|
《朱门小嫡妻》 第一章 吾命休矣 大周王朝 十月初，残阳西斜 一座破旧的小庙里，一口十分简陋的薄皮棺材停在塌了半边的供桌前。 供桌后的神像虽然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却还保持着基本的形状。 棺材的一旁，半跪着一个身着暗白色粗布麻衣、身型消瘦的身影。 那人一边往火盆里添着烧纸，一边低低地叹息道：“嬷嬷，现在你应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姐了吧！我不是有意想骗你，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一切。” “我不是你家小姐，却也是你家小姐。”莫璃晃了晃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许你现在比我更清楚吧……” “所以……我想你会原谅我的，是吧？” 莫璃回想起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悲催经历，不由得感叹：人生还真是充满了意外！ 是的，莫璃近期的遭遇的确可以用“离奇”二字来形容。 平白被一道闪电劈中后，她陷入到梦境中。梦里一个声音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将会有一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莫璃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个不同，就感觉到浑身一阵酸痛。 睁开双眼就看到自己被一个穿着古装的老妇人紧紧地护在怀里，这个老妇人就是此刻躺在棺材里的林嬷嬷。 后来莫璃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大周国户部侍郎莫大人唯一嫡女莫锦溪的身上。可此大周非彼大周，这是一个没有在历史教科书里出现过的国家以及朝代。 莫璃的便宜爹，那位户部侍郎莫大人在被皇上派出去公干的途中，身感恶疾，不治身亡。 作为莫大人的唯一嫡女，莫锦溪扶棺回乡安葬了父亲，却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劫匪。要不是林嬷嬷拼死护着她滚下山崖，恐怕她早已经落入贼人之手。 但林嬷嬷不知道，娇弱的莫大小姐因为极度的恐惧，早已经魂归西去。虽然觉得大小姐与以前有所不同，只以为她是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才变了性情。 却不知，人还是那个人，而皮囊里却已经换了另一个灵魂。 莫璃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只能装作失忆从林嬷嬷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原主的一些基本情况。 可老天并没给她太多的时间，林嬷嬷的伤太重，年纪又大了。莫璃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也没能挽留住她的生命。 莫璃当了最后一只镯子，才勉强凑够了让林嬷嬷入土为安的钱。现在她除了身上这身粗布男装之外，只剩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珏。 因为只有半块，虽然玉质不错，但因为只有半块，也卖不了几个钱，所以依旧被莫璃挂在脖子上，掩在衣领里。 想想今后的日子，莫璃挠了挠头，上辈子她也看过不少穿越剧。人家不是带着空间，就是有金手指，为嘛到了她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由远而近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以及兵器的撞击声。 莫璃闪在掉了半扇的门后，偷眼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正与两名短打扮的黑衣人缠斗正一起。 青袍男子的肩上染了一大片的血迹，明显是受了伤。在两个黑衣人的围攻下，虽然没有露出败势，却也无法一时取胜。 莫璃饶有兴致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眼前的画面比起前世看过的武侠片更精彩。 随着三人不断地插招换势，青袍男子剑花一挽，一道血痕自一个黑衣人的脖项之处喷薄而出。 “二子……”另一黑衣人怒嚎一声，手持钢刀向青袍男子扑去，却被一阵掌风直接轰到了庙门口的台阶下。 青袍男子也因为用力过猛而一手仗剑，单膝跪在了地上，嘴角挂上了一丝血迹。黑衣人见状连忙起身再去袭击青袍男子。 黑衣人怒火攻心，小宇宙爆发一般冲了过去。而青袍男子明显是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十几招过后，青袍男子的身形越发晃动。黑衣人一刀劈下，他只能用剑去挡。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躲在门后的莫璃鬼使神差地捡起旁边的旧门栓，冲到庙外，重重地砸向了黑衣人。 当然这个“重重地”只是莫璃自己认为的，她预想着黑衣人会在重击之下立即晕倒。可骨感的现实告诉她，这一下成功地把黑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闪着寒光的刀自上而下向自己劈来那一刻，莫璃万分后悔，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身板单薄的小女生。即便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在别人眼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身板单薄的小子而已。 就在莫璃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暗叹“吾命休矣”之际，只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是扑通声。 悄悄睁开眼睛，莫璃看到黑衣人已经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青袍男子将剑从黑衣人的后心处拔出，抬眸望了莫璃一眼，随后眸光一暗，摔倒在地。 莫璃愣了一瞬，伸手探了探青袍男子的鼻息，又在他的脸上拍了几下，青袍男子依然紧闭双眼。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费力将青袍男子拖入庙里。大概查看了一下，男子虽然全身到处都有血迹，却只有肩头的衣服破了个大口子，其它位置仅仅是外袍破损而已。 肩上的血迹已经蔓延开来，整个臂膀猩红一片。看来是失血过多，人才昏了过去。 作为现代人的莫璃虽然没有古人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但从没有过男朋友的她，面对眼前的男子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解开了他的外袍…… 简单处理好男子的伤口，莫璃把还在庙外的两个黑衣人的尸首拖到旁边的林子里草草的掩埋了。不然明天让人发现，可是个大麻烦。 重新回到庙里，已经是午夜时分，借着棺材前的长明灯，莫璃看到青袍男子依旧紧闭着双眼。 她抬手想要试试他的温度，还没碰到他的额头，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擒住。 随即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在看清眼前的麻衣少年时平静下来，却依然带着丝丝寒意。 第二章 不要为奴 随即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在看清眼前的麻衣少年时平静下来，却依然带着丝丝寒意。 “哎，疼，你快松开！”莫璃痛呼道，随即甩了甩被放开的手腕，男子的手劲真大，差点把她的小细胳膊给捏碎了。 男子瞟了一眼自己包扎好的肩头，环顾四周问：“这是谁？” 莫璃见他将目光定格在供桌前的棺材上，迟疑了一瞬才道：“我姨母。”“你家里其他人呢？” “我不记得了……姨母说我们家乡遭了灾，家里人都没了，只剩下我和姨母。我这里好像出了问题……”莫璃心思转得飞快，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编道，“我也是最近才清醒过来的，可姨母却……唉……” 男子深深地看了莫璃一眼，似乎想问什么，却又停住了。 男子深深地看了莫璃一眼，似乎想问什么，却又停住了。好半天才略显艰难地用没受伤的左手在怀里摸了摸：“你看到一只小竹筒了吗？” “是不是这个？”莫璃将一只翠绿色、手指粗细的竹筒递了过去。 男子点点头，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却不容质疑地说：：“到外面，把上面的盖子打开，直接扔向天空。” 莫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位大爷是把自己当成他的跟班了！心里虽然不满，却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当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划过夜空时，莫璃不由感叹：古人的技术水平还是蛮高的。 回到破庙里，男子正盘膝而坐，闭目休息。莫璃没有打扰他，往火盆里添了几张烧纸后，倚着供桌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外面传来低低的虫鸣声。莫璃正觉得奇怪，这都十月了，怎么还有虫子。就见男子将食指放入唇间，有节奏地吹出几个音调。 随着声音的落下，两个玄色身影闪了进来。这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看到男子时，眼睛一亮，却又警惕地打量着一旁的莫璃。 男子摆了摆手：“是他救了我。” 闻言，二人感激地冲莫璃抱了抱拳，其中一人道：“多谢小兄弟！”。然后跪到男子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两人抱拳跪地，声音很低，却隐隐地透着一丝欣喜。 “回去再说，先起来。”男子说罢，转头看向莫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莫璃耸了耸肩：“先把我姨母葬了，然后去镇子上找个活计。” 男子敛眸，似乎是思忖了片刻道：“你跟我走吧。” “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莫璃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不与人为奴。” “谁说让你为奴了？”男子睨着莫璃。 “这两位大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自然可以做侍卫。而我……”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公子收留我，只会当作仆人或是书童之类的，这些不都是奴吗？” “所以呢？”男子饶有兴致地问。 “所以，我还是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就好。”莫璃无所谓地说。 “我刚刚可是才救过你，”男子睥睨着莫璃低声道，“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你现在恐怕……” “我那也是为了救你好不好！”莫璃瞪着男子怒道。 “可事实上却是我从钢刀下抢回了你的一条命，难道你不应该报答吗？” 旁边的两个侍卫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向来少言寡语，今天怎么对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子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有那么点儿无赖的味道。 见莫璃气鼓鼓的样子，男子嘴角微扬，却是不容质疑地命令道：“不要你为奴，跟我回军营，做我的侍卫。” “军营？”莫璃蹙了蹙眉，军营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现在马上要入冬了，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她是个女子。 她对原主家里的情况知之甚少，定是不能贸然找上门去。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一个多月，大多数时间还都用在了照顾林嬷嬷上，接下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还真是个问题。 目前来看去军营倒是一条可行之路。只要别暴露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就行。 莫璃下意识地瞄了自己胸前一眼，还好原主刚满十六岁，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用布条勒紧了，还真是挺平的。 “对，军营。做我的贴身侍卫，只听命于我一个人。”男子低沉的嗓音打断了莫璃的思绪。 “可是……我姨母还没下葬……”莫璃语带迟疑。 “小兄弟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帮忙。”两个侍卫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道。 男子似乎比较满意属下的主动，重新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天刚蒙蒙亮，林嬷嬤已经被葬在了破庙后面的山坡上。所有的体力活基本上都是两名侍卫干的，莫璃不由得暗叹：还是会武功的人能干呀！ 回到破庙里，男子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旁边又多了两个人，同样也是一身玄色的侍卫服。 难怪之前的两名侍卫这么放心把男子独自一人留在破庙里，原来不止来了两个侍卫。 随着一行人一起下山，莫璃本想跟几名侍卫混熟些，却不想这几个人同他们的主子一样不苟言笑。 一路上，莫璃只知道他们的代号是十一、十四、十五和十七。其中十一和十五是帮她埋了林嬷嬷的那两位。而他们的主子复姓慕容单字楚。 山脚下，几个身着兵服的人牵着马等在那里。见到他们纷纷抱拳施礼道：“将军！” 慕容楚从一名士兵的手里接过缰绳，其他人也都随着他翻身上马，只有莫璃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慕容楚低头看了她一眼，略一弯腰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在了自己的马上。 莫璃刚要挣扎，却被一只大手按在了马背上：“别乱动，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捡你！”莫璃真怕自己会摔下去，只能乖乖地趴在马背上。 马儿一路狂奔，莫璃也被颠的七荤八素。好在还没吃早饭，否则非得都被颠出来不可。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就在莫璃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的时候，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一个略显粗旷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三章 去军营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一个略显粗旷的声音由远及近。 “嗯……”慕容楚边下马边应了一声，莫璃努力抬起头，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看着莫璃抬起又迅速低下的头，慕容楚眉头微蹙，伸手抓着她的腰带把她从马上拎了下来。 脚刚一接触到地面，莫璃两腿一软，多亏慕容楚还抓着她的腰带，否则她一定会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真没用……”慕容楚嘀咕着将她顺手夹在了腋下进了不远处的大帐。 “将军，您受伤了？”粗旷的声音带着焦急，“快去请沐公子！” 莫璃被扔在了地上，她缓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努力压下各种不适感，抬眼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方几，上面摆放着一整套精美的茶具。 方几周围几个蒲团随意放在一块大地毯上，难怪之前被扔在地上也没觉得有多痛，原来是落在了蒲团之上。 莫璃所在的地方位于大帐的一角，而显著的位置是一个暗黑色的大书案，书案后方巨大的屏风将她的视线阻断了。 此时莫璃并没有看到慕容楚，却对上了一道探究的目光。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粗旷的脸正充满疑惑地对着她。 “你是谁？打哪来的？”粗旷的声音正是刚才在帐外听到的那个。 “我的贴身侍卫！”未待莫璃回答，慕容楚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让人准备热水。” 面前的人收回目光，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那人前脚刚走，帐帘紧接着又被掀开，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袍男子背着个木箱步入帐中：“听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 来人没有看到慕容楚，却瞥见了还坐在蒲团上的莫璃，眉头轻挑：“你是……？” “我的贴身侍卫！”慕容楚的声音明显充满了不耐，“别那么多废话，快些过来！” “噗……”来人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边摇头边往屏风后走去，“侍卫，阿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确定这个小东西能做你的侍卫？” 莫璃朝那个白色的背影撇了撇嘴，这也不能怪她呀，好吧，她承认，原主莫锦溪莫大小姐刚满十六岁，身体是有那么一点瘦，但也不致于被称为小东西吧！ “小东西，过来一下！”白衣男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莫璃的腹诽。 “莫璃。”刚一进到屏风后面，莫璃就开口道，她可不想让人叫她小东西。。 “嗯？”白衣男子微怔片刻，随即笑着说，“我叫沐青云。莫璃，是琉璃的璃吗？” 莫璃点头，却见慕容楚坐在一张大木床上，已经脱掉了外袍，里衣也只有半边挂在身上，受伤的肩头露在外面。 昨晚她是用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条简单包扎的。现在沐青云已经将染血的布条解了下来，正在清理伤口。 “有点深，不过处理得应该比较及时，否则你可能会流血过多而死。”沐青云仔细检查着深可见骨的伤口道。 “把那个白色瓷瓶给我，”沐青云冲床边的小几努了努嘴，接过莫璃递过来的瓷瓶，又接着问：“你懂得怎么处理外伤？” “哦，只是会一点点而已。”莫璃含糊地答道，她可不敢说自己大学时期曾经做过救护志愿者。 “正好，给阿楚换药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了。”沐青云熟练地包扎好伤口之后，将那个白瓷瓶连同一些药棉、纱布之类的东西一起塞到了莫璃的怀里。 “沐公子，好像你是大夫吧！”莫璃皱眉道。 “我是大夫呀！”沐青云认真地点了点头，“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我忙得很。你是阿楚的贴身侍卫，又懂得如何处理伤口，你来做更合适。” “莫璃会做好的，你可以忙去了。”一直没有做声慕容楚沉声道。 沐青云耸了耸肩，不满地嘀咕着：“知道我忙就别总把自己弄伤，尽给我添麻烦！” 一道寒光射来，沐青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也不再多言，背起药箱，逃之妖妖。 “去看看热水送来了没有。”慕容楚将里衣揽好，斜倚在床头说。 “哦。”莫璃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瓷瓶、纱布放到小几上，转身离开。 出了大帐，正见几个卫兵挑着水桶过来，莫璃让过几人，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大帐。卫兵挑来那么多热水，显然不是用来喝的。 虽然她以男装示人，可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就算是隔着屏风，也不好跟一个正在洗澡的大男人呆在一个大帐里。 莫璃站在帐外，看了看天，日头已经高悬，就算没到中午，也差不多了。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昨晚就只吃了唯一的半张饼，又忙了一夜，现在已经快饿晕了。 正在盘算着怎么去哪找点吃的，之前送热水的卫兵从大帐里出来，其中一个打量着莫璃问：“你就是莫璃？” 见莫璃点头，卫兵说：“将军让你去厨房把午膳取回来。” “午膳？”莫璃瞬间有一种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的感脚，眼前这个长相憨直的也顺眼了许多。 卫兵看着眉眼弯弯的莫璃，虽然不明白这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子，取个午膳为毛要高兴成这个样子，却还是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了，也不由自主地笑着说：“跟我来吧！”。 “多谢大哥了！大哥贵姓呀？”既然已经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就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于是，莫璃主动与卫兵攀谈起来。 “我姓刘，叫刘顺，因为在家行二，所以大伙都叫我二顺。”刘顺边走边答道。 “二顺哥，我刚来，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以后有什么事，莫璃兄弟尽管找我，我现在就在厨房当差……”二人有说有笑，很快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头正在把刚炒好的青菜盛好放进食盒里。见二顺进来，朝灶台努了努嘴：“汤还得在等一会儿，要是着急，你就先把饭菜给慕容将军送去。” “不急不急，”没等二顺回答，莫璃连忙抢着说，“将军还没洗完澡呢，况且，刚洗完澡不能马上吃饭，对身体不好。”莫璃可不想在慕容楚还没洗完澡的时候就回去。 第四章 我想做叉子 “不急不急，”没等二顺回答，莫璃连忙抢着说，“将军还没洗完澡呢，况且，刚洗完澡不能马上吃饭，对身体不好。”莫璃可不想在慕容楚还没洗完澡的时候就回去。 二顺也跟着点头：“我们过来时，将军刚开始沐浴。对了，乔大叔，这个是莫璃，新来的侍卫，将军让他来取午膳。” “乔大叔好！”莫璃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打着招呼。可胃却被饭菜的香味吸引的更加抽抽了，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抗议声。 声音之大让在场的三人都不由得一愣，乔大叔的目光从莫璃的脸上移到那隆隆作响的肚子：“饿了？” 莫璃尴尬地点点头：“我一早跟将军回来，连早饭都没吃。” 乔大叔从灶上的炖锅里舀了一小勺汤倒在旁边的大锅里，又加了些水进去：“还没到开饭的时候，我先给你煮碗面吧。二顺，添点柴。” “谢谢乔大叔，你真是个好人！”莫璃顿时眉开眼笑。帮着二顺一起给灶里添柴火，间歇还顺便洗了洗脸，把头上的软顶小帽往下压了压。 莫璃不由得庆幸，多亏这个时代的男子不需要剃头，否则她还真没法扮成男装。 面很快就煮好了，虽然只加了一点点的鸡汤，但这可以算是莫璃到这里之后吃得最好、也是最饱的一餐。 喝完最后一口汤，莫璃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乔大叔煮的面真好吃！” “行了，吃完赶紧给将军把饭送过去。”乔大叔把装好的食盒塞进莫璃的手里，摆着手赶人。 二顺用眼神示意莫璃快去，莫璃吐了吐舌头，欢快地离开了厨房。 回到大帐前，悄悄将门帘掀起一条缝，里面没有人，也不知道慕容楚洗完了没有。 “还不赶紧进来！”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慕容楚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干净的墨色衣袍，英朗的面容带着清冷之色，虽然长发随意飘散在肩上，却丝毫没有慵懒安逸的感觉。 莫璃赶紧把食盒放到方几旁边，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摆放到方几上：“将军，吃饭吧。” 慕容楚坐到方几前开始吃饭，仪态优雅却怎么看都有点儿别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稍稍动了动肩膀。 莫璃这才想起慕容楚伤在左肩，而他偏偏是用左手拿筷子，连忙盛了一碗汤放到他的面前。又递了个汤匙过去：“将军，你左手不方便，可以右手拿勺吃。” 慕容楚接过汤匙，虽然右手可以灵活使用，但奈何汤勺是瓷的，比较厚，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米饭还好，青菜就不是那么容易舀上来了。 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慕容楚的筷子，帮他把菜夹到勺里。 慕容楚把“食不言”的优良作风发挥到了极致，想吃哪个菜就直接把勺子伸过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莫璃默契的配合下，慕容楚终于吃完了这顿饭。优雅地拿过餐巾拭了拭嘴角，待莫璃将碗碟收拾好准备送回厨房时，才开口道：“沏茶。” 莫璃只好一手提食盒，一手拎起红泥小炉上的铜壶出大帐去厨房。 二顺和乔大叔正在收拾食材，见莫璃来了，二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食盒：“莫璃兄弟，食盒不用送回来，放在帐门口，过一会儿我去取就行。” 莫璃扬了扬手里的铜壶：“将军要喝茶，我正好来打水。” “将军帐内有个水罐，那是专门用来沏茶的山泉水，这缸里的是井水。”二顺拦下莫璃想要舀水的手。 莫璃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水就在帐里，慕容楚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不满归不满，莫璃还是立即拎着空铜壶回了大帐。慕容楚此时还坐在方几前，只是手上多了一本书。 果真在方几后面的帐边有几个水罐，取了水引燃红泥小炉里的银炭，将铜壶放好后，莫璃开始观察方几上的茶具。 茶具做工很精细，但式样与现代茶道所用的却有很大的不同。莫璃的爷爷喜欢喝茶，她小时候经常帮爷爷泡茶，对于茶道有一些了解。 眼前的这套杯子明显要比她用过的大得多。但莫璃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把茶泡好了。 将杯子放到慕容楚面前的几上，莫璃轻唤一声：“将军，茶好了。”慕容楚并未搭言，伸手拿起手杯子，目光却还在书上。轻抿一口，神色一顿，扫了一眼莫璃，将目光又转回到了书上。 帐内一片安静，一人喝茶看书，一人在旁边续茶。直到慕容楚喝完第二杯，再次举杯的时候，发现杯子里并没有被续满。 身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抬眼望去，只见莫璃已经单手托腮……睡着了。 莫璃是在一个时辰之后被惊醒的，罪魁祸首是一道粗旷的声音：“启禀将军，末将孙寒有事回禀！” 慕容楚扫了一眼一个激灵坐起来的莫璃，沉声道：“进！” 孙寒挑帘而进，抱拳叫了声“将军”，看了看还在发兔子楞的莫璃，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莫璃在孙寒目光的注视下，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慕容楚没动声色，孙寒却是微皱着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莫璃离去的背影。 莫璃出了大帐，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去厨房找二顺。乔大叔没在，只有二顺在忙着择菜。 “二顺哥，咱们这军营里有会做铁器活的吗？”莫璃一边帮二顺择菜一边问。 “有啊，咱们这有专门修补兵器的工匠，有一个还是我的同乡。”二顺疑惑地看着莫璃，“你要做啥东西？” “叉子。” 二顺噗嗤一声笑了：“你是要干农活咋的！草料场就有，借一个就行了，干嘛非得做呢。” “我不是要那种大叉子，是要小的。”莫璃边解释边用柴火棍在地上画了个西餐用的叉子的形状，“喏，就是大概这个样子喽。” 二顺不明所以地挠着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这个东西，等会儿择完菜，我带你去找我同乡问问。” 莫璃眉眼弯弯地撞了撞二顺的肩：“二顺哥，你太给力了！” 第五章 给你脸了 莫璃眉眼弯弯地撞了撞二顺的肩：“二顺哥，你太给力了！” “给力？什么意思？” “哦……是我的家乡话，就是说你做的太好了。”莫璃看着二顺挤在一起的眉头只能这么解释了。也怪不得莫璃扯谎，就算她说了实话，也不会有人信，还得把她当成疯子关起来，甚至当成妖怪给杀了。 “莫璃兄弟的家乡在哪儿呀？”二顺又抛出一个让莫璃头疼的问题。 “这……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莫璃一脸哀怨地将之前跟慕容楚编过的那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不知是莫璃的演技过于高超，还是二顺太单纯，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二顺眼含热泪，拍着莫璃的肩说：“阿璃，既然你叫我一声二顺哥，那以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兄弟，有什么事儿只管跟哥说，哥一定尽力帮你！” 莫璃在心里默默地掬了一把伤心泪：对不住了，可爱的古代boy，俺不是存心骗你的。 两人又随意聊着，莫璃这才知道，这个军营位于大周国的东部，离京城大概五百多里，被称为东大营。 慕容楚是这个军营的第一统帅，这个厨房是他专用的，平时只有乔大叔和二顺两个人，忙不过来时会叫卫兵帮忙。乔大叔是慕容楚从京城家里带来的厨子，专门负责他的膳食。 莫璃重新打量了一番，之前她还奇怪这个厨房这么小，做出的饭能够士兵们吃吗，原来如此。 想必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大帐里的家具、摆设虽然简单，却也都是上乘之品，看来慕容楚还真挺会享受的。 怕问多了会让二顺起疑，莫璃只好收起了继续打听的心思。随意扯了几句家常。 择完菜，二顺带着莫璃去找他的同乡，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虽然也不知道叉子是神马东东，却在看了莫璃画出来的图样之后，秒懂了莫璃的意思。 尤其是在听说这个东西是给慕容楚吃饭用的，立马爽快地答应会马上开工，并承诺明天早饭前一定做好。 办完了这件事，二顺要回厨房帮乔大叔准备晚饭。莫璃想起自己今晚的住处还不知道在哪里，出来有差不多两个时辰，估摸着慕容楚和孙寒也该说完正事了。便与二顺告别，准备回慕容楚的大帐。 刚到帐外，就见几个卫兵从帐里出来，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莫璃不动声色地把头上的软帽往下压了压，朝几人笑笑算是打招呼。几个卫兵也只是点了点头，脚步却没有停。 莫璃清了清嗓子，隔着帐帘大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还没走远的卫兵纷纷回头看她，其中一个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这么跟慕容将军说话？” “我应该怎么说？”莫璃蹙眉。 “你应该说，启禀将军，属下名字求见。”卫兵的眉头比莫璃皱的还要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莫璃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学着卫兵的口气小声说：“启禀慕容将军，属下莫璃求见！是这样儿不？” 卫兵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规矩，可别忘了。”莫璃嘴角抽了抽，古人说话真浪费细胞。 莫璃在卫兵鼓励的眼神下刚要开口重新禀报，就听大帐内传来慕容楚那低沉的声音：“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卫兵给了莫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冲她摆摆手：“赶紧进去，别让将军久等。” 帐内，慕容楚依然手握书卷，只是位置从方几移到了书案。头发已经束起，换了一件月白色衣袍。 莫璃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还真是骚包，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换了件衣服。不过他穿白色倒是显得少了点煞气，多了几分儒雅，看着和蔼些。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那里。”不带一丝温暖的声音响起，莫璃立即收回了之前的想法，冰块就是冰块，即便是换了包装，也依然是低温物种。 慕容楚连头都没抬，只是朝大帐的一角指了指。顺着他的手指，莫璃这才看到与方几呈对角的角落里竖起了一道屏风。 “你让我住在这个帐篷里？”莫璃皱眉。 “嗯……去换衣服。”依然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好吧，莫璃瞬间想通了，她只是个侍卫，不可能自己单独一个帐篷，与其和几个人挤在一起，还不如住在这里呢，至少这里只有慕容楚一个人。 而且两人的床离得挺远的，又隔着两道屏风。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之后，莫璃脚步轻快地去了她的领地。 屏风后面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案，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套卫兵制服、夹袄、鞋子、平巾帻，两套白色里衣，。 莫璃看到这些东西很是开心，马上就要入冬了，自己只有身上这套单衣，白天还好，早晚的天已经有些凉了。 其实莫璃真的很想洗个热水澡，唉……算了，莫璃轻轻叹了一口气，先这样吧，现在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就不错了，以后再想办法提高生活质量吧。 慕容楚在莫璃的帮助下吃了晚饭，之后就没再吩咐她做什么事情。从昨晚就没好好休息过的莫璃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小床上，立马就去跟周公下棋了。 睡梦中的莫璃听到一阵“咚咚”声，她翻了个身，继续装死…… “咚咚咚” 把头埋在被子里…… “咚咚咚” “不会让你进来的……” “咚咚”声又一次响起的时候，莫璃终于怒了，闭着眼睛吼道：“默默，给你脸了是不！” “莫璃，如果一柱香之后你没穿戴整齐站到帐外，自己去领二十军棍！”低沉且带着寒意的声音让莫璃瞬间清醒了。她不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外面也不是任她蹂躏的默默，而是…… 等等，二十军棍是什么东东？啊！老天呀，别说军棍，就是被扫帚把打二十下，也受不了呀！ 莫璃以两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最后对着桌案上的铜镜带好巾帻。确定自己已经穿戴整齐了，才飞奔出去。 慕容楚在大帐前负手而立，墨色长袍的下摆随风而动。“带他去操练。” 第六章 叉子挺好用的 慕容楚在大帐前负手而立，墨色长袍的下摆随风而动。“带他去操练。” 莫璃抬眼望去，远处的练兵场上，一队队的士兵正在分头进行操练。 “属下遵命！”孙寒抱拳应道。随后冲莫璃一摆手，大步流星地朝练兵场走去。 孙寒把莫璃丢给一个伍长之后就径自离开。虽然他没有特别说明什么，但士兵们还是在偷偷猜测莫璃的身份，毕竟身为副将的孙将军从未亲自送过谁。 伍长上下打量着莫璃：“叫什么名字？” “莫璃。” “多大了？” “十六。” “都十六了，怎么还是这么个小身板呀！”伍长的眼里充满了嫌弃之色，“就你这样儿，恐怕连兵器都拿不动吧！” 莫璃在心里暗自神伤，这副身体本来就挺苗条，自从自己入住之后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现在是离骨瘦如柴不远了，已经开始有面黄肌瘦的趋势。 哦……更正一下，昨天终于吃饱了。可就算是昨天吃饱了，也不能今天就长出肉来呀！ “李头儿，这位莫兄弟长得多好看呀！”旁边的一个士兵冲莫璃友善地笑了笑说。 “好看有个屁用！”伍长斥责道，“上了战场，你能用这张脸把敌人杀死？” “对，李头儿说得对。我一定好好操练，争取早日拿得动兵器。”莫璃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让大家继续纠结她的长相，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曾经用小河里的水当镜子看过自己的模样。 真别说，原主莫锦溪和她本人十几岁的时候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同样是朱唇皓齿，眉目带俏，虽说不是倾国倾城，却是十分的耐看。 尤其是那对似琉璃一般清澈的眼睛，总是能吸引人的目光。正因如此，莫璃的爷爷给她取名“璃”。 可能是跟生活的时代有关，莫锦溪比起莫璃更加柔美婉约一些。多亏了她现在营养不良，否则以她的长相就算穿着男装，也难保不让人识破。 “富贵，你把咱们那套拳法教给他。”莫璃被伍长甩包给一个士兵，自己去和其他士兵练对打了。 “咦，是你！”被指派教莫璃拳法的正是昨天下午在大帐前批评她对慕容楚不礼貌的那个人。 “秦富贵。莫兄弟，我们又见面了。”秦富贵抱着肩膀，一脸严肃，“我现在开始打拳，你仔细学着。” 不过半个多时辰，莫璃就明白为什么伍长会把她扔给秦富贵，也知道秦富贵为什么昨天会主动教她如何禀事。原来秦富贵就是一个不教育别人几句就会死星人。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将莫璃从头到脚来回数落了好几遍。好在莫璃小小的身板里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否则早就泪奔了。 其实莫璃打心眼里想把拳练好，这副身体确实是弱了点儿，多锻炼锻炼不仅能增强体质，还有助于生长发育。奈何，基本条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你没救了…… 莫璃咬牙坚持，在被秦富贵批得体无完肤，外焦里嫩之际，每日一个时辰的早操练终于结束了。 刚刚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上，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将军吩咐，去取早膳！”孙寒仿佛一座黑塔般立于面前，居高临下有若天神，可在莫璃眼里却如同催命阎王…… 艰难地爬起来，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向厨房移动……等等，好像想起一件事儿，莫璃转了一个弯，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厨房里，装着早膳的食盒已经准备好了。莫璃将刚从二顺同乡那里取回来的叉子用碱水刷过后，又在开水里烫了几遍。 叉子的大小、形状都符合莫璃的要求。二顺的同乡说为了让叉子更加坚固耐用，他在打制的过程中往里面焠了钢，打好后又进行了打磨抛光，使得这把叉子光可鉴人。 叉子出现在慕容楚眼前时，慕容大将军狭长的眸子寒光一凛：“这是……暗器吗？” 莫璃顿时一头黑线：“将军，这是吃饭用的叉子。”边说边示范性地叉起一小块酱菜，“喏，你试试。” 慕容楚将信将疑地接过叉子，试了几下，脸上的温度才不像刚才那么低了：“从哪里得来的？” “二顺哥的同乡是修补兵器的工匠，我请他帮忙做的。” “也不是一无是处。。” 莫璃不知道慕容楚指的是叉子，还是她，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慕容楚仪态端庄优雅地吃着早饭。 不得不说，看帅锅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如果帅锅不是一张冰山脸、如果自己的肚子能争气些，不一个劲地“咕噜”，画面该有多美好呀！ 可骨感的现实是：慕容楚面无表情地用勺子舀一小口粥喝下去，放下勺，再用叉子叉一口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伴随着他的动作，莫璃的肚子毫无节奏感地发出不和谐的低吼声，虽然声音并不大，奈何大帐里太安静，在场的两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莫璃觉得很尴尬，却也很无奈，早上空着肚子练了一个时辰的拳，热量消耗殆尽，换成谁也都会饿的。 就在莫璃的肚子第三次吟唱的时候，慕容楚放下手里的叉子，用餐巾沾了沾嘴角道：“去取副碗筷来，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 “我可以理解为慕容将军是邀请我一起吃早饭吗？”莫璃笑眯眯地问。 “快去。” “好嘞！”莫璃欢快地奔出了大帐。 慕容楚若有所思地拿起叉子，这个东西虽然样子奇怪，却是挺好用的。 莫璃是真的真的饿了，取来碗筷直接坐到慕容楚的对面，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虽算不上狼吞虎咽，却也是风卷残云一般埋头苦干，和对面的慕容楚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其速度之快，让慕容楚不得不提早结束了这顿早膳。原因只有一个：早膳只吃酱菜的话，会很咸。现在他很后悔，不应该嫌粥烫，只让莫璃给他盛了小半碗…… 莫璃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笑眯眯地说：“慕容将军，你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吃这么少呀！” 慕容楚脸上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正要发作，却在听了莫璃后面的话时改变了主意。 第七章 我的军饷呢 慕容楚脸上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正要发作，却在听了莫璃后面的话时改变了主意。 前一秒还笑着的莫璃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经历过的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由得塌下肩，神情有些落寞地说：“来军营之前，我天天为了吃饭发愁，现在终于能吃饱了。” 慕容楚动了动唇，想说：以后你不会再挨饿了。看到眼前的空盘子，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换药！”起身去了后帐。 莫璃冲着那个决然而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却不得不赶紧跟了过去。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看着不象之前那么狰狞了，但莫璃还是小心翼翼地涂好药粉，又仔细地缠上纱布。 本想在上面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可刚刚系好，还没来得及造型，某人已经快速合拢里衣，指了指床上的被子：“叠好。”又指了指榻上的几件衣服：“洗了。” “说好的我是侍卫，不是仆人！”莫璃怒道。 “谁说你是仆人了？” “洗衣叠被、伺候你吃饭，你还能说我不是仆人？” “不是，是贴身侍卫。况且想做慕容府里的仆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过，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也许会在府里缺人手的时候，优先考虑你。” “谁稀罕做你家的仆人！” “洗衣叠被、服伺我用膳，这些都是贴身侍卫应该做的事情。可你，却还一件都没有做过。” “我刚刚伺候你吃完饭好吗？” “哦？刚刚？伺候？”慕容楚挑眉。 嗯……好吧，莫璃承认刚刚确实只顾自己吃，并没有管慕容楚：“刚才是我太饿了嘛……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做仆人。” “既然不想，那就做好你贴身侍卫的本分，去吧……”慕容楚淡然地摆了摆手。 莫璃气哼哼叠完被子，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抱着衣服刚走到前帐，慕容楚的声音再次传来：“别忘记把碗碟收拾干净。”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脏衣服的莫璃刚一出大帐，一个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慕容楚的面前：“回主子，前晚刺客的身份已经查过了，应该是那边的人。” 慕容楚面色如常：“这次只是试探而已。” “主子，我们要不要……”十一试探着问。 “先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盯紧了便成。”慕容楚打断了十一的话，“那件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属下在周围打听过了。”十一压低了声音，“上个月初五，他和一个老妇人一起在那间破庙里落了脚。老妇人身上有伤，虽然请了大夫。可是老妇人伤了肺腑，加之年纪又大，所以前日一早就死了。他去镇上当了只玉镯，这才买了棺木把老女人装殓了。” “那妇人与他是何关系？” “听附近村子里的人说，他称那妇人是他的姨母，可有人听到过他叫妇人什么嬷嬷。” “嬷嬷……”慕容楚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是一个村民上山砍柴，路过破庙时无意间听到的。” “还有什么？” “他们来的时日不多，又住在半山腰的破庙里，与山脚下的村子不近。而且他说话有些奇怪，村民们都防范着，没有人跟他有过多的来往。” “那日属下与他一起的时候，也觉得他有时候说出的话让人莫名其妙。”十一犹豫片刻，接着道，“属下认为主子就算收留他，也不适合让他离主子太近。虽说他看着纯良，但毕竟来历不明，万一……” “无妨。” “主子……” “我自有决断。去把那个玉镯赎回来。”慕容楚摆摆手。 “是，”十一抱拳，“属下告退。” 慕容楚没有让莫璃参加白天的操练，但却严肃地告诫她：早上的操练必须参加，内务必须整理好，帐内各处必须保持整洁……而且要主动做好这一切，不要总是让他提醒。其他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 莫璃暗自腹诽：安排个毛线哦，对于一个只会做简单家务的人来说，做完这些能按点睡觉就不错了。所以，莫璃的军中生活是很充实的，充实得让她不禁开始盘算如何能早日获得自由。 于是几天后，莫璃在慕容楚吃完午饭，惬意地喝茶看书时，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尽量模仿着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说：“慕容将军，你对在下这几日的表现可还满意？” “尚可。”慕容楚头也不抬地答道。 “那将军是否可以考虑给在下发点军饷？” “不考虑。” “我一天累死累活，总不能白干活吧？”莫璃怒了。 “这几日三餐莫璃可还满意？”慕容楚不答反问。 “嗯？嗯，挺好的，乔大叔的手艺不错。”莫璃如实回答。 慕容楚抿了一口茶：“老乔曾是京城最有名的饭庄的大厨，手艺当然好了。” “哇塞，让饭庄的大厨专门为你一个人做饭，可真够土豪的。” “土豪？何解？”慕容楚挑眉。 “哦，就是那个……那个很有钱的有钱人。” “这难道又是你家乡的说法？”慕容楚抬眼望向莫璃。每次她说出让人听不懂的话时，都要解释为是她的家乡话。 “嗯，是我家乡的说法。” “你不是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语言习惯是本能好不好。事情不记得了，但习惯是改变不了的。”莫璃无力的辩解道。 “你就真的想不起家乡在哪儿了吗？”慕容楚继续追问。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不过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吧……”莫璃有些神伤，那个地方真的很远，远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慕容楚收回了注视着莫璃的眼神：“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今天还没洗衣服吧？” “哎，将军，我们好像是在讨论军饷的事儿，你不要岔开话题。”莫璃咬牙道。 “军饷有什么问题吗？而且军中事务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慕容楚恢复了冰山脸，继续看书。 “谁说我要管军中事务了，我是说我的军饷。”莫璃努力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你花那么多钱请大厨专门为你一个人做饭，却要克扣士兵的军饷，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耻吗？” 第八章 你挺关心他的 “谁说我要管军中事务了，我是说我的军饷。”莫璃努力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你花那么多钱请大厨专门为你一个人做饭，却要克扣士兵的军饷，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可耻吗？” “我从未克扣过任何一个士兵的军饷。老乔也不是我请来的，是他自己非要跟着我，他只拿慕容府里普通厨子的月例。而且是从府里出，他不属于军中。”慕容楚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 “那我呢？我的军饷在哪儿呢？” “你刚来几日，便想要军饷？没看出来，你是一个如此爱财之人。” “我又没有让你马上给钱，只是想问问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而已，我听说侍卫的军饷比普通士兵的要高的。”莫璃嘟囔道。 “你的军饷当然不能跟普通士兵一样。” 莫璃闻言顿时绽开一个笑容，可还未等这个笑容之花完全绽放，就被慕容楚下面的话给掐灭了：“普通士兵可吃不到老乔做的饭。而且你最好小心不要再打碎碗碟、洗坏衣服了。” 是的，短短几天之内，莫璃就已经打碎了一只碗、两个盘子，还把一件长袍的下摆刮了个大口子。 这一次的讨薪以莫璃的失败而告终，她恨恨地搓着木盆里的衣服：“长那么大的个子也就算了，还穿这么长的袍子，还一天换好几件……你当你是超模呀……连个洗衣机都没有，这日子没法过了……” “火气如此之大有三种可能：肝郁气滞、肝火上升、脾虚肝盛，来来来，让本公子来给小东西把把脉，看看是哪一种。”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官靴出现在面前。 莫璃抬起头，只见沐青云一袭白衣，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慢慢地摇着。阳光从他的身后倾泻而下，本就俊美的容颜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如果换成前世的莫璃，一定会为了能见到如此美男而欢呼。而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欣赏翩翩公子的心情，尤其是听到“小东西”三个字之后，更是火大。 把正在搓洗的衣服狠狠摔进盆里，左手支在膝盖上，右手叉腰，由下至上斜睨着沐青云道：“你很热吗？拿个破扇子摇来摇去也不怕感冒。另外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姓莫名璃，不叫小东西。” 沐青云挑了挑俊秀的眉：“看你又瘦又小的，难道不是小东西吗？” “这位兄台，有病一定要看大夫，千万别放弃治疗。” “本公子就是大夫呀，而且我身体康健得很，小东西为何说我有病呢？” “再说一遍，我叫莫璃，别再叫我小东西！！！”莫璃怒吼。 “好好好，不叫你小东西了，那叫你小璃璃可好？” 莫璃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还小璃璃，你怎么不叫我大苹果呢！” “大苹果听着不甚文雅，本公子还是喜欢小璃璃这个名字。”沐青云啧啧摇头道。 “懒得理你。”莫璃拎起盆里的衣服继续搓了起来。 沐青云收起折扇，负手而立：“我知道小璃璃为了何事如此气恼。” 莫璃：“……” “整天干活却拿不到工钱，换成谁都会气恼的。” 莫璃：“……” “我有一个消息，相信小璃璃听了以后，一定会很高兴。” 莫璃侧目看着沐青云：“有话快说，有……一个大男人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小璃璃终于肯理我了。”沐青云呵呵笑着道，“阿楚要去巡视防务。” “所以呢？” “所以，他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真的？多久？”莫璃兴奋地问。 “不一定，也许去一两个地方，也许是三五个，谁知道呢。”沐青云摸着下巴说。 “不管了，反正能休息几天是几天。”莫璃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沐青云摇了摇头：“阿楚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你跟着本公子。” 莫璃脸色一变，继续低头洗衣服。 “小璃璃为何不高兴呢？” “有什么可高兴的。” 沐青云用折扇拍着掌心道：“本公子要去县城采买一些药材，需要有人帮忙，不知道小璃璃有没有兴趣。” “有，有兴趣，太有兴趣了。什么时候去呀？”莫璃眉开眼笑。 “如此就好，明日阿楚离开大营后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一大清早，慕容楚刚一出后帐，就看到莫璃已经穿戴整齐：“早，慕容将军。” 慕容楚挑挑眉：“既然已经收拾妥当，就赶紧去操练。” 莫璃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出了大帐。 慕容楚站在点将台上注视着下方队列整齐的士兵步调一致地打着拳，目光移到一个瘦弱的身影上，不禁勾了勾嘴角。才几天的时间，莫璃已经把这套拳打得有模有样了，虽然力道还有些不足，但动作却是十分到位，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练过武的人来说，能做到这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操练完毕提着食盒回到大帐时，沐青云正悠闲地坐在方几旁的蒲团上。 “咦，沐公子怎么来了？”莫璃放下手中的食盒向帐里张望。 “别看了，阿楚已经走了。”沐青云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到方几上，“好长时间没尝到老乔的手艺了。” “喂，他还没吃早餐就走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用完早膳咱们也走。” “他今天还没换药呢。” “本公子检查过，伤口已无大碍，不用每日换药了。” 莫璃张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沐青云点了点对面的蒲团：“快快坐下来用早膳。” 二人吃完早饭，沐青云带着莫璃出了军营，辕门之下一辆桐木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同时等候的除了一个车夫，还有两名侍卫。。莫璃是被慕容楚搭在马背上大头朝下带进军营的，之后就一直在里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军营的大门，倒是与上一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 “小璃璃在磨蹭什么？还不快上车。”沐青云在前面催促道。莫璃小跑几步追了过去，同他一起上了马车。沐青云敲了敲车隔板，车子慢慢地行驶起来。 沐青云舒适地半靠在坐位上，拿起小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莫璃则是打量着车里的布置，她第一次坐马车，对什么都很好奇，环视了一周，对上沐青云探究的目光，连忙敛下眼眸。 沐青云递过来一杯茶：“你好像挺关心他的。” 第九章 慕容楚的光荣事迹 沐青云递过来一杯茶：“你好像挺关心他的。” “什么？”莫璃抿了一口，不明所以。 “我是说，小璃璃挺关心阿楚的。” “哪有，我什么时候关心他了。” 沐青云笑了两声：“阿楚走了，你又是担心他没用早膳，又是担心他没换药，难道不是关心他吗？” “我是他的侍卫，当然要问问了。”莫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你不知道阿楚是谁吗？”沐青云坐直了身体，盯着莫璃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问。 “他是慕容楚，慕容将军呀！”莫璃莫名其妙地答道。 “除了名字，你就不知道些别的吗？” “我还知道他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位列三品，是朝中年纪最轻的三品武官。” “还有吗？” “还有，还有慕容将军十四岁时就开始领兵，十八岁时率十万人马击退了北项三十万大军，一战成名。因此重创了北项国，结束了北项长达数十年对大周边境的骚扰，以至于北项从此再不敢犯我大周。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莫璃背书一般将她从士兵那里听来的有关慕容楚的光荣事迹都复述了一遍。 “这些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听兵营里的士兵说的，慕容将军在他们的心目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随便问谁都能象说书一样给你讲上一段了。沐公子，你没事儿吧？”莫璃往车门口挪了挪，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沐青云。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 “谁被人这么盯着能不紧张呀！喂，早就说过了，有病就赶紧去治。”莫璃紧蹙着眉头，“你和慕容楚是发小，他的事儿还有你不知道的？” “发小是什么？” 莫璃扶额：“发小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沐青云靠回座椅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慵懒状态：“有意思！” “嗯？” “本公子是说小璃璃真是有趣，总能说出一些我们没听过的词汇来。”沐青云喝了一口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道，“听说小璃璃的这些词汇都是你的家乡话，能给本公子讲讲你的家乡吗？” 莫璃叹了一口气说：“相信告诉沐公子这件事儿的人，一定也会说我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家乡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小璃璃哪里受过伤，过来本公子给你把把脉，看看伤势如何了。” “多谢沐公子关心，我自己也忘记哪里受过伤了。不过，我现在身体很好，就不麻烦沐公子了。”莫璃敷衍道。 沐青云笑了笑：“难道小璃璃就不想恢复从前的记忆吗？” “忘了就忘了呗，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恢复记忆有什么用。”莫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轻轻撩起车帘的一角向外张望，表示自己不想再继续说话。 沐青云十分识时务地保持了沉默，冷风从掀起的车帘处吹了进来，莫璃只好放下了车帘，闭着眼睛靠在车厢板上，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来摇去，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等莫璃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座椅上，身上还盖了个薄毯。 叠好毯子，莫璃下了车，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县城。倚在车辕上的车夫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药铺说：“沐大人去买药材了，他说如果小兄弟醒了，就在车上等着。” 莫璃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问：“沐公子去了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车夫看了看天色答道，“估计再有一会儿也就该回来了。” 莫璃随意地靠在车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路。这里大概是县城的中心地带，道路两边除了各种商铺之外，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 不多时，沐青云带着两个手提大包袱的卫兵从药铺里出来。 “小璃璃，你睡的可好？”沐青云指挥着卫兵将包袱放进车里，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问道。 莫璃嫌弃地瞥着他：“沐公子，现在已经入冬了，你总拿个扇子扇来扇去的，就不觉得冷？” 沐青云长身玉立，继续摇着折扇：“这你就不懂了，折扇的作用更多的是用来装饰，难道小璃璃不觉得本公子此刻很是潇洒吗？” “潇没看出来，就剩下傻了。”莫璃抽了抽嘴角。 沐青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合折扇哈哈笑了起来：“小璃璃就是有趣。一会儿本公子带你去县城最好的饭庄用膳。” 沐青云跟车夫和两个卫兵交待了几句，三个人离开后，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莫璃跟上，便迈着方步朝街里走去。 “这条街是莱州县商铺最多的一条街。。”听了沐青云的话，莫璃才知道这个县城名为“莱州”。 “莱州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因为地处三省交界，是商旅往来的重要枢纽。”沐青云边走边说，“好些商人会在这里将货物脱手，所以这儿的东西不仅全，而且比其它地方的价格也要便宜很多。” “所以沐公子经常到这儿来买东西？那不是会省很多钱喽！”莫璃眨了眨眼睛问。 “要整批货物都接下才便宜。并不是买多少都行的。”沐青云笑道，“店铺里的价格与其它地方差不多，不过种类多了些而已。就像我们要买的药材，基本在一家药铺就能买齐了。需要什么特殊的药材，还可以让掌柜的帮忙去找。” “商人手里的货物出手快吗？”莫璃想了想问。 “货物少出手会快一些，量大的话就不好说了。” 莫璃挑了挑眉：“如果将商人手里的大批货物整批接下，再按阶梯价格卖出去，那不就直接赚到钱了！” “阶梯价格？”沐青云一脸的疑惑，“小璃璃的话好难懂哦。” “就是按照拿货量制定出不同的价格，也可以叫做分级价格。比如你手里的这个折扇卖十两银子，如果买十个的话就可以九两一个，五十个就八两一个。”莫璃解释道。 沐青云看了看手里的折扇：“本公子的这只折扇可是无价之宝，举世无双。小璃璃怎么可以几两银子就把它卖掉！” 莫璃翻了个白眼：“打个比方而已，谁要卖你的破扇子了，就算卖也没人稀罕买！” 第十章 文生公子 莫璃翻了个白眼：“打个比方而已，谁要卖你的破扇子了，就算卖也没人稀罕买！” “算了，本公子不跟你计较。”沐青云指了指前面的一家铺子道，“去那里看看。” 莫璃抬眼一看，是一家绸缎庄：“不是说好的去吃饭吗？” 沐青云也不理她，径自进了铺子，莫璃也只好跟了进去。 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对沐青云施礼道：“哟，沐公子来了，正好昨个新进了上好的云锦，用来做长袍再好不过了。” “云锦？本公子倒要看看。”沐青云问。 “好，好，沐公子请这边来。”伙计殷勤地领着路，将二人带到一间厢房让了座。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看见沐青云顿时两颊绯红，含羞带笑地放下茶杯：“沐公子请用茶，我们掌柜的马上就来。” 完全被无视了的莫璃暗自腹诽：真是妖孽！ 没一会儿，身材微胖的掌柜捧了两匹白色布料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让沐公子久等了。这就是昨个新到的云锦，白色的只有这么一匹。我还想着派人给公子送过去瞧瞧呢，没想到今个公子就来了。” “李掌柜有心了。”沐青云只是扫了一眼便说，“这个给本公子做件外袍。” “好嘞，”李掌柜顿时眉开眼笑，又献宝般地说，“这匹蚕丝提花缎也是上品，贴身穿又柔软又舒服，很适合做睡袍。” “嗯，那就做睡袍吧，真好本公子的睡袍也该换换了。”沐青云点点头。 莫璃低头喝着茶，心想：这个沐青云连个价钱也不问就都要了，也不知道他是人傻钱多呢，还是钱多人傻。 正在这时，只听沐青云又说：“李掌柜，拿几件成衣给这位小……兄弟试试。” 李掌柜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莫璃身上道：“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等等，我不买衣服。”莫璃连忙制止道。 李掌柜有些为难地看向沐青云，见沐青云摆手示意，连忙施礼出了厢房。 “我说了，我不买衣服，干嘛折腾人家掌柜。”莫璃皱眉道。 沐青云嫌弃地撇了撇嘴：“你看看你这身衣服，真难看。”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我这身衣服怎么难看了，士兵们不都是这么穿吗？” “在军营里也就罢了，出来也不说换一套。” “我自己那套衣服还不如这身呢，好歹这套军服也是新的。”莫璃嘀咕着，“谁象你们呀，一天三脱四换的。” 沐青云勾了勾唇角：“所以才要买新衣服呀。小璃璃不用担心，阿楚临走时留了银子，他说需要什么尽管买。” “真的？”莫璃的眼神只亮了一下，瞬间又黯淡下来，“算了，我不小心打碎一只碗，他都要从我的军饷里扣，还不知道我的军饷够不够扣的。他那么小气，让他知道我花了他的银子，指不定得让我加倍还他呢。” “放心吧，小璃璃，”沐青云好笑地看着莫璃皱在一起的小脸说，“是阿楚让本公子带你添几件衣服的。” 莫璃还是不放心，耐不住沐青云的要求，只好把李掌柜拿来的几套衣服一一试了一遍，最后只挑了一件面料极其普通的淡紫色外袍。刚才的那个小丫环帮她重新绾了发，戴上了同色的公子巾。 “公子穿这个颜色真好看……”小丫环声音糯糯地道。莫璃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最近吃得好、睡得香，加上每天都进行体育锻炼，这副身体似乎不象以前那么瘦弱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来以后还要继续加强锻炼，让个子再长高一些就更好了。 换好衣服的莫璃让沐青云满意地点头道：“嗯，这个样子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再配把折扇，倒是有些文生公子的意思。” “沐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把不错的折扇。”李掌柜笑着道。 “算了，算了，”莫璃连忙摆手，“这大冷天的，我可不想扇什么扇子。” 沐青云见她坚持，也没再勉强，甩了一张银票给李掌柜，便准备带着莫璃离开。李掌柜满脸堆笑地带着伙计和小丫把二人送到大门口，临走的时候，莫璃看到小丫环面带红霞看了看沐青云，又看了看她，抿着嘴笑了。莫璃不禁感叹：原来古代也不乏外貌协会成员。 出了绸缎庄，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沐青云所说的那家莱州城中最大的饭庄百香楼。门口肩搭白手巾的小二老远就小跑过来，笑着说：“沐公子，这位公子，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二位楼上请。” 小二一直把二人带到了三楼最里侧的一个房间内，上了茶。不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敲门进来恭敬地道：“沐公子，前面太忙了，没及时迎接公子大驾，还望恕罪。” “赵掌柜客气了，上好菜就退下吧，不用伺候。”沐青云抿着茶道。 赵掌柜冲门外挥了挥手，几个伙计鱼贯而入，雕花大桌上瞬间摆满了各色的美食。赵掌柜深施一礼带着伙计们退了出去，顺手将雅间的门带好。 沐青云自己斟了一杯酒，小抿一口，看着目瞪口呆的莫璃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吃。” 莫璃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沐青云：“他们怎么知道你要来，还把菜都预备好了。” “一进城本公子就派人来订了位置，不然这个时辰过来，肯定没有雅间了。”沐青云呲笑道，“那个时候某人睡得跟个小死猪一般，当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美食当前，没时间跟他斗嘴，莫璃只是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骂：你才是死猪，还是一只臭美得瑟的死猪。随即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沐青云也不打扰她，只是优雅地自斟自饮着。等她吃了一会儿才慢声道：“这家百香楼的厨子虽然比老乔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手艺也还是不错的，每次到莱州城我和阿楚都会来这里。”。 莫璃扫了他一眼，夹菜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阿楚这个人外表看着冷漠了一些，但实际上对人却是很好的。”沐青云好像是在对莫璃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第十一章 洗个热水澡 “阿楚这个人外表看着冷漠了一些，但实际上对人却是很好的。”沐青云好像是在对莫璃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这些年来，世人只看到了他表面的风光，可谁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在别人还都懵懂无知少不更事的年纪，他已经金戈铁马上阵杀敌了。” 莫璃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下来，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身穿铠甲，跨马提枪，厮杀于号角连天的战场之上…… “镇北将军，位列三品，手握重兵，多么荣耀啊！”沐青云又倒了一杯酒，“可是背后呢？” “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莫璃耸了耸肩。 “小璃璃你说得对！”沐青云看着莫璃，“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跟别人不一样？” 这厮的思维也太过于跳跃了，莫璃抚额：“沐公子你喝多了吧！” 沐青云又恢复了以往的不羁，好像之前伤春悲秋的人不是他一样，扬起嘴角笑道：“这点儿酒对本公子来说不算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小璃璃，你很特别，我真想知道你……” “沐公子，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吗？”莫璃怕他再问出入自己无法回答的话，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日不回去了。”沐青云摆了摆手，“先去客栈休息一下，然后我带你去逛逛。” “好哇！那咱们快点吃吧。”莫璃说着又拿起了筷子…… 吃完饭差不多已经未时中了，沐青云带着莫璃去了客栈，之前先行离去的车夫和两个卫兵按照沐青云的吩咐，已经包下了最里面一个安静的小院。小院一共有三间正房和四间厢房，车夫和卫兵住进了厢房，见伙计带着沐青云和莫璃进来，三人都赶紧出来候在院子里。 沐青云冲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然后直接进了中间的正房，说了句：“本公子要休息，谁也不要打扰。”便关上了房门。 伙计将莫璃带到旁边的房间，房间布置简单却很雅致，面积也不小，莫璃参观了一圈，发现墙角的屏风后面除了净桶还有一只大浴桶，桶壁上搭着白色的软布。顿时眼睛发亮，回头问还在后面等着吩咐的伙计：“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厨房，一会儿就把热水给公子送来。”伙计恭敬地说。 约莫两刻钟之后，莫璃无比满足地泡在了热水里。自从来到这里别说泡热水澡了，就是冷水澡都没有机会洗。尤其是住在破庙里那段时间，几天不洗脸都是常事儿。进了军营之后每天早上打完拳都是一身汗，可也只能是忍到晚上临睡前，在自己的小隔间里用湿布简单地擦擦身子。 此时泡在湿热的水里，莫璃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惬意的使她真想放声高歌一曲，奈何隔壁还住着沐青云，她也就只能小声地哼上几句了。 直到水已经凉了，莫璃才恋恋不舍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穿戴整齐之后，喝着放在暖窠里的热茶，不由得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在莫璃喝完第二杯茶的时候，门口传来沐青云的声音：“小璃璃，休息好了吗？” “好了，好了，这就来。”莫璃赶紧放下茶杯奔出了屋子。 沐青云带着莫璃一直逛到了天色黝黑，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到客栈。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刚亮，莫璃习惯性地醒来了，起床打了两遍拳后，沐青云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小璃璃，怎么起这么早呀！今天又没有人催着你操练。” “习惯了，早起锻炼锻炼，一天都感觉神清气爽。”莫璃一边擦着额上的薄汗一边说，“我去洗洗脸，你也赶紧洗漱一下吧。伙计已经来过好几次了，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吃早饭。” “你自己去吃吧，”沐青云从房里拿出一个荷包扔到莫璃怀里，“一会儿本公子要出去办事，你自己出去逛逛，午时我在百香楼等你，用完午膳就启程回去。” 莫璃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两，掂了掂至少有十几两。这是莫璃到了这里之后见过的最多的钱。之前就算是那只玉质湿润，样式古朴的玉镯，也只当了五两银子而已。莫璃很满意沐青云的安排，她本打算今天找个借口自己出去买些棉布，用来解决生理期的问题。到这里之后来过两次月事，林嬷嬷用衣服上扯下的布条给她缝了两个月事带，洗过几次之后，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被她扔掉了，现在必须再重新做几条结实一些的。 吃过早饭，莫璃独自一人出了客栈，直接去了昨天沐青云带她去过的那条街上，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卖针线棉布的小铺子。 看铺子的大娘上下打量着莫璃：“这位小公子需要点什么？”也不怪大娘盯盯地看着她，来光顾这种铺子的一般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很少会有男人到这里来，尤其还是长相清俊的年轻公子。 “大娘，我来帮我妹子买些针线和棉布。”莫璃微微笑着说。 大娘见她笑得和蔼，态度也热情起来：“令妹是要绣花还是要做活用？” “做活，做活，就是缝一些小布垫什么的，要棉线，不要丝线。” “棉布要什么花色的？” “嗯……要白色，不带花儿的。”莫璃想到她前一世用过的卫生巾都是白色的，还是白色比较习惯些。 大娘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拿过几种针线让她挑选。莫璃对于针线活只是略通而已，随意挑了几样，另外又扯了几尺白布，提着小包在大娘审视的目光下离开了布店。 买完了最重要的东西，莫璃便在街上闲逛起来。其实除了做月事带需要的材料之外，她并没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 军营里管吃管住，洗漱用品慕容楚的大帐的小柜子里应有尽有。不仅有皂荚、胰子，甚至还有牙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牙刷。 开始莫璃还以为是慕容楚的存货用完了，没来得及补充，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要，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是没有牙刷，是要用手指沾牙粉揩牙。就连牙粉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二顺他们都是把杨柳枝咬开刷牙，再用盐水漱口。 第十二章 野鸭子和鸭蛋 开始莫璃还以为是慕容楚的存货用完了，没来得及补充，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要，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是没有牙刷，是要用手指沾牙粉揩牙。就连牙粉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二顺他们都是把杨柳枝咬开刷牙，再用盐水漱口。 莫璃也试过用杨柳枝代替牙刷，结果一不小心把牙龈刮破了，疼了两天才好。打那以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用手指头了。 转来转去除了看看热闹，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前面正好有间茶铺，莫璃便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 茶铺斜对面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饭庄，离上客的时辰还早，饭庄也是刚刚开板，一个伙计正在门口扫地。 远处走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儿，一手拎着只野鸭子，另一只胳膊上挎了个篮子，里面是满满一篮子鸭蛋。篮子虽然不是很大，奈何小男孩儿太瘦弱，走起路来吃力的样子。 男孩儿走到饭庄门口，跟伙计说了几句，伙计看了看孩子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继续扫地。男孩儿不甘心，又缠着伙计说话。 伙计似乎不耐烦了，举起大扫帚，瞪着眼睛骂了起来。因为提高了音量，莫璃隐约听到伙计让男孩儿快滚，要不然就用扫帚拍死他。男孩儿吓得躲到了一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两个人这么一闹，立刻引来了路人围观。就连茶铺的伙计也站在门口抻长了脖子向对面张望。看来无论古今都不缺乏吃瓜群众。 蹲在地上的男孩儿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尤为可怜。莫璃把伙计叫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叹着气说：“那个小孩儿想把野鸭子和鸭蛋卖给饭庄，伙计说鸭子可以收下，鸭蛋不要。孩子要两样一起卖，伙计就都不买了，孩子多哀求了几句，他就烦了，要打那孩子。” “不要就不要呗，干嘛打人家呀！”莫璃皱着眉，不悦地说。 “公子不知道，这野鸭子炖了好吃，可这野鸭蛋太腥，没人爱吃那东西。”伙计扫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道，“合着对面那位脾气也暴了些，见没便宜可占，就发火赶人了呗。” 莫璃摇摇头，结了茶钱，出了茶铺走到男孩儿跟前，刚要蹲下，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长袍，古人的衣服就是不方便，一蹲下后襟就拖地了。她可舍不得把这袍子弄脏，只能半弯着腰说问：“小兄弟，你这东西怎么卖呀？” 男孩儿止住了悲声抬起头：“公子，鸭子和鸭蛋一共半两银子。” 莫璃直起身在心里考量这半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她对于这个时代银子的物价还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沐青云能随手甩给她十几两银子，她花半两管个闲事好象也不算过分。 男孩儿半天没得到回应，以为莫璃犹豫不想买，站起来看着莫璃恳求道道：“公子，求您就买下吧，您看这鸭子是活的，蛋也都是新鲜的。我娘病了，等着我拿钱抓药呢。” “你爹呢？”莫璃微蹙着眉头问。 男孩儿抹了抹眼泪：“我爹上个月死了，娘一股火病了，到现在还起不来炕呢。” 莫璃从荷包里挑了一块银子，掂了掂，大概估摸了着应该超过半两，递给男孩面前：“这个给你，赶紧去给你娘抓药吧！” 男孩儿接过银子，感激地向莫璃深施一礼：“多谢公子，您家在哪儿，我给公子送到家里去。” 莫璃提起篮子试了试重量，笑了笑：“不用了，这点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说着，一手拎鸭，一手提篮往客栈走去。她得先把东西送回去，否则拎着鸭子去百香楼，就算掌柜的没意见，沐青云也得把她打出来。 回到客栈，两个卫兵正在整理沐青云买的东西，车夫蹲在院子里抽着烟袋。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莫璃手里的鸭子。 莫璃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大哥，麻烦你给它安排个好位置，可别闷死了。” 卫兵接过鸭子检查了一下捆在鸭腿一的草绳：“放心吧，死不了。” “我说小兄弟，”车夫叼着烟袋凑了过来，“你弄这么多鸭蛋做什么？这东西腥气的很，可没鸡蛋好吃。” “大叔，你们平时不吃咸鸭蛋吗。”莫璃歪着脑袋问。 “咸鸭蛋？没吃过。”车夫摇摇头，“这东西在湖边多的是，都没人要。” 莫璃从小就爱吃外婆腌的咸蛋，一想到那流着油的咸蛋黄……啧啧，真是太香了。没想到，这里的人连咸鸭蛋都没吃过，真是太可怜了。 看看天色，已近午时，莫璃没再跟车夫多解释，与三人告别，赶去百香楼与沐青云会合。 二人吃完午饭，车夫和卫兵已经等在百香楼外面。 马车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挂上了一个平板车。车上除了几个大包袱外，还捆了一只浴桶，还有……一只野鸭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浴桶？” “你弄只鸭子做什么？” 莫璃和沐青云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都惊异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沐青云摆了摆手：“先上车再说。” 车子缓缓而动，向着莱州城外驶去。莫璃将遇到卖野鸭子小男孩儿，买下鸭子、鸭蛋的原委讲述了一遍，顺便把荷包还给了沐青云。 “你就这么相信那孩子的话？”沐青云将荷包塞进怀里问。 莫璃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看他那个样子就挺让人可怜的。” “既然觉得可怜，为何没多给他些银两？” “救急不救穷，我和他素不相识，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就可以了。谁赚钱都不容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救别人把自己变成穷光蛋的事我可不做。况且我本来就是穷光蛋，银子又不是我的。”莫璃淡淡地说。 上一世，无论是新闻媒体还是网络，几乎天天都有人因为生病没钱治而向公众求助，其中也不乏一些想不劳而获的人。不管真假，莫璃对于这种道德绑架向来比较反感。她不是白莲花，装不来圣洁清高。 沐青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莫璃：“小璃璃，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第十三章 美味的咸鸭蛋 沐青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莫璃：“小璃璃，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打住！还是说说你的浴桶吧！”莫璃抬手制止了沐青云，每次他一说这样的话，接下来就是要问她过去的事情。 “是小璃璃的浴桶。”沐青云倒了杯茶递给莫璃。 “哈？我的？沐公子你有没有搞错，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买浴桶了！” “是阿楚前几天派人到莱州县城订的，我只是帮忙带回去而已。”沐青云挑了挑眉，“本公子跟你说过，阿楚对人很好的。” “嗯嗯，这么看来，他这个倒还算不错。”莫璃眉开眼笑。 回到军营已经接近傍晚，莫璃把野鸭子和鸭蛋送到了小厨房。老乔皱着眉头直咂舌：“这野鸭子倒是好做，红烧、煲汤、酱卤都成，只是这鸭蛋怎么做都去不了腥味。” “这个我来弄。”莫璃笑眯眯道，“二顺哥，你帮我找个大坛子，再给我一包粗盐和一瓶烧酒。” 正在逗弄野鸭子的二顺放下手里的树枝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一只大肚坛子，老乔帮忙拿来了盐和烧酒。 莫璃让二顺把坛子擦洗了一遍，自己将鸭蛋放到木盆里洗净，挨个擦干。取来两只大碗，一只里倒入烧酒，另一只则是用来放盐。 东西都准备好之后，莫璃拿起一个鸭蛋先放在烧酒里蘸了蘸，又在盐碗里滚上一圈，确定蛋壳表面均匀地沾了一层盐粒，这才放进了坛子。 如此反复，一篮子鸭蛋很快就装了多半坛子。莫璃让二顺帮忙用蜡将坛口密封好，放在窗下干燥通风的地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二顺挠了挠头，“能吃了？” 老乔摆了摆手：“恐怕是要等些时日吧。” “对，差不多要腌一个月才行。”莫璃捡了根细木柴条，从灶上刮了些锅底灰，在刚刚凝固了的蜡皮上轻轻写上“11”。 “这两个竖是什么意思？”二顺不解地问。 “哦……就是装饰一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莫璃只顾着标记日期，却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懂阿拉伯数字的，说完赶紧转头对老乔说：“乔叔，这只鸭子先养着不杀行吗？” “当然行了，”二顺抢着答道，“阿璃是想养肥了再吃吗？” “慕容……将军不在营里，还是等他回来吧。”莫璃嘿嘿笑了笑。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慕容楚不在，莫璃轻松了许多，每天早上参加完操练，再用大概半个时辰把大帐的卫生收拾好，余下的时间就可以自己随意安排了。除了偶尔被沐青云抓去帮忙捣药之外，她大部分时间会在大帐里看书。 慕容楚的书架上除了兵书，只有少量的几本史书和游记。莫璃小时候跟爷爷学过书法，繁体字对于她来说毫无难度，这个时代的文字与繁体字差异不大，只是完全没有注释的文言文严重影响了她的阅读进度。不过，莫璃还是从史书中了解到很多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的清晨，操练刚刚结束，莫璃本想先去洗洗脸，却被二顺硬拉着去了厨房。“阿璃，阿璃，已经满一个月了。”二顺急道。 “我记得的，二顺哥。”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老乔和二顺的注视之下打开了坛子的蜡封，从里面捞出几个还带着盐粒的鸭蛋，再重新把坛盖盖好。 二顺试探着拿起一只被莫璃放进大碗里的鸭蛋：“这样就可以吃了吗？” “现在还是生的，要煮一下才行的。”莫璃将大碗塞到二顺的怀里，“把盐粒洗干净，象煮鸡蛋一样煮一下，然后在凉水里泡一会儿就好了。二顺哥辛苦一下，我先回去洗个脸。” 这天的早餐，咸鸭蛋成了主角。为了更好地展示油滋滋的蛋黄，莫璃将蛋切成了两半，当黄里透红的蛋黄露出来时，她满意地笑了，不愧是原生态无污染的纯天然野鸭蛋，其蛋黄的色泽比她前一世吃过的白洋淀红心鸭蛋还要好。 看着黄澄澄的油流出来，老乔和二顺都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老乔尝过之后，咂着嘴说：“不仅没有了腥味，而且很鲜美。”二顺则是频频地点头附和：“好吃，好吃！” 莫璃给沐青云也送过去两个，“嗯，口感细腻，味道咸鲜，入口鲜香，可以媲美蟹黄。”沐青云评价道。 “真的？”莫璃眉眼满满带着笑意，“沐公子，你说如果把这个卖到饭庄去，他们会不会要呢？” “小璃璃很缺银子吗？” “当然很缺了！”莫璃抱怨，“进军营这么长时间，甭说银子，我连一个铜板都没见着。这么下去，到死都是个穷光蛋。” “银子真那么重要吗？” “也许对于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并不重要，你们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来没缺过钱，哪里会知道没钱的难处。” 莫璃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很不好，时刻被饥饿笼罩着，随时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饿死。所以，我要努力赚钱，让自己过上富裕的日子。” 沐青云噗嗤一声笑了：“靠咸鸭蛋过上富裕的日子吗？” “这只是第一步，算是个尝试吧。”莫璃认真地说，“我都打听过了，离我们这里二十里就有一个大湖，那儿的野鸭子很多。鸭子多，鸭蛋自然也就多了。而且几乎没人会去捡那些鸭蛋。” “小璃璃打算自己去捡？” “如果能自己去当然好了，这样成本会低很多，几乎可以算是无本买卖了。可是，我没有令牌，出不去呀。”莫璃眼神中充满了企盼。。 “不要打本公子的主意。”沐青云傲娇地说，“本公子怎么可能去捡鸭蛋呢！” “没说让你去，”莫璃讨好地笑着，“我只是想借令牌一用。” “哼，收起你的心思吧。”沐青云正色道，“令牌可不是随便就能借的，让阿楚知道，你我定会被军法处置。” “没那么严重吧……”莫璃不甘心，“慕容楚又没在军营里，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第十四章 本公子有令牌 “没那么严重吧……”莫璃不甘心，“慕容楚又没在军营里，我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那也不行！”沐青云嘴角抽了抽，他是不会告诉莫璃就算慕容楚不在军营，也清楚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只要他想，甚至连莫璃每顿饭吃了什么，一天去了几趟茅厕都一清二楚。 莫璃满脸堆笑说：“沐公子，玉树临风，聪明绝顶的沐公子，你就帮帮我吧，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是吧？” 沐青云转了转眼珠，思忖片刻问：“帮你本公子有什么好处？” “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肯定没有二话。”莫璃拍着胸脯保证。 “本公子要五成红利。”沐青云嘴角隐着笑，象极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一成。”莫璃伸出一根手指。 “四成。”沐青云面不改色。 “沐公子，你又不缺钱，干嘛非得为这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 “这跟本公子缺不缺钱没有关系。本公子出了力，当然要有所回报。这也就是看在小璃璃的面子上，换成他人，出多少钱，本公子也不会帮忙的。”沐青云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算了，三成吧，少了免谈。” “点子是我想出来的，活也是我干，凭什么你要那么多。” 沐青云勾了勾唇角：“就凭本公子手里有可以自由进出军营的令牌呀！” “你先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出去吧。” “这个好办，令牌虽然不可以借给你，但本公子出营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侍卫的。如今已进入冬季，为了预防营中官兵感染伤寒，本公子要去趟莱州县城，采买些防伤寒的药材。不知道小璃璃有没有兴趣同行呀？” “有兴趣！”莫璃连忙说，“不过，你只是带我出去，就要这么高的红利，也太黑心了。” “好了好了，就两成吧，本公子都要被你烦死了。”沐青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去换掉你的这身衣服，趁着天色还早，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傍晚前赶回来。” “好，成交！”莫璃爽快地答道。 沐青云果然说到做到，当即就带着莫璃和上次的车夫、卫兵一起去了莱州城，同行的当然还有十个咸鸭蛋。沐青云问她为什么不多带些，莫璃含笑道：“这些就不算少了，好东西不在多，贵在精，如果抬一筐去，象卖大白菜一样，还怎么卖出价来。” 到达莱州县城已近晌午，莫璃坚持要把咸鸭蛋卖到这里最好的饭庄百香楼去，沐青云只要陪着她一起在百香楼门口下了车。 伙计自然是认得沐青云的，老远就热情地打着招呼，把二人又带到了上次吃饭的那个雅间。沐青云正想点菜，莫璃却对伙计道：“小哥，我们今天来是要有生意跟掌柜的谈，麻烦你先把赵掌柜请过来。” 伙计拿眼瞧着沐青云，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公子跟自家掌柜有什么特殊关系，但却知道赵掌柜对他一直是不同于其他客人的恭敬，想必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此时他不发话，自己也不敢就这么走了。 “那就按莫公子说的，先去把赵掌柜叫来。”沐青云摆了摆手，伙计得了令赶紧退了出去。 不多时，赵掌柜就一路急行赶了过来，深施一礼道：“沐公子怎么没谴人来知会一声，好让厨房提前准备着。” 沐青云没有作声，而是拿眼睛瞟着莫璃，莫璃淡然一笑：“赵掌柜，今天来是有一样好东西想让赵掌柜品鉴一下。” “哦？不知道莫公子要在下尝什么东西呢？”赵掌柜打量着莫璃，虽然她上次跟沐青云一起来过，但赵掌柜除了知道她姓莫，其他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莫璃提起装着咸鸭蛋的小篮子放到桌上，掀起盖在上面的布，把篮子推到赵掌柜面前：“就是这个东西，不知道赵掌柜吃过没有。” 篮子里的咸鸭蛋若不仔细看与普通的鸭蛋并无区别，赵掌柜却是眼尖地看到每个鸭蛋淡青色的蛋壳上都有一块深色的阴影。 “恕在下愚昧，”赵掌柜抱拳道，“这些看上去虽是普通的鸭蛋，但蛋壳上却都有一块……似乎是油浸过的痕迹，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乾坤，还请莫公子指教。” “麻烦赵掌柜让人取一把刀和案板来，还有餐具。”莫璃会心一笑，看来这个赵掌柜眼力还不错，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掌柜吩咐下去，伙计立即把东西都拿了来。莫璃找准位置将咸鸭蛋一切两半，随着鸭蛋裂开，里面的油也流了出来。再把切好的蛋放入小碟递到了赵掌柜面前，说了一声“请”。 赵掌柜先是托着小碟看了一会儿，才用筷子挑起一小块蛋黄试探着放入口中细细地尝了尝，之后眼睛一亮，又尝了一口蛋清才道：“蛋黄口感细中带沙，味道鲜香，蛋清却是鲜咸爽口，正好解了蛋黄的油腻之感。莫公子，不知这道菜的名字是什么。” 莫璃暗笑，赵掌柜不愧是大饭庄的掌柜，品评都这么有深度。咸鸭蛋到了他这里，倒成了一道菜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却是一片淡然：“此物称为蟹黄蛋。”“嗯，好一个蟹黄蛋。”赵掌柜赞道，“其蛋黄的确有蟹黄的余香。却不知，莫公子可否将制作方法透露一二。” “这个嘛……”莫璃迟疑片刻，“不妨告诉赵掌柜，这个是野鸭蛋经过多道工序加工而成的。从生蛋到成品，要经过一个月的时间。”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沐青云暗地里憋着笑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他虽然没亲眼看着莫璃是怎么把鸭蛋塞进坛子里，却知道塞进去之后这一个月里她什么都没做过，只等着鸭蛋自己被腌咸。之前只说是咸鸭蛋，现在又装模作样弄出个“蟹黄蛋”的名字来。不知道接下来，还会胡诌出什么来。 “莫公子，”赵掌柜脸上带着笑，“在下看今天公子带了几个蟹黄蛋来，卖给小店可好？” “当然可以，今天我就是特意带蟹黄蛋来跟赵掌柜谈合作的。”莫璃爽快地答道。 第十五章 独家代理权 “当然可以，今天我就是特意带蟹黄蛋来跟赵掌柜谈合作的。”莫璃爽快地答道。 赵掌柜试探着问：“不知道怎么个合作法？” “喏，是这样哈，如果赵掌柜想拿到独家代理呢，这价格就要高些。如果不呢，就会便宜些。”莫璃扬着小脸道。 “独家代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把蟹黄蛋的销售权给百香楼，只在百香楼里卖，其他饭庄或者商铺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给他们。”莫璃解释道，“如果其他人想卖蟹黄蛋，只能从百香楼进货。至于你们百香楼拿到了独家代理权，是想直接上餐桌卖给客人，还是转手卖给谁谁谁的，都随你们便，我不干涉。” 赵掌柜思忖了片刻才说：“这样倒是不错，不知道莫公子给我们的价钱如何。” 这下莫璃可为难了，她对于这个时代银子的价值根本就没什么概念。按现代的价格，一个咸鸭蛋在早点铺里也就是两块或两块五，如果去菜市场买，十块钱能买六七个，还是个头比较大的。不过现在是奇货可居，价钱自然要打着滚、翻着倍的往上涨，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露声色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赵掌柜试探着问。 莫璃见赵掌柜说出一两银子时，虽然有些面露难色，但却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看来自己要的价格并没有超出他的心里预期太多。于是她笑了笑说：“一两银子两个，半两银子一个，怎么样？” “好，”赵掌柜扫了一眼旁边的沐青云，又转回头继续说，“不过，莫公子，在下只是这百香楼里的掌柜，如果是小来小去的采买，在下也就直接做主了。这个什么独家代理权，在下还是要先知会东家一声。” 莫璃抽了抽嘴角说：“没关系的，赵掌柜，你只管去请示你的东家。”心里却是暗道：你做不了主，跟我这磨叽这么半天干嘛，早知道直接让他把东家找来谈了，看来自己还是缺乏做生意的经验，以后还真得多长个心眼问问对方能不能拍板再谈细节。 赵掌柜笑了笑：“莫公子尽管放心，生意上的事情只要在下觉得可行，东家都不会过多干涉的。毕竟在下做百香楼掌柜这几年，生意还都是不错的。但有什么事情，还是提前告诉东家一声比较好。” “这是应该的。我第一家就选了百香楼，就是看中这里是莱州县城最大最好的饭庄。”莫璃说道，“而莱州县城又是往来商旅的必经之地，到百香楼来的客人都不缺银子，蟹黄蛋放到这里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赵掌柜对于莫璃这么大力夸奖百香楼，心里很是得意，嘴上却是客气地谦虚了几句。之后又说：“莫公子，今日可否将这几枚蟹黄蛋卖给小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特意给你们带来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东家多长时间才能给我回复，这蟹黄蛋做起来用时比较长的。”莫璃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说。 “三日之内，必然回复。”赵掌柜忙道。 “三日呀！”莫璃有些为难地说，“我们可不能在莱州县城里等三天，今晚就要回去的。” “没关系，”一直没有作声的沐青云接过了话茬，“赵掌柜决定了之后到军营找本公子即可。” 赵掌柜连连点头应下：“三日之内在下定会亲自前往。” 莫璃却道：“如果你们东家没意见的话，那就麻烦赵掌柜跑一趟，我们把合约签了，顺便再带些蟹黄蛋回来。如果不愿意合作，那赵掌柜就不用来了，你那么忙，别耽误了生意。” “多谢莫公子体谅，那就就依公子所言。”赵掌柜施了一礼，“今日二位公子就在小店随意用些午膳吧，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都记在下的账上。” 莫璃本来是想客气地拒绝，沐青云却直接把菜都点了，她想制止都来不及。赚着人家的钱，还白吃一顿，这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虽然爱财但绝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走的时候直接把赵掌柜给的五两银子留在了柜上。 去药材铺买了药材，就开始往回赶。马车上，莫璃默不作声。沐青云喝着茶问：“小璃璃为何愁眉不展？”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愁眉不展了。”莫璃没好气地说，“人家赵掌柜就是客气客气，你可倒不拿自己当外人，点了那么一大桌子菜。” 虽然沐青云头一次听到“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句话，但结合头上上下句，也基本上能明白莫璃是什么意思。对于她经常冒出来的怪话，他已经免疫了，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小璃璃能将咸鸭蛋卖到半两银子一个，吃顿饭算什么。再说，能请本公子吃饭，那是百香楼的荣幸。” “这是两码事儿好不好，”莫璃翻了个白眼，“那个叫蟹黄蛋，卖半两银子一个我还觉得亏了呢。” “还觉得亏？小璃璃你可真贪心，你那一堆鸭蛋外加一只野鸭子不过才花了半两银子。”沐青云呲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敛了笑容，“对了，小璃璃，那半两银子是本公子的，你可要记得还给我。” “半两银子你也要计较，有你这样的大家公子嘛！”莫璃鼓着小脸，气哼哼的。 沐青云学着她的口气说：“这是两码事儿好不好，如果小璃璃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本公子当然不计较。可现在是在用这半两银子当本钱做生意，当然要算清楚了。另外还有刚刚那五两银子，里面可有本公子两成呢，先记着，到时候一并还给我。” 莫璃咬牙切齿怒吼道：“沐青云，五两银子付了饭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可不管，赵掌柜说记到他的账上，是你非把五两银子留下的。你付你的，但我的那两成可得给我。” 莫璃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沐青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小璃璃，你真是太有趣了。好了，别只顾着生气了，你猜猜百香楼的东家会不会同意合作？” 第十六章 天价蟹黄蛋 沐青云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小璃璃，你真是太有趣了。好了，别只顾着生气了，你猜猜百香楼的东家会不会同意合作？” “这个嘛……”莫璃想了想说，“三天之后不就有结果了，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差不多吧。” 说实在的，她心里还真是不太有底。在现代，银子在商场里要卖十块钱一克，她在某宝上买过银手镯，合着六块钱一克，就算是投资银条也得差不多五块一克。按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的算法，那么一两就相当于现在的三十克左右，那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天啊！天价虾也不过三十八一只，她的一个咸鸭蛋都快赶上两只虾了，还是天价虾。莫璃不禁暗自庆幸，好在这个时代没有物价局，也没有互联网，否则……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见到赵掌柜的影子。莫璃也不当回事儿，第一桶金哪是那么就能赚到的。第三天上午，莫璃刚把大帐里的卫生打扫完，就有一个卫兵跑来说沐青云那里来客人了，让她赶紧过去。 莫璃面色平静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待卫兵一离开，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看来赵掌柜是亲自来了，否则沐青云也不会叫她过去。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着欢快的步伐去了沐青云的大帐。赵掌柜见莫璃一身卫兵的衣服，只是微怔了一下，便迅速回过神来抱了抱拳：“没想到，莫公子原来是位军爷。” 莫璃也抱拳回礼：“赵掌柜大老远来的，快坐下休息休息。” 赵掌柜也不啰嗦，坐下后便说：“敝东家对蟹黄蛋很有兴趣，今日在下就是来与莫公子谈具体事宜的。” “你们东家回复得倒是挺快的。”沐青云扯了扯嘴角，斜睨着赵掌柜。 “是，是，在下将此事禀报给东家，东家就给了回复。”赵掌柜答道。 莫璃没把二人的对话当回事，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跟赵掌柜说了，期间赵掌柜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达成一致签了契约，也就是莫璃所说的合同。然后给赵掌柜带回去四十个咸……蟹黄蛋，并约定下个月十五交货一百个。 接下来就是要批量生产了，沐青云又带莫离出了军营，这次是去二十里外的仙子湖。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莫璃就在想，这个名字够仙，但也够俗气的。想必还会有一个关于什么神仙的美丽传说吧。 可当她站到湖边时，她觉得实在无法将美丽与眼前的场景联系到一起。满眼望去除了枯黄的芦苇就是杂草，就连极少露在外面的湖面也是灰突突的，一点美感也没有。 “这里怎么样，小璃璃。”沐青云睨着莫璃问。 “不怎么样，一点都不美。” 沐青云笑了两声：“现在是冬季，当然没什么景色了。夏天穿过芦苇荡，就会看到大片的荷花。所以那边的小村子就叫荷花村。” “哦……”莫璃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她本来就不是来赏景游湖的，所以对于这的景色如何倒也不在意。 “小璃璃打算怎么找鸭蛋呀？” “是不是傻，我哪知道鸭子把蛋下在哪了。”莫璃翻了个大白眼，一挥手，“走，去荷花村。” 荷花村算是周围比较大的村子，大概有七八十户人家，以“雷”姓为主。多数人家之间拐弯抹角的都沾点亲戚关系。 莫璃直接找到村里管事的里正，将自己要收购鸭蛋的事情跟他讲了。 里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捋着一扎来长的花白胡子，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莫璃和沐青云：“我们村里倒是家家都会存几个野鸭蛋，那是预备实在没有粮食的时候充饥的。那东西腥气的很，平实没人爱吃，更没人买了。你们要它做什么？” “里正大叔，我有自己的用处。”莫璃说，“五文钱一个，要新鲜的。” “啥？五文钱一个？”里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糙米了。 莫璃点了点头：“五文钱，但一定要新鲜。我今天先要一百五十个。” “成，成，我这就去张罗张罗。” 在里正的组织下，村民们很快就将自家的鸭蛋都送到设在里正家院子里的临时收购点。 莫璃让大家排好队，拿出铜钱，挑最新鲜的鸭蛋留下，然后付钱。 来之前，她特意去找了军营里的钱粮官换了一贯铜钱，顺便打听了一下米面及常用物品的价格。现在她对物价也算有了基本的了解。 一百五十个鸭蛋很快就收齐了，后面还有十几个村民都面露失望之色，后悔自己没早点儿来。莫璃干脆从每个人那里都收了几个，最后一共收了将近两百个鸭蛋，这才打道回府。 全程在一旁看热闹的沐青云看着满满两大篮子的鸭蛋直皱眉：“小璃璃，一百个就够交货的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这不算多，”莫璃摆摆手，“我是怕现在天冷，鸭蛋不好找才跟赵掌柜约定一百个的。再说了，我们自己不也得吃吗。” 沐青云挑了挑眉，重新审视了莫璃一番，心想：别看这个小璃璃年纪不大，头脑倒是挺灵的。 莫璃在二顺和老乔的帮助下，将鸭蛋都腌进了坛子。她又心血来潮地留出几个，找来了生石灰、碱稻壳和草木灰把几个鸭蛋包了起来。 二顺看着莫璃把粘满草木灰的鸭蛋塞进坛子，又用泥封好，不解地问：“阿璃，你这又是做什么？” 莫璃拍拍手上的泥巴：“我就是随便试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鸭蛋都已经各就各位，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莫璃又恢复了清闲的生活。 这天晚饭后，她坐在方几前的蒲团上看着一本游记，这是书架上能看的几本书里她最喜欢的一本。本来吃饱了就容易犯困，蜡烛又不象电灯那么亮，昏黄的光线下莫璃打了几个哈欠，实在是不想动，就趴在方几上，想眯一会儿再接着看。谁知，这一眯倒是真的睡着了。 第十七章 将军大人回来了 昏黄的光线下莫璃打了几个哈欠，实在是不想动，就趴在方几上，想眯一会儿再接着看。谁知，这一眯倒是真的睡着了。 慕容楚带着一身凉气进到大帐里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歪着脑袋趴在方几上，一只胳膊垫在头下，另一只耷拉在蒲团边，手里还半握着一本书。 一个多月没见，那张小脸虽然还是有点瘦，倒是比之前饱满红润了一些。因为脸侧压着，樱粉色的小嘴微微嘟起，偶尔还会轻抿几下。 莫璃本来就没睡熟，慕容楚掀帐帘进来时带入的凉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寒意，猛的打了个喷嚏，倒是把自己给惊醒了。 揉了揉鼻子，刚睁开眼睛，就感觉面前有个黑影，把迷迷糊糊的她吓了一跳：“啊!”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把慕容楚也吓得倒退了一步，不悦地皱眉：“叫什么！” “原来是你呀！”待看清对面的人是慕容楚，莫璃抚着胸口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吓死我了……哎？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楚黑着脸：“这里是本将军的大帐。” “我知道这是你的大帐，我是说你怎么没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本将军的行程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莫璃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人家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级呢。 调整好情绪，莫璃换上张笑脸：“将军大人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我去厨房让乔叔弄点吃的？” 慕容楚只是“嗯”了一声便迈着大步朝后帐走去。 “喂，你倒是吃还是没吃呀？”莫璃对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叫到。“嗯”是几个意思？到底是吃过了，还是同意自己去厨房？此刻她真后悔两个问题一起问。 “去吧。”低沉声音扔过来两个字，让莫璃终于可以不再踌躇…… 当她提着食盒回到大帐时，慕容楚已经换了件青色暗纹长袍，坐在方几前借着烛光，看之前被她丢在地上的那本游记。 “你喜欢看这类书？”慕容楚将书合拢在身侧的蒲团上放好，抬眼看着摆放餐具的莫璃。 “还好吧，”莫璃随口答道，“你书架上大多数都是兵书，我也看不大懂。只有几本史书和游记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可看得明白？” “勉勉强强，大概意思能懂。” “字都识得吗？” “大部分认得，不认识的就猜，实在猜不出来就去问沐青云。” 听她直呼沐青云的大名，慕容楚莫名的感觉不爽，他们现在已经熟悉到这个程度了吗？ “不准把本将军的书拿给别人看！” 莫璃看着刚刚还好好的某人突然黑了脸，感到莫名其妙：“将军大人是不是想告诉我，以后我不可以再看你的书了？” “本将军何时说不准你看了？看可以，不准拿出大帐。” “知道了，那下次再有不认识的字，我抄下来好了。” “不行！” “喂，将军大人，你这就是不讲理了，书上的字又不是你造的，也不是只有你的书上有，凭什么不让抄？” “本将军说不行就是不行！” “算了，以后我不看你的书就是了。”莫璃不想再跟他斗气，把碗筷放倒他的面前，“将军大人赶紧吃饭吧。” 看着莫璃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慕容楚脸色微霁：“今后有不认识的字或是不明之处，可以问本将军。” 咦？莫璃眨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慕容楚，他是因为自己没向他请教，而去问了别人才生气的吗？将军大人你这么小孩子气你麻麻知道吗？ “过几日我再让人送些书来。”慕容楚的话让莫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再送些书来？她可以自恋地理解为是让人送些书来给她看吗？ “我除了兵法之外，很少看杂书。今后我会让人尽量找些适合你的书来。”慕容楚见莫璃怔愣在那里，解释道。 莫璃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粉嫩的双颊上带着浅浅的梨窝，慕容楚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为了今晚能回到军营，一路上快马加鞭，中午只休息了一刻钟，简单地吃了点儿干粮便继续赶路，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偏偏一见到某人就生了一肚子气。 现在气消了，自然也有了食欲，捧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即便是这样，姿态依然是优雅得体的。莫璃献宝一般将一个小碟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小碟里放着剥了壳切成两半的咸鸭蛋：“将军大人，你尝尝这个。” 慕容楚夹了一块蛋黄放入口中，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这就是你卖半两银子一个的蟹黄蛋？” “咦？将军大人怎么知道蟹黄蛋的事儿？” 慕容楚不再理会她，继续吃着饭，莫璃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以前在吃饭的时候，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回答一句的。莫璃为能打破他一直遵守的戒律而感到高兴，虽然她承认“食不言”是一个好习惯，但对于她这个喜欢边吃边聊的现代灵魂来说，一顿饭一句也不说简直是太压抑了。 既然不再作声，莫璃也没有继续打扰慕容楚的打算，起身引燃红泥小炉里的碳，把装满水的铜壶放到上面。静静地等着水烧开了，沏好茶，放到已经吃完饭的慕容楚面前，再把碗筷收好送回厨房，顺便叫卫兵将厨房烧好的热水送去大帐。虽然慕容楚并没有吩咐要沐浴，但看他回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莫璃知道他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若不是饿极了，定会先泡个热水澡再吃饭的。 慕容楚喝了一会儿茶，莫璃没有回来，却有卫兵送来了热水，等热水装满了浴桶，离他吃完饭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刻钟。想起有一次莫璃说过饭后不能马上泡澡，对身体不好，至少要等上两刻钟，慕容楚不禁微扬嘴角，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暖意。 莫璃不想在慕容楚洗澡的时候留在大帐里，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却总是让人觉得尴尬。她故意留在厨房里没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二顺扯着家常。 第十八章 流鼻血了 莫璃不想在慕容楚洗澡的时候留在大帐里，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却总是让人觉得尴尬。她故意留在厨房里没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二顺扯着家常，直到二顺打着哈欠表示自己要去睡觉了，她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大帐。 第二天清晨，莫璃站在队列中和大家一起打完拳之后，又跟秦富贵学了一会儿刀法。秦老师对于莫璃认真的学习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在她把拳法练熟之后，就开始教她如何使用兵器，但由于秦老师自身能力的关系，他只能选择自己比较擅长的长柄……大刀。 远处的点将台上，慕容楚负手而立，看着操练场上那个比长柄刀高不了多少的身影，费力地舞动着手里的兵器，俊美的长眉微蹙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问身边的副将孙寒：“是谁让莫璃练习长柄刀的？” 孙寒伸长了脖子朝操练场上望了一眼说：“启禀将军，是末将让秦富贵教他些兵器。秦富贵只擅长刀法，所以……”“胡闹！”慕容楚厉声打断了孙寒，“去把莫璃叫回来。” 莫璃开始时对于秦富贵让她练长柄大刀也是颇有微词，刀头本来就又长又重，再加上那根木头杆子立在地上刀尖比她的胸口都高，整个重量保守估计也要有二、三十斤。可秦老师却捋着并没有美须的下巴说：“战场上，兵器越长越不容易让敌人近身，越重就越有力量。”还说这是他从几十把刀里挑出来的最好的一把，如果不是为了莫璃能早日练成绝顶的刀法，他都想自己留着用了。 莫璃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就是一寸长一寸强嘛，那么多废话干嘛。还练成绝顶刀法，她又不想成为武林高手，况且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在秦老师的教导下诞生呀！ 不过，看着秦老师严肃认真的教学态度，她还真不好意思把这些话直接说出来。好在，经过拳法的练习，她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长进了不少。这个大家伙虽然长了些，也重了点儿，但对于她这种有决心、有韧劲儿的人来说，就算是挑战自我吧。所以，莫璃还是坚持每天早上在秦老师的谆谆教导之下苦练着刀法。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跟这个长柄大刀搏斗了，虽然还不得要领，但至少能做出几个招式来，就在她为自己的进步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被慕容楚一句话拎到了点将台。 一身戎装的慕容楚站在点将台上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凛冽，他身上的肃然之气不禁让莫璃打了一个哆嗦：“将……将军大人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慕容楚冷着一张面孔盯着练兵场，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一般，莫璃试探着又叫了他一声，还是没有回音。直到早操练结束，慕容楚连个眼神也没给，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莫璃一人独自风中凌乱。“还不跟上。”就在她搞不清状况之时，低沉的声音传来，莫璃赶紧小跑几步去追赶那个伟岸的身影，可尽管她加快了速度，还是没能在那个身影进大帐前追上他。 因为着急，莫璃冲进大帐时直接撞在了一堵“墙”上，她“嗷”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生疼的鼻子：“你没事儿站在门口干嘛？”墙说……不，是慕容楚黑着脸俯视着莫璃说：“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毛毛燥燥的毛病？” 莫璃捂着鼻子，两眼含泪地瞪着他的俊脸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感觉好像有热呼呼的东西在顺着鼻子蜿蜒而下。 “把手拿下来。”慕容命令道。 “……” “我叫你拿下来，听到没有？” “……” 慕容楚没有一句话说三遍的习惯，直接攥着莫璃的手腕将她的手拉离了鼻子。本来莫璃歪着帽子，流着鼻血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可慕容楚却莫名地感到心尖上有一丝痛楚划过。他挑开帐帘冲着帐外吼了声：“快去把沐公子叫过来。”然后拉着莫璃进了他的后帐按在床上，莫璃想要挣扎，却被喝斥住：“躺好，头上仰！” 好吧，怪她思想不单纯，把事情想歪了，人家只是让她放平、仰头，以防止更多的鼻血流出来。 慕容楚从桌案上的匣子里取出纱布，小心地把莫璃上唇的血迹擦干净，又把两块棉花塞进了她的鼻孔。 “将军大人，我似乎没法呼吸了……”莫璃囔着鼻子哼哼道。 “不会用嘴呼吸嘛！”某人依旧是冷着脸喝斥，“把手伸出来。” “伸手干什么？”莫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象僵尸一样两手向上平伸。 “闭嘴！”慕容楚将那双僵尸手翻过来，只见掌心之中一片通红，右手的虎口上还有一个晶亮的小泡。“哎呀，疼！”莫璃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只抽回了左手，右手腕被慕容楚攥着，随即一丝清凉伴着淡淡的药香从虎口处传来。 “咦？这是什么情况？”沐青云看到的情景是：莫璃躺在床上，慕容楚坐在床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腕在抚摸她的掌心……没错，就是抚摸，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床上的两人所吸引，根本就没有看到床边小几上的药瓶。 慕容楚站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淡然道：“你来看看。” 沐青云刚想坐到床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寒光射来，连忙转了个方向拉了一只矮凳坐下，冲床上仰头望青天……帐顶的莫璃挑了挑眉：“小璃璃怎么会如此狼狈？” “撞的，你快帮我看看鼻子塌了没有？”莫璃边大口喘气边说。 沐青云先是取出一根银针，莫璃看着银针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不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干嘛？” “帮你止血，别乱动！”沐青云一只手持针，另一只手呈八字形架在她的下巴底下。莫璃想要挣扎，奈何沐青云的手法独特，只是一只手就将她的头牢牢固定在床上，只能囔囔着鼻子使劲哼哼。 只是片刻，床上便没有了动静。“好了？”被沐青云挡住视线的慕容楚问道。 第十九章 你很会赚钱 只是片刻，床上便没有了动静。“好了？”被沐青云挡住视线的慕容楚问道。 “嗯，除了有点红肿，并无大碍，血也止住了。”沐青云只是转动了几下，便将银针从莫璃的鼻梁上拔了下来，站起身把清理好的银针重新装进药箱。 视线没有了遮挡，慕容楚向床上望了一眼，就见莫璃歪着头、闭着眼睛，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别担心，只是晕了而已，过一会儿就醒了。”沐青云看到慕容楚眼里的疑惑，满不在意地说道，“被吓晕的。” “血止了还不赶紧把棉花取下来！”慕容楚轻轻拽下堵在莫璃鼻孔上的棉花，顺便又擦了一遍她的鼻子。 沐青云嘴角抽了抽：“阿楚，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又不会憋死。” 慕容楚手下一顿，紧张了么？自己怎么没觉得。 很快莫璃便悠悠转醒，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鼻子还有点儿疼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脸上也没有异物，鼻子好像也不出血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放……放心吧，小璃璃，血已经……止住了。你……你可以……起来了。”沐青云看着莫璃一脸呆愣愣笑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与旁边冷着脸的慕容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璃坐起身，怒视着沐青云，本想控诉一番，却听到慕容楚说：“以后不要再练那种长柄大刀了。” “哦，”莫璃抬起右手，看看了虎口上的药膏，“谢谢将军大人帮我涂药，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适应了，估计再过几天……” “你是想让手烂掉吗？”慕容楚不悦地皱眉，看到莫璃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那种长兵器不适合你，如果想学，等手好了，我教些别的。” “哦。”莫璃低声应道。其实她真的想说不用了，与其让大冰山教，还不如跟秦富贵学呢，虽然秦老师喜欢说教，态度也算不上和蔼，但至少没动不动就甩脸子、喝斥她。心里想归想，嘴上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先答应着，以后再随机应变吧，反正手上的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 沐青云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为毛他总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呢，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清楚。 慕容楚见沐青云的头扭来扭去，板着脸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呢。我给你的令牌是让你说出就出，说进就进的吗？” “哎？怎么又对我发上火了？”沐青云一脸的无辜，“阿楚，我就出了几趟军营，你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吗？” 慕容楚冷笑一声：“如果是为了军务出营，本将军当然不会责怪于你。可你是为何事出去的呀？莱州县城、百香楼、仙子湖、荷花村……你去的地方可不少哇！” “这不怪他，是我让他帮……”莫璃站起身想要解释，却被慕容楚冰冷的眼神直接吓得吞掉了后半句。 “阿楚，”沐青云陪着笑脸，“我上个月去莱州县城是去采办药材，你是知道的。凑巧那天带了些野鸭蛋回来，小璃璃就把鸭蛋变成了蟹黄蛋。蟹黄蛋你吃过没有？” “吃过了。”慕容楚点了点头。 莫璃探过头问：“味道怎么样？” “还好。” “连将军大人都说好的东西那肯定是绝顶的美味。”莫璃小心翼翼地吹捧着，见慕容楚并没有制止她，便接着说，“好东西就是要拿来与大家分享的，所以我们就想通过百香楼让更多的人能品尝到这绝顶美味，这是其一。另外，荷花村很穷的，我们去那里收购鸭蛋，村民们就可以赚些钱贴补家用，这是其二。” “还有吗？”慕容楚挑了挑眉问。 “嗯……还有就是野鸭蛋以前根本就没人要，如果蟹黄蛋的销量好，我们会继续大量收购，这样就极大地避免了资源浪费问题。”莫璃现在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顺嘴就能编出这么多理由。 “你也能从中赚到不少银子，是吧？”慕容楚瞟了她一眼，“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不是的，将军大人。”莫璃连忙摆手否认，“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罢了。最主要的是吃到蟹黄蛋的人会很开心，荷花村的村民也会很开心，而我看到他们开心当然会更开心。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大家都开心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沐青云冲莫璃挑起大拇指，“小璃璃说得好！” 慕容楚勾了勾嘴角：“以本将军来看，谁都没你乐吧？一个鸭蛋卖半两银子，你已经卖给百香楼五十个，去掉吃饭的五两还剩下二十两。下个月供货一百个，就是五十两银子。” “这两次的成本加在一起顶多也不过二两，剩下的六十八两，给他二成红利，还剩下五十多两。你知道一个士兵一年的军饷是多少吗？” 莫璃摇了摇头，慕容楚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说道：“二十两，士兵一年只能赚到二十两银子，你没用两个月就赚了五十多两，你还真是有本事呀！” “将军大人的心算水平真高，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钱。”莫璃讪笑，她不明白为什么慕容楚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扭头看向沐青云，用眼神询问是不是他说出去的，沐青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大帐里瞬间安静下来，慕容楚不说话，其他两个人也不敢出声。莫璃和沐青云眼神交汇，却都不知道慕容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半天，沐青云才在莫璃眼神的山怂恿下试探着开口：“阿楚，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儿。” 慕容楚看向他，目光中不含一丝情绪：“此话怎讲？” “那个……那个，能赚到钱还不算是好事儿吗？”沐青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嗯，能赚到钱当然可以算是好事，只是你们俩在军中这么做，如果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军营岂不是成了集市？人人都去经商赚钱，待到战时，你让本将军带着一群商人上战场吗？”慕容楚咄咄道。 第二十章 与军营合作 “嗯，能赚到钱当然可以算是好事，只是你们俩在军中这么做，如果其他人也都纷纷效仿，军营岂不是成了集市？人人都去经商赚钱，待到战时，你让本将军带着一群商人上战场吗？”慕容楚咄咄道。 “阿楚，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沐青云面色严肃地说。 慕容楚抬了抬下巴，沐青云扫了一眼莫璃才问：“莫璃是否已入军籍？” 闻言莫璃也看向了慕容楚，她听林嬷嬷讲过奴籍是要签卖身契，到官府里盖章备案，林嬷嬷就是奴籍，卖身契到死都还在莫家。可林嬷嬷也没跟她说过军籍是怎么回事呀？她以为自己进了军营就算是军队里的人了，没想到还有入不入军籍一说。 慕容楚迟疑片刻才说：“莫璃不需要入军籍。” 不需要？什么叫不需要？等等，按他所说的意思，那就是没入了？莫璃瞬间小小失望了一下，来军营这么长时间，连个正式的户口还都没有，以前只听说过北漂，她大老远穿越过来却做了军漂。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是隐瞒性别、身份暂时在这里落落脚，原本也没打算长住，不在军籍里，将来跑路了也不算逃兵。如此一来，她倒是释然了。 沐青云却是冷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你军中之人，既然莫璃也没入军籍，那我们俩就都不在军法军纪的约束当中，其他人也就没有理由效仿了。” 莫璃不禁在心中为沐青云点了个大大的赞，没入军籍就不是军人，当然就不能用军法军纪来约束了。不过她一直以为沐青云是一名军医，没想到他并不是军队的人，那他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军队里？ 不由得她多想关于沐青云身份的问题，慕容楚已经开口道：“青云说的有道理，你们俩的确不适用军法军纪。不过毕竟你们人在军营里，外面的人又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自然把你们当成军营的人了。” “这又能怎样，据我所知，军法中也只规定官兵不许私自经商，并没有规定军队不能经商。南路军贩茶、禁卫军放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就算在外人眼里，我们也不过是在为军营办事而已。”沐青云得意地说。 莫璃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明显是人家挖坑他就往里跳的节奏。慕容楚却笑了，笑的莫璃后背一阵发凉，沐青云此时才反应过来，怒喝道：“慕容楚，你坑我！” 慕容楚挑眉，一副我就坑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莫璃快速在心里盘算着：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凡事有人罩着总会少许多麻烦。之前他们的确跟别人说他们是军营的人，所以事情进展得一直很顺利，要不是有这层身份的话，谁会平白无故相信一个陌生人。如果她自己一个人流落到外面，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赚钱的门路。 而且慕容楚说得也有道理，他们毕竟住在军营里，财白动人心，以后赚钱多了，难免不了会有人羡慕嫉妒恨。要是有小人添油加醋地往上进点谗言，不仅是她，就算是对慕容楚来说也是个麻烦。 思及至此，莫璃脸上带着笑意说：“将军大人，我和沐公子做为军外人士，与军营合伙做生意，军营赚些军费的同时，我们也赚点小利，这样是不是就没人能说出什么来了？” “小璃璃，你这是什么意思？”沐青云急忙说，“凭什么把自己的赚的钱拱手让人？我还就不信了，谁能说出什么来！” 莫璃摇头叹气，这个沐青云虽说精通医术，但就是治不了自己的脑子。也多亏他出身富贵，无论他做什么，别人只会当作他生性桀骜。如果是出生在贫苦人家，就他这副爱咋咋地，不记后果的性子，那就是十足十的痞子。 慕容楚点了点头：“正是此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明白，这件事如果象之前那样进行下去的话，难免会招人口舌。虽然军营里大多数都是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但也并非铁板一块，他倒不是怕谁，只不过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无谓的麻烦而已。 现在看来，莫璃倒是个聪明之人，只是点拨几句，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再看沐青云，唉，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躲在自己的军营里不肯回京城。 “既然这样，那就算我们跟军营合作吧。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活是我和沐青云一起干的，所以我们要拿八成。虽然现在只是蝇头小利，但以后的发展可是说不定的。”莫璃没理沐青云，直接对慕容楚说，“不过，如果需要人手的话，你要无条件提供。” “没问题。”慕容楚才不在乎利润怎么分，要用多少人呢，他要的只是名正言顺而已。 两人三言两语达成协议，沐青云被晾在了一边，气得他一甩袖子，背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莫璃并不太在乎被分走的利润，她可没指望卖咸鸭蛋能一夜暴富，这只是一个尝试，她深信资本积累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接下来她还要琢磨其他的赚钱之道，等她有了足够的钱就离开军营，找个富庶的地方，买个大房子，开几家铺子。 最好能在乡下买一片地，自己不会种没关系，不是有佃户嘛。再在乡下盖个庄子，冬天住城里，夏天住乡下，生活简直是太美好了！不过，这种美好生活是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先赚钱。 这个时代的物价并不高，不象电视剧、小说里讲的那样，动辄就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那只属于挥金如土的少数人。就象慕容楚所说的那样，一个士兵一年的军饷只有二十两银子。而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全家一年的开销二十两也差不多够了。 与百香楼签了一年的协议，这一年保守估计能让她赚到三百多两，如果再想点别的路子，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就能有五百两银子，这样她就可以离开军营，去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第二十一章 赵掌柜来了 与百香楼签了一年的协议，这一年保守估计能让她赚到三百多两，如果再想点别的路子，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就能有五百两银子，这样她就可以离开军营，去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莫璃决定还是要脚踏实地，从眼前做起，充分利用现有的条件还创造新的产品，松花蛋已经塞进坛子，能不能成功还需要时间。先研究研究上一世家喻户晓的蛋黄断焗南瓜，以前莫璃做菜的时候并不多，所以每次为了保险起见，都是要先问问度娘，现在度娘相伴的日子已经不在，那就只能靠记忆了。 莫璃先将南瓜洗净去皮，挖掉里面的瓜瓤，切成段用盐腌上。等南瓜段腌出水分之后，把水控干放入五成热的油锅中炸至浅黄变硬捞出沥干油。用小勺将咸蛋黄压碎，另外起锅加少许油小火翻炒，炒到蛋黄出沫时将炸好的南瓜段倒进去，加盐和糖炒匀炒匀出锅。 老乔看着莫璃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二顺则是对着满地的南瓜皮和洒在灶台上的玉米粉很是心塞，这些最后都得是他来收拾。可当二人品尝做好的蛋黄焗南瓜时，心情比之前美丽了许多。 “阿璃，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就是做菜时有些过于慌乱了。”老乔语重心长地说。二顺也连忙补充道：“是的，阿璃，你看乔叔炒菜时总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炒完菜，灶台总是干干净净的。” 莫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久没做了，手生的很，下次一定注意。” 老乔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什么事情时间长了不做都会生疏，以后我教教你。” 能够得到老乔的首肯，莫璃很是开心。慕容楚当晚的餐桌上就出现了她在老乔的指导下重新做的蛋黄焗南瓜。 “这是什么？”慕容楚从未见过这道金黄色的菜，又一次破例在吃饭的时候开口说话了。 “蛋黄焗南瓜，将军大人尝尝。”莫璃带着企盼的目光看着慕容楚。虽然他一般不会挑剔吃饭的时候都有什么菜，但想要让他说好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味道怎么样？” “还好，皮酥质糯、咸甜香浓。”慕容楚破天荒地给出了评语，对此莫璃感到了莫大的荣幸，抿着嘴唇笑了。 “你做的？” “嗯，嗯。”莫璃忙不迭地点头，“随便试试，没想到还成。”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是想自己做出来卖，还是将烹饪方法卖给百香楼？” 莫璃抚额，这家伙会读心术不成？还是以为她是个财迷，只要赚钱什么都卖？啊呸，什么卖不卖的，怎么这么难听！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自己的确是想把这个菜谱卖给百香楼。一来，之前已经跟百香楼有过合作，打起交道来更方便些。二来，百香楼这种大饭庄想要长久地经营下去，新菜品的开发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想，你应该会卖给百香楼。”慕容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是十分的笃定。 “嗯，也许会吧，但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买了。” “应该会买，百香楼总是不定期地推出新菜，只靠自己去研究当然是点子越来越少。如果有人送去现成的菜品，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莫璃惊得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慕容楚所说的话的内容，而是他居然在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么多话！ 慕容楚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好笑，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愣着做什么，快吃饭。” “哦……”莫璃回过神来，赶紧低头往嘴里扒饭。 隔天晌午刚吃完午饭，一个士兵前来禀报说军营外有一个自称百香楼掌柜的人来找莫璃。 莫璃奇怪，自从上次赵掌柜来签了合同还不到十天的功夫，离下次交货还早着呢，现在来找她干什么？正在这时，只听慕容楚说：“带他进来吧。本将军要去中军大帐议事，你与掌柜在这里商谈即可。” 显然后面的一句是对莫璃说的。莫璃因此对慕容楚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多谢将军大人。”说实在的，她刚才听说赵掌柜来了，还发愁在哪儿接待他。上次是在沐青云那里，可自从那天沐青云甩手而去之后，就没再来找过她，就算是在军营里无意间碰到，也只会丢给她一个白眼便绕路离开。现在慕容楚主动把大帐让给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不多时，赵掌柜在士兵的带领之下来到帐前，见莫璃站在大帐门口等着他，老远便抱拳施礼：“莫公子，在下突然来打扰，还请恕罪。” “赵掌柜客气了，里面请吧。”莫璃连忙还礼，将赵掌柜带入大帐。 分宾主落座后，莫璃给赵掌柜倒了一杯茶，考虑到慕容楚矫情的性格，她特意提前从厨房找了个茶杯过来。 赵掌柜谢过之后，莫璃便直接问：“赵掌柜今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莫公子，在下是想来问问下一批货的取货时间可否提前？” “哦？赵掌柜，不会是之前拿走的四十个卖完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赵掌柜的脸上带着喜色，“刚开始的两天只有一、两个客人会点一份尝尝，后来点这道菜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只有四十个，在下怕卖不到下个月供货，所以只能是每天限量供应了。可就算是这样，也撑不了几天的。” “下一批至少还要等十几天才会好的。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几个了，要不然赵掌柜先带回去吧。”莫璃心中暗喜，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有购买力的。 “那就只好先如此了。”赵掌柜的脸上透出了隐隐的失望。 莫璃却笑着说：“赵掌柜今天来得正好，有一道菜，不知赵掌柜有没有兴趣尝一下。” “当然有兴趣了，”赵掌柜连忙答道，“在下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食，不然也不会做了饭庄的掌柜。” “那好，赵掌柜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下。”莫璃说着，起身去帐外叫来一个卫兵陪赵掌柜，自己则是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第二十二章 不太想回到过去 “那好，赵掌柜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下。”莫璃说着，起身去帐外叫来一个卫兵陪赵掌柜，自己则是一路小跑去了厨房。 本来还打算哪天去百香楼找赵掌柜推荐一下蛋黄焗南瓜，不想今天赵掌柜就来了，倒也省得她再跑一趟莱州城。 有了之前的练习，这次莫璃倒是很快就把蛋黄焗南瓜做好了，不过为了节省原料，她只做了一小份。当这一小碟色泽金黄，散发着香气的蛋黄焗南瓜摆到赵掌柜面前时，他的眼睛随之一亮，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起来。 “嗯，鲜咸中还带着甜香，口感也是酥糯相宜。不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赵掌柜边问边又夹了一块。 “这道菜是以蛋黄和南瓜为原料做的，所以就叫蛋黄焗南瓜。” “莫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掌柜请讲。” “不知莫公子可否将这道菜的做法卖给百香楼？” 莫璃在心里欢呼，赵掌柜也太上道了。面上却带着迟疑说：“这个嘛……” “莫公子尽管开价，不要有什么顾忌。”赵掌柜又抛出了一句让莫璃心花怒放的话。 “赵掌柜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按说我们也算是熟人，可熟人归熟人，生意归生意，我就斗胆说个价，如果赵掌柜觉得不合适的话，也可以不要这个菜谱。”莫璃客气中带着几许疏离。 “莫公子但说无妨。” “三十两。”莫璃边伸出两根手指，边观察着赵掌柜的神色。 本以为赵掌柜还会讨价还价一番，却不想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答：“好，就三十两。” 莫璃这个后悔，早知道要五十两了，可话已出口，也不能再收回来。当即取来笔墨将菜谱写了下来，同时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也写得清清楚楚。 赵掌柜也不啰嗦，收了菜谱直接拿出三张十两的银票给莫璃。 莫璃将从厨房取来的一个小筐交到赵掌柜手上：“现在只有这几个蟹黄蛋了，赵掌柜先带回去吧。下次我会再多准备一些。” 赵掌柜想要付钱，莫璃赶忙制止了：“赵掌柜，你我是生意上的伙伴，既然一起做生意，就应该相互信任，就不必每次结账了。以后我们就每个月底结算一次吧。” “好，既然莫公子相信在下，就按公子所说以后每个月的月底结算。那在下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赵掌柜抱拳。 将赵掌柜送出了军营，莫璃迈着欢快的步伐回了大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哼唱着上一世的歌。 慕容楚从中军回到自己的大帐，刚想掀帐帘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到里面一个声音在唱： 我冷漠是不想被看出 太容易被感动触及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 不太想回到过去…… 这种曲调慕容楚从来没听过，歌词也很奇怪，就如莫璃平日说话一样…… 正在怔愣之间，莫璃收拾了东西从里面出来，“将军大人站这儿干什么，天冷，赶紧进去暖和暖和，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厨房就回来。” 看得出她的心情极好，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得慕容楚心情也好起来，他勾了勾唇角挑帘进了大帐。 莫璃回来的时候，慕容楚正坐在桌案后看着折子。她知道慕容楚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便沏了杯热茶放到桌案上，然后自己也坐到不远处方几边的蒲团上捧着杯茶暖手。 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慕容楚的侧脸，只见他轻抿着薄唇，两道英挺的俊眉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俊朗的脸庞透着刚毅和清冷。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帅，回想上一世见过的帅哥，还真没有能比得上他的。 莫璃又想起了沐青云，他长得也好看，但和慕容楚却是两种气质。沐青云的五官堪称完美，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总是含着点点笑意，不过莫璃觉得他长得过于完美，只能用妖孽一词来形容。 慕容楚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折子上，一本一本的看过，再在上面刷刷点点写上批复。直到批复完最后一本，放下手中的笔，抬眼就对上了不远处莫璃的视线。 莫璃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顿时有一种偷窥被人发现的窘迫感，赶紧眉目低垂喝了一口手中捧着的茶，这才发现茶已经凉透了。 “过来。”慕容楚的声音传来，莫璃赶紧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书案前：“将军大人有何吩咐？” “换杯热茶来。” 莫璃赶紧去换茶，心想：自己果然没有伺候人的天份，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好在现在慕容楚对自己并不苛刻。 “你那道菜卖了多少钱？”慕容楚突然问道。 “嗯？哦，三十两。”莫璃微微一怔，如实回答。 慕容楚嘴角微勾：“看来你还真是个赚钱的好手。” “多谢将军大人夸奖，”莫璃带着一脸狗腿的笑，“不过，这三十两应该全归我自己所有，不用分成给军营。” “为何？” “菜谱是我个人的知识产权，我将它转让给百香楼，所得收入当然得归我个人所有，跟军营没有关系。”莫璃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真不要脸，蛋黄焗南瓜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知识产权了？可面上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嗯，那就算你自己的吧。”慕容楚对于莫璃经常冒出的一些新词汇已经见怪不怪了，知识产权这个词虽然没听过，但从字面上却也不难理解其意思，他也就没再多问。 “多谢将军大人。”莫璃笑容灿烂。 “上次送来的书看了吗？”慕容楚问。 “看了三本，最后一本正在看。”莫璃答道，那天慕容楚说要给她再找几本书，果然不出两天就有人给送来了四本。 慕容楚抬眼看了看她：“都能读懂？” 莫璃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有个别的地方看不懂，还有几个字不认识。” “那为何不问？”慕容楚不悦地皱眉。 “我怕打扰将军大人，就都抄了下来，想等将军大人有空的时候再一起请教。”莫璃小心翼翼地说。 第二十三章 白玉琥珀 “我怕打扰将军大人，就都抄了下来，想等将军大人有空的时候再一起请教。”莫璃小心翼翼地说。 “去取来吧，我现在有空。”慕容楚眉头有所舒展，看来她还算听话，并没有去问别人。 莫璃拿来书和两页写满字的宣纸，慕容楚拿起纸，上面的字写得很随意，但字迹却是娟秀中透着挺拔。不由得抬眼看向莫璃：“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我随手记下来的。”莫璃点了点头，她从小跟着爷爷练书法，虽然没去参加过什么书法大赛，但字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过来坐下吧。”慕容楚指了指书案前的空椅子，待莫璃坐下后，开始逐一给她讲解。 慕容楚讲的很耐心也很细致，不仅把字的读音、字义解释清楚，甚至还讲了出处和典故。这让莫璃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原以为他只是一名武将，只研究兵书战法，没想到除了兵法，他对于诗词经典也颇有研究。 “将军大人，没想到你如此文采斐然。”莫璃由衷地赞叹道。 慕容楚只是淡然地微勾了唇角：“不过是小的时候读过一些书罢了。” “哪里只是读过一些书，如果阿楚下场应试的话，那些状元、榜眼都得靠边站。”随着帐帘被挑开，沐青云那道白色的身影晃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慕容楚放下手里的书问。 沐青云瞟了一眼莫璃：“我听说午后赵掌柜来过，来问问他来做什么。” 莫璃忍着笑歪着头睨着他问：“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沐青云一脸的傲慢之气道：“再怎么说还有我的两成红利，我当然要关心一下了。” 莫璃知道他这是自己找台阶下，也不点破，笑了笑说：“蟹黄蛋卖得不错，赵掌柜来问问下一批能不能提前交货。” “小璃璃，这么说以后我们会赚更多的银子了？”沐青云两眼放光，态度一如从前的充满了……痞味。 “你沐三公子还在乎这么点儿小钱？”慕容楚呲笑一声。 沐青云瞪了他一眼：“谁还嫌钱多咬手吗？况且小璃璃说过，这只是个尝试，赚大钱的日子在后面呢。” “哦？原来沐青云你是小三啊！”莫璃调侃道，虽然她知道其他两人并不明白小三的意思，但也不妨碍她自娱自乐。 “对啊，我是小三，我上面有两个哥哥，怎么了？”沐青云诧异。 看着沐青云一脸认真的样子，莫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在场的两个男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她，才揉着笑痛的肚子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小三这个称呼挺适合你的。” 因为这一说一闹，莫璃与沐青云算是冰释前嫌，恢复了正常邦交。两人又云了两趟荷花村，收了些野鸭蛋回来。只是现在正值隆冬，虽然这里并不象莫璃上一世生活的北方那么寒冷，但也算是寒风瑟瑟，野鸭子的身影见少，自然鸭蛋的数量也不会很多。好在莫璃他们给的价钱高，村民们还是乐于冒着寒风去芦苇荡里寻找的。 鸭蛋收购来之后，沐青云的工作就算完成，莫璃则是忙着和二顺一起将鸭蛋分成两份，大份腌进坛子里，小份包泥做松花蛋。只做了少部分是因为莫璃对于松花蛋的做法掌握的并不熟练，只是凭着记忆做的。小时候外婆总会做这两样东西，但莫璃嫌松花蛋外面的泥巴脏，所以很少去尝试，不过大概过程还是有印象的。 第二批咸鸭蛋腌好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腊月，同时问世的还有第一批试验成功的松花蛋。莫璃找营中的工匠帮忙做了她印象中的切蛋器，其实这个东西并不复杂，先在一块上木板上楦上与鸭蛋大小匹配的凹槽，均匀地将凹槽切割成横格镂空，上面再配一块中间挖空安上坚韧的丝线即可。 慕容楚对切成片状的松花蛋看了很久，才在莫璃的怂恿下夹了一片，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接着又咬了一口，然后干脆把剩下的一半都塞进了嘴里。 莫璃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俊不禁：“将军大人，好吃吧？” “嗯，还好。味道很特别，这也是用鸭蛋做的吗？”慕容楚在莫璃的带领下如今已完全抛弃了“食不言”的优良品质。 “是啊，将军大人再蘸点香醋试试。”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松花蛋，也叫变蛋、皮蛋、灰包蛋，但我还是最喜欢松花蛋这个名字。” “是因为蛋清上的花纹吗？” “对，整只蛋看得更清楚，蛋清象琥珀一样，里面暗含着松花。” “那为何不干脆称之为琥珀蛋？”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这样的话皮蛋豆腐不就可以叫白玉琥珀了！”莫璃眼前一亮，“将军大人，你真是太聪明了！” 慕容楚实在搞不懂自己随便说了个琥珀蛋，怎么就太聪明了，不过能被人夸聪明倒也不错。随即把剩下的几片松花蛋都吃了。 “再去弄一份来。”慕容楚意犹未尽，抬眼看向莫璃。 莫璃看着已经空了的小碟子，抽了抽嘴角：“将军大人，我还没来得及，就都被你干掉了。” “不是说了让你再去弄一份嘛，我只吃一半，其余的都给你。” “将军大人，不是我不给你吃。松花蛋这个东西呢含铅量高，不宜多吃。” “含铅量？算了，你说不吃就不吃吧。”含铅量是什么鬼慕容楚不知道，但既然莫璃如此说了，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莫璃没有急着把松花蛋推荐给赵掌柜，而是把第一批成品当成了食材，因此白玉琥珀、琥珀银丝粥，说白了就是皮蛋豆腐和皮蛋瘦肉粥。等第二批松花蛋好了之后，连同这两个菜谱一起给了赵掌柜。 忙完这些，已经腊月二十了，将士们虽然不能回家，但军营里却也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忙着为过年做准备。莫璃占用了慕容楚的书案，将红纸裁成方形和长条状准备写福字和春联。 慕容楚从中军大帐议事回来，看见莫璃正一手握笔，一手托腮愁眉不展。书案的一边放着几个写好的福字，地上还有几个揉成团的红纸。 第二十四章 我还没有成亲 慕容楚从中军大帐议事回来，看见莫璃正一手握笔，一手托腮愁眉不展。书案的一边放着几个写好的福字，地上还有几个揉成团的红纸。 “为何事发呆？”慕容楚立于书案边，拿起一张福字端详着问。 “将军大人，你回来的正好。”莫璃回过神来，“乔叔让我帮着写福字，我写好了，想再写副春联。” “春联？”慕容楚捡起地上的一个纸团。 莫璃赶紧扑上去抢：“别看，那是我写坏的。”奈何慕容楚人高马大，又会武功，只一个转身就把莫璃挡在了身后，手里的纸团却已经展开。 “红日照财财满门。”慕容楚念着，顺便脚尖一点，又一个纸团飞到手里，“勤劳创业财源旺。莫璃，你还真是个财迷呀！” 莫璃一头黑线，为毛捡起的两个都是上联呢，下联可跟钱呀财呀没啥关系。说实话，她对这方面真的没什么研究，印象当中也就是前一世春节时看到的那么几个，本来想写个“发奋图强兴大业，勤劳致富奔小康”，她觉得这幅对联挺适合自己，她现在不就是在勤劳致富奔小康的路上嘛，可是就怕别人不懂什么叫“奔小康”，到时候她又得费力解释。 慕容楚笑得双肩耸动，莫璃却气得两腮直鼓，攥起拳头直奔他的后肩。慕容楚却象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一转身，一只大掌包在了小拳头上：“哈哈，还想偷袭！” 莫璃从来没见过慕容楚如此开怀大笑，那笑容好似夏日午后的阳光般灿烂，炫目却不带一点儿杂质。这让莫璃想起了前一世球场上的阳光少年，肆意奔跑着、跳跃着，将无限的青春播洒出去，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原来他也会笑，而且笑容还如此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慕容楚的笑容渐渐凝固，只是唇角还微微保持着向上的弧度，掌心里的小手软软的，糯糯的，象一团柔软的棉花。面前那张小脸带着愠色，樱红的小嘴嘟着，一双清澈如同星空的琉璃目瞪着自己。慢慢的怒意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诧异、探究……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收拢了手心。 莫璃感觉自己的拳头被越握越紧，这才从怔愣中清楚过来，胳膊用力往回抽。慕容楚心神一凛，赶紧松了手，迅速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莫璃甩着手，脸上带着吃痛的表情：“将军大人，你要不要那么用力呀，手都快断了！” “记得下次不要从背后偷袭我，以免误伤。”慕容楚语气淡淡，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地摩挲着，好像是在回味掌心里那软糯的感觉。 莫璃揉着手，哀声道：“将军大人，手残了，写不了字了！” 慕容楚看着她夸张的表情，抿了抿唇：“那你想怎么样呢？”明知道刚才自己根本就没有用力，她的手不可能受伤，但还是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你来写，好不好？”莫璃满脸堆笑。 “你说的春联是对子吗？” “对呀，春节时贴在门上的不是**联吗？” “又是你家乡的习俗吧，大周国春节的时候只在门上贴福字，在门首挂桃符。” “这样呀，”莫璃神情淡淡，“那就算了吧。” 慕容楚看到她失望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那就写一幅给老乔，让他贴厨房的门上。” “好啊，简单一些的，要不然乔叔他们看不明白。” 慕容楚直接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红纸上一挥而就。 莫璃凑上前去，低声念道：“新春祥云舞，佳节瑞雪飞。” “这样可好？” “嗯，不错。只可惜今年这里还没下过雪。” “只是少雪而已，前年春节前还下过一场。你很喜欢雪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下雪更有气氛而已，尤其是在春节的时候。” “京城每年都会下好几场雪，也许你会更喜欢那里。”慕容楚看着莫璃说。 莫璃转了个身将春联放到书案上：“你春节不回家跟家人团聚吗？” 慕容楚身形一窒，语气淡淡地道：“军营里走不开，最近胡人那边不太消停。” “会打仗吗？” “也许吧，但暂时不会调我们过去。” “你这么久不回家，父母、夫人孩子一定都会很想念你的。” “我还没有成亲。” 莫璃惊讶地看着慕容楚：“真没想到将军大人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人，居然至今还未婚。你得有二十二三岁了吧？” “过完年二十五。” “天哪，都二十五了！那你长得挺年轻的。”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结婚都早，女子还没及笄就开始议亲，十五六岁就嫁人了。男人大多在十八、九岁娶媳妇，很少有过了二十还没成亲的。这个时代象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慕容楚嘴角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我常年在军中，哪有时间想这些。” 莫璃笑了笑：“象将军大人这么优秀男人，就算是年纪大了点，也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你觉得我很老吗？”慕容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危险。 “不老不老。”莫璃讨好地笑着。在她以前的那个时代，甭说二十五岁的男人，就是三十岁的女人没结婚的也多了去了。自己不也是二十三了还没交过男朋友嘛。 “那你呢？你……成亲了还是定亲了？”慕容楚问。 “我？我还小呢，明年才十七。”莫璃摆了摆手，“将军大人，其实你真应该跟上面好好说说，调回京城去。” “为什么？”慕容楚不解。 “好让你家里人帮你安排相亲呀。”莫璃认真地说。 “你呢？你去京城吗？”慕容楚同样认真地问道。 “我去京城干嘛，我在这儿还有生意呢，当然得留在……” 没等莫璃说完，慕容楚脸色一黑，指了指书案：“把这里给本将军收拾干净！”说罢便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莫璃看着被慕容楚摔得直抖的帐帘嘀咕了一句。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二十五章 热闹的除夕宴 “莫名其妙……”莫璃看着被慕容楚摔得直抖的帐帘嘀咕了一句。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实慕容楚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莫璃说让他回京城时，心里好像升起了一丝希冀，鬼使神差地问她会不会也去京城，可那个否定的答案却让他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 虽然之后慕容楚和莫璃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两人的关系似乎又退回到了从前。慕容楚又将自称从“我”变回了“本将军”，而莫璃则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疏离。这种冰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这天还没结束。 因为是除夕，从下午开始就停止了一切军务。军营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无论是将官还是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天晚上全体官兵要一起聚餐，老乔和二顺都去大厨房帮忙，莫璃也一同去凑热闹。到了掌灯时分，营地里生上了几处篝火，篝火周围摆上了一张张的长方形大桌，士兵们三五成群和相熟的人坐到一起，聊着家长里短，谁家今年收成好，谁明年要回家娶媳妇…… 慕容楚和将官们自然是坐在主桌，待大家都到齐之后，他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举到胸前：“各位将士！”一言出口，整个营地安静下来，大家都面向主桌站了起来。 “昔日众将士金戈铁马，拼将热血洒疆场，扬了我大周宏威，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但又有多少我大周好儿郎马革裹尸，长眠于异乡。今日这第一杯酒就敬那些为我大周赤心报国的英烈！”随着慕容楚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随他一起郑重地将酒洒于地上。 一旁边的孙寒将慕容楚的酒杯倒满，慕容楚举起杯：“今日除夕，将士们却不能还乡，多少父母妻儿在家乡翘首企盼，而我们却无法圆他们的团聚之梦。这第二杯酒就敬家乡父老！干！” “干！”将士们响彻天地的齐呼声中蕴含着浓浓的思乡之情。站在众人当中的莫璃的心里一阵酸楚，虽然她和其他人的情况不同，但此时也想起了远在上一世的亲人。 她的突然离去必然会让他们伤心，甚至比其他将士的家人更是伤心百倍千倍。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连翘首企盼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些，莫璃不禁红了眼圈，直到身旁的二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刚才慕容楚又说了什么，全体将士齐呼一声“干”之后，现场的气氛便立即喧闹起来。 “他刚才说什么了？”莫璃问二顺。 “慕容将军敬大家酒，还说今天每一伍赏酒一坛、肉一方。”二顺自动忽略了慕容楚话中他听不懂的那些词，只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 莫璃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二顺担忧地问：“阿璃，你怎么了？” “没什么。来，咱们喝酒。”莫璃边说边举起杯“乔叔，二顺哥，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这杯酒我敬你们。”说罢一饮而进，温辣的酒液顺着嗓子直达胃里，让她不禁呛咳起来。刚才只是小口抿过，虽然有点儿辣，却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现在一大口进去，顿时觉得嗓子和胃里都象火烧一样。 二顺赶紧去拍她的后背，老乔看着她有点发红的眼圈问：“阿璃，是不是想家了？” 莫璃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声，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呛了一下。” “阿璃，你多吃点菜。”二顺不断往莫璃面前的碗里夹着菜，没一会儿碗里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二顺哥，你把菜都夹到我碗里，别的兄弟会有意见的。”莫璃嘟着嘴说。 二顺嘿嘿笑着：“阿璃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儿。兄弟们不会有意见的。” “阿璃，就你那小身板，再使劲吃能吃多少。” “就是就是，阿璃你就敞开吃。” “阿璃平时没少给我们好吃的，现在多吃点儿算啥，谁还说个不字，看我不揍他。”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莫璃被大家的热情感染，早把刚才的难过抛到了爪哇国，跟大家说笑起来。 远处主桌上的慕容楚面色阴沉地看着人群中那个笑颜如花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将士们都知道他是一个不喜欢应酬的人，便也没有人主动上前敬酒。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沐青云时不时拿起杯子，也不管他喝不喝，只管往他的杯子上碰一碰，然后自己一饮而进。 “阿楚，今天是除夕，别再板着脸好不好？”沐青云又一次碰了碰他面前的酒杯，“看大家都多高兴呀，就一个人冷坐着，不吃菜也就罢了，连酒也不喝。” 慕容楚举起杯，轻抿了一口，眼睛却还是盯着远处，恨恨地低声说：“怎么就那么爱笑！” 沐青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笑还不好吗？难道大过年的还要哭不成。我看笑得挺好看的，我就喜欢看小璃璃笑。” 一道冰冷的眼神射过去，让沐青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扯了扯嘴角：“阿楚，是不是小璃璃跑去跟别人喝酒，没来伺候你，你不高兴了？” “哼，”慕容楚冷哼一声，“这些年没人伺候我，我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沐青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算了，你真无趣，我还是去找别人喝酒吧。”说罢，拉着孙寒拼酒去了。 这场热闹的除夕宴一直持续到辰时末才接近尾声，莫璃本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与大家说笑一会儿就一个人躲到了营地边上，远远地看着喧闹的众人。她不想回大帐，因为她看到慕容楚早早就已离席，与其在大帐里与他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在这里看看热闹。 斜倚在一个练功用的木桩上，莫璃抬眼望向天空，本来满天的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隐不见，就连那弯弯的月牙也藏在云朵的后面，若隐若现。回想去年的除夕夜，全家聚在一起，何其的温馨，而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于另一个世界。 第二十六章 你一定会交好运的 斜倚在一个练功用的木桩上，莫璃抬眼望向天空，本来满天的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隐不见，就连那弯弯的月牙也藏在云朵的后面，若隐若现。回想去年的除夕夜，全家聚在一起，何其的温馨，而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于另一个世界。 天色越来越暗，边那半片弯月也被云层挡住了。士兵们开始收拾狼藉的碗盘，营地很快但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只是众人高涨的情绪还没有平息。二顺和几个士兵一起抬来了一筐爆竹，老远地向莫璃招手，让她过去。 莫璃小跑过去，她喜欢爆竹那劲脆的爆裂声，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在十几步之外停住，双手掩耳，等待爆竹被点燃。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爆竹震耳欲聋的“噼啪”传来的时候，却还是不自觉地向后躲避。后背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随即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她捂着耳朵的小手上。莫璃转头，没等她看清背后人的脸，就被那双大手强制性地把头转了回去，可她还是知道，身后是慕容楚。 其实在她靠在木桩上仰望天空的时候，慕容楚就已经隐在离她不远的暗处。本来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她被爆竹声吓得缩着肩膀后退的时候，慕容楚不加思索地飞身过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爆竹一拨接着一拨地响着，手背上的温度象带了电一样，电流经由莫璃的双手、双耳传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致使于她僵立在了原处直勾勾地盯着那一丛丛的火树银花。 士兵们笑着、跳着，闪避着四处迸溅的火花，直到爆竹都放完了，二顺朝着莫璃的方向叫着：“阿璃，你……将……”待看清莫璃身后的慕容楚时，立即止住了后半截话。 另外几个士兵也注意到了这边，众人刚要施礼，慕容楚的手已经离开了莫璃的耳朵。抬起一手摆了摆：“不必多礼，你们接着玩儿，不过莫要醉酒。”另一只手却在暗处拉起莫璃的手腕，将还在呆愣着的她带走了。 莫璃直被拉着走出十几步远才回过神来，使劲甩了甩胳膊，慕容楚倒也没为难她，直接松了手，侧头看向她：“陪我走走可好？”莫璃微怔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慕容楚唇角微扬，负手向前走着，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乎是在跟她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十四岁开始领兵，十八岁之后就没回京城过过年，每年过年的时候，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军营里。” “在我的印象中，京城过年的时候很热闹，张灯结彩，爆竹声声。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时候还会有花灯会，到了那天，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会出来看灯，街上人很多，卖各种东西的小摊子从街头排到巷尾。那时候我和青云每次都会去凑热闹，下午就从家里出来，一直玩儿到第子时末还舍不得回家。” “都有什么热闹会让你们玩儿那么长时间？”莫璃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慕容楚这样性情清冷的人如此流连忘返。 “无非就是赏赏灯、猜猜灯谜、吃些街头小吃，再就是去看看杂剧。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那时候兴致却是极高。”慕容楚转头看着莫璃，“你呢，以往都是怎样过年的？” “我？我不记得了。”莫璃转了转眼珠，她可以说除夕晚上全家一起看春晚吗？可以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给同学、好友发微信拜年吗？可以说去亲戚家拜过年之后爸妈就会放她出去，跟朋友一起K歌、看电影吗？显然一样也不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没准还把她当成怪物给杀了。所以还是继续装失忆比较保险。 “不记得了吗？”慕容楚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站定，“莫璃，其实好多事情你都是记得的。就象是包扎伤口、读书写字，还有松花蛋。” “我真不记得了，我……”莫璃想要解释，慕容楚却抬手打断了她：“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逼问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莫璃松了一口气，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闭紧了嘴巴，不再作声。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到了鼻尖上，莫璃一惊，仰头望上天空，看着夜空中隐约出现的星星点点，兴奋地叫到：“下雪了！将军大人，你看，下雪了。” 伸出双手，晶晶清凉落在掌心上，立即融化不见，只留一丝凉意，紧接着又是几片雪花落下，不一会儿，莫璃的手心就被润湿了。 雪来得突然，下得也很急，只是片刻之间，天地间便朦胧起来，营地里大大小小的帐篷上就象挂上了霜一般。 莫璃在雪中跳来跳去，追逐着片片雪花。慕容楚长身玉立，深邃的眼眸含着一丝笑意，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士兵们也因为这突如而来的雪沸腾起来，本来就沉浸在过年的喜庆当中，让久未见过雪的人们更加兴奋。年纪大些的满眼含笑地说：“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是个好年景。”年轻的没有那么多的感慨，早就三五成群地相互追逐打闹起来。 莫璃终于停了下来，满面笑容：“将军大人，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前几天还盼着过年下雪，这大除夕夜的就真下雪了。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明年我要交好运了？” “你一定会交好运的，”慕容楚唇角轻轻扬起，“不只是明年，而是以后的每一年。” “借将军大人吉言，我，莫璃，今后要一直好运下去。”莫璃双手叠于胸前目光坚定，说完转头看向慕容楚，抹了抹额前被雪花打湿的碎发：“将军大人，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慕容楚微微蹙了蹙眉：“走吧，回去吧。”说罢便朝大帐的方向走去。“将军大人，我还没玩够呢。”莫璃不满地嘀咕着，明明是夸他好看，怎么突然就不高兴呢？ “再玩儿，你就该着凉了。快回去！”慕容楚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莫璃只好悻悻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回了大帐。 第二十七章 超级大红包 “再玩儿，你就该着凉了。快回去！”慕容楚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莫璃只好悻悻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回了大帐。 一进大帐，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莫璃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快冻疆了，伸出手在炭盆边烤着。阵阵暖意从手心蔓延开来，让她不由得惬意地轻叹了一声。 慕容楚不知从哪拿来一块软布，一伸手将莫璃头上的软帽摘下扔到旁边的方几上。“将军大人，你摘我帽子干什么？”莫璃惊呼，刚要去捡软帽，却被慕容楚拉住：“别动，看你这脸脏的。” 软布带着温热贴到了脸上，显然是刚用热水浸过的。“将军大人，我自己来吧。”莫璃刚一抬手，却被慕容楚一巴掌拍开了，随即那只手掌按在她的脑后，慕容楚一寸寸仔细地将她的脸擦干净。软软的、暖暖的，莫璃却是紧张地不敢去看面前的那个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得笔直。 好不容易软布从脸上移开了，脑后的手也离开了，莫璃刚要松一口气，软布又移到了手上，手心、手背相继被擦干净。慕容楚终于放开了她，却还是站在她的对面没有移动。 慕容楚盯着她那张崩紧的小脸，微微颤动着的如同小蒲扇似的睫毛，心尖上就象被羽毛划过一样，展开双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一突然的举动让莫璃瞬间石化了，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和除了爷爷、老爸之外的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脸贴在那个宽阔的胸膛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茶香萦绕在鼻尖，有力的心跳声直接传进她的耳中，也敲在了她的心上。 不对，感觉很不对，难道被他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还是说他喜欢…… “将……将军大人，我……我……两个大男人，这样……不能这样。”只是片刻的失神，莫璃便清醒过来，这个怀抱，虽然很温暖，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该属于她的。不管她是谁，这个男人都不会属于她。她不了解慕容楚就如同慕容楚不了解她一样。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可能走进慕容楚的世界，就象慕容楚无法走进她的世界一样。 双手抵在坚实的胸膛上用力推开面前的人，莫璃转身捡起方几上的软帽快速戴好：“我……我去厨房看……帮忙包饺子。” 慕容楚看着那个苍狂而逃的身影，神色只是瞬间略暗但又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双眸中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莫璃一直呆在小厨房里，直到二顺把年夜饺子煮好，才在他和老乔的催促下提着食盒缓慢地往回移去。这场雪来得急，去得也快，此时天空上已经现出了点点星光，忽明忽灭，不甚明亮的月牙也时隐时现，就象她的前路一样晦暗不明。 小厨房本就离大帐不远，就算她走得再慢，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帐门前，慕容楚几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盒：“你再慢一点儿，就要错过更岁了。”莫璃自知理亏，没有出言反驳。她听老乔说过，大周国的习俗是在子时一到的时候就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 饺子刚在方几上摆好，一阵响似一阵的爆竹声传来。伴随着更点响起了有节奏的鼓声，军营里没有大钟，所以以鼓代之。 莫璃见慕容楚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抱拳施礼道：“将军大人，新年快乐！” 慕容楚微微含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利是封：“莫璃乖。”这是个什么说法？算了，管他怎么说，有红包拿才是最开心的事。 “多谢将军大人。”莫璃接过沉甸甸的利是封，“哇，好重，超级大红包耶!”连忙打开来看，居然是一叠金叶子。莫璃掂了掂，估摸着至少也有十两重，换成银子那可就是一百两，看来慕容楚还真是个有钱人。 “就知道你是个财迷。”慕容楚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快些收起来吧，饺子再不吃就要凉了。” 莫璃因为得了个大红包，心情异常地明媚，两颊上的梨窝都比平时要深了一些。慕容楚低笑一声：“也不知道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干什么都行呀！”莫璃认真地说，“我人生理想之一就是做个有钱人。有了钱可以买想买的东西，吃喜欢的美食，去想去的地方。” “说说看，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里？” “去一个风景秀丽、气候怡人的地方，买个大房子，要带花园的那种，最好还有个池塘，里面种满荷花。夏天的时候，在树荫下放个躺椅，躺在躺椅上一边吃着冰镇西瓜，一边欣赏满池的荷花。啧啧，那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莫璃眯着眼睛，一脸地向往。 “要求不高，很容易实现。”慕容楚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目标不是那么好实现的。”莫璃歪着头反驳道，“首先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得花钱吧，然后还得买块地盖房子、挖池塘，盖好房子还得买家俱……这些哪个不需要钱？唉，好多的钱呀！” 慕容楚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但如果有人把这些给你准备好呢？” “哪有这种好事儿。再说了，谁也不是傻子，凭什么给我准备好呀？如果真有人要给我这些，那肯定是想让我做什么大事儿，没准还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呢，我可不干。还是靠自己努力比较踏实。” “除了做有钱人之外，你还有什么理想？” “还有就是，我希望自己这一辈子能无惊无险、安安稳稳的，直至终老。”莫璃想到上一世年纪轻轻就意外而亡，黯然地说，“其实这才是我最大的愿望，多赚钱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安稳。” 慕容楚闻言神色一凛，无惊无险、安安稳稳，看似简单，实则却很难。至少他之前的人生就时刻充满了凶险。 莫璃见他不做声，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摆了摆手说：“我就是随便胡说的，将军大人可别放在心上。” “没有，其实你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定会达成所望。”慕容楚勾了勾唇角。 第二十八章 出征 “没有，其实你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定会达成所望。”慕容楚勾了勾唇角。 这个年过得算是很平静，不需要走亲串友，更没有繁文缛节，也就是全军将士一起吃了顿年夜饭，分分朝廷的赏赐，操练暂停了三天而已，之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可慕容楚却比之前忙碌了许多，除了睡觉，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中军大帐里，不知道跟那些将官们研究什么。 本来这些与莫璃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军机大事也不是她一个小侍卫应该打听的事儿。可是她心里却总是不踏实，年前慕容楚曾经说过胡人那边最近不太平。 如果慕容楚真的去带兵打仗，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虽然她没有入军籍，但毕竟挂着慕容楚贴身侍卫的名号，就算是让她一起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上战场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小命丢了。想想自己可真够悲催的，到了这个世界就开始各种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刚刚踏上奔小康的阳关大道，就…… 算了，想多了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寻个机会溜之大吉。反正自己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银子，加上慕容楚给的大红包，差不多有三百来两了，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这样想来，倒也是心安了许多。 随着将领们的忙碌，军营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每天的操练时间增加了不少。士兵间开始出现军队要上战场的消息，只不过大家对打仗非但没有什么抵触，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一脸地兴奋。 果然刚一出了正月，便有消息说胡人一反之前的小打小闹，三个单于部落联合，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开始大举进攻，已于十日前攻占了定安、泾河两座城池。目前正在休整，下一步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靖阳城。如果一旦靖阳失守，那就么意味着大周国边境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胡人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中原。 二月初四，朝廷发兵的圣旨就到了军中。任命慕容楚为大帅，孙寒为先锋，前来颁旨的兵部侍郎崔江海崔大人为监军，率领十万大军，即日发兵西北，征讨胡人。慕容楚与崔江海商量之后，即下令全军今日休整，明天卯时大军集结，卯时三刻出发。 莫璃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过于震惊，早在上次赵掌柜取货的时候，她就将现银都换成了银票和慕容楚给她的金叶子缝进了贴身的夹袄里面，只留了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在随身的小荷包里。 在大家都忙着整理行装的时候，她却独自一人坐在大帐里面对眼前的一个小包袱发呆，她的东西很少，除了两套军服，就只有一套头一次去莱州城时买的那件淡紫色长袍。除了这个小包袱，其他财产都在身上。如果真的有机会溜走的话，换上长袍，把军服一丢，那就干脆什么行李都没有了。可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心里还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直至掌灯时分，莫璃连蜡烛都没有点，一直蜷缩在方几旁边。慕容楚脚步匆忙地从外面进来，微微蹙了蹙俊挺的眉：“怎么不掌灯。”边说边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忽明忽暗的烛光印到莫璃身上，她抱着膝迷茫地望向慕容楚：“真的要打仗了吗？” 慕容楚心里莫过一丝酸楚，郑重地点了点头，把莫璃从蒲团上拉起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听我说，莫璃，一会儿有人会带你出军营，先去百香楼找赵掌柜，我在莱州县城有一处房产，他会带你过去。你放心地在那里住下，有什么事儿就去找赵掌柜。” 莫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盯着慕容楚问：“为什么？” 慕容楚半敛了目光，声音低沉地说：“此次征讨胡人，我没有过多的精力时刻照顾你，去莱州县城才能更安全。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压根就没打算让我跟着一起上战场？”莫璃急切地问道。 慕容楚将双手从她的肩上放下，负到了身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从未想过让你一起去。你不是也都准备好要跑路了嘛，别跑了，就去莱州县城。” 莫璃没想要他早就看穿自己要跑路的心思，原以为他最近忙成那样，根本没时间注意到自己，不成想他早就把自己安排好。转身背对着慕容楚，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把温热的液体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说：“多谢将军大人费心，其实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我现在也攒了些钱，可以自己做点小生意。” “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反正你和百香楼有契约，继续做就是了。就按我说的，你在莱州县城等着我，等我一回来就……就去找你。”慕容楚声音柔和，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帐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主子，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知道了，马上就走。”慕容楚说着，将方几上的小包袱塞进莫璃的怀里，莫璃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慕容楚不容置疑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帐口：“莫璃乖，快走吧，记住我说的话，在莱州县城等我。” 帐帘掀开，莫璃直接被推了出来，帘子放下，隔断了那满含深意的目光。帐外玄色衣裳的十一上前一步抱拳道：“莫兄弟快走吧。”说罢见莫璃还对着大帐发呆，便拉起她的袖子朝辕门方向走去。莫璃被他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不时回头看向大帐，心里却早已是五味杂陈。 辕门外，一辆青色小车已经停在那里，十一将莫璃塞进车里，亲自打马驾车向着莱州县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二日卯时未到，将士们便已陆续到达了集结地点列队整齐。卯时正，祭祀开始，屠宰牛羊献祭神灵、祖先，，慕容楚亲自将祭牲的血淋在写有硕大的一个“周”字的军旗上。 第二十九章 让我以后赚不到银子 第二日卯时未到，将士们便已陆续到达了集结地点列队整齐。卯时正，祭祀开始，屠宰牛羊献祭神灵、祖先，，慕容楚亲自将祭牲的血淋在写有硕大的一个“周”字的军旗上。 一系列的祭祀结束之后，正是卯时三刻，随着三声出征鼓点敲响，大队人马开始向着西北方向出发，见首不见尾的队伍如长龙般前行。 慕容楚骑在青黑色的乌龙驹上，转过头看向莱州县城的方向。昨夜十一回来复命说莫璃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直到他和赵掌柜把她送到了那个小进的院子里，她也只是简单地道了谢，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便进了房间。十一在暗处等了大概一刻钟之后，见房里没了动静，这才急忙赶了回来。 “但愿她在莱州县城一切安好！”慕容楚在心里默念。正欲调转马头之际，只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从官道旁边的小路上冲了出来，抱着个小包袱站在路边顺着长长的队伍张望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却是浓浓地担忧。带马直奔过去。他身边白马白袍的沐青云随即也跟了上来，扯着嗓子欢呼：“你就说小璃璃不是个没良心的人。”慕容楚一记冰冷的眼刀射过来，让他不自觉地带了带缰绳，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乌龙驹已跑出了一射之地。沐青云暗笑一声，腿下加力，跟了上云。 莫璃终于看到了那一黑一白的两道影子，满脸的兴奋地用力挥着胳膊。青龙驹很快就到了她的面前，高高在上的慕容楚紧皱着眉打量着莫璃，见她满身尘土，狼狈至极，不由带着怒意低吼：“谁让你来的？” “我是军营里的一份子，凭什么你们都走了，不带上我？”莫璃扬着带着灰道道的小脸，不服气地说。 慕容楚抿了抿薄唇，语气缓和下来：“赶紧走吧，回莱州县城去！” 莫璃负气一般把胸前的小包袱抱得更紧了，昂着头倔强地鼓着腮说：“我不回去，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一样可以跟在后面去西北。” 慕容楚扫了一眼步伐整齐的队伍，严明的军纪让士兵们不敢向这边张望，但却掩饰不住他们脸上的八卦之光。他只能翻身下马，把莫璃拉到路边低声道：“听话，快些回去。我们是要去打仗，不是出游踏青，你能做什么？” 莫璃甩了甩肩膀，钳在胳膊上的大手攥得却更紧了，无奈她只好放弃了甩脱的想法，挺直了后背坚定地说：“我在军营里这段时间大家都对我很好，都拿我当兄弟。现在兄弟们要上战场了，我虽然不会打仗，但我会急救护理。将军大人别忘了，当初你受伤时是我给你包扎的。沐青云也说我处理得很好，才没让你失血过多而亡。” 慕容楚还没来得及开口，路边骑在白马上兜着圈子的沐青云带着满脸的笑意说：“小璃璃说的对，上次如果不是小璃璃处理得及时、得当，阿楚你现在很有可能就不能站在这里与她说话了。” “胡人有多野蛮你不是不知道。”慕容楚扭头瞪着沐青云，“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好歹……”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保证只在后方给沐青云帮忙，不会往前凑的。”莫璃连忙打断了慕容楚，并伸出三根手指说，“我发誓，如果我不自量力往前边凑合，就让我以后赚不到银子！” 沐青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阿楚，看来小璃璃是下定决心了，不然这个财迷怎么能发出这种毒誓。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就让她跟着我吧。” 慕容楚抽了抽嘴角，轻咳了两声忍住了笑，板着脸道：“先把自己的军容整理好，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说罢飞身上马，随着队伍打马而去。 “耶！”莫璃举起剪刀手欢呼一声，冲沐青云眨了眨眼睛：“沐公子，那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沐青云啧啧两声，嫌弃地看着她说：“你是该好好整理整理了，看你象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老乔他们就在前边不远，先跟他们的车走，等到扎营的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地方。” 莫璃欢快地答应了一声，跑去队伍前边找老乔和二顺。二顺见到她简直兴奋得不行：“阿璃，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呢！” “哪能呀，将军大人让我去办点事，办完这不就回来了。”莫璃随口答道。 老乔面色如常，象是预料到她会回来一样，只是指了指一辆拉着粮草的骡车说：“自己上去找个地方歇会儿，这路还长着呢。” 莫璃昨天半夜从莱州县城那个院子里跑出来，好说歹说用了五十两银子贿赂了城门的守卫，这才答应放她出城，并找了辆驴车送她回来。可在离军营还有五里路的时候，守卫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说是怕冲撞了出征大军。 她只好自己一路连跑带颠地往这边赶，现在还真是累得不行了，在车上随便扒拉出一个空隙，直接倒头便睡。直到被二顺用力地摇醒，这才发现天色已近黑了下来。 “哎呀妈呀，我这都睡了一天了。二顺哥，你怎么才叫我呀！”莫璃不满地嘀咕着。 “阿璃呀，不是我不叫你，而是你根本就叫不醒呀。中午停下休息的时候我怕你饿，就想把你叫起来吃饭了，可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把我吓坏了，还是乔叔说你没事儿，就是太累了，我这才放下心来。”二顺从车架上捧过一只大碗，“阿璃，你睡了一天肯定饿了，赶紧吃点儿东西吧。” 莫璃闻到饭菜的香味，这才感觉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接过碗头也不抬地狼吞虎咽起来。直到一大碗饭菜都吃干净，打了个饱嗝，这才捧着碗跳下车，对着蹲在车边吃饭的二顺说：“不好意思哈，二顺哥，我睡糊涂了，不该埋怨你的，你可别生我气哈。” 二顺拿着筷子的右手朝上摆了摆道：“阿璃你多虑了，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 “嘿嘿，我就知道二顺哥不会怪我。”莫璃笑着蹲到二顺身边，低声问，“行军路上还是乔叔专门给将军大人做饭吗？” 第三十章 阿楚派了个人过来 “嘿嘿，我就知道二顺哥不会怪我。”莫璃笑着蹲到二顺身边，低声问，“行军路上还是乔叔专门给将军大人做饭吗？” “我和乔叔现在已经编到了火头军里。”二顺答道，“乔叔说慕容将军在外打仗的时候从来都是跟将士们吃一样的东西，不用他另外给做。” “小璃璃，在没在这里呀？”沐青云一身白衣，脸上带着骚包的笑。莫璃从车后站起身：“我在这儿呢。” “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收拾干净吗？怎么比早上更脏了！”沐青云撇着嘴从莫璃的头上拎下一根稻草。 莫璃不好意思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我这不是太累了嘛，直接睡到了现在。” 沐青云快速后退了一步，掩着口鼻没好气地说：“你离我远点儿，一身的灰。快去收拾收拾跟我走。” 莫璃回身从骡车上拿下被自己枕了一路的小包袱：“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走吧。” 沐青云的嘴都快撇到耳根了，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帐篷前：“喏，今晚你住这里，我的帐篷就在你隔壁。明天开始就跟着我一起走就行。对了，你会骑马吗？” 莫璃摇了摇头，就见沐青云眼里的嫌弃之色更重了：“本公子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怎么就答应让你跟着我了呢！” “谁让咱俩关系铁呢，你说是不？”莫璃讨好地笑着，就差去勾沐青云的肩膀了。 沐青云皱眉：“铁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咱俩的关系好，好到象铁那么结实。”莫璃解释的同时不禁心虚，又说秃噜嘴了。 沐青云却是笑着点了点头，早已将刚才的各种嫌弃抛于脑后：“小璃璃的这个形容倒真是有趣，咱俩关系是铁。明日你就跟着拉药材的车走吧，等有机会本公子教你骑马。” “小三儿，你简直是太太太好了。”莫璃眉开眼笑，虽说拉货的车坐着并不舒服，那也比自己走强啊。而且现在靖阳告急，大军须在六日内赶到那里，莫璃曾经打听过靖阳城离这里有一千多里路，如果放到前一世，不用说飞机、高铁了，就算是普通绿皮车站站停的那种，一宿也差不多到了。可现在不行呀，大军行进的速度别说她跟不上，就算勉强跟上，用不了一天也得累趴下。 为了在既定时间内赶到靖阳城，大军每天天不亮就出发，直到黑色全黑下来才能宿营。头一天莫璃是夹在粮草包之间睡过去的，对骡车没什么感觉，所以听到沐青云让自己继续做骡车的时候还很高兴。可等到她在装药材的车上颠了半天之后，才知道原来敞篷车是这么不舒服，时刻都要沐浴在寒风当中，也难为前一世那些开敞篷跑车的有钱人了，他们是怎么忍受高速奔驰而加大的风速呢？ 到中午休息时，她从拉药材的骡车上下来，全身的骨头好像全部都不在原位了一般，僵硬地活动了半天，使劲打了两个喷嚏，感觉骨节突然被震开了，莫璃活动了一下四肢，真的比刚才好了一些，没想到打喷嚏还有这种功效。 休息时间只有两刻钟，而且不能生火，官兵们都是吃点儿随身带的干粮充饥。莫璃就着凉水啃了半块饼，觉得实在是咽不下去，便将剩下的饼重新包起来塞进怀里。以前和林嬷嬷住在破庙里，虽然经常吃不上东西，但好歹还能自己烧点热水喝，现在只能坚持一下，等到晚上宿营的时候就能喝到热水了。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莫璃刚想回到骡车上，一辆马拉的布顶小车缓缓驶到她的面前停下。沐青云从车里探出头，朝她招了招手：“小璃璃，不要做那辆车了，到这里来。” “哇噻，小三你从哪里弄来的马车呀？”莫璃欢快地跑过去，直接钻进车里。这辆车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也是有厢有篷的，而且还是马拉车，自然要比敞篷骡车舒服了多了。而且车上还有一个红泥小炉，上面的铜壶正在冒着热气。 沐青云不满地冷哼一声：“你知道原本咱们营里马车就不多，我们都骑马，车就被那个崔监军带来的人全占了。昨天阿楚想让他们腾出一辆车来，他们却说出各种理由不肯让。这辆车是阿楚派人出去寻回来的，时间紧，也寻不到合适的车子，只能凑合了。” “这就已经很好了。”莫璃从小桌上拿了只碗倒了半碗的热水递给沐青云，又自己倒了一杯拍捧在手里，“不仅暖和，还随时都有热水喝，我感觉自己太幸福了。” 沐青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车外的士兵说：“没有现成的车夫，阿楚派了个人过来，有什么事儿你吩咐他就行。”说着撩开车帘下了车。 车下的士兵转过来对莫璃笑了笑，莫璃觉得这人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初和十一一起埋了林嬷嬷的十五。 “咦？你是……” 十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莫公子叫我阿明就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 “明白，明白。阿明放心，我记住了，不会叫错的。”莫璃连忙点头，她知道十五和十一都是慕容楚的暗卫，并不是军队里的人。平时都是用暗号来称呼，现在慕容楚将十五派过来，只能装扮成普通的士兵，自然不能再叫他十五。 阿明抱拳道：“多谢莫公子，那我们就出发了。” 莫璃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大军依旧在急行军中，十五，不，是阿明担负起照顾莫璃的全部职责。他极少说话，却是把每件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莫璃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其实她需要做的无非也就是吃饭、睡觉，或者是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看沿途的“风景”。 可这一种的“风景”实在跟“秀丽”、“优美”这些词完全的不搭边。为了尽早赶到靖阳城，大军所行的都是远离村庄的僻静之路，所到之处不是荒草就是树林。尤其是第四日进入西北地区开始，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道路开始湿滑，路边甚至还有未溶化的积雪。 第三十一章 援军到了 可这一种的“风景”实在跟“秀丽”、“优美”这些词完全的不搭边。为了尽早赶到靖阳城，大军所行的都是远离村庄的僻静之路，所到之处不是荒草就是树林。尤其是第四日进入西北地区开始，气温明显降低了许多，道路开始湿滑，路边甚至还有未溶化的积雪。 尽管如此，行军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莫璃干脆不再向外张望，安静地坐在车里，倚着车厢，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来晃去，昏昏欲睡。 “莫璃，你可还好？”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进来，莫璃立即清醒过来，连忙坐直掀起车帘，车外骑在乌龙驹上一身墨色战袍的慕容楚正与马车并列前行。 “我挺好的，多谢将军大人。”莫璃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慕容楚平静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前方路滑，有什么事只管跟阿明讲。”说罢腿下用力，乌龙驹绝尘而去。 直到那墨黑色的背影不见了，莫璃才放下车帘。自从出发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楚，做为大军统帅，他自然是很忙的，还特意跑来提醒自己前面到了路滑的地段，这让莫璃不能不感动。可是这份感动却让她很是心塞。 那晚在去莱州县城的路上，她的心里很矛盾。慕容楚早就看出她有开溜的打算，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她本可以先在莱州城落脚，再寻个机会离开那里，永远不再回来，因为她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可如果就这么走了，却会让她良心不安。 矛盾重重之下，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那么一个人半夜跑了出来，从莱州县城一路赶回了军营。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因为慕容楚凡事都为她做好了安排，才让她下定决心要随大军出征。 恶劣的前路并没有阻挡大军行进的脚步，第六日未时中就到达了靖阳城的地界，随着与靖阳城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怒吼声、马蹄声以及兵器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莫璃掀开车帘，远处迷漫着滚滚的黄沙和烟尘，整个天空被笼罩在阴沉之下。 胡人从两天前就开始攻城，全城将士在总兵苏庆春的带领下奋勇抗敌。奈何双方人数相差太悬殊，苏庆春的三万人马已是精疲力竭，眼看城池岌岌可危，连靖阳城太守陈怀兴都带着人站到城头上督战。 城下穿着兽皮盔甲的胡人黑压压的一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城头之上箭矢纷纷落下，霎那间惨叫和哀嚎声便响彻了天地。可胡人进攻的速度远比预想的要快，一拨人还没倒下，就有另一拨人冲了上来，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守住，一定要守住！只要我们挺过今日，援军就会到了！”陈怀兴扯着破了音的嗓子大喊着，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绝然。三天前突然下了一场大雪，道路难行，援军能够按预期时间到达，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如此说也不过是想稳定军心罢了。 正在城上城下僵持之际，远处两股黑云向胡人大军的两翼包抄过去。顿时胡人大乱，后面的人被阻断，前面攻城的士兵就象是被扔进了盒子里的蚂蚁一样任城上守军宰割。 “陈太守，你看，援军到了！”总兵苏庆春哑着嗓子，老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是慕容将军，慕容将军到了！” 陈怀兴抹了一把额头，刚才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绝望，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战事很快得到了扭转，胡人乱了阵脚只能鸣金收兵，慕容楚乘胜带领众将士将胡人赶出了离靖阳城二十里之外，这才收兵回城。 靖阳城城门处，太守陈怀兴、总兵苏庆春带着一干人等列队迎接。双方见礼后，苏庆春这个年食不俞五十的老将眼含热泪道：”自北项战事平息之后，末将已有六七年没见到将军了。每每想起当年追随将军奋勇杀敌，心潮还是无法平静。今日将军又一次救了末将，让末将甚是感激。” “苏将军言重了，战事当前，还是先以大局为重吧。”慕容楚催促道，他对于叙旧可没什么兴趣。 苏庆春当年在他的麾下任职，当然知道他的脾气，连忙道：“末将唐突了，还请将军见谅。”陈怀兴此时上前抱拳道：“慕容将军快请进城。” 慕容楚带着将官们进城云府衙的时候，莫璃早已经开始协助沐青云处理伤兵了。阿明劝她先去休息一下，可莫璃却执意先去找沐青云。 战争就会有伤亡，靖阳城已经被围攻两天半，虽然城中有大夫，但根本就忙不过来。援军围击胡人时有不少士兵受伤，因为当时城门口还在激战当中，无法进城，只能找了处相对安全的小树林暂时安置伤兵。 阿明得到的命令是将莫璃安全地送到靖阳城，所以劝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多说，只随着她一起到了救治伤兵的小树林里。 沐青云带着几个士兵忙得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她就干脆自己去装药材的车上，寻来自己需要的药品和包扎用的纱布、棉花，将这些东西包成一个大包袱让阿明提着，自己开始为伤兵处理伤口。 莫璃前一世的妈妈就是名医生，耳读目染也了解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去妈妈任职的医院参加了紧急救护培训班。最近这段时间经常跟沐青云混在一起，又学了不少常识。现在处理起伤兵来虽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但手法也可以算得上熟练。 “放心吧，没伤到骨头。”莫璃将一个伤兵腿上的血污擦干净，再在伤口上洒了些药粉，看着这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她边手下不停边安慰道，“你还很年轻，身体恢复得快，估计过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真的吗？”小伙子有点不太相信，红着眼圈问。 莫璃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他的腿上缠着纱布：“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看你的年纪，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第三十二章 被人把衣服脱了 莫璃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他的腿上缠着纱布：“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看你的年纪，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嗯。”小伙子低低地应了一声，但随即却挺直了脖子道：“当时我可是一直往前冲来着，根本就没害怕。” 其实莫璃早就看出这个小伙子内心的恐惧远多过伤口的疼痛，她微微一笑说：“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勇敢地面对战争，说明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其实谁遇到这种场面心里都会紧张，不怕你笑话，我直到现在心里还直打鼓呢。” 莫璃的话让小伙子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在伤口包扎好后，也不用别人扶，自己单腿跳到一边，靠在一棵树下休息。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莫璃忙碌的身影。 古人不知道战场上的血肉横飞对于士兵来说会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可是莫璃知道，上一世专门有医生对于执行任务回来的战士进行心理疏导。其他人，包括沐青云在内，只是低头忙着处理伤兵，从来跟他们都没有语言上的交流。莫璃却在处理伤口的同时与他们聊上几句，每个经她手处理过的伤兵都觉得包扎完的伤口似乎很快就不那么疼了。 将城外的伤兵处理完天色已经擦黑，大军在慕容楚的命令下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一来靖阳城装不下这么多的人，二来是胡人虽说已经退兵二十里，但仍有随时反扑的可能，屯兵城外可以更好地抵御胡人的进攻，保证靖阳城的安全。 将伤兵运回大营安顿好，莫璃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便又随着沐青云一起去了靖阳城内临时安置伤兵的一处大院落。靖阳城被攻两日半，伤兵越来越多，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夫更是忙得顾不过来，致使一些受伤的士兵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加重了伤势。 沐青云带人来到这里立即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莫璃自然也不能闲着，由阿明掌着灯充当助手，两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忙便不知不觉到了丑时，莫璃给一个士兵包扎好之后，刚想再看看有没有她能处理的伤兵，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是想把自己累死在这儿吗？” 一转头，慕容楚那冷峻的面容便出现在面前，“将军大人，我就说过我来了有用吧。你看，这里好些伤兵都是我处理的。”莫璃歪着头笑了，一副快快称赞我的表情。 谁知慕容楚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伸手不容分说拎起莫璃的衣领就往院门外走去。 “将……将军大人，快……快……快放我下来。”莫璃蹬着已经离地的腿儿，心里更是郁结，一言不合就拎着衣领拖走，这个习惯很不好。 可任凭她怎么挣扎，最终还是被扔在了乌龙驹的背上，如同第一次被带进军营时一般大头朝下趴着。慕容楚飞身上马，两腿用力，乌龙驹随即飞奔出去。 “慕容……慕容楚，你……你能不能让我……起来，我……快吐……吐了！”莫璃断断续续地响着，忙了好几个时辰本来就累了，现在倒扣在马背上，让她觉得大脑严重充血，这样下去随时有脑出血的可能。 一个天旋地转，莫璃被翻了个身，坐到了马背上，天地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的位置。“唉……”长长出了口气，莫璃终于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满脑子的血液慢慢回到了血管里，开始正常流动起来。 慕容楚稍稍带了带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了些，提着缰绳两臂将莫璃拢在怀里轻叹一声：“莫璃，我现在真后悔让你跟来靖阳城。” 温热的气息打在莫璃的耳畔，让她身体一僵，这才发现自己靠在慕容楚的胸膛上，赶忙直起了身子，嘿嘿干笑两声：“将军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我与他们议完事去营中找你，才知道你从到了靖阳城就没闲着。”慕容楚语气加重了些，“这一路急行军本就辛苦，为何不好好休息？” “我哪有那么金贵。一路上都是坐着马车，不象别人都是要自己骑马走路，人家都没说什么，我更不能喊累了。”莫璃认真地说道，“况且将军大人不是片刻没歇就带兵杀敌去了嘛，我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莫璃的话让慕容楚无以辩驳，不再作声。出示了腰牌，守城的卫兵开了城门，乌龙驹一声嘶鸣向五里之外的营地奔去。 凛冽的寒风刺得莫璃脸上一痛，不由得侧过头去。慕容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提起斗篷一拢，将莫璃整个人都罩进了斗篷，同时另一只手稍稍带缰，放缓了马速。 莫璃眼前一片黑暗，温暖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整个人就象是被罩在一个暖房里一般。斗篷丝滑的里衬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鼻尖，带来一阵阵极淡的似茶香般清爽的气息，那是慕容楚独有的味道，令人安适的味道。 乌龙驹跑出去还没不到两里地，慕容楚觉得一个软软的东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耳力极好的他同时听到了怀里渐重的鼻息声。看来她真的是累坏了，只这么一会儿便睡着了。将马又带慢了些，两人一马就在点点星光之下慢慢前行。 莫璃再次清醒过来时是在一个帐篷里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此时大帐里只有她一个人，细碎的阳光从帐篷上的小窗户里照进来，片刻恍惚过后，她才明白自己一定是睡在马上被慕容楚带回了营里。 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打算起床，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贴身的夹袄，棉衣和外面的军服都不见了。莫璃顿时倍感惊慌，连忙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可是手是干净的！摸了摸脸，没有脏污及油腻的感觉，也是干净的！里面，里面的衣服……还好，夹袄还是昨天所穿的，胸上的布条也没什么变化，最重要的是缝在里面的全部家产也都在。 床尾的一只矮凳上放着一套新的棉衣和军服，地上还放着双新棉鞋。抓起衣服赶紧穿好，穿过帐篷中间的一道屏风，刚到帐口掀起帐帘，阿明立即出现在了面前。 第三十三章 夺回定安城 床尾的一只矮凳上放着一套新的棉衣和军服，地上还放着双新棉鞋。抓起衣服赶紧穿好，穿过帐篷中间的一道屏风，刚到帐口掀起帐帘，阿明立即出现在了面前。 “莫公子你醒了。” “阿明，你一直守在外面？”莫璃抬手遮住了耀眼的阳光。 “嗯。” 莫璃想问是谁帮她脱的衣服，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万一阿明什么都不知道，问了反而尴尬。但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莫璃想问是谁帮她脱的衣服，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万一阿明什么都不知道，问了反而尴尬。但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莫璃拉着阿明的袖子就想走，“赶紧的，咱俩去靖阳城，也不知道沐青云他们忙得怎么样了。” 阿明却没动，低声道：“主人让你好好休息，靖阳城里的伤兵都处理好了，沐公子已经回了营地。” “哦，”莫璃松开了拉着阿明的手，“那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呀。” “莫公子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取些饭菜过来。”就算阿明没有高强的内力，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莫璃肚子的轰隆声。 莫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差不多有十二个时辰没有吃过东西了，还真是饿得不轻。 吃过饭，莫璃回到帐里，刚才起来得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帐篷被屏风隔成了两半，之前她睡的里面只有一张床。外面除了床之外，还有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那些东西她认识，都是慕容楚平时常用的。还有旁边小方桌上的那套茶具、地上的红泥小炉和上面冒着热气的铜壶，也是之前他们用的那些。 “睡醒了？”帐口一亮，慕容楚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那就沏点茶来喝吧，从早上到现在跟那些人讲得我口都干了。” “将军大人议事的时候难道连口茶都没人管？”莫璃边问边开始沏茶。 “有倒是有，但那不能称为茶。”慕容楚把斗篷搭到椅背上，坐到小方桌前，“习惯了喝你沏的茶，现在再喝其他的都觉得无趣。” 莫璃把茶沏上，用热水烫了烫杯子，再倒上一杯放到慕容楚面前：“将军大人，昨晚……我……谁……” “昨晚是我把你的衣服脱掉了。”慕容楚面色平静地说。 莫璃抽了抽嘴角：“你……你……” “衣服坏了，上面还净是血污，连棉衣上也有，直接扔掉了。”慕容楚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说今天不错一样。 莫璃舌头打结，她本就一直是男子的打扮，如果过于纠结脱衣服这件事，反而更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算了，反正还穿着里衣，上一世连比基尼都穿过，没什么了不起的。 思及如此，心里坦然了许多，换上一张笑脸：“真是麻烦将军大人了，以后叫醒我就行，我自己换衣服。” 慕容楚没有接茬，端起茶抿了一口才说：“大军近日便要开拔，这两日你便先住在这里，不用去青云那边了。” 还要与他住在一个大帐里？莫璃想要反驳，慕容楚却象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接着说：“没有给你单独预备帐篷，难不成你想和沐青云或是其他士兵住在一起？” “没有，我从来没那么想过。”莫璃赶紧狗腿地笑着，“我是将军大人的侍卫，当然要跟将军大人住在一起，方便伺候嘛。” 经过两日的部署，大军开始向定安城挺进。定安与靖阳不过二百多里，三日前胡人被赶走后便退回到了定安。此次大周十万大军的目标就是夺回定安、泾水两城，把胡人赶回西北荒漠。 对于以十万人去夺回二十万大军占领的两座城池，监军崔江海并不赞成，用他的话说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慕容楚对此却并不放在心上。 胡人虽然纠集了二十万人马，但这二十万人来自于三个单于部落，本身就各成一派，加上三方统帅都各怀心事，面和心不和，致使军队的整体战斗力大打折扣。攻下定安、泾水两城已经耗损了一成的兵力，在攻打靖阳的时候又被及时赶到大周援军削掉了近一成的兵力，现在只剩下十六万人马。 大军在接近定安城时，胡人便将剩余三分之二的兵力集中过来。先锋官孙寒前去讨敌骂阵，胡人立即派出两员大将带领人马出城迎敌。 其实孙寒只是佯攻以拖住胡人的大部分兵力而已，实则，慕容楚已经部署大军将定安城如铁桶一般团团围住。同时派十一带领暗卫去泾水城，十一的任务只有一个，杀了镇守泾水的主将。随即又派副将邵良平带领三万精锐绕过定安直奔泾水而去。 胡人在交战三天，损失了几员大将之后，便将定安城城门紧闭，再也不派人出来应战。监军崔江海便喜滋滋地来找慕容楚，让他立即领兵攻城。 慕容楚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丢了一句：等时机一到自然会攻城。 这几日莫璃一直跟着沐青云处理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兵，阿明则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不时低声提醒她，主子交待过要注意休息。莫璃只当成耳旁风，该做什么做什么。阿明无奈，他总不能强行将莫璃打晕吧，可主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继续在她的耳边做苍蝇。 隔日清晨，定安城城头的胡人大旗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颗泾水城主将的人头把胡人吓得不轻。不说人是谁杀的，能在戒备森严的城头之上，悄无声息地将人头挂到旗杆上，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全城的胡人胆战心惊了。 慕容楚唇角微勾，一声令下：攻城！ 大周将士如猛虎一般扑向了定安城。用来攻城的床弩对准城墙之上不断地弹射出长箭，将士们在长箭的掩护下架好云梯，勇士们纷纷急速向上攀登。 城上胡人开始放箭迎击，可能是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箭矢如同散沙一般，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攻击力。 第三十四章 贺家有女名以梅 城上胡人开始放箭迎击，可能是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箭矢如同散沙一般，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攻击力。 一时间，城墙上下哀嚎不断，浓重的血腥味不断蔓延开来。不断有人从城墙上掉落下来，又有更多的人顺着云梯奋力往上攀。 在大周的强大攻势下，定安城头上的胡人越来越招架不住。本就不合的人心，此时更是被彻底地瓦解了。在抵抗敌人的同时下，又要紧盯着其他两个部落的人有没有丢下自己先行逃掉。这样一来，防守能力更是降得不堪一击。 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大周军队便冲进了定安城。胡人见大势已去，从另一个城门向泾水方向逃去。慕容楚亲自带兵穿城而过，追赶胡人残部。 沐青云还在城外忙着处理伤员，莫璃主动要求随大军进城，寻找适合安置伤兵的地方。沐青云忙得脚打后脑勺，只是嘱咐阿明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定安城只是边陲小城，城内的居民本就不多，战事一起，便有许多百姓逃离了这里。胡人进城后到处烧杀抢掠，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到处躲藏。 莫璃在阿明的护卫下随着大周军队进了城，城内街道上，尸体随处可见，残垣断壁还冒着黑烟，象是时刻在提醒人们，这里刚刚经过了战火的水洗礼。 穿过几条街道，终于在城内较偏的地方看到一处还算完整的院落。阿明警惕地上前推开半掩着的院门，院子里虽然有些凌乱，但相比外面的血腥算是好了许多。穿过一进的院子，里面的情况更好一些，房屋基本上都是完好的，院子里也比较干净。 阿明将所有的房间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人，便护着莫璃继续进了最后面的院子。这里明显比前两进院子幽静了许多，应该是女眷居住的地方。阿明依旧检查了所有的房间，随着一阵哭嚎一个浑身颤抖的女子被从厢房里拖出了。 莫璃打量着这个身着大周国服饰的女子，只见她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虽然布满褶皱和灰尘，却能看出是上好的面料。苍白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惧意，一双含着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这让莫璃不禁感叹，这种偏远的小城居然还有如此相貌的女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莫璃略伏下身，望着地上那个抖如筛糠的女子问。 “我……我是这家的小姐。求求……求求军爷不要杀我。”女子颤声哀求着。 莫璃干脆蹲下身，尽量平视着她说：“你别害怕，我们是大周军队的人。这里还有别的人吗？你家里人都去了哪里？” 女子闻言泪水不断地从大眼睛中涌了出来，哽咽了一会儿才说：“我爹娘想带着我逃出定安城，不想还没出城胡人就打了进来，爹娘……都死了，奶娘护着我逃出一命。可……可我们也没处去，就躲在一间破房子里。前日奶娘出去找吃的，便……没再回来。刚才听外面喊胡人跑了，我实在饿得不行，就偷偷跑了回来。不想刚进屋里就被这位军爷抓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璃问道。想必女子的奶娘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就象因为护着她而重伤不治的林嬷嬷，想到这里，她对于这个女子的同情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我姓贺，闺名以梅。”女子怯怯地说，“求求军爷别杀我，我也是大周子民，军爷就放过我吧。” “谁说要杀你了，放心，我们大周将士只杀敌人。”莫璃给了贺以梅一个安慰的微笑，“现在我们要寻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伤员，转了一圈，就你家的房子还算完整，院子也够大，不知道贺姑娘……” “只要军爷不杀我，我愿意将整座院子都献与军爷。”还没等莫璃说完，贺以梅便急切地表态。 “贺姑娘先起来吧。我们只是暂时借你家安置伤员，等战事结束，官府会给你一定的补偿的。”莫璃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会有很多伤员进来，如果贺姑娘觉得不方便，可以先寻个别的住处，等伤员撤出去了，再回来。” 贺以梅站稳了身形，微微一福：“多谢军爷不杀之恩。我在城外还有个姑母，如今我孤苦一人，只能去投奔她老人家了。” “这样也好，贺姑娘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我们找人送你去姑母家。”莫璃满意地点点头说。 “不用劳烦军爷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离开。”贺以梅说着又是一福，转身进了刚才的屋子。 “阿明，”莫璃笑嘻嘻地转过头，“还得麻烦你去通知沐青云，告诉他伤员可以进城了。” 阿明微蹙着眉头：“我不能离开莫公子，还是我们一同回去吧。” “喏，阿明，你会轻功，来去比较快。我呢，正好趁这个功夫把院子规划一下，等伤员进来就可以直接该放哪就放哪了。你说是不？”莫璃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商量道。 谁知阿明却是一板脸，干脆地答道：“不是。” 莫璃一头黑线，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说：“这胡人都跑光了，大军也进了城，满城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我还得找人送贺姑娘呢。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行不？” “不行。”阿明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莫璃有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冲动按压下去，莫璃咬着牙说：“你去找人通知沐青云总行了吧？” 阿明想了想，向屋内看了一眼，才附在莫璃的耳边低声说：“我去去就回，你切莫接近任何人。” 莫璃拍了拍阿明的肩膀：“放心吧，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我好歹也练了几个月的拳法，跟你是比不了，但对付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快去快回，回来了好帮我干活。” “公子切记只在这个院子里，不要出去，我马上就回来。”阿明说罢飞身而去。 第三十五章 岂止三四天 “公子切记只在这个院子里，不要出去，我马上就回来。”阿明说罢飞身而去。 随着那道影子跃上高大的院墙消失不见，莫璃不由得感慨：还是有武功好呀，说上墙就上墙。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赶紧把院子规整一下吧，待会伤员到了，好能尽快安排妥当。 阿明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返了回来，同时还带来两名士兵，打算让他们送贺以梅出城。刚进了二进院便听到一声呼叫，阿明心下一沉，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后院。 只见莫璃倒在房前的台阶上，双手捂着腹部，殷红的鲜血从手指缝里不断地流出来，已经染红了衣襟。 “莫公子！”阿明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扶住莫璃，两名士兵也冲了过来，护着两人向周围打量着。 莫璃依稀看到阿明焦急的脸在面前晃着，越来越模糊，张张嘴，虚弱地吐出了几个字：“她跑……跑了……” 阿明丢下不知所措的两名士兵，抱起已经昏迷的莫璃飞奔出去。 莫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一个熟悉的院落里。午后的阳光正好，葡萄架下穿着中式对襟衬衫的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着慈祥，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璃儿的字很有长进，看来最近是没有贪玩儿。” 放下手中的毛笔，莫璃转过头刚想说话，老人和院落都消失不见了。她走啊走啊，一排排的高楼大厦从身边掠过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院子。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那片高楼，前面越来越开阔，脚下的柏油路变成了石板路。 莫璃累了，她蹲在路边休息了很长时间才继续住前走，可是之后路上的石板也没有了，露出土地原本的颜色，最终路没了，入眼的是满目黄沙。 正当迷茫之际，震天的嘶吼声传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到处是残肢断臂，空气中的血腥味冲进鼻腔，让人作呕。 战场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拼杀，乌金枪、乌金盔、乌金甲，加上胯下一匹乌黑的战马，整个人仿若一团黑云一般，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莫璃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不要，不要……”她大声地呼喊，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不要什么。战场中央，那乌金盔下熠熠发光的黑眸望了过来，地狱修罗般冷峻的面容慢慢缓和下来，甚至那薄唇还向上划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璃儿……”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那如墨般的身影向自己的方向杀了过来。 “小璃璃没事了，你不用总在那守着。”眼前的战场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不是妖孽沐青云又是谁。 莫璃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沉得却象吊了铅坠一般，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成功。想要说话，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一个叹息声在耳边响起：“三天前你就说她没事，可到现在怎么还没醒？” “哎呀，她就是太累了，放心，我说没事就没事。”依旧是沐妖孽那不耐烦的声音。 可是刚才那个是谁，声音听起来耳熟，但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嗓音这么沙哑的人呀。莫璃使劲地想着，却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不过好在这次没有做梦，而是很深很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睛，这次终于成功了，可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只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你终于醒了！青云，青云，你快过来！” 莫璃知道自己是因为在黑暗中太久，瞳孔因为光线增加受到了刺激，导致视物不清。使劲眨了眨眼睛，面前逐渐出现一张带着严重黑眼圈的面孔。那是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刚毅的面颊，浓黑的剑眉，还有一双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眸。 “将，将军大人……嘶……”莫璃想要起身，肚子上传来了阵撕痛，让她突然僵在了原处。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慕容楚大掌托住她的头，将枕头垫高，让她能够舒服的半躺下。 “哟，小璃璃，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沐青云挂着惯有的痞笑，接着斜了慕容楚一眼：“让一让，我要给小璃璃把脉。” 慕容楚怒瞪他一眼，却是起身将矮凳让了出来。 沐青云撩起袍角，潇洒地坐下，抬手刚要搭脉，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寒光射了过来，赶紧先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帕盖在莫璃的手腕上，这才三指轻搭上去。 “嗯，基本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好好补补，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沐青云点着头认真地说，那架势倒是与他平日截然不同。 “你可以去熬药了。”慕容楚将沐青云从矮凳上拎起来，直接一脚踹出了房间。“阿楚，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如此对我……”沐青云的大骂声被“咣当”一声关上的房门阻隔在了外面。 莫璃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这两个见面就吵的冤家是怎么成了多年的发小的。 “这是哪儿？”抬眼打量着这个房间，屋子不大，布置得简单却很雅致。床外侧的雕花架上吊着淡紫色的帷幔，身上的被子是软缎的，轻轻摩挲两下，很是顺滑。莫璃从打到了这个世界，还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就算是第一次和沐青云去莱州县城住的那个小院，虽然是客栈里最好的院子，却也跟这里差了不止一个两个档次。 “这原是定安太守的府邸，胡人进城将太守一家都杀了，宅子就空了下来，这个房间是太守女儿的闺房。”慕容楚坐回到矮凳上答道。 “胡人，胡人被打退了吗？”莫璃突然想起那日被刺之前慕容楚已经带着大军去追赶胡人了。 慕容楚帮她掖了掖被角，薄唇微勾：“泾水城已经夺回，胡人大败请求议和。现在只等朝廷派人来谈判了。” “哦？这么快胡人就败了？”莫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六章 我从未想过要骗你 “哦？这么快胡人就败了？”莫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天我带兵一路追到了泾水，与邵良平所率人马前后夹击，胡人兵马损失严重，单于萨米当场毙命。剩下的赫连图格、呼邪和余下的残兵已不足以与我大周对抗。不到两日便让出泾水，提出议和。”慕容楚说得轻描淡写，莫璃却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厮杀才能换来这样的结果。 “这就是说，我已经睡了三四天了？”莫璃问。 慕容楚摇头叹息：“岂止是三四天，你已经昏迷七日了。” “七日，都这么长时间了。”莫璃眨了眨眼睛，难怪浑身僵硬，原来躺了这么久。 突然想起之前一直与她形影不离的阿明，开口问道：“阿明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慕容楚眸光一暗：“你刚刚醒来，还是不要说太多的话，好好休息吧。” “阿明去了哪里？你把阿明弄到哪里去了？咳……咳……”莫璃急了，因为欠身牵动了伤口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容楚连忙托住她的头，轻轻地放回枕头上：“你就这么惦念十五？” 莫璃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苍白的小脸纠成一团：“什么叫我惦念，自从大军出征阿明就陪着我，处处照顾我。他对我好，我当然得惦念他了。” “那我呢？”慕容楚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莫璃。 “你？你怎么了？”莫璃疑惑地皱眉，正在说着阿明，怎么突然问起他自己了？ “我……”慕容楚微敛了眼眸，“你……有没有惦念过我？” 莫璃心弦微动，却故做镇静地说：“将军大人现在好好的在我面前，我还惦念什么……”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呢？有没有想过我？”慕容楚语气很淡，耳根上却出现了一朵可疑的红云。 “将……将军大人，我……你……你又不是大姑娘，没事我想你干嘛。”慕容楚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暧昧，莫璃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 “唉……”慕容楚轻叹一声，“莫璃啊，不知道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继续纵容你。” 莫璃的心里象是揣进了一只小兔子，突然急速地跳动了起来：“将军……大人……，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在问你阿明去哪儿了？” 慕容楚脸色恢复了平静：“那日你见到的贺以梅并不是那座宅子的小姐，那家人姓李，是做皮货生意的，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胡人进城前，他们全家就都跑到乡下的老宅去了。贺以梅这个名字也不是真的，她的本名叫做赫连似梅，是胡人最大部落头领赫连图格的妹妹。” “胡人溃逃的那天，她换上大周的服饰，想要留在定安城里，不想被你和十五撞见。估计她是想趁十五不在的时候逃脱，却被你拦下，所以才下了狠手。” 慕容楚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莫璃继续道：“十五失职，没有事先察觉出赫连似梅的可疑，当场将她擒获。在追查出这些消息之后，便自己去领罚了。现在赫连似梅已经回到了她哥哥的身边，大周与胡人正准备议和，赫连图格不仅是最大部落的单于，在各个胡人部落中也很有影响力，暂时还不方便对赫连似梅下手。不过你放心，我早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阿明领什么罚了？”莫璃恨赫连似梅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但毕竟是对立的双方，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会想要杀了对方来保全自己。这个仇一定要报，但并不急于一时，现在她更关心的是阿明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惩罚。 慕容楚没想到莫璃这个时候居然还是关心着十五的下落，心里有些不爽，随口答道：“他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阿明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好，可见这个处罚不轻。不过他是慕容楚的人，莫璃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能微闭上了眼睛，不再作声。 慕容楚当她是倦了，也不打扰她，只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默默地注视着她那苍白憔悴的小脸。本来这几个月来吃得好，又经过早操练的锻炼，她的脸颊已经比初见时饱满了许多，气色也越来越好。可是经过这次重伤之后，两颊又凹陷了下去，整个小脸象白纸一样不带一丝血色。 “哒哒”两声叩门声之后，一个声音低低道：“慕容将军，药已经煎好了。” “进来。”随着慕容楚的话音一落，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端着托盘进来了，莫璃睁眼便看到了托盘上一个硕大的药碗，立马觉得头一大，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慕容楚拿起碗吩咐妇人退下，这才嘴角噙着笑说：“莫璃，我看你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装。赶紧喝药！” 莫璃把眼皮睁开一条缝，见药碗与自己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哀嚎了一声：“将军大人，求你了，这种苦药我咽不下去。”上一世很少生病的她最怕打针、吃药，尤其是喝这种中药汤，简直象要她命一样。 “你看这是什么？”慕容楚将药碗放到床头小几上，手里象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个小纸包。他把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居然是几块晶莹剔透的冰糖。 莫璃顿时一头黑线：“将军大人你有没有搞错，几块冰糖就想骗我喝那么那么苦的东西，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呀？” “莫璃你错了，我跟你不同，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你。”慕容楚摇了摇头，“就算没这几块冰糖你也还是要把这碗药喝了的。我问过青云是不是可以把药制成药丸，他说以你现在的状况只能喝汤药，等过些天身体好些了再改成丸剂。” 莫璃清楚她腹部中刀，就算没有伤及脏器，现在也只能用些汤汤水水，那些固体状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吃了不仅不利于吸收，反而会增加脏器负担，这对身体恢复有百害而无一利。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慕容楚已经将一勺药递到了她的嘴边：“莫璃乖，张嘴。” 第三十七章 是谁扔了我的衣服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慕容楚已经将一勺药递到了她的嘴边：“莫璃乖，张嘴。” 又一次听到他说让自己“乖”，这让莫璃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她从善如流地张开了嘴。慕容楚大喜，一勺接一勺地往她嘴里灌着苦药汁。 喝了大概四五勺，莫璃实在受不了了，微扬起比碗里的药还苦的脸恳求道：“将军大人，你能不能把药一下子都倒进我嘴里？这样钝刀子剌人……更疼。” 慕容楚见她表情痛苦，也于心不忍，一手轻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将药碗送到她的嘴边。莫璃一咬牙，闭着眼睛将剩下的半碗药都喝了。喝完吐着舌头叫道：“真是太苦了，沐青云一定是有意弄这么多药给我喝的！快把冰糖给我吃一块！” “千万别整块吞下，也不能咬，只能含着。”慕容楚交待清楚才拿了一块冰糖放入她的嘴中，莫璃着急之下，不光把冰糖吞进嘴里，同时还有慕容楚……那修长的手指。 软糯的感觉犹如一道闪电，直接把慕容楚劈愣了，他伸着手一动没动。莫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头往后缩了缩，与那停在半空的手指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你先休息，我去问问青云你能吃什么，好叫老乔赶紧给你做。”慕容楚轻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完便快速逃了出去。 随后那个送药的妇人进了屋，对着莫璃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夫家姓何，是靖阳总兵苏大人家的嬷嬷，莫……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即可。” 莫璃微微一笑：“何嬷嬷既是苏大人家的嬷嬷，怎么到定安城来了？” 何嬷嬷又一福身：“回莫公子话，公子重伤需要照顾，慕容将军捎信给我家老爷，老爷便将奴婢派了过来。临来的时候，还一再嘱咐奴婢一定要把公子照顾好。” “嬷嬷还是坐下说话吧。” “奴婢不敢。” “嬷嬷，你站那，我看着累。还有，别一口一个奴婢的。你坐下，咱俩好好说话。”莫璃见何嬷嬷样貌端正，说话慢声小语，顿时对她产生了好感，只是那卑恭的样子实在让她受不了。 “多谢公子，奴婢……遵命。”何嬷嬷侧身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公子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奴婢……不，我在旁边守着公子。” “嗯，那我就先眯一会儿。”刚才与慕容楚说了半天的话，又喝了一大碗苦药，莫璃的确是感觉有些体力不支，毕竟刚苏醒过来，精力有限，但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身体一放松下来，还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低声说话：“……还没醒，要不要准备些吃的？” “弄些清粥好了，尽量稀些，她现在还不能吃别的东西。”这个声音象是沐青云。 莫璃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沐青云那张妖孽般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小璃璃，你可真能睡，这一觉又是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 “嗯，”莫璃笑了笑，“还没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呢。” “行了，小璃璃不是说过嘛，咱俩关系铁，还用说谢？” “是啊，咱俩谁跟谁呀，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没二话。” 沐青云见她精神头还好，已经有力气说玩笑话了，便笑着问道：“小璃璃，这些天就忙着行军打仗了，我都忘了问你，百香楼赵掌柜那里你是怎么交待的？毕竟契约还没到期呢。” 莫璃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伸出被子里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这一摸不要紧，顿时急得脸色更加苍白了：“我的夹袄呢？” 沐青云鄙视地撇了撇嘴：“就你那身衣服，扔街上乞丐都不捡。” “你不会是把我的夹袄给扔了吧！”莫璃大叫着，如果不是身上有伤动不了，她早就蹦起来了。 “我当然不会干这种事了。”沐青云挑眉道，“不过有人嫌脏给扔了。” “谁？是谁？”莫璃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一件破衣服而已，至于嘛。等你伤好了，本公子带你去做新的。”沐青云不在意地说，“你还是先告诉我，百香楼的契约怎么办的吧！” “你先告诉我，是谁扔了我的衣服？我要找他算账！不把衣服还给我，我就让他一颗牙都不剩！” “莫璃想要谁的牙？”慕容楚款款走进房中，身后是端着托盘的何嬷嬷。 “扔我衣服的人！将军大人，有人扔了我的衣服……呜……” 慕容楚示意何嬷嬷放下托盘退出房间，然后才不急不缓地说：“是心疼那件破衣服，还是心疼衣服里的东西呀？” “将军大人！你知道？”莫璃就象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般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慕容楚勾了勾唇角：“衣服是我让人扔的，东西我收起来了。现在还要打掉我满嘴的牙吗？” 莫璃长出了一口气：“将军大人，你可是又救了我一命。那些是我的全部家当，如果丢了，我也就不用活了。” “我当是什么事，”沐青云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那么点银子，还至于要了命？” “至于，”没等莫璃说话，慕容楚淡淡地道，“莫璃曾在出征那天发誓如果以身涉险，就让她以后再也赚不到银子，所以这些是她唯一的财产。” “将军大人，不带这么咒人的！”莫璃鼓着脸气呼呼地说。 沐青云冲她挤了挤眼睛：“不赚银子更好，以后直接赚金子不就得了。小璃璃，你还没告诉和百香楼的契约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那天夜里我走的时候，把蟹黄蛋和琥珀蛋的制作方法写在一封信里，还告诉赵掌柜等我回来再结账。”莫璃叹了口气道。 “你真的把制作方法留给他了？”沐青云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莫璃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不过你放心，等从赵掌柜那拿到银子，我会把你的分红给你的。” “小璃璃，你是不是傻掉了？”沐青云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这才能卖多少钱呀！这不是断了财路了嘛！看来真不能随便发誓，应验了！” 第三十八章 疼惜自己的人 “小璃璃，你是不是傻掉了？”沐青云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这才能卖多少钱呀！这不是断了财路了嘛！看来真不能随便发誓，应验了！” 莫璃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这么做，一来对不起赵掌柜，二来近按违约赔偿，我也赔不起呀。” 沐青云还想再说什么，慕容楚一记眼刀扫了过去：“莫璃现在需要吃东西，你可以出去了。” “真是的，银子都让你们家赚了，就会坑我一个人。”沐青云嘀咕着出了房间。 莫璃还没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楚已经端起托盘上的粥碗，坐到床前。莫璃突然想起被他喂药时的尴尬，支吾道：“将军大人，还是让何嬷嬷进来吧。” 慕容楚一怔，似乎想起了手指尖那种酥麻的感觉，耳根微红，站起身把何嬷嬷唤了进来，自己悄悄地溜走了。 可能是身体虚弱的原因，莫璃只吃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何嬷嬷将枕头垫高，让她能舒服地靠着。 “何嬷嬷，这些天你一直照顾我，真是辛苦你了。”莫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莫公子可别这么说，奴婢不辛苦。最辛苦的是慕容将军。从将军回到定安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这里，已经好几夜都没休息了。” 莫璃心弦一颤，难怪慕容楚的黑眼圈那么重。可是他这样会不会让别人产生歧义呀？一个将军整夜守着自己的侍卫，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何嬷嬷见莫璃不吭声，便拿了针线侧坐在床尾做活。 “嬷嬷在做什么？”莫璃好奇地探头问。 “给姑……公子做……做……算了，还是公子自己看吧。”何嬷嬷从放针线的小篮子底下拿了一个布条状的东西。 莫璃只觉得自己的头瞬间有原来的两个大，刚才在她面前晃了一眼，又迅速被何嬷嬷塞进篮子底下的东东居然是——月事带！ “嬷嬷嬷……，你、你、你、做、做这个干……干嘛？” “是将军让我抽空准备几个。自己的日子不记得了吗？” 莫璃本已经变成两个大的脑袋犹如五雷轰顶般轰鸣起来，很难想象慕容楚跟何嬷嬷说这件事的时候会事什么样子。 一个威武堂堂的大将军让一个嬷嬷做几个月事带！这个画面简直是太诡异、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可更让人惊悚的是这个东西是为她准备的！！！ 莫璃现在的心情简直是无法形容了，她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嬷嬷……你……你……知道我……？” 何嬷嬷噗嗤一声笑了：“奴婢服侍公子这么多天了，这都不知道，那不成了傻子了嘛！” “那你怎么还叫我公子？”莫璃红着脸问。 “是慕容将军吩咐的，将军说外人都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什么时候公子自己愿意说了，再改过来。公子放心，这个房间除了将军和沐公子，就只有奴婢一人进来过，其他人都不知道。” “嬷嬷……”莫璃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来之前是自己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在那里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从除夕夜慕容楚帮她擦脸、擦手开始就不对劲。 莫璃垂着头不做声，何嬷嬷偷眼看看她，手里的活不停，嘴上说：“有些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嬷嬷，有话请讲。”莫璃已经说过几次，不让何嬷嬷自称奴婢，可她总是改不了，也就只好随她了。 “那就先向公子告个罪，奴婢说错了，还请公子海涵。”何嬷嬷停下手里的活计，低声说，“依奴婢看，慕容将军对公子的这份心真的很难得，公子莫要辜负了才是。” “嬷嬷……”莫璃将脸埋在枕头上，心里乱七八糟的，“其实……其实……”其实怎么样，她也说不清楚。 何嬷嬷笑了，又将针线拿起来，一边做一边说：“奴婢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以男装示人，想必其中也是有不得以的缘由。不管怎样，将军能这么纵着公子，说明他心里是把公子看得很重的。姑娘家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不就是有个能疼惜自己的人嘛。” 莫璃没有作声，何嬷嬷说得对，无论是哪个世上的女子当然都希望遇到一个能真正疼惜自己的人。想到慕容楚，她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这种感觉连上辈子也不曾体会过。 可身处异世，莫璃知道自己与这个世上的女子不同。她能改变自己的言谈举止，尽量做到与这个世上的人一样，但她改变不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前一世她没交过男朋友是因为没有遇到能让她心动的人，这一世她从未奢望会有一个男人为了她而摒弃世俗，就算慕容楚现在对她好，就算她承认自己对他也有好感，可这段感情终归会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而最终走向悲剧。 何嬷嬷低头忙着手上的针线，莫璃倚在床头，双眼无焦距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有够悲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差一点儿再死一次，唉……既然慕容楚并没有当面拆穿她的身份，那她就干脆继续装傻好了，为今之计是先养好身体，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慕容楚在第二天送来了几本书，莫璃正愁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见到书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挨本翻看一边惊呼：“将军大人，居然还有小说哦，真是太好了！” “小说？”慕容楚略一思索，笑道，“你是说话本吗？” “嗯，对，话本，就是话本。”莫璃点头，“将军大人看过这类书没有？” “也看过，不多。”慕容楚挑了挑眉，“打发时间还可以，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所以大概翻翻也就放下了。” 莫璃想想也对，象慕容楚这种统帅大军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就象一个钢铁硬汉捧着本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多么让人惊诧的事情。可是她喜欢，虽然这所谓的话本与前一世的言情小说不太一样，但用来打发时间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十九章 镇安镖局 莫璃想想也对，象慕容楚这种统帅大军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就象一个钢铁硬汉捧着本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多么让人惊诧的事情。可是她喜欢，虽然这所谓的话本与前一世的言情小说不太一样，但用来打发时间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楚见莫璃高兴，唇角也不由得微扬起来：“你若喜欢这类话本，我让人多寻些来给你。”莫璃笑着点头：“多谢将军大人。不过，将军大人是否可以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呢？” “那些银票吗？”慕容楚轻笑，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就知道你这个财迷不把银子都攥在手里，就不会安心。”莫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荷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钱在手，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书可以看，莫璃养伤的日子不再那么无聊，时间过得仿佛也快了些。五天之后，她已经能扶着何嬷嬷的胳膊在房间里走上几圈了。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伤口已经愈合，莫璃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沐青云每天都会监督她按时服药，并在饮食上做了一些调整，以便她能更快地恢复体力。 西北的天气虽然不象南方那么暖和，但进入三月之后，冰雪已经融化，院子里的小草现出了绿色，有太阳的时候，莫璃会让何嬷嬷把躺椅放在院子里，坐在那儿看一会儿书。 这天慕容楚一进院子便看到莫璃靠在躺椅上，腿上搭着毛毯，手上的书摊开着压在胸口上，双眸微闭，浓密的睫毛小蒲扇一般覆在眼睑上。许是感觉有人进来，睫毛微颤了颤慢慢地睁开，眼里还带着一丝惺忪：“将军大人，今天公事不忙？” 慕容楚立于椅旁，微蹙着眉：“现在天气还很寒凉，怎么在这里睡了，会着凉的。” 莫璃坐直了身体，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在膝头：“没睡，只是闭着眼睛想一些事情而已。” 何嬷嬷搬来一把椅子，又在旁边的小几上添了杯茶，慕容楚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坐到莫璃身边问：“在想什么？” “唉……”莫璃轻叹一声，“每天闷在这个院子里真的很无聊。将军大人，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慕容楚迟疑片刻，有些为难地说：“大周议和使臣后日即将抵达定安，我实在是安排不出时间陪你出去。今天就是来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过来探望你。” “将军大人误会了，我自己出去就行的，并没有想劳烦将军大人。”莫璃连忙说。心里却在盘算，大周的使臣终于要来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忙，没人顾得上她，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嗯，适当出去走走也好。就让何嬷嬷陪着你吧。”慕容楚的话让莫璃微怔，毕竟她现在还是男装打扮，试想一个小公子后面跟了个嬷嬷，怎么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可她又不敢提出异议，怕慕容楚改变主意，不让她出去，只好讪笑着点头。 得到慕容楚的首肯，莫璃第二天上午便出了门。定安城本来就不大，战争平息了，之前逃出去避难的人都陆续回到了城里，在大周军队的帮助下，大部分房屋都进行了修补，只剩一些破损严重的还在清理之中。 城里唯一热闹的一条街还不足二里长，现在基本上都开始正常的经营。莫璃这家看看，那家瞧瞧，其实她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只不过是在观察如何才能顺利地离开定安城。她不会骑马，如果靠两条腿，估计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得被人追回来，所以，用什么交通工具还得好好想一想。 莫璃就这么在街上闲逛着，何嬷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她注意别累着。走了大概半条街，路边有一个小茶铺，伙计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嬷嬷我想去茶铺里坐一会儿，喝杯茶。”莫璃转头对身后的何嬷嬷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何嬷嬷探头向茶铺里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在喝茶聊天，便道：“公子进去歇会儿吧，奴婢就在门口等着。” 莫璃知道她的主仆观念十分严重，也不多让，自己进了茶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一阵不急不缓的铃铛声由远而近，只见三辆装满货物的骡车从街上缓缓驶过。每辆车的车辕上都插着一杆三角形的旗子，中间一个大大的“镖”字，靠上还有两个小字“镇安”。四个身材高大强壮的汉子跟在车队两边，每个人都是精悍的短打扮，腰间挂着剑或者刀。 莫璃透过窗口向外看，从那杆旗上就知道这是名叫“镇安”的镖局在走镖。以前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看到类似的场景，眼前的现实倒是与电视剧中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那么多人罢了。 旁边桌的两个中的中年商人也伸长脖子往外瞅，其中一个胖圆脸边看边啧啧道：“这胆子可够大的，这个时候还敢往定安走镖。” 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么不敢的，慕容大帅一到，胡人立马就熊了，哪还有之前那个嚣张的样子。这不主动要求议和了嘛，说是议和，其实就是投降，赔银子、赔地、赔女人。” “嗯，议和不是听着好听嘛。”先前的人点头表示同意，“这也算是胡人聪明，早点提出议和还能留住个面子，如果再抵抗下去，慕容大帅一声号令，能带兵把他们全给灭了。” “二位爷，”伙计把手里的白布潇洒地甩在肩上，扬了扬眉说，“你们知道镇安镖局是替谁走的镖吗？” “谁呀？”两人中年人脸上闪着八卦之光，一致看向伙计。 伙计左右看看，略伏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二位爷听说没有，朝廷这次派晋王来定安议和，最近可就要到了。晋王，五皇子，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难得到咱们这个边远的小地方来，谁不都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巴结巴结。” “这跟镇安镖局走镖有什么关系？”小胡子依旧是不屑地撇嘴。 第四十章 想让你们送个人 “这跟镇安镖局走镖有什么关系？”小胡子依旧是不屑地撇嘴。 伙计轻笑了一声：“刘爷，这您老还不明白？这车上的东西是城东左员外家的。听说都是奇珍异宝，专门用来孝敬晋王的。二位爷看着刚才走在前面的那个镖师没？别看他年纪不大，那可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他都亲自压镖了，说明车上都是值大价钱的东西。” “左员外？左大福？”胖圆脸转了转眼珠，“哦，我明白了。左大福不是总说他家与京城晋王府是亲戚吗？看来这次真是走了运了，晋王亲自来定安，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嘁，别听左大福瞎吹。”小胡子似乎就长了一张不屑的脸，嘴撇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就是他小姨子嫁给晋王府一个管事当小妾了嘛，怎么就成了跟晋王是亲戚？晋王认识他老大贵姓呀！” “爷，我可听说，那个管事在王府里挺得势的。”伙计一脸的羡慕，“没准左员外这次还真能贴上晋王的边呢。” 莫璃听着几个人的对话，心思却转到了别处。她不关心谁要巴结晋王，但这镖局有骡子有车，又可以随意进出城门，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伸头向窗外看了看，何嬷嬷坐在茶铺门口石墩旁边小凳子上，距离不算太近，莫璃招手将伙计叫了过来，从慕容楚给她的荷包里摸出一块足有一两重的银子在手里摩挲着，压低声音说：“小二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公子有事尽管吩咐。”伙计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银子，陪着笑脸说。 莫璃将银子塞进伙计的手里：“小二哥，你认识刚才过去的那个镖局的人吗？” 伙计将手里的银子掂了掂，笑得更加灿烂了：“公子算是问对人了，镇安镖局的少东家以前来过几次定安城，到我们小店喝过茶，都是小的侍候的。” “那好，”莫璃笑着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有件重要的东西想托他们压镖，小二哥能不能帮我接洽一下。事成之后，我再谢小二哥十两银子。” 伙计一听十两银子，顿时点头如小鸡吃米一般：“没问题，包在小的身上。回头小的就去打听一下他们在哪儿落脚。” 莫璃突然板了脸，严肃地瞪着伙计道：“这件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小二哥懂得吧？” “公子放心，小的嘴最严了。”伙计拍着胸脯保证，“不知道去哪儿给公子回话呢？” “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来，你告诉我消息就可以了。”莫璃说着结了茶钱，迈步出了茶铺。 第二天正是晋王等人要到达的日子，无论是大周军队的将领还是定安城内的大小官员都早早出城去迎接晋王大驾。莫璃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便又带着何嬷嬷出了太守府。 定安城内的大小街道隔不远就会出现一队巡逻卫队，何嬷嬷微皱着眉头说：“公子，今天议和使臣要进城，咱们还是回去吧。” 莫璃摆摆手：“回去多没意思呀，我们还去昨天的那家茶铺，正好可以看热闹。” 何嬷嬷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她身后向茶铺的方向走。 茶铺今天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不少，窗口的位置已经都让人占了。伙计看到莫璃，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公子来得真巧，里面还有一个空座，再晚一会儿，恐怕都得满了。” 将莫璃带到茶铺靠里侧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上，伙计低声说：“公子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好了。镇安镖局的少东家说只要价钱合适，这镖他们就接了。小的告诉他公子今天会到小店来，他说他晚一点儿也会来喝茶。” 莫璃点点头：“好，那我就在这等一会儿，他们来了就直接带过来。小二哥，给外面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嬷嬷也上壶茶，再弄两份点心。” “好嘞，公子先坐，茶马上就来。”伙计欢快地应着去上茶。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进了茶铺，伙计连忙迎过去打招呼，还冲莫璃的方向指了指。莫璃看出这两人正是昨天压镖的镖师，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皂青色的裤褂，腰上扎着三寸宽的牛皮腰带，双手手腕上也是同样的牛皮护腕。黝黑的脸膛，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 另一个大概二十多岁，身穿淡青色长袍，腰间系一条同色的丝绦，上面挂着一块缀着红缨络的团形玉佩。面如冠玉，斜眉入鬓，薄唇轻抿，一双丹凤眼带着凛凛正气。 伙计将二人带到莫璃这桌：“公子，这位就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和镖师。” 莫璃起身抱拳：“久仰镇安镖局威名，二位快快请坐。” 二人还礼坐下，待伙计离开后，年轻人说：“在下玉明希，这位是我们镇安镖局的镖师成叔马立成。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玉公子，成叔，在下姓李，木子李，李默溪。”莫璃抱拳，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又加上了莫锦溪的溪字。 “听伙计说李公子想让我们压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送去哪里？”寒喧过后，玉明希开门见山地问道。 莫璃微微一笑：“玉公子，敢问贵镖局走镖的时候会不会向外透露托镖人的信息及所押运的货物是什么？” “当然不会。”玉明希轻笑着摆手，“我们镖局有我们自己的行规，除非是镖主自己说出去，否则我们不会对外人透露一个字。” 莫璃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想让贵镖局帮我送个人，不用太远，只要送出定安城五百里之外就行。” “送人？”玉明希皱了皱眉，“什么人？如果朝廷钦犯，我们可不接。” “玉公子想多了，就是个普通人，与朝廷、官府没有一点儿关系。”莫璃微扬了扬嘴角，“不瞒玉公子说，这个人只是想离开定安城，但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故而想托镖局护送。” “有仇家？还是躲债？”马立成问道。 第四十一章 我要逃婚 “有仇家？还是躲债？”马立成问道。 莫璃迟疑了一下，叹口气说：“唉，都不是，是父母逼婚，没有办法，只能逃了。不过他没独自出过远门，怕路上不方便，所以才……” 玉明希上下打量着莫璃道：“李公子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阁下吧？” 莫璃苦笑着点头：“让二位见笑了，正是在下。父母之命，没有办法呀。可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终生幸福就这样毁了。” 马立成抽着嘴角说：“娶媳妇是好事啊，就算李公子不喜欢对方，大不了以后再纳几房妾便是了，何至于苦恼成这样。” “二位有所不知。”莫璃一张苦瓜脸几乎都快滴出水来，“对方家是一土财主，家有良田千顷，还有一个当举人的少爷，那位小姐据说也是彪悍得很。将来别说纳妾了，就连我都得受制于她。” 玉明希饶有兴致地看着莫璃：“不就是护送李公子到五百里之外嘛，不是什么难事。这镖我们接了。” “少爷……”马立成刚想说些什么，玉明希微抬了抬手：“成叔不必担心，看这李公子也是忠厚之人，必不会陷我们于不义的。” 莫璃连忙点头：“二位放心，我只是想尽快离开定安城，去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是贵镖局送我出来的，也不会给贵镖局找任何麻烦。” “李公子想何时启程？”玉明希问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莫璃说，“只是不知道这价钱……？” “本来护送个人也算不得什么，但李公子这种情况，我们也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玉明希淡然道，“这样吧，二百两银子，我们将公子送到想去的地方。” “二百两？”莫璃的心简直在滴血，她现在一共才有不到四百两银子，可一想到能尽快离开定安城，咬了咬牙问，“二百两是不是所有的费用？包括吃饭和住店什么的？” “那是自然。”玉明希点头，“而且还包括隐匿公子的行踪，这个价钱不算高。” “好，”莫璃下定决心般咬了咬下唇，“不过我每次出门都会有个嬷嬷跟着，你们得帮我把她甩了，还不能让她很快发现我不见了，不然回家一报信，那就麻烦了。” “放心吧，李公子。”玉明希不以为然地说，“这二百两银子可不是白收的，所有的事情都包在我们身上。李公子只需告诉我们何时启程即可。” “嗯……当然是越快越好，要是现在能走都行。”莫璃想了想说。 “现在可来不及，我们还得做些准备。”玉明希答道，“我们这趟镖昨日就已经交了，本想休息两日，既然李公子着急，那就明日启程吧。公子只需要象平时一样出门即可，我们还在这里碰头，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带公子离开。” “好，好，那就拜托两位了。”莫璃殷切地望着玉明希说，“明天我到这里来喝茶，那个嬷嬷还会等在门外。但咱们得事先说好，你们可不能伤害她。” “放心，伤人害命的事情不是我们镖局的所为。”玉明希起身抱拳，“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准备，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接公子。告辞！” 莫璃连忙站起来还礼：“我就不送二位了，嬷嬷在门外，被她看见就坏了。” 望着玉明希和马立成离去的背影，莫璃长出了一口气，这次也算是将自己赌进去了，但愿能成功离开定安城。喝了几口茶，又吃了一块点心，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锣声，“晋王进城了！”茶铺里的人喧闹着开始涌向窗口。 莫璃也站起身，跟着人群向外张望。只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卫兵举着长枪整齐地走过，后面是一辆豪华的马车，想必里面坐的便是晋王钟翰池，再往后是一匹皮毛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人穿着乌金甲，面色清冷，目不斜视地缓缓向前，正是骑着乌龙驹的慕容楚。他的身后是大周军队的几位副将和定安城的官员以及卫队。 看到慕容楚的一刹那，莫璃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快速退到人群当中。慕容楚在经过茶铺的时候一直看向前方的目光微微挪了挪扫向一边，随即便迅速恢复正常继续前行。 莫璃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喝了口茶，平复着加速的心跳。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胆小，不就是慕容楚从这儿路过嘛，就算看着自己又能怎么样！还真是做贼心虚，呸，我才不是贼呢！ 等到晋王的车队过去，街上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莫璃才离开茶铺回了太守府，临走的时候给了伙计一张十两的银票，伙计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上了，露着十六颗牙齿将她送出了门。 这一天慕容楚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打发人来传话，莫璃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吃过晚饭后，将何嬷嬷打发去睡觉，她把自己所有的钱数了又数，叹了口气。所有银票加上慕容楚给的金叶子，再拢了拢散碎的银子，总价值三百六十五两。明天给玉明希二百两之后，就剩一百六十五两了，买宅子是不可能了，只能用这些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做些小生意。 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她应该去哪儿。来到这个世界，她除了那座山，就数在军营里呆的时间最长。一路跟着大军到了西北，其他地方一概不知。这里的地名与前世又都不一样，看来只能跟着玉明希先往东南方向去，最好能找个类似江南的地方。 一夜胡思乱想，第二天一早，莫璃很早便起床。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拳法，感觉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体力也跟从前差不多了。 慕容楚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连沐青云也没来。莫璃吃过早饭，在房间里举着书想了一会儿心事，便又要外出。 何嬷嬷叹了口气：“公子，昨天晋王已经进城了，今天街上肯定还有很多官兵，依奴婢看，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莫璃挤出一个笑容：“这两天在茶铺里喝茶，听那些客人闲聊挺有意思的。我去那儿坐会儿就回来。” 第四十二章 还是叫表哥吧 莫璃挤出一个笑容：“这两天在茶铺里喝茶，听那些客人闲聊挺有意思的。我去那儿坐会儿就回来。” 何嬷还想继续劝几句，莫璃已经迈步出了房间，无奈，她只好跟了上去。 莫璃到达茶铺时，并没有看到玉明希他们。伙计将她带到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转头看了看门外的何嬷嬷，才低声道：“玉少东家吩咐小的告诉公子，一会儿大声说肚子不舒服，叫小的带公子去后院的茅厕。” “嗯。”莫璃微微点头，“小二哥，还要昨天那种茶。” “好嘞，公子稍等！”伙计大声应着。 茶和点心很快摆到了桌上，莫璃细细品着，大约喝过两杯茶之后，突然大声叫：“小二哥，茅厕在哪儿？” 门外的何嬷嬷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脸的焦急：“公子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莫璃摆摆手，“肚子有点疼，想上茅********婢陪公子去。”何嬷嬷欲上前搀扶莫璃。 “没那么严重，让小二哥带我去就行，嬷嬷在这里等着吧。”莫璃不动声色地甩掉了何嬷嬷的手。 现在是在外面，莫璃又是男装打扮，她要上茅厕，何嬷嬷也不好硬跟着，只能收了手，等在原处。 伙计立即接茬道：“茅厕就在后院，公子请随小的来。” 到了后院，伙计并没有真的把莫璃带到茅厕去，而是朝院角的一扇门走去。二人刚到门口，门被从里面打开，露出玉明希的脸：“快进来！” 莫璃闪身进屋，才发现这里是间柴房，除了玉明希和马立成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打扮与马立成相似，也是那天走镖的人之一。 玉明希将门关上，马立成扔过来一套衣服：“换上。” 莫璃微怔，难道要在三个大男人面前脱衣服？ “不换衣服，你一出去就得被人认出来。”玉明希催促道，“快点，真哥还得给你化个妆。” 莫璃不敢再扭捏，脱掉长袍，将那套裤褂套在了夹袄的外面。被玉明希称作真哥的男人取出一瓶药膏涂到她的脸上，又用几只笔在她脸上画来点去一番。 趁这个时候，玉明希把一条腰带扎在她身上，又将她头上的软帽取下，换成了头巾。马立成把换下来的长袍、帽子塞进他身上的包袱里。 三个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莫璃感觉只有三五分钟的功夫，玉明希打量了她几眼说：“好了，走吧。” 莫璃跟着三个人到了后院的门前，马立成从门缝向外看了看才将门打开，冲后面挥了挥手，四个人鱼贯而出。 茶铺后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此刻小巷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巷口停了一辆青漆马车，车后还拴着两匹马。一个同样短打扮，扎着牛皮腰带的年轻人站在车前。 马立成几个大步到了车前，掀开车帘，冲莫璃一甩头。莫璃会意，连忙爬上马车，玉明希跟在她身后上了车。马立成和那个真哥解下车后拴着马，翻身上马。年轻人则是跳坐到车前，手里的马鞭轻轻一甩，马车缓缓而动，既而越走越快。 “赶车的叫吴三庆，刚才给你化妆的叫邓意真。都是我们镖局的人。”玉明希对还在发愣的莫璃说。 “哦。”莫璃回过神来，“玉公子，我们这就要出城吗？” “当然，今天多赶些路，过了靖阳城到下一个镇子再休息。”玉明希说，“以后别叫我玉公子。” “那我叫你什么？”莫璃不解。 “如果你我还以公子相称，外人肯定会怀疑。”玉明希解释道，“这样吧，对外就说你是我的表弟，这趟跟着我们出来走镖见见世面。” “表……哥，”莫璃感觉有些别扭。 “要不你叫我明希哥也行，我那些表弟、堂弟都这么叫我。”玉明希挑了挑眉。 “还是叫表哥吧。”莫璃一阵恶寒，叫明希哥更别扭。 “随便你。”玉明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还有后面那两个你跟我一样叫成叔和真哥，前面的那个叫三庆就行。” 莫璃从夹袄的里层摸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咱们说好的二百两银子。” 玉明希展开银票看了一眼，用手指夹着没收起来，抬眼看着莫璃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收了你的银子，半路把你扔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莫璃耸了耸肩，“况且我觉得堂堂镇安镖局的少东家，还不至于为了二百两银子毁约。” “你这话说得还真对。”玉明希搌着银票说。 莫璃弯了弯唇，突然又问：“茶铺的伙计不会有事吧？”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事？”玉明希不答反问。 “我怕何嬷嬷回去报信，找我的人会为难他。”莫璃轻叹一声，“还有何嬷嬷，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伙计应该没什么，他把你送到后院就回前面去了，只要他能管住自己的嘴，没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玉明希眼中带着一丝探究，“至于那个嬷嬷，我就不清楚了。” 莫璃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真不想让别人因为她而受牵连，好在何嬷嬷并不是慕容楚的家奴，就算要处置也得交回到靖阳苏总兵的府里。长叹一声，搓了搓手，算了，现在已经出来了，再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想办法补偿何嬷嬷吧。 “马上到城门了。”玉明希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现在晋王就在城中，盘查得可能会严些，你别说话，我来跟他们交涉。” 莫璃闻言，立即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玉明希却噗呲一声笑了：“不用那么紧张，自然点儿。放心，就算是认识你的人，现在也认不出来你。” 守城的卫兵果然很认真地掀开车帘看着车里的人，玉明希掏出块腰牌给他。卫兵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将腰牌还给他说：“原来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这是走完镖要回去了吗？” “正是，”玉明希将腰牌收好，顺便拿出几块散碎的银子塞进卫兵手里，“差事完了，要回总镖局去，这些给兄弟们打壶酒喝。” 卫兵立即笑颜如花：“少东家太客气了，我替兄弟们谢谢少东家。” 第四十三章 公子不见了 卫兵立即笑颜如花：“少东家太客气了，我替兄弟们谢谢少东家。” 马车一路出了城，顺着官道飞奔起来。莫璃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刚想抬手揉揉僵硬的脸，想起脸上被邓意真涂了一层厚厚的膏状物，又把手放了下来。 玉明希从车厢的暗格里摸出一面小铜镜递了过来，莫璃一照，才发现连自己都要认不出自己了。镜子里的人面色偏暗，眼睛比原来小了些，眉毛却是变粗变直了，颧骨扁平，脸颊上还有几颗小雀斑。这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扔人堆里就能瞬间不见的脸。 “真哥也太厉害了！”莫璃惊呼道，“就那么几下子，这脸完全就变了个样子。” 玉明希憋着笑道：“要是知道你会紧张成那个样子，早就让你照照镜子了。真哥的易容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以前只听说人皮面具能改变人的容貌，没想到这简单的几笔也能让人变个模样。”莫璃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人，低声嘀咕着，“这比网红化妆达人的手艺高多了。” “什么红什么的人？”玉明希不解地问，“也是专门研究易容的吗？” 莫璃心道不好，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连忙放下镜子解释道：“就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喜欢化妆的人，他姓王叫红达。” 玉明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也会易容吗？” “哎呀，他哪会什么易容呀，就是闲着没事，喜欢化化妆而已，跟真哥简直就没法比。”莫璃摆了摆手，转换了话题，“表……哥，咱们这就算出了定安了呗？” “只是出了城，还在定安地界，大概下午才会彻底出定安。”玉明希斜倚在坐椅上，漫不经心地说。 这边莫璃出了城，那边等在茶铺里的何嬷嬷却是急得连死的心都有。茶铺的伙计把掌柜都叫了出来，几个人里里外外把茶铺找了个遍，也没有莫璃的身影。 何嬷嬷指着伙计直跳脚：“是你把人带到后院的，怎么就不见了？” 伙计一脸地无辜：“我把小公子送进茅厕就回来了呀，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当时你还跟我说麻烦我了呢。” 一个身穿玄色裤褂的男人进了茶铺，直奔何嬷嬷：“怎么回事？” 何嬷嬷一愣，她从未见过这个人，疑惑地打量着他。来人压低声音在何嬷嬷耳边道：“我是将军的侍卫，负责暗中保护公子。” “公子去后院如厕，人就不见了。”何嬷嬷如见亲人一般，拉着侍卫的衣袖，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地流了下来。 侍卫从她的手里抽出胳膊，直接奔了后院。一番寻找，除了后院小门没拴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顺着小门到了后巷，再到巷口，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连新鲜的脚印都没有。 何嬷嬷一边抽泣着一边问：“可有公子的踪迹？” 侍卫摇了摇头：“我去回话。看主子有何定夺。” 定安城府衙内，慕容楚正陪着晋王钟翰池及一干官员与胡人单于赫连图格等人进行谈判。战事原本就是胡人无端入侵大周而起的，如今胡人战败，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来谈条件。可晋王以大周王朝乃礼仪之邦，不与蛮夷斤斤计较为由以礼待之，使得赫连图格的脸色逐渐由警觉变成了不屑。 与赫连图格一同前来的胡人中有一年轻女子，身着玫瑰色翻领锦边窄袖袍、条纹裤，足蹬一双绣着金线的软锦靴，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扎着革带，革带上还缀着各色的小彩条，将她的身姿衬托得更加凹凸有致。乌黑的秀发编成了无数条小辫子，每个辫稍上都坠着五彩丝线，鹅蛋形的小脸上两道柳眉曲似春山，透出一股英气。挺翘的鼻子下粉色的樱唇勾着一抹妖娆的笑，一双桃花眼顾盼流离带着点点春意，在大周朝各人之间流连。 目光定格到慕容楚身上，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慕容楚则是面沉似水，只是微抬眼眸，似冰一般的寒光从女子脸上扫过。他知道那个女子便是伤了莫璃的赫连似梅。如今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坐于谈判桌前，这让他身上的冷意更加凛冽。 赫连似梅丝毫也不示弱，微抬下巴，冲着慕容楚直直地看了过去，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樱唇轻抿，带着丝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大周朝的几位文臣轮番与胡人唇枪舌战，整个上午过去了，谈判却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胡人只同意退兵回去，至于什么赔偿、割地统统免谈。晋王钟翰池依然端着架子坐在那里，脸上却现出明显的不耐烦。赫连图格则是抱着肩膀，饶有兴致地争来辩去的几人。 终于到了未时，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胡人大汉瞪着牛眼站起来，一掌将桌子拍得嘎吱作响，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吼道：“都什么时辰了，老子饿了，先吃饭去。”说罢一甩兽皮外袍的下摆，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赫连似梅掩唇轻笑：“呼邪单于就是这么个火爆的脾气，各位可不要见怪。今日时辰也是不早了，要不然咱们明日再议？” 大周朝的文官们都看向了晋王，钟翰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其他人也都赶紧跟了上去。慕容楚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跟在众人身后，经过赫连似梅身边时，只听她轻笑一声道：“小女子久闻慕容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如果将军不介意，可否一起用膳？” “本将军很介意。”慕容楚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赫连似梅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无理，继续说道：“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你我的确不适合过于亲近，待日后咱们再好好把酒对饮。” 慕容楚斜睨着赫连似梅，冷哼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我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出了院子，晋王已经回去休息，传下话来，戌时议事。有人将慕容楚的乌龙驹带了过来，还没等他上马，便见派去保护莫璃的暗卫十七从墙边闪身过来。 慕容楚微一皱眉，心道不好。果然，十七抱拳低声道：“主子，公子不见了。” 第四十四章 这不可能呀 慕容楚微一皱眉，心道不好。果然，十七抱拳低声道：“主子，公子不见了。” “何时的事情？”慕容楚身形一僵。 “辰时未。”十七答道。 慕容楚怒斥：“为何不早点报与我知？”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属下赶到时将军正在议事，不便打扰。属下便立即派出人去寻找公子的踪迹。”十七低着头，小心地说道。 “详细说来。”慕容楚强压着心头的担忧与怒意道。 十七将大致经过讲了一遍，慕容楚听罢飞身上马，双腿用力，乌龙驹立即如穿云箭一般飞奔出去，片刻之间便来到了十七所说的茶铺。茶铺已经被清空，一个客人也没有，前后被十七派了侍卫守着。 慕容楚下马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了门口的侍卫，大步踏入茶铺中。正坐在一张茶桌旁边抹眼泪的何嬷嬷见慕容楚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泪如雨下：“将军，公子不见了，奴婢罪该万死，请将军责罚。” 茶铺掌柜和伙计也赶紧跟着跪在地上，两人被慕容楚一身的凛冽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楚长吸了一口气，负手冷声道：“先说说人是怎么不见的。” 何嬷嬷强忍住悲声，颤抖着说：“公子这两日都到这家茶铺来喝茶，奴婢就在门外等着，今日也是如此。奴婢在外面听到公子说肚子疼，就赶紧进来问公子怎么回事。公子说无碍，就是想如厕，伙计便带公子去了后院。奴婢原本也想跟着，可公子说让奴婢在前面等着，她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一刻多钟公子还没回来，奴婢便叫伙计带奴婢去后院的茅厕，结果公子根本就没在里面。”何嬷嬷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当时奴婢吓坏了，赶紧叫来掌柜一起找，可后院一个人都没有。公子……公子就这么不见了。” “带我去后院看看。”慕容楚目光扫到了茶铺掌柜和伙计的身上，让二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伙计腿软得已经站不起来，还是掌柜的拉了他一把，这才颤颤微微地往后院走去。 伙计边走心里边后悔，虽然没人告诉他来人是谁，但何嬷嬷称他“将军”，又见他一身肃杀之气，难不成会是那位大将军？早知道这样，别说给他十两银子，就算给他一百两、一千两，他也不会帮那个小公子。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咬牙挺着，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伙计下定决心，脚步也坚定了许多，虽然腿还是发软，但总算不用掌柜拖着他了。 到了后院，十七把各个房间指给慕容楚看，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慕容楚的眉头越拧越紧，随着十七将整个院子看了一遍，又从后院门到巷子口转了一圈回来，这才问掌柜和伙计：“这个院门平时上锁吗？” “有、有时候锁。”掌柜战战兢兢地答道，“小店进货、往外倒泔水这、这些杂事都是从、从后门走。” “今日上午可是锁着的？”慕容楚问道。 掌柜用手肘拐了拐伙计的胳膊，让他答话。伙计壮着胆子说：“今天粮铺要来送粮，早上开了之后就没锁上。” 慕容楚上下打量着伙计：“听说这两天那位公子来，都是你伺候的？” 伙计打了个哆嗦，垂着头说：“回大、大人，是、是小的伺候的。小店只有小的一个伙计，来、来客人都是小的伺候。” “公子有没有问过或说过什么？”慕容楚盯着伙计问。 “没、没有。”伙计答道，“公子只夸过小店的茶好喝，别的什么都没说过。” “今日是你带她到的后院？”慕容楚的声音更加清冷，冷得让伙计不由自主地膝盖一软，跪到地上，连连磕头：“大、大人，小的只是把、把公子送到茅厕就回、回前面招呼其他客人了，嬷嬷当时、当时在场的，可以为小的证、证明。求大人饶、饶命！” “回府。”慕容楚冷冷地扔下两个字，转身从前面出了茶铺，骑上乌龙驹走了。十七从地上拎起伙计，将他拖到前面交给一个侍卫：“带回府去。”又叫上何嬷嬷一起往前太守府邸而去。 何嬷嬷回到小院时，莫璃曾经住过的房间门紧闭着，门口侍卫告诉她将军在里面。何嬷嬷迟疑了片刻，缓缓地跪在了门外。 慕容楚坐在屋内的小八仙桌旁，手里捏着一封信，上面的绢绢小字正是莫璃的字迹。这封信是他在枕头下发现的，一页纸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字：就此一别，勿寻、勿念，愿将军一切安好。 短短的一句话，刺得慕容楚的心很痛，他本想将信撕了，可终究没忍心。就那么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也随之沉了又沉。当初大军出征前，他看出莫璃有要走的准备，他以为她害怕战争，为她在莱州县城安排好了一切。 当莫璃赶了一夜的路，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虽然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极暖的，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总算是长点儿心了。 慕容楚甚至想过很多关于将来的事情，可如今，她却只留下寥寥几个字便逃了，看来自己之前真的不该那么纵容她。 门外传来十七低低的声音：“主子，沐公子来了。” 慕容楚将信折好贴身放进怀里，才站起身道了声：“进来吧。” 沐青云推门而入，一脸急切地问：“小璃璃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儿，”慕容楚阴沉着脸，“她是自己走的。” “为什么呀？前天下午我还来过，她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沐青云回身关上房门，压低声音，“你们吵架了？” 慕容楚叹了口气说：“这两日不是在军营里就是陪着晋王，我都没有时间过来，怎么会吵架。再说，我们有什么好吵的。” “你不是派十七暗中保护她吗？她怎么走的？能在暗卫的眼皮底下逃走，而一点儿察觉都没有，这不可能呀！”沐青云疑惑地说。 第四十五章 不能置她于不顾 “你不是派十七暗中保护她吗？她怎么走的？能在暗卫的眼皮底下逃走，而一点儿察觉都没有，这不可能呀！”沐青云疑惑地说。 慕容楚将大致经过讲给沐青云听，然后叹息道：“莫璃很聪明，她之前并没有露出半点要走的意，我也并没有让十七时刻盯着她，只让他在危险的时候出现护她周全即可。她到后面如厕，十七自然不方便跟进去，谁也没想到她就趁着这个时机逃了。” 沐青云忍不住笑出了声：“尿遁这种事倒是象小璃璃能干出来的。这小丫头总是能搞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慕容楚紧蹙着眉怒视着沐青云，沐青云赶紧止住笑，伸手想搭慕容楚的肩膀，手刚抬了一半，一记眼刀扫过来，又讪讪地放了下来：“阿楚，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小璃璃究竟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慕容楚喃喃道，“我……我觉得她很特别，很好。” “嗯，是挺特别的。”沐青云摸着下巴，“阿楚，我们俩自小就认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你用正眼瞧过哪个姑娘。就说你那个表妹……” “别跟我提她，她不是我表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慕容楚皱着眉，呵斥住沐青云。 “好、好、好，咱们不提她。就说京城里那些官宦之女，有多少仰慕与你的。可你呢……” “如果你再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又是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行，我不说了还不行。那就说说咱们的小璃璃……” “她叫莫璃！”慕容楚再次打断了沐青云的话，“而且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沐青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莫璃，咱们说莫璃的事情行了吧？” 见慕容楚这次没有再出声，沐青云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当面和她谈过她的身份？” 慕容楚摇了摇头：“我想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没有说明。既然她不说，我也就没问，我想等她愿意主动告诉我的时候再说。” “那你有没有对她表明过心迹？” “没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沐青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次莫璃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自知自己是女孩儿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现在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她自然要为今后做打算，你让她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办？以前她以为咱们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儿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难道你以为她还会继续回到军营，和你同住在一个大帐里做你的侍卫吗？” “我、我当然不能再让她回军营。”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今后如何安排她的去处呢？” 慕容楚再次摇了摇头：“没有，我想我直接安排好即可。” “唉……阿楚呀，”沐青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让我说你些什么才好呢？你刚刚说过，莫璃很特别。是，她跟别人不一样，跟别的姑娘更不一样，你以为她会是那种等着别人来安排的人吗？就算你安排好了，你以为她会象其他姑娘那样听从你的安排，完全按你的意思去走吗？她是一个会受制于人的人吗？” “我并没有想限制她，这么长时间了，她做什么我都没有阻止过，反而还在尽力帮她。可她就象没长心一样，总是装傻充愣。就算是这样，我也由着她。”慕容楚恨恨地辩驳道。 “对，我知道你明里、暗里一直在帮她。”沐青云点着头，“可你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心思吗？就象这次她不告而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知道怎么不早些说？”慕容楚瞪大眼睛盯着沐青云。 “我哪知道为什么。”沐青云没好气地说，“都说了，莫璃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的想法哪里会轻易告诉别人。” 慕容楚象泄了气一般，坐到椅子上，双手掩面。 沐青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想方设法找到莫璃，向她坦明一切，听听她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也有意于你，那当然皆大欢喜。” “十七已经派人去追查了。”慕容楚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你知道，我现在根本无法离开定安城，如果我现在贸然离开，那边恐怕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莫璃也会有危险。你说说第二条路是什么？” 沐青云耸了耸肩：“阿楚，你应该清楚你将来面临的会是什么，如果你无法护住她的话，那就干脆由她去，就当你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不可能！”慕容楚霍然站起身，怒视着沐青云道，“我绝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来。我想无论将来怎么样，我都能护得住她。再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的，我不能置她于不顾。” 沐青云微勾了唇角，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道：“既然你决心已定，就赶紧想办法促成议和之事，只要那位一走，你不就自由了嘛。” 慕容楚思忖片刻狠绝地道：“最近这两天你帮我盯着十七，让他把人都撒出去，尽快找到莫璃的行踪。我会想办法加快议和的进程。如果胡人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不介意再杀一个单于。” 沐青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得打了个冷颤，心道：这下胡人可又要倒霉了。 “主子，晋王派人来请主子过去议事。”门外的十七禀报道。 沐青云抱着肩膀冷笑一声：“晋王招唤，你就快去吧，不然指不定又会扣顶什么帽子给你。” 慕容楚咬了咬牙，一脸的不耐烦，打开房门，看到跪在门外的何嬷嬷，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何嬷嬷磕了一个头，扶着廊下的栏杆艰难地站起身，蹒跚而去。 慕容楚等她走远了才低声问十七：“茶铺的伙计有没有说出什么？” 十七摇了摇头：“回主子，他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用属下用些手段撬开他的嘴？” 第四十六章 单纯的小丫头 十七摇了摇头：“回主子，他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用属下用些手段撬开他的嘴？” 慕容楚微垂眼眸沉思片刻，摆了摆手说：“先不要对他动刑，想别的办法让他说。多派人手去城外各处，一切暂时听从沐公子的安排，对外不要声张。” “属下遵命。”十七抱拳退下。 慕容楚转头看看沐青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一甩袍袖扬长而去。沐青云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叹道：“千年铁树总算开花了，却又这么一波三折的。” 傍晚时分，莫璃乘坐的马车已经越过靖阳到达了下一个小县城。吴三庆直接将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提前安排住宿的马立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莫璃下了马车，揉着僵硬的腰，抬眼打量着这间不算太大的客栈，低声问玉明希：“我们住在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成叔都已经安排好了。”玉明希边说边抬脚进了客栈，莫璃还是不太放心，但也只能跟了进去。 吴三庆将马车和邓意真的马交给了客栈的伙计，五个人便一起去了马立成包下的靠西侧的小跨院。 院子不大，一共只有三间房，莫璃站在院子当中，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一间。玉明希指了指中间那个门说：“你住这件，我和成叔住左边，真哥和三庆住右边。 莫璃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径直进了中间的屋子。和跨院的规格相符，屋子也很小，除了一张木床和一套桌椅之外，就没有其他摆设了。 小方桌上倒是有一个放在暖窠里的茶壶和几只茶碗，莫璃伸手摸了摸，壶有些烫手，显然是他们到达之前刚刚沏上的茶。 取了只茶碗倒了杯茶，还没等喝就听有人敲门，外面传来吴三庆的声音：“表少爷，可以去前边用饭了。”莫璃随口应了一声，从这一声“表少爷”就知道玉明希已经跟他们交待好了。 来到前面的饭堂，四个人都在，饭菜也都已经摆在桌上。见莫璃进来，玉明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默溪，过来坐。” 莫璃从善如流地坐到玉明希身边，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两荤四素外带一大碗青菜蛋花汤，还有一大盘白面馒头，并没有要酒。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开吃。 吴三庆给每人盛了一碗汤，放到莫璃面前时，还没等她道谢，就听到外面一阵吵杂声。莫璃瞬间身体僵直，因为她听到有人问掌柜有没有见到过画像上的这个年轻公子。 掌柜回答没有，来人便要四处看看，不等掌柜拒绝，纷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莫璃更加紧张了，额头上渗出了微微的细汗。玉明希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三个便装打扮的男人随即进了饭堂，饭堂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在吃饭，三个男人自然直奔他们过来。掌柜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带着伙计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几位大爷，你们这样会影响生意的。” 玉明希微微侧头对着来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几位有什么事吗？” 一个看样子是领头人的方脸大汉抱了抱拳道：“我们要找个人，打扰各位了。” 说罢，三个一起挨个打量着他们五个。莫璃背对着门口没有回头，方脸大汉走到她身侧说：“麻烦这位小兄弟转过来一下。” 莫璃无奈，只好转过头，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方脸大汉看到莫璃的脸时，神色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拿过另一个人手里的画像展开对照了一下，才对着几个人说：“打扰各位用饭，对不住了，你们继续。”转身又对身后的掌柜和伙计问：“其他客人呢？” “还有一主一仆，象是行商的，今天晌午出去了，还没回来。”掌柜皱着眉答道，“今早还有几位客人都已经结账走了。” 方脸大汉点了点头，塞了块碎银子给掌柜：“如果看见我们要找的人，设法将他留住，派伙计到城东的陈记米行说一声就行。” 掌柜赶紧应着，又对莫璃他们几个抱了抱拳，说了声“抱歉”，带着三个男人走了出去。 莫璃终于松了一口气，抬眼却对上了玉明希探究的目光：“看来你的来头还真不小哇。”声音很低，却足以让莫璃听得清清楚楚，她垂下眼眸没有作声，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 吃完饭，几人一起回了小跨院，玉明希没有回他和马立成的房间，而是跟在莫璃身后去了她的房间。 莫璃有些局促地倒了一杯茶放到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方桌旁的玉明希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果你们不想继续帮我，那我就自己走。二百两银子我一分也不要，只要你们别把我交出去就行。” 玉明希抿了一口茶，手指在杯子上摩挲着，哂笑道：“如果不想帮你，干脆就不会接你这单生意。” 莫璃有些不明所以，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疑问看了过来。 玉明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来你还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你以为几句话就能骗过我们？” “你……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莫璃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我玉明希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难道还分不出个公母来。打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玉明希放下手中的杯子，“不过你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好歹家父与已故的定安太守李大人也有几分交情。” “太守？”莫璃心惊，看来自己还真是太大意了，根本没想过玉明希会去调查自己，好在她知道前定安太守正是姓李，看来自己随意编的名字还歪打正着了。 “如果你真是什么想要逃婚的公子，我才懒得管你呢。当时是见一个小姑娘，那么急着要离开定安，还编了那么一套说辞，觉得有趣便顺口答应了你。后来见你回了太守府，又想到你说你姓李，我便猜你是李大人的家眷。如今太守府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你想离开也是正常，所以就决定真的帮帮你。”玉明希耸了耸肩，“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第四十七章 踏青 玉明希耸了耸肩：“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我就是李默溪。”莫璃稳了稳心神，答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李大人家的远房亲戚。父母都过世了，伯父、伯母可怜我，便将我接到他们身边。现在他们一家都没了，我再留在定安城里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这里的气候也不好，便想到南方去。” “在定安城里，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你，看样子是在保护你的安全，这个人武功挺高，我也是加了小心才没有被他发现。如果你只是李大人的远房侄女，那还不至于需要暗卫来保护你吧？”玉明希挑了挑眉，不急不缓地说道。 莫璃心里一惊，暗卫？慕容楚居然又派了暗卫，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肯定不会是阿明，他受了罚还在养伤，那会是谁？ 玉明希见她愣愣地出神，接着说：“真哥给你易容就是为了甩掉那个暗卫，如果单单是一个嬷嬷跟着你，我们直接走便是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而且，我们打探到大败胡人，被称为大周战神的慕容楚将军最近经常会出入太守府，暗卫不会就是他派来的吧？今天那几个人虽然都穿着便装，但他们的虎口上都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拉弓射箭之人，有这种老茧的人如果不是猎户，通常就会是军人。” 略微顿了一顿，玉明希眯着眼睛打量着莫璃一番，摸着下巴沉吟道：“没想到我这个江湖人一不小心还惹上了鼎鼎大名的慕容将军。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了，听说慕容将军不近女色，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你，这么快就派出人来寻你？” 莫璃别过脸去，她不喜欢玉明希那种审视的目光，淡淡地说：“有些事情没有为什么，既然你不愿意招惹慕容楚，那就干脆别再管我了。明天一早我就自己离开。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是你把我带出定安城的。以后，咱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就算哪天在路上碰到了，也别打招呼。” 玉明希噗呲一声笑了：“你自己走？想去哪里？” “一直往南，走到哪儿算哪儿。”莫璃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到哪儿都能安家，我自己能养活得了我自己。”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玉明希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也没指望你能说出点儿什么，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就随便问问。明天我们继续上路，大概五日后就能到达中原腹地，到时候你再好好想想要去哪儿。” “好奇害死猫。”莫璃嘀咕着，“我看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走的好。” “你说什么？跟猫有什么关系？”玉明希疑惑地皱眉。 “我是说好奇心太重不好，跟猫没关系。”莫璃撇了撇嘴。 “好奇害死猫，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玉明希却小声重复着，突然又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莫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厮的思维有够跳跃：“在很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玉明希呵呵笑了：“很远有多远？别忘了我家是开镖局的，我十二岁起就跟着我爹走镖，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说说，你家在哪儿？” “都说你不能知道了，还问那么多干嘛！”莫璃不耐烦地睨着他。 “让我猜猜，”玉明希咬了咬右手的食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象镖局的少东家，而更象个脑残儿童，“听你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不过……京城我去过很多次了，那里的人说话并不象你这样。哎，我说，你是不是在京城住过很长时间，所以口音跟他们一样，但说话方式却还是保持着你老家那种？” 莫璃这次是直接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说得还真没错，她当然是京城口音了，那是因为原主莫锦溪打小就生活在京城，她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也继承了人家的口音。可她的思维是从现代带过去，说话方式当然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尽管她已经努力改变了，可还是会不自觉的蹦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词。 玉明希见她不再吭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今天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明日一早还要早起赶路，你休息吧。” 说罢，也不等莫璃回话，直接起身离开了。莫璃扶额低叹，这个玉明希不仅思维跳跃，性子也如此跳脱，还时不时显得极其幼稚可笑。明明好奇心极重，什么都想问清楚，却又极力表现出自己并不在乎。不过，这个人心肠倒是挺热，一路上对自己还算照顾，尤其是在安排房间上，莫璃还是挺感谢他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莫璃就被玉明希一顿砸门叫了起来，抱着他塞进怀里的干粮，揉着惺忪的睡眼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几天，早起晚歇，有一天甚至还是在马车上过的夜。这期间，玉明希没有再问莫璃什么，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直到六天后，一行人进入了中原腹地，行路的速度才放缓下来。这天下午进了一座小城，几个人住进客栈，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过才刚过申时。玉明希见时间还早，叫上莫璃一起去城里的街上逛逛。 其实这种小城也没什么可逛的，就一条一里多长的主街，稀稀拉拉几间店铺，再加上他们也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城门口。 “回去吧，没什么意思。”莫璃兴趣缺缺道。 玉明希想了想，挑了挑眉说：“要不咱俩到城外看看吧，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莫璃抽了抽嘴角：“回客栈不能休息吗？” “那多没意思，走吧，我知道这城外有一处地方很好，你肯定喜欢。”玉明希拉着莫璃的袖子边走边絮叨，“现在这个季节正适合踏青，咱们赶了这么多天路，也该放松一下不是。” 莫璃无奈，甩掉他拉着自己的手，嘟着嘴跟在他身后出了城。刚走出不远，玉明希便拐进了一条小路，大概又往前走了一里多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片绿中带黄的花田出现在眼前。 第四十八章 你跟我走吧 莫璃无奈，甩掉他拉着自己的手，嘟着嘴跟在他身后出了城。刚走出不远，玉明希便拐进了一条小路，大概又往前走了一里多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片绿中带黄的花田出现在眼前。 “油菜花！”莫璃惊呼着扑进了花海当中。天气刚刚转暖，花朵还没有完全成型，绿色的梗、黄色的嫩花苞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这片花田并不大，但置身其中，却也令人极其的心情愉悦。 玉明希操着手站在田边，看着花丛中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由得半眯起眼睛，微扬着嘴角笑了。 在邓意真的指导下，莫璃已经逐渐掌握了那些药膏的用途以及使用方法，虽然没有邓意真运用的那么熟练，却也能把脸上的特征掩盖掉。现在她每天就是顶着一张肤色暗黄、带着几颗小雀斑、眉毛粗直的脸，可无论容貌如何改变，那双如琉璃般闪耀的双眸却是变不了的，因此莫璃总是微敛着眼眸，来掩饰她的目光。 而此时，玉明希又想起初见时那张带着浅笑、白皙粉嫩的小脸，和那璀璨的双眸。虽然穿着男装，却也能让人移不开眼，如果她穿上罗裙、理好云鬓，那将是怎样一副别样的风景呢？ “玉……表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油菜花？”莫璃从齐膝高的花丛中踏出来，手里还掐着一簇娇艳的小黄花。 “以前押镖路过这里无意间看到的。”玉明希笑道，“那次来比现在晚几天，花开得更艳，也比现在要高一些。你刚才叫它们油菜花？是你家乡的叫法吧？我们叫苔芥，也有叫寒菜的。” “象你这样走南闯北的也真挺好。”莫璃摆弄着手里的小花说，“不象我，哪儿都不认识。还不知道将来要到哪里落脚才好。” 玉明希想了想说：“去淮阳路吧。” “淮阳路是哪里？是大城市吗？” “淮阳路不是城市，而是指靠近东南沿海一带。”玉明希将大周朝几路几省大致讲了一遍，又问莫璃：“淮阳路算是咱们大周比较富庶的地方，气候也比北方要好得我，你到底去不去？” 莫璃在心里盘算着，按照玉明希的说法，淮阳路相当于前一世的江浙一带，靠近沿海，又是鱼米之乡。如果真的在那里落脚，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便点头道：“行，我就去淮阳路上找个小城安顿下来。” 玉明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十几天，五个人穿城越寨来到了一座小城镇。玉明希告诉莫璃他们已经进了淮阳路，这座小城名叫青淮，离淮阳路上最大的港口城市淮庆只有一百多里路。因为淮庆一面临海，离运河也不远，所以是淮阳路上重要的运输枢纽，也是商甲云集之地。 进了青淮城，玉明希明显比之前显得要兴奋许多，指着繁华街道上的各种商铺说：“你别看青淮不大，但因为离淮庆比较近，所以这里要比一般内陆的小城热闹得多。你如果想买什么东西，在这里差不多都能买到。” “你对青淮城倒是挺熟悉的嘛。”莫璃看着车外说。 “那当然，”玉明希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镇安镖局的总局就在淮庆，我经常会到青淮来玩儿，骑快马一天能跑个来回。” 莫璃转回头看着玉明希：“这么说，你们是要回总镖局了？” 玉明希点了点头：“正常来说，我们是应该回去了。要不然你跟我去淮庆吧，反正淮阳路上你去哪里都一样。淮庆比青淮还要热闹，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我可以挨个地方带你去玩儿。” “你不用去走镖了吗？”莫璃不以为然。 “我们镖局有那么多好镖师，哪里处处都非得用我去。这次去定安，是因为我正好在西北，听说那里跟胡人打仗，想去看看热闹，要不然，那种偏远小城我才不愿意去呢。” 对于玉明希时不时冒出的奇葩行径，莫璃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挑起车帘继续往外看。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街路两边的树木已经青翠欲滴，一丛丛的紫丁香、玉兰、海棠等交相辉映，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感觉到阵阵花香袭来。 “我就留在这里了。”莫璃低声道。 玉明希懊恼地蹙了蹙眉：“这里有什么好的，要去还得去淮庆。那儿才是真正的大地方。” 莫璃戏谑道：“刚才你不还说这里有多么多么好，你常到这儿来玩吗？现在怎么又说不好了？” “青淮这种小地方偶尔来玩玩还成，若是长住比淮庆差远了。”玉明希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都怪自己多嘴，说青淮好干嘛。 “我就喜欢小地方。”莫璃认真地说，“大城市太闹了，我就在青淮找个地方先住下，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这么多天麻烦你照顾我，真是感激不尽。” “默溪，你能不能别再跟我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玉明希翻着白眼说，“这么多天一起走过来，你就只当我是你花了二百两银子雇来的镖师吗？” “当然不是，”莫璃连忙摆手，“我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如果不是朋友，区区二百两银子哪里能劳动玉少爷的大驾呀。” “既然你说咱们是朋友，以后就别再总说那些话。”玉明希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满意地嘀咕着。 “你呀，挺大个人，还总跟孩子似的。”莫璃摇了摇头笑道，“第一次见到你时，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那你当时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玉明希来了兴致，凑到莫璃身边问。 “别离我那么近。”莫璃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的靠近，“你一个堂堂镇远镖局的少东家，当然应该是成熟稳重的，要不然怎么能担起镖局的大任。可没想到，你是一个多面的矛盾体，与人谈事情的时候看着挺正常的，可平时却时不时象个神童。” “神童？”玉明希挠了挠头，不明所以，“虽然神童这个称呼不错，但对于我这个大男人来说是不是过于稚嫩了些？” 第四十九章 给爷笑一个 “神童？”玉明希挠了挠头，不明所以，“虽然神童这个称呼不错，但对于我这个大男人来说是不是过于稚嫩了些？” “所谓神童是一个简称，全称是神经病儿童？”莫璃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玉明希是不懂什么叫“神经病”的，但因为莫璃时不时会说他神经不好，次数多了，他也就明白这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儿，现在听莫璃解释完“神童”的含义，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咬着牙恨恨道：“李默溪，你就变着法的戏弄我吧！”说罢扭过头去。 莫璃把笑强憋回去，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真生气了？” 玉明希甩了甩胳膊不吭声，莫璃拽着他的袖摇了摇：“别生气了，我逗你玩儿呢。” “哼”玉明希冷哼了一声，还是不理她。 莫璃转到他身前坐下，笑咪咪地说：“哟，还真生气呀？我错了行不？向你道歉。” 玉明希本想白她一眼，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时，愣愣地盯着那张带着几颗小雀斑的脸，心里莫名地又想起那原本白皙粉嫩的面庞。 莫璃伸手在他眼前划了划：“喂，怎么了？瞪着我干嘛？难不成还想打我一顿消气吗？” 玉明希回过神来，耳根一阵发热，迅速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两声道：“我怎么舍得……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 “那就是不生气了？”莫璃挑了挑粗眉，“不生气了就给爷笑一个。” “你还来劲了是不？”玉明希抬起拳头，做势要挥过去，“信不信我真揍你？” “信、信，”莫璃按下他的胳膊，“咱不闹了，一会儿该到地方了吧？” 玉明希放下手，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嗯，前面就是镇安镖局在青淮的分号，咱们就在那落脚。” 莫璃离开定安城那天下午晋王钟翰池将城内所有文武都召集到一起。对于胡人的得寸进尺、胡搅蛮缠，大家都很气愤，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尤其是跟着慕容楚打败胡人的各将军副将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如果赫连图格继续这么嚣张下去，就没什么好谈的，直接灭了他的部落。 钟翰池始终没有表态，他随行的礼部侍郎肖文贤轻咳了两声道：“各位稍安勿躁，赫连图格一个蛮子，当然不会有我大周礼仪之邦的风范，咱们犯不着与他计较。” “什么叫不与他计较？战事是他挑唆着其他两个部落引起来的，现在他们战败，就应该随我大周处置。”先锋官孙寒忍不住瞪着他的牛眼道。 “话是这么说，”监军崔江海接过了话茬，“可是，议和嘛，就是谈判，当然要讨价还价了。他赫连图格只不过一个蛮夷部落的单于，如果我们过于斤斤计较，实在是失了我大周泱泱大国的体面。” 很明显，崔江海是在表明自己是与肖文贤一干人站在一个立场上的。 副将邵良平冷哼了一声：“崔大人，肖大人刚随晋王殿下到定安城，也许对于之前的战事还不了解。崔大人做为监军，可是一直在大军当中，胡人的所作所为，想必崔大人一清二楚。他们夺泾水、占定安，又强攻靖阳多日，杀了多少我大周黎民百姓？又致使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若不是我大周将士奋勇抵抗，想必今日早已踏破靖阳，直捣我中原腹地了。” “就是，”孙寒也气哼哼地说，“现在我们跟胡人讲什么礼仪之道有什么用？当初赫连那厮烧杀抢掠的时候有跟我们讲过礼仪之道吗？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崔江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孙将军！晋王殿下还在这里，你说话能不能斯文一些？” “斯文？斯文如果有用，那还用我们打什么仗，直接把蛮子斯文回去得了！”孙寒不甘示弱。 “你……你……”崔江海气得说不出话来。肖文贤连忙安抚道：“崔大人别动气，晋王殿下是召我们来议事的，不是来吵架的。孙将军你当着殿下的面出言不逊，实属不该……” 孙寒和邵良平以及各武将闻言气愤不平，纷纷开口与肖文贤等人争执起来。 慕容楚双眸微敛，端坐于晋王身侧，好像屋内的争吵声并不存在一样。 晋王钟翰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眼角余光瞟着一声静默不语的慕容楚，轻咳两声，众人立即停止了争吵，目光都转向了晋王的方向。 钟翰池放下茶杯说：“各位将军这次大败胡人的确是劳苦功高。本王此次出发之前，父皇陛下曾对本王说过，等战事平息之后，要对各位论功行赏。尤其是慕容将军，短短数日但解了靖阳之围，又夺回失地，实在是用兵如神。想我大周有如此神将，何愁江山有虞！” “晋王殿下过奖了。”慕容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眼观鼻，鼻观口，不再多言。 钟翰池微微一笑：“本王认为，赫连图格的部落人数几乎占了整个胡人总数的三分之一，而且他是众多胡人单于当中最骁勇善战，也是最会调兵遣将的一个。现在虽然胡人大败，但赫连图格的野心还在，如果此次议和不能稳妥，恐怕日后还会有战乱发生。” “依本王所见，”钟翰池抬眼看了看慕容楚的反应，见他还是一脸的平静，便接着道，“对于他提出的一些条件，我们可以适当的考虑。当然，是要在不损害我大周利益的前提下。慕容将军意下如何？” 慕容楚一张脸依旧毫无表情，语气也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殿下既然已有主张，微臣自然没有意见。不过，赫连图格如果再对我大周存着什么野心的话，微臣定然不会顺了他的心。” 钟翰池神色微凛，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微哂道：“即是这样，肖侍郎，你与众文臣拟定一份章程出来。今日时辰已晚，本王也倦了，都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慕容楚立即起身抱拳施礼道：“晋王殿下操劳了一日，早些歇息，微臣告退！” 慕容楚一走，众武将也都迅速跟着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晋王和他带来的一干文臣以及监军崔江海。 第五十章 慕容将军饶命 慕容楚一走，众武将也都迅速跟着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晋王和他带来的一干文臣以及监军崔江海。 崔江海极其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跟这些粗人打交道，真是让人伤神。” “崔大人，”肖文贤叹了口气，“你何必与他们计较呢。好歹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两榜进士出身，跟一介武夫吵架实在是有失身份。” “肖大人有所不知，”崔江海愤愤道，“自从我做了这个监军，那是受了一肚子的气。他们这些人自持有兵权在手，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钟翰池喝斥了一声，摆摆手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回去休息。” 众人退下后，钟翰池睥睨着崔江海道：“之所以本王会在父皇面前保荐你为监军，是让你借机会摸清慕容楚的心思的。你倒好，非但一事无成，反而与那些武将关系弄得这么僵，你这是想把他们都推到那边去吗？” 崔江海身体一僵，连忙起身跪倒：“王爷，不是微臣办事不利，实在是那些人过于狂妄自……” “住嘴！”钟翰池怒喝道，“现在慕容楚手握兵权，父皇对他信任有加，可他爹慕容靖忠那只老狐狸却迟迟不肯表态。就算他们爷俩不能站到本王这边，也不能让他们归了太子。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还用本王告诉你吗？” “王爷息怒，微臣知错了。”崔江海连连叩头认错。 肖文贤也跟着求情道：“王爷，慕容家能从开朝到现在屹立不倒，不是没有道理的。想那慕容靖忠处事圆滑，在事态不明了的情况下，他断然不会表明态度。那慕容楚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拉拢过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崔大人随大军一路奔波，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一个文人受此磨难也是不易。王爷就莫要再责怪于他了。” “哼！”钟翰池一甩袍袖，“本王何曾不知此事急不得，奈何现在父皇年事已高，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再这么等下去，恐怕……” “王爷，”崔江海跪爬两步，“虽然慕容父子并没有为我所用，但至少他们也没有站到太子那边。微臣认为，只要他们能保持中立，对我们来说还构不成什么威胁，可以不去理会他们。” “崔大人言之有理。”肖文贤压低了声音，“王爷，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好议和的事情。这件事圆满解决之后，皇上自然会对王爷更加赏识。至于慕容父子，如果他们真的碍了我们的事儿，到时候除掉便是。” “话是这么说，可要除掉他们父子又谈何容易。”钟翰池紧皱着眉头低叹了一声。 肖文贤阴险地笑了笑：“王爷可别忘了，慕容楚可还有一个哥哥呢。慕容靖忠这个北宁王世子可不一定就是慕容楚的，要知道他那个哥哥慕容齐的生母现在可是被扶成了正妃。如果王爷肯助他登上世子甚至是北宁王之位，微臣认为现任的北宁王妃可是什么代价都肯付出的。” “嗯，”钟翰池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本王自然清楚。不过慕容齐这个人生性儒弱，比起慕容楚来说，根本就是个废物，所以本王还是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 “多个废物也比多个强敌要好得多。”肖文贤眯了眯眼睛道。 “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钟翰池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接下来连着三天的谈判变成了拉锯战，大周朝要求赫连图格就此次战事对大周造成的损失赔偿白银一百万两。胡人退后五百里，今后大周边境五百里之内不允许胡人进入。 赫连图格只答应退后一百里，而且仅仅是胡人军队后退，百姓还要自由进出大周。至于赔偿，胡人此次死伤人数比大周还多，要他拿出一百万两是不可能的，最多做为战败方给大周一万两银子意思意思就算了。 双方仅仅就这两个问题争得不分高下，直到第三日，呼邪再一次沉不住气，指着晋王钟翰池的鼻子说：“你在那坐了两三天了，一个屁都不放，就让手下人跟我们在这儿纠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胆！”崔江海大喝一声，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拍马屁的机会，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的，当即便拍着桌子怒喝，“你一个蛮夷居然敢对我大周朝的王爷出言不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什么狗屁王爷！”呼邪不屑地撇了撇嘴，“有种的咱们出去单挑……”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黑影如鬼魅一般迅速地移到了他的面前，慕容楚手中佩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呼邪只觉眼前一花，头顶上的雉鸡翎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蹦起来向旁撤了一步，还未来得及抬手去摸头顶，慕容楚的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今日若是不答应所有的条件，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虽然话是冲着呼邪说的，声音也并不高，但慕容楚周身的冰寒刺骨的杀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赫连图格象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没看清坐在对面的慕容楚是如何移到呼邪跟前的。看得出他还是留了情面的，否则飘落下来的可就不仅仅是呼邪头上的雉鸡翎了。 “慕容将军息怒，”赫连似梅妩媚地一笑道，“呼邪单于是个粗人，脾气又不好。将军还是先把剑放下来，咱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慕容楚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而是直视着赫连图格冷冷地道：“当日在战场之上，如果不是赫连单于表示愿意投降议和，尔等还有命在此与我大周讨价还价？早就听说过胡人不讲道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以本将军看，根本就没有议和的必要了，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一众胡人蛮夷，明日即领兵踏平胡地。” “慕容将军饶命！”呼邪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双腿抖得象筛糠一般，“是本单于，不，是我粗俗，口出狂言，将军大人胸怀宽广，别与我计较。” 第五十一章 有房产的人 “慕容将军饶命！”呼邪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双腿抖得象筛糠一般，“是本单于，不，是我粗俗，口出狂言，将军大人胸怀宽广，别与我计较。” 赫连图格牙咬得咯咯作响，他不是气慕容楚，而是气呼邪，一个堂堂的部落单于，居然如此胆小，简直是丢尽了胡人的脸面。 “赫连单于，你倒是说句话呀！”呼邪急得直叫，“不就是一百万两嘛，给他们就是。不让靠近大周边境，咱就不来呗。” “住口！”赫连图格被呼邪气得直翻白眼，“好好的议和让你搅和得乱七八糟！还有脸在这儿大呼小叫。” “赫连单于，”慕容楚淡然地打断了两人，“现在本将军看在大周和胡人百姓的面子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那最终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罪人只能是你！” 赫连图格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与这不成器的结盟是本单于有眼无珠，既然已经败了，就该认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慕容楚长剑入鞘，微勾唇角道：“希望赫连单于能言而有信。” 晋王钟翰池连连拍手赞道：“赫连单于不愧是胡人部落最大的首领，的确不象那些弹丸部落的小头头那样，只会行龌龊之事。今日大周与单于签下条约，日后定会按约而行，希望赫连单于也能遵守。” 赫连图格抽了抽嘴角，心里暗暗叫苦，本来还可以再讲讲条件，现在被人用剑逼着，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议和之事终于圆满结束了，晋王钟翰池率领一干人等返回京城复命。慕容楚将边境各城的城防重新部署妥当，遂准备率十万大军重返西大营。 十七除了用刑，其他办法都试过了，也没能从伙计的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急得他嘴里生满了火泡。沐青云看着他支着嘴唇的滑稽样，不由得揶揄道：“你一个暗卫，连一个茶铺伙计都弄不了，也太没用了。” “沐公子有所不知，主子吩咐过不让用刑，不然早就得招了。”十七委屈得都快哭了，“十一被主子派出去做别的差事了，如果他在也许还会想出办法来。” 沐青云挑了挑眉：“我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十七眼睛一亮，急忙问：“沐公子快说，是什么法子？” 沐青云从药箱里挑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附在十七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十七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这个法子好，即可以不用刑，又得吓他个半死，看他这回还嘴硬不。” 沐青云的法子的确有效，不出半日十七便去找慕容楚复命，茶铺伙计不仅将莫璃与镇安镖局接触过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说莫璃失踪当日镇安镖局的人曾经早她一步到了茶铺，并且在她失踪之后也不见了踪影。 慕容楚听后，沉默了好半天才命十七传令下去，让所有派出去的人按照新的路线重新寻找。 莫璃在青淮城里的镇安镖局分号住了两天之后，开始着手准备寻个合适的住处安顿下来。她每天拉着玉明希大街小巷地转，用了三四天的时间，将整个青淮城都转了个遍，就连小巷子都没放过。 对于这个山青水秀、气候怡人的小城，她还是很满意的。玉明希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她一同去淮庆，于是派人出去替她找合适的房子。 镇安镖局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两日便将三处宅子的情况带了回来。第一处与镖局只隔了两条街，是一套三进的院子，因为院子比较大，又在相对繁华的地段，所以房价也要略高些。另一处在城东，离城门比较近，虽然没有前一个大，但也是带着前后院。第三处在城西，那里相对僻静些，三间正房，一侧两间厢房，另一侧是厨房和杂物间，前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后面有一亩多的地，原房主在那种了些青菜瓜果。 依着玉明希当然要选择离镖局分号近的，可莫璃却偏偏看中了城西那间最小的。她的理由是那里比较安静，价钱也低，虽然离主街远点儿，但青淮城一共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再远走路也不过两刻钟就到了。 玉明希拗不过她，也只好随她去。与房主签定了合约，到衙门备了案，莫璃也算是个有房产的人了。她想尽快搬过去，玉明希却非要找人将宅子重新收拾一下。 莫璃掐着腰，一脸地无奈：“我说玉大公子，咱能不能不那么讲究？买宅子已经花了八十两银子了，如果按你说的去装修，那相当于把房子扒了重盖，没个三、四十两根本就下不来。你当我是跟你一样是富二代呀？”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管，就当我送你的乔迁贺礼。”玉明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继续在他画的设计图上涂涂改改。 莫璃一把将图抢了过来，卷起来，往背后一握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宅子的三间正房都挺好的，就我一个人住足够用了，其他的地方等我住进去之后再慢慢琢磨。这张图你也不用改了，留给我当贺礼就行，回头我找人裱起来挂客厅里。” 玉明希抽了抽嘴角：“只听说乔迁送画，还没听说有送图的。要不然我把你的家具都换了吧，再给你添几个丫鬟婆子伺候你。” “停、停、停，”莫璃连忙制止，“我好不容易能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你还想弄一帮人来烦我不成！” 在莫璃的一再坚持下，终于在第二天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宅子里。其实她从定安城离开时什么东西都没带，现在也没什么好搬的，不过是带了几件路上置办的随身衣物和一直贴身放着的家产而已。 玉明希提前派了几个镖局的小厮过来帮忙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马立成将事先准备好的米、水、碗筷、簸箕等物先搬进去，又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这才让莫璃等人进了院子。 玉明希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不满地撇着嘴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想在这里安家，就应该好好归置归置。” 第五十二章 你不想我吗 玉明希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不满地撇着嘴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想在这里安家，就应该好好归置归置。” 莫璃给前来帮忙的马立成等人倒了茶，又倒了一杯放到玉明希面前说：“东西是永远都买不完的，先住下，缺什么再慢慢添置呗。还没搬进来就买一堆东西，以后肯定又有闲置的，多浪费。” 马立成一口气将茶喝光，招呼邓意真和吴三庆：“你们俩跟我买菜去，今晚我给你们露一手，算是给默溪恭贺乔迁之喜。” 莫璃本想拦住他们自己去，玉明希拉着她的袖子道：“让他们三去吧，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马立成三人走后，玉明希抬眼看着莫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正色道：“默溪，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莫璃微微怔了怔：“我原本是打算寻个铺面开间铺子的，现在看也没什么合适的生意可做。就先找个地方打工吧。” “打工？”玉明希皱了皱眉，“你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呀！”莫璃不服气地说，“你可别小看我，虽然现在我还当不了掌柜，但做个伙计总归是没问题的。” 玉明希摆了摆手：“我不是小看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样抛头露面的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可别这么说，”莫璃压低了声音，“现在外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又跟真哥学了些易容之术，虽然不象他手法那么高超，但一般人也看不出我原来的面貌。” “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下去？”玉明希担忧地问。 “呃……”莫璃语结，“就这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吧……” “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玉明希继续追问道。 不知为何，听他提到嫁人两个字，莫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容楚的身影，她甩了甩头，咬牙暗骂自己：都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见了，还想他做什么。 玉明希见她又是咬牙又是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默溪，你……从定安城逃出来，是不是要躲着他？” “谁？呃，你别瞎猜。”莫璃矢口否认，“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只不过是害怕打仗，定安那种边境小城总归不安全，气候又不好，冬天冷得要死，春秋风沙也大……” “得，你也别跟我在这东扯西扯。”玉明希打断了莫璃的胡说八道，“总之你一个姑娘家，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可别拖成老姑娘，到时候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呗，我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倒是你，老大不小的了，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莫璃嫌弃地睨了他一眼，玉明希曾经跟她说过他已经二十二了，这个时代的男人一般二十岁及冠即要娶妻，象他这样二十二岁还没定亲的人已算是少数，当然慕容楚那种二十五还没媳妇的只能属于另类了。呸，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他另不另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玉明希转了转眼珠，看似不经心地说：“是啊，我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上媳妇呢，要不然等你岁数大了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免为其难跟你凑合凑合。” 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兄弟，你有没有搞错，我才十六，你那么多女人，还能等到我岁数大了，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瞧你说的，我有哪么多女人了。况且十六已经不小了，好多姑娘家都是一及笄便议亲，十六、七岁嫁人，甚至有的都当上娘了。”玉明希呲笑道，“难不成你还想等到过了二十再议亲？” 莫璃托着腮，一脸的无奈：“今天我搬新家，怎么就说到议不议亲上了，能不能让我过几天舒坦日子？” “行、行、行，咱不说这个。”玉明希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过两天就要回淮庆了。” “嗯，你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莫璃点了点头，“再不回去，估计你爹得亲自来抓你了。” 玉明希扯了扯嘴角：“就是我爹派人来传的话，开春了，镖局生意忙，还说我祖母和我娘想我想得紧，叫我赶紧回去。” “那你更应该快点回去了，”莫璃连忙道，“要不明天你就走吧，早上早点出发，晌午就到了。” “李默溪，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快点儿走吗？”玉明希咬牙切齿地问，“我走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 “当然想了，我们是好兄弟嘛！”莫璃欠身拍了拍他的肩，“我这不是怕你奶奶和你娘想你嘛。” 玉明希黑着一张脸，不再作声。莫璃知道他的傲娇癌又犯了，笑嘻嘻地站起身说：“玉大公子先坐，我去厨房收拾一下，估计成叔他们也快回来了。” 晚饭由马立成掌勺，莫璃和吴三庆打下手，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乔迁宴。直至亥时，玉时希才在马立成几人的催促下离开了莫璃的新家。 莫璃关好门，环顾着洒满月光的院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青淮距离西大营有千里之遥，估计慕容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到了淮阳路上的这个小城里。也不知道他们与胡人的议和进行得如何，现在是不是已经返回西大营。 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的，总想他干什么。他在哪儿与自己何干，只要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应该念阿咪陀佛了。 莫璃回到屋里，把所有的财产拿出来清点了一遍，除了慕容楚给她的金叶子，只剩下不到二十两的银子了。虽然二十两够她舒舒服服生活大半年，可终究也有用完的那一天，必须尽快找点营生赚钱。 第二天一大早莫璃就去街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计。刚一开院门，旁边院子里出来一个背着个木箱子的年轻人和一个身着长衫的老头儿。 莫璃侧身打算让他们先过，年轻人却停下脚步，一脸笑容地问：“小兄弟，你就是新搬来的住户？” “是啊，”莫璃点了点头，“小哥住在隔壁吗？” “嗯，”年轻人满脸憨厚，“我家姓张，我叫张保栓，你叫我大栓就行了。” 第五十三章 豌豆黄 “嗯，”年轻人满脸憨厚，“我家姓张，我叫张保栓，你叫我大栓就行了。” “大栓哥，我姓李，李默溪。以后还得请张老伯和大栓哥一家多多照顾。”莫璃笑咪咪地说着，顺便朝跟在张保栓后面的老头抱了抱拳。 张保栓的爹笑着还了礼：“默溪呀，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张老伯，我一个人来到青淮，家里没有别人。”莫璃答道。 “默溪兄弟，我听说这宅子是卖了的，你小小年轻就能买这么个院子，真了不起呀！”张保栓上下打量着莫璃道。 “大栓哥过奖了。”莫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迅速地转移话题道，“大栓哥，你和张老伯这是要去哪儿呀？” “哦，我爹是铃医，我跟我爹行医去。”张保栓指了指他爹手里的铃铛，又拍了拍自己背着的木箱说。 “原来是张大夫，失敬、失敬！”莫璃连忙抱拳作揖。 “默溪你太客气了。”张大夫捋着三寸多长的花白胡子说，“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随时过来找我父子便可。” 莫璃与张家父子又寒喧了几句，便告辞往街里去了。 因为出来得早，街里的店铺大多才刚刚开板，道路两边卖各种杂物、菜肉的小摊却是早已经开始做生意了。莫璃走走停停，买了些青菜和肉，一转身，不小心一脚踢到了旁边一个袋子上，袋口一歪，一些干豌豆从敞开的袋口里撒了出来。 “哟，小伙子，你倒是看着点儿呀！”卖豌豆的老汉不乐意地嚷嚷着。 莫璃连忙将手里的菜放到地上，将袋子扶正，帮老汉捡地上的豌豆：“对不住了，老伯，是我不小心。您看损失了多少，我赔给您。” 老汉见她态度这么好，摆了摆手说：“算了，反正也没掉出来多少，年轻人以后别毛毛愣愣的就行了。” 莫璃见干豌豆颗颗饱满，便问：“老伯，这豌豆怎么卖呀？” “三文钱一斤，这是去年秋天我们家自己晒的，就剩这些，便宜卖了。”老汉马上进入了兜售模式。 “这一袋我都要了，老伯便宜些吧。”莫璃直起身说。 老汉立即眉开眼笑：“这袋足有十五、六斤，你给我四十文就行，连袋子都给你。” “老伯真会说笑，这袋子不给我，您老人家让我捧着豌豆走呀！”莫璃说着取出四十文钱给老汉。 “呵呵，小伙子说话真有意思。”老汉接过钱，又找了根麻绳将袋口扎紧递了过来。 莫璃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拎着青菜，也无心再逛，找了间蜜饯铺子买了些饴糖，这才提着大包小袋的往家走。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玉明希叉着个腰直勾勾地对着她家的大门。 “明希大哥，你来找我吗？”莫璃赶紧小跑了几步。 玉明希转过头，见莫璃手里提满了东西，一把抢过最大的粮袋，气哼哼地说：“一大早不在家呆着，出去乱跑什么？还弄这么重的东西回来，也不怕累着。” “我就出去转转，顺便买点菜。”莫璃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铜锁，将玉明希让进了院子。 “昨天成叔他们不是把米、面都买回来了嘛，你这又弄半袋子什么玩意？”玉明希将粮袋扔到厨房灶台旁，不满地说。 “豌豆，等下我给你做些点心。”莫璃将买回的东西都放好，取过一个大海碗，抓了几把豌豆进去用水泡上。 玉明希撇了撇嘴：“什么点心要用豌豆来做，能好吃吗？”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难道没吃过豌豆黄吗？”莫璃侧过头问。 “没有，”玉明希摇了摇头，“听都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些点心是用豆子做馅的，没听说有直接用豆做出来的点心。” “哦？没听说过就更好了。这豌豆黄比较费时间，不过味道很好，你就等着吃吧。”莫璃边说边打开青菜择了起来，“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昨晚吃得太油腻了，我炒几个清淡些的菜给你吃。” “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在门口等了半天，当然得管饭，不仅是午饭，还有晚饭我也在这儿吃。”玉明希抱着肩膀答道。 莫璃剜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先淘好米把饭焖上，然后将一小块肉剁成馅，加入调料腌上，拿小碗泡了几粒昨天马立成买来的木耳。把洗净的茄子切成细长条，又切了些葱、姜、蒜备用，这才把火生上，在锅里放上了油。 经过之前在军营时老乔的指导，莫璃现在做菜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她趁着油烧热的功夫，将胡萝卜、青椒切成丝。等油烧到七成热时，将茄子条倒进锅中糊里糊里爆炒变软后，捞出来压掉里面的油。 接着用锅里剩下的油加入葱、姜蒜把肉馅炒熟，然后加入切好丝的胡萝卜、木耳和过了油的茄子条，翻炒几下加入豆酱炒匀。又取过一只小砂锅，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入砂锅中小火焖了一会儿，加入青椒丝和葱花，淋上麻油，最后勾了一层薄芡，才把砂锅从火上取下来。 玉明希看着莫璃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闻着那诱人的香气，不禁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从筷笼里拿了双筷子伸向小砂锅。 “啪”的一声轻响，在他的筷子还没碰到茄子条时，莫璃已经盖上了砂锅盖：“别的菜还没做呢，你就不能等会儿！” 玉明希讪讪地放下筷子：“要不要我帮忙？” “您老人家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莫璃边说边又把锅刷干净，烧热后放了些油进去，把蒜末爆香，沥干水的生菜放入锅中迅速翻炒，加入盐后直接出锅装盘。之后炒了一个芹菜土豆丝，又炸了辣椒油，做了个炝拌黄瓜。 三热一凉四个菜一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完成了。莫璃让玉明希盛饭，自己将泡好的干豌豆添水放入锅中煮着。 这顿午饭吃得玉明希不停地赞叹，平日里饭量并不算大的他，居然连着吃了三碗米饭。这还是因为莫璃估计不足，只焖了这些，不然他真的还想再去添一碗。 吃完饭，玉明希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意尤未尽地咂着嘴道：“默溪，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这手艺跟谁学的？” 第五十四章 不哭，让爷看看 吃完饭，玉明希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意尤未尽地咂着嘴道：“默溪，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这手艺跟谁学的？” “小时候我贪吃，我妈……我娘便变着法的做好吃的，吃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怎么做喽。”莫璃边收拾碗筷边说，“你先坐会儿，我去沏茶。” 玉明希看着莫璃端着托盘出去的背影，不禁一阵失神。他是见过不少女人，走南闯北，各地权贵、商甲家里的贵女、市井平民家的女孩儿，甚至青楼卖笑女子。尤其是青楼里那些女人环肥燕瘦、各有姿色，其中也不乏有让他觉得喜欢的，可那种喜欢也仅仅是身体上的，顶多是多去与她们欢好几次罢了。 可这个李默溪不同，虽然她一直顶着一张平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可他却总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灵动的双眼，浅笑的面庞。跟她在一起总是觉得很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在她面前，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袒露自己真实的一面，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隐藏。尤其是相处久了之后，更是觉得她的与众不同总会带给他惊喜。 莫璃沏好茶回到厅堂，见玉明希正在发呆，将茶杯放到他面前揶揄道：“最近怎么总是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玉明希脸上一热，端起茶杯就喝，本来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却不想一口热茶烫得他大叫一声，手里的杯子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茶都不会喝！”莫璃跳起来，才躲开了溅在地上的热茶。 玉明希捂着嘴狠狠瞪了她一眼，口齿不清地说：“爷都被烫成这样了，你还在那跳来跳去。” “来，不哭，让爷看看烫成什么样了。”莫璃学着玉明希的口气捧起他的脸说。 玉明希放下手，把烫得红肿的嘴唇嘟起来给莫璃看。 “呀！挺严重的，都起泡了。”莫璃松开了手，“我去隔壁看看张大夫回来没有，让他给你治治。” 玉明希想说不用找大夫了，谁知莫璃已经快步跑了出去。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柔软小手捧过的脸颊，心里不免又泛起了一阵涟漪。 莫璃到隔壁，见完门没关，便在半开的门上敲了几下，堂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呀？”随即一个穿着青布衣裙，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屋里出来。 莫璃猜想这个妇人有可能是张大夫的妻子，抱拳施礼道：“我是旁边宅子新搬来的，请问张大夫在家吗？” “是李公子吧，快进屋。”妇人热情地招呼着。 莫璃随着妇人进了堂屋，屋里除了张大夫和张保栓，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正在吃饭。莫璃施礼道：“张大夫，大栓哥，我朋友刚才被热茶烫了嘴，想请张大夫给瞧瞧。” “什么人喝茶还能把嘴烫了。”小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张大夫放下手中的筷子，瞪了她一眼：“灵儿，休得无礼。”又转头对莫璃说：“小女被娇惯坏了，失礼之处还请默溪见谅。” “张大夫您客气了。”莫璃礼貌性地笑了笑，“我朋友似乎烫得有些严重，刚才我看红肿的地方好像还起了泡。” “默溪你别急，”张保栓站起身说，“热水烫伤我就能治，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药箱来。” “有劳大栓哥了。”莫璃点了点头。 “默溪是吧，先坐一会儿，大栓得去后面拿小药箱。”妇人搬了一把椅子，莫璃连忙接过来：“多谢张夫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家，不用那么客气。”张大夫说道，“你叫她伯母就行了。这个是我的女儿，叫张玉灵。” “灵儿见过默溪哥哥。”张玉灵起身福了福，一双大眼睛在莫璃身上打量着。 莫璃连忙起身还礼，张玉灵又继续问道：“默溪哥哥，听我哥说你买了隔壁的宅子一个人住？” “咳咳，”张大夫轻咳两声，沉声道，“灵儿，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怕让人笑话。” 莫璃微微哂笑：“灵儿妹妹个性率真，不象普通女孩子那般扭捏，挺好的。” 张玉灵毕竟是个古时的女孩儿，听到莫璃夸她，反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着头不再作声。 “默溪吃饭了没有，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吃点儿吧。”张大娘连忙出来打圆场。 “吃过了，多谢张大娘。”莫璃连忙道谢。 “默溪，走吧。”张保栓手里提了一只小药箱在门口招呼道。 莫璃起身跟张大夫一家告辞，带着张保栓回到了自己家。 玉明希的嘴里和舌头果然起了两个大泡，张保栓帮他涂了药膏之后，才感觉不那么痛了。他吸着凉气对张保栓说：“多谢大夫，没想到这热水烫一下会这么痛。” “公子不必担心，这瓶药膏专治烫伤，隔一个时辰涂一次，明天早上水泡就会消了。”张保栓边说边把一个白瓷小瓶递给了玉明希，并嘱咐他一定不要把泡弄破了，以防感染。 莫璃送走了张保栓，才想起灶上还煮着豌豆。她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好在水放得多，没有烧干，豆子已经被煮得稀烂了。 她将豆子盛到大碗里，一点一点地捣成胡状，加上水倒回锅里，又放入适量的怡糖，小火熬着。待到熬成了糊状又盛回抹了一层油的碗中，用铲子将表面刮平，盖好细布，放到厨架上。 把灶台收拾干净，掩了火，一回身看到玉明希正抱着肩膀倚在厨房门上看着她：“这就做好了吗？” 莫璃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嘴急，才被烫了，怎么还没记性？” “我就是问问而已，又没说要吃。你那么小气做什么！”玉明希冷哼一声，甩过来一个白眼。 “好、好、好，算我小气行了吧。”莫璃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假笑，对于这个中二病晚期患者，她才不会去计较，“要等两个时辰后完全冷却了才能吃呢。走吧，回屋去，我还有挺多事儿要做呢。” 一个下午，莫璃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玉明希阴沉着脸远远地坐着。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耐不住性子了，皱着眉问道：“李默溪，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都这么久了，也不理我！” 第五十五章 八戒吃人参果 一个下午，莫璃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玉明希阴沉着脸远远地坐着。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耐不住性子了，皱着眉问道：“李默溪，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都这么久了，也不理我！” 莫璃放下手中的笔哂笑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所以不敢招惹你呀！” 玉明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问：“你在那写半天了，写什么呢？” “食谱呀！”莫璃扬了扬手里的宣纸，“我把我会做的点心都写下来，看看哪些能做。” “既然是你会的，怎么还有不能做的吗？” “当然了，我会得多了，可有些不是搞不到食材就是没有合适的器具。”莫璃当然不能告诉他，有一些点心是需要烤箱的，还有例如吉士粉、奶油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找到。 “你琢磨点心做什么？不会是想开点心铺吧？”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明希也。”莫璃将宣纸拍在桌子上，“不过，点心铺要有铺面，还要雇伙计，我现在还没那个能力。我是想先做些点心推销到饭庄去，以后赚了钱再寻个好铺面开铺子。” “如果只是租个铺面的话，用不了多少钱。可以跟房东商量着先交半年的租金，再上加修缮、人工，估计有个百八十两就足够了。”玉明希不以为然地说。 “百八十两还少呀！你当谁都跟你玉大少爷似的财大气粗。”莫璃抽了抽嘴角，她手里现在除了慕容楚给她的金叶子外，只剩二十多两银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舍得用那些金叶子。 玉明希探过头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了吧？” “有倒是有，不过……钱可不能这么花。”莫璃含糊地答道。 “这样吧，”玉明希挑了挑眉，“开铺子的钱爷来出，你只管做生意就是了。” 莫璃连忙摆手：“那可不行，这点心销量好不好还不知道呢，我还是先找饭庄试试的好。” “算爷入股，赔了归我，赚了咱俩对半分。”玉明希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那也不行，我说过要先试试销路的。”莫璃坚持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以后赚了钱，我会想办法把铺子开起来的。” 玉明希气得直咬牙：“李默溪，你怎么总跟我别着个劲呢？我说什么你听过？” “我去看看豌豆黄好了没有。”莫璃做了个鬼脸，转身朝厨房跑去。 就在玉明希还独自在堂屋咬牙切齿的时候，莫璃端着一只瓷白小碟进来：“玉大少爷，尝尝呗。” 玉明希接过莫璃递来的筷子，抻头看着碟中那色泽金黄的菱形小块：“这就是你说的豌豆黄？” “嗯，我刚才尝过了，是我想要的味道。”莫璃将小碟又往前推了推。 玉明希夹起一块豌豆黄轻轻放进嘴里，并不是他吃东西有多斯文，完全是嘴里的泡让他不敢动作太猛烈。 “嗯、嗯，口感细腻，味道香甜，有豆子的香味却没有豆腥味。”玉明希边吃边不住地点头，“而且清凉爽口，我嘴里好像都没有那么痛了。” 莫璃忍不住哈哈大笑：“要不要这么夸张呀！嘴不痛那是因为涂的药见效了吧！” “反正就是好吃，还有没？再给爷来几块。”玉明希将空盘子推回到莫璃面前。 “我说大兄弟，咱能不能慢点吃，别一口吞行吗？跟八戒吃人参果似的。”莫璃呲笑着拿起小碟去厨房又装了一碟来。 “人参还能结果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八戒是谁？”玉明希继续一口一块地吃着豌豆黄。 “就是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神话故事。”莫璃将八戒吃人参果的故事大致讲了一遍。 玉明希吃完了这一碟没有再要，放下筷子托着腮听莫璃讲故事。听到最后，长叹了口气：“默溪呀，虽然你又在挖苦我，但故事还真是挺有趣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没听过的东西呢？” “你知道的许多事情我也没听过呀，这有什么稀奇的。”莫璃耸耸肩，轻描淡写地一语代过。 晚饭为了照顾玉明希嘴上的伤，莫璃只做了青菜瘦肉粥。单单就一碗粥便让玉明希又一次赞不绝口。有人欣赏自己的厨艺，莫璃的心情也是大好。吃过饭，又弄了个水果拼盘出来。 玉明希吃了几个切成薄片的香瓜，面色严肃地说：“默溪，明天我就要回淮庆了。” “哦，那我把剩下的豌豆黄给你带着路上吃吧。”莫璃神色如常。 “你……确定不跟我回去？”玉明希目光热切地望了过来。 莫璃摆了摆手：“小爷我现在也是有房产的人，当然得在青淮好好守着我的产业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但听到莫璃如此说，玉明希还是有一些失望，他长叹了一声道：“默溪，我回淮庆后就不能天天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儿去镇安的分号，我跟他们都打好招呼了。他们要是办不了，自然会捎信给我，我马上就过来。” “明希，咱别弄得那么伤感好不？”莫璃抬手拍了拍玉明希的肩膀，“淮庆离这儿又不远，有空我也可以去看你嘛。” “这可是你说的，”玉明希满意地笑了笑，“什么时候想去淮庆，只需到镇安的分号知会一声，他们自然会送你过去。”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哪还象个镖局的少东家，倒象个管家婆。”莫璃笑道，“明天还要起早赶路，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玉明希看着莫璃晶亮如繁星般的双眸，抿了抿唇，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莫璃便赶到了镇安镖局青淮分号，吴三庆已经牵着马等在了门口。玉明希紧锁着眉头从里面出来，看到莫璃微怔了怔，随即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默溪，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呢。” “玉大少爷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现在要走了，我怎能不来送一送呢。”莫璃说着递过一个小包袱，“我连夜又做了些豌豆黄，你带回去，让你奶奶和娘都尝尝。” 第五十六章 想你就去看你 “玉大少爷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现在要走了，我怎能不来送一送呢。”莫璃说着递过一个小包袱，“我连夜又做了些豌豆黄，你带回去，让你奶奶和娘都尝尝。” 玉明希接过包袱，抿了抿嘴唇：“我先替她们谢谢你。记住你说过要到淮庆看我的，可别食言。” “嗯，不食言，等我想你了就去淮庆看你。”莫璃眨了眨眼睛，“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玉明希点点头，飞身上马，俯视着莫璃：“我走了，照顾好自己。”说罢带过缰绳朝城外奔去。马立成三人也纷纷抱拳与莫璃告别，上马去追赶玉明希。 莫璃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与他们离开定安城一路辗转来到青淮，转眼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不仅仅是玉明希，其他三人也是对她照顾有加。如今他们回了淮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莫名地一阵伤感，脑海里又出现了慕容楚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别一个多月，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这脑袋瓜子总是胡思乱想，莫璃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深吸一口气，暗自鼓励自己：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加油！ 自我鼓舞产生了效果，莫璃迈着欢快的步子朝街里的集市而去，昨晚拟了一张单子，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 临近中午，终于把要买的东西采购得差不多了，莫璃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把东西分类放好，她开始按照之前的计划试着做了几样点心，忙了一下午终于成功地做出了水晶桂花糕、紫薯松糕和芸豆卷，加上之前做好的豌豆黄一共四样，每样装了一碟，用食盒提着又出了门。 将近酉时莫璃到了街里一家名为四季鲜的饭庄，她这几天就已经观察过了，四季鲜虽然不是青淮最大的饭庄，生意也不是最火爆的，但客流却是一直很平稳。跟这种不上不下的饭庄谈生意相对比较容易些。 以前在莱州县城的百香楼，是因为沐青云是那里的常客，与赵掌柜熟识，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就和赵掌柜搭上线。如今在青淮城里，莫璃只能靠自己，所以她选中了四季鲜。象这种生意一般的饭庄比火爆的大饭庄更容易做出成绩来。 莫璃站在四季鲜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为自己鼓了鼓劲，这才拾阶而上。门口的伙计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迎了上来：“这位公子里面请！公子一共几位呀？” “就我一个人。”莫璃进了大堂，大致打量了一下，现在还没到饭口时间，大堂里只有两桌客人。她让伙计帮她找了个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将食盒放到桌上，对伙计说：“小二哥，能不能把掌柜的请来，我有事情想跟他谈谈。” “公子稍等，我们掌柜的在后面。”伙计见莫璃穿戴整齐，谈吐也不是市井之徒，客气地答道。 莫璃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十文钱塞到伙计手里：“有劳小二哥了。”小二得了赏钱高兴地揣到怀里：“多谢公子的赏，公子先坐，小的这就去叫我们掌柜出来。” 不多时，伙计跟在一个五十出头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从后面出来，“杨掌柜，就是这位公子找您。” 莫璃起身施礼：“杨掌柜，在下李默溪。” “李公子请坐。”杨掌柜还礼，与莫璃分别坐到桌子两边，“不知公子有何事？” 莫璃也不啰嗦，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一碟一碟端了出来：“杨掌柜，这是在下做的一些点心，不知道能不能入了杨掌柜的眼。” 杨掌柜看着四碟从未见过的点心，不由得探过头来仔细打量起来：“这点心看着倒是新颖，色泽、形状都很好，卖相不错。这些真的都是公子做的？” 莫璃微微一笑：“不瞒杨掌柜说，在下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喜欢研究些美食，这些点心都是在下亲手所做。” “不知李公子今日带这些点心来，意欲何为？”杨掌柜问道。 “在下想用自己的这点儿手艺在杨掌柜的四季鲜谋个出路。”莫璃抱了抱拳，“杨掌柜不必急着回复，还是先尝尝这几样点心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杨掌柜从筷笼里取出一双筷子，先夹了一小块紫薯糕放到嘴里，品了品味道，又尝了其他三样点心。 “敢问李公子，这几样点心都叫什么名字？”杨掌柜又将每样尝了一口之后，放下筷子问。 莫璃将每碟点心的名字和主要食材做了介绍。 杨掌柜点了点头：“桂花糕倒是有很多点心铺有卖，可这水晶桂花糕却是与其他家的都不同，口感软糯，甜中带香。其他三样嘛……不瞒李公子，我做了多半辈子饭庄的掌柜，还真没吃过，也没听过。这味道嘛，的确都不错，尤其是豌豆黄，居然能把普通的豌豆做得如此香甜，真让我大开眼界。” “杨掌柜过奖了。”莫璃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杨掌柜对她带来的点心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杨掌柜话锋一转，“小店虽说经营多年，但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勉强维持而已，恐怕出不了太高的价钱请李公子。” “杨掌柜，在下并没有来贵饭庄就职的打算。”莫璃知道杨掌柜是不想花高价特意请一个面点师，微微笑着说，“在下只想为贵饭庄提供点心，销售所得双方分成即可。” “哦？还没听说过有这样做生意的。”杨掌柜疑惑地望向莫璃，“既然李公子不是要寻个差事，为何不将这些点心送到点心铺去呢？” “点心送到点心铺去卖看似是正常的道理，可点心铺的客流毕竟有限，况且人家都有自己的面点师傅，实在没有必要再从外面进货。”莫璃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饭庄则是不同，饭庄里虽然也卖些面食之类的东西，但大多是主食，象这种小点心恐怕就没有了吧？” 杨掌柜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们店里的师傅是什么菜式都做的，并没有专门做点心的人。” 第五十七章 默溪哥哥 杨掌柜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们店里的师傅是什么菜式都做的，并没有专门做点心的人。” “这就是了，”莫璃道，“点心送到饭庄里卖，不仅不会影响到饭庄菜品的销售，还会给饭庄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杨掌柜可以考虑一下。” “嗯，李公子言之有理。”杨掌柜思忖片刻，“不过，这种生意我们还从来没做过，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饭庄不需要拿钱进货，只要把这几样点心写到菜牌里就行。点心全部由在下提供，杨掌柜可是一分钱的本钱都不用出呀。”莫璃抬眼看着杨掌柜说，“这种无本生意，不管怎么说饭庄都是不亏的。” “李公子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事儿我应下了。”杨掌柜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公子请随我到楼上雅间，咱们具体商量商量。” 莫璃离开四季鲜饭庄的时候，已接近戌时，杨掌柜留她用饭，被她婉拒了。双方商量过后，先签了一个月的短期协议。这一个月当中，莫璃每天从她可以做的点心中挑出四样，每样各十份。等到下个月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其实莫璃也不愿意每天提供太多，现在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多了也做不过来。先试一个月，如果真卖得好的话，再考虑雇帮手。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目前就单单这每天的四十份点心，如果都卖出去的话，一个月至少也会有十几两银子的进账。 第二天四样点心正式上了四季鲜的菜牌，为了增加销量，莫璃许诺伙计每推销出去一份点心可以得五文钱的提成奖励。开始四个伙计还都不太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儿，头一天得了十文赏钱的马小五对其他三个同伴说：“咱们试试呗，反正也没损失。我看那李公子是个大方的人人，昨天让我找掌柜出来时还给了赏钱呢。” 其他三人听了也觉得这事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天便纷纷卖力地推销起点心来。 有了伙计们的大力推销，第一天的销售情况就超出了莫璃的预期，四十份点心居然卖了三十二份。莫璃当场兑现承诺，按每个人的销售量给了提成。剩下的八份点心，留了五份给饭庄的人尝鲜，剩下三份她带去送给隔壁的张大夫一家。 张大娘得了点心，心里过意不去，听说莫璃每天要做四十份点心，便主动带着张玉灵过来帮忙。 莫璃本来不好意思用她们娘俩儿，可张大娘说她们在家只是张罗张罗三餐，收拾收拾屋子，顶多再做做女红，时间多得很，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过来帮帮忙，就当是打发时间了。张玉灵也表示自己在家里实在闷得慌，来帮着干点活倒是比在家做女红强。 见她们娘俩儿这么说，莫璃也就没再坚持，就让她们帮着和和面、熬熬浆，主要的制作还得自己亲手完成。 接下来的几天，点心的销量一直不错，每天都能卖出去三十五、六份。到了十几天之后，居然开始天天售罄。四季鲜的伙计们提出以后不用每天结算提成，让账房记上账，等莫璃和杨掌柜月底结账的时候再一起给。 点心的销量好，高兴的不仅是莫璃，四季鲜饭庄因为出了新鲜式样的点心，客流也比以前增加了。杨掌柜每天出来进去脸上都挂着笑意，现在每天到了晚上，还有等座的客人，风头甚至盖过了青淮城里最大的常兴酒楼，这是自四季鲜开业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有了张家娘俩的帮忙，莫璃轻松了许多，产量自然也就提高了，在杨掌柜的一再恳求下，由每天四十份点心增加到了五十份。 到了月底一算账，莫璃居然收入了五十多两银子，去掉成本及给伙计的提成，纯利也有将近三十两了，这完全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期。拿到银子之后，她直接去了绸缎庄扯了两块衣料，又买了一坛酒和一大块牛腱子肉，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未时中，赶紧提着东西回了家。 到家先把牛肉洗净入开水中煮掉血水，再反复冲洗后放各种调料和葱、姜烧开，然后盖上锅盖焖煮。大概半个时辰后，尝了尝，牛肉已经煮烂，掩了火盖好锅盖，让牛肉继续在汤汁里浸泡着。约莫着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牛肉已经完全入味，这才捞出来装入大碗中，盖上干净的细布。 莫璃找出一个小篮子，将牛肉和那坛酒放进去，又带上两块面料去了隔壁张家。 出来开门的是张玉灵，见是莫璃连忙冲着厨房叫到：“娘，是默溪哥哥来了。” 张大娘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默溪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 “今天去饭庄结了这个月的账，就去买了点酒、肉，想来张大娘这蹭顿饭吃。”莫璃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篮子提进了厨房。 “想来吃饭就直接来呗，还买什么酒呀、肉呀的。”张家娘俩一起跟着进了厨房，张玉灵接过篮子，掀开上面盖着的细布，顿时一阵肉香味传了出来，“嗯，真香，默溪哥哥，是你做的吗？” 莫璃点点头：“我买生肉自己卤的。另外，这两块布料是买给大娘和灵儿妹子的，天热了，做件衣裳穿吧，就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这种花色。” “你这孩子，刚赚了点钱就乱花，我和灵儿衣服都不少呢，花这钱干啥。”张大娘嗔怪着，“酒和肉咱晚上一起吃，布料你就拿回去吧。” 莫璃将两块布料塞进张大娘怀里笑道：“大娘，我家就我一个人，拿回去给谁呀！料子都扯来了，您就收下吧。” 张大娘抚摸着布料：“哟，还是细绸的，这得花多少钱呀。” “没几个钱，您和灵儿帮了我那么多忙，这些是我该孝敬您的。”莫璃说着，挽起袖子净了手，开始切牛肉。 “这孩子，这次我就收下了，下次可不能再乱花钱。”张大娘把两块布料递给了张玉灵，“先送屋里去，别弄脏了。” 张玉灵面带羞赧，应了一声抱着布料转身出了厨房。张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又瞧了瞧低头切牛肉的莫璃，抿着嘴唇笑了。 第五十八章 想他做什么 张玉灵面带羞赧，应了一声抱着布料转身出了厨房。张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又瞧了瞧低头切牛肉的莫璃，抿着嘴唇笑了。 张家父子傍晚回到家时，张大娘已经把一桌子菜都摆好了。张保栓见莫璃来了，高兴地打着招呼。张大娘边伺候张大夫净手边说：“默溪买了酒，牛肉是他亲手做的。默溪还扯了两块细绸料子给我和灵儿做衣服。” “哦？今天是什么日子呀，要这么破费，默溪？”张大夫边擦手边问。 莫璃笑了笑：“回张大夫话，今天是饭庄给我结账的日子。” “看默溪兄弟这高兴样儿，估计是没少赚。”张保栓撞了莫璃肩膀一下，“是吧，默溪兄弟？” “呵呵，”莫璃轻笑两声，“还好、还好，比我预计的要多些。” 张大夫板了脸道：“年轻人能赚钱是好事儿，可不能乱花。买些吃食大家热闹热闹也就罢了，那细绸料子价可不低，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妇道人家用不着穿那么好的衣裳。” “行了，我已经说过默溪了，让他下次别再花钱给我们买东西。”张大娘说，“赶紧吃饭吧。” 张大夫这才缓和了脸色，招呼着莫璃入座。 席间，张家人都对莫璃做的卤牛肉赞不绝口，张保栓端起小酒盅跟莫璃碰了碰：“默溪，看你人长得瘦瘦小小的，这手艺还真不错。不仅点心做的好吃，这牛肉也比外面卖的好。” 莫璃端起酒盅抿了一下道：“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就能做点吃的了。” “这吃与吃还不一样，”张大夫捋着三缕胡须道，“这青淮城里卖点心的铺子不少，可哪家也做不出默溪做的点心来。而且把点心卖到饭庄里，这点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张大夫过奖了，我也不过是耍点小聪明而已。”莫璃冲张大夫拱了拱手。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莫璃喝了几盅酒，脸色也有些微红。 张玉灵和她娘一起收拾了桌子，又沏了茶来。莫璃抿了口热茶，觉得酒劲下去了不少，从怀里拿出一张五两银子的银票推到张大夫面前说：“这一个月张大娘和灵儿妹妹帮了我不少忙，要不然也赚不了那么多钱。这个就是那么点儿意思，张大夫一定要收下。” 张大夫见状收起了满面的笑容道：“默溪呀，咱们邻居住着，帮点忙算什么。况且她们娘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这样不是折煞我嘛，赶紧收起来！” 莫璃站起身，作了个长揖：“张大夫，晚辈不敢。您听我说，这点心的生意虽然刚刚开始，但这一个月下来也有近三十两的利润。原本我也是打算生意好的话请几个人来的，这钱本来就是我该出的。现在有了大娘和妹妹帮忙，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心。这点儿小意思也就是给大娘添点针线、妹妹买几盒胭脂水粉罢了。还望张大夫一定要收下，不然今后我真没法让大娘帮忙了。” “一个月就能有将近三十两？”张大夫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张保栓瞪大了眼睛问：“是啊，默溪，我跟我爹做铃医一个月好的时候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你这点心能卖这么多钱？” “每天做了多少份点心，大娘都知道，灵儿妹妹也知道。大栓哥可以去问问四季鲜一份点心卖多少钱，这一算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嘛。”莫璃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看着张保栓说。 张玉灵给莫璃的杯子里添上茶，笑嘻嘻地说：“开始每天是四十份，后半个月开始是五十份，有时候做多了还会多送几份过去。这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一千多份呢。卖多少钱一份我不知道，但这总数可真是不少。” “要你多嘴！”张大夫睨了自己女儿一眼。 张玉灵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默溪哥哥本事可大着呢，会做十几种点心，每天换着样给饭庄送。” 张大夫点了点头：“年轻人不仅有本事，还有头脑。不过，这……” 莫璃知道他又要拒绝收银子，连忙打断他的话：“张大夫，虽然咱们邻居住着，相处得也好，但这事儿一码归一码。如果您不肯收下这银子，那我就得出去请人了，到时候还得再重新教，恐怕会影响我赚钱的。” “这……罢了，”张大夫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牙尖嘴利，我也说不过你。那就收下你的银子。” “多谢张大夫，”莫璃拱手谢过，“以后就每个月先五两，等生意做大了咱们再涨。” “行。”这次张大夫倒是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又说：“银子我们可以收下，但以后你就不要自己做饭了，反正我们一家人也要吃饭，你就在我们这吃吧。” 莫璃刚想拒绝，张大夫脸色一沉道：“如果不答应，以后咱们也就别再走动了。” “是、是、是，那以后就要麻烦张大娘了。”莫璃连忙应下。 张玉灵玩着辫梢，笑着说：“没什么麻烦的，不就是添双筷子嘛。”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莫璃起身告辞。回到家，外面月色正好，她也没进屋，直接坐到了台阶上。天气已经转暖，柔和的夜风吹在脸上，酒劲有些上涌，让她突然想起那夜与慕容楚同骑在乌龙驹上。那时的风是冷冽的，打在脸上有些疼，慕容楚便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他的披风当中，拢在怀里。 那个怀抱是温暖的，带着慕容楚特有的淡淡的茶香。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估计又在忙着训练士兵吧。 莫璃轻叹了一声，将脸抵在膝盖上，低喃道：“怎么这么没出息，想他做什么。可是……可是……”一咬牙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罢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和面，她必须要马上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才不会继续胡思乱想。 远在西大营的慕容楚此时正拿着一本兵书在看，突然感觉心头一紧。一抬头，正好看到大帐角落里的屏风。放下手里的书，信步走到屏风后面，那张小床还保持着莫璃在时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 她得心痛成什么样子 远在西大营的慕容楚此时正拿着一本兵书在看，突然感觉心头一紧。一抬头，正好看到大帐角落里的屏风。放下手里的书，信步走到屏风后面，那张小床还保持着莫璃在时的样子。 慕容楚坐到小床上，抚摸着床头的枕头，叹了口气：“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小没良心的，等我抓住你，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这一夜慕容楚就和衣睡在莫璃的那张小床上，第二天一早沐青云进大帐时他刚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沐青云看着他一身褶皱的长衫，皱着眉道：“阿楚，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不会是昨晚睡在小璃璃的床上了吧？” 慕容楚甩过去一道凛冽的眼神：“别胡说！” “小璃璃又没在，你睡就睡呗，我又没说你俩睡在一张床上。”沐青云撇了撇嘴。 “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本将军还要更衣。”慕容楚负手而立。 沐青云正了正脸色：“阿楚，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西北一带防务还没整理好，着什么急。”慕容楚不以为然。 沐青云叹了口气：“你都整理了快两个月了，皇上让你回去是要嘉奖的，你这样拖着是不是太不给皇上面子了？” “还没找到她，你让我怎么放心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回京恐怕就得暂时留在京城，我哪还有机会随意出来。万一有了她的消息，我又出不来，怎么办？”慕容楚半敛着眼眸，叹气道。 “那个镇安镖局的少东家玉明希上个月已经回淮庆了，他做事很慎密，从定安到淮庆这一路他的行踪都很隐密。直到他回了淮庆，这才光明正大地露面。连你的暗卫都查不到，说明他早就有准备。”沐青云咬牙切齿地说，“谁知道小璃璃是在哪儿与他们分开的呀。” “十一已经带人去各条路线上查了，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不见了。”慕容楚握紧了拳头锤在书案上，厚重的桌面立即出现一道裂痕。 沐青云心痛地抚摸着桌案上的裂痕：“我说阿楚呀，咱不能这么祸害东西。你想啊，小璃璃一个多么财迷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你一个月换了三张桌案，她得心痛成什么样。” “滚……”慕容楚一个滚字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十一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慕容楚狠狠瞪了沐青云一眼。 十一挑帐帘进来，抱拳施礼道：“主子，沐公子。刚得到消息，镇安镖局的玉明希在回到淮庆之前，最后一个落脚点是青淮。” “青淮离定安城可有一千多里地呢，小璃璃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沐青云疑惑地问。 慕容楚没有理会他，直接对十一下令道：“让青淮的人去查，玉明希在那里都做了什么。” “属下遵命！”十一对二人拱了拱手退出了大帐。 莫璃与四季鲜重新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协议。每天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做点心，就是在研究新式点心。 这天早上莫璃正准备出门去采购些必要的食材，刚走到门口，但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她以为是张家母女来了，便直接开了门。 门外除了张家母女，还有一主一仆模样的两个男人。莫璃一看到那个主子，差点没乐出声，这人长得跟以前很火的古装喜剧中的钱掌柜简直太象了。 四十多岁，五短身材，一张肉乎乎的胖脸，本就不大的眼睛被肉一挤，几乎成了一条缝。宝蓝色的绸衫上绣着彩云团纹，衣襟上也滚着金线边，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土财主。 只是他长得象电视剧里的钱掌柜，可面相却与有些憨傻的钱掌柜不同，两只乌黑的小眼睛透着十足的算计，目光一直粘在张玉灵的身上。 张玉灵见莫璃开门，几步走了过来：“默溪哥哥，这两个人说是来找你的。” “嗯，你先和大娘进去吧，昨晚做的玉米凉糕可以取出来了。”莫璃赶紧侧身让张大娘母女进了院子。 土财主的小眼睛这才移到了莫璃的脸上，冲身边的脸瘦成一长条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会意，上前问道：“你就是李默溪吗？” 莫璃点了点头：“我是，你们是？” “这是我们常兴酒楼的丁掌柜，来找你谈点事情。”家丁介绍道。 莫璃微微拱了拱手：“不知道丁掌柜大驾光临，要谈什么事？” 丁掌柜背着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家丁说：“我们丁掌柜想让你去我们常兴楼做点心师傅。” 莫璃轻勾唇角：“我只做自己的生意，不想当什么点心师傅，恕难从命。” “月钱可以按厨房大师傅的价码再加两成。”丁掌柜伸出两只胖手指比划着。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 莫璃的话还没说完，家丁一瞪眼睛：“小子，我们丁掌柜开这么大的价码请你去，你可别不识抬举！” “休得无理！”丁掌柜虽然是斥责家丁，但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儿责备的意思，“不做点心师傅也行，那就每天给我们常兴酒楼供应点心。” 莫璃为难地搓了搓手：“现在我每天给四季鲜送点心都忙不过来，实在是不能接第二家了。” 丁掌柜的眼中已透出明显的不悦：“那就只给我们一家做，我可以比四季鲜多给你两层的利。” 莫璃连忙摆手：“那可不行，我和四季鲜刚签了长期协议，违约的事情可是做不得的。” “或者你卖配方给我，怎么样？”丁掌柜明显地不耐烦了。 “丁掌柜，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我没别的本事，就靠这点小小的手艺混口饭吃。”莫璃拱手道，“刚签了协议就把配方卖了，人家要是去县太爷那告我，那我以后可就得吃牢饭了。” “哼，县太爷算什么，我们丁掌柜……”家丁一脸地不屑，话说了一半被丁掌柜一眼瞪了回去。 “你不用把所有的配方都卖给我，五个，我只要五个就行。”丁掌柜伸出胖手掌，“你不必急着答复我，三天之后我听你回信，或者到我常兴酒楼来，或者卖给我五个配方。” 第六十章 三天之后下聘 “你不用把所有的配方都卖给我，五个，我只要五个就行。”丁掌柜伸出胖手掌，“你不必急着答复我，考虑好了，或者到我常兴酒楼来，或者卖给我五个配方。” 说罢一甩袍袖迈着小短腿走了，家丁嘴撇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冷哼一声，屁颠屁颠地跟在丁掌柜后面一起向街口停车的轿子走去。 莫璃转身回了院子，张家母女立即迎上来，张大娘担忧地说：“默溪，这事可怎么办呀？” “没什么可回复的，我不会去常兴酒楼，也不会卖方子给他们。”莫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默溪呀，这个丁掌柜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你若是不答应他，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呢。”张大娘急得直搓手。 张玉灵也急了：“默溪哥哥，那个胖子一看就不象好人，你可得小心点。” 其实莫璃心里也没底，但面上还是笑着说：“没事的，我堂堂正正地做事，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张家母女还是不放心，莫璃又安慰了她们几句，这才出门去采买食材。 当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张大娘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张大夫父子听。张大夫脸色一沉说：“这常兴酒楼的掌柜丁高达可不是好惹的人。” 莫璃放下筷子问：“张大夫，您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就是知道罢了。”张大夫说，“据说他与京城的一位王爷家沾亲，他借着股势力在青淮城里不可一世。常兴酒楼就是这个丁高达开的，他自己即是东家又是掌柜。之所以酒楼生意红火，靠的就是打压同行，巴结权贵。” 莫璃点了点头：“难怪气焰那么嚣张，原来是有官府的人做后台。” “默溪兄弟，你不知道，这个丁高达可不是东西了，去年还抢了一个菜农家的女儿去做小妾，结果把人家的女儿给逼死了。”张保栓愤愤地说。 莫璃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张大夫叹了口气：“管什么管呀，县太爷跟他关系非同一般，听说那常兴酒楼还有县太爷一股呢。” “这可怎么是好呀！”张大娘急得直搓手。 莫璃笑了笑说：“大娘，你别担心，我又没什么短处在他手里，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默溪你最近还是得小心点儿。”张大夫嘱咐道。 莫璃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过如果姓丁的没完没了的纠缠，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接连过了两天，丁高达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莫璃以为他碰了个钉子就算了。谁承相，这天晌午她刚送完点心从四季鲜回来，就见张大娘站在自家大门外，朝街口张望，见到莫璃，赶紧把她拉进了院子：“默溪，你总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大娘别急，慢慢说。”莫璃安慰道。 张大娘关上院门，把莫璃拉进屋里说：“默溪呀，今天上午你刚走，媒婆就上门了，要给灵儿说亲。” “给灵儿说亲？说给谁家？”莫璃不明所以地问，按说张玉灵马上就要十五了，在这个时代正是开始议亲的时候。 张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就是昨个来的那个丁掌柜，说要娶灵儿做小妾。” “什么？”莫璃惊呼一声，“您答应了？” “我哪能答应呀，就算我们小门小户，也不能把闺女送去做妾呀！”张大娘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可那媒婆说了，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丁掌柜就派轿子过来抬人。我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去寻大栓和他爹，就只能等你回来商量了。” “没啥可商量的，这个亲事根本就不能应。”莫璃急道。 “可现在不由得我们答不答应。”张大娘哽咽地说，“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大娘，你先别急，咱慢慢想办法。”莫璃顺着张大娘的背说，“灵妹妹呢？” “灵儿一听这事儿就急了，现在躲在她屋里哭呢。”张大娘叹着气，一下一下抹着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莫璃站起身说：“大娘，你看好灵儿妹妹，别让她出什么事儿，我这就去街上寻张大夫和大栓哥，让他们回来咱好好商量一下。” 张大娘一听，连忙起身往张玉灵屋里去：“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灵儿这孩子脾气犟着呢，可别真出什么事儿。” 好在张大夫爷俩走街串巷，青淮城里不少百姓都认识他们，莫璃一路打听着，在城里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父子两个。 回去的路上，莫璃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张大夫面色阴沉不语，只是加快了脚步。张保栓气得直锤药箱，恨不得立即去找丁高达拼命。 赶回张家时，张家母女都在堂屋里，张玉灵偎在母亲的怀里低低地哭着。见丈夫和儿子回来，张大娘立即扯着张大夫的袖子说：“他爹，现在可怎么办呀？” “有什么怎么办！他姓丁的要敢来，我就跟他拼了！”张保栓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愤恨地说。 “大栓！”张大夫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过多少次，遇事要沉稳，不要意气用事。” “他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教训孩子。还不快想想办法！”张大娘埋怨着，手里不停地一下一下抚摸着张玉灵的背，跟着女儿一起掉泪。 “唉……”张大夫长叹了一声，“这办法又不是急出来的，先稳稳，容我再想想。” “爹，要不把灵儿先送到城外我姑家去吧。”张保栓突然说道。 莫璃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丁高达既然说了三天后来下聘，这三天很可能会派人盯着。如果冒然出城的话，被他抓住反而会更麻烦。另外，就算灵儿妹妹逃出去了，你们怎么办？丁高达能就这么轻易的不追究了？” 张保栓顿时泄了气：“跑又不能跑，那就干等着他来要人？” “这事儿都怪我，”莫璃一脸的愧疚，“要不是我把丁高达引来，他也不会见到灵儿妹妹。” 张大夫摆了摆手：“默溪，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正正当当地做事情，哪里知道会引来丁高达那个无赖。” 第六十一章 赶紧嫁出去 张大夫摆了摆手：“默溪，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正正当当地做事情，哪里知道会引来丁高达那个无赖。” “默溪哥哥，我爹说得对，这事儿不能怪你。”张玉灵抹了抹眼泪，面色决然地说，“要怪就怪我命不好，真要是逃不过去，我就干脆死了算了。” “灵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个当娘的可怎么活呀！”张大娘将女儿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张大夫沉思片刻，对莫璃说：“默溪呀，今儿家里出了这么个事，你大娘和妹妹也不能过去帮忙了，你先回去忙吧，别耽误了生意。” 在场的几个人都奇怪事情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张大夫为什么突然让莫璃回去，莫璃看了看张家的几个人，叹了口气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一声。” 张保栓将莫璃送出门，低声道：“默溪兄弟，我爹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大栓哥，我没多想。”莫璃抿了抿嘴唇，“你好好劝劝灵儿妹妹，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我也回去想想办法。” 回到自己的家里，就算心里再烦，也得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莫璃刚把面和上，一阵“叩叩”的敲门声传来，吓了莫璃一激灵，擦了擦手，将抹布扔在案板上，没好气地嘀咕了声：“谁这么用力，也不怕把门敲坏了。” 门一打开，一张充满怒气的帅脸出现在眼前，莫璃惊喜道：“明希，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玉明希怒气冲冲地把莫璃推到一边，自己进了院子，“说好了来看我的，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莫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道：“我最近不是太忙了嘛，你是来青淮办事儿吗？” “忙，就知道忙，忙得被人家堵着门欺负也不吱声。”玉明希上前一脚把门踹上，拎着莫璃的衣领把她往堂屋里拽。 “玉大少爷，你先松开！”莫璃一边挣扎一边叫着。 玉明希把他扔在椅子上，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口喝掉，抹了抹嘴才说：“听说那个丁高达找上门来纠缠，你怎么不去镇安分号跟他们说一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麻烦镖局的人干嘛。”莫璃整了整被拽松的衣领说。 “昨个我得着信，正巧手头有点事儿走不开，今天一早就往这赶，你倒好，象没事人似的。”玉明希咬牙切齿地说，“那个丁高达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不答应他，他哪肯善罢甘休。” 莫璃叹了口气：“他倒没把我怎么样，只不过连累邻居张大夫家遇着点儿麻烦。哎？你怎么知道丁高达昨天来我家了？” “镖局的小六子昨天从街口路过，看着了丁高达的轿子。”玉明希答道，“丁高达是常兴酒楼的掌柜，为人奸诈，他来你家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小六子便捎信给我了。” “其实也没啥，他想让我去常兴酒楼做点心师傅，或者是把做点心的方子卖给他，我没答应。”莫璃说道，“难为你大老远的跑来，我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你今天不用做点心吗？”提到吃，玉明希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今天的已经送到四季鲜了，明年的下午做也来得及。现在都快晌午了，也该做饭了。你想吃什么？”莫璃笑嘻嘻地问。 玉明希一脸的真诚：“下点面就成，只要是你做的就一定好吃。赶紧去，我帮你打下手。” 说罢推着莫璃往厨房走，莫璃无奈地摇头：“玉大少爷，就你还能打下手？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莫璃在玉明希的催促下，做了两碗葱花鸡丝面。玉明希边吃边赞不绝口，最后把汤都喝得一点不剩。 吃完面，莫璃收拾了碗筷，刚把新沏的茶端到堂屋，院外又传来敲门声。“唉，我这小院一天还挺热闹的。”莫璃放下托盘去开门，玉明希也赶紧跟了出来。 院门外，张大夫一脸愁容负手而立：“默溪，我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说完才看到莫璃身后跟着的玉明希：“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玉明希，上次大栓哥给看烫伤的那位。张大夫，进来说话吧。”莫璃侧身将张大夫让了进来。 玉明希听莫璃又提上次烫伤嘴的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嘀咕道：“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沏的茶太烫。” 三人堂屋里坐定，莫璃倒了杯茶给张大夫：“正好刚沏的茶。您要跟我说什么事？是不是灵儿妹妹的事情有办法了？” 张大夫抿了口热茶，看了玉明希一眼，莫璃会意，连忙道：“明希，你先到我屋里坐会儿，我跟张大夫有话要说。” 玉明希一脸地不乐意：“你有什么事情难道还要背着我？” 莫璃不好意思地冲张大夫笑笑：“明希是我的好兄弟，与我关系甚近。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个随意的性子，张大夫别介意。” 张大夫看了看玉明希，又瞧了瞧莫璃，点了点头：“既然是默溪的至交好友，也没什么需要回避的。今天我来说的事情也跟默溪有关，玉公子就一起听听吧。” 玉明希听到这话，脸色才正常了些：“张大夫，我今天就是因为听说常兴酒楼的丁高达来找过默溪，所以才赶过来的。” “玉公子也知道丁高达的事情了？”张大夫叹了口气，“我来也是想跟默溪商量这事儿。” 莫璃微微拱手：“张大夫，有话请讲。” 张大夫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和你大娘商量过了，现在能回绝丁高达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灵儿赶紧嫁出去。” “嫁出去？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儿找合适的人家呀？”莫璃皱了皱眉头，三天时间就把女儿嫁出去，也就古代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默溪，你今年是不是十七了？”张大夫突然问起了年龄，这让莫璃摸不到头脑，点了点头：“嗯，还有半年多才满十七，怎么了？” 踌躇了片刻，张大夫才继续说道：“灵儿还有两个月就及笄了，与默溪你的年纪也算相当。我和你大娘是想把灵儿许配于你。” 第六十二章 你是他什么人 踌躇了片刻，张大夫才继续说道：“灵儿还有两个月就及笄了，与默溪你的年纪也算相当。我和你大娘是想把灵儿许配于你。” “你说什么？”还没等莫璃开口，玉明希惊呼起来，“你要把谁许配给默溪？” “我的女儿张玉灵，玉公子觉得有何不妥吗？”张大夫眉头紧蹙，面带不悦地问。 玉明希抽了抽嘴角，转头对莫璃揶揄道：“默溪，没看出来，你还挺招人喜欢的呀！这马上就要娶媳妇了。” “哎呀，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乱说话。”莫璃急得直咬牙。玉明希却抱着肩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张大夫也不管两人都是什么表情，急切地说：“默溪，我们家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灵儿比不得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从小她娘也是用心教导她的。什么三从四德、针线女红都不比别人家差。模样你也是见过的，再怎么也算得上是中上的姿色。难道你不愿意娶她？” 莫璃摆摆手：“张大夫，不是我不愿意娶，是我不能娶灵儿妹妹。” “为什么？默溪你看不上灵儿？”张大夫一脸的失望。 “哎呀，不是那么回事。灵儿妹妹心灵手巧，长得也好看，我哪能看不上呢。”莫璃连忙解释，“是我没那个福份娶她。” “难道你已经订有婚约？”张大夫疑惑地问。 莫璃真要感谢张大夫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有婚约了，还是娃娃亲，从小就订下的。” 张大夫脸上的表情已由失望转变成了绝望，长叹了一声：“唉……默溪，对不住，都怪我太唐突了。灵儿福薄啊，好不容易想出的办法，又行不通。” 玉明希终于从吃瓜群众的角色中跳出来，用手肘拐了拐莫璃的胳膊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非想把女儿嫁给你呢？” 莫璃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讲了一遍，玉明希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怎么又是那个丁高达，看来爷不出手教训教训他是不行了。” 张大夫闻言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袖子说：“玉公子稍安勿躁，这丁高达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公子千万得罪不得。” “明希，你能安静一会儿不？”莫璃直扶额。 玉明希重新坐下，扯了扯嘴角说：“我本来就是为了丁高达的事情来的，没想到他不光欺负你，还要强抢民女，这还了得。” “丁高达仗着自己是京城什么王爷的亲戚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县太爷都不管，咱们还真不能跟他硬碰硬，得想个万全之策。”莫璃看着玉明希和张大夫说。 “有什么不能硬碰硬的。”玉明希不以为然，“爷直接去把他揍一顿，看他服不服。” “年轻人，以暴治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莫璃拍了拍玉明希的肩膀，“你打完他一拍屁股走了，他一定会变本加利从我们身上再讨回来。” 玉明希嫌弃地撇了撇嘴：“默溪，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俗，好歹你也是个……”莫璃怕他当着张大夫的面说出她是个姑娘，连忙瞪了他一眼，接茬道：“我知道，我好歹也是个读过几天书，识字的人，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张大夫并没在意两人话里的意思，依旧是一脸愁容，站起身道：“本来我和灵儿她娘都挺看好默溪的，灵儿自己也乐意，谁承想，默溪还早就订了亲了。我先回去跟她们娘俩说一声，她们还等着我的信儿呢。” 张大夫走后，玉明希打量着莫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说：“真没想到，就你副长相，还会有姑娘看上你。” “小爷的长相怎么了？”莫璃不服气地挥了挥拳头，“爷靠的不是颜值，是魅力。魅力懂不懂？人格魅力！” “行、行、行，就算你有那个什么人什么力的，你能靠你的那个力解决了丁高达吗？”玉明希对于莫璃说的几个词虽然不懂，但也大致能猜出其中的意思。 “我是这么想的，”莫璃招招手让玉明希附耳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通。 玉明希的眉头越听皱得越紧，最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 莫璃咬了咬嘴唇：“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不是。你就说说行不行吧？” “行倒是行，不过还是太损了。”玉明希双手抱肩，一副怕被莫璃把他咋地了的模样往旁边躲了躲，“媒婆不过就是上门提个亲，当了个中间人而已。” “哼，明知道丁高达家里老婆、小妾一大堆，他那么大岁数，又是那副尊容，还肯帮他提亲，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莫璃冷哼一声，阴险地笑了笑，“不她当垫背的找谁？” 玉明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得罪你，不然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嘿嘿，放心，我对兄弟不会这样的。”莫璃挤出一个貌似真诚的笑容。 玉明希抽了抽嘴角：“我还少被你整了吗？” “你……算了，随你怎么说吧。”莫璃懒得辩驳，摆了摆手说，“这事儿还不能明着告诉张大夫一家，他们家都是老实人，容易露馅。” “那怎么办？”玉明希问，“难道你还想真让他女儿上花轿？” “当然不能了，灵儿一个姑娘家哪经过这种事儿。”莫璃沉思片刻，“这个人还真不太好找，要不然我去吧。” 玉明希闻言顿时火起：“你是不是疯了！哦，老张家的姑娘是姑娘，你就不是姑娘了？你不能去，我从镖局里挑个人。”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莫璃拍了拍玉明希的肩膀，“镖局里都是大男人，身量再小也不象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呀。况且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好歹比灵儿要强吧。” 玉明希突然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默溪，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 莫璃被他突如而来的严肃搞得一愣：“什……什么事？” 玉明希深深地看着问：“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谁？”莫璃突然提高了警惕。 “慕容楚。”玉明希一字一顿地说。 第六十三章 做妾我也乐意 “慕容楚。”玉明希一字一顿地说。 莫璃的眼神闪了闪，故作镇静地说：“早就跟你说过，我跟慕容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可怜我伯父一家惨死，就让我继续留在太守府里。可我实在是不喜欢定安那个破地方，又不好违了慕容将军的好意，所以才偷跑出来的。” “那他为什么派出那么多人寻你？”玉明希继续问道。 “我哪知道为什么，也许……也许是怕我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意外，心里过意不去吧。”莫璃含糊道。 玉明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默溪，我们从定安城出来之后，慕容楚派了不少人出来。若不是我隐匿了行踪，恐怕早就被他们给找到了。后来大军回了西大营，皇上召慕容楚回京，他以重新布置防务为名，一直推迟回京的时间。我想他是在等你的消息，如果回了京城就不会象在西大营那么随便了。” 莫璃心里一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的鼻子有些发酸，面上却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吧？” 玉明希挑了挑眉稍：“你忘了我们家是开镖局的吗？想知道些确切的消息并不难。” “就算是这样，重新布置防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怎么能说他是为了我才拖延时间呢，这根本就是你瞎猜的。”莫璃嘴上说不相信，可心里却是知道玉明希的这一消息十有八准是真的，而且正象他所说的，慕容楚为了寻她一直在拖延回京的时间。 玉明希叹了口气：“是不是我瞎猜你心里清楚。其实那个慕容楚有什么好的，虽说战功卓著，但为人却是极其的冷漠无趣。跟他在一起一定会被憋闷死的，你最好是别跟他扯上关系。” “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怎么就不信呢。”莫璃急道，“算了，别说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丁高达的事情解决了。” 玉明希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关于慕容楚的话题，两人一起嘀嘀咕咕地研究他们的计划。 莫璃的办法很简单，丁高达是纳妾，按照当地的风俗纳妾并不象娶妻一样礼节那么多，而且娶妻是在中午之前进门，纳妾则是在晚上。但酒席还是要办上几桌的，请些亲朋好友来庆贺一番。纳入府的新人跟一般的新娘一样，要在新房等着新郎送完宾朋回来揭盖头。 不同的是娶妻需要另外请专门的喜婆来陪着新娘，直到新郎回来完成一系列繁复的仪式之后才撤出新房。而纳妾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媒婆直接兼任喜婆的工作，各种仪式都没有，只是陪着新娘，等新郎回到新房揭了盖头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莫璃就是想利用媒婆和张玉灵单独在新房里这段时间，用媒婆把张玉灵换下，屋里再点上助情的熏香。等酒席散后，肯定已近深夜，屋里光线暗些，再被香一熏，丁高达情绪一高涨，哪里还顾得上看对方是谁。 再趁这个时候把张玉灵送出城去，等第二天丁高达明白过来，人已经早就跑远了。就算他去张家闹，张家也可以反过来跟他要人。毕竟新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进了丁家的。 其实玉明希想解决丁高达有的是办法，他完全可以利用镇安镖局少东家的身份去找丁高达。镇安镖局在江湖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虽说丁高达与一些权贵有私交，但也不会为了纳个小妾、抢点生意这些事儿去得罪江湖人。 可在听了莫璃的计划之后，玉明希决定由着她去折腾，这样似乎比他亲自登门去找丁高达有趣多了。所以他决定全力配合，提供一切便利条件，为莫璃的计划保驾护航。 一切计划完毕，玉明希连派谁去搞掂媒婆、下熏香都想好了，就是想遍了青淮城里一切能用的人也没找到适合替代张玉灵上花轿的人选。莫璃坚持她自己亲自去，玉明希就是不同意，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莫璃提议玉明希利用还两天时间去寻找合适的人选，如果到时候没找到，就由她去。 玉明希无奈，只好立即起身回淮庆去找人，并一再嘱咐莫璃这两天要小心一些，点心由他派人送到四季鲜，千万不要出门巴拉巴拉。莫璃一边应着一边把玉明希送了出去，玉明希也只让她送到院门口，不让她出去。 好不容易把玉明希打发走，莫璃松了一口气，紧忙着把明天的点心备好，这一忙就到了亥时两刻。把厨房收拾好，刚准备洗漱，低低的敲门声传来，莫璃顿时警惕，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 莫璃悄悄靠近院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天黑看不清楚，只影影绰绰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 “谁？” “是我，灵儿。默溪哥哥快开门。”张玉灵焦急的声音传来。 莫璃急忙开门：“灵儿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张玉灵闪身进门，顺手把门掩上，压低了声音道：“默溪哥哥，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你别声张。” 莫璃疑惑地皱眉，放低了声音问：“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默溪哥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张玉灵拽住莫璃的袖口，眼里含着泪，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地张口道：“默溪哥哥，你可愿意娶我？” “灵儿妹妹，你是个好姑娘，可今天白天我跟张大夫说过了，我有婚约在身，没法娶你。”莫璃不忍道。 张玉灵低垂了眼眸，面带羞赧，声音讷讷地道：“默溪哥哥，这事我听我爹说了，是我没有福分。” 稍顿了顿鼓足勇气抬起头，企盼地看着莫璃：“我想好了，只要能跟默溪哥哥在一起，做妾我也乐意。” 莫璃顿觉五雷轰顶，浑身上下被雷得外焦里嫩，这小丫头是什么个脑回路，怎么会想到要给她做妾！ “默溪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到底同不同意？”张玉灵拉着目瞪口呆的莫璃的胳膊急切地问。 “这……这……”莫璃被她晃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这可使不得。灵儿妹妹，你……可不能这么想。” 第六十四章 爷给你好好揉揉 “这……这……”莫璃被她晃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这可使不得。灵儿妹妹，你……可不能这么想。” 张玉灵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重新垂下眼眸，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襟，带着轻轻地抽泣说：“我知道了，就算是做妾，默溪哥哥也不肯要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莫璃急得直搓手，“灵儿妹妹，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儿。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去给人当妾呢！” “我就是这个命，如果默溪哥哥不肯，我去了丁家还不一样是妾……”张玉灵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灵儿妹妹，你先别急，我有办法……”莫璃想要告诉她已经有办法了，却见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打断莫璃的话：“没事的，默溪哥哥，是我自己命不好，我不会怪你的。” 说罢转身开门便跑，莫璃一时也没想到张玉灵不等她说完就会跑掉，赶紧上前拉她，却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灵儿妹妹，你回来！”莫璃连忙跟出去，却被门栓刮住了衣襟，她心里一急，顺手扯了一下，衣襟被扯了一个大口子，她也顾不上这些，连门也没关就朝张玉灵的方向追了过去。 时间被这么一耽误，张玉灵早就已经跑出了街口，古代又没有路灯，街上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楚。莫璃站在街口两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了张玉灵正在狂奔的身影。 “这小丫头吃什么长大的，跑得这么快！”莫璃一边嘀咕着一边使劲在后面追。跑过两条街，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莫璃听到一阵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心道不好，这是前面的路口要有马车过来，她连忙大喊：“灵儿，别跑了，有马车。”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从路口里飞奔而出，莫璃猛蹿一步抱住张玉灵使劲往后退，马是让过去了，可车辕却刮在了张玉灵的衣袖上，由于马车速度太快，直接把两个人带飞起来。马车上的车夫一边狠命拉着缰绳，一边大声叫骂：“你特么的找死呀！”同时车厢里传来一男一女惊呼声。 莫璃死死地护住张玉灵，在落地的瞬间顺势一滚，两人在地上滚出足有两三米远才撞在路边一户人家的围墙下停了下来。 “灵儿，你没事儿吧？”莫璃咬牙忍着疼痛问怀里的张玉灵。 张玉灵茫然地看了莫璃一眼，见她额角上一条血迹缓缓地流下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莫璃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不疼的，挣扎着起了几下都没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冲撞爷的马车？”停在路中央的马车里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人娇唤道：“丁爷，奴家的腰好疼呀。”“宝贝放心，爷一定给你出这口气。”男人说罢，车帘一起，一张胖脸露了出来。 莫璃心下一沉，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好死不死的就遇见丁高达这个混蛋了呢。 “爷，就是那两个人。”车夫赶紧放了马凳将丁高达扶下了车，指着几米开外的莫璃和张玉灵说。一个身材曼妙，妆容浓重的妖艳女子随即也跟了下来，紧紧地依偎在丁高达胖胖的身体上，似乎要把自己镶嵌进那团胖肉里一般。 马车来的那个方向又跑过来几个家丁，为首的就是那个瘦长脸。他一脸谄媚过去扶住丁高达的另一只胳膊：“爷，您没事吧？” “去，看看那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是谁。”丁高达甩开瘦长脸的手，“害得爷的宝贝伤了腰，爷跟他没完！” 瘦长脸从旁边的家丁手里拿过一只灯笼，紧跑几步，挑着灯半蹲着打量着地上的两个人。待他看清是莫璃和张玉灵时，突然惊呼道：“爷，是李默溪那小子和张家的小妮子！” “什么？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丁高达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妖艳女子，迈着小短腿奔了过来。 妖艳女子差点被推倒，幸好旁边的家丁扶了她一把，顺便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凤姑娘，小心点儿。” 被称为凤姑娘的女子恨恨地跺了跺脚：“给老娘滚远点！”眼睛象喷火一样瞪了家丁一眼。 张玉灵还昏迷着，莫璃身上的疼痛还没缓过来，又被张玉灵半压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只能摊倒在地上。 从丁高达这边看过去，就是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见此情景，他的火腾的一下就冒到了头顶。气急败坏地跑过去把张玉灵从莫璃的怀里扯开，又狠狠地踹了莫璃一脚，咬牙切齿道：“李默溪你好大胆子，竟敢勾搭我的小妾！” 说完觉得不解恨，还想再踹两脚，瘦长脸赶紧拦住他：“爷，消消气，可别弄出人命来。” “呸！死了活该，谁让这小子色胆包天！”丁高达愤愤地啐了一声，却也还是收回了脚，“把这小子和这个贱人带回去。” 说罢抬腿往马车方向走，那个凤姑娘赶紧迎了上去，娇嗔道：“丁爷，奴家腰都要折了，爷也不管！” 丁高达搂住凤姑娘的小蛮腰，扬脸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一脸坏笑：“哪能呢，小宝贝，走，回府爷给你好好揉揉。” 莫璃和张玉灵被带回丁府扔进了一间柴房里，瘦长脸可能是怕真的闹出人命，竟然带了一个大夫来给二人瞧伤。 张玉灵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大夫一针下去便悠悠转醒过来。她靠在柴堆上，两眼还是呆滞无神，显然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 莫璃的情况却要差了很多，她自己感觉了一下，骨头应该没断，但淤青和擦伤肯定少不了。衣服被这一摔一滚弄得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之前重伤之后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这么一折腾好像又伤了些元气。 她紧捂着身上的破衣服不肯让大夫检查伤势，强挺着说：“大夫，我没受什么伤，不用检查了。” “你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怎么也得处理一下吧。”大夫说着拿出药棉去擦她额上的血迹。莫璃向后躲了躲：“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先给那位姑娘开些药吧，她吓得不轻。” 第六十五章 小爷骂的就是你 “你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怎么也得处理一下吧。”大夫说着拿出药棉去擦她额上的血迹。莫璃向后躲了躲：“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先给那位姑娘开些药吧，她吓得不轻。”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给他把血止住。”瘦长脸不耐烦地冲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直接捏住莫璃的下巴，用药棉擦了一下伤口，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药棉。莫璃心里一惊，恐怕大夫已经发现了她脸上涂着药膏。 谁知大夫只是愣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将她额上的血擦干净，倒了些药粉。莫璃也不再挣扎，由着他把伤口处理好，包上了纱布。 折腾完天已经蒙蒙亮了，瘦长脸吩咐人按大夫的药方熬了药给张玉灵灌了下去。莫璃无力地摊倒在地上，等人都走了，柴房的门被从外面锁上，才低声唤道：“灵儿妹妹，你没事吧？” 张玉灵不作声，莫璃又叫了她好几遍，她眨着无神的大眼睛呆愣了半天，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安静点！”外面一个男人的吼声传来。莫璃挣扎着挪到张玉灵身边：“灵儿妹妹别哭，别把他们惹烦了。” “默溪哥哥，现在怎么办呀？”张玉灵压抑着哭声，抽抽嗒嗒地问。 莫璃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安慰她一下，手抬到一半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低声说：“别怕，他们暂时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朋友最迟今晚就会到青淮，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朋友会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吗？”张玉灵还是不放心。 莫璃点了点头：“他很聪明，本事也大，一定会有办法找到我们的。” “默溪哥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张玉灵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这么说，趁现在没人，赶紧休息休息。”莫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张玉灵抓了一些柴草用手搓揉了一番，垫在莫璃的头下：“默溪哥哥，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 莫璃摇摇头：“不用，都睡吧。来人我能听见，到时候我叫你。” 张玉灵倚着柴垛不作声，但毕竟年龄小，又受了惊吓，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莫璃蜷着身子，脑子里不停地转着，看样子丁高达一回来就跟那个凤姑娘快活去了，估计一时半会没功夫搭理她们俩个。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在玉明希发现她失踪并找到这里之前，想办法不让张玉灵和自己受到伤害。 天一点一点地大亮起来，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从柴房的小窗户里照进来，也没有人再来过。莫璃的心稍安了些，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哗啦”一声铁链响，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瘦长脸和两个家丁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摇着折扇的丁高达。 张玉灵看到丁高达，惊呼一声往莫璃身边靠了靠。莫璃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心里着急玉明希怎么还没找到她们，这一晚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面上却是十分镇定地盯着丁高达的一举一动。 丁高达见张玉灵往莫璃身边凑，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搂在怀里：“小宝贝，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你咋就非得看上他了呢？” 张玉灵腿蹬脚踢一边挣扎一边哭叫：“你放开我……” 莫璃强挺着要起身去救张玉灵，丁高达冲瘦长脸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他捆上！” 瘦长脸和一个家丁连忙扑了过来，将莫璃按到柴房的柱子上，另一个家丁拿了绳子来。要是搁到平时，莫璃还能跟他们较量较量，可此时头上、身上都有伤，又饿了一整天，全身一点劲儿也没有，虽然努力挣扎，最终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柱子上。 张玉灵见莫璃被捆住，一时心急，张嘴就要咬丁高达的胖胳膊。丁高达再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用手指着她道：“你个小贱人，还反了你了，把她给我捆上，嘴也堵上。” 家丁过来将张玉灵倒剪双手捆了起来，嘴里塞进了一团干草。丁高达一脸阴险地蹲在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怎么样，这个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乖乖地从了爷，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还天天都能享受到爷对你的宠爱。” 张玉灵目眦尽裂，可嘴里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姓丁的，你个王八蛋，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莫璃大口喘着气骂道。 “臭小子，爷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骂起爷来！”丁高达松开张玉灵，直接冲到莫璃面前，扬手就甩了一巴掌。 莫璃只觉嘴里一股腥味涌上来，眼前金星直闪。她强挺着一口血水啐了出去：“呸，小爷骂的就是你！” 丁高达躲避不及，被啐了一脸，顿时恼羞成怒，怪叫着：“把鞭子给爷拿来，看爷今天不抽死你个小兔崽子！” 旁边的家丁递过条皮鞭，瘦长脸连忙上前阻拦：“爷，这小子伤的不轻，可别弄出人命来。” “滚一边儿去！”丁高达怒不可遏，一巴掌把瘦长脸打了一个趔趄，举起鞭子就要往下抽。 莫璃心中暗叹自己命苦，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顿鞭子下去，不想死也得死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上就没消停过。自认为上辈子从小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虽说没扶过老太太过马路，也没帮大嫂拎过行李，但拾金不昧的事情却没少做。最多的一次捡了个钱包都交给警察了，虽然钱包里只有不到一百块钱，但那也是钱呀！还有帮助同学做值日、替邻居老太太下楼取报纸、甚至还参加过灾区的救援志愿者…… 电光火石之间，莫璃想了许多许多，但最终她还是紧咬牙关，闭上了眼睛。算了，多想无益，既然老天爷能一个雷把她劈到这里，也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把她送回去呢。 死就死吧，最好丁高达下手重点，一鞭子结果了她，也免得再受皮肉这苦。 第六十六章 可疑的红晕 死就死吧，最好丁高达下手重点，一鞭子结果了她，也免得再受皮肉这苦。 莫璃做好了思想准备，可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耳边却传来闷哼声和丁高达杀猪般的嚎叫：“好汉饶命呀！” 缓缓地睁开眼睛，莫璃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而产生了幻觉。眼前一个身着墨袍的高大男子正用一双深邃的眼眸探究地打量着她。而丁高达正被他踩在脚下，右胳膊上正汩汩流着血，左手捂着伤口拼命地哀嚎。包括瘦长脸在内的三个家丁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个玄色身影正在解捆着张玉灵的绳子。 “不，一定是我眼花了。”莫璃嘀咕着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重新睁开眼。墨袍男子依旧还在。“不对，再来一次。”莫璃又使劲闭了闭眼，她觉得一定是最近想他想的太多，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看到那张脸。 等她再次把眼睛睁开时，终于可以确定这不是幻觉，眼前的人真的就是慕容楚。他已经将丁高达踢给了穿玄色衣服的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划断了莫璃身上捆着的绳子。 莫璃脱离了绳子的束缚，两腿一软，就在她刚要栽倒的时候，慕容楚一把接住了她。那张如刀削般完美刚毅的脸上充满了心疼之色，他紧抿薄唇把莫璃紧紧地搂在怀里。 “哎，疼……”莫璃痛呼一声。慕容楚赶紧将胳膊松开了一些，担忧地问：“哪里受伤了？” 莫璃的意识终于完全清楚过来，忍着痛伸手去推他：“喂，你谁呀？你要干什么？” 慕容楚的神色更加紧张起来，他抓住莫璃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璃儿，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慕容楚呀！” 莫璃心尖上一颤，但还是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璃儿，我叫李默溪。” 慕容楚紧紧攥着莫璃的手不肯松开，带着颤音道：“璃儿，别这样，你仔细看看我，我是慕容楚，我真的是慕容楚……” 跟慕容楚一起来的十一顿时像被协劈到了一样，正在绑丁高达的手顿了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他的那个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主子，居然用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如此温柔的口气去与人讲话。天啊！难道今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被松了绑的张玉灵和正在被绑的丁高达。此刻他们俩的想法前所未有的达到了一致，与十一不同的是，他们俩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个身材高大、面貌俊朗的男人搂着一个面貌平凡、瘦不拉叽的小子，还含情脉脉的。这诡异的画风饶是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丁高达也觉得有些接受无力。 还是十一先反应过来，照着丁高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丁高达被打得嗷嗷直叫，张玉灵回过神来，跪爬几步来到慕容楚和莫璃的面前，试探着问：“默溪哥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莫璃突然福至心灵，使尽全力甩开慕容楚的手，指着张玉灵对他说：“你听见了吧，她叫我默溪哥哥，我是李默溪。” 慕容楚也不答话，直接将莫璃打横抱起，刚一转身还没往外走，柴房门口“咣当”一声响，一柄长剑掉落在地上。 剑的主人跟之前被惊呆的三个人同一副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楚，又看看他怀里抱着的莫璃：“他……他怎么来了？” 莫璃现在终于充分理解“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精髓，她一再否认自己认识慕容楚，被玉明希的这一个问句全部揭穿。 此时，她觉得自己再怎么辩驳也无济于事，最好是能马上死过去才能避开眼前的尴尬。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只不过她不是死过去，而是昏了过去。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所有的善后事宜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扮演好一只死猪就行。 当死猪，不，是当莫璃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她自己家的床上。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她没有别人。她瞪着天花板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画面最后停留在玉明希那个笨猪的脸上。她微微动了动，身上的酸痛好像在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醒了？”慕容楚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小几上，关切地坐到床边问。 “哦，”莫璃低低地应了一声，想要坐起来，慕容楚长臂一伸，一只手将她的头半托起来，另一只手拿过托盘上的碗送到她的嘴边：“先把药喝了吧。” 碗已经递到了面前，莫璃只能张开嘴。慕容楚小心翼翼地将药汁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直到碗里的药全部被她吞下后，才轻轻将她放下，拿过一块帕子将她嘴角的药汁擦干净。 转身将药碗放回托盘，又从一个小瓷碟里拿了一小块冰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莫璃含着冰糖，让甜味将药汁的苦涩冲淡。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容楚静静地看着莫璃，好半天才开口：“璃儿……” 莫璃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坐起身叫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璃儿，我叫李默溪，你真的认错人了！” 慕容楚起身从桌案上拿过莫璃平时用的铜镜举到她的面前：“现在还说你是李默溪吗？” “哦，不！”莫璃看了眼铜镜，双手掩面哀嚎了一声。 想想自己也真有够愚蠢，一定是穿越的时候被雷劈了脑袋。那天流了满脸的血还能不被洗干净？这一洗当然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想想自己当时那狼狈相被慕容楚看到了，她真的想马上再昏过去…… 等等，胸前似有似无的粉红色是什么？莫璃连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亵衣，起得急，衣领散开了一些，露出一小块……粉红色的……居然是肚兜！ 莫璃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雷劈中，脸象发烧一般滚烫，急忙拢了拢衣领，偷眼去看慕容楚，这厮虽然把脸别向了一边，但耳根那可疑的红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七章 本将军娶不得你？ 莫璃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雷劈中，脸象发烧一般滚烫，急忙拢了拢衣领，偷眼去看慕容楚，这厮虽然把脸别向了一边，但耳根那可疑的红晕是怎么回事？ 显然刚才胸前的风景已经被他瞧了去，这会儿又假装没看见。莫璃刺溜一下缩回到被窝里，连头带脚捂了个严严实实。 慕容楚将铜镜放回到桌案上，轻咳了两声：“你当时脸上都是血，衣服也都破了，所以只好……” “闭嘴！”被子里传来莫璃闷闷的怒吼声。 慕容楚坐到床边的矮凳上，轻轻拽了拽被角：“出来吧，别碰到头上的伤口。” “……” “快出来，会闷坏的。” “……” “呼吸不畅对伤势恢复不利。” “……”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银子都翻出来拿走！” “你敢！银子是我的！”莫璃将头露出被子怒喝道。 慕容楚唇角带着一抹笑意：“终于肯出来了？看你，脸都憋红了。” 莫璃气结，她的脸哪里是憋红的，明明是气急败坏……不，是恼羞成怒。 慕容楚低垂着眼眸，摸了摸鼻子道：“我帮你洗了脸，衣服是隔壁张家母女换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莫璃将头别向床里侧，不作声。慕容楚以为她不相信，继续解释道：“璃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张家母女。” “将军大人，我承认我是莫璃。可那是从前，在青淮城，我叫李默溪。” 慕容楚见她认真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管叫什么，在我心里你都是你。” 此话犹如一根羽毛划过了莫璃的心尖，她觉得脸上一烫，拂开慕容楚的手：“起开，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慕容楚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你的头发本来就很乱了，要不要我帮你梳理一下。” “才不要！”莫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赶紧出去。” 慕容楚突然抓住那只纤细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声音低柔地却带着不容的坚定：“从今往后，我要你时刻都在我身边，再也不准离开。” “将……将军大人，你……你……”莫璃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瞬间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 慕容楚摩挲着掌心中那指尖带了薄茧的小手，抵在自己带着青茬的下颚上：“这次我不与你计较，如果你再想逃走，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莫璃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会把我……把我怎么……样。” 慕容楚看着她带着惧意的小脸，突然俯下身，低声道：“如果再逃，就吃了你。”说罢含住那柔软唇瓣用力吸允了一下。本想咬一口便起来，可甜美的味道让他觉得意犹未尽，刚刚离开的唇又贴了上去，温柔地厮磨着。 莫璃脑袋聂的一下炸开，大量的血液有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向了头顶。两辈子加在一起的初吻就这样被啃没了！心脏、呼吸以及身体的各种机能瞬间自动关机。 “唔……”终于重新启动的大脑让莫璃条件反射地发出了一声低吟。慕容楚稍抬起唇，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喃喃道：“别再逃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很担心，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将军大……大人，你是……是在表白吗？”莫璃鬼使神差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就立即后悔得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连忙又跟了一句：“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所以还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吧。” 慕容楚抬起头，紧皱的眉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怎么不可能？我未娶、你未嫁，一切顺理成章。” 莫璃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给折服了：“将军大人，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这跟你娶没娶，我嫁没嫁没关系，好吗？” “怎么，难道你认为本将军娶不得你？”慕容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两道剑眉马上有拧成团的趋势。 莫璃顿时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她扶了扶额：“将军大人，咱俩真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没法沟通，麻烦你先出去吧。” “莫璃！这是你第二次说让我出去，我不想听到第三次，如果你胆敢……” “你不仅要说第三次，还要说第四次、第五次，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莫璃气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挥着手指着门的方向吼道。 因为身上多处受伤，这一用力让莫璃疼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咧着嘴垂下头抚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这才发现刚才起的急，亵衣的领口已经完全松散开，这次不仅是露出了一抹肚兜，同时还有一只香肩滑落出来。 莫璃连忙拢上衣服，冲着愣神的慕容楚大叫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出去！” 慕容楚立即站起，转身就往外跑，一不小心撞到桌案的边缘，铜镜“啪”的一声卧倒在桌上，他也顾不得去理，直接奔出了房门。 看着他惝恍而逃的背影，莫璃的气消了不少。她在床上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虽然还疼，但却并无大碍，才扶着床沿下了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白布，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反正身份已经曝光，自己身上又有伤不能出门，干脆也就别再受罪了。 随手拿出一套淡青色裤褂穿好，拢了拢及腰的长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松松地扎在脑后。刚想出去，又拿起扣在桌案上的铜镜照了照，除了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打开房门向外探头。 慕容楚此时正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手里握着个茶杯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莫璃：“怎么起来了，你身上还有伤。” 莫璃在他对面坐下，轻咳了两声：“咳咳，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十一去做饭了，你先等一会儿，快好了。”慕容楚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啊？十一也在这儿？”莫璃微囧，“那刚才……” “不该听的不听，这点道理他哪能不懂。” “那个……我还不太……”“饿”还没出口，莫璃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立时捂着脸痛恨自己的没话找话，其实从醒来她就觉得肚子空空的。 第六十八章 你若信我，无须解释 “那个……我还不太……”“饿”还没出口，莫璃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立时捂着脸痛恨自己的没话找话，其实从醒来她就觉得肚子空空的。 慕容楚忍不住笑了：“都睡了一天两夜了，还说不饿。” “哦，睡了那么久啊。丁高达呢？你怎么处理他的？”莫璃突然想起她昏迷之前是在丁高达家里，刚才只顾惜着吵架，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扔到城外的山上了。”慕容楚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扔一袋垃圾而不是一个人。 莫璃瞪大眼睛：“不会被淹死吧？”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慕容楚冷哼一声，“惹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就凭他那么欺负你，直接弄死都不为过。” 莫璃不明白他说不想把事情闹僵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追问。丁高达据说与京城的官宦有亲，也许是不想跟那个人结下什么过结，慕容楚才没有下杀手。不过她记得丁高达当时胳膊上也受了伤，而且还被十一结结实实地捆上了，这样扔到山上，惹没人来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玉明希呢？他去哪儿？”莫璃刚一问出口，就见慕容楚的眼睛眯了眯，危险的看着她寒声道：“自己找地方养伤去了。” “他怎么受伤了？”莫璃“霍”地站起身，她知道玉明希不会不来见她就回淮庆，除非他伤得很重。可那天晚上他明明好好的站在那里，并不象受重伤的样子，难道…… 莫璃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向慕容楚：“是你伤了他？” “你心疼他？”慕容楚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莫璃的眼里含着泪：“好歹也是他把我从定安城一路护送到这里，照顾了我那么长时间，又帮了我很多忙，你怎么能伤了他呢？” “如果不是他把你从定安城里带走，你会受这种无妄之灾吗？”慕容楚低吼着。 “所以你就对他下手了？”莫璃脸色苍白，心如刀绞一般，“没想到你是这么冷血的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争吵声传到厨房里，正在盛菜的十一不禁一脸黑线，仅仅做一顿饭的功夫，这两人都吵第二架了。主子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把话说清楚呢，就任由着人家小姑娘误会他。十一咬了咬牙，为了主子的幸福，自己不说话不行了，干脆豁出去，回头再任主子责罚吧。 “我们见到玉公子的时候，他就带着伤，看样子，是摔断了胳膊。”十一端着托盘站在堂屋门口说。 “多嘴！想要挨军棍吗？” “你说什么？” 慕容楚和莫璃同时开口，十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莫璃瞪了慕容楚一眼，转头问十一：“你刚才说玉明希是自己摔伤的？” 十一在慕容楚的怒视下不敢再多说，只是低垂着头站在门外。 “把饭放下，滚！”慕容楚厉声喝斥。 “属下遵命！”十一松了一口气，将饭菜放在方几上，偷偷向莫璃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之前的问话，然后赶紧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好。 “你……为什么不解释？”莫璃抿了抿嘴唇，放缓了声音问。 “你若是信我，无须解释。若是不信，说再多也是枉然。”慕容楚神色淡淡道。 “我……对不起，将军大人，我不该误会你的。”莫璃充分表现出勇于认错的优良品质。 慕容楚将托盘里的饭菜在方桌上摆好：“不是饿了嘛，赶紧过来吃饭。” “哦。”莫璃乖乖地坐下，拿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一顿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慕容楚几乎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抱着肩膀看着莫璃在那埋头苦干。 莫璃也不理会他，把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筷子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没想到十一还会做饭，虽然手艺一般般，但也算不错了。” 十一感觉很委屈，暗卫中本就没几个人会做饭，他又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当中做的最好的，而且他一个堂堂暗卫首领象仆人一样沏茶、做饭，最终却被一个小女子嫌弃了。可是他却一句也不能反驳，谁让那个小女子是主子看中的人呢。 在慕容楚的召唤下，十一把堂屋的方桌收拾干净，全程神情哀怨。莫璃还以为他在担心因为之前的多嘴而怕受罚，讨好地笑着跟慕容楚求情，请他不要责罚十一。 十一的眼神更加幽怨了，被鄙视了厨艺也就罢了。堂堂男子汉敢做敢当，做出的事情就要敢于承担。 虽然自己也是为了主子好，可毕竟犯了多嘴的错误，责罚是应该的。再说，他也不是没挨过军棍，大不了养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 莫璃喝着十一刚沏好的茶，就听慕容楚说：“这两日你好好休息休息，后日一早我们起程回西大营。” “将军大人，我不去行不行？”莫璃歪着头问。 “不行！” “可是我真不能走呀！这宅子我已经买下了，还跟四季鲜签了协议……” “四季鲜那边解约，可以给他们赔偿。宅子你要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意留就随便找个人卖了。” “就算是这样，也需要时间，后天真不能走。要不然，将军大人你先回去吧，等我把事情都料理好了，再……” “这些事情无须你来多管，我自会派人料理。” 慕容楚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不容置疑，莫璃咬了咬唇：“将军大人，其实我……” “不想跟我回去，是吗？” 莫璃迟疑了片刻，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子，说实话她真的很矛盾，毕竟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可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无法接受古代的婚姻观，就象这个时代的人不能接受她的想法一样。 慕容楚见她低头不语，放缓了声音说：“璃儿，你就那么不情愿跟我回去吗？” “我……”莫璃咬了咬牙关，将眼圈里的泪忍了回去，“将军大人，不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有些事情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我不是同一类人，我要的你给不了。同样，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第六十九章 绝不让你离开 “我……”莫璃咬了咬牙关，将眼圈里的泪忍了回去，“将军大人，不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有些事情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我不是同一类人，我要的你给不了。同样，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璃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尽可能地满足你。”慕容楚目光灼灼，“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尽可能地满足，你倒是会给自己留余地。”莫璃的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慕容楚淡然道：“如果你跟我要天上的月亮，我岂不是食言了。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给得了吗？”莫璃扬起小脸挑眉问。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慕容楚喃喃重复着，突然眼睛一亮，“璃儿，这句话改为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岂不是更妙？”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诗词歌赋，将军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莫璃眉头紧蹙，明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可心里还是被失望刺痛了，“将军大人，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非要为难我呢？” “璃儿，”慕容楚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悠悠传来，“如果你要的只是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莫璃摇头苦笑：“将军大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个世俗就是这样，普通男人尚可三妻四妾，你堂堂大将军，又是大周朝鼎鼎大名的战神，就算你答应了，别人能允许你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嘛。” “别人与我何干。”慕容楚深深地看着莫璃，“璃儿，我慕容楚一旦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承认，是有不少人想往我这里塞女人，可那又怎么样？至今我身边不还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吗？” “现在你人还在西大营，当然没有。谁知道你府里有没有，今后又会有多少……”莫璃嘲讽地勾了勾唇。 “璃儿，”慕容楚隔着方桌握住莫璃带着凉意的手，“我跟你说过，自从七年前离开京城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府里怎么会有我的女人。如果你连眼前的事情都不肯相信，那又如何相信日后之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逃避，但我慕容楚认谁的事情，就定然会做到底。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我是绝不会再让你离开的。” 莫璃抬起头，冰冷的心瞬间被慕容楚那炙热的目光融化了。听到心仪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怎么能让人不感动。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仅仅因为不确定就选择放弃，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与其抱憾终生，倒不如放手一搏，就算最终没能如愿以偿，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莫璃心中倒是坦然了，单手托腮歪着头道：“那你也得容我先跟四季鲜那边交待一下吧，我把方子留给他们，这样就不用赔偿了。宅子先放着好了，等我什么时候缺钱了再卖，没准还能升值呢。” 慕容楚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噗呲一声笑了，长臂一伸宠溺地揉了揉莫璃的发顶：“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那财迷的毛病，就这么一个小宅子，你还指望着能赚多少？” “嘁，这可不一定。”莫璃认真地说道，“你别看青淮是个小城，但它风景好，气候也怡人，离淮庆又近。我听说淮庆有港口又临近运河，如果开发对外贸易，不仅是淮庆，就连它周边的小城的经济也都会被带动起来。到时候，青淮的房价也一定会上涨，说不定翻上几倍、十几倍都是可能的。到那时候，我可就赚大发了。” 莫璃越想越美，脸上不由得绽开了明媚的笑容，一双本就乌黑晶亮的眼睛更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闪着点点亮光。 慕容楚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她所说的每一个词，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莫璃在那儿畅想未来，看着她顾盼流离间流露出的率真，不由得唇角微扬，这个小丫头总是会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想法，不过，他喜欢。 见慕容楚只是笑着却不说话，莫璃挠了挠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朝廷开放港口，开展海上对外贸易，经济一定会迅速发展起来的。” “我信，我信。”慕容楚连连点头，“只要是璃儿说的，我都信。” 莫璃心下微动，羞赧地抿了抿樱唇：“那我去趟四季鲜饭庄，把方子写给杨掌柜。” 慕容楚微微蹙眉：“你把方子写下来，让十一跑一趟。” “那可不行，怎么说我也得跟杨掌柜当面说清楚，顺便跟四季鲜的人告个别。毕竟大家合作一段时间了，就这么走了多不好。”莫璃摇头。 “你身子不好，我陪你一起去。”慕容楚知道莫璃是一个重情的人，让她不告而别，她心里会一直不舒服的。 莫璃笑着点头：“好，那我去换件衣服，梳梳头。” 很快莫璃便换了件白色的长衫，将头发卷了个发髻用公子巾包好。把药膏重新涂到脸上，做了一些修饰，除了额头上多了一块纱布，其他地方看起来与平时基本无异。 慕容楚看着收拾好的莫璃出来，微微蹙了蹙眉：“真难看。” 莫璃挑了挑眉：“难看你别看就是了。” “那日我找到你的时候，比现在还难看，现在这样不算什么。”慕容楚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问，你怎么会到青淮来？”莫璃微扬起头看着慕容楚。 “当然是来寻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慕容楚脸色微霁：“如果不是玉明希善于隐藏行踪，我早就找到你了，哪能容你跑到青淮这么远的地方。” 莫璃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丁家，还认出我的？” 慕容楚低头看着那张涂了药膏的小脸，肤色虽暗，五官也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掩盖不了那双明媚的眼眸。他向前略探身，在那樱唇上轻啄一下，直起身揽着莫璃的肩膀说：“我让十一备了马，我们边走边说吧。” 第七十章 搞基是什么意思？ 慕容楚低头看着那张涂了药膏的小脸，肤色虽暗，五官也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掩盖不了那双明媚的眼眸。他向前略探身，在那樱唇上轻啄一下，直起身揽着莫璃的肩膀说：“我让十一备了马，我们边走边说吧。” 莫璃面色羞红，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怒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耻！” 慕容楚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往外走：“随你怎么说。” 莫璃连忙跟了上去：“四季鲜离这儿并不算远，走着去就行了。” 慕容楚停下脚步皱眉道：“你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了吗？” “就是些擦伤，顶多是有的地方摔青了而已，不碍事儿的。”莫璃拉了拉慕容楚的衣袖，“走吧，正好带你逛逛青淮城。” 慕容楚无奈，只好被拽着出了门。一路上将他来青淮城的经过讲给了莫璃听。 原来那日得知玉明希已经回到淮庆，十一便通知安插在淮庆周边的人进行搜寻。慕容楚要求他们不仅要搜罗玉明希都与谁接触过，还要注意各地是否发生过什么新鲜事儿，尤其是关于饭庄、酒楼的。 以他对莫璃的了解，除非她什么都不做，否则她所做出的事情，必然是与众不同的，而她一向对于美食很有研究，在西大营的时候便与百味楼合作，现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也会想办法从吃食上赚钱。 以他对莫璃的了解，除非她什么都不做，否则她所做出的事情，必然是与众不同的，而她一向对于美食很有研究，在西大营的时候便与百味楼合作，现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也会想办法从吃食上赚钱。 很快青淮传来消息，当地一家很不起眼的饭庄上个月推出了几种新式点心，大受欢迎的同时使那个四季鲜饭庄迅速地红火起来，风头一时盖过了常兴酒楼，使得常兴酒楼的东家兼掌柜丁高达十分的不满。 十一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太确定是否与莫璃有关，可主子有令，他也不敢耽误，马上汇报到慕容楚那里。谁知慕容楚当即把军中的事务交待给副将孙寒，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往青淮。 到了青淮城，正是傍晚时分，慕容楚先是听青淮的属下汇报了近日来打探到的有关李默溪的消息，之后直接去了李默溪的住处。 到了那个小院子，十一上前叫门，可敲了一会儿也没人应，倒是隔壁的张大娘听到了声音，红着眼圈出来问他们找谁。十一说他们是李默溪的朋友，专程来看望他。 张大娘顿时泪如雨下，将张玉灵和李默溪一起失踪的事情哭述了一遍，说一早发现女儿不见了，李默溪家院子的门是大开着的，她丈夫和儿子已经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末了还拉着十一的衣袖哀求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两个孩子。 慕容楚闻言一脚踹开了院门，屋里屋外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他连想都没想便带着人去了丁高达家。 丁高达在青淮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的家虽说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但在青淮城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门口不仅有家丁，甚至还有两个护院把守着。 十一带着人二话不说将门口的几个人放倒，慕容楚翻身下马，直奔内宅而去。找了一圈，终于在柴房发现了丁高达正准备拿鞭子抽人。 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身形瘦弱，与莫璃有几分相似，可那张脸虽然布满血迹和脏污，却也能看出与莫璃的长相有很大的区别。 “主子，那人好像不是莫公子。”在前边探查的十一压低声音向慕容楚禀报。 里面那人闭着眼睛，完全就是等待受死的样子，慕容楚长腿一迈几步便靠近了柴房：“不管是与不是，先救下再说。” 抬脚踹开只关了一半的房门，丁高达手里的鞭子已经开始往下落，慕容楚抛出一把匕首直接刺中他的手臂，同时飞身上前将他踩在了脚下。十一则是解决了三个家丁，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几息之间便结束了。 慕容楚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张满是血迹、平淡无奇、带着几颗小雀斑的脸，那不是莫璃的脸，可他为什么感觉这个人就是她呢？ 长长的像小蒲扇般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抬起，露出与那张脸极不相配的眼睛。虽然那眼中充满了倦意与绝望，但却掩盖不住它原有的光芒与璀璨。 慕容楚一阵狂喜，随后便是一阵刺心的痛。终于找到她了，可她却把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慕容楚将人松开紧紧拥在怀里，就好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那种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将手臂越收越紧。 当然，慕容楚没有将这些感受告诉莫璃，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地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莫璃却是鼻子一酸：“将军大人，多亏你来得及时。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 “璃儿，别怕。”慕容楚停下脚步，面对着莫璃，双手按到她的肩上，“今后只要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莫璃动容，想来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一直都是担惊受怕，现在听了慕容楚的话，她觉得老天爷对她也并不是十分的刻薄。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她，却送了一个文韬武略的男人到她面前，而且长得还不错。嗯，她当即决定原谅老天爷以往对她的不公。 想到这儿，莫璃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要张口，发现周围有异样的目光射过来，这才惊觉两人现在还在大街上，以这种含情脉脉的目光对视着，的确容易让人产生那方面的联想。 “咳咳，把手拿开，别人都看我们呢。”莫璃红着脸咳了两声，去拂慕容楚的手。 慕容楚却是直接把她的手攥在了掌心中，满不在意地拉着她往前走。莫璃觉得更窘迫了：“快松开，别让人误会我们在搞基。” “搞基？什么意思？”慕容楚不解地问。 “就是……就是断背、断袖、龙阳之僻。”莫璃一边甩着手一边搜尽了脑子里能想到的词。 慕容楚微愣，尴尬地松开手，摸了摸鼻子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第七十一章 技术入股 慕容楚微愣，尴尬地松开手，摸了摸鼻子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知道这些怎么了？”莫璃随口说道，随后才意识到这个时代虽说没有历史上某些朝代那么封建，却也没开放到未出阁的女孩子也懂得这些的份上。她连忙改口道：“以前在书上看到的。” “什么书还有这些？”慕容楚眸色渐深，继续追问着。 莫璃简直要抓狂，她能说是耽美小说吗？答案显然是不能。她指着前面的路口说：“过了那条街就是四季鲜饭庄，再往前走不到一里路，就到了青淮城最热闹的地方。” “璃儿，你……”慕容楚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璃只当是没听见，大步向前走去。 到了四季鲜饭庄，立即有伙计去禀报给杨掌柜。杨掌柜一路小跑从楼上下来，老远便抱拳道：“李公子，听说你受伤了，我还想着下午去探望，没想到李公子倒是先来了。” 莫璃连忙还礼：“杨掌柜客气了。” 慕容楚负手站在莫璃的身后，虽然没有出声，却还是立即引起了杨掌柜的注意：“敢问这位公子是？” 杨掌柜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男人。那黑色长衫看似普通，却是极少见的上好织锦精心制作而成。别说在这青淮城，就是淮庆也很难买到这种料子。再加上他那不凡的气质，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这是我表哥，姓慕，羡慕的慕。”莫璃连忙答道，她可不敢说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慕容楚，否则还不得把杨掌柜惊着。 杨掌柜连忙施礼：“慕公子，李公子楼上请吧。” 慕容楚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便和莫璃一起随着杨掌柜上了楼。 楼上雅间里，莫璃将自己要离开青淮的事情跟杨掌柜说了。 杨掌柜摇着头叹了口气：“生意刚刚有些起色，这就……” “对不住了，杨掌柜。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莫璃瞟了一眼慕容楚，“现在我表哥要带我回老家去，我也是没有办法。” “李公子不必道歉，这也不是公子有意为之，怪只怪小店福薄啊。”杨掌柜一脸愁容。 “杨掌柜，虽然我不能再为四季鲜供应点心，但却可以把方子留下。”莫璃说道。 “如此甚好，那就请李公子开个价吧。”杨掌柜闻言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莫璃笑了笑：“我们之前签过契约，本来就是我违约了，杨掌柜不与我计较，我哪还敢再收银子。” 杨掌柜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摆手道：“公子可别这样说，契约无非是一张纸而已，如果公子不告而别，我也没有办法。如今公子主动来告知，还要将方子留下，可见公子是重信之人。能得到方子已是求之不得。” 莫璃见他言语真诚，也不再推辞，开口道：“既然杨掌柜执意不肯接受馈赠，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是否妥当。” 慕容楚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侧头看向莫璃，刚才他还在奇怪，这个财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居然要把方子白送给四季鲜，要知道她之前给百香楼的方子可是赚了不少钱的。现在听到她说这话，顿时明白她只不过是先客气客气，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答应她的条件。就是不知道她会跟杨掌柜要什么。 杨掌柜却是毫不担心的样子：“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杨某绝不还价。” 莫璃拱了拱手：“杨掌柜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几样点心的方子我都留给四季鲜，算是我在四季鲜的技术入股，今后这几个方子我不会再卖给任何人。杨掌柜意下如何？” “技术入股？”杨掌柜略迟疑了片刻，“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四季鲜红利的分成？” “对，就是这个意思。”莫璃点了点头。 “公子想要几成红利？”杨掌柜不禁心中忐忑，他已说过绝不还价，如果莫璃狮子大开口，他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莫璃似乎看出杨掌柜心里想的是什么，淡然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见杨掌柜目露惊色，莫璃抿着嘴笑道：“点心利润的三成，杨掌柜，我要的还算合理吧？” 杨掌柜闻言放下心来，爽快地答道：“合理、合理，三成就三成，如果不是李公子，我们也赚不到这点心钱。” 双方的意见达成一致，重新签署了契约，莫璃将几样点心方子写给杨掌柜，又嘱咐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和技巧。杨掌柜热情挽留要为莫璃践行，莫璃知道慕容楚不喜欢应酬，便婉言拒绝了。 慕容楚全程默不作声，充分扮演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直到离开四季鲜饭庄之后，才侧目看着莫璃说：“我还以为你真要把方子送给四季鲜呢。” “凭什么呀！那可是我的知识产权。要不是看在杨掌柜对我一直很照顾，为人也爽快大方，我才不会只要这么点股份呢。”莫璃鼓了鼓嘴，“换成别人给多少钱我也不卖，自己留着可以赚更多的钱。” “那你以前为什么把一些方子卖给百香楼呢？而且好像也没卖多少银子。”慕容楚觉得好笑地摸了摸鼻子。 “我那时候不是缺钱嘛。”莫璃嘟嚷着，“再说也卖了不少银子呢，如果没有那些银子，我根本就到不了青淮。” 慕容楚停下脚步，俯视着莫璃不悦地说：“在定安城，我就不该把那些银子还给你。” “哎呀呀，将军大人，你怎么又翻小肠了。”莫璃笑嘻嘻地拉着慕容楚的衣袖摇了摇，“咱不说这些，我带你去逛逛青淮城吧。” 莫璃这一无心的撒娇动作大大地取悦了慕容楚，他没有再计较下去，任由莫璃拉着他去了青淮最繁华的那条街。 因为在四季鲜又是签契约，又是写方子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已近酉时。街边的小摊贩卖力地吆喝着，想要在收摊之前尽量再卖些东西。 说实在的，莫璃来青淮这么长时间，每天忙着赚钱，去的最多的就是菜市场，还真没怎么仔细逛过这些卖杂货的小摊。她东看看、西瞧瞧，似乎对于那些并不值钱的物件都很感兴趣。 第七十二章 想看你穿罗裙的样子 说实在的，莫璃来青淮这么长时间，每天忙着赚钱，去的最多的就是菜市场，还真没怎么仔细逛过这些卖杂货的小摊。她东看看、西瞧瞧，似乎对于那些并不值钱的物件都很感兴趣。 “成色不是很好，不过你喜欢就买下来。”慕容楚说道。 莫璃将手里的玉镯放回到小摊上，转头压低了声音说：“我又不能戴这些东西，买来也没用，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为什么不能戴？”慕容楚问。 莫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大男人戴只玉镯子？” 慕容楚微愣一瞬，呲笑道：“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不成？” “那倒没有，只不过既然要作男人的装扮，自然不能再戴那些首饰。”莫璃随口答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女装？”慕容楚俯身在莫璃的耳边低声说，“说实话，我真的挺想看你穿罗裙的模样。” “这个嘛……”莫璃想了想，“暂时还是先这样吧，要不然去哪儿都不方便。” 慕容楚脸色微霁：“你还打算去哪儿？” 莫璃扶额，这家伙的脾气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好，一言不合就拉脸。 “将军大人，咱能不能别总把脸拉得那么长，好吗？” 慕容楚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璃儿，你莫是不动辄就想着离开，我哪里会不高兴。” “这么说怪我喽？”莫璃嘟着嘴表示自己不服气。慕容楚却是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慕容楚噗呲一声笑了：“璃儿的脸快皱成小包子了。” 莫璃在心里暗道：你才是包子，你们全家都是包子。心里是这么想，可嘴里却是没敢说出来。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往前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边的店铺相继点起了灯笼，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一家饭庄吃了晚饭，这才返回莫璃的小院。 第二天莫璃将家里的东西归整了一遍，家俱都用布盖上，衣服打成包准备带走，还有些米面粮油干脆就直接送去了隔壁张家。 张玉灵躲在自己的房中不肯出来，张大娘拉着莫璃的手说：“默溪呀，以前我们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家，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大娘，我也是不得已，才一直瞒着你们。要说失礼也是我失礼。”莫璃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若不是她一直扮成男装，哪里会搅乱了人家女儿的心。 张大娘叹了口气：“大娘不知道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流落到这青淮城里。我见那位大人对你倒是真心实意，这回你也算是有了个依靠。要说默溪你的命还真不错，遇到个这样的男人，往后成了亲，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这一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莫璃顿时满面羞红，低嗔道：“大娘，以后的事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你跟大娘也别不好意思。”张大娘摩挲着莫璃的手背说，“往后呀，你也得留着心，把那位大人伺候好，凡事也别太要强了。” 张大娘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莫璃清楚她所谓的别太要强是什么意思。这也正是她的一块心病，古人的思想就是这样，觉得男人无论有多少个女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女人如果对此产生异议，就会被视为妒妇。 莫璃不想与张大娘争辩，随便点了点头应付过去，之后二人又唠了几句家常，莫璃推说自己还要收拾行装，便辞别了张大娘回家去了。 启程这日，莫璃站在小院中央环顾四周，虽说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可对于从上辈子起就是无产者的莫璃来说，这是自己的第一套房产，自然心里有些舍不得。 慕容楚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如果喜欢这里，以后有机会我再陪你回来。” 莫璃微微抿唇没有作声，跟着慕容楚出了院子。原本起个大早就是想悄悄地离开，以免徒增伤感，却不想张大夫一家早就等在门口。 自然又是一番告别，张大夫准备了各种药品，嘱咐莫璃要好好养伤，按时用药。莫璃接过包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张玉灵却始终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偷偷看着莫璃。突然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了过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眼望去，只见慕容楚负手立于莫璃身后，连忙红着眼圈低下了头。 莫璃想要过去跟她说几句话，慕容楚快一步走到她身前，冲着张大夫一家微微拱了拱手：“路途遥远，我们要起程了，各位请留步吧。”说罢牵着莫璃大步身十一备好的马车走去。 张玉灵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高声唤道：“默溪哥……姐姐，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莫璃甩开慕容楚的手，转回头笑笑说：“当然会回来呀！” 张玉灵点点头，红着眼圈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姐姐，灵儿以前不懂事，连累了姐姐，灵儿在这里给姐姐赔礼了。” 莫璃连忙拉住她：“灵儿妹妹不必如此，今后只管放宽心，不会再有人纠缠于你了。” “多谢默溪姐姐。”张玉灵的眼泪止不住留了下来，“姐姐可别忘了灵儿。姐姐保重！” “灵儿乖，姐姐不会忘了你的。”莫璃摸了摸她的脸，却换来了慕容楚重重的咳声，只好松开张玉灵，挥手与张家人告别。 慕容楚从西大营到青淮一种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四日，可回去时要带上莫璃，自然不能象来时一样。他陪着莫璃坐在马车里，十一带着几个护卫骑马随行。 一辆车、几匹马慢慢悠悠出了青淮城才渐渐加快了速度。行至十里之外，马车突然停住。十一靠近车边低声禀报：“主子，玉明希来了。” 莫璃闻言顿时惊喜地想要挑帘下车，慕容楚面色阴沉，一把将她拦腰抱了回来，直接放在自己的腿上，双臂收拢困于怀中：“怎么一听到他，就如此兴奋？” “将军大人，咱能不能讲点儿理？好歹朋友一场，他来送行，我见见他有什么不对的？”莫璃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出来。 第七十三章 好好照顾自己 “将军大人，咱能不能讲点儿理？好歹朋友一场，他来送行，我见见他有什么不对的？”莫璃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出来。 突然脑后被一只大手按住，温热的唇压在她的唇瓣上，啃咬、厮磨，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嘶……唔……”莫璃发出吃痛的声音，双手捶打着慕容楚的胸口。可这对身体强壮的慕容楚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他趁机长驱直入，毫不怜香惜玉。 莫璃急了，也不管是哪里，使劲咬了一口。一股带着血腥之气的液体从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边缓缓流下。 慕容楚身形微顿，最后用力吸吮了一下才抬起头来，伸手抹掉莫璃唇边的血迹：“去吧。” 莫璃想要发火，看到慕容楚被咬破的下唇还在出血，顿时火气被心疼所掩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轻轻擦着他的伤口：“疼吗？” 慕容楚捉住那里柔软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疼，璃儿的心还真狠。” “是你先象疯狗一样咬我的好不好！”莫璃抽出手，将帕子甩到慕容楚的怀里，“自己擦。” 说罢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把头上的小帽戴正，一挑车帘钻出车外。 慕容楚随后也下了车，早就被那羞人的声音惊得将马带到一米开外的十一连忙翻身下马，偷眼瞟着自己主子那带着伤痕的唇低声道：“主子，玉明希就在前面。” 莫璃顺着十一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丈开外有四匹马停在那里。 “你们怎么都来了？”莫璃惊喜地望着对面的马立成、邓意真、吴三庆以及一只胳膊用布带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揽着缰绳骑在马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玉明希。 吴三庆跳下马，想要去扶玉明希，谁知玉明希伸脚将他踹向一边，自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因为一只手不方便，打了个趔趄才站稳身形。 马立成和邓意真也从马上下来，双双对慕容楚抱拳施礼。 “慕容将军，我等来给默溪……李姑娘送送行。”慕容楚一道冰冷的眼神，邓意真立马将默溪兄弟改成了李姑娘。 莫璃几步跑了过去，笑嘻嘻道：“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们来送我。” 玉明希在她刚一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她那红肿的嘴唇，随后又见跟在后面的慕容楚下唇带着伤痕，经验丰富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做了些什么。 此时近距离地看着莫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心象被刀扎了一下似的钝痛起来，脸阴得仿佛随时能下出雨来，没好气道：“也不吭一声就走，你还真是有良心！” 莫璃也不与这个重度中二病患者计较，指了指他吊着手臂问：“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弄的？” “要你管！”玉明希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刚才被踹到一边的吴三庆朝莫璃使了个眼色，指指身后的马，又做了个往下摔的姿势。莫璃心下明了，也不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说：“总发火对伤口没有好处。” 马立成无奈地摇了摇头：“默……李姑娘，少东家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与他计较。” “成叔，你放心，我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呀。”莫璃眨了眨眼睛。 玉明希愤然转头，瞪向她：“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莫璃微愣，她咬了咬唇，嘴角上还残留的痛感让她瞬间明白了玉明希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慕容楚为什么突然象疯了一样把她的嘴唇弄肿，原来就是要做给玉明希他们看的。怪不得除了吴三庆这个毛头小伙儿，其他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连忙抱拳：“多谢玉大少爷和各位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在这里谢谢几位了。”说罢一揖到底，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马立成等人想要伸手拦她，却又怕惹怒了慕容楚，便纷纷还礼，嘴里连连说着‘不敢当’。 “默溪……”玉明希终于恢复了正常，冲两侧扫了一眼，其他三人立即知趣地躲开了。他这才继续问道：“你真的决定跟他回去？” 莫璃点了点头，玉明希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今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他对你不好，随时来找我，我……” “玉公子请放心，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慕容楚虽然离他们有差不多一丈的距离，但耳力极好的他自然将玉明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等他说完便迈着大步来到莫璃身边，语气中带着寒霜。 “这样最好。”玉明希微勾起唇，带着一丝自嘲的微笑，“慕容将军也请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两个同样身形高大的男人相互对视着，一个面如冠玉，嘴角挂着笑，一个俊朗刚毅，神色冷峻。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电光火石、风云乍变，瞬间便已是几个回合的交锋。双方带着的人也就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甚至有人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浓重的火药味不禁让莫璃打了个寒颤。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再次抱拳：“各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默溪就此别过，望各位保重！” 说完立即拉着慕容楚的衣袖准备离开，慕容楚却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唇角微扬拉着她朝马车走去。 玉明希看着那紧握在一起的手，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再开口。马立成松了一口气，将马带过去说：“少东家，送也送过了，走吧。” 莫璃跟着慕容楚上了车，撩开车窗对着已经上马的四个人用力挥了挥手：“再见了……” 话没说完，便被慕容楚一把拽回了车里：“坐好，走了。” 赶车的护卫一扬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车子缓缓动了起来。 莫璃心中不悦，却也不敢多言，她深知慕容楚对玉明希带她离开定安这件事心怀芥蒂，如果再多说，势必又会引起不悦。 十一准备的马车宽大舒适，车厢里侧铺着厚厚的褥子，莫璃索性往上一倒，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四章 总脸红可不成 十一准备的马车宽大舒适，车厢里侧铺着厚厚的褥子，莫璃索性往上一倒，闭上了眼睛。 慕容楚挤到她身边躺下，顺手将她捞进怀里，还从旁边的暗格里取出一张薄毯盖在两人身上。 莫璃想要起身，却被一只大八爪鱼缠住：“起的太早，困了，陪我睡会儿。” “要睡你自己睡，别压着我。”莫璃继续挣扎，嘴却瞬间被堵上了。 慕容楚没有象上次那么用力，只是轻啄着，慢慢地试探着。温柔的缱绻让莫璃头晕目眩，就好像被带上了一只飘摇的小船，船儿随着海浪越飘越远，时而被浪花托起，时而沉落于旋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一瞬间，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就在莫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慕容楚终于放开了她的唇。严重的缺氧的莫璃就象溺水的人刚被拖上岸一般大口地喘着气。 “璃儿，下次这个时候要记得呼吸。”慕容楚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莫璃一边喘着一边怒目而视：“都是你干的好事，害我被玉明希他们笑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慕容楚收拢了胳膊，贴在莫璃的耳边低声道：“我就是要绝了他的念头，让他知道你是我的。” “不要脸。”莫璃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经验这么丰富，一定是以前没少做这样的事情，说，做过多少次了？”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莫璃醋意十足的样子让慕容楚心情大好，故作思考状，“嗯，应该有这些。”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莫璃大恼，攥住那三根手指使劲往后掰：“你这个老流氓，居然做过三十次了，还敢说你没有过女人！” 慕容楚轻易地勾住了她的手，在那樱红的唇上啄了一下：“璃儿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是说只有三次。” “三次还少吗？说，都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跟谁？”莫璃不依不饶。 “第一次是在你房中，你刚醒来的时候。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今日在这车上。至于跟谁，我想璃儿自然清楚。”慕容楚边说边抵上了莫璃的额头，“现在我要做第四次……” 话音未落，唇已经再次袭了上来。 莫璃感觉自己很受伤，本来是想借机发飙，结果却被人占尽了便宜。 好在慕容楚这次并没用多长时间便放过了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睡一会儿吧，午时我叫你。” 莫璃也真是困了，一是今早为了赶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二是刚才大脑皮层过于活跃，导致两只眼皮越发的沉重，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马车一路疾行，中午一行人只是简单吃了些干粮便继续赶路，直到入夜时分才赶到一个小镇。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却是从青淮到西大营的必经之路，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虽然不大，却还算干净整洁，而且还能提供简单的饭菜。 莫璃身上的伤刚好些，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有些疲累，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慕容楚见她神情倦倦，便带她回房休息。 简单洗漱后，慕容楚打开临行前张大夫送来的包袱，将莫璃额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莫璃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千万别留疤呀！” “放心吧，青云有一种药专门是袪疤的，回去让他配些给你。”慕容楚用手理着莫璃披散着的及腰长发，乌黑顺滑的发丝从指间滑过，让他不由得一阵心神激荡。 低下头，将唇印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顶上，喃喃道：“还是这个样子好看。” 莫璃浑身一激灵，一股酸麻的感觉从头顶传遍全身：“将军大人，太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慕容楚直起身，带着戏谑地轻笑一声：“璃儿，你得尽快适应和我在一起，总这么脸红可不成。” 莫璃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推着慕容楚：“快走，快走，别总在这儿取笑我。” 这次慕容楚倒是乖乖地让她推着，到门口时却突然转身抱住满面娇羞的小姑娘，快速在红透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未等莫璃反应过来，便哈哈大笑着开门而去。 莫璃迅速将门插好，听着慕容楚进了隔壁的房间，这才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平日里象座冰山一样，如今却总是热情似火，真让人受不了。 熄了灯上床，困意很快袭来，也就是几息的功夫，莫璃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呯呯嗙嗙”的声音传来。 莫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等她辨别出声音的来源，便听“呯”的一声巨响，一扇房门在重力之下倒进房内，同时几道黑影蹿了进来。 其中一人迅速飞向床边，将还在发兔子愣的莫璃护在了怀里，淡雅的茶香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传来：“璃儿别怕！” 莫璃条件反射地紧紧搂住慕容楚的腰，虽然还没搞清状况，却已是安心，音色平静地说：“我没事儿。” 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莫璃终于看清房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十一，此刻他挥着手中的利剑与两个穿着黑色劲装手持短刀的蒙面人打得不可开胶。 莫璃松开手，推了推身前的慕容楚：“你不过去帮忙？” “不用，十一能应付得了。”慕容楚边说边抓起床边的长衫披在莫璃身上，护着她避开打斗的三人，从窗口飞了出去。 院子里同样热闹非凡，几名玄衣护卫将三个同样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围在了中央，形势明显对黑衣人不利，三人却依然奋力抵抗着。 慕容楚带着莫璃飞身到院墙边的桃树下，抬手拢了拢莫璃凌乱的长发，轻柔而关切地问：“璃儿，你还好吗？” 莫璃随意摆了摆手：“没事儿，别为我担心。”两只眼睛紧盯着院子里的战况。 院子对面的墙角的柴堆后，客栈掌柜和伙计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相互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与神情镇定中带着一丝兴奋的莫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内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窗口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七十五章 喜欢吗？ 房内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窗口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快，别让他跑了！”莫璃见黑衣人正从地上爬起来，急得攥紧拳头跳着脚大叫。 慕容楚抬手弹出一粒石子，直中地上那黑衣人的后颈，黑衣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接一歪头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护卫立即从腰间拽出一根细绳将那人翻过去捆了个结实。此时十一也从房内飞身到院中，长剑一挥砍倒一名黑衣人。另外两人见同伴死了，恶虎一般向十一扑了过来，其他护卫哪里容得他们继续张狂，几个回合便将两个刺死。 鲜血喷溅出来，虽然离莫璃还有一段距离，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慕容楚迅速捂上她的眼睛，将她搂进怀里：“别看！” 一共五个刺客，一个被十一杀死在房中，三个死在院里，剩下一个昏迷不醒，象死猪一样被捆着双手双脚扔在院子中央。 十一带人迅速清理了现场的尸体，莫璃不禁暗赞护卫们的办事效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尸体都已经被搬了出去，房中、院子里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腥气，似乎是在提醒人们这里刚刚死了人。 好在这家小客栈今晚只有他们这一伙客人，并没有惊扰了别人。掌柜和伙计被从墙边提溜到院子里，两人伏在地上不可抑制地抖个不停。 莫璃微微蹙眉打量着被砸烂的房门，冲慕容楚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房间没法住了。” 慕容楚看了看天色，捏捏她的小脸儿：“困吗？不困的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莫璃两眼闪着亮光。 “去了就知道了。”慕容楚轻笑着拢了拢莫璃的衣襟。 护卫很有眼力地将乌龙驹带了过来，慕容楚搂着莫璃的腰将她放在马上，自己飞身上马。接过十一递来的披风穿好，把莫璃裹进披风里，双腿用力，乌龙驹嘶鸣一声，直接跃过客栈小院的矮墙向镇外奔去。 乌龙驹近日来一直被闲置着，尤其是今天白天一直跟在车队的后面，心里甚是憋屈，此时终于得了机会，自然是开心至极。 小镇本就不大，只是瞬息之间，乌龙驹便带着两人出了镇子，慕容楚一带缰绳，马儿朝着镇外的山上而去。 莫璃这是第二次正儿八经地骑在马上，上次在靖阳城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小北风刮得脸象刀割一样，哪里还有心思体会骑马的乐趣，后来被慕容楚整个人裹进披风，劳累过度的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次虽然慕容楚还是把她裹在怀里，却是留了一条缝隙，她撑开缝隙将脸露在外面，风虽凉，但却是那种暮春晨风的凉爽，吹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乌龙驹穿山越涧一路跑上山顶，慕容楚抱着莫璃下了马，随手将缰绳一扔，任由乌龙驹自己去啃地上的青草。 莫璃环顾四周，天色太黑，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树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抱紧我。”慕容楚话音未落便带着她腾空而起，莫璃惊得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 几番起落，终于停了下来，莫璃慢慢睁开眼，原来两人已经落在山顶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此刻天际已现出一丝鱼肚白，远远的山间慢慢映出一抹泛着金光的桔黄色，细细的，长长的，象一根彩带萦绕于远山之上。 渐渐地，那抹桔黄色越来越浓直至变成了一片红霞。莫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逐渐变大的光晕，突然，天边射出一道耀眼的光亮，一颗带着灿烂光芒的红日从远山间缓缓地升了起来，霎时间，远近的景物都清晰起来，青翠的树木、嫩绿的小草都被披上了一层霞光，尤其是那晶莹的露珠，象一颗颗钻石般闪耀着夺目的光。 活了两世，这还是莫璃第一次亲眼看到日出，眼前的美景让她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双琉璃目在初阳的映衬下散发出七彩光芒。 “璃儿，喜欢吗？”慕容楚从后面环着莫璃，将下颚抵在她的颈窝里低声问。 莫璃使劲点着头，惊喜地赞叹道：“简直是太美了！”没想到慕容楚这个一向冰冷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浪漫的心思。 慕容楚席地而坐，将莫璃放在腿上拢在怀里，侧目看着她那闪着光晕的小脸，声音带着愉悦：“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看。” 莫璃挪了挪找个舒适的位置，将头靠进慕容楚的怀里，继续盯着初升的太阳，柔声道：“我们只是路过，你怎么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只知道这里有一座山，看时间刚好，就想带你上山顶上看看日出，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块这样的岩石。”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莫璃的声音有些讷讷的。 慕容楚微微顿了顿，抚摸着她的脸颊说：“以后我可以带你去不同的山，看不同的日出。如果有时间，也可再来这里。” 莫璃的心里暖暖的，小脑袋在慕容楚的怀里拱了拱：“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说实话，如果以前你让我早上从被窝里爬出来看日出，我还真未必能愿意。太早了，哪起得来。” 慕容楚宠溺地捏了捏那白皙脸庞上娇小的鼻子：“果真是个小懒猫，难怪我第一次叫你起来早操练的时候，会破口大骂。”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骂过什么？”莫璃歪着头想了又想也没记起来。 “默默是谁？”慕容楚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问道。 “默默？你怎么知道默默？” “当时我敲了屏风，你大骂道‘默默，给你脸了是不！”。默默到底是谁？”慕容楚声音低沉，莫璃一头的黑线，这么浪漫美好的时刻，她可不可以不说默默是她上一世养的一只狗吗？而且还是一只长得象个小老头一样的雪纳瑞。 “璃儿，告诉我默默是谁？为什么叫你起床的时候你会叫这个名字？”慕容楚面色不善地继续追问。 第七十六章 真的不怕吗？ “璃儿，告诉我默默是谁？为什么叫你起床的时候你会叫这个名字？”慕容楚面色不善地继续追问。 莫璃脑筋飞转，计上心来，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说：“默默是我以前的一个丫鬟，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的那个。” 慕容楚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一个丫鬟怎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叫起来顺口呀，你看‘默’字这个音只要稍稍张张嘴就能发出来，多省事。”莫璃顺嘴胡诌着，又扯了扯慕容楚的衣襟，“咱们继续看日出，别让不相干的人破坏了气氛。” 慕容楚紧了紧手臂，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拥在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许是慕容楚的怀抱过于温暖让人心安，莫璃不知不觉中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行进的马车上。 慕容楚正坐在她身边，手里执着一本兵书在看，见她醒来，放下手中的书，笑着揶揄道：“叫你小懒猫还真是一点不错，随时随地都能睡得那般香甜。” 莫璃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昨天睡得那么晚，半夜起来看打架，紧接着又去看日出，不困才怪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午时都已经过了，饿不饿？”慕容楚从小几上的暖窠里拿出一个纸包递过来，“吃几个包子垫垫肚子吧，今日我们会到一个大点的城镇住宿，到那再吃晚饭。” “你一说我还真的饿了。”莫璃接过纸包打开，里面的包子还是热的，阵阵肉香传来，让她顿感腹内空空。 吃了包子，又喝了一杯热茶，莫璃感觉自己已经满血复活，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她惬意地靠在车厢上，歪着头问：“知道昨晚那些刺客是谁吗？” 慕容楚脸色微沉：“一共五个都不曾见过，死了四个，剩下那个还没开口。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受命于人。” “是谁与你有那么大的仇，要派人来杀你？”莫璃眉头紧蹙，担心地问。 “现在还不清楚，但总跑不出那几个人。”慕容楚摸了摸莫璃的脸颊，“璃儿，你怕吗？” “将军大人武功高强，没什么可怕的。”莫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心里却是十分担忧。 慕容楚揉着那颗小脑袋哈哈大笑：“我的璃儿还真是与众不同，昨夜那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两个大男人都被吓得爬不起来，璃儿小小年纪却是一点惧意都没有，不愧是我慕容楚的女人。” 莫璃将头顶的手拂掉，脸上染着红晕，嘟嚷着：“谁是你的女人。跟你说事情呢，没个正经。” 慕容楚将手撑在莫璃身侧，凑近她，一脸正色道：“怎么就不正经了？我说你是我的女人有错吗？你就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都别想逃脱。”说完还宣告主权般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 莫璃气结，用力将他推了出去：“你这个老流氓，总占我便宜！” 慕容楚并不知道“流氓”一词的具体含义，可这个“老”字却让他皱起了眉头：“怎么，璃儿认为我很老吗？” 莫璃冷笑一声，挑了挑眉：“将军大人，本姑娘年方二八，您老人家大了我九岁，在本姑娘面前，还觉得自己青春年少吗？说实在的，我都应该叫你大叔了。” 慕容楚脸色一霁：“璃儿这是在嫌弃本将军了？” 莫璃心里暗道不妙，慕容楚在人前向来自称“本将军”，可自从两人重逢以来，他在莫璃面前都是以“我”自称。现在突然又说出“本将军”这一称谓，一定是生气了。 “嘿嘿，将军大人，我跟你开玩笑呢。将军大人文韬武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风姿卓越，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英雄楷模，受万人之敬仰。小人对将军大人的仰慕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怎么会嫌弃将军大人老呢！”莫璃赔着笑脸，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套用了上一世电影中的经典台词。 慕容楚扬着下巴睥睨着上气不接下气，口沫横飞的莫璃：“璃儿，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对本将军有爱慕之情了？” 莫璃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翻着白眼大口地喘气。 “璃儿的心意本将军接受了，从今往后，本将军允许璃儿长伴左右。”慕容楚一脸傲娇相，“璃儿得了本将军的应允，是不是很开心呀？” 莫璃嘴角抽了抽：“开心，开心得要死。” 慕容楚终于露出了笑脸：“璃儿真是可爱呢。” 可爱个头，莫璃心中暗叫，脸上却是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马车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要是把这家伙惹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昨天自己吃得亏还少嘛，今天当然得长记性了。 玩闹之后，慕容楚敛了笑容，拉过莫璃的手说：“璃儿，有些事情我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以后都会慢慢告诉你的。有一点你要记住，只要有我慕容楚在，定要护你一世的周全。” 莫璃鼻根发酸，这个看似一个古板的大冰块，说起情话来还真特么的煽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触动了人家的泪点。 慕容楚抬手拭掉莫璃眼角的泪，唇角微扬：“怎么无缘无故就要哭鼻子呢？这可跟昨晚的璃儿完全不一样哦。昨晚……真的不怕吗？” 莫璃用力吸了吸鼻子：“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跟你合伙杀了人，然后又被你拐到战场上，那么多血腥的场面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的璃儿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说出话来都是这么有趣。”慕容楚爽朗地笑着。 车外的十一又一次差点儿从马上栽下来，跟随主子多年，一直以为他不会笑。这位莫姑娘也不知道会什么魔法，主子现在不仅笑了，而且还是开怀大笑，甚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大笑了两次。 正如慕容楚所说，他们一行人于傍晚到达了一个比较大的镇甸。地方大了，自然也会有更好的客栈，吃过晚饭，伙计送来热水，莫璃在房间的净房里愉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第七十七章 乖，睡觉 正如慕容楚所说，他们一行人于傍晚到达了一个比较大的镇甸。地方大了，自然也会有更好的客栈，吃过晚饭，伙计送来热水，莫璃在房间的净房里愉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直到水渐渐的凉了，莫璃才从浴桶里爬了出来，穿上干净的里衣，浑身都觉得舒坦至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净房，可刚一出门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慕容楚正坐在八仙桌边悠闲地看着兵书、喝着茶。 “你……你怎么进来的？”莫璃连忙拽过一件长衫披在身上。 慕容楚连头也没抬，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意思是说他是从门进来的。 “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莫璃打着哈欠朝床边走去。 慕容楚将书放到桌上，跟着她往床边走，边走边解开了长衫的扣子。 “你、你、你要干什么？”莫璃刚坐到床上，就见慕容楚走过来，她连忙拢紧了外衣的衣襟，双手护在胸前。 慕容楚脱下长衫，挂到旁边的衣架上，直接把莫璃推到床里侧：“这么晚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了。” 说罢挥手熄灭了几步之外放在八仙桌上的蜡烛，放下床幔，躺在床上。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在说话间便完成了，只留下傻愣愣的莫璃还呆坐在床上。 不对，非常的不对，回过神来的莫离推了推外侧的慕容楚：“将军大人，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睡在这里。” “璃儿乖，别闹。”慕容楚长臂一伸将莫璃搂进怀里，“如果再发生昨夜那种事情，我来不及赶到怎么办？所以，还是我们睡在一个房间里比较好，可以随时保护你。” “有事儿我会大声叫你的，”莫璃扭动着身体，“你还是回去吧，让人知道我们睡一间房多不好。” “以前我们不是一直睡在一个大帐里嘛，有什么不好。”慕容楚理直气壮地说。 莫璃继续挣扎：“以前是以前，你现在睡我床上算怎么回事。” “璃儿，如果你再乱动，我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慕容楚的声音里染上了些许欲念的味道，“乖，睡觉。” 莫璃闻言果然不敢再动，她充分相信如果她再扭来扭去，慕容楚真的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并不十分反对婚前发生点儿什么，但毕竟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现在他们俩只是刚开始引水，至于那渠，恐怕连个小坑坑还没有呢。 慕容楚暗自勾了勾唇，搂着怀里温软的小身体，心里不禁感谢那派刺客来的人，如果不是他，哪能有机会和小东西同床共枕。不过说实话，刚才被她那一番磨蹭，身体里有一股陌生的热流让自己差点把持不住，好在小东西现在安静下来了，否则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莫璃窝在那温软的怀抱里，萦绕在鼻尖上淡淡的茶香，倒是让人十分心安。她将脑袋靠在慕容楚的颈窝下，很快就与周公他老人家成功会面了。 一夜安宁，天光破晓的时候，莫璃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双漆黑狭长的凤眸正盯着她看。 咦，难道是做梦？一定是做梦，唉，看来自己真的是陷进去了，要不然怎么做梦都会梦到他。 莫璃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往床里侧拱了拱，天色还早，再眯一会儿。 即将再次进入梦乡之际，突然被一个力道拉进一个温热的怀里。带着魅惑的声音打在耳畔：“醒了就起吧，一会儿到车上再睡，今天得在傍晚赶到下一个镇子。” 莫璃猛地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慕容楚昨晚压根就没离开，两人搂在一起睡了一夜。 她迅速跳起从慕容楚身上跨过去，下了床直奔净房，“呯”的一声关上门。抚着胸口喘了半天，小心脏还是蹦蹦乱跳。 慕容楚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小东西睡迷糊了，竟然忘了自己也在她的床上。看来以后得好好调教一下，让她尽快适应自己的存在。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自那天起，慕容楚每晚都宿在莫璃的房里，理由当然很充分，为了能够随时防御刺客。 早起晚歇又行三、四天的路，却连个刺客的影子也没见着。莫璃不禁怀疑慕容楚这个家伙是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赖在自己房里不走了。 一路向前，这一日终于走出了淮阳路的地界，之前几天走的基本上都是官道，出了淮阳路，再走官道就会绕远，一行人改走小路。 午后，行至一处山谷，湛蓝的天空中偶尔有形状各异的白云飘过。时值暮春，山间的野花竞相开放，阵阵怡人的清香顺着半挑起的车帘飘进车内。 莫璃和慕容楚两人各自捧着一本书看着，莫璃的手边还有一个质朴的小木匣，匣子里是各色的果脯。她不时捻上一颗放入嘴里，细细地嚼着。那是临出淮阳路时，慕容楚在一个蜜饯铺子里买的。 难得的静谧被一声细微的呼哨声打破， 呼哨声由远而近，一支通体乌黑两尺多长的羽箭从窗户射进来，慕容楚迅速护着莫璃伏在车厢内，同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随手一拨。羽箭改变了方向当的一声扎在车厢的立柱上。 紧接着又是几支箭射进来，慕容楚一边抵挡一边带着莫璃飞身跳出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均已经中箭倒地，嘴里不停地发现痛苦的嘶鸣。 慕容楚一手擎剑一手护着怀里的莫璃，几个起落躲在了齐腰高的树丛之中。紧张地将莫璃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远处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黑衣人从山谷里快速飞奔而来。护卫们也不甘示弱，操起兵器迎了上去。十一半跪于慕容楚的身侧：“主子和姑娘是否安好？” “无碍。全歼！”慕容楚的声音冰冷至极，显而易见黑衣人的再次出现已经完全激怒了他。 “是，属下领命！”话音未落十一已经飞身加入了战团。 第七十八章 我错了 “是，属下领命！”话音未落十一已经飞身加入了战团。 这次共来了七个黑衣人，看架势要比上次的那拨武功要高，与六名武功高强的护卫插招换势之间并没有露出半点劣势。 打斗间，一个黑衣人趁着间歇朝天上射了个东西出去，只听“飕”的一声，一道光线冲上天空，即便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那条光亮还是十分的醒目。 莫璃心里一惊，她知道那是穿云箭，第一次见到慕容楚的时候，他也曾经让自己扔了这么个东西出去。看来黑衣人并不只是这七个，他们还有同伙埋伏在附近。 慕容楚当然也看到了黑衣人的动作，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随着穿云箭升空，山谷的另一侧果然又冲过来一伙黑衣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人数足有二三十人。 慕容楚将莫璃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抱紧我，千万别松手。”说罢将她提起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执剑迎向那伙黑衣人。 莫璃象一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吊在慕容楚的身上，感觉有风打向后背，可见慕容楚的速度有多快。 兵器的撞击声响起，慕容楚已经带着莫璃与黑衣人打成了一团。十一见情况不妙，想要过来帮忙，奈何被两个黑衣人缠住，无法分身，只有两个护卫及时地脱身过来支援。 莫璃的心往下沉了沉，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慕容楚武功再高，一个人对付二三十个也不成呀，况且还带着她这个累赘。此刻她真后悔没有好好习武，不然就算不能帮忙，至少能自保也是好的，不至于拖累了别人。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几道玄色的人影飞了过来。待人靠近，莫璃乐了，来人当中有一个正是因为她而挨了军棍养伤的十五。 “阿明！”莫璃兴奋地刚要挥挥手，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这才赶紧继续吊在慕容楚身上，向阿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阿明只是点了点头，便手擎短刀劈向了一名黑衣人。这时莫璃才看清，来的不仅有十五，还有十四、十七和几个她没见过的面孔。从衣着上判断，这些人应该都是慕容楚的暗卫。 战局激烈地进行着，黑衣人的武功虽高，但也只是与护卫相当，和暗卫比起来，显然还是略逊了一筹。尤其是慕容楚出神入画的剑法，一个人完全应付四五个黑衣人，居然还是游刃有余。 训练有素的暗卫在解决了二十来个黑衣人之后，分出两人去支援十一，战况也随之渐渐明朗。那个射出穿云箭的黑衣人显然是这批人的头领，他见自己一方损失严重，虚晃一招跳出了圈外，手指伸到蒙面的黑布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其他人听到命令，也无心恋战，纷纷向外撤离。十一之前得了全歼的命令，哪里能轻易放过他们，带着十五等人全力围剿，刹那间黑衣人乱了方寸，四处逃窜。头领自知大势已去，顾不得手下人，几个起落逃向山谷深处，其他逃出包围圈的黑衣人随着自己的头领而逃，十一和十七等人紧跟着追了过去。 掉队的黑衣人很快被剿杀干净，十五带着护卫们开始清理战场。莫璃从慕容楚的身上跳下来，舒展了一下因过度用力而僵硬的四肢，蹦哒到十五的身边，笑嘻嘻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阿明，你的伤都好了？” “嗯，早就好了。”阿明依旧保持着之前一贯的冷调调，简短答道。 莫璃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之前是我不好，连累你挨罚了，我向你道歉。” “姑娘言重了。”阿明惶恐地抱拳施礼。 就在阿明弯腰的一刹那，莫璃的眼睛被一道亮光晃了一下。定睛一瞧，在阿明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动了动，亮光正是从他的袖筒里发出的。 只是一两秒的时间，莫璃便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钢刀朝着那个倒地的黑衣人掷了过去。刀刃不偏不倚正中黑衣人的手臂，也正是因为这一刀，黑衣人射出的袖箭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扎在了阿明身旁的一棵树上。在莫璃的刀扔出去后，阿明也甩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扎透了黑衣人的哽嗓咽喉。 慕容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飞身到莫璃身边，拎着她的衣领跳出了一丈开外才将她放在地上。 莫璃揉着被勒疼的脖子咳嗽了几声，怒视着慕容楚道：“将军大人，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薅领子？” 慕容楚俯下身查看她脖子上的红印，嘴里忙不迭地说：“抱歉、抱歉，情况危急，我怕璃儿被伤到。” 莫璃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伤倒是没伤到，可差点被你给勒死了。”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阿明双手捧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袖箭跪在地上请罪。 未等慕容楚开口，莫璃便求情道：“将军大人，这不关阿明的事，是我拦着他跟他说话，他才没来得及去检查那几个人是不是都死掉了。” 慕容楚没有接阿明手中的袖箭，而是走到那个喉咙上还汩汩冒血的黑衣人身边，看了看他胳膊上的伤口。转头深深地看了莫璃一眼，这才对还跪在不远处的阿明说：“按照规矩办吧。” 阿明叩头领命，起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莫璃嘟着嘴，看着慕容楚的衣袖嘀咕着：“将军大人，都怪我……” 慕容楚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认真地说：“璃儿，今日我惹答应了你的请求，不责罚十五，他日别人犯错呢？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以为他们如此听命于我是为了什么？” 莫璃眨了眨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楚，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一个上位者，如果连奖罚分明都做不到，有何威信可言。 她咽了下口水，低下头：“我错了，是我疏忽了你所处的位置，只想着替阿明求情，却忘了他们是一支纪纪律严明的队伍。同时，也忽视了你做为领导者的尊严。” 慕容楚双手稍稍用力按了按莫璃的肩膀，扬起唇笑了：“就知道璃儿是个明整理的姑娘。来，说说你那一刀怎么会掷得那么准。” 第七十九章 有点儿不方便 慕容楚双手稍稍用力按了按莫璃的肩膀，扬起唇笑了：“就知道璃儿是个明事理的姑娘。来，说说你那一刀怎么会掷得那么准。” 莫璃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当时一急就随便扔出去了。” “随便一扔都能命中目标，看来璃儿还真是有天份呢。”慕容楚刮了刮莫璃的鼻子，“回头试试飞镖。” “飞镖？好呀好呀！”莫璃眼前一亮，她怎么忘了上一世在学校时，她曾经一度迷恋飞镖，在学校的飞镖社团里还是骨干呢。虽然她知道慕容楚所说的飞镖与那种体育竞技用的飞镖是不同的，但如果加以练习的话，至少今后可以做为一项保命的技能。 十一等人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复命，黑衣人基本被全歼，只有头领受了伤滚落到谷中一个山涧中被水冲走了。十一请示慕容楚要不要继续去追，慕容楚摆了摆手冷哼一声：“就让他回去给他主子报信吧，也让那人知道想要我慕容楚的命谈何容易！” 战场基本打扫干净，尸首都被埋进了一个大坑中。拉车的两匹马受了重伤，已经不能再用了。其他马匹都是战马，并不适合拉车，而且那辆马车因为马儿受伤失重也翻倒在地，摔得不成样子。 莫璃拧着眉，叉着腰看着还插着箭的马车直叹气：“好好的一辆车就这么毁了。” 慕容楚拍了拍她的肩膀：“到了下一个城镇再买辆更好的车给你，现在只能暂时骑马了。” “我早该好好学学怎么骑马的，这样就不会成为累赘了。”莫璃懊恼地咬着嘴唇。 慕容楚笑了笑：“我带着你是一样的，怎么会是累赘。翻过这座山就能到下一个落脚点了，没有车正好，不然还得绕过去。” 莫璃与慕容楚共乘一骑，十一带着来时的那几名护卫也都上了马，十五等人却是又隐去了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了。莫璃想，他们之所以称为暗卫，可能就是要隐匿在暗处，关键时刻才会出现吧。 打马前行，这次的速度真的快了许多，只是骑马并没有坐车那么舒服，一路崎岖的山路颠下来，莫璃两个大腿根和屁股都被磨得又痛又麻。慕容楚担心莫璃会受不了，傍晚时分便在一个小村落里停了下来。 村子里没有客栈，十一想去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莫璃却拉了拉慕容楚的衣袖低声问：“你说的那个落脚点就在这里吗？” 慕容楚摇了摇头：“那个小镇距这儿还有六、七十里路，如果现在继续赶路，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莫璃忍着腿上的痛笑了笑：“我没事儿，还是继续走吧。” 慕容楚微微皱了皱眉，说实话，宿在这种小村子里的确不太安全，若不是带着莫璃，他绝不会在这里停留。 “我真的没事儿，你看我现在精神头多足。”莫璃见慕容楚还在犹豫，用力挥了几下胳膊以显示自己的力量。 “那璃儿就再坚持一下，我们快些走，估计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慕容楚一咬牙，吩咐十一继续赶路。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到了预计的那座小镇，十一已经派人加快速度提前进镇子安排了客栈。 莫璃被慕容楚从马上抱下来时，感觉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为了不让慕容楚担心，她强咬着牙，尽量保持着正常的姿势走进了客栈。 用过晚饭，已近入夜时分，慕容楚吩咐伙计送来热水，莫璃强挺着洗漱了一番后上了床。两个腿根还是火辣辣地疼，她只能平躺着，将两条腿稍稍分开些，尽量避免摩擦。 慕容楚取出一只瓷瓶：“这是专治擦伤的药膏，我给你涂上吧。” “我又没有受伤，涂它干嘛。”莫璃将薄被拉到脖子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慕容楚叹了口气：“璃儿的腿不疼吗？” 莫璃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刚学骑马的时候，两个腿根都被磨破了。”慕容楚拉了拉被子，“璃儿乖，涂了药就不疼了。” 莫璃抽了抽嘴角，把被子又捂了捂：“将军大人，我能不能自己涂呀？那个位置有点……有点不方便。” “你确定后面自己也可以涂吗？”慕容楚斜靠在床上，凑到莫璃的耳边低声问。 莫璃连忙点头：“可以的，将军大人放心吧。” 慕容楚知道她害羞，只好放下瓷瓶下了床，顺手将床幔放了下来，自己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大腿根自己倒是可以看见，可是后面真的不太好弄，莫璃只能用手摸索着胡乱涂了些药上去。磨蹭了大约一刻钟才算勉强好药涂好，清凉的药膏倒是真减轻了一些疼痛。 “将军大人，我弄好了。”莫璃把裤子穿好，盖上被子才轻唤了一声。 慕容楚也未多言，熄灭了蜡烛上了床，依旧是将莫璃搂在怀里，莫璃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种姿势睡觉，加上今天的确是累坏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慕容楚一直保持着清醒，待莫璃呼吸变得绵长，确定她已经睡熟之后，轻点她的睡穴，悄悄地脱下她的亵裤。 慕容楚的夜视能力很强，即便在漆黑的房内也能清楚地看到那两瓣滚圆上一边一块淤青，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皮。他心里一痛，手指挖了一块药膏，动作轻柔地涂了上去。等到药膏彻底干透，才又把亵裤提上穿好。 莫璃对于这一系列的动作毫无知觉，拱在枕头上睡得正香，还不时嘟一嘟嘴。慕容楚怜惜地将她再次搂入怀中，在嘟起的小嘴上轻啄一番，这才带着满足的微笑睡了。 第二天清楚，莫璃起床的时候感觉腿和屁股真的不疼了，不禁赞叹道：“将军大人，那药膏还真管用，果然一点儿都不疼了。” 慕容楚扬了扬眉：“这可是青云用心研制的，当然管用。”他可不能说昨晚趁着她睡着了，又帮她涂了一遍，否则小东西肯定会翻脸。 二人刚刚洗漱好，十一便来敲门说有事要禀报。慕容楚让十一进了屋，莫璃微微蹙眉，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十一绝不会这么一大早就过来。 第八十章 钦差要来了 二人刚刚洗漱好，十一便来敲门说有事要禀报。慕容楚让十一进了屋，莫璃微微蹙眉，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十一绝不会这么一大早就过来。 她站起身，准备出去回避一下，却被慕容楚拉了回来：“没有什么可瞒你的，不用回避。” 十一见自己的主人这么说，也便不再隐讳，关好房门，在慕容楚身边压低声音说：“主子，京里传来消息，皇上派出的颁旨钦差已于三日前进入镇西路，估计再有五日便能到达西大营。” “这么快？”慕容楚神色一凛，“什么旨意？” “具体不清楚，那边说大概跟之前所说的差不多，应该不是坏事儿。不过，如果钦差到了没见到主子，怕是不妥。” “知道了，先去准备吧。” “主子，按照之前的行程进度，恐怕……”十一将后半句隐了去，垂眸向莫璃的方向瞟了一眼。 慕容楚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道：“去寻辆舒适点儿的马车。” “是，属下遵命！” 莫璃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旨意是怎么回事，却听明白了十一担心按照他们之前的速度，怕来不及在钦差来之前赶回西大营。 “等等，”她出声唤住了刚要出门的十一，“乘马车和骑马大概都需要多少天能到西大营？” “乘马车大概需要八日左右，如果骑马的话大概三日便差不多了。”十一答道，其实他所说的三日是在考虑到莫璃的身体状况之后得出的结论，他跟着慕容楚从西大营赶到青淮城也不过用了不到四日，可那种强度莫说是莫璃，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也受不了。 莫璃转回身对慕容楚说：“不用再买马车了，我们就骑马走吧。” “璃儿……”慕容楚刚要说话，莫璃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嘟着嘴说：“将军大人，三天而已，坚持一下就行。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天了，如果再坐八天马车，我可能会被憋疯了。” 一阵和煦的微风划过慕容楚的心尖，他哪里能不知道莫璃这是在为他着想：“可是你的……” “我现在挺喜欢骑马的，你让十一去帮我找个软点的垫子垫到马鞍上，好不好？”莫璃狗腿地眨着眼睛。 “也罢，那就按姑娘的吩咐吧。”慕容楚哪里抵抗得了莫璃这般讨好撒娇，冲十一摆了摆手。 “属下遵命！”十一心里暗赞莫璃的明晓事理，也佩服她的坚韧，话是对慕容楚说的，却是带着敬意冲莫璃抱了抱拳。 十一很用心地寻了块长毛羊皮垫，又在上面加了一层厚棉垫，马鞍总算是不那么硌了。可饶是这样，一天下来，莫璃还是被颠得七荤八素，为了不拖后腿，她强打着精神咬牙坚持。 慕容楚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每夜等她睡着后，点了睡穴，偷偷帮她涂上药膏。虽然每次都会被那秘密处诱得热血沸腾，却努力克制着，丝毫不敢造次。 三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西大营。 孙寒着三火四地要禀报军营里的情况，莫璃便悄悄退出了大帐。刚一掀开帐帘，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伙人，正是军营里与莫璃熟悉的那些人。虽然军中的士兵并不知道慕容楚离开了军营，但个别消息灵通人士却在莫璃进辕门之后就得到了她回来的消息，便私下相约着想来看看她。奈何惧怕慕容楚，都不敢往大帐跟前凑，只能在附近等着。 莫璃看到他们，顾不上周身的劳顿，笑嘻嘻地跑了过去。众人见她过来，皆是欢喜，二顺更是抹着眼泪说：“阿璃，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秦富贵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挺大个人了，别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要哭就滚一边哭去。” 莫璃拍了拍二顺的胳膊：“二顺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就别哭了，再哭可就娶不上媳妇了。” “就他那土鳖样，谁家姑娘能给他。”秦富贵呲之以鼻。 “富贵，你可不能这么说。”老乔看不过眼，接过了话茬，“二顺是个实诚孩子，以后肯定能娶个好媳妇。” “可不是嘛，”其他人也来帮腔，“倒是你秦富贵，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成亲呢。” 秦富贵不屑于与众人争论，板着脸问莫璃：“这段时间有没有按时练功呀？没把我教你的那些都忘了吧？” 莫璃连忙答道：“每天都练呢，那套拳法已经很熟了。” “嗯，还算不错，回头我再教你些别的……”秦富贵巴拉巴拉开启了说教模式。 众人一头黑线，也不去理会他，围着莫璃问东问西。 寒喧过后，大家各自散去，莫璃这才看到身着一袭白衫的沐青云正抱着肩膀远远地望着她。 莫璃也不过去，背着手，歪着头笑眯眯地回望他，两人就这样隔着一丈多远相互对视。终于沐青云摇着折扇，带着一脸不羁的笑，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刚想用折起的折扇去敲莫璃的头，扇子抬到半空却又顿住，紧接着换上一副和蔼可亲又带着几分恭敬的笑容，向莫璃作了一揖：“路上辛苦了，在下还有事儿，先行告退。” 莫璃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厮到底是犯了什么病，还未待她张口，便听身后有人说：“璃儿，先回大帐休息吧。” 哼哼，怪不得沐青云溜得这么快，原来是慕容楚出来了。 莫璃犹豫了片刻说：“还是不打扰将军大人议事了，我去厨房帮帮忙。” “无妨，我正要去中军大帐。”慕容楚拦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回我们的大帐等我，回头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的大帐”几个字让莫璃脸红心跳，周围不时有士兵经过，她怕被人看到通红的脸，胡乱地点点头朝大帐跑去。 大帐内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莫璃绕过那道小屏风，她的小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小桌案上也是纤尘不染，看来她走后一直有人在打扫。 莫璃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以慕容楚侍卫的身份住在这里，如今再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八十一章 当然愿意了 莫璃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以慕容楚侍卫的身份住在这里，如今再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前路漫漫，这种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到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莫璃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了厨房。 老乔和二顺正在准备晚饭，见莫璃来了，二顺连忙搬了凳子过来：“阿璃你今天刚回来，赶紧坐下休息休息。” 莫璃道了谢坐下边跟二顺闲聊，边看着他和老乔在那忙活。老乔本来话就不多，此时更是专心地翻着炒勺。莫璃一时技痒，起身挽起袖子道：“乔叔，下一个菜我来炒。” 见老乔点头，二顺连忙问莫璃：“阿璃，你要做什么菜？我去准备材料。” 莫璃在厨房里翻看了一番，见有新鲜的莲藕，便让二顺剁了些猪肉馅。她自己动手将莲藕洗净去皮，切成连刀片。再把二顺剁好的肉馅加入调料拌好，将连刀藕片撬起，塞入肉馅，把上下两片压紧。 所有的藕片都夹好之后，用大碗调好了鸡蛋面糊，又倒了半碗干粉。准备工作完成，锅里倒入油烧至六七分热，将藕夹在干粉里滚上一圈，再蘸上鸡蛋糊入锅炸至金黄色装盘。 一只莲藕炸出两盘藕夹，莫璃在其中一般上点缀了几个香菜叶，另一盘留给老乔和二顺品尝。 老乔尝了一口，看了莫璃一眼，没说话，又咬了一口细细地品着，直到一只藕夹下肚才开口问道：“以前听人说南方有道菜叫炸藕夹，就是这个吧？” 莫璃点头：“南方的莲藕会比较软糯些，这个莲藕比较生脆，口感上会有些不同。” “我们这里气候较寒，这些从仙子湖采回的莲藕是要比其他地方的脆一些。”老乔说，“平时我都是用清油素炒，这油炸还真是第一次吃。藕的清香冲淡了猪肉的油腻，外皮清脆爽口，内里肉香浓郁，味道确实不错。” 得了老乔的赞许，莫璃打心眼里高兴，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京城出来的大厨。 慕容楚对于这顿晚饭十分的满意，莫璃的炸藕夹配老乔的爆炒三丝和两样清爽的青菜，还有一碗小油菜汤被两人吃了个盘干碗净。 莫璃将碗筷收拾好送回厨房，又沏了茶来。慕容楚喝了一口清茶，赞叹着：“好长时间没这么舒坦地吃顿饭了。” “我让二顺哥晚些时候准备些热水，将军大人泡个澡在睡觉吧。”莫璃提醒道。 慕容楚眯了眯眼睛：“我的璃儿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莫璃笑而不语，慕容楚却是正了正脸色说：“璃儿，有些事情我想先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将军大人你说吧。” “那天你也听到十一说颁旨钦差的事情，估计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后日午时便可抵达。” 莫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慕容楚又接着说道：“这次的圣旨很可能是召我回京。所以我想先在璃儿的意思。” “圣旨召你回京，我能有什么意见。难道你还想抗旨不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是杀头，是诛九族。”慕容楚更正道，“我是想问问璃儿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京。” 莫璃抱着一丝希望看向慕容楚：“将军大人，你是暂时回京，还是以后就留在那儿了？” “圣旨的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但估计皇上是想把我留在京中。” 莫璃心一沉，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选题。如果不跟他回京，那就意味着两个人要分开。如果回去，又要面对一大堆的麻烦。首先是她的去向，毕竟原主莫锦溪的家就在京城。据林嬷嬷讲，她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兄弟。 哥哥的年纪应该和慕容楚差不多大，已经娶妻生子，在朝为官。弟弟比莫锦溪小三岁，应该还在念书吧。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如果回莫家，那很容易会被人发现她除了跟莫锦溪长得一样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相同之处。当初林嬷嬷年岁大了，又受了重伤，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才没有过于追究她的不同。可要是面对那么一大家子人，以失忆为由恐怕糊弄不过去，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冒名顶替的骗子。 若是以慕容楚侍卫的名义随他进京，似乎也是不妥。毕竟这是门第观念比较严重的古代，就算慕容楚不介意，他的家人会接受一个连出身都不明的女子吗？何况还是一个一直女扮男装混在军营里的女子。 莫璃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垂着头，两手的手指绞来绞去，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慕容楚见她一脸的纠结，伸手揉了揉她的拧在一起的眉：“璃儿有何为难之处，不妨说出来听听。” 莫璃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对面那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将军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我自己都弄不明白。” 慕容楚也直视着莫璃，眼神中带着一丝企盼：“璃儿，现在我们抛开回不回京的这个问题，你只需告诉我，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当然愿意了。”莫璃忙不迭地点头，“如果不愿意我跟你回来干嘛。” 慕容楚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既然是这样，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璃儿是不愿意去京城，而不是不愿跟我回去？” 莫璃咬了咬唇：“嗯，就是这个样子。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在西大营这么多年了，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召你回京，还非让你留在京中呢？” 慕容楚往莫璃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说：“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身子骨越发的不硬朗了。现在朝中局势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圣上此次召我回京，一方面是要借我手中军权稳定局势，另一方面也是方便防备于我。” “防备你？难道是怕你有什么不轨之心？”莫璃上一世没少看历史剧，当然对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有一定的了解，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第八十二章 钦差大人也姓莫 “防备你？难道是怕你有什么不轨之心？”莫璃上一世没少看历史剧，当然对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有一定的了解，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慕容楚的唇边挂着一丝嘲讽：“我慕容家的家训就是要做纯臣，永远只效忠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而不是某个想要坐上去的人。这也是慕容家自太祖开朝以来能一直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心存戒备，要不怎么说自古皇家最无情呢。” “据我所知太祖开朝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难道你们慕容家还是开国元勋不成？”莫璃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慕容楚象看傻子一样看着莫璃：“你不知道京城的北宁王府？” “我为什么要知道？北宁王府与我何干？”莫璃抽了抽嘴角，立即反应过来，一双琉璃目瞪得更大了，“你……你不会是想说北宁王府是你的吧？” 慕容楚长叹了一口气：“北宁王府不是我的，但却是我在京城的家，北宁王是正是家父。璃儿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慕容楚只是京城官宦子弟，却不承想，他爹居然是个王爷。莫璃咬牙皱眉叉着腰质问：“你怎么不早说？” 慕容楚却是极其委屈地摊了摊手：“我哪里知道你连京城北宁王慕容家都没听过，我以为你知道的。” “北宁王慕容家很有名吗？”莫璃脱口而出，随即扶了扶额，“好像是应该挺有名的。唉，怎么会是这样？” 莫璃瘫坐在软垫上，象只泄掉了气的皮球一样。 慕容楚不明所以：“璃儿你怎么了？” “……”莫璃一脸的沮丧。 “璃儿，我所有的军功都是自己赚来的，而且慕容家家教甚严。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璃儿什么都不用担心，凡事有我。”慕容楚目光坚定，“什么样的出身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就算你嫌弃我，你也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莫璃简直无语，怎么会招惹上这么霸道的人。她摆了摆手：“算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管你是什么出身，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身份、地位。” 慕容楚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宠溺地揉搓着莫璃的小脸说：“感谢璃儿能看中我这个人。” “行了，别再揉了。”莫璃把慕容楚的手从脸上拍下去。 慕容楚放开手，规规矩矩坐好说：“璃儿，还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说吧。”莫璃边往茶壶里蓄水边道。 “这次来的钦差也姓莫。” 莫璃的手一颤，险些将热水洒出来。她连忙将铜壶放回到红泥小炉上，故作镇静地歪着头说：“天下姓莫的人多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嘴上虽然这么多，她的心里却在打鼓。如果钦差跟她没关系，慕容楚不会特意提起这件事。 果然听到慕容楚说：“这位钦差大人姓莫名锦华，是已故户部侍郎莫大人的长子。现任尚书省右丞一职，从四品。此次是他主动请求担任颁旨钦差的。” 莫璃顿时觉得一道惊雷劈中了脑门，莫锦华，户部侍郎莫大人的长子，那不就是莫锦溪的哥哥嘛！他居然是从四品的尚书省右丞，虽然莫璃对官职不甚明了，但想那从四品也应该算是个不低的品级了。 这个糊涂的林嬷嬷好多事情都没说清楚，只说莫锦溪的哥哥也是当官的，却没想到会是这么高的官职。 这次莫锦华主动要求到西大营颁旨，会不会是为了莫锦溪而来呢？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慕容楚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璃的脑袋都要炸掉了。可越是紧急的时刻越需要镇定，她抿了抿嘴唇，迎上慕容楚的目光：“将军大人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慕容楚目光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说起来，我与这莫锦华还算是有些渊源。少年时曾有过几面之缘，相处也算融洽。我从军之时，他还特意到十里长亭为我送行。只是这些年来我没有再回京城，与他之间也就断了联系。” 莫璃单手托腮看着慕容楚，一副我等着听你继续说的表情。 慕容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接着说道：“去年户部侍郎莫大人奉旨督查晋冀一带的赋税征收情况，却不幸身感恶疾客死他乡。一家人扶灵回乡，锦华本想在家乡为父亲守孝，奈何身有官职，被一道圣旨召回京中，其妹在回京途中失散，至今下落不明。我想，这次他主动请旨做这个钦差，也许还有其他的目的。” “其他目的？将军大人指的是什么？”莫璃随口问道。 慕容楚神情自若地喝着茶，仿佛闲话家常般说道：“也许是为了他父亲的死因，毕竟莫大人不过才四十几岁，也没听说他有何顽疾，怎么会突然就撒手人寰了呢。又或者是为了他的妹妹吧。” 莫璃咬了咬嘴唇，莫大人是在晋冀一带巡查，那里跟西大营根本就挂不上边，可莫锦溪却是在离西大营不过几十里的山上出的事。很明显，如果说莫锦华此行有其他目的，那一定是为了寻找莫锦溪而来。 慕容楚如此轻描淡写，确实是让人更加摸不清头脑。该怎么办？承认自己是莫锦溪？还是继续装傻？ 莫璃转着晶亮的眼珠拿不定主意，慕容楚喝着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两人都不说话，却是各怀心事。 终于莫璃被看得忍不下去了，坐直了身体看着慕容楚说：“将军大人，我刚才说过有些事情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 慕容楚露出一个微笑：“璃儿，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质疑，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洗耳恭听，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那天。不过，璃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第八十三章 我是莫锦溪 慕容楚露出一个微笑：“璃儿，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质疑，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我洗耳恭听，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那天。不过，璃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慕容楚的话迅速将莫璃的心都填满了。回想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真的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即便他早就知晓自己是个女子，也从来没有当面质问过她。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把话挑明了吧，也好早做决断。 莫璃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将军大人，我……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想我应该就是莫锦华的妹妹莫锦溪。” 慕容楚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没有一丝讶异之色，好像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语气平静地道：“璃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莫锦溪，所以便化名莫璃，是吗？” 莫璃抿着唇点了点头：“那天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林嬷嬷的怀里，林嬷嬷就是停在破庙的棺材里那位，她不是我的姨母，是我母亲的陪嫁嬷嬷，打我出生便照顾我。当然，这些都是林嬷嬷告诉我的，我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林嬷嬷也只是断断续续跟我说过一些以前的事情，她伤的太重，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跟我说的也不多。那时候没有钱，我只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才勉强请了大夫来，可还是没能救回林嬷嬷的命。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穷的话，也许嬷嬷就不会死，至少不会那么就死了。所以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想受穷了。” 莫璃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她与林嬷嬷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才一个来月，谈不上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每次想起那个虚弱的老妇人，她的心里都会莫名的痛，就象是怀念一个故去的长辈一般。 慕容楚伸出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怜惜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璃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要把林嬷嬷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今后有我在，定然不会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莫璃伏在慕容楚温暖的怀抱里，呜呜咽咽地哭着，一半是为了死掉的林嬷嬷，另一半却是因为慕容楚的话而感动。虽然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依附于他，但听到他如此说却也是心里暖暖的。 “璃儿别哭……”慕容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莫璃，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除了心疼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璃哭了一会儿，止住了悲声，看着慕容楚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向来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居然也会有如此呆萌的时候。她把脸往慕容楚的胸膛上蹭了蹭，吸着鼻子说：“以后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去赚钱，不会象其他女子一样，一辈子靠着男人过活。” 慕容楚从方几上取过一方手帕，一边给莫璃擦着脸，一边正色道：“璃儿，我早就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从未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更不会把你当成附属品。” 莫璃感激慕容楚对她的宽容，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能象慕容楚这么想的男人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面对如此坦诚的男人，莫璃纠结是否要将自己的身体是莫锦溪的，而灵魂却来自异世这件事告诉他。按理说自己不该有事瞒着他，可是这种玄幻的事情他能信吗？前思后想，莫璃还是决定先试探试探再说。 于是她点着慕容楚的胸口问：“将军大人，我说我是莫锦溪，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慕容楚边说边起身去了内帐，不一会儿捧出了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子。 他把匣子放到莫璃的面前，莫璃疑惑地打开上面的搭扣，半块晶莹剔透的玉牌出现在眼前。这不是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半块玉牌吗？什么时候被慕容楚收去了？她把手伸到自己的衣领里，顺着红绳将拽出了自己的那半块玉牌。 莫璃带着惊诧的表情摘下脖子上的红绳，将两块玉牌并排放在了一起。两块玉合在一起正是一块完整的玉牌，连上面的花纹和断口都完全能对得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是哪儿来的？” “你看这是什么？”慕容楚指着两块玉牌的接缝处。 莫璃将蜡烛移了过来，才发现玉牌中央似乎有一个字，这个字她认得，是繁体的“雪”字。 “怎么好像是个‘雪’字？我一直以为是断掉的花纹呢。” “这正是‘雪’字。”慕容楚用手指摩挲着玉上的花纹，“我母亲的闺名叫做春雪，这块玉是她出生时，外祖父特意找技法高超的匠人雕的。母亲从小就随身带着，是她的心爱之物。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裂成了两半，虽然不能佩戴了，却也一直珍藏着。” “再后来母亲将其中的一块送给了一位好友，另一块在我从军离家时给了我。”慕容楚顿了顿，眼里染上了一许凄然，“这些年来，我一直把这块玉带在身边，每当我想念母亲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 “你母亲她……”莫璃试探着问。 慕容楚将玉攥在手心里，微垂下眼眸：“母亲在我从军后去世了，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莫璃不由得心里一酸，吸了吸鼻子道：“对不起哦，我……你别伤心了。” 慕容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淡然一笑说：“你不用安慰我，都过去好多年了。只是偶尔想起来会有些伤感。” “母亲是我们最亲的人，不管过了多少年，想起来总会有些难过。”莫璃突然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妈妈，自己的突然离开肯定会让她很伤心，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些没有，过得怎么样。 “璃儿，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慕容楚声音低柔地问。 莫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醒过来的时候，这半块玉牌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但我真的不知道它的来历。将军大人，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把那半块送给谁了？” 第八十四章 你最有病 莫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醒过来的时候，这半块玉牌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但我真的不知道它的来历。将军大人，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把那半块送给谁了？” 慕容楚薄唇轻勾：“我母亲自小有一个情如姐妹的好友，那位好友的夫家姓莫。” 莫璃不可置信地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母亲的那位好友是我娘吧？” “还不算太笨。”慕容楚揉了揉莫璃的小脑袋，“那日在山上，正是无意间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玉牌，我才决定把你捡回来的。” “你、你、你……”莫璃被雷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重新组织好语言，“你既然一早就认出了我，为什么现在才说？” “开始我真的不敢确定你是不是莫锦溪，你的变化太大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眼睛。”慕容楚顿了顿，认真地说，“后来……后来我决定把你留在身边，不管你是莫锦溪也好，是莫璃也罢，我要的只是你，无关你的身份。” “你……以前见过我？” “嗯，我刚才跟你说过，我从军那天，锦华，也就是你大哥到十里长亭为我送行，当时他是带着你一起来的。” “那时候我多大？” “我十二岁从军，你应该只有三四岁吧。” “哦，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过了十几年，你居然还能记得她。”莫璃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 “因为她有一双和你一模一样如琉璃般闪亮的眼睛。还有……”慕容楚欲言又止。 莫璃对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大为恼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还有什么？快说！” “还有就是这个玉牌。母亲交给我的时候说她把另半块给了莫夫人，做为……做为信物。” “什……什么信物？别总说一半话。” “母亲说她与莫夫人约定，待莫夫人的女儿长到十二岁，便前去议亲，这半块玉牌就是信物。后来我母亲去世了，我又一直在军营，这件事情便没有再被提起。” 慕容楚的话让莫璃突然愣住了，这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足以让她的脑袋爆掉。她现在感觉不仅仅是一道雷，而是天雷滚滚不断地劈到身上。这个世界玄幻了，她的三观要崩塌了。 “璃儿，璃儿，你怎么了？”慕容楚在已经呆掉的莫璃眼前不断地晃动着手指，这才把她从神游状态拉回到现实当中。 “我没事儿。”莫璃双手捂脸，无力地伏在方几上，“就是感觉自己象在做梦，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你得容我消化消化。” 这一晚，莫璃两世为人第一次失眠了。她两眼出神地望着帐顶，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之前她压根就没打算去京城投奔莫家，只想着隐姓埋名过完这辈子。可现在的形势却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如果不跟慕容楚回京就意味着要放弃两个人刚刚开始的感情，不说慕容楚会不会同意，就算自己也舍不得呀！ 另外莫锦华马上就要来了，自己要怎样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大哥呢？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尚书省的右丞，这人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的莫璃第二天精神萎靡，一脸的倦色。慕容楚虽然担心，但因为刚回军营，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吃完早饭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去了中军大帐。 莫璃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正托着腮坐在方几前发呆，帐帘一起，一道白色身影闪了进来。 “小璃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要不要本公子开些药给你？”沐青云刚凑到近前，坐到方几的另一侧。 莫璃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职业病犯了是吧？看谁都象病人，其实你最有病。” 沐青云咧了咧嘴：“小璃璃，你这肝火也太盛了。不就是钦差要来了，阿楚有可能要回京城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要愁死了。”莫璃爬到方几上，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没什么可愁的。”沐青云拿过茶杯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你随他一起回去不就好了。” “……” “要我说，多亏这次来的钦差是莫锦华，不然以后还有得麻烦。” “你都知道些什么？”莫璃倏的一下直起身，警惕地看着沐青云。 “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公子的眼睛？”沐青云得意地笑着，“看你的样子，昨天一定是跟阿楚坦白身份了吧？” “你也知道我……” “当然，我与阿楚可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知道你不早说！” “呵，这还怪上本公子了。是你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本公子就陪着你玩喽。” 莫璃恨不得上去掐死沐青云：“玩？有什么好玩的！？我不也是不得已嘛！” “我真搞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非得跑到这里来受罪，还是不得已？” “沐大公子，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对以前的事情完全都不记得了，怎么回莫家？再说了，我对当什么千金大小姐根本就没兴趣好不好！” “这不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小璃璃是怕回到莫家被人质疑吧？其实这个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趁这次莫锦华来，看看他是个怎样的态度。毕竟他现在是莫家的当家人，只要他不质疑你，其他人还能怎样？” 莫璃转了转眼珠，沐青云说的不无道理，先与莫锦华接触一下，谈得好就谈，谈不好，正好也就不用再回莫家了，倒是比自己找上门去被人撵出来强得多。看来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自已的脑袋一时被大量的信息堵住了，没回过弯来。 沐青云被莫璃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逗乐了：“小璃璃呀，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如果你想跟阿楚在一起，早晚是要回京城的。与其女扮男装稍稍地跟回去，还不如干脆以莫家大小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去。” “也是哦。”莫璃点了点头，“我之前不是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与莫家人相处不好嘛。” 第八十五章 钦差驾到 “也是哦。”莫璃点了点头，“我之前不是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与莫家人相处不好嘛。” “非也。”沐青云酸文假醋地地摇着折扇，“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相处的。若真是住得不顺心，那就让阿楚早些上门提亲，你们俩一成亲，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搬出莫家了吗？顺便再从莫家带走一笔嫁妆，小璃璃，你觉得怎样？” 莫璃一头黑线：“不怎么样，说得我好像是专门为了骗财去的。” “哎呀，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总之没有什么可愁的。” “也是哈！车到山前必有路。沐公子，喝茶！”莫璃一展愁眉，热情地把沐青云的杯子添上茶。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勇敢地面对好了。莫璃本就是个乐观豁达的人，现在想开了，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钦差大臣莫锦华的车队还没到西大营的辖区，慕容楚就接到了消息，他亲自率人迎出了五十里外，这让全营官兵不禁纷纷摸不清头脑。这位莫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慕容将军亲自相迎也就罢了，还一迎就迎出了五十里。要知道当初晋王钟翰池进定安城时，他也不过是到城门口接接而已。 莫锦华终于在午时过后被前呼后拥接进了西大营，莫璃躲在一处营帐后面，远远地看着人群中一位身着藏青色官服的男子正与慕容楚谈笑风生地朝中军大帐而去。 那男子个子很高，几乎与慕容楚差不多，只是身形略显削瘦。面庞就象大部分文人一样比较白皙，英挺的鼻子，略薄的嘴唇，剑眉斜插入鬓，因为皮肤白，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便多了几分清秀，谈笑间尽显儒雅之气。 莫璃只是从侧面看了男子一眼，便觉得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鼻根情不自禁地一酸，眼圈便泛起了红色。 “怎么，见到自己的大哥激动了？”沐青云不知何时抱着肩膀站到了她的身边。 莫璃抬手抹了抹眼角：“你不是跟着一起去迎接钦差了吗？” 沐青云耸了耸肩：“钦差大人要宣读圣旨，我这种闲杂人等自然要回避喽。” “唉……也不知道圣旨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莫璃靠在旁边的一个木架子上叹了口气。 本以为慕容楚会一直陪着莫锦华，谁知还没到一个时辰，他便差人把莫璃叫回了大帐。 待左右人等都退下，莫璃迫不及待地问：“真的是召你回京吗？” 慕容楚点了点头，莫璃顿时两肩耷拉下来，看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想知道其他事吗？”慕容楚见她兴趣缺缺，挑眉问道。 莫璃打起精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容楚正色道：“皇上欲册封我为从一品镇国将军，待回京后，择日举行册封大礼。” “哦！？”莫璃当即抱拳，“恭喜将军大人了。” 慕容楚微哂：“璃儿，现在在军营里，我不与你计较，以后离开军营，不准再叫我大人。” “那叫什么？慕容楚？阿楚？” “都可以。如果叫夫君就更好了。” 莫璃面色一红，羞赧道：“将军大人，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你知道吗？” 慕容楚爽朗大笑，反问道：“怎么会是不正经，璃儿早晚得叫我夫君，不是吗？” “说正事，钦差跟你说什么了没有？”莫璃心怀忐忑地问。 慕容楚收敛了笑容：“璃儿，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锦华此次主动请命，的确是想借机寻你。他说当日路遇匪人，你与嬷嬷滚落山崖，从此失去了踪影。事后他多次派人寻找未果，便想亲自来打探消息。锦华说，莫夫人因为此事病倒，至今还未痊愈。璃儿……” “你跟他说我在这儿了吗？” “没有。他想托我帮他找你。我得先听听你的意思再回复他。” 莫璃低垂了眼眸，听到莫锦溪的母亲病了，她的眼睛不禁一片絪缊，这种纠心的感觉，就好像听到自己母亲病了一样。难道这是原主的反应体现到自己的身上了？ “璃儿，”慕容楚按住她的双肩，“从锦华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坚信你还活着，并急切地想找到你。” 莫璃沉思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既然占了莫锦溪的身体，自己就替她尽尽孝心吧。 慕容楚微扬唇角：“璃儿，这几日你暂且不要露面，我找机会先探探锦华的口风，再决定什么时候安排你与他见面。” “为什么？”莫璃不解，既然已经决定见面，为何还要先探口风。 慕容楚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我得让他觉得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日后我有求于他的时候，他自然不便再为难于我。” “你……你要告诉他我们的事情吗？”莫璃嘴角直抽，怎么看都觉得慕容楚此时更象一个老奸巨猾的大奸商。 “不，这事儿现在还不能说。我们俩现在毕竟无媒无凭，锦华人虽不至于迂腐，但难免也会被世俗所左右，万一他给我们扣上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那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嗯，我也觉得还是先别说。毕竟我失踪这么长时间了，一出现就领个男人回家，怎么说也不好听。”莫璃松了一口气。 “璃儿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晚上慕容楚设宴款待钦差，莫璃自然不便参加，她又不敢随便出去，晚饭过后便一个人在大帐内看书，说是看书，其实大多数时候是看着书发呆，一晚上连两页都没翻过去。直到掌灯时分，十五前来传话，说慕容楚为她安排了住处，让她马上就搬过去。 莫璃什么都没问，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离慕容楚的大帐不足一丈远的一个营帐中。帐子不大，内中什物却是一应俱全，完全不象是临时准备的，看得出慕容楚也是下了一番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莫璃几乎没有出过营帐，这日晚饭后正在帐内觉得烦闷，便听到十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莫公子，主子有事求见。” 慕容楚这么正儿八经地让人通禀还是头一次，难不成莫锦华也一起来了？莫璃突然觉得紧张起来，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请将军大人进来吧。” 第八十六章 兄妹相见 慕容楚这么正儿八经地让人通禀还是头一次，难不成莫锦华也一起来了？莫璃突然觉得紧张起来，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请将军大人进来吧。” 帐帘挑起，慕容楚身姿挺拔地进了营帐，他的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个着藏青色官服的男子，只是此时他已换了件月牙白的素锦长衫，头上挽了发髻，只在中间插了一只样式简单却是晶透的白玉簪，显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清俊文雅。 莫璃愣在当场，之前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又袭了上来，眼前随之蒙上了一层薄雾。 “溪儿……”男子哽咽地轻唤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莫璃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 莫璃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哥哥”，便已是泣不成声。并不是她的演技有多好，而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觉这个人就是自己失散多日的亲哥哥，她刚想扑到莫锦华的怀里，却被适时递过来的帕子给拦住了。 拦截成功的慕容楚劝着他们一起到八仙桌旁落了座，又忙着吩咐十五上茶。 莫锦华刚一坐下又立即站起身对慕容楚一揖到底：“舍妹承蒙将军照顾，下官感激不尽，请受下官一拜！” 说罢，一撩长衫便要跪下，慕容楚连忙起身扶住他：“锦华不必多礼，你我自**好，虽多年未见，兄弟情谊还在。令妹有难，兄岂有不帮之理。” 莫锦华又对慕容楚深施一礼：“难得慕容兄还念往日旧情，锦华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今日恩情锦华必会铭记于心，他日定将回报。溪儿，还不赶紧过来谢谢慕容兄。” 莫璃愣了愣，这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连忙起身抱拳施礼：“感谢将军大人的救命之恩！” 慕容楚边还礼边又客气了几句，三人才又重新坐下。 寒暄片刻之后，慕容楚主动告辞，将时间留给了莫氏兄妹。 莫锦华又是仔细地打量了莫璃一番，看得莫璃心里毛毛的，毕竟自己只是占着莫锦溪身体的异世之魂，难免会露出破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只听莫锦华长叹一声：“溪儿，你离家多日，受苦了。” 莫璃不禁悲从心头起，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哥哥，是溪儿不好，让娘和哥为我担心了。” “溪儿，听慕容将军说他遇到你之前，你和林嬷嬷一直委身于破庙之中？” “嗯，多亏掉落山崖时嬷嬷拼死护着我，不然也没有今日了。可嬷嬷却……” “唉，林嬷嬷护主有功，她孤身一人无子无女，我会派人将她的坟墓好好修缮，今后按时祭祀。” “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掉落山崖的时候摔到了头，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莫璃决定化被动为主动，提前给莫锦华打个预防针。 莫锦华又是一阵叹息：“唉……此事慕容将军跟我说过。记不得就记不得吧，现在你能安然无恙就已经万幸了。” “娘和大嫂还有弟弟可好？”莫璃见好就收，连忙又叉开了话题。 “你大嫂和弟弟都好，只是娘因为爹的事情受了打击，你又失踪，她老人家思念成疾，已卧床多日。不过，如果她知道你平安无事，相信病情会很快好转的。”莫锦华微微笑了笑。 莫璃不由得又抹抹了眼泪：“溪儿不孝……他日定将好好在娘跟前尽尽孝心。” “嗯，溪儿有这番心意，相信娘的病很快就会好的。”莫锦华倍感欣慰，抬手拍了拍莫璃的肩膀道，“溪儿经此番大事，更加懂事了，这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稍稍顿了顿，莫锦华接着说：“这次我主动请旨来西大营，主要是想借此机会探寻溪儿的下落。现在差事完成了，又顺利地找到了溪儿，我想三日后起程返京，溪儿便与我一同回去吧。” “这么快？”莫璃有些意外地问。 莫锦华点了点头：“按说娘的身体不好，你又不在家，我本应在她老人家身边侍奉的。可娘和我都不相信你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我才会借机会到这里来。现在差事都已经办好了，自然要尽快返京。再则……”莫锦华打量着一身男装的莫璃顿了顿又说：“溪儿毕竟是个姑娘家，之前情非得已也就罢了，现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莫璃迟疑了片刻，实在是找不出太好的理由，只能点头应允。 兄妹二人聊了会儿分别后的情形，莫璃大致将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有关于逃离定安城去青淮以及受伤的事情她没说，只说自己一直在军中，随着大军去了趟西北，胡人投降后便直接返回西大营。 当说到在西北协助沐青云救治伤兵的时候，莫锦华不禁微微皱眉道：“溪儿何时学会了疗伤？” “哦，慕容将军救我那天受了伤，沐公子每天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我都在旁边帮忙，所以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技术。”莫璃连忙解释道。 “慕容将军受伤了？怎么伤的？伤在哪里？”莫锦华挑眉问道。 “为了救我被匪人刺伤了肩膀。不过，早就已经好了。”莫璃心想，自己又为慕容楚的脸上贴了一层金，当日他可是受伤之后才遇到自己的。 莫锦华果然微敛了眸光沉吟：“看来又多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那个沐青云倒是挺有意思。” “哥哥认识他？”莫璃问。 莫锦华勾了勾嘴角：“当年他与他父亲闹翻离家，这件事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也就是溪儿你不记得了。” “哦！？原来沐青云是离家出走呀！因为什么呀？”莫璃双眼闪着八卦之光， 莫锦华呲笑一声：“溪儿何时变得如此好趣了。” 莫璃带着讨好的笑，给莫锦华的杯子里添了热茶：“哥，你就说给我听听呗。” “要说这个沐公子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莫锦华抿了口茶，“他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大人。沐青云自幼聪明，说他是神童也不为过，所以虽然行三，却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最受父亲宠爱的一个，同时也被寄予了厚望。” 莫璃不明所以地微蹙着眉问：“既然是最受宠的，怎么会跟家里闹翻呢？” 第八十七章 侍女若平 莫璃不明所以地微蹙着眉问：“既然是最受宠的，怎么会跟家里闹翻呢？” “溪儿有所不知，沐御史一直希望沐青云能走仕途，可他偏偏酷爱医术。开始只是自己研读医书，后来出门遍访名医，据说还拜了个世外高人为师，学了一手精湛的医术。他母亲沐夫人为此特意给他说了一门亲，以为成了亲可以让他收收心。”莫锦华说，“也不知道他去找女方的父亲说了些什么，硬是把亲事给退了。因此被他父亲打了一顿，从此便离开了家。” “没想到沐青云平时挺和气的一个人，脾气这么倔强。”莫璃唏嘘道，“不过他的医术确实挺高的。” “每个人都有不被人所知的一面，所以溪儿切记看人不要只看外表。”莫锦华讳莫如深地看着莫璃。 “哦，我知道了。”莫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莫锦华见天色已晚，也不再耽搁，嘱咐莫璃几句，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接近子时，想了一晚心事的莫璃还是睡意全无，突然帐帘处一道光闪过，一个黑影闪进了营帐。 莫璃吓了一跳，直接坐了起来：“谁？”“璃儿，是我。”慕容楚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抚着胸口怒视着走过来的黑影恼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嘛！都快让你吓出心脏病了。” “璃儿莫要高声，小心别人听到。”慕容楚坐到床边，压低了声音说。 莫璃在黑暗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慕容楚伸手将莫璃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兄妹已经相见，我自然不方便白天过来找你。过几天你就要走了，我有些话要嘱咐于你。”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 “这很难猜吗？你哥哥的差事办完了，又找到了你，自然不会在这西大营多做停留。况且，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妹妹继续留在军营当中。” “回就回吧，反正早晚得回去。”莫璃低叹一声。 “璃儿，这一路上也许还会遇到危险，我将十五和十七拨给你，今后他二人只听你一人的命令。另外十五的姐姐已经到达莱州县城，以后就让她贴身服侍你。” “阿明还有姐姐？” “嗯，他姐姐武功要在他之上，可以让她顺带着教教你如何使用暗器。她也在我手下听差。之前一直都在其他地方，前些天刚被我调回来。” “你派一个比阿明武功还高的人来服侍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况且我也不需要别人服侍。” “莫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使唤的人呢。这一路上有她照应，我也会放心一些。等回到京城，莫家自然有专门服侍你的丫鬟，你只要让她时刻都别离开你身边就行。至于十五和十七，他们只会躲在暗处，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你只当他们不存在。” “我哥是钦差大臣，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我们图谋不轨呀！” “你爹还是户部侍郎呢。现在朝局动荡，不得不防。” 莫璃心里一沉，难道莫锦溪的爹真的不是病死的那么简单？如果是被人害死的，那必定也是一个大人物，看来此去京城路途凶险呀！ 有慕容楚在身边，莫璃心里踏实了许多，两人低低地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中她便睡了过去。 为了避人耳目，莫离第二天便被十五和十七护送到了莱州县城慕容楚的那座宅邸。马车刚到院子门口，一个身穿素青色细布衣裙的女子便从里面迎了出来，冲着刚下车的莫璃福了福：“奴婢见过小姐。” “你就是阿明的姐姐？”莫璃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只见她面容白皙，五官算不上有多精致，却是透着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气。 “回小姐的话，奴婢正是阿明的姐姐，名叫若平。”若平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若平身后，百香楼赵掌柜也跟了出来，对莫璃深施一礼：“莫小姐，别来无恙。” “赵掌柜，你怎么也在这儿？”莫璃惊诧道。 “莫小姐，还是里面叙话吧。”赵掌柜引着莫璃，若平跟在后面进了院子，十五和十七自是隐去了身形。 转过院门口的影壁，四个下人打扮的婆子垂手侍立，见到莫璃纷纷道着万福。 待莫璃到厅堂上首坐下，赵掌柜立于面前作揖道：“赵德见过莫小姐，之前在下都是按东家的命令行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姐海涵。” 莫璃被赵掌柜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一双晶亮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站在她身边的若平微微一笑：“小姐，赵德也是主子的人，在百香楼做掌柜，只不是掩人耳目而已。” 莫璃看看若平，又看看赵德，抽了抽嘴角：“你所说的东家就是将军大人？” 赵德点头：“正是。” 莫璃突然明白过来，慕容楚虽身在西大营，可无论是京城还是其他地方，只要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很快知道，想必各地都会有他安插的人，这些人当然要用一个正常的身份做掩护，赵德就是其中之一。 “赵掌柜，那之前我们的合作也都是将军大人的意思了？”莫璃重新打量赵德一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桩？可赵德怎么看也都只象个饭庄的掌柜。 不管赵德什么身份，莫璃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原以为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却不想都是慕容楚在背后安排好的。 “小姐可能是误会了。”赵德象是看出了莫璃心中所想，“开始的确是东家授意，可后来百香楼却是仗着小姐那些创意独特的新菜赚了不少银子的。其实算起来，还是百香楼占了小姐的便宜。今日在下前来，一是按东家的吩咐，送几个婆子过来照顾小姐在莱州县城这两日的起居。另外，莫小姐上次将蟹黄蛋和琥珀蛋的配方留下，这是百香楼付给小姐的酬劳。” 赵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若平接过来递到莫璃面前，银票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两的字样。莫璃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示意若平将银票收起来。既然赵德说百香楼凭借她的菜谱赚了钱，她也没什么受之有愧的。 第八十八章 不能再穿男装 莫璃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示意若平将银票收起来。既然赵德说百香楼凭借她的菜谱赚了钱，她也没什么受之有愧的。 赵德见莫璃收了银子，拱手一偮：“外面的四个婆子都是可信之人，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让若平吩咐她们去做。东家说哪个用着顺手便带去京城，以后小姐身边也好有人照应。” “好，我知道了，有劳赵掌柜费心了。”莫璃微微颔首，既然慕容楚让他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那就遵从他的意思好了。 赵德将事情安排好，也不便多留，便告辞回了百香楼。 若平微一福身：“小姐一路辛苦，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莫璃正有此意，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确实有些疲累，现在泡个热水澡正好。看来若平想的还是挺周到的。 穿过前厅来到后面幽静的小院，这里正是莫璃上次住过的地方，只是那时是晚上，又来去匆匆，她都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现在接近午时，阳光暖暖地撒在花草上，照得整个院子都生机勃勃。 还是上次住的那间屋子，但明显被人重新布置过了。家具虽然没换，但窗帘、被褥、围幔等都换成了淡紫色锦锻，又增添了不少摆设和装饰，整个屋子看起来更象是官宦小姐的闺房。 若平引着莫璃去了房间侧面的净房，大木桶里已经装满了热水，水上浮了一层各色的花瓣，旁边的架子上各种洗澡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莫璃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木桶之中，却见若平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侧头说：“若平，你先出去吧。” “小姐，主子吩咐一定要时刻不离小姐身边。”若平一脸认真。 “可是，我要洗澡耶！”莫璃抽了抽嘴角，“你这么盯着我，让我怎么洗？” “奴婢服侍小姐洗澡好了。”若平说着，就要上前解莫璃的腰带。 “若平，”莫璃连忙按住她的手，“你这样会让我很不自在的。” 若平却是微一福身，言辞凿凿道：“主子吩咐过奴婢要将小姐看做主子一样尽心尽力伺候好。所以小姐不必觉得不自在。” 莫璃翻了个大白眼：“难道你主子沐浴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侍候吗？” “小姐，如果奴婢有错，小姐尽可责罚，但这种无须有的罪名奴婢可担不起。”若平诚惶诚恐地跪到地上，脸上满是惧色。 “若平，你别动不动就跪，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莫璃眸光微敛，伸手去拽若平。 “小姐可不能乱说呀，奴婢对主子只有敬畏之心，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若是此话传到主子耳中，那可是会要了奴婢的命的。”若平却是跪着不起，丝毫不似之前那种不卑不亢的样子，语气中充满了惊惧之意。 “既然你主子把你指派给我，还让你当我象他一样伺候，那你以后就得听我的。先站起来说话。”莫璃收回了手，俯视着地上的若平。 “小姐尽管吩咐。”若平依言站起身，等着莫璃发话。 莫璃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首先，以后不准动不动就跪。我听将军大人说你的武功比阿明还高，习武之人怎么能说跪就跪呢。其次，不要总是自称奴婢，我听着不舒服。第三，你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不用象个小丫鬟似的什么都帮我做。第四……第四嘛，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若平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诧异眼神打量着莫璃：“小姐，奴婢本来就是主子派过来服侍小姐的，怎么能……” “停！”莫璃打断了若平的话，“既然你是你主子派给我的，那以后就得听我的话，这就是第四条。至于五、六、七、八、九以后再补充。” 没等若平再开口，莫璃又接着说：“如果你能做到就留下，做不到的话，就还是回你主子那边吧。” 若平咬了咬嘴唇道：“奴婢……若平遵命。” 莫璃满意地拍了拍若平的肩膀：“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如果不放心就在门口守着，我要洗澡了。” 若平不敢反驳，只好福了福身子出了净房。 莫璃舒心地泡在浴桶里，热气蒸腾着花瓣的香气，让她由里到外地觉得舒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水已经渐凉了，她从桶里爬出来，才想起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进来。 只好先擦干围上软布，刚想叫若平送件衣服进来，外面却先传来了若平的声音：“小姐，衣服准备好了，可以送进去吗？” “进来吧。” 若平捧着里衣、亵裤和肚兜进了净房，莫璃见她手上的衣服并不是自己带来的，拎起桃红色细锦肚兜说：“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在包袱里，你去帮我拿来吧。” “小姐，这些都是主子为小姐准备的。”若平把手里的衣服又往前递了递，“柜子里还有好多，主子说小姐不能穿以前的衣服了。” 莫璃一拍脑门，自己倒是疏忽了，以莫锦溪的身份回京城，当然不能再穿男装。 穿好衣服，出了净房。若平拉开衣柜，指着柜子里的衣服问：“小姐看看想穿哪件？” 莫璃抬眼望去，只见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两大叠衣服。 “这么多？都是你主子让准备的？”莫璃的手指从衣服上划过，每一件都是面料上乘，做工精细，织锦、云纱应有尽有。 “这个柜子里都是上衣和罗裙，这边还有褙子、罩纱。”若平说着又打开了旁边的柜门。 莫璃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在这儿也住不了两天，弄这么多衣服不是浪费嘛。” “回京途中不方便再添置衣物，不带些换洗衣物怎么能行。”若平边说边挑了件淡紫色的云雁细锦衣和一条月牙白的暗花百褶如意裙，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件无袖褙子，“小姐看看这套喜欢吗？” 莫璃随意点了点头，她来到这个世上除了刚醒来时穿着一身鹅黄色破得不象样的衣裙外，其他时候不是穿军服便是穿男装，对这个时代的女装一无所知，穿哪件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第八十九章 小姐天生丽质 莫璃随意点了点头，她来到这个世上除了刚醒来时穿着一身鹅黄色破得不象样的衣裙外，其他时候不是穿军服便是穿男装，对这个时代的女装一无所知，穿哪件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若平帮她把衣服一层层穿好，系上复杂的盘扣和带子，莫璃不禁扶额，还说不用人伺候，单只是这穿衣服，如果没有若平帮忙，自己恐怕连扣子都不一定能扣对。 穿好衣服，若平叫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小姐，这位赵嬷嬷是赵德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不太会梳头，让赵嬷嬷给您梳吧。” 赵嬷嬷一挑裙摆便要跪下磕头：“奴婢见过小姐。” “快扶她起来。”莫璃冲若平使了个眼色。 若平上前搀起赵嬷嬷，说：“小姐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下次嬷嬷直接回话就成。” 赵嬷嬷深深一福：“小姐，奴婢来给您梳头吧。” 莫璃坐到梳妆台前，赵嬷嬷一边拿梳子通着柔顺黑亮的及腰秀发，一边问：“小姐想要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什么样的发式？莫璃心中暗相，上一世她经常是长发飘飘，连个头饰都不戴，顶多也就是扎个马尾、麻花辫，要不然就是丸子头。这一世她也多是把头发挽到发顶，再戴上软帽或是头巾，哪里会知道女子都梳什么发型呀！ “简单一些的吧。”莫璃只能含糊地答道。 赵嬷嬷将莫璃的头发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面拢结于头顶，然后分成几股结成鬟固定，下面的一部分梳拢上去盘于鬟侧，留下一小绺垂于耳侧。 若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挑了一只白玉点翠珍珠坠步摇：“小姐看这个可好？” 莫璃看着一匣子首饰点了点头：“又是你主子准备的？” 若平笑着把步摇插在鬟边：“只有衣服，没有首饰怎么能成。小姐看看再配点什么？” “就这样吧，弄一脑袋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得压得我直不起头呀！” 赵嬷嬷忍着笑，从梳妆台上拿起粉盒，在莫璃的脸上淡淡地施了一层粉，又点了些胭脂在她的嘴上。这才说：“小姐看看可曾满意？” 莫璃站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身形窈窕，一绺微卷的长发从耳边一直垂到胸前，凭添了几分妩媚之气。弯弯的眉毛，樱红的粉唇，与之前总是素颜男装打扮的自己完全判若两人。这个时期的铜镜不象现代的镜子照人那么清晰，反而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一刹那间莫璃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画面，那是一个身着罗裙的俏丽身影，可是画面太快，还没看清是谁，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了。不过莫璃还是觉得那个人一定是自己熟悉的人。 正在这时赵嬷嬷拿了一对珠翠耳坠给她戴上，眼中不乏惊艳之色：“小姐天生丽质，只是简单的妆扮便如天仙一般，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九宫仙女恐怕都要失了颜色。”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赵嬷嬷可真会说话。” 赵嬷嬷一脸的坦诚：“奴婢句句都是实话，若平你说说，是不是？” 若平面色平静，却是盯着莫璃不错眼珠地看：“九宫仙女我是没见过，京城官宦家的贵女倒是见过一些，还真没哪一个能比得上小姐的。” “若平，你这话要是传到京城那些贵女的耳朵里，可是在帮我拉仇恨呀！”莫璃抚了抚裙摆，“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午膳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去传。”赵嬷嬷一福身出去传膳。 很快外间的方桌上就摆好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和一个小炖盅，莫璃也不客气，坐下便吃，若平打开炖盅道：“小姐，先用些燕窝羹吧。” “这也是你主子特意吩咐的吧？”莫璃边喝着燕窝羹边问。 若平点点头：“主子说小姐太瘦了，得多补补。” 温热的羹入口，熨贴得莫璃的心也暖暖的。慕容楚从来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但却事无巨细地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被人安排好的生活果然是悠闲的，下午莫璃在若平的建议下亲切接见了包括赵嬷嬷在内的四个婆子。之后在园子里散散步，在廊下读读书，又回房小睡了一会儿，时间一转眼便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莫璃懒得再出去，便捧着下午没有看完的一本游记继续看着。若平陪在一边，也学着莫璃的模样从几案上拿起本书翻看起来，看了没几页换了一本，同样没多长时间又换了一本，接着再换，四五本书被她迅速翻了一遍，扔下书百无聊赖地在屋里散起步来。 终于莫璃被她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握着手里的游记抬眼看着她道：“若平，你能不能坐下？都快把我晃迷糊了。” “小姐，”若平坐到炕桌的另一边，“这些书这么无趣，你怎么还能看得下去？” 莫璃挑了挑眉：“你都没认真去看，怎么就知道没意思呢？” 若平撇了撇嘴：“反正就是没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莫璃放下手里的书问。 “与其看书，倒不如自己亲自出去走走来得实在。”若平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书上写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看到的，可在老百姓的眼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莫璃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若平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地，那你说说老百姓看到的都是什么？” “老百姓哪有那么多闲功夫欣赏什么风花水月、良辰美景，他们每天看到的就是柴米油盐。在他们眼中，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才是头等大事。”若平说。 莫璃勾唇微哂：“若平的话还真挺富有哲理，同样的景物在不同的人眼里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哲理？这个词倒是头一次听。难怪阿明说小姐说话行事与其他人不同，果真是这样。”这次换成若平好奇地看着莫璃。 “你和阿明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主子的？”莫璃适时地转变了话题。 “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我和阿明姐弟自小父母双亡，到处流浪。”若平的脸色微微暗了暗，“后来被一个杂耍师傅收留，学了些杂耍的功夫。” 第九十章 真舍不得让你离开 “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我和阿明姐弟自小父母双亡，到处流浪。”若平的脸色微微暗了暗，“后来被一个杂耍师傅收留，学了些杂耍的功夫。” “谁知那师傅不是好人，只知道用我们赚钱，挨打受饿是家常便饭。我俩跑了几次也没跑成，被他用铁链子象狗一样拴起来，除了卖艺，其他时候就一直拴着。”若平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眼里充满了恨意。 莫璃递了个帕子给她，若平抹着泪继续说道：“后来在一个小镇遇到了主子，当时阿明饿得实在演不了杂耍了，师傅气得用鞭子抽他。主子刚巧路过，把我们俩救了下来。如果不是主子，恐怕我们姐弟早就没命了。” “唉……都是苦命的人。好在你们姐弟现在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了。”莫璃叹了口气，难怪阿明的性格那么沉闷，看来是童年的不幸给他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若平擦干脸上的泪说：“主子不仅给了我们安身之所，还让人教我们武功。主子的恩情我们姐弟俩这辈子都报答不完，所以我们愿意为主子做任何的事，哪怕是主子要我们的命，我们也不会含糊。”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报答。”莫璃道，“人死容易，活着不易。人生在世就应该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了。等以后……” 莫璃的话没说完，若平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起身悄悄移到门口，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若平的一系列动作让莫璃也跟着紧张地竖起耳朵，可她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不由得怀疑若平是不是有些神经质。 “反应还不算慢，开门。”门外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莫璃一跳。 若平打开门，外面慕容楚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十一。 莫璃这才放下心来，抚着胸口跳下床：“将军大人，你怎么来了？” 慕容楚几步走到莫璃的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娇俏的人儿，眼中尽是欢喜之色。 莫璃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将军大人，你怎么了？” 慕容楚捉住那纤细白净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璃儿，这才应该是你的本来颜色。” “若平还在呢，你别这样。”莫璃羞赧地低下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谁知慕容楚非但没有放开，反而一用力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屋里除了你我哪还有别人。” 莫璃从他怀里探出头往门口瞧去，不仅是刚刚站在门外的十一，就连门里的若平也都不见了，房门紧紧地关着，就好像这屋里不曾有人出入过一样。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莫璃不再矫情，将头靠在慕容楚的怀里。 “本来下午就想过来，结果被你那钦差哥哥缠着无法脱身。”慕容楚嗅了嗅她的发顶，“头发这么香，用什么洗的？” “泡了花瓣浴。”莫璃仰起头，“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你别忙，我吃过了。”慕容楚拉住想要出去的莫璃，“过来陪我说说话。” 莫璃大声唤若平去沏茶，自己陪着慕容楚坐上桌旁。不一会儿若平进来，慕容楚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若平，这些你替小姐收好，若是路上需要什么尽管去买。” “你都备了那么多东西了，哪还用再买什么，况且我自己还有钱。”莫璃想要去拦，却被慕容楚握住了小手。 若平却是二话不说，接了银票便退出了屋子。 “这个若平，跑那么快干嘛，回头我让她把银票还你。”莫璃一边嘟嚷着一边动手为慕容楚倒了茶。 慕容楚微微一笑：“璃儿觉得这件事若平会听你的吗？” 莫璃想想也是，算了，收着就收着吧，等回了京城之后再找机会还了。于是便问：“我哥哥缠着你干嘛？” “说是叙旧，其实就是想探听你这段时间的事情。” “我哥哥可是聪明得很，你不会让他探了话去吧？” “璃儿放心，即便他有所怀疑，也捉不住什么破绽。” “将军大人，既然我们俩有那个……玉牌，为什么你不直接跟我哥哥明说呢？”莫璃咬了咬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璃儿，那件事情只是我们俩的娘亲私下里约定的，我爹都不知道。不管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哥哥，现在跟他提起这件事，只会让他感觉我是在乘人之威。”慕容楚微顿了顿，薄唇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接着道，“璃儿别急，我一回京城便向父亲禀明此事，让他出面去你家提亲。” “谁说我着急了，就象谁非想要嫁给你似的。”莫璃桃花满面嗔怪道。 慕容楚脸上的笑意更浓，抓住莫璃的手，莫璃只感觉腕上一凉，定睛一看，手腕被套上了一只色泽古朴的古玉镯子。 这个玉镯看着好眼熟，莫璃将手腕伸到烛台下仔细地看着腕上的玉镯：“这镯子怎么跟我当掉的那么象？”她抬起头，五彩琉璃般的美目在烛光下闪着惊诧的光芒。 慕容楚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在粉嫩的樱唇上轻啄一口才说：“这正是你的那只。本来在青淮城时就想给你，可你说男人戴镯子不好看，我便想等你一换上罗裙就亲手给你戴上。看来璃儿还是挺乖，没有让我等太久。” “镯子早就被我当了，难为你把它找回来。”莫璃的小脸在慕容楚的怀里蹭了蹭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美人在怀，又是如此吴侬软语，慕容楚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低下头细细地品味着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甜美…… 直到莫璃被吻得面色酡红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微肿的樱唇，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暗哑地低喃着：“璃儿，真舍不得让你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呀？”莫璃偎着那宽阔坚实的胸膛，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舍。 慕容楚轻叹了一声：“恐怕还要些日子，接替我的人要二十天之后才能到，还要交割几日。不过我会尽量快些赶回京城的。” 第九十一章 等我 慕容楚轻叹了一声：“恐怕还要些日子，接替我的人要二十天之后才能到，还要交割几日。不过我会尽量快些赶回京城的。” “嗯，那我在京城等着你。”莫璃眼圈微红，连忙低了头。 慕容楚收紧了手臂，好像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起程回京的日子转眼间就到了，若平将慕容楚为莫璃准备的衣物、用品逐一装进箱子。莫璃望着院子里那十几口大箱子直叹气，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恐怕此次回京的速度快不了。 若平提议那四个婆子只带上赵嬷嬷和另一个李嬷嬷，理由是赵嬷嬷为人细致又会梳妆，可以让她协助若平伺候莫璃的起居。李嬷嬷不仅饭菜做得好，还会一手好针线。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两个人家里都没什么拖累，适合跟着进京。 莫璃对于若平的建议并无异议，当即让若平赏了另外两个婆子赏钱，打发她们回赵德那里。 一切收拾停当，莫锦华也在慕容楚的陪同下进了莱州县城。 当初莫锦溪失踪的事并没有声张，所以他只是跟随行人员说自己的妹妹住在莱州县城的一个亲戚家里，此次要绕路去接她一同回京。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又可以隐匿莫璃曾经混迹军营一事。毕竟一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在军营里混了那么长时间，传出去定会惊掉世人的下巴。 莫锦华看到身穿淡绿色锦纱窄袖上衣下配鹅黄细锦罗裙的莫璃时，不断地点着头道：“终于又见到从前的溪儿了。” 莫璃上前福了福身子：“将军大人，哥哥，你们来了！”动作仿佛随心而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自来到这个世上，见人都是抱拳作偮，从来没道过万福，为何会如此熟练？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平带着赵嬷嬷和李嬷嬷过来给莫锦华和慕容楚叩头，慕容楚指着三人道：“锦华兄，这三人是我托莱州城的朋友寻来路上伺候莫大小姐的。” 莫锦华打量了三人一番，见均是一脸正色，并非奸诈之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每人先赏二两银子，路上服侍得好，到了京城还有赏。” 身后跟随的小厮立即上前给了赏银。三人连忙谢恩，除了若平面色平静，赵嬷嬷和李嬷嬷皆是满心满脸的欢喜。 莫锦华拉过莫璃向慕容楚施礼道：“劳慕容兄费心，锦华和小妹多谢慕容兄。” 慕容楚抱拳还礼：“锦华，你我兄弟就不必客气了，这些都是为兄应该做的。之前有怠慢锦溪小姐之处，还请小姐海涵。” 这还是慕容楚第一次叫莫璃为锦溪，她的脸微微一红，稍稍福了福身子：“将军大人言重了，锦溪承蒙将军大人照顾，哪里会有怠慢之处。” 慕容楚被她端庄俏丽之色迷得略恍了恍神，连忙敛了目光，哂笑道：“锦溪小姐客气了。” 莫璃怕被自家哥哥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言。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慕容楚和莫锦华没营养的寒暄，心里盼着东西快点装上车，好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慕容楚让人准备了五辆马车，三辆用来装行李，一辆仆人坐，另一辆质朴却不失精致的青漆马车当然是给莫璃的。十几口大箱子都装好之后，莫锦华的小厮前来请示是否可以起程。 莫璃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奈何当着莫锦华的面也不敢表示什么，只能由若平搀扶着上了马车。 莫锦华跟慕容楚拱手告别之后，上了最前面一辆他自己的马车。慕容楚则是飞身上马，随车队而行。 随着马鞭的脆响，车队缓缓而动。莫璃将车帘稍稍挑起，就看见慕容楚正端坐马上微微侧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那俊美刚毅的面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回眸一瞥便让莫璃红了眼圈。她连忙放下了车帘，同车的若平递过来一个帕子，安慰道：“小姐，主子很快就会回京城的。” 车队一路出了莱州县城，慕容楚一直默默地跟在车边。到了离莱州县城十几里之外的一条官道上，钦差的随行人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莫锦华再次与慕容楚告别，莫璃却是没敢下车，她怕控制不住情绪被他人看出破绽。 车队再次起动，莫璃才又将车帘挑起。官道旁，慕容楚挺拔的身躯坐在马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满含着眷恋与不舍，莫璃勉强扬起一个微笑隔着车窗挥了挥手。 慕容楚的唇角动了动，无声地说出“等我”两个字。莫璃使劲地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倚在窗棂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车队不断前行，直至从视野中消失，慕容楚依然如雕像一般屹立于官道之上。十一小心地提醒：“主子，该回去了。” 慕容楚调转马头扬鞭打马，乌龙驹如同离弦之箭奔驰而出。护卫们紧随其后，霎时间官道上马嘶轰鸣，一队人马极速消失不见。 莫璃哭了一会儿，擦干脸上的眼泪，半倚在马车里松软的榻上发呆。若平并不是一个很会劝慰人的人，只能默不作声地陪在一边。 车队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莫璃才缓缓地坐起身：“若平，你说我们要多少天才能到京城？” 若平见她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道：“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估计至少得二十天。如果再遇上下雨道路泥泞，可能还要慢些。” “唉……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这点路程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莫璃喃喃自语，她对于古代交通感到深恶痛绝。 若平却是皱了皱眉头：“小姐你说的那个飞机是什么？鸡怎么可能会飞。”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我随便说说的，哪里有什么会飞的鸡。”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野鸡顶多不过飞个百十来米。小姐真是会胡思乱想。”若平见莫璃情绪好了些，便笑着揶揄道。 莫璃放下手中的杯子，挑起车帘向外看着：“若平，你说等我们到了京城，你主子是不是也该往回赶了？” “小姐，你就别愁了，我们到京城用不了多少时日，主子便也到了。”若平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才刚刚分开，怎么就能这么想了呢？ 第九十二章 傻大个还挺厉害 “小姐，你就别愁了，我们到京城用不了多少时日，主子便也到了。”若平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才刚刚分开，怎么就能这么想了呢？ 莫璃转回头打量了若平一会儿，问：“若平，你有喜欢的人吗？” 若平身体一僵，脸色晦暗地扭过头，阴冷地吐出一句：“我对男人没兴趣。” 莫璃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心里一沉，低垂了头没有作声。 若平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只是淡然地冷哼了一声：“你一定是想歪了，我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只不过因为那个杂耍师傅，我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 莫璃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心理问题，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她微扬了扬唇：“其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有好有坏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了全世界。阿明是男人，暗卫们都是男人，连你主子也是男人，你也恨他们吗？”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们是你的亲人、战友、主子，你就不把他们当成男人了？其实，你只不过是恨伤害过你的人，恰巧那人是个男人。等以后你遇到了喜欢的那个人，自然也就只想着他，不会恨他。” 若平没有反驳，却是歪着头问：“你喜欢主子吗？” 莫璃挑了挑眉：“当然喜欢了，这还用问。” “小姐，我觉得你真不知羞，竟然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若平一幅奸计得逞的得意相。 莫璃却是笑了：“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若平道：“别说是大家小姐，哪怕是乡野丫头被人问到这个，也会红着脸不好意思的。” “若是别人问起，也许我会害羞。但若平，既然将军大人信任你，我自然也信任你，把你当成自己人。那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莫璃的坦然让若平心里一热，她如男人一般抱了抱拳：“今儿得了小姐的这句话，日后若平自当全心全力为小姐效劳。” 有了若平的陪伴和两个婆子的照顾，旅途并不象以前那般辛苦。车队每天早早便歇息，天光大亮才又出发，每天歇息的时候，莫璃都会跟若平练一会暗器，有前一世投掷飞镖的基础，再加上若平的指导，几日下来倒也算是有些模样了。 走走停停七、八日，这天下午一行人到达了子川县，莫锦华本想再往前赶一程到下一个大些的城镇落脚。可刚走了不过两、三里的路，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哨路边的山上冲下一伙人。 为首一个身形巨大的男人手拎着根哨棒向前一指，大喝一声：“前面的人听……听着，把……把值钱的东……东西都留……留下！不……不然，要你们的……命！” 坐在后面马车里的莫璃正从车帘的缝隙往外瞧，听到这番话顿时倒在榻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本已进入戒备状态的若平抽了抽嘴角睨了她一眼：“小姐，我们遇到劫道的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莫璃从榻上坐起来，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珠：“这哪象个劫道的呀，简直就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后半句若平听不懂，但前半句她却是明白，探头向车外看看了嘀咕着：“是不太象，拿个破烧火棍就想出来劫道，脑子还真是坏掉了。” “行了，你也安安稳稳地坐着吧。小厮、护卫就能把他们打发了，哪里还用你这个女侠动手。”莫璃边说边把若平拉了进来，自己却占了若平的位置向外看着热闹。 只见随行的五十名护卫一半留在原地护住车辆，另一半已经和十几个山贼打成了一团。山贼中除了领头的那个大个子和少数几个人手里拿着棒子之外，其他人有的拿树枝、有的拿块破木板子，甚至还有拿把破扫帚的。 看了一会儿，莫璃干脆从车厢里出来，直接上了官道旁的土坡，手搭在额头上挡着阳光，伸长脖子瞧着不远处打在一起的人群。 若平赶紧跟着跳下车，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确定没什么危险，这才抱着肩膀看着莫璃说：“还真没见过象咱们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 莫璃不理会她的揶揄，抬手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个傻大个，还挺厉害的。” 若平转头望去，那一伙山贼基本上都已经被制服，只有大个子还抡着哨棒和几个护卫拼在一处。虽然没有什么招式，但那根哨棒却是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拿着刀枪的护卫硬是近不了他的身。 “有点意思。”若平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嘀咕了一句，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朝着人群的方向扔了出去。 那只乌黑晶亮的鞭子象长了眼睛一样避开护卫直接打到了大个子拿着哨棒的手腕上，哨棒落地，大个子也是一愣，护卫们趁机一窝蜂地冲上去用绳子把他摁到地上。 有人马上送过去绳子，护卫们边捆边朝大个子身上招呼，尤其是那几个被他用棒子打到的人，都捆结实了还在往他身上猛踹。 “住手！”莫锦华从前面的车上下来，抬手制止了护卫们的报复行动。 莫璃提着裙摆小跑几步到莫璃华身边，说：“哥，我看这伙人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裳，倒不象是山贼，你就饶了他们吧。” 莫锦华微皱了眉，说：“溪儿，你不好好留在车上，下来做什么？多危险！” “有若平在我身边，怕什么。”莫璃不以为然地答道。 “刚才那个鞭子是若平扔出去的？”莫锦华看着不远处正拿着块布擦鞭子的若平问。 莫璃得意地点了点头：“若平的武功挺高的，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她出手。” “难怪慕容楚会派她来服侍你。”莫锦华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莫璃的兴致都在那个大个子的身上，也没在意莫锦华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前去问话的随从回来禀报，据大个子的手下说，他们原本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去年夏天一场暴雨淹了村子和他们所有的田地，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他们这些人没有地方去。 当地的官府不仅没有派人安抚救灾，反而催着他们上交赋税。这伙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便起了上山为匪的念头。 第九十三章 他的钱与我何干 当地的官府不仅没有派人安抚救灾，反而催着他们上交赋税。这伙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便起了上山为匪的念头。 领头的大个子名叫徐大壮，从小父母双亡，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本来他可以离开村了去别处谋生，但舍不下那些可怜的村民，便留了下来。 因为他个头大，力气也大，被大伙推举为大寨主。据徐大壮交待，他们之前一共下山抢过三次。 第一次是几个邻县来子川县打零工的，还没找着活，身上也没什么钱，便放他们走了。第二次遇着一伙乞丐，徐大壮见他们可怜，把身上的棉衣给了人家。第三次总算是劫了一个地主家的小妾，从那伙人手里抢了一包衣服，去子川县城里当了点银子。得了这次甜头，他们想干一票大的，于是就歪打正着地劫了莫锦华这个钦差大人。 莫璃听着随从的话，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傻大个这个寨主当得可够冤的，刚刚树立了远大的理想就栽了。哥，我看还是别为难他们，放了吧。” “咳咳，”莫锦华轻咳了两声，瞪了莫璃一眼。莫璃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前来回话的随从想笑却不敢笑，眼看着要憋出内伤了，才听到莫锦华说：“今日遇到此事，本钦差自然不能不管。今晚就宿在这子川县，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走。” “大人，要不要通知子川县的县令？”随从小心翼翼地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节约路上的时间，莫锦华在起程前就吩咐过路上只住客栈不住驿馆，不得打扰沿途州县。 莫锦华思忖片刻道：“直接去驿馆，先不要露了身份，只说是本官带着家眷回乡探亲路过此地。另外去查查这些人所说是否属实，如确是实情，再将人带到驿馆。如果所言有虚，直接交到县城府衙，让县令处置。” 车队调转马头进了子川县，这个县城虽小，驿馆却不寒酸，规规整整的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大门上的匾额上书“子川官驿”四个大字。一个五十开外穿着半旧号坎的驿卒正靠在门墩旁打着盹。 随从上前拍了拍驿卒的肩膀：“我们大人来了，还不快起来迎接。” 驿卒慢慢坐起来，瞪着迷茫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待看清不远处几辆做工精良的马车之后，一个激灵站起身，冲着随从一作揖：“这位官爷，敢问是哪位大人驾到？” “我们莫大人是京城来的，快进去禀报你家驿丞。”随从不耐烦地催促道。 “驿丞老爷没在驿馆，小的这就打发人去找。还是请大人先进去休息吧。”驿卒推开半掩的院门，向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从虽然不满意，但又不便在此时发作，回来禀报了莫锦华之后，一行人进了驿馆。莫璃被安排在最里边的那进院子，莫锦华住中间，前院便留给了其他随行人员。 驿卒忙前忙后，又是引路又是帮着安置马车。随从不满地问：“你姓什么？这么大个驿馆怎么就你一个人？” “回爷的话，小的姓金。咱们驿馆本来除了驿丞老爷，还有四个兵丁，只不过那三人都回家忙农活去了，小的无家无业，就留在这儿看家。平时我们这很少有人住，要是知道今天大人会来，大伙肯定都得在这儿候着。”驿卒喋喋不休地说着，“小的已经着人去请驿丞老爷了，他家不远，估计一会儿就能到。另外三个人小的也让人去叫了，有两人家离得可不近，不过他们得着信肯定得马上就往回赶。” 随从嫌弃地瞥了驿卒一眼，也不再问什么，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莫璃几个人进了后院，赵嬷嬷坚持要把房间先打扫一遍，于是拉上李嬷嬷先进了屋。莫璃只好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等着。 院子里靠墙是一排翠竹，廊下的花圃里还种着各色的花草，整个院子干净整洁，一看便知道是有人经常打扫。 两个嬷嬷做完清洁工作，又叫外面的小厮将需要用的东西一样一样从车上搬进院子。莫璃托着腮看着她俩跑进跑出，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不禁佩服她俩的体力与精神头。 终于做好了前期的清洁工作，莫璃被请进了屋，她甩掉鞋子直接躺在炕上，眼望着屋顶说：“若平，你觉得傻大个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应该不会错的。”若平答道，“去年夏天多处暴雨，其中就有这个地方。朝廷为此多次拨出赈灾款项，官员们也纷纷募捐，主子还捐了一万两银子呢。” “一万两？”莫璃霍地坐起身，“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若平笑了：“小姐忘了主子自己有产业？” “噢，是啦。他在莱州县城有百香楼，自然在其他地方也有别的买卖。”莫璃又躺了回去，嘟嚷着，“我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产业呀！” “等小姐嫁给了主子，那些产业不就都是小姐的了！”若平把李嬷嬷送来的一盆水端到炕前让莫璃净手。 莫璃一边细细地搓着手指一边摇头说：“他有多少都是他的，与我何干。我要的是我自己挣的。” “好、好、好，小姐说怎样就怎样。”多日来的相处，若平对于莫璃时不时产生的奇特想法已经见怪不怪，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莫璃是不是掉下山崖时摔坏了脑子。 接到消息的驿丞很快便赶到了驿馆，战战兢兢地想要求见莫锦华，却被随从挡了回去。连忙张罗着叫老金去镇上买粮买菜，顺便去镇上的饭庄找两个厨子来做饭，又偷偷差人去禀报县令。 县令杨德发得了信儿很是纠结，驿丞只告诉他来的是京城的莫大人，可究竟是何官职却没说，自己该按何礼节前去觐见呢？ 师爷捋着几绺三羊胡道：“老爷，此事不必操之过急，如果现在就过去反而会显得有些唐突，倒不如先派人出去打探一番再做定夺。” 杨德发点点头，遂派出衙役外出打探。 半个多时辰之后，老金推着小车，车上鸡鸭鱼肉各色青菜应有尽有，后面还跟了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护卫将车拦下，打量着那两个人问：“干什么的？” 第九十四章 莽草 护卫将车拦下，打量着那两个人问：“干什么的？” 老金拱拱手：“爷，这两位是城里春满楼的厨子，我们驿馆没有专门的厨子，平时都是小的做饭，今天大人来了，驿丞老爷让小的去请两个厨子过来伺候大人和众位爷。” 两个男人也跟着施礼，瘦子说：“我们春满楼是这子川县最大的饭庄，这位是我们的大师傅，掌柜的听说驿馆里要接待贵客，特意派我们俩过来伺候。” 护卫上前检查了车上的东西，见并没有什么异常，便放老金进了院子，却是拦下了两个厨子：“二位请回吧，我们自己做饭，就不麻烦二位了。” 一胖一瘦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胖子想上前说话，被瘦子用眼神拦住，对护卫陪着笑脸道：“看来我们俩今天是没福分伺候大人了，那小的就告退了。”说罢拉着胖子离开了驿馆。 其实莫锦华一行人并没有带厨子，只不过是莫璃建议如果路上住宿的地方不能提供膳食，就让李嬷嬷做，省得还要麻烦别人。莫锦华对她的提议也表示赞同，便传令下去，沿途除了在饭庄里用膳，其他时间都由随从买菜，李嬷嬷和赵嬷嬷两人去做。 老金把小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了厨房，两个嬷嬷已经将灶台、锅碗都重新刷了一遍。李嬷嬷检看着各种鱼、肉和青菜，盘算着晚上要做些什么。 赵嬷嬷用脚踢了踢地上被捆住了翅膀的一只肥鸡说：“这鸡看着不错，用它炖个鸡汤，给小姐和大人补补身子。老金，你去把鸡收拾干净。” “正好我看箱子里还有些枸杞和干枣，我去跟若平要点儿。”李嬷嬷说。 赵嬷嬷又拎起一块猪肉：“这五花三层炖着吃怎么样？老金，你这有佐料吗？” “有，我特意新买了桂皮、八角、香叶什么的。就在米袋子旁边的那个小布包里。”老金边说边拎着鸡出去。 赵嬷嬷负责择菜、洗菜，李嬷嬷去找若平要了干枣和枸杞，用小碗泡上，又将猪肉切块入锅去血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聊边忙着手里的活计。 老金斩了鸡也进来帮忙打着下手，李嬷嬷将整只鸡去掉血水后放入砂锅用一只碳火炉小火炖上，铁锅内加底油烧至四层热放少许糖化开，将控干的五花肉翻炒上色，然后加入料酒、各种调料和水炖着。 不到半个时辰，厨房里的肉香便弥漫出来，引得老金不住地赞叹李嬷嬷手艺好，只闻味就比别人炖的香。 “做什么呢，这么香！”若平一挑门帘陪着莫璃进了厨房。 赵嬷嬷连忙上前阻拦：“小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快别弄一身的油烟味。” “我和若平想出去转转，刚到这儿就被香味吸引了，是在炖肉吗？”莫璃不以为然地到灶台边揭起了锅盖。 李嬷嬷把锅盖接过去：“我的小姐哟，可别蹭身上油！” 莫璃突然眉头一皱，拿起灶台上的锅铲在锅里翻了翻，挑出几块调料：“李嬷嬷，这是什么？” “八角啊，怎么了，小姐？”李嬷嬷不明所以地说。 “哪儿来的？” “是小的刚从集市上买的。”从莫璃进门便躲到墙边的老金搭言道。 莫璃将八角用水洗净，放到一块摊开的手帕上，问老金：“你今天买的八角还有吗？” “有，有。”李嬷嬷打开旁边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莫璃翻开纸包检查着里面的八角，若平上前问：“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这个尖细的角了吗？”莫璃捻起其中的一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正的八角一般是八个圆钝的角，而这个有十二个，还有些像鸟嘴一样尖细弯曲，瓣也不整齐，还有点松枝的味道。” 若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盯着老金问：“你这个八角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我从镇上买的呀！”老金被若平锐利的目光吓得往旁边退了两步，若平一个箭步上前拎起他的领子把他扔到了院子里，怒喝一声：“来人，绑了。” 几个护卫闻声赶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立马把老金象个粽子一样捆了起来，还十分专业地用破布堵上了他的嘴。 “李嬷嬷，你尝过这个肉没有？”莫璃问。 李嬷嬷顿时脸色惨白，哆嗦着说：“没、没有。奴婢只尝过汤的咸淡。” 莫璃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和赵嬷嬷说：“没事，你们别害怕，李嬷嬷你多喝些水，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放心，没事的。” 赵嬷嬷搀扶着李嬷嬷在灶台边坐下，拿了水给她喝。 莫璃将手帕包好，连同纸包带出了厨房，瞥了一眼倒在院子里直唔唔的老金对护卫说：“先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 莫锦华听说厨房那里有吵闹声，刚要派人去打探，莫璃便带着若平一起来找他。 莫璃将手帕打开放在桌上说：“哥哥，你看看这个。” “八角？怎么了？”莫锦华问。 “这不是八角。”莫璃说，“它叫莽草，整株都有毒，尤其是这果壳毒性最大。如果误食会引发恶心、呕吐、腹泻、痉挛等症状，最终会死于呼吸衰竭。” “什么？溪儿，你说的都是真的？”莫锦华不可置信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就连若平也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毒性。 莫璃郑重地点了点头：“莽草乍一看和八角很角，但仔细分辨还是有区别的，我不会看错。哥，你现在马上派人悄悄出去买些八角回来，一对比就知道了。” 莫锦华不敢耽误，连忙派心腹小厮出去买八角。小厮脚程很快，不到两刻钟便带回了两包八角：“爷，小的怕搞不准，特意从两家分别买了一包。” 莫璃很满意小厮的谨慎，从两个纸包中分别取出一颗八角，与布袋里拿出来的莽草并排放在桌上。 这一对比让在场的人皆是大吃一惊，只见那两颗八角比莽草要大一些，尖端钝而直，果壳微张着露出里面的核。 第九十五章 看场好戏 这一对比让在场的人皆是大吃一惊，只见那两颗八角比莽草要大一些，尖端钝而直，果壳微张着露出里面的核。 而莽草却是十二个角，每个角都细细的弯钩状，果核会包裹其中，甚至有些干脆是全封闭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这莽草是在厨房里发现的？”莫锦华面沉似水地问。 莫璃指了指摊开的手帕：“这些是在李嬷嬷正在炖着的那锅肉里发现的，好在肉还没炖好，李嬷嬷也只是尝了尝汤的滋味，应该无大碍。” “李嬷嬷有没有说莽草是从哪儿来的？”莫锦华问。 莫璃将八角和莽草分别装好，交给小厮拿着，说：“是老金刚买回来的，护卫已经将他看管起来，就等着哥哥处置了。这些可以做为证物，不过，我觉得老金也许并不知情。” “清轩，将老金带到前厅！”莫锦华吩咐道。 叫做清轩小厮得了命令小跑着出去传话。 “溪儿，你怎么会认识这莽草？”莫锦华刚想往外走，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莫璃转了转眼珠：“我和林嬷嬷寄居破庙时，庙后面就长有莽草，是村里的樵夫告诉我离那东西远些，有毒。” 莫锦华轻叹了一声，未等他再开口，莫璃便说：“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听听老金怎么说。” “溪儿，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哥哥，这事儿本来就是我发现的，我当然得在场。哥哥……”莫璃摇着莫锦华的手臂撒着娇。 她的话说得不无道理，莫锦华无奈地嗔怪道：“好了、好了，再摇我的胳膊就要掉了。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你去听可以，不可上前。” “没问题。”莫璃欢快地应着，拉着莫锦华出了屋子。 老金被堵了嘴、捆了手脚扔了前厅的地上，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驿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浑身颤抖地跪在门外不敢进去，却也不敢离开。 莫锦华一撩锦袍的下摆坐在正中的上首位，莫璃坐于侧位，若平和清轩分别伺立在两人身后。 护卫上前把老金拎起来跪在地上，又将他口中的破布扯掉，老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口齿不清地叫道：“大人，冤枉呀！” 莫锦华面沉似水：“老金，本官问你这莽草从何而来？” “莽草？莽草是什么？小人不知呀！”老金一脸茫然，清轩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手帕摊开：“就是这个东西。说，从哪来的？” “这、这不就是八角嘛，在镇上买的，小的还一起买了香叶、桂皮。大人可以去问米记油盐铺的掌柜。”老金急着说。 莫锦华刚要抬手叫人，莫璃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莫锦华似乎也赞同莫璃的意见，抬手将清轩召回到身边，低低地吩咐着，清轩连连点头，随即出了前厅。 “你今日出去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莫锦华冷眼看着地上的老金说。 老金不敢耽搁，一边回忆着一边从出门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讲，就连在街角墙根解了个手都没漏掉。 当他说到去春满楼请了厨子时，莫璃的眉稍轻挑看向莫锦华，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有打断老金，直到他把所有的话说完，莫锦华才道：“你刚才说去春满楼请厨子，掌柜说大师傅回小院歇息，让你回头再去领人，后来两个厨子却是在街上寻到的你，你与那两个厨子认识吗？” 老金摇了摇头：“原本是不认识的，但两人说是春满楼孙掌柜让他俩出来寻小的，小的也就没多想。” 说话间，清轩进了前厅，朝莫锦华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的差事办完了。 莫锦华沉思片刻，让人将老金带了下去，顺便将门口跪着的驿丞也带走看管起来，又抬手挥退了左右。 清轩从怀里摸出几个纸包，打开其中一个说：“爷，这是小的从米记油盐铺买回来的八角，没什么问题。而且米记用来包东西的纸上都有铺子的印章，小的去厨房把桂皮和香叶也拿来了，这纸上面也有米记的标志，可老金买的那包八角没有。” “被那两个厨子调包了。”莫璃说道，“哥哥，这事该怎么办？” “溪儿认为呢？”莫锦华不答反问。 莫璃想了想说：“按说一个小县城里的厨子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估计是有人冒充的。以现在的情况看这事儿并不是偶然的，恐怕我们早就被人给盯上了，只是之前没有寻到下手的机会。既然已经开始动手，不把人挖出来，我们这一路上也别想消停。莫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溪儿离家这段时间长进了不少，不象从前那般没有心计了。”莫锦华微笑着说，“我这就安排下去，今晚咱们就来看场好戏。” 掌灯时分，众人若无其事地用完晚饭，各自该做什么做什么。到了入夜，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到莫锦华的院子里禀报，侍卫中有几人病了，上吐下泄，个别的还昏迷不醒。 莫锦华派清轩去查看，清轩回来说，侍卫、随从、小厮中有一大半的人已经倒下，剩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就连赵嬷嬷和李嬷嬷也开始一趟趟地跑茅房，一时间驿馆里乱作一团。 莫璃想去外面看看，可若平就是不肯放她出去，急得她在房内来回的踱步。若平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盘膝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坐。 当莫璃转到第十几圈的时候，若平才收了气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小姐，你就安安生生地在房里休息，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听听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 “乱成什么样也跟小姐没有关系，别出去添乱了。” 莫璃叉着腰看着挡在门口的若平，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她要是不答应的事情，你怎么说都没用。说不通、打不过，莫璃觉得此时自己这个小姐当的真是憋屈。 正当莫璃想办法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兵器撞击的声音，若平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将莫璃推倒在炕上，自己往炕沿上一坐，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九十六章 自求多福 正当莫璃想办法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兵器撞击的声音，若平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将莫璃推倒在炕上，自己往炕沿上一坐，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若平，你这一言不合就推倒的毛病得改改。”莫璃一头黑线咬牙道。 “别出声！”若平低喝了一声，将莫璃又往炕里边推了推。 莫璃简直想去撞墙，就这么一会儿，自己被丫鬟嫌弃了两次。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嘶喊和哀嚎。莫璃的心瞬间抽紧，抓住若平的衣襟：“我哥他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钦差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身边自然也有不少高手。”若平淡然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屋外的喧嚣才渐渐平息下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门前停下，紧接着清轩在外面说：“大小姐没事吧？爷派我过来看看。” 莫璃连忙推着若平下了炕，一下子蹿到门边，开门便问：“我哥呢？有没有受伤？” “大人安好，正在审被抓住的刺客。爷让小的告诉大小姐早些歇息。”清轩见莫璃的确是安然无恙，抱了抱拳，准备告退。 “其他人怎么样？”莫璃抓住清轩的袖子急切地问。 “大小姐放心，有几个受伤的，并无性命之忧。大小姐若没有别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莫璃点了点头，松开了清轩的袖子。 翌日清晨，莫璃洗漱完毕便匆匆去找莫锦华。 “就知道溪儿肯定会早早过来。”莫锦华放下手中的卷宗，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日老金离开春满楼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告知掌柜，我们自己带了厨子，不用派人到驿馆来了。” 莫璃挑了挑眉：“看来对方还真了解咱们，李嬷嬷也算是咱们的厨娘了。那包八角就是被两个假厨子调的包吧？” “正是。”莫锦华点了点头，“那两个人明知道我们不会用外边的厨子，便在路上将八角掉了包。等到晚上毒发的时候，他们派人潜入驿馆，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却不想被我们给瓮中捉鳖了。” “知道刺客是谁了吗？”莫璃问。 莫锦华脸色一沉：“这伙人是江湖上的一群匪类，受雇于京城中的某位。至于是谁，溪儿就不要问了，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跟着操这个心了。” 莫璃想问是不是跟爹的死有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事情她是从慕容楚那里知道的，如果冒然问了，反而不好，而且她不知道莫锦华对于此事知道多少，又有何打算，还是等将来跟慕容楚商量了再说吧。 “哥哥，昨天劫道的傻大个他们怎么处置的？你不会是一直把他们扔在城外吧？”莫璃突然想起了那伙山贼，笑着问道。 莫锦华摆了摆手：“溪儿把哥哥当成糊涂蛋了不成，哪能就一直扔在城外。昨天傍晚就已查清，他们所说属实，已让人暂时找地方安置了。我已命人通知县令早膳过后到驿馆来。” 这么大一个热闹，莫璃自然不想错过，她满脸堆笑：“哥哥……” “溪儿是不是又想凑热闹？”莫锦华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睨着她问。 莫璃连忙点头：“哥哥，我保证乖乖的。” 莫锦华点着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呀，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以前对这些事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事事都落不下你。” “人家长大了嘛，当然也想知道知道外面的事情。”莫璃笑嘻嘻地说，心里却是有些发虚。自己当然与长在深闺中的莫锦溪不同，不过，听莫锦华的意思，对于她的改变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子川县的县令杨德发此时却是极其的堵心，昨天派出去的衙役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让他早膳后去驿馆见莫大人。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哪里还有心思用早膳，让小妾伺候着穿好官服便带着师爷急匆匆地赶往驿馆。 到达驿馆时，门口护卫倒是客客气气地把他让了进去，可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厮却让他先在前院等着，理由是莫大人正陪着妹妹用早膳，现在不方便接见他。 杨德发大小也是一方县令，平时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逍遥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就算不马上见，也得让进厅堂里，上了茶吧。他刚想发作，师爷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杨德发只能暗自喘气来平息心中的不满。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才见后院走过来一群人，之前让他等着的那个小厮在头前引路，后面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正与一面貌娇俏的女子谈笑而行。 杨德发并没太在意男子的相貌，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男子身前绣着云雁的补子吸引了，心里正在思量着京城四品文官中哪一个是姓莫的。突然，他两眼一直惊悚地望向师爷，师爷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同样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一行人慢慢走近，杨德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厅堂的门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莫锦华已经从他面前走过，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和他身后同样跪着发抖的师爷，仿佛地上的两人就是空气一般。倒是那个小姑娘一双带笑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象是在告诉他自求多福吧。 莫锦华在厅堂上首落坐，莫璃自然又坐到了侧位，这时清轩才出来，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杨大人，里边请吧。” 杨德发在师爷的搀扶下战战兢兢进了厅堂，重新在厅堂正中跪下，向上叩头：“下官子川县令杨德发参见莫大人。” 好半天没听到回音，就在杨德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湿润的声音：“杨大人免礼。” 杨德发不起来，师爷也不敢动，没人搀扶的他只能稳了稳心神自己爬了起来，作了个揖道：“不知道莫大人传下官前来所为何事？”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他也不敢随便问，只能装作不知。 第九十七章 姑娘家不可如此暴虐 杨德发不起来，师爷也不敢动，没人搀扶的他只能稳了稳心神自己爬了起来，作了个揖道：“不知道莫大人传下官前来所为何事？”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他也不敢随便问，只能装作不知。 却不想莫锦华放下手中茶杯，直接了当地说：“杨大人，本钦差乃尚书省右丞莫锦华，此次奉皇上之命前去西大营颁旨，回京途中路过此地，本不想惊扰了杨大人，奈何昨日遇到一件不明之事，不得已想向杨大人请教。” 杨德发闻言浑身冷汗直流，前些天他倒是听说京里有钦差去了西大营，本来以为子川县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小地方，就算钦差路过也不会在此逗留，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承想钦差不仅在子川停留了，还召他来问话，而且从莫锦华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还不是什么好事。 杨德发一抱拳：“莫大人，请教下官可不敢当，莫大人吩咐便是。” “杨大人，去年夏天子川是不是也遭了洪灾？” “回莫大人，确有此事。下官带领子川县衙全力抗灾，并在灾后妥善地安置了受灾的百姓。” “哦？百姓都安置好了？” “是的。” 莫璃默默地在心里为杨德发点了一排蜡烛，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人家都明着问了，还在这里嘴硬。 莫锦华手指轻轻敲着太师椅的扶手，语气轻缓不带任何情绪：“杨大人知道本钦差为何要在这子川县停留吗？” “下官不知，请莫大人明示。”杨德发稍稍抬眼看了看莫锦华。 “昨日本钦差的车队在离子川县不足三里的官道上被一伙人给劫了，所以不得已才宿到了这驿馆里。”莫锦华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被劫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杨德发暗叫不妙，钦差大臣代表着皇上，劫他就是欺君罔上，这事发生在他管辖的地界，他是难逃干系的，丢官是小，搞不好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 思极于此，杨德发一撩官服的下摆，再次跪到地上：“莫大人，下官虽然无才无能，但在任多年却是兢兢业业，处处为百姓着想，子川百姓在皇恩照拂之下安居乐业，周围百里并无匪患，一定……一定是流寇作案。下官这就派人去彻查此事，定要将那些贼人绳之以法。” 莫璃不得不佩服杨德发的聪明才智，几句话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顺便还将自己赞扬了一番。 莫锦华却并不买账，微勾了薄唇道：“不用劳烦杨大人了，那伙人已经悉数落网。本钦差亲自审过，他们并非什么流寇，更不是贼人，而是子川当地的百姓。因遭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不、不可能。我子川百姓个个……” “安居乐业是吧？”莫锦华冷哼了一声，“杨大人，难道你是在说本钦差在污蔑你不成？” “下、下官不敢。只是大人不能听贼人一面之词，还是将他们交于下官彻查吧。”杨德发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角瞟着跪在他身后的师爷，师爷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敢给他，干脆伏到了地上。 “去年夏天多地遭遇洪灾，皇上体恤百姓疾苦，多次开国库放赈灾银两，文武百官也纷纷捐钱捐物救济灾民，甚至连京城官宦的女眷们在皇后娘娘的感召之下也都捐出了自己的体己。让百姓们得以重建家园。年初皇上又下旨减免灾民赋税，百姓无不感念皇恩浩荡。” 莫锦华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踱到杨德发面前，睥睨着他接着道：“只可惜皇上的一片苦心被某些贪张枉法之辈所糟蹋，到头来，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救济银没拿到，家园无法修复，居无可居，养无可养，却还要交已被皇上下旨减免的赋税。杨大人，你说他们该如何活下去？” 莫璃简直想拍手叫好，不愧年纪轻轻就能位居上书省右丞一职，莫锦华的一番话可谓有理有度，怼得杨德发脸色苍白、体如筛糠。可他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县令，却也是混迹官场多年，哪能如此便肯服了输、认了罪。 “莫大人明鉴，下官任子川县令多年，一直恪守清廉，从未做那有愧于皇上、有愧于百姓之事啊！” “哼哼，杨大人何必如此急着表白自己呢？清者自清，杨大人是如何当这一方父母官的，自然有人会查得清楚。”莫锦华冷笑之后，面容突然严厉起来，“本钦差已将此案暂交给知府审理，待回京禀明皇上后，再请皇上定夺。” 杨德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是被人拖出了驿馆直接押上车拉到知府衙门，他脚蹬腿踢喊着冤枉，可用这招对于身强力壮的护卫根本就无济于事。一直跪伏于地的师爷早就吓得如一摊烂泥，被护卫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直到杨德发的声音听不见了，莫璃才耸了耸肩，撇着嘴道：“活该，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了才解气。” “你呀，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如此暴虐。”莫锦华弹了她的脑壳一下，嗔怒道。 莫璃揉着头，不满地嘟起嘴：“哥哥，别弹我，会变傻的。” 莫锦华被她的样子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傻点好，象你这么鬼精灵，以后哪个男人管得了你。” “哥哥——”莫璃咬着嘴唇瞪着莫锦华，“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好、好、好，不说。溪儿最乖巧了，哪个男人能娶到你，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莫锦华陪着笑道。 莫璃不愿意再与他计较，突然认真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把案子交给知府的？他会不会包庇这个杨德发呀？” 莫锦华微一勾唇：“昨天查清楚就把人都送过去了。这个知府我是知道的，为人还算正直可信。回京后我会向皇上禀明此事，任谁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包庇他人。” “那个傻大个和他的手下不会被杀头吧？”莫璃开始担心那些人的安危，毕竟他们劫了钦差。 第九十八章 熟悉的背影 “那个傻大个和他的手下不会被杀头吧？”莫璃开始担心那些人的安危，毕竟他们劫了钦差。 “不会，我在给知府的信里提过，这些人本是无辜百姓，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走上绝路，况且也没有造成什么恶果，知府会酌情处理的，顶多是把领头的徐大壮发配出去。”莫锦华说。 莫璃叹了口气：“其实徐大壮也是个可怜人，无父无母，又是个结巴，要不是村里人好心对他，说不定早就死了。” “谁说徐大壮是个结巴了？”莫锦华呲笑一声，“他那是被吓的。” “他带人劫道，自己反倒被吓着了？” “徐大壮本性善良，他这也是被逼无奈，其实心里对做这样的事情还是挺害怕的。” “哥，”莫璃摇了摇莫锦华的衣袖，“既然这样，你就帮帮他吧。” “溪儿想让我怎么帮？” “我看那徐大壮孔武有力，心眼也不错，如果真要是被发配了，倒是有些可惜。” “溪儿不用操心了，我自会跟知府言明，想那知府也不会为难于他的。”莫锦华说，“今日溪儿可以让若平陪着去镇上逛逛，明日一早我们再起程。” 接下来的路程如同之前一样，晚起早歇，不过一行人却更是加了小心。又是行了四、五日，车队到达位于中原地区的平义镇，这里盛产精美瓷器，不仅有各式民窑，更是从前朝起就成为了御窑的所在地。 车子一路进了城，莫璃轻挑车帘向外张望，只见街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各种铺子中尤其以瓷器铺子居多，就连一些路边的小摊也是摆满了各种各样小巧的瓷器。 莫璃正在看着热闹，突然视线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所吸引。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从一家瓷器铺里，接过伙计递来的缰绳，飞身上马，顺着人来人往的街路向前而去。 那个背影越看越感觉熟悉，虽然街上行人不少，但骑在马上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还是能看得真切。莫璃干脆从车窗探出头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前方街口才缩回车里。 若平奇怪地看着她问：“小姐你怎么了？” 皱着眉头沉思的莫璃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外面挺热闹的，回头我问问哥哥咱们能不能停留一天，也逛逛这新义城。” 若平自然是不信莫璃的话，但既然她不肯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莫锦华倒是痛快地答应了莫璃的请求，决定在平义镇停留一天。 第二天吃过早饭，为了方便出去，莫璃和若平换了男装，莫璃一身公子打扮，若平则是扮成了小厮的模样。二人出了客栈坐上了马车，之前若平已经跟客栈的伙计打听了平义镇的基本情况，昨天进城时走的那条瓷窑大街是平义比较繁华的街路之一，除此还有几个地方也是可去之处。 莫璃却是直接选择了瓷窑大街，让车夫将车子停在前一个路口边等着，自己带着若平一路走了过去。 瓷窑大街各种铺子应有尽有，但相对来说还是瓷器铺比较多。一主一仆随便逛了几家，便来到一家名为“美瓷轩”的铺子前，莫璃抬头看了看铺子大门上的匾额，这才迈步往里走。 铺子里此时并没有客人，只有两个身穿青色裤褂的伙计正在擦拭着博古架上的瓷器。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抱拳拱手道：“公子喜欢什么，小的可以介绍介绍。” 若平打量着店里的陈设随口说了句：“我们公子先随便看看，有想要的再叫你。” 莫璃在铺子里大致看了一圈道：“听玉公子说你们铺子在平义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这些东西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伙计微愣一下，陪着笑脸问：“公子所说的是哪位玉公子？” “哦？难道你不认识玉明希玉公子？昨天他还来过，回去便向本公子推荐了你们铺子。”莫璃看着伙计。 若平闻言挑了挑眉毛，她虽然没见过玉明希，却是早就听说过他在江湖上的大名，也曾听十七说过莫璃就是在他的帮助下逃出了定安城，让主子一通好找。看来莫璃昨天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了。 伙计听到玉明希的名字，点头道：“原来公子是玉公子的朋友，正巧玉公子正与我家掌柜在楼上雅间，要不小的去请玉公子下来？” 莫璃顿时眼睛一亮，面带笑意：“劳烦小哥告诉玉公子，就说有姓李的朋友找他，让他出来一见。” “公子先请这边坐，小的这就去通禀。”伙计将莫璃让到窗边的座位上，吩咐那个年轻较小的上茶，自己朝楼上急步而去。 莫璃品着茶，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时朝楼梯的方向瞟上一眼。若平侍立在她身侧，心里琢磨着一定要及时将此事报与主子知道。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伙计在前引路，玉明希迈着方步拾级而下，当走到一半看到窗边坐着的人时，骤然停下了脚步，双目圆睁，半张着嘴愣在那里。 莫璃微笑起身，拱了拱手道：“明希兄，几日不见，难道就忘了小弟不成？” 玉明希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默溪？真的是你？” 随即迈开大步往楼下冲去，伙计来不及躲避被他撞到一边，好在及时抱住了栏杆才没摔下楼去。 几息之间玉明希便已到到莫璃的面前，突然一只胳膊横了过来：“这位公子小心脚下。” “你谁呀你？”玉明希顿时拉长了脸，不满地打量着一脸戒备的若平。 “我是小……公子的随从，怎么了？”若平毫无惧色地扬了扬头。 “咳咳”莫璃轻咳两声，“若平，这位玉公子是我的朋友。” 若平侧目看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玉明希，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玉公子，得罪了。” 话虽说得客气，可却依旧没动地方，犀利的眼神似乎在告诉玉明希：你远点呆着，别靠那么近。 玉明希回瞪着若平，一副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的神情。 第九十九章 搭伴儿进京 玉明希回瞪着若平，一副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的神情。 莫璃看着两人斗鸡一般的模样，不禁满头黑线，这两人难道以前有仇？在这样下去，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 于是她拉了拉若平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无礼，若平也知在这种场合与玉明希发生争执很是不妥，便向旁边撤了半步，可眼睛却还是盯着玉明希。 莫璃讪笑两声：“我是不是打扰明希兄谈正事了？” 玉明希从若平的脸上收回目光，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了。咱们去前边茶楼坐下说话吧。” 说罢吩咐伙计：“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我先走了，该办的事儿抓紧时间办。” 伙计连忙点头应着，心想这几位大爷最好是赶紧走，可别在这儿找麻烦。 玉明希带着莫璃出了美瓷轩，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道：“默溪，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到了茶楼，伙计见是玉明希老远迎上来：“玉公子今日来得早，楼上雅间还都空着，您随便挑。” “就去茗香阁吧，那里景致好。给本公子来一壶雀舌，上好的果品再送来几份。告诉掌柜的不用过来问安了，我和朋友聊聊天。”玉明希说着扔了一块碎银出去。 伙计手脚麻利地接住，脸上笑得跟朵花一样：“多谢玉公子的赏，您二位楼上请！” 跟着伙计一路上到三楼，莫璃不禁暗叹，这茶楼的装修真是一层比一层好。如果说一楼是古朴，二楼是雅致的话，三楼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了。 一上三楼便是一条笔直的由红木地板铺就的走廊，两侧和尽头各有一扇红木雕花大门，门两侧是红底撤金的对联，墙壁上挂着写意山水画，头顶上的琉璃灯闪着悠悠的光。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上挂着块乌木小牌子，上书“茗香阁”三个字。进得屋去，一张花梨大理石八侧桌居中而放，四圈围着六把太师椅，桌子正中一只瓷白莹玉的七彩花瓶中插着几支龙沙宝石月季花。 一侧的镂空月亮门隔断后面是一张精雕细琢的红木罗汉床，上铺织锦绣团花的软垫，中间一张小炕桌上是一套精美的细瓷茶具。罗汉床后面的墙壁上是与床同宽的一幅富贵牡丹图。 另一侧是整排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色的瓷器，粉彩镂空转心瓶、天清釉荷花洗、青花富贵牡丹罐、描金花鸟双耳尊……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大门正对面是两扇雕花木窗，此时阳光正透过窗桕细细碎碎地洒了进来。花香、茶香和淡淡的檀木弥漫在空气中，使整个屋子更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玉明希进了屋直接推开了雕花窗，莫璃也跟着站到了窗前，窗外是一个庭院，庭院里载满了各色的花草。一条石板路从庭院中间穿过，与小湖上的长廊相连，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六角飞檐凉亭。 再往远望，只见云雾萦绕，山峦叠翠，连绵起伏的高山在飘渺的云烟中若隐若现。 “那里盛产白云土。”玉明希指着远山说。 “白云土？是炼制瓷器用的吗？”莫璃问。 玉明希点了点头：“对，是制瓷的主要原料。平义镇的白云土洁白细腻、松软，所以这里制的出瓷器从质地上就要比其他地方的好。而且平义制瓷历史已久，能工巧匠甚多，这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比不了的。” “你来平义是为了买瓷器？” “也是，也不是。这里有趟镖要走，正好我也想看看这里的瓷器，就来了。” “伤全好了吗？”莫璃瞟了一眼玉明希的手臂。 玉明希揉了揉胳膊道：“差不了，只要不过于用力就无大碍。默溪，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慕容楚呢？” “主子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吗？”未等莫璃开口，若平便怒喝道。 玉明希转过身，抱着肩膀睥睨着站在莫璃身后的若平，挑起一只眉毛道：“早就知道你是慕容楚的人，不用特意跳出来提醒我。” “你……”若平双手叉腰想要还嘴。莫璃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停！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若平，你去那边坐会儿，我跟玉明希说说话。” 见若平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样子，莫璃双目一瞪：“若平，将军大人是让你保护我，可不是限制我的自由。” 若平抽了抽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搬了矮凳坐到了墙边，两眼却依旧朝玉明希喷着怒火。 玉明希冲着若平晃了晃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既而又笑嘻嘻地问莫璃：“说吧，你怎么到平义镇来了？” “我随我哥哥一同回京路过此地。”莫璃倚着窗棂，眺望着远处，“明希，其实我姓莫，叫莫锦溪，京城人氏。之前摔坏了脑子，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玉明希惊愕地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你哥哥不……不会是钦差大……大臣莫锦华吧？” 莫璃转回身点了点头：“这次我哥在西大营找到了我，所以要带我回京城。” “这次说得是真的？”玉明希用看骗子的眼神怀疑地盯着莫璃。 “当然了。”莫璃昂着头，“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玉明希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默溪，其实你是谁都没有关系，我只认识李默溪。”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即伙计送来了茶和果品点心。 玉明希摆了摆手让伙计放下东西出去，自己亲自斟了茶：“默溪快来尝尝这雀舌。” 莫璃端起晶莹剔透的白玉瓷杯，顿时一阵清香飘过，杯中一颗颗芽头如剑林立，茶汤在细白瓷的映衬下黄绿明亮，细细地品了一口：“嗯，轻滑滋润，味道回甘，的确是上乘之品。” “还是跟默溪一起品茶比较有趣，前日带成叔过来，他居然说这茶太淡，不如花茶好喝。”玉明希边喝茶，边一脸嫌弃地说。 “成叔也来了？真哥和三庆呢，有没有一起来？”莫璃放下杯子，冲坐在墙边独自生闷气的若平招了招手，“若平，过来尝尝这个茶，真的很好喝。” 若平不情不愿的把矮凳搬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第一百章 还不一定谁死呢 若平不情不愿的把矮凳搬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玉明希瞥了她一眼，才转头对莫璃说：他们没来，这次是平义有一趟镖进京城，我爹不放心，让成叔亲自过来押镖。我一直想看看平义的瓷器到底有多好，所以就跟着来了。” “成叔也要进京？你呢，一起去吗？”莫璃问。 “既然遇到了默溪，我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了。咱们正好可以搭个伴儿，路上也有个照应。默溪，要不咱们……” 玉明希话没说完，一边的若平冷哼一声：“我们堂堂钦差大臣的车队，跟你们走镖的搭什么伴！”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玉明希一呲牙，恨不得咬若平一口的样子，“难道你主子没教过你怎么做好一个下人吗？象你这样的，如果在爷府里，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若平一拍桌子，挽袖而起：“你打个试试，还不一定谁死呢！” 莫璃一头黑线，这两人果真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逮着个话茬就开掐。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吵了好不好！”莫璃伸出双手做投降状，“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喝茶了……” “不能！”玉明希和若平这次倒是难得的一致，然后两人互相抛了个大大的白眼，各自坐下咬牙切齿。 莫璃拱了拱手：“玉大少爷，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别再跟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了，好吗？若平，你也少说一句。” 若平撇了撇嘴不再作声。玉明希突然换上了一张笑脸：“默溪，你们哪天走呀？” “我哥只给了我一天时间，明天一早就走。” “这样呀，”玉明希摸着下巴盘算了片刻，“我倒是随时可以走，只不过成叔那边可能还要等两日后才能起程。要不咱们先走，让成叔追我们。” “你不是过来押镖的吗？怎么能撇下成叔先走呢？”莫璃显得有些为难，“再说，我也得问问我哥，毕竟他这次是公出，总不能说怎样就怎样吧。” “我有主意了。”玉明希挑了挑俊眉，“这趟镖是平义镇官窑给朝廷的供品，也算是公差，回头我去拜会钦差大人，请求一同进京不就行了。” 若平刚要张口，莫璃一个犀利的眼神扔过去，她只能咬着唇将话咽了回去。 莫璃思忖片刻说：“你不是还要看瓷器吗？会不会误了你的事儿？” 玉明溪摆了摆手：“无妨。本来这次我就只是想少进一些货，以后看看销量再考虑下一步。这两天挑得差不多了，回头差人送回淮庆就行。” “咦？你怎么又想做瓷器生意了？”莫璃问。 “默溪，我跟你说，最近淮庆来了几支南洋商船。”玉明希眉飞色舞道，“这些人对咱们的绸缎和瓷器非常有兴趣，淮阳路盛产绸缎，大大小小的绸缎庄遍地都是，根本轮不上我来打主意。可瓷器就不一样了，不只是淮庆，就算是整个淮阳路，也寻不出一家象样的瓷器铺，所以我想在平义买些瓷器回去试试。” “这倒是一笔好买卖。”莫璃本就晶莹的双眸闪出了一丝亮光，她当然知道与海外的商人挂上了钩意味着什么，“其实你根本就不试，瓷盘、瓷碗、茶具、花瓶肯定销得好。如果是成套的碗碟更好，我敢保证，你进多少就能销多少。” “默溪，你怎么知道南洋人会喜欢这些？”玉明希不解地问。 莫璃微顿了顿，中国历史上出口最多的就是瓷器、绸缎和茶叶。等等，还有茶叶玉明希怎么没说？ “南洋人没有想要茶叶的打算吗？”她歪着头问。 “那倒没听说。”玉明希耸了耸肩，“默溪，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是个人都喜欢这些了，”莫璃白了玉明希一眼，“你想啊，这些东西既好看又实用，他们运回去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玉明希点着头，觉得莫璃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明希，你听我的。这次既然有成叔在，不非得让你跟着进京，你就干脆别去了。碗、碟、花瓶、圆盘之类的挑好的弄一批赶紧运回淮庆。另外如果方便的话，再带些茶叶回去，你不必直接问他们要不要，只在谈生意的时候，用上好的茶叶招待他们就行，他们喝得好了，自然会问你的。” “茶叶……”玉明希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说，“从平义回淮庆这一路倒是有那么几个产茶叶的地方，也就是顺路的事。” 莫璃突然想起了什么，郑重道：“玉希你记住，一定要跟他们签合约，让他们以后长期从你这儿进货。” “嗯，我听你的。”玉明希爽快地答道，“默溪，如果这回事儿成了，我们家老爷子就不会再说我不务正业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谢你。 莫璃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可惜我手上没有太多的钱，不然倒是真想在你这儿入一股。” “这有什么，默溪你要是想加入，那就算咱俩合伙，多少银子都无所谓。”玉明希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 莫璃拉过若平，低声在她耳边问了什么，若平不情不愿地伸出五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莫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玉明希说：“明希，既然是合伙，我出七千两银子怎么样？” “小姐……”若平低唤一声，被莫璃狠狠地瞪了一眼。 玉明希目光狐疑地在莫璃和若平两人之间游移：“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不会是把自己卖给慕容楚了吧？” “你管我银子从哪儿来的。”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是不愿意让我参股就直说。” “小姐，我看你还是不要跟这种人合作的好。别回头再拐了银子跑了。”若平不满地讥讽道。 “我是哪种人了，你别狗眼看眼人低！就凭我跟默溪的关系，我能坑她的银子？”玉明希拍案而起。 莫璃怕两人再吵起来，连忙说：“你们俩都别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不管关系有多好，一起合作做生意，账目上一定要清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若平，你跑一趟，把银子都拿来。” 第一百零一章 进京 莫璃怕两人再吵起来，连忙说：“你们俩都别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不管关系有多好，一起合作做生意，账目上一定要清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若平，你跑一趟，把银子都拿来。” “是，小姐。我很快就回来。”若平话虽是对莫璃说的，眼睛却是狠狠地盯着玉明希，“很快”两个字咬得尤其重，明显是在警告玉明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若平走后，玉明希吩咐伙计换了热茶，轻轻呷了一口，问：“默溪，他对你可好？” 莫璃当然知道他问的是慕容楚，微微笑着点点头：“挺好的。” 玉明希迟疑了片刻：“他的家世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莫璃说，“他跟我说过，不过具体的我也没太细问，毕竟我相中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家。” 玉明希抿了抿唇，难得认真地问：“默溪，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当然了，还不是普通的朋友，咱俩是好兄弟嘛。”莫璃也是一脸的诚恳。 玉明希微怔，然后重重地点着头说：“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有些话我便要跟你说说。他家可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规矩自然不必说了，水也深。你若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他，那以后凡事都要多留心。” “明希，让你说的我好像是要进龙潭虎穴一般。”莫璃托着腮说，“你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任人随便捏的软柿子。” 玉明希摆了摆手：“默溪，性子软是容易受欺负，可太强了也不行。既然他要把留在身边，那自然是要护着你的。遇事你也不必强出去，让他去处理好了。” “你是让我做个缩头乌龟？”莫璃极其不赞成地说，“我不需要谁的庇护，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要并肩而行，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默溪，你的想法总是与他人不同。”玉明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从未听哪个女人说出过这种话。也对，如果你与其他女人都一样，哪里会入了那个人的眼。” 莫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挑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嗯，这桂花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玉明希捻起一块只咬了一小口便扔回了小碟里：“自从吃过你做的豌豆黄，别的都不觉得好吃了。” 两人说着话，若平便夹着个小包进了屋，将小包放到莫璃的面前，倒了杯茶一饮而进，看来是走得急，渴了。 玉明希玩味地勾了勾唇角：“不愧是慕容楚训练出来的人，这脚程还真快。” 若平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呯”的一声响，怒瞪着玉明希道：“你若再直呼主子的名讳，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明希，这是七千两，你点点。”莫璃赶紧将刚数过的一叠银票推到玉明希面前，及时拦下了他已经指向若平的手指。 “不用点了，我还信不过你嘛。”玉明希将银票随意塞进了怀里，唤伙计送来笔墨纸砚，写了张文契给莫璃。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莫璃在若平的催促下不得不与玉明希告别回了客栈。 过了平义镇便进入了中原腹地，离京城也就越来越近，路上众人一直保持着警惕，倒也没再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 从西大营出发二十三天之后，终于到了离京城五十里之遥的云秀镇。莫锦华吩咐下去，今晚宿在云秀镇，明日一早进京。 夜半时分，莫璃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今世缘，前世定。既然是自己许下的，无论前路怎样，都莫要回头。” “谁？！”莫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外间的若平急步走进来，将蜡烛点燃，把烛台移到床边问：“小姐，你怎么了？” 莫璃环视着除了她们俩再无别人的屋子，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没什么。”刚才那个声音跟她被闪电劈过来时听到的很象，而且说出话同样是让人匪夷所思。 “是不是做梦了？”若平坐到炕边，用帕子擦着莫璃带着薄汗的额头。 “可能是吧。”莫璃翻了个身，面向若平，“我没事，你也去睡吧。” “我守着小姐，等你睡着了再出去。”若平一下一下轻拍着莫璃的背。 莫璃在若平温柔的抚摸下很快又睡着了，这次没有再做梦，也没再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第二天车队比以往出发得都早，不过巳时就已经到了京城西城门，也许是近乡情怯的原因，莫璃望着车外高大的城门，居然心里不由得的一阵紧张。 莫家的管家莫忠一大早便带着家丁在城门口守着，见车队缓缓而来，急忙派人回去报信，自己提着长衫的前襟小跑到莫锦华的车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莫忠起来说话吧。”莫锦华挑起车帘道，“夫人可好？” 莫忠起身垂手：“夫人听说大小姐要回来，精神头好了很多，今日一大早便差小的来迎大少爷和大小姐。” “嗯，那赶紧回府吧。”莫锦华吩咐道。 莫忠又到莫璃的车前问了安，跟着车队一起进了城。 京城果然比莫璃去过的其他城镇要气派得多，街道宽阔笔直，道路两边无论是商铺还是民宅都修葺的整整齐齐。 一路行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车队终于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莫璃搭着若平的手下了车。 金柱大门下丫鬟婆子簇拥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说是老却也只不过四十来岁的妇人身穿黛绿色长裙外罩铜绿褙子，头发向后绾成圆鬓，上面插着一支金玉碧翠簪，蜡黄的脸色明显带着病容，不时用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 挽扶着她的妇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上穿绯色琵琶对襟上衣，下配一条烟云碎花裙，燕尾鬓上斜插着一朵珠玉垂花簪，一对珠翠耳坠随她的一举一动闪来闪去，颇为灵动。 二人前面的台阶下还站着一个身穿霜色长衫，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与莫锦华有七分相似，少年的手中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正扑朔着一双大眼睛朝前望着。 第一百零二章 回家 二人前面的台阶下还站着一个身穿霜色长衫，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与莫锦华有七分相似，少年的手中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正扑朔着一双大眼睛朝前望着。 三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刚下车的莫璃，年长的妇人双目带泪，拿着帕子的手朝莫璃的方向伸着，哽咽着唤了一声：“溪儿……”提着裙摆下了台阶，直奔莫璃而来。 莫璃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的混沌，好些影像重叠到了一起，待她清醒过来已是扑进了妇人的怀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溪儿，我的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娘……”莫璃不明白自己此时是怎么回事，但她却很清楚地知道抱着自己的是母亲余氏，那个少年是弟弟莫锦昱，他手里牵着的是莫锦华的儿子莫昊纤。 虽然是第一次见这几个人，但就跟第一次看到莫锦华时一样，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反而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唯独那个年轻的妇人，莫璃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却不难猜出她应该是莫锦华的妻子段凝香，也就是自己的嫂子。 此时莫锦华也下了车，来到几人跟前，冲着余氏老夫人深施一礼：“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先进府吧。” 余氏抹了抹眼泪，又是一阵咳嗽，紧紧地拉着莫璃的手：“溪儿，娘一高兴都忘了还在外面，快随娘回家。” 一句“回家”更是触动了莫璃心底的柔软，在这个陌生的异世，自己也算是有家、有亲人了。 众人来到正厅，按照礼数，余氏端坐上首，莫锦华和莫璃给母亲磕了头，莫璃拜见了嫂子段氏，莫锦昱给哥哥、姐姐见了礼，段氏又向自己的夫君行礼。 一番礼节过后，遣退了下人，余氏把莫璃拉到身边又搂在怀里哭了一通。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才渐渐止了悲声，问起了莫璃在外的经历。 莫璃挑能说的大致说了说，余氏又是哭一阵叹一阵，直呼可怜。尤其是说到林嬷嬷伤重死于山上破庙时，余氏抹着泪叹息道：“想她从我未出阁时便一直伺候在我身边，为人老实，心眼也极好，最终还救了我的溪儿一命。” 坐在一旁的莫锦华欠了欠身道：“娘放心，儿子已经差人重新厚葬林嬷嬷，今后也会有人按时祭祀于她。” “如此就好，对于这样的忠仆，我们莫家一定不能忘了她的好。”余氏点了点头，又继续问莫璃林嬷嬷死后她一个人是怎么办的。 莫璃将被慕容楚救下带到西大营，后来随着大军出征靖阳城，然后返回西大营，直至莫锦华前去颁旨的经过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余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听到慕容将军时，似乎有些吃惊。 待莫璃说完，她才问：“你所说的慕容将军是不是北宁王慕容家的大公子，单名一个楚字？” “正是他。”莫璃边答边仔细观察着余氏的表情。 只听余氏沉吟道：“楚儿那孩子如今有出息，他娘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娘，还有个事儿，女儿得跟您说。跌下山崖时，虽然有林嬷嬷护着，女儿没受什么伤，但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儿了，现在女儿对于以前的事情大都不记得。”莫璃神色黯然地说。她必须提前给家里人都打好预防针，自己先说出来总比被人怀疑再解释好得多。 “啊！？怎么会这样？”余氏惊呼了一声，摸着莫璃的头，“是不是摔到了脑袋？有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那倒没有。”莫璃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记得摔下山之前的一些事情，之后还都是正常的。” “菩萨保佑，”余氏双手合十念着佛号，“锦华来信说找着你了，一切都好，没想到还有这事儿。不过，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娘，儿子也是怕您担心，所以才没在信里说，还望娘能原谅。”莫锦华欠了欠身道。 余氏叹了口气：“娘哪里会怪你，林嬷嬷没了，春杏更是命丧当场，溪儿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便已然是大幸。” “娘，既然溪儿已经回来了，您就不要再想太多，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莫锦华说。 余氏抹掉眼角的泪，又拉着莫璃的手说：“这也都是命，当初让你多带几个伺候的人，你偏偏就只带了林嬷嬷和春杏，如今她们俩都没了，回头再让你嫂子给你挑几个人过去。” 莫璃这才明白，之前提到的春杏应该是莫锦溪以前的丫鬟，那次遇险时死掉了。她连忙对余氏说：“娘，不用再挑人了，将军大人给我安排了一个丫鬟和两个嬷嬷，这一路上都是她们在照顾我。” “哦？刚才跟着你的那个是楚儿给你的丫鬟？”余氏问。 莫璃点了点头：“她叫若平，很会照顾人。那两个嬷嬷也都挺好。” “既然溪儿觉得好就用着吧。”余氏拍了拍莫璃的手背，“回头让你嫂子多赏她们点银子，毕竟行了这么远的路，也是辛苦。” 这时段氏已吩咐下人预备好了午饭，自己亲自过来请众人入席。 偏厅里已经摆下一桌丰盛的饭菜，余氏自然还是在主位，拉着莫璃坐在她的右手边，余氏左侧是莫锦华和段氏。 莫锦昱挨着莫璃坐下，一直没跟莫璃说上话的他终于逮着了机会，低声问：“姐，你真的跟着大军去西征了？” 莫璃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姐，你太幸运了，能随慕容将军出征。”莫锦昱一脸的艳羡。 “去那种炼狱一样的地方，怎么能说幸运呢！”余氏嗔怪道。 “娘，你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追随慕容将军。”莫锦昱说，“听说慕容将军将胡人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胡人一听慕容将军的名字吓得直尿裤子。” 莫锦华板着脸轻咳了两声：“锦昱，枉你读了几年圣贤书，怎么满嘴污言秽语。” 莫锦昱显然对自己的哥哥是有几分畏惧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反驳。 第一百零三章 若璃轩 莫锦昱显然对自己的哥哥是有几分畏惧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反驳。 “小叔又被爹爹训了。”莫昊纤倚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兴灾乐祸，被莫锦华一记眼神丢过去，也是不敢再作声，引得其他哄堂大笑。 饭后段氏劝余氏回去休息，余氏叹了口气说：“本想和溪儿再多说一会儿话，可我这身上也真是没了力气。” 段氏笑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溪儿也累了，让她也去歇着吧。这回溪儿算是回家了，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 余氏点头应允，对莫璃说：“溪儿，那你就去歇着吧。院子里少什么东西，只管差人找你嫂子去要。” 莫璃福了福身子：“我知道了，娘。” 段氏想要搀扶着余氏送她回去，余氏摆了摆手说：“你们夫妻多日未见，也该回去说说话，让她们陪着我就成。”这说边搭着丫鬟的手出了偏厅。 莫璃看着脸色微红的段氏，笑了笑说：“嫂子也不用管我了，哥哥路上也受了不少累，嫂子还是先陪哥哥吧。” 莫锦华也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故作严肃地说：“让你嫂子先送你回去，看看还需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哥，还是我送姐姐回去，缺什么东西回头再说。”莫锦昱朝莫璃挤了挤眼睛。 “是啊，我和锦昱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正好让他去我那里坐坐。”此举正合莫璃的意，她哪知道以前莫锦溪住在哪儿呀，若平也是初次来莫府，难不成还得再寻个丫鬟带路不成。 见莫璃点头，莫锦昱也不等哥哥答应，便拉着莫璃便要往外走，奶娘怀里的莫昊纤一听不干了，扎着小手直扑腾：“姑姑，我……我去。” 段氏从奶娘怀里接过莫昊纤安慰道：“纤儿别闹，姑姑累了，以后再找姑姑玩。” 莫昊纤不满地嘟着嘴，却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不敢再吭声。 莫璃朝哥哥嫂子福了福身：“哥、嫂子，溪儿先告退了。” 姐弟俩出了偏厅沿着石板路边走边说话，莫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莫锦昱说他在学堂里的事情，她的心思大部分落在这质朴的庭院里。 走出不远道路渐渐开阔，前方一处不大的水池中种满了荷花，此时正值初夏，在满池绿萍的衬托下含苞待放的花朵显得愈发的娇嫩。绕过水池，又穿过一片竹林，一座幽静的院落现于眼前。 院外的粉墙上爬满了花藤，嫩绿的叶子间衬着淡紫色的花朵。院门上一块原木色的匾额上书“若璃轩”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莫锦昱见莫璃看着匾额上的字发呆，拉了拉她的衣袖：“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若璃’二字很有意思。”莫璃回过神来，“这匾额是谁写的？” 莫锦昱无奈地长呼一口气：“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十岁那年跟爹娘去云秀山上香，回来后便要将自己的院子改成这个名字。爹娘问你为何，你只说你住的院子就应该叫‘若璃轩’，这三个字还是你央求爹给写的呢。” “怪不得我觉得这三个字看着这么眼熟。”莫璃随口说着，心里却是纳闷，莫锦溪为何去上了次香便要改院名，而且还含着她名字里的“璃”字。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偶然、碰巧穿到莫锦溪的身上，她们之间肯定有一些特殊的关系。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梳着垂挂鬓的小丫头从院子里奔了出来。 还没等她近了莫璃的身，若平已经挡在了前面：“你是谁？” 莫璃站在原处未动，上下打量着这个小丫头。 “小姐不认识夏荷了吗？”小丫头隔着若平急得直抹眼泪。 夏荷，春杏，这两个名字倒是挺配套，想必这个小丫头应该是莫锦溪的另一个丫鬟喽。 “夏荷，我当然认识你了。”莫璃微微笑了笑，“若平，放她过来吧。” 若平刚一侧身，夏荷便扑跪到莫璃的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了起来：“小姐，您回来了真好，夏荷还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莫锦昱跺了跺脚，嫌弃地皱着眉：“夏荷你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好不好！我姐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哭的，赶紧起来！” 这边夏荷还没起来，院子里呼呼啦啦又出来两个婆子和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四个人跪到夏荷的身后，一起磕着头，嘴里叫着“小姐”。 莫璃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古人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她还真是不适应，尤其是面前哭哭啼啼地跪了五个人，好像哭丧一般，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若平过去拉了这个，又拽那个，好不容易把几个人都弄到了一边。 莫璃长出了一口气道：“她叫若平，这次回京一路上都是她和两个嬷嬷照顾我，以后她们三个都会留在这儿，你们要好好相处。” 夏荷带头对若平福了福说：“原来是若平姐姐，赵嬷嬷和李嬷嬷跟我们说过了。” “她们两个呢？”若平问。 “两个嬷嬷在收拾小姐带回来的东西，我们听说小姐用完午膳了，便一起在院门口等候小姐。”夏荷对于若平冷淡的态度很是不以为然，依旧热情地答道。 早已经不耐烦的莫锦昱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们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和姐姐还有话要说。” 众人应着，簇拥着姐弟二人进了院子。 莫璃一进院门，顿觉一阵花香扑鼻，石子小路的东边花莆里种满了各色的月季，此时正值盛开的季节，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鲜艳夺目。 石子路西边的葡萄架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稠密的绿叶中点缀着一朵朵的小花。架下放着两把藤椅和一张小几。 穿过石子路，两棵分立两侧的桃树已是枝繁叶茂，上面还挂着青涩的果子。绿树掩映下可以看见前方三间正房，两侧还各有两间厢房。 正房的游廊下放着十几口大箱子，赵嬷嬷和李嬷嬷正合力抬着一只往屋里搬。见有人进了院子，赶紧放在地上，过来给莫璃和莫锦昱见礼。 第一百零四章 写信报平安 正房的游廊下放着十几口大箱子，赵嬷嬷和李嬷嬷正合力抬着一只往屋里搬。见有人进了院子，赶紧放在地上，过来给莫璃和莫锦昱见礼。 莫璃见到那些箱子就发愁，不禁扶额道：“这些东西先找个地方存着，有空再慢慢收拾吧。” 赵嬷嬷福了福说：“这几箱都是小姐的随身衣物，得先整理出来，其他的倒是可以先收着。” 若平上前看了看箱子上的印记说：“这几只搬进去，别的先找个地方放着就成。” 莫锦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姐，你怎么带这么多的东西回来？” “不都是我的，有些是别人托我带回来的。”莫璃含糊地说，“我累了，先进屋歇着，让她们慢慢收拾吧。” 夏荷连忙上前挑起门帘将莫璃姐弟让进了上房的堂屋。屋内摆设不多，中间一张方桌，围桌是四把椅子。临窗的大炕中间放着束腰小炕桌，两边分别铺着粉紫色的厚褥子，上面各有两只厚厚的靠垫。 一只落地大铜镜立在墙边，屋角五足内卷矮几上的牡丹纹玉壶春瓶里插着几支黄瓣粉芯的月季。 堂屋两侧各有一扇镂空雕花木门，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一边是卧室，另一边是书房。 莫锦昱熟门熟路地甩掉了鞋子斜倚在炕上，莫璃也上了炕，拿过厚厚的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姐，慕容将军什么时候回京？”莫锦昱问。 “你怎么知道他要回来？”莫璃不答反问。 莫锦昱坐直了身体，故作神秘地说：“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呵，你那个圈子里全都是跟你一样的小屁孩儿吧？”莫璃好笑地打量着莫锦昱，“说说，还听说什么了？” “姐，你别瞧不起人。”莫锦昱不满地撇着嘴，“我们圈里的人可说了，慕容将军这次回来，皇上要封他为一品大将军，这可是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品将军。” 莫璃挑了挑眉，看来这肯定是哪位小公子在家里偷听大人说话，然后又把消息传了出来。 她随手拿起夏荷刚送进来的茶呷了一口，说：“有那闲功夫多读些书，别总打听大人的事儿。” “我已经不小了！”莫锦昱叹了一口气，“听说慕容将军象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领兵上战场了。可惜爹娘从小不让我习武，要不然我也可以象慕容将军一样率兵杀敌，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莫璃看着踌躇满志的少年正色道：“锦昱，战场并不是象你所想像的那样，不仅有金戈铁马，还有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只看到了慕容楚的荣耀，又哪里知道他所付出的艰辛。” “姐，你这次回来真与从前不同了。”莫锦昱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如今能说出这翻话来，如果放在从前，她只会说上战场多危险呀，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爹娘不得哭死之类的。 莫璃菱唇微翘：“你姐姐我也算是经历了生死的人，当然与以前不同。锦昱，你还小，好多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看明白很多事情，想要建功立业并不一定非得是在战场上。” 莫锦昱低垂着眼眸思忖了片刻说：“姐，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象我现在这个年纪学武功恐怕是来不及了，而且娘和哥哥也不会同意。你说我学学兵法怎么样？将来就算不能上阵杀敌，却也可以出谋划策。” “学什么都不白学，所谓艺多不压身。”莫璃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眼睛道，“不过，首先你还是得先读好书，不然连兵书都看不明白，怎么学兵法。” “姐姐说得对。”莫锦昱边说边穿鞋下炕，“你累了先歇着，我去读书了。” 莫璃看着弟弟匆忙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性情，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小姐累了，你先出去吧。”若平拿了床薄被过来，边盖在莫璃身上边对夏荷说。 夏荷有些不情愿，但见莫璃已经半闭着眼睛躺在了靠垫上，也不好再说什么，福了福身子出了堂屋，到了门口还回头深深地看了看若平。 莫璃将头埋在靠垫上，朦胧之间，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出现在眼前，马上身着乌金铠甲，手提乌金枪的高大身影轻带马缰缓步而行。 莫璃越看越觉得那个背影就是慕容楚，她想要过去叫他，突然那个背影一甩马鞭，马儿吃痛，一声嘶鸣向前奔去。 “喂，你等等！”莫璃大声叫着，可那马越跑越快，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小姐、小姐！”莫璃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右平半跪在榻上正摇着她的肩膀，“是不是做梦了？” “嗯，梦见你主子骑马跑了，还甩了我一身的土。”莫璃翻了个身，烦闷地嘀咕着。 若平噗呲一声笑了：“怪不得又是蹬腿，又是挥拳头，我还以为你梦着跟谁打架了呢。” 莫璃斜睨了她一眼道：“我倒是想打他一顿，可惜他跑得太快，没撵上。” “小姐是不是想主子了？”若平抿着嘴轻笑，“话说咱们也到京城了，小姐该写封信给主子报个平安的。” “写信？”莫璃眼睛一亮，可瞬间又黯淡下来，“算了吧，等信到了西大营，他早就在回京的路上了。” 古代交通、通讯都十分不便，哪象她上一世，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再不然还可以发邮件，都是分分钟就收到。现在可好，写封信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到不了西大营。 “小姐，你说的那是普通的信件，如果是小姐给主子的信，用不了两日便可以到主子手里。”若平伸手拉了拉莫璃，“反正也睡不着，赶紧起来写封信。” “快，笔墨伺候！”莫璃顿时来了精神。 若平取来笔墨，莫璃就着炕桌铺开纸，想了想，挥毫泼墨，片刻功夫便写完了，叠好递给若平，若平将信塞进信封，上好了漆封，笑着说：“我这就去把信交给十七，主子收到肯定会高兴。” 莫璃的信到达西大营时，慕容楚正在中这大帐中与前来接替他的华非扬华老将军研究边防部署问题。 第一百零五章 普宁寺还愿 莫璃的信到达西大营时，慕容楚正在中这大帐中与前来接替他的华非扬华老将军研究边防部署问题。 华非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猛将，在大大小小的各种战役中立下不少功劳，奈何后来受了重伤，差点丢了命，后来伤虽然养好了，但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就一直留在京城。 此次皇上召慕容楚回京，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的位置，最后才想到了华非扬。虽然他已经久未上沙场，但谋略却是不减当年，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华文龙、华文虎都已成年，正是可以培养的后备力量，于是此次父子三人便一同来到了西大营。 慕容楚对于华非扬的印象还不错，以前在京城时没少听他父亲提起这个人，此次见了面，二人更是相谈甚欢，尤其是在用兵之道上，有很多相同的见地。 华文龙、华文虎兄弟更是对慕容楚仰慕之极，一有机会便拉着他探讨兵法、武学。 在回答了兄弟俩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慕容楚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十一随他一同进帐，禀报完公务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呈上：“主子，莫小姐的信。” 慕容楚接过信，唇角微扬，等了这么久，小丫头终于知道写封信给他了。刚要拆开，想到十一还在，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这才打开了漆封，从里面抽出那页信纸。 本来满心期待的慕容楚在展开信的一刹那不禁眼角直抽，只见若大的一页纸上只写了六个字：到京、安好、勿念，连个称呼和落款都没有。这六个字还分成了三行，每行字头接字尾呈斜线落于整张纸上。 慕容楚气得想把信揉了，可又舍不得，展开来放于桌案之上，看着看着又笑了，这倒是象小丫头一贯的行事作风，总是弄出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 其实莫璃也并非想搞怪，只是她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写些路上的所见所闻，怕慕容楚嫌她罗嗦。写我想你了，又觉得太肉麻，索性报个平安算了，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回来了，到时候想说什么当面说不是更好。 慕容楚却没象她想那么多，洋洋洒洒将离别之情尽述一遍，写满了两页信纸，最后附上一句：家书应按此格式。 封好信封，唤来十一，叮嘱他一定要将信尽快送到京城。十一领命退下，慕容楚将莫璃那六个字的信反复又看了几遍，这才叠好揣进怀中。 莫璃在家里闲赋了几日，莫锦昱每天都来缠着她，让她讲在西大营的事情，莫璃不胜其烦，只能躲到母亲余氏的院子里避难。 余氏之前一直病着，虽然女儿回来让她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卧在床上，可饶是这样，她依然坚持晚上到偏厅里和儿女一起用晚膳。 这一天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偏厅内说话，莫昊纤跑进跑出玩得不亦乐乎，余氏看着满堂的儿女心里高兴，拍着莫璃的手背说：“溪儿如今平安回来了，按说咱们也应该去庙里上上香，好好谢谢菩萨。” 段氏笑着点头：“溪儿自从回来还不曾出门，也是该出去走走了。娘想哪天去，媳妇吩咐人去准备。” 莫锦华微蹙了眉头：“娘的身体不好，我刚回来，衙门里事情多，要不等过些日子我沐休的时候再去可好？” “自打你妹妹回来后，我身子好多了，你忙你的，我们娘仨去就行了。”余氏话音未落，莫昊纤跑过来，倚到祖母的怀里蹭了蹭，嘟起小嘴道：“祖母，纤儿也好多天没出门了，带纤儿一起去吧。” “好、好、好，”余氏连说三个好字，在莫昊纤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咱们后日便去，锦华和锦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必跟着了。” 隔日一大早吃罢早饭，母女、婆媳三人带着莫昊纤出了二门，管家莫忠已经令人将马车停在了二门外，众人上了车，丫鬟婆子及随从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出了莫府直奔京郊的普宁寺。 普宁寺并不象大多数寺庙那样建在山上，而是建在山脚之下，远远望去，杏黄色的院墙掩映在绿树丛中，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迎着裹带着檀香的清风，余氏在莫璃和段氏的搀扶下拾阶而上。进入寺门，立即有小和尚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莫老夫，师兄在大殿恭候多时。” 众人皆还了礼，跟随小和尚穿过庭院进了大雄宝殿。 殿中央一座巨大的释迦牟尼法相庄严，众多菩萨、罗汉分列两厢。大殿里并无香客，只有一个须发皆白，身披赤色袈裟，头顶戒疤的老和尚正坐于蒲团之上，有节奏地敲着木鱼。 许是听到有人进来，老和尚只是微抬抬了眼皮，便继续念着经。 丫鬟将带来的供品交于小和尚摆在供桌上，又燃了香，莫璃学着余氏和段的模样跪于佛像前，见她们两个皆是双手合十闭目祷告，便也依样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佛祖呀，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但既然到了这儿，以后就归您管了，您可一定要罩着……哦，不，要保佑我呀！ 还有，保佑莫家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还有，还有保佑慕容楚顺利回京。佛祖呀，您可别嫌我贪心，我就这些要求，多谢！多谢！ 睁开眼，见余氏和段氏都已经在磕头了，便也跟着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三人起身时，老和尚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莫夫人，别来无恙。” 余氏还礼道：“承蒙寂空方丈惦记，一切都好。此次带小女前来还愿，顺便给寺里添些香油。” 段氏上前将一个荷包交给了小和尚。 寂空方丈行礼答谢，然后抬起满是皱褶的眼皮，一双光亮得与他容貌极其不符的眼睛望向莫璃：“小施主，师叔让老纳带句话：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声音不高，却句句敲在莫璃的心上，那如炬的目光好像能看穿人的灵魂一般，让莫璃有些心虚。 第一百零六章 北宁王妃 声音不高，却句句敲在莫璃的心上，那如炬的目光好像能看穿人的灵魂一般，让莫璃有些心虚。 众人闻言皆是惊喜之色，只有莫璃疑惑不解地看着寂空问：“方丈，请问您的师叔是谁？他认识我？” 那寂空方丈却是重新垂下了眼皮：“众位施主，老纳话已带到，请自便。”说着又坐回到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念起了经。 段氏上前拉了拉莫璃的衣袖，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溪儿别问了，方丈的师叔乃世外高人，极少有人见过他。” 出了大雄宝殿，余氏低声道：“寂空方丈的师叔一清法师是一位神仙一样的人物，他很少过问俗事，能得他一句话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可是我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莫璃甚是苦恼。 段氏却是笑了：“法师的话需要慢慢参悟，哪里是一听就明白的。” “凝香说得对。”余氏拍了拍莫璃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这话乍一听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想法师的意思不过是提醒你守住本心罢了。” 莫璃仔细回味着，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这相由心生以前便经常听到，可放在这里，似乎与她所理解的并不是一个意思。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这个神仙法师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一行人来到殿前庭院的放生池，段氏正准备吩咐下人将鱼篓搬过来，就听寺门处传来说话声。 在十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一个年轻女子挽着个中年妇人从门外进来。年轻女子上穿月牙白的如意云纹衫，下配一条水粉色刺绣度花裙，裁剪得体的衣裙尽显窈窕的身姿。娇嫩的脸上略施薄粉，鬓间插着的珠花簪上垂下一串淡粉色的珍珠，衬得两汪漆黑的丹凤眼更是顾盼生辉。 妇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一件窄领广袖缂丝长袍外面罩着细纹罗纱衫，样式虽然简单，但不难看出其面料的精良以及做工的考究。 就在莫璃打量寺门口那群人的时候，突然感觉余氏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转头便见余氏望着那妇人怔愣了片刻，妇人在看到余氏时表情也是微微一滞，随即面带高贵的笑容走了过来。 余氏赶紧松开莫璃，福着身子道：“王妃安好！” 段氏和众丫鬟婆子也跟着行礼，只有莫璃站在原地未动。 “溪儿，还不快快给北宁王妃见礼。”余氏提醒道。 北宁王妃？慕容楚的继母？莫璃暗自挑了挑眉，施了一礼道：“锦溪给王妃请安。” 北宁王妃伸出涂着豆蔻的手指拉过莫璃，笑道：“本妃还当是谁，原来是锦溪呀，以前你娘带你到王府来玩时，还是个小娃娃，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这模样也是越发的标致。” 一道凌厉的眼神射过来，莫璃抬起头，只见北宁王妃身边的年轻女子轻咬着唇，目光中带着探究和隐隐的敌意。 “祉兰，这位是户部侍郎莫大人的夫人。莫夫人，这是本妃的外甥女，户部尚书高大人的嫡亲孙女高祉兰。”北宁王妃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莫璃，拉了拉年轻女子。 “早就听说王妃有一位绝色的外甥女，今日得见，果然是仙女下凡一般。”余氏说。 高祉兰只是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眼角余光依旧落在莫璃的身上。 “莫夫人说笑了，本妃倒是觉得锦溪生得更为娇俏可人。”北宁王妃用帕子掩着嘴唇笑了笑，“而且胆识也非寻常女子能比。” 莫璃毫不在意地垂着眸站在一旁。两位中年妇女没营养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北宁王妃带着高祉兰去大殿上香。 经过这一场偶遇，余氏的兴致大减，将带来的活物放生之后，便推说自己倦了，要回车上休息，让段氏带着莫璃和莫昊纤去周围逛逛。 段氏和莫璃也没什么心情，况且也不好让余氏等太久，领着莫昊纤小朋友在寺前寺后走了一圈，便也回到了车上。 因为去的早，回的也早，一行人到家也不过刚过未时。莫璃将余氏送回房中，本来想伺候余氏睡个晌觉，丫鬟丹玉前来禀报礼部侍郎肖文贤的夫人过府看望。 余氏微微皱眉，以前是见过肖夫人，可两人并无过多往来，今天她来做什么？可碍于丈夫从前与肖文贤同殿称臣，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好让丹玉将人请进府来。 肖夫人与余氏年纪差不多，眉眼生得一般，却是打扮得一身珠光宝器。见了余氏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莫夫人，听闻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起来了？” 莫璃虽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个肖夫人，却对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是反感，不知道她这是要唱哪一出。 余氏和肖夫人分宾主坐于堂屋，吩咐丹玉上了茶，让莫璃过来给肖夫人见了礼，肖夫人上下打量着莫璃道：“莫夫人好福气，生得如此标致的女儿，可曾许配了人家？” 余氏没答反问：“肖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 “听闻莫大人不幸罹难后，莫夫人就病了，我本来早就想过府探望，奈何家中事务繁忙，今日抽出了时间，赶紧过来看看，莫夫人可好些了？”肖夫人说得情真意切。 余氏微微颔首：“承蒙肖夫人惦念，我这已经好多了。” 肖夫人的眼睛又转到了莫璃的身上：“京城贵女经常在一处玩乐，怎么不见莫小姐出来走动？” “溪儿刚刚及笄不久她父亲便过世了，我又病着，所以也没怎么出门。”余氏咳嗽了几声答道。 肖夫人唉了口气：“可惜了这副小模样，若是莫大人还在，那提亲的不得把这莫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娘，溪儿去看看娘的药煎好了没有。肖夫人，失陪了。”莫璃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舒服，福了福身子，带着若平一起躲进了厢房。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小丫鬟一脸惊慌跑来后院：“小姐，夫人身子又不舒服，咳了好长时间？” 莫璃霍地站起身，边跟着小丫鬟往外走边问：“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七章 玉牌可还在？ 莫璃霍地站起身，边跟着小丫鬟往外走边问：“怎么回事？” “肖夫人走了之后，夫人的脸色就很不好，回屋不停地咳，丹玉姐让奴婢赶紧来找小姐过去。” “那个肖夫人说什么了？” “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没听到都说什么。” 莫璃几步进了余氏的屋子，只见余氏歪在炕上，用手帕掩着嘴咳着，丹玉一手端着药，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娘，您怎么了？”莫璃上前半跪到炕榻上。 余氏就着丹玉的手把药喝下，这才稍微止住了咳：“老毛病了，一口气顺不过来，这咳嗽就止不住。” “娘……”莫璃望着余氏蜡黄憔悴的脸色，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余氏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跟溪儿说会儿话。” “夫人……”丹玉担心地看了看余氏，“奴婢在院子里候着，有事就让大姐大声唤我。” “我知道了，”莫璃点点头，“若平，你也先出去吧。” 禀退了左右下人，余氏抹了抹莫璃脸上的泪说：“溪儿别哭，坐到娘身边来，有件事娘要跟你说说。” “娘，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溪儿听着呢。” “你那块玉牌可还在？” 莫璃心下疑惑，难道余氏是要说关于慕容楚的事情？她赶紧从衣领里将吊在红绳上的玉牌摘了下来：“娘，溪儿一直将玉牌贴身带着。” 余氏将玉牌接到手中，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眉宇间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氤氲：“物是人非呀，当年春雪，也就是楚儿他娘把这块玉牌给你时，你还是个小奶娃娃，如今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娘……”莫璃眨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余氏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娘未出阁前就与楚儿的娘交好，春雪她爹是翰林院大学士，膝下无子，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女儿，从小便悉心教导。” “春雪那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诗词歌赋样样出色。十七岁时被皇上赐婚给北宁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北宁王慕容靖忠。二人婚后虽然也算和美，但春雪的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 “两年后，老王爷过世，慕容靖忠袭了王位，老王妃便张罗着给他纳了当时吏部侍郎的嫡三女陆氏为侧妃。那陆氏进门第二年便生下一子，紧接着春雪也有了身子，十月怀胎生下了楚儿。” “将军大人还有一个大哥？”莫璃一直以为慕容楚是长子，如果他有哥哥的话，那就不必承袭王位了，这样的话倒是更合了她的心意。 余氏点了点头：“算是有个大哥吧，可虽然都是男孩儿，但老王妃还是偏疼嫡孙，所以对春雪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日子过得也算是舒心。” “我们莫家与北宁王府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但因着我和春雪的关系，我们俩倒是常私下里走动。我生下你时，春雪过府看望，一眼便看中了你，抱在怀里不舍得撒手。你三岁的时候，春雪问我有没有意将你许给楚儿。” “楚儿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我心里自然是乐意的，也没跟你爹商量就同意了。春雪很高兴，当即就把这块玉牌挂到了你的脖子上。还说待到你及笄之时便上门来求亲。” 这段往事莫璃听慕容楚讲过，可此时从自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古人的思维真够可以的，原来她从三岁开始就已经是慕容楚的人了，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表示自己对娃娃亲接受无能。 “娘，我才三岁，您便把我许出去了，这是有多盼着早点把女儿送出门呀！”莫璃嘟着嘴嗔怪道。 “娘哪里舍得把你送出门。那时楚儿已经决定要从军，春雪是想在他走之前把这事儿说妥。但又怕沙场无情，万一楚儿有个三长两短再耽误了你，所以只是以玉牌为信物，口头定下而已。” 余氏拍着莫璃的手背说，“当时春雪也说了，如果楚儿有什么不测，她绝不会以此来要挟你嫁入慕容家。人家话说得如此通情达理，娘哪里还有不应之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莫璃问。 “春雪说为了你能平安长大，此事她暂时不想让王府的人知道。我也只是跟你爹悄悄说过，就连你哥哥也没告诉。不过……”余氏顿了顿，“楚儿应该是知道的。娘就是想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他只是给我看过另外半块玉牌，说这东西是他娘给他的，别的倒也没说什么。”莫璃不知道余氏提起这件事的目的，便含糊地一语代过。 “造化弄人啊！”余氏沉吟道，“如果春雪还在，这门亲自然是极好的，可如今那王府……” “王府现在怎么了？”莫璃好奇地问。 余氏微蹙了眉，很是为难地说：“春雪走后，那陆氏被扶成了正妃，如今她可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楚儿又多年不在京城，恐怕有些事情已经不比从前了。” “娘，不是说妾室不可以扶正的吗？侧妃不就是妾，她是怎么变成正妃的？” “凡事都有例外，妾是不可以扶正，但那是普通人家的规矩。陆氏的二姐嫁给了当年的高丞相的嫡长子，高丞相正是晴贵妃的父亲，也就是晋王的外祖。陆氏的父亲后来做了吏部尚书，陆氏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况且她还为北宁王生了一个儿子。她父亲多方活动，最终把她扶上了正妃之位。” 莫璃不由得一头黑线，这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呀！ “她愿意当正妃就去当好了，反正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莫璃对于这种裙带关系实在没有兴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余氏又是一阵紧咳，莫璃赶紧端了茶喂了她几口。 喝了茶暂时压下咳嗽，余氏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陆氏的二姐高夫人生了两儿两女，今天我们在普宁寺遇到的高祉兰就是高夫人最小的女儿。如今高家要把高祉兰许给楚儿，两家已经商议好了，这次楚儿回京就打算把两人的亲事办了。” 第一百零八章 将来嫁个好人家 “陆氏的二姐高夫人生了两儿两女，今天我们在普宁寺遇到的高祉兰就是高夫人最小的女儿。如今高家要把高祉兰许给楚儿，两家已经商议好了，这次楚儿回京就打算把两人的亲事办了。” 莫璃听了余氏的话惊异地挑眉咬牙，难怪高祉兰看她的目光那般怪异，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情敌。没想到慕容楚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他既然已经与别人有了婚约，干嘛还要招惹自己，还骗自己说他没定亲。 只听余氏继续说道：“溪儿，此番你遭了这么大的难，多亏楚儿救了你。他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又是派丫鬟婆子伺候你，临行前又置办了那么多东西，恐怕他的心思也不简单吧。” 莫璃身子一僵，由此而言母亲怕是早就看出了端倪，如果放在之前，莫璃还会犹豫要不要把她和慕容楚的事情告诉母亲，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高祉兰，这让她还怎么说？ “娘，您想多了。将军大人知道我是莫家的女儿，所以才照顾有加，这完全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莫璃吸了吸鼻子辩解道。 “溪儿，你与楚儿相处多日，你们……”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人家堂堂大军统帅，公务繁忙，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见面。”莫璃急急地打断了余氏的话。 “唉……如此更好。”余氏又是一声叹息，“娘还真怕你们相处时间长了，再生出些事来。溪儿，如今你爹不在了，那高家又是权高位重，就算是你能嫁进北宁王府，恐怕也做不了正室，索性就丢开了去，等今年你爹的孝期满了周年，咱就开始寻人家议亲。” “以后我就在家陪着娘，谁也不嫁。”莫璃赌气道。 余氏只当是莫璃害羞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 莫璃鼻子一酸，眼圈微红，靠在余氏的怀里低低地唤了声“娘”。 余氏轻抚着她的背，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的溪儿这么好，将来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莫璃的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没心思再与余氏辩驳，劝着余氏歇下，便回了若璃轩。 一个下午莫璃都是神情恹恹的模样，若平只当她是去趟普宁寺乏了，也就没有多问。 直到晚饭后，莫璃斜倚在炕边看着烛台上的火苗发呆，若平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将夏荷打发出去，坐到炕边的脚榻上问：“小姐不是最喜欢看话本嘛，今日怎么不看了？” 莫璃瞟了一眼若平，又将目光移回到蜡尖上，幽幽开口道：“看多了腻得荒，哪有那么多才子佳人，都是骗人的。” 若平眉目微转：“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若是信得着我，不妨说出来听听。” 莫璃没有作声，好半天才说了句：“我本就是那无心之人，哪里会有什么心事。” 若平噗呲一声笑了：“小姐去了趟普宁寺，怎么说话就带着禅意了。” “哪里有什么禅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莫璃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若平，“我困了，你也歇着吧。” 若平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拉过被子盖在莫璃的身上，吹熄了蜡烛，去了外间。 莫璃说是困了，其实一丝睡意都没有，想着余氏说的话和高祉兰那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前一世活到二十三岁，追求过自己的男人也不算少，可没一个能让人心动的，跨越时空来到异世，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人，却不想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按照大周朝的习俗来说，下过小定便算是进入到议亲的程序，接下来就是合八字、下聘、定日子、成亲。慕容楚对于此事却是只字未提，在他心里高祉兰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自己又算是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即将回京的慕容楚？一连串的问题摆在面前，让莫璃很是头疼，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堪比国宝熊猫般的黑眼圈起床，让前来伺候她洗漱的若平吓了一大跳。 吃过早饭正想再睡个回笼觉，若平笑意盈盈地进来：“夏荷，你去李嬷嬷那要点绣花的样子，给小姐绣几个帕子。” “李嬷嬷手艺那么好，哪还用得上我。”夏荷不满地嘟嚷着，自从这个若平来了之后，她总是阻止自己和小姐在一块。 “李嬷嬷手上还有别的事儿要做，让你去就赶紧去，哪那么多话。”若平瞪了夏荷一眼，那气势还真让她有些怕，只好不情愿地出了屋子。 夏荷一走，莫璃斜睨着若平问：“什么事非得把夏荷打发出去？”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若平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献宝般呈到莫璃的面前。 莫璃翻看着手里的信封，上面并无一字，正想拆开火漆，就听到外面莫锦昱的叫声：“姐！姐！” 若平迅速地抽手莫璃手中的信，刚塞进梳妆台上的首饰匣里，莫锦昱便冲进了屋子：“姐，今天长乐湖有放生会，咱俩去瞧瞧热闹吧。” 莫璃坐到炕边，手指绕着胸前一绺发稍摇了摇头：“我今天有点乏了，不想出去，你自己去吧。” “姐……”莫锦昱挨着莫璃坐下，摇晃着她的胳膊道：“你要是不去，娘也不会让我去的。你跟娘说说，姐，求你了！” “不就是放生嘛，有什么好看的，昨天我和娘，还有嫂子在普宁寺放了一堆鱼呢。”莫璃抽出自己的手，半倚到炕上。 莫锦昱转身双手支在炕沿上，半蹲着身子对着莫璃道：“姐，这跟你们昨天的放生不一样。今天不仅会有放生，还有好些文人士子会去，届时翰林院大学士宋百无会去讲学。姐，求求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莫璃经不住弟弟的一再哀求，只好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和莫锦昱一起去了余氏的院子。 余氏听说姐弟俩要去听翰林院大学士讲学，只是随口嘱咐了几句，便放二人出了门。 长乐湖位于京城西南部，湖面宽约有两里，长约三里，东西两岸有土山，东山挺拔狭长，苍松翠柏，曲径幽深。 第一百零九章 长乐湖放生会 长乐湖位于京城西南部，湖面宽约有两里，长约三里，东西两岸有土山，东山挺拔狭长，苍松翠柏，曲径幽深。 西山地势平缓，山上种有丁香、海棠、石榴、银杏、玉兰等各种花卉、树木。林间山道直通山顶的八角凉亭。 湖堤上有拱桥、曲桥、平桥，湖西南有一个小岛，岛上建有凉亭廊榭。北岸有一处花园，园内建有水榭、观鱼池、亭廊。 湖堤上有拱桥、曲桥、平桥，湖西南有一个小岛，岛上建有凉亭廊榭。北岸有一处花园，园内建有水榭、观鱼池、亭廊。 时值六月，正是莲花盛开之季，满池莲叶衬着粉色的花朵更显娇艳，尚显稚嫩的莲蓬穿插在粉花绿叶当中摇曳生姿。 莫璃姐弟的马车到达长乐湖东岸时已近巳时中，放生会和讲学都将在北岸的花园举行，此时前往北岸的车辆、游人已是络绎不绝。 马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随着车流缓缓前行，待行至北岸花园时，被一队侍卫拦住。 随行的小厮禀报，前方需有请柬方能入内。 莫璃一听，不禁对莫锦昱蹙起了眉头：“你要来怎么不打听清楚，这不是白跑了一趟嘛。” 莫锦昱让车夫将马车停到路边，挑起车帘向外张望着，只见他眼睛一亮，扔下一句：“姐你等我一下。”随即跳下车去，莫璃也跟着下了车，站在路边等着。 不一会儿，莫锦昱带着一个身穿水色细锦长衫的少年来到车前，说：“姐，这位是玉祥侯府的八公子，他能带我们进去。” 少年深施一礼：“子安给莫姐姐请安了。” 莫璃当着苏子安的面也不好再埋怨莫锦昱，微微一福道：“麻烦苏公子。” 在苏子安的带领下，莫璃和莫锦昱顺利进入了北岸花园。苏子安和莫锦昱在前面并肩而行，莫璃带着若平跟在后头，马车和随行的小厮都留在花园外等候。 一路行至观鱼池，放生会还未开始，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当中有不少女眷，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相比之下一身月牙白色绣衫罗裙，只在头上插了支白玉钗的莫璃显得素气了许多。 观鱼池是从长乐湖中引出的一个水池，与长乐湖相连，东西大概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西岸已经搭好了放生台，周围站了一圈锦衣侍卫，莫璃站在东边的汉白玉栏杆前看着对面。 只听苏子安说：“今天主持放生的是晴贵妃，那些都是宫里的侍卫。” “怪不得盘查得这么严呢。”莫锦昱撇了撇嘴，“要不是子安，今天我和我姐就白跑一趟了。” 莫璃看着池中嬉戏的鱼儿，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两个半大少年闲聊。 突然一声雌雄莫辨的尖锐嗓音响起：“贵妃娘娘到！” 抬眼望去，对面放生台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拿拂尘的太监，刚才那拉着长音的喊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长长的队伍缓缓而来，队伍正中一架华丽的八人抬翟舆，前面是侍卫开道，后面跟着宫女、太监。 翟舆在观鱼池边停下，莫璃也随着在场的所有人伏身跪下，口中称“恭请贵妃娘娘圣安”。 “平身！”太监细长的嗓音再次响起，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已经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上了放生台。 莫璃起身看向对面，不由暗暗讶异，倒不是对面正中身着如意缎五彩祥云宫装的晴贵妃有多惊艳，而是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她认识的。 左侧的晋王钟翰池不稀奇，晴贵妃是他的亲娘，既然放生会是晴贵妃主持，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要来捧场。 可在晴贵妃右后方的居然是高祉兰，莫璃站的位置靠近观鱼池边，好巧不巧正和高祉兰成对角，两人隔着一方水池相距也不过十几不到二十米远。 就在莫璃紧着往后缩，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对面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射了过来，饶是隔了池水，也丝毫没有降低温度。 其实高祉兰也跟莫璃一样感到诧异，她本想今日随自己的亲姑姑晴贵妃来出出风头、抬抬身价，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别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精心打扮，盛装出席，唯独这个姓莫的一身素衣，头上除了一支白玉钗再无其他配饰，难道慕容楚就喜欢这种清淡的小菜？ 就在高祉兰咬牙切齿之际，晴贵妃悠悠开口道：“今日本宫在此放生，意在为陛下祈福，愿陛下身体安康，龙寿天齐。愿我大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说罢亲手将一条小鱼放入了观鱼池，随即放生会正式开始，一篓篓的大鱼小鱼被倒入观鱼池中，激起了一片片的浪花。 莫璃无心欣赏这壮观的场面，趁乱躲到了池边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柳树下。她并不是怕高祉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与她针锋相对。 可别人却不都是象她这么想，高祉兰隔着观鱼池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放生结束后，晴贵妃起驾回宫，晋王钟翰池和王妃肖氏留了下来继续与民同乐。钟翰池瞟了一眼高祉兰，冲肖氏使了个眼色，肖氏会意，拉着高祉兰的手问：“祉兰今儿是怎么了，本宫看你总是心不在焉呢？” 高祉兰向对面柳树下呶了呶嘴：“对面那个穿着寒酸的小丫头就是莫锦溪。” 晋王夫妇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对岸，只见树下一道素色身影在盛装的人群中尤为醒目。 钟翰池双眸微眯，之前就得到暗报慕容楚为了一个侍卫偷偷去了趟青淮城，后来才打探出那个侍卫是莫家大小姐。 一直好奇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慕容楚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惜扔下军务远奔千里，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着了。 “过去看看。”钟翰池一时兴起，倒想走近了看看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慕容楚如此牵肠挂肚。 翰林院大学士宋百无讲学的地点就在这花园的水榭之上，此时讲学还没开始，莫璃只能陪着莫锦昱和苏子安闲聊，眼睛不时偷偷瞄向观鱼池对岸，见高祉兰和晋王夫妇下了放生台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一十章 撑腰找场子 翰林院大学士宋百无讲学的地点就在这花园的水榭之上，此时讲学还没开始，莫璃只能陪着莫锦昱和苏子安闲聊，眼睛不时偷偷瞄向观鱼池对岸，见高祉兰和晋王夫妇下了放生台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谁知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娇婉的声音：“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好巧啊！” 莫璃回头，便见一群人簇拥着晋王夫妇和高祉兰向自己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妆容精致的高祉兰。 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莫璃拉上莫锦昱一起上前施礼：“锦溪给王爷、王妃请安。” “免礼。”钟翰池看着面前清纯却不失娇俏的人儿，不由得心里一颤，难怪会被慕容楚那个冷面阎罗看中，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两条春山含翠的柳眉之下，一双秋水无尘的杏眼闪着琉璃般的七彩光芒，高挺秀气的鼻子下面，一张小嘴色泽红润、棱角分明，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总象是含着笑一般。 晋王妃肖氏见自己的丈夫盯着莫璃看，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意涌起，声音轻冷道：“今日来参加这放生会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和家眷，据本宫所知，莫小姐的哥哥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右丞，莫小姐是如何进来的呢？而且还是如此随意的装束，莫小姐不觉得失礼吗？” 若平见来者不善，已是做好了准备，万一对方做出什么不利于莫璃的举动，她好立即出手保护。 本来晋王夫妇过来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一些人甚至想趁机来讨好晋王，听王妃如此质问，吃瓜群众的目光不由得一致投向了莫璃。 高祉兰心里听着解气，脸上却是现出关切之情：“王妃嫂嫂，莫家妹妹久居深宅，年纪又小，她哪里懂得这些礼仪呀，嫂嫂就不要怪罪于她了。” 莫璃心道，好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听上去象是在为她求情，其实是在告诉大家她就是一个无礼无节的小屁孩。 周围的人群也开始指指点点，再怎么说这放生会也是皇上最宠爱的晴贵妃主持的，就算是不着盛装也不能穿得这么随便呀！ 苏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累 本来就不太美妙的心情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变得更加晦暗，莫璃心不在焉地陪着莫锦昱和苏子安听宋大学士讲学，至于都讲了些什么，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盼着赶紧结束回家。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宋大学士终于在众人的掌声中结束了今日的话题。本来莫锦昱想邀苏子安去饭庄小聚以示感谢，但见莫璃脸色极差，但约好三日后再见面。 回到家里，莫璃连午饭都没吃便一头扎在炕上睡得个天昏地暗，直到掌灯时分才迷迷糊糊地被若平叫醒。 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粥便斜倚在炕边继续发呆。 若平打发夏荷将碗筷收拾走，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了白天没来得及拆开的信递到莫璃的手里：“小姐，信。” 莫璃坐直了身子，两根手指夹着信封翻过来覆过去，突然问：“是你主子来的信？” 若平抿着嘴角笑着点点头。 莫璃拿着信从炕上起身到桌边，连拆都没拆便将信直接伸到了烛台的火苗之上。 这一举动让若平遂不及防，待她扑过去抢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好好的一封信已然被火苗吞噬了大半。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若平急得直跳脚。 莫璃却是一脸平静地随手将火团扔进了墙边木架上的铜盆里，火苗遇到水发出呲呲的声音，瞬间便化成凌乱的黑灰漂浮于水面之上。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若平实在搞不明白，为何从普宁寺回来后，莫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昨晚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天又是烧了慕容楚的来信。 莫璃靠回到炕边，轻叹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累了。” 若平侧身坐到炕前的榻上：“睡了一整个下午还累？就算是累也不能把主子的信烧了呀！” “是心累……”莫璃抓过一只枕头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枕头上，“我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就眼前来说，我真的太累了……” “小姐呀，若平愚钝，真的想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若是主子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你不爱听的话，烧了信也没什么。可你连看都不看，这……” “若平，以后不要再提你主子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且以后也不会在一起的。” “怎么不可能？主子对你多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莫璃侧头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若平，咂了咂舌：“我算是看出来了，到了关键的时刻，你还是站在你主子那边的。” 若平一听急了，霍地站起身：“小姐，我只是就事论事，没站在哪一边。自从我和阿明被主子捡回来，就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你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呢？” “他的心？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莫璃冷笑一声，翻了个身，留给若平一个后背，“晚了，歇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刚刚用罢早饭，莫璃便去了余氏的房里。 余氏余倚在炕上，心疼地摸了摸那有些憔悴的小脸。“昨日昱儿说你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莫璃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我没事儿，娘，昨天有点儿累，睡一晚好多了。” “丹玉，去把我收着的那几两燕窝拿小厨房给小姐炖只燕窝盅。”余氏顿了顿又说，“若平也一起去吧，跟丹玉学学，以后可以炖给小姐吃。” 打发走下人，母女俩来到里间，余氏才低声开口：“听昱儿说昨日你们在长乐湖碰到高家小姐了？” 莫璃就知道余氏将人都遣走必是有话要问，想必是昨天莫锦昱回来跟余氏说过些什么，也不瞒着，将前一天在放生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余氏长叹了一声：“昱儿只说是晋王妃先发难于你们姐弟二人，想我莫家与晋王府向无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过结。按说，晋王妃没必要如此对待你们俩。想必是高祉兰知道楚儿之前对你照顾有加，记恨上你了，这才在晋王妃面前搬弄了是非。” “娘，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我的傻闺女，就怕别人不这么想。高祉兰的才情、品貌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的，高家又权高位重，如今你爹不在了，锦华毕竟人轻言微，真有什么事情，吃亏的还不是我们。我看，不如让你嫂子张罗张罗，尽快寻个合适的人家，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娘……，爹走了还不到一年，女儿就开始议嫁，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呀！”莫璃一急，将便宜老爹搬了出来，虽然她觉得自己与慕容楚之间恐怕是无望，却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出去。 “你爹的孝期不过还有一个多月就满了，等过了之后咱们就着手办这件事。溪儿，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从现在起跟你嫂子学学如何理家，以后就算不是当家主母，也得管好自己的小家。” 余氏不容质疑地做出了安排，莫璃觉得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孝期才满，再说也不是想议亲就马上能挑到合适的人家，也就没有再反驳。 段氏得了婆婆的令，第二天便拉着莫璃一起去见了几个管事。莫府虽然一直秉承着勤俭持家的家训，但毕竟也是官宦人家，管事就有七、八个，下面管着几十口子的丫鬟、婆子、随从、小厮等等。 莫璃跟着段氏听各个管事将自己近期的工作情况做了汇报，暗叹古代官宦人家真是麻烦，还要有一个专门管理家事的人。 听完回事，段氏又拿出一摞子账册：“溪儿，这些是咱们家庄子、铺面的往来账目，你抽空看看，将来你的嫁妆里少不了这些陪嫁，到时候你得自己管起来才行。” 莫璃对于嫁妆没什么兴趣，但听说是庄子和铺面的账目，倒是来了精神，让若平和夏荷两人把账册里都抱回若璃轩，准备好好研究研究。 莫家祖上是书香世家，历代为官者却不多，直到莫锦溪父亲莫良成这辈才出了个户部侍郎。本来莫良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很受当今圣上的赏识，奈何却是英年早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慕容将军，请自重 莫家祖上是书香世家，历代为官者却不多，直到莫锦溪父亲莫良成这辈才出了个户部侍郎。本来莫良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很受当今圣上的赏识，奈何却是英年早逝。 好在莫家有些家底，余氏当年的嫁妆也算是丰厚，否则只凭朝廷的俸禄，恐怕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莫家近些年来的收益主要来自于各庄子上的收成以及铺面的租金，虽然数目不算小，但这一大家子的人开支也很大，所以每年收支基本也就算是平衡，并没有太多的剩余。 由此可见，无论是现在管家的段氏，还是已经退居二线的余氏，持家还算可以，经济头脑却是差了些。这在莫璃看来简直就是极大的资源浪费，她想的可不是什么收支平衡，而是赚取更大的利润。 有了事情可做，莫璃没那么多的闲功夫想些烦心事儿，心情自然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每天除了听段氏处理一些事情，就是在若璃轩研究账册子，偶尔还带上若平去街上转转，美其名曰：市场调研。 这样逍遥自在地过了几天，这天晚上吃罢晚饭，莫璃洗了个澡，换上半旧的细棉短衣中裤，一头秀发编成一根麻花辫垂在一侧的胸前，盘腿坐在炕上看账册，若平在旁边给她打着扇子，她真不明白就这些本本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能让莫璃翻过来覆过去看好几遍。 “小姐，那些账册子都快被你给翻烂了，有什么可看的呀？” 莫璃连眼睛都没抬，呲笑道：“你懂什么，这里面都是钱。” “难怪都说小姐财迷，连个账册子都能看出钱来。” 还没等莫璃再答话，突然半开的窗外一道黑影划过，若平警觉地吹熄了蜡烛，将莫璃护在身后。黑暗中只听门口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璃儿，是我。” “主子，是主子回来了！”若平欣喜地过去开门。 慕容楚闪身进来，若平看了看门外，只见十一笑嘻嘻地冲她挥了挥手：“放心吧，院子里的人都睡了。” 若平嘴角一阵抽搐，这才刚刚入夜，况且若璃轩每天都会留一个嬷嬷和一个小丫鬟值夜，怎么可能都睡了，一定是十一搞的鬼。 她回屋把灯重新点上，悄悄退了出去，把门带好。 屋里的两个人想到对望，静默无声，莫璃刚才被吓了一跳，从炕上蹦起来，此时正光着脚丫呆愣愣地站在炕上，小脸因为紧张而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在烛光的映衬下满含着惊诧和惊喜。 宽宽大大的细布中裤下，露出一截象莲藕般匀称白嫩的小腿，下面一双小脚丫上一颗颗珍珠一样的脚趾紧紧扣在炕席上。 慕容楚唇角微扬，目光灼灼地仰视着炕上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才多久不见，璃儿不认识我了吗？” 莫璃微低下头，眼前的慕容楚比分别前清减了些，脸上的线条更显刚毅，狭长的双眸中带着期盼。心里一阵酸楚，这几天本来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了，可当他出现在面前时，还是抑制不住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 纠结之下，莫璃就那样站在炕上一动不动，慕容楚以为她还没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将她从炕上抱下来，让她踩在自己的脚上，双臂用力将柔软的揉进了怀里。 “璃儿，”将下颚抵在那温暖的颈窝中，细嗅着少女的芬芳，“璃儿，总算又见到你了。” 那细细的呼唤一声声地砸在莫璃的心尖上，有那么一瞬她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想要回抱面前的这个男人。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伸出的手改抱为推，抵在那温热的胸膛上。 “慕容将军，请自重。” 慕容楚虎躯一僵，莫璃一直唤他将军大人，此时却是如此郑重地称呼他慕容将军，疑惑地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带着清冷的小脸儿：“璃儿，你怎么了？” 莫璃用力推了推他，转身坐到炕沿上。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慕容楚的脸色一暗，坐到炕边的矮凳上，双手撑在膝上，一对剑眉微微蹙起：“璃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璃儿为何如此对我？” “慕容将军，这么晚了，男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方便。” “不方便？是与本将军共处一室不方便吧？”慕容楚的眼睛眯了眯，想起前些日子接到下属汇报，莫璃在新义城偶遇了玉明希，曾经与他在茶楼的雅间里谈了一上午，期间还把若平打发回客栈取东西，心头一股不明之火腾然而起，按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是啊，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对大将军的声名有损。”莫璃扭过头去不看他，却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 “所以呢？” “所以，还请慕容将军速速离开吧。” 慕容楚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站起身，摔门而去。 倚在葡萄架下和若平低声聊天的十一看见慕容楚从上房出来，吓了一大跳。同时被吓着的还有躲在院子里暗处的十五和十七。 几个人都很是纳闷，主子日夜兼程，本来今天可以直接进城的，为了先见莫璃一面，特意将人马扎在了离京城二十里外，趁天黑偷偷潜进城中，这还没说几句话怎么就黑着脸出来了？ 若平觉得一股寒意袭来，顺着十一的目光转过头，只见慕容楚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冰冷之气，连忙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主子”。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楚淬了冰一样的目光射过来。若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刚要开口，便见莫璃站在半开的房门口道：“若平，如果再不进来，就跟你主子一起走吧。” 若平看着莫璃转身进了屋，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正在为难之际，慕容楚已是掠上院墙消失不见。 “赶紧回去守着小姐，别的以后再说。”十一叮嘱一句，赶紧追了出去。边追心里边暗自叫苦：自己一个堂堂的暗卫首领象个采花贼一样用迷药迷晕了整个院子里的下人，结果这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说翻脸就翻脸。 看主子刚才阴得能滴水的脸色，恐怕今晚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骗子，大骗子 看主子刚才阴得能滴水的脸色，恐怕今晚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一路追出城去，直到城外的小河边才看到一身墨色长衫的慕容楚负手立于河岸。 “主子！”十一刚刚站稳身形，之前一直躲在若璃轩暗处的十七随后也追了过来。 慕容楚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淡淡的“嗯”声。 十一知道这是在等着听十七禀报，用眼神示意十七快点说。 “主子，小姐自从回京之后和老夫人、大少奶奶一起去了趟普宁寺，还和二少爷去过一次长乐湖，再就是去街上逛过两三次，其他时间都是留在府中不曾出门。” “去普宁寺那回拜了佛之后遇到了王妃和表小姐。长乐湖那次是晴贵妃主持的放生会和宋百无讲学。” 放生会因为有侍卫把守，又有若平跟在莫璃身边，十七和十五并没有跟进去，所以十七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楚听到王妃和表小姐，嫌恶的象吞了苍蝇一般，剑眉倒竖：“那两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 “表小姐什么也没说，王妃说小姐才是娇俏可人，而且胆识过人，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十一抽了抽嘴角，他跟着慕容楚的时间最长，当然知道王府里所谓的表小姐是谁，也知道这位表小姐一直觊觎自己的主子。 十七见慕容楚没有作声，接着说道：“放生会侍卫森严，当时若平一直在小姐身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属下和十五没有跟进去。其余几次小姐也就是去街上闲逛，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主子，要不要把若平传来问问？”十一轻声问道。 “不用。”慕容楚说罢摆手让十七回莫府，带着十一潜回了营地。 若平进了屋子，掩上门，便看到莫璃靠在炕上抱着个枕头发呆，她轻叹了一声，过去把枕头拿下来放到一边：“小姐，主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么把他赶走了，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反正他早晚要走的。” “谁说主子要走了，主子这次回来是要留在京城的。” 莫璃神情有些暗淡，喃喃道：“是你的终归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得不到。” “小姐，”若平有些迟疑地顿了顿，“是因为高祉兰吗？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摆摆架子而已，对于王府来说，不过就是个表小姐。不用说她，就算是她那个姨母也是要看主子的脸色的。” 莫璃浅浅地勾了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她在意的哪里是高祉兰，如果仅仅是高祉兰痴心妄想，她完全可以不理不顾，可现在的问题是慕容楚瞒了她，骗了她。 如果不是那天普宁寺偶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一个高祉兰这样一个人存在，那边与别人有着婚约，这边还信誓旦旦地要与她白首不相离，骗子！简直就是个大骗子！ 上一世常听人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现在莫璃觉得这简直就是句至理名言。 “困了，睡觉。”翻身向里，不再作声。“困了，睡觉。”莫璃翻身向里，不再作声。 若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只要一提到跟慕容楚有关的话，莫璃就是这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看来得找个机会跟主子说一说，也许主子会知道其中的缘由吧。 第二天吃罢早饭，莫璃先去给余氏请了安，见她气色稍好了些，陪着说了会儿话，就带着若平出了莫府。 前些天玉明希让人捎来口信，说那些瓷器已经出手，又从南洋商从手里弄了些稀奇的玩意，说他近日便会进京，把那些小东西拿来给莫璃玩。 莫璃想着自家除了租出去的铺面，自己经营的那些生意都是马马虎虎，想着玉明希来了，倒是可以跟他商量着改改经营方向，所以这些天来，一有空就会出去看看那些铺子。 莫家的铺面里有一间杂货铺，开在京城比较热闹的东市街，虽然地段很好，但生意却一直不怎么样，莫璃今天就是想去那里看看。 东市街位于京城的中轴线上，是从主城门进出的车辆、行人的必经之地。今天东市街上的人好像比往常多了些，莫璃只能让车夫将车停在了隔街等着。 莫家的杂货铺在东市街偏南，一路走过去，大小饭庄、茶铺里都是人，莫璃正在纳闷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多，就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若平的名字。 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家饭庄的二楼窗户都开着，莫锦昱从一扇窗中探出半个身子在冲她们招手，身边还站着苏子安。 莫锦昱见两人已经看见他，将手拢在嘴前喊道：“姐，你站那别动，我下去接你。” “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是背着娘偷跑出来的吧？”莫璃一边跟着莫锦昱上楼一边问。 “瞧你说的，我哪能干那种事儿呀。今天一早去找你，结果夏荷说你带着若平出去了，没想到你们也东市街了，想必是得到慕容将军要进城的信儿了吧？” 莫璃脚下一顿，慕容楚要进城？她扭头看身若平，若平却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儿。 上到二楼，苏子安已经等在雅间的门口，冲着莫璃行礼道：“莫姐姐来得正是时候，将军马上就要进城了。” 刚坐下还没喝完一杯茶，便听到外面的人群喧嚣起来。 莫锦昱和苏子安同时冲到了窗口，“看，来了！来了！”莫锦昱兴奋地叫着，伸手一捞将莫璃拽到了窗边。 东市街两侧已经站满了人，一队身着黑色战袍的士兵骑在马上缓缓进入了街口，接着是穿盔戴甲的副将们，孙寒和邵良平都在此列。 看到了熟悉的人让莫璃心口一急，果然在往后便是骑在乌龙驹上的慕容楚。只见他乌金盔、乌金甲，腰间斜插一把佩剑，立体的五官如同刀削般硬朗俊美，薄唇微抿，面容沉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之气，炯炯的双目直视前方，仿佛周围的欢呼声、尖叫声都与他无关一样。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莫璃隐在窗边紧紧地抓着窗棂，这一身铠甲的男人如同她在梦中见到的一般，即便被他骗了，伤了心，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将军不曾有表妹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莫璃隐在窗边紧紧地抓着窗棂，这一身铠甲的男人如同她在梦中见到的一般，即便被他骗了，伤了心，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了。 人群因慕容楚的出现而沸腾，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姑娘含羞带臊向他投去爱慕的目光，心里却是暗骂：老天爷真特么偏爱他，让他生得这么好看。可他却辜负了老天爷，仗着自己的这张脸迷惑众生。 一直犹如雕像般沉寂的慕容楚在经过茶楼的时候突然微抬起了头，灼热的眼神扫向二楼开着的窗。 莫璃犹如触电一般又向后缩了缩，直藏到了窗帘的后面，完了，被他看见了，他不会以为自己也象那些花痴女一样特意在这迎接他吧。 尽管只是一瞬间，慕容楚还是看见窗口一抹淡紫色一闪而过躲了起来，那是他的璃儿喜欢的颜色，她居然也来了。 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勾，慕容楚觉得从昨晚开始就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仿佛松动了，让他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也许小丫头是因为他回京晚了些天才跟他赌气吧，或者是自己突然回来，没提前告诉她？不管怎样，今天她能来，至少是气消了一些。 若平扶着脸色苍白的莫璃坐了下来，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小姐，你这又是何苦的呢。” 莫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虚地看向窗口的两个少年，好在莫锦昱和苏子安的注意力全都在楼下进城的队伍身上，他俩跟热闹的人们一样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叫着“慕容将军威武”。 直到队伍完全消失不见，两人才回到桌边，一人端起一杯茶，大口的喝着。 “姐，慕容将军真跟传说的一样英明神武。”莫锦昱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还红扑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莫璃的反常。 倒是苏子安心细些，有些担忧地问：“莫姐姐脸色为何如此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莫璃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刚才人多，太吵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这一出官兵进城大戏一搅合，莫璃也没有了去看铺子的心思，跟苏子安和莫锦昱打了声招呼，直接和若平一起回了家。 慕容楚将带进京城的二百新兵卫队留在了皇城之外，带领副将、参军一干人等到了宫门口，老远就看到北宁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 “王爷，世子来了！”北宁王慕容靖忠的心腹老奴祥叔对车马车颤声说道。 车帘挑起，祥叔将慕容靖忠搀扶下马车。 慕容楚翻身下马，紧走几步单膝跪地：“父王安好！” “嗯，楚儿平身吧。”慕容靖忠面色虽然很平静，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双眼中汪着泪。 祥叔上前把慕容楚扶起来，自己一掸长衫的下摆跪在地上，眼含热泪：“老奴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可算是回来了！” “祥叔不必多礼。” 慕容靖忠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儿子，点了点头：“还好，象个大将军的样子。走吧，本王随你一起去面圣。” 慕容楚微微抱拳，让慕容靖忠走在前面。 进了宫门，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纪公公亲自引路，将父子二人直接带到了御书房。 当今皇上钟泽天身着黄袍坐于龙书案后，慕容父子行参拜之礼后，垂手侍立。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仔细打量着慕容楚，突然哈哈大笑道：“朕的镇国大将军终于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承蒙皇上圣恩，一切都好。”慕容楚抱拳拱手。 皇上随便问了几句西北边防的情况，期间咳嗽了几次，纪公公连忙端来了止咳汤，服侍着皇上喝下。 说了还不到半个时辰的话，皇上的脸上便显现出了明显的倦意，慕容靖忠微微抱拳唤了声“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体，又不好直接说出口，摆了摆手道：“朕有些乏了，你父子二人回府团聚去吧。” 出了皇宫，有人先一步回北宁王府报信，王府门前早有一大群人在恭候，众人将父子二人迎进府中正堂，慕容楚给慕容靖忠磕了头，却是站起身，冲陆氏微一拱手叫了声“王妃”算是见了礼。 陆氏心里虽然不悦，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慕容楚坐到慕容靖忠的下手边，陆氏所生之子慕容齐和妻子刘氏过来行礼，虽然慕容齐长了慕容楚一岁，但按照身份来说，慕容楚是北宁王府的嫡长子，王爷的继承人，就算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要屈居他之下。 接下来是慕容靖忠的两个妾室赵姨娘的女儿，高姨娘的一子一女过来见了礼。三个孩子中的最大的是高姨娘的儿子慕容瑞，今年只有十五岁，而两个女孩慕容婉和慕容娇一个十三，另一个只有十岁。 慕容楚对于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妹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每人赏了一个小金窠子。 待众人退下后，高祉兰从陆氏身后娉娉婷婷走出来，只见她身着淡粉色衣裙，细腰以云带束之，更加突出了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发间一支七彩流光步摇，长长的珠饰颤微微地垂在鬓间，魅含春水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眸间清波流盼。 她款步来到慕容楚面前，盈盈一福：“祉兰给表哥请安！” 面对如此佳人，慕容楚却是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更别说给个回应，就好像面前根本就没有人一样端起边桌上的茶碗，用盖子刮着上面的浮茶。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陆氏低声提醒道：“世子，表妹在跟你说话呢。” 慕容楚抿了一口茶，面色依旧清冷：“本将军的母亲乃祖父独生之女，并无兄弟姊妹，本将军可不曾有过什么表妹。” 一句话说得高祉兰的脸色变了又变，紧抿着嘴唇，一双凤眼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陆氏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若无其事喝茶的慕容靖忠，轻唤道：“王爷……” 慕容靖忠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楚儿，跟父王到外书房去，父王有话要跟你说。” 父子两前脚刚走，高祉兰便扑到陆氏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姨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难道你真想当他表妹？ 父子两前脚刚走，高祉兰便扑到陆氏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姨母……” 高姨娘挑挑眉望向赵姨娘，心里暗叫痛快，赵姨娘却是垂着眸，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陆氏终归不象高祉兰那般沉不住气，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众人说：“你们都散了吧。” 慕容父子在外书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慕容靖忠才微叹了口气说：“楚儿，父王知道你厌烦陆氏，自然对于她娘家的人也不喜，但那高祉兰好歹也是高丞相的嫡亲孙女，工部尚书家的嫡小姐。” “父王怕高家？”慕容楚声音异常的清冷。 慕容靖忠微怔了一下，勾了勾唇：“慕容家何时怕过谁？父王只是觉得你以前在外面也就罢了，今后大家要同殿称臣，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慕容楚极轻地“嗯”了一声。 看着儿子极其冷淡的样子，慕容靖忠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氏将高祉兰送回她在王府小住的采莲苑，高祉兰抽泣得肩膀一耸一耸：“姨母，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人冷些，却还不至于象这样不留情面。” “以前？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陆氏冷哼了一声。 高祉兰微愣：“上次，上次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回来祭奠。” 陆氏暗暗愤恨，这个傻丫头，以前慕容楚对她也是带搭不理的，这回翅膀硬了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放着满京城的贵公子不要，非就对那个小畜生念念不忘。 偏偏陆氏的二姐夫妇最偏疼这个小女儿，什么事儿都由着她的性子来，陆氏想到了当初二姐给自己的承诺，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拦过高祉兰的小手道：“你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当然有点生份，多相处几日，凭我们兰儿的俏模样，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见高祉兰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陆氏又说：“他不承认你是表妹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可气的，难道你还真想当他表妹？” 高祉兰被姨母的一句话点醒，挑了挑眉：“姨母的意思他不承认我这个表妹，是存了别的心思？” 未等陆氏答话，高祉兰刚刚亮起的眼睛又暗淡下去：“可他现在跟那个莫锦溪……” 陆氏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个小贱人算是什么东西，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从四品官的妹妹，哪里有我们兰儿身份尊贵。就算慕容楚再喜欢她，也只够个妾室的身份，还不是被你踩在脚下？” 高祉兰咬了咬牙：“就算是通房丫头我也不希望是她，姨母，若不是你的人不得力，哪能容她回了京城！”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陆氏有些恼怒，她花了大价钱雇了人，结果到头来却被外甥女埋怨。 一看高祉兰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想起自己的二姐，语气软了下来：“兰儿，姨母后来那招肯定管用，估计小贱人现在已经心存了芥蒂，到时候人还不是你的？” “姨母，”高祉兰摇着陆氏的胳膊撒娇道，“楚表哥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陆氏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他，你姨丈把他叫到外书房就是要说这个事儿。” 高祉兰红着脸，娇羞地倚在陆氏的怀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屋子里一片寂静，可两人哪里知道外面一个人影避过了所有下人的眼目翻墙出了院子。 莫璃回了若璃轩，把人都撵了出去，独自一人恹恹地躲在屋子里，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 若平坐在上屋的台阶下紧皱着眉头，小姐突然对主子这种态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自打她和阿明姐弟俩被慕容楚收留后，她一直是在外面办差，对于北宁王府并不了解，只知道高祉兰是慕容楚那个继母王妃的外甥女。 高祉兰言语冲撞了小姐，跟主子有什么关系，为何因此就冷落了主子呢？ 一颗小石子打在脚前不远的地面上，若平抬头，看见躲在院门外阴影里的十一冲她打了个手势。 见院子里没人注意，若平悄悄溜出若璃轩，跟着十一来到无人之处，压低声音问：“你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你小姐回京城之后都与何人接触过？” “除了家里人，在普宁寺遇到了北宁王妃和高祉兰，后来在长乐湖被晋王妃奚落过，晋王给解的为，当时高祉兰也在场。” 若平想了想，将在普宁寺和长乐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十一。 “高祉兰威胁小姐？”十一微蹙着眉头问。 若平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她只是警告小姐别惹恼了她，至于是怎么惹恼，他没说，但我觉得小姐似乎是明白，最近总是会说些奇怪的话，还说主子不是她的，留不住。” “这么说是因为受了高祉兰的威胁，小姐才这样了？” “也不是，”若平仔细回忆着，“那天从普宁寺回来后，小姐还挺正常的，下午肖夫人来过，之后夫人和小姐在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小姐就变了。那时候还没去长乐湖呢。” “哪个肖夫人？” “礼部侍郎肖文贤的夫人，她那天午后过来探望夫人。” 十一思忖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挥挥手：“你先回去，留意小姐的动向。” 看着若平回了若璃轩，十一飞身潜出了莫府。 北宁王府主院上房里，陆氏将一盅参汤送到慕容靖忠面前：“王爷，妾身让人炖了参汤，现在温度正好，王爷赶紧喝了吧。” 趁着慕容靖忠喝参汤的功夫，陆氏陪着笑问：“王爷可曾跟楚儿说那件事？” 慕容靖忠放下手中汤匙，摇了摇头：“楚儿刚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爷……”陆氏嗲嗲地唤了一声，“兰儿来年可就要满二十岁了，她对楚儿情深意重，这些年拒绝了多少贵家公子的求亲。以前楚儿一直不在京城也就罢了，现在回来了，还是早些成全了他们好。” 慕容靖忠何曾不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当年他象慕容楚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想把他们留下？ 慕容靖忠何曾不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当年他象慕容楚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可自从慕容楚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与自已生分了许多，父子俩偶尔也会通信，但慕容楚的来信更象是公文一般，没有什么私人情感在里面。 陆氏见慕容靖忠不说话，一向善于察颜观色的她知道再追问下去势必会引起他的不满，也就住了嘴，扯了些别的话题。 莫璃沉寂了两天之后，决定将烦恼抛到脑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于是又带着若平去了东市街。 走进自家的那间杂货铺，莫璃不禁皱了皱眉，铺子门脸就显得比较破旧，里面更是凌乱，货品种类虽多，却是有些杂乱无章。一个半大的伙计靠在一堆扫帚上打着瞌睡，旁边居然是几个敞着口的酱菜坛子。 若平想要过去叫醒伙计，莫璃摆了摆手，直接出了杂货铺。 “小姐，这伙计也太不象话了，大白天的就在那睡觉，铺子也不收拾，哪里还会有生意。应该把掌柜的叫出来，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若平很是气愤。 莫璃却只是微叹了一声：“如果掌柜肯用些心，铺子里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先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主仆二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若平突然压低了声音在莫璃耳边道：“小姐，后面有人跟着，别回头。” 莫璃微敛了眼眸，若无其事地和若平一起往前走，到了一个小巷口，两人迅速地拐了进去。 若平将莫璃护在身后，十五和十七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们身边。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个男人急速拐进了巷子，还没等三人看清巷子里的情况，十五已经抬腿将其中一个踢倒在地踩在脚下，手擒住了另一个。 十七则是直奔领头的大个子，两招过后，掐住了来人的哽嗓咽喉：“再动要你狗命！” “大……大小姐！是我！”大个子吱唔着。 莫璃从若平身后探出头去，三个被擒住的人都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听声音却是有些耳熟。 若平上前用一根手指扒拉开大个子额前的乱发：“真的是你！小姐，是那个傻大个。” “放开他们吧。”莫璃冲十五和十七使了个眼色，三个被缚的人刚被松开便一起跪到莫璃身前，齐呼“大小姐”。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若平知道莫璃不喜欢别人对她下跪，踹了徐大壮一脚，“你们怎么到京城来了？为何要跟踪我家小姐？” 三人站起身，徐大壮一揖到底：“我们不是要跟踪，进京就是来寻莫大人和大小姐的，因为在街上看着象，就跟过来了。” “寻我和哥哥做什么？”莫璃问。 徐大壮又是拱了拱手：“回大小姐，知府老爷念在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下如此行径，罚了一个月的劳役便将我们放了。当初若不是大小姐和莫大人开恩，哪里会有我们的命在。既然大壮的命是大人和大小姐给的，大壮甘愿为奴来报答大人和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这两个是我一个村里长大的兄弟，就一起来了。” “其他村民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县令怎么处置的？”莫璃突然想起子川县那个欺压百姓的杨德发。 徐大壮又是一揖：“回大小姐，杨德发罪行确实，知府老爷已将他收押，没收了全部家产，只等着秋后问斩了。如今子川县换了一个新县令，把村民重新安置了，还免了今年的赋税。” 莫璃笑着点了点头：“那不是很好嘛，你们也回村里去，好好种地过日子吧。若平，给他们二十两银子当盘缠。” 徐大壮闻言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小姐，我三人都是无父无母，现在村里人都有了着落，我们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还望大小姐收留。” 另外两人也跟着跪下咚咚磕头：“大小姐，我们有的是力气，只要给口饭吃，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就留下我们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说过别动不动就跪！”若平扯了这个又拽那个，可三人就是不肯起来。 莫璃额角直抽，这三个人还真是一根筋，不过他们大老远跑来报恩，倒是挺让人感动的。心思微转，便说道： “行了，你们起来吧，先跟我回府，看哥哥有什么安排。” “多谢大小姐！”三人复又磕了一个头，才喜滋滋地站起身。 莫璃出去逛了一圈，捡了三个人回家，差小厮将三个带下去洗漱，换了干净衣服。 待莫锦华回府时，便看到莫璃站在前厅门口，身侧除了若平，还跟着三个年轻人。 “莫大人！”三人上前几步，跪下就磕头。 莫璃心想，这三人还跪上瘾了。 莫锦华倒是一脸的平静：“徐大壮，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大壮向上叩头，将跟莫璃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临了还加了一句“大小姐已经同意我们留在府里了。” “既然这样，你们就先下去吧，回头再给你们安排活计。”莫锦华吩咐小厮将三人带下去，转头问莫璃：“溪儿，你想把他们留下？” 莫璃点了点头：“原本我是想给他们些盘缠，打发他们回乡，可这三个人不肯，非要留在莫府。” “那溪儿打算让他们做什么？”莫锦华似乎是看出莫璃对这三个人已经有了安排一样。 莫璃歪着头笑道：“什么都瞒不住哥哥，我是想让他们去咱家的铺子里做伙计。” “哥，最近我把咱们家自己经营的铺子都转了一遍，虽然说这些铺子不赔钱，但生意也好不到哪去，有些也就算勉强保本。这些铺子本来都是占着好地方，可是却没产生出它们应有的价值。” “溪儿何时开始对这些有兴趣了？”莫锦华微蹙了蹙眉头，“又是从哪知道如何去做生意的？” 莫璃转了转眼珠，笑嘻嘻道：“娘让我跟嫂子学学如何管家，哥，我对管家没什么兴趣，但在西大营的时候却是跟沐青云一起做了点儿小生意，所以想把咱家铺子的生意也好好做做。”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沐公子求见 莫璃转了转眼珠，笑嘻嘻道：“娘让我跟嫂子学学如何管家，哥，我对管家没什么兴趣，但在西大营的时候却是跟沐青云一起做了点儿小生意，所以想把咱家铺子的生意也好好做做。” 莫锦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哥也没时间管这些，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别累着自己就成。” 得了莫锦华的允许，莫璃又去找段氏，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段氏本来对自家的那些铺子就很头疼，索性将这一摊事务都交给了莫璃。 于是，第二天用罢早饭，莫璃再次接见了徐大壮三人。 “都识字吗？”莫璃坐于偏厅的上首，对着下面垂手侍立的三人问。 徐大壮拱了拱手：“回大小姐，以前村里有个破落的老秀才，我们时常去帮他做些活计，他教过我们认字。徐明朗聪明，他认的字最多，他的名字还是老秀才给起的呢。” 徐明朗是三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不过才十六七岁，虽然长相一般，却是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度，他上前一揖道：“大小姐，小的对读书识字很有兴趣，只不过自幼家贫，父母又早亡，所以只是跟老秀才学了一些。” “会算账吗？”莫璃问。 徐明朗摇了摇头：“复杂的不行。” “无妨，慢慢学就会了。”莫璃又看向身材瘦小的徐二毛，“你会些什么？” 徐二毛连忙拱手：“我也识几个字，不过识的不多。以前在村里帮帮农，闲的时候去镇上贩些小东小西的到各村去卖。” 莫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原以为三人只是农夫莽汉，没想到居然还都能识几个字，她对若平道：“差人将徐二毛和徐明朗送到昨天那家杂货铺，让他们先在那里学徒。” “大小姐，我呢？”徐大壮见两人都有了着落，不禁着急地问。 “你会赶车吗？” “会。” “那就先做车夫，我看你身手不错，让若平抽空教教你拳脚功夫，以后看你能学成什么样，再做安排。” 徐大壮当初就是被若平一鞭子制服的，当即对若平一抱拳：“有劳姑娘费心了。” 若平斜睨着徐大壮，小姐这是让她收个徒弟吗？想想以后出来进去带着一个大铁塔般的徒弟，似乎还算挺拉风的。 都安排好了，莫璃也不想再出门，拉着若平教她投暗器。当初回京路上曾经跟若平学过一段时间，回到莫府后就一直没得空练，昨天听若平说后面有人跟踪，便又想起自己还是应该有一技傍身，不然以后若平不在身边，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自保？ 若平不知道莫璃打的是什么主意，见她不象前些天那般总是不说话，独自发呆，倒是放下心来，认真地削了些竹签来教她如何投掷。 前一世本来就有现代飞镖投掷的基础，加上若平的耐心指点，莫璃很快就能将竹签又快又准地扎到靶心上，于是若平开始教她如何击中移动靶子。 莫锦昱得知姐姐在学习暗器，也来跟着凑热闹，于是每天早起姐弟俩都会在若璃轩练上一个时辰。莫锦昱还缠着若平教他拳法兵器，一时间若平成了大忙人，不仅要教莫璃姐弟，还要抽出时间教徐大壮。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几天，这一日，莫璃正在院子里和莫锦昱比试飞镖，有丫鬟来禀报，说有一位公子递了拜帖要求见大小姐。 莫璃以为是玉明希来了，觉得好笑，来就来呗，还搞得这么隆重，仔细一看，拜帖上的落款赫然是沐青云的名字，这倒是让莫璃感到很是惊喜。 一路来到前厅，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矗立在堂前，正在欣赏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听到脚步声，那个身影转过头来，妖孽般的面貌出现在莫璃的眼前：“小璃……” 沐青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浅黛色素纱罗裙，头簪一支紫晶石发簪的小姑娘，那眉眼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可这身装束却显得她比从前更加娇嫩，一时间竟然让他看呆了。 莫璃飘飘一福：“沐公子，别来无恙！” “锦溪小姐！”沐青云拱手深施一礼，“多日不见，小姐越发……越发……” 莫璃被他那呆萌的样子逗乐了：“沐青云，咱别来那套虚的了，坐下慢慢聊。” 沐青云朗声大笑：“你不这么说，我还真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小璃璃。”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璃摆手挥退了下人，只留下若平在一旁伺候。 “昨天才进京城，就先来看望你了，够意思吧？我可是连阿楚那里都没去呢。” 听到前半句，莫璃还觉得很高兴，可听沐青云一提到慕容楚，不由得微蹙了蹙眉，这几天刚不去想那个人，现在又被提了起来。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沐青云收进眼底，他趁若平上茶的功夫，递了个眼神，意思是问若平怎么了，若平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沐青云轻抿了一口热茶，咂了咂嘴：“嗯，这茶不错，明前的龙井吧？” 若平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离开西大营前主子给备的，主子说小姐就喜欢喝这个茶。” 莫璃脸色微沉，斜睨了若平一眼，随即哂笑着问沐青云：“你什么时候离开西大营的，怎么昨天才进京？” “本来阿楚让我和他一同回京，但我想去拜望我的恩师，你走后没多长时间我就走了。在老师那里盘留些时日，所以才回来。” 沐青云有意又提到了慕容楚，这次莫璃倒象没听到一样，继续问道：“那你这回还走吗？” “不走了，”沐青云若有所思地说，“离开家不少年，老爷子也不跟我生气了，昨天我一回来他就说，以后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杀人放火就行。”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你家老爷子倒是开明，对你的要求也太低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本公子想开家医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入一股？”沐青云挑了挑眉。 莫璃思忖片刻，对于医馆她真的不太了解，不过以沐青云的医术，想要做成京城一流的医馆倒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人搬弄是非 莫璃思忖片刻，对于医馆她真的不太了解，不过以沐青云的医术，想要做成京城一流的医馆倒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玉明希还没来，也不知道那批瓷器赚了多少钱，慕容楚的那五千两银子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剩下的够不够去沐青云那里参上一股呢？ 沐青云见她不说话，手肘支在边桌上探过身子问：“怎么，莫大小姐不相信本公子的医馆能赚钱？” “那倒不是，”莫璃连忙摆手，“只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没什么钱，也不知道医馆需要投入多少。” “你还能没钱？”沐青云呲笑一声，揶揄道，“你背后那座靠山可是个腰缠万贯的主，要多少钱，从他那出不就好了。” “沐青云，咱俩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不？”莫璃小脸一沉。 “小璃璃，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阿楚惹你生气了？”沐青云终于找到机会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是他，我是我，请不要将我们俩混为一谈，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别乱说话，传出去影响了大将军的声誉，小女子可担不起，如果还想继续做朋友的话，就记住刚才我所说的。”莫璃连珠炮一样不停顿地说出了一大串豪言壮语。 沐青云愣愣地盯着她，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若平在一旁抽着嘴角，这几天情绪刚好一些，让沐青云这么一问，又犯病了。 厅堂里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莫璃才叹了口气：“沐公子，我累了，你先请回吧，医馆的事儿我先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给你答复。若平，送客。” 就酱紫，沐三公子在怔愣中被请出了莫府，直到出了门他也没搞懂为什么一提到慕容楚，一向好脾气的小璃璃怎么就发了那么大的火，还向他下了逐客令。 他一脸懵逼地跑到了北宁王府，想第一时间找慕容楚问个明白，可门口的侍卫说世子一早上朝还没回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慕容楚居住的墨渊阁等着。 于是慕容楚在下了朝又被皇上召见之后回到北宁王府自己的院子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窝在他书房的大椅子里，两脚架在桌案之上，歪着头流着口水在与周公亲切会晤。 先回房换掉了身上的朝服，在书房门口的花盆里捡了颗小石子，手指用力弹向桌案，沐青云被这一暴力行为惊得一蹦而起，接住石子的同时，迅速抽出别在衣领后的折扇打了过去。 两人过了十来招，慕容楚一掌劈过去，沐青云闪身堪堪避开，往软榻上一倒：“算我打不过你，行了吧！” “你何时打得过了。”慕容楚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到桌案后，“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小璃璃第一句话也是这么问的。”沐青云有意将话题往莫璃身上引。 果然，慕容楚的身子僵了僵：“你见过她了？” “那是当然，我昨天刚回来，想着你这个新晋大将军必定是上朝去了，就先去找小璃璃玩，谁知道本公子被赶了出来！”沐青云一肚子的怨气。 “为何赶你出来？” “还好意思说，本来聊得好好的，就因为提到你，小璃璃二话不说就让若平送客！” “她……还好吗？” 沐青云见慕容楚的脸色有些阴沉，收起了玩笑的脸孔，从软榻上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一提到你她的脸色比你现在还难看，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从中搬弄了是非，让璃儿误会我。” “既然是误会，为何不解释清楚？” 慕容楚微勾了唇，露出一丝苦笑：“她会信吗？” “知道是谁干的？” “大概知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搬弄是非的人纠出来，这样小璃璃不就信了嘛！”沐青云简直不能理解慕容楚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在这方面怎么变得犹犹豫豫了。 “你这次回京后有何打算？”慕容楚显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搬弄是非只是表象，要纠出最终的幕后黑手，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他转而问道：“是想继续在外面混着，还是回家？” 沐青云又恢复了之前慵懒的样子，斜靠在软榻上说：“昨天就回去了，老爷子对本公子的态度极其的好，说他以后什么都不管了，所以本公子想要开家医馆。” “这倒是件正经事。” “本公子做的每件事都是正经事……” 沐青云话音未落，只听见外面的院子里一阵喧哗。 慕容楚神情不悦地看着飞身进屋的十一：“说！” 十一抱拳拱手：“主子，是表小姐听说主子回来了，要进来送莲子羹。” “哦！？有这等事，本公子去看看。”沐青云一脸的戏谑，起身出了书房。 墨渊阁竹林间的小径上，高祉兰一身绯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桃花，一条银红色织锦腰带束着纤纤细腰，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了斜云鬓，上面插着一只桃花点翠步摇，串串银丝流苏下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两个侍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被高祉兰的丫鬟桃儿推着一步步地败退进来。 “沐公子！”高祉兰老远就看见了书房台阶下的沐青云，飘飘一福，娇嗔道，“祉兰给楚表哥送参汤，这几个不懂事的拦着不让进。” 沐青云几步上前，笑吟吟道：“高小姐，你楚表哥就在里面……” 高祉兰面色一喜，正想越过侍卫往里走，就听沐青云接着说：“他正在里面沐浴，恐怕此刻不方便见小姐吧。” 说着瞟了一眼桃儿胳膊上挎着的竹篮，用折扇挑开上面盖着的细布，见里面是一只盖着盖子的炖盅，不禁勾唇一笑：“听说高小姐送了莲子羹来，正好本公子口渴了，先让本公子尝尝。” 桃儿刚想去拦，沐青云已经把炖盅端到了手里，掀开盖子闻了一下：“嗯，香味清新，正适合解暑。” 细细地抿了一口，见高祉兰站在原地瞪着他，恍然大悟道：“呀！这是高小姐为楚表哥准备的，本公子倒是疏忽了。” “不过，本公子只尝了一口，也没少多少。阿楚正在泡澡，肯定口渴了，是本公子送进去，还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认表小姐为干娘 “不过，本公子只尝了一口，也没少多少。阿楚正在泡澡，肯定口渴了，是本公子送进去，还是……？” 沐青云边说边把炖盅又塞回了篮子里，话说到一半一脸真诚地看着主仆二人等待回复。 “咳咳，”高祉兰轻咳了两声掩住自己的尴尬，“那就有劳沐公子了。桃儿，把莲子羹给沐公子。” 桃儿这才回过神来，将篮子往沐青云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书房里的慕容楚一脸冰霜，狠瞪了一眼十一：“传令下去，以后这墨渊阁不得本将军的允许谁都不能放进来！” “属下遵命！” 十一出去，正碰上拎着篮子的沐青云，“十一，这篮子里的莲子羹拿去赏给后院挑水的阿福吧。” “公子，这……”十一眼睛瞟向慕容楚，见他摆了摆手，连忙提着篮子出去传令。 沐青云却在后面大喊：“别忘了告诉阿福是表小姐赏的！” “表小姐”三个字咬得极重，十一抽着嘴角点了点头，阿福是当年慕容楚的母亲捡回来的一个孤女，今年虽然也二十出头了，但智力还不如个十岁的孩子，因为傻，所以被安置在后院伺候菜园子。 如果表小姐知道自己送来的莲子羹最后落到了阿福的嘴里，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幅精彩的表情。 于是傍晚时分，北宁王府的采莲苑前一个傻乎乎的胖丫头，捧着个精致的表釉细瓷炖盅大呼着要认表小姐为干娘。 高祉兰听采莲苑的小丫头说明院外的情景，气得手指乱抖，急命桃儿带人去把阿福打回后院，多亏有侍卫路过将人拉开，使得阿福免受了皮肉之苦，可阿福却是十分伤心，认为表小姐这个干妈要抛弃她。 墨渊阁竹林暗处的十一在听了侍卫将经过细说了一遍之后，嘿嘿一通奸笑，他在送莲子羹的时候对阿福说，表小姐可怜阿福是个没娘的孩子，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所以特意做了莲子羹给她。 几句话感动得阿福涕泪横流，所以才上演了那么可笑的一幕。 “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让十一的笑声嘎然而止，他迅速地蹿出竹林，出了竹林便是一条蜿蜒的小溪，一座浮桥横跨溪上，此刻慕容楚正负手立于浮桥之上。 “主子，属下知错。”十一单膝跪于慕容楚的身前，主子对他们这些暗卫一向要求很严，象他今天这种行为绝对是要受罚的，不过谁让高祉兰之前威胁过莫璃呢，所以就算受罚他也认了。 谁知慕容楚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句：“下次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十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说什么？下次不要牵连无辜之人！这意思是让他下次继续？ 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慕容楚将手里一只木匣递了过来：“去趟莫府，交给若平。” “属下遵命！”十一接过木匣，飞身纵出了墨渊阁。 若平将木匣托在手里：“小姐，给你点好东西。” “哦？是什么？”莫璃放下手里的书，边问边打开了木匣上的小扣子。 烛光下，十几支三寸长，象钗子的东西在匣子里闪着光。 莫璃拿起一根，银色的表面雕着精致的云纹，说是钗子吧，又不太象，前端过于尖利，后面还绑着鲜红的穗子。 “这是什么？挺漂亮的。” “追影银针。” “暗器？这也太奢侈了，这样一根得值不少钱吧，哪舍得扔出去呀！” 若平额角直抽，自家小姐怎么这么抠门，“小姐，咱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 莫璃斜睨着若平：“说，这东西打哪来的？是不是你主子给的？” 若平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前两年在平东路办差时得的，想着小姐如今也没有个趁手的暗器，就找出来给你喽。” “乖宝宝，”莫璃捏了捏若平的脸蛋，“以后再有这样的宝贝，想着早点拿出来给我用哈。”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还真舍不得扔出去。”莫璃抚摸着追影银针上的花纹，喃喃自语。 若平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莫璃一下，说：“平时练习的时候呢，可以再捡回来。关键时刻用来保命，就别心疼了。” 说着，若平从匣子底抽出一块似绸非绸、似皮非皮的布条，上面均匀地缝着一个个小格子，她将追影银针一根根插进布条上的小格子里，又重新递给莫璃：“喏，以后把这个绑在腰带里，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抽出一支来。” “不会扎了我的肚皮吧？”莫璃把布条在腰上比量着问。 “我的小姐呀，这是鲛鱼皮缝制的，你别看它又薄又软，可却比牛皮还有韧性。” “哇噻，鲛鱼皮，听起来就是那么高大上，若平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躲在窗外暗影下的十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飞身潜出若璃轩，回北宁王府给自家主子报信。 慕容楚听着十一绘声绘色地模仿着莫璃的语气，心里不禁好笑，小丫头还跟以前一样，时刻都彰显贪财的本质。 采莲苑里的高祉兰却没有慕容楚这般心情舒畅，此刻她正伏在陆氏的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姨母，那个沐青云太欺负人了，他拦着我不让我去见楚表哥也就罢了，怎么能把东西随便赏给阿福呢！还攒动着那个傻丫头到我这里来闹。那傻子比我还大，就那么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干娘，这不是要毁我的名节嘛！” 陆氏被她哭得很是心烦，却又不得不安慰道：“青云从小就顽劣，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要惹他呢。” “我不管，姨母一定要为我做主。” “兰儿，你听姨母说，那沐御史都管不了他自己的儿子，别人怎么管？况且这事儿就算是告到御史那里，又能怎么样，无非是让青云给你道个歉罢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丢人。我看，就算了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青云与你楚表哥情同兄弟，以后你成了他嫂子，他也就不敢没大没小了。” 陆氏的话让高祉兰听了很受用，表面上却还是嘟着嘴道：“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看我还得继续被那个姓沐的欺负。” 第一百二十章 断不能娶她为妻 陆氏的话让高祉兰听了很受用，表面上却还是嘟着嘴道：“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看我还得继续被那个姓沐的欺负。” “好了、好了，姨母这就去找你姨丈，让他赶紧跟你楚表哥说。”陆氏耐不住高祉兰的纠缠，起身回了主院。 陆氏一走，高祉兰立即止住了眼泪，扬起嘴角：“哼，早就应该去说了。” 慕容楚被北宁王慕容靖忠急唤到主院的堂屋，拱手施礼：“父王。” “楚儿，坐下说吧。” 待慕容楚坐下后，慕容靖忠才缓缓开口道：“楚儿，为父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你的婚事。” 慕容楚挑了挑眉没有作声，似乎是等着自己的老爹继续说下去。 慕容靖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按说早几年你就该娶妻生子了，可你一直在外，为父虽然着急，却也是没有办法。如今你调回京城，是该选门亲事了。” “嗯，儿子也觉得是该娶个媳妇了。” 慕容楚的话让慕容靖忠颇感意外，没想到儿子居然开窍了，这么痛快就说要娶个媳妇。 “都怪为父对你关心不够，才让你的婚事拖到现在，既然楚儿也觉得是时候了，那就早点把事儿定下来。如今，你母妃不在了，就让你母亲帮你张罗张罗吧。” 慕容楚轻勾了唇角：“父王既然说我母妃已经不在了，那我哪来的母亲呢。” 慕容靖忠的脸色僵了僵，轻叹了一声：“陆氏好歹也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就算你不认她，她也是本王的正妃。” “谁是父王的正妃儿子不管，但儿子的母亲只能有一个。”慕容楚看似轻描淡写道。 “罢了、罢了，随你怎么想吧。不过，为父一个王爷也不方便为你张罗婚事，这事儿就交给陆氏好了。”慕容靖忠不想把父子关系闹得太僵，只能做出了退让。 谁料慕容楚却是正色道：“父王，儿子的婚事不劳他人操心，儿子自有主张。” “古往今来，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你自己主张。” “父母之命吗？好啊，儿子愿意遵从父母之命。” 本来有些恼怒的慕容靖忠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朗声笑道：“本王就知道楚儿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既然楚儿的婚事愿意由父母做主，那本王就让陆氏去与高家先过过话，把你和你表妹的婚事定下来。” “表妹？父王应该知道儿子的母妃并无兄弟姊妹，儿子哪里来的表妹？”慕容楚挑眉看着自己的父亲。 慕容靖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楚儿，你知道父王说的是祉兰，不管她是不是你的表妹，这几年你不在王府，都是她在本王和王妃跟前尽孝，念在她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以后要善待于她。” “父王，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望父王解惑。”慕容楚道。 “说吧，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不是对儿子一往情深，儿子就得娶回府里？”慕容楚皱了皱眉，很是烦恼地说，“若是这样，王府恐怕会人满为患吧？父王是否要考虑一下，在儿子娶妻之前先把北宁王府扩建一下？” “放肆！”慕容靖忠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这是在戏弄本王吗？” 慕容楚起身抱拳施礼：“父王息怒，儿子哪里敢戏弄父王。只是儿子与高家二小姐素无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情意，所以儿子断不能娶她为妻。”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遵从父母之命的吗？难道这么一会儿就忘了？”慕容靖忠板着脸道。 “儿子即说过要遵从父母之命，定然会遵守。不过，儿子现在刚刚回京，公务缠身，实在是没有时间理这些儿女私情。还望父王容儿子将公事处理好之后，再做打算。”慕容楚话虽说得恭敬，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不容置疑之意。 慕容靖忠看着儿子，从他的身上不难看出当年北宁王妃江春雪的影子，那个温婉柔弱的女子说起话来也是如此，看似谦恭，却是每个字都敲在你的心里，让你无从反驳。 曾经的美好又浮现在眼前，如果当初能对她多关心一些，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早的陨落。 面对与她如此相象的儿子，慕容靖忠实在不忍责备，摆了摆手：“晚了，去歇着吧。” 慕容楚拱手抱拳：“儿子告退。” 一直在内屋等待消息的陆氏见慕容靖忠回来，立即起身迎了过来：“王爷，怎么样？” “楚儿刚刚回京，公事繁忙，况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再等等吧。” 陆氏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阿楚自己有何想法？” “那他倒是没说，楚儿只说婚姻大事会遵从父母之命的。不过，他对祉兰没有那个心思。” “王爷，兰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在京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多少贵家公子上门求亲都被她拒绝了，还不是心心念念着阿楚。王爷，这事儿不宜再拖下去了。”陆氏不甘心，继续游说。 “再说这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阿楚若是得了高家的助力，对他今后的仕途也会更加有利。” 慕容靖忠斜睨了陆氏一眼：“你认为现在的楚儿还需要靠联姻助力吗？” “那倒是不用，阿楚的战功，在大周朝没有人能比得上。不过，这锦上添花岂不是更好。”陆氏知道多说无益，莞尔一笑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妾身服侍王爷就寝吧。” 陆氏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无论是身材还是皮肤都保养得不错，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再加上那魅惑的眼神，如果放到平时慕容靖忠早就心猿意马了，可今晚慕容楚让他想起了早逝的江春雪，脑海当中总是浮现出那温婉的面庞。 心中有愧的慕容靖忠此时面对陆氏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兴致，挥了挥衣袖：“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今晚就宿在外书房了。” 陆氏看着那开门而去的背影，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召唤丫鬟进来服侍她更衣就寝。 夜深人静，廊下的若平很是纠结，她依照十一传来的命令点了莫璃的后颈，让莫璃陷入到沉睡当中。虽然这么做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可对于莫璃，她还是有些心存愧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别一见面就吵 夜深人静，廊下的若平很是纠结，她依照十一传来的命令点了莫璃的后颈，让莫璃陷入到沉睡当中。虽然这么做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可对于莫璃，她还是有些心存愧疚。 就在若平胡思乱想之际，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潜进了若璃轩。 时值夏季，即便是在晚上也还是有些闷热，莫璃只穿了细棉短衫和亵裤侧身睡在炕上，葱白一样的小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白嫩，短衫的下摆卷上去了一角，露出一小截细腰，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小巧的肚脐掩在衣角之下。 眼前的一切让慕容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小丫头的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太撩人了，而且就这样露着肚子多容易着凉呀。 伸手拽过炕上那条被莫璃踢到一边的细绸夹被盖住她的小肚皮，侧身坐到炕前的矮榻上，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因为侧躺在枕头上，粉嫩的小嘴被压得嘟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将那双琉璃目盖住，在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慕容楚俯身将唇印到嘟起的小嘴上，柔软的触感传来，本想浅尝即止的他被这种奇妙的感觉吸引，不由自主地在那甘甜之处流连起来。 睡梦中的莫璃梦到自己正飘浮在云端，身体被云朵包裹着，说不出的惬意，天空中一朵朵彩色的云飘过，象极了一团团棉花糖，一朵粉红色的云擦着她的唇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嗯，真甜。 慕容楚感觉一条柔软小舌划过，顿时浑身一颤，明知道小丫头不会醒，却是赶紧抽离开来。 小丫头舔着嘴唇，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棉花糖，别走！”细碎的轻唔声传来，慕容楚不由得暗自失笑，原来是梦到了糖，可是棉花糖是什么糖？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晶莹的唇瓣，小丫头一张嘴将手指含了进去，满足地咂了几下，可能是口感不对，又吐了出来，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又沉沉睡去。 慕容楚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道：“小丫头，好好睡吧。” 第二天一早，莫璃醒来还在想着梦里那甜甜的味道，舔了舔嘴唇嘟嚷着：“好久没吃过棉花糖了，真怀念那个味道呀！” “小姐，棉花也能做成糖吗？”进来侍候莫璃洗漱夏荷很是好奇地问。 “棉花怎么可能做糖，别听小姐的，她肯定是做梦了。”若平笑道。 莫璃从炕上坐起来，抻了个懒腰说：“不是棉花做的糖，是把糖弄成象棉花一样一丝一丝的，缠在一根棒棒上，大大的一团，甜甜的，入口即溶，很好吃。” “小姐，哪有这种糖呀，奴婢也想尝尝。”夏荷咽了咽口水，棉花糖听起来好像比糖块更好吃。 莫璃耸了耸肩，心想恐怕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棉花糖吧。 吃过早饭，跟若平试了追影银针，那针的大小、重量正适合莫璃，连连击中靶心的感觉简直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正在兴奋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院墙直接把她刚掷出去的银针夹在了指间，来人正欲开口，暗处的十五和十七迎了过去，三人立时打斗在一起。 “默溪，你就是这么迎接客人吗？” 莫璃忍不住一头黑线，好在若璃轩的后院只有她和若平，如果那些丫鬟婆子在，肯定会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 “行了，别打了，是玉明希。” 十五和十七当然认识玉明希，正因为是他，所以才下手不留情，想要替自家主子教训教训这个总跟小姐套近乎的臭小子。 奈何莫璃都发话了，二人也不好再继续动手，虚晃一招又躲回了暗处。 玉明希把玩着手里的银针，笑嘻嘻地晃过来：“默溪，没想到你现在还有这手。” “还我。”莫璃伸出手去，从玉明希的手里抽回了银针，重新放进鲛鱼皮带里。 “小样，不就是支银针嘛。看把你宝贝的。”玉明希撇了撇嘴，瞥了一眼莫璃腰上的鲛鱼皮带道，“鲛鱼皮，这倒是件好东西，哪儿来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少惦记我们小姐的东西！”若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抢白道。 “谁惦记了，你这个丫头片子能不能……” “停，停，停，你们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莫璃赶紧把两个斗鸡一样的人分开，拉着玉明希到石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他。 玉明希呷了口茶，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喏，连本带利都给你带来了。” “呀，这么多！”莫璃接过来数了数，足有一万五千两，回手递给若平五千两，“这些还给你主子。” “小姐，主子不会要的。”若平很是为难。 “不管用什么办法，还他就是了。”莫璃摆了摆手，把剩下的银票又推到玉明希面前，“这些算是我入股的，还放你那。以后还指着你赚钱呢。” “默溪你放心，爷出马，还有不赚的道理。”玉明希得意地瞟了若平一眼，“另外爷还带了点小玩意，已经让人送过来了，你派人去府门口搬进来。” “若平，你和大壮去一趟。”莫璃挥挥手，“快去快去。” 若平前脚刚走，玉明希便压低了声音问：“听说慕容楚也回京了？” 莫璃的神色暗了暗，点了点头。 玉明希迅速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联想刚才她非让若平还钱的事儿，问：“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我们俩并不合适，所以……还是不要再提了。” 玉明希微微蹙眉，本来他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对，可看着莫璃那黯然的神色，心里却只剩下了心疼。 好在若平很快回来了，她边走边抹着额上的汗水道：“小姐，东西都搬到前院了，你过去看看不？” “看，看，马上就去！”莫璃拉上玉明希欢快地跑向前院。 前院廊下，莫璃看着五个大木箱子惊呼：“明希，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玩意？怎么这么多？” 玉明希抱着肩膀靠在栏杆上，唇角溢着笑：“打开看看有喜欢的没。” 箱子被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可谓包罗万象，成对的玻璃杯，银质小剪子，珐琅鼻烟壶，描金茶盘，羽毛笔，五色花布，放大镜，金币、银币，羊毛毯，涂着彩漆的小摆件。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到神仙了 箱子被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可谓包罗万象，成对的玻璃杯，银质小剪子，珐琅鼻烟壶，描金茶盘，羽毛笔，五色花布，放大镜，金币、银币，羊毛毯，涂着彩漆的小摆件。 最让莫璃喜欢的是一架小巧的自鸣钟和一块珐琅镀金怀表，自从到了这里，她总得把时辰与以前习惯了的时间进行换算，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再也不用算时辰了。 羽毛笔也是莫璃的最爱，虽然她上一世练过书法，可用毛笔写字远不及硬笔得心应手。 看着莫璃眉开眼笑的样子，玉明希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明希，这些都是从南洋商人那里买的？”莫璃摆弄着怀表问。 玉明希点了点头：“他们手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紧着好玩的挑了些。” “咦，这是什么？”莫璃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大块洋布，上面弯弯绕绕的彩色线条连着形状各异块块和点点，还标注着很多字母。 “这是我从他们船上顺来的，看着挺好看，可以当帘子。”尽管玉明希压低了声音，还是被耳尖的若平听到了，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用看贼的眼神瞟着玉明希。 莫璃没有注意他们俩的互动，精力全都放在了那块洋布上，半晌才抬起头，一把将玉明希拉进了堂屋。 “喂，默溪，轻点，袖子都快被你扯掉了！”玉明希踉跄着脚步，被莫璃按到了椅子上。 若平觉得奇怪，吩咐徐大壮带人将箱子搬到库房去，自己跟着进了堂屋。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莫璃将布铺到了桌面上，眼神示意若平把门关上。 玉明希摸了摸下巴：“不就是一块布嘛，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傻瓜，你把人家的航海图偷来了。”莫璃指着图说，“你看，这就是我们大周，这片是大海，这些虚线是航道。通过这些航道可以到达你所说的南洋，看，就是这里。” “你怎么知道？”玉明希惊诧地问。 “这上面写的呀！”莫璃手指点在布的右下角，“这里还记载了一些有关航行需要注意的事项。” 玉明希看了看图，又看了看莫璃：“你……怎么能看得懂这些？” 莫璃突然反应过来，这上面都是英文，她这个大周朝的小女子按说是不懂的，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是看懂了。” 若平也同样用看天人一样的目光看向莫璃：“小姐，这些弯弯绕绕的，你都明白？” “嗯，”莫璃点点头，“我想也许跟我摔下山崖有关系吧，那么一摔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却记得好些跟以前经历完全没关的事。” “是不是你摔下去的时候有过什么奇遇？”玉明希猜测道，“遇到哪位神仙，传授了秘籍给你？” 莫璃一头黑线，这家伙脑洞开的也太大了，不过她倒是从中受到了启发，顺着玉明希的话说：“也许吧，反正我当时晕乎乎的，也忘了遇到的是什么神仙。” 若平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属实奇怪，她心中暗想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还让小姐遇到了？ “先别管这些，这张航海图收好了，以后有大用处。”莫璃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 “什么用处？”玉明希眼睛一亮，“默溪，你不会是想用这张图出海吧？” “也不是不可以呀，如果这张图标注准确的话，咱们也可以组一支船队，直接做对外贸易。” 玉明希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这图是在船长屋里顺的，我想应该准吧。” “小姐，他偷了人家的图，人家会不会回不去了？”若平担心地问。 “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叫偷？爷那是顺手拿的。而且爷只拿了桌上这块小的，墙上挂的那块大的爷根本就没动。”玉明希不满地反驳道。 “这事儿等我再琢磨琢磨，图先放我这儿。”莫璃打断了又欲争吵的两个人，手指戳了戳玉明希，“你什么时候回淮庆？” “爷暂时要留在京城。”玉明希挑了挑眉，“怎么样，默溪，是不是很惊喜？” “惊你个头，”莫璃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留在京城干什么？” “人家还不是想多陪陪默溪。”玉明希一脸地委屈，象足了受气的小媳妇。 “你刚跟南洋商队搭上了线，可不能就这么把生意也丢了。”莫璃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家里本来就是一镖局的，多便利的条件呀，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你说是不？” “可是……” “别可是了，乖，姐还指着你赚大钱呢。”莫璃象逗弄宠物一样揉了揉玉明希的头，被若平恶狠狠瞪了一眼，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玉明希华丽的出场方式很快传到了莫锦昱的耳朵里，当他一路小跑来到若璃轩的时候，正赶上徐大壮和几个小厮把箱子往库房里搬。 莫锦昱随手掀开一个箱盖，顿时被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了：“哪来这么多好玩意？” 徐大壮连忙上前把莫锦昱手里捧着的彩漆木雕小鸭子抢了下来：“这是小姐的，二少爷别弄坏了。” “锦昱，你怎么来了？”莫璃听到声音，和玉明希一起出了屋子，廊下的莫锦昱压根没答理自家姐姐，上下打量着一身素白长衫的玉明希问：“刚才是你接住了姐姐的飞镖？” “是银针，比接飞镖难度大多了。”玉明希挑了挑眉，唇角带笑答道。 “锦昱，这位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玉明希玉公子。”莫璃介绍道。 “镇安镖局？听说那可是高手云集的地方。”莫锦昱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一揖到底，“锦昱见过玉公子。” 玉明希爽朗地笑了：“锦昱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哥哥就行。” “玉大哥，能给我讲讲你们走镖时候的事情吗？”莫锦昱的注意力成功地从那几箱东西转移到了玉明希的身上，一脸崇拜地拉着玉明希的衣袖。 “好啊，咱们去园子里坐坐。”玉明希揽着莫锦昱的肩，朝园子里走去。 莫璃满头黑线，莫锦昱这个臭小子完全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夫人吐血了 莫璃满头黑线，莫锦昱这个臭小子完全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与莫锦昱相谈甚欢的玉明希理所当然留在若璃轩和姐弟俩一起用了午膳。 饭后，莫锦昱依旧缠着他问这问那，莫璃觉得无聊，让夏荷侍候着回卧房睡午觉，打发若平去教徐大壮练功夫。 正当莫璃昏昏欲睡之际，余氏房中的小丫鬟如柳惊慌失措地跑来，一进若璃轩就大叫着：“小姐，小姐，不好了！” 莫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夏荷快一步出了卧房，喝斥道：“吵什么，小姐正歇午觉，有什么事慢慢说。” “让她进来！”莫璃边穿衣服边叫道，心里不禁一阵担忧，如柳是余氏房里的丫鬟，难道是余氏出了什么事？ “小姐，不好了，夫人昏过去了，丹玉姐让奴婢请小姐马上过去。”如柳大口大口喘着气说。 莫璃已经穿好了外衫和裙子，急忙蹬上鞋就往外走：“夏荷，去找若平，让她快到夫人那里找我。” 知道若平略通雌黄之术，莫璃第一个想到的是赶紧把她叫过去，却忽略了夏荷那不满的表情。 一路急行至余氏房中，段氏和几个丫鬟婆子正围在炕前。听见脚步声，丹玉半含着泪说：“小姐，夫人刚才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就昏过去了。” “请大夫了么？”莫璃拨开人群，半跪到炕边，只见余氏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淡无血色的唇角还依稀有残留的血迹。 “已经派人去请了。”段氏用帕子拭着眼角道，“你大哥那里也差了人去叫，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别在这儿围着，影响空气流通。”莫璃环顾周围的丫鬟婆子，“丹玉，让她们都先出去。” 丹玉刚将人都赶了出去，莫锦昱和若平便一起到了，玉明希因为还没有拜见过余氏，不好进屋，只能留在院子里。 莫锦昱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看到自己的娘亲死气沉沉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眼圈立即就红了，唤了声“娘”便抽泣着要扑过去。 若平一把将他拉住：“二少爷别急，我先看看。” 说着侧坐到炕边，手指搭到了余氏的腕间。 众人摒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若平，只见她把余氏的手轻轻放回到夹被里，脸色有些阴沉：“肝经劳损之症，等大夫来了开些药吧。” 莫璃拉着若平到外间，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很严重？” 若平有些为难地说：“夫人这应该是顽疾，可能又受了什么刺激，犯病了。小姐，你也知道我只是懂那么一点点，也许大夫会有对症的药能治夫人的病。” 莫璃咬了咬嘴唇：“你能找到沐青云吗？” 若平点点头：“放心吧，小姐，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莫璃回到余氏的卧房，段氏正在用湿帕子擦拭她嘴角上的血迹。丹玉在莫锦昱的逼问下，正抽抽搭搭地讲着事情经过。 礼部侍郎肖文贤的夫人晌午过后带着补品来探望余氏，说是看看余氏的病好了没有。两人在堂屋里说了一会儿闲话，肖夫人起身告辞，余氏送她出去的时候，她低低地在余氏耳边说了几句话，余氏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 等送走了肖夫人回到房里，余氏一阵猛咳，吐了好大一口血，之后就昏迷不醒。 莫璃暗自咬牙，这个肖夫人与余氏本来没什么交情，这段时间已经来了两次，上一次余氏从她口中得知慕容楚与高祉兰的事情之后，本来好转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今天一定也是她说了什么，才导致余氏吐血昏迷。 段氏派人请的大夫很快就来了，把了脉之后摇摇头：“夫人这病乃肝气郁结，气不摄血，湿热邪毒蕴结肝脾，以致肝脾失健，肝气疏泄失常。恕老夫才疏学浅，夫人这病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莫璃心中一惊，刚才若平说过余氏是肝经劳损之症，这位老大夫又说到肝脾，虽说老大夫说的那些术语让人听不太明白，但前世有着一些医学常识的她却突然意识到，余氏这种情况恐怕是肝硬化晚期的症状。 这一想法终于在沐青云到了之后得到了证实，沐青云给出的诊断与老大夫差不多，不过他又补充了一点，余氏肝脾之气郁结过重，接下来会腹涨如鼓。 之前只是猜测会是肝硬化，听到沐青云的话之后，莫璃腿一软，要不是若平及时扶住她，恐怕会直接坐到地上。她心里清楚，沐青云所说的腹涨如鼓那是肝腹水，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不仅仅是肝硬化那么简单，也许还会有恶性肿瘤。 “小……锦溪小姐切莫着急，我这就施针让夫人醒过来。”沐青云见莫璃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再开个方子让夫人先服着。” 沐青云在余氏身上几个穴位刺上了银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余氏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又开了个药方交给段氏，让她派人去抓药。 莫璃跪在余氏的炕前，双手紧握着她的冰凉的手，心里说不出的疼，虽然与这个母亲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却能感觉到余氏对她那种发自心底的母爱。 余氏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开，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娘，您醒了？”莫璃抹了抹眼泪，莫锦昱听到声音也冲到炕前唤了声“娘”。 沐青云又过来诊了脉：“莫夫人暂时无大碍，只不过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我留下来照顾娘，锦昱你去跟明希说一声，等娘好些我再去找他。”莫璃坐到炕边，回头嘱咐莫锦昱。 沐青云在进院时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等在外面，当时急着给余氏瞧病，也没来得及问，现在听莫璃如此说，才知道那个人就是玉明希，不禁心中暗想，看来这次阿楚又要有麻烦了。 段氏亲自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和莫璃一起给余氏喂了下去。 沐青云再一次诊了脉后说：“服过药后会昏睡三四个时辰，醒来后马上服第二付药，之后每两个时辰服一次。如果服完十付还没起色，我再调整药方。”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劳慕容将军费心 沐青云再一次诊了脉后说：“服过药后会昏睡三四个时辰，醒来后马上服第二付药，之后每两个时辰服一次。如果服完十付还没起色，我再调整药方。” “多谢沐公子。”段氏福了福。 莫璃站起身，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今天多亏你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沐青云收拾好药箱，冲段氏拱了拱手：“莫少夫人，青云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望莫夫人。” “我送你出去。”莫璃跟着沐青云出了余氏的卧房，才又压低了声音问：“青云，我娘她……？” 沐青云脚步顿了顿，抿了抿嘴唇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夫人这病起于肝火，然后湿毒侵入了肺腹，如果调养得当的话还可以控制。今日这种情况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虽然我给她施了针、用了药，那也只不过是吊着命而已，所以……要做好准备。” 莫璃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沐青云手急眼快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莫璃忍着泪问。 沐青云摇了摇头。 “还有多长时间？”莫璃又问。 沐青云看着她那蒙泪的双眸，心里不忍，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好的话，十日左右。”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我知道了，谢谢你，青云，我送你出去吧。” 二人刚到院子里便迎面碰上刚从衙门里赶回来的莫锦华，沐青云又将余氏的情况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莫锦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向沐青云道了谢，和莫璃一起将他送出了莫府。 整个下午莫府都笼罩在悲伤之中，莫璃一直守在余氏的身边，莫锦昱则是阴着脸在外间闷坐着。 莫锦华做为家中的长子，和段氏夫妻家吩咐各管事和仆人开始准备各种需要的东西。 傍晚时分，沐青云再次登门，这次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慕容楚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 莫锦华在朝为官，自然认出那老头是太医院的院使朱承先，他加紧脚步迎了上去，正准备施礼，就听慕容楚说：“锦华，本将军请朱院使过来为莫夫人诊诊脉。” “多谢慕容将军，有劳朱院使了。”莫锦华深施一礼，又冲沐青云拱了拱手，带着三人直奔余氏的院子。 余氏还在昏睡当中，慕容楚不方便进去，莫锦华陪着他等在厅堂里。 朱承先和沐青云进了卧房，大概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才从里面出来，莫璃跟在他们身后，刚一到厅堂，便看到慕容楚端坐其中，不禁脚步顿了顿。 莫锦华赶紧起身让坐，命丫鬟上了茶。这才带着一丝希望问：“朱院使，家母的病情怎么样？” 朱承先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声：“老夫与青云所断的差不多，令堂这个病时日已久，恐怕……” 莫锦华拱了拱手：“朱院使，家母之前确有顽疾，可近来已经好了许多，怎么会突然恶化了呢？” “想必令堂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发湿毒入侵，伤了肝脾。青云的方子老夫看过，又加了两味药进去，可以让令堂少受些痛苦。” 坐在最外侧的莫璃虽然早就料到了是这样一个结果，可还是悲从心头起，低头用帕子拈着眼角的泪。 慕容楚看到她哭，心尖象被针扎了一样的痛，恨不得马上过去安慰她，奈何厅堂里还有外人在，只能强忍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朱承先因为太医院还有事，起身告辞。莫锦华让莫璃先陪慕容楚和沐青云说话，自己去送朱承先。 二人前脚刚走，沐青云站起身，轻咳了两声：“我去给莫夫人再施施针。”说罢抬腿便走。 莫璃也想跟出去，却被身边的若平拉住：“小姐，主子有话想跟你说。我去换些新茶过来。” 若平将她重新按坐在椅子上，出了厅堂。 莫璃知道她一定是守在厅堂门口，就算自己出去也会被她拦下，索性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 好一会儿才听到慕容楚轻叹了一声：“璃儿，回京后公务繁忙，所以我……” “慕容将军，你我素无瓜葛，将军不必跟我说这些。”莫璃声音里透出的清冷让慕容楚心里一寒，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素无瓜葛？哼，好一个素无瓜葛。与别人可以谈笑风生，见到本将军就板着脸孔，原来是因为跟本将军素无瓜葛啊！” “跟谁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慕容将军费心。”莫璃站起身福了福，“既然慕容将军公务繁忙，就不留您了，请您慢走。” “你……”从来没有人敢在慕容楚面前如此放肆，此时他真想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可看到她那微微红肿的双眸，心里一软，一甩袍袖大步出了厅堂。 守在门口的若平为自己主子这超低的情商着急，可又不敢说什么。 正在这时，丹玉前来禀报，说沐青云施完针后，余氏已经醒了。 莫璃赶紧往余氏的院子里去，若平朝慕容楚福了福身：“我跟小姐过去看看。” 其实慕容楚也后悔，好不容易见小丫头一次，之前的误会还没解除，她娘又病重，就算她言语冷漠，自己也不能这么压不住火气。思极于此，便也跟着一同去了余氏的院子。 余氏服下药后，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气色却是好了不少，段氏安慰她说沐青云给她开了方子，太医院的院使也来亲自瞧过，只要好好休养，病很快就会好的。 莫璃进卧房的时候，正好听见余氏问是谁请来了院使大人，沐青云边施针边接茬道：“是阿楚，慕容楚，他听说莫夫人病了，亲自去太医院请的朱院使。” 余氏的头上扎着银针，不方便说话，只听段氏说：“婆婆，您就放心吧，沐公子医术高明，这才两付药，您的气色好多了。” 莫璃默默地坐到了炕稍上，沐青云施完针，将银针一一收好，背起药箱朝余氏拱了拱手：“莫夫人，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余氏点头道谢，吩咐莫璃送沐青云出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放心不下你 余氏点头道谢，吩咐莫璃送沐青云出去。 来到院子里，慕容楚和莫锦华正在说话，莫璃见他还没走，顿下脚步对沐青云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娘，不远送了。” 说着福了福，转身回去了余氏的卧房。 慕容楚看着那决然而去的身影，眸光微敛，那身影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而此时近在咫尺，却又象离得很远很远。 莫锦华以为自家妹妹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所以才如此无礼，歉意地对慕容楚和沐青云拱了拱手：“二位莫怪锦溪，她也是过于心焦了。锦华已吩咐下人备了晚饭，二位随锦华去偏厅用饭吧。” 此时的慕容楚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想来今晚小丫头也不会再出来见他，干脆摆了摆手说：“既然莫夫人已无大碍，我和青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莫夫人。” 正准备走，丹玉从卧房里出来，朝三人福了福：“大少爷，夫人说请慕容将军进去说话。” 进了卧房，余氏已经重新换了干净衣服，斜倚在炕上，慕容楚上前深施一礼：“清姨。” 余氏眼角带泪，抬手挥退了屋中众人。 莫璃和段氏以及丫鬟们只能离开了卧房，段氏来到莫锦华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夫君，婆婆以前认识慕容将军？” “嗯，”莫锦华说，“娘与慕容将军的母亲是闺中旧识，两人感情甚好。我儿时曾经随娘去北宁王府探望过王妃。” 段氏自小长在京中，当然知道慕容楚的母亲是前任北宁王妃，当即心下了然，难怪那天在普宁寺遇到现任北宁王妃后，自己的婆婆不太高兴，原来是勾起了伤心。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慕容楚才从卧房里出来，清冷的面庞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淡淡地与莫锦华夫妇告别，和沐青云一起离开了莫府。 谁也不知道余氏和慕容楚说了些什么，莫璃见余氏累了，也没敢多问，守在她身边大半夜，直到黎明破晓才去外间的软榻上歇着。 上午玉明希带了好些补品来探望余氏，莫璃只跟他简单说了一下余氏的病情，把他打发了回去。 尽管连续服了几付药，沐青云也早晚各来施一遍针，余氏的脸色是好了一些，可腹部却是一点点鼓涨起来，每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昏睡当中，吃东西也是越来越费劲，经常是吃不了几口便吐得昏天黑地。 就这样坚持了六天，到了第七天晌午，余氏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午饭居然就着参鸡汤吃了多半碗的米饭。 吃完饭也没马上躺下，丹玉拿了个大靠枕垫在身后，靠在炕上。段氏见婆婆的病情有所好转，心里高兴，让丫鬟去若璃轩给上午才回去休息的莫璃报信儿。 莫璃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心下一沉，余氏病重这么多天，现在突然来了精神，恐怕不是好兆头。 她急忙洗漱换衣服，带着若平赶去余氏的院子。 进了屋子，莫璃更是纠心，只见余氏两颊微带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连日的咳喘也平息了许多，正和莫锦昱、段氏在一起说笑，哪里有一点儿重病不治的样子。 “溪儿，快到娘这里来。”余氏招唤愣在门口的莫璃，“咱娘俩说说话儿。” 若平上前扶住余氏的手：“夫人，您刚恢复一些，最好少动、多休息。” 莫璃强忍着泪，脸上带着笑坐到了炕边：“娘，您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是啊，娘也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胸口也不那么闷了。”余氏笑着说，“晌午也有了胃口，吃了不少呢。” 段氏从丹玉手里接过一杯茶递给莫璃：“你看看你，跑得小脸通红，赶紧喝口这降暑茶。” 莫璃接过茶抿了一口，清凉甘甜的降暑茶确实把心里的压抑弥散了一些。 余氏见她脸上的红晕消下去一些，对段氏说：“好几天没看到纤儿了，怪想的。” “婆婆，纤儿也想着要见祖母，我怕他吵着您，一直没让他过来，我这就去接他。”段氏说着，起身去接莫昊纤。 余氏又对莫锦昱说：“昱儿，你去差人把你大哥叫回来，咱们一家人今天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会儿话。” 莫锦昱欢快地应了一声，也出了卧房。 余氏又打发了下人，这才对莫璃说：“溪儿，娘现在就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这么乖巧，根本就不用娘操心。”莫璃按下心里的酸楚，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自己的身子自已有数，娘恐怕是大限将近。”余氏嘴角微勾，露出一丝苦笑。 “娘……您可别这么说，您现在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嘛！” “溪儿，你就不用再安慰娘了。” “娘，我一直想问您，那天肖夫人跟您说了什么？” 余氏愣了愣，长叹了一声：“唉……肖夫人说楚儿要跟高祉兰定亲了，她……她说你进了北宁王府只能做个妾室，所以……最好提前跟高祉兰搞好关系，免得以后大家不好相处。” 莫璃感觉浑身的血直往上涌，难怪余氏那天吐血昏迷，据她所知莫家祖训男不得纳妾，女不得为妾，真要是被一乘小轿抬进北宁王府，恐怕连她那个便宜爹都得从坟里爬出来撕了她。 “娘，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可能去给人做妾。别说他慕容楚，就算是皇上、皇子，女儿也不会答应。” “溪儿，如果北宁王世子真要纳你为妾，就不单单是你答不答应的事。” “娘，难道他们还真敢把我抢进府去不成？” “那倒是不能，只不过于你以后的亲事有虞。你想啊，北宋王府根深势大，如果他们直接来下聘求亲，那京城的世家公子哪个还来敢上门提亲？” “所以当时娘也是一时急火攻心，后来想想，这些都只是肖夫人的一面之词，那天娘将楚儿叫进来，就是想求他别毁了你。” 余氏说了一大段话，又咳了几声，莫璃赶紧倒了茶来喂她喝了几口，余氏这才止住了咳。 这些天只顾着余氏的病，余氏这么一说，莫璃才想起那天慕容楚和余氏私下里谈了挺长时间。虽然很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看到余氏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忍心让她劳累，便道：“娘，您还是歇着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灯尽油枯之象 这些天只顾着余氏的病，余氏这么一说，莫璃才想起那天慕容楚和余氏私下里谈了挺长时间。虽然很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看到余氏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忍心让她劳累，便道：“娘，您还是歇着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余氏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溪儿，如果现在不说，娘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娘……” “溪儿，你听我说。那天我把楚儿叫进来，跟他说莫家有祖训，如果他非要抬你进府，那就是想逼我们一家去死，我求他念在春雪的面子上，放过我的溪儿。” 莫璃闻听此言，心里又痛又恨，没想到余氏为了她竟然去求慕容楚。 “娘，你不必求他，如果他真敢来抬我，女儿就算拼了性命也……” “溪儿，”余氏打断了莫璃的话，“楚儿说他本打算回京后就上咱们家提亲，不是做妾，是求娶正妻。” 莫璃一愣，没想到慕容楚会直接跟余氏挑明了。 “既然他与高祉兰都要定亲了，还来我们家提什么亲，这不是笑话吗？” “溪儿别急，北宁王爷的确跟楚儿提过高祉兰的事情，他没答应。楚儿说除了你，他不会娶任何人。” “那肖夫人为何会左次三番来跟娘说那些话，还把娘气病了？”莫璃一想到那个肖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去揍她一顿。 余氏冷哼了一声：“娘与肖夫人只见过几次，并不往来，想必她也是受了人的唆使才特意跑来跟娘说这些话的。” “北宁王妃？”莫璃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溪儿有所不知，京城各家关系错综复杂，晋王正妃肖氏是肖丞相的嫡女，这个肖夫人是肖丞相亲弟弟肖文贤的夫人，高祉兰又是晋王的姑舅表妹，肖夫人一向与高祉兰的母亲交好，自然与北宁王妃也走得很近。所以幕后指使逃不出这几个人去。”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莫璃只觉得头疼，自己无意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却不知不觉被搅了进来。 这时外面传来稚嫩的童音：“娘，快些走，祖母会等急的。”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莫昊纤来了，莫璃不好再问下去，余氏却说：“溪儿，楚儿不是个妄言之人，如果他真能护你一辈子，娘也就放心了。只不过北宁王府并不简单，凡事你还得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娘。”莫璃点头应着，心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信息量太大，她还得慢慢消化消化。 莫昊纤小朋友一来，屋内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余氏看着自己的小孙子，心里也是高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这时候却一点也没觉得累。 莫璃胸闷得厉害，趁着余氏逗弄莫昊纤，悄悄退出了卧房。 来到院子里，虽然夏日午后的艳阳照在身上火热热的，可莫璃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开了闸一般汹涌而下。 “小姐，”若平几步跟了过来，扶着莫璃到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往她手里塞了块帕子，“你还是想开一些吧。” “你把过脉了？”莫璃抬起婆娑的泪眼，若平一进屋就去扶余氏的动作她当然看得一清二楚。 若平咬了咬下唇，压低了声音：“夫人的脉象很沉，乃灯尽油枯之象。恐怕……” “会是今天吗？”莫璃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一种彻骨的寒意从里到外地袭来。 若平点了点头，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怀里：“小姐莫要过于伤心，别让夫人见了担心。” 莫璃抓着若平的衣襟，余氏就象她上一世的妈妈一样疼爱自己，可如今这个慈祥的母亲就要离开她，这让她怎能不伤心？那是一种心从中间被撕裂的疼痛，让人窒息的疼痛。 莫锦华一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个情景，急走几步到了树荫下：“溪儿，你这是怎么了？” 若平抚着莫璃的肩将余氏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莫锦华脸色突变，就要往卧房里去。 莫璃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哥哥，娘现在正跟纤儿玩，锦昱和嫂子也都在，你这副脸色进去，还不得把他们吓着。” “溪儿说得对，是哥哥莽撞了。”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了自家妹子一眼，“还说我，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要肿了。若平，赶紧拿帕子给你家小姐敷一敷。” 兄妹俩整理好心情，这才一同进了余氏的卧房。整个下午，余氏的房里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傍晚时分，沐青云又来给余氏施了一次针，这次比往次的时间都要长，扎的穴位也有所不同。施完针后，冲莫锦华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出了余氏的卧房。 沐青云也不隐瞒，将余氏的情况直接告诉给了莫锦华，“我刚才封了莫夫人的几个穴道，这样可以让她少些痛苦。今晚我会留在府上，算是送送莫夫人吧。” 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那个时刻即将到来，却无能为力。 晚饭过后，余氏将自己的儿孙都召到炕前，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双眼满含着不舍道：“天晚了，都去歇着吧。锦华留一下，娘有话跟你说。” 段氏带着莫昊纤出了卧房，稍声问莫璃：“溪儿，我怎么觉得婆婆不太对劲呢？” 莫璃咬了咬唇，段氏虽说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毕竟一直养在深闺，嫁入莫家后也没经过什么事，自然是没有看出余氏是回光返照。 “嫂子，让奶娘送纤儿回去睡觉吧。咱们先去堂屋等等。” 用过晚饭的沐青云一直在堂屋里，莫璃把余氏的情况说了一下，沐青云没有作声，莫璃清楚，恐怕余氏的大限已近，就算沐青云医术再高，也回天乏力。 外面下人来报，慕容将军过府探望夫人，已经进了府门。沐青云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丝毫不理会莫璃瞪过来的目光。 “溪儿，你看……”段氏为难地看着莫璃。 莫锦华还在余氏的房中，自然不方便出去迎客，莫璃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嫂子，我去迎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守灵 这些天只顾着余氏的病，余氏这么一说，莫璃才想起那天慕容楚和余氏私下里谈了挺长时间。虽然很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看到余氏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忍心让她劳累，便道：“娘，您还是歇着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余氏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溪儿，如果现在不说，娘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娘……” “溪儿，你听我说。那天我把楚儿叫进来，跟他说莫家有祖训，如果他非要抬你进府，那就是想逼我们一家去死，我求他念在春雪的面子上，放过我的溪儿。” 莫璃闻听此言，心里又痛又恨，没想到余氏为了她竟然去求慕容楚。 “娘，你不必求他，如果他真敢来抬我，女儿就算拼了性命也……” “溪儿，”余氏打断了莫璃的话，“楚儿说他本打算回京后就上咱们家提亲，不是做妾，是求娶正妻。” 莫璃一愣，没想到慕容楚会直接跟余氏挑明了。 “既然他与高祉兰都要定亲了，还来我们家提什么亲，这不是笑话吗？” “溪儿别急，北宁王爷的确跟楚儿提过高祉兰的事情，他没答应。楚儿说除了你，他不会娶任何人。” “那肖夫人为何会左次三番来跟娘说那些话，还把娘气病了？”莫璃一想到那个肖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去揍她一顿。 余氏冷哼了一声：“娘与肖夫人只见过几次，并不往来，想必她也是受了人的唆使才特意跑来跟娘说这些话的。” “北宁王妃？”莫璃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溪儿有所不知，京城各家关系错综复杂，晋王正妃肖氏是肖丞相的嫡女，这个肖夫人是肖丞相亲弟弟肖文贤的夫人，高祉兰又是晋王的姑舅表妹，肖夫人一向与高祉兰的母亲交好，自然与北宁王妃也走得很近。所以幕后指使逃不出这几个人去。”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莫璃只觉得头疼，自己无意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却不知不觉被搅了进来。 这时外面传来稚嫩的童音：“娘，快些走，祖母会等急的。”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莫昊纤来了，莫璃不好再问下去，余氏却说：“溪儿，楚儿不是个妄言之人，如果他真能护你一辈子，娘也就放心了。只不过北宁王府并不简单，凡事你还得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娘。”莫璃点头应着，心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信息量太大，她还得慢慢消化消化。 莫昊纤小朋友一来，屋内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余氏看着自己的小孙子，心里也是高兴，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这时候却一点也没觉得累。 莫璃胸闷得厉害，趁着余氏逗弄莫昊纤，悄悄退出了卧房。 来到院子里，虽然夏日午后的艳阳照在身上火热热的，可莫璃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终于忍不住泪水如开了闸一般汹涌而下。 “小姐，”若平几步跟了过来，扶着莫璃到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往她手里塞了块帕子，“你还是想开一些吧。” “你把过脉了？”莫璃抬起婆娑的泪眼，若平一进屋就去扶余氏的动作她当然看得一清二楚。 若平咬了咬下唇，压低了声音：“夫人的脉象很沉，乃灯尽油枯之象。恐怕……” “会是今天吗？”莫璃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一种彻骨的寒意从里到外地袭来。 若平点了点头，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怀里：“小姐莫要过于伤心，别让夫人见了担心。” 莫璃抓着若平的衣襟，余氏就象她上一世的妈妈一样疼爱自己，可如今这个慈祥的母亲就要离开她，这让她怎能不伤心？那是一种心从中间被撕裂的疼痛，让人窒息的疼痛。 莫锦华一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个情景，急走几步到了树荫下：“溪儿，你这是怎么了？” 若平抚着莫璃的肩将余氏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莫锦华脸色突变，就要往卧房里去。 莫璃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哥哥，娘现在正跟纤儿玩，锦昱和嫂子也都在，你这副脸色进去，还不得把他们吓着。” “溪儿说得对，是哥哥莽撞了。”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了自家妹子一眼，“还说我，你看你哭得眼睛都要肿了。若平，赶紧拿帕子给你家小姐敷一敷。” 兄妹俩整理好心情，这才一同进了余氏的卧房。整个下午，余氏的房里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傍晚时分，沐青云又来给余氏施了一次针，这次比往次的时间都要长，扎的穴位也有所不同。施完针后，冲莫锦华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出了余氏的卧房。 沐青云也不隐瞒，将余氏的情况直接告诉给了莫锦华，“我刚才封了莫夫人的几个穴道，这样可以让她少些痛苦。今晚我会留在府上，算是送送莫夫人吧。” 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那个时刻即将到来，却无能为力。 晚饭过后，余氏将自己的儿孙都召到炕前，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双眼满含着不舍道：“天晚了，都去歇着吧。锦华留一下，娘有话跟你说。” 段氏带着莫昊纤出了卧房，稍声问莫璃：“溪儿，我怎么觉得婆婆不太对劲呢？” 莫璃咬了咬唇，段氏虽说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毕竟一直养在深闺，嫁入莫家后也没经过什么事，自然是没有看出余氏是回光返照。 “嫂子，让奶娘送纤儿回去睡觉吧。咱们先去堂屋等等。” 用过晚饭的沐青云一直在堂屋里，莫璃把余氏的情况说了一下，沐青云没有作声，莫璃清楚，恐怕余氏的大限已近，就算沐青云医术再高，也回天乏力。 外面下人来报，慕容将军过府探望夫人，已经进了府门。沐青云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丝毫不理会莫璃瞪过来的目光。 “溪儿，你看……”段氏为难地看着莫璃。 莫锦华还在余氏的房中，自然不方便出去迎客，莫璃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嫂子，我去迎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殓合棺 环顾四周，后堂里除了他们俩个，再无他人，莫璃突然感到有些窘迫，这是在自己家里，两人就这样单独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 她轻咳了两声，讷讷道：“慕容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慕容楚抬眸望了她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璃儿，要怎样你才能不疏离我？” “我……”莫璃突然感觉到有些词穷，余氏临终前曾说过慕容楚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可他能跟余氏说，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跟自己解释清楚呢？ 慕容楚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叹了一声：“璃儿，我曾经说过，你若信我，无须解释，你若不信，多说无益。” 莫璃突然想起在青淮城的时候，因为她误会慕容楚伤了玉明希，跟他大吵了一架，要不是十一说出实情，恐怕她还会继续闹下去，当时慕容楚就说过这样的话。 慕容楚收回内力，改用双手轻轻按摩莫璃的小腿，语气却是越来越轻柔：“你我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也曾共患难过，可是璃儿，你却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有些事情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毕竟我对京城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了解……” “璃儿，你只需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前是，今后也是。他人怎样我不管，我只要你。”慕容楚目光坚定，“正如你所说，京城各家关系错综复杂，但无论怎样，我都会尽全力护你一世平安。” “将军大人……”莫璃声音哽咽，心里很是纠结，要不要跟他和好呢？ 可这一声“将军大人”却是换来慕容楚会心的一笑，小丫头又肯象从前那样叫他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些天你累坏了，昨晚又一夜没睡，现在还没到戌时，你赶紧再睡一会儿，过了亥时再起来，今晚我还陪你守灵。” 夏夜的清风从窗口吹进来，带走了白日的酷热，送来一丝清凉，空气中除了园子里淡淡的草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那是身边这个人的气息。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伴着这熟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刚送走了一拨人，府门口的报丧鼓又被击响，守门的小厮急匆匆地往里通告，五皇子晋王钟翰池前来吊唁。 莫锦华赶紧起身去门口恭迎，将一脸的凝重的钟翰池引进了灵堂。 无论是皇子还是晋王的身份，当然不用向余氏行叩拜之礼，能来府上看看，问候几句就已经是给足了莫家的面子，但钟翰池却坚持要给余氏上香。 他双手接过莫锦华燃的香，十分恭敬地在灵前行了三个礼，亲手将香插进香炉。 莫锦华带领妻子、弟弟妹妹磕头还礼。 钟翰池亲自将莫锦华扶起来，长叹了一声：“莫侍郎英年早逝，没想到莫夫人也……唉……” 莫锦华垂泪：“今日晋王能亲自前来，家父、家母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的。” “锦华，节哀顺变。如今莫侍郎不在了，你家弟弟年幼，妹妹也尚在闺中，今后你这个做哥哥的责任很重，一定要保重身体。”钟翰池拍着莫锦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莫府与晋王素来没有什么交往，今天钟翰池突然来了，已经让莫锦华很是吃惊，又见他如此亲热地嘱咐自己，实在是摸不清楚状况，只能点头称是。 莫锦华将钟翰池请到前面厅堂就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钟翰池才起身告辞。 晚上慕容楚来了，莫锦华将他叫到偏厅。 与此同时，晋王钟翰池的府内书房，王妃肖氏的父亲右相肖文通与钟翰池正在议事，小厮来报，礼部侍郎肖文贤求见。 肖文贤被带进书房，先是朝钟翰池施礼，又冲自己的嫡亲哥哥拱了拱手：“大哥。” “文贤，这个时候跑来，可是有要事禀报晋王殿下？”肖文通问。 “殿下，大哥，文贤听说殿下今日亲自去莫府吊唁莫夫人，这个……” 肖文贤话未说完，肖文通脸色一沉：“文贤，殿下做什么岂容你来置喙？” “文贤不敢，只是文贤不明白，莫良成活着的时候还有些价值，可他都死了，殿下屈就难道是想笼络莫锦华？” 肖文通这次没有再插嘴，按说莫锦华只是御史台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右丞，手中并无太大实权，他的岳父不过是个翰林，他爹莫良成一死，他在朝中更是没有了根基，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这样一个根本不舍得拉拢的小人物的母亲去世了，晋王却是亲自过府吊唁，这让肖文通也很是疑惑。但晋王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所以他觉得不方便直接打探，现在肖文贤问出来，倒是想听听晋王怎么说。 钟翰池微微勾了勾唇角：“太子一向以仁厚著称，本王过府吊唁也不过是博个体恤臣子的名声罢了，并不他意。” 肖文通眸光微垂，对于晋王这一说辞自然是不信的，肖文贤却是拱了拱手道：“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就算不能笼络了莫锦华，至少也不会将他推到对立面上。” “文贤，大哥和晋王还有要事商谈，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府休息去吧。”肖文通对于自己这个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弟弟很是无语，为了这么个小事特意跑过来一趟，真是多余。 慕容楚和莫锦华两人密谈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莫璃很纳闷自己的哥哥何时跟慕容楚关系这般亲密。 慕容楚看出她的疑惑，俯在她耳边低声道：“跟你哥哥说说朝堂上的事情，你别多心。” “我有什么可多心的，你们愿意聊就聊呗。”莫璃白了他一眼，继续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就不怕我游说你哥哥，让他将你卖给我？” 温热的气息轻拂耳畔，莫璃的脸不由得一红，嗔怪道：“严肃点，这是灵堂。” 慕容楚不语，跟她一起添纸钱，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勾起来。小丫头终于收起了一身的刺，不再冲他张牙舞爪了。 按照习俗，守灵三日后要进行入殓盖合棺。时辰到了，莫家儿女围着余氏的棺木绕了三圈，与余氏告别。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怕我吃了你不成？ 环顾四周，后堂里除了他们俩个，再无他人，莫璃突然感到有些窘迫，这是在自己家里，两人就这样单独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 她轻咳了两声，讷讷道：“慕容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慕容楚抬眸望了她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璃儿，要怎样你才能不疏离我？” “我……”莫璃突然感觉到有些词穷，余氏临终前曾说过慕容楚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可他能跟余氏说，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跟自己解释清楚呢？ 慕容楚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叹了一声：“璃儿，我曾经说过，你若信我，无须解释，你若不信，多说无益。” 莫璃突然想起在青淮城的时候，因为她误会慕容楚伤了玉明希，跟他大吵了一架，要不是十一说出实情，恐怕她还会继续闹下去，当时慕容楚就说过这样的话。 慕容楚收回内力，改用双手轻轻按摩莫璃的小腿，语气却是越来越轻柔：“你我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也曾共患难过，可是璃儿，你却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有些事情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毕竟我对京城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了解……” “璃儿，你只需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从前是，今后也是。他人怎样我不管，我只要你。”慕容楚目光坚定，“正如你所说，京城各家关系错综复杂，但无论怎样，我都会尽全力护你一世平安。” “将军大人……”莫璃声音哽咽，心里很是纠结，要不要跟他和好呢？ 可这一声“将军大人”却是换来慕容楚会心的一笑，小丫头又肯象从前那样叫他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些天你累坏了，昨晚又一夜没睡，现在还没到戌时，你赶紧再睡一会儿，过了亥时再起来，今晚我还陪你守灵。” 夏夜的清风从窗口吹进来，带走了白日的酷热，送来一丝清凉，空气中除了园子里淡淡的草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那是身边这个人的气息。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伴着这熟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刚送走了一拨人，府门口的报丧鼓又被击响，守门的小厮急匆匆地往里通告，五皇子晋王钟翰池前来吊唁。 莫锦华赶紧起身去门口恭迎，将一脸的凝重的钟翰池引进了灵堂。 无论是皇子还是晋王的身份，当然不用向余氏行叩拜之礼，能来府上看看，问候几句就已经是给足了莫家的面子，但钟翰池却坚持要给余氏上香。 他双手接过莫锦华燃的香，十分恭敬地在灵前行了三个礼，亲手将香插进香炉。 莫锦华带领妻子、弟弟妹妹磕头还礼。 钟翰池亲自将莫锦华扶起来，长叹了一声：“莫侍郎英年早逝，没想到莫夫人也……唉……” 莫锦华垂泪：“今日晋王能亲自前来，家父、家母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的。” “锦华，节哀顺变。如今莫侍郎不在了，你家弟弟年幼，妹妹也尚在闺中，今后你这个做哥哥的责任很重，一定要保重身体。”钟翰池拍着莫锦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莫府与晋王素来没有什么交往，今天钟翰池突然来了，已经让莫锦华很是吃惊，又见他如此亲热地嘱咐自己，实在是摸不清楚状况，只能点头称是。 莫锦华将钟翰池请到前面厅堂就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钟翰池才起身告辞。 晚上慕容楚来了，莫锦华将他叫到偏厅。 与此同时，晋王钟翰池的府内书房，王妃肖氏的父亲右相肖文通与钟翰池正在议事，小厮来报，礼部侍郎肖文贤求见。 肖文贤被带进书房，先是朝钟翰池施礼，又冲自己的嫡亲哥哥拱了拱手：“大哥。” “文贤，这个时候跑来，可是有要事禀报晋王殿下？”肖文通问。 “殿下，大哥，文贤听说殿下今日亲自去莫府吊唁莫夫人，这个……” 肖文贤话未说完，肖文通脸色一沉：“文贤，殿下做什么岂容你来置喙？” “文贤不敢，只是文贤不明白，莫良成活着的时候还有些价值，可他都死了，殿下屈就难道是想笼络莫锦华？” 肖文通这次没有再插嘴，按说莫锦华只是御史台一个小小的从四品右丞，手中并无太大实权，他的岳父不过是个翰林，他爹莫良成一死，他在朝中更是没有了根基，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这样一个根本不舍得拉拢的小人物的母亲去世了，晋王却是亲自过府吊唁，这让肖文通也很是疑惑。但晋王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所以他觉得不方便直接打探，现在肖文贤问出来，倒是想听听晋王怎么说。 钟翰池微微勾了勾唇角：“太子一向以仁厚著称，本王过府吊唁也不过是博个体恤臣子的名声罢了，并不他意。” 肖文通眸光微垂，对于晋王这一说辞自然是不信的，肖文贤却是拱了拱手道：“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就算不能笼络了莫锦华，至少也不会将他推到对立面上。” “文贤，大哥和晋王还有要事商谈，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府休息去吧。”肖文通对于自己这个时而精明，时而糊涂的弟弟很是无语，为了这么个小事特意跑过来一趟，真是多余。 慕容楚和莫锦华两人密谈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莫璃很纳闷自己的哥哥何时跟慕容楚关系这般亲密。 慕容楚看出她的疑惑，俯在她耳边低声道：“跟你哥哥说说朝堂上的事情，你别多心。” “我有什么可多心的，你们愿意聊就聊呗。”莫璃白了他一眼，继续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就不怕我游说你哥哥，让他将你卖给我？” 温热的气息轻拂耳畔，莫璃的脸不由得一红，嗔怪道：“严肃点，这是灵堂。” 慕容楚不语，跟她一起添纸钱，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勾起来。小丫头终于收起了一身的刺，不再冲他张牙舞爪了。 按照习俗，守灵三日后要进行入殓盖合棺。时辰到了，莫家儿女围着余氏的棺木绕了三圈，与余氏告别。 [君子堂手机版 m.] 第一百三十章 慕容将军更胜一筹 “小孩子家家少管这些闲事。”莫璃嫌弃地把弟弟往旁边推了推。 莫锦昱不满地哼了一声：“别总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快十四了。再说了，你是我唯一的姐姐，你的婚姻大事怎么能算是闲事呢。” “开始吧，我觉得玉大哥也不错，人长得帅，武功又高，好像对你也挺有那个意思的。” “喂喂喂，我可警告你，别胡说八道。”莫璃出言制止。 莫锦昱却是不以为然道：“我是说开始觉得玉大哥不错，可我总觉得他做朋友可以，做夫君还是有些不妥，另外他跟慕容将军一对比，还是慕容将军更胜一筹。” 莫璃斜睨着自家弟弟问：“你从哪儿看出他更胜一筹了？” “姐，那可是慕容将军耶，听说他不仅战功卓著，文采也十分出众。如果入科定是状元之才。那真正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物，放眼大周朝，有谁能比得过慕容将军？” 看着莫锦昱一脸的艳羡，莫璃呲笑一声：“这些都是从你的朋友那听来的？” 莫锦昱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清远侯府的二公子是慕容将军的副将，他们家老四孙宏常跟我们说起慕容将军。” “你说的清远侯府二公子是不是叫孙寒？” “对呀，姐姐认识他？” 莫璃点了点头，没想到那个粗矿的孙寒居然是侯门之后。 “孙宏说慕容将军不近女色，其实我看不然，他对你就满好的。要知道京城好些门名贵女都很仰慕他，那天进城时的场面你也看到了，沿街商铺的二楼都人满为患了。所以说，姐，你得用点儿心，若是慕容将军被人抢走了，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我用不用心跟你这小屁孩儿有什么关系，把你自己的书读好比什么都强。”莫璃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 莫锦昱却是有些急了：“谁说跟我没关系了，孙宏仗着他二哥是慕容将军的副将，一天天可得意了。若是慕容将军成了我姐夫，那我得多威风，多有面子。” 尽管姐弟俩声音很低，耳力极好的慕容楚还是一字不差都听了去，开始听到莫锦昱说玉明希很好的时候，他心里颇为吃味，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臭小子。 可后来莫锦昱话锋一转，开始游说莫璃，这让慕容楚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尤其是听到最后莫锦昱认为自己若成了他姐夫，他会威风有面子，对这个未来小舅子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可快到莫府的门口时，慕容楚的心情又变得不太美丽了，府门前停车一辆豪华的马车，车边倚着一位身着素锦长衫的男子，颀长的身形，如墨般的长发只取头顶的一绺用根发带系着，其余的随意垂到腰际，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洒脱。 和慕容楚并行的莫锦华突然觉得一丝凉意袭来，即便是酷夏的午后，也让人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莫锦华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只看到远远的府门前有一车一人，等到走近了些，终于看清那人是玉明希，这才明白刚才的那股阴寒从何而来。 他只是在玉明希过府吊唁时见过他一面，又从莫锦昱口中得知他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是溪儿流落在外时认识的，对溪儿颇有好感。 从慕容楚的脸色上来看，想必这位大将军肯定也知道玉明希这个人的存在，并对他报有敌意。 做为一心护着自家妹子的大哥，莫锦华突然产生了一种促狭心理，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倒要看看慕容楚这个清冷的大将军会如何去做。 想到这里，莫锦华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自己的马落后于慕容楚的乌龙驹一步。 谁知还没等慕容楚有所行动，走在前面的马车上跳下一人，热情地朝玉明希奔去。 “玉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府去？”莫锦昱红扑扑的小脸儿上带着笑意，似乎很欢迎玉明希的到来。 玉明希上前揉了揉莫锦昱的头：“刚到不一会儿，听说你们还没回来，便在府门口等着了。” “明希，大热天的，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去歇会儿。”莫璃掀开纱帘道。 刚要下马车，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我扶你下来。” 在莫府门口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莫璃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到某人那阴沉的脸，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是不容忤逆的，只能将小手搭了上去。 谁知等她下了车，那人也没有松开的意思，直接反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里，向府门走去。 那紧握在一起的手，看在玉明希的眼里，让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莫锦昱见自家姐姐被慕容楚牵着手过来，马上恭恭敬敬地揖了揖：“慕容将军，请进府休息。” 莫锦华作为莫家真正的主人当然不能让客人在府门前尴尬地站着，连忙过来招呼众人进府。 慕容楚却是牵着莫璃的手，微微颔首道：“锦溪累了，本将军先送她回若璃轩休息。” 莫璃想要说自己不累，一记冷洌的眼神横扫过来，为了防止某人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只能乖乖地任由慕容楚牵着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得堂屋，莫璃终是甩掉了那只手，气鼓鼓地歪到窗下的大炕上，不去看那人铁青的脸色。 若平将一早冰在井水里的凉茶送进来，倒了两杯，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也都驱散了。 夏日的午后本就炎热，莫璃又是一肚子的火气，拿起一杯凉茶喝了一大口，谁喝得急了，竟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慕容楚连忙从炕桌的另一边蹲到炕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也没人跟你抢，就不能慢点儿喝。” 见莫璃小脸憋得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不由得心疼起来，伸出手去拭着她的眼角。 粗粝的手指在娇嫩的小脸上划过，带给莫璃一阵酥麻感，突然想起除夕夜那晚，他为自己擦脸的情景，那时的他也如此刻一般温柔，将她的脸一点点擦干净，还第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刚才不怕吗？ 主仆二人随意在东市街上逛了一会儿，炎炎烈日下，不免有些口渴，若平指了指前面的茶铺说：“小姐，到前面歇歇吧。” “也好，你先去问问还有没有雅间。” 若平先莫璃几步进了茶铺，还没等莫璃到茶铺门口，只听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人的呼喊：“快，快让开，马惊了！” 一匹棕色的大马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东市街上，莫璃回头的当口，惊马已经冲了过来，原本离她还有些距离，还来得及躲到街边，可当她回头时，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前还站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许是孩子被突如其来的惊马吓傻了，就那么呆愣愣地站在路中间。 莫璃想也没想直接向那个孩子扑了过去，就在她搂上那个孩子，准备护住他不被马蹄践踏时，预期的马蹄没有踏到身上，而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和孩子一起被人搂着旋到了路边，同时马的嘶鸣声从耳边擦过，随即便是“噗通”一声闷响。 “小姐！”若平的惊呼声将片刻失神的莫璃唤醒，她把孩子放到地上，转身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正指挥人将已经被击碎头骨的惊马清理走，那个骑马的男人也被人抬着去最近的医馆。 若平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莫璃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冲着那个背影抱了抱拳：“多谢英雄救了我家小姐。” 那人回过头，俊朗的脸上带着关切：“莫小姐没事吧？” 莫璃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晋王钟翰池，若平也是吃了一惊：“参见……” 话没说完，钟翰池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莫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福了福身：“多谢公子。” 这时，那孩子的母亲冲了过来，见孩子安然无恙，跪下就朝莫璃和钟翰池磕头，口里叨念着感谢恩人之类的话。 钟翰池打发身边的小厮将母子俩送走，对莫璃温润一笑：“莫小姐，我正在楼上饮茶，莫小姐若不嫌弃，上楼休息一会儿，压压惊吧。” 虽然与钟翰池不熟，但人家刚救了自己，在长乐湖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帮自己解过围，如果拒绝显得太不尽人情，莫璃只好带着若平随钟翰池上了茶铺二楼的雅间。 “晋王殿下好身手，若平代我家小姐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进了雅间关上门，若平单膝跪地，对钟翰池抱拳道。 刚才她奔出茶铺，就看到二楼一个身影飞将下来，先是一脚踹到惊马的头上，同时将搂着孩子的莫璃掠到了路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是一个功力深厚之人。 钟翰池笑了笑：“起来吧，你家小姐也着实让人敬佩，那个当口，别人逃命还来不及，唯有你家小姐不顾个人安危冲过去救那个孩子，实在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莫璃不好意思地福了福：“晋王殿下谬赞了，若不是殿下出手，恐怕我现在小命不保。” “来，坐下说话。”钟翰池朗声大笑，吩咐小厮重新换了茶点。 “刚才不怕吗？”钟翰池抿了口茶，打量着神色如常的莫璃，第一次在长乐湖放生会上看到她，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是特别，没想到这娇俏的人儿，居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换成其他官宦家的小姐恐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莫璃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怎么不怕，只是当时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倒是觉得真是太险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到莫璃的身侧，长长的睫毛在暖玉般的面颊上留下两道暗影，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刚才受到了惊吓，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还带着一片红晕，让她显得更加的娇嫩。 钟翰池不由得心弦微动，这个小丫头不仅容貌出众，脾气秉性也与其他女子大不相同，京城官宦女子众多，或贤淑端庄，或娇蛮任性，不管是什么样的，在晋王面前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实在是无趣。 而这个小丫头却是如此的鲜活，她礼节有度，却不会刻意讨好自己，说起话来也毫不扭捏，更没有矫揉造作地想要吸引自己的眼球，可偏偏是这种随性，让钟翰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牢牢附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能把这个小丫头弄到身边相伴，倒是一件乐事。只不过，小丫头与慕容楚有情，想要得到她只能徐徐图之。 思及至此，钟翰池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只是看似随意地与莫璃闲话了一会儿家常。 喝了两杯茶，时间已经过了两、三刻钟，莫璃起身福了福：“晋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府，不然嫂子该惦记了。” 钟翰池也连忙起身：“锦溪小姐，本王也要回府，马车就在附近，顺便送小姐回去吧。” “不劳晋王殿下大驾了，我们也是坐车来的，马车就停在前面街口。”莫璃再次福了福身，“先告辞了。” 出了茶铺，到前边街角上了自家的马车，徐大壮赶着车刚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莫璃刚想问是怎么了，车帘一挑，慕容楚钻了进来。 若平赶紧极有眼色地下了车，把慕容楚扔在车边的乌龙驹拴到马车后面，和徐大壮一同坐在车板上。 帘子放下，慕容楚一脸急色把莫璃揽进了怀里：“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啦。”莫璃眼睛瞟了瞟车外，现在正值夏季，车帘只是一层薄纱，车窗两边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前面车板上并肩坐着的两个人更是近在咫尺，被慕容楚这样揽着肩，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楚见她脸色羞红，也就放开了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莫璃看着他额角上的细汗，不由得心里一暖，想必十五或十七跑去报的信儿，他听说就马上赶了过来。 从衣襟上扯下帕子，轻轻沾着他脸上的汗，嗔怪道：“跑那么急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 慕容楚也不动，任由着那只小手为自己擦汗，心里却想：能不急吗？十七跑来说小姐在东市街差点被惊马踏了，当时他和十五离得远，若平又进了茶铺，来不及听完后面的话，就骑马赶来，老远见小丫头和若平上了车，赶紧过来拦住了马车。 看到小丫头安然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轻饶了若平三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赚钱养家，貌美如花 粗粝的手指在娇嫩的小脸上划过，带给莫璃一阵酥麻感，突然想起除夕夜那晚，他为自己擦脸的情景，那时的他也如此刻一般温柔，将她的脸一点点擦干净，还第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 “璃儿在想什么？”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让片刻失神的莫璃清醒过来，眼前是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般将自己吸了进去。 “将军大人……”莫璃蠕蠕了嘴唇，“其实，我跟玉明希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和他一起合伙做点儿生意。” 慕容楚没有作声，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继续望着莫璃，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莫璃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之前拿了你放在若平那里的银子进了瓷器卖给南洋的商人，赚了些钱。我想再继续跟他一起合作。” “璃儿很缺钱吗？”慕容楚蹙了蹙眉，“以前想赚了钱逃离我，现在呢？赚钱做什么？” “不是的啦……”被人提起以前的事情，莫璃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是璃儿想多为自己赚些嫁妆？”慕容楚促狭道。 莫璃一记粉拳敲在他的胸口上：“别胡说，谁要赚嫁妆了。” 慕容楚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顺势坐到她的身边，将人揽在怀里：“我不需璃儿的嫁妆，只要璃儿的人。” 莫璃挣扎了一下，未果，只能靠在他怀里说：“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儿呢。玉明希这次带来不少稀奇玩意儿，我想开间铺子，专门卖这些东西。以后我们可以把大周的东西卖给南洋的商人，也可以从他们那进些南洋的小玩意儿卖，这可是双份利润哦。” “还有，如果以后我们能自己组建一只船队，也可以跟南洋商人一样飘洋过海去做生意。” “本来玉明希前些天就应该离开京城回淮庆的，只是因为我娘的事，我没时间跟他商量具体的细节，所以他才耽搁到现在。” “璃儿以为出海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慕容楚终于等莫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才开口道，“也曾经有人试着出海，但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那是因为他们对海上的情况不熟悉。”莫璃趁慕容楚不备，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了炕，“你等我一下，给你看样好东西。” 莫璃从卧房里翻出那张航海图，献宝一样捧到慕容楚面前：“将军大人，你看看。” 慕容楚接过那块布仔细看了片刻，眉稍微扬：“这……璃儿，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玉明希给我的航海图。” “航海图？” “对呀。”莫璃得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图一一讲解了各个地名和航线。 慕容楚一脸惊讶看着她：“璃儿，你怎么能看懂这上面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能看懂。”莫璃含糊地说道，“只不过这张图的准确性还有待考证，所以我想让玉明希尽快回淮庆。” “璃儿，我知道你与寻常女子不同，如果把你圈在深宅大院里，一定会憋闷坏的。不过……”慕容楚本想说不愿意让她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稍微顿了顿却又改了口，“不过，我不想你过于操劳。璃儿只需要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就行，其他事情都交给我便好。” 莫璃“噗呲”一声乐了，却是抿着嘴不说话。 “璃儿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将军大人让我想起一句话：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哦？”慕容楚微微蹙眉，“璃儿貌美如花没错，可是我不去赚钱一样能养得了璃儿。” 莫璃撇了撇嘴，被人夸自己貌美如花当然不错，可这厮怎么就一点儿幽默感都木有呢：“你有多少钱都是你的，我可不想做一只米虫。再说，之前娘就让嫂子教我管家，我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娘的期望吧？” 一想起余氏，莫璃心里又升起一股悲伤的情绪，两肩不由自主地垮了下来：“娘说以后嫁了人，即便不做当家主母，也要把自己的小家管好。现在嫂子把莫家的铺子都交给我管，我怎么也得做出个样子来。” 慕容楚就见不得莫璃忧伤的样子，见她难过，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阵的抽痛。 “璃儿，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吧。” “真的吗？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莫璃顿时心情开朗，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楚。 “好了，你累了，睡个晌觉，我差人去告诉玉明希，让他明天再过来。”慕容楚揉了揉莫璃的小脑袋。 莫璃最懂得要见好就收，况且当着慕容楚的面去和玉明希会面也不是明智之举，乖乖地点了点头，唤若平进来服侍她回卧房休息。 第二天与玉明希说了自己的计划，有了上次瓷器和茶叶生意的成功，玉明希现在对莫璃的生意头脑那是百分之二百的相信，当即表示即日便会起程回淮庆。 接下来的几天，莫璃忙着把莫家的铺子的情况重新整理了一番。她要赶在送余氏棺椁回乡安葬之前把卖舶来品的铺子定下来，等她回来后，玉明希的货也该到了，那时候就可以正式开张。 这天下午，莫璃在若平的陪同下再次来去了趟东市街的那间杂货铺，之前徐大壮的两个同乡徐明朗和徐二毛被安排在这里学徒，果然这两人都是聪慧的，杂货铺不仅比上次来时干净了许多，而且物品的摆放也显得有秩序多了。 杂货铺的掌柜又没在铺子里，徐二毛想要去掌柜的家里找他过来，莫璃没让他去，象这种不好好做事的人，她根本就不想再用他，见不见倒也不打紧。 嘱咐了徐明朗和徐二毛好好照看铺子，莫璃带着若平出了杂货铺。 “这个掌柜真是没救了，这都派了新人过来，他还象以前一样对生意一点儿都不上心，小姐，你也不管管？”若平不满地嘀咕着。 莫璃嘴角微勾了勾：“对于那种无药可救的人，干嘛还要费心费力地去管他。” 若平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随意在东市街上逛了一会儿，炎炎烈日下，不免有些口渴，若平指了指前面的茶铺说：“小姐，到前面歇歇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个人很危险 【爱♂尚★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主仆二人随意在东市街上逛了一会儿，炎炎烈日下，不免有些口渴，若平指了指前面的茶铺说：“小姐，到前面歇歇吧。” “也好，你先去问问还有没有雅间。” 若平先莫璃几步进了茶铺，还没等莫璃到茶铺门口，只听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人的呼喊：“快，快让开，马惊了！” 一匹棕色的大马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东市街上，莫璃回头的当口，惊马已经冲了过来，原本离她还有些距离，还来得及躲到街边，可当她回头时，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前还站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许是孩子被突如其来的惊马吓傻了，就那么呆愣愣地站在路中间。 莫璃想也没想直接向那个孩子扑了过去，就在她搂上那个孩子，准备护住他不被马蹄践踏时，预期的马蹄没有踏到身上，而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和孩子一起被人搂着旋到了路边，同时马的嘶鸣声从耳边擦过，随即便是“噗通”一声闷响。 “小姐！”若平的惊呼声将片刻失神的莫璃唤醒，她把孩子放到地上，转身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正指挥人将已经被击碎头骨的惊马清理走，那个骑马的男人也被人抬着去最近的医馆。 若平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莫璃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冲着那个背影抱了抱拳：“多谢英雄救了我家小姐。” 那人回过头，俊朗的脸上带着关切：“莫小姐没事吧？” 莫璃这才看清这人居然是晋王钟翰池，若平也是吃了一惊：“参见……” 话没说完，钟翰池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莫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福了福身：“多谢公子。” 这时，那孩子的母亲冲了过来，见孩子安然无恙，跪下就朝莫璃和钟翰池磕头，口里叨念着感谢恩人之类的话。 钟翰池打发身边的小厮将母子俩送走，对莫璃温润一笑：“莫小姐，我正在楼上饮茶，莫小姐若不嫌弃，上楼休息一会儿，压压惊吧。” 虽然与钟翰池不熟，但人家刚救了自己，在长乐湖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帮自己解过围，如果拒绝显得太不尽人情，莫璃只好带着若平随钟翰池上了茶铺二楼的雅间。 “晋王殿下好身手，若平代我家小姐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进了雅间关上门，若平单膝跪地，对钟翰池抱拳道。 刚才她奔出茶铺，就看到二楼一个身影飞将下来，先是一脚踹到惊马的头上，同时将搂着孩子的莫璃掠到了路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是一个功力深厚之人。 钟翰池笑了笑：“起来吧，你家小姐也着实让人敬佩，那个当口，别人逃命还来不及，唯有你家小姐不顾个人安危冲过去救那个孩子，实在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莫璃不好意思地福了福：“晋王殿下谬赞了，若不是殿下出手，恐怕我现在小命不保。” “来，坐下说话。”钟翰池朗声大笑，吩咐小厮重新换了茶点。 “刚才不怕吗？”钟翰池抿了口茶，打量着神色如常的莫璃，第一次在长乐湖放生会上看到她，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是特别，没想到这娇俏的人儿，居然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换成其他官宦家的小姐恐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莫璃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怎么不怕，只是当时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倒是觉得真是太险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到莫璃的身侧，长长的睫毛在暖玉般的面颊上留下两道暗影，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刚才受到了惊吓，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还带着一片红晕，让她显得更加的娇嫩。 钟翰池不由得心弦微动，这个小丫头不仅容貌出众，脾气秉性也与其他女子大不相同，京城官宦女子众多，或贤淑端庄，或娇蛮任性，不管是什么样的，在晋王面前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实在是无趣。 而这个小丫头却是如此的鲜活，她礼节有度，却不会刻意讨好自己，说起话来也毫不扭捏，更没有矫揉造作地想要吸引自己的眼球，可偏偏是这种随性，让钟翰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牢牢附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能把这个小丫头弄到身边相伴，倒是一件乐事。只不过，小丫头与慕容楚有情，想要得到她只能徐徐图之。 思及至此，钟翰池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只是看似随意地与莫璃闲话了一会儿家常。 喝了两杯茶，时间已经过了两、三刻钟，莫璃起身福了福：“晋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府，不然嫂子该惦记了。” 钟翰池也连忙起身：“锦溪小姐，本王也要回府，马车就在附近，顺便送小姐回去吧。” “不劳晋王殿下大驾了，我们也是坐车来的，马车就停在前面街口。”莫璃再次福了福身，“先告辞了。” 出了茶铺，到前边街角上了自家的马车，徐大壮赶着车刚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莫璃刚想问是怎么了，车帘一挑，慕容楚钻了进来。 若平赶紧极有眼色地下了车，把慕容楚扔在车边的乌龙驹拴到马车后面，和徐大壮一同坐在车板上。 帘子放下，慕容楚一脸急色把莫璃揽进了怀里：“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啦。”莫璃眼睛瞟了瞟车外，现在正值夏季，车帘只是一层薄纱，车窗两边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前面车板上并肩坐着的两个人更是近在咫尺，被慕容楚这样揽着肩，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楚见她脸色羞红，也就放开了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莫璃看着他额角上的细汗，不由得心里一暖，想必十五或十七跑去报的信儿，他听说就马上赶了过来。 从衣襟上扯下帕子，轻轻沾着他脸上的汗，嗔怪道：“跑那么急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 慕容楚也不动，任由着那只小手为自己擦汗，心里却想：能不急吗？十七跑来说小姐在东市街差点被惊马踏了，当时他和十五离得远，若平又进了茶铺，来不及听完后面的话，就骑马赶来，老远见小丫头和若平上了车，赶紧过来拦住了马车。 看到小丫头安然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轻饶了若平三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想从军 “这么说来，赫连图格倒是狡猾，他利用大周削弱了其他部落，然后再反扑，难道他想统一胡人不成？” 莫璃听说并不是要起战事，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想到当初在定安城血流成河的场面，心里还是有些悲凉，从前世的历史书籍和电视剧里没有看到为了争权夺利骨肉相残，可如今身临其境，还是觉得赫连图格实在是可怕，为了满足自己登上顶峰的一已私欲，不惜用族人的血来铺就成功之路。 “他就是存着这个心思。”慕容楚不屑地勾了勾唇，“当初他的战略布局就是想借着我们的手灭了其他两个部落，不过，我给他留了一个呼邪单于，虽不能阻止他称王，但也让他费些力气，至少几年内没有能力再骚扰大周边境。” “将军大人，你好腹黑哦。”莫璃斜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随即又莞尔一笑，“不过，我喜欢。” 莫璃的一句喜欢成功地取悦了某腹黑将军，慕容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说了句：“顽皮！” “咳咳……”外面传来两声轻咳，接着是十一的声音，“主子，皇上传您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慕容楚声音低沉，再看向莫璃的目光透出一种难舍。 莫璃赶紧推了推他：“快去吧，别误了正事儿。” 慕容楚走后，莫璃终于知道他要怎么惩罚若平他们了，只见若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书房，研好墨便在那里写写写。 “若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莫璃摇着蒲扇踱到书房，瞄了一眼若平面前摊开的一本书。 “小姐，麻烦你不要打扰我，这本《战册》要在三天之内抄完十遍，有一处错误还要罚抄十遍。”若平头也不抬，继续写字。 “抄《战册》干嘛？”莫璃心想，不会是慕容楚的惩罚吧。 果然，若平放下了笔，冲她拱了拱手：“托小姐的福，下次千万别再主子面前求情了，我还好些，阿明和十七宁可挨军棍也不想抄这个东西。” 莫璃扶额，若平是识文断字的，十五和十七认识的字却不多，要三天内抄完十遍《战册》还真是有点儿难度，何况还不能有一个错字。 她牵了牵嘴角，面带尴尬之色：“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们了，要不我帮你们抄？” “小姐，若平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其实你为我们求情，我们都挺感动的。以前受罚都是挨军棍，也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若平越是这么说，莫璃越是觉得过意不去，心里暗骂慕容楚太能折腾人，也拿了笔和若平一起抄起了《战册》。 之后的三天哪也没去，莫璃把莫锦昱也抓到若璃轩来，几个人共同努力终于完成了三十本《战册》，反复检查确定没有错误之后，十七去找慕容楚复命。 好在最近慕容楚太忙，把检查的工作丢给了十一，对于三十本出现了好几个人的笔迹，十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算是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莫璃终于松了一口气，莫锦昱却是不干了：“姐，我累了好几天，手都要断了，你怎么谢我？” “莫锦昱，你不是想借机敲诈吧？”就知道这小子那么痛快就来帮忙，肯定是打好主意了，不过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莫璃倒是想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说吧，是不是看中玉明希送来的东西了？” 莫锦昱用肩膀撞了撞她：“你以为谁都象你那么财迷呀，见到好东西就两眼放光。” 莫璃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些贪财，没办法，刚穿过来那会儿实在是太穷了，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虽然现在的生活算得上安逸，却也总是琢磨着怎么能再多赚些钱。 “你说吧，只要是姐能办到的。” “听说我姐夫现在管着京畿军政和京城禁军，能不能跟他说说，我想从军？”莫锦昱挑着眉，讨好地笑着。 “你，你说谁？你姐夫？我认识吗？”莫璃被他那句姐夫说得脸上一红，这小子也学会拿她打趣，那就干脆装糊涂。 莫锦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你说你认不认识我姐夫？别跟小爷装，要是不答应，我就自己找姐夫去，告诉他我抄了三天的《战册》。” “二爷，你能不能别那么阴险？”若平一脸悲愤，“你这哪里是威胁小姐，简直是想要我们的小命呀！” “嘿嘿，小爷哪里会是那种人，开个玩笑而已。”莫锦昱还指望着跟若平姐弟学功夫，当然不能得罪他们，“姐，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给我机会去军中历练历练，将来肯定也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莫锦昱见自家姐姐不说话，继续游说：“姐，你可别说什么我还小之类的话，姐夫象我这么大都已经亲自领兵上战场了。也别说什么刀枪不长眼，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姐姐你一个姑娘家都能去，我肯定也行，既然我想选择这条路就有心理准备。再说，咱家有大哥在，用不着我在家支撑门户。姐……” “这个事儿吧，你姐姐我做不了主，别忘了长兄为父，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咱俩都得听大哥的话。”莫璃思忖再三，才慢悠悠地说道，“就算大哥答应了，将军大人也未必答应。” 她对于莫锦昱的想法并不反对，只是他毕竟才十四岁，军营里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当初在西大营是有慕容楚护着她，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松。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莫锦昱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哀求道：“姐，大哥也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那里你也帮我说说，关键是姐夫，就得靠你了。” “你要是再叫姐夫，我就不管了。”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臭小子倒是叫得顺溜，偷眼看看一旁的若平，这丫头正在捂着嘴偷笑，见莫璃看过来，连忙板了板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得马上把消息传递给主子。 这个小动作却没逃过莫璃的眼睛，她狠狠瞪了若平一眼：“警告你，这事儿不准报告给你主子，否则有你好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给你两成红利 “这么说来，赫连图格倒是狡猾，他利用大周削弱了其他部落，然后再反扑，难道他想统一胡人不成？” 莫璃听说并不是要起战事，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想到当初在定安城血流成河的场面，心里还是有些悲凉，从前世的历史书籍和电视剧里没有看到为了争权夺利骨肉相残，可如今身临其境，还是觉得赫连图格实在是可怕，为了满足自己登上顶峰的一已私欲，不惜用族人的血来铺就成功之路。 “他就是存着这个心思。”慕容楚不屑地勾了勾唇，“当初他的战略布局就是想借着我们的手灭了其他两个部落，不过，我给他留了一个呼邪单于，虽不能阻止他称王，但也让他费些力气，至少几年内没有能力再骚扰大周边境。” “将军大人，你好腹黑哦。”莫璃斜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随即又莞尔一笑，“不过，我喜欢。” 莫璃的一句喜欢成功地取悦了某腹黑将军，慕容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说了句：“顽皮！” “咳咳……”外面传来两声轻咳，接着是十一的声音，“主子，皇上传您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慕容楚声音低沉，再看向莫璃的目光透出一种难舍。 莫璃赶紧推了推他：“快去吧，别误了正事儿。” 慕容楚走后，莫璃终于知道他要怎么惩罚若平他们了，只见若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书房，研好墨便在那里写写写。 “若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莫璃摇着蒲扇踱到书房，瞄了一眼若平面前摊开的一本书。 “小姐，麻烦你不要打扰我，这本《战册》要在三天之内抄完十遍，有一处错误还要罚抄十遍。”若平头也不抬，继续写字。 “抄《战册》干嘛？”莫璃心想，不会是慕容楚的惩罚吧。 果然，若平放下了笔，冲她拱了拱手：“托小姐的福，下次千万别再主子面前求情了，我还好些，阿明和十七宁可挨军棍也不想抄这个东西。” 莫璃扶额，若平是识文断字的，十五和十七认识的字却不多，要三天内抄完十遍《战册》还真是有点儿难度，何况还不能有一个错字。 她牵了牵嘴角，面带尴尬之色：“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们了，要不我帮你们抄？” “小姐，若平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其实你为我们求情，我们都挺感动的。以前受罚都是挨军棍，也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若平越是这么说，莫璃越是觉得过意不去，心里暗骂慕容楚太能折腾人，也拿了笔和若平一起抄起了《战册》。 之后的三天哪也没去，莫璃把莫锦昱也抓到若璃轩来，几个人共同努力终于完成了三十本《战册》，反复检查确定没有错误之后，十七去找慕容楚复命。 好在最近慕容楚太忙，把检查的工作丢给了十一，对于三十本出现了好几个人的笔迹，十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算是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莫璃终于松了一口气，莫锦昱却是不干了：“姐，我累了好几天，手都要断了，你怎么谢我？” “莫锦昱，你不是想借机敲诈吧？”就知道这小子那么痛快就来帮忙，肯定是打好主意了，不过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莫璃倒是想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说吧，是不是看中玉明希送来的东西了？” 莫锦昱用肩膀撞了撞她：“你以为谁都象你那么财迷呀，见到好东西就两眼放光。” 莫璃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些贪财，没办法，刚穿过来那会儿实在是太穷了，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虽然现在的生活算得上安逸，却也总是琢磨着怎么能再多赚些钱。 “你说吧，只要是姐能办到的。” “听说我姐夫现在管着京畿军政和京城禁军，能不能跟他说说，我想从军？”莫锦昱挑着眉，讨好地笑着。 “你，你说谁？你姐夫？我认识吗？”莫璃被他那句姐夫说得脸上一红，这小子也学会拿她打趣，那就干脆装糊涂。 莫锦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你说你认不认识我姐夫？别跟小爷装，要是不答应，我就自己找姐夫去，告诉他我抄了三天的《战册》。” “二爷，你能不能别那么阴险？”若平一脸悲愤，“你这哪里是威胁小姐，简直是想要我们的小命呀！” “嘿嘿，小爷哪里会是那种人，开个玩笑而已。”莫锦昱还指望着跟若平姐弟学功夫，当然不能得罪他们，“姐，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给我机会去军中历练历练，将来肯定也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莫锦昱见自家姐姐不说话，继续游说：“姐，你可别说什么我还小之类的话，姐夫象我这么大都已经亲自领兵上战场了。也别说什么刀枪不长眼，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姐姐你一个姑娘家都能去，我肯定也行，既然我想选择这条路就有心理准备。再说，咱家有大哥在，用不着我在家支撑门户。姐……” “这个事儿吧，你姐姐我做不了主，别忘了长兄为父，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咱俩都得听大哥的话。”莫璃思忖再三，才慢悠悠地说道，“就算大哥答应了，将军大人也未必答应。” 她对于莫锦昱的想法并不反对，只是他毕竟才十四岁，军营里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当初在西大营是有慕容楚护着她，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松。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莫锦昱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哀求道：“姐，大哥也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那里你也帮我说说，关键是姐夫，就得靠你了。” “你要是再叫姐夫，我就不管了。”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臭小子倒是叫得顺溜，偷眼看看一旁的若平，这丫头正在捂着嘴偷笑，见莫璃看过来，连忙板了板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得马上把消息传递给主子。 这个小动作却没逃过莫璃的眼睛，她狠狠瞪了若平一眼：“警告你，这事儿不准报告给你主子，否则有你好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乖就该受罚 而此时的莫璃已经被慕容楚圈在怀里带出了乾坤街。 “将军大人，这……这是要去哪儿呀？” 乾坤街虽然不比东市街那么热闹，但也是商铺林立的闹市，一男一女共乘一骑还是会引来路人的注目。 慕容楚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轻松地驾驭着乌龙驹穿梭于街路之上，怀里的软香让他一时忘记责备小丫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声音：“本将军今天带你好好逛逛。” 逛街是莫璃喜欢的一项活动，但两人骑在一匹马上招摇过市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窘迫：“将军大人，你能不能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阳光的照射在莫璃的侧脸上，莹润的耳垂上染了一抹红云，让慕容楚不禁有些恍神，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贴上那抹红温声道：“那就带你去个人少的地方。” 说罢腿下用力，乌龙驹立时加快了速度。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加深了莫璃脸上的红晕，让慕容楚更觉得心猿意马。 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从对面而来，在他们身边驶了过去，高祉兰透过车窗上的薄纱将两人亲密的情景尽收眼底。 在高祉兰看来，这一幕比这夏日午后的阳光更加刺眼，不仅仅是刺眼，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双手紧紧地攥成拳，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的痛也缓解不了心头的痛。 桃儿见自家小姐突变的脸色，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车窗外，惊得张大的嘴巴，半天才嘟嚷出一句：“小姐，世子爷搂着那个小贱人呢！” “闭嘴！”高祉兰怒斥一声，“你当本小姐瞎了不成！” 桃儿自知触怒了小姐，连忙低声道：“小姐，您别生气，想个法子把那小贱人收拾了不就成了。” “净说废话！”高祉兰心里生气，把火都撒在了桃儿身上，使劲踹了她一脚，“滚一边儿去！” 这边高祉兰气得不轻，那边慕容楚却是心情愉悦地策马奔出了西城门，直接拐上了一条小路。 随着树影不断向后掠过，离城门越来越远，莫璃也不再问要去哪里，反正慕容楚也不会把自己卖了，爱去哪就去哪吧。自从回京之后，两人还单独出来，那就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好了。 马越跑越远，路上除了他们，再无行人。淡淡的茶香传来，这熟悉的气息让莫璃很是心安，干脆放松地窝在慕容楚的怀里。 感觉怀里的人儿象只收起小爪子的猫咪一样乖乖蜷着，慕容楚的心都快要被化掉了，抓紧缰绳将乌龙驹的速度提到最快。 大概过了一刻钟，远远的一座青巍巍的高山出现在面前。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条小溪蜿蜒而下，象是绿翠上嵌着的一条若隐若现的玉带。 慕容楚在溪旁下了马，任由乌龙驹在山脚下啃食青青的嫩草，牵着莫璃沿溪而上。 夏日的午后本是炎热的，溪流旁尽是各种树木，茂密的树枝遮住了烈日，潺潺的溪水发出时大时小的叮咚声，象是一首美妙的乐曲，那么动听，那么悠扬，让莫璃感觉一阵清新感袭来，身上也觉得清爽了许多。 “将军大人，看，有鱼耶！”莫璃从慕容楚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欢快地蹦跶到溪边一块大石头上。 “小心，别滑下去！”慕容楚手急眼快，追上去将她揽在怀里。 莫璃调皮地眨了眨眼，干脆坐在石头上，脱掉鞋袜，将脚泡进溪水里：“水这么浅，淹不死的啦。将军大人，你也来泡泡，好凉快！” 莹润如玉的小脚丫在泛起的水花中踢来踢去，让慕容楚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小丫头知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有多撩人吗？ 挨在她身边坐下，伸出长臂将玉人揽进怀里，那发间的清香更是让他控制不住将唇贴在了光洁的额头上，一路蜿蜒而下，最终落在粉嫩的樱唇上。 好久没有品尝过小丫头的芬芳，怀里的小东西浑身颤抖，让慕容楚不由得想汲取得更多，轻轻撬开贝齿，捕捉到那柔柔嫩嫩的丁香，再也舍不得放开，用力追逐着、吸允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莫璃觉得脑袋里象是一片烟花轰然炸开，整个人由身到心埋在绚烂的烟火里，周遭的声音都不见了，只有那如鼓般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连泡在溪中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许久，久到莫璃不自觉地发出轻轻的唔咽声，慕容楚突然抽离开来，在脑中仅存的一丝清明消散之前，用强大的内力克制住体内翻滚的热浪。 莫璃已是浑身瘫软，红透了的小脸埋在那宽阔的胸膛上不敢抬起来。耳边是与她节奏一样快的心跳声，还有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 “小丫头，以后不要再玩火。”过了好半晌，慕容楚才哑声吐出一句话，却让莫璃刚刚平复一些的心又是一颤。 谁玩火了？谁？谁？谁？人家不过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泡泡脚、玩玩水而已，什么都没干好不好？ 差点被弄得窒息而死，反过来还说是自己玩火，真是不讲道理。 一个嗔怨的眼神投过去，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太不要脸了！” 慕容楚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她在心里骂自己，看着那还带着潮红的小脸，幽怨的小眼神，还有那带着红肿的嘴唇，也觉得自己把小丫头欺负得有些狠了，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谁让你不乖了，就该如此重罚！” “将军大人，你还讲不讲理？本小姐什么时候不乖了？”心中的怒火被成功点燃，莫小妞叉腰而起，却忘了自己坐在大石头上，两只脚还悬在溪水中。 等她反应过来，已为时过晚，华丽丽地向溪水扑去，饶是慕容楚动作再快，也只来得及捞到她的腰，膝盖以下已经完全被水打湿。 慕容楚将人夹在腋下，一个横纵跳到林边。 “还说自己乖，都掉进水里了！”慕容楚边说边顺手照着小屁屁拍了两下，“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胡闹！” 本以为她会更加用力的挣扎，可刚才还在手脚乱蹬的小人儿突然不动了，慕容楚赶紧将人翻转过来横抱在怀，一双带着委屈的泪眼就那么直直地撞到了眼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夫君为娘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本以为她会更加用力的挣扎，可刚才还在手脚乱蹬的小人儿突然不动了，慕容楚赶紧将人翻转过来横抱在怀，一双带着委屈的泪眼就那么直直地撞到了眼前。 “璃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碰伤了？”慕容楚的心被那带泪的琉璃目撞得生疼，顾不得地上是否有泥，直接席地而坐，慌乱地检查莫璃的腿脚是否被石块刮伤。 掀开湿了的半褔裙摆，光洁莹润的小腿和脚丫上除了闪亮的水珠，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可怀里的小丫头却是抽噎得更厉害了，一脚蹬开了他的大手，一双粉拳敲向他的胸口：“你这个混蛋大坏蛋，强行将我掳到这荒郊野外，还打我！我跟你没完！” 慕容楚一时间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拍了两下小屁屁，把小丫头惹毛了。 “只是轻轻拍了两下，怎么是打呢？我哪里舍得打璃儿。”温声软语地哄着，换来得是小丫头更加的伤心。 “打了就是打了，还不承认，你简直没人性！” 莫璃抽泣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慕容楚最见不得自己的小丫头伤心，那眼泪就象浇在他心上的热油一般，让他更加心慌，手足无措间捧起那个小脸，边吸去上面的泪水边低声哄道：“我错了，不是有意在打你的，璃儿，你若生气打我几下、骂我几句都成。” “怎么罚我都成，求你别哭了，我心里疼。” “我心里疼”四个字象一记小锤敲在了莫璃的心尖上，刚才的委屈刹那间化为无形，任由慕容楚将自己脸上的泪吸掉。 小丫头终于不哭了，慕容楚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轻轻顺着她的背，轻叹了一声：“璃儿，我不该惹你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谁让你打我来着，你以为本小姐是好欺负的吗？”莫璃口上不依，心里却是已经被甜得不要不要的，没想到冰冷的将军大人也能说出如此动人的情话。 “我哪里舍得打璃儿，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而已。”慕容楚急急地解释道，“璃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光认错可不行，说吧，怎么补偿本小姐？”莫璃扬起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见她情绪终于好转，慕容楚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嗯……这个先记到账上，以后想到了再说。现在我饿了，先请我吃顿大餐。”莫璃揉了揉肚子，出来一下午，连口茶都没喝上，此时太阳已是渐渐西斜，肠胃到了开始唱空城记的时候。 慕容楚呲笑出声：“这个好办，现在就带你回城，去一个好去处。” 说罢伸手将莫璃湿透了的裙摆拧干，再带着她飞纵到刚才落水的大石头上，拾起鞋袜，直接坐在上面就要给她穿回去。 “别……我自己来。”莫璃伸手去拦，虽然她并不介意慕容楚的触碰，但让一个大男人给自己穿鞋袜，记忆中除了上一世的老爸，还没有过第二个人。 况且在这个男尊的古代，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也不会为女人做这种事情，何况象慕容楚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别动！”慕容楚不容置疑地挡开她的手，用自己的袍摆把她的脚擦干，再仔细地套上袜子，穿上鞋。 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让莫璃感动得眼前又蒙上了轻雾：“将军大人……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慕容楚抬起头，脸上挂着少有的温润笑容：“璃儿将来会是我的娘子，夫君为娘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夫君？娘子？将军大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煽情？ 在莫璃还处于懵愣状态的时候，慕容楚已经搂着她掠到了山脚下。 乌龙驹还在悠然自得地啃着青草，十一早在自家主子牵着莫璃的手上山时便停下了脚步，此时见主子将人搂着出来，一脸的甜蜜之色，更是觉得自己没有跟进去实在是太英明了。 “快放我下来！”莫璃看到十一，心想刚才他们俩在溪边是不是都被十一看光了，不由得脸上一红，挣扎了几下，却被某人强行按在怀里。 “让若平送套干净的衫子到全味楼。”慕容楚的声音又恢复到以往的清冷，对十一吩咐道。 十一应了一声，飞身上马的同时对莫璃眨了眨眼睛，然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讨厌，都被十一看到了！”被放在乌龙驹上的莫璃羞恼地扭了扭身子。 慕容楚被那娇软一撞，又出现了血液逆流的现象，紧了紧双臂，咬牙道：“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莫璃果然安分了许多，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嘴上却是不满地嗔怪着：“你怎么不早说十一跟在后面，刚才……” “放心，他一直在山脚下，没上来过。”慕容楚的唇划过莫璃的耳廓，“十一跟了我很多年，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有分寸？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看见自己被人搂着下了山。 回去的时候，乌龙驹没有象来时跑得那么快，一路上信马游缰进了城。 全味楼离东市街不远，算得上是京城一流的大饭庄，可生意似乎并不是十分火爆。 莫璃和若平来逛东市街时也在这里吃过饭，虽然全味楼规模不小，装修也够档次，但菜品的味道只能算是一般般。 不过，既然慕容楚说到那里吃饭，不挑食的莫璃也没有反对。 进得全味楼，伙计直接将二人引到了三楼上最里侧的一个雅间，若平已经在此等候，见莫璃裙摆上粘着泥，皱了皱眉头：“小姐，你这是到哪儿疯去了，弄得这么脏。” 未等莫璃开口，慕容楚透着不悦的声音传来：“哪来那么多话，快侍候你家小姐换衣衫。” 若平打了个冷颤，跟在莫璃身边时间长了，说话也随便了些，这是主子嫌她怠慢了小姐。 莫璃也知道慕容楚对待下属一向要求很严，哪里容得他们如此说话，赶紧跟着若平去了隔间。 隔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温水，若平侍候着莫璃净了面，洗了手，换了干净的衫子、裙子。又将她有些凌乱的发髻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快速逃离了雅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隔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温水，若平侍候着莫璃净了面，洗了手，换了干净的衫子、裙子。又将她有些凌乱的发髻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快速逃离了雅间。 慕容楚趁莫璃换衣服的功夫，用温帕子净了手脸，还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等莫璃从隔间出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来，这里看夕阳最美了。”慕容楚转过头冲莫璃招了招手。 夕阳的余辉洒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带着莹莹的光辉，显得他整个人如修竹般的挺立。一向清冷的面庞因这暖暖的阳光而镀上了一层温润之色，这样的慕容楚少了以往的冷峻，更象一个文雅的如玉公子。 莫璃走过去，小手自然地挽在慕容楚的臂弯上，窗外是全味楼的后院，一汪波光粼粼的小湖中铺满了片片翠绿的荷叶，绿叶丛中，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好似娇俏的少女含笑伫立，嫩蕊凝珠盈盈欲滴。 湖的一侧是成片的竹林，青翠的竹叶在轻风中沙沙作响。竹林中一条石子小通与湖上的长廊，与湖中央的八角凉亭连成一体。 天边的云霞在落日的映衬下变幻着，由金黄变成百合色，又由百合色幻化成半紫半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莫璃挽着慕容楚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时光静谧，岁月静好。两人都沉浸在这美好的意境当中，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主子，厨房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走菜吗？” 虽然对于十一的打扰，慕容楚有些恼火，但也终于想起带小丫头来这里不是欣赏美景的，低沉地应了一声，拉着莫璃坐到桌边。 很快全味楼的于掌柜带着一群伙计鱼贯而入，雅间内摆着冰盆，再喝上一口用井水镇过的凉茶，夏日的暑气顿时被驱散，让莫璃胃口大开，没等伙计把菜上齐就开始自觉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欣赏美景心情好，还是因为饿了，反正今天的菜肴比那天带若平来吃的时候味道要好得多，似乎还有点熟悉，好像以前在哪儿吃过。 一道道菜肴渐渐摆满了整张桌子，莫璃却是突然停下了来，瞪着刚上桌的一道菜，惊喜道：“将军大人，蛋黄南瓜，是蛋黄南瓜耶！” 慕容楚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紧接着白玉琥珀、炸藕盒也被端了上来。看着这熟悉的菜式，莫璃想起了当初在西大营的那段日子，她想尽一切办法努力赚钱，就为了有朝一日能过上富裕的小康生活。 当边关起了战事时，她想趁乱逃离军营，却不想慕容楚已经为她在莱州县城安排好了一切。正是因为这份感动，让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在大军出征前连夜赶回了西大营。 往事历历在目，象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 慕容楚见她呆愣愣地不动筷，夹了蛋黄南瓜到她的碗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全味楼怎么会有这种菜式？难道赵掌柜把方子卖给他们了？”莫璃回过神来，将那块色泽金黄的南瓜放进嘴里，“他们哪来的原料？不会都是赵掌柜卖的吧？这家伙居然把方子都卖到京城来了，看来一定没少赚钱。” 莫璃很后悔当初没跟赵掌柜多要些银子，只想着钱都让赵掌柜赚去了，却忘记了百香楼是慕容楚在莱州县城的产业。 慕容楚很是无语，小丫头的财迷病又犯了！ “想不想见见做这几道菜的厨子？” 莫璃连忙点头：“见，一定要见，我倒要看看是谁偷了本小姐的手艺！” 慕容楚冲门口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一老一少两个人进了雅间：“参见主子，参见莫小姐。” 莫璃看着来人舌头直打结：“乔……乔大叔，二顺哥！” 刚刚想起西大营就看到了故人，惊喜来得太快，莫璃瞬间恍惚后突然蹦了起来：“真的是你们？我不是做梦吧！” 多亏慕容楚手急眼快，及时把她拖回座位上，不然她都想跳过去拥抱他们了。 “莫小姐，能再见到小姐，真是太高兴了。”一向一苟言笑的老乔难得脸上挂着笑容。 二顺更是满脸的憨笑：“阿璃，不，莫小姐，没想到，没想到……” “快，你们俩快坐下，说说你们怎么也到京城来了？”莫璃很兴奋，某爷却是不太开心，虽说是他把人带来见她的，但小丫头对除他以外的男人这么热情，还是让他很吃味。 这里不是曾经的西大营，眼前的莫小姐也不是当初那个半大小子莫璃，做下人的哪有资格跟主子同坐一桌，所以老乔拱了拱手道：“在下本就是主子的人，当然要跟主子一起回京了。至于二顺嘛，他非要投到主子门下，所以也跟着回来了。” “那你们现在是在北宁王府里做活了？是在大厨房还是小厨房呀？王府里的厨房多不？将军大人的饭食都是哪个厨房做的？还是说你们俩专门负责将军大人呀？” 莫璃连珠炮一样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未等老乔回答，慕容楚一挥手：“你们先去忙吧。” 老乔和二顺拱手告退，莫璃却是不干了：“哎！别走呀！我们还没聊呢！” 慕容楚将她伸出的胳膊拦了下来：“有什么问题，我来回答你。” “他们并不在王府的大厨房，而是在我的墨渊阁小厨房里。今天是特意让十一把他们叫到全味楼来给你做菜的。”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全味楼的菜怎么比以前好吃了，而且味道还有些熟悉，原来是乔大叔的手艺呀！” “璃儿何时来过这全味楼？”慕容楚边帮莫璃夹菜边说。 “和若平来逛街的时候，顺便吃过。”莫璃细细地品尝着每一道菜，“不过那次真的很一般，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间铺面。” “嗯，全味楼的生意的确是一般。京城里的饭庄太多，想要立足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慕容楚说，“全味楼除了铺面大些，其他方面没什么特别的，能维持也就算不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是不是很动心，老板娘？ “嗯，全味楼的生意的确是一般。京城里的饭庄太多，想要立足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慕容楚说，“全味楼除了铺面大些，其他方面没什么特别的，能维持也就算不错了。” “规模够大，装修档次也不低，可惜这些只是表面功夫，想要赚钱，还得靠回头客。”莫璃打量着全套紫檀家什的雅间，惋惜地摇着头，“这东家也是个败家玩意，糟蹋东西。” “咳咳！”慕容楚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拿起帕子掩着嘴咳嗽起来。 “将军大人怎么象个小孩子，喝口水都能呛着，又没人跟你抢。”莫璃想起上次自已呛水他说过的话，一边拿他的话回敬他，一边帮他顺着背。 慕容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放下手中的帕子，斜睨了那个小没良心的一眼：“也许这饭庄的东家并不指望着赚钱，怎么能说是糟蹋东西呢？” “嘁，做生意不为了赚钱？难道是想服务大众？哪里会有这样的傻子！”莫璃很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继续埋头于满桌的菜肴当中。 慕容楚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了：“也许人家真的有别的想法呢。” “咦？将军大人，难道你认识这里的东家？怎么总是替他说话呢？”莫璃后知后觉地发现某爷的不正常，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熟识，怎么可能把自家的厨子带到饭庄里来。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张了张嘴，心虚地试探道：“将军大人，这全味楼不会是你们北宁王府的产业吧？” 慕容楚摇了摇头：“不是。” 莫璃抚了抚胸口，好在不是，不然的话，刚才自己可以把北宁王给骂了。 “这全味楼是我的。”慕容楚的一句话让莫璃差点没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将……将军大人，我……我……”看着慕容楚尴尬的样子，莫璃想笑，却怕再打击到他那颗刚受过伤的小心灵。 跟莫璃一样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是在雅间外时刻不离主子左右的十一，刚才听到莫璃说东家败家，是个傻子，他已经忍快不住了。 又听到主子承认自己就是全味楼的东家，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有些委屈，完全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这让十一不得不跳离雅间的门口，躲到远处爆笑去。 莫璃低着头，努力地忍着，两个肩膀却是一颤一颤的。 “想笑就笑吧，本将军不会与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还说不计较，都以本将军自称了。 莫璃压下笑意，换上一脸真诚：“将军大人，你太可爱了，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一句“太可爱了”成功地改变了某爷的脸色，小丫头说自己可爱，虽然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大男人不太合适，但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听着也是满受用的。 “那璃儿说说怎么能让全味楼的生意好起来？” 说到生意正对了莫小财迷的脾胃，她干脆放下了筷子，侃侃而谈：“将军大人，不管是开铺子也好，开饭庄也罢，那就是要有自己的特色，有能拿捏住客人的手段。” “饭庄规模大、装修好自然能吸引客人，但如果菜品一般，菜式又没有新意，那客人来过一次也就不想再来了。所以首先要从菜品菜式上下手，你放着乔大叔这样的大厨不用，却把他藏在自己的小厨房里，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把乔大叔调到全味楼做大厨，我帮他研究些新的菜式，这菜品的问题就解决了。经营策略上再做些调整，比如你这后院景色这么美，却不让人涉足，也是一种资源浪费。” “我看那个湖也不算小，可以多做几个水榭阁楼，一边用餐一边欣赏美景，如果再配上点舒缓的轻音乐，岂不快哉。现在天气正热，可以弄些冰点做为饭后甜品，冰淇淋做不出来，可以试试冰镇类的东西。” 虽然莫璃说的话里带着一些听不懂的词汇，但看着小丫头神采飞扬的样子，慕容楚还是眼前一亮，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个小脑袋瓜里总是能蹦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点子来。 其实慕容楚真没指着全味楼能赚多少钱，开饭庄无非是因为来往客人多，可以为收集情报做掩护，但如果每天都是顾客盈门，那不是更有利吗？ “璃儿，我看你也别打什么南洋商人的主意了，干脆你来经营这个全味楼吧。” 莫璃转着眼珠想了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先说说能给本小姐多少佣金，看看值不值得本小姐费这个脑筋。” 慕容楚朗声大笑：“你我之间还用谈佣金吗？” “怎么不用？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说自己财迷，将军大人才是真正的财迷，让她干活还不想给钱，哼！在西大营那会就压榨自己，现在还想继续压榨不成？ 慕容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我不是兄弟，所以不用明算账。全味楼送给你，赚多少钱都是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什么？”莫璃又一次被惊到了，“将军大人，我没听错吧？你要把全味楼送给我？” “我的还不就是你的，一个全味楼算什么。”慕容楚突然凑到莫璃的耳边，低低地说。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尽管雅间内摆了好几个冰盆，莫璃还是觉得脸颊燥热得很，她觉得慕容楚不近女色一定只是个传说，这位爷泡妞的手法还真是手到擒来。 见她低头不语，满面羞红，慕容楚更是起了逗弄她的心，继续低语道：“是不是很动心，老板娘？” “谁说我动……动心了！”莫璃舌头打结地斜睨了这个某男一眼，心里却是甜甜的，“我可以试着帮你管管，不过你得把乔大叔和二顺弄过来。” 慕容楚心里暗笑，还说没动心，这都开始筹划上了。 “人你随便用，铺面随便改，银子随便到柜上去支。” 其实某位爷心里还打了个小算盘，小丫头现在住在莫府，总去府上找她多少有些不太方便，如果把全味楼给了她，自己想见她的时候也多了一个借口。 莫璃全身心地投入到全味楼的经营建设当中，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被某人算计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与她两情相悦 莫璃全身心地投入到全味楼的经营建设当中，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被某人算计了。 “将军大人，能不能让我先看看全味楼的账本？”莫璃是个行动派，既然打算接下全味楼，那就干脆早点入手。 刚才在隔间换衣服时若平说过沐青云约她明天中午在全味楼商谈医馆一事，今天晚上先看看账本，明天上午就可以着手安排，不耽误中午的事儿。 慕容楚突然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本想跟小丫头愉快地用进晚膳，结果她的心思却全扑到了全味楼上。可话已说出口，如果自己再拦着似乎不妥，只能不情不愿地让人叫于掌柜送账本过来。 于掌柜四十多岁，长相憨厚中透着一丝精明，抱着一撂账册子恭敬地揖了揖，未待开口，慕容楚冲莫璃那边使了个眼色：“以后这全味楼归莫小姐管，于掌柜听命于她即可。” 于掌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迅速又恢复了平静，他将账册子放到莫璃面前，拱了拱手：“小的于乐水，听从莫小姐差遣。” 莫璃简单问了于掌柜几个问题，便将他打发了出去。 某爷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幽怨道：“璃儿，我有些后悔把全味楼给你了。” “将军大人，咱不带这么玩儿的。你是一言九鼎的大将军，出尔反尔可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莫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她知道慕容楚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能这么说肯定不是出于舍不得这个饭庄。 慕容楚哀叹一声：“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推到你身上，万一累坏了可怎么办？” 果然不是心疼钱，是心疼自己，莫璃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轻抿着小嘴笑着说：“将军大人放心，我精力旺盛，累不着。” 没有了外人的打扰，两人终于坐下来愉快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直到戌时中慕容楚才依依不舍地将莫璃送回莫府。 慕容楚回到北宁王府，还没等他进到自己的墨渊阁便被祥叔拦住了去路：“世子爷，王爷在外书房等了一晚上，让世子爷马上过去。” 外书房里，慕容靖忠正在批阅公文，祥叔将人带到，换了新茶退了出去。 慕容楚对着连头都没抬的慕容靖忠拱了拱手：“父王唤孩儿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慕容靖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一张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淡淡地开口道：“楚儿，你这个时辰才回来，可是一直与莫家那个小丫头在一起？” “正是，儿子与莫小姐一起用了晚膳。”慕容楚并不隐瞒，目光坦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楚儿，之前你与莫家小丫头的事父王也略有一些耳闻。从你母亲从莫夫人的交情上来看，你救她也是应该。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是少来往为好。”慕容靖忠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年纪不小了，不要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浪费时间。” “不瞒父王，儿子与锦溪两情相悦，既然父王也觉得儿子年纪不小了，那就等莫锦华送莫夫人灵柩回乡之后，劳请父王上门提亲。”慕容楚言语间透着坚定。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慕容靖忠还是在莫锦溪是个奶娃娃的时候见过她，除了那双烂如星光的琉璃目，他甚至都想不起那个小丫头长成什么样子了。 慕容楚郑重地点了点头：“父王，如果不能娶锦溪为妻，儿子宁愿此生不娶，还望父王成全。” 慕容靖忠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股倔强的劲头象极了江春雪，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一个恍神，好像又看到当初他娶了陆氏为侧妃时，那双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失望的眼睛。 曾经说好了要携手一生，却不想因为自己顶不住母妃的压力娶了陆氏，终是负了她，而今在她留下的唯一骨血面前，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事容父王斟酌斟酌。” 慕容楚回到墨渊阁，从书房的暗格里拿出那半块玉牌在手里摩挲着。 离余氏灵柩起程回乡还有二十几天，一往一返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原本就想在这个期间跟父王挑明与璃儿的事情，没想到父王今天主动问起，便趁这个机会说了。 父王的意思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看来有必要再跟他说说关于这半块玉牌的故事。 莫璃回到府里也没有马上休息，而是让若平取来了纸墨，用玉明希送的羽毛笔涂涂画画了大半夜。 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带着若平去了全味楼。 前一天得了慕容楚的令，一大早于掌柜就和老乔在一楼大堂等着。因为怕二顺看到莫璃太激动，误了事儿，老乔一到全味楼便将他打发到厨房里去帮忙。 莫璃将头天晚上写好的几个菜谱拿了出来：“这是我想的几个新菜，现在天气正热，先弄出些清凉爽口的菜式来。” 老乔和于掌柜凑到一起，一页页地把十几份菜谱都看了一遍。 昨天晚上于掌柜被告知全味楼归了莫璃之后，属实是别扭了一会儿，当他得知老乔做的那几样新菜式都是莫璃教给他的，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了几分好奇。 今天看到这些别说吃，就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菜式，更是觉得莫大小姐非同一般，难怪会入了冰山一般的世子爷的眼。 老乔做为一个痴迷厨艺的资深厨子，拿着那些菜谱更是爱不释手：“大小姐，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多菜来？” 对于老乔的问题莫璃还真是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这是上一世从网上看到过，昨晚凭着记忆写下来的。 所以只能干笑几声，拉着老乔和于掌柜去厨房试菜，可这看在于掌柜眼里，却是觉得莫大小姐不仅有才而且还很谦虚，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几道清凉爽口的凉菜在老乔的巧手下诞生了。 昨晚看到雅间里放着冰盆，莫璃问过慕容楚，他说全味楼后院有一个冰库，冬天把冰块放进去，留到夏天解暑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捡到宝了 沐青云已经把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丢到一边，对着一桌子美食一通狂轰乱炸，直吃到再也吃不下，把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小璃璃，这回你又赚了不少银子吧？”沐青云喝着消食茶，用眼睛瞟了瞟慕容楚，“本公子可告诉你，银子可别要少了，不能便宜了全味楼。” 莫璃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别以为谁都象你那么财迷，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收，而且以后也不要钱。” “就你！还能不要钱？打死我也不信。”沐青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接着又象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着，“哦……我明白了，反正将来也都是你的，这是打算先为你家夫君多赚些聘礼喽。” 慕容楚品尝着西瓜冰沙，虽然他一向不喜欢甜食，但这冰冰的感觉还不错，也就多吃了两口。 “本将军昨天将这个全味楼送给璃儿了，以后这里的全部收入都归她所有。”他风轻云淡地说道，就好像在说昨天送了莫璃一块帕子那么轻松。 莫璃端起杯，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谁知慕容楚还有下句：“反正我的产生将来也都是要交给璃儿的……” “将军大人，喝茶喝茶。”莫璃赶紧倒了杯茶塞到他的手里，真怕这位爷接下去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虽然他与沐青云是无话不谈的至交，但当着她的面什么话都说真的好吗？ 沐青云微怔，随即哈哈大笑，促狭之意写满了整张脸，未等他开口，莫璃斜睨着他道：“三儿，医馆的设计图我可是已经做好了。” 言辞之间充满了威胁，沐青云果然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小璃璃最好了，快些拿来给本公子看看。” 莫璃让若平将文案计划和图纸一并交给沐青云，慕容楚也很好奇，凑过去与沐青云一起将每页纸都看完。 沐青云是越看越兴奋，连连赞道：“阿楚，你小子运气真好，随便出营便捡了个宝回来。” 慕容楚唇角慢慢扬起，他早就知道小丫头是个宝，而且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 沐青云的医馆与全味楼的后院几乎是同时动了工，莫璃也开始忙碌起来。 全味楼前面还在正常营业，新推出的菜式果然受到了欢迎，尤其是各种水果冰沙成了京城新的美食风向标。 这天下午，莫璃打算去医馆那边看看，还没等出全味楼的大堂，就听到一个莺啼般的声音：“我们特意来全味楼品尝冰沙，怎么会没有了呢？多加银子，给我们做两份可好？” 因为这个声音太好听，莫璃不由得停下脚步打量刚进来的一男一女。 说话的正是其中那个姑娘，只见她一身淡黄色的衣裙，样式虽然简单，面料却是上乘的织锦，衣襟和下摆都缀着金丝线。 姑娘不仅说话声音好听，相貌也是十分出众，精致的脸庞上一双含春带魅的丹凤眼顾盼生辉，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巧挺直的鼻子，薄唇上点着淡淡的一抹朱红。 纵然同为女子的莫璃也觉得眼前一亮，被惊艳到了。 与她同行的那个男子身材高挑，一身淡紫色的织锦长衫与他头上的紫玉发簪交相辉映，剑眉之下深深地嵌着一双褐色的眼眸，鼻梁很高，肤色很白，那种白不同于大周人的白皙。 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此人与上一世所见过的白种人有些类似，更近乎于那种白种人与亚裔的混血。 这种认知，让莫璃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轮廓分明的唇轻轻抿起，缀着浅浅的笑，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伙计看到莫璃，连忙上前一步：“大小姐，这二位客官想尝尝咱们全味楼的冰沙，小的告诉他们卖完了，这位姑娘不信。” 莫璃冲着二人微福了福：“实在是抱歉，我们中午只做了五十份水果冰沙，如果二位想尝的话，可以晚一点儿再过来。” “卖完了可以现做嘛，我们又不是给不起银子。”姑娘挑了挑眉，不客气的说道。 “婉儿，不得无礼。”男子低声责备了一句，随即冲莫璃拱了拱手，“小妹出言无状，还请姑娘莫怪。” “公子言重了。”莫璃福了福，“水果冰沙的制作需要一定时间，就算是现在马上动手作，恐怕也要等上一段时间。这东市街上有好多店铺，二位不妨先逛逛，逛累了回来尝尝全味楼的其他菜式，冰沙可以做为饭后甜点。” “姑娘说得极是，在下南修宇与小妹修婉初来京城，正想到处逛逛，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同行？” 南修宇眉目含笑，一双眼睛坦荡清纯，这种初次见面便邀约姑娘一起逛街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不显轻浮，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不过莫璃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着他们兄妹二人，莞尔一笑，福了福：“实在抱歉，我正有事要赶着出去，以后有机会再与二位相约，失陪了。” 南修宇拱手还礼，目光一直追随那窈窕的身影上了门外的马车，南修婉朝伙计手里塞了块碎银子，问：“刚才那位姑娘是你们东家的大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小的并不知道东家是谁，以前我们全味楼都是于掌柜主事，大小姐是前些天才来的，现在掌柜的也都听命于她。至于是哪个府上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小姐姓莫。”伙计听她问的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又得了银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详尽地讲了出来。 “婉儿，我们还是先去逛逛这东市街，晚些时候再过来用膳。”南修婉还想问什么，南修宇打断了她，拉着自家妹妹出了全味楼。 “婉儿看三哥对那位姑娘好像挺有兴趣，怎么不让我接着问了？”南修婉撅着小嘴，不满地瞥着自家哥哥。 南修宇依旧是一脸温润的笑容：“一个伙计能知道什么。” 说罢冲身边的一个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点了点头，很快便融入到街上来往的人群之中。 莫璃看过医馆之后回到莫府，刚一进若璃轩的院子，夏荷便迎了上来：“小姐，小姐，今个晌午有人送了几个箱子过来，说是镇安镖局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 【爱♂尚★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昨晚看到雅间里放着冰盆，莫璃问过慕容楚，他说全味楼后院有一个冰库，冬天把冰块放进去，留到夏天解暑用。 趁着老乔做菜的功夫，莫璃和二顺跟着于掌柜去了冰库，还真别说，这个冰库设计得还挺巧妙，一间封闭的屋子，超厚的夹墙里被塞上了棉絮，起到了保温的作用，里面又塞满了冰块，完全可以跟现代的冷库媲美。 本来莫璃只想用冰块镇菜，看到这些冰块清亮透明，毫无杂质，这正合了她的心意，这个时代没有化工厂、没有尾气、更没有辐射，无论是井水、湖水、溪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又听于掌柜说这些冰块就取自后院的那个湖里，都是挑的中间一层，莫璃对这个冰库简直喜欢得不得了，马上让二顺挑了一担送到厨房去。 没有搅拌机，只能让二顺人工将冰块敲碎，莫璃用勺子挖了一碗西瓜，将瓜瓤切成极小的粒状，和冰块一起加入蜂蜜和糖拌匀，一碗西瓜冰沙做好了，尝了一口，虽然没有搅拌机打出来的冰块那么细，口感还算说得过去。 二顺见莫璃频频点头，也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嗯，太好吃了，比西瓜还要好吃！” 于掌柜和老乔也都过来品尝，结论基本上与二顺一致，西瓜冰沙不仅保留了西瓜原有的清香，还融入了蜂蜜的甘甜，里面沙沙的小冰粒，炎炎夏日吃上一口，简直是凉爽得不要不要的，一碗冰沙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全部干掉。 “阿……大小姐，”二顺刚要叫阿璃，想到之前老乔的嘱咐赶紧改了口，“大小姐，客人肯定会喜欢这种冰冰的东西，咱是要拿这个做招牌菜吗？” 二顺头脑简单，老乔和于掌柜却都是摇头不赞同。这种东西看似新鲜，但只要吃过，不难做出来，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其他饭庄酒楼模仿了去。 莫璃当然看出了他们的顾虑，笑道：“冰沙看似简单，如果配上独家秘制的汁料，品味会更好，而且别家也做不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汁料……？”于掌柜摸索着下巴，一愁莫展。 “昨晚的玫瑰，不，蔷薇饼不是乔大叔做的吧？”莫璃突然问到蔷薇饼，让在场三人均是一愣，不是在说冰沙吗？怎么又扯到蔷薇饼了？ “于掌柜，去把做蔷薇饼的师傅找过来。” 莫璃发话，于掌柜立即让伙计叫来了一个憨憨的胖子。 “大小姐，这是我们全味楼专门做点心的大胖，他人看着憨，但手艺还不错。”于掌柜介绍道。 莫璃把大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一通，大胖频频点头，当下就取了一个不坛子来：“大小姐，这是腌好的蔷薇花瓣，我就是用它做的蔷薇饼的馅料。” 坛子上的封盖一打开，一股甜甜的清香从里面传了出来。大胖从里面取了一勺，按照莫璃跟他说的方法将花瓣捣碎，又渗了些蜂蜜和水搅拌均匀。 莫璃尝了尝：“还行，下次你可以先把花瓣捣碎再腌制，这样出来的就直接是酱了。不过，只有这一种酱料是不够的，回头我再研究些其他的方子，除了这种花酱，还可以用各种鲜果做出果酱来，这样，我们的冰沙就不会那么单调了。” 对于莫璃的奇思妙想，老乔和二顺已是见怪不怪，于掌柜却是在心中暗叹，难怪世子爷会这么轻易就把全味楼交给这个小姑娘，别看她年纪小，这点子还真是一会一个。 几个人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上午，中午时分伙计进来跟于掌柜耳语了几句，于掌柜冲莫璃拱了拱手：“大小姐，沐公子来了，请大姐去楼上雅间。” 莫璃连忙净了手，让若平带上她前一晚画好的那些纸上了楼。 一进雅间，看清正在窗下博弈的二人，莫璃不禁一愣：“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楚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 对于这种招唤宠物般的语气，莫璃很是不满，但也只能乖乖地坐到慕容楚身边，看两人下棋。 前一世在爷爷的熏陶之下，莫璃对于下棋也有些心得，坐下一会儿便看出慕容楚下子很温和，沐青云却是很凌厉，这完全与两人的风格相悖。 但是慕容楚的温和下，却是步步隐着杀招，很快就使沐青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步入慕容楚的陷井当中而不自知。 “这里。”莫璃实在忍不住，从沐青云手边的棋篓里执了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观棋不语真君子。”慕容楚话虽是这样说，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的责备，反而透着一丝惊喜。 沐青云看看棋盘上刚落下的白子，又看了看在慕容楚身边悄悄吐了吐舌头的莫璃，突然嘿嘿笑了两声：“无妨，无妨，反正小璃璃又不是男人，不用做君子。” 一盘棋有了莫璃的参与，最终双方握手言和。 好久没有下棋，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让莫璃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虽然看出她上场之后，慕容楚明显隐藏了实力，但能与这样的高手对弈，还是让她十分痛快。 慕容楚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哪天有时间再陪璃儿过几招，现在……我饿了。” 沐青云嫌弃地撇了撇嘴，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撒娇的味道呢？ 莫璃耳根微红，雅间里不仅有沐青云这个超级大灯笼，还有若平和小厮在一旁侍候，她真想说自己与这货不认识。 若平偷偷掩嘴，为了不被主子发现，赶紧出去吩咐伙计走菜。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中，当然加入了上午刚刚研制出的新菜式。菜上齐了，沐青云一脸惊奇：“全味楼换厨子了？这几个菜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莫璃挨样介绍着新菜，棒棒鸡、炝拌青笋、糖醋萝卜丝、什锦冷菜…… 这些菜式不仅颜色看着养眼，味道也是清凉爽口，慕容楚知道他的小丫头总会不断地给他带来惊喜，那种捡到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沐青云已经把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丢到一边，对着一桌子美食一通狂轰乱炸，直吃到再也吃不下，把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傲然不群的君子 莫璃看过医馆之后回到莫府，刚一进若璃轩的院子，夏荷便迎了上来：“小姐，小姐，今个晌午有人送了几个箱子过来，说是镇安镖局的。” “哦？放哪了？带我去看看。”莫璃一听镇安镖局，知道一定是玉明希让人送来的，她早就把杂货铺如何改造想好了，就等着玉明希的消息呢。 夏荷拉住了她的衣袖：“小姐等等，大爷说让小姐回来去书房找他，大爷有话要跟小姐说。” 莫璃只能按捺下去看那几箱子东西的迫切心情，瞟了若平一眼：“走吧，先陪本小姐去见见哥哥。” “若平姐姐累了一天，还是奴婢侍候小姐吧。”夏荷未等若平说话，已经扶上了莫璃的胳膊，“小姐，我们走吧。” 夏荷曾是莫锦溪的贴身丫鬟，可自打小姐这次回京之后，就一直只留若平一个人在身边侍候，这让她一直很是心伤。 一个后来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越过了她去呢，今天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走在去书房的路上，夏荷一直在讲一些莫锦溪以前的事情。 莫璃几不可闻地微微蹙了蹙眉，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往书房去的脚步。 书房里，下了朝的莫锦华已经换了一件淡色绸衫，连日来的操劳让他轻减了许多，比莫璃初次见到他时更显消瘦。 “大爷，小姐来了。”听到小厮清轩低声提醒，莫锦华这才放下手中的公文，从书案起身：“溪儿来了？” “哥哥找我有事？”莫璃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送到莫锦华的面前。 “没什么，听你嫂子说，最近溪儿挺忙碌，都在忙什么？”莫锦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没坐下，只是不急不缓地问道。 “也没什么，嫂子把家里的铺子都交给我，我自然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让这些铺子多赚些钱喽。”莫璃眨了眨眼睛，生意上的事情都还只是处于起步阶段，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 莫锦华见她不愿细说，也没有点破她，只是温润一笑：“那些铺子的确应该好好管管了，我在朝为官，你嫂子又不善此道，溪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别累着就行。” 莫璃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不过她觉得莫锦华特意叫自己过来，绝不仅仅是想问铺子的事。 果然，莫锦华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温声道：“近来公务繁忙，今日倒是有些空闲，溪儿陪哥哥到园子里走走可好？” 莫璃点点头，跟在莫锦华身后出了书房，吩咐夏荷：“你回若璃轩一趟，把我那块绣着雏菊的帕子拿来。” 兄妹俩沿着园内水塘边的柳荫散着步，小厮清轩远远地缀在后面。 “为什么把夏荷支开？”划锦华望了一眼身后，侧目问道。 “哥哥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嘛？”莫璃调皮地挑了挑眉。 莫锦华深深看着她：“溪儿真是越来越通透了，看来在外几个月的历练，让溪儿长大了。” 莫璃抿唇不语，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莫锦华拾步上了塘边的浮桥，这座桥直通塘中心的八角小凉亭，直到二人在凉亭里坐下，他才低声问：“溪儿可曾与晋王熟识？” “只是见过几次，谈不上熟识。”莫璃想起慕容楚曾说过那是一个危险的人，不禁有些担心，把第一次在长乐湖边见到钟翰池夫妇，还有遇到惊马，被钟翰池救下的事情告诉了莫锦华。 “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哥哥说？”划锦华紧蹙着眉头责备道。 莫璃吐了吐舌头：“我又没受伤，说了不是怕你和嫂子担心嘛。” “今日下朝时，他向我问起你。”莫锦华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原本我与他并无交集。他过府来吊唁就已经有些奇怪了，今天他借着公务叫住我，最终却是问我一些家里的事情，还特意着重问你最近可好。” “这个……会不会是他以为我那天受了惊吓，所以才有此一问。”莫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觉得有些不安，堂堂王皇子，晋王殿下没有必要这么关心一个四品官员的妹妹吧。 莫锦华轻叹一声：“本来我和你嫂子不想让你一同送娘的灵柩回乡，现在看来，还是把你带在身边更稳妥些。” “晋王为人看似温和，但却是心思缜密，他做什么事必有深意，绝不会是随口一问。” “借机拉近关系，向哥哥抛出橄榄枝？”莫璃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听说上面那位现在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这个时候最是需要拉拢人的时候。” 莫锦华不由得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妹妹，虽然他不知道橄榄枝是什么东西，但意思却是明白的。 如果放到从前，那个单纯的小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上，现在仅仅是几句话，她便猜到了里面的缘由，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小丫头。 “父亲为官多年，一直是刚正不阿，对我也是如此要求。我只坚持自己要走的路，不会向任何一方倾斜。”莫锦华站起身，看着池塘里的片片莲叶间挺立的花茎。 莫璃见他出神，轻启樱唇念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溪儿此语甚妙，好一个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正是哥哥心中所想。溪儿在哪里得此佳句？”莫锦华看向莫璃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探究。 “只不过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觉得好就记下了，也忘了是什么书。”莫璃含糊地答道，她总不能说这是北宋大哲学家周敦颐的名句吧。 “哥哥想要做那傲然不群的君子，这条路上必然是充满了荆棘坎坷，但只要坚守住了本心，相信最终会达成所愿。” 莫锦华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子并不象他所想像的那样，不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小姑娘，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过于担忧。 莫璃想起刚才莫锦华提到关于送余氏灵柩回乡的事情，余氏故去已经差不多二十几天了，便问：“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起程送娘回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绣个荷包送给他 莫璃想起刚才莫锦华提到关于送余氏灵柩回乡的事情，余氏故去已经差不多二十天了，便问：“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起程送娘回去？” “下个月初十吧。本来是想让你陪你嫂子和纤儿在家，我和锦昱回去。可你在家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莫锦华对于上次把妹妹弄丢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有这样一个时刻关心着自己的哥哥，莫璃觉得很暖心，前一世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虽然亲戚中也有哥哥，但与这种血脉相连的至亲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挽上莫锦华的臂弯：“哥，你这是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呀！那次是个意外，没有防备，现在我长大了，身边还有若平，你也知道她的身手，我们从西大营回京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嘛！” 是意外吗？从父亲身故他乡开始，就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莫家笼罩在迷雾当中。莫锦华心里清楚，父亲绝不是突患恶疾那么简单。他们是从西大营安全回京了，可这一路上却也并不太平。 如果没有慕容楚派来的暗卫，如果没有若平守在溪儿身边，还不知道他们兄妹此刻能不能如此轻松地在一起聊天。 想来也算是天意，若不是当初遇难，溪儿也不会与慕容楚相识，记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莫锦华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离下个月初十还有些日子，莫璃盘算了一下，全味楼后院的工程已经过半，可以从中抽调出工匠将杂货铺重新装修一下。 玉明希让镇安镖局送过来的几大箱东西，再加上之前那些，暂时够把铺面铺满了，趁着没起程之前，一定要把事情都安排好。 因此，莫璃更忙碌了，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门，一般都是过了半下午才会回府。 这天一早刚吃过早饭，若平拿了几张纸进来：“小姐，李嬷嬷和赵嬷嬷让我把这个给你。” 莫璃接过来一看，纸上都是用细细的线条描绘出来的吉祥图案：“这是什么东西？她们给我这个干嘛？” 若平挨在她身边坐下，从她手中抽出几张来，抿着嘴说：“嬷嬷说了，这是绣花样子，看，这张是鸳鸯戏水，这张是珠联璧合，这张是莲开并蒂，这张是同偕到老……” “停、停、停，”莫璃举着那张绘着一面铜镜和一双鞋子的图样嘴角直抽，还真是佩服古人的智慧，一面镜子一双鞋就是同偕到老了。 “先说说嬷嬷让你给我这些东西干嘛？” 若平忍着笑意，一双眼睛闪呀闪的：“再过些天就是七月初七了，难道小姐不知道？” “七月初七怎么了？”莫璃刚问完，突然反应过来，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难道这个时代也有这个习俗不成？ 果然若平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我就说，咱们小姐不是那些整天养在深闺里，只知道风花雪月，悲春伤秋的弱女子，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嬷嬷们还不信，非让我把这些针绣样子给你，让你挑一个绣出来送给主子。” 绣花？开什么国际玩笑，莫璃一头黑线，上一世读书的时候看到同寝的小妞绣十字绣，一时兴起，也学着人家想绣个靠垫，结果那浩大的工程一直持续了一个学期，最后还是在同学的帮助下完成的。 一想到她在闺房里绣花，那个画面太美好，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小姐，如果主子在七夕那天收到小姐亲手绣的荷包、扇套或是什么东西，一定会很高兴。要不然，你试试？”若平补刀高手般，再次让莫璃打了个冷颤，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若平，你跟本小姐说说，除了送东西还能干什么？”莫璃努力想要从绣花这个话题里挣脱出来。 若平抿着嘴笑道：“七月初七那晚会有乞巧市，各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去逛逛。如果是心仪之人，更会相约而行到河边去放荷灯，许下天长地久的愿望。” “放荷灯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莫璃歪着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对呀，和主子一起放完荷灯，小姐再送出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主子一定欢喜极了。”若平见莫璃终于开了窍，半眯着眼睛想像着主子收到荷包时的样子。 象主子这种一向冷情绝性的男子，终于有了心仪的姑娘，到时候一定偷偷潜在暗处，看看那精彩的画面。 莫璃一脸嫌弃地用手指戳了戳若平的额头：“你这脑洞开得也未免太大了，谁说我要绣荷包了？” “咦，不绣荷包？那小姐想绣什么送给主子？”若平疑惑地看着莫璃，自从跟在她的身边，还从来没见她动过针线，难道还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嫌荷包这种东西做起来太简单？ “什么也不绣。”莫璃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一拍桌子道，“去给本小姐拿纸笔来。” 一个上午，莫璃难得留在若璃轩，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若平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没弄懂自家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直到吃罢午饭，又忙了小半个时辰，莫璃才一拍手：“好了！” 若平看着一页页纸上又是字，又是图，微蹙起眉：“小姐，你不会是想把这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送给主子做儿夕节的礼物吧？” “当然不是，”莫璃将纸折好，放进怀里，“让大壮备车，跟本小姐去全味楼。” 全味楼新增的菜式吸引了不少客人，现在每天的收入比之前多了至少五成。于掌柜一天到晚乐得合不拢嘴，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莫大小姐。 所以在莫璃进入全味楼时，得了信儿的于掌柜几乎是一路小跑迎了出来：“大小姐，今儿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大小姐是没看着，今天中午全味楼几乎是满客，这会儿还有一半的位置都有客人呢。” “于掌柜先别高兴，本小姐有东西给你看，包管你看了之后得发愁。”莫璃跟随于掌柜进了顶楼的雅间，将怀里那几张纸递了过去。 于掌柜脸色一变，忐忑地打开纸，一页页看过去，紧皱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最后竟是哈哈大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你我的缘分 于掌柜脸色一变，忐忑地打开纸，一页页看过去，紧皱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最后竟是哈哈大笑。 “大小姐可真会说笑，这些东西在下看了只会更回高兴，何愁之有呀！” 莫璃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离七夕可没有多少天了，园子里收拾好了，还得布置，好些东西都要去买，我怕于掌柜发愁自己忙不过来。” “是、是、是，”于掌柜连连点头，“这时间还真是有些紧，另外还得想办法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全味楼七夕晚上有节目。” “这倒不难。”莫璃嘴角噙着笑，将自己的计划细细地跟于掌柜说了。 两人商量了半下午的时间，临了，又把老乔和大胖叫过来，给了他们几个新菜的方子，另外让于掌柜找人按她画的图去做应手的工具。 忙完这些，才带着若平，去了离全味楼不远的莫家杂货铺。 莫璃出得起价钱，工匠们也卖力气，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杂货铺已经被粉刷一新。 窗子和大门都换成了玉白色的木条，在边角用金漆做了装饰。这个时代没有玻璃，莫璃让工匠用各色的窗纸拼成了几何图形贴在门窗上，彩色窗纸配上白色木条和金漆，还真有些欧式风格的感觉。 这种风格的铺子，不说在东市街，哪怕是全京城，甚至是大周朝也找不出第二家来。凡是打此路过的人，无不回头多看几眼，纷纷猜测这家铺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生意的。 杂货铺以前的掌柜已经让莫璃给辞掉了，现在这里交给了徐明朗和徐二毛两人。 徐明朗为人谨慎，对每一处细节都要求得很严，完全按照莫璃的吩咐盯着工匠进行装修。 徐二毛虽说不象徐明朗那般识文断字，但却是一个机灵的，腿脚也勤快，凡是需要跑腿的活，他都包了。 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倒是让莫璃省了不少心。 莫璃站在铺子的门口，虽然装修还没完成，但大概的样子已经做出来了，基本上与她想要模样差不多。 “莫小姐！” 莫璃刚要抬脚进铺子里面看看，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回头便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眼眸。 南修宇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容正站在她的身后：“莫小姐，真是巧呀，我们又见面了。” “南公子，”莫璃看了看他身边，并没有南修婉的身影，微微福了福身问，“今天又是来逛东市街的吗？令妹呢？” “婉儿去买胭脂了。”南修宇指了指不远处的胭脂铺，“姑娘家的东西，我也不懂，便在外面等她，远远看着象莫小姐，便过来看看。” “莫小姐也对这家铺子好奇吗？刚才与婉儿路过，也觉得这铺子很是与众不同，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里以前是杂货铺，要改成专门卖舶来品的铺子。”莫璃解释道。 “舶来品是什么？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 即便是带着疑问，南修宇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他的笑容就象温柔的轻风拂过，让人感觉舒适。 “咦？这不是莫小姐吗？难怪三哥丢下我不理了。”南修婉象只欢快的彩蝶一般旋到南修宇身边，“莫小姐，你们在聊什么？” 莫璃朝南修婉点了点头，算做是打了招呼：“南公子在问我什么是舶来品。” “舶来品是从南洋用船运来的东西，都是大周没有的。以后这家铺子就专门用来卖这些新奇的物件。” 莫璃耐心地解释着：“正因为卖的东西与众不同，所以这装修上也要别具一格。” “莫非这家铺子的主人也是莫小姐？”南修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满是羡慕之意。 莫璃微微颔首：“铺子大概会在七月初一正式开业，南小姐若有兴趣，到时候可以过来看看。” “好呀，好呀！”南修婉弃了自家三哥的胳膊，挽上莫璃，“我就喜欢那些新奇玩意，以前我有一只小镜子，据说也是南洋的东西，可惜后来被我弄碎了，即便是那样，我都没舍得扔。” 南修婉不无婉惜地叹了口气，看得出，那个小镜子一定是她的心爱之物。 “小镜子倒是也有几个，还有带镜子的梳妆匣子，南小姐到时候可以过来挑个喜欢的。”莫璃一向不愿与人过于亲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南修婉的手里抽离开来。 但她却不讨厌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因为她的眼眸是纯净的，笑容当中也不带有任何的杂质，是那种纯粹的欢喜。 南修婉开心地拍着手：“七月初一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和三哥一定来捧场。莫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又一次遇到，是你我的缘分，莫小姐一起去吃冰沙吧？” 南修宇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南修婉的头：“小馋猫，就知道吃，忘了现在这个时候冰沙还没做出来吗？要吃也得傍晚再去呀！” 看着南修婉一脸的吃货相，被自家哥哥说了又换成一脸的委屈，莫璃不禁掩唇而笑：“现在冰沙需求量大，已经增加了每天的供应量，这个时候也有的。” 南修婉一听现在马上就能吃到冰沙，立即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再一次挽上莫璃的胳膊：“那莫小姐，我们现在就去吧。” 莫璃指了指眼前的铺子：“我刚从全味楼过来，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回去。” 南修宇见莫璃接受了邀约，面带喜色拱了拱手：“我和婉儿在全味楼等着莫小姐，先告辞了。” 南家兄妹走后，莫璃迈步进了正在装修的铺子，墙面已经粉刷成了淡淡的粉色，两个工匠正在按照她的要求在墙面上绘着图案。 穿过铺子到后院，按她的要求打好的货架已经上好漆，正等着晾干。徐明朗和徐二毛两人指挥着几个婆子在做纱幔。 听到脚步声，徐二毛先迎了过来，躬身施礼：“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呵，几天不见这是打哪学的，还一套一套的了！”若平一个暴粟敲在徐二毛的头上。 徐二毛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冲徐明朗呶了呶嘴：“明朗说了，咱们这以后是要接待贵人的铺子，不能象以前在杂货铺那么随便，要有礼有节。”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本将军该如何罚你？ 徐二毛揉着被敲疼的脑袋，冲徐明朗呶了呶嘴：“明朗说了，咱们这以后是要接待贵人的铺子，不能象以前在杂货铺那么随便，要有礼有节。” “大小姐。”徐明朗上前一步，恭敬地作了个揖，“我和二毛都是从乡下来的，不改掉身上的乡野之气，恐怕达不到大小姐的要求。” 早就看出徐明朗是个不凡的，果然没有看错，莫璃满意地点点头：“铺子要上档次，不仅货品要好，这服务也要跟得上。我让你找几个伶俐的小丫鬟，可有着落了？” “已经跟牙行说妥了，明个下午牙婆子会送人过来挑。” 徐明朗不明白莫璃要买丫鬟，为什么不送到莫府去，但既然是大小姐吩咐的，他就照做：“估计再有两三天，这铺子就能完工了，库房也已经收拾妥当，不知道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莫璃挑起几个做好的纱幔，感觉看着还不错，基本上跟她所想的样子差不多，转回身说：“明天我让大壮将存在若璃轩的货都搬过来，你和二毛好好清点一下。另外牌匾做好了吗？” “做好了，大小姐这边请。”徐明朗引着莫璃到库房里，一块白底金边的牌匾立在墙边，上书三个玫瑰色大字“玲珑阁”。 与徐明朗就玲珑阁的事情又商议了一番，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想着还要赴南修婉的约，便和若平往全味楼去。 “小姐真要去赴那两兄妹的约？”若平碍于刚才一直有别人在场，直到出了玲珑阁才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莫璃淡然一笑：“全味楼是我的主场，来者就是客，招呼一下也没什么。” “我总觉得那对兄妹有点奇怪，尤其是那位公子，相貌跟普通人不太一样。”若平以前在慕容楚手下听差，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但还真没见过长成南修宇那种样子的，不免心中起疑。 “安了，”莫璃拍拍若平的肩膀，“我与他们以前也不认识，无冤无仇的，怕什么。人家照顾全味楼的生意，我也不能太拂了人家的面子。” 若平想想也是，那兄妹二人看起来并无恶意，况且在全味楼里，能护着莫璃的不仅仅是她和两个暗卫，也出不了什么事情，是自己有些太紧张了。 全味楼的雅间里，吃着冰沙的南修婉一脸地满足，见莫璃果然来赴约，高兴地招呼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莫小姐，今天的冰沙比我前日吃的那个还好。” 莫璃抿了一口水果茶，笑道：“这是按新法子腌制的玫瑰酱，比起之前的口味更清甜，而且还加了新鲜的玫瑰花瓣。” “玫瑰是什么东西？”南修婉舔着嘴唇上细碎的花瓣问。 “玫瑰是蔷薇花中的一种，与月季也是同科。其具有理气合血，排毒消脂的功效，是美容养颜瘦身的佳品。除了食用，玫瑰还可以制成花水或是精油，长期使用会令皮肤更加细腻白嫩。” 南修宇在听莫璃说出美容养颜瘦身这几个字眼之后，皱着眉头看着漂浮在杯子里的玫瑰花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莫璃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轻笑道：“南公子尽管放心，这玫瑰花不仅仅是美容圣品，还有舒气活血，柔肝醒胃的功效，男子同样适用。” “莫小姐懂得可真多，以后我要多用些玫瑰花。”南修婉又挖了一勺玫瑰冰沙塞进嘴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尤其是这冰沙，又好吃又养颜，一定要再来一碗。” 南修婉的性子率直活泼，莫璃也就直言劝道：“冰沙过于寒凉，吃多了会伤脾胃，南小姐不妨多喝些玫瑰花茶。” 南修婉听话地放下了勺子，歪着头问：“莫小姐能告诉我，你的闺名叫什么吗？” “锦溪。”莫璃答道。 “溪儿以后叫我婉儿可好？”南修婉一脸的认真，“我在这京城没有朋友，第一次见到溪儿就觉得特别亲切，我们做朋友吧！” 南修婉的话打动了莫璃，让她想起上一世的同学、闺蜜，穿越到这里，没有了那些曾经的好友，她也是孤单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南修婉。 南修宇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看着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互动，暗叹姑娘之间的友谊原来可以这么快就建立起来。 南修婉是个欢脱的性子，她告诉莫璃自己的家乡在北方，这次跟三哥来京城一路上算是大开了眼界，还把路上的见闻拿出来与莫璃分享。 原来他们兄妹是北方人，这让莫璃想起以前同寝室的一个闺蜜，那姑娘是东北的，性格豪爽，倒是与南修婉有几分相像。毕业后闺蜜回了老家，莫璃还为此伤感了好久。 与南修婉聊天让莫璃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听着闺蜜噼里啪啦地讲东讲西。 这种欢快的气氛最终被伙计的敲门声打断，若平出去听了伙计的禀报，回来附在莫璃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璃站起身福了福：“南公子，婉儿，真是抱歉，于掌柜有事情要跟我商量，我先失陪了。” 南修婉带着遗憾叹抱怨道：“这于掌柜也真是的，什么事还都得来麻烦你。” “婉儿，许是掌柜的有事拿不定主意，毕竟锦溪小姐是这里的主事，别耽误人家。”南修宇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起身朝莫璃拱了拱手，“我兄妹二人还要在这京城逗留些时日，锦溪小姐尽管去忙，以后定然还会有机会再聚。” 顶楼的雅间里，慕容楚负手立于窗前，听到背后门响，转过身来：“是什么客人，还要你这个东家亲自相陪？” 莫璃见他黑着一张脸，知道这位爷心情又不爽了，乖乖地凑到窗边：“是北方来的兄妹俩，那个妹妹性格开朗活泼，就和她聊了一会儿。不知道将军大人要来，不然我肯定会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慕容楚嘴角抽了抽，小丫头态度还不错，可她什么时候会老老实实地等自己了？ “知道错了？那你说，本将军该如何罚你？” 莫璃突然想起当初在西大营，因为打破了碗，洗坏了他的衣服，被他扣掉军饷的事，眉头紧蹙着脱口而出：“将军大人不会又想扣我的军饷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尘的仙子 莫璃突然想起当初在西大营，因为打破了碗，洗坏了他的衣服，被他扣掉军饷的事，眉头紧蹙着脱口而出：“将军大人不会又想扣我的军饷吧？” “小财迷，本将军何时扣过你的军饷？”慕容楚咬牙道。 何时扣过军饷？倒是真没扣过，因为他压根就没给自己发过军饷！ 当莫璃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慕容楚已经伸出长臂将她揽进了怀里，一张俊脸逐渐在眼前放大。 温热的唇覆了下来，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质问全部堵了回去。 莫璃想要挣扎，换来的却是更紧密的钳制，铺天盖地的热潮席卷而来，瞬间将她完全淹没。 猛烈的攻势后，是极尽温柔的缱绻，直到强烈的窒息感让莫璃发出一声嘤咛，慕容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唇，却将鼻尖与她相抵，嗓音沙哑道：“小丫头，错了就该受罚，可长记性了？” 莫璃已经象一汪水一样瘫软在他怀里，听到这样的威胁，简直觉得自己的三观尽毁，想到刚才是若平跟她一起进来的，挣扎着从他怀里跳出来。 环顾四周，雅间里哪还有若平的身影，可就算若平跑得再快，也肯定看到自己一进来就被人擒住。 抚着起伏不平的胸口，怒视着那个做恶的人：“将军大人，还要不要脸？当着你的属下就随意轻薄人！” 小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慕容楚心情莫名地大好，唇上还残留着她甜美的味道，他伸出舌头抿拭了一圈，眼眸微眯，将暴怒的的小东西再次搂了过来。 “放心，他们不敢偷看，更不会出去乱讲。” 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配上舔唇的动作，简直晃瞎了莫璃的眼，说好的高冷哪去了？说好的禁欲系美男哪去了？这明显就是赤果果的勾人犯罪。 莫璃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两世为人，美男当前，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某位爷看着眼前带着绯色的小脸，还有被自己的啃咬得有些红肿的樱唇，真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招惹他的小丫头吞入腹中。 炽热的目光照射过来，让莫璃不由得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行，再这样下去非得擦枪走火不可。 她福至心灵般踮起脚尖，双手攀上慕容楚的脖子，小丫头还是头一次主动投怀送抱，这让慕容楚身体一僵，两手不自觉地将她托起来。 突然肩头传来一阵刺痛，隔着薄薄的衣袍，尖利的小牙已经嵌进了肩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象条滑溜的鱼一般从自己身上溜开，跳出两步之遥。 肩膀上，一片口水中带着丝丝的红，小丫头可真狠，居然把自己的肩咬破了。 惹了祸的那位躲得远远的，还无辜地眨着眼睛说：“将军大人，我不是故意的，你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我没忍住想亲一口，结果下嘴重了些。” 肩上的丝痛感中还带着一丝酥麻，让慕容楚不怒反笑：“本将军今天才知道，小丫头是只凶野的小兽。” 你才是兽，你们全家都是兽！ 莫璃暗自腹诽，脸上却带着得逞的笑：“将军大人用过晚膳没有？我让乔大叔给你做几个好菜。” “不必了，我在府中用过膳才来的。就是想看看璃儿把这全味楼弄成了什么样子。”慕容楚复又站到窗边，朝莫璃招了招手，“过来。” 又用这种唤小狗的语气叫自己，莫璃虽然不满，但鉴于刚刚咬过人家，不得已挪到窗边。 天色已经黑沉，从窗口看下去，后面的湖边已经建起了几座木制的水榭，每个水榭之间都间隔着一段距离，一串串的灯笼将水榭连接在一起，即相映成趣，又各得一彰。 荷湖中央的那座八角凉亭挂上了轻纱纬缦，在亭角灯笼的映衬下显得很是飘渺。 水榭围在湖边，从上望下去与八角凉亭呈众星捧月之势。 “好看不？”莫璃见慕容楚专注地看着窗外的美景，得意地戳戳他坚实的胸膛。 “好看。”慕容楚抓住乱戳的小爪子，黝黑的双眸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点点光亮，轻抿了薄唇，也不知道他是在说窗外的景色，还是说眼前的人儿。 莫璃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灵巧地从他怀里抽出身，快步往外走，只扔下一句：“将军大人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慕容楚看着蹿出屋的身影，不知道小丫头又要搞什么把戏，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在外面的十一和若平被突然从雅间里跑出的人吓了一跳。 “若平，给你家主子换新茶。”人象风一样刮过，若平怔愣片刻追了过去。 十一唤伙计过来换茶，进了雅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容楚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将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让我等着。” “主子应该温柔些。”十一真替自家主子捉急，以前不是没见过主子把人家小姑娘气成什么样子，好不容易最近消停了一些，这又是怎么了？ 慕容楚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自己不够温柔吗？话说回来，温柔是什么？他还真不太清楚。 正当慕容楚抿着茶，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算温柔的时候，窗外传来阵阵悠扬的笛声。 绮叠萦散，飘荡流转，笛声轻缓婉转穿过湖面，飘荡在整个庭院之中。 慕容楚依窗而立，湖心八角凉亭的轻纱下，依稀有一个人影，离得远，看不清人的相貌，但笛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曲调很是陌生，饶是精通音律的他也没有听出这是一首什么曲子，曲调轻缓中透着甜蜜，丝丝扣入人的心弦，好似两情相悦的人在相互凝望，互述衷肠。 飞身从窗口纵下，几个起落，慕容楚已经越过等在湖边的若平，到了通往湖心的廊桥之上。 飘渺的轻纱下，月光和灯笼的映照一身淡紫衣裙的莫璃身上，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让慕容楚不禁看呆了，就那么痴痴地站在亭外。 曲毕的小丫头摆弄着手中的竹笛笑盈盈地望着他。 “怎么样，将军大人，有没有觉得很有意境？” “丫头，你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是怎么让笛声漂荡那么远的？”慕容楚大步进了凉亭，小丫头总是会做出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让他不由得投过去探究的目光。 “嘘，小点儿声。”莫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玲珑阁与赏荷夜宴 “嘘，小点儿声。”莫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将他拉到亭边：“将军大人看这里。” 轻纱掩映下的亭沿和亭角赫然挂着好多个喇叭形的木桶，小口的一边对着凉亭，大口则是朝向湖面。 直到出了凉亭，走到廊桥中央莫璃才放开了声音：“在凉亭里大声说话，楼里面都能听见的。” “就靠那些个木桶？”慕容楚疑惑不解，只是几个普通的木桶而已，怎么还能传声？ 怎么跟一个古人解释扩音器的原理？莫璃转了转眼珠，解释不清就不解释，干脆转换了话题：“将军大人觉得刚才那个曲子怎么样？” “没想到璃儿的笛子吹得这么好，音律优美，曲调悠长，好似有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 慕容楚在廊桥上停下脚步，好像又沉浸在刚才那优美的笛声中，半眯着眼睛回味着。 终于把扩音器的事糊弄过去了，莫璃松了一口气，靠在栏杆上欣赏美男陶醉图。 “璃儿，这种曲风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你在西大营时经常哼唱的曲调也很是陌生，哪儿学来的？” 慕容楚突然睁开眼睛，问出的话差点让莫璃从栏杆边翻到湖里去。 都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莫璃感觉自己无意间挖了太多个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自己的坑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悲催了。 “那个……那个……，我也记不得了，将军大人，我失忆了，你知道的。”莫璃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失忆这个万能理由。 慕容楚微蹙着眉头还在想着什么，廊桥的另一头，若平拦住了于掌柜：“你在这里先等等，主子和小姐一会儿就能过来。” 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扭过头去，便看见于掌柜面色焦急地向这边张望，莫璃如见了救星一般，欢快地奔向湖边。 “于掌柜，你找我？” “刚才好多客人都在问是哪儿传来的笛声，有人说依稀看到湖心八角亭里象是有人，笛声能传这么远，肯定不是凡人，还想到后院来看看，我让伙计们拦着呢。”于掌柜说。 “谁敢闹事，扔出去便是。”随后而至的慕容楚冷着一张脸，敢觊觎他的小丫头，那便是该死。 莫璃顿时满头黑线，把人扔出去，岂不是破坏了她的计划？ “于掌柜，你去跟客人们讲，全味楼后花园即将开放，到时候可以随意进来参观，具体时间会在大门上贴告示。至于刚才的笛声，暂时保密，开园后自有分晓。” 于掌柜为难地看看莫璃，又看看慕容楚，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莫璃一瞪眼，拍着胸脯道：“现在本小姐是全味楼的老大，刚才就是为了造势，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就按我说的办！” 慕容楚微微点了点头，于掌柜终于松了口气，一路小跑着去前边传话。 二楼的雅间里，隐在窗帘后的南氏兄妹将庭院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三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南修婉看着哥哥的目光一直盯在莫璃身上，颇感意外。 自家三哥从小天资过人，再加上那出众的相貌，令多少世家女子趋之若鹜，可却从来没有谁能入了他的眼。 别看他表面温文儒雅，骨子里却是高傲得很，想尽各种办法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都被他巧妙地扔得远远的。 从来没见他如此关注一个女子，不仅派人去打探人家的底细，还想法设法去与人家结识。 南修宇看着园子里的人，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姑娘，甚是有趣。” 当晚听过笛声的客人迅速将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全味楼的生意因此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每天临着后园子的雅间都会客满，甚至出现了提前两天都订不到的局面。甚至连临窗的散座都需要预定。 可从那晚过后，翘首企盼的客人们再也没听到笛声，就在大家的希望即将变成失望时，全味楼贴出了告示。 七月初一玲珑阁开张前三天，每天消费金额前十位的客人，可获得全味楼举办的赏荷夜宴请柬一张。 赏荷夜宴的地点就在全味楼后面的荷园，一张请柬对应着一个水榭，每个水榭可以容纳八个客人。 本来人们对全味楼的后园子就充满期待，这么一来，玲珑阁借着赏荷夜宴成为京城热议的又一新话题。 等到七月初一玲珑阁开张这天，莫璃坐在对面茶楼二楼的雅间里，透过窗子，看着对面热闹的场面。 “小姐，这还没到吉时，就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徐明朗能不能应付得了。” 若平见玲珑阁门前已经是人头攒动，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徐明朗和徐二毛来自偏僻的子川县，之前也只不过在杂货铺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伙计，现在这么大个店面交给他们，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放心。 莫璃隐在窗后，看着徐二毛忙前忙后，徐明朗一身长袍，象模象样地指挥调度。 她轻笑一声：“徐明朗是个精明的，万一不行，还有我在呢。” 一般铺面开业，都会邀请一些贵人乡绅来捧场，玲珑阁开业除了在全味楼贴了一张告示，没有给任何人发贴子。 如果若平之前还心存疑虑，看到眼下的情景，已是对自家小姐深信不疑。小姐说行，那就一定能行。 巳时三刻，一串鼓点响过，罩在牌匾上的红纱徐徐而落，玲珑阁的两道对开大门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四个身穿统一蓝色衣裙的小丫鬟和四个青衣小褂的小厮，分列大门两侧，徐明朗背门而站，冲外围作了一个揖。 “各位客官，在下姓徐，是这玲珑阁的掌柜，今日玲珑阁正式开张，本店主营各式舶来品，欢迎各位的光临。” 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啰嗦，却足以引起围观之人的兴趣。 本来今天就是来看看玲珑阁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舶来品听起来甚是新鲜，大伙都想知道这舶来品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面茶楼里的若平眼见人群已经向玲珑阁的门口拥去，紧张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只见徐二毛和迎出门的丫鬟小厮引着客人分成了几队，分别带着客人进入了玲珑阁。 第一百四十九章 荷湖夜宴 “嘘，小点儿声。”莫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将他拉到亭边：“将军大人看这里。” 轻纱掩映下的亭沿和亭角赫然挂着好多个喇叭形的木桶，小口的一边对着凉亭，大口则是朝向湖面。 直到出了凉亭，走到廊桥中央莫璃才放开了声音：“在凉亭里大声说话，楼里面都能听见的。” “就靠那些个木桶？”慕容楚疑惑不解，只是几个普通的木桶而已，怎么还能传声？ 怎么跟一个古人解释扩音器的原理？莫璃转了转眼珠，解释不清就不解释，干脆转换了话题：“将军大人觉得刚才那个曲子怎么样？” “没想到璃儿的笛子吹得这么好，音律优美，曲调悠长，好似有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 慕容楚在廊桥上停下脚步，好像又沉浸在刚才那优美的笛声中，半眯着眼睛回味着。 终于把扩音器的事糊弄过去了，莫璃松了一口气，靠在栏杆上欣赏美男陶醉图。 “璃儿，这种曲风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你在西大营时经常哼唱的曲调也很是陌生，哪儿学来的？” 慕容楚突然睁开眼睛，问出的话差点让莫璃从栏杆边翻到湖里去。 都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莫璃感觉自己无意间挖了太多个坑，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自己的坑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悲催了。 “那个……那个……，我也记不得了，将军大人，我失忆了，你知道的。”莫璃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失忆这个万能理由。 慕容楚微蹙着眉头还在想着什么，廊桥的另一头，若平拦住了于掌柜：“你在这里先等等，主子和小姐一会儿就能过来。” 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扭过头去，便看见于掌柜面色焦急地向这边张望，莫璃如见了救星一般，欢快地奔向湖边。 “于掌柜，你找我？” “刚才好多客人都在问是哪儿传来的笛声，有人说依稀看到湖心八角亭里象是有人，笛声能传这么远，肯定不是凡人，还想到后院来看看，我让伙计们拦着呢。”于掌柜说。 “谁敢闹事，扔出去便是。”随后而至的慕容楚冷着一张脸，敢觊觎他的小丫头，那便是该死。 莫璃顿时满头黑线，把人扔出去，岂不是破坏了她的计划？ “于掌柜，你去跟客人们讲，全味楼后花园即将开放，到时候可以随意进来参观，具体时间会在大门上贴告示。至于刚才的笛声，暂时保密，开园后自有分晓。” 于掌柜为难地看看莫璃，又看看慕容楚，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莫璃一瞪眼，拍着胸脯道：“现在本小姐是全味楼的老大，刚才就是为了造势，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就按我说的办！” 慕容楚微微点了点头，于掌柜终于松了口气，一路小跑着去前边传话。 二楼的雅间里，隐在窗帘后的南氏兄妹将庭院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三哥，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南修婉看着哥哥的目光一直盯在莫璃身上，颇感意外。 自家三哥从小天资过人，再加上那出众的相貌，令多少世家女子趋之若鹜，可却从来没有谁能入了他的眼。 别看他表面温文儒雅，骨子里却是高傲得很，想尽各种办法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都被他巧妙地扔得远远的。 从来没见他如此关注一个女子，不仅派人去打探人家的底细，还想法设法去与人家结识。 南修宇看着园子里的人，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姑娘，甚是有趣。” 当晚听过笛声的客人迅速将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全味楼的生意因此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每天临着后园子的雅间都会客满，甚至出现了提前两天都订不到的局面。甚至连临窗的散座都需要预定。 可从那晚过后，翘首企盼的客人们再也没听到笛声，就在大家的希望即将变成失望时，全味楼贴出了告示。 七月初一玲珑阁开张前三天，每天消费金额前十位的客人，可获得全味楼举办的赏荷夜宴请柬一张。 赏荷夜宴的地点就在全味楼后面的荷园，一张请柬对应着一个水榭，每个水榭可以容纳八个客人。 本来人们对全味楼的后园子就充满期待，这么一来，玲珑阁借着赏荷夜宴成为京城热议的又一新话题。 等到七月初一玲珑阁开张这天，莫璃坐在对面茶楼二楼的雅间里，透过窗子，看着对面热闹的场面。 “小姐，这还没到吉时，就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徐明朗能不能应付得了。” 若平见玲珑阁门前已经是人头攒动，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徐明朗和徐二毛来自偏僻的子川县，之前也只不过在杂货铺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伙计，现在这么大个店面交给他们，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放心。 莫璃隐在窗后，看着徐二毛忙前忙后，徐明朗一身长袍，象模象样地指挥调度。 她轻笑一声：“徐明朗是个精明的，万一不行，还有我在呢。” 一般铺面开业，都会邀请一些贵人乡绅来捧场，玲珑阁开业除了在全味楼贴了一张告示，没有给任何人发贴子。 如果若平之前还心存疑虑，看到眼下的情景，已是对自家小姐深信不疑。小姐说行，那就一定能行。 巳时三刻，一串鼓点响过，罩在牌匾上的红纱徐徐而落，玲珑阁的两道对开大门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四个身穿统一蓝色衣裙的小丫鬟和四个青衣小褂的小厮，分列大门两侧，徐明朗背门而站，冲外围作了一个揖。 “各位客官，在下姓徐，是这玲珑阁的掌柜，今日玲珑阁正式开张，本店主营各式舶来品，欢迎各位的光临。” 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啰嗦，却足以引起围观之人的兴趣。 本来今天就是来看看玲珑阁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舶来品听起来甚是新鲜，大伙都想知道这舶来品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面茶楼里的若平眼见人群已经向玲珑阁的门口拥去，紧张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只见徐二毛和迎出门的丫鬟小厮引着客人分成了几队，分别带着客人进入了玲珑阁。 第一百五十章 有意隐藏锋芒 莫璃说出自己的疑虑，慕容楚微微笑了笑：“赫连图格登基之日定在八月二十，使臣月末才会出发。” “将军大人要与我们先走？皇上能答应吗？”莫璃当然愿意慕容楚能跟她一起走，但也知道他出京城需要最顶上那位允许。 慕容楚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我是一品镇国大将军，出使之际，有必要顺便巡视一下防务。此事我已与锦华商量过了，你们七月十二再起程，我两天后出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 莫璃忙不迭地点头，如此一来，莫锦华也会放心带着她一起回乡。 全味楼因荷湖夜宴而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同时玲珑阁也是门庭若市。镇安镖局先后送来的几车东西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卖出去近四成。 莫璃让镖师传话给玉明希，告诉他哪类东西比较热销，让他多收罗一些来。另外告诉他自己即日要起程返乡，这段时间可以直接跟徐明朗接洽。 消费前十名送荷湖夜宴请柬的活动持续了三天，之后玲珑阁又推出七夕免费包装礼品的活动，不管出自哪里，只要是七夕要送给心仪之人的东西，都可以拿过来，用漂亮的纸张包好，再扎上一朵漂亮的丝带花朵。 凡是来光顾的客人不仅可以免费包装，还能得到绘有鸳鸯戏水或是并蒂双莲等图案的信笺。 与此同时，全味楼将在七夕当晚在荷湖举办情人节晚宴的消息也流传开来，想参加晚宴需要交纳十两银子的入园费用。 这十两银子包括当晚的餐食、观看歌舞表演，还可以参加抽奖活动。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不是个小数，可对于官宦商甲来说却算不得什么。消息一传开，不到两天的功夫入园券销售一空，就连全味楼里的雅间、散座全都预订了出去。 从七月初一开始，南修婉从玲珑阁找到全味楼，又从全味楼找到玲珑阁，始终不见莫璃的影子，不论是全味楼的于掌柜，还是玲珑阁的徐明朗，都说东家没来过。 直到初五这天，南修婉早饭只喝了小半碗粥便将碗一推，抱着肩膀生闷气。 南修宇夹了一只素包放到她面前的小碟里，带着惯有的温润笑意道：“婉儿，跟三哥说说，到底是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三哥，那天你也听到了，溪儿说玲珑阁开张时让我去挑小镜子的，可一连这么多天，我连她的人影都没看着。你说，她这不是失信于我吗？亏我还把她当成了朋友！”南修婉连珠炮一样越说越气。 南修宇却是摇了摇头：“婉儿错了，她只是说让你去，又没说开张那天一定会在玲珑阁等你，怎么能说是失信于你呢？” 南修婉咬了咬唇：“就算她没说，这几天我让全味楼和玲珑阁的掌柜传话给她，掌柜都是推脱不知道东家在哪，这不是有意要避开我吗？” “非也。”南修宇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仆从递过来的帕子优雅地拭了拭嘴角，“无论是全味楼的荷湖夜宴，还是玲珑阁的开张，她都没有露面，这说明她并不想借这个机会出风头，反而是将自己隐于幕后。” “士农工商，大周商人地位并不高，她出自官宦人家，又是女子，以经商出尽风头，难免会遭人非议。越是关键时刻，她越不露面，即便以后被人知道是她是全味楼和玲珑阁的东家，也不会落人口实，只会让人觉得她运筹帷幄，更让人佩服。”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便懂得隐藏锋芒，着实是少有的聪慧之人。” 正如南修宇所说，莫璃的确是有意要躲起来，全味楼和玲珑阁目前已成为京城新闻热点，这个时候想找她的可不仅仅是南修婉。 做生意就要有竞争，这些天来明里暗里有不少人在打听全味楼和玲珑阁的东家是谁，这些人里有的是出于好奇，更有居心叵测之人。 要知道当初她能穿越到这里，就是因为有人害莫锦溪坠入山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下手的是谁。还有高祉兰，已经恨她入骨。 慕容楚是全味楼的幕后东家，这件事连北宁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但玲珑阁前身的杂货铺是莫家的产业，如果细细打探，这点倒是不难查出来。 既然瞒不住，索性不隐藏身份，但却低调行事，这样一来会更让人猜不透其中的缘由，也就不会遭人妄议。 所以莫璃尽量避免出现在这两个地方，即便去，也是以客人的身份，就是不想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了刚刚起步的生意。 南修宇虽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但却是猜出她并不想暴露到公众的视野当中，一番分析倒也让南修婉的气消了大半。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碟里的素包，不甘心道：“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朋友，见个面也没什么吧？” “多亏锦溪小姐是位姑娘，如果是个公子，三哥一定会认为婉儿钟情于锦溪了。”南修宇戏谑道，“真就那么想见她？” “三哥就会取笑婉儿。”南修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其实想见莫璃的可不仅仅是南修婉，南修宇这几天何尝不是想见她一面，不然也不会天天丢下一堆事情陪着妹妹去东市街转悠。 见自家三哥不作声，南修婉急切道：“三哥到底有没有办法见到溪儿呀？”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今天就可以一见。”南修宇心思微转，借着妹妹的由头去见佳人，倒也不会显得唐突，“从七月初一之后，她倒是真没去过全味楼和玲珑阁，但这两家的掌柜却去过莫府，想必是去找她回事。不如婉儿一会儿差人投个贴子，约她过府一叙，相信她不会拂了你的面子。” 莫璃从七月初一之后，的确是没有再出过家门，全味楼和玲珑阁都如她预计的运转起来，交由于掌柜和徐明朗打理就行。 这几天，她正专心忙着准备七夕节要送给慕容楚的礼物，有什么事，也都是于掌柜和徐明朗来莫府找她。 昨晚睡得有些晚，直到若平拿了南修婉差人送来的贴子，莫璃还懒在炕上发兔子愣。 “小姐，南家派人送来了南小姐的贴子，邀小姐过府。”若平挽起帷幔，将贴子递到莫璃的手里，“来人还在外面候着，等小姐的回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觉得很爽？ “小姐，南家派人送来了南小姐的贴子，邀小姐过府。”若平挽起帷幔，将贴子递到莫璃的手里，“来人还在外面候着，等小姐的回话。” “怪不得我一醒来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原来是南修婉在念叨我呀。”莫璃懒洋洋地翻一贴子，上面写着约莫璃中午过去用膳。 “好几天没出门了，出去逛逛也好。”莫璃把贴子随手放到小几上，起身披上衫子，“去回南家的人，说我中午会准时赴约。” 若平出去打发走南家的下人，莫璃已经洗漱好，正坐在梳妆台前，夏荷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问：“小姐今天想绾个什么样的发髻？” “越简单越好。”莫璃打着哈欠随口答着，她不喜欢那种繁复的发型，更不愿意插满头的珠翠。 “小姐要出门，还是梳个漂亮些的发髻，再配上几样首饰吧。”夏荷将通好的头发分成了好几绺，准备大展身手一番。 “小姐都说了越简单越好，你弄那么复杂干嘛！”若平进了屋，从柜子里挑了一套浅藕色的云纱衣裙，“用那支冰花芙蓉玉的簪子吧，跟这套衣服比较相配。” 夏荷用眼角睨了若平一眼道：“堂堂莫府的大小姐，出门会友怎么可以穿得这么素净。” 对于夏荷，莫璃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这丫头一天到晚想往自己身边凑，并非是对她这个主子有多忠心，而是想做这若璃轩的一等管事大丫鬟，为将来谋个好出路而已。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莫璃早就心知肚明，虽然不喜欢这种工于心计的人，但好歹她以前也是莫锦溪的贴身丫鬟，没有太大的错处，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可若平并不象莫璃这么随意，直接把夏荷手里的梳子拿过来，将绾了一半的发髻打散：“我来吧，你去小厨房把灶上煨着的莲子粥拿来。” 夏荷气得直瞪眼，却拿若平无可奈何，见莫璃敛着眼眸，一幅似睡非睡的样子，只能跺了跺脚，出去了。 “觉得很爽？”夏荷一出去，莫璃便从镜子里睨着若平问，丝毫没有了刚才困倦的样子。 若平几下绾好一个发髻，将那支冰花芙蓉玉簪插进去固定好，勾了嘴角道：“那小妮子嫌我抢了她的风头，总看我不顺眼。” “你是享受对方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乐趣吧！”莫璃由着若平帮她换了衣服，“跟你主子一样腹黑。” 若平嘿嘿笑了两声：“不管主子怎样，小姐还不是喜欢得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鼓捣的那个东西是打算七夕送给主子的。” 莫璃将脸一板，伸出一根手指戳向若平的头：“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身边的人，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敢跟你主子打小报告，小心我撕了你的皮。”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我怕了你还不成？”二人嘻笑着去了堂屋。 夏荷已经取来了莲子粥，莫璃吃了小半碗，便又回了卧房，取出雕刻了几天的竹筒，细细地将上面打磨光亮。 若平沏了茶进来，歪着头打量着莫璃手里的东西：“小姐，还没听说哪个姑娘家七夕送情郎一根竹筒的。再说了，你这个东西虽然雕得挺好看，可是当笛子吧，太粗也太短了，当笔筒吧，又太小。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莫璃把玩着手里的那节竹筒，神秘兮兮地勾起了唇角：“这可是一件宝贝，那些荷包、香囊什么的，跟它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一节竹筒而已，就算上面雕着骑在乌龙驹上的主子，仍旧是一根竹筒，荷包香囊又好看，又可以随身携带，见过随身带着根笛子的，还没见过谁随身带着一节竹筒。 不过以若平的认知，只要是小姐送的，主子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哪怕是一整根竹子，也得想办法时刻带在身边。 临近午时，莫璃按照南修婉贴子上的地址坐着马车赶到城东一处幽静的宅院。 马车刚在院门口停下，便有小厮跑进去报信。 不多时，南修婉便迎了出来：“溪儿可算是露面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到处找你。” “天气太热，懒得出门，修婉一召唤，我这不就来了嘛。”莫璃下了马车，南修婉上前挽了她的胳膊一同往宅子里去。 二人边走边聊，穿过垂花门，是一汪溪水，溪边绿柳成荫，柳枝低垂，有些甚至已经将柳梢伸到了水里。 顺溪而上，一处雅致的水榭依溪而建，早有下人在水榭里摆好了午膳。 水榭本就在溪边，有绿树遮荫，还摆放了几个冰盆，坐在里面不但没有夏季的闷热，反而会感觉到一丝清凉。 坐下来净了手，丫鬟过来要给莫璃斟酒，莫璃掩了杯子道：“我可没什么酒量，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我看这酒就免了吧。” 南修婉举起杯抿了一口，笑道：“这蓝果酒与全味楼的玫瑰露差不多，根本算不得是酒，只要不多饮，是不会醉的，溪儿尝尝。” 莫璃松开了杯子，让丫鬟斟了一杯，举杯至鼻尖，不由得微微一滞，见南修婉正一脸殷切地等着自己品尝，便浅浅尝了一尝，酒凉凉的，入口带着一股酸甜的清香，倒是沁人心脾。 “嗯，这酒还真是特别，没有酒的辛辣之气，倒是果味十足。修婉，你这是打哪儿淘来的呀？我也去弄一些来。”莫璃咂着嘴，似乎还在回味当中。 南修婉见她喜欢，很是得意：“这酒京城里可没有，是我从家乡带来的。” “你家乡的特产？”莫璃继续追问道，南修婉只说过她是从北边来的，却没说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南修婉开口，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这酒是我无意间得来的，并不是我们家乡的特产。我们那没有这种蓝果。” 随着话音，南修宇踏入了水榭当中，莫璃忙起身见礼，南修宇揖了一揖：“听闻锦溪小姐来了，在下也来凑个热闹，不知道锦溪小姐介不介意？” “南公子客气了。”莫璃重新落座，心中暗自呵呵，这是在你家，你人都来了，难道我还能说在意不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北项三皇子 “南公子客气了。”莫璃重新落座，心中暗自呵呵，这是在你家，你人都来了，难道我还能说在意不成？ 南修宇来了，并不影响两个姑娘把酒言欢，不过南修婉却不再提有关家乡的事情，只是与莫璃闲话家常。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莫璃推说自己累了，准备告辞回家。 南氏兄妹一直将她送到马车上，南修婉突然拦在车前问：“溪儿，七夕那晚你会去全味楼吗？” 莫璃掀开车窗上的薄纱，歉意地一笑：“过几天我要跟哥哥出趟远门，恐怕走之前都会在家里，不出来了。” 之前莫璃有跟她提过要送娘亲的灵柩回乡，她也不好再强求莫璃出来见面，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京城，你回来一定要差人来告诉我。” 莫璃点了点头，放下窗纱，示意徐大壮可以走了，鞭声轻响，马车缓缓驶离了南氏兄妹的宅子。 车子拐了个弯，莫璃低声问：“若平，你去过的地方多，有没有听说过哪儿产蓝果酒？” “没听说过。”若平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以前听说过极北之地有一种蓝色的果子，不过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果子酿的酒。” 莫璃轻倚在软榻上，微闭了眼睛，半天没有作声。 若平只当她是倦了，怕她在车上睡觉着凉，拿过薄被单盖在她身上。 半晌，莫璃突然睁开眼睛：“你让十七跑一趟，把这事告诉你主子，让他留意北边来的人。” 若平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小姐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忙下了马车，去找骑马尾随在后面的十七。 莫璃刚回到若璃轩，就有小丫鬟禀报，说大爷有事找她，让她回来就去外书房。 想到过几天就要起程回乡，这个时候莫锦华找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莫璃连口气都没歇，便赶去外书房。一路上走得有点儿急，额角挂着细碎的汗珠，两颊若桃花般粉艳艳的。 刚一进屋，还没等开口问话，便看到慕容楚也在书房内，莫璃微怔，这人怎么会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他见到十七没有。 莫锦华见她如此冲了进来，不禁皱眉嗔怪道：“姑娘家家，怎可如此冒冒失失，还不快给慕容兄见礼。” “不必多礼。”慕容楚起身从袖笼里抽出一块帕子递到莫璃手里，“天气炎热，快擦擦汗。” 莫璃微囧，自己的哥哥还在，将军大人这般行径真的好吗？ “就是走得急了点儿。”胡乱擦了两下额头，见莫锦华还盯着自己看，为了掩饰尴尬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点茶就没那么热了。” 谁知莫锦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在慕容楚和她送到嘴边的茶杯上来回打转。 慕容楚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轻轻吐出了一句：“这是本将军刚刚喝过的茶。” “噗……”莫璃一口茶尽数喷了出去，好在慕容楚躲得快，才没有被茶水溅到身上。 碍于莫锦华在场，莫璃不好发作，只能边擦嘴边用眼刀一遍遍戳向优雅落座的慕容楚。 此刻莫锦华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向来以清冷著称的镇国大将军，能放下身段对待自家妹妹，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很是欣慰。 可一想到妹妹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一丝酸酸的不舍之情立时涌了上来。 “咳咳。”莫锦华轻咳了两声，唤清轩进来把地面清理干净，这才正色道：“溪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不可如此莽撞。” 莫璃嘴角直抽，被人捉弄了，哥哥反而要说自己，太委屈了有木有？ 慕容楚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也不再逗趣于她：“原本有些事情想与锦华商量，半路上遇到了十七，所以叫锦溪过来问问清楚。” 原来是这样，就说十七脚程再快，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慕容楚叫到家里来。 莫璃将与南氏兄妹结识的过程和自己的猜测细细说了一遍。 莫锦华微微皱眉：“慕容兄，前些天北项国送来贡品，可使臣当中并没有这样一对兄妹呀？” 慕容楚眸光微敛，思忖片刻道：“传闻北项国有位三皇子，母妃乃是异族，倒是与锦溪所说之人有些相像，不过此人自幼便随高人深山学艺，见过他真颜的人少之又少，难道会是他？” “将军大人所说的异族是不是在很远的北边，他们肤色特别白，眼窝深陷，鼻梁骨很突出，头发、眼睛是棕色中是褐色，身形高挑，比一般人的骨架要大一些？” 莫璃尽量搜索着上一世对于各色人种和民族特点的记忆，按说这种特征更象是白种人，可这个时代交通很落后，白种人流落到这边的可能性极小，除了与亚洲大陆接壤的东欧。 “苏俄？沙俄？斯拉夫？鞑靼？突厥？”莫璃不确定这个时代是否有俄国存在，也不清楚慕容楚和莫锦华是否知道有这样一支人种，只能凭着对俄国历史仅有的一点了解试探着问。 “北项三皇子的母妃据说来自极北的仙山，是一个神秘部族的后裔，他们的语言很难懂，对外只说是鞑族。”莫锦华打量着莫璃，“溪儿怎么会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 慕容楚微微转过头看着莫璃，似乎也在等着她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解释？难道说是历史教科书上写的？当然不能，莫璃眸光微转，反而冲慕容楚挑了挑眉：“在定安城时，将军大人给我的书里，有一本地理志中曾说到北项以北的山里有不为人知的部族，那的人长得就是这种特征。” 莫锦华连连点头：“我也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关于极北仙山的内容，不过记载非常少，有些还都是猜测。” 莫璃长出了一口气，本来是想着那些书是慕容楚派人寻来的，他也未必看过，而且离开定安城时也不一定会带回来，没想到莫锦华还真从某本书里看过有关的记载。 “如果说南修宇真是北项的三皇子，南修婉叫他三哥，可他们俩长得一点儿都不象，难道南修婉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莫璃借机转移了话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军大人信我吗？ “如果说南修宇真是北项的三皇子，南修婉叫他三哥，可他们俩长得一点儿都不象，难道南修婉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莫璃借机转移了话题。 慕容楚别有深意地朝莫璃勾了勾唇道：“北项共有七位公主，其中有四位还未成年，按你所说，南修婉很有可能是三公主南宫婉儿。” “他们姓南宫，不是姓南？”莫璃问道。 “难道你所看的地理志上没有提到过北项皇室复姓南宫？”慕容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让莫璃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只顾着想弄清南氏兄妹到底是不是北项派过来的人，却一不小心又把自己暴露了。莫璃当即决定做个安静的小女子，无视慕容楚盯着她的眼神，斟了杯茶，慢慢喝着，不再作声。 莫锦华一直在思索着南氏兄妹一事，倒是没有注意到慕容楚说了什么。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好半天慕容楚才收回了目光，说道：“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 莫锦华点了点头：“北项目前国力尚且空虚，对我大周的确构不成什么威胁。我想就算南修宇是北项的三皇子，潜入京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他来，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确定了南氏兄妹的身份。此事暂时不要传出去。”慕容楚又看向莫璃，“最近也不要再跟他们接触，以免徒生事端。” 莫璃乖巧地点点头。之后就本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听慕容楚和莫锦华商量行程的事情。 天色渐晚，莫锦华让人备了晚膳，莫璃本以为慕容楚不会留下，谁知他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 慕容楚一向是食不言的人，所以除了莫锦华偶尔举杯劝酒，一顿饭几乎是寂静无声。 用过晚膳，慕容楚准备告辞。莫锦华起身打算送他出去，想了想拱手道：“慕容兄，锦华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让溪儿送送慕容兄吧。” 夏末的微风徐徐拂过，带走了白天的炎热，带来一丝清爽，弯弯的月牙映出如玉般莹润的光。 两人默默地走在石子小路上，慕容楚突然伸出大掌将抓住身侧的那只小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微荡，感觉到掌心里那只小手微微僵了一下，侧目看去，莫璃正偷偷回头往后瞥。 “怕了？”慕容楚的唇边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有什么好怕的？”莫璃转回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了闪，只是一瞬长长的睫毛微拢下去，避开了那道灼热的目光。 慕容楚没再说话，就那么拉着她一直到府门口，早有小厮牵了马过来。 莫璃把手抽离出来，告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只有力的手臂缠到了腰上，只是瞬息之间，人已经被搂到了马背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乌龙驹已经迈开四蹄欢快地奔了出去。 “将军大人，这是要去哪？”莫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靠紧了身后的人，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袍袖。 温香暖玉抱满怀的感觉让慕容楚心情大好，他俯身贴上玉色的小耳垂戏谑道：“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暗哑中带着蛊惑的声音让莫璃不由得身子一颤。 “怕了？”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莫璃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歪了歪头，躲避开耳边那温热的气息：“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信将军大人舍得将我卖了。” “一晚上都不说话，在想什么？”慕容楚的嘴在那个粉嫩的小脸上蹭了蹭，“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慕容楚猜测的没错，莫璃一晚上的确是在纠结要不要跟他坦白，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要如何去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中了邪？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怪物？ 见莫璃迟迟没有作声，慕容楚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璃儿，我曾经说过，会等到你愿意告诉我那一天。可是，我不想你独自一人背负那么多，我……想为你分担。” 这一句“想为你分担”就象魔咒一般箍在莫璃的心尖上，她向后将自己窝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声音轻得就象小猫在轻呢：“将军大人，你信我吗？” “信！”简短的一个字毫不犹豫地从慕容楚嘴里倾泻而出，瞬间给了莫璃莫大的鼓舞。 她咬了咬唇，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说道：“后天是七夕节，将军大人能陪我一起去逛乞巧市吗？” “好！”虽然不知道莫璃为什么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但他原本也是打算带小丫头去逛逛七夕的乞巧市，还有……“我们也去放荷灯。” 莫璃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那我们说好了，后天晚上……” 慕容楚并没有带着莫璃走太远，只是在城中转了一圈，便打马回了莫府。 在府门前将莫璃放下，调转了马头，回眸对小丫头说：“后天傍晚我来接你。” 莫璃扬起一张笑脸，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后天，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她都选择以诚相待。 朦胧的光晕下，那张灿若桃花般的笑脸晃得慕容楚有些失神，他的小丫头，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他迷失自己。 见他迟迟没有动身，莫璃挥了挥手：“将军大人，路上小心。” 柔柔糯糯的声音就象小媳妇在叮嘱即将出门的夫君，一时间让慕容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嗯，我知道。” 轻带缰绳，乌龙驹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前行。 “小姐，主子已经走远了，回去休息吧。”一直等在府门口的若平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轻轻提醒道。 主仆二人走在回若璃轩的路上，莫璃突然开口问：“若平，对于自己的人，是不是该毫无保留？” 若平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过喜欢的人，更是没体会过两情相悦的感觉，不过既然小姐问了，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随口道：“应该……是吧，既然小姐早晚都是要嫁给主子的，早点成为他的人也没什么不妥。” “况且，主子不是那种薄情之人，他既选定了小姐，肯定会一辈子对小姐好的。小姐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主子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游乞巧市 “况且，主子不是那种薄情之人，他既选定了小姐，肯定会一辈子对小姐好的。小姐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主子吧。” 若平的话让莫璃顿时一头黑线，这丫头的脑洞未免开得有点儿太大了，谁说要提前把自己交给慕容楚了？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好不好？ 虽说有时候会被慕容楚的美色所惑，有想扑倒他的冲动，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自己即没动口，也没动手，就是偶尔活动活动心眼，怎么到了若平口里，倒象是自己要马上拿下她家主子似的？ “若平，你想多了，本小姐还没那么迫不及待。”莫璃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你说了，跟着将军大人那样的主子，你的情商也高不到哪去。 若平不知道情商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不是小姐自己说要毫无保留吗？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 七夕在莫璃的企盼中如期而至，想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与慕容楚正式约会，心里不免有些小紧张。 临近傍晚，挑了一套素白色云锦纱翠烟衫配百褶裙，宽大的裙摆上绣着淡粉色的花纹，芊芊细腰束着一条嵌着金丝丝的织锦云带。 及腰的青丝用一只玉钗松松地簪起，玉钗上一串淡粉色的珍珠颤微微地垂下，在鬓间摇曳。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如玉般的脸颊如上好的细瓷般莹润。 “小姐真是太美了！”夏荷在莫璃的身上瞄来瞄去，由衷地赞叹道。 若平也是上下打量着莫璃，嘴角抿着一丝笑意。 莫璃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小手一挥：“今晚若璃轩的人都不必在家闷着，你们也出去逛逛，别回来太晚就成。” “多谢小姐！”夏荷高兴地拍着手，出去传话。 若平瞧着莫璃将鼓捣了好些天的竹筒塞收好，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今晚不能亲眼看到主子收到这样一份七夕礼物，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肯定会很高兴的喽，也许还会很兴奋。”莫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神采飞扬。 当这样的莫璃出现在慕容楚面前时，他不由得看呆了，小丫头比起当初被他从山上捡回来时胖了些，不再那么瘦弱，眉眼也长开了。 今天慕容楚为了带莫璃去逛乞巧市，并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来的。 此时他负手立于马车前，月白色的细锦长袍倒是与莫璃的衣裙极是相配，一双眼睛从莫璃出现开始就胶着在她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直到莫璃走到他面前，他才伸出手扶着莫璃上了马车。 华灯初上，七巧市已是人头攒动，马车停在离集市不远的街角上，刚一下车，莫璃便被不远处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吸引住了。 小摊上拉着一条绳子，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莫璃挑了一只小兔子的，憨憨的小兔子遮住了上半张脸，配上小巧的下巴，倒是显得萌萌的可爱。 慕容楚刚要付钱，她又拿过来一只豹子面具，踮起脚想给他戴上。 本来慕容楚觉得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很是幼稚，但今天出来就是要哄小丫头高兴的，也就没有反对，略弯下腰，任由那两只小手将面具戴到他的脸上。 两人缓步往集市里逛去，慕容楚伸出大掌，将莫璃的小手攥在掌心里，边走边护着她不让周围的人群挤到。 乞巧市上卖什么的都有，但大多围绕着七夕这一主题，就连小饰品，都是配成对出售。 当然除了东西之外，还有许多卖小吃的摊子。 “喜欢什么，我买给你。”慕容楚俯在莫璃的耳边低声道。 莫璃指了指前面一个卖煎堆的小摊：“我想吃那个。” 摊子前已经排了几个人，原本慕容楚是没有这种耐性的，但小丫头想吃，他便也跟着排在队尾，手里还不忘了牵着莫璃。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把煎堆买到了。碧绿的荷叶托着色泽金黄的煎堆，颜色说不出的好看。 慕容楚捧着荷叶，莫璃用竹签扎了一只，咬上一小口，酥酥的外皮，软糯的馅，还有满口的芝麻香，让她享受地眯上了眼睛。 粉嫩嫩的小嘴上粘了几粒芝麻，慕容楚不禁羡慕起那小小的芝麻，恨不得自己也能贴在那樱唇之上。 小丫头还算有良心，吃过两只之后，又扎了一只送到慕容楚的嘴边：“快尝尝，可好吃了。” 慕容楚听话地张嘴咬下那只煎堆，他本是不太喜欢粘食，但小丫头第一次喂食给他，还是用她刚放进过嘴里的那只竹签，这让慕容楚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一路走过，莫璃只盯着那些卖小吃的摊子，边走边吃，转过一条街，已经吃了不少东西。 慕容楚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掉莫璃粘在嘴角上的糖渍：“谁能想到这么贪吃的小丫头居然是全味楼的老板娘。” “谁是老板娘？本小丫头是老板好不好？”莫璃完全忽视了慕容楚对她贪吃的评价，把重点放在了全味楼的所有权上。 “好，那我就是老板的夫君。”慕容楚宠溺地捏了捏小兔子面具下的脸蛋。 莫璃羞赧地扫了扫周围的人群，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各种小摊上，倒是没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慕容楚最喜欢小丫头害羞的样子，摸着鼻子低笑一声，继续牵起那只小手往前走。 他们刚刚驻足的地方正是在一家饭庄的楼下，二楼的一间窗子前站着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 “五哥什么时候对这乞巧市也有兴趣了？”说话的是大周朝的七皇子钟翰渺，而他身边的那位正是五皇子晋王钟翰池。 兄弟俩同是晴贵妃所生，关系自然要比其他皇子亲近一些。 “看看那是谁？”钟翰池朝那两道白色的身影指了指。 钟翰渺将头探出窗子，街上的人不少，但那两道身影却是别样的醒目。 男子身形挺拔，女子纤细窈窕，两人牵着手边走，边时不时回眸对望说着什么。 虽然戴着面具遮住了半边脸，但钟翰渺还是看出那道挺拔的身影是谁。 “看着象慕容将军，他终于开窍了？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千年铁树开花？”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总是让我惊喜 “看着象慕容将军，他终于开窍了？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千年铁树开花？” 钟翰渺将脖子伸得更长了，恨不得让眼珠子飞出去，仔细看看慕容楚身边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莫家唯一的大小姐，莫锦华的妹妹，模样很是俊俏，尤其是那双眼睛，本王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而且她还是个与众不同的。”钟翰池盯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五哥不会是看上那个小姑娘了吧？”钟翰渺用胳膊拐了拐自己的五哥，提醒道，“别忘了你府上可是有王妃的。” 钟翰池收回了目光，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何止是有王妃，还有姨娘和侍妾呢，这些年来被人塞进府里的女人都快凑成一个蹴鞠队了。 晋王府里的女人们环肥燕瘦，都是姿色出众的，可美则美矣，在钟翰池眼里却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仅仅是她们，凡是见到他的女人无不是极尽所能地刻意讨好。 只有那个小姑娘，眼神清亮、纯粹，不参杂着任何杂质，没有丝毫的曲意奉承。 钟翰池安插在西大营里的人早就向他汇报过慕容楚收了一个贴身小侍卫在身边，还以为那家伙迟迟不娶亲是因为喜好男风，后来才知道小侍卫居然是一个女人，还是前户部侍郎家的闺女。 那时候他就在好奇莫大小姐究竟是怎样的绝色女子，能让慕容楚那厮如此上心。 长乐湖放生会上，面对高祉兰和肖氏的故意刁难，小姑娘不卑不亢的态度、有理有据的对抗，她有着其他女子少有的机智，让他有一种想去接近她的感觉。 那天无意间看到她在街上，让人安排了一匹惊马，无非是想吓吓她，创造一个与她接触的机会。 小孩子的出现是个意外，钟翰池也并不在意是否会伤及路人，可那个小丫头居然不顾安危扑到惊马下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 钟翰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辈，更不会被谁的英雄壮举所打动，甚至会觉得那种牺牲自己去救别人的行为简直是愚蠢之极。 那一刻他却丝毫没有了鄙夷，小姑娘不惊不慌，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镇静。 不管是面对危险，还是面对他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小姑娘的脸上始终是恬淡的。 钟翰池疑惑了，他很想知道那个瘦弱的小身板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我们兄弟难得出来聚聚，喝酒，喝酒！”七皇子并不知道五哥心中所想，又把他拉回了酒桌。 此刻陶醉在月色中的莫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月色迷蒙，秀水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放荷灯的青年男女。他们把写上愿望的小纸条塞进灯下，让荷灯承载着自己美好的愿望漂向远方。 莫璃和慕容楚也在河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只荷灯，她咬着唇，极其认真地在纸条上写下：愿将军大人一生平安喜乐！ “许了什么愿望？”慕容楚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莫璃赶紧将纸条卷好塞进了灯下：“不能说，否则就不灵了。” 慕容楚低笑一声，其实他先一步写好纸条之后，见小丫头还没写完，便偷偷瞄了一眼，小丫头心里装着他，让他很是欢喜。 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无非是想听小丫头亲口说出来，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复又牵起她的小手朝河边走去。 荷灯放入水中，顺着河水渐渐远去，莫璃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自己的愿望成真。 “璃儿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慕容楚起身，将莫璃拉起来，棱角分明的薄唇带着一丝浅笑。 莫璃主动将手塞进他的大掌中，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直到远离了人群，慕容楚捏了捏掌心中的柔荑：“累吗？” 莫璃摇了摇头，面向他站定，从袖笼里抽出那只准备了好多天的竹筒：“将军大人，我……针线活不好，所以做了这个给你。” 慕容楚接过竹筒，只见竹筒表面已经打磨光亮，上面雕了一个全身盔甲，骑在马上的武士，手持的正是自己常用的那杆长枪，一端刻着一串娟秀的小字：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另一端扎了一条用丝线编成的绳套。 竹筒里侧两头各嵌着一块琉璃镜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莹莹的光亮。 “璃儿的心意我知道了，比起那些荷包香囊，我还是更喜欢这个，以后会一直带在身边。”慕容楚摩挲着竹筒上的小字，这是小丫头寄予他的厚望，让他做个常胜将军。 莫璃将绳套套到慕容楚的手腕上，就着他的手握着竹筒送到他的眼前：“这里面别有乾坤，将军大人闭上另一只眼睛看看。” 慕容楚依言睁一目，眇一目往竹筒里看去，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放下竹筒看向远处的河边，复又把竹筒举起来，通过竹筒往那里看。 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才转过头看着眉眼弯弯的莫璃：“璃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河边的灯火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将军大人，这个叫望远镜，因为里面的镜片是带弧度的，所以能把远处的景物放大。两军对垒时，将军大人可以用它将对方阵营看得清清楚楚。我这个礼物比荷包香囊实用吧？” 莫璃抿着嘴，笑得象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子。 “璃儿，你总是让我惊喜。”慕容楚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只银色的小叉子。 莫璃认识那只叉子，是当初在西大营慕容楚受伤时，她找人给他做的。 “你没扔呀！还带在身上！” “这是璃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哪里舍得扔掉。”慕容楚将叉子和望远镜收起来，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璃儿，这只玉笛跟随我多年，那天听你吹笛子，就想着七夕节这天把它送给你。” 莫璃接过玉笛试了试音，突然拉住慕容楚的手说：“将军大人，我们现在去全味楼吧，等客人散了，我吹笛子给你听。” 小丫头想做什么，慕容楚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直接揽住她的腰朝马车停靠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朵玫瑰花 小丫头想做什么，慕容楚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直接揽住她的腰朝马车停靠的方向掠去。 全味楼的七夕情人节晚宴还在进行当中，整个荷湖被装点得美仑美奂。通往湖心凉亭的木桥被做成了鹊桥的样子。 湖岸边几个用鲜花扎成的拱门下摆放着桌案，上面各式各样的美食任凭客人随意取用。 优美的琴声从湖心凉亭缓缓地倾泻而出，拨动着每个人的心弦。无数道亮光在凉亭上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顶楼上的雅间是慕容楚专用的，无论客人多少，这个房间都会留着。此刻，莫璃站在窗边，给慕容楚讲解整个晚宴流程。 慕容楚觉得莫璃所说的自助餐很好奇，东西放在那让客人根据喜好自己去拿，这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的新鲜事。 “规则在客人入园时就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吃多少拿多少，如果随意浪费是要被罚的。”莫璃轻倚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客人，“能来参加今天晚宴的人非富则贵，绝对不会为了一点吃的不顾自已的形象，所以今晚的利润会比平时更高。” 慕容楚揉了揉莫璃的小脑袋瓜，宠溺地笑道：“璃儿的点子可真多，这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智慧呗，”莫璃得意地晃晃头，“五千年的聪明智慧都装在这里边。” 慕容楚听不太懂，却也不多问，他知道今晚小丫头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他看。 楼下的七夕情人节晚宴进行到了最精彩的抽奖环节，一份份奖品送了出去，晚宴的气氛也达到的沸腾的顶点。 得到奖品的人兴奋不已，没中奖的除了羡慕还带着些遗憾，最后于掌柜宣布，每位到场的客人都可以得到玲珑阁的优惠券一张，凭券到玲珑阁买东西，可以享受一次八折优惠。 人群再次喧闹起来，就算没中奖，能得到一张优惠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晚宴接近了尾声，客人逐渐离场，伙计们也开始忙活着收拾。 荷湖逐渐从喧嚣中变得寂静，莫璃掩上窗，拿出慕容楚送给她的玉笛，还没等她将玉笛送到唇边，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抽走了她的笛子。 那晚她曾在湖心凉亭吹过的曲子缓缓响起，莫璃不由得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慕容楚只听过一遍便能将曲子完整地吹奏出来，虽然中间有几个音调与原来的不同，但听起来整个曲风更显优美。 莫璃情不自禁地随着曲子哼唱起来： 有人说，爱是一条河 会淹没轻柔的芦苇 有人说，爱是一把剃刀 让你的灵魂流血 有人说，爱是一种焦渴 一种无尽的带痛渴求 而我说 爱，是一朵花 而你则是唯一的种子 …… 你要记得 在厚厚的积雪底下 一颗种子一直都在那里躺着 等春天的阳光洒下 它会绽放成最美的玫瑰 一曲毕，慕容楚轻声问道：“璃儿还没告诉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莫璃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朵玫瑰花。” “就是璃儿说过的蔷薇吗？” “嗯。”莫璃点点头，闪着星星眼，无限崇拜地说，“将军大人只听过一遍便能记下来，真是太厉害了！” “我懂一些音律。”慕容楚将笛子交还给莫璃。 “将军大人……”这哪里仅仅是懂些音律呀，要知道当初自己照着曲谱练了好长时间才把这首曲子练熟。人家只听了一遍就能吹奏出来，相比之下，莫璃觉得自己简直是弱爆了。 “璃儿唱得很好听，还有在西大营时唱的那首也很好听。”慕容楚揉了揉莫璃的小脸，“都是我没听过的曲子，很好听。” “这是我第一次过七夕节，很美好，希望璃儿以后每年都能陪着我过七夕节，好吗？” 慕容楚的声音很轻，轻到象一片羽毛拂过莫璃的心尖。 她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心里一阵的酸楚。今后每年都能相伴何尝不是她的愿望，可她不敢应下来，因为她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她从异世而来，不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从这个世界上再次消失。 “璃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慕容楚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逐渐变得氤氲，突然紧张起来。 “将军大人，我没事儿。”莫璃声音低低的，仿佛带着水气一般。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般问道：“将军大人，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慕容楚微怔，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信。” “那你觉得一个人的魂魄能不能跨越时空到另一个世界？” 莫璃的话让慕容楚的眉头逐渐蹙了起来，他深深地看着小丫头，却没有作声。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从小循规蹈矩，在家是乖女儿，在学校是好学生，后来工作了，也想努力做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可是有一天，下大雨了，电闪雷鸣，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和林嬷嬷在一起，她说我是莫锦溪，是京城莫侍郎的女儿，可我却没有莫锦溪的任何记忆，我不知道她以前都经历过什么，所以我一直说自己失忆了。” “不过，当我第一次见到莫锦华的时候，感觉好像跟他认识了很久，他就是我的哥哥。回京后见到我娘和弟弟时也一样，甚至连纤儿也很熟悉，可我对我嫂子却没有那种感觉，对其他人也没有。” “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会闪现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我不知道那是莫锦溪的记忆还是我的幻觉。” “我还时常会做一些很怪的梦，古代的战场、现代的街道，一些我去过或没去过的地方。还有一个声音会对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就象寂空方丈转述一清大师的那句话一样。让人听不懂、参不透。”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我怕被人当成妖怪烧死。那天送娘去普宁寺，在大殿，我见到她了，她也跟我说了一清大师的那句话，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一切。我想问她，可她却走了，我再睁开眼睛，你就在我身边。”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对我太好了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我怕被人当成妖怪烧死。那天送娘去普宁寺，在大殿，我见到她了，她也跟我说了一清大师的那句话，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一切。我想问她，可她却走了，我再睁开眼睛，你就在我身边。” 莫璃将头埋在双手里，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可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慕容楚除了眼中的怜惜，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将军大人，你会不会觉得我中邪或是疯了？” “不会。”慕容楚的指尖划过莫璃的脸颊，将眼角那滴泪抵去，“莫璃是你原来的名字吗？” 莫璃的眼里还盛着雾气，唇角却一点点地扬了起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离开慕容楚的准备，即便他不能接受自己，也要把真相说出来。 她的将军大人没有把她当成妖怪，没有嫌弃她是一个异类，没有避她如蛇蝎，而是坦然地说他相信她。 “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也姓莫。”莫璃点了点头，“对不起，将军大人，我不是莫锦溪，可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现在，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当初醒来的时候，我很害怕，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里有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朋友，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唯一的林嬷嬷还……” “不，你有我。”慕容楚突然伸出手将哽咽着的莫璃揽进怀里，“璃儿，你有我，我不让你走。”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自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璃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慕容楚收紧了手臂，仿佛怕怀里的人儿会突然消失一般，紧紧地把莫璃桎棝在怀里。 莫璃的头紧贴着慕容楚坚实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在加快，一下一下有力地敲击在她的心尖上，被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所包裹，突然觉得无比的心安。 “我刚来的时候是想过要怎样回去，可是现在不想了。将军大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慕容楚将下巴抵在莫璃的头顶，心里一片柔软，两人就那么拥在一起，莫璃讲着她前一世小时候的事情，声音越来越低，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丫头说了那么多，一定是累了，慕容楚低头在莫璃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搂着她从全味楼的后门出去，上了马车。 一缕阳光透过幔沿照到莫璃的脸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周围的景物很是熟悉，明明就是自己的卧房。 若平听到声音，从外间进来，挑起了帷幔：“小姐，你醒了？” “唔，昨晚……”莫璃想问昨晚自己是不是被慕容楚抱回来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若平看到她脸颊上的红云，“噗呲”一笑：“昨晚主子让马车停在了后巷，偷偷潜进若璃轩，把小姐送回来的。” 还好，还好，莫璃松了一口气，若是被明目张胆抱回来，还不得被府里的下人笑话死。 因为莫璃起得有些晚，吃罢早饭，已经过了半上午的时间。 夏荷进来禀报，沐青云沐公子来了，莫璃这才想起自己这些天净顾着全味楼和玲珑阁，倒是把沐青云的医馆给忘了。赶紧让夏荷去把他请进来。 想必沐青云这段时间忙得很，人看起来清减了些，不过精神倒是十分饱满。 一见到莫璃就抱怨道：“小璃璃，你只顾着跟阿楚卿卿我我，是不是把本公子给忘了？” 本来莫璃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听他这么一嚷嚷，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瞎说什么呢，我都要忙死了，哪有时间扯那些有的没的。” 沐青云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别跟本公子说昨晚你们没在一起。” “我们在没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说，找我什么事？”莫璃嗔道。 “医馆已经都装潢好了，人也都准备齐了，你说过要帮忙的，什么时候开始训练那些人？”沐青云倒是没有继续打趣她，却换上了一幅质问的口吻。 “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帮你训练那些人的，可过些天要送我娘的灵柩回乡，若平肯定也是要跟我一起去的。所以……”莫璃话还没说完，就见沐青云已经瞪起了眼睛。 她连忙安抚道：“三儿，你先别瞪我，听我说。当初我在青淮城时有一户邻居是做铃医的，医术很是不错，青淮城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前段时间我就捎信儿给他，请他过来帮帮忙，估计这几天人就该到了。” “就知道小璃璃不会丢下本公子不管。之前阿楚跟我说过你要回乡有事儿，医馆我可以自己先撑着，就是大夫不好找，要知道这京城里医术好的大夫都有自己的医馆，没人愿意到别人的医馆里坐堂。要是你说的那个铃医能来，倒是不错。” 沐青云也知道莫璃所说的那种医馆模式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运转起来的，不说别的，仅是把那些人训练出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其实他今天过来，主要的原因是听说莫璃过几天要走，想来送送她，医馆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听说莫璃找人过来帮他，倒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莫璃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这个张大夫还有个儿子，一直跟在他身边行医，虽然医术不及他爹，但一般的病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可以让他先教教你招来的那些人，等我回来，再去你的医馆帮忙。” “小璃璃，你就先不用操心我了，今天来主要是给你送药的。”沐青云吩咐随行的小厮将一只箱子搬了进来，“你这一走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都是常用的药品，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箱子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每个上面都贴着一张纸条，写明了所对症状及用法。 看到这些，莫璃说不感动是假，她吸了吸鼻子道：“青云，你对我太好了。” “停！”沐青云赶紧制止了莫璃，“这话要是让阿楚听到，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药送到了，我还得回医馆去，等你们走的那天，我去送你。”沐青云也不多啰嗦，起身告辞。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药送到了，我还得回医馆去，等你们走的那天，我去送你。”沐青云也不多啰嗦，起身告辞。 张大夫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于初九那天到了京城，让莫璃感到意外的是，来的不是张大夫父子，而是张家全家。 “默溪……姐姐。”几个月不见，张玉灵已经从当初的尴尬中解脱出来，一见到莫璃便欢快地扑了过来，挽住她的手臂。 “灵儿也来了，真是太好了。”莫璃捏了捏张玉灵的小脸蛋，“几个月不见，灵儿越发的水灵了。” “姐姐就会取笑灵儿，姐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呢。”张玉灵抿着嘴笑着。 看到她能从当初的阴影里走出来，莫璃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与张大夫一家见了礼，将他们带到了沐青云的医馆。 从打得了张大夫要来的信儿，沐青云便吩咐人在医馆旁边租下了一套院落。 原本以为是父子两个来，如今来了一家人，还有女眷，沐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青云不知道夫人和小姐也会一同前来，准备的院子有些小，张大夫先凑合几日，我这就派人再重新赁个地方大些的。” “沐公子太客气了，老夫看这套院子就不错，足够我们一家人住了。”张大夫见沐青云如此恭敬，很是欣慰，连忙阻止他再去派人租房。 张保栓已经和妹妹进院看了一圈，也跟着说：“这比我们在青淮的宅子还大呢，我看我们就在这住下吧，这儿离医馆近，也方便照应。” 张家人一再坚持，沐青云只好让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 晚间莫璃在全味楼为张家接风。 席间，张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说：“接到莫小姐的信，老夫很意外。以前只知道当时的默溪公子脑子聪明，会做生意，却不知莫小姐对行医之事也别有建树。莫小姐在信中所说的医馆如果真能建成，京城的百姓可就有福了。” “此次，老夫将全家人都带进京城，确实有些唐突，还望沐公子能够见谅。老夫也是想趁着还未迟暮搏上一搏，做出一番事情来。” 沐青云拱了拱手：“张大夫客气了，叫在下青云即可。锦溪小姐对张大夫颇为赞赏，此番能得张大夫相助，青云求之不得。” 张大夫和沐青云算是志趣相投，很快就投入到医术的切磋相中，张保栓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莫璃陪着张大娘和张玉灵闲话着家常。 考虑到张家人车马劳顿，这顿宾主尽欢的接风宴并没有持续到太晚。 沐青云负责送张大夫一家回去，莫璃自己乘马车回了莫府。 路过外书房时，里面还闪着烛光，莫璃信步走了进去。 莫锦华正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抬起了头：“溪儿怎么过来了？” “刚巧路过，进来看看哥哥在做什么。”莫璃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正好，有件事要跟溪儿说。”莫锦华挥了挥手，示意清轩和若平先下去，这才接着说道，“原本要出使西凉的大皇子昨天不慎坠马摔断了一条腿，七皇子主动请旨代替他，皇上准了。” “将军大人不能跟我们一起同行了？”莫璃担心地问。 “七皇子生性好动，听说慕容兄要提前出发巡视防务，非要跟着一道去。所以慕容兄恐怕要再推迟两天出发。”莫锦华稍微顿了顿，“我们前两天慢些走，他们倒是很快就能赶上来。” “慕容兄的意思是不用在意七皇子，就算是皇上知道我们与使臣搭伴而行，也不会怪罪的。” “七皇子一向只好玩乐，无心于朝政，此次主动请旨，看似起了玩心，可他毕竟与晋王同出于晴贵妃，所以不得不防。这一路上，溪儿要注意言行，别落了口实于他人。” 莫璃一听到晋王，不禁皱了皱眉，慕容楚曾说过这个人很危险，大皇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坠马，向来不理政事的七皇子又主动请旨，难道是晋王在背后做了手脚？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哥哥，大皇子此时突然坠马，会不会有什么隐情？”莫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是不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大皇子做这个使臣呢？” “大皇子意外受伤的确有些蹊跷，但却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与晋王有关。” 莫锦华的目光中带着几许赞赏，自己的这个妹妹心思越来越敏捷了。 “难道是怕大皇子此次出使西凉立下什么功劳，风头会盖过他？”莫璃对于皇家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但却知道皇位的争斗是历朝历代都有的，而且也是最残酷的。 莫锦华却是摇了摇头：“晋王是皇子当中唯一封了王的，跟太子一样受皇上的宠爱。大皇子则不然，虽然他是皇上的长子，但生母是皇上当年为太子时，身边的一个婢女，这样的出身注定他与皇位无缘。” “所以大皇子行事一向低调，他清楚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儿子都生了，皇上登基之后就算不册妃册嫔，至少也要给个份位吧？”虽然对大周朝皇室的情况不了解，但前世看过不少宫庭剧，莫璃对此还是知道一二的。 莫锦华很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声叹息倒不是为大皇子惋惜，而是为了自己的妹妹。皇子的大致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一些，可怜妹妹坠崖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趁这个时候给她讲讲也好，毕竟以后身在京城，多了解一些权贵之事，以免以后犯错。 “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在没有娶妃之前，身边的婢女就生下了大皇子，由于婢女身份卑微，只能等太子妃进门之后，赐了个侍妾之位。转年婢女又生下一子，但却因为难产而丧了命，二皇子天生体弱，又没了母亲，养了不到两个月便早夭了。” “那时的皇上驾崩，太子即位，婢女却没等到那一天，否则母凭子贵，至少也会是个才人的份位。大皇子也不至于象现在身份这么低微。” “皇上登基之后，册太子妃为皇后，又纳了现在的晴贵妃，还册封了一众妃嫔。转年皇后、晴贵妃，还有一位昭容先后诞下皇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人盯着的感觉 “皇上登基之后，册太子妃为皇后，又纳了现在的晴贵妃，还册封了一众妃嫔。转年皇后、晴贵妃，还有一位昭容先后诞下皇子。” “可除了晴贵妃所生的五皇子，另外两位皇子都没能活过周岁。后来皇后生下的六皇子，晴贵妃生下的七皇子，倒是都养大了。五皇子和六皇子自小都很得皇上宠爱，但因六皇子为皇后所生，所以被立为太子，同时五皇子被封为晋王。” “后来皇后生下的六皇子，晴贵妃生下的七皇子，倒是都养大了。五皇子和六皇子自小都很得皇上宠爱，但因六皇子为皇后所生，所以被立为太子，同时五皇子被封为晋王。” 莫锦华的一番讲述让莫璃觉得头都大了，不管在哪个朝代皇家果然都是复杂，恐怕那几个早夭的孩子的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皇子被封王是早晚的事，这种安抚相信对五皇子来说并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暂时制衡朝堂罢了，他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王爷的名号。哥哥觉得五皇子和六皇子哪一个更适合做皇上？” 妹妹明目张胆地问出这种问题让莫锦华大吃一惊：“溪儿，这话可是说不得的。” “哥哥放心，我知道轻重，也只是跟哥哥说说罢了。”莫璃莞尔，她当然知道古人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可言的，尤其是这种事情，如果被人听到，会引来杀身之祸，可她还是很想知道将来朝堂的走势。 莫锦华无奈地摇摇头，自从妹妹从西大营回来之后，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种变化他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潜意识里却是相信妹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无故招惹祸端，所以还是耐着性子给妹妹解惑。 “两个人在才学上不相上下，可以说都是心怀雄才伟略之人。其实五皇子人虽自负些，但不失有手段之人，六皇子相对温厚，但心胸却不是很开阔。但六皇子是皇后所出，所以被立为太子也算是理所当然。” “哥哥更倾向于哪一边？”莫璃知道钟翰池一直试图拉拢慕容楚，所以很想知道自己哥哥的想法。 “我只忠于皇上。”莫锦华抬眼看着莫璃，“溪儿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莫璃抿着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想法。不过，哥哥倒是与将军大人观点一致。” “问了这么多，就是想知道我和慕容兄是否有一天会成为政敌吧？”莫锦华微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溪儿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以回答，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自己的心上人，向着哪一边都会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不过，莫璃却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哥哥既然把溪儿的心思都看透了，还需有此一问吗？我不懂朝堂之事，也没有胸怀民族大义的高尚情结，我只知道忠于上位者，不随便站排是自保的最佳良策。” 莫锦华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溪儿这回可以放心了吧，今天只当你我兄妹二人什么都没说过。时候不早了，溪儿回去休息吧。” 转眼间到了要出发这一天，先去普宁寺做了法事，之后队伍起程朝西进发。 此次是若平和夏荷陪着，带了李嬷嬷方便路上照顾莫璃的吃喝。 十五和十七这次倒没有隐在暗处，而是骑马随行。这几个月来，徐大壮跟他们俩学了不少功夫，三人熟络起来，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也十分有趣。 到了傍晚进入了云秀镇，早有仆从提前订好了客栈。 莫锦昱头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新鲜，想去镇上逛逛，莫璃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去请示哥哥。 莫锦华见天色尚早，况且还有十五和十七跟着，也没再拘着他们，只是嘱咐了几句，便放姐弟俩出了客栈。 云秀镇本就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如今已是夏末，微风吹过，倒是有几分凉爽。 小镇虽不及京城热闹，但主街上也是店铺林立，人来人往。 莫锦昱毕竟还是小孩心性，一路上东家看看，西家瞧瞧。 直到快把一条街走完，莫璃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可是转过头去，却只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正在狐疑之际，若平悄悄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担心，阿明去查了，咱们先回客栈等他。” 回到客栈用过晚饭之后，若平让夏荷服侍莫璃回房洗漱，自己出去了一趟。 等莫璃准备就寝的时候，若平才回来，进了房，打发夏荷去了隔壁的李嬷嬷那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那人很警觉，阿明没追上。刚才我们在客栈周围仔细查看了，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刚出京城就盯上了，这人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呢。”莫璃唇角上露出一丝嘲讽。 若平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多留意我哥和锦昱，我现在有这个，自保应该问题不大。”莫璃拍了拍腰上的追影银针，一离开京城她便把鲛鱼皮带系在了腰带里面。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若平留了一盏小烛灯，把其他的烛火熄了，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在歇在了软塌上。 这一夜风平浪静，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因为要等着跟慕容楚会合，这几天不需要急着赶路，每天都是太阳升得老高才出发，不等日暮便找个城镇歇下。 这天中午行至一片山林，队伍停下来休息。 仆从们支起锅准备午饭，莫锦昱起了玩心，不知从哪捉了只蝉，在那逗弄着。 莫璃坐在树荫下，摩挲着手中的翠绿玉笛。 若平将新沏好的递了过来：“小姐可是在想主子？” “他们昨天就该出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上我们。”莫璃将玉笛收好，将茶杯握在手里，转头看向若平。 还没等若平回答，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林子里传出，几只鸟儿被惊得从山林中扑簌簌地飞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十五给了大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徐大壮和十七护好莫璃，自己带了几名护卫进了林子。 第一百六十章 小姐，快醒醒 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十五给了大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徐大壮和十七护好莫璃，自己带了几名护卫进了林子。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几个人从林子中出来，其中一个护卫抱着已经昏迷的夏荷。 “怎么回事？”莫璃想要过去看看，若平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留在原地，自己引着护卫将夏荷放在了树荫下。 “大人，我们找到夏荷姑娘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倒了，身上没看出有什么伤。”护卫向走过来的莫锦华禀报道。 若平搭上夏荷的手腕，眉头随之紧皱起来：“象是中毒了。” “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莫璃不由得紧张起来，刚才停下休息时，夏荷说要去小解，便进了林子，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中毒了呢？ “好像是蛇毒。”若平掀开夏荷的衣袖和裤腿，果真在脚踝处发现两个小孔，上面还带着一点血丝，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起来并开始有发黑的迹象。 莫璃直接站起身奔向马车，把沐青云送的那箱药翻了出来，她记得里面有治疗蛇毒的药。 若平撕了根布条扎在夏荷的小腿上，用匕首轻轻划开伤口，两只手紧紧地掐住伤口的两端，一股股的黑血从伤口中流出，带着淡淡的腥臭味。 直挤了有一刻钟，流出的血才由黑转红，若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莫璃找到的治蛇毒的药，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又拿了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夏荷的脸色依旧是一片惨白，嘴唇上也是丝毫没有血色。 若平又诊了夏荷的脉，从药箱里找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莫璃不禁担心起来：“若平，夏荷怎么还没醒过来？” “吓的。”若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而后又说，“咬她的蛇毒性不大，也及时清了毒，按说早就该醒的，但她胆了太小，惊吓过度。” 众人皆是一头黑线，还以为夏荷是因为中了巨毒才昏迷不醒的，原来却是被吓的。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过了午时，用过了午饭，收拾好东西，树荫下的夏荷终于悠悠转醒。 “夏荷，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守在一旁的李嬷嬷见人醒了，关切地问。 夏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嬷嬷，突然大声嚎哭起来，手脚还不停地抽搐。 若平赶紧又搭上了她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朝莫璃摇了摇头：“毒已经清了，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李嬷嬷将夏荷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她，可夏荷就是不听，一直哭闹着。 一会儿说有怪物要吃了她，一会儿说有人下毒害她，总之是一顿的胡言乱语。 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平只能再给她强行喂了些安神的药。 夏荷吃了药之后，终于安静下来，等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已经过了半下午。 原本的路线是顺着山林旁的大路一直走，天黑前能到达清河城，如今耽误了这两三个时辰，只能加快速度赶路。 日暮时分，夏荷开始发起热来，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莫璃只能让十七去前边告诉莫锦华，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哥，若平已经给夏荷喂过药了，可还是没退热。”莫璃担忧地对赶过来的莫锦华说，“再这么烧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莫锦华让小厮清轩拿来地图：“现在离清河城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那么晚也不好找大夫。再走小半个时辰倒是能到河远镇，今晚先在那落脚吧。” 车队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河远镇，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莫锦华赶紧派仆从出去找大夫。 仆从出去不多时便领了个中年大夫回来，大夫诊了脉，开了方子，一直到亥时中，夏荷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 莫璃这才放心和若平去了隔壁房间休息，折腾了一天，精神也很紧张，莫璃一躺下便陷入到沉睡当中。 夜半时分，屋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声，若平瞬间警醒，可那道声音之后，便是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好像之前的声音就是个幻觉。 想到外面还有十五和十七守着，若平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睛。 几息之后，一支细细的竹管插破窗纸探了进来，随后一缕轻烟飘过，屋里渐渐弥漫了一种甜甜的香气。 等若平有所察觉时，已经吸了好几口，她刚从榻上站起来，屏住呼吸去推炕上的莫璃：“小姐，小姐，快醒醒。” 莫璃睡觉本来就沉，白天又累了一天，此时怎么也推不醒，若平只能拿帕子掩住她的口鼻，使劲地摇晃她。 一阵天旋地转地推搡，加上鼻子被捂，呼吸不畅，莫璃终于有了反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干嘛呀？” 看到若平一脸焦急地用帕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莫璃瞬间清醒过来，推开若平的手，自己用袖子掩住，跳下炕去。 主仆二人刚要往门口走，房门被“咣当”一声踢开，几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 若平将莫璃护在身后，与来人缠斗起来。 以她的身手对付四个人虽说不能完胜，但至少可以纠缠一阵，可因为吸入了迷香，若平感觉浑身渐渐绵软，手脚也开始用不上力。 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处于下风，被护在身后的莫璃早就把手搭在了腰间，瞅准时机，一支追影银针直奔一个黑衣人的面门而去。 如果放到平时，银针定能刺中目标，可现在莫璃也是感觉手软脚软，她瞄准的本来是黑衣人的眼睛，可因为力度不够，速度比以往要慢了一些。 黑衣人眼见一道银光扑面而来，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侧了头，银针从面颊擦了过去，不仅把蒙脸的黑布带了下来，还在颧骨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随着一声怪叫，鲜血洒了黑衣人满脸，颧骨被划伤的地方顿时皮肉外翻，甚至能隐隐看到森森的白骨。 其他黑衣人见了，更是恼羞成怒，手下的招势也狠厉起来，若平在几人的合攻之下，终于败下阵来，被压伏在桌子上。 而莫璃也被人一脚踹到了炕边，爬不起身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嘶，疼…… 而莫璃也被人一脚踹到了炕边，爬不起身来。 受伤的黑衣人用手捂着脸，被一个同伴护送了出去。 屋里还剩下四个黑衣人，一个看着像头领的人狠狠地照若平的后颈劈了一掌，本来就受了伤的若平立即昏了过去。 头领转头看向炕下的莫璃，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透着狠戾的光，上前一步蹲下来捏住了莫璃的下颚：“小娘皮，还真够狠的！” 莫璃使尽全力晃着头，却无法摆脱他的钳制，身上越来越无力，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眼看着小美人目光越来越迷离，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老大，这小模样直接杀了多可惜，不如赏给……” 黑衣人首领一道阴狠的目光扫过去，那人赶紧改了口：“老大，小的这有药，给小美人喂下去，老大好好享用。” 莫璃虽然中了迷药，但脑子里尚有一丝清明，她狠狠地咬着下唇，疼痛的感觉传来，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摸上腰间的一根追影银针，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猛地朝面前黑衣人首领刺去。 黑衣人首领被手下人说动了心，正在琢磨要不要先把小美人给办了，正在分神之际，一道寒光刺向腹部，他条件反射地松开莫璃，往后一抽身，伸手去拂，银针是被拂开了，却在他的手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贱人！”黑衣人首领一巴掌扇在莫璃的脸上，捂着手背站起身，咬牙厉喝道，“赏给你们了，让她生不如死！” 这一巴掌彻底将莫璃扇晕过去，她无力地爬伏在炕边，一道血迹从嘴角流了下来。 得了首领的命令，刚才说有药的那个黑衣人立即抢在两个同伴之前向莫璃扑了过去，将她拖到了炕上。 另外两人也不甘示弱，三个人顿时扭成一团，都想争着先近小美人的身。 撕扯之间，只听身后一声惨叫，三人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一只蒙着黑布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黑布上面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里满含着惊恐，正是他们首领的人头。 房间里唯一的蜡烛闪着昏暗的光，一个如凶神般的男人眼里冒着噬人的寒光，仿佛地狱修罗般挥起手中的剑，以剑当刀又削掉了一颗人头，随后抬脚将尸体踹出老远。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人一剑挑飞出去，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就而成，没让一滴血浅到莫璃的身上。 随后而至的十一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身的冷汗，虽说主子对敌人一向下手不留情，但饶是他跟随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如此暴虐过，那一身的寒气足已让人直打冷颤。 一双眼睛跟他手中的利剑一般散发着刺骨的锋芒，但转过头看向炕上昏迷的人时，却瞬间充满了痛惜和自责。 不用慕容楚吩咐，十一已经迅速地分派了任务，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屋里的尸体和血迹都被清理干净，迷香也驱散干净，若平被搬到了其他房间。 十七则是连拖带拽把一个大夫扔到了炕边的地上：“主子，还是让大夫瞧瞧吧。” 慕容楚忍着心痛将怀里的人放回到炕上，好在晚上莫璃累极了，只是脱掉了外衫，直接穿着中衣就睡了，但慕容楚还是拽过锦被将她盖了个严实。 那个大夫战战兢兢地爬过去，看了一眼炕上昏迷不醒的人，拿块帕子盖在莫璃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他在家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破门而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从被窝里拖出来，连人带药箱夹带到了这里。 从这些人的衣着上来看，非富则贵，肯定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为了保命，他只能什么都不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看到炕上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保持了镇静，盖了帕子再诊脉，否则被误会轻薄人家，恐怕又要招来无妄之灾。 诊过脉，又查看了莫璃脸上的那片红肿，大夫轻轻吐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起身道：“这位姑娘中了迷香，等药劲过了就能醒来，脸上只是红肿，涂些药膏就没事了。在下开个安神的方子，等姑娘醒了喝下去，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慕容楚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十七将大夫带了出去。 莫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一定是太想他了，做梦都能梦到。”莫璃在枕头上蹭了蹭，重新闭上眼睛嘀咕了一句。 被温热包裹的手突然被紧了紧，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醒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也太让人贪恋，莫璃舍不得睁开眼睛，怕一睁眼梦境就会消失。 额边的碎发被轻轻拂到耳后，随即一个轻柔的吻印在额角上。 “璃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过于真实的感觉让莫璃不由得睁开眼睛，抬手摸上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有温度，下颚冒出的胡茬还有些扎手，是真的，不是做梦！ “将军大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莫璃伸手揽上慕容楚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脸颊上隐隐的火辣让昨晚可怖的场景一幕幕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让她不由得身子轻轻地颤栗。 慕容楚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搂住，微抖的声音中带着后怕：“璃儿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耳边坚实有力的心跳声让莫璃逐渐安下心来，她贪恋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气息：“将军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提早了一日出发，好在，赶上了。”慕容楚此刻真的感谢七皇子，若不是他非要早一天走，也许…… 那种可怕的假设让他的心再次抽紧，昨晚那种被撕裂的感觉再次袭了上来，手臂用力，把怀里的人儿圈得更紧，生怕一松开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嘶，疼……”莫璃低叫了一声，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哪里疼？可是还有伤处？”慕容楚紧张地将莫璃放回到炕上。 昨晚大夫诊过脉后，说她并无大碍，除了嘴角磕破之外，并没有受伤，衣服是脏了，但上面的血迹是喷溅上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里有些难受 昨晚大夫诊过脉后，说她并无大碍，除了嘴角磕破之外，并没有受伤，衣服是脏了，但上面的血迹是喷溅上去的。 慕容楚将人都赶出去之后，给她换衣服时，特意看了里面的小褂，是干净的，没有血，现在怎么会疼成这样？ 莫璃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左侧肩胛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昨天被蒙面黑衣人踢了一脚，刚才被慕容楚使劲一抱，正好压到了那个位置。 “没事，是刚才将军大人太用力了，才……”话说到一半，莫璃突然觉得这话太引人遐想，不禁红了脸，将头别向一边。 慕容楚自然是不信，虽然刚才是抱得紧了些，但手下的力度还是能控制好的，以往也不是没这么抱过小丫头，从来没听她喊过疼，尤其她的额角都已渗出了薄汗，看来是真是疼了。 “躺好，让我看看。”慕容楚说着便要去解莫璃的衣衫。 莫璃揪紧领口，双手护在胸前，一张脸更是红得象西红柿一般：“真……真的没事。” “璃儿……”慕容楚抬眼看到那张红艳艳的小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动作简直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双手如触电般收了回来，一抹红云迅速爬上了耳根：“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看着他局促不安却又担心的样子，莫璃突然觉得于心不忍，不就是看一下后背嘛，有什么可矫情的，上一次也不是没在海滩边穿过露背泳装。 她翻了个身，趴在炕上，将头埋进枕头里，拽开了衣服上的带子，摸索着将左侧的领口拉开，左侧的肩胛骨露了出来，上面赫然是一块红肿泛着淤青的印子。 此时慕容楚已经将窘迫抛到了脑后，白皙细嫩的肌肤衬得那块红紫的印子尤为醒目，刺得他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他取来药膏，挖了一块，细细地涂了上去。 药膏清清凉凉的，随着那有些粗粝的手指在肩胛骨上泛开，莫璃的肩不疼了，但那种酥麻的感觉不由得引起了轻轻地颤栗。 “疼吗？”慕容楚的动作更加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再弄疼了莫璃。 “不……不疼了。”莫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是她的思想太污，只是这种触碰对于她这种两世都不曾与男人有肌肤之亲的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慕容楚抹完药膏便将她的衣服拉好，轻声道：“你先等一下，我去让人备膳。” 开门、关门声，莫璃终于松了一口气，从炕上爬起来，系好衣服上的带子。 不多时，慕容楚捧着药碗进了屋：“大夫说你醒来先把药喝了，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浓浓的中药味让莫璃皱紧了眉头，想起当初在定安城连喝了那么多天的苦药，她的胃里一阵翻滚：“不喝行吗？” “不行，乖，喝了给糖吃。”慕容楚扶着她的背将药碗送到她的嘴边，大有你不喝就不放过你的架势。 莫璃抽了抽嘴角，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以英勇就义的姿态捧着碗将药一口灌下。 苦涩的滋味让她不由得张大嘴使劲吸气，企图让空气冲淡嘴里的苦味。 慕容楚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终于缓解了那股药味。 莫璃咂摸了一会儿小嘴，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想起从自己醒来便只见到慕容楚一个人，不禁担心地问：“我哥和锦昱呢？还有若平，她好像受伤了。” “他们没事。”慕容楚在炕边坐下，眼中带着一抹痛色，“只是中了迷药，今天上午都醒过来了。若平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他们应该是两伙人，一伙负责将十五和十七引开，另一伙人趁机下手。昨晚七皇子非要宿在镇外的小树林里，说是要尝尝露营的滋味，所以碰到了十五他们，这才得以及时赶到。” 慕容楚不等莫璃继续发问，接着说道：“客栈掌柜和伙计都被绑在了柴房里，看来这些人无意伤及他人，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奔着你来的。” 莫璃伸出手臂环上了慕容楚的脖子，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原本平淡安逸的生活，因为穿越到这里，完全变了模样。 难道这就是那个声音告诉她的，不一样的人生？ 慕容楚感觉到了她的哀伤，轻轻抚着她的背说：“璃儿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 “我没怕，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又连累了别人，心里有些难受。”莫璃很心塞，声音里满是失落，“头一天在云秀镇的时候就有人跟着我们，看来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本以为刚出京城，不会出什么事情，我又很快就会赶上你们，谁知道……怪我考虑不周，才让璃儿受了惊吓。”慕容楚又是一阵自责。 莫璃从他怀里摇了摇头：“将军大人不要这么说，昨天哥哥原本是要赶去青河城的，是我非要提前落脚，不然也不会……” 说到这里，莫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满脸的疑惑：“昨天我们是临时决定宿在河远镇，那些人怎么会知道？还提前做了准备！” 慕容楚眸光微缩，这些他早就想到了，之前与莫锦华制定过行程，每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这个河远镇根本就不在计划之内。 本来他不想告诉莫璃这些，怕她担心，没想到她却已经发现了中间的蹊跷。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璃儿不用管这些，好好休息。” “夏荷？”莫璃直直地盯着慕容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慕容楚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莫璃瘫坐在炕上，咬着下唇，满脸写满了失望。 虽然她平时与夏荷并不亲近，但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这种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让她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知道夏荷一直不满自己对她的冷落，可这也不能成为她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理由呀！她服侍莫锦溪好几年了，怎么就能如此不念及主仆之情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再叫个试试 她知道夏荷一直不满自己对她的冷落，可这也不能成为她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理由呀！她服侍莫锦溪好几年了，怎么就能如此不念及主仆之情呢？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慕容楚拍了拍莫璃的手背，起身开门把十一送来的饭食端了进来：“璃儿，不要想太多，先吃东西。” 莫璃使劲吸了吸鼻子，压制住心里的不快，昨晚因为担心夏荷，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又饿了一上午，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就算是想问清楚夏荷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莫璃穿鞋下炕，坐到桌前，化心中的悲愤为饭量，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慕容楚本来还担心她知道夏荷背叛了她，会伤心难过，看她一脸平静，认真地吃饭，稍稍放下心来。 吃罢午饭，慕容楚才让人去告诉莫锦华兄弟，莫璃已经醒了，他们可以过来看她。 莫锦华今天上午醒过来时，才知道昨晚中了迷香，本来很担心妹妹，但十一告诉他大夫说莫璃无大碍，只是还没醒过来，慕容楚一直在旁边守着，让他们都先好好休息，莫璃醒了会马上告诉他。 另外七皇子也在客栈里，做为人臣，莫锦华不得不过去请安，好在七皇子为人比较随意，安慰了几句后，便带着人去镇上闲逛了。 莫锦华兄弟俩进屋时，莫璃已经由李嬷嬷服侍着梳洗干净，只是脸上那个巴掌印怎么也掩盖不了，让莫锦华看了不由得一阵心疼。 “姐，你这脸怎么弄成了这样？”莫锦昱一看到莫璃脸上的淤青，气得直跺脚，“这些人太没人性了，小爷要是抓到他们，一定要扒皮抽筋！”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昨晚这些人就已经被处理掉了。”慕容楚淡然地开口。 “姐夫，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个！”莫锦昱愤然地捶了捶桌子。 这声“姐夫”成功地取悦了慕容楚，他挑了挑眉，伸出长臂，隔着桌子拍了拍莫锦昱的肩膀：“放心，等抓住引开十五的人，姐夫一定留一个给你处置。” 两人一唱一喝不仅让莫璃红了脸，就连莫锦华也觉得有几分尴尬，可慕容楚都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责备莫锦昱，只能轻咳了两声，转头问莫璃：“溪儿别处可曾受伤？” 莫璃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让哥哥再为她担心。 慕容楚冲莫锦华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莫锦华的房间，留下莫锦昱陪着莫璃。 “姐，你知道夏荷被送走了吗？”莫锦昱问。 莫璃微怔，夏荷恐怕不是被送走那么简单，既然是她故意拖延时间才使得他们不得不宿在河远县，慕容楚怎么能轻易放过她，估计是找个地方先关起来了吧。 不过，莫璃并不想让弟弟知道这些事，她只是淡淡地说：“夏荷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倒不如趁离京城不远，把她送回去。” 莫锦昱却是摇了摇头：“姐，你不觉得夏荷伤得也太巧了吗？而且，那天早上在普宁寺的时候，我看到她跟一个人在后殿墙边说话，那人看见我就走了，我问夏荷那人是谁，好说是香客，在跟她问路。” “什么样的人？”莫璃抬眼看着莫锦昱问。 “从穿着上看象个农民，手里还拿着个草帽，看着我就把草帽戴上了，我也没看清长得什么样。”莫锦昱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那人除了草帽，什么也没拿，怎么看也不象个香客。” “如果真是香客，怎么会什么都不拿，况且，就算是问路，寺里又不是没有和尚，怎么也问不到夏荷头上呀。”莫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早怎么不说，现在上哪找那个人去。” 莫锦昱挠了挠头：“我这不也是才想起来嘛，当时也没多想，哪知道夏荷会有古怪呀！” “算了，这事儿咱们都不用管，将军大人会处理的。” 莫璃提到慕容楚，让莫锦昱眼前一亮：“从现在开始，姐夫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吧？” “你要是再跟他叫姐夫，小心我撕了你的嘴！”莫璃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 莫锦昱嘿嘿一笑：“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你看姐夫对你多好呀。” 莫璃伸手掐住弟弟的耳朵，威胁道：“你再叫个试试！” “别、别、别，我不叫了还不行嘛，你快松手！”莫锦昱咧着嘴求饶，等莫璃松了手，一边揉着被掐疼的耳朵一边说，“姐，你跟姐……慕容楚将军说说，让他巡防的时候带上我呗。” 当初在京城时，莫锦昱就想去军营，莫璃跟慕容楚说过这事儿，但慕容楚的意思是他刚回京不久，好些事情还需要捋顺，等过段时间再安排。 现在与慕容楚同行，这倒是一个让他去军营里见识见识的机会，如果他还坚持要从军，回京之后倒是可以安排一下。 见莫璃一直没作声，莫锦昱不禁有些急了：“好姐姐，求你了，反正这一路上将军也要去各地的军营，就让他带我一起去呗，我保证听话，绝不惹事儿。” “这倒也不是不行。”莫璃挑了挑眉，“不过，我得先跟哥打声招呼，他要是没意见，估计将军大人也会同意。” 莫锦昱听了眉开眼笑，摇着莫璃的胳膊说：“我就知道姐对我最好了。” 莫璃被他摇了那只受伤的胳膊，肩胛骨被带得一阵痛，连忙甩开他的手，转身靠到炕上：“你先回自己房里吧，我累了，睡会儿。” “那姐你好好歇着，我回房看会儿书去。”莫锦昱此时可不敢得罪自己的姐姐，赶紧听话的退出了莫璃的房间。 莫璃躺在炕上，想着关于夏荷的事情。 当初在京城，她并没有过多关注过若璃轩的下人，但这些人的基本情况她还是了解过的，毕竟是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能一无所知。 夏荷是几年前自愿卖身到莫府的，开始在余氏院子里做粗使丫头，因为她长得还不错，人又机灵，莫锦溪的一个贴身丫鬟许了人家之后，就被派到若璃轩服侍莫锦溪。 她家里人口挺简单，从小没有父亲，病重的老母亲两年前也去世了，家里只有哥哥、嫂子、一个四、五岁的小侄女和一个还不满周岁的侄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我很快便会是夫妻 她家里人口挺简单，从小没有父亲，病重的老母亲两年前也去世了，家里只有哥哥、嫂子、一个四、五岁的小侄女和一个还不满周岁的侄子。 莫璃怎么想也想不出夏荷有什么理由要背叛她，而且还是这种要置她于死地的背叛。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对她不象对若平那么器重？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致使于夏荷要铤而走险？ 因为前一晚吸了迷香，莫璃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慕容楚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本书在看。 “将军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璃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莫璃用了“回来”这两个字，让慕容楚感觉象是小娘子在问夫君的话，他含着笑意倒了杯茶送到炕边：“回来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回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莫璃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被调戏了，怒嗔了慕容楚一眼，接过杯子，一口喝掉了杯里的茶。 慕容楚见小丫头又怒了，也不再惹她，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回桌上，重新坐回到炕边：“璃儿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明天起程吧。”莫璃知道慕容楚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她多休息几天，但现在已经比预计的行程要慢了，再耽误下去，恐怕会误了正事。 慕容楚点了点头：“我要到前面的州府巡视当地驻军，到时候让锦昱跟我一起去吧。” 莫璃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慕容楚倒是先提起了这件事，她会心的一笑：“我还想着要怎样跟说，将军大人才会同意呢。是锦昱自己去找你了吗？” “没有。”慕容楚挑起莫璃的一捋发丝，在指间缠绕着，“上次你跟我说完，我就一直留着心。锦昱虽然年岁不大，但难得他有如此拳拳之心，所以刚才我跟锦华商量过了，趁这次机会让他先到军营里见识见识。” “锦昱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所以我一直没敢跟我哥提这件事。”莫璃有些担心地说，“现在爹和娘亲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让他从军到底对不对。沙场无情，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唉……” 慕容楚却是笑了：“璃儿可别小瞧了锦昱，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有股冲劲。如果他能吃得了这份苦，我这个做姐夫的倒是可以栽培栽培他。” 姐夫，姐夫，莫璃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她把发梢从慕容楚的手里拽出来，怒嗔道：“小孩子口无遮拦，将军大人怎么也跟着起哄，这要是倒出去，多让人笑话。” 慕容楚捻了捻手指，柔软丝滑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上，他勾唇浅笑道：“自家人说说怕什么，到了外面，我不会让锦昱乱叫的。” “等这次从西凉回京之后，父王会上门提亲，你我很快就会是夫妻了，到时候锦昱自然要叫我姐夫。” 莫璃闻言一抹绯红爬上了脸颊，低声嘀咕着：“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要注意些。” 小丫头娇羞的模样让慕容楚心头微颤，真盼着早点能回到京城。 若平虽无大碍，但毕竟还有伤，当晚还是由李嬷嬷服侍莫璃。 第二天一大早用罢早饭，队伍准备出发。 莫璃刚一出房间，便感觉到一束探究的目光，抬眼看去，院门口莫锦华正陪着一个身着素锦长袍的年轻男子说话。 七皇子钟翰渺早就对莫家大小姐很是好奇，见她出来，更是仔细端详了一番。 七夕节那天只是在楼上远远的瞧了个背影，今天仔细看来，确实是娇俏可人。 虽说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杏眼却透着灵动之气，就象是一汪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的光。 “溪儿，这位是七皇子，还不快快见礼。”莫锦华见钟翰渺盯着莫璃看，连忙提醒她。 莫璃垂下眼眸，微微一福：“莫锦溪给七皇子见礼。” “免礼。”钟翰渺红润的薄唇轻轻扬起，“锦溪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慕容楚不知何时出现在莫璃身后，未等她答话，便先开口说道：“承蒙七皇子挂怀，已无大碍，可以起程了。” 说罢，拉起莫璃的手：“走吧，我送你上车。” 莫璃顿窘，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太好吧？可那只手握得很紧，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便拖着她往客栈外走去。 钟翰渺唇边露出一丝戏谑，瞟了一眼身边的莫锦华：“令妹与慕容将军似乎很亲密呀！” 莫锦华何尝不知慕容楚这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但清冷如斯的镇国大将军能有如此行为，也未免过于幼稚了些。 他也只能笑笑，并没有搭言，随便七皇子怎么想吧，反正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管不了。 按说出使西凉，除了七皇子和慕容楚，还会有其他的大臣，人数一定不会太少，可除了七皇子之外，莫璃并没有看到别人，不禁有些疑惑。 上了马车才从若平的嘴里得知，七皇子让其他使臣押着贺礼，他只带了几个护卫和随从便跟着慕容楚一起出了京城。他这一路上不象要出使西凉，倒是象出城踏青游玩。 “小姐有所不知，这个七皇子纨绔之名早已是京城尽人皆知。也不知道这次他怎么就动了要出使西凉的心思。”若平一边给莫璃的脸上涂药膏一边说，“听十一说，他一出了京城，就象是鸟儿出了笼一般。” “想必是整天被他的父皇母后拘着，这下可算是没人管了，还不得想怎样就怎样。”莫璃轻笑了一声。 七皇子看上去象个没长大的孩子，可从小在深宫大院里长大的人，哪个会象表面那么纯良。 车队离开河远镇，只用了大半日就到了清河城，一行人在府衙安顿下来。 莫锦昱跟慕容楚去了当地驻军的军营，莫璃因为在马车上睡了挺长时间，这会儿是精神了，闲来无事，便和若平一起坐在府衙后花园的石凳上赏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道绯色的身影由远而近，莫璃和若平同时住了口，望着七皇子从垂花门那边走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七皇子慢慢赏景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道绯色的身影由远而近，莫璃和若平同时住了口，望着七皇子从垂花门那边走过来。 莫璃一直觉得男人穿类似红色的衣服很骚包，可那件绯色的月锦长袍穿在七皇子钟翰渺身上却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让他显得多了几分洒脱和不羁。 “锦溪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对于莫璃依然坐着，没起身见礼，钟翰渺并不介意，反而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摇着。 “七皇子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军营？”莫璃纳闷清远军营是慕容楚第一个巡视的地方，这家伙怎么没去？ “军营哪有府衙这么好的风景。” 钟翰渺带着一丝戏谑，若有若无地瞟了莫璃一眼。 莫璃脸色微霁，站起身道：“不打扰七皇子欣赏风景了，失陪！” “开个玩笑而已，锦溪小姐莫要见怪。前路漫漫，想必锦溪小姐与本皇子一样，不想置身于险境。”钟翰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着，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莫璃重新坐了下来：“若平虽说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实则却更象我的挚友，七皇子有话但讲无妨。” 一句话让钟翰渺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莫璃一番，这个小姑娘年岁不大，却是如此聪慧，还没等他开口支开若平，便被她给堵死了。 “没想到锦溪小姐经过前夜一事，还能如此相信身边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说我被坑了，但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再说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那种背主的事情来。”莫璃语气淡淡的，仿佛说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明人不说暗话，咱也不用兜圈子了。对于七皇子先前的帮忙，我还是很感激的。不过，我一个弱小女子，实在是没什么可为七皇子出力的地方，只能将七皇子的恩情铭记于心了。” 钟翰渺心里暗忖，看来自己今天还真遇到对手了，感激，无以为报，干脆就不报答了，呵呵，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本皇子今天第一次与锦溪小姐相见，怎么不知道何时帮过锦溪小姐呢？” 莫璃嘴角抽了抽，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钟翰渺吧，明明有话要说，却总喜欢绕来绕去，也不嫌累。 “七皇子放着客栈不住，非要在林子里露营，难道只是想尝尝喂蚊子的滋味吗？还是说七皇子有意拖住将军大人，不让他越过河远镇去？” “是慕容将军这样跟锦溪小姐说的吗？”钟翰渺挑了挑眉。 “如果将军大人跟我说了什么，我还会在这里听七皇子绕圈子吗？”莫璃微抬着下巴，睨着钟翰渺道，“七皇子就明说吧，你想怎样？” 钟翰渺对上莫璃的目光，那璀璨的双眸仿佛要看到自己的骨头里一样，他正了正脸色，一定一顿地说：“我、要、自、保。” 莫璃注意到他这次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皇子”。就说深宫大院里长大的人绝不可能象表面上那么纯良无害，哪怕他是一个无心朝政，与世无争的浪荡公子。 沉迷与玩乐、不参与政事、对什么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一个表象，身为皇子，就算他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没兴趣，也免不了别人的猜忌。 皇家无情，更何况他是晋王的亲弟弟，晋王败了，他绝对是死路一条，就算是晋王成了，也并不一定会一直念着兄弟之情。 莫璃理解钟翰渺现在的处境，如果真如他所言，他只是想自保，那他绝对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被权势冲昏了头脑而失去理智。 不过，莫璃可不想就这么搭他的茬，她微抿了唇，轻笑道：“七皇子乃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的存在，自保两个字似乎跟七皇子扯不上关系吧？” 钟翰渺大笑了两声，以扇掩面摇着头：“刚刚锦溪小姐还说不兜圈子，这会儿怎么又装起糊涂来了？” “不是我要装糊涂，我是真不明白，小女子如今自身性命都不保，哪还有能力去保护别人。”莫璃一脸的无辜，还叹了口气来表示自己的无奈。 “你能。”钟翰渺突然收起了折扇，认真地看着莫璃，“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只是不相信我的诚意罢了。不过这也没关系，今后的路还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都肺腑之言。” “为什么是我？晋王是你的亲哥哥，你连他都不信，怎么能信我？”莫璃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唇边挂上一丝浅笑，“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出卖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锦溪小姐刚刚说过的话。”钟翰渺的神色有些凝重，“我本无心权势之争，却是身不由已。我没别的奢望，就是想将来做一个闲散王爷，逍遥快乐地渡过这一生。” “可他们不这么想，他们想要的太多，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行的，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任凭你使出多少手段都得不到。最终落得个不堪的下场罢了，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而且还是那种被人踩得粉碎的垫脚石。” 莫璃没有想到钟翰池会如此直接了当，毕竟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如果放到现代，还应该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美好的学生生活，可在这里，他要承受与之年龄不匹配的压力。 但是莫璃也清楚，钟翰渺与其是让她帮忙，还不如说他看中了她身后的慕容楚和莫锦华。 慕容楚手握兵权自不必说，就算是莫锦华，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文官，但以他的人品和官声，今后在朝堂之上也是大有前途的。 有了这两个人的帮助，今后无论是谁上位，都可以帮他争取到一个一生平安的机会。 反之，对于慕容楚和莫锦华来说，少了一个在背后捅刀子的人也是好的，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莫璃揉了揉额角，站起身福了福：“试试吧，不过，最终会是怎样，还是得看七皇子怎么做了。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七皇子慢慢赏景吧。” 这回钟翰渺没有再拦着她，只是微微颔首，算做告别。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得近就受不了 这回钟翰渺没有再拦着她，只是微微颔首，算做告别。 望着那着窈窕的身影逐渐远去，唇边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难怪慕容楚对这个小姑娘如此看重，也难怪自己那位无情绝爱的五皇兄会动心思。 京城中可谓是美女如云，世家贵女、小家碧玉，甚至是烟花女子，或端庄贤淑，或矜持冷艳，或妖娆似火，在钟翰渺看来都差不多，无一不是极尽所能想吸引自己的目光。 唯独这个莫锦溪一颦一笑之间，丝毫没有迎合之意，目光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对自己的同情。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可他并不反感这种目光，反而觉得她是第一个能读懂他的人。 钟翰渺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股不明的情绪给甩掉。 当晚，莫璃洗漱后靠在灯下看书，莫锦昱从外面冲了进来：“姐，我回来了。” “二爷都是去过军营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若平将莫锦昱拉出屋外，用掸子将他身上的尘土掸干净，才把他放进屋去。 “吃饭了吗？”莫璃放下手里的书，往炕里挪了挪，腾出个位置来。 “在军营里吃的。”莫锦昱一头歪在炕上，将头枕在姐姐的腿上，“姐，将军跟我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以后他在军营里会是高高在上的那种，没想到他没听那些军官们啰嗦，直接去看了士兵训练，晚膳也没让人另外准备，就吃的跟士兵一样的饭菜。” 莫璃暗自腹诽，巡视的时候当然要吃士兵的饭菜，这样才能更深入了解军营的情况，那家伙在西大营时可是自己专门带了厨子的。 “你吃饱了吗？”莫璃问。 莫锦昱点了点头：“吃饱了，虽然不太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还想再吃碗面吗？”莫璃又继续问。 “都说吃饱了，还吃什么面呀！”莫锦昱仰起头，不解地看向莫璃。 “吃饱了赶紧去睡觉。”莫璃想要推开他起身。 莫锦昱却赖在她腿上不肯起来：“我还没说完话呢，你撵我干嘛！” 没等莫璃说话，门口传来两声轻咳，莫锦昱听到声音，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将军，我这就回房睡觉去。” 慕容楚脸色阴沉地“嗯”了一声，臭小子居然敢躺在小丫头的腿上，虽说他是她弟弟，但也是个男人呀。 不对，他太小，还算不得男人，但总归是男的吧？怎么可以与他的小丫头如此亲近？ 他回房洗个脸，换身干净衣服的功夫，就被人占了应该属于他的位置，这让他十分不爽。 莫璃还不知道自己与弟弟的亲密已经打翻了某个大醋坛子，莫锦昱刚走，她便也下地趿了鞋要跟出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慕容楚抓住了胳膊：“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去给弄点儿吃的，你晚上一定没吃饱吧？” 莫璃的话让慕容楚的醋意顿时消散了一多半，小丫头还是惦记他的，脸上的乌云瞬间化开了许多：“别去了，咱俩说说话。” 若平适时出了声：“小姐，我找李嬷嬷给主子下面去。” “行，你告诉李嬷嬷，要清淡些，别放葱哈。”听着莫璃啰里啰嗦的嘱咐，若平应了一声，掩着笑退了出去。 慕容楚此刻心里无比的温暖，伸手拉着他的小丫头坐到桌边：“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 “我已经全好了，将军大人不必再为我担心。”莫璃说着，还挥了挥胳膊，表示自己已经痊愈。 突然想起下午在花园里与七皇子钟翰渺的对话，莫璃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七”的形状问慕容楚：“将军大人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慕容楚眉头轻蹙：“璃儿为何有此一问？” 莫璃俯下身，在慕容楚耳边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轻柔的气息绕在耳侧，让慕容楚感觉痒痒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突然在身体里涌动起来，他知道莫璃跟他说的话很重要，只能用内力压制住那股乱蹿的气流，才得以把所有的话都听全。 莫璃说完后，撤回身，却发现慕容楚的额角渗出一层薄汗，还有几丝青筋浮现出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将军大人怎么了？”她拿过帕子去擦抵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轻柔的触碰让慕容楚的身子又是一颤，他抓住额头上的那只柔荑：“没，没有。” 耳根迅速染上的红云和灼热如火的目光让莫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羞恼地抽回自己的手：“将军大人，跟你说正事儿呢，你怎么……怎么……” “璃儿别生气，我也不是有意的，离你近些，我就……就……受不了。”慕容楚的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一点点委屈。 莫璃无语望天，这还是那个高冷的将军大人吗？怎么看都象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似的。 她快速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别过脸不再看他。 慕容楚调整了气息，终于将热度压了回去，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别气了，咱说正事儿。他那点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由着他想怎样就怎样。” “这个人我也只是之前听哥哥说起过，对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我今天这么答他，到底对不对？”莫璃见他不再玩闹，也正色道。 “那璃儿觉得他为何要跟你说这些？”慕容楚不答反问。 莫璃想了想说：“以他现在的处境，一般人会选择帮助自己的兄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怎样也要搏上一搏，换成有野心的甚至还会使些手段，让自己得以上位。” “可他不仅没那个心，反而把事情看得很通透。他要夹缝里求生存，就要借助外力。他不看好自己的兄弟，却也不能投靠对方，否则，最终可能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知道你和我哥只忠于那把椅子，即不是对方的人，也不被他兄弟所拉拢。寻求你们的帮助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但这话又不能跟你们挑明，所以才跟我说了那些。” “如果我不应，于他来说也没落下什么把柄，我应了他，就算是大家达成了一致。只是，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变卦。”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不是对你的夫君很满意？ “如果我不应，于他来说也没落下什么把柄，我应了他，就算是大家达成了一致。只是，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变卦。” 莫璃的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分析得也很透彻，慕容楚不禁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璃儿做得很好，毕竟他之前算是帮过我们，应下他算是先还他个人情。至于今后的事情，璃儿大可放心，他若是好便好，若是不好，恐怕下场会更加悲惨。” “将军大人的意思是，那个人会不念及手足之情？”莫璃伸出五根手指，她说的是五皇子晋王钟翰池。 慕容楚冷哼一声：“对他来说，恐怕什么都比不上那把椅子。” 莫璃默然，是啊，对于某些人来说，权势比什么都重要，历史上为了那个至高无尚的位置，发生过多少手足相残、兄弟反目的悲剧。 以前都只是当故事来看，现在身处这个时代，却更能感觉到这种事情的残酷。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莫璃的思绪，若平将煮好的面端了进来，放在桌上后，又退了出去。 莫璃将面盛到小碗里，递到慕容楚的跟前。 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他吃，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优雅清贵，就连吃面也是低垂着眸一小口一小口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灯光映在他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一片剪影，象小蒲扇一般轻轻地颤动着。 莫璃单手托着腮，就那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慕容楚吃过一碗之后，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抵了抵嘴角，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莫璃：“是不是对你的夫君很满意？” “嗯。”莫璃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在看到他眼底的那丝戏谑时，突然缓过神来，自己一不小心又被这厮给调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味道怎么样？” “还好。”慕容楚放下手中的帕子，“不过还是更想吃璃儿做的。” “还不是你不让人家去，现在又抱怨。”莫璃拉着慕容楚一起起身，“将军大人吃饱了吧？” 慕容楚想说胃里饱了，但某些地方还饿着，可又怕吓小丫头生气，只能含糊地说：“差不多吧。” “嗯，很好。”莫璃说着，已经拉着慕容楚走到了门口，在他还没明白小丫头要干什么的时候，一个大力将他推出门外，呯的一声关上门，“吃饱了就赶紧滚回去睡！” 慕容楚在门前愣了一瞬，无奈地摇着头笑了，这是记恨着自己刚才对她的逗弄呢！ 本来还想跟小丫头再腻歪一会儿，这下恐怕是不行了，看看天色也的确很晚了，隔着门道：“璃儿早些休息，本将军这就滚回去睡觉。” 隐在各处的暗卫纷纷扶额，主子，你的节操呢？ 有了慕容楚的一路相伴，又与七皇子钟翰渺达成了默契，一路上穿州过府倒是顺畅。 慕容楚只挑了几处重要的军营去巡视，终于在七月底抵达了莫家的祖籍文水县莫家村。 莫氏族长早就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并带着几个族人亲自将莫氏兄妹接进了村里。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慕容楚和钟翰渺并没有在莫家村公开现身，而是一直住在文水县。 挑了吉时良日，在族长的亲自主持下，余氏的棺椁被送进了祖坟。 接着又是莫侍郎莫良成的周年忌，一系列的祭祀活动完成之后，已经是八月初六，离西凉金王的登基大典只有十四天了。 莫锦华怕耽误了慕容楚的行程，将家族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便带着弟弟妹妹回到文水县。 一到客栈，慕容楚便进了莫锦华的房间，挺长时间都没出来。 莫锦华为人老成稳重，虽说比七皇子钟翰渺大不了几岁，却是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倒是莫锦昱比较对钟翰渺的脾气，一路上又经常跟着慕容楚一起去军营，两人也算混得熟识了。 一见面钟翰渺便兴奋地拉着莫锦昱出去玩儿了。 莫璃这几天被那些繁杂的礼仪累得浑身快要散架一般，到了客栈便一头歪在炕上睡了过去，直到下午莫锦华打发人来叫她，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慕容楚也在莫锦华的房里，见莫璃进来，一双眼睛就一直追随着她。 几天没见小丫头好像又清减了，小脸上难掩的倦色让他很是心疼，碍于莫锦华还在场，只能忍着想要上前去关心她的冲动。 莫锦华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咬了咬牙说：“溪儿，刚才我与慕容兄商议过了，明天你和锦昱便随着慕容兄一起去西凉吧。” 莫璃挑眉看了看慕容楚，又看了看莫锦华：“哥哥呢？是要独自回京吗？” 她本以为会在文水县与慕容楚分开，他去完成出使任务，自己随哥哥回京，现在莫锦华如此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锦华不能在外耽搁太久，而且京中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慕容楚替莫锦华回答了这个问题。 莫璃迟疑了一下，想问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跟在慕容楚身边，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既然他们俩个关在房里商量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只要照做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莫锦华这一路上以及回京之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慕容楚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道：“放心，我会派暗卫沿途护送锦华回去。” “好，”莫璃点点头，“那哥哥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明天早上我送你。”莫锦华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充满了宠溺，“这一路上要听慕容兄的话，别惹祸。”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哥哥这口气，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这话应该跟锦昱说。” 莫锦华也笑了：“是啊，溪儿长大了，可在哥哥眼里，你和锦昱永远都是小孩子。” 第二天一早，莫锦华果真如他所言，一直将他们送出了文水县十里之外。 两天后，一行人到达了莱州县城，莫璃现在才知道，文水县和西大营距离并不近，而且从文水县回京城，与去西大营根本就不在一条线路上，难怪上次从西大营回京并没有路过文水县。 第一百六十八章 皇庭宫宴 两天后，一行人到达了莱州县城，莫璃现在才知道，文水县和西大营距离并不近，而且从文水县回京城，与去西大营根本就不在一条线路上，难怪上次从西大营回京并没有路过文水县。 当初莫锦溪是在回京路上出的事，怎么醒来会是在西大营五十里之外的山上呢？ 莫璃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从莫锦溪坠崖到她醒过来，这中间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莫璃干脆也不去想了，也许莫锦华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回京城之后再问问他。 到了莱州县城，他们没有住慕容楚的那套宅子，而是住进了客栈。 刚安顿下来，慕容楚就亲自送来了一套男装和她曾经用来易容的药膏。 莫璃看到那熟悉几个瓶瓶罐罐，惊喜地挑了挑眉：“这些东西没被扔掉呀？” “这次简单修饰一下就行，可别再把自己弄得那么丑了。”慕容楚有些不情愿地将东西放下。 莫璃感觉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丑了，那时候灵儿妹妹还看上我了呢！” 慕容楚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居然还敢提那件事情，咬着牙道：“警告你，不要拈花惹草！” “我哪有？”莫璃想要反驳，但一看他黑着一张脸，立即换了张讨好的笑脸，“将军大人放心，再漂亮的美女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慕容楚拿她没办法法，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押运贺礼的官员明天就会到莱州县城，你一个姑娘家跟在我身边不方便，七皇子的意思也是让你和若平扮成男装，就说是他的门客，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锦昱呢？他那么小，怎么也不象个门客吧？”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件事，锦昱说他想留在西大营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西大营现在的守将华老将军与我有几分交情，锦昱交给他，我也放心，就是不知道璃儿是什么意见？” 莫璃想了想，觉得这倒也是个好办法，毕竟莫锦昱没有真正体验过军营的生活，他们去西凉的这段时间正好是个机会。 于是她点了点头：“既然你跟锦昱都这么想，那就这么办吧。只是锦昱还小，又从来没离开过家，要给华老将军添麻烦了。” 慕容楚揉了揉莫璃的头，笑道：“璃儿总说锦昱小，难道你不小吗？我看锦昱倒是挺懂事的。” “嘁，我一点儿都不小。”莫璃翻了个白眼，娇嗔道。 “大小正好，我很喜欢。”莫璃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话中的歧义，不自觉地捂了捂胸口，再看慕容楚那逐渐下移的目光，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慕容楚看着那张娇羞的小脸，只觉得喉咙发紧，长臂一伸，将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小丫头拽进怀里，低头就印上了那甘甜的樱唇。 莫璃遂不及防坐到了他的腿上，小嘴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只大手慢慢攀上了那处柔软，她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净了一般，想要挣扎，却被箍得紧紧的，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耳边却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炽热的气息让莫璃一僵，身下一个火热的存在正在发生着变化，上一世虽然没交过男朋友，但却也偷窥过*****，怎会不知道那个变化的是什么？ 这种认知让莫璃真的不敢乱动了，红着一张小脸蜷缩在慕容楚的怀里，只盼着这个男人能克制住，不要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慕容楚半眯着双眸，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儿，努力平息翻涌的气血，许久才轻叹一声：“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回府呀！”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楚亲自将莫锦昱送去了西大营。下午押运贺礼的官员便抵达了莱州县城，两厢会合后，休整一天，队伍便浩浩荡荡向西凉进发。 莫璃和若平用药膏对容貌做了简单的修饰，看起来象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随行的官员虽然并不太相信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子会是七皇子的门客，但既然七皇子这么说，做为副使的慕容楚都没过问，一路上其他人更是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赫连图格统一了胡人部落之后，将京城定在了及香城，大周使臣抵达这里时，已是八月十八，距离他的登基大典还有两天的时间。 做为附属国，赫连图格当晚在皇庭设宴亲自为使臣接风。 莫璃作为随行人员，同慕容楚和七皇子钟翰渺一进入了皇庭。 西凉刚刚建国，皇庭是赫连图格以前做单于时的宫殿改造的，虽说比不上大周皇宫那么雄伟壮观，但看起来却也是金碧辉煌。 晚宴设在主殿旁边的紫漠宫，宫内布置得尊贵大气，处处显示着王者的风范。 莫璃混在随行人员当中，跟随在慕容楚和钟翰渺身后进入紫漠宫时，殿内已经有不少人在座。 赫连图格未等他们开口，便起身相迎道：“七皇子、慕容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钟翰渺拱了拱手，算做还礼：“金王客气了。” 而慕容楚依旧是一张冰山脸，只是微微颔首，连句话都没说。 穿着胡人服饰的宫女过来将众人引至离赫连图格最近的空位坐下，钟翰渺和慕容楚坐在了前排，莫璃坐在他们身后。 宫女、侍从鱼贯而出，一道道菜品摆上了各人面前的小桌子上。 赫连图格举起杯，朗声道：“来，我们共饮此杯，欢迎远道而来的七皇子和慕容将军。” 众人纷纷举杯，嘴里说着欢迎之类的话，莫璃对这些应酬没什么兴趣，只是随着大家举了一下杯，便把精力全部投入到那香气四溢的烤羊排上。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她还没吃过烤肉，刚才闻着那个味道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殿内乐曲声响起，身着胡人盛装的舞伎摆动腰肢，以歌舞助兴，趁着觥筹交错之际，莫璃已经捻起一块烤羊排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外皮酥脆，内里细嫩，吃一口便知道这是上好的小羔羊肉。 慕容楚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更没兴趣与不熟悉的人喝酒，只是唇稍稍粘了粘酒，便放下了杯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与王妹共饮此杯 慕容楚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更没兴趣与不熟悉的人喝酒，只是唇稍稍粘了粘酒，便放下了杯子 侧目看向钟翰渺身后的莫璃，只见她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根羊排。 只见那张小嘴油汪汪的，双眸微垂，一脸的享受，一边嚼还一边地点头，似乎对自己嘴里的食物满意极了。 莫璃对烤羊排的确是很满意，可惜这一盘子里只有两根，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正当她觉得意犹未尽的时候，斜前方悄悄伸过一只手，将一盘烤羊排放到了她的桌上。 抬眼对上慕容楚的目光，莫璃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将军大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就在她继续享受美味的时候，一道酥麻入骨的声音响起：“慕容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今天终于有了把酒言欢的机会，我敬将军一杯。” 莫璃寻着声音抬头望去，卧糟！站在慕容楚桌前的可不就是当初差点要了她小命的自称贺以梅的女人！也就是赫连图格的妹妹赫连似梅！ 只见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细锦鱼尾长裙，修长的脖颈下一抹金丝绣边的抹胸紧紧包裹着衣襟里的那两团，同样金丝绣边的腰带同样将她细细的腰肢束得紧紧的，更显得上面山峦高耸。 抹胸的上方一道沟壑若隐若现，那两团随着她的动作，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蹦将出来。 脸上妆容精致，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一双媚眼含情带意斜睨着慕容楚，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张开，唇角勾起，说不出的动人心魄，让人有一种想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莫璃的确就有这种想法，可她不是为了赫连似梅的美艳，而是真的恨不得上去咬她两口才解恨。 当初若不是她，自己怎么能差点再死一次？虽说沐青云的药很管用，但她的肚子上至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个臭不要脸的，现在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勾搭她的将军大人，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却是低敛了眼眸，重新拿起羊排狠狠地啃了一口，好像手中的羊排是赫连似梅一样。 不仅仅是为了当初那一刀，更是为了这个女人想要染指她的男人！ 岂止是莫璃这样想，若不是顾及两国现在的邦交关系，慕容楚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这个女人。 他面若寒霜，一双冰冷的眼睛凌厉地从赫连似梅的脸上扫过，语气更是充满了厌恶：“本将军从不喝花……酒。” 赫连似梅脸色一僵，居然把她比喻成风尘女子，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红唇微勾：“慕容将军，大凉金王的王妹敬酒，你也不给面子吗？” 这一句“大凉金王的王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慕容楚不喝了这杯酒，就是不给金王面子，直接上升到影响两国关系的层面。 殿内的歌舞虽然还在继续，但众人的目光却从舞伎的身上转移到了这边。 赫连图格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身边的王后乌落兰氏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乌落兰氏出自赫连部落的最大家族之一，其父亲是赫连图格身边的谋臣，又是乌落兰家族的族长。 赫连图格登上单于之位不久便娶了乌落兰氏这个族长的长女做了大阏氏，可赫连似梅却不将单于的女人们放在眼里，哪怕是对她这个昔日的大阏氏，今日的王后也一样不屑一顾。 乌落兰王后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今天她被当众羞辱，也算是她解了心头之恨。 而坐在对面的呼邪怒瞪着一双牛眼，随时都有暴发的可能。 赫连图格面对慕容楚的嚣张无可奈何，心里更是埋怨自己的这个妹妹，放眼整个大凉国，那么多的大好男儿不爱，偏偏看上这么个异国的冷面将军。 这时，一道轻笑声传来，七皇子钟翰渺用肩膀撞了撞慕容楚：“慕容将军总是这么不解风情，唉……” 趁着叹气的功夫，钟翰渺偷偷侧目看向自己的身后，只见莫璃啃着根羊排，似乎所发生的一切丝毫影响不到她的食欲一般。 钟翰渺微心中暗自好笑，转回头对着赫连似梅说：“慕容将军不胜酒力，酒一粘唇便醉了，王妹还是别灌他酒了，本皇子与王妹共饮此杯。” 说罢，举起杯一饮而进。 七皇子都干了，赫连似梅也不好悖了他的面子，只能微微一笑，用宽袖掩面喝了杯子里的酒。 一时间，大殿内的紧张气氛被七皇子几句话缓解开来，赫连图格也借着这个台阶哈哈大笑两声：“七皇子果真是爽快之人，来，本王也敬七皇子一杯！” 在赫连图格的带动下，新一轮的敬酒开始了，赫连似梅步态妖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有一丝尴尬，频频与周围的人碰杯，一双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瞟向慕容楚这边。 歌舞继续进行，殿内一派热闹的场面，唯独有两个人仿佛置身于这喧嚣之外。 慕容楚周身所散发出的冷气，让人不敢与他接近，他敛眸不语，只是偶尔会拿起杯轻啄一口。 另一个就是莫璃，她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满桌的美食，好像周围的人与事都与她无关，只有这一桌的美食才是她的最爱。 慕容楚微转过脸，看到小丫头没心没肺的吃相，不由得眉头蹙了起来。 难道对于别的女人的挑衅，她就一点都不生气吗？该说她心胸开阔，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呢？ 莫璃刚往嘴里塞了一块手扒肉，无意间抬头，见慕容楚看自己，冲他咧嘴一笑：“将军大人，这肉可香了，你要不要尝尝？” 慕容楚一口气堵到嗓子眼，俯到钟翰渺耳边说了句什么，钟翰渺点了点头，侧目看了莫璃一眼，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莫璃不理会他那有些嫌弃的眼神，又拈起一块肉，这回还没等她把肉塞进嘴里，手腕上一紧，慕容楚已经拉着她绕到后面，顺着大殿的回廊往大门口走去。 “喂，你……” 莫璃刚想问他发什么疯，慕容楚一道凌厉的眼神射了过来：“闭嘴！”让她顿时不敢再开口。 就这样，莫璃踉踉跄跄被拖了出去，好在，大殿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第一百七十章 想要，我就给你 就这样，莫璃踉踉跄跄被拖了出去，好在，大殿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一路出了皇庭，十一正靠在马车上无聊地数着星星，突然见自家主子一脸阴沉拽着莫璃冲了出来，也不敢多说话，连忙挑起了车帘，只是在心里纳闷主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还只是他们两个人。 “回驿馆！”慕容楚吩咐一声，直接将莫璃抵在车厢上，也不管她唇上的油光，直接狠狠地吻了上去，一只手还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 这哪里是亲吻，分明就是啃咬！ 慕容楚的怒火随着莫璃发出的呜咽声而渐渐平息，嘴里的一丝腥甜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抽离开，眼前是带着血珠、微肿的唇，和一双蒙着水气的眼睛。 莫璃动了动胳膊，楚楚可怜道：“疼……” 慕容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狠狠地扣着那个纤细的手腕，松开一些力度，将那只手举到眼前，借着车内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本来白皙的腕子上已经被勒出了一圈红印。 可当他看到那只小手里攥着的东西时，一口气血再次翻腾上来。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小手里将那块手扒肉扣出来扔出车外，用茶水沾湿了帕子，仔细去擦小手上的油。 直到把油都擦干净，慕容楚才抬起头，盯着莫璃的眼睛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莫璃微蹙着眉，委屈的泪在眼里不停地打转：“你把我的手扒肉扔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呢，你倒问起我来。” 慕容楚自嘲地勾起了唇角：“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如一块手扒肉？在那种情况下，你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享受美食，你有没有真正在意过我？” 现在莫璃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发疯了，她怒瞪着慕容楚低吼道：“那你让我怎么样？那个女人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又想勾搭我男人，你以为我不生气吗？你以为我不恨吗？” “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男人被人公然调戏？可在那种场合下，我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冲上去撕了她？” 慕容楚突然用力将莫璃搂进了怀里，声音中带着雀跃：“璃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这么想的？” 莫璃被他的这一举动弄懵了：“我想……想什么了？” “你说我是你男人！”慕容楚的唇角逐渐地扬起，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顺耳呢。 “这句不是重点好不好！” 莫璃简直要暴走了，这男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 “璃儿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给我听。”慕容楚在她的耳边喃喃道。 “说什么说，说你个头呀！”莫璃使劲挣扎，却换来了更紧的拥抱。 “不说这个，说慕容楚是莫璃的男人。”慕容楚循循善诱，心里的那朵小花慢慢地绽开。 莫璃无奈地望着马车的顶棚：“将军大人疯够了没？疯够了就快放开，我都要快被你勒死了！” 慕容楚却是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反而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不说也行，叫一声夫君我就松开。” 莫璃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喷洒在耳边的热浪：“你再不松开，我要……” “想要吗？”慕容楚一个翻身，将莫璃压在了软榻上，“璃儿想要的话，我就给你。” 炽热的唇再次印了上来，这回没有上次的那种撕咬，只有无尽的温柔…… 赶车的十一表示自己这朵无辜的小花被主子给荼毒了，他无意偷听，奈何只隔着一道帘子，他的耳力又比常人要好，就算里面的声音再低，也能听得见。 何况刚上车时，两人还在大吵着，主子那个什么话都不明说的毛病又犯了，让他这个做属下的不禁一阵阵地担心，好在，后来两人好像是和好了，可主子的话怎么听起来总有些诱拐良家女子的感觉呢？ 驿馆离皇庭没多远的路，可他不敢打扰主子，只能赶着马车围着驿馆一圈一圈地绕圈子。 终于，马车里的喘息声在莫璃哀求着叫了“夫君”之后平息下来，她浑身无力地靠在慕容楚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微散的衣襟整理好。 可那颗心却还是在蹦蹦直跳，仿佛要从胸口撞出来一样。她真怕这个男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好在慕容楚适时停了下来，还在她耳边安慰道：“璃儿先别急，等回了京城，我就娶你，在这之前，为夫不会唐突了娘子的。” 谁急了？谁急了？这个男人怎么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那什么求不满似的？ 明明是他上下其手，反过来却说她急了！ “才不要！我才没急呢！”莫璃气得扭过头去，一张小脸已经彻底红透。 慕容楚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满眼含笑：“是为夫急了，急着想把娘子娶回家去。” 十一捂脸，跟了主子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主子有多不要脸。 “还没到驿馆吗？”慕容楚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上就到了。”十一满头黑线，他才不信主子不知道他在外面绕圈圈。 第二天离金王赫连图格登基的正日子还有一天，这天正好空闲出来，莫璃难得有机会睡个懒觉，一直在炕上赖到日上三竿。 若平一边服侍她用早饭，一边说说：“主子已经等了小姐一早上了，说是要带小姐出去逛逛。” 一提到慕容楚，莫璃想起昨晚在马车上，那一幕幕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不由得一片红云爬上了脸颊。 昨晚马车刚停到驿馆门口，她就蹦下车，逃也般地跑回房间，心里象装了一只小兔子般久久不能平静，今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他。 可见不见由不得她，吃完早饭，若平刚出去送碗筷，门就又被推开，莫璃还以为若平忘了什么东西，一回头，却是慕容楚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将……将军大人早呀！”莫璃故作镇定地打着招呼。 慕容楚见她眼神闪烁，两颊绯红，知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害羞，轻抿了嘴唇道：“昨晚璃儿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起这么晚？” 累你妹呀！莫璃的内心在咆哮，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引人遐想！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不要脸！ 累你妹呀！莫璃的内心在咆哮，要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引人遐想！ 她快速地蹿过去，一把将人拉进屋内，向门外张望一番，还好，外面没人。 关好门，莫璃瞪着眼低斥道：“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有什么好误会的？”慕容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关心一下七皇子的门客而已，难道璃儿想到了什么？” “我没想，什么都没想！”莫璃炸了毛的样子，让慕容楚觉得好笑，却也不再逗她，冲外面摆了摆头：“走吧！” “走什么走，我又没答应跟你出去。”莫璃小嘴一撅，坐回到炕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慕容楚轻笑一声，欺身过去，低声道：“璃儿不愿意出去，是想与为夫把昨晚的事再重温一遍吗？” “你……你……你，不要脸！”莫璃颤着手指指着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慕容楚顺势抓住那只小手：“走吧，热得脸都红了，出去凉快凉快！” 莫璃甩了甩手，却被他抓得更紧，转念一想，如果闷在房里，这家伙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去外面安全些。 思及此，她也不再挣扎，抬起扣在一起的手，眨了眨眼睛道：“将军大人不是想跟我这样牵着手出去吧？我倒无所谓，就怕将军大人会背上断袖之名哦！” 慕容楚嘴角抽了抽，终是放开了她的手：“胡闹！” 见慕容楚如此的表情，莫璃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眉开眼笑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驿馆。 及香城因为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街道被装点得花团锦簇，随处可见身着节日盛装的胡人。 十一将马车赶到一处集市，慕容楚和莫璃下了车，只见熙熙攘攘的街上早已是热闹非凡。 路两旁的建筑与大周起脊式不同，多是圆圆的屋顶，集市上售卖的商品也多是皮毛、奶制品、各种极具地域特色的装饰品。 莫璃今天依旧是穿着男装，容貌上也做了修饰，和慕容楚走在街上，不由得让她想起在青淮的时候，两人也是这样逛过街。 一路慢慢走着，让莫璃有种置身于国外的感觉，细想想，可不是，对于大周子民的她来说，此刻走在西凉的街道上还真象是出国旅游一般。如果不是穿着男装，她真想挽着慕容楚的胳膊好好逛逛。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正往前走着，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远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奋力奔逃，后面一个手持扫帚的中年人边喊边追。 少年慌不择路，跘到街边一个小摊支出的木架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怀里的包子随即滚落在地上。 中年人追上来，举起扫帚就打，少年不顾落在身上的扫帚，伸手想去捡地上的包子。 扫帚头已经打飞了出去，中年人还是不解恨，用手里剩下的半截木杆继续使劲往下敲。 周围路过的人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过问一下。 莫璃实在看不过去，几步上前拉住了中年人的胳膊：“到底怎么了，你要这么打他？” 中年人滴里嘟噜连比划带说，说了一大串话，莫璃一句也没听懂。 慕容楚走过来，低声说：“他偷了人家的包子，所以被追着打。” “不就几个包子嘛，至于把人往死里打？”莫璃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中年人，虽然语言不通，但那人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银子，嘲地上的少年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少年护着怀里的包子，抬起头，蓬乱的头发下，一张脏污的小脸已经看不清本来的相貌，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睛透着清澈的光。 身上的袍子原本只是破旧，有些脏，被打了这么一顿，更是破得不成样子，半挂在身上露出带着伤痕的皮肤。 莫璃叹了口气，又拿出几块银子往少年的面前递了递。 地上的少年爬起来，朝着莫璃深施一礼，接过她手中的银子。 莫璃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少年牵住了衣角，他弯下腰，解开一只绑腿，从里面取出一把短刀，未等刀出鞘，慕容楚已将莫璃护在了身后，双眼警惕地看着少年。 少年并没有把刀抽出来，而是躬着身，双手将刀捧至额顶，看意思是要送给莫璃。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走吧。”莫璃从慕容楚的身后探出头来，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少年能不能听明白她说的话。 少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看样子是非让莫璃收下不可。 “跟你说我不会要的，你还是赶紧去买吃的吧。”莫璃拉了拉慕容楚的衣袖，“我们走吧。” 少年抬眼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将短刀重新绑好。 “你能听懂胡人的话？”莫璃边走边问身边的慕容楚。 慕容楚点点头：“周围几个国家和部族的话我多少都会一些。” “没想到将军大人还是会多门外语的人才呀！”莫璃夸赞道。 “我看不懂你手里的那份航海图。”慕容楚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只是对大周朝周围的国家部族比较了解，而莫璃却能看懂远在南洋的语言。 “以后有时间我教你呀！”莫璃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种语言她可是从小就学的，上大学时又选修了法语、德语，她在语言方面有一定的天赋，那张航海图对她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 “对了，刚才那个人当街打人，怎么就没人出头过问一下？路过的人好像都没看见似的？”莫璃想起刚才的情景，这西凉还真是奇怪，居然有热闹都没人看。 慕容楚侧目看了她一眼道：“胡人连年征战，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生计，自然会沦落成贼。”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对于偷东西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莫璃不禁皱了皱眉。 “差不多吧。”慕容楚微微点头，“别看这及香城表面上一派繁华景象，实际上西凉百姓已经被战争折磨得苦不堪言。” 莫璃叹了口气：“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自古以来，帝王的宝座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揽客手法熟练 莫璃叹了口气：“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自古以来，帝王的宝座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 “璃儿，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慕容楚看着伤感的模样有些心疼，小丫头还小，不应该让这种事情扰她。 “将军大人不用介意，我也只不过是感慨一下而已。”莫璃勾唇笑笑，她也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影响了两人逛街的心情，“我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好，我让十一提前定了雅间，带你吃烤羊腿去。”慕容楚想去牵她的手，刚一碰到就想起莫璃在驿馆时说过的话，触电般收回了手，极不自然地背到了身后。 虽然只是一瞬间，莫璃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他耳后的一抹红云，也想到了关于断袖的那个梗，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乐颠颠地去了饭庄。 一顿饭吃得莫璃很开心，外焦里嫩的烤羊腿完全弥补了昨天晚宴没有尽兴的缺憾。 可当她走出饭庄的时候，明媚的心情顿时又不美丽了。 饭庄的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帘挑起，被侍女扶下来的正是要勾搭她男人的赫连似梅。 她今天的装束比昨晚宫宴上素气了些，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大红的衣裙换成了杏红色，款式略简洁些，可那对山峦依旧是呼之欲出。 莫璃不禁暗自腹诽，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波涛汹涌，无时无刻不在展示自己那点儿资本。 赫连似梅也看到了刚从饭庄里出来的慕容楚，她脸上一喜，学着大周的礼节飘飘一福：“慕容将军，你我还真是有缘，随便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 慕容楚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脚步却一刻没停，就好像没看见面前站个人一样。 赫连似梅向旁边挪了一步，伸手拦住他：“慕容将军，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吃顿饭吧。” 跟在慕容楚身后的莫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慕容楚身前：“这饭庄真有意思，伙计居然是女的！” “你什么意思？”赫连似梅不明所以。 “招揽客人不是伙计该干的活吗？难道小姐不是？”莫璃上下打量着她，着重在波涛处多扫了几眼，“我看小姐揽客的手法挺熟练的呀！” “放肆！”赫连似梅身边的侍女怒喝了一声，“这是金王的王妹，我们大凉国的大公主，岂容你这种小人窥视！” “自己摆在那里，还用得着别人窥视吗？”莫璃故作无辜状地眨着眼睛。 侍女怒不可遏，抬起手就向莫璃劈去，可还未等她的手落下，便有一阵劲风袭来，只见慕容楚一挥袍袖，侍女闷哼一声，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 “这只是警告，再不知好歹，休怪本将军不客气！”慕容楚周身散发着冷气，阴冷的眼神在看向莫璃时柔和了下来，冲她使了个眼色道，“还不走！” “好嘞！”莫璃欢快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跟在慕容楚身后走了，可她的心里却是在想，早晚要找机会报了赫连似梅的那一刀之仇。 赫连似梅拧着眉站在饭庄前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发愣，侍女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恨恨地说：“大公主，他们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尤其是那个小子，竟敢公然轻薄大公主。” “住嘴！”赫连似梅低斥了一声，她觉得那人似乎很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突然一个景象在她脑海中闪过，她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睛，“难道是她？” “大公主，你认识那小子？”侍女问道。 “嗯，应该是见过的。”赫连似梅边说边进了饭庄。 二楼一间雅间的窗前，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等到赫连似梅进来后，那个男人转过身，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慕容楚对大公主可真是一点儿情面不讲，公主这回该死心了吧？” “这点儿挫折算什么，只有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赫连似梅。”赫连似梅在桌边坐下来，满不在意地说，“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大公主的气魄实在让人佩服。”青袍男子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在下预祝公主早日成功。” 赫连似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少废话，有什么事儿赶紧快说！” …… 赫连图格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及香城乃至整个西凉国都沉浸在新王登基的喜悦当中。 金王正式册封了后宫及文武百官，这种场面在胡人历史上还是头一次，一直如散沙般的胡人部落终于在赫连图格的手中完成了统一。 仪式结束后，金王携同王后及文武百官前往祭台，戴着面具的萨满连唱带跳在祭台边连唱带跳。 站在使臣中间的莫璃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但那些动作在她看来，就象是在跳大神一样。 “怎么了？”站在她身侧的慕容楚看到她肩膀不停地耸动，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跳得太滑稽了。”莫璃憋笑快憋出内伤。 慕容楚拉着她悄悄往人群后面退去，如果被人看到她这副表情，恐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来参加祭祀的除了王公贵戚之外，还有不少及香城的百姓，两人直接退到了使臣们的后方，才又重新站定看着祭台上的表演。 当祭台上的大萨满嘀嘀咕咕念叨完之后，在场的不论官宦还是平民，只要是胡人，都曲了膝盖跪伏于地。 莫璃无意间回身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突然发现匍匐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躬着身子，借着他们这些使臣的遮挡悄悄往前移动。 乱糟糟的长发将那人的脸挡去了大半，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从身形上，莫璃还是感到有些熟悉。 从那人移动的轨迹来看，明显是奔着祭台去的，在他闪过人群的瞬间，莫璃看到他从破烂的袖口里摸出一个东西，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东西是一把短刀。 莫璃微微蹙眉，他要干什么？难道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刺不成？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行为，只怕他还没有靠近祭台，就会被侍卫乱刀砍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有那么……坏吗？ 莫璃微微蹙眉，他要干什么？难道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刺不成？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行为，只怕他还没有靠近祭台，就会被侍卫乱刀砍死。 周围跪伏于地的人群已经起身，高呼着莫璃听不懂的口号。她悄悄往后移着，想要在那个身影过来之前挡住他的去路。 刚一动，慕容楚已经快她一步，待那人到他们后方的时候，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 莫璃也挪了过去，顺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短刀，和慕容楚一边一个把那人夹在了中间。 那人抬起头，正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年，曾经清澈黑亮的双眸如今因愤怒而变得腥红，怒视着挟持他的两人。 “别动，你不要命了！”莫璃压低了声音，趁着人群的纷乱，和慕容楚一起将人拉出了喧腾的人群。 直到退出了广场，钻进了一条没人的胡同，慕容楚才将手里的人扔到了地上。 少年没有爬起来，而是直接坐在地上，将头埋进了膝盖，低低地哭泣着。 “哭不解决任何问题，做事情得用脑子。”莫璃蹲下身，将那把短刀塞进少年的怀里，“你这么做的结果只是会丢了自己的小命，甚至还会伤及周围无辜的人。” 少年没有回应，依旧把头埋在膝盖里，两肩一耸一耸的，看得出他很伤心，却还在极力地控制着。 莫璃从腰间解下荷包，伸出两根手指要掏银子，想了想，一咬牙，干脆把整个荷包都塞进了少年的怀里：“我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但你现在必须要先活下去，等你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慕容楚抱着肩膀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丫头这是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舍得把银子都给了人呀！ 少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莫璃站起身，叹了口气：“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在马上要出胡同的时候，莫璃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裹在破袍子里，瘦弱得象只小猫一样蜷缩的身影，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慕容楚抬手将她的一缕乱发别在耳后，轻声道：“璃儿今天真是大方，居然整个荷包都送了人。” 莫璃抽了抽嘴角：“其实我也挺心疼的，那里除了十来两碎银子，还有两张十两的银票呢。不过，看到他我就想起当初我刚到这儿来的时候，除了无助，还很迷茫。” “璃儿，以后有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慕容楚一阵心疼，将手放在莫璃的肩上按了按，他亲眼见过小丫头那时窘迫的生活，知道她当时有多难。 莫璃扬起了一张笑脸：“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 慕容楚不解，挑眉看她，只听莫璃又说：“因为我遇到了将军大人。虽然你那个时候总是欺负我，对我又凶，但却让我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听了前半句，慕容楚还挺高兴，可后半句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眉头也拧了起来：“我有那么……坏吗？” “有啊！”莫璃用力点了点头，“你整天支使我干这干那，做不好就要受罚，还总板着张面瘫脸，早上天不亮就让我去操练，最重要的是还不给工钱，活脱脱的一个周扒皮……” “周扒皮是谁？”莫璃只顾着自己说得痛快，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楚越来越黑的脸色，听他这么一问，才发现那张脸已经要阴得滴出水来。 “就……就是一个地主老财，专门欺负长工的。” “他居然欺负你？他人在哪儿？我去要了他的狗命！”慕容楚此刻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怒火中烧来形容，最后几个字象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一双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啊！”莫璃愣了愣，随即大笑不止，直到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慕容楚被她笑得一头雾水，连忙扶住她：“璃儿你怎么了？” “将……将军大人，你太……可爱了！”莫璃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重点不是周扒皮是谁，而是你当初一直欺负我好不好？” “我没……欺负你……”慕容楚一脸委屈。 “算了，小爷有容人之量，不跟你计较了。”莫璃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肚子，“后来我想想，你也是为了我好，要不是那时候天天早起操练，就我这小身板，分分钟都得被人捏死。” 慕容楚和她并肩而行，听莫璃说完，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冷了一些，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我知道，后来将军大人一直都对我很好呀！”莫璃边走边说。 慕容楚的脸色终于完全放晴，轻笑道：“璃儿知道就好。” 阳光透过路边的树影印在他的脸上，俊脸上的笑容显得犹为灿烂，莫璃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将军大人，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慕容楚抓住那只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璃儿喜欢就好。” 一抹红云爬上了莫璃的脸颊，她突然意识到两人还在街上，赶紧抽回了手，环顾四周，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估计都去祭台那边看热闹了。 再往前走拐个弯就能到祭祀的广场，远远的已经能听到那边的喧嚣，慕容楚突然停下脚步问：“璃儿，你还没告诉我周扒皮在哪儿？” 莫璃扶额：“将军大人，那只是一个故事里的人物，等有时间我再给你讲那个故事。” 慕容楚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真有这样一个人欺负过他的小丫头，不然他非得去灭了他不可。 两人回到使臣的队伍中时，祭祀已经接近尾声，七皇子钟翰渺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慕容楚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放回到祭台那边。 为了庆祝金王登基，晚上皇庭中又摆上了宴席，这一次赫连似梅不知是受了金王的警告，还是被慕容楚伤了心，一晚上都比较安分，没再蹦出来碍眼。 晚宴结束回到驿馆时，那个少年又出现在莫璃面前，双手捧着荷包恭敬地看着她。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莫璃把他拉到一边问。 少年不说话，捧着荷包要往她手里塞。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甘愿为奴 少年不说话，捧着荷包要往她手里塞。 莫璃将荷包推了回去：“这些钱你拿着，想办法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以后学点儿手艺，自己养活自己。” 少年摇着头，目光清澈地盯着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还是要把荷包塞回来。 莫璃不明白少年是什么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曾经也如你一般落魄过，知道生活的艰难，如果你觉得这些钱不够，我再去取些来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年急切地拉着她的衣袖，使劲地摇着头。 “唉……”莫璃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可我却看不懂你的意思呀！” 少年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追随”二字。 “她不会收留你的。”慕容楚不知何时出现在莫璃身边，透着寒霜的双眸扫向惊慌的少年，“拿着这些银子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突然少年“噗通”一声跪在了二人的面前，眼里含着泪看向她。 “你快起来……”莫璃伸手拉了几下，却没有拉动他。 慕容楚的脸色更加冰寒，将莫璃拽到身后，冷声道：“你最好尽快离开及香城，否则后果你自己清楚。” 说罢拉着莫璃就往驿馆里走。 “将军大人，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璃边走边不明所以地问。 慕容楚一直进了院子，才回应道：“这件事情以后慢慢讲给你。” 莫璃知道在驿馆里说话并不是很方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 金王登基典礼结束后三天，大周使臣踏上了返程之路。 出了及香城，七皇子钟翰渺便以自己还要游玩为名，打发了那些文官，依旧是和慕容楚带着各自的随从同行。 莫璃坐在马车里拿着个话本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放下手中的书，挑起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此时车队已行至及香城四十里外的百草坡，西凉的气候要比大周寒冷，虽然还没到九月，就已经呈现出一派深秋的景象。官道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变黄，远远望去随风飘落的树叶就象翩翩起舞的蝴蝶飞来飘去。 莫璃让若平将周围的车帘全部支起来，透过马车四周的窗子，不时能看到飞舞的落叶和远处泛着金黄的田地，让人觉得无比的惬意。 车队缓缓前行，莫璃无意内从后窗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跟在后面。 开始她以为只是赶路的路人，过了一阵才发现，那道身影始终在车队的后面，好像有意在跟着他们。 定睛看去，那人还有几分熟悉，待离得近些，终于看清居然是她救过的那个少年。 他换了件白色的长衫，头发也整整齐齐地在头顶绾了个发髻，一改往日狼狈的乞丐样，倒象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从我们出城他就跟在后面。”若平朝后面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为什么不停下来，他这一路跟着也不是个事儿呀！”莫璃皱了皱眉，他们行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那个少年身上有伤，如此跟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若平抬手将后面的车帘放了下来：“主子说他走不动了，自然会停下来，不用理会。” 莫璃转回头，斜靠在软榻上，真不明白这个少年在执着于什么，非要跟着他们。 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话本子，翻了几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又掀开后面的车帘，少年依旧跟在后面，只是脚步不似之前那般沉稳有力，显得有些虚浮。 “若平，去跟将军大人说，让车队先停下来。”莫璃看着那道有些踉跄的白色身影吩咐道。 “你确定要收留他吗？”慕容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莫璃从车窗探出头去，一脸的担忧：“看他的样子随时有可能会倒下，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在这荒郊野外吧？” 见慕容楚没有作声，莫璃继续说道：“先让他上来吧，哪怕到下一个镇子再劝他离开，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真有可能会死在这儿的。” “停车，停车！见死不救可不好，是不是，慕容将军？”钟翰渺从前面的马车里探出头，朝后面看了看，显然，他也早就发现了那个少年的存在。 少年见车队停了下来，脸上现出了惊喜的光芒，踉跄着脚步跑了过来，直接跪到了慕容楚的马前。 “喂，小子，可是本公子让车队停下来等你的，你跪他干嘛？”钟翰渺从马车上跳下来，抱着肩膀不满地打量着地上的少年。 可他的话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少年就象没听到一样，对着慕容楚叩了三个头，才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慕容楚展开那页纸，钟翰渺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条件？” 少年摇了摇头。 “带他离开西凉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还有何条件可提。”慕容楚的唇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将那页纸又给了刚下马车的莫璃。 只见那上面写着“甘愿为奴”四个大字，字体虽说还有些稚嫩，却透着一股坚韧之气。 莫璃皱了皱眉：“你打算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少年丝毫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钟翰渺哼哼了两声：“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哑巴，不过，这白捡的小奴不要白不要，留着吧。” 说罢回了自己的马车。 莫璃看了看慕容楚，又看了看少年，摆了摆手：“跟我来吧，让若平先给你看看伤。” 车队继续前行，若平检查了少年身上的伤口，好在多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若平边给他上药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会听，不会讲。”莫璃从车内的暗格里取出了纸笔放在小桌上。 少年拿过笔写下了“苍九”二字。 “小小年纪，这名字倒是显得老气横秋的。”若平轻笑了一声，“不如干脆就叫你小九得了？” 苍九点了点头，似乎对叫他什么并不在意。 给苍九上完药，若平将手指搭上了他的腕子，本来只是随便诊个脉。 可若平搭上他的手腕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少年苍九 可若平搭上他的手腕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 “怎么了？”莫璃看出了若平的异样，问道。 若平反复诊了几遍，才说：“倒是没什么，之前受过内伤，伤及经脉，调理调理就应该没事了。” 莫璃见她目光闪烁，知道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当着苍九的面的说，也就没有多问。 中午，车队在一处林子边停下来，用过了午饭，慕容楚让苍九去后面拉东西的马车上休息，自己弃了马，上了莫璃的马车。 若平见主子上了车，自知要给两人腾地方，刚准备也去后面的车上，莫璃叫住了她：“若平，你先说说看出了什么？” “我……”若平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迟疑道，“我感觉苍九的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不知道是因为经脉受损还是其他原因，这股内力被压制住了。” “有多强？”慕容楚突然问道。 若平抿了抿嘴唇：“不该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该有的，至少在我和阿明之上。另外，我检查了他的喉咙，他应该会说话，不是天生就哑的。” “看来这个苍九身上有不少秘密呀！”莫璃对于自己听到的这些感到惊讶。 慕容楚摆了摆手，让若平下了车。 回手将莫璃的小手握住，侧目看着她问：“现在还想收留他吗？” 莫璃无奈地耸了耸肩：“有很强的内力，又想刺杀金王，看来他还真是个麻烦。” “其实也不尽然。”慕容楚把玩着她的手指道，“如果加以引导的话，苍九倒是一个可造之才。” 莫璃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容楚：“难道将军大人知道他的来历？” 慕容楚微扬了唇角：“他来自黑羽部，西凉的西南边有一片丛林，曾经的黑羽部就生活在那里。与多数胡人不同，他们并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有固定的生活地点。” “正因为这样，他们相对其他部落要强大，但是他们却是更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赫连图格想要统一胡人，黑羽部却表示自己不参与其中，只想继续在丛林里生活。” “赫连图格答应了他们，赫连似梅却以和谈的名义进入了黑羽部，取得了信任后，将黑羽部的人全部绞杀。所以，我认为苍九那天要行刺的不是赫连图格，而是赫连似梅。” 卧糟，早知道这样，就该助他一臂之力了。莫璃不甘心地想。 慕容楚似乎看出她心思：“小丫头，如果不阻止他，死的人肯定是他。你那天不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吗？” 莫璃撇了撇嘴：“道理是这样的，可一想到那个什么梅我就生气。” 慕容楚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放心，那一刀之仇早晚会报。而且，璃儿要相信，你男人不会被任何人勾搭走。” 莫璃一想到这个梗，两颊立马就红了，她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将军大人怎么知道苍九来自黑羽部？” 慕容楚看着她羞赧的模样就打心眼里开心，轻笑了一声才说：“他的短刀上有一个黑色的羽毛的标志，属于黑羽部的宗室。” “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会随意拿出来送人呢？”莫璃实在搞不明白苍九的行为，如果那天真的收了他那把短刀，他又打算拿什么去行刺？ “要送你的与行刺的不是同一把刀，虽然看起来很象，但送你的那把却没有黑羽标志。” 慕容楚继续把玩着莫璃的手指道，“不过，他能把自己短刀送给你，就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黑羽部的人心思单纯，爱憎分明，不然也不会被算计得全族尽没。” 莫璃抽出自己的手指，倒了杯茶递过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苍九是怎么逃出来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将军大人，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回去后，先让青云给他治治伤，其他的以后再说。”慕容抿了口茶说道，“他很聪明的，没准会有大用。” “将军大人说他聪明，是因为他今天换了装束？”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璃儿。”慕容楚朗声而笑，“如果今天他依然是那身胡人的装束，我肯定还会把他赶走。” “可是，七皇子那边……？”虽然钟翰渺现在与他们达成了默契，但终究不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如果苍九胡人的身份被传出去，势必对他很不利，要知道大周百姓对于胡人还是比较排斥的。 慕容楚摆了摆手：“这个倒不必担心，苍九的容貌并不太象胡人，他今天出现又是穿着大周的服饰，七皇子即便有所怀疑，以他的性子也不会管这种闲事。” …… 车队一路前行，穿山过岭，不日到达了莱州县城。 经过这些天，苍九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行路时，他就跟徐大壮一起坐在车外，有时候还帮着赶赶车。 到了莱州县城，两人把马车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徐大壮把莫家的标志又挂了上去。 莫璃和若平也换回了女装，这让苍九着实吃惊了好长时间。 慕容楚亲自跑了一趟西大营将莫锦昱接了回来。 莫锦昱老远便看到等在客栈前的姐姐，翻身下了马，缰绳扔给了伙计，朝莫璃笑道：“怎么，才几天没见，不认识我了？” “哎哟，又长个了！”莫璃抬高手臂要去捏莫锦昱的脸。 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站在莫璃面前，比她还高了半个头。 身体也壮实了些，原本白嫩的小脸被晒黑了，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莫锦昱闪身躲开她的魔爪，脸上染了一抹微红，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再捏我的脸，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臭小子，我还没嫌你一脸的泥呢。”莫璃嗔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去捏他，“先进去，把你那张脸好好洗洗。” 莫锦昱规规矩矩向随后进院的慕容楚拱了拱手：“慕容将军，锦昱先行告退。”慕容楚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莫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了指莫锦昱的背影：“他，这是懂规矩了？” 慕容楚走上前拉住莫璃往房里去，边走边说：“锦昱在西大营一切都好，华老将军和两位少将军都很喜欢他。”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没有想我？ 慕容楚走上前拉住莫璃往房里去，边走边说：“锦昱在西大营一切都好，华老将军和两位少将军都很喜欢他。” 回到房里，若平送来的清水，莫璃亲自服侍着慕容楚净了手、脸。 莫璃又斟好了茶递过去。 “璃儿现在真是越来越贤惠了。”慕容楚唇角含笑，只抿了一小口茶，便放下杯子，两手从她腰侧穿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有没有想我？”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的蛊惑，莫璃的身子不由得一僵，小脸控制不住地又红了：“这才分开不到一天的功夫，有什么可想的。” “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可是从昨天下午离开客栈就开始想你了。”慕容楚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将怀里的人转过来，低头含上了她的唇。 莫璃心想，这人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时不时就要来一次偷袭。 不过，她的嘴会严严的封住，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慕容楚本想浅尝而止，奈何那唇过于甘甜，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多尝几口，感觉怀里的小人逐渐软了，气息也乱了，这才把她放回椅子上。 莫璃看着面前气定神闲喝着茶的人，一阵咬牙切齿，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指责，干脆扭过头不理他。 “回京之后，我会安排锦昱去京郊大营。” 慕容楚的话成功转移了莫璃的注意力，让她不在别扭。 “锦昱在西大营还适应？” 慕容楚心中暗笑，小丫头还算是挺好哄了，他点了点头：“昨日午后，我到西大营时，他正与士兵一同操练。华老将军说，这段时间他同士兵同吃同住，一句苦都没叫过。” “回来的路上，锦昱求我好好跟锦华说说，让他从军。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先跟璃儿商量一下。” 莫璃心里即欣慰又不舍，她抿了抿嘴唇说：“既然这是锦昱一直以来的志向，那就由他吧，只是不知道哥哥那边会不会同意。” “锦昱并不象锦华那般稳重，为人过于直爽了些，还真不太适合入仕。”慕容楚顿了顿又说，“锦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之前并未反对锦昱去西大营，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有一个好的前程。” 莫璃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就劳烦将军大人同我哥哥说说吧。” 莫锦昱知道慕容楚在自己姐姐的房里，没敢去打扰，直到晚饭后才找了个机会跟莫璃聊了一会儿。 内容无外乎他在西大营这段时间的见闻和感受，也正是此次一行，才更回坚定了他的从军之心。 回程的路上没有其他事情需要耽搁，不到半个月，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 慕容楚将莫璃姐弟送回府后，便同七皇子钟翰渺一起进宫向皇上复命。 离开两个月，京城的局势表面上没什么动静，可暗地里却是在逐渐地变化。 刚从御书房出来，迎面碰上了太子钟翰涛。 两人连忙向太子施礼，太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审视之后迅速恢复了正常：“七皇弟与慕容将军此次辛苦了。” 钟翰渺一如既往地绽出不羁的笑容：“哪里哪里，我们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太子皇兄，弟还要去看望母妃，先告辞了。” 太子望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唇角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本宫这个皇弟总是这样玩世不恭。慕容将军你说是不是？” 慕容楚眼眸微敛，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臣不敢妄议皇子。” “慕容将军，你呀……”太子抬手拍了拍慕容的肩膀，“算了，你还是先回府见你父王去吧，走了这么多天，他老人家也该想你了。” “多谢太子殿下，臣告退！”慕容楚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眸，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 莫璃回京后先是把全味楼和玲珑阁最近两个月的账册子看了一遍，有于掌柜和徐明朗，两边的生意还都不错。 根据莫璃临走前留下的计划书，中秋和重阳两个节日的活动进行得也很顺利，生意基本上算是走入了正轨，平时倒不需要她操心。 现在就剩下沐青云的医馆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有些事情还需要莫璃还帮助安排。 她也不多耽搁，回京后第三天便带着苍九一起去了医馆。 一楼大堂里，张大夫和张保栓负责坐堂看病，另外又请了一个掌柜和两个药童负责抓药卖药，沐青云平时在二楼，只管疑难杂症和重病患。 莫璃来的时候，一楼大堂里有十来位患者还在候诊，两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小姑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号码，排到的时候，再由她们将患者带到诊台。 沐青云听说莫璃来了，亲自下来把她接到了二楼。 “小璃璃你可算回来了。”沐青云亲自动手煮茶，烧水、烫杯、泡茶，每一道工序都井井有条。 很快茶香飘满了整间屋子，莫璃接过杯子轻呷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顿时觉得口鼻生香。 “嗯，上好的云雾，香馨醇厚，看来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呀！” 沐青云顿时一脸的苦笑：“小璃璃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那些人了。” 莫璃知道沐青云说的是那些护理人员，医馆现在还没有正式收病患住院，那些人只能做些杂务，可对于医馆来说，却要负担一笔额外的开销。 爱钱如沐青云，若不是没办法，怎么肯白养活这么多人。 “你别急，这两天我就帮你把人安排好，选个日子就可以开始收患者住院了。”莫璃笑着说道，“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让你帮着瞧瞧病。” 沐青云上下打量着莫璃，眼神里充满了八卦之光：“你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跟阿楚有关吧？” 莫璃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丢了个小白眼过去：“把你那肮脏的思想收起来，我们是清白的好不好？” “本公子又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呀！”沐青云随手打开折扇掩住的半张脸，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莫璃拿他也没办法，吩咐若平去把苍九带上来。 狠狠瞪了沐青云一眼道：“一会儿人来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皇上赐婚 狠狠瞪了沐青云一眼道：“一会儿人来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沐青云虽说平时嘴贱了些，但真要是给人瞧病却是极其认真的。 他给苍九诊了脉，检查了他的喉咙，又把人带进了内室。 过了好半天，两人从内室出来，沐青云挥挥手，让若平将苍九带了出去。 莫璃被他的沉默搞得有些紧张：“怎么样？发现什么问题了？” 沐青云净了手，重新泡了茶，喝了一口才问：“他是什么人？” 莫璃倒也没有隐瞒，将苍九的来历详细说了。 “原来如此。”沐青云点了点头，“这孩子本来不哑的，现在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受过强烈的刺激。如果是普通人，这种病倒不难治，施针、用药，过上一段时日就会有效，可是他却不同。” “他资质不错，应该又受过高人的指点，小小年纪就有很强的内力。虽然他受过内伤，经脉受损，但内力依然存在。受到强大刺激的时候，他压制过度，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所以才失语了。” 沐青云所说的，莫璃并不是都懂，但却明白大概的意思，苍九哑了不是因为声带受损，而是因为心理原因。 这样的病例在上一次她也听说过，因为巨大的刺激而导致一些功能失调甚至丧失，如果想要治疗的话，不能单纯的依靠药物，还要进行心理疏导。 “你有没有办法治好他？” “这个嘛……”沐青云面露难色，“治倒是能治得好，只不过要耗时较长，而且很费精力的。小璃璃，你也知道现在医馆有多忙，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 “得、得、得，你别说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过来，直到医馆走入正轨，这总行了吧？”莫璃知道沐青云是在挖坑给她，但这个坑她却心甘情愿地跳进来。 果然，沐青云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小璃璃放心，本公子定将竭尽全力治好苍九的病。今天开始就让他留在这儿，本公子亲自为他施针。” …… 晋王府王妃的房中，晋王妃的母亲肖夫人屏退了下人，低声问：“玉儿，你跟娘说实话，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晋王妃只是稍微怔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娘亲问起，女儿也就不瞒着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唉……玉儿，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肖夫人长叹了一声，“万一……” “娘！”晋王妃出言打断了自己的母亲，“难道你们就不为自己的女儿想想吗？” 肖夫人面带薄怒，指着晋王妃道：“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吗？若不是你爹暗中周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晋王妃低头扯着手中的帕子，肖夫人见她不说话，语气也放缓了一些：“玉儿，如今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你爹将肖氏一族的命运全都压在了晋王身上，如果有个闪失，牵扯的可不止是我们一家，而是整个肖氏。” “娘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行事也过于鲁莽了些。你要记住，你才是晋王明媒正娶的正妃，而且有你爹在，谁能撼动你的地位？难道你不想有朝一日母仪天下？” 晋王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娘，他心里没有我，就算有那么一天，又能怎么样？” 肖夫人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闺阁之中便仰慕晋王钟翰池，如今虽已如愿成为他的正妃，却也未见得多受宠爱，嫁入晋王府将近一年了，可还未曾有孕，这难免不让人担心。 她拍了拍晋王妃的手劝慰道：“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你，玉儿，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怀上晋王的子嗣，一旦你诞下麟儿，母凭子贵，到时候，他宠你还来不及呢。” 晋王妃已经厌倦了这一成不变的话题，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行了，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娘亲还是早点儿回府吧。” 送走了肖夫人，晋王妃神情恹恹地靠在软榻上想着心事，她如何不知自己此次行事的确是过于冒险，可这让她怎么办？ 那天晴贵妃身边的一个嬷嬷送信儿给她，她才知道晋王钟翰池与晴贵妃商量，想求皇上为慕容楚和高祉兰下旨赐婚。 这件事以前高夫人和高祉兰也跟晴贵妃提过，北宁王是硬骨头，不是轻易可以拉拢得了的，如果用联姻的方式将两家拴到一起，就算是不能将慕容氏为已所用，至少也会让他们无法倒向太子一边。 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晴贵妃明白，皇上自然也明白，晴贵妃不愿意因为这种事让皇上对她有所嫌隙，所以拒绝了高夫人，让她还是从北宋王妃那边入手。 现在钟翰池提出此事，不禁让晴贵妃有些疑惑，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钟翰池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在皇上赐婚之后纳莫锦溪为侧妃。 晴贵妃闻言简直是怒不可遏，一方面是她一直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可如今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如此不顾大局。 另一方面，以莫家如今的身份，就算是纳了莫锦溪，也不过是个姨娘之份。钟翰池想直接立她为侧妃，可见他对她是有多看重。 母子俩僵持不下，因此还吵了几句，这件事暂时就被搁置了。 可晋王妃了解自己的夫君，以钟翰池的性子，他想得到的，哪能那么轻易就放手。 她见过莫锦溪，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这样的女子如果真的进了晋王府，以后定将是她的劲敌，所以她必须想办法除了这个后患。 正在晋王妃心烦意乱的同时，北宁王府的外书房内，慕容靖忠面色凝重地对自己唯一的嫡子慕容楚说：“楚儿，你此次回来是不是该把婚事定下来了？” 慕容楚心中暗喜，回京的路上他便听下属汇报，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几天上朝更是亲眼所见，皇上都是强打着精神才能坚持到早朝结束。 一旦皇上驾崩，国丧期间连寿宴、满月酒席都不允许，更何况是嫁娶之事。 正因如此，慕容楚并没有急着向父王提出大婚之事，就是算准了父王比他更着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着急娶媳妇 正因如此，慕容楚并没有急着向父王提出大婚之事，就是算准了父王比他更着急。 他朝北宁王拱了拱手，薄唇微启：“孩儿全凭父王做主。” 慕容楚的态度很是恭敬，北宁王沉声道：“既然楚儿如此乖顺，那父王就替你做主定一门亲事可好？” “儿子的心意父王早就知晓，为何还要如此戏弄儿子呢？”慕容楚挑眉反问。 “就知道你只是表面上的顺从，哪里真会让父王为你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你这里什么都不是。”北宁王冷哼一声，眉宇间却不见责备之色。 “父王此话差矣，儿子与莫家小姐正是遵了父母之命。”慕容楚郑重地从怀中拿出半块玉牌，双手呈到北宁王面前，“父王可曾记得这玉牌吗？” 北宁王神色微滞，将玉牌拿到手中，许久才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原来你母亲真的把它给了你，难怪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当年的确是母亲在儿子从军之时，将这半块玉牌交到了儿子手中。父王可知另半块在哪里？”慕容楚轻声问道。 北宁王蹙了蹙眉：“难道你母亲没有一并给你？” 慕容楚摇了摇头：“母亲只给了我这半块，另外一半在锦溪的手中。我当初遇到她时，正是凭着那半块玉牌才识破了她的身份。我想，这也许就是母亲在天之灵，想让我们相遇吧。” “母亲当年给我玉牌时曾说过，待我功成归来之时，她便与我做主，求娶莫氏之女。只是母亲终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提到自己的母亲，慕容楚有些动容，北宁王更是眼角带泪，他与江氏王妃当年可谓伉俪情深，若不是后来…… “唉……”北宁王长叹一声，“当年你母亲与莫夫人感情深厚，对于莫家的小丫头也是喜爱得紧，她既然有此打算，早该明说，何至于你到这个年纪还没娶亲。” 慕容楚脸色稍沉道：“父王，儿子当年不过十几岁，那锦溪更还只是一个孩童。母亲当时的处境也并不如意，我想母亲是为免节外生枝，所以才秘而不宣吧。” 慕容楚的话说得虽然隐讳，但这一句“处境并不如意”却象一根刺一样刺进了北宁王的心里。 当年可不就是这种情形嘛，江春雪虽为北宁王正妃，但身后并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她又不是一个善攻心计的女人，即便身为王府当家主母，也是处处掣肘。 那段时间北宁王不常在府中，对府内的事务更是不闻不问，江春雪本来与他就有嫌隙，哪里会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诉他。 “既然你母亲当年就有此意，就遵从她的意愿吧。”北宁王挥了挥手，似乎是想把心中的郁结一并挥去，“明日让陆氏先去与莫少夫人知会一声，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父王不可。”慕容楚连忙制止道，“此事切不能让他人提前知晓，否则我与锦溪的婚事恐怕还会有波折，父王只需寻个合适的媒人上门求亲即可。” 北宁王自然知道慕容楚是担心陆氏会从中做梗，可按照大周的习俗，提亲之前男方的母亲是要与女方母亲知会的，莫家如今没了长辈，长嫂如母，这事自然就落到了莫锦华夫人的身上。 如今慕容楚却让他直接找媒人上门求亲，这着实有些不合礼数。 慕容楚见北宁王迟疑，缓声道：“父王，当年母亲在世时已与莫夫人有了口头之约，又有玉牌为凭，难道不算是知会过了？如今的情形父王也知道，凡事都要从速，这样才不会耽误了婚期。” 北宁王闻言嘴角抽了抽，儿子这是有多急呀，都已经想到婚期一事了。 “也罢，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了莫家的那个小丫头，一切随你所愿。只是这媒人，还需要考虑一下请谁合适。” “父王，翰林院大学士宋百无乃外公的得意门生，莫锦华当年下场应试时又曾拜于他的门下，儿子认为此人是媒人最合适的人选。”慕容楚神色淡然地说道。 北宁王的嘴角再次抽搐，这小子是早就都打算好了，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帮他走个过场而已，虽说这样省得自己操心，但怎么总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不过儿子说得的确不错，宋百无学识渊博，为人也是刚正不阿，在朝堂当中的确是个有份量的人物，但此人却只是一心扑在学问上，从不参与朝政。 由他来做这个大媒，即体面又不会牵扯到党羽之争，况且他与两家都有些渊源，的确是不二的人选。 可是，当年因江春雪突然病逝，宋百无曾在灵前指着北宁王的鼻子将他臭骂了一顿，从此后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让他去找宋百无，恐怕能不能进去门还都是个问题。 慕容楚也听说过当年之事，见北宁王面露难色，接着说道：“父王尽管放心，只要说是儿子的婚事，宋百无定然不会刁难，另外儿子手里有一幅画，父王带去交给他，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北宁王听慕容楚这么说，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儿子早就将坑都挖好，就等着他这个老爹跳进去了。 “然后呢？”北宁王斜睨着自己的儿子，等着听他下一步的计划。 慕容楚唇角轻扬：“然后就按照习俗完成六礼即可。” “婚期定于何时？”北宁王继续问道。 “孩儿听父王的。”慕容楚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加深了弧度。 北宁王的印象中，儿子很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久到他都快要忘了儿子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这种酷似江春雪的笑容让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对父王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说说你都是怎么想的吧，父王照你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这回慕容楚真的是打心眼里乐了出来，昔日的冰山脸已经完全融化，他起身朝北宁王深施一礼道：“父王，儿子之前的确着人查过，今年最宜嫁娶的日子有三个，十月二十、十一月十八和十二月初六。十月和十一月有些过于仓促了，十二月初六倒是最好的日子。再往后就要等来年的四月份了。” 慕容微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道父王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是来提亲的 慕容微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道父王觉得怎么样？” 此时北宁王的嘴角已经抽搐得不能再抽了，现在都已是九月底，他还知道十月和十一月过于仓促，难道十二月初六就不仓促吗？ 正常来说从议亲到成亲，准备个一两年的都有，他倒好，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是有多着急要娶媳妇呀！ “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紧了？这聘礼，还有对方的嫁妆都需要准备，恐怕……” “这些儿子自然会差人去办，父王不必操劳。”慕容楚打断了北宁王的话，“现在不是我们急不急，而是有些事情不容我们再拖延下去了。” 此时北宁王的心情只能用“呵呵”二字来形容。 难得儿子今天对他态度如此亲恭，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况且，儿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婚事真的被国丧耽误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变故。 他干脆一拍桌子，起身道：“父王这就去宋百无的府上，与他商量一下。” “多谢父王成全！儿子手里有一幅画，父王带给宋百无，他一定会答应的。”慕容楚一揖到底，一想到很快就能把小丫头娶回来，心情实在是美丽得不能再美丽了。 十一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主子象今天这般高兴过，从外书房出来回墨渊阁的一路上，那嘴角就一直扬着没放下来过。 以前主子从来不笑，后来也只是对莫小姐一个人笑，王爷到底跟主子说什么了，能让他如此灿烂地笑了一路，还差人给王爷送去了那幅主子珍藏已久的山水图？十一感觉这个世界都玄幻了。 “之前让你备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刚一进到墨渊阁的书房，慕容楚便问。 十一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回主子，早已经布置下去，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两三天就都会运到京城。” “嗯，很好。”慕容楚点了点头，十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主子居然夸他，他都忘了有多久没听到主子夸奖过他了。 慕容楚从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清单：“按照这上面所写的，二十天之内，把东西备齐。” 十一接过单子，大概浏览了一遍，之前主子只是让准备一些奇珍异宝和金银玉器，并没有说明要做什么用。 手里的这份单子上写的都是嫁娶所用之物，他顿时明白主子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了。 十五的兴奋之情绝对不亚于他的主子，他捧着那份单子，满含期待地问：“主子这是要大婚了吗？” 慕容楚点了点头：“快了，所以最近你把其他事情都放一放，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东西都要最好的，尽量快些备齐。但此事暂时不要声张。” “是，属下明白。”十一将单子折好塞入怀中，连礼都没施便掠出了墨渊阁。 第二天临近午时，莫锦华接到宋百无派人送来的贴子，称下午要过府一叙。他赶紧处理好手中的公事，赶回府去。 未时中，小厮清轩一路小跑进来禀报，宋大人和北宁王爷马上快到了。 莫锦华连忙迎至府门，只见两乘马车一前一后已经到了门口，前面一辆很是普通，象是宋百无一贯的风格，后面的那辆却是古朴中尽透奢华。 宋百无和北宁王先后下了车。莫锦华一撩袍摆便要行大礼，却被宋百无伸手拦住：“最烦的就是这跪来跪去。” 莫锦华知道他的脾气，但碍于北宁王在场，还是一揖到底：“锦华给王爷、恩师见礼。” “别那么啰嗦，还不赶紧让我们进去！”宋百无一甩袍袖，先行迈进了府门。 宋百无就是这么个性子，虽说饱读诗书，却从来都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而且脾气也是十分的怪异。 但因为他的才学在大周无人能及，又掌管着翰林院，所以即便是皇上也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莫锦华将二人引至前厅，让下人将准备好的茶点送进来，他亲自为二人斟了茶，这才拱了拱手道：“王爷、恩师请用茶。” 宋百无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嗯，不错，这个茶老夫喜欢。” “这茶学生还有一些，一会儿让人包好给恩师送到府上。”莫锦华刚要吩咐清轩，却被宋百无打断了。 他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我自己带回去就行。” 北宁王嫌弃地撇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大学士，随时都要贪些小便宜。 昨天找他商量，想请他来做这个大媒，明明他听了这个消息，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兴奋，却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结果一幅前朝价值连城的山水图就这样便宜了他。 现在又连一包茶叶都不放过，这哪里象个第一大学士，简直比市井妇人还贪心。 北宁王轻咳了两声，提醒宋百无别忘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锦华，听说你有个妹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还没许配人家，今天老夫就是来提亲的。”宋百无此言一出，北宁王和莫锦华都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北宁王和宋百无一同来莫府，莫锦华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可一开口就如此直白，恐怕放眼大周朝也就只有宋百无一人能这样。 宋百无却无视两人的惊诧，接着说道：“北宁王爷之子慕容楚乃我大周镇国大将军，他的外公是老夫的授业恩师。这孩子也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无论是人品还是才情都无可挑剔。锦华，你把你妹妹叫出来，老夫看看她可否配得上阿楚。” 北宁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尴尬地笑了笑说：“百无兄不要玩笑。” “谁说老夫玩笑了？”宋百无不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按说锦华也算是老夫的门生，让他的妹妹出来见上一见，也不算唐突。你说是不是，锦华？” “是，是，是，恩师言之有礼。”莫锦华哪里敢在他的面前说一个“不”字，况且长辈在提亲前见见对方家的姑娘也不算是失礼，他赶紧让人去把人叫来。 好在他得知北宁王爷来了的时候就差人去若璃轩看过，莫璃正在府中。 第一百八十章 要嫁人了 好在他得知北宁王爷来了的时候就差人去若璃轩看过，莫璃正在府中。 不多时，莫璃来到前厅，莫锦华连忙上前引见。 莫璃飘飘一福：“锦溪拜见王爷、宋大人。” 眼前的人儿，淡紫色的衣裙，长及曳地，一条云带将不盈一握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间仅插一只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峨眉淡扫，面上未施粉黛，仍然掩不住娇俏的容颜，双眸微敛，却不能完全盖住那双闪着异彩的琉璃目。 北宁王暗忖，此等姿色倒是配得上楚儿。 宋百无打量了莫璃一番，开口问道：“你就是莫锦溪？” 莫璃微微颔首：“正是，锦溪早就听闻宋大人乃我大周第一大学士，那日有幸在长乐湖听宋大人讲学，果真受益匪浅。” “哦？那天你也去了？”宋百无饶有兴趣地捋了捋额下的花白胡须，“那你倒是说说对老夫所讲做何感想？” 莫璃那天因为遇到了高祉兰，扰乱了心情，并没有太认真听宋百无都说了些什么，但其中有一段关于鼓励商品流通的内容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历朝历代重农轻商，对于商人有很多限制，导致人们不愿意从商。但实际上，商业的发展可以使国家更加强盛。只有商品流通起来，才可以从中获得更大的利润，朝廷也可以从中抽得更多的赋税。” “如果能将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也发展起来，还可以从中获取关税，这不仅会促进本国的经济发展，还可以改善与他国的关系，减少战争的发生。” “与他国的贸易往来与战争有何关系？”宋百无挑了挑眉，问道。 莫璃微微一笑：“国与国之间的冲突、战争不外乎是为了利益。如果国家之间有贸易往来合约，双方都能从中获得不小的利润，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谁会放弃现成的利益，去发动劳民伤财的战争。” 北宁王戎马一生，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不禁侧目看向莫璃。 宋百无却是频频点头：“嗯，虽说有些不切实际，但却不无道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解，难得，难得！” 莫璃心中暗想，这哪里是她的见解，都是历史的经验，她只不过把教科书上学到的知识搬过来用用而已，不过，看来宋老头似乎还挺满意她的答案。 她福了福身道：“锦溪只是随便说说，让王爷、宋大人见笑了。” 宋百无突然朗声大笑：“王爷，依老夫看，你这个儿媳妇不错，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吧，赶紧让阿楚把人娶回去。” 在场的三人无不被他的跳跃式思维吓了一跳，尤其是莫璃，她以为北宁王今天来只不过是想见见她，没想到这宋老头却是直接说到了婚事。 宋百无见她红着脸低下了头，更是大笑了几声：“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害羞的。今天老夫就是受王爷之托来做这个大媒的，既然老夫是媒人，就问锦华一句，你可愿将你这个妹妹许给慕容楚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锦华还能说不同意嘛，他起身拱手：“慕容将军乃世间翘楚，小妹择此良婿，锦华求之不得。” 宋百无满意地点点头，对下人吩咐到：“去老夫的车上，把东西取来。” 不多时，下人提着一只大雁进来，北宁王和莫锦华才知道，原来这个宋百无是有备而来，连大雁都准备好了。 莫锦华收下了大雁，宋百无又说：“赶紧把锦溪的庚帖交于老夫吧。” “这……锦华这就去准备。”莫锦华让人把大雁拿下去，写了庚帖交给宋百无。 宋百无打开看过之后，从怀里又摸出一份庚帖，手指掐算了片刻笑道：“火木夫妻好婚配，子孙孝顺家业旺，六畜钱粮皆丰盈，一世富贵大吉昌。” 说罢将两份庚帖合在一起递到北宁王面前：“回去准备下小定吧。” 北宁王接过两份庚帖，贴身放好。 这宋百无精通玄学，平时那是一卦难求，今天居然主动给合了八字，他谢还来不及呢，何况这八字还是极合的，高兴地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兄，本王回去就着手准备。” 直到将二人送走，莫璃还处于懵懂状态，她指了指门外的方向问：“哥哥，他们俩什么意思？” 莫锦华噗呲一声笑了：“溪儿，北宁王今天是来上门求亲的。现在庚帖已经合过，接下来就等着下纳吉了。” 莫璃还是不太懂，蹙着眉问：“庚帖我知道，那大雁是怎么回事？” “雁为顺乎阴阳之物，又最为忠贞。嫁娶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这是第一步纳采。”莫锦华解释道，“接下来的问名今天也完成了，这个进度实在是有点太快。不过，宋大人向来与众不同，他怎么做都算是正常。” “我这就要嫁人了？”莫璃感觉自己一直处在恍惚状态，慕容楚事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她，今天北宁王就带着媒人上门了。 “是啊，”莫锦华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舍，“溪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呀！”莫璃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莫锦华看着她呆萌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庚帖都已经合过，现在可由不得你反悔了。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信息量太大，我得消化消化，哥哥，我先回去了。”莫璃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莫锦华取笑，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等在院子里的若平见她出来，笑嘻嘻地福了福身：“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之前跟小姐过来时，就听下人说是北宁王和宋百无要见小姐，当时她就猜是跟小姐的婚事有关，后来又看人将一只大雁提了进去，更加确定了这一猜测。 莫璃淡淡地看了若平一眼，没有任何回应，直接往若璃轩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莫璃都没有说话，回到房里只是往软榻上一靠，还是没有作声。 若平不禁有些疑惑，北宁王和宋百无亲自上门提亲，小姐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为什么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多少喜色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他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若平不禁有些疑惑，北宁王和宋百无亲自上门提亲，小姐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为什么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多少喜色呢？ 迟疑了片刻，若平试探着问：“小姐，王爷今日登门是不是来提亲的呀？” “是啊。”莫璃点了点头。 “那小姐为何不高兴呢？难道不想嫁给主子？”若平担心地问。 莫璃抬眼看着紧皱着眉头的若平，想了想说：“没不想嫁他，可是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来这么一出，真是的。” 若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不想嫁就好，她回身倒了杯水递到莫璃的手里，揶揄道：“小姐不会是乐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你们全家都傻了。”莫璃丢过去一个白眼。 “好、好、好，我傻，我傻行吧？”若平掩嘴偷笑，“主子这次行动还真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小姐就是世子妃了。” “可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不踏实呢，现在人家都上门提亲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莫璃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平抿着嘴笑道：“有什么怎么办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准备好嫁妆，然后就安安心心地等着花轿上门呗。” 莫璃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按照刚才莫锦华所说的六礼，如今只进行了两项，之后还要下小定、过聘礼、定日子，离成亲的日子还远着呢。 “若平说得对。”门外一道声音响起，随即段氏带着丫鬟丹玉进来，笑盈盈道，“溪儿现在什么都不用管，一心准备嫁妆就好。” “嫂子。”莫璃起身相迎。 段氏拉着她的手，坐到桌边，捋了捋她额边碎发：“溪儿，娘在的时候就嘱咐过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如今你寻了一门好亲，我想爹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娘亲当年的嫁妆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十间铺子和两个庄子，这些都给你，另外家里再给你陪嫁五间铺子、两个庄子。那些账册子你都看过，想要哪个尽管说。” “我要那么多东西干嘛。这哪里是嫁人呀，简直象是分家一样。”莫璃打断了段氏的话。 “溪儿，嫁妆不能太薄，尤其你还是要嫁给北宁王世子、一品大将军，这嫁妆一定要丰厚些才行。”段氏笑道，“。再说了，我们莫家又不是出不起这些。” 莫璃摇了摇头：“他慕容楚娶的是我这个人，他才不会在意嫁妆有多少呢。” “慕容将军是不会在意，可是你的婆家呢？北宁王妃你也见过，她毕竟是慕容将军名义上的母亲，王府的当家主母，何况王府中除了她，还有其他的姨娘。”段氏语重心长地说。 “若是不能把这个场面撑起来，慕容将军的面上也不好看。听嫂子的话，嫁妆的事儿就这么定了，这也是你哥哥的意思。” 段氏提到北宁王妃，让莫璃的神情微微一滞，的确如她所说，就算慕容楚再怎么不待见陆氏，她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 还有，陆氏是高祉兰的亲姨母，有这层关系在，别指望陆氏能维护她，不出错，没准还得鸡蛋里挑骨头呢。 段氏见她不再说话，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成亲是件大喜事，别想那么多。谁都看得出，慕容将军是真心疼你的，有他在，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之前你身边的人就少，如今又只有若平一个人在你身边，我本想再挑几个丫鬟过来，又怕不合你的意。娘亲走了以后，丹玉也病了一场，如今她身子好了，就让她跟着你吧。” “小姐。”段氏身后的丹玉上前一步，跪在了莫璃的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企盼。 这个丹玉十五、六岁的年纪，打小就跟在余氏的身边，余氏突然离世，她因悲伤过度病了一阵。现在能被派来服侍小姐，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起来吧，以后跟着我，可别动不动就跪。”莫璃抬了抬手，冲丹玉笑了笑。 丹玉起身又福了福：“多谢小姐，今后丹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 安排好丹玉的事，段氏又说：“既然已经合过庚帖，接下来就该下小定和聘礼了。这几天得赶制出一套衣帽鞋袜，下了聘礼后好做为回礼。” “嫂子，不会是让我亲手做吧？”莫璃一听要做针线，顿时感觉头都大了。 “如果溪儿想自己做，当然最好。” “不、不，我可不想。”莫璃连忙摆手，“李嬷嬷的针线活最好，还是由她代劳吧。” 段氏噗呲一声笑了：“看把你吓的，不就是做点针线活嘛，我记得以前溪儿的绣工还是不错的，现在倒是不见你弄这些了。” 莫璃给段氏重新添了些茶，以掩饰自己的尬尴：“嫂子，我现在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况且，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那就让丹玉帮李嬷嬷一起做吧，她的针线活也不错。”段氏说道，“料子就不用再出去买了，我那里有一匹上好的云锦，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另外，回头我再仔细琢磨琢磨，拉张单子出来，好些东西都要预备的。” 莫璃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麻烦呀，早知道这样，不嫁人算了。” “溪儿净说傻话，这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人，怎么能嫌麻烦呢。”段氏嗔怪道。 “自打今天王爷上门提亲，小姐就开始犯傻了。”若平在一旁揶揄了一句，被莫璃狠狠瞪了一眼，掩着嘴不再作声。 段氏也笑了笑，说：“那我就不跟你在这犯傻了，还有好些事儿要做呢。” 送走了段氏，莫璃再一次歪在软榻上。 过了一会儿，段氏的丫鬟送来的料子，还有一些上好的丝线。 莫璃也懒得细看，直接让丹玉送到李嬷嬷那边。 按照正常的程序，合过庚帖后，还要过些天才会下小定，谁知只隔了两天，北宁王府便又送来了一只大雁和小定礼还有聘书。 莫璃正在沐青云的医馆里，莫府的下人寻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顿时被惊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给谁下聘礼？ 莫璃正在沐青云的医馆里，莫府的下人寻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顿时被惊到了。 这到底是闹哪样？居然三天之内已完成了六礼当中的三项。而且她都已经有四五天没见过慕容楚的面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搞什么。 “若平，给你主子传个话，让他迅速出现在我面前！”莫璃咬牙对若平吩咐道。 “小璃璃，这才是阿楚的处事风格。”沐青云极认真地说。 莫璃挑眉问：“你什么意思？” “阿楚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你要适应。” “适应你妹呀！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他连个招呼都不打，有没有问过我呀！”莫璃将手中的笔朝他掷过去。 沐青云伸出两指夹住，放回到桌案上：“你们俩早就两情相悦，成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还有什么可问的。如果你不愿意嫁给他，我去跟阿楚说。” 说罢，沐青云就要起身。 “谁说我不愿意了！”莫璃隔着桌子拉住沐青云的袖子。 沐青云瞥了一眼拽住自己袖子的小手：“真不让我去？” 莫璃没有作声，却还是不肯松手。 “既然愿意嫁，那还别扭什么？”沐青云重新坐回到桌旁。 莫璃这才收回手，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其实就是觉得他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这就是你生气的理由？”沐青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多夫妻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进了洞房，揭开盖头才正式认识，不也过得好好的嘛！你以为谁都象你们俩，郎情妾意，早就不分你我了！” 不得不承认沐青云说得有道理，在这个时代，象他说的这种情况不在少数。虽说她是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但也得入乡随俗不是？ 莫璃叹了口气：“算了，他爱怎么招就怎么招吧。别耽误正事，咱俩今天得把人员都定下来。” 沐青云重新斟了茶放到桌案上：“别想那么多，阿楚肯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两人抛开之前的话题，重新开始研究医馆接下来的运作。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若平从门外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别躲了，有话进来说。”莫璃高声道。 若平这才带着一脸不太自然的笑容进到房里：“小姐，主子……主子说……说……” “别吞吞吐吐的，你主子说什么了？”莫璃双手抱肩靠在椅背上。 “主子说他今天抽不出时间，让小姐三天后哪也别去，在府里等他，他会去府上拜会。”若平一口气将话说完，偷眼看着莫璃的脸色。 她真搞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只要传话给他，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跟小姐见面，现在两人都开始谈婚论嫁了，他却一直不肯露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璃语气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若平愣了一下，主子不肯来，小姐不是应该生气的吗？怎么好像在说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阿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让你在府里等着就等着吧，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沐青云说道。 “我今天有点儿累，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来做吧。”莫璃淡淡地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 三天后巳时，北宁王府内院偏厅内，陆氏正在听府内管事回事，一个小丫鬟在门外探头探脑，陆氏的贴身丫鬟安琴出去问明情况，回来在陆氏耳边低声禀报：“王妃，宋百无宋大人来了。” 陆氏眉头微皱，宋百无自从在江春雪的灵前指着王爷的鼻子骂他是负心汉，又骂自己是毒妇之后，就再没登过王府的门。 这些年过去了，今天突然来做什么？ 陆氏冲安琴使了个眼色，接着处理府中的事务。 安琴出去了大概两刻钟，才带着惊慌之色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氏挥挥手，让几个管事先退下，睨着安琴问：“不就是一个宋百无嘛，至于如此惊慌？” “不是，王妃。”安琴压低了声音，“府里来了一批侍卫，从墨渊阁那边抬了不少箱笼出来，奴婢刚才去打探了一下，听说宋大人今天是要去下聘礼的。” “下什么聘礼？给谁下聘礼？”陆氏听得一头雾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说是替世子爷去下聘礼，宋大人做的大媒，求娶莫家小姐。”安琴忐忑地把她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陆氏闻言，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王爷现在在哪呢？” “在前厅和宋大人说话呢。”安琴看着陆氏的脸色答道。 陆氏起身就要往外走，身边的宫嬷嬷连忙唤了声：“王妃，王妃稍安勿躁。” 宫嬷嬷原本就是陆氏的陪嫁大丫鬟，嫁人后成了陆氏身边的管事嬷嬷，陆氏对她很是看重，凡事都要与她商量一二。 见陆氏停下了脚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让本妃怎么稍安勿躁？这都要去送聘礼了，也没人来知会本妃一声，有没有把本妃放在眼里？” “王妃听奴婢一句劝，事已至此，就算王妃去质问王爷，也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反而会惹得王爷与王妃生了嫌隙。”宫嬷嬷将陆氏扶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送到她的手中。 陆氏此时哪还有心思喝茶，她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上，抚着胸口道：“本妃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本妃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好歹也是这王府里的当家主母，添人进口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跟本妃商量一下吗？” “这口气王妃还真就得咽下，而且还得高高兴兴地咽下。”宫嬷嬷冲安琴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出去。 陆氏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宫嬷嬷点了点头：“王妃来看不出来吗？就算那位不娶姓莫的，也绝不会娶表小姐。况且，王妃怎么能肯定表小姐将来一定会履行承诺。” “再退一步讲，王妃觉得那位能是任凭表小姐拿捏的人吗？表小姐不肯嫁人，守了这些年，可曾得着一点儿好处？”宫嬷嬷试探着问。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来了，来了 “再退一步讲，王妃觉得那位能是任凭表小姐拿捏的人吗？表小姐不肯嫁人，守了这些年，可曾得着一点儿好处？”宫嬷嬷试探着问。 “别说好处了，连个好脸色都没得过。”陆氏的脸上难掩鄙夷之色，“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就一心扑在人家身上。若不是当初她娘亲帮过本妃，本妃也懒得管她。” “所以说，王妃用不着为此事烦恼。”宫嬷嬷说道，“他愿意娶谁就娶谁，不管他娶了谁，在王妃手里还能翻出多大浪来。” 陆氏听了宫嬷嬷的话，心情倒也逐渐平复了下来，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让外面的管事先都回去吧，你跟本妃去前厅，本妃再怎么说也当着王府的家呢，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也是要过问过问的。” 北宁王府前厅内，宋百无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北宁王与他虽说因为慕容楚大婚一事，重新坐到了一起，但两人还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外面下人来报，说北宁王妃来了，随着话音刚落，陆氏便进了前厅：“王爷，妾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语气好像她并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一样。 宋百无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仅没有起身见礼，就连目光都不曾偏离一分，似乎根本没看见有人进来。 “都已经安排好了，你那边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今天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就是想把这门婚事公之于众，北宁王料想到陆氏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什么事能有儿子大婚重要呀，妾身这个做母亲的，再忙也得先忙这事不是？”陆氏莞尔一笑，好像真是自己儿子要成婚一样高兴，“妾身出去看看，可别乱了什么礼数，丢了咱王府的脸面。” 陆氏说罢，带着宫嬷嬷和安琴出了前厅。 北宁王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宋百无，见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稍稍放下心来，他并不是怕宋百无，只是在这种日子，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陆氏出了前厅，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远处往府门外运送东西的都是慕容楚的侍卫，都穿着崭新的侍卫服，身上披着红绸，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你去应付一下，本妃看着心烦，先回去了。”陆氏对宫嬷嬷吩咐一声，带着安琴回了主院，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继续留下来扎眼。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未时宫嬷嬷才一路小跑回到主院。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陆氏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 宫嬷嬷连忙福了福身：“从墨渊阁搬出来的箱子足足装了二十几辆车，后来又来了个车队，就是这了等他们才耽搁了时间，听说那车队是从京郊赶过来的，两相加在一起，足有四五十辆，也知道那位什么时候备下了这么多东西。” “当初王爷命人把江氏的嫁妆都送进了墨渊阁的库房，那可净是些好东西。”陆氏想起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 当年她终于得偿所愿成了北宁王府的女主人，北宁王却将江氏留下的东西全部送到了慕容楚的墨渊阁，而且派专人把守，不经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半步。 就算这些年来，慕容楚没在京城，也没有人敢打墨渊阁的主意，直到他回来，那里还是不允许轻易靠近，唯一不同的是把守的人换成了他慕容楚的人。 陆氏觉得没有哪个王妃会象她这么窝囊，但这都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她要将北宁王府的一切都掌握到她的手里。 宫嬷嬷张了张嘴，见陆氏如此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 莫府若璃轩，慕容楚说过三天后会登门，莫璃还真就没出去，在府里等他。 直等到半下午，也不见人影，莫璃神情恹恹地歪靠在软榻上问若平：“你主子有没有捎什么话儿来？” “没有。”若平摇了摇头，她也觉得这次主子有些过分了，让人在家等着，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见人影不说，连话也没派人传一句。 吃过午饭，她便悄悄让十七出去打探主子的消息，可都到了这个时候，连十七的影子也不见。 “不等了，我先睡一会儿。他要是来了，告诉他我没时间见他。”莫璃起身往卧房里去，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丹玉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说我睡了，不见。”莫璃翻了个身，背对着丹玉摆了摆手。 “不是，小姐，不是。”丹玉急得直摆手。 若平倒了杯水递给她：“先喝口水，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丹玉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干，抹了抹嘴道：“若平姐，你不是让我去前边盯着姑爷嘛，姑爷没来，是宋大人来了，送聘礼来了，这会儿已经开始往府里抬了。” 莫璃一骨碌坐起身：“什么？聘礼都送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收了聘礼等着出嫁呗。”若平噗呲笑出声来，“小姐还不赶紧打扮一下过去看看。” 莫璃赶到前厅时，莫锦华正陪着宋百无喝茶聊天。 “宋大人。”她福了福身给宋百无见礼。 “锦溪不必那么客气，跟着楚儿叫老夫一声师伯就行。”宋百无招了招手，让莫璃坐下，“老夫的恩师是楚儿的外公，楚儿虽说没有拜老夫为师，却从小就师从于老夫，说起来也是有师生之谊的。” “难怪他有如此文采，又写得一手好字，原来都是师伯的功劳啊。”莫璃笑着说。 宋百无听了此话，捋着花白的胡须朗声大笑：“小姑娘真会说话，即夸了老夫，又赞了自己的夫君。” “师伯哪里话，他怎么就成了我的……”莫璃面上一红，后面的夫君二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庚帖都已合过，聘书也送了，今天又下了聘礼，难道还不是你的夫君吗？”宋百无调笑道。 莫锦华见莫璃面色窘迫，起身亲自为宋百无重新斟了茶，想趁机岔开话题。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的爱不比他少 莫锦华见莫璃面色窘迫，起身亲自为宋百无重新斟了茶，想趁机岔开话题。 宋百无却不理会他，跟莫璃谈起了商业流通问题。自从上次听了莫璃的那几句话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 莫璃也想多了解些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状况，两人不知不觉聊得热火朝天，莫锦华只是偶尔能插上一两句话。 几十辆车从北宁王府一路吹吹打打送到莫府，早就惊动了京城的百姓，街路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北宁王世子，一品镇国大将军慕容楚与莫府大小姐订亲了。 莫府门口更是人满为患，大家看着一个个箱笼抬进了莫府，议论纷纷。 “不愧是北宁王府，别人家聘礼都是用担子担，王府是用车拉的。” “可不，那车队一眼都望不到头，这得有多少啊！” “也不看看是谁娶媳妇，那可是咱大周一品镇国大将军，哪里是普通人能比的。” “莫家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慕容将军。” “快看，那箱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两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抬起来都那么费力。” “那算啥，刚才还有四个人抬的呢……” 一辆桐油马车被挡在了街口无法前行，车里的人挑开车帘，看到眼前的情景，又听到人们的议论，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远远的看到了十一的身影在莫府门口忙碌着，还有几个他曾经见过的，慕容楚身边的人。 “少东家，前面堵住了，要不咱下车走过去吧。”车外的小厮轻声询问。 车上的人感觉自己的心跟前面拥堵的道路一般，塞得死死的，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回镖局。” 放下车帘，玉明希仰头靠在车厢上，脸色一片惨白。虽然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希望了，可亲眼看到这一切，还是觉得心尖上一阵阵地抽痛。 他最近几个月一边忙着和南洋商队打交道，一边逐渐接手了镖局的生意，好不容易腾出了时间，便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没想到进了城直奔莫府，会听到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之前他虽然一直在忙，却时刻关注着京城的动态，他知道除了玲珑阁，她还接手了全味楼，把这两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他还知道她参与了沐青云的医馆，并把张大夫一家从青淮请到了京城。 他甚至知道她送娘亲灵柩回乡安葬之后，随慕容楚和七皇子去了一趟西凉。 可他就是没有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按理说，以慕容楚的身份、地位，他要议亲，肯定是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可现在都已经下聘礼了，这事儿才公之于众，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从那长长的车队可以看出，这份聘礼的份量不轻，不用说在京城，就是放眼整个大周，恐怕也几乎没有能比拟的。 哪怕是皇室大婚，也不过如此。 由此可见，她在慕容楚的心目中占了多大的份量。 “默溪，如果你能给我机会，相信我不会比他爱的少。”玉明希喃喃了一句，唇角却扯出一丝苦笑。 聘礼终于在黄昏前都抬进了莫府，宋百无也完成了他今天的任务，莫锦华在府中设宴款待了他这个大媒人。 因为他与莫锦华的师生关系，也就没有女眷需要回避一说，况且宋百无本就是个不拘泥于礼节的人，与莫家象一家人一样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直到送走了宋百无，纳征大礼才算正式结束，现在只等着十二月初六大婚之日的到来了。 莫璃缓步往若璃轩走去，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六，距离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哥哥居然爽快地就应下了，丝毫没有觉得时间太短。 嫂子段氏在北宁王过府提亲那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听到了大婚的具体日期，更是一刻不闲地忙这忙那。 反观自己，倒象个局外人一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抬头看到那弯弯的月牙，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间自己到这个世界都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经历过战争、生死，曾经为了生计发愁，曾经为了命运而彷徨，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小姐，天凉了，赶紧回去吧。”若平见她止步不前，轻声提醒道。 经她这么一说，莫璃还真觉得有几分寒意，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刚进若璃轩，廊下现出一道墨色的身影，挺拔如松，透着清贵之气，俊朗的面庞一如即往带着冷峻。 回眸间，笑意迅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稍，前一瞬的冰冷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拂过水面般的温暖，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变得柔和起来。 莫璃感觉身上的寒意被瞬间驱散，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忘记了移动脚步。 “有没有想我？”慕容楚几步上前，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嗯，想了。”莫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两颊绯红。 她真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一定是被这个男人的美色所迷，被他低沉而赋有磁性的声音盅惑了，才说出如此不矜持的话。 莫璃迅速地向周围张望，生怕被人看了笑话。 慕容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狭长的双眸跟天上的弯月一般，他抬手揽住她的肩：“若璃轩的人都躲开了，天气凉，咱回屋再说。” 果然，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刚才跟在她身边的若平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莫璃快步向屋里走去，不是怕冷，而是想赶紧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进了屋，慕容楚亲自为了除了身上的披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中：“先喝点儿茶暖暖。” 莫璃拧眉：“这好像是我家。” “我们已经订了亲，再过不久就要大婚，还分什么你我。”慕容楚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拉着她坐到桌旁。 是啊，两人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一想到这点，莫璃觉得更加窘迫，两只手握着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叫夫君更好 是啊，两人现在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一想到这点，莫璃觉得更加窘迫，两只手握着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内一片寂静，莫璃低头喝水，慕容楚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眼底依旧盈满了笑意，唇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你傻笑什么？”莫璃终于绷不住了，瞪了他一眼。 “高兴呗！”慕容楚把杯子从她手中拿开放到桌上，长臂一伸将人儿揽到怀里，薄唇摩挲着她的耳垂道，“璃儿终于要成为我的妻了。”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等莫璃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耳边轻柔的触感让莫璃身子一颤，两颊不由自主的更红了。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儿，你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事儿全办了，有没有过我同不同意呀？” 莫璃的声音软糯糯的，本来是句质问的话，说出来却有些娇嗔的味道。 “怎么没打招呼，早在西凉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慕容楚看着那红艳艳的小脸，控制不住低下头去，想要一亲芳泽。 莫璃伸出手挡在他的唇上：“可是这也太快了些吧？从提亲到下聘礼才几天的时间，而且婚期也定得这么近。” “我当时就说回京马上娶你，现在已经算是慢的了。”慕容楚捉住那只粉嫩嫩的小手，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泛着粉红的指尖。 “咝，”莫璃吃痛，将手缩了回去，“干嘛咬我？” “我不仅咬你，还想吃了你。”慕容楚收紧了手臂，不由分说直接将唇覆了上去。 这个吻由强势霸道逐渐变得轻柔和缓，直到莫璃浑身绵软，气息不稳时，慕容楚才稍稍抬起头，与她额头相抵，哑声道：“我现在后悔将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六了。” 特么的，这厮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快就后悔了？ 莫璃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只听那道声音继续说：“还有两个月，太久了。真想现在马上把你娶回去。” “将军大人，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莫璃瘪着小嘴道，她已经被身下那个坚硬的物体硌得浑身不自在了，再这么坐在他腿上，恐怕真等不到两个月之后就得…… “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慕容楚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却还是禁锢着她。 应该叫什么？ “慕容楚？” 慕容楚摇了摇头：“太生疏了。” “慕容？” 还是摇头：“我父王也姓慕容。” “阿楚？楚？”莫璃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两个都可以，你选一个吧。或者干脆叫夫君更好，总之不能再叫将军大人。” “人家叫习惯了嘛，不就是一个称呼嘛，用不用那么较真？” “这个称呼很重要，你选吧。”慕容楚不容置疑道。 “阿……楚。”莫璃试探着叫了一声，“这回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慕容楚勾了勾唇角，让小丫头现在就叫夫君她一定是不肯的，阿楚就阿楚吧，至少比以前听起来舒服些。 莫璃终于得到了自由，她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的椅子上，这个距离似乎要安全一些。 “将……阿楚，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慕容楚点点头：“说吧，璃儿想怎么样，我都尽力去办。” “没别的，就是以后有什么事儿，咱能不能事先商量一下，至少也要打声招呼，别总让我这么被动，行不？”莫璃话说得很诚恳，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悦。 慕容楚抿了抿嘴唇问道：“还在怪我没先跟你商量？” “那倒不是，只不过跟人家预想的不太一样，有些不适应罢了。”莫璃撅着小嘴，样子有些委屈。 “璃儿，你以前……那里的风俗是什么样的？”慕容楚微蹙着眉，突然觉得有些懊恼，他想到了小丫头的来历，那个世界跟大周肯定是不一样的，都怪自己忽略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们那里……算了，不提这个。我是觉得两夫妻遇事应该有商有量，就算来不及商量，至少也要让对方知道，这样才可以避免双方互相猜忌。” 莫璃这么说，倒不是非得纠结订亲这件事，她只是觉得有必要让慕容楚知道，夫妻之间如果总是一方武断行事，势必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嗯，这事怪我。”慕容楚当然明白莫璃的意思，她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女子，她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她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这一点的确是疏忽了。 “璃儿，我原本是想过些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再请父王来提亲的，那天父王突然跟我说起婚姻之事，我就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我和父王都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时间才安排得如此紧凑。” “现在下过聘礼、定了婚期，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才敢来见你。不过，这事儿，还是我想的不周到，今后不会了。璃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你那么招人稀罕，要是被人提前知道咱俩要定亲，还真容易出事儿。”莫璃扬起一个笑脸，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北宁王府是怎样一个情况她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们俩公然议亲，中间还不一定会出什么差错，哪会象现在这么顺利。 “我知道这么做会招人议论，确实是委屈了璃儿，但也是迫不得已，璃儿能明白就好。”慕容楚的眼中带着一丝愧疚。 莫璃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委屈的。咱不说这个，换个话题。” “好。”慕容楚点了点头，“那璃儿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风俗吧。” “我们那里……”莫璃挠了挠头，“还真没这么麻烦。一个男人想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会捧着一束玫瑰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姑娘答应了，男人会把一枚戒子亲手戴在姑娘左手的无名指上。” “什么样的戒子？”慕容楚插了一句。 “一般都是钻石的，就是这里所说的金钢石。当然也有别的样的，看个人喜好。” “然后呢？” “然后就准备成亲呗。”莫璃耸了耸肩。 慕容楚皱了皱眉问：“不需要三书六礼吗？” “不需要。”莫璃摇了摇头，“也有过彩礼的，就跟聘礼差不多意思，不过程序没那么复杂。”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急也没有用 “不需要。”莫璃摇了摇头，“也有过彩礼的，就跟聘礼差不多意思，不过程序没那么复杂。” 说到聘礼，莫璃想起下午时热闹的场面，不禁问：“你们家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准备了那么多聘礼？嫂子说在京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慕容楚微微一笑：“一部分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另一部分是我去西凉之前就着手预备了的。”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却害得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莫璃嗔怪了一声。 “璃儿就准备好做新娘子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慕容楚隔着桌子抓住她的小手说，“现在我越来越后悔没将婚期定在这个月。” 莫璃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赶紧说：“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困了。” 慕容楚起身，却没有往门口走，而是直接将莫璃抱了起来：“我陪你睡。” “不要……”莫璃挣扎着，“我还没洗漱呢。” “我不嫌弃你。”慕容楚直接将人抱进卧房，放在了炕上。 莫璃赶紧往炕里缩，慕容楚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笑道：“看把你吓的，现在就算你留我，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睡的。” “为什么？”莫璃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难道自己就那么没有魅力？ 慕容楚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我怕控制不住。早点儿休息，我走了。” 等莫璃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人早已出了房门。 …… 翌日一早，北宁王妃正在用早膳，高祉兰未经下人通报便象一阵风一样冲进了膳房：“姨母，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氏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慕容楚几十车聘礼求娶莫家小姐的事情，从昨晚起就已经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 她早就料到高祉兰会来质问她，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给表小姐添副碗筷。” 又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对高祉兰说：“先用了早膳再说。” 高祉兰现在哪还有吃饭的心思，音量又提高了一些：“姨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什么膳呀！” “兰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急也没有用。”陆氏起身，将高祉兰按坐到椅子上，“姨母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然能不告诉你嘛。” 高祉兰坐到椅子上，本就红肿的眼睛里又流出了两行热泪。 她从小第一次见到慕容楚时就喜欢他，那时候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就是愿意跟在他身后，哪怕他总是不爱理她。 后来大了些，更是被他那种清贵高洁的气质所吸引，尤其是那年，他回来祭奠他的母亲，一身戎装更是印到了她的心里。 从此她便一心想着及笄后便嫁给他，可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将他盼回了京城，可是他心里却有了别的女人。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放弃，本来姑母晴贵妃那边已经有些松动，她正打算这两天再进宫去找姑母说说，却不想在丝毫没有征兆的情况下，那两人却定亲了。 陆氏被她这一哭，也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走吧，去偏厅说话。” 到了偏厅，高祉兰坐在那里只是哭，却不说话。 陆氏抬手挥退了下人，轻声道：“兰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收收心吧。” “我等了这么多年，你让我怎么收心？”高祉兰抬起头，抽噎道，“你可是忘了，没有我母亲，你能坐上这正妃这位？现在你居然如此敷衍于我。” 陆氏微皱了眉头，能成为北宁王的正妃，这背后的确是自己的二姐，高祉兰的母亲从中帮了不少忙，如若不然，她这个侧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扶正。 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一直帮着高祉兰。尤其是后来二姐承诺，如果婚事成了，她会想办法劝说慕容楚将北宁王的王位让给慕容齐，或是在皇上面前为慕容齐求个爵位。 虽说陆氏对此并不相信，但慕容楚如果能娶了高祉兰，就算当年的事情暴露了，看在她是高祉兰姨母的份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她一直是极力想促成这门婚事的。 现在被高祉兰如此指责，陆氏也觉得自己挺冤的，连忙解释道：“兰儿，他们定亲的事儿，姨母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哼，你们同住在一个府里，定亲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高祉兰冷哼了一声。 “兰儿，姨母真的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不信，你可以问问府中的下人。”陆氏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姨母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姨母一直拿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姨母比谁都希望你能嫁进来。” “说得真好听。”高祉兰猩红着双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姑母晴贵妃都快答应帮我求皇上赐婚了，你若是提早告诉我，一切都还来得及，可现在呢？” “兰儿，你若是这么说，姨母也没有办法。”陆氏也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索性靠在椅背上不再解释。 许久，两人都没作声，屋子里只剩下高祉兰嘤嘤的哭泣声。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安琴低声禀报：“王妃，高夫人来了。” 陆氏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只见高夫人已经到了院门口，她连忙迎上去：“二姐……” “兰儿来闹你了吧？”高夫人未等她说出下面的话，直接问道。 陆氏叹了口气：“二姐，这件我事先真的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直到昨天从府里往外抬东西，我才知道的。可我怎么说，兰儿也不信。” 高夫人随陆氏进了偏厅，直接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低声训斥道：“兰儿，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一大早闹到你姨母这里来呢？” “娘……”高祉兰抬起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高夫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人家动作这么快，防的就是你姨母，她若是知道这件事儿，能不告诉你吗？” “姨母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备聘礼她会不知道吗？何况那还是几十车的聘礼呀！”高祉兰恨恨地说道。 高夫人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陆氏，似乎在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宁愿遁入空门 高夫人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陆氏，似乎在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氏坦然地回望着自己的二姐：“我是这王府里的当家主母不假，可二姐你也知道，当年王爷将这个家交给我的时候，可没有把江春雪的嫁妆交给我，而是全部锁进了墨渊阁。” “那些聘礼当中的一部分就是由墨渊阁抬出去的，而另外一部分是直接从京郊运进城，一起送到了莫家。昨天府里的人可都看见了，那些聘礼没有一件是从王府的库房里出去的。” “二姐说得对，人家防的就是我。王爷之前可是一点口风都没跟我透过，昨天听说宋百无登门，我还吓了一跳呢，后来才知道他是这桩婚事的大媒。我想这一切都是慕容楚的主意，王爷与宋百无怎么回事二姐也知道，就算他能拉得下脸去请人家，人家也未必肯理他。” 高夫人点了点头：“这么看，都是慕容楚安排好的，他虽然多年不在京城，但宋百无毕竟是他外公的得意门生，他若出面，宋百无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高祉兰刚一开口，就被高夫人打断了，“你现在纠缠这些还有什么用？王爷父子俩个什么时候听过你姨母的？” “娘早就说过，慕容楚并非良人。以前也是爹娘太惯着你，什么事情都由着你的性子来。现在，事已至此，你就把他忘了吧，虽说你现在年纪大了点儿，但凭我们高家的势力，也还是能找个好人家的。” 高祉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愤然起身道：“娘，如果不是他，女儿宁愿终身不嫁。如果娘执意逼我，那我宁愿遁入空门，长伴青灯古佛！” “你……”高夫人指着高祉兰，手指气得直抖。 “兰儿这是说的什么傻话。”陆氏连忙拦住高祉兰，“难道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再说，你这么做有什么用？能换来别人的怜悯吗？人家只会是看你的笑话。” 高祉兰微怔片刻，恨恨地咬牙道：“都是姓莫的那个小贱人，我一定不能饶了她！” 陆氏将她重新拉回到身边坐下，轻拍着她的手说：“别意气用事，到头来只会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他们现在不是还没成亲嘛，就算是成了亲都有回旋的余地，何况只是定亲。” 高祉兰闻言，眼中眼过一丝亮光，对呀，自己的姨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妾室不能扶为正妻，姨母身为侧妃，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妾，现在不也是王府堂堂的正妃了吗？ 她上下打量着陆氏问：“难不成姨母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高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姨母就知道惯着你，依着我，就此罢了，咱们再寻个更好的人家去。” “娘！我都说了我谁也不嫁！”高祉兰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高夫人不再作声，其实她也希望女儿能嫁给慕容楚，不说慕容楚本人的身份地位，单就北宁王府来说，女儿嫁了进来，她家这一房在高家的地位会更稳固。 虽说高祉兰的父亲是高家的嫡长子，但因为他资质平庸，又不求上进，老太爷早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若不是她有一个当王妃的妹妹，老夫人也不会让她代管高府里的事务。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极力帮助陆氏争得这个北宁王正妃的原因。 如果女儿能嫁进北宁王府，那高府将来当家主母的位置就非她莫属了。况且，这也是女儿自己的心愿，即成全了女儿，自己又能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她知道陆氏是有手段的，不然当年也不会硬是离间了北宁王与江春雪的感情，更不会有江春雪的重病而亡。 所以她相信，只要陆氏肯出手，这件事就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高祉兰见母亲不再出言阻拦，拉着陆氏的衣袖说：“姨母，你就再帮我想想办法嘛！” 陆氏轻哼一声：“现在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我能有什么办法。” “姨母……”高祉兰晃着陆氏的胳膊撒娇道，“你若是不肯帮兰儿，那兰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行了，再摇就把姨母的胳膊摇下来了。”陆氏嗔怪了一句，“如果新娘子有什么不测，婚礼还怎么办？” “这招恐怕不行吧？”高夫人忍不住插了一句，“之前不是失手了嘛，若不然，那莫锦溪早死在外面了。” “是啊，姨母。我派人打探过，莫锦溪身边的那个丫鬟武功高强，而且出门还有人暗中保护。这又是在京城里，不好下手。”高祉兰也跟着附和。 陆氏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以前失手是因为我们太轻敌了。” 高祉兰母女对望了一眼，又把目光同时转向了陆氏，只见她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个地方，只要出得起银子，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儿。” 陆氏的话，让那母女俩眼前一亮，三人将头凑到一处，合谋着接下来的计划。 …… 慕容将军定亲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市井小民还是达官贵人，今天议论的话题无处乎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更有好信之人，一早便开始守在莫府门前，想要找机会一暏莫大小姐的真容，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慕容将军的眼。 莫璃上午本想去医馆的，还没等出门就让丹玉拦住了：“小姐，你可不能穿成这样出去。” “为什么？”莫璃不解，她每天不都是这个样子嘛，有什么不妥？ 若平笑道：“现在满大街都等着看莫家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样，丹玉是想让你打扮打扮再出门。” 丹玉连忙点头：“小姐现在可是一品大将军的夫人，还是北宁王世子妃，可不能象从前穿的那么随意。” 莫璃满头黑线，扶额道：“丹玉啊，这话让你说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嫁了两个男人呢？不对，还没嫁呢，什么将军夫人，世子妃的。我就是我，唯一的身份就是莫锦溪。” “小姐是莫锦溪没错，可那是从前。”丹玉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黄老夫人的寿宴 “小姐是莫锦溪没错，可那是从前。”丹玉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现在你与慕容将军已经定过亲了，就是慕容将军的人，代表得可不只是你自己了。” 丹玉的性格原本就很开朗，只是因为余氏的离世而感伤了一段时间，现在虽然到若离轩的时日不长，但却很快被这里平和的气氛所感染，不象以前那般拘谨，说话也随意起来。 莫璃走到铜镜前，打量着镜子里的人，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月白色的斗篷，绾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插了一根素玉簪子。 虽说是朴素了些，但看起来却是清新雅致，是她素来就喜欢的风格，如果让她穿金戴银，插着满头的珠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好不好？ “小姐，是素气了些，要不换一身衣服？”若平站在她的身侧轻声问。 “算了，今天不出去了。”莫璃解下了斗篷，干脆坐回到软榻上，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丹玉见莫璃改变了主意，有些忐忑地问。 “没有，我只是不想出去而已，我可不想一出门就被人盯着看。”莫璃瞟了丹玉和若平一眼，“你们俩都忙去吧，我看会书。” 若平拉着丹玉出了门，低声说：“小姐没怪你，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被人议论。” 莫璃难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在家里躲几天，风头过了再出门。 可现实总是与理想有很大的差距，从这天下午开始，就有送贺礼的人就不断地登门。 以前余氏还在的时候，也常会带着段氏一起出席一些应酬，自从莫侍郎去世，余氏病了之后，便很少出门，偶尔有些亲戚朋友间的必要往来，也都是由段氏去应付。 时间久了，门庭冷落了许多，如今莫璃要嫁给慕容楚的消息一传出，莫家又一下子热闹起来。 定亲送贺礼本就是大周的习俗，没有不收的道理，段氏忙着接待一拨又一拨的客人，不过三四天功夫，已经收到了几十件贺礼、十多封请柬。 莫锦溪在离开京城之前刚刚及笄，没与各府有什么走动，她平时又不怎么出门，所以请柬基本上都是邀请莫夫人和莫小姐姑嫂同行的。 这些请柬什么名目都有，寿宴、赏花、登山、游湖、听琴、看戏……五花八门，莫璃实在搞不明白，这都已经入冬了，还赏什么花、游什么湖呀，也不怕冻着。 她对京城各家各府的情况不了解，那些请柬和礼单上写的人家，她都不认识。 好在丹玉以前经常跟着余氏一同出门，若平以前一直在外办差，对朝中大臣也有一定的了解，两人加在一起，互相补充着给莫璃恶补了一番京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莫璃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邀请都可以拒绝，她嫁给慕容楚，就得踏入这京城的贵圈，即便再不愿意，也要参加一些应酬。 和段氏商量了一番之后，挑了几个不能拒绝的送了回贴。 第一个要参加的就是御史台大夫黄大人母亲黄老夫人的寿宴。黄大人四十多岁，虽未入阁，但御史台乃监察机构，负有纠察、弹劾、肃正纲纪之责，作为其最高长官，他的身份还是很让人忌惮的。 莫锦华如今是御史台的右丞，黄大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场寿宴自然也要参加。 他和莫璃、段氏一行三人带着仆从到达黄府时，府门口已是宾客盈门。 进了黄府，有下人将莫锦华引去前厅，莫璃和段氏自然要去后宅女眷们休息的地方。 一路走过去，廊桥、亭榭当中都能看到三三两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 二人先被引至后花园的一处暖阁，时值初冬，天气已有些寒冷，暖阁当中摆上了碳盆，倒是暖意融融。 进暖阁前下人已经禀报过，早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迎到了外间：“莫夫人，老夫人刚念叨你，你就来了。” 段氏微微笑着打了招呼，又对莫璃说：“溪儿，快与黄夫人见礼。” 莫璃福了福身：“黄夫人好。” “哟，这就是锦溪呀，生得可真俊。”黄夫人热情地拉上莫璃的，又朝段氏招了招手，“走，先给老太太拜寿去。” 到了里间，几个中年妇人簇拥着三个老太太坐在当中说话，周围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 黄夫人一脸的笑意道：“老夫人，莫夫人和莫小姐来了。” 段氏引着莫璃上前行礼，又将另外两个老太太介绍一番，坐在黄老夫人上首的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大长公主，下首是黄老夫人的亲妹妹，清远侯府的孙老夫人。 大长公主的脸一直板着，周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相比之下，黄老夫人姐妹倒是好些，尤其是清远侯府的孙老夫人，眼角一直带着一丝慈祥的笑意。 来的路上段氏跟她说过，黄老夫还在闺阁之中时，曾做过大长公主的伴读，两人交情颇深。 据说黄老太爷在世时曾做到了朝中二品大员，可惜去世得早，若现在还活着，恐怕早就入阁拜相了。 三个老太太自打莫璃进来，目光就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见过礼之后，黄老夫人招了招手：“快过来让我们仔细瞧瞧。” 莫璃上前，又福了福身，垂眸侍立。只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 “你觉得怎么样？”黄老夫人的声音传来，听着似乎是在问她上首坐着的大长公主。 好半天，只听大长公主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她身后的嬷嬷过来，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送到莫璃手上：“这是大长公主赏的。” “多谢大长公主赏赐。”莫璃正要再次伏地谢恩的时候，身前的嬷嬷扶住她道：“大长公主不喜欢人跪来跪去的。” 莫璃福了福身，看向上首位的大长公主，却对上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她赶紧又低下了头。 她心中暗忖：这个大长公主还真是个矛盾体，既然不喜欢让人跪，又总端着个架子，也不嫌累。 “快打开，看看大长公主赏了什么宝贝！”黄老夫人探过头来，催促道。 莫璃抬眼看了看大长公主，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直没有子嗣 莫璃抬眼看了看大长公主，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大长公主还是一张生人勿近的面孔，眼里甚至还带着些许不耐之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在得到允许之后，莫璃轻轻打了锦盒，只见里面是一对三寸多长，雕工精细的紫翠如意。 紫翠本就稀有，这么大的翠料更是少见，最难得的是这如意还是一对。 在场的人无不露出艳羡的目光，这大长公主出手还真是阔绰。 黄老夫人看过之后，笑道：“我们小门小户的没什么好东西，送个小玩意给锦溪，可别嫌弃。” 话音未落，从身后丫鬟手中取过一支白玉簪子插在莫璃的发髻上。 簪子看似普通，但簪子头上却是镂空的，里面是一个小金球，随着簪子的移动，小金球也会在里面晃来晃去，看着十分的灵动。 孙老夫人也不甘示弱，直接将莫璃拉到身边，从腕上取下一只金丝翠玉镯套替她戴上：“站着怪累的，都快坐下歇息歇息。” 她身边的姑娘赶紧挪了个座位，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莫璃。段氏也由黄夫人招呼着坐到了妇人中间。 莫璃道了谢，坐了下来，还不忘对身边的姑娘点了点头。 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小脸粉嫩嫩的，两边脸蛋上各有一个浅浅的小梨窝，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莫璃，压低声音说：“我叫孙笑雪，你就是要嫁给慕容将军的那个莫小姐吗？” 未等莫璃回答，只听孙老夫人嗔道：“雪儿，不得无礼。锦溪，这是我的小孙女，从小就顽皮，你别介意。” “不会的，笑笑很可爱呀。”莫璃浅笑道。 孙笑雪还是第一次听人叫她“笑笑”，不过这个名字她倒是满喜欢的。 下人们重新上了茶和点心，众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莫璃趁大家说话，悄悄向孙笑雪靠近了一些说：“我叫莫锦溪，正是你说的那个人。” 孙笑雪得到莫璃的回应，开心地笑了，脸上的小梨窝更深了些：“我以前就知道锦溪姐姐，今天终于见到了。” 莫璃早就听弟弟说过慕容楚的副将孙寒是清远侯府的二公子，却还是问道：“笑笑怎么会知道我的？” “听我二哥说的。”孙笑雪附在莫璃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个小丫头性格豪爽，倒是真孙寒有几分相像，莫璃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 黄老夫人向这边瞟了一眼，见两人低声说着悄悄话，轻咳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小丫头也都别在这拘着了，出去逛逛吧。笑儿，好好陪着你锦溪姐姐。” “还是姨祖母知道疼人，我带锦溪姐姐逛园子去。”得了黄老夫人的赦令，孙笑雪赶紧福了福身，拉着莫璃向外走。在暖阁里陪着这些老夫人、夫人们，都快把她闷坏了。 另外三个千金小姐也随后出了暖阁，刚才有长辈在，大家都不敢造次，现在到了外面，几个人都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莫璃来。 莫璃微侧过头，迎着那几道目光看过去，三个人不约而同将脸别向一边，移开了视线。 “总算是不用在屋里闷着了。”孙笑雪长出了一口气，貌似不经意般挽上莫璃的胳膊沿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很快与那三个小姐拉开了距离。 孙笑雪回头望了一眼，只有两人的贴身丫鬟不远不近的跟着，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锦溪姐姐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那是嫉妒。” “此话怎讲？”莫璃侧目问道。 孙笑雪回眸一笑：“姐姐就要成为慕容夫人了，刚才大长公主又赐了对如意，这还不够让人嫉妒吗？要知道，大长公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赐东西的。” “这么说，我应该感到荣幸了？”莫璃莞尔。 “那可不。”孙笑雪认真地点了点头，“且不说嫁给慕容将军，单说大长公主，能入她的眼，在京城里没几个。” “我怎么没觉得，大长公主刚才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莫璃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姐姐不知道大长公主的事？”孙笑雪问道。 莫璃不确定孙笑雪是否知道她以前在西大营谎称失忆，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孙笑雪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靠近莫璃，压低了声音说：“大长公主孤身一人多年，养成了这么个冷冰冰的性子。她如果看不上你，别说赐如意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你一个。” 莫璃微蹙了眉头，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正在疑惑之际，只听孙笑雪接着说道：“大长公主当年的夫君也是位大将军，两个人感情深厚，大长公主一直跟随着夫君镇守边关，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没有子嗣。” “后来那位大将军战死在与北项的争战之中，皇上心疼自己的长姐，要接她回京城，她却执意不肯，非要留在边关时刻盯着与北项的战事。” “直到慕容将军大败北项，北项被迫递了降书之后，大长公主才回来。可人虽然回来了，心也死了，对谁都是冷冷的，也就跟我姨祖母能说上几句话。以前连门都不出，最近这一两年才好些，偶尔会出来走动走动。” “可惜啊，好好的一位公主，落得个新单影只，孤零零的一个人。姐姐是没看见当年大长公主回京时的样子，唉……回想起来就让人辛酸。” 莫璃本来还在为大长公主婉惜，看着孙笑雪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叹着气，不禁心中觉得好笑，问道：“笑笑今年多大了？” “啊？我……马上就十三了。”孙笑雪不明白莫璃为何突然问她的年纪，懵懂地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项投降是差不多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笑笑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吧，那么小就知道辛酸，还真是有趣。”莫璃眉眼含笑地说。 孙笑雪这才知道自己被嘲笑了，气鼓鼓地说：“姐姐你笑我！”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笑笑太可爱了。”莫璃连忙说道，“这些话都是从两位老夫人那听到的吧？” 孙笑雪点了点头：“我祖母和姨祖母没少在背后叹气，想方设法想让大长公主高兴些。” 第一百九十章 还没过门，就摆架子 孙笑雪点了点头：“我祖母和姨祖母没少在背后叹气，想方设法想让大长公主高兴些。” “再深的痛也会被时间冲淡的，你不是说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吗？”莫璃轻声说道。 她无法体会到大长公主当年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想必一定是锥心之痛吧。 二人沿着青石小路信步往前走，莫璃想着刚才孙笑雪说过的话，大长公主一直在边关，直到慕容楚率军大败北项才回了京城，两人一定是相识的，怎么没听慕容楚说过。看来自己对他了解得还真是太少了。 莫璃想着心事，直到孙笑雪拉了拉她的衣袖才回过神来，只见前方几个艳丽的身影在丫鬟的簇拥之下朝这边走来。 待那些人走近了些，莫璃才看清，对面居然是高祉兰和另外三个年轻姑娘。 高祉兰与三人边走边有说有笑，莫璃依稀听到，那三个姑娘正在夸赞高祉兰。 想想也是，皇上的宠妃晴贵妃出自高家，如今晋王的风头又盛，他的外家在大周可谓是位高权重，做为高家的谪小姐，高祉兰受到众人追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莫璃本想避开，她并不是怕高祉兰，只是不想在黄府惹麻烦，影响了黄老夫人的寿宴。 可是环顾四周并无岔路，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高祉兰也看到了她。 她只是稍微怔愣了一下，便提高了声音，“莫小姐，真巧呀，我们又见面了。” 莫璃只是淡然地颔首，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打算直接从几人身边绕过去。 “这是哪个府上的，怎么如此无礼？”高祉兰身边穿着银红色织锦夹袄的姑娘嘀咕了一句。 另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马上接言道：“你没听兰姐姐刚才叫她莫小姐嘛。”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莫小姐哦！”出声的是穿着葱绿色裙子的那位。 刚才离得远只觉得几人穿着都很艳丽，并没有仔细看，现在几人一说话，莫璃才发现，一红一绿一黄，简直就是一组交通信号灯。 三个人再加上粉红色的高祉兰，真是色彩斑斓啊！ “没错，这位就是莫锦溪莫大小姐。”高祉兰挑了挑眉。 她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包括几人身后跟着的丫鬟都一致将目光投到了莫璃的身上。 莫璃却象根本没听见高祉兰的话一般，从容地从旁边绕过去，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唏嘘声：“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也太傲慢了些吧？” “可不，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摆上将军夫人的架子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有姿色了？比起兰姐姐可是差得远了。” “就是，就是……” “你们有完没完，别耽误了给黄老夫人拜寿的时辰。” 最后一道声音是高祉兰的，显然她对于这种奉承并不买帐。 孙笑雪回头睕了那群人一眼，忿忿道：“一群长舌妇。” “孙九小姐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粗鲁的话？难不成也学得没有教养了？”红衣女子轻蔑地回应道。 孙笑雪干脆回过身去，小腰一掐，刚要回嘴，却被莫璃拉住了：“笑笑，莫要失了身份。” 高祉兰的丫鬟桃儿早在看到莫璃时就已是愤愤不平，如今听她如此说，立即凑到红衣女子身边，抬高了声音劝道：“苗四小姐，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莫大小姐一向都是如此的。我们家小姐还等着你一起去给黄老夫人拜寿呢，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耽误了。” 孙笑雪一眼瞪了过去：“这是哪家的丫头，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婢插嘴的份！找打是不？” 桃儿偷眼看向自家小姐，见高祉兰别过脸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顿时有了依仗，冷哼了一声：“孙九小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我与苗四小姐说话，与你何干？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一道声音压过了桃儿，原本远远跟在莫璃和孙笑雪身后，两人的丫鬟赶了过来，说话的正是若平。 若平朝桃儿挥了挥拳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声音低沉道：“皮紧就吱一声，随时可以帮你松一松。” 桃儿张了张嘴，没再作声，上次在长乐湖边，她已经领教过若平的手段，此时还真是有些惧怕。 莫璃眉眼含笑道：“若平别冲动，万一把人吓个好歹的，就不好了。”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高祉兰却是知道若平是慕容楚的属下，真要是把她惹急了，揍谁一顿，有慕容楚出面，也不能把她怎样。 她清了清嗓子，瞪了桃儿一眼：“多嘴，还不快退下。” 桃儿退到了高祉兰的身后，她也知道若平的身份，就算是真把她给揍了，那也是白揍。 莫璃拉了拉还掐着小腰看热闹的孙笑雪：“笑笑，你不是说要带我逛园子嘛，还不走？” 孙笑雪没想到莫璃身边的一个丫鬟会让高祉兰有几分惧意，连忙跟在莫璃身后问道：“锦溪姐姐，你的那个丫鬟是什么来头？” 莫璃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二哥没跟你说过？” 孙笑雪挠了挠头，突然恍然大悟道：“难道她也是慕容将军手下的暗卫？”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莫璃点了点头。 “嘿嘿，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二哥的嘴严着呢，怎么问都不肯说的。”孙笑雪再一次挽上莫璃的胳膊，“姐姐，我可羡慕二哥了。” “哦？羡慕他什么？”莫璃问道。 孙笑雪一脸崇拜之色：“能跟着慕容将军一起征战沙场，那是多威风的一件事呀！我要是也能跟二哥一样去投军，将来做个大将军，那该多好啊！” 莫璃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倒是跟自己的弟弟莫锦昱很像，同样有着极重的英雄情结。 两人在园子里随意逛了一会儿，有下人来说，寿宴就要开始了，老夫人让她们快点过去。 黄府的寿宴设在宴客厅，男女宾客分东西两厢入座，中间留出了很大一个空间。 莫璃本想与段氏坐在一处，却被下人直接带到了主桌旁边，与孙笑雪和黄府的几个女眷坐在了一桌。 坐下后，莫璃感觉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看过去，那人也恰巧抬起头，目光交汇，那人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 坐下后，莫璃感觉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看过去，那人也恰巧抬起头，目光交汇，那人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晋王钟翰池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御史台大夫黄大人母亲的寿辰，他怎么能不来呢。 只是一瞬间的对视，莫璃便移开了视线，低头敛眸喝起了茶。 钟翰池的唇角挂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在他的游说下，母妃已经开始动摇，答应他只要晋王妃肖氏怀上子嗣，便去求皇上赐婚。 谁承想，慕容楚的动作如此之快，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便与这个女子失之交臂，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琴声响起，几个身着艳丽舞衣的女子旋入宴客厅，寿宴正式开始。 晋王能够光临，有些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与他接近关系的机会，纷纷过来敬酒。 钟翰池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开始应酬起周围的人。 莫璃泰然自若地和孙笑雪边吃边聊，可主桌上的晋王妃肖氏的心里却没那么舒坦。 晋王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中，刚才那看似无心的对视，就象把尖刀一样刺在她的心上。 最近一段时间，晋王对她的态度明显要热情了许多，几乎每晚都要宿在她的房中，晴贵妃还特意派了太医到王府来为她调理身体。 这是她嫁入晋王府一年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那天听到慕容楚和莫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时，她还很高兴，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继续下去。 谁知，从那天起晋王就没再到她院子里来过，有什么事情也只是派人来告诉她。 她以为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派人悄悄去打探，这才知道原来晋王对她的好只是为了让她尽快怀上子嗣，最终的目的却是在莫锦溪的身上。 如今晋王的希望落空了，她今后恐怕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这让她如何不恨？ 今天来黄府的路上，虽然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可晋王由始至终连瞧都没瞧她一眼，更别说是说句话了。 寿宴之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然而肖氏的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晋王妃可是哪里不适？”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身后的丫鬟趁着布菜的功夫轻轻拉了肖氏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眼对上了大长公主探询的目光。 肖氏连忙答道：“没什么，只是这几日天凉，来的路上吹了些凉风，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要注意身体。”大长公主露出一个鲜有的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多谢大长公主惦念。”肖氏不敢怠慢，起身还礼。 本以为大长公主会再说点儿什么，谁知老太太眼皮一垂，连看也没再多看肖氏一眼。 寿宴过半，大长公主离席，众人皆起身相送。 行至宴客厅门口，大长公主突然转过头说道：“莫家丫头，后日陪本宫去隆福寺上香。” 人群中一阵唏嘘，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莫璃的身上，要知道隆福寺是皇家寺院，除了皇室成员，其他人不得传召是无法入内的。 大长公主自回京之后，经常会去隆福寺祈福，但也只是偶尔会叫上黄老夫人相陪，从来没让其他人陪同前往。 被点了名的莫璃赶紧上前施一福礼：“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走了，大家重新入席，场面却较之前发生了些许改变。 几个妇人围着段氏有说有笑，各府的千金也尝试着过来与莫璃结识。 高祉兰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双手紧紧攥着拳，指甲掐进掌心都没觉出痛来。 身后的丫鬟桃儿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冲主桌的方向呶了呶嘴。 顺着桃儿的目光抬眼望去，晋王妃肖氏正端着茶盏喝茶，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盯着莫璃的方向，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是透出一丝怨毒。 高祉兰挑了挑眉，她曾经在长乐湖放生会上有意将晋王夫妇引到莫锦溪跟前，除了那次，并没听说她们俩有什么交集，晋王妃何至于如此痛恨莫锦溪呢？ 不过，不管是何缘由，这对高祉兰来说莫过于是件好事，她感觉心头的郁结顿时疏散了一些，不由得暗想，看来最近应该跟这个王妃嫂嫂亲近亲近了。 寿宴结束，莫璃随着段氏回了莫府，刚一进若璃轩，便有下人来报，说慕容将军在堂屋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此时容楚正半倚在堂屋窗边的大炕上，雪色的长袍，头发简单地绾起，发顶簪着一支素朴的白玉发簪，几缕墨发垂于胸前，平添了几分慵懒之气。 束腰炕桌上放着一壶茶，还有几样点心，他边看着莫璃随手放在炕桌上的书，边喝着茶。 莫璃一进屋，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有种错觉，她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她家，而是慕容楚的书房。 慕容楚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今日的寿宴可好？” “还……行吧。”莫璃卸下身上的薄氅，到盆架前净了手。 慕容楚极其自然地从架上取了帕子替她擦着手，又问道：“见到大长公主了？” “啊？”莫璃微怔，“嗯，大长公主还赐了对紫翠如意给我。” “天凉了，”慕容楚将帕子随手搭在盆架上，搓着她发凉的小手，“下次再净手时让人往盆里加些热水。” 坐回到炕上，慕容楚倒了杯热茶塞进莫璃的手里：“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莫璃呲笑：“我怎么感觉这好像不是我家，倒象是在你家里。” “夫妻俩还分什么你家我家！”慕容楚一脸的理所当然，“连你都是我的。” “喂，将军大人，咱俩还没成亲呢。再说，就算是成了亲，我也只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莫璃撅着小嘴辩解道。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慕容楚淡然道，“我从未把璃儿当成我的附属品，但璃儿的人是我的。”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劝诫自己不要跟这个食古不化的古人计较。 “对了，大长公主让我后天陪她去隆福寺上香。” “后天……是该去上香了。”慕容楚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唯有泪千行 “后天……是该去上香了。”慕容楚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 莫璃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难道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慕容楚神色有些黯然，过了好半天才说：“后天是云将军的寿辰。” “云将军？是大长公主的夫君吗？”莫璃猜测道。 “看来璃儿今日在寿宴上知道了不少事情呢。” “我是听孙笑雪说的，就是清远侯府的九小姐。” “孙寒最小的妹妹？”慕容楚问道，“那孩子也应该不小了吧？” 莫璃点了点头：“十三了，长得跟孙寒不太象，但性子却是差不多。”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些什么，无非都是从大人那偷听来的。”莫璃将孙笑雪说的有关大长公主的话给慕容楚讲了一遍。 慕容楚轻笑了一声：“那孩子倒是没少偷听大人说话。” “大长公主随云将军镇守边关，那年回京正赶上秋闱，我就是在那次秋闱上第一次见到云将军，也是在那年随着云将军夫妻去了边关。” “那时候北项并没有大规模进犯边境，但摩擦却是不断。云将军治军很严，但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对他都很信服。边关的气候恶劣，一年当中有一大半时间都处于严寒之中，就是在那种条件下，大长公主却一直追随在将军身边。” “云将军对大长公主也是一心一意，两人成亲多年没有子嗣，朝中不少人想将自家的女儿许给将军，但将军一直坚持没有娶妾室，甚至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后来北项大举来犯，将军不幸受伤不治。大长公主坚持守在边关，直至北项签下了降书顺表，才带着将军的骨灰回转京城。” 慕容楚断断续续地说着，莫璃听得出，他的话里有无限的伤感。 在这个时代，如果女人无出，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可能阻止丈夫纳妾，但云将军却只守着大长公主一人。 将军阵亡，大长公主本可以回京，但却一直守在边关，直到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见两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种痛失爱人的痛有多么锥心蚀骨。 不知不觉当中，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莫璃将头靠在了慕容楚的肩上：“身份尊贵能怎样，锦衣玉食又算得了什么，午夜梦回，身边的人已是阴阳两隔，恐怕只能是唯有泪千行。” “回京后，本想带你去见见大长公主的，但又怕扰了她的清修。”慕容楚抚摸着莫璃的发顶道，“没想到她还挺喜欢你的，以后有空，倒可以多去陪陪她。” “你怎么知道她是喜欢我，没准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莫璃吸了吸鼻子，嘀咕着。 慕容楚低笑一声：“你不了解大长公主，她若是不喜欢，谁的面子也不给。虽说她现在不问世事，但皇上、皇后都很尊敬她，那些皇子、公主更是不敢忤逆她半句。” “这样说来，大长公主岂不是很难侍候？”莫璃眉头微蹙，开始担心后天如何跟大长公主相处。 “别怕，你平时怎样就怎样，她不会为难你的。”慕容楚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安慰道。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若平在外面说道：“小姐，玲珑阁的徐掌柜来了。” “让他进来吧。”莫璃从炕上跳下去，一回头却看到某人黑着脸，眉头拧成了一团。 “徐明朗来找我，肯定是玲珑阁的事情。”莫璃的解释让慕容楚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可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 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难得抽出点儿时间两人独处，却被人搅合了，换成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徐明朗进屋先向莫璃施了礼，抬眼看到炕上的那尊大神，立即一揖到底：“慕容将军，在下有些事情要向大小姐禀报。” 慕容楚只是“嗯”了一声，随手拿起炕几上的书，不再看两人。 其实他心里清楚，徐明朗今日为何事而来。 玉明希那天在莫府门前一露面就被他手下的暗卫发现了，这后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在慕容楚的掌控之中。 果然，徐明朗从怀中摸出一份礼单：“大小姐，这是玉公子送到玲珑阁的东西，说是给大小姐的添妆。若平姑娘已经安排人抬到库房去了。” “哦？玉明希来京城了？什么时候到的？”莫璃感到十分意外，按说玉明希来京城，应该第一时间来找她的，怎么会先去玲珑阁呢？ “玉公子前几天就到了，但京城镇安镖局那边有事情要处理，大小姐这边又忙，所以把东西送到了玲珑阁。玉公子说……”徐明朗偷眼瞧了瞧炕上盘膝而坐的慕容楚，接着说道，“玉公子说他此次会在京城耽搁些时日，等抽出时间再来探望大小姐。” “嗯，我知道了。”莫璃点了点头，“最近我事情多，玲珑阁那边你多照应着。” 徐明朗连忙拱手道：“大小姐放心。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又朝慕容楚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莫璃这才打开了礼单，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凑到慕容楚身边：“将军大人，你看看玉明希送的这些东西。” “你叫我什么？”慕容楚睨着她问。 莫璃扶额，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较真：“不就是个称呼嘛，来，阿楚，你看看。” 慕容楚瞟了一眼礼单，上面罗列的东西并不算多，但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整棵的珊瑚树摆件、鎏金的珐琅瓷花瓶、暖玉屏风…… “他不是你生意上的合伙人嘛，你要大婚，他送的东西自然不能太寒酸了。”慕容楚不以为然地说，“我府上有比这还好的，你若喜欢，明天我差人给你送些过来。” “别、别、别，”莫璃连忙阻止道，“你送过来，回头我过门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抬回去，别来回折腾了。” “过门”这两个字成功取悦了慕容楚，他从莫璃手里抽出礼单放到炕几上，捏着她的小手笑道：“这么着急想要过门？” 莫璃无语望天，心中暗叹，将军大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就按商量好的来 莫璃无语望天，心中暗叹，将军大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外面传来十一的声音：“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 “上膳吧。”慕容楚朗声道，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十一带着若璃轩的下人很快将膳食摆了一桌子。 “寿宴上一定是吃不饱的，所以我让十一提前准备了晚膳。”慕容楚见莫璃一脸的惊愕，解释道。 这话倒是真的，莫璃在黄府的寿宴上全程被盯着看，又不时有人过来搭讪，哪有机会吃东西呀。 美食当前，还管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她坐到桌前，也顾不上让慕容楚，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 晋王妃肖氏从黄府赴宴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守在门口的几个丫鬟噤若寒蝉。最近王爷不再来这个院子，王妃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差，经常无缘无故就要责罚人。 外面下人来报高府三小姐来拜会王妃，肖氏的贴身丫鬟山雪犹豫了片刻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王妃，奴婢有事回禀。” “进来吧。”房里传来肖氏有气无力的声音。 房中一片漆黑，山雪先是点了灯，这才到歪在贵妃榻上的肖氏身边轻声道：“王妃，高家三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肖氏闭上眼睛，微蹙着眉，不耐烦道。 山雪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道：“今儿个在黄府刚见过高小姐，她这个时候又来了，许是有什么事情吧？” 肖氏骤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让她进来吧。” 山雪重新帮肖氏整理好了妆容，高祉兰便带着丫鬟桃儿进了屋子。 “王妃嫂嫂身子可好些？”高祉兰上前见礼。 肖氏拢了拢鬓角，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感了些风寒罢了。兰儿可是有事？” “今日在黄府见王妃嫂嫂气色不太好，正巧前些时候有人送了些上好的阿胶，兰儿就给嫂嫂送过来了。”高祉兰命桃儿将一只雕花木盒交给了山雪。 山雪正要下去将阿胶收好，桃儿朝肖氏福了福身说：“启禀王妃，这阿胶用起来是有讲究的，请王妃允许奴婢交待给山雪姐姐。” 肖氏挥了挥手，桃儿随着山雪一起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里只剩下肖氏和高祉兰两人，高祉兰轻声问道：“嫂嫂有没有让太医过来瞧瞧？” “难为兰儿惦记着本宫，也不是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肖氏斜睨着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高祉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心里堵着慌，找嫂嫂聊聊，疏解疏解。” 平日里高祉兰就跟肖氏走得很近，说出这些话来并不算逾越，肖氏抿了抿唇，轻叹了一声：“求而不得的滋味是不好受，可若不是你的，就算到了你的手里，也是无福消受。你又是何苦呢！” “唉……”高祉兰叹了一声，“这些道理我都懂，可他若是娶了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千金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这让我怎么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肖氏说道，“如今人家已经定了亲，那丫头又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恐怕已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高祉兰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嫂嫂，听说最近玉衣坊又进了新式的云锦，哪天我陪嫂嫂去瞧瞧吧。” 肖氏诧异地打量了一下高祉兰，没想到她倒是个能放得下的人，既然她不想再提这些事，自己也没有必要跟着她添堵，便与她闲话了几句家常。 不多时，桃儿和山雪回来，高祉兰起身福了福：“天色晚了，兰儿先告辞了。” 肖氏本来也没心情跟她闲聊，客气了几句让山雪将主仆二人送了出去。 出了晋王府上了马车，桃儿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牌子递给高祉兰：“小姐，你看看是这个东西不？” 高祉兰借着车里的烛光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的确是带着晋王府标志的腰牌，笑着点了点头：“之后的事情若是办好了，回头一定好好赏你。” 桃儿福了福，得意地说：“奴婢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情。” “收好了，就按咱们商量好的来。”高祉兰将腰牌又塞给了桃儿。 马车行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停在一个漆黑的巷口，换了身衣服的桃儿独自下了高府的车，进了巷子。不多时，一辆极其普通的青布马车从巷子的另一端驶了出来，直奔城北而去。 …… 转眼间到了大长公主去隆福寺上香的日子，莫璃起了个大早，刚收拾停当，大长公主府的管事就已经到了。 在管事的引领下，马车很快到了城门，一辆古朴的马车停在那里，周围还有几个骑马的侍卫。 莫璃刚要下车去见礼，一个嬷嬷过来说道：“大长公主让莫小姐到了寺里再见礼。”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城门，向隆福寺的方向驶去。 隆福寺在离京城二十里遥的隆福山上，原本是一座古刹，据说是前朝一位得道高僧所创建，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大周朝建立之前，这里并不是皇家寺庙，只因后来有位皇太后在这里带发修行，从此后隆福寺便成为了皇家专用的寺庙，不再接待普通的香客。 除了皇家祭祀之外，皇室成员殡天之后，也都会在这里停灵，再移至皇陵下葬。 隆福山山势较高，但因为山上有皇家寺庙，因此修了宽敞的山道，可饶是这样，道路依然很陡峭，马车到了这里只能放慢速度。 莫璃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只见山道依山而建，一边是崖壁，而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崖。 当初莫锦溪坠崖，她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虽说并没有亲身经历坠崖的惊险，但之后那一身伤痛她还是深有体会的。 尤其是一想到林嬷嬷重伤不治，死在她的眼前的情景，她就感觉后脊梁一阵发凉。 丹玉见她脸色不大好，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小姐别看了，风大，小心着凉。” 莫璃放下车帘，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心神安稳了一些。不得不说，丹玉这个丫鬟还是挺贴心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心，有毒！ 不得不说，丹玉这个丫鬟还是挺贴心的，难怪当初余氏喜欢把她带在身边。 因为山道比较陡，两辆马车拉开了一段距离，大长公主的车已经转过了山弯，就在莫璃这辆车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崖壁这边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直接朝马车而来。 赶车的徐大壮坐在车外看得真切，可是想要让马车避开石块是不可能的了，他直接抽出藏在车板下的钢刀，大喝一声，砍断了车辕，凭着一已的蛮力将车厢向后推去。 前面的马匹断了与车厢的连接，直直地向前冲了出去，因为惯性控制不住速度，直接堕入了山崖。 就在徐大壮把车推离的同时，石块险险地擦着徐大壮的后背落下，挡在了山道上。徐大壮匍匐在车前，骑马随行的十五和十七也已跳下马来到了跟前，三人用尽全力才将车控制住推到了崖壁边停下。 若平在听到声音时就警醒地将莫璃护在了身下，车厢剧烈地晃动，将二人与丹玉颠得滚成了一团。 碳盆里的碳散落了一地，榻上的软垫掉在地上，很快就还红着的碳引燃，车厢里顿时冒出一阵烟。 若平最先反应过来，将莫璃夹在腋下跳出了车外，同时抬脚把丹玉直接踹下了车。 还没等几人站稳，几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蒙面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大壮迅速将已经起了火的马车推入了山崖。 十五和十七已经上前与几人缠斗在了一处，大长公主带来的侍卫中，有四个人负责垫后，这个时候也赶了上来，迅速地加入了战团。 若平的软鞭也是握在手中，护在莫璃的身前。 莫璃摸了摸身边的丹玉：“你怎么样？” “我没事，小姐。”丹玉被若平踹下车，扭了脚，却也咬着牙挡在莫璃的前面。 徐大壮刚才被石头擦伤了后背，棉袄都已经破了，白花花的棉花翻出来，上面透着片片的血迹，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车厢已经起火，不能藏身，那块挡在山道上的大石头倒成了很好的掩护。 四个人趁着刺客被缠住的机会移了过去，若平将莫璃和丹玉塞进石头与山壁的夹角里，和徐大壮两人护在前面。 这个时候，莫璃才看清刺客一共有五个人，个个招势凌厉，十五和十七还好，那四名侍卫明显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很快四名侍卫当中，两人已被放倒，生死不明。一名刺客对付剩下两名侍卫，其余四人将十五和十七围在了当中。 莫璃看情况不妙，推了推身前的若平：“快去帮帮他们！” 今天因与大长公主同行，为了避免误会，并没有随身带着追影银针，什么忙都帮不上，徐大壮武艺一般，只有一膀子力气，又受了伤，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若平能与那几个刺客相抗衡。 “不行，主子让我时刻不能离开小姐的身边。”若平警惕地看着前方的战局，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过去帮忙，他们俩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不也完蛋了！”莫璃低吼道。 若平微蹙了眉：“如果我离开，马上会有人扑过来。” “那怎么办？”丹玉带着哭腔问。 “别吵！”若平喝斥了一声，眼睛不停地向周围打量着。 徐大壮将身上的破棉袄扯下来甩在了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若平你先带小姐走，我留下来帮忙！” 若平抬头看了看山上，山壁陡直，只有一些枯枝可以攀爬，放在平时倒是可以一试，可是现在，没有枝叶的遮挡，如果下面的人放箭或是掷暗器，她们俩就会成为活耙子。 正在犹豫之际，从挡在路上的大石头上飞跃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四个侍卫，后面竟然是大长公主。 只见她手持一张金弓立于巨石之上，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支箭矢直奔一名刺客而去。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大长公主一身缟色长袍，腰素玉带，如松般挺立在寒风当中，袍摆随风而猎猎作响，这哪里是一个已过知命之年的妇人，更像是傲立于沙场之上的将军。 流星闪过，一名刺客应声而倒，趁着刺客倒地的功夫，三名名侍卫已各持兵器扑了上去，显然他们较之前的侍卫武功要高出许多。 大长公主随即又放出一箭，不过，这次箭并没有射向刺客，而是带着呼啸之声朝天空而去，一道蓝光划破天际。 莫璃见过这种蓝光，当初她在山上遇到慕容楚时，他就曾经让她放出过一支这样的信号。只不过，大长公主射出的这支比她那时的更快，也更高。 “大长公主真是太帅了！”莫璃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巨石上的大长公主挑了挑眉，虽然她不太明白帅是什么意思，但从小丫头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无限的崇拜。 剩下的一个侍卫护着大长公主从巨石上跃了下来，若平向侍卫点了点头：“这儿交给你了！” 然后一个纵身，长鞭扬起，甩向离得最近的一名刺客。 战势迅速得到了扭转，刺客一方显然从强势转入了下风。 几人见情况不妙，突然改变了攻势，其中一人不知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使劲朝莫璃他们躲避的方向扔了过来。 一声闷响过后，地面上腾起一团黑雾。 “小心，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莫璃第一反应便是抬手用袖子捂住了大长公主的口鼻。 挡在几人前面的侍卫和徐大壮随着声音倒了下去，丹玉因为惊慌，只来得及扑到莫璃的身上，便也昏迷不醒。 莫璃被她这一扑，带着大长公主一起倒在了地上。她腾不出手来，只能屏住呼吸，想让自己尽量少吸入些毒气。 她本想带着大长公主逃远一些，奈何丹玉压在她的身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好在这里的山风较大，很快吹散了雾气，若平和两名侍卫也跳了过来，将几人拖离开来。 莫璃只觉得喉咙一阵火烧般的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她强打着精神扶着大长公主到了安全的地方，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为夫做事一向有分寸 莫璃强打着精神扶着大长公主到了安全的地方，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依稀听到了有人说话，可是脑袋昏沉沉的，怎么也听不清楚。 喉咙干得要命，她微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嘴里一片苦涩，好像是药味，接着一股清泉自唇齿之间流淌而入，嗓子瞬间舒服了一些，那苦苦的味道被冲淡了许多，各种感观也象被雨露滋润的禾苗般迅速地恢复了活力。 唇上是一片柔软而熟悉的触感，带着丝丝的清甜，那道清泉便是来自那片柔软，莫璃不由自主地吸了上去，想要汲取得更多。 突然清流不见了，那片柔软也慢慢抽离开来。 莫璃慌了神，张开手想要挽留。 “璃儿，醒醒！”双手被握在一片温热当中，那边传来轻轻的呼唤。 莫璃努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许是睡了太久，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好像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璃儿，你终于醒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那张脸上带着焦急，还有一丝欣喜。 “阿楚？我这是在哪儿？”话一出口，莫璃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会哑得象刮铁皮的声音。 慕容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冲门外大声道：“让青云快些过来！”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沐青云快步走了进来，慕容楚将一块帕子盖在莫璃的手上，这才让开了炕边的位置。 沐青云坐下来，手搭在帕子上，反复诊了三次脉，才长出了一口气说：“小璃璃，你可是要把我们都吓死了……” 话未说完，已经被慕容楚提着衣领拽到了一边：“到底怎样？” 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沐青云也没了脾气，说道：“已经无大碍，只是身子还有点虚，调养几日就行。” “可以吃些东西了吗？”慕容楚又问。 “清淡流食可以，但开始的时候不能用太多，要循序渐进。”沐青云说道。 “那还不快去准备！”慕容楚的话，成功地让沐青云炸了毛。 “喂，阿楚，我是大夫，不是你的属下，更不是你家下人！” 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沐青云的气势瞬间泯灭：“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你再给她喂些水润润喉，要不然一会儿吃东西恐怕困难。” 似乎还心有不甘，边往外走边嘀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夫妻俩……” 慕容楚倒了水过来，坐在炕边，莫璃刚要伸手去接，他却一手将她托起来，另一只手里的杯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我……自己来。”莫璃想要自己去拿杯子。 “你确定能自己喝吗？”慕容楚的眼神里带着担忧，手却没有松开。 莫璃试着动了动，手却软得抬不起来，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起来。 嗓子得到了充分的滋润，虽然吞咽起来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经不至于会被呛道。 一杯水喝完，莫璃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渴死我了！” 慕容楚的神色也放松了些：“这几天你一直没醒，我只能用特殊方法喂你水和药，现在总算好了。” 特殊方法？莫璃舔了舔嘴唇，想起睡梦中嘴里的苦涩药味，那片柔软的触感和甘甜的清泉，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喂水喂药是怎么一回事，顿时感觉心跳都加速了。 等等，他刚才说“这几天”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睡了好几天了？ 慕容楚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问，说道：“你中了毒，已经睡了三天了。” 莫璃仔细回想，她是在随大长公主去隆福寺上香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后来刺客扔了一个冒黑烟的东西…… “大长公主她……”莫璃紧张地抓住了慕容楚的袖子。 “你当时捂住了她的口鼻，所以她老人家没事儿。”慕容楚知道莫璃一向都很在意身边的人，接着说道， “徐大壮和丹玉吸入的比较多，好在救治及时，虽然还没醒，但也都无碍。若平他们几个都只是受些皮外伤，养几日就没事了。” “我们现在是在隆福寺，他们几个都送回城了。锦华那里，我也派人传过话了。” 莫璃松了一口气，幸好大长公主安然无恙，不然皇上那里都不好交待。 想到皇上，莫璃突然又紧张起来：“你这几天都在这里，没去上朝？” 慕容楚挑了挑眉：“担心皇上治我的罪？” 莫璃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上朝可不是旷工，旷工只会被老板炒鱿鱼丢了饭碗，不上朝是会丢脑袋的。 “大长公主也在寺里，皇上派我来保护大长公主的安全。”慕容楚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你一直在我房里？那大长公主那边……”莫璃刚要放松下来，却又想到自己睡了三天，慕容楚定会守着自己，那大长公主怎么办？ 慕容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子放心吧，为夫做事一向都有分寸，大长公主不会怪罪的。” 莫璃感觉自己又被这厮给调戏了，红着脸缩回到被子里，不再作声。 过了一会儿，沐青云派人送来了一碗粥。 吃了多半碗白粥之后，莫璃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莫璃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慕容楚坐在炕边，正定定地看着她：“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昨晚……” “昨晚我睡在隔壁。你现在身边没人服侍，本来大长公主想派她的丫鬟过来，我不放心，觉得还是为夫亲自照顾你比较好。”慕容楚边说，边去脱莫璃身上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莫璃双手护在胸前，往炕里缩了缩。 “当然是帮你换衣服了。”慕容楚理所应当地说道。 “不……不用……”莫璃拉过被子，把自己捂在里面，“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换。” 看着她一脸的绯红，慕容楚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璃儿，这可是在寺里，佛门净地，你可不能想那些不该想的。” 浑蛋，谁想不该想的了，明明是你先动手要脱人家的衣裳嘛！ 莫璃暗自腹诽，却没敢说出来，否则不知道这家伙还会用什么话来对付自己。 第一百九十六章 静一方丈解的毒 莫璃暗自腹诽，却没敢说出来，否则不知道这家伙还会用什么话来对付自己。 慕容楚却不管那一套，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只是换件中衣，你里面又不是没穿别的，况且这几天都是我帮你换的。” 好吧，只是中衣，里面还有肚兜呢，上一世又不是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穿过游泳衣，怕什么！莫璃只能认命地安慰自己，能让当朝一品大将军亲自服侍，这是何等殊荣。 于是她带着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让慕容将军替她换了衣服，又绾了发。 虽说只是简单的发髻，但莫璃不得不承认，比她自己绾得要整齐多了。 收拾停当，用了早饭，慕容楚这才带着她一起去旁边的院子拜见大长公主。 守在院子里的嬷嬷将二人带进房内，莫璃想要上前见礼，斜靠在软榻上的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那么多虚礼，过来坐吧。” 莫璃福了福身，坐到了软榻边的椅子上，慕容楚则是坐到靠门边的位置。 “身子怎么样了？”大长公主问道。 “回大长公主的话，已经无碍了。”莫璃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但比起头一天已经算是好多了。 大长公主微点了点头：“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本宫恐怕现在还睡着没醒呢。阿楚，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慕容楚看了一眼莫璃，显然大长公主并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便拱了拱手说：“大理寺已将香竹苑查封，从里面搜出的账册和证物也都一并被带回大理寺。” “哼，大理寺能断出个什么结果！”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一旁的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这是怎么了？”莫璃不解地问道。 嬷嬷看了眼大长公主的脸色，神情有些忐忑，没有作声，只是拿了一只靠枕垫在她的腰后，将她的腿挪了个位置。 慕容楚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结果不言而喻。” “罢了，这些事你看着办好了。”大长公主靠在靠枕上，脸上明显带着隐忍之色。 莫璃试探着问道：“大长公主是不是腰不舒服呀？” 嬷嬷的脸色又变了变，偷眼打量着自已的主子，慕容楚刚要开口，却听到大长公主说：“无碍。” “是不是腰背、关节酸痛发麻，尤其是在换季的时候？”莫璃接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大长公主反问道，不仅是她，就连嬷嬷也诧异地看向莫璃。 莫璃笑了笑：“把粗盐炒热之后装入布袋，敷于患处，时间不用长，每次大概一刻钟左右即可。大长公主不妨让嬷嬷弄来试试看。” “本宫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大长公主挥了挥手。 二人起身施礼，退了出去。 等回了莫璃的房间，慕容楚才问：“你怎么知道大长公主腰腿痛？” “她在边关住了好多年，那儿的气候恶劣，她又上了年纪，难免会有风湿、关节痛的毛病。”莫璃说道，“刚才告诉她的方子虽不能根治这个病，但却能缓解疼痛，而且没有副作用。不过，我觉得大长公主好像并不太高兴。” 慕容楚低笑一声：“难为大长公主没对你发脾气，她最忌讳别人知道她腰腿痛了。” 莫璃吐了吐舌头：“老太太还挺有个性的。” “乱说话，也不怕大长公主听到了治你的罪。”慕容楚斜睨了她一眼。 “我这是在夸大长公主呢，你没看到，那天射箭的姿势可帅了。”莫璃将当天大长公主英姿飒爽的风采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慕容楚轻轻叹了口气：“那张金弓是云将军送给大长公主的，她总是随身带着，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箭法超群。” “对了，你刚才跟大长公主说的那些是怎么回事？那些刺客都抓到了？”莫璃问道。 “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讲给你听。”慕容楚敷衍了一句，他不想告诉莫璃，他派人血洗了香竹苑，不然就凭大理寺，恐怕一个有用的人也抓不住，血腥的事情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莫璃知道他不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慕容楚见她不作声，便说道：“你的毒是寺里的住持静一方丈解的，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处理寺内的事务，过一会儿，我们再去拜会。” “啊？是住持解的毒？我还以为是沐青云呢。”莫璃没想到这隆福寺的主持还会医术。 “这隆福寺的静一方丈擅长解毒，却不擅调理，所以我派人把青云叫了过来。”慕容楚想起当天的情景就一阵的后怕，他接到消息赶到隆福山的时候，刺客已经全部被杀，莫璃几人也被送到了寺里。 当他看到莫璃脸色苍白，嘴唇黑紫地躺在那里，心里的某处象塌了一般空洞洞的。好在住持静一方丈说可以解毒，饶是这样，他还是担心了好几天，直到莫璃醒过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门外一个相貌清秀的小沙弥轻颂佛号：“阿弥陀佛，住持请二位施主前面叙话。” 跟随小沙弥一路往前去，莫璃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住在隆福寺的后面。这里有好几套院落，是专供香客居住的。 当然能到这里来上香的香客都是皇室或是与皇室有关的人，所以院落虽然不大，却都很雅致。 前面的隆福寺为三进院子，一进为观音殿，殿前有一株据说有五百年历史古松。挺直的树干，斑驳的树皮，让莫璃不由得想起那句：烟叶葱茏苍麈尾，霜皮驳落紫龙鳞。 大雄宝殿在二进院里，院内的菩提、玉兰、银杏等树木看起来也都是古树，只不过现在已是冬季，枝叶均已枯黄，如果夏天来的话，这里肯定会是一派青翠之色。 三进院是寺内最大的院落，有地藏菩萨殿、法堂，还有一座藏经楼。再往后是方丈和寺内沙弥所居住的禅房。 藏经楼旁有一眼古井，井内的井水被称为菩提净水，据说此水能消灾避难，保佑平安。 到了三进院后面方丈的禅房，小沙弥让二人在外间等候，不多时，静一方丈从里面出来，打了个稽首，轻颂佛号。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候归家的丈夫 不多时，静一方丈从里面出来，打了个稽首，轻颂佛号。 慕容楚和莫璃连忙还礼，被让至右侧的禅櫈。小沙弥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静一方丈，内子承蒙方丈出手相救，慕容楚在此谢过。”慕容楚起身向静一方丈深施一礼。 莫璃脸上一红，毕竟两人还没成亲，怎能当着静一方丈的面称自己为内子呢？ 她偷眼观瞧，静一方丈却是微微一笑：“慕容施主言重了，此乃佛门弟子应尽之责。况且，这也是尊夫人自己的造化。” 莫璃感觉静一方丈话里有话，还没等她开口，便听慕容楚问：“方丈可否点化一二？” “一切自有缘法，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人托老纳将此物交于尊夫人。”静一方丈说罢，从身后的香案上拿过一个坠子递了过来。 “这……”莫璃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迟疑地看向慕容楚。 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接过来，仔细端详着，那是一块水滴形淡紫色坠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顶端的孔洞上穿着一条黑丝线编成的金刚结链绳。 禅房侧面的窗口照进一缕阳光，正映在坠子上，整个坠子散发着七彩莹光，莫璃突然感觉手心一热，种熟悉感让她微微蹙了眉，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断，可却又快得让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同时坠子中间出现一抹殷虹，就象是一滴鲜血般在里面流动，表面还闪着一层金光，可那抹红色只是一闪而过。 莫璃再仔细看时，坠子里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方丈，请问这是谁让您给我的？” “一清大师。”静一方丈的话让莫璃和慕容楚皆是一愣，又是一清大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又是让人传话，又是送东西，自己却不曾露面。 莫璃将坠子送到静一方丈面前：“方丈，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恕我不能收下，还请方丈还给一清大师。” “阿弥陀佛！”静一方丈颂了声佛号，“一清大师让老纳转告施主，二位大婚将至，此物乃是他送与二位的贺礼，也算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莫璃更加疑惑了，“我不记得我有这样一颗吊坠。” “既是大师所赠，必然有他的道理，施主随身戴着此物，将来必有分晓。”静一方丈淡然道。 慕容楚从莫璃的手里将坠子拿过来，亲手帮她戴在了脖子上：“既然如此，璃儿就收下吧。” 静一方丈含笑点头：“施主身子已然无恙，大长公主为夫君超度祈福的法事也已圆满，几位明日便下山去吧。” 二人出了静一方丈的禅房，一直到寺后，莫璃将坠子举起来对着阳光，整个坠子一片莹润通透，除了淡紫和自然反光外，再无一丝杂色。 “怎么了？”慕容楚疑惑地看了眼阳光下的坠子，又看向莫璃。 “刚才在禅房里，坠子中间有一抹红色，还发着金光，你看到了没有？”莫璃变换着角度，可是坠子依旧是淡淡的紫色。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慕容楚若有所思地问。 “也许吧。”莫璃将坠子重新塞进衣领里，“你说一清大师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我会来隆福寺？” 普宁寺那次他让寂空方丈带了话，那里是普通的寺院，谁都有可能去，可隆福寺是皇家寺院，若不是这次大长公主邀约，莫璃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到这里来。 慕容楚的薄唇微微翕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伸手握住莫璃的小手：“静一方丈不是说了，日后自有分晓。别想那么多，外边凉，赶紧回去吧。” 下午慕容楚去外面巡视，莫璃独自在房中睡了晌觉。 醒来时已是日落西沉，慕容楚还没回来，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随意走动，便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 隆福寺后面依山而建了几个小院，每个院子都是自成一体。 莫璃所住的是一个二进院，从窗子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通往外院的垂花门，她刚坐了不一会儿，便看到慕容楚从外面走进来。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房间的门开了，莫璃身着暗纹素锦夹袄，下面配了条水色百褶长裙从房里出来，就那么素素净净地等在廊下。 一时间，慕容楚觉得这个场景就象妻子在等候归家的丈夫，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某处软的一塌糊涂。 几步上前，将身上的薄氅脱下来披到了莫璃的身上：“外面凉，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薄氅上带着熟悉的气息，莫璃顿时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就这么一会儿，哪就会冻着了。” 进到房中，慕容楚净了手，接过莫璃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大长公主让我们晚上同她一起用斋饭。” “好啊。”莫璃点了点头。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莫璃耸了耸肩：“人多热闹呗，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呀！” 慕容楚微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你以为大长公主是个爱热闹的人吗？” 小丫头有的时候比谁都聪明通透，有时却是个小迷糊。 掌灯时分，二人陪着大长公主一起用膳，菜式虽然丰盛，但毕竟是素斋，吃起来不禁有些乏味。 席间，莫璃注意到大长公主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不到小半碗饭。 慕容楚原本就是个食不言的人，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莫璃也不敢说话，一顿饭用了不到两刻钟便结束了。 残席撤下，一旁的刘嬷嬷送上了新沏好的热茶。 莫璃注意到，大长公主的两膝上各放了一个布袋，想必就是她早上说过的热盐袋。 见她目光看过来，大长公主说道：“锦溪的这个方子还挺管用，我这身上爽利多了。” 莫璃眉眼带着笑：“热敷关节，不仅可以止痛，还能祛寒，尤其是秋冬季节。另外，回去之后，大长公主可以多喝些羊骨汤，祛风除痹，暖胃温补。” “你这个小丫头懂得还不少，跟谁学的？”大长公主又仔细打量起了莫璃。 “都是书上看的。”莫璃含糊地说道。 大长公主也没再追问，而是说：“这次你为了救本宫中了毒，想要点儿什么赏赐呀？”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辈子追随他 大长公主也没再追问，而是说：“这次你为了救本宫中了毒，想要点儿什么赏赐呀？” 莫璃眨了眨眼睛说：“是大长公主先出手救了我们，要谢也该是我们谢大长公主才对。如果您不过来，也许我们早就丢了小命。” “你还送给本宫一个好方子呢。” “那只不过是个小偏方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大长公主盯着莫璃的眼睛问：“真的什么也不要？” 莫璃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什么都不要。” “那你想怎么谢本宫呢？”大长公主又问。 不仅是莫璃，就连一旁的慕容楚都愣了，他认识大长公主这么多年，还没听她跟谁要过东西。 莫璃想了想，撅着小嘴为难道：“大长公主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公主，我送的东西您能看得上眼吗？” 大长公主勾唇轻笑：“阿楚，你倒是讨了一房好媳妇。” 慕容楚欠身拱手：“大长公主说的是，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莫璃脸色绯红偷偷瞪了他一眼，将军大人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夸两句，你就顺杆爬，这个样子好吗？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扭头问莫璃：“本宫要是看中了，你舍得吗？” “啊？”莫璃实在是想不出大长公主会跟她要什么，转了转眼睛说道，“除了性命，没什么舍不得的。” “哦？此话怎讲？”大长公主颇有兴致地问。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东西没了可以再置办，可小命要是没了，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您说是不是，大长公主？”莫璃笑眯眯地说道。 大长公主看着莫璃，好一会儿才说：“这丫头的眼睛长得可真好看。本宫哪舍得要你的性命，本宫想要你这个人。” 莫璃实在没搞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问：“大长……公主，你要我干嘛？难不成让我去做……婢女？” 大长公主这次干脆笑出了声：“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趣，本宫不缺婢女，倒是缺个女儿。” 莫璃闻言一惊，这是什么套路？ “大长公主，这……使不得。”慕容楚眸色一深，他如何不知道大长公主此举是何用意，只是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有何使不得？”大长公主微眯了双眼，“难道本宫还不配做这个义母不成？” “不敢，此等殊荣只怕世人求都求不来。”慕容楚躬身施礼，“只是这……” “即是如此，还等什么？”大长公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身边的刘嬷嬷笑着铺了蒲团在地上。 莫璃看了看慕容楚，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跪地叩首：“女儿拜见母亲。” 慕容楚也跟着一起跪下：“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起来吧，今日这事就这么定了，回京后再正式行跪拜之礼。”大长公主示意刘嬷嬷将二人扶起。 又对慕容楚说道：“阿楚，你先回去吧，本宫与锦溪还有话说。” 慕容楚拱手退了出去，大长公主让莫璃坐到了身边，轻声道：“锦溪，你是个好孩子，阿楚能娶到你是他的福份。” “当年他随着将军去边关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可以说本宫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虽出身王侯之家，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凭着自己的本事赚来了一身的功名，这一点实属难得。如今他身居高位，要思虑的更多，将来也不知会是怎样。” “母亲说得对，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莫璃说道，“不过，我相信阿楚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会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然母亲也不会如此看重他。” 大长公主用赞许的目光看向莫璃：“你这丫头果然通透，本宫看得出阿楚是真心实意对你，他是个实心眼儿的，认准了你，必然会一心一意。想必你也定然不会负了他。” 莫璃郑重地点了点头：“请母亲放心，将来无论阿楚是留在京城，还是镇守边关，我都会一辈子追随他，不离不弃。” 她心里如何不清楚大长公主的用意，当前朝局动荡，慕容楚身处旋涡之中，皇上器重他，却也防着他，功高盖主说的正是他这种人。 尤其是对于下一任上位者来说，根基不稳，既需要他来稳固江山，却又忌惮他手中的权势。如果有一天，他起了反心，势必会对大周朝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大长公主虽从来不理朝堂之事，但她毕竟姓钟，她绝对不愿意看到钟家的江山落入他人之后，同时，念在往昔的情份上，她也想能够保全慕容楚。 她知道现在各方势力都无法把慕容家族争取过去，唯有将慕容楚笼络到她的手中，才是万全之策。 所以想借助这种姻亲关系，来平稳各方势力。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即可以护慕容楚周全，又能牵制住他。 大长公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果然没有看错，莫家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有灵性的。 话虽没明说，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留在京城与镇守边关都是在为大周朝效力，都是在尽臣子的本份。 小丫头这是在告诉她，慕容楚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会危及钟家的皇室地位。 大长公主拍了拍莫璃的手背：“丫头，将来若是阿楚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定为你做主。” “多谢母亲。不过，我相信有母亲在，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负我。”莫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二人都没有再提那些严肃的话题，而是象一对真的母女一般闲话了几句家常。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刘嬷嬷将莫璃送出了院子。 院门外，慕容楚如青松般负手而立，猎猎的严风将他的袍角纷乱地吹起。 见莫璃出来，他唇角微扬，一双狭长的眼睛弯着。 刘嬷嬷年轻时就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当年在边关时就认识慕容楚，可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昔日的少年，还是后来的大将军，眉宇中总是带着冰冷的寒霜，从来没有过象此刻这般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原来，他也有温暖的时候，只是这种温暖仅仅是对莫家的小丫头才会有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别惹恼了你的夫君 原来，他也有温暖的时候，只是这种温暖仅仅是对莫家的小丫头才会有的。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云将军，他的温柔也都全部留给了大长公主。 看着莫璃提起裙摆，欢快地奔了过去，刘嬷嬷朝慕容楚福了福身，迅速地消失在院门里。 翌日，慕容楚亲自带领二百禁卫军护送大长公主回城，一路上自然很顺利，不到晌午便将大长公主送回府中。 莫锦华和段氏得了信儿，莫璃到家的时候，两人已在府门口等候多时。 看着莫璃安然无恙地下了马车，夫妻二人才算松了口气。 慕容楚赶着去宫里向皇上复命，只要门口打了个招呼，没跟着一起进府。 回到若璃轩，莫璃先将大长公主收她为义女的事情跟哥哥嫂子说了。 段氏闻言蹙眉问道：“这京城里多少大家闺秀，哪个都没能入了大长公主的眼，咱们溪儿这次，算不算是好事儿呢？” 莫锦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说道：“既然大长公主发了话，那就只能应下。你这个当嫂子的又有得忙了，赶紧准备准备，可别失了礼数。” 段氏知道兄妹俩有话要说，赶紧退了出去，安排叩拜之礼所需之物。 “溪儿对此事有何看法？”莫锦华待段氏走后，问道。 莫璃将自己与大长公主的对话一一复述，又说了自己的分析。 莫锦华点了点头：“溪儿说得有理，慕容楚少年时蒙云将军栽培，与他夫妻二人甚是相熟。他率军破了北项，也算是为云将军报了仇。大长公主乃重情之人，单凭这一点，就不会对你二人不利。” “不过，这也要建立于慕容楚对大周忠心耿耿的基础之上，反之，第一个不饶他的便是大长公主，而你，正是制约慕容楚的筹码。” “哥哥尽管放心，慕容楚是怎么个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莫璃淡笑。 莫锦华知道自己的妹妹现在是个有主意的，也就放下心来：“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你的身价自然也会抬高，北宁王府的人更不敢轻视于你。” “哥，有件事情我还是没想明白。”莫璃思忖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这次在隆福山上遇到的刺客，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慕容楚怎么说？”莫锦华反问道。 “我听他跟大长公主说香竹苑被查封了，所有的人包括证物都交由大理寺处理。后来我问他，他只告诉我刺客都抓住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莫璃微蹙了眉。 莫锦华一直在京城，当然知道香竹苑被封一事，但这里面肯定还有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事情，慕容楚不说，也是对自己妹妹的一种保护，他自然没有必要多嘴。 于是他说：“不管刺客的目标是谁，毕竟是惊了大长公主的驾，就凭这一点，也够诛九族了。” “难道哥哥也不能对我说实话吗？”莫璃埋怨了一句。 莫锦华笑了两声：“溪儿，不是哥哥不与你说实话，而是我也确实不知其中的详情。再说，慕容楚自会处理好一切，你一个小姑娘家没有必要参与其中。” 莫璃撇了撇小嘴：“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个样子。” “他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可千万别耍小性子。别还没过门，就惹恼了你的夫君。”莫锦华调笑道。 莫璃脸上一红，嗔怪着：“哥哥也来取笑我，不理你了！” 莫锦华哈哈大笑，虽说自己的妹妹这一年来与以前大不相同，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 “听你嫂子说，丹玉还要再将养几日，若平的伤虽无大碍，但也不能只她一人服侍你，回头让你嫂子再挑几个人过来吧。” “不用了，别人我使不惯，院子里还有嬷嬷和粗使丫头，先将就几天，等丹玉好了，还是让她过来。”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要嫁进北宁王府，莫璃不想再往若璃轩招人。 “你自己做主吧。”莫锦华也没再坚持，“你先歇息，把身子养好。我差人去大长公主府递个拜帖，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先去拜会一下。” …… 御书房内，慕容楚向皇上复命。 “陛下，臣已将大长公主送回府中。” 皇上虽是强打精神，却难掩他的憔悴之色：“嗯，回来就好。大长公主欲收莫家小姐为义女一事，联已知晓。” “大长公主孤身一人，膝下没有子嗣，还望你与莫家小姐成婚之后，多多在大长公主膝下尽孝。” “臣谨遵陛下教诲。”慕容楚恭敬地应着。 皇上突然话锋一转：“此次隆福山刺客一事，实在是让朕心惊，不知慕容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请皇上恕罪，此事已交由大理寺，臣不敢妄议。” “据大理寺卿所报，刺客来自香竹苑，这个香竹苑你可知晓？” “回皇上，臣多年不在京城，并不知道有这么个香竹苑。乍一听这个名字，臣以为象是个烟花之地。”慕容楚答道。 “你来看看这个。”皇上从龙书案上拿起一本册子，一旁的内侍连忙接过来递到慕容楚面前。 这本册子慕容楚并不陌生，正是香竹苑账册当中的一本。 不过他还是翻开册子，一页页仔细地看着，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陛下，这……” “这正是香竹苑的账册。”皇上说道，“香竹苑的确是个伎馆，但背后却做着不可告人的生意。” “陛下，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慕容楚试探着问道。 皇上抬眼看了看慕容楚，突然唇边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此次被刺的可是慕容将军未来的岳母和未婚妻，难道慕容将军就不想揪出这幕后黑手吗？” 慕容楚躬身施礼：“臣自是痛恨这幕后指使之人，但此事并非臣职责所在，臣不敢逾越。相信陛下自会有定论，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嗯，朕自有主张，慕容将军近日来辛苦了，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 慕容楚哪里会不明白，这就是皇上对他的试探，想知道他对此事到底了解多少，又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第二百章 确定是喜脉 慕容楚哪里会不明白，这就是皇上对他的试探，想知道他对此事到底了解多少，又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想必皇上已经看过所有的账目和证物，以及香竹苑被抓之人的口供，虽说其中还有很多疑点，但深究下去，只会影响到皇室的声誉，这是皇上所不允许的。 慕容楚深知其中利害，单凭此事不能拿对方如何，却能让皇上心生芥蒂。 况且，经他所查，此次刺杀的目标是莫璃，并不是大长公主，既然皇上不想深究，正好可以让所有人都误会下去，他也乐得送皇上这个顺水人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沉得住气，早晚有一天会让伤害过莫璃的人都付出沉重的代价。 出得御书房，行至一处花园，斜前方的岔道上走过来两个人，虽然离得并不算近，但以慕容楚内功深厚，视力也超于常人，自然看见正是晋王钟翰池和一名内侍。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岔路，就好像根本没看到那边有人走过来一样。 钟翰池对着走过去的背影，唤了一声：“慕容将军。” 声音虽然不高，却连引路的内侍都听见，转过身去向钟翰池见礼。 慕容楚不得不向钟翰池拱手施礼：“晋王殿下。” 虽说是施礼，却毫无卑恭之色，完全是依礼行事。 钟翰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可那笑根本就未达眼底：“此次护卫大长公主，慕容将军辛苦了。” “此乃本将军份内之事，谈何辛苦。”慕容楚一如既往地面色清冷。 “有些时候，眼见未必是实。”钟翰池轻轻吐出一句。 慕容楚一脸的淡然，不带任何的情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本将军只知道不能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钟翰池望着那拂袖而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眸，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 莫锦华备了礼物，登门拜会大长公主，商议好了叩拜的日子。 十月初十，大长公主府内张灯结彩，这还是大长公主回京后，府里第一次喜事临门。 京城内的显贵受邀来到大长公主府，没接到请柬的，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就连皇上都派了宫人前来道贺，送来不少赏赐之物。 按照规矩，莫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向大长公主行了叩拜之礼。 一时间，莫家大小姐继与慕容将军定亲后，再次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 晴贵妃的寝殿当中，晋王妃肖氏跪于堂前，晴贵妃一脸愠怒地指着她骂道：“简直是糊涂！那莫氏已经与慕容楚定了亲，你还闹什么？” 肖氏低垂着眼眸：“娘娘息怒，妾身一向守礼，并未做出什么有损王府声誉的事情。” “哼，别以为本宫深居后宫，就什么都不知道。大理寺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想做些什么，也不能挑着大长公主在场的时候，难道你还想连累着晋王背上弑亲的罪名不成？”晴贵妃咬牙道。 肖氏闻言震惊不已，大长公主隆福山遇刺一事，她当然知道，还听说莫家小姐不顾个人安危护着大长公主无恙，因此被大长公主收为义女。 对此，她虽愤愤不平，却也没放在心上。 今日，晴贵妃传召她，一进寝殿便让她跪下，她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听晴贵妃如此说，才明白刺杀大长公主的罪名被扣到了她的头上。 “娘娘，妾身什么都没做。” 晴贵妃冷笑一声：“不是你，难道还会是晋王做的？” “妾身不知。”肖氏重新敛下眼眸，震惊之色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晴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身边的秦嬷嬷连忙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娘娘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回去后闭门思过，即日起不得踏出院子半步！”晴贵妃挥了挥手，肖氏叩了个头，站起身来，退出寝殿。 秦嬷嬷重斟了杯热茶：“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晴贵妃抿了口茶，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奴婢觉得此事不一定是晋王妃所为。”秦嬷嬷小心地说道，“想那莫家小姐已然定了亲，再与晋王无缘，她是死是活与晋王妃何干？就算王妃想要她的命，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 睛贵妃叹了口气：“是与不是，大理寺那边也是证据确凿。若是深究下去，晋王府也有失查之罪。皇上虽然将此事压下，必定对晋王心生罅隙。现在这个时候，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娘娘言之有理。”秦嬷嬷应道。 晋王妃肖氏出了晴贵妃的寝宫，脸色苍白，一路上一言不发，丫鬟山雪也不敢多问。 可还未等走出多远，肖氏只觉眼前一黑，山雪见她脚步踉跄，连忙上前搀扶，谁知道肖氏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可把山雪吓得够戗，急忙呼救。 宫的内侍急急地向晴贵妃报信儿，秦嬷嬷带人将肖氏抬到晴贵妃寝宫的偏殿，赶紧差人去请了太医。 因为就在宫中，太医来得很快，太医反复诊了三次脉，起身向晴贵妃深施一礼：“恭喜娘娘，晋王妃这是喜脉。” “什么？”晴贵妃急切地问道，“确定是喜脉？” “臣反复诊了三次，确定是喜脉，。”太医说。 晴贵妃闻言，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又问：“那她为何会晕倒？” 太医面色微沉：“回禀娘娘，晋王妃身子虚寒，胎相不是很稳，还需好生将养。臣先施针让王妃醒来，再开几副保胎养气的方子。” 晋王妃肖氏在太医施针后，悠悠转醒，她记得自己之前已经出了晴贵妃的寝宫，此时一睁眼，却看到晴贵妃正站在太医身后。 “娘娘……”肖氏欲起身。 晴贵妃却是拦住了她：“你怀了身子，还是躺着吧。这几日留在本宫这里好好养养，待胎相平稳了再回王府。回头，本宫派人去知会晋王。” 肖氏听到自己怀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晴贵妃后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到。 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盼了这么久，本来已是心灰意冷，却不承想，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第二百零一章 第一次怦然心动 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盼了这么久，本来已是心灰意冷，却不承想，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肖氏心中五味杂陈，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晋王钟翰池接到消息，赶到晴贵妃寝宫的偏殿时，肖氏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睡颜，他说不出自己是喜还是悲。 这个女子嫁给他已一年有余，娶她不过是为了笼络肖丞相一族，让他们能够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在他眼中，在他心里，没有情爱，只有对那个位置的渴望。 谁做他的正妃，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看重的不是某个女人，而是她身后的势力。 当某一天，那双闪着七彩光芒的眼眸撞进了他的心里，他第一次尝试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无关利益，无关身份，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到想将她据为已有，时刻让她陪在身边。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 为了能让肖氏尽快怀上子嗣，他不惜每夜耕耘，现在肖氏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可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却已经与别人定了亲。 肖氏醒来时，天色已晚，殿内只点了一支烛台，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一人坐于床前。 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模糊一片，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翰池抬起头，声音平淡如水：“来了一会儿，见你睡着，便没叫醒你。” “你都知道了？”肖氏眼神中带着一丝企盼。 “嗯，母妃说你现在不适宜活动，先在这里养些日子吧，等好一些，本王再来接你回府。”钟翰池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将为人父的惊喜。 肖氏的眸光暗了暗，原本醒来看见他守在自己身边时的那丝欣喜，瞬间被他平淡的语气熄灭，低声道：“王爷不必记挂妾身。” “你休息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母妃说。”钟翰池起身，不带片刻留恋地离开了偏殿。 一滴泪珠顺着肖氏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晋王的第一个孩子，晴贵妃有令，晋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嫡出。 所以，尽管府里还有其他女人，却还没有人为晋王怀上子嗣。 如今这个众人企盼的孩子终于来了，可她却没有从孩子父亲的脸上看出一丝喜色。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肖氏怀了身孕，最高兴的莫过于晴贵妃。 要知道太子刚刚大婚不久，太子妃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若是肖氏能生下男孩，无疑是晋王在这场政治斗争中的一个重要砝码。 眼见自己儿子的脸色晦暗不明，晴贵妃的兴致也削减了几分，她不悦地瞥向钟翰池：“肖氏怀了你的子嗣，难道你不高兴吗？” “女人怀个孩子而已，谈何高兴不高兴。”钟翰池当着自己母妃的面，倒是卸掉了伪装。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晴贵妃冷哼了一声，“把你那点儿心思收一收吧。早就跟你说过慕容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现在这样倒是正好。” 钟翰池唇角露出一丝自嘲：“是正好，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意。” “池儿，你从小行事稳重，怎么如今却这样意气用事了呢？”晴贵妃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成大事者，怎么能让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绊住手脚？” 钟翰池起身施了一礼：“儿臣知道了，请母妃放心。府里还有事务需要儿臣处理，儿臣告退！” 说罢拂袖而去，也不管晴贵妃是否还黑着脸。 他不想与母亲辩驳什么，虽说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但她究竟是爱皇上多些，还是爱权势多些？恐怕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这些年来，她与皇后明争暗斗，为的不过是这后宫的地位。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颇有些手段的，如今就连掌管后宫的皇后也要对她忌惮几分。 试问跟一个连自己丈夫都不爱的女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肖氏怀上身孕的消息迅速传开，就连皇上也很高兴，他本身就子嗣单薄，大皇子妃虽说早就诞下一子一女，但毕竟大皇子出身卑微，皇上根本没有把他的儿子真正当成自己的皇孙。 在他的心目中，肖氏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皇孙。 听说肖氏胎相不稳，皇上特命人赏赐了不少珍贵的补品，还一再叮嘱晴贵妃一定要好生照料。 正因如此，关于大长公主遇刺一事，更加成为不能提及的话题。 大理寺在皇上的授意下，以外族奸细行刺为名，将此事盖过。香竹苑一干人等统统秘密处决，所有证物也全部销毁。 这倒是让一直寝食难安的高祉兰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打算好，事成之后付了酬金便将腰牌取回，哪怕以后日子一长，再难查到她的头上。 可谁知，香竹苑居然也能失手，虽说腰牌是晋王府的，但如果细查下去，最后不仅是她，恐怕整个高家都会不保，甚至还会连累了晴贵妃。 真要是那样，她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现在好了，一切都被压下。只可恨那莫锦溪不但没死，反而被大长公主收为义女。 这让高祉兰又气又恨，只能再去找自己的母亲商量对策。 高夫人最近的一段日子也是在心惊肉跳中度过的，听说大长公主隆福山遇刺，她就知道一定是高祉兰所为。 之前是与陆氏商议过请香竹苑的人出手，但却没想到，女儿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独自行事，还算计到了晋王府的头上。 可事情已出，她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还不如干脆装作不知道，静观其变。 不仅仅是高夫人，就连北宁王妃陆氏也跟着紧张了多日。 这边刚听说事态已经平息，陆氏便直接找上门来。 可巧的是，陆氏刚来，高祉兰就过来了。 陆氏姐妹一见她便都是一肚子的气。 挥退了下人，高夫人指着高祉兰怒道：“你真是胆大妄为，大长公主也是你能动的吗？” 第二百零二章 永远得不到诰封 挥退了下人，高夫人指着高祉兰怒道：“你真是胆大妄为，大长公主也是你能动的吗？” 高祉兰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任由着自己的母亲责骂。 好半天，高夫人终于住了口，高祉兰才陪着笑说：“母亲，是女儿的不对，女儿这不是来跟母亲认错了嘛。” “认错有什么用？若不是肖氏怀了身孕，皇上不追究此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陆氏一脸愠怒，胸口剧烈起伏着插言道。 高祉兰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胸口道：“姨母别气坏了身子，兰儿今后什么都听姨母和母亲的，再也不鲁莽行事了。” 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既然你如此说，那就干脆寻个人家赶紧嫁了算了。” “女大不中留，姨母也觉得此举甚好！”陆氏跟着附和。 “母亲！”高祉兰骤然停下了手，眼中含泪，“母亲，女儿如今已近双十，看这京城当中哪还有合适的人选，难不成母亲想让女儿嫁人做继室不成？” 高夫人长叹了一声：“都怪我平日太宠你，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才让你耽误了终身大事。可话说回来，如果门第相当，做个继室又有何妨？” 若是放到从前，高家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人做继室，可事到如今，年龄相当的世家公子都早已娶妻生子。剩下没娶亲的，又有谁愿意娶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女子？ 为今之计，只能从那些死了正妻的人家下手了。 高祉兰咬了咬唇，突然跪于高夫人面前：“既然母亲愿意让女儿做继室，那女儿宁愿嫁于慕容楚做一个世子侧妃。” 此言一出，陆氏和高夫人皆是一惊。 高夫人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手指颤抖着指向高祉兰：“你……你怎么能生出如此的想法？” “母亲，若是从前，女儿绝对不甘心屈居莫锦溪之下。不过，今时不比往日，现在她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女儿就算做个侧室，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有朝一日，女儿定然能被扶为正妃！”高祉兰将头昂了起来，态度坚决。 “什么权宜之计，我看你是昏了头！”高夫人歇斯底里道，“你是我们高家的嫡小姐，怎么可以自甘堕落与人做侧室！” “怎么不能，当初姨母就是侧妃，如今不也成了北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了吗？”高祉兰的眼中透出一丝狠戾。 高夫人简直被敢晕了头，怒斥道：“那怎么能一样，就算你姨母现在贵为北宁王妃，主持着北宁王府的中馈，可她永远也得不到诰封！” 大周朝礼教虽不森严，但对于嫡庶之分还是比较讲究的。 严格来说，正室夫人死了，可以续娶，但侧室却不可以扶正。 妾，很多都是主人家花银子买来的，受宠时，差奴使婢，看似主子一般，但却还是奴籍。 不受宠时，就如奴婢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主人发卖出去。 侧室虽不是奴籍，但身份却也只比妾高那么一点点，归根结底，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室之妻，其他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不过都是玩物，只有正妻才算得上是家人。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王侯之家丧妻之后，将侧室扶正的虽少，却也不是没有，不过却永远不可能被封为诰命夫人。 陆氏便是这种情况，她虽然得了个北宁王妃的名号，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不能象其他王妃那样得到一品夫人的诰封，也不能象其他诰命夫人一般，每个月去宫里向皇后请安。 除非皇后、贵妃特许，否则连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就算是得到了特许，去参加宫宴，对她们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在众多诰命夫人面前，就算别人不说什么，也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况且，诰命夫人们并不是个个都很宽容，大多数人都不愿与一个被扶正的侧室有过多的交集，所以受人白眼的时候居多。 这是陆氏心中永远的痛，此时却被失去理智的高夫人当面提及，顿时就象被人揭了旧日的伤疤，又在血淋淋的创口上洒了一把盐一样。 高祉兰怯怯地看向陆氏，高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可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只能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陆氏并不想再继续掺和高家的事儿，可听了高夫人如此揭短，她顿时改变了主意。 “姐姐说得没错，本妃是没有诰封。但，这又能怎样？想当初江春雪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一品诰命夫人，可是她死了，最终只剩下一抔黄土，试问现在提起北宁王妃，有谁还能想得到她？” “如今与王爷夫妻恩爱的人是本妃，王府的当家主母也是本妃。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白头到老，携手一生，别的都只不过是虚幻，算得了什么？” 陆氏的话就象一针强心剂一般，让高祉兰瞬间双目闪光：“姨母说得没错，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度一生。兰儿不求那些虚名，只愿能陪伴在他身边！” “再说兰儿与本妃的情况不同，她毕竟还有位贵妃姑母，还有一个晋王表哥，若是将来晋王……兰儿想要个诰封，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陆氏低声道，她就是想继续给这对母女点燃希望。 高夫人被两人噎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可那慕容楚心里没你呀！” 高祉兰不以为然：“那是他长年不在京城，我们接触得少，而且……如果我与他成为夫妻，他定会看到我的好。” 其实高祉兰本想说，是因为陆氏，慕容楚才对她如此排斥，可一想到她以后还得指望着陆氏，不能得罪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是……可是……”高夫人只觉得被闹得脑仁直疼，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面前的两个人。 陆氏斜睨着她问：“姐姐是担心如何才能让慕容楚同意娶兰儿为侧妃吧？” “对……对呀！”高夫人被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问题在哪儿了，“你一直大力撮合他们俩的婚事，如果他真的愿意娶兰儿，就不会跟别人定亲了。” 第二百零三章 心甘情愿做侧室 “对……对呀！”高夫人被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问题在哪儿了，“你一直大力撮合他们俩的婚事，如果他真的愿意娶兰儿，就不会跟别人定亲了。” “这事儿倒不难办。”陆氏唇角勾起一抹间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两条路可以走。上策是请旨赐婚，这样一来，就算是侧室，也是奉旨成婚，倒不会辱没了兰儿。” 高夫人面露难色：“当初我不是没跟晴贵妃说过，可她一直不愿意帮这个忙。” “姨母，快说说另外一条路。”高祉兰也知道请旨并非易事。 “另一个可是下下策，却是十分的稳妥，就是不知道兰儿能不能接受。”陆氏拿眼扫着母女二人，卖了个关子。 “只要能达成所愿，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姨母快讲！”高祉兰催促道。 陆氏微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在母女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夫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使不得，如果让老太爷和老爷知道了……” “他们能知道什么？”陆氏呲笑一声，“以慕容楚现在的身份，他难道还会到处宣扬不成？到时候，恐怕他比谁都想赶紧把兰儿迎进门，以掩盖此事。” 高祉兰转了转眼珠：“我觉得姨母说得有道理，若是此事赶在莫锦溪进门之前，没准还能搅了他们的婚事，那我不就可以直接成为正妻了？”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便迅速被她掩饰了过去：“兰儿，经过之前的事情，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姨母……”高祉兰不解地看向陆氏。 陆氏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之前还说不再鲁莽行事了，这一会儿就忘了？” “那依姨母的意思，该怎么办？” “兰儿，做事要用脑子，思虑周全才能行事。”陆氏拿起几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才缓缓说道，“你也不想想，如今莫锦溪已然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就算是你成功了，她能轻易放弃这桩婚事？” “只要她不吐口，谁也不能废了他们俩的婚约。所以说，只有你心甘情愿做侧室，这事才有得商量。” 高祉兰深吸了几口气说：“行，兰儿全听姨母的，这次绝不会再鲁莽。” 陆氏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寻个好时机，到时候让他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高夫人一脸茫然地听着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谋划，她觉得自己的女儿现在就象被鬼迷了心窍一般，任谁也不可能让她回头了。 而对于自己这个没有诰封的王妃妹妹，不知道是该谢，还是该怨。 …… 京城地处大周版图偏北，以往不等进入十月便会开始降雪，今年雪晚了一些，直到十月十五这天，天空中才飘落点点雪花。 每年的第一场雪降下，一些喜好热闹的府邸都会举办赏雪宴。今年也不例外，雪花乍一光临，便有人家开始着手进行筹备。 当天晚上，莫家就接到了三、四份贴子，都是邀请莫家姑嫂第二天过府赏雪。 谁知第二天雪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寒风卷着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 整个京城全都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路上的积雪已经阻断了马车的通行，各府的赏雪宴也因此不能如期举办。 这倒是合了莫璃的心意，本就不喜应酬的她，倒是落得个清闲。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若不是府里的下人不停地打扫，恐怕连屋都要出不去了。 除了通行不便之外，大户人家倒是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普通百姓却没有那么幸运。 大雪直接演变成了雪灾，京城内好多民房不同程度地被损毁，尤其是一些贫苦人家的草房，早已被雪堆压塌。 京城内的街道上开始陆续出现被冻死的百姓，各个善堂内都已是人满为患。 莫璃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思微转，虽然没有出门，但外面的情景可想而知。 就算在上一世，生活在北方，也从未见过如此大雪。记得前世曾有次雪灾造成部分城市停电，公路、铁路瘫痪，因灾死亡人数达百余人。 许多南方地区出现了罕见的千里冰封的奇观，大量树木被冰雪压断，动物被严寒冻死。 当时正值寒假，莫璃还曾经随志愿者团队前往灾区救援。 她还记得当时在路上花了很长的时间，并不是因为路程有多远，而是很多路段路况实在是太艰难。 一路上不时会看到严重毁坏的电网和高压线塔，还有被冻死的动物。当时她还在惊讶看似纯洁无害的雪花居然有如此巨大的摧毁力。 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都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如今她身在古代，真不敢相像这次的雪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与京城相比，其他州县灾情更为严重，尤其是京城北路烟云州一带，大雪还在持续不停地下着。 道路虽然被大雪覆盖，但却阻止不了奏折一道道飞进京城。 皇上为此事也很是忧心，早朝上，群臣众说纷纭，有提出去隆福寺祈福的，有说拨款赈灾的，还有人说应该由地方自救…… 朝堂之上，以肖文通肖丞相为首的几个文官认为雪灾远没有洪水、地震所造成的损失大，只要等雪一停，自然就没事了，只要地方官员及时妥善安置好灾民即可。 可几位上了年纪的武将却不这么认为，在场的好多人都曾经参与过与北项的战事，尤其是这几位老将，都曾随云将军和大长公主驻守过边境。 他们知道雪灾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远不是这些长年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文官们相像的那样。 虽说烟云州不比北项边境，但连降数日大雪，损失不仅是眼前能看到这些，成片的农田庄稼被毁、大量家畜被冻死，会直接影响到明年庄稼的耕种。 北项国土面积远大于大周，但却没有大周富庶，就是因为国土中大部分处于极寒地代，长年被积雪覆盖，就算是偏南的地区，一年当中也有近五个月处于冬季，根本就不利于耕种，所以北项的农作物资源比大周要匮乏得多。 年近六旬的包老将军向皇上道出了心中忧虑，立即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第二百零四章 被太子抢了先 年近六旬的包老将军向皇上道出了心中忧虑，立即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包老将军拱手道：“陛下，大周内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雪灾，如果只靠地方官员自救，恐怕会引起民生不稳，还望陛下三思。” 肖文通不以为然：“包老将军言重了，只不过下了几天雪，便要朝廷出面赈灾，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贫苦百姓家中所住多是草房，比不得丞相府的高宅大院，此次大雪必定会有大批的百姓无家可归，如果不妥善安置，恐怕会引起动乱。”包老将军说道。 “没有这么严重吧。”一个文官说道，“京城的雪不过三天就停了，烟云州离京城不过两、三百里，没准现在雪也已经停了。” 另一位文官也跟着说：“雨雪乃天气的正常变化，等几日再做决断也不迟。” 太子钟翰涛和晋王钟翰池都一直没有作声，肖文通不禁偷眼瞧向晋王，他不知道晋王到底是什么意见，但此时也该是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了。 钟翰池自然是明白肖文通的意思，正要开口说话，太子钟翰涛却先他一步朝皇上抱拳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包老将军曾在边关驻守多年，对于雪灾了解得自然比久居京城的人多。只不过，这次烟云州雪灾究竟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儿臣愿亲自前往烟云州查看灾情。一来，可以安抚民心，二来，若是灾情属实严重，也不至于耽误了赈灾事宜，请父皇恩准！” 皇上对太子的这一举动显然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嗯，太子此法甚好。” 钟翰池暗自咬了咬牙，这本来也是他想说的话，却被太子抢了先。 不过，他哪里肯甘于人后，连忙上前一步道：“父皇，烟云州情况不明，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万一有个闪失……儿臣不才，愿意前往烟云州，替父皇分忧。” “五皇兄此言差矣。”太子出言反驳，“身为太子，岂能让皇兄去冒风险？况且皇嫂现在身怀皇孙，正是需要皇兄陪伴的时候，更不能有何闪失呀！” 提到肖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钟翰池感觉象吞了只苍蝇一般，这个孩子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现在又被太子做为说辞，实在是让他心生厌恶。 “陛下，”御史大夫黄大施了一礼，“依臣所见，烟云州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不过查看灾情而已。太子亲自前往可显示皇家对此次雪灾的重视，更可稳固民心。” 皇上摆了摆手，他也不想让兄弟二人再争执下去，便顺着黄大人的话说：“黄爱卿此言有理，就由太子前往吧。” 既然皇上已经发话，其他人多说无益，关于赈灾一事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太子即日起程赶往烟云州，京城内的道路也很快被清理出来，秩序基本恢复了正常。 莫璃也坐上了马车，前往全味楼。 因为大雪的原因，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虽然路通了，但这个时候还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街上行人车辆都很少，偶尔能看到几个被大雪压塌了房子，无处栖身的贫苦百姓。 莫璃到了全味楼，先差人去叫玲珑阁的徐明朗，然后才跟着于掌柜进了顶楼的雅间。 当初改造全味楼时，莫璃让人装上了地笼，大堂里还专门留了几个摆放碳盆的地方，不管外面有多冷，只要一进全味楼便会感到暖意融融。 莫璃喝着热水果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时令的水果，早在夏天的时候，她就命人将新鲜的水果晒干储存，冬天就用果干来做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时，徐明朗赶了过来，并带来了玲珑阁最近一段时间的账目。 莫璃并没有着急查账，把账册子随手放到一边，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个事儿想跟你们二位商量。” “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徐明朗拱了拱手，于掌柜也跟着点头。 莫璃笑了笑：“你们也都看见了，这场雪致使京城好多民房受损，估计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无处安身。我想……在全味楼大门外搭个粥棚，施粥。” “大小姐是想做善事？”于掌柜问道。 “善事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想尽点力而已。”莫璃上一世就是志愿者联盟的成员，参加过好几次的灾后救援，她只是想尽些自己的能力，并没有把这当作是做善事。 “大小姐过谦了，能在灾后想着对灾民施以援手，这就是善举。”于掌柜说道，“搭粥棚并不难，咱们本来就是饭庄，做点粥不成问题。” 徐明朗微微皱了皱眉，道：“做粥是不难，可施粥是需要不少人手的。前年子川县发洪水的时候，也有不少大户人家搭粥棚施粥，但灾民太多，难免有些人不守规矩，发生事故的也不在少数。”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莫璃点了点头，“毕竟是灾民，不是我们平日里所接待的客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于掌柜轻笑一声：“大小姐放心，搭粥棚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只要人手安排得当，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自从莫璃接手全味楼，按照她的点子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之后，于掌柜便将她也奉为了主子，自称属下。 开始的时候，莫璃还有些不习惯，慕容楚却说，她将来要成为他的夫人，自然就是这些人的女主子。 反正就是一个称呼，慕容楚又如此说，莫璃也就没放在心上。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能在慕容楚手下做事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就象这个于掌柜，和远在莱州县城百香楼的赵掌柜一样，表面上只是个饭庄的掌柜，相貌平平，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实际上，身上的功夫都不比那些暗卫差。 听于掌柜这么说，徐明朗也跟着放下心来，道：“最近玲珑阁的客人也不多，如果于掌柜需要人手，在下那边倒是也可以派些人过来。” 莫璃却是说道：“这次大雪过后，天冷得要命，我想如果可能的话，除了施粥再施些御寒的衣物。” 第二百零五章 阿楚，不要…… 莫璃却是说道：“这次大雪过后，天冷得要命，我想如果可能的话，除了施粥再施些御寒的衣物。” 于掌柜思忖了片刻，面露难色：“这御寒的衣物恐怕不好筹集，就算是估衣铺里，也不能有那么多的旧棉衣呀！要是买新的，这费用……” “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只要干净、能御寒就行。费用嘛，咱们先量力而行。”莫璃说道，“这件事就交由徐明朗来做，收集来的衣物也先放到全味楼这边，和施粥同时进行，这样也可以省些人手。” 徐明朗赶紧应道：“大小姐放心，在下回头就和二毛一起去办此事。” 她这个东家都如此说，两位掌柜自然是没有意见，分头去张罗自己负责的事情。 于掌柜和徐明朗都是能做事儿的人，很快就将人手都安排好，第二天一早，全味楼前就搭起了粥棚。 隔了一日，徐明朗也将筹集到的第一批御寒衣物送了过来。 全味楼再加上玲珑阁的伙计，在于掌柜的分派下各司其职，秩序倒是井井有条，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五天后，太子的奏折送至京城。烟云州的大雪停了，但情况却并不乐观。 整个烟云州一路，因大雪而丧生的百姓多达数百人。除了冻死的，还有好些是因为房屋倒塌被直接压死的。 因为雪灾而无家可归的百姓人数更是众多，太子已经命人就地开仓放粮，奈何受灾的人太多，一时间无法安置，大批的灾民开始向南逃难，一路上又有好多人冻死、饿死。 收到太子的奏折后，皇上第一时间召见了几个重臣，这次大家的意见倒是一致，朝廷该出面赈灾了。 原因无他，烟云州一路离京城太近，灾民已经开始朝南而来，如果不及时赈灾，恐怕将有大批的灾民涌进京城，如此一来，谁也别想安生。 开国库拨款的同时，还派出了两千人的军队赶至烟云州，一方面协助当地官兵清理积雪，另一方面防止灾民暴动。 饶是这样，没过多少天还是有不少灾民到达了京郊，为了京城保障京城内的安定，灾民都被拒在了城门以外安置。 作为负责京畿军政和京城禁军的慕容楚自然也要忙碌起来，每天都要亲自去城门外进行巡视。 这天他刚从城外回来，便看到城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位身披淡蓝色狐毛镶边厚氅的少女，和一个穿着棉袍的丫鬟，两人正在向城外的方向张望。 许是被风吹了，少女的脸颊透着微红，在毛绒绒的衣领的衬托下更显得娇俏明艳。 慕容楚心神一滞，打马朝少女的方向而去，待走得近了，少女也看到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透出了些许笑意。 “将军大人……” 慕容楚微微蹙眉，居高临下问道：“这么冷的天，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莫璃明显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怒意，忙陪笑解释道：“我来看看灾民的情况。” “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成了！”慕容楚知道莫璃让全味楼在城里施粥、发放衣物，却没想到她会跑到城外来。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身后的十一。 不由分说将莫璃夹在腋下跳上马车，刚放下车帘便将人扔到了车内的软榻上。若平自然不敢跟着一起上车，干脆坐到了赶车的徐大壮身侧。 莫璃痛哼一声，想起当初被他带回西大营时，也是如此野蛮地将自己扔在帐内，不禁觉得有些委屈，干脆低着头不作声。 “回城！”慕容楚对外面的徐大壮吩咐了一声。马车缓缓而动，向城内驶去。 车内寂静一片，莫璃只管低着头揉着被摔痛的肩膀，小嘴撅得老高。 慕容楚嘴角抽了抽：“知道痛了？” “野蛮人！”莫璃嘀咕了一句，把脸转向一边。 慕容楚被她的小模样弄得顿时没了脾气，抬手去揉她的肩膀：“谁让你不听话，大冷天往外跑。” 莫璃一巴掌拍到肩上的爪子：“谁要你管！” “乖，别闹，我给你揉揉。”慕容楚强势地把小丫头搂在怀里，另一只又去揉她的肩。 “打一巴掌，揉三揉。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么？”莫璃甩了甩肩，奈何力量相差太悬殊，完全甩脱不掉。 慕容楚轻笑一声，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小了，明年就可以当娘了。” “你……混蛋！”莫璃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既然娘子如此评价为夫，不做点儿什么，恐怕有负娘子美意。”慕容楚说着，干脆将莫璃压在了榻上，同时唇覆了上去。 车外的徐大壮只接到了回城的指令，进了城之后，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刚开始还能听到车内将军与大小姐的低语声，这会儿，除了偶尔的低喘声，再无其他声息。 徐大壮自然是不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可坐在他身边的若平，和一旁骑在马上的十一哪里会不知道，若平毕竟是个姑娘家，只能装作若无所知的样子，十一见徐大壮一脸茫然，凑过去低声道：“在城里绕一会儿。” 声音虽低，但却瞒不过车内耳力极好的慕容楚，十一办事一向稳妥，看来有必要好好赏赐一下了。 车厢内的旖旎不断攀升，莫璃只感觉唇齿间的温度也在不断地升高。那片温热从自己的唇边抽离开，逐渐向脖颈移去，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从衣襟下探了进去，让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那只手不断向上游移，最终落在一片柔软之上，莫璃未经人事的身子早就瘫软成了一汪水，触电般的酥麻感迅速席卷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脑海中尚存的一丝清明让她忍不住挣扎：“阿楚，不要……” 原本慕容楚只是身随心动，并没有想更进一步，可身下小丫头不安分地扭，和那声如小奶猫般的低吟，让他体内的热流不断地奔涌叫嚣起来。 他强忍着某处的胀痛闷哼了一声，将头贴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压抑得异常黯哑：“再抱一会儿，乖，别动，就一会儿……” 莫璃也感觉到有一个物件正在极速膨涨，瞬间便硬挺地硌在她的大腿上，让她本想曲起的膝立时僵硬得不敢再有分毫动作。 第二百零六章 留到大婚之夜更好 莫璃也感觉到有一个物件正在极速膨涨，瞬间便硬挺地硌在她的大腿上，让她本想曲起的膝立时僵硬得不敢再有分毫动作。 慕容楚微抬起身子，与身下这个惹祸精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小丫头的脸颊上还是一片红晕，眼中却是带一丝惊恐，平素晶亮如星的琉璃目上蒙了一层雾气。 “怕了？”慕容楚轻声询问。 莫璃顿感委屈，刚才若不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会不会在这狭小的车厢就把自己给交待了？ 就算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并不十分介意在婚前发生点什么，可却绝不是在眼下的这种情形之下。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雾气更重了，扭头侧向一边，不去看身上的那个男人。 “小笨蛋，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要了你。”慕容楚轻笑一声，“虽然我很想，但……还是留到大婚之夜更好。” 莫璃强忍着扑上去一巴掌把他拍飞的冲动，哦，好吧，就算她不忍这个想法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慕容楚起身，顺手将她的衣襟抚平，掩住了那一抹春光，又抬手将她的发髻整理好，这才对车外说了句：“回莫府。” “别，送我去全味楼。”看到慕容楚的脸片刻黑了下来，莫璃连忙补充道，“有事情要跟于掌柜交待，我不会亲自露面的。” 面对一旁十一同情的目光，赶车的徐大壮彻底风中凌乱了，他到底要听谁的？要知道马车已经在城内转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天寒地冻，漫无目的，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酸爽。 “去全味楼。”慕容楚低沉的声音传来，徐大壮立即欢快地应了一声，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马车没有停在全味楼前，而是从后面的小巷子直接进了后院。 慕容楚搂着莫璃跳下马车，深深看了莫璃一眼：“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哪儿也不准去，在楼上等我。” 完全是命令式的口气，丝毫不容质疑。 莫璃知道他并不是要限制她的自由，而是不想她抛头露面，也不计较他语气的严厉，一副乖巧的模样，道：“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 直到莫璃的身影消失不见，慕容楚还站在原地，十一将马缰绳递了过来：“主子，夫人已经上楼去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慕容楚挑了挑眉，十一将以往对莫璃的称呼由“莫小姐”改为了“夫人”，这个称呼让他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嗯，吩咐下去，以后见到莫家小姐都要这样称呼。” “属下遵命。”十一应道。 “你的兵刃也该换换了，回头把库房里那把玄铁玉龙剑拿去用吧。”慕容楚边说边飞身上马。 “多谢主子！”十一简直是感激涕零，要知道那把玉龙剑可是当初在战场上缴获来的，曾经是北项一员大将的配剑，虽不及主子常用的那把，却也是千金难求的宝刃。 莫璃还不知道十一用对她的称呼换来了一把玉龙剑，她进了顶楼的雅间，不一会儿，于掌柜和徐明朗便闻讯赶来。 二人施礼后，于掌柜问：“大小姐真想在城外也搭粥棚吗？” 莫璃点了点头：“刚才我和若平去城外看过了，虽然官府设了两个粥棚，但根本就不够用。如果全味楼能带头去搭粥棚，我想一定会有人效仿，只有大家都一起行动起来，才能真正帮百姓渡过难关。” “大小姐说得有理，只是……”于掌柜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 “是不是账上没银子了？”莫璃问。全味楼和玲珑阁定期向莫璃交账，平时账房里也只不过短时间内的收入，这几天又是施粥又是施冬衣，已经花了不少钱，估计两边账房都剩不了几个钱了。 于掌柜有些尴尬：“自从大雪之后，城里就很少有人出门，更别说是下馆子了。虽说也有定席面送到府上的，但比起之前，生意还是差了很多。” 徐明朗也跟着说话：“玲珑阁倒是还有些之前定的单子，不过这场雪对于生意的影响很大，好多铺子都暂时关张了。” 这些情况莫璃当然知道，莫家有几间位置不太好的铺子，这几天干脆也关了张。 她抿唇一笑：“有生意就做，没生意也无妨，银子不用你们操心，只管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就成。” 一旁的若平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给莫璃，莫璃将银票推到于掌柜和徐明朗面前：“这是五千两，先用着，如果不够再跟我说。” “大小姐，如果有人问起，要不要说是大小姐出资搭得粥棚？”于掌柜问道。 莫璃摆了摆手：“不必，还跟之前一样，只说是全味楼，玲珑阁只不过是过来帮忙的，与我没有关系。” 于掌柜迟疑了片刻，道：“大小姐这是善举，好些人做一点点善事就恨不得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大小姐却是如此不计功名，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莫璃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不想用这种事博人眼球，一定要低调，低调。” 于掌柜和徐明朗面面相觑，大小姐时常会冒出些他们听不懂的词汇，若平跟莫璃接触最多，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小姐不想惹人注目，她怎么说，你们怎么做便是。” 有于掌柜和徐明朗二人去安排，莫璃自然不需要再做什么，她本来想回家，可慕容楚临走时说过让她在这里等他。 看看天色，已是半下午，估计慕容楚回来也该是傍晚了，闲来无事，她干脆去了厨房，准备亲手做几个小菜。 老乔在全味楼做大厨，二顺跟他学了这么长时间颇有长进，也能做出几道象样的菜式。二人平时总在厨房里忙活，倒是有一阵子没见到莫璃了。 见她来了，二人都很高兴，莫璃说想亲手做几个菜，二顺立即拍着胸脯道：“阿璃……不，大小姐，你要什么只管说，我保证都给你备好喽。” 莫璃说了几个菜式，二顺赶紧去忙活，不多时便将她所要的食材都准备了出来，分门别类摆放好。 “不错啊，二顺哥，比以前麻利多了。”莫璃夸赞道。 第二百零七章 长那么硬干嘛 “不错啊，二顺哥，比以前麻利多了。”莫璃夸赞道。 二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乔叔还总说我笨呢。” “是不太灵巧。”老乔敲了敲烟袋锅里的烟灰，重新往里续着新烟叶，“不过，这小子倒是肯下功夫，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莫璃挑了挑眉：“哦？若是这样，将来全味楼要是开了分号，倒可以让二顺过去照应着。” “大小姐此话当真？”二顺瞪大眼睛问。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莫璃说道。 “到时候得看他能不能胜任，可不能让他砸了全味楼的招牌。”老乔毫不留情地补充了一句。 二顺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小姐，乔叔，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莫璃看了看老乔，又看了看二顺，转了转眼睛，问：“既然你一直跟乔叔学艺，为什么没拜乔叔为师傅呢？” 老乔一脸的坦然，二顺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怕乔叔看不上我，没敢跟他老人家提这事儿。” “乔叔，你的意思呢？”莫璃又问老乔。 其实她想的是老乔孤身一人，虽说现在不过才五十出头的年纪，但总会有老的那一天。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和慕容楚自是会安置他养老，可身边一个亲人没有，终归是不行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二顺又是个忠厚老实的，若是他成为老乔的徒弟，定然会照顾他到百年之后。 老乔斜睨了二顺一眼：“人家没提，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主动开口收徒弟？况且还是个笨徒弟。” 莫璃抿着嘴笑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老乔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家伙也是个傲娇货呢？ “师傅，你真的肯收我？”二顺兴奋地望着老乔。 “师傅都叫上了，哪有不收之理。是吧，乔大叔？”莫璃笑嘻嘻地问。 老乔把烟袋另到腰后，朝莫璃施了一礼：“既然大小姐发话，这个徒弟我收了。”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二顺跪在地上干脆地磕了三个头。 莫璃掩着嘴偷笑，这个憨货，还真是实成。 “二顺，你光磕几个头可不行。得让于掌柜安排个时间，正式行拜师礼。” “成，我这就找于掌柜去！”二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出去找于掌柜。 “多谢大小姐。”老乔拱了拱手，“我知道大小姐这是为我好，二顺是个好孩子，我一定好好教他。” 老乔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莫璃的用意，与其说是让他收个徒弟，倒不如说是帮他找个能养老送终的人。 莫璃微微笑了笑：“乔大叔就别客气了。我好长时间没做菜了，来帮我把把关。” 天近黄昏莫璃才忙活完，她回到顶楼的雅间，一进门便看到慕容楚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茶盏，若有所思。 见莫璃进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想什么呢？”莫璃坐到他身边，随手倒了杯茶喝。 慕容楚探过身来，莫璃赶紧往旁边闪了闪：“干嘛？” “又去厨房了？一身的油烟味。” 原来是闻自己身上的味，并不是要图谋不轨。 “我去换身衣服。”莫璃起身要去里间，她来全味楼，有时候会去厨房研究菜式，慕容楚便让人备了几套衣服放在里间。 “我不嫌弃你。”慕容楚拉着她的手，“陪我说说话。” “我嫌弃我自己还不成嘛，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莫璃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进了里间。 她换衣服的功夫，若平已经带着伙计将做好的菜都送了进来，四个菜一个汤，都是慕容楚喜欢的清淡口味。 饭菜摆好后，若平识趣地退了出去。 慕容楚唇角微勾，看来今天应该是小丫头亲自下的厨。 他起身来到里间门口，刚刚站定，门就开了，莫璃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 莫璃捂着发酸的鼻子怒慎道：“没事长那么硬干嘛！痛死我了！” 慕容楚低头看向刚刚被撞过的胸脯，噗呲一声笑了，促狭道：“我是男人，当然不会象璃儿那么软。” “你……”莫璃的脸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刚才被撞痛了，两片红霞晕染开来。 “为夫看看，撞坏了没有？”慕容楚低下头，想去看莫璃的鼻子。 这也不能怪他，莫璃虽说在女子当中也算是高挑的，但奈何他身形过于高大，莫璃勉强刚能过他的肩，刚才因为出来的匆忙，低着头正好撞在他的胸脯上。 慕容楚本就是习武之人，被突如其来一撞，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肌肉，所以本就健实的胸肌更是如铁板一样硬。 多亏他反应灵敏，向后退了半步，否则莫璃的鼻子就不只是酸痛这么简单了。 过了一会儿，莫璃总算是好了，慕容楚盛了汤送到她面前：“先喝点儿汤，估计能好些。” 莫璃斜睨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难道她做的汤还有止痛的功效？ 不过看在他亲手盛汤的份上，还是接过来喝了小半碗。 慕容楚见她的脸色好了一些，连忙开始为她布菜，弄得莫璃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虽说前一世男生照顾女生是很平常的事，但这里毕竟是古代，不用说象慕容楚这样身份显赫的一品将军，就是平常百姓家的男人也极少有人会这般。 莫璃也夹了些菜放到慕容楚的碗里：“你吃，不用管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久没吃到璃儿做的菜了，还真是想念啊！”慕容楚说道。 莫璃的嘴角抽了抽，吃饭就吃饭，这么抒情干嘛？ 她没有作声，慕容楚自是不会多言，一顿饭倒是吃的安安静静。 若平进来收拾了碗碟，重新沏了热茶，便又退了出去。 慕容楚这才开口道：“璃儿今天去城外，是想看看灾民的情况？” 莫璃点头，将自己想让全味楼在城外再搭两个粥棚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又说：“全味楼和玲珑阁账上没几个银子了，我今天给了于掌柜五千两银票。” “银钱之事，璃儿做主便可。”慕容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莫璃吐了吐舌头：“你不会嫌我败家吧？” 第二百零八章 璃儿想怎样？ 莫璃吐了吐舌头：“你不会嫌我败家吧？” “怎么会。”慕容楚轻笑了一声，“璃儿这是在做善事，况且，这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莫璃不解，挑了挑眉望过去。 慕容楚接着道：“如今我负责京畿防务，如果灾民有何异动，岂不是给我找麻烦？明日尽管让于掌柜将粥棚搭起来，随后便会有人也跟着去城外搭粥棚的。” “先暂时解决眼下灾民吃饭的问题，接下来才好做进一步的安置。”慕容楚说着，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璃儿，这些事情都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就好，你不必亲自操劳。” 莫璃往他的杯子里添了茶，笑道：“我知道，今天不过是去城外看看情况，事情我都跟于掌柜和徐明朗交待好了。最近我恐怕还真没时间管这些事情。” “璃儿又要做什么？”慕容楚眉头蹙起，有这么个闲不住的小媳妇，还真是让他有些头疼。 “准备嫁妆呀！”莫璃没有寻常女子那种羞涩，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说，“虽说我嫂子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我打理，但终归是我要出嫁，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慕容楚闻言，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唇角扬起：“总算是还记得你要嫁人了，嫁衣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个……”莫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我的针线……会毁了那几匹霞光锦的。不过，李嬷嬷早就带人着手准备了。她们几个的手艺都不错的，尤其是李嬷嬷，就连绣坊里的绣娘都比不过她。” 莫璃倒是也想象其他姑娘那样，自己亲手绣嫁衣，奈何她没那个本事，如果真让她动手，恐怕只会毁了那些上好的衣料。 本来段氏之前准备了几种上好的云锦，想让莫璃从中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但北宁王府的聘礼当中居然有几匹大红压金丝霞光锦。 这种锦缎表面上看与云锦没有太大分别，但制成衣服穿在身上，随着人的动作，锦缎上便会折射出如霞光般的七彩光泽。 霞光锦本就稀少，这几匹上面还是用纯金线压纹，更是珍贵。单是那些金线就要用大量的金子经过多道工序才能织到锦缎当中。 莫璃自然不明白这些，只是觉得这布料好看。段氏告诉她，霞光锦是朝廷的贡品，每年也不过只有十几二十匹。不用说一般的官宦，就算是王侯之家也未必能求得来。 慕容楚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那几匹布料就是用来让你做嫁衣的，若是毁了，我还真没处寻去。其他还有需要我帮忙吗？” 莫璃撇了撇嘴：“我置办嫁妆，哪能让你帮忙。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娘亲留下些上好的檀香木，哥哥说正好可以打一套好家俱，现在木匠就在府里，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 “早知道你们府上做事这么快，婚期应该再提前些，可惜现在来不及改了。”慕容楚懊悔地咂了咂舌。 莫璃无语望天，从定亲到大婚不过才两个月时间，这也差不多算是闪婚了吧？再快，恐怕只能打个小包袱带上随身物品自己走去北宁王府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璃儿。”慕容楚抿了抿唇，“北项三皇子奉北项皇帝之命前来京城商谈通商一事，人已经到了京城。” “通商？这倒是好事。”莫璃眼睛一亮。 慕容楚轻笑了一声，小丫头的关注点总是在赚钱上：“难道璃儿一点儿也不好奇北项三皇子的身份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哪里是已经到了京城，分明就是已经在京城住了几个月了。”莫璃不以为然，“不就是那个南修宇嘛？恐怕南氏兄妹的身份你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吧！” 慕容楚点了点头，对于莫璃的话，他并不感到意外，这个小丫头虽然平时迷糊了一些，但遇事绝对是聪慧通透的。 “他确实就是北项的三皇子南宫修宇。这个人一直不在北项京城，对于他，了解的人很少。据说此次是他向北项皇帝建议与我大周实行通商。” 莫璃想了想，说：“如果北项是真心实意与大周通商，倒可以说这个三皇子是个聪明人。” 慕容楚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莫璃接着说道：“北项地处苦寒之地，虽说国土面积不小，但却多是不毛之地，资源不用说跟大周比，就是比起周围的小国，那也是极其匮乏的。想必这也正是北项不断挑起战事、意欲向南扩充的原因吧？” 见慕容楚点头表示赞同，莫璃又说：“当年北项大败，定是伤了元气，同时也明白想要侵犯大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北项与其他小国不同，并不急需扩张版图，对于他们来说，物产资源更具有吸引力。” “既然不能通过战争来解决这一问题，势必要另避蹊径。所以，与其劳民伤财打仗，倒不如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谈谈生意。再说，北项也不是没有拿不出手的东西，他们的皮革、药材等等在大周也算是稀罕物。如果两国真的能通商的话，倒是对双方都有好处。” 莫璃微蹙了蹙眉，问：“就是不知道皇上对于这件事情有没有兴趣？”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宋百无倒是对此颇为推崇。”慕容楚说道。 说起宋百无来，莫璃笑了：“宋大学士虽文采出众，却没有一般文人的酸腐之气，倒是很趣的很。” “听说，那天璃儿与宋百无相谈甚欢？”慕容楚睨着她，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与个老头子有什么可聊的。” 莫璃往他身边凑了凑，含情带笑地说：“阿楚，商量个事儿呗！” 这一声软绵绵的“阿楚”直叫得慕容楚心里一阵酥麻，唇解不自觉地扬了扬：“璃儿想怎样？” “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边关置办点儿房产、铺面呀？” 本以为小丫头突然的柔情蜜意是因为看出了他的不悦，谁随想却是为了想在边关置办产业。 慕容楚脸色一沉：“又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百零九章 新郎又不是我 慕容楚脸色一沉：“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璃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道：“你想呀，如果大周和北项开通边贸，那边关可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房子呀、铺面呀，还不得打着滚得往上涨。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开买卖也好，租也去也罢，可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慕容楚盯着莫璃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在边关有几处产业，给你就是了。” 莫璃倒是忘了，这家伙身在西大营，都能在莱州县城置办产业，在边关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留下些什么。 想了想说道：“那就再置办些，反正钱多也不会咬手。” 慕容楚面色有些不悦：“再买几间铺子倒不是不行，但璃儿想自己去做生意，不可。” 莫璃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才不会自己去呢，丢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郎君跑到边关去，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儿。” 慕容楚的额角抽了抽，郎君可以，如花似玉是什么鬼？ …… 在全味楼的粥棚搭好后的第二天，大长公主府的粥棚就搭到了对面，紧接着又有几个粥棚相继搭了起来。 除了舍粥之外，还有过冬的棉衣、棉被。 莫璃心里清楚，单凭一个全味楼，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大长公主府的动作能如此之快，定是慕容楚的主意。 其他官宦人家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莫璃派人给沐青云传了话，很快全味楼的粥棚旁边又增加了一个义诊的棚子，免费为灾民看病，施药。一时间京城内自发掀起了救助灾民的热潮。 这股热潮的确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皇上因此龙颜大悦，御笔一挥，又拨了一笔款项用于安置灾民。 烟云州得到了拨款，太子又亲自坐镇，受灾的百姓很快得到了安置。紧接着一道圣旨颁下，凡是遭受雪灾地区，来年赋税减三成。 这一系列的举措，无不彰显皇恩浩荡，灾民有了居身之所，明年又可以少交赋税，自然不会再有人离乡逃难。就连京城外的那些人，也都开始踏上了回乡之路。京城的秩序逐渐恢复了正常。 道路上的积雪都已清理干净，沿街的商铺重新开门营业。 莫璃坐在全味楼顶层的雅间里，于掌柜已经将近期的账目送到了她的面前，这次救助灾民，一共花费了纹银两万多两。 全味楼和玲珑阁的账面上已经没有钱了，莫璃不得不另外拿出些银子放到账房，以供两处的开销。 “唉……这银子真是不禁花呀，还得想办法多赚些才行。”莫璃轻叹了一声。 身后的若平掩嘴轻笑：“当初拿出银子救助灾民的时候，小姐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倒是心疼银子了。”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莫璃白了她一眼，“帮助别人和赚钱根本就不冲突。” 外面伙计来报，玲珑阁派人来找徐掌柜。 徐明朗施了一礼，出门去不大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大小姐，玉公子到玲珑阁了。” 莫璃挑了挑眉，自从玉明希让徐明朗送了那些东西之后就没再露过面，她派人去镇安镖局的分号打听过，镖局的人却说也不知道少东家的行踪。于是，她让徐明朗一有玉明希的消息就告诉她，今天倒是巧了，她正好在全味楼，两间铺子离得不远，用不了两柱香的时间就能走到。 玉明希今天到玲珑阁是想看看生意有没有受到暴雪的影响，铺子里的伙计告诉他徐掌柜出去了，让他稍等一会儿，马上去把人找回来。 其实玉明希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镇安镖局的分号，南洋的商队一般冬天不会频繁地到大周来，而他爹也希望他能尽早接手镖局，所以他这次来京城短期是不会离开的。 其实他知道莫璃曾派人去镖局找过他，可是那天他亲眼看到了北宁王府下聘的场景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璃，索性躲起来，避而不见。 徐明朗随着莫璃一同回到玲珑阁，刚想引着她去后院的会客厅，莫璃却是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下。 玉明希正悠然地喝着茶，门开了，他以为是徐明朗，垂眸吹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道：“回来了？” 来人没有作声，他抬起眼眸，只见一个笑意盈盈的姑娘正站在门口歪着头看他，手里还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稍。 “默……默溪，你怎么来了？”玉明希举着个茶杯愣在当场。 “我是这玲珑阁的东家，当然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喽！”莫璃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坐到了玉明希对面的椅子上。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 玉明希怔了怔，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既然要给我添妆，为什么让徐明朗转交，不自己亲自过来？”莫璃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还让镖局的人说不知道你在哪儿。你一个堂堂的少东家，他们会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我……”玉明希语结，他自小便随着镖队走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不知为何面对这么个小姑娘却总是词穷。 “别我、我的了。你送了我那么多好东西，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莫璃当然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道，“十二月初六是我大婚的日子，你一定得来哦！” “姑娘家家的，说出这种话也不害臊。”玉明希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你不损我几句，是不是心里就不舒服呀？”莫璃翻了个白眼，“结婚是喜事，有什么可害臊的。” 玉明希看了她一眼，轻吐一句：“我不去。” 看到北宁王府下聘礼就已经让他心痛不已，若是再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莫璃凝眉：“为什么？” “新郎又不是我，去与不与有何相干。”玉明希半天才吐出了一句，然后就别扭地转过头去，不看她。 若平从打进屋就站在莫璃的身后没有作声，现在听玉明希这么说，想上前一步斥责。 莫璃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言，若平只好又退了回去。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显得有些寂静。 第二百一十章 你凑什么热闹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屋子里显得有些寂静。 过了一会儿，莫璃轻叹了一声：“明希，虽然咱们俩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我真心拿你当朋友。或许你们江湖人，朋友遍天下，并不在意多一个或是少一个。 “可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几个朋友，所以我很在意。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如果……你执意不肯的话，我也不勉强。” 莫璃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玉明希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却也不能因此给他留有任何的希望，所以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嫁给慕容楚。 虽说这样对玉明希来说有些残忍，但却也是为了他好，只有他心里真正放下了，将来才能寻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幸福。 玉明希蓦然看向莫璃充满真诚和企盼的双眸，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说：“默溪，我……会去的。” ”嘁，还拿上桥了。“若平小声嘀咕了一句。 玉明希立刻瞪了她一眼：”本公子跟你家小姐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谢谢你，明希。”莫璃倒也没管那两人的互掐，眉眼带笑地道，“要知道，我第一次嫁人，很紧张的，你能去，真是太好了。” 若平忍不住捂脸，别说我们认识，好吗？什么叫第一次嫁人？难道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成？这话如果让主子听了去，还不知道脸会黑成什么样。 玉明希噗呲一声笑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 “智慧呗！”莫璃得意地晃着脑袋，“这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若平难得一致地与玉明希一起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莫璃。 “真不明白慕容楚那家伙怎么会受得了你！”玉明希嘀咕着。 “受不受得了，又能怎样？婚期将近，想退货也来不及了。”莫璃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若平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主子点了一根蜡烛。 玉明希觉得简直无法再继续交流下去：“默溪，你还能好好说话不？再这样，本公子要走了。” 莫璃连忙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别呀，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 “什么事？问吧。”玉明希抱着肩膀说。 “你是不是打算接手你们家的镖局了？”莫璃问。 “老爷子是有这个打算，让我先接手京城以北的生意，所以这次我会在京城待久一些。”玉明希顿了顿，又说，“等你大婚之后，我……再走。” “既然明希这么够朋友，我介绍一单生意给你，可好？”莫璃道。 玉明希挑了挑眉：“什么生意？” 莫璃笑着说道：“是这样，慕容楚的一个兄弟开了间医馆，以往药材的采办都是医馆的人去，这一来一回费用也是不少。其实呢，有些药材都是固定在一个地方采办。如果你们镖局能在走镖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不仅医馆的费用会降低，你们也可以顺路赚些钱。” “慕容楚的朋友，你说的是沐青云吧？”玉明希勾了勾唇角，“他的医馆有你一份，还是有慕容楚一份？” 莫璃扶额：“大哥，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是我在医馆里有两层的股份，有钱赚，你管那么多干嘛！” “本公子可不是随便跟谁都合作的。”玉明希一脸的倨傲，“如果是你的，这单生意倒是可以谈谈。”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让明朗带你去医馆，具体的你跟沐青云商量。”莫璃并不理会玉明希的别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真做起事情来，却是比谁都认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莫璃让若平去前边铺子里把徐明朗叫过来。 趁着若平出去的当口，玉明希低声道：“默溪，之前我就与你说过北宁王府不简单，过门之后，你万事都要小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莫璃挑了挑眉，她总觉得玉明希话里有话。 玉明希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哪里会知道什么，只不过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莫璃眉目微转，她也知道有些话玉明希也不好明说，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多时，徐明朗捧着几本账册子进来，他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沉稳，做了掌柜之后，更是兢兢业业，凡事都亲力亲为。正因为如此，莫璃才放心地将玲珑阁交给他。 账册莫璃是隔一段时间就会看看的，所以只翻看了最近的几页，玉明希只是随意翻了翻，道：“生意还不错，看来京城里的人还挺喜欢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徐明朗起身拱了拱手道：“玉公子说的是，铺子里卖得最多的就是些精巧、新奇的东西。很多都是京城里不常见的。” 说着，徐明朗又递了一张纸笺给莫璃：“这是玉公子今天带过来的，请大小姐过目。” “你不是一直在京城嘛，怎么又有东西运过来？”莫璃将纸笺接到手里，大致浏览着。 玉明希喝了口茶，道：“冬天南洋商队很少过来，但也并不是没有，我留了人在淮庆码头，有好东西自然得先给我留下。” 莫璃轻笑了一声：“看来，我找你做合伙人是找对了。” 玉明希得意地挑了挑眉，完全接受了莫璃的夸赞。 莫璃将手里的纸笺交还给徐明朗，指了指椅子，说：“明朗，你先坐下，正好你们俩都在，有个事儿跟你们商量一下。” “又是有什么生意吗？”玉明希问。 莫璃点了点头：“北项想与大周通商。” “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玉明希来了精神。 莫璃将北项三皇子进京与大周商谈通商一事大致与二人说了。末了又说：“这个事儿现在还在进行当中，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暂时还不要对外讲。” 玉明希兴致勃勃：“如果真要是通了商，那边关可就热闹了。” 莫璃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只是不知道朝廷是个什么态度，等到时候有了结果，我想在边关置办些房产、铺面。” 玉明希摸着下巴想了想说：“等你下个月大婚之后，我去一趟。” “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莫璃记得玉明希刚才说过要在她大婚之后离开京城。 玉明希勾了勾唇：“本来也是要往北去，看看镖局的其他分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果真是个狐媚子 玉明希勾了勾唇：“本来也是要往北去，看看镖局的其他分号。” 徐明朗思忖片刻，起身朝莫璃施了一礼：“大小姐，在下不才，愿为大小姐分忧，随玉公子一同前往。” “你凑什么热闹？”玉明希睨着徐明朗道，“你走了，这玲珑阁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东家自己来当掌柜的吧？” 莫璃但笑不语，她就知道徐明朗是个聪明的，自然会有自己的主意。 只听徐明朗说道：“回大小姐、玉公子话，玲珑阁开张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生意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二毛一直在我身边帮忙，倒也是尽心尽力，铺子里的事可以暂时交给他。” 莫璃淡然一笑：“我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个顶个都是能干的。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边关更是苦寒之地……” 玉明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打断了莫璃的话：“无妨，我又不是没在冬天的时候去过边关，天气虽冷，却也不至于能出什么事情。再说，既然要通商，边关自然不会象以前那般不太平。既然明朗要随我同去，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才好。” 莫璃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们俩自己商量吧，我先回去了。” 玉明希和徐明朗将莫璃送到门外，看着莫璃的马车扬长而去。 刚要回玲珑阁，玉明希感觉到对面有一道目光，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茶楼二楼的一个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闪过，待他想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徐明朗发现他在看着对面，也朝茶楼瞅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轻唤一声：“玉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玉明希收回了目光，随着徐明朗回了玲珑阁的后院。 对面茶楼的雅间里，两个年轻女子相对饮茶，其中一个长相略显清秀的女子说：“兰姐姐，刚才那个就是莫锦溪吗？” 对面身穿桃红色锦袄的高祉兰一脸的不屑：“可不就是她。” “果真是个狐媚子，你瞧她刚才跟那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慕容将军若是在场，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高祉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妹妹还要慎言，如今她……” “哼！我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还怕了她不成？”女子不以为然。 “那是，就算她是大长公主的义女，也比不上妹妹这丞相府嫡出的身份。”高祉兰嘴上奉承着，心里却是一阵鄙夷。 对面这位确实是肖文通肖丞相府里的五小姐，晋王妃肖氏的亲妹子，可却是个有隐疾的嫡女。 五小姐肖凌双一生下来右手拇指旁多了一个手指头，肖文通当即便让人把那根手指给剪了，为绝后患，当时剪得深了些，直到现在那里还是一个凹洞。 这件事情外人不知晓，但手上缺了一块肉毕竟不好看，尤其是对女子来说，也算是一个缺憾。肖文通夫妇不喜这个女儿，对她也不怎么管教。 倒是晋王妃肖氏对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很是照拂，肖氏凌玉是肖家的嫡长女，从小容貌、才情出众，肖氏一族对她寄于厚望，所以看在长女的面子上，肖文通夫妇也没亏待了肖凌双。 高祉兰与她交好，完全是看晋王妃的面子。不过，后来她发现，肖凌双这个人虽说性子差了些，但却没什么心计，只要是她知道的事情，三句两句便能套出来。因此，高祉兰时常会跟她见上一面，打听些肖家和晋王妃的事。 那天黄老夫人的寿宴上高祉兰瞧出肖氏看莫璃的眼神有些特别，寿宴一结束，她便先去了肖府，探望染了风寒不能出门的肖凌双，顺利从她嘴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肖凌双只是从母亲那里偷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对里面的缘由并不清楚，她年龄又小，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知道晋王钟翰池因为莫锦溪而冷落了晋王妃。 高祉兰毕竟长她几岁，有了这句话，再结合寿宴上晋王妃的表现，不难猜出钟翰池看中了莫锦溪，而晋王妃也知道这件事。 于是她便心生一计，带着点心去晋王府探望晋王妃……虽说后来失败了，但也总好过让大理寺抓住她的把柄，若不然，她现在焉有命在。 今天肖凌双约她出来，她本想趁机打听打听晋王妃的消息，可惜，肖氏一直在宫中养胎，并未回王府，肖凌双又不能去宫里看她，所以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正在失望之余，一旁侍候的桃儿无意间透过窗上的明瓦，看到从对面的玲珑阁里出来的人很象莫锦溪，便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叫小姐过来看，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高祉兰朝桃儿使了个眼色，桃儿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悄悄出了雅间。 这边肖凌双丝毫没有察觉那主仆二人的互动，更没把桃儿突然出去放在心上，边喝着茶边道：“也不知道那些男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这种狐媚子。” “都说娶妻娶德，纳妾才看色呢，她哥哥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吏，哪里配得上北宁王府的身份？” 肖凌双完全忽视了才去世一年多的莫侍郎，要知道莫家祖上也是书香世家，只不过人丁不甚兴旺，入仕之人并不多，却不是因为才学不够。 莫锦华年纪轻轻能坐到从四品的御史台右丞也算不低了，但在京城这种满大街王侯将相的地方，品级确实不高，但如果放外任的话，至少也是个知府大人。 高祉兰自然不会点破这一点，她巴不得莫家被人看低。 谁知肖凌双又接着说道：“我真替兰姐姐觉得不值，论容貌、才情，兰姐姐可称得上这京城的第一美女，哪一点不比莫家那上了不台面的丫头强，怎么就没得了慕容将军的青睐呢？” 虽说被吹捧了，但却也是戳到了高祉兰的痛处，她神情有些不悦，微蹙着秀眉说：“妹妹也快十七了吧，肖夫人是不是也在忙着给你张罗婚事呢？” 肖凌双脸色一白，肖夫人早就想给她张罗婚事了，只是她的婚事确实是有点儿难。丞相府的嫡小姐，又是晋王妃的亲妹子，这种身份，哪能甘心随便许个小门小户。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入流的人 肖凌双脸色一白，肖夫人早就想给她张罗婚事了，只是她的婚事确实是有点儿难。丞相府的嫡小姐，又是晋王妃的亲妹子，这种身份，哪能甘心随便许个小门小户。 可门户相当的，就算不在意她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容貌，可才情呢？与晋王妃相比，她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还有那个不能说是残疾，却不得不让人在意的手。 高祉兰看似在关心她，可这话怎么听也不会让人觉得顺耳，她故作镇静地抿了抿唇：“娘亲自然是要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只不过暂时还没有看中的人家而已。” 说得好听，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门好亲，高祉兰暗自腹诽，面上却是带着真诚的笑容：“以双儿的身份，是得好好挑挑才成。” 喝了口茶，见桃儿已经回来，高祉兰揉了揉额头：“双儿妹妹，今天也逛了这么长时间了，姐姐乏了，想回去歇着，等哪天得空了，再陪妹妹出来。” 肖凌双被她提起婚事，正是心塞塞的时候，也没了心情再继续逛，二人先后出了茶楼，上了各自的马车，打道回府。 高府的车子拐出了街口，桃儿压低了声音说：“小姐，那个男人就是镇安镖局的少东家玉明希。” “原来他就是玉明希？”高祉兰的唇角带着一丝不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也来京城了？看来这回可有热闹了。走，去北宁王府。” …… 莫璃回到府中，赵嬷嬷引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过来。 若璃轩在莫锦溪没离京之前，一直由林嬷嬷管事。虽说林嬷嬷死了，院子里还有别的嬷嬷，但莫璃毕竟不是莫锦溪，不可能信任她们。 于是赵嬷嬷就成了若璃轩的管事嬷嬷，毕竟赵嬷嬷是慕容楚手下的赵掌柜介绍来的，又从莱州县城一直跟到了京城，对她，莫璃还是信得过的。 赵嬷嬷先将几张纸递给莫璃，然后才福了福身说：“小姐，这位何嬷嬷和两位姑娘是大长公主府管事送过来的，说是大长公主给小姐的陪嫁。” 莫璃看着手里的几张卖身契挑了挑眉，心里转了几转，按说大长公主现在是她的义母，她出嫁，送几个陪嫁倒也无妨，可究竟是送来服侍她，还是来监视她，这就不好说了。 三人规规矩矩施了福礼，齐声道：“奴婢拜见小姐。” 两个丫鬟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周周正正，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那个嬷嬷看着有四十岁上下，虽说上了点年纪，模样却也是不赖。 嬷嬷当然知道莫璃对她们的打量是怎么个心思，上前一步福了福：“启禀小姐，大长公主吩咐奴婢们来服侍小姐，临来之前，大长公主特意叮嘱，进了莫府的大门，奴婢们就是小姐的人，而且只有小姐一个主子。” “你们俩个都叫什么名字？”莫璃没有接何嬷嬷的话，而是问那两个丫鬟。 二人一同又施了一个礼，其中一个说道：“奴婢请小姐赐名。” 请求主子赐名，就表示自己从此是主子的人，与从前再无关系，这也是表忠心的一种方式。 起名字倒难不倒莫璃，她打量打量两个丫鬟，淡然一笑：“你叫佳音，你就叫丝竹吧。” 佳音和丝竹连忙跪下叩头：“谢小姐赐名。” “起来吧。”莫璃抬了抬手，“既然义母把你们赐给我，你们从此就是若璃轩的人，以后还要跟我一起进北宁王府。该怎么做，相信你们都清楚。我不喜欢总是奴婢奴婢的，以后自称我就可以。” “是，小姐。我们既然跟了小姐，自然知道谁是主子。”何嬷嬷含笑道，“真要是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做了背主的事，任凭小姐处置。” 莫璃满意地点点头：“何嬷嬷，你刚来，就先跟着赵嬷嬷吧。佳音、丝竹，先跟着丹玉熟悉熟悉环境。都先下去吧。” 几人施了礼退了出去。 若平朝窗外瞧了瞧道：“小姐，这两个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莫璃摆了摆手，“长者赐，不可辞。大长公主府出来的人，都是受过调教，懂规矩的，又省钱又省力，干嘛不用？” 若平掩着嘴笑道：“那个何嬷嬷倒好说，难道小姐就不怕这两个丫头有别的心思？” 莫璃勾了勾唇：“这个本小姐还真就不怕，男人要是自律，根本就不用你操心。若真是那寻花问柳之人，你管住了身边的人，还能管得住他在外面偷腥？” “若是主子真有了别的女人，小姐打算怎么办？”若平问道。 莫璃挑了挑眉：“真有那样的事，我倒真不会把他怎样，不过，我跟他的夫妻缘分也就到头了，自然不会再跟他在一起。这话你不妨直接传给你主子。” “小姐说什么呢？你还真以为是主子让我来套话不成？”若平有些懊悔，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可别因为她口无遮拦再影响了主子和小姐的关系。 “我就是随便问问，主子可不是那样的人，小姐可千万别误会。” 莫璃笑着戳了戳她的头：“看把你吓的，逗你呢。知道你主子不会让你来套话，不过我说得倒也是真的。” 若平松了一口气：“小姐倒是洒脱，不过放心，主子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的。” “这跟洒脱不洒脱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委屈自己罢了。”莫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不说这些了，你差个人去大长公主府送张拜帖，就说我要过府探望义母，问问母亲哪天空闲。” 若平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隔了两，莫璃让人备了些礼物，去探望大长公主。 刚到大长公主府门口，便看到刘嬷嬷和总管带着府里的几个下人候在那里。 刘嬷嬷上前福了福：“小姐可算来了，大长公主在梅园等着小姐呢。” 莫璃连忙还礼：“有劳嬷嬷了。” “小姐这是哪里话，快随奴婢进府吧。”刘嬷嬷笑着引着莫璃进府。 梅园位于大长公主府花园偏北，此时虽然没到梅花怒放的节气，但却也开了有两到三成。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少爷不见了 梅园位于大长公主府花园偏北，此时虽然没到梅花怒放的节气，但却也开了有两到三成。 近些天来未曾再下过雪，但园子里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一棵棵梅树傲立在雪色之中，枝头上的点点红梅与满园的雪白相映，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梅园内的暖阁内，莫璃见了礼，大长公主招了招手：“丫头快到母亲身边来。” 莫璃乖顺地坐到大长公主身边，赞道：“义母这梅园还真是个清雅之处，一进园子就能闻到阵阵的梅香。” “现在还没到时候呢，再过月余……才到全盛之时。只可惜，前阵子的大雪压断了不少梅枝，怕是今年没有以往的盛景了。”大长公主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莫璃莞尔一笑：“虽没有繁花似锦，但也许会别有一番情趣呢？” 大长公主微愣，须臾便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豁达的。若总是一成不变，倒也觉得乏味了。” 莫璃朝若平递了个眼色，若平将带来的礼物呈上，刘嬷嬷赶紧上前接了过去。 “你这丫头也，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大长公主嗔怪道。 莫璃笑了笑：“知道义母府上什么都不缺，这不过是女儿的一点心意罢了。女儿还要谢谢义母赏赐的下人呢。” 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问：“那三个人可还合意？” “当然合意了，大长公主府出去的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莫璃眨了眨眼睛，“不过，她们跟着我只怕是委屈了。” “这是哪里话，能跟在本宫女儿身边，那是她们的福气。那两个丫头在府里时间不算长，但人都是机灵的，看着也顺眼，你若是喜欢，就当个二等丫头用，不喜欢就让她们干点粗使活。何嬷嬷原本在府里外院管着一些杂事，人是老实肯干的，也有些本事，你看着用就是了。” 大长公主顿了顿，又说：“北宁王府……人口多，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溪儿将来过了门，身边不能少了使唤的人。” 莫璃哪里不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北宁王府什么情况，京城里没人不知道。她这个媳妇进门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没有几个自己人可不行。 刘嬷嬷送人的时候，连卖身契都一并送了过去，今天大长公主又说出这番话，自然是让她放心，这人就是送给她用的，并不是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话说回来，就算是大长公主安插的眼线，也总比用北宁王府里的人强，只要不损害皇家的利益，大长公主还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莫璃笑着点点头：“多谢义母教诲！” “教诲谈不上，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差人来跟本宫说。”大长公主慈爱地摸了摸莫璃的脸颊。 她收莫璃为义女，的确是存了些私心，但接触多了，她也是真心喜爱这个小丫头。 莫璃陪大长公主用了午膳，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有些倦了，便告辞离开。 …… 离大婚的日子只剩不到一个月了，莫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若璃轩里的人更是紧张得不得了，就连常隐在暗处的十五和十七也不得不现身，被派些跑腿的活计。 段氏这个当家主母更是忙里忙外，连个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虽说早在几年前余氏便把府里的中馈交由她来主持，但象这种出嫁的大事，毕竟是第一次经手，生怕哪里照顾不到，再出了纰漏。 反倒是做为当事人的莫璃，想插手也插不上，显得比其他人要清闲了许多。 这日下午，佳音进来禀报：“小姐，大夫人差人来说大婚用的家俱都得了，请小姐过去瞧瞧。” 为了打家俱，段氏特意让人将府里空着的一个小院收拾出来，从打定亲后没几天就请来了工匠，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终于是完工了。 莫璃之前一直没去看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个院子，几个厢房被打通成一间大屋子，一进屋，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 段氏让人请来的是京城最有名的工匠，手艺自然是一流的。 满堂家俱大到雕花大床，小到炕几矮凳，无不精致。造型大体都以简单古朴为主，以各种吉祥图案的雕饰做装点，各个部件的线条都呈挺拔秀丽之势，每一个都不失为一件艺术品。 莫璃看过后，觉得样样都满意，段氏自然也是高兴，姑嫂二人边看家俱边说起嫁妆之事。 “大夫人，大事不好了！”一个小丫鬟边嚷边往小院里冲。 段氏认出来来人是在莫昊纤身边侍候的，不由得心里一沉，问：“可是纤儿出了什么事？” “大夫人，小少爷不见了！”小丫鬟抽噎着道。 段氏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没栽倒，两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 莫璃蹙了蹙眉，沉声问道：“在哪里不见的？” “小少爷歇了……晌觉起来后，在后面花园里玩，外面有一个叫卖冰红果的，小少爷要吃，奶娘……拗不过他，便和奴婢带着小少爷一起……出去。就在府后面的那条街上，小少爷去追那个小贩，就……不见了。”小丫鬟一看就吓得不轻，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还不赶紧去找！找不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段氏惊吼一声，下人们赶紧都奔了出去。 “若平，叫上十五和十七一起出去看看。嫂子，你在府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莫璃说着，又嘱咐段氏的丫鬟照顾好段氏。 莫府的后门大开着，府里的人都跑到了后面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不宽，平时并不是经常有人经过，莫府的花园虽然挨着巷子，但莫昊纤平时都是在园子里，与后院墙隔着不近的距离，若是普通路过的叫卖声，根本不可能引起注意。 况且，就算是有小贩由此经过，也不会在这种几乎没人的巷子里叫卖。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以此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想把他引出去。 莫璃将心中的疑惑说与若平、十五和十七。这三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府里的家丁、下人恐怕不顶用，你们赶紧去找找。”莫璃说道。 若平有些迟疑：“小姐，我们都出去了，万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还是大小姐识实务 若平有些迟疑：“小姐，我们都出去了，万一……” “我这就回府里，我哥还没回来，嫂子那边也需要人照应。我们在府里等信儿。快去！”莫璃捏了捏若平的胳膊，让她放心。 “若平留下，我们去。”十七坚持道。 莫璃无奈，这三个人虽说一直跟在她身边，但有时候，还真是拗不过他们。 “好吧，你们赶紧去吧。” 莫璃沿着后花园里的小径往回走，若平安慰道：“小姐你别着急，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莫璃叹了口气，边走边想着到底是会是什么人掳走了莫昊纤。 “大小姐，大小姐，有人求见。”身后追过来一个莫府的下人。 莫璃微微蹙了蹙眉：“什么人？” “一个孩子，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到大小姐手上。”下人回禀道，若是平时遇到这种事，没人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门口的小厮会直接将人打发走。可现在府里的小少爷不见了，谁也不敢随便做决定。 “把人带过来吧。”莫璃吩咐道。 不一会儿，下人带回一个男孩，看样子不过十岁左右，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粗布棉袄，两个脸蛋一边一块冻伤留下的红斑，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孩子有些胆怯，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莫大小姐。” “谁让你来的？”若平上前从孩子手里拿过信封，问道。 “一个……大叔，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敢帮他送信？他长什么样？”若平没好气地瞪了孩子一眼。 那孩子缩了缩脖子：“没……没看清，戴着棉帽子。他给了我五个铜板。” “别为难他，让他走吧。”莫璃说道，这个孩子明显就是被人利用的，对方怎么会让他看清长相。 展开手里的信，莫璃脸色微变。果然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掳走莫昊纤不过是想引她出去。 “若平，我要出去一趟。”莫璃吩咐道，“回去告诉嫂子，别着急，纤儿不会有事的。” “我跟你一起去。”若平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看到信的内容，但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快走吧。”莫璃提起裙摆快步朝后门走去，明知道是个陷井，可为了纤儿，她又不得不去。 “小姐……”几个下人追了上来。 莫璃突然顿住脚步，面色深沉道：“谁也别跟着。” 下人们也知道事情严重，既然小姐这么吩咐，他们再跟下去，恐怕会给小少爷带来危险，只能停在了原地。 出了府后门，转过一条巷子，那里果然有一辆极其普通的青布马车。 戴着黑色帷帽的车夫看了她一眼：“莫大小姐？” 莫璃点了点头：“纤儿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莫大小姐请上车，到了地方自然能见到你侄子。”车夫说着挑起了厚重的棉车帘。 若平打量着车夫，突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位兄弟，有事好商量，劝你还是把小少爷先送回来。” 车夫并未躲闪，淡声道：“姑娘，在下也是受人之托，还请不要为难在下。” 莫璃和若平上了车，马车的窗户都被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车帘一放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外面的街路，看来对方是不想让她们知道马车的行驶方向，更不想让她们有机会留下记号。 “这人身上有功夫，而且还不低。”若平用极低的声音俯在莫璃的耳边说。 莫璃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刚才就猜到了，若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握他的手腕，相信那一握之际，两人已经互相探查了对方的实力。 车子一路疾驰，莫璃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显然马车走的都是比较偏僻的小巷，但却并没有出城。 大概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挑开车帘：“莫小姐，请下来吧。” 莫璃从车上下来，骤然到了光亮之处，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眼前是一处普通的宅子。 车夫带着二人进了宅子，一直走到了二进院最里侧的一间屋子，打开门，莫昊纤正躺在炕上昏睡不醒。 “纤儿！”莫璃冲到炕边，抱起了莫昊纤，“你把纤儿怎么样了？” “只是喂了点儿药，解药在下已经让人送到府上了。”车夫不紧不慢地答道，又瞟了一眼若平，“在下奉劝姑娘莫要动手，若不然，在下也不能保证莫大小姐和小少爷不会出什么差错。” 若平当然不傻，虽说进了这个宅子之后一个人都没看见，可并不代表暗处里没人。 莫璃轻轻将莫昊纤放回到炕上，淡然道：“既然你们要找的是我，别为难孩子。说吧，想怎么样？” 车夫隐在帷帽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声音平淡地说：“孩子可以让这位姑娘带走，莫小姐得留下来，有人要见你。” “想见我就直接约个时间呗，何必故弄玄虚？”莫璃勾了勾唇角，“若平，你先带纤儿回去。” “小姐，我不能丢下你。”若平皱眉道。 车夫轻笑了一声：“这位姑娘，你认为你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和一个年幼的孩子，能顺利离开这里吗？况且，这孩子如果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恐怕……多可爱的孩子呀！” “若平，既然有人大费周张要见我，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你若是不带纤儿走，怕是我们谁也走不了。”莫璃抚了抚裙子的下摆，悠然地坐在炕边。 “还是大小姐识实务，姑娘，请吧。”车夫将门口的位置让开，显然是让若平赶紧带孩子走的意思。 若平咬了咬牙，上前抱起炕上的莫昊纤，深深地看了莫璃一眼：“小姐，我会来救你的。” 莫府里，莫锦华已经被人从衙门里找了回来，段氏抹着泪道：“夫君，纤儿不见了，溪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先别急，若平跟在溪儿身边，想必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慕容将军去了城外军营，我已经差人去找了。”莫锦华眉头紧蹙，显然这话只能安慰安慰段氏，却安慰不了他自己。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一个下人捧着一只白瓷小瓶跑了进来：“回禀大爷、大夫人，有人送来了这个。”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与人私奔了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一个下人捧着一只白瓷小瓶跑了进来：“回禀大爷、大夫人，有人送来了这个。” 莫锦华接过瓷瓶打开，里面传来淡淡的药香：“什么人送来的？都说了些什么？” “来人是前面街上杂货铺的伙计，他说一个时辰之前有个戴帷帽的人给了一两银子，让他这个时候把东西送过来。还说，这是给小少爷的。”下人如实答道。 “夫君，这里装着什么？为什么说是给纤儿的？”段氏急切地问道。 莫锦华挥了挥手让下人退出去，轻叹了一声：“纤儿应该没事，恐怕这些人是冲着溪儿来的。” 正在说话间，慕容楚带着人赶了过来，未等下人通传便已进了正厅，身后还跟着一起从军营里回来的莫锦昱。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未等其他人开口，莫锦昱便上前拉着莫锦华的衣袖问。 “昱儿，退到一边。”莫锦华沉声道，又朝慕容楚拱了拱手，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我已经派出人去，且等等看。”慕容楚声音虽是平淡，周身却散发着骇人的凉气，可这绝不是因为外面天气寒冷。 “大爷，若平回来了！”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 话音未落，若平抱着莫昊纤掠了进来，来不及向几人见礼，直接问道：“大爷，可曾有人送药过来？” 段氏一见自己的儿子被送回来，连忙扑奔上前，将孩子搂了过来：“纤儿，纤儿你怎么了？别吓为娘啊！” “可是这个？”莫锦华将白瓷瓶交给若平。 若平接到手中打开来闻了闻，将里面的药丸倒出塞进了莫昊纤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眼看着莫昊纤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娘亲：“娘……” 见莫昊纤醒了，若平上前跪到慕容楚跟前：“主子，小姐在西城边的一处宅子里。” 若平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莫锦昱先跳了起来：“那还不赶紧去救我姐！”说着就要往外冲。 “锦昱！”慕容楚唤了一声，转头对莫锦华说，“锦华，我这就带人去找溪儿。府上……” 莫锦华连忙拱手：“慕容兄请放心，府上的人不会乱说。” 慕容楚微微颔首，抬步朝外走去。 莫锦昱只顾着救姐姐，但莫锦华却是知道，救人的同时，还得封锁消息。一个马上要嫁人的大小姐，突然不见了，传出去不仅是莫家，就连北宁王府都会跟着声誉受损。 他一回府便已经叮嘱过段氏，不要声张出去，只说是莫家的小少爷被强人掳走，不能提莫家小姐。除了几个当时在场的下人之外，府里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大小姐不在府中。 莫府虽然对下人宽厚，却也是奖惩分明。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大爷平素里温文尔雅，真要是惩治起人来，就不是要命那么简单了，所以那几个知情的下人也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城边的那个小宅子里正如慕容楚如料，一个人都没有。 若平带着莫昊纤离开之后，莫璃便被那个戴着帷帽的车夫再次带上了马车。 这次走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些，下车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莫璃打量着眼前的宅子，还是毫无特点的普通民宅。只不过，这次并不是空无一人，院子里有几个穿着短袄，戴着皮帽子的人。 莫璃被带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陈设很简陋，一桌、四椅，还有一张床，仅止而已。 车夫终于摘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莫大小姐，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 “不是说有人要见我吗？人呢？”莫璃在椅子上坐下，抬眼望着那人，她可不相信这张脸是他的真容。 刚才进院时，那几个虽然没说话，但能看出对这人的态度是恭敬的，恐怕这人才是他们的头。 那人没有说话，转身想往外走。 莫璃轻声说道：“咱们谈个生意如何？” 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那人顿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莫璃：“莫大小姐要谈什么生意？”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理会莫璃，不过他对这位大小姐也有些好奇，换成其他人，官宦之女也好，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好，落到现在这种境地，不是该哭哭啼啼，惊恐成分吗？ 为何从这个女子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的惊慌之色，反而从容地要跟他这个绑匪谈生意。到底是她的胆子太大，还是脑子有病？ 莫璃淡然一笑，问：“阁下怎么称呼？” “权星。” “权星，好吧，不管是不是真名，我暂且称你为权先生。”莫璃看着权星道，“权先生既然是受人之托，不如，那人许了你什么，我加倍补偿于你。” 权星摇了摇头：“在下不是那种不守信用之人。” 莫璃转转眼珠：“那我也不为难权先生。那你可否告诉我，那人让你把我掳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样也可以双倍补偿权先生。” “反正我也跑不了，又不会武功，对你们根本造不成威胁，就算你告诉我，计划还是会继续进行。权先生即不算失信于人，又能拿到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权星看了莫璃几眼，道：“莫大小姐，你的话太多了。” 莫璃耸了耸肩：“小命都要没了，再不多说几句，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话虽如此，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为自己小命担忧的样子。 “在下没想伤小姐性命。”权星扔下一句话，转身退了出去。 其实莫璃也知道，如果权星想杀她，恐怕早就下手了，也不至于费这么多事把她关到这里来。既然小命能保住，接下来的事情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容楚带人在京城里找了一夜，可若大个京城，想要找一个被特意隐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况且这件事还不能太大张旗鼓，只能是暗地里进行。 军营里的军务可以暂时放一放，但是早朝却不能不去，慕容楚人在朝堂之上，手下的人却是一刻不停地在外寻找莫璃的踪迹。 好不容易下了朝，刚一出宫门，十一便焦急地禀报，京城里又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北宁王府即将过门的世子妃，慕容将军的未婚妻……与人私奔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北宁王妃来访 好不容易下了朝，刚一出宫门，十一便焦急地禀报，京城里又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北宁王府即将过门的世子妃，慕容将军的未婚妻……与人私奔了！ 十一觉得自己的压力好大，这种话如何当着主子的面说出口？可又不能不如实禀报，他只好硬着头皮，尽量将话说得婉转一些。 饶是这样，主子突然暴发出的威压还是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主子，要不要查造谣之人？”十一试探着问。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传播这种谣言，比直接杀人还要狠。 “先找到人再说！”一向沉稳的慕容楚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毁了莫璃的名节，让她无法嫁进北宁王府，甚至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其心何其歹毒！ 可在他的心目当中，莫璃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人找到了，谣言自然有不攻自破之法，至于造谣传谣之人，稍后再收拾也不晚。 莫府内，段氏双眼红肿，虽说昨晚大夫给莫昊纤检查过，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并无大碍，可唯一的小姑子下落不明，还是让她一宿都没睡着。 今天又听说京城里散布的谣言，她觉得自己再一次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莫锦华神色肃穆，除了担心自己的妹子，更担心的是北宁王府会向莫家发难。 果不其然，一个下人进来禀报，北宁王妃前来探望莫家大小姐。 这一消息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让段氏顿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莫锦华站起身，握住她冰凉的手道：“随机应变。” 自己夫君的这句话无疑给了段氏支撑下去的力量，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这才迈步准备出去迎接北宁王妃。 刚到门口，就见若平快步行来：“大夫人，主子让我告诉大夫人，如果王妃问起，就说小姐感了风寒，不便见客。若她非要去探望，尽管让她过去便是。” 不仅是段氏，就连莫锦华也是一愣，随后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照慕容兄的话去做。” 段氏点了点头，和莫锦华一前一后前往府门迎接北宁王妃。 北宁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莫府的门口，车帘挑开，陆氏被丫鬟搀扶下马车。 莫锦华夫妇连忙上前见礼。 北宁王妃露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笑容：“快快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段氏福了福身：“王妃大驾光临，做小辈的怎能失了礼数，王妃里边请。” “怎么不见锦溪？是出门去了吗？”北宁王妃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 “回王妃话，小妹感了风感，大夫叮嘱要好生休养，还请王妃恕罪。”段氏半垂眼眸，恭谨地答道，这些话自然也都被周围的人听了去。 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又主持了几年的莫府内务，段氏虽心中惶恐，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大家主母待客应有的仪态，举止落落大方，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北宁王妃扫了一眼段氏，见她除了眼睛微肿外，并无什么不妥之处，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 进到正厅，段氏吩咐下人上了茶，北宁王妃先是说了些跟大婚有关的话题，然后才问道：“莫夫人，咱们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可否将锦溪的情况如实告知本妃？” 段氏略带诧然道：“王妃此言何意？刚才在府门前臣妾已经回禀王妃，溪儿感了风寒，不便见客，难道臣妾还敢欺瞒王妃不成？” 北宁王妃淡然一笑：“莫夫人，即是这样，本妃就亲自去探望探望锦溪。请头前带路。” 说罢已经站起身，面带微笑地看着段氏，眼底却是一片凛然。 段氏连忙跟着起身，福了福：“回王妃话，溪儿是小辈，哪敢劳动王妃大驾。” “难道说本妃这个未来的婆母还不能看看自己的儿媳么，莫夫人？”北宁王妃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睨着段氏问。 段氏神色不变，面带微笑垂眸道：“即是如此，王妃请随臣妾来。” 一行人到了若璃轩，刚到正屋前，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沐青云坐在廊下，一个药童正在看着小炉上的药壶煎药。 见到众人进来，沐青云起身见了礼。 北宁王妃自然知道沐青云与慕容楚的关系，但一个男子在女子居住的院子里自是有些不妥，眉头轻蹙：“青云怎会在这里？” “阿楚的未婚妻病了，做为医者，青云在此有什么奇怪的吗？”沐青云浅笑着反问道。 沐青云的话虽然有些无礼，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大夫出现在病人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北宁王妃面色不悦，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抬步就要往房间去。 守在门口的若平和丹玉上前见了礼，若平轻声道：“请王妃、大夫人恕罪，小姐刚刚用过药……睡了。” 北宁王妃身边的丫鬟上前喝斥道：“放肆，你一个奴婢，连王妃的驾都敢挡，不要命了不成？” “奴婢不敢。”若平淡声道，“只是慕容将军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小姐。” “少拿世子爷来压人，我们王妃是北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世子爷还要尊称一声母亲呢！你让不让开？”丫鬟气势凌人，大有不让开就要上前打人的架势。 “谁在外面吵闹！”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外面的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出口斥责的那个丫鬟，差点没腿一软瘫在地上，她哪里会想到世子爷会在莫府，如果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开口呀！ 若平却是泰然自若地应道：“启禀慕容将军，是北宁王妃和大夫人来探望小姐。” “进来吧！” 段氏以为慕容楚会将人都拦在门外，没想到却是让她们进去，后背不由得泌出了一层冷汗。 若平将房门打开，屋里的药味更回浓重，只见堂屋里，慕容楚一身淡青色便装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卷。 一旁卧房的门半开着，床幔垂下半边，隐约可见一人躺在床上，脸色通红，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额头上还搭了一块布巾。 第二百一十七章 剧情极速反转 一旁卧房的门半开着，床幔垂下半边，隐约可见一人躺在床上，脸色通红，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额头上还搭了一块布巾。 “已经看过，不要打扰溪儿休息，你们可以走了。”慕容楚语气清冷，连个眼神都没给北宁王妃，更别说起身见礼。 “怎么病得这么重，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北宁王妃不甘心地向卧房里张望，奈何里屋的窗帘都挡着，光线不甚明朗，炕上的人又捂得严实，她与莫锦溪又没见过几次，实在是不能确定炕上的是不是她。 北宁王妃边说边试探着想往里走，只听“呯”的一声，慕容楚手中的书卷被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个激灵，北宁王妃也停下了脚步。 “青云已经看过，溪儿也用了药，正在发汗，若是带了凉风进去，哼……”慕容楚冷哼一声，最后的尾音拉长。 那长长的一声“哼”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让在场的人不由得都感觉脖子发凉。 北宁王府的丫鬟知道，世子爷也许不能把王妃怎么样，可杀一个象她们这样的下人，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那可是杀人无数的一品大将军啊，谁能不怕？ 北宁王妃虽说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但面对慕容楚还是有几分惧意的，尤其是他那周身的寒气，还有凝了霜一般的眸子，总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本妃不打扰了，世子爷好好照顾锦溪，希望锦溪快些好起来，可别误了婚期。”北宁王妃笑得有些讪然。 慕容楚没再作声，而是拿起桌上的书卷继续看了起来，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 若平福了福身：“王妃，大夫人，请！”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北宁王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出来了，直到站在外面，她也没搞清楚卧房炕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莫锦溪。不过，众所周知慕容楚不近女色，除了莫锦溪，他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呆在一间房里。 可如果那人真是莫锦溪……难道…… 倒是段氏悄悄地松了口气，她嫁入莫家几年了，差不多是看着莫锦溪由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如今的少女，虽说她明知道炕上的人绝对不会是溪儿，但从那个距离、那个角度上看过去，倒是有几分相像。 北宁王妃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匆匆告辞，段氏将人送至府门之外，还不忘恭恭敬敬地施一福礼道：“王妃能亲自探望溪儿，可见王妃对她的疼爱，将来溪儿嫁入北宁王府，臣妾和夫君也就放心了。” 北宁王妃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是没说出什么，保持着温婉大气的笑容上了马车走了。 莫府门前看热闹的人却是了然，虽然亲眼看到大小姐出来，但人家婆婆都亲自探望过了，谁还能说莫大小姐跟人跑了？看来，是有人听说大小姐病了，暂时不能出屋，就散布谣言诋毁人家的名誉。 无论岁月如何更迭，哪朝哪代都少不了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就算是在古代，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八卦新闻也能迅速地流传。 冬日凛冽的寒风丝毫没有影响舆论传播的速度，莫大小姐被人造谣的消息以光速瞬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比之前莫大小姐与人私奔的谣言传播得还快。 同时，又一个消息不径而走，全味楼带头救助灾民，是莫大小姐悄悄捐出的善款。 正因为莫大小姐一心为民，在大雪之后为解灾民疾苦而操劳，致使于感上了风寒，开始没注意调养，这几天突然严重了，致使于卧病在床。 一时间舆论完全一边倒，莫大小姐不仅没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反而成了不计功名，只做善事的大善人。 京城内被救助过的百姓更是感念莫大小姐的恩情，自发地来到莫府门前给大小姐叩头谢恩。甚至有些大姑娘、小媳妇要搭伴去寺里为大小姐祈福，求神灵保佑大小姐早日康复。 听到心腹之人的回禀，莫锦华不禁抽了抽嘴角，早就知道慕容楚有手段，没想到竟能有如此通天的本事，短短半日，便将整个事件全都反转过来。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了慕容楚是自己的妹夫，若是敌人，还不得被他虐得连渣都剩不下。 做为事件的主角，莫璃正悠闲地靠坐在炕上看着手中的话本。到这个小院已经一夜加一白天了，除了有个婆子进来送饭，再没看到其他人，权星虽然没有出现，但却让婆子送饭时带了几个话本子来。 饭菜虽然一般，莫璃也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她趁没人的时候观察过情况，屋门上了锁，但院子里却没人把守。她可不信她若是从屋里逃出去，外面会没人拦着。 那个权星说是有人要见她，可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来，问送饭的婆子，婆子一言不发，指了指自己喉咙，摆了摆手。 莫璃只能轻叹一声，原来是个哑巴，别指望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了。不过，她倒是也没着急，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但至少应该是没有出城，只要还在京城，相信慕容楚很快就会找到她。 掌灯时分，莫璃吃着简单的饭菜，边吃还边捧着话本子在看。 门被打开，权星走了进来，看着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话本子，不由得微微一怔。 “权先生，你总算来了。”莫璃放下手里的东西，问，“要见我的人是病了，还是死了？” 权星回过神来，道：“并没有人要见莫小姐，只是想让莫小姐在这里小住几日。” “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天了，什么时候放我回去？”莫璃塌下肩，摇头叹息道，“要知道本小姐好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如今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唉……” 权星没有作声，莫璃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权先生，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不得不替人卖命。” “想必你对我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我劝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抓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很难逃得出京城。”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求情 “想必你对我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我劝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抓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很难逃得出京城。” 莫璃见权星有些动摇，继续说道：“若是丢了性命，就算拿到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卖我个人情，怎么样？” 权星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才说：“莫小姐，实话跟你说了吧，在下与兄弟几个落难到此，有人出银子让我等将小姐拐骗出来，能杀则杀，能留则留，总之是让你暂时不要在京城出现。” “在下虽说算不上好人，却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所以答应对方将你扣住几日。不想今天听到外面传言，才知道莫小姐乃是大善之人。如此一来，我等更不能加害小姐。” “在下可以放小姐走，但请小姐不要再追究此事，放在下和兄弟们一条活路。如果小姐能够答应，在下现在就可以送小姐回府。” 权星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莫璃看着他没有作声，大眼睛眨了眨，弄得权星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晚了！”未待转身，脖颈上一凉，一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肩上，剑锋的寒气擦在皮肤表面，仿佛他稍稍一动便能割开他的喉咙。 权星心中不由暗惊，来人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可见内功要比自己高了许多，也就没再做无谓的反抗。 还坐在椅子上的莫璃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军大人，你总算来了。” 慕容楚心中一软，伸出大手，道：“过来。” “这里的饭菜一点儿都不好吃，你带我去下馆子吧！”莫璃此言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差点跌倒在地，十一手里的玄铁玉龙剑更是险些掉到地上，这姑娘的心得有多在呀？被营救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去下馆子，难道不应该是赶紧回家，让家里人放心吗？ 慕容楚的嘴角抽了几抽，握住伸到自己掌心里的小手，将人带到怀里，轻声问：“想吃什么？” 这个声音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十一的手再次一抖，锋利的剑刃差一点就划破了权星的脖子。 莫璃抬头望着慕容楚，说道：“我答应要放过他们的。” 慕容楚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除了饭菜质量差了一点，他们没有为难我。”莫璃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他是想送我回去的，就别为难他们了。” 慕容楚脸色阴沉，对十一吩咐道：“带走。” 权星被十一带出房去，临走到门口说了句：“多谢莫大小姐。” 莫璃无奈地看着他被押了出去。 慕容楚俯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求情。” 莫璃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将军大人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 “走吧，去吃东西。”慕容楚一脸的不悦，但还是掀起身上的披风，将莫璃裹在怀里出了门。 外院里，玉明希带着几个人持剑而立，地上倒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显然那是权星的手下和哑巴婆子。 “明希，你也来了？”莫璃刚一张口，就被慕容楚拖回怀里。 玉明希没有应她的话，而是对慕容楚说：“以后把她看好了，若是再出什么事，本公子就把她带走，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多谢。”慕容楚难得说了声谢，可那脸色却是比先前更阴沉了几分，仿佛暴风雨随时都会降临一般。 院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慕容楚扔下一句“告辞”搂着莫璃上了车，留下玉明希和十一各自带着人收拾剩下的乱摊子。 车里放着碳盆，很暖和。莫璃从慕容楚的披风里钻出来，看着阴郁的某人，笑眯眯地说：“阿楚，别生气了。我不是非要为那几人求情，只是我答应了人家，出尔反尔多不好呀！” “他们不会死。”慕容楚轻吐出声，不过也不一定能好好活着，这后半句他没说出来。要知道这一天一夜他有多担心，敢动他的小丫头，就得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悔不当初。 权星等人本来是应该死的，因为慕容楚答应了莫璃，他们几个的命算是保住了，但却被发配到了几千里之外。对于其他人来说发配充军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可对权星他们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楚带着莫璃找了一间不错的饭庄，临下马车之前，他从榻上拿过一件狐皮厚氅给莫璃披上，还将风帽也扣得严严实实。 “没有那么冷吧。”莫璃想把风帽拿掉，却被慕容楚按住：“你风寒还没好，不能见风。” 莫璃一脸的迷茫：“我什么时候得风寒了？” “前几天开始的，今天刚有好转。乖，别说话。”慕容楚把风帽上的帽绳紧了紧，这才带着她下了马车。 饭庄的掌柜显然是认识慕容楚的，老远便迎了过来：“慕容将军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大堂内的客人听说是来人是慕容将军，也都纷纷起身见礼。 慕容楚微微颔首：“莫小姐病体初愈，找间暖和的雅间。” 掌柜连忙拱手施礼：“在下给莫大小姐请安！” 现在京城当中谁不知道莫家大小姐，可是白天刚听说她重病，这晚上就能出来用膳，不得不让人有些惊诧，这病也好得太快了些。 只听慕容楚淡然道：“锦溪，沐氏医馆的良方虽说是药到病除，但还得要好好休养才是。掌柜让人预备些清淡的饭食来。” 莫璃简直是服了，将军大人这是在替沐青云的医馆打广告吗？ “好嘞，慕容将军、莫大小姐楼上请。”掌柜声音高昂，与他那清瘦的小身板极不相配。 雅间内，莫璃望着一桌子清淡的饭菜直磨牙，说好了要吃好吃的，鱼呢？肉呢？也就是鱼翅勉强算得上是沾了点荤腥，可却是放在粥里，还就那么几条。 “快些吃吧，吃完送你回府，锦华夫妻还在等你。”慕容楚满面淡然，完全无视了莫璃磨得吱吱作响的小牙。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求婚 “快些吃吧，吃完送你回府，锦华夫妻还在等你。”慕容楚满面淡然，完全无视了莫璃磨得吱吱作响的小牙。 素就素吧，好歹也是大饭庄做出来的，怎么也比小院的伙食好些。莫璃就着粥将一桌子的兔子餐吃了近半，这才放下筷子，问：“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 “回车上说。”慕容楚几乎没吃几口，见莫璃吃饱了，便又将厚氅和风帽给她捂好，将她带回到马车上。 马车一路朝着莫府的方向奔驰，慕容楚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个大概。 莫璃一头黑线，没想到短短一天，她又上了京城八卦榜的头条。还完成了从大小姐到荡、妇再到大善人的无缝转换。 慕容楚将她那被揉红的小脸从双手中解救出来，低声叹道：“下次切不可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知道这一日大家有多担心么？” “嗯，”莫璃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不过我知道将军大人一定很快就会把我救出去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慕容楚抚摸着容颜精致的小脸问。 “当然了，我夫君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慕容将军，他一定会保护我的。”莫璃自豪地晃了晃脑袋。 慕容楚轻笑一声，将人儿搂进了怀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却又十分坚定：“是，夫君永远都会保护璃儿，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 莫璃心里甜滋滋的，伸出手臂搂上慕容楚的脖子，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素来爱干净的慕容将军被糊了一脸的口水，狭长的眼睛却变成了两道弯月。 回到莫府，已经得了信儿的莫锦华夫妇以及莫锦昱都等在正厅。 见二人携手进来，莫锦昱上前拉住莫璃：“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象有事的样子么？”莫璃眨了眨眼睛，又朝莫锦华夫妇浅笑道：“溪儿让哥哥嫂子担心了。” 段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溪儿没事就好。” 莫锦华一偮到底：“此番有劳慕容兄了，锦华在此谢过。” 慕容楚上前轻扶他的手臂：“锦华言重了。” 见莫璃安然无恙，众人也都放下心来，慕容楚道：“锦溪有些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失陪！” 回到若璃轩，下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平日里能在莫璃身边侍候的只有若玉和丹玉，除了她们两人，其他人还真不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到堂屋，若平上了茶退了出去。 莫璃本以为慕容楚把她送回来就会告辞离去，毕竟天色已晚，他也不便在府里久留。 慕容楚却是上前亲手将她的厚氅卸掉，把她拉到堂前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红色的锦盒。 莫璃还未缓过神来，慕容楚已将锦盒打开，轻声道：“璃儿，请你答应做我的夫人，可好？” 这是什么情况？莫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一品大将军、北宁王世子，只跪天地、君王、父母，现在居然屈尊跪于自己的面前，这是……这是在……求婚吗？ 那天慕容楚问过她在她的那个世界里结婚是怎样的，她只是随口说男子会用玫瑰花和钻戒向爱慕的女子求婚。 却从未奢望过让他会这么做。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哪里肯会向一个女人下跪，更何况象慕容楚这等身份尊贵的人。 没想到，就是这随口一说，竟让他记到了心里。 莫璃迟迟没有搭言，让慕容楚感到十分的无措，其实之前他并没有打算跪地求婚，他知道自己不能给小丫头一个她那个世界的婚礼，就想到打造一对她所说的金钢石戒子作为两人成亲的信物。 可经过这次，他更加确定了莫璃在他心中的份量，失去她，对自己来说将是难言的蚀骨之痛，既然是这样，那就如她那个世界的男子一样，求一次婚又何妨。 奈何莫璃迟迟没有搭言，让慕容楚也不由得紧张万分，虽然两人早就定了亲，但他此刻还是想亲耳听到小丫头对他的许诺，奈何那个丫头先是迷茫，然后又是震惊，之后眼中闪现出惊喜，最终却象傻了一般，瞪大双眼紧盯着他……确切地说是紧盯着那对戒子。 难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当初小丫头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呀！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有一丝表情变化的慕容将军此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璃儿，你……不愿意吗？” 在变换了多个表情之后，莫璃终于象个正常的女子一样，眼中蓄泪，忙不迭地点头：“我……我……愿意！非常愿意！” 慕容楚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一枚戒子戴到莫璃伸出的左手的无名指上。 这一刻莫璃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搂住慕容楚的脖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谢谢你，将军大人。” 上一世也看到过不少求婚的场面，对于那些准新娘抑制不住哭得稀里哗啦多少有些不理解，如今轮到自己，莫璃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慕容楚顺势将人抱起，坐到椅子上，让莫璃将另一枚戒子帮他戴上。 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支发簪：“璃儿，这个时节实在是找不到蔷薇花，我便让人打了这个，不知道璃儿可否中意？” 那是一支绿玉发簪，簪头上红粉两色的珊瑚和红宝石组成了玫瑰花的形状，花瓣到花芯颜色由浅至深，绿翠雕成的叶子上每一丝脉络都清晰可见，将粉红的花朵衬托得更加娇嫩欲滴。 莫璃侧过头，让慕容楚将发簪帮她插上，晃了晃脑袋：“好看么？” “当然好看。”慕容楚盯着怀里的小丫头，眸色渐深，也不知道是在说发簪好看，还是在说眼前的人儿…… 摇曳的烛光将一对相拥的人影映照在窗棂之上，就连寒冷的空气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入夜时分，慕容楚才离开了若璃轩。若平和丹玉连忙进屋侍候莫璃洗漱。 对于莫璃失踪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慕容楚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许多情况莫璃都还没有搞清楚，此时她靠坐在床上，又跟若平和丹玉打听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 婚礼倒计时 “快些吃吧，吃完送你回府，锦华夫妻还在等你。”慕容楚满面淡然，完全无视了莫璃磨得吱吱作响的小牙。 素就素吧，好歹也是大饭庄做出来的，怎么也比小院的伙食好些。莫璃就着粥将一桌子的兔子餐吃了近半，这才放下筷子，问：“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 “回车上说。”慕容楚几乎没吃几口，见莫璃吃饱了，便又将厚氅和风帽给她捂好，将她带回到马车上。 马车一路朝着莫府的方向奔驰，慕容楚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个大概。 莫璃一头黑线，没想到短短一天，她又上了京城八卦榜的头条。还完成了从大小姐到荡、妇再到大善人的无缝转换。 慕容楚将她那被揉红的小脸从双手中解救出来，低声叹道：“下次切不可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知道这一日大家有多担心么？” “嗯，”莫璃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不过我知道将军大人一定很快就会把我救出去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慕容楚抚摸着容颜精致的小脸问。 “当然了，我夫君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慕容将军，他一定会保护我的。”莫璃自豪地晃了晃脑袋。 慕容楚轻笑一声，将人儿搂进了怀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却又十分坚定：“是，夫君永远都会保护璃儿，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 莫璃心里甜滋滋的，伸出手臂搂上慕容楚的脖子，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素来爱干净的慕容将军被糊了一脸的口水，狭长的眼睛却变成了两道弯月。 回到莫府，已经得了信儿的莫锦华夫妇以及莫锦昱都等在正厅。 见二人携手进来，莫锦昱上前拉住莫璃：“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象有事的样子么？”莫璃眨了眨眼睛，又朝莫锦华夫妇浅笑道：“溪儿让哥哥嫂子担心了。” 段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溪儿没事就好。” 莫锦华一偮到底：“此番有劳慕容兄了，锦华在此谢过。” 慕容楚上前轻扶他的手臂：“锦华言重了。” 见莫璃安然无恙，众人也都放下心来，慕容楚道：“锦溪有些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失陪！” 回到若璃轩，下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平日里能在莫璃身边侍候的只有若玉和丹玉，除了她们两人，其他人还真不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到堂屋，若平上了茶退了出去。 莫璃本以为慕容楚把她送回来就会告辞离去，毕竟天色已晚，他也不便在府里久留。 慕容楚却是上前亲手将她的厚氅卸掉，把她拉到堂前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红色的锦盒。 莫璃还未缓过神来，慕容楚已将锦盒打开，轻声道：“璃儿，请你答应做我的夫人，可好？” 这是什么情况？莫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一品大将军、北宁王世子，只跪天地、君王、父母，现在居然屈尊跪于自己的面前，这是……这是在……求婚吗？ 那天慕容楚问过她在她的那个世界里结婚是怎样的，她只是随口说男子会用玫瑰花和钻戒向爱慕的女子求婚。 却从未奢望过让他会这么做。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哪里肯会向一个女人下跪，更何况象慕容楚这等身份尊贵的人。 没想到，就是这随口一说，竟让他记到了心里。 莫璃迟迟没有搭言，让慕容楚感到十分的无措，其实之前他并没有打算跪地求婚，他知道自己不能给小丫头一个她那个世界的婚礼，就想到打造一对她所说的金钢石戒子作为两人成亲的信物。 可经过这次，他更加确定了莫璃在他心中的份量，失去她，对自己来说将是难言的蚀骨之痛，既然是这样，那就如她那个世界的男子一样，求一次婚又何妨。 奈何莫璃迟迟没有搭言，让慕容楚也不由得紧张万分，虽然两人早就定了亲，但他此刻还是想亲耳听到小丫头对他的许诺，奈何那个丫头先是迷茫，然后又是震惊，之后眼中闪现出惊喜，最终却象傻了一般，瞪大双眼紧盯着他……确切地说是紧盯着那对戒子。 难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当初小丫头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呀！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有一丝表情变化的慕容将军此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璃儿，你……不愿意吗？” 在变换了多个表情之后，莫璃终于象个正常的女子一样，眼中蓄泪，忙不迭地点头：“我……我……愿意！非常愿意！” 慕容楚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一枚戒子戴到莫璃伸出的左手的无名指上。 这一刻莫璃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搂住慕容楚的脖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谢谢你，将军大人。” 上一世也看到过不少求婚的场面，对于那些准新娘抑制不住哭得稀里哗啦多少有些不理解，如今轮到自己，莫璃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慕容楚顺势将人抱起，坐到椅子上，让莫璃将另一枚戒子帮他戴上。 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支发簪：“璃儿，这个时节实在是找不到蔷薇花，我便让人打了这个，不知道璃儿可否中意？” 那是一支绿玉发簪，簪头上红粉两色的珊瑚和红宝石组成了玫瑰花的形状，花瓣到花芯颜色由浅至深，绿翠雕成的叶子上每一丝脉络都清晰可见，将粉红的花朵衬托得更加娇嫩欲滴。 莫璃侧过头，让慕容楚将发簪帮她插上，晃了晃脑袋：“好看么？” “当然好看。”慕容楚盯着怀里的小丫头，眸色渐深，也不知道是在说发簪好看，还是在说眼前的人儿…… 摇曳的烛光将一对相拥的人影映照在窗棂之上，就连寒冷的空气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入夜时分，慕容楚才离开了若璃轩。若平和丹玉连忙进屋侍候莫璃洗漱。 对于莫璃失踪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慕容楚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许多情况莫璃都还没有搞清楚，此时她靠坐在床上，又跟若平和丹玉打听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拉仇恨，坑姐姐 莫锦昱正在正厅喝茶，外面的说话声并不算小，他当然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只是看慕容楚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啧啧两声道：“姐夫，连王妃的面子都不给，真是让人佩服！” 自从进了军营，莫锦昱对于慕容楚更加的敬畏，平时断不敢与他这样随便，只是今天看慕容楚虽然脸色依旧清冷，但唇角却是时常的扬起，不由得胆子也大了些。 一声“姐夫”让慕容楚的脸色更加柔和了一些：“想要红封出去要便是。” 莫锦昱欢呼一声，飞快地冲出了正厅，到了院门口朝北宁王妃施了一礼：“晚辈锦昱给王妃见礼，王妃安康。” 北宁王妃一愣，莫锦昱出来得太快，她都没有看清楚，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莫锦昱见她没说话，拱着手笑意盈盈道：“王妃，锦昱奉兄嫂之命带人前带布置喜房。”言外之意，你现在可以给我红包了。 北宁王妃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市井小民，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就算她被拦在了院外，那也是慕容楚让人做的，牵怒不到莫家人的头上。况且人家小辈都差明着讨要了，她怎么好继续装傻？ 从宫嬷嬷手里接过事先准备好的红封，保持着王妃该有的雍容笑意将红封放到莫锦昱的手里：“锦昱辛苦了！” “多谢王妃！”莫锦昱将红封在手中捏了捏，粗略判断了一下应该是银票，还有几个珠子一样的东西，想必堂堂的北宁王妃也不会太扣门，心下比较满意。 转头朝院子里的赵嬷嬷挥了挥手：“赵嬷嬷，王妃来打赏了，还不带人过来领赏！” 一时间，所有的下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在赵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内院门前，齐齐福身道：“给王妃道喜，奴婢多谢王妃打赏！” 今天前来的，除了若璃轩的嬷嬷、丫鬟、莫府的一些下人，还有特意请来的全命婆，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十人。莫锦昱悄悄向十一使了个眼色，十一派人将刚才抬家俱的侍卫都叫了回来，一时间内院、外院站满了等着打赏的人。 见此情景，不待北宁王妃发话，宫嬷嬷便一边挨个发着赏钱，一边打发小丫鬟再回去取些银两来。 按理说，赏钱只需发给女方前来布置喜房的下人，但此时北宁王妃夹在内外院之间，总不好无视外院里站得齐整整的侍卫，一旦传出去，岂不是落下个北宁王妃小气的名声。 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莫家来的人和抬家俱的侍卫，整个墨渊阁里的人也都得到赏钱，就连小厨房里的厨子也不例外。 喜房早就布置停当，赏钱也领到了，莫锦昱向北宁王妃道了谢，一声招呼，带着莫家的下人离开了北宁王府。 人都走了，再进喜房也没什么意义，况且北宁王妃此时也没有那个心情进去参观，带着刘氏和一众下人离开了墨渊阁。 回到莫府，莫锦昱先是向哥哥莫锦华复了命，然后便冲进了若璃轩，将在北宁王妃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遍。 听得丹玉和若平掩着嘴直笑，莫璃却是笑嗔道：“你小子确定不是在帮我拉仇恨？有你这么坑自己姐姐的么？” 莫锦昱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这仇恨还用我拉？要知道我今天可是举止得体，礼貌有嘉，若不是我，恐怕她更不好收场，要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我呢！” “感谢你坑了人家银子？还是感谢你让人家在外面冻了大半天？”莫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莫锦昱的额头，“你以为她看不出你这小孩子的把戏？” “看不看出来，我不知道。反正我跟北宁王妃又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她能奈我何？”莫锦昱得意地晃着脑袋。 莫璃倒也不是真的要责怪弟弟，她心里知道，她在这个所谓的未来婆婆面前无论如何也是讨不了巧的，况且她也没这个打算。只要北宁王府里的人不招惹她，她倒是不介意大家相安无事。 反之，她也不是那种任由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还能忍气吞声的人。 …… 十二月初五是莫家送嫁妆的日子，抬嫁妆的依然是之前的那些侍卫，只是人数比上次送家俱时增加了不少。吉时一到，一抬抬的嫁妆从莫府被抬出来。 打头的自然是皇后赏赐的各种珠宝玉器，之后是大长公主送的三十二抬添妆，接下来黄老夫人和孙老夫人送的共八抬，再往后便是莫家自己备下的嫁妆。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莫府，一路向内城的北宁王府而去，沿途当然少不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想知道相对于北宁王府送聘礼的车队，莫大小姐究竟会有多少嫁妆。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莫家送出的嫁妆一共有一百二十八抬，这个数量确实算得上丰厚，但在京城官宦人家嫡女当中却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而已。这些人家不论是为了好看，还是真心疼爱自家女儿，都会想办法凑出这么个数量来。 大家预想的十里红妆并没有出现，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过两个多时辰便从莫家送到了北宁王府，而且一路上除了前面皇后的赏赐和大长公主送的那三十二抬之外，并没有象一般人家那样半敞着箱盖供路人参观。 失望之余，人们又开始猜测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莫大小姐的嫁妆究竟价值几何？ 按照习俗嫁妆送到北宁王府墨渊阁的偏院，这里是为了摆放嫁妆而特意收拾出来的。箱子整齐地被排列在院子中央，这时候要把所有的箱子打开，无论是北宁王府的人，还是慕容家族的旁支都可以随便来看。 北宁王妃陆氏前一天在墨渊阁碰了钉子，心里一直就堵得难受，今天一直在主院里没有出来。后来听丫鬟来禀报，莫家只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时，不由得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一旁的宫嬷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说到底也是个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就凭当初咱们王府送出那么多聘礼，这嫁妆再翻一倍也不算多。” 她倒是忘了送出的聘礼当中，没有一个铜板是属于北宁王府的。除了江王妃的留下的嫁妆之外，其他都是慕容楚自己置办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嫁妆 宫嬷嬷倒是忘了送出的聘礼当中，没有一个铜板是属于北宁王府的。可以说都是慕容楚自己置办的。 北宁王妃陆氏对于不用自己出钱，却能落个好名声的事情并不介意，一甩手中的帕子，微笑着道：“走，咱们也去看看嫁妆去。” 墨渊阁的偏院内忆经聚集了不少人，慕容靖忠的两个妾侍赵姨娘、高姨娘都带着女儿过来了，慕容齐的媳妇刘氏也在，还有几个慕容家旁支的夫人、少夫人、小姐。嫁妆摆出来就是让人看的，来的人越多越好，是对新娘的尊重，若是一个人都没有，才是夫家看不起未过门的媳妇以及她的娘家。 当然，对于未来的北宁王世子妃没人敢轻视，除了陆氏是本着看笑话的态度，其他人更多的是出于捧场和好奇。 众人见北宁王妃来了，自然是纷纷上前见礼。陆氏保持着温婉大气的笑容，将王妃的架势表现得淋漓尽致。可当她看到箱笼里的东西时，之前那点儿高兴劲瞬间消失贻尽。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假，但箱笼里的东西却不是象一般的嫁妆那样只摆几样。每个箱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珠宝玉器、古玩字画自不在少数，各种貂裘、锦帛也不算什么。每家的嫁妆里都会有这些东西，可是被塞得这么满就不多见了，也难怪那些抬嫁妆的侍卫，个个都是身强力壮，却也显得颇为吃力。 放在里面的那几个箱笼里，镀金座钟、彩织地毯、各式常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更是数不盛数。 最引人注目的还当属一箱子贴着大红喜字的瓦当和一箱子包着彩纸的土砖…… “嫁妆单子呢？”陆氏可不想自己亲自去数数到底有多少片瓦当、多少块土砖。 宫嬷嬷连忙去取了单子，拿着长长的单子，陆氏只是匆忙地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意味着什么。 想当初自己亲儿媳刘氏进门的时候那半空着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和少得可怜的房产田地，与眼前这些相比，恐怕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莫家的嫁妆就算是比起太子妃和晋王妃，也只是在数量上少了些，但价值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宁王妃陆氏看了看身边的媳妇，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怨念。 说起刘氏，那可是费尽了陆氏的心思。她如今虽说是北宁王正妃，主管着王府的一切，但她的儿子身份不得不说是有些尴尬。 众所周知，北宁王世子是慕容楚，慕容齐虽大他一岁，但出生时就是庶子的身份，如果没有慕容楚，他的母亲被扶为北宁王正妃之后，虽有那么点名不正言不顺，但只要北宁王慕容靖忠认可，他就是北宁王嫡子甚至会被立为世子。 可偏偏有慕容楚这么个嫡长子在，他的身份就不好界定了。从此成了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存在。因此他的亲事也成了一个让陆氏最为头疼的事情。 不用说与北宁王府门户相当的王侯之家，就连稍低些的官宦人家，者舍不得将嫡女许给他，可如果娶个庶女，就等于变相承认了慕容齐的庶子身份。陆氏又不甘心给自己的亲儿子娶个门户太低的女子。 就这样，慕容齐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直到三年前才娶了越国公府十三小姐刘氏为妻。 刘氏是越国公原配夫人所生，但这位越国公夫人却在生她时难产而死，所以刘氏从一生下来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越国公续娶的国公夫人虽然在日常用度上不至于苛待了她，却也几乎是不闻不问。 北宁王妃陆氏在一次宴会之上无意间见到了刘，让人打探一番后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来，她是越国公府的嫡小姐，论出身不会辱没了北宁王府。二来，刘氏相貌娇好，还有几分聪慧，与自己那个性格有些懦弱的儿子还算是相配。 最重要的是这位嫡小姐并不受现任国公夫人的待见，国公的女子众多，自然也不是太在意这个女儿，这门婚事的成功率还是满高的。要知道之前陆氏已经碰了好几次壁了。 果不其然，越国公府对于这桩婚事并不反对，就这样，刘氏被嫁进了北宁王府。 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北宁王妃自然不会吝啬，奈何她的家底哪里能比得过江氏王妃，江氏是翰林院江大学士唯一的女儿，江家的所有财产最终都归了江氏所有，而这些在江氏去世后落到了慕容楚的名下。多年在外，慕容楚不仅赚了军功，也攒了不少家底，送出的聘礼肯定是她比不了的。 而越国公的继室夫人在为刘氏打理嫁妆时不可能象嫁自己的女儿一样尽心尽力，只求面子上好看，实际上里面多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原本陆氏对此也没太放在心上，她又没打算贪墨媳妇的嫁妆，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自然不会去想当初她给越国公府下的聘礼有多少，只觉得刘氏让她失了面子。 不过刘氏对此倒是不甚在意，虽说她的嫁妆是不算多，但北宁王府给越国公府的聘礼也不是用看不到头的车队送的呀！ 陆氏自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毕竟除了自己的儿媳，还有姨娘和宗亲在场。只能继续保持着她北宁王妃该有的典雅庄重。 可在场的其他人并不都能象她这么淡定，不时的议论声传来，有惊讶的、有赞叹的，当然也不乏带有羡慕嫉妒的。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一个心态，丝毫不影响消息的流通，很快莫家大小姐嫁妆丰厚的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传出了北宁王府。结合对莫璃之前的印象，人们得出的结论是莫大小姐是个有钱人，但却行事低调，不张扬。 …… 送完了嫁妆，若璃轩不但没有清净下来，反而更加喧闹了。明天就是大婚的正日子，这一晚莫府注定不会安静。除了自家人之外，莫氏家族在京城的宗亲当中的几个与莫璃同辈的夫人、小姐也都陆续来到了莫府，准备替莫璃送嫁。 莫璃回京之后，也跟着段氏与莫家的这些亲戚走动过，对于这些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另外有丹玉在旁提点，倒也没失了礼数。 第二百二十三章 堂姐真是有趣 莫璃回京之后，也跟着段氏与莫家的这些亲戚走动过，对于这些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另外有丹玉在旁提点，倒也没失了礼数。 正日子这天，刚到寅时，莫璃便被若平从炕上拖了起来塞进了浴桶里。 平日里她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让人侍候，今天却是不行，丹玉伙同佳音和丝竹把她按在桶里泡了将近一个时辰。 若平没有参与这项灭绝人性的活动，却是抱着肩膀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看热闹，导致莫璃一边哀嚎，一边用哀怨的小眼神瞪她。 等她被从浴室里放出来，穿好大红的里衣时，外面的天还没亮，有人早在窗口放好了条案，燃起了龙凤烛，并点了一柱清香。条案上还摆了分别由九颗莲子、九枚红枣、九个汤丸做成的三碗汤水，还有生果、烧肉和鸡心各一盘。 “不是说没入洞房新娘不能吃东西吗？”莫璃昨天被告知今天白天不能吃东西，还独自神伤了一会儿，然后本着不把自己撑死的原则大吃特吃了一顿。 经过一宿，刚才又泡了那么长时间的热水澡，肚内还真是有些空虚了。刚想去端碗汤喝，便被赵嬷嬷给拦住了：“我的大小姐哟，那是拜天的供品，可不是给你吃的。” 好吧，莫璃收回了伸出去的爪子，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不会那么好心，破例让我做个饱饱的新娘。 “堂姐真是有趣。”一个莫家旁支的姑娘掩唇笑道，莫璃记得她是一个远房堂叔家的二女儿，名唤锦凝。 她爹是太常寺的主簿，莫氏一族算是书香世家，入朝为官的却不多，这位旁支堂叔的才学在莫氏族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当初看他没什么出路，莫侍郎便在太常寺帮他谋了个差事，奈何自己没什么大本事，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从七品的主簿。 莫璃定亲之后，莫锦凝跟随她的母亲和嫂子来过莫府，问要不要帮忙打理嫁妆，因为两家关系并不十分亲近，段氏觉得不好麻烦人家，也就婉拒了。 莫锦凝的话并没有引起在场人的注意，梳头婆此时已经将准备好的尺子、剪刀、铜镜摆放好，这三样东西就是所谓的“龙头镜、较剪尺”，寓意光明继后。 拜完天之后，梳头婆开始为莫璃梳头，一边梳一边大声吟唱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莫璃由着梳头婆和丫鬟将一头乌黑如云的及腰长发绾成了一个复杂的发式。梳完头，被象征性地喂了三个半生不熟的饺子，然后开始上头饰，各种珠钗金玉插了满头之后，已经是半上午的时间了。 “新娘子可打扮好了？我来送嫁喽！”一个清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莫璃扭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头去，只见孙笑雪与一年轻妇人一同进了屋。 当初在黄老夫人的寿宴上，莫璃曾见与这个妇人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是清远侯府孙老夫人的长孙媳妇。 “孙少夫人，笑笑！”莫璃想要起身相迎，却被庄氏上前一路按回椅子上。 庄氏笑着道：“锦溪小姐可别客气了，我与雪儿妹妹来瞧瞧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孙笑雪是个直爽的性子，她的这个大嫂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所以这姑嫂二人关系甚好，庄氏自然对莫璃也多了几分亲近。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快坐下吧。”莫璃倒也没跟她们客气，指了指头上，抱怨道，“这些玩意太重，总仰着头受不了。” 孙笑雪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想嫁人，这点累都受不得？” 庄氏拿帕子掩着嘴道：“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天，累点儿也值得了。” 莫璃睨了一眼兴灾乐祸的孙笑雪，嗔道：“你现在笑话我，你自己的那天也不远了。” 孙笑雪也不在意，三人说笑了一会儿，倒是让莫璃之前的困意减轻了许多。 “堂姐，这二位是……？”莫家旁支的几位少夫人、小姐早就退了出去，只有莫锦凝还一直陪在屋里，见三人有说有笑，凑过来问。 莫璃微微一怔，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将姑嫂二人做了介绍。 “原来是孙少夫人和孙小姐，锦凝给二位见礼了。”莫锦凝盈盈一拜。 庄氏只是稍点了一下头，孙笑雪看了看莫璃，又看了看莫锦凝，微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然后又转回头跟莫璃说话。 其实孙家姑嫂也都明白，莫璃没有主动将莫锦凝介绍给她们，定然是莫家的远亲，而且身份不足以与她们相交。莫锦凝的这一行为明显是很失礼的，但看在莫璃的面子上，二人也不能说什么，谁家没有几个看不出眼色的亲戚呢。 莫锦凝倒是没有这个觉悟，直接坐到了孙笑雪的身边，就算插不上嘴，也在旁边陪着笑脸听着。 莫璃看了她一眼，朝庄氏和孙笑雪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对莫锦凝说：“锦凝，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去偏厅帮嫂子招待客人吧。” 偏厅里是各府的女眷，由段氏带人在那里招待，莫锦凝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去了也轮不上她应酬那些夫人、小姐，还不如留在这里与堂姐亲近亲近呢。 但莫璃这个主人都如此说了，她自然不能不去，只能起身朝孙家姑嫂福了福退了出去。 “这是谁家的姑娘？”莫锦凝一走，孙笑雪便压低了声音问。 莫璃无奈地笑了笑：“一个远房堂叔家的，她父亲在太常寺做主簿。” 孙笑雪了然地点了点头，太常寺的主簿在普通百姓眼里也算是个做官的，可在她们眼里就只能算是个小吏。这种人家的女儿自然没有机会与她们结交，看来莫锦凝这个人心气还是满高的。 …… 北宁王府内从主子到下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慕容楚先是去祠堂为生母江氏王妃上了香，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北宁王府的大门。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迎亲 慕容楚先是去祠堂为生母江氏王妃上了香，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北宁王府的大门。 从北宁王府到莫府沿途的街路上早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想一睹慕容大将军迎亲时的场面。 慕容楚一身大红喜服，腰间束着同色金丝祥云纹腰带，墨发束起，发顶是一只红宝石鎏金冠。腰背挺拔地骑在乌龙驹上，喜庆的颜色将他衬托得更加俊美夫俦。往日的清冷如今也少了几分，虽然没笑，但眼角眉梢却带着喜意，说明将军大人今天的心情相当的明媚。 一路上，绑着红绳的喜钱一把一把地洒出去，时不时引起人群的哄抢，气氛喜庆而热烈。 “来了、来了，姑爷来迎亲了！”丹玉早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屋内，莫璃已经上好了妆，只等着花轿临门便要穿嫁衣了。 左一层右一层的衣服被套在身上，最外面是大红霞光锦的嫁衣。这些衣服是李嬷嬷带着人日赶夜赶耗时两个月完成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尽考究。 莫璃站在铜镜前，镜子里的人儿身着对襟广绫大袖衫，边缘绣着鸳鸯和石榴的图案，取比翼双飞、多子多福之意，与霞光锦上的金丝暗纹相映生辉。 胸口上扣着一颗红宝石领扣，下着十二幅留仙裙，裙子上绣的是百子百福的花样子。裙摆滚着金丝边，上缀七彩珠子。 这件嫁衣在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眼前一亮，霞光锦本就出彩，再配以精美的绣花和装饰，整件衣服更是流光溢彩。 “这是什么料子？真是太美了！”不知何时又进到屋里来的莫锦凝惊讶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莫璃身上的那件嫁衣。 还没等她碰到莫璃，若平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她。 莫锦凝神情一滞，自知有些失礼，连忙收回手，垂眸掩住眼中的艳羡之色道：“堂姐真是锦凝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孙笑雪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莫锦凝一眼，笑道：“这霞光锦的嫁衣可不是谁都穿得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嫁衣才能配得上溪儿姐姐倾国倾城之貌。” 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这样贵重的衣料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可以肖想的，就算你有钱不一定能买到，就算你买到了也不一定能驾驭得了。莫氏族中的几个女子顿时都为莫锦凝的失仪感到脸红，不由得都向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莫锦凝咬了咬唇，孙笑雪的话她自是无法反驳的，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说她，况且就算是孙笑雪训斥她几句，以双方的身份她听完还得乖乖地道一声“多谢教诲”。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庄氏轻笑了一声：“时辰是不是快到了？几位嬷嬷还不赶紧把新娘的盖头拿来。咱们也先出去吧，别在这儿碍事儿。” 屋子里的众位少夫人、小姐们，属孙氏姑嫂身份最高，庄氏如此一说，大家也都跟着退了出去。 莫府门口已经放了迎轿炮，并关上了大门，沐青云带领孙寒等副将一个劲地边说好话边往紧闭的大门里塞红包。他才不介意要塞多少银子进去呢，一股脑把手里的红包都塞了进去，又指使着其他人把喜筐里的喜钱往院墙里扔。 大门终于打开，喜婆手持红烛、镜子向轿内照了照，完成了驱鬼袪浊的搜轿环节，这才向新姑爷道喜，引着众人往里去。 莫家如今已没有了老人，做为长兄长嫂，莫锦华夫妇端坐于堂前。 盖着大红盖头的莫璃已被喜婆背至堂下，慕容楚进来之后，二人先向莫家二老的牌位磕了头又向莫锦华夫妇施礼。 莫锦华起身相扶，段氏上前拉着莫璃的手说了几句叮嘱的话。 喜婆过来提醒吉时已到，新娘该上轿了。 按习俗，新娘要由兄长背出门去，送上轿。莫锦华来到莫璃面前，蹲下来道：“溪儿，哥哥送你出门子。” 莫璃有些哽噎，若不是事先几个嬷嬷提醒她不能说话，她差点就想叫一声哥哥。 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莫锦溪，但她知道莫锦华却是真心实意地疼她这个妹妹。 段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低唤了声“溪儿”，将她扶到莫锦华的背上。 新娘子终于上了八抬大轿，莫府的下人向外撒着喜钱，将堵在门口的人群驱散，迎亲的队伍开始往回走。 北宁王府内，下人向在外院、内院招待宾客的北宁王和王妃禀报花轿已经往回返，该去喜堂等着新人来拜堂了。 众人纷纷朝喜堂的方向而来，陆氏一进喜堂便愣住了，堂前正面桌案两边各有两把椅子，谁都知道那是新郎的父母坐的，此时左侧的椅子空着，右侧的那把椅子上赫然摆放着江氏王妃的牌位。 北宁王随后进来，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牌位，陆氏两眼噙泪：“王爷，你看……” 慕容靖忠唉了口气，就知道这肯定是慕容楚吩咐人将江氏的牌位摆在这里的，此时宾客已陆续来了喜堂，若是再将牌位拿走不免让人看了笑话。 在拜堂时放上生母的牌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况且，江氏的确是正牌的北宁王妃，御封的诰命夫人。只是这样一来，陆氏便没有地方可坐，总不能不让她出现在喜堂当中吧？ 进入喜堂的宾客越来越多，虽然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各自同身边的人继续低声交淡，但却都时不时地用眼睛瞟着堂前的动向。 慕容靖忠跟身边的祥叔耳语几句，祥叔点点头，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左侧空椅子的旁边，不知是否是王爷的授意，后摆上的椅子比之前那两把偏后，几乎是与方桌后面的条案平齐，而且拉开了一些距离。 摆好椅子，祥叔恭敬地道：“吉时快到了，请王爷、王妃入座。” 慕容靖忠大步向前，坐到椅子上，陆氏虽说心里别扭得要命，却不得不跟着在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尽量摆出温婉端庄的样子。奈何再怎么端着王妃的架子，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还是让人觉得就是一个侧室。 迎亲的队伍慢慢接近了北宁王府，一路上不管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在不断地抛撒着喜钱，沿途之上不断的传来道喜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拜堂 迎亲的队伍慢慢接近了北宁王府，一路上不管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在不断地抛撒着喜钱，沿途之上不断的传来道喜的声音。 莫璃坐在花轿里，视线被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大红盖头所遮挡，只能看到自己的膝盖和放在膝盖上握着一个大红苹果的手。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她不由得有些紧张，两世为人，今天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如果上一世的父母知道她要嫁给一位镇国大将军，不知道会做何感想。无论怎么想，总之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打断了莫璃的胡思乱想，花轿停了下来。“呯”、“呯”、“呯”三声，三支象征性的箭矢射在轿帘上。 轿帘挑开，喜婆将她从轿子里搀扶下来，跨过一只朱红漆饰的马鞍，步上了红毡。 入眼只有一双穿着厚底红靴的脚和大红喜袍的下摆，同样那袍摆之上也是描金绣银。 一只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别怕。”耳边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让她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莫璃点了点头，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盖着盖头，他看不见，遂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路缓步进了喜堂，伴随着司仪高昂的声音，莫璃由喜婆和身边的丹玉搀扶着，反复跪下叩头了几次，在她就要被转晕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司仪的那句：“礼成！送入洞房！” 一条红绸被塞进手里，莫璃知道仪式完成了，她将被慕容楚牵着红绸带入洞房，却不想慕容楚一手挚绸，另一只手握上了她的手，红绸顿时成了摆设，观礼的众人见新郎居然与新娘牵手并肩而行，不由得各自暗叹：北宁王世子对媳妇真好！ 进了洞房，莫璃坐到炕沿上，慕容楚站到她的面前，垂眸凝神着眼前的人儿，虽然盖着盖头看不到她的神情，一双素白如玉的手搭在身前。 “世子爷，该去外面敬酒了。”喜婆在一边提醒道。 慕容楚伸手捏了捏莫璃的肩，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去去就来，等着我。”说罢抬步出了洞房。 随后若璃轩的三位嬷嬷和若平等丫鬟进屋来侍候。 屋子里除了两个喜婆，就是莫璃带过来的人，她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刚要抚掉头上的盖头，就被何嬷嬷拦住了：“小姐，这盖头可不能动，要等姑爷回来亲手揭开。” “我都要喘不上来气了！”莫璃抱怨了一句，终是没敢动手把盖头掀掉。 丹玉一直抿着嘴憋着笑，若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 “哪有，我这是高兴的。”丹玉用眼角瞥了瞥两个喜婆，意思是说这里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 她强忍着笑，是因为刚才在喜堂上陆氏五彩斑斓的脸色。莫璃带来的人中，只有她跟着进了喜堂。 之所以用她，是因为若平原本就不是丫鬟出身，可以说除了照顾莫璃日常起居，并无半点做丫鬟的潜质，对于这些繁文缛节更是一窍不通。 而佳音和丝竹到莫璃身边的时日还短，经过出身于大长公主府的何嬷嬷观察，最终认定丹玉最为合适。 这也就导致丹玉有幸目睹了拜堂的全过程以及北宁王府喜堂之上被甩在喜庆画面之外的……北宁王妃。 其他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若平和莫璃却是心中有数，她们都知道以慕容楚的个性，万万不可能会向陆氏行跪拜之礼。虽然她们俩一个没机会进喜堂，另一个虽然进去了，却被盖头挡住了视线，什么都没看到，可就算猜也能猜到，喜堂之上，陆氏又被慕容楚给摆了一道。 赵嬷嬷看着丹玉和若平古怪的脸色，取出两只圆鼓鼓的荷包递到两个喜婆面前：“两位嬷嬷辛苦了，先去外间休息休息，这里有我们侍候着就行。” 两个喜婆即得了丰厚的赏钱，又可以休息，自然是乐呵呵地走了。 屋里没了外人，丹玉才将刚才在喜堂上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若平听了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她完全可以相像出陆氏当时有多么的难受。 佳音和丝竹也掩唇而笑，倒是三位年纪大些的嬷嬷不由得都皱了皱眉，何嬷嬷压低声音斥道：“如今小姐已经嫁入王府，今后可不能再随便说这些话！” 丹玉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妥，连忙福了福身：“嬷嬷教训的是，丹玉以后不敢了。” 被何嬷嬷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不笑了，何嬷嬷的话说得有道理，这事儿虽然说是有意思，但细想想，经过这么一出，恐怕陆氏已经将小姐恨上了。 莫璃当然知道嬷嬷们担心的是什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就算没有这事儿，也是一样的。” “启禀夫人，主子让属下给夫人送些吃的。”门外传来十一的声音，若平连忙出去将一个食盒接了进来。 赵嬷嬷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细的点心，不由得满意地笑了：“姑爷还真是心疼小姐，怕小姐饿着，派人送吃的来。” “姑爷心还挺细，若是送来大鱼大肉，小姐盖着盖头还真没法吃。”何嬷嬷附和道。 按理说，新郎没揭盖头之前，新娘是不能吃东西的，但屋里都是莫璃的人，这些人又哪里舍得让莫璃饿着。 “嬷嬷就不要再感慨了，赶紧给我吃点儿吧！”莫璃也不问送来的是什么，反正有的吃就行，再继续饿下去，恐怕她就要晕菜了。 一连吃了三四块点心，又喝了半盏茶，佳音想再递一块过去，却被何嬷嬷拦住了：“吃点儿就行了，一会儿姑爷该回来了。” 莫璃心中哀叹，结个婚而已，连东西都不让吃，真是悲哀！ 外院里，热闹非凡，北宁王世子娶亲，来的人自然不少，就连皇上都派太子送来了贺仪，王公大臣们更是纷纷登门道贺。 太子、晋王及京城中的几位显贵坐在主席之上，慕容楚就算再不爱应酬，也不得不来这桌敬酒。 “恭贺慕容将军新婚之喜，本太子代表父皇来讨杯喜酒喝！”太子率先开了口。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为夫来帮娘子 “恭贺慕容将军新婚之喜，本太子代表父皇来讨杯喜酒喝！”太子率先开了口。 “谢陛下隆恩，多谢太子殿下。”慕容楚举了举杯，一饮而进。 接着又向同席的其他几位一一敬了酒，晋王钟翰池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恭喜”，太子勾唇浅笑：“皇嫂怀了皇孙，本太子还没来得及向五皇兄道喜，今日就借花献佛，恭喜了，五皇兄！” 周围的人听到太子的话，也都随声附和，纷纷向晋王敬酒，慕容楚倒是趁着这个机会退了出去，到别桌去了。 京城的王公贵胄及慕容家族长辈那几桌走过之后，慕容楚直接来到孙寒他们这边，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将领，其中大部分都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下。 一见慕容楚过来，众人立即停止了喧闹，一起起身举杯道：“恭喜慕容将军大婚之喜！” 平素里，慕容楚对他们颇为严厉，就算是这大婚之日，他们也不敢随便造次，完全跟在军营中一样恭敬。 沐青云作为伴郎，陪着慕容楚走了好几桌，虽说酒量还可以，但此时也是有些微熏，他拍了拍孙寒的肩膀：“都说新婚三日无大小，以往你们都被他整得够惨，还不趁这个时候报仇？” 孙寒等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暗道，你还知道新婚三日无大小，三日之后呢？ 慕容楚唇角微扬：“各位同袍，今天这杯酒敬与大家。” 慕容将军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和蔼可亲地对他们说话，他们能听懂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的意思，纷纷庄重地举杯喝下了杯中的酒。 “青云说得对，新婚三日无大小，本将军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青云，你来陪好众位。”慕容楚扔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沐青云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刚要溜走，却被几个青年将领按住：“沐公子，将军有令，让公子陪好我们。” 孙寒一脸狞笑，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给沐公子换大碗！” 慕容楚将喧闹嬉戏声抛于脑后，朝墨渊阁的方向而去。 墨渊阁位于王府东路，出了前院，向东刚行不远，便见石板路边站着一个人：“慕容将军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急着回洞房？” “七皇子说笑了，本铁将军不胜酒力，想寻个清静之处休息片刻而已。”慕容楚微微拱手。 钟翰渺朗声一笑：“本皇子只有一句话想跟慕容将军说。” “洗耳恭听。” “如今这世子妃是有了，侧妃和妾室还要早些纳进门，这样才好尽快为北宁王府开枝散叶。”钟翰渺讳莫如深地看着慕容楚道。 慕容楚目光微沉道：“多谢七皇子提醒，本将军知道了。” “**一刻值千金，本皇子就不耽误慕容将军了。”钟翰渺说罢穿过垂花门行往外院。 虽说钟翰渺为人有些玩世不恭，平时说话也颇为随意，但还不至于八卦到关心他什么时候纳妾，这话外之音慕容楚自然清楚。 不过，此时他可没心思管这些事情，直接向墨渊阁掠去。 墨渊阁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慕容楚心中微动，加快了脚步进了内院。 刚到廊下，便听到洞房之内传来低低的嬉笑之声，抬腿进了屋子，两个喜婆赶忙起身相迎：“世子爷回来了！” 里间的笑声嘎然而止，房门打开，佳音和丝竹迎了出来：“姑爷回来了！” 迈步进了喜房，众人纷纷施礼，喜婆递过一支系着大红绸花的秤杆：“世子爷揭盖头了！” 慕容楚手持秤杆轻轻挑起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只见盖头下的女子长发盘起，一缕微卷的发丝从耳后绕过垂于胸前。如凝脂般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色，涂着淡淡胭脂的樱唇如花瓣般娇嫩，弯弯的柳眉之下，一双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发髻正中的鸳鸯合抱荷花并蒂的华盛上垂下一串串珊瑚流苏，鬓边的赤金掐丝红宝石步摇在烛光下轻轻摇曳，更加平添了几分妩媚。 喜婆说着吉祥话，将秤杆接了过去，另一个喜婆连忙递过合卺酒，二人交杯喝下，喜婆将两只酒杯抛于炕上，正是一仰一卧。 嬷嬷、丫鬟们纷纷道喜，何嬷嬷又塞给了两个大红包给喜婆，丹玉和若平想要服侍莫璃卸妆，慕容楚却是挥挥手让众人退了出去。 喜房里瞬间寂静下来，接下来是什么环节，莫璃自然清楚，可是清楚归清楚，没有经验怎么办？ 慕容楚的目光从那紧紧地抓着衣襟的手指往上移，只见某人坐在炕沿上低头不语，却是强装镇定的模样，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往她身边靠了靠，莫璃顿时脊背僵直，好半晌才讷讷道：“将……将军大人，我……” “璃儿唤我什么？”慕容楚沉声问道。 “阿楚，我……我想……” 慕容楚眉稍轻挑，饶有兴致道：“璃儿想做什么？” “我想把这些东西摘了，行不行？”莫璃朝上指了指，她已经顶了一天的珠花玉翠，脖子都快断了。 慕容楚轻笑一声：“为夫来帮娘子。” 说罢，牵着莫璃的手来到妆台之前，将她头上的首饰一件件卸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个簪子拿掉，一头乌黑如云般的及腰秀发倾泻而下。 望着铜镜内那张精致的小脸，慕容楚俯下身，在莫璃耳边轻声道：“璃儿，你真美……” 莫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放到了床榻之上。 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她侧过脸，以掩饰内心的狂跳。 慕容楚抬手抚上那妩媚的脸庞，让她面对自己，慢慢低下头，印上了那娇艳的樱唇。 轻柔辗转间，熟悉的气息让莫璃渐渐放松下来，双手轻抬环在了慕容楚的颈间。 鸳鸯扣被一个个解开，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了柔软的峰峦之上带来一阵颤栗，唇齿间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吟。 龙凤喜烛的微光透过锦幔映在半露的香肩之上，如脂般的肌肤渐渐泛出粉红色，让慕容楚的眸色更加深沉，呼吸也重了几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龙凤喜烛的微光透过锦幔映在半露的香肩之上，如脂般的肌肤渐渐泛出粉红色，让慕容楚的眸色更加深沉，呼吸也重了几分。 一声轻呼打破了帐内的旖旎春色，莫璃眼角带泪，目光中满是畏惧之色，上一世的小黄本上所说的那什么仙什么死的都在哪里？为什么除了痛还是痛，丝毫的美感都没有？ 慕容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样进不得出不得的滋味让他感觉到更加的涨痛难忍，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璃儿乖，忍一忍就好了……”他轻唤着，细密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将那如莺泣般的唔咽堵在唇间。 慢慢的，身下的人儿放松下来，慕容楚稍稍松了口气，试探着更进了一步…… 喜烛的噼噼噗噗声被婉转的低吟和沉重的喘息声所淹没，屋外冬日寒梅绽放，屋内春意浓浓。 夜色中，何嬷嬷和丹玉在净房里备好热水后退了出去，慕容楚抱着已经昏睡的莫璃沐浴之后重新回到床榻上。 看着怀里如玉般的人儿，食髓知味的某人不由得心神再交荡漾，若不是怜惜小丫头初涉人事，真想再尝尝那美妙的滋味。 沉睡中的莫璃呼吸突然加重，呜咽着伸出手，在空中乱抓。 微弱的烛光下，精致的锁骨间的坠子莹莹发光，中间一缕似血般流淌的红色愈加浓重，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了那只小手，莫璃轻喃几声，终于平静下来，再次陷入到睡梦当中。 那缕血红渐渐消失，莹光也暗了下来，坠子瞬间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容楚看着那只坠子，面色深沉，若不是莫璃以前就说过看到坠里有一缕红光闪过，他甚至怀疑刚才看到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晨光微亮，莫璃睁开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蜜色的肌肤，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微微含笑的眼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半伏在某人的怀里，不仅手搭在他的腰间，一条腿还与他交缠在一起。 惊慌地想要逃离开来，却不想引发了周身骨头散了架般的疼痛，让她想起了昨夜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脸颊上的绯红变得更加浓重。 “醒了？”带着清晨初醒的黯哑声音传来，莫璃再次被捞了回去，光滑的肌肤再次紧紧地贴合到一起，“璃儿可有哪里不适？”惑人心魄的气息打在耳畔，莫璃慌乱地摇了摇头。 柔软的唇就贴在敏感的耳垂上，引起周身的战栗，莫璃呐呐道：“那个……该起了吧，我们不是要去……敬茶吗？” “时辰尚早，璃儿不想再睡一会儿了吗？” 睡，睡个头，这种姿势如果还能睡着，那简直就是猪！ 莫璃摇了摇头：“睡不着了，起吧！” 还没等她坐起，一个身影已经压了下来：“我也睡不着，不如……” “阿楚……别……” “别什么？” “我……浑身都疼，能不能等晚上再……” 莫璃将脑袋埋在慕容楚的怀里，声音越来越低。 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笑：“璃儿在想什么？为夫是想说，不如咱们起来说说话吧。” 莫璃大囧，一拳捶上了还在振荡的胸膛上。 她的力量对于慕容楚来说无异于挠痒痒一般，抓住那只做怪的小手，戏谑道：“今晚为夫一定不会让璃儿失望的。” 大红鸳鸯锦被掀起起一角，莫璃看到了一个宽肩窄腰，精壮挺拔，线条坚实的后背，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如果放到上一世，妥妥的t型台上超级男模一枚。 慕容楚从柜子里取来二人的中衣，自己穿好后，伸手去揭被子，却被莫璃紧紧按住，只留了个小脑袋在外面：“你出去，我自己穿。” 慕容楚不由分说，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莫璃还要挣扎，却被他制住了手脚：“璃儿是想让为夫再多看一会儿吗？”一句话让莫璃立即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将衣服帮自己穿好。 何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早就候在外面，只等着二人起床进来侍候，听到屋里有动静，却迟迟没有叫人，轻声问：“姑爷、小姐，起了吗？” “进来吧！”慕容楚低沉的声音传来，几个丫鬟端着热水、洗漱用的东西鱼贯而入。 慕容楚已经披上了一件家常的袍子，丝竹迟疑片刻刚想要上前，若平连忙拦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丝竹悄悄松了一口气，姑爷周身的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她才不想离姑爷太近呢，只是觉得光顾着自家的小姐，把姑爷晾在一边不好，这才想过来服侍的。 她哪里会知道，慕容楚从来不用别人伺候他穿衣服，哪怕是身边的侍卫，也只是将洗漱的东西准备好，其他的都不用别人帮忙。 倒是莫璃，穿衣服时必须有人帮忙，否则保不齐就会穿错了。其实这也怪不得她，谁让这古代的衣服那么复杂呢！ 若平见慕容楚只是穿了家常的袍子，知道他们还不忙着出去，便也给莫璃找了件家常的夹袄和罗裙。 等莫璃收拾停当，慕容楚已坐在窗下的软榻上看书，一头黑发只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绑着，倒显得有几分慵懒之意。 感觉到了莫璃的目光，抬起头来招了招手：“过来。” 丫鬟们识趣地收拾了东西退出房去，若平临走时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什么时候去敬茶？”莫璃走过去坐到榻边。 慕容楚伸手将人儿揽进怀里：“不急，辰时中即可，咱们先说会儿话。” 莫璃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也不扭捏，直接靠在他的胸前。 只听慕容楚说道：“府里人口并不多，除了陆氏，还有两位姨娘。慕容齐有一妻两妾，妻刘氏乃越国公最小的嫡女。高姨娘之子慕容瑞今年十五，女儿慕容娇十岁。赵姨娘只有一女慕容婉，年方十三。” “父王虽说严厉，但却并不难相处，他对你还是颇为满意的，定然不会为难于你。至于……其他人，璃儿只要记住，你是北宁王府的世子妃，谁胆敢惹你，你便欺负回去，凡事都有我，不用怕。”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在这王府里可以横着走？” 第二百二十八章 敬茶风波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在这王府里可以横着走？” 慕容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要璃儿高兴！” “算了吧，我可不想当那横行霸道之人。都在一个府里住着，还是相安无事比较好。”话虽如此，莫璃心里清楚，恐怕有人并不想过相安无事的日子。 慕容楚抬手轻抚上她娇丽的脸庞，满眼宠溺道：“随你，你想怎样便怎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间差不多了，唤了人进来为莫璃梳妆。 辰时三刻不到，北宁王慕容靖忠和陆氏已经坐在了正堂之中的主位上，其他人也都按次序坐好，只等着新人来敬茶。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只见堂外一对璧人携手而来，后面跟着嬷嬷和丫鬟。 慕容楚身穿暗红色直襟长袍，腰束黑色金丝绣纹腰带，其上缀着一块质地极佳的玉佩，乌发束起，用一只墨玉发簪固定着。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 与他并肩而行的莫璃，在这样如天人般的男子身边却丝毫不显逊色。她身上是绯红色镂金百蝶穿花锦袄配如意云纹百合裙，外披织锦镶毛斗篷，如墨般的秀发高高绾起，鬓边插着一支牡丹朝阳长步摇，下缀的红宝石轻轻地摇摆，不时碰到凝脂般的脸颊上。斗篷领口嵌着的一圈银色狐裘托着略施粉黛的小脸，一双美眸微微低垂，透出几分妩媚与娇羞之色。 慕容楚来到堂前，施礼道：“让父王久等了。” 慕容靖忠摆了摆手：“开始吧。” 下人过来将大红的蒲团放好，莫璃款款上前跪在蒲团上，接过下人递来的龙凤茶杯双手奉上：“父王，请喝茶。” 慕容靖忠点头“嗯”了一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之后，放下茶杯，接过下人呈上来的红包递给莫璃：“平身吧，锦溪。”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从他略带喜色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北宁王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有下人过来要将蒲团移到陆氏面前，慕容楚沉声道：“撤了吧。” 陆氏本就严肃的脸色就得有些苍白，拿眼瞟着身边的慕容靖忠。 下人愣在当场，也看向北宁王，慕容靖忠面色微沉，却还是挥了挥手，让下人将蒲团撤下。这个儿子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媳妇给陆氏敬茶，就算逼他也没用，逼急了他能带着媳妇转身就走。 莫璃悄悄拉了拉慕容楚的袖口，却被他手掌一翻将手握住。莫璃挠了挠他的手心，抬眸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如果闹将开来，恐怕还是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慕容楚垂眸不语，手却是松开了一些，莫璃趁机将手抽出来，来到陆氏面前，从下人手中接过一盏茶，上身微躬，将茶奉上：“王妃，请喝茶。” 陆氏接过茶喝了一口，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心里却在冷哼：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有慕容楚撑腰，也不敢放肆。 “锦溪，今后一定要好好服侍世子爷。”说罢，摆了摆手，身后的安琴将一个托盘送了上来，上面放着一对嵌宝石的花蝶金簪，一个白玉镂空花鸟掩鬓，一只鎏金象牙梳篦和一个玉叶垂珠禁步。 慕容楚的面色更加阴郁，慕容靖忠皱了皱眉，几样东西倒都是上乘之品，但禁步……倒也不是不能送，只不过在这种时候送出来，总是有些不合时宜。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着莫璃，想知道她会有何回应，莫璃却是淡笑不语，微微颔首，让丹玉接了托盘。不就是一个禁步嘛，难道真就能将她囚禁了不成。 本以为莫璃或是回敬几句，或是委屈地道谢收下，却不想她一句话都没说，神情依旧恬淡，丝毫没有受到那只禁步的影响，这倒是让众人对眼前的这个刚过门的世子妃不得不刮目相看，就连慕容靖忠的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激赏之色。 莫璃让丹玉送上给北宁王和陆氏的礼物，这才随着慕容楚坐到了北宁王的下首。 慕容齐和刘氏过来见礼，莫璃抬眼打量着这对夫妇，慕容齐身形也比较高，估计这兄弟俩都是随了北宁王这个父亲，容貌上有四五分相似，也是较为出众的。可与慕容楚的英朗健硕不同，慕容齐看起来赢弱一些，更象个儒雅的读书人，只是说话间带着几分拘谨。 刘氏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生的不说有多美，却也是清秀娟丽，与慕容齐倒是极其相配。相较慕容齐来说，刘氏显得更为落落大方一些，眉眼间即没有陆氏的那种精明算计和隐隐的敌意，也不象她夫君那般小心翼翼。 莫璃起身在刘氏的胳膊上虚扶了一把，吩咐丹玉将礼物送上，不仅有给刘氏的，就连她那两个女儿，两岁的静儿和尚在襁褓中的怡儿也都没有落下。 刘氏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世子妃居然会如此待她，不由得对莫璃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接下来是两位姨娘和北宁王庶出的一子两女，至于慕容齐的两个妾室，自然是连出席这个场面的资格都没有。 莫璃给姨娘的礼物是一样的，都是放在蒜瓣纹银首饰盒里的一对掐金玉镯，两个女孩子也是每人各得了一个珐琅脂粉盒和一对赤金镂空累丝珍珠耳坠子。庶子慕容瑞是一方上好的端砚和一块玉浮雕荷花双鱼佩，还有一只做工精致的掐银丝小怀表。 莫璃送出的礼物贵重不说，那几样舶来品更是稀罕物，大人们还算镇定，三个半大孩子却忍不住好奇心，把玩起自己得到的礼物。 尤其是慕容瑞得到的那只小怀表，简直是让他爱不释手，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之色，连连向莫璃道谢。 一时间，正堂的气氛也被调动起来，不再象之前那般沉闷。就连北宁王看向儿子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大手一挥，一家人去偏厅用早膳。 原本两个姨娘是没有资格一同用膳的，今天也是北宁王高兴，让两人和慕容瑞他们坐在了旁边的小桌。 众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北宁王妃陆氏。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服侍世子爷 众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当然这里不包括北宁王妃陆氏。奈何当着北宁王的面，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随意喝了几口粥便放下了筷子。 用完早膳，慕容楚和莫璃回到墨渊阁。刚进外院就看到院子里站了几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管事模样的男人，还有两个嬷嬷和五、六个丫鬟。 几人连忙上前见礼，其中一个嬷嬷说：“启禀世子爷，王爷、王妃派老奴等人过来服侍世子爷。” 莫璃挑了挑秀眉，北宁王爷怎么可能管府里下人的事情，明明就是陆氏派过来的人，却要打着王爷的旗号，是怕墨渊阁不肯收下吧。 慕容楚面色依旧清冷，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只是转过头看着莫璃，目光却是柔和了许多。显然是打算把这些事交给她来处理。 这倒也对，慕容将军怎么可能管院子里的事情，如今她是这墨渊阁的女主人，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 身后的赵嬷嬷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小姐也该见见院子里的下人了。” “嗯，去把人都叫过来吧。”莫璃吩咐了一声，又看向慕容楚，“外面凉，世子爷请先去休息吧，妾身处理完院子里的事情再服侍世子爷。” 慕容楚见她乖巧的样子，唇角的弧度扬了扬，小丫头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俨然一个贤良端庄的小媳妇。 他心情大好，却没有走，伸过手来拢了拢莫璃斗篷的领口：“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世子爷是墨渊阁的主子，他想怎样就怎样，莫璃倒是不在乎他是否在场。 侍卫搬来两把椅子，二人坐下，不多时墨渊阁的外院里就站了四五十号人，除了刚才那几个之外，莫璃带来的陪嫁有十几个人，其他的都是原来墨渊阁里的侍卫。 莫璃心里清楚，这并不是墨渊阁的全部阵容，这些侍卫不过是平时守门和做杂务的，象是十一他们那种暗卫，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十五和十七也都没有到场。 人差不多到齐了，赵嬷嬷福了福身道：“启禀小姐，墨渊阁内原来没有丫鬟婆子，只有二十名侍卫。跟着小姐过来的有四个一等大丫头，六个做针线、杂务的小丫头，一个外管事，三个嬷嬷，还有一个杂事。刚刚王妃又遣过来六个丫头，一位管事和两个嬷嬷。如今人都在这里了，请小姐示下。” 莫璃看向陆氏派过来的几人，问道：“按照王府里的规制，这墨渊阁该有多少下人？” 一个嬷嬷连忙上前答道：“回世子妃话，世子爷的院子里应该有四个一等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粗使丫头十二人。管事两人，管事嬷嬷四人，做粗活的婆子十人，另外还可以配做杂事的下人五人。” 莫璃点了点头，淡然一笑：“世子爷不习惯用丫鬟、嬷嬷侍候，我身边原本就有四个大丫头也就够了。二等丫头也用不了那么多，就用我带来的那六个吧。至于粗使丫头，除了王妃送过来的那几个，剩下的何嬷嬷看着添置就行。” “启禀世子妃，”人群中出来一个人，“奴婢柳香和仙儿姐姐是王妃派过来服侍世子爷的，怎么能去做粗使丫头？” 莫璃抬眼望去，正是陆氏送过来的两个大丫鬟当中的一个，虽说是丫鬟，身上却是穿着淡粉色的织花细缎夹袄，下配浅橘色罗裙，松绾的斜鬓上插了一支珠花。柳眉朱唇，这容貌身段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娇俏了些，眼神当中也带着几分傲气。 没等莫璃开口，赵嬷嬷沉声道：“休得无礼，世子妃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柳香还要说什么，莫璃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唇角却带着笑意：“既然王妃把人指派到了墨渊阁，想怎么用就是本妃的事情了。如果有谁不愿意，自可以哪来的回哪去。” 身穿水绿细缎袄的仙儿拉了拉柳香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出声。她们俩本来就是王妃送到墨渊阁，打算给世子爷做通房的，世子爷容貌俊朗出众，身份又高贵，能得了他的青睐，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可世子爷的那冷若冰霜的性子王府里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世子爷身边有过什么女人。不过，既然如今得到了这个机会，怎么能不争取一下？就算是做了粗使丫头，也是在墨渊阁里，如果真的被打发回去，不仅失掉了这次机会，更会受到王妃的责罚。 柳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能让陆氏选中的人，岂是等闲之辈。她退回到仙儿的身边，不再作声。 莫璃倒是不理会她们的心思，继续说道：“今后由何嬷嬷做总管事嬷嬷，老杨做外管事，至于其他的人，何嬷嬷看着安排吧。” “老奴遵命。”何嬷嬷恭敬地应道。徐大壮也上前行了礼。 其实这些都是莫璃在出嫁之前便想好了的，赵嬷嬷毕竟是从莱州县城带过来的，管管若璃轩还行，在北宁王府里，她恐怕应付不了。况且莫璃也需要有人帮她打理墨渊阁的账务，赵嬷嬷心细，又是知根知底的，用着放心。 而何嬷嬷出自大长公主府，单凭这一点，无论对内对外都能压得住场面，她对京城也熟悉，办起事情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另一方面，重用了何嬷嬷也是给大长公主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一个李嬷嬷，手上活计不错，刺绣、厨艺都好，衣食方面的杂事交给她正合适。 老杨，原是莫府的一个管事，被段氏拨过来给了若璃轩，自然就跟着莫璃过来了。莫璃本想让徐二毛过来做管事，但徐明朗要跟着玉明希去边关，玲珑阁暂时需要他来打理生意，只能等徐明朗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陆氏派过来的管事和两个嬷嬷脸色都不太好看，合着说了半天，没他们什么事儿。 其中一个嬷嬷踌躇了片刻上前半步问道：“世子妃，那我们……？” 莫璃并没作声，何嬷嬷说道：“两位就跟着李嬷嬷吧，她负责杂务，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们就给她搭把手吧。至于这位管事，跟杨管事一起做事就行。” 第二百三十章 没准能卖个好价钱 莫璃并没作声，何嬷嬷说道：“两位就跟着李嬷嬷吧，她负责杂务，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们就给她搭把手吧。至于这位管事，跟杨管事一起做事就行。” 三个人也不敢多言，都老老实实地站好。 莫璃见众人都不再说话，微微笑了笑：“今后各位都要在墨渊阁里做事，只要你们能恪守本份，世子爷和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各位。可若是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也休怪我不顾及主仆之情。各位可曾都听清楚了？” “谨遵世子妃之命。”众人齐声答道，不管愿不愿意，谁也不敢忤逆了世子妃的意思，别看世子爷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那双眼睛可是透着冷光呢。 何况这个年纪的世子妃看似带着一脸的笑，可那笑容根本就未达眼底，笑容背后反而带着凌冽。 莫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赵嬷嬷，墨渊阁的下人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例，外管事和管事嬷嬷另外赏银十两，其他嬷嬷和大丫头赏五两。侍卫们每人五两，首领十两。王府内其他院子都赏一个月的月例吧。” 众人皆是欢喜，纷纷道谢。就连陆氏派来的管事和嬷嬷也暗自高兴，虽说没得到重用，但世子妃出手大方，今后自然也少不了得些好处。至于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说。 两个侍卫首领上前恭敬地施了一礼，其中一人道：“启禀世子爷……世子妃，墨渊阁侍卫共二十四人，是否还遵循原规制？”这些人都是慕容楚从西大营带回来的人，还同在军中一样称呼他为将军，自然也就要称莫璃为夫人。 话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可眼睛却看向了慕容楚，分明是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慕容楚神情依旧不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以后听夫人调遣。” 莫璃挑了挑眉，下人归她管也就罢了，侍卫难道也要给她？不过，既然慕容楚都这么说了，她只看了看两个侍卫首领道：“还按从前的规制，不过杂务就不要做了，安心当值即可。” “属下遵命。”二人退了回去。 连侍卫都交给世子妃调遣，相当于世子爷当众表态，墨渊阁的所有事都由世子妃当家作主。 慕容楚扫了一眼众人，目光重新落回到莫璃的脸上，轻声问：“好了吗？” 莫璃点了点头，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谁知慕容楚起身道：“那就赶紧回去，外边冷。” 边说边牵着她的手，往内院行去。莫璃只好让何嬷嬷将众人解散，跟着他回去了。 丫鬟进来上了茶，识趣地退了出去。 屋里盘了地笼，一点都不觉得冷，莫璃干脆脱了鞋子，盘腿坐在炕上，随手拿过一只蜜饯罐子，挑了颗桃脯放到嘴里，说：“侍卫好像不应该让我管吧？” “他们虽然是我从军中带回来的，却不是军中的人，也不属于王府，如今在墨渊阁当差，自然要归你这个女主人管。不仅是他们，暗卫也随时听从你的调遣，回头我再让十一过来见你。”慕容楚淡淡道，“倒是那几个人，没想到你会都留下。” 莫璃眨了眨眼睛：“以前怎样是以前的事情，现在你娶了老婆，王妃往院子里送几个下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拒了，反而显得我们不尽人情。既然她愿意送，我就用着呗，不用白不用。” 慕容楚勾了勾唇角，就知道小丫头不是肯吃亏的主。 莫璃叹了口气：“只是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去做粗使丫头有些可惜了。” “璃儿不用试探我，你若是真觉得可惜，就直接发卖了，没准还能卖个好价钱。”慕容楚起身，朝她摆了摆手，“跟我去书房。” 莫璃跟在他的身后，真的很想问一句：将军大人，你很缺钱吗？都想卖丫头换钱了。 书房是里外两间的套间，进入内室，慕容楚从依墙而立的书柜上抽出一本书，握着莫璃的手按在书下面的一个棋子大小的凸起上。 “吱嘎”一声，书柜朝一边移去，露出一道石门，慕容楚取出一只乌木发簪，插到石门上的孔里，石门应声打开，里面居然是一间暗室。 “知道怎么开了？”慕容楚扭头问。 莫璃点了点头，好奇地向暗室里探过头去，可是只看到一条窄窄的通道。 慕容楚牵着她的手下了几步台阶，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变得开阔，只见暗室的四角吊着夜明珠，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 “去打开看看。”慕容楚指着靠墙放着一排箱子道。 莫璃上前掀起一只箱盖，里面居然是一箱子珠宝，接着打开几个，除了珠宝就是字画，要不然就是金元宝和金叶子。 “将……将军大人，你这是去……抢劫了吗？”莫璃的舌头直打结。 慕容楚却淡笑着，将一只雕花木匣放到她手里：“这些是我的全部产业，以后交给璃儿了。” 莫璃颤微微地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放满了房契、地契，粗略看了一下，房产、庄子、铺子都有，除了属于京城地界的，还有许多其他地方的。 “这些……我怎么去打理呀？” “都是专门的人管着，璃儿只需要定期看看账就好了。京城内的是每月一次，其他地方是三个月或半年。”慕容楚将莫璃手里的匣子扣上，牵着她的手出了暗室。 关好门，把书柜移回原处，将那只发簪放到她的手中：“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以后有劳璃儿费心了。” “那个……我可以说我不管吗？”莫璃看着手里的匣子和发簪，感觉责任重大。 “不可以。”慕容楚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到卧房，莫璃找地方把匣子藏了起来，那只簪子却不知道放在哪儿才好，干脆直接别在了头上。好在只是一支乌木发簪，别在头上倒也不甚起眼。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慕容楚将莫璃揽在怀里，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飘舞的雪花落在院子里随处可见的红绸上，喜庆的气氛当中又增添了几许浪漫。 慵懒地靠在慕容楚的怀里，让莫璃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璃儿，身子可有不适？”慕容楚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担心会被冷落 “璃儿，身子可有不适？”慕容楚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莫璃面上一红：“你想……干什么？”白日宣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昨夜，璃儿睡得不甚安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莫璃顿觉大囧，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转念一想，突然记起了什么。 她从慕容楚的怀里抬起头：“阿楚，昨晚我做梦了。” “梦到了什么？”慕容楚问道。 “好像不全是梦，又好像不是。”莫璃微微蹙眉，“阿楚，我小时候，你有没有见过我？” 慕容楚定定地看着她：“璃儿，你想起什么了？” 莫璃咬了咬唇道：“我好像看到少年时的你，穿着一身的铠甲，要走了，我哥哥抱着我去送行。我还跟你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如果不一直板着脸会更好看。”慕容楚接着说道。 莫璃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真有这事？” 慕容楚点了点头：“那是我从军那年，锦华前来送行，当时他怀里就抱着你，你还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 莫璃捂脸，的确是有这一幕，只不过她没好意思说。 “所以说，是你先非礼了我。”慕容楚掰开她的手，“你得赔偿我。”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莫璃抬手挡住凑过来的脸，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那个不是我。我那时候还没来呢！” “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慕容楚挑了挑眉，之前他不确定那枚坠子的异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来看，小丫头终于想起来了。 莫璃纠结地拧着眉头，记得那日在普宁寺存放余氏的灵柩时，她曾在一阵恍惚中听到余氏说：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也许她是莫璃，也是莫锦溪，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莫锦溪的记忆，却对莫家的人有熟悉感，还会偶尔想起些什么，难道莫锦溪的记忆会慢慢回到她的脑子里？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就好。”慕容楚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心，将她拧紧的眉抚平。 莫璃靠回他的怀里，是啊，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以后总会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隔天，是归宁的日子，约莫半上午的时候两人出门上了马车。 莫府，莫锦昱早早就守在门口，因为莫璃大婚，他被特许了几天假期，明天就要返回军营。 一个小厮跑回来禀报：“二爷，小姐和姑爷马上就要到了。” “快去告诉我哥。”莫璃昱边吩咐边下了府门的台阶。 不多时，只见带有北宁王府标志的三辆马车缓缓而来，车至府门停下，慕容楚先下了车，再将莫璃扶了下来。 “姐夫、姐姐！”莫锦昱恭恭敬敬地上前施了一礼。 慕容楚只是点了点头，莫璃嗔怪道：“天气这般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莫锦昱身上只穿了件不算厚实的棉袍，连斗篷都没披，却是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胸口：“我现在身体好着呢，这点冷还受得住。” 莫璃打量着自己的弟弟，这半年来的确是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强壮了，原本略白的皮肤如今也染上了淡淡的麦色。看来，军营还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姐夫、姐，赶紧进府吧，哥和嫂子都等着呢。” 慕容楚吩咐随行的下人将带来的礼物搬下车，三人这才进了府门，走不多远，便看到莫锦华夫妇以及莫家的几位宗亲一同迎了出来。 双方见礼后，来到正堂，行了归宁之礼，段氏带着一众女眷回了后宅。 莫家在京城的亲戚并不多，今天只来了两位堂叔和一位舅舅以及他们的家眷。后宅内不象前面规矩那么多，段氏和莫璃还有三位夫人居中而坐，几个媳妇、姑娘随便找了位置坐下。 “溪儿，在婆家这两日可好？”段氏先开口问道。 莫璃点了点头：“挺好的。” 舅母笑道：“锦溪从小就懂事，这样的媳妇到哪家都会让公婆喜欢的。” 众人点头称是，莫璃只是但笑不语。 段氏拍了拍莫璃的手背，道：“话虽如此，毕竟是到人家家里做媳妇，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嫂子放心，我知道的。”莫璃回应道，能有段氏这样一个嫂子，她打心眼里感到庆幸。 “锦溪，慕容将军对你可好？”说话的是两位堂婶中的一位，莫锦凝的母亲张氏。 还未等莫璃回答，另一位堂婶陈氏嗔笑道：“瞧你这话问的，只看锦溪这容光涣发的样子，就知道这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 “听说慕容将军有些清冷，我只是担心锦溪会被冷落罢了。”张氏说道。 莫璃浅笑：“夫君就是那个性子，对我却是很好的。” “那就好。”张氏笑了笑，“如今大哥和大嫂都不在了，我们莫氏一族在京城的也就这么几家，若是有什么事情，锦溪只管派人来知会一声。” 莫璃微微颔首：“多谢堂婶。” 莫锦凝在一旁眨着眼睛说道：“堂姐怎么这么客气，咱们是亲姐妹，谁还能有咱们亲，你说是不是？” 莫璃挑了挑眉，没有回应。 舅母看了看那母女二人，说道：“锦溪有慕容将军疼着，哪里用得着咱们操心，明年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将军还不更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莫璃的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才刚成亲好不好，怎么就扯到孩子的事情上去了。不过她知道舅母是为了不让莫锦凝母女再说出其他的，才转换了话题。 见她低头不语，众人只当她是害羞了，舅母掩唇笑道：“锦溪，你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嫁了人，早晚是要生孩子的。” “就是这么个理儿。”张氏跟着说道，“锦溪，这事儿你还真得听你舅母的，慕容将军年纪可不小了，不能耽搁。” 这话倒也不错，慕容楚就快二十六了，这个年龄在上一世不用说男人，就算女人没结婚也算正常，可在这个时代，二十六岁的男人，呃……孩子都该会打酱油了！ 可是这种话题被人如此摆到桌面上来议论，还真让莫璃有些接受无能。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本宫与你作主 可是这种话题被人如此摆到桌面上来议论，还真让莫璃有些接受无能。 段氏轻笑了一声道：“溪儿，长辈们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下人来禀报午膳已经预备好了，请诸位夫人、小姐去偏厅用膳。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因为还要去大长公主府，用过午膳，新婚夫妻便要告辞。 众人一起将二人送到府门口，趁着莫锦华与慕容楚说话的功夫，莫锦昱低声对莫璃说道：“姐，玉公子这两日便要起程，他让我转告你一声。” “这么快就走？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莫璃问，大婚那天她出了自己的院子就一直盖着盖头，根本看不到玉明希来了没有。 “就是你出嫁那天。”莫锦昱答道。 莫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来玉明希还是守信用的，真的来给她送嫁了。 上了马车，慕容楚将她揽在怀里道：“玉明希和徐明朗昨天就走了，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你怎么知道？”莫璃挑了挑眉，内功深厚的人耳力就是好，看来他刚才听到自己和莫锦昱说话了。 “皇上决定年前正式与北项签定通商条约，他们必须赶在条约签定之前到达边关。”慕容楚淡然地说道，“大婚前，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徐明朗，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起程了。” “本来还有些事情想要交待给明朗呢，看来也不成了。”莫璃颇为遗憾地说。 慕容楚抬手抚上她娇嫩的小脸儿，道：“该交待的我都交待过了，璃儿不必操心，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子……” 后半句话，慕容楚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莫璃的脸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抬手捶了他胸口几下。 这如同搔痒般的几下子对慕容楚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他大笑着将莫璃的小手捉住，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到了大长公主府，管家和刘嬷嬷出来将二人迎进正堂，令人意外的是太子钟翰涛和太子妃景氏居然也在。 慕容楚与莫璃上前见了礼，景氏笑着道：“姑姑真是好福气，不仅有个温婉贤淑的好女儿，如今又得了个好女婿。” 莫璃福了福身道：“太子妃谬赞了，锦溪能有大长公主这样的母亲，是锦溪的福气才对。” 大长公主微微笑了笑：“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每次来都能哄本宫开心。溪儿，快到母亲身边来。” 莫璃乖巧地坐了过去，大长公主朝太子和慕容楚挥了挥手：“你们俩个出去转转，别在这儿防碍我们娘仨说体己话。” 太子钟翰涛无奈地耸了耸肩：“慕容将军，看来咱俩被嫌弃了，不如去书房下盘棋，如何？” 慕容楚看了莫璃一眼，才点了点头，和太子一同告退。 “溪儿，跟母亲说说这几日可好？”大长公主等二人退出去之后，拉着莫璃的手问。 莫璃笑着点头：“母亲放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告诉本宫，本宫与你做主。”大长公主说道。 景氏噗呲一声笑了：“有姑姑这么一位母亲，又有慕容将军的疼爱，谁还也欺负锦溪妹妹不成？” “话虽如此，毕竟刚过门，难免会有些不习惯。”大长公主拉着莫璃的手，轻叹了一声。 莫璃抿了抿唇道：“母亲，如今王府里的事情不用我管，墨渊阁内有何嬷嬷帮着操持，倒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大长公主倒是没想到莫璃会如此重用何嬷嬷，问道：“你用她做了管事嬷嬷？院子里原来的嬷嬷呢？” “回母亲话，夫君从来不用嬷嬷和丫鬟侍候，墨渊阁里以前只有侍卫。我身边的赵嬷嬷管管我的小院子还成，现在这么一大摊子，她可管不了。何嬷嬷为人稳重，待人接物又是极大方体得。让她做总管事嬷嬷再合适不过了。”莫璃答道，她就是想让大长公主知道，对于大长公主府送过去的下人，她丝毫也不防备，不仅如此，还要加以重用。 大长公主了然地点头：“溪儿觉得合适就好。” 三人又闲话了些家常，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太子钟翰涛和慕容楚回来了，景氏笑着问道：“太子殿下与慕容将军的战况如何呀？” 钟翰涛朗声大笑：“素闻慕容将军棋艺精湛，本太子今日倒是见识了，传言果然不虚。” “太子殿下谬赞了，还是太子殿下技高一筹，臣甘拜下风。”慕容楚拱了拱手道。 众人又寒喧了几句，两对夫妻起身告辞，大长公主也未多做挽留，吩咐刘嬷嬷送几人出去。 太子妃临上马车时，朝莫璃笑了笑说：“锦溪妹妹若是得空，常到太子府来坐坐，来陪本妃说说话儿。” 莫璃福了福身：“锦溪谨遵太子妃之命。” 太子府的马车缓缓离开了大长公主府，莫璃才跟着慕容楚打道回府。 回到北宁王府已是傍晚时分，下人禀报，王爷请世子、世子妃一同用晚膳。两人也没回墨渊阁，直接去了偏厅。 偏厅内慕容靖忠、陆氏，慕容齐夫妇，两位姨娘和她们的孩子都在，见两人回来，陆氏问道：“王爷，是否现在传膳？” 慕容靖忠心情看似不错，点了点头。刘氏连忙出去吩咐下人。 一家人落坐之后，两位姨娘自然要在慕容靖忠身边侍候着，刘氏则是在陆氏身边，三个庶子庶女坐在旁边的小桌。 其实莫璃不太喜欢这种阵势，吃饭就吃饭呗，又不是生活不能处理，还要人在旁边侍候。不过她还是要暗自庆幸，多亏陆氏不是自己的婆婆，否则自己恐怕也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了。 席间并没有人说话，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饭后残席撤下，上了茶，慕容靖忠才抬眼看向慕容楚问道：“今日归宁可还顺利？” 慕容楚微微点头：“回父王，一切都好。” “可曾去了大长公主府？” “去了。” “哪日回去当值？” “明日。” 父子二人一问一答，却都是极其精练。 陆氏朝莫璃笑了笑道：“世子妃，咱们去花厅坐坐吧，让他们父子在这儿说话。” 慕容楚瞟了一眼陆氏，莫璃悄悄捏了捏他的手，道：“好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除非是我脑子进水了 慕容楚瞟了一眼陆氏，莫璃悄悄捏了捏他的手，道：“好啊。” 花厅与偏厅相连，只不过中间隔了一道门而已，陆氏将刘氏、两位姨娘和孩子都一起叫了过来，下人上了茶点，退到一旁。 陆氏看了看莫璃，问道：“锦溪，这几日可还习惯？” “还好，多谢王妃关心。”莫璃心中好笑，刚才还叫自己世子妃，这会儿就叫上名字了，难道还想让自己叫她一声母亲不成？就算是她想叫，慕容楚也不能同意呀，况且她也真没那个心情多认一个母亲。 “下人够不够用？如果不够，本妃再派些人过去。”陆氏继续问道。 “王妃客气了，墨渊阁里只有我和世子二人，倒也不需要太多人侍候，如果要用人的话，我会让管事嬷嬷去张罗，就不劳王妃费心了。”莫璃笑着答道，她才不信陆氏不知道她已经把那几个下人都安排在了外院。 陆氏倒是不在意的样子，道：“锦溪，有件事情本妃想与你商量。” “王妃请讲。” 陆氏放下手中的茶盏：“这些年来王府里的事务全都是本妃担着，如今……，静儿还小，齐儿媳妇分不出身来，本妃是想……将一部分事务交由锦溪打理。”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愣，没想到陆氏居然想放权给新过门的世子妃，这不科学呀！ 莫璃却是笑着道：“王妃说笑了，我刚刚进府，年纪又轻，哪里能担得如此重任，还是王妃多多受累吧。” “本想锦溪过了门，本妃能够歇歇，谁知……唉……。”陆氏轻叹了一声，似乎很是遗憾。 莫璃只是保持着一脸无害的笑容，好像根本听不懂陆氏话里的意思。 刘氏低垂着眼眸，仿佛这些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其实她嫁进来三年多，陆氏经常会给她些差事，也教她如何主持中馈，却从来没放松过半点权力。话说回来，就算陆氏放权给她，王爷也未必会答应，她又何苦去趟那个浑水。 两个姨娘面面相觑，这些与她们无关，自然也没有说话的份，只在旁边看热闹就好。 陆氏又是叹了口气：“看来本妃就是个操劳的命呀，只能等以后再做打算了。可惜静儿她娘得照顾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莫璃浅笑，转头问刘氏：“怡儿还小，天冷不能抱出来，怎么静儿也没过来？” 刘氏没想到莫璃这个时候会问她话，赶紧答道：“回世子妃，静儿感了风寒，这几天没敢让她出屋。” “看大夫了吗？要不要紧？”莫璃关切地问。 刘氏点头：“看过大夫了，喝了几天药，好些了。大夫说再将养几日就行。” “启禀世子妃，世子爷跟王爷说完话了，问您回不回去。”一个丫鬟在门口问道。 莫璃起身扫了一眼众人，微笑道：“各位慢慢聊，我先告辞了。” 回到墨渊阁，两人洗漱之后，慕容楚揽着莫璃的肩膀半靠在炕上，问：“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让我帮她管家。”莫璃淡淡地道。 慕容楚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挑了挑眉。 莫璃抿唇一笑：“我没答应。” “为何？” “你当我傻还是她傻？管家？她舍得吗？不过是试探而已。就算我不知好歹答应了，她在王府里当权这么多年，府里都是她的人，还不分分钟被虐得连渣都不剩。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过，去操那份闲心，除非是我脑子进水了。”莫璃不屑地冷哼道。 “璃儿当然不傻。”慕容楚唇角微勾。 莫璃突然想起了什么，翻了个身爬在慕容楚的胸前，抬头问：“今天太子不是单纯的想跟你下棋吧？” 慕容楚点了点头：“太子一向只是示好，却不显拉拢之意。” 见她不明所以，又接着说：“大周开国初期，曾立四位异姓王，当时秉承的是天子镇国、边王守土的策略。” “这个我在史书上看到过。”莫璃说道，“只是后来这种制度为何改变了，书上没说。” “有些事情是不能记录到史书当中的。”慕容楚抚了抚她娇俏的脸颊。 “后来是不是皇上怕他们拥兵自重，起了谋逆之心，把他们都干掉了？”莫璃问道，史书是为当权者歌功颂德的，当然不能什么都写。 “后来……”慕容楚牵了牵唇角，“福南王开国之时就已是花甲之年，两个儿子早就战死沙场，自然就不会再有第二代的福南王。平西王只传了不过两代，便……没了。东禄王和北宁王自请削番逃过一劫，而东禄王的后人早已渐渐淡出朝堂，只做个闲散王爷。” 四个异姓王爷当年跟开国皇帝一起起兵造反，都是开国功勋，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大周王朝。可一旦黄袍加身，对任何人的信任便都荡然无存了，何况是异姓兄弟，哪怕就是亲兄弟，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还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所以你们家的祖上就定了家训只做纯臣？”莫璃想起慕容楚曾说过慕容一族只效忠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 慕容楚弹了她额头一下：“是咱们家祖上，你现在是慕容莫氏。” 莫璃嘿嘿干笑了两声：“太子的意思是，有朝一日……他对北宁王府的态度一如前人？” “大抵如此。”慕容楚颔首，“另外……还说了些朝堂之事。” 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与莫璃无关，她也就按下了这个话题。 将脸贴在他的胸上问：“你明天就要去当值了吗？” 慕容楚轻笑着“嗯”了一声。 “这才刚刚成亲，就要去当值，唉……”莫璃声音也有闷闷的，这古代制度就是不健全，结婚只给三天假，哪象上一世，以慕容楚这个晚婚的年龄可以休上十天，再连上周末，足足有将近半个月了。 “军营那边我都交待好了，上了朝，午时之前便能回府。”慕容楚亲了亲她的额头，“璃儿是舍不得我吗？” “舍不得又能怎样？”该上班就得上班呀，何况是给皇上打工。 “其实为夫也舍不得娘子……”一个反转，慕容楚已将莫璃压在了身下，唇贴在她耳畔低声语道，“璃儿身子该好了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把自己当成了姨娘不成？ “其实为夫也舍不得娘子……”一个反转，慕容楚已将莫璃压在了身下，唇贴在她耳畔低声语道，“璃儿身子该好了吧？” 莫璃顿时心跳如鼓，洞房那晚，那里伤到了，疼得紧，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昨天放过了她，谁知今天就把持不住了。 “那个……还没……” “我会轻一些……”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温热的唇给堵在了喉咙里。 锦缦落下掩住在床榻上的旖旎…… 带着热度的手掌一点点朝下游走，莫璃的身子渐渐酥软，最终被带入了浪涛之中。 久久之后，惊涛骇浪终于逐渐平息下来，莫璃无力地趴伏在慕容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莫璃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慕容楚早已不见了踪影。 门外的佳音听到动静，轻声问道：“小姐醒了吗？” “嗯，进来吧。”莫璃慵懒地拥着被子，身上清爽干净，就连睡袍都被换过了，除了浑身的酸楚疼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若平抱着肩膀看着炕上小脸红扑扑的莫璃：“小姐气色不错哦！” 莫璃怎能听不出来她是在调侃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事儿别总在我眼前晃，该干嘛干嘛去！” “小姐，你嫌弃人家了？”若平撅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就是嫌弃你了，怎么地吧？”莫璃瞪眼。 若平假意掩面哭泣而去，却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 虽然服侍了莫璃很长时间，但若平并不是卖身的丫鬟，自从有了佳音、丝竹二人，她便安心做起了侍卫。 墨渊阁内到处都隐藏着暗卫，安全自然是放心的，所以她倒变得轻闲起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练功。 莫璃抽了抽嘴角，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天这个丫头到处找人切磋，现在墨渊阁的暗卫见她都躲。 “小姐，现在起吗？”丝竹轻声问道。 莫璃抬眼看了看炕柜上的座钟，已经巳时了，赶紧拖着沉重的身躯起身下炕，穿衣洗漱。 她这个新媳妇并不用每天晨起去公婆那里请安，一来，北宁王每天要去上朝，不在府里。二来，慕容楚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去给陆氏请安，估计陆氏也不想每天早上都见到她。大家心照不宣，她也就不必早起。 只是……睡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太晚了，可这也怨不得她，谁让某人昨晚折腾了半宿。 用了早膳，赵嬷嬷捧着一叠账册进来：“小姐，嫁妆都已经入库，账目也都整理清楚，请小姐过目。” 余氏的嫁妆多半都留给了她，段氏又从公中拨了几间铺面、两个庄子和一些现银，加在一起数目已是不少。 奈何慕容楚下的聘礼数额巨大，段氏便与莫锦华商量着，将其中一半换成了田产和现银添到了嫁妆里。这样一来，莫璃的嫁妆就变得更加可观了。 随手翻看了几页，账目记录得十分详尽，甚至连每件东西放在库房的哪个位置都标注得很清楚。 莫璃笑着道：“这短短的几天，赵嬷嬷就把账都理得这么清楚，还真是个人才呀！” 赵嬷嬷得了夸奖，自然高兴，却也不居功，福了福身道：“这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劳，丹玉也帮了不少忙。” 莫璃挑眉：“哦？即是这样，以后我的零花钱就交给丹玉保管吧。” 丹玉不可置信地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多谢小姐，丹玉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信任。” 说是零花钱，其实莫璃手中现银和银票加起来并不是小数，这些当然都是要放在房中的，如今让丹玉来管，明摆着是要培养锻炼她。 丫鬟只能做那么几年，岁数一大就要配人家。普通丫鬟也就嫁个家丁、小厮，若是能在嫁人之前得到主子的重用，没准就能嫁个小管事，将来也有机会做管事嬷嬷。这对于卖身为奴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出路。 佳音和丝竹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莫璃淡笑：“你们跟着我的时间还短，将来有合适的差事自然也会派给你们的。” 这句话无异于让二人看到了希望，一起福身道：“多谢小姐。” “小姐，柳香和仙儿想过来给小姐请安。”一个小丫头进来回禀。 何嬷嬷不悦地微微皱眉道：“不是说过不让她们进来打扰吗？怎么又来了？” 小丫头有些怯怯地说：“奴婢跟她们说了，她们守在内院门口不肯走。” 莫璃暗笑，还真把自己当成姨娘、妾室了不成，还过来给她请上安了。 “小姐恕罪，是老奴没有管教好院子里的下人，老奴这就去处置她二人。”何嬷嬷道。 “不必处置了。”莫璃摆了摆手，“告诉她们，墨渊阁里没有下人天天进来请安的规矩，只要安安份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何嬷嬷领命出去。 赵嬷嬷问：“小姐不打算处置她们？” “两个粗使丫头而已，犯不着为她们操心。”莫璃淡淡地道，“她们若是聪明的，就守住自己的本分。若真是没脑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并不是她心慈面软，只不过这两只还真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 何嬷嬷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姐，老奴刚才已经传话下去，粗使下人不经传唤，不得入内院。除了丹玉她们几个一等丫头和嬷嬷，其他人不得擅自进小姐的屋子。就是我们也得经小姐允许才能进来。” 丹玉几人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地应着“知道了”。 莫璃抿唇浅笑，这何嬷嬷还真是彪悍，分分钟就把规矩立了，倒是让她省心。 “小姐，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也提前准备准备？”何嬷嬷提醒道。 莫璃从账册上抬起头，琢磨了一下，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新年，去年在军营里，今年该如何过，她还真不太清楚。 “何嬷嬷，你和赵嬷嬷、李嬷嬷商量着办吧。” “世子爷回来了！”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声。 慕容楚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走了进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说，直接做…… 慕容楚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走了进来。 莫璃连忙起身下炕，想帮他除掉身上的披风，慕容楚稍稍退了退，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身上凉，别冻着你。” 何嬷嬷一个眼神，带领下人退了出去。 慕容楚脱掉外袍，换上了家常的袍子，又去净房净了手脸，这才回到炕边坐下问：“在做什么？” 莫璃倒了杯热茶塞进他的手里：“赵嬷嬷把我的嫁妆都归置好了，把账册子送来我看。” “看完了？”慕容楚看了一眼炕桌上已经合上的册子。 “嗯，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都入了库，那几个铺面、庄子我以前心里就有数。”莫璃说道，“你回来的倒是挺早。” “眼看快午时了，还早？怕是璃儿刚起床不久吧？”慕容楚促狭道。 莫璃咬了咬唇，瞪着让她起晚了的罪魁祸首直运气。 慕容楚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怪为夫不好，害得娘子起晚了。” “闭嘴！不准说！”莫璃粉拳侍候。 慕容楚捉住她的小手，求饶道：“不说，不说，今后直接做……” 莫璃气结，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无耻呢？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外面下人禀报午膳已经备好了。 用罢午膳，慕容楚要去书房处理公务，非拉着莫璃去陪他。 慕容楚坐于书案后，一手势笔批阅着公文。 莫璃则是靠在软榻上，捧了话本子在看，时不时抬手从旁边小几上的蜜饯匣子里捻一颗桃脯放到嘴里。 慕容楚批了几册公文之后，偶一抬头，便看到涂着蔻丹的指尖和樱红的嫩唇，不由得喉结微动，起身坐到榻边，将小丫头揽进怀里：“蜜饯好吃吗？” “还好了。”莫璃随手捻起一颗递到他的嘴边，慕容楚原本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看着那红艳的指尖，还是张开嘴，含了进去，顺便在那纤指上吸吮了一下。 莫璃只感觉得指尖被一片柔软划过，这才意识到某人的卑劣行径，脸颊上染过一片红霞，快速抽回手来。 慕容楚哪里肯放过她，低下头去，覆上令人沉醉的红唇将嘴里的桃脯推了进去。 莫璃暗自发誓，以后她再也不喂某人吃东西了！ 时光静谧美好，可这种清闲的日子并不是每天都能过上，慕容楚除了上朝，还经常要去京郊的军营。以前他有时候会宿在军营里，成亲之后，无论多晚都要赶回来，回来之后，只要莫璃没睡，就拉她一起做些他热衷的运动。 莫璃看着每天都神采奕奕的某人直咬牙，为什么他每天睡那么少，还精神头十足？反观自己，总是睡到天光大亮才揉着酸胀的小腰从炕上爬起来。 这一天，莫璃又是睡到了将近巳时才起，正在用早膳，佳音来报，大少夫人来访。 见她一脸的迷糊，何嬷嬷低声提醒，是大公子的夫人。莫璃这才反应过来，慕容齐在王府中被称为大公子，是他媳妇刘氏来了。 对于刘氏虽然说不上喜欢，却也并不反感，便让佳音请人进来。 不多时，刘氏带着奶娘进来，奶娘的怀里抱了个粉嫩嫩的小娃娃。 刘氏福了福道：“妾身不知世子妃正在用膳，还望世子妃恕罪。” “无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莫璃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丹玉手里的茶漱了漱嘴。 刘氏又道：“静儿这两天身子爽利了，妾身带她过来给世子妃请安。” 奶娘抱着静儿就要跪下，莫璃使了个眼色，丝竹连忙上前将奶娘扶住：“快起来吧，别磕了孩子。” 莫璃起身到八仙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大嫂过来坐吧。”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莫璃会如此称呼刘氏，刘氏更是感激地福了福身：“多谢世子妃。” “来，让我看看小宝宝。”莫璃朝奶娘招手，奶娘赶紧抱着孩子过去。 静儿刚满两周岁，鹅黄色的软缎棉袄上绣着一朵朵粉色的梅花，一对小羊角辫上扎着粉红色的丝带，将圆圆的小脸蛋衬得更加娇嫩。一双虽不算大却亮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莫璃看了一会儿，抿着的小嘴咧开露出上下两对小乳牙，咯咯笑着伸出手来要往她身上爬。 “静儿小姐喜欢世子妃呢！”奶娘笑着道，“小姐，快跟世子妃请安。” 莫璃将静儿抱到怀里，静儿奶声奶气地不停叫着“杰杰”。 奶娘连忙纠正：“世子妃，不是姐姐。” 刘氏面上有些尴尬：“孩子不懂事，请世子妃恕罪。” “叫婶婶，婶婶……”莫璃逗弄着静儿，静儿眨了眨眼，吐出一句：“神神杰杰。”说完还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世了妃，还是妾身抱吧，别弄脏了世子妃的衣服。”刘氏伸过手去，静儿却将头转回来，爬在了莫璃的怀里。 “静儿让娘亲抱，好不好？婶婶不太会抱小宝宝哦。”莫璃轻声哄着，将静儿交给了刘氏。 刘氏抱着还在扑腾小腿的静儿，道：“没想到静儿如此喜欢世子妃，平时她都很认生的，从来不主动找人抱的。” “许是我与这孩子投缘。丹玉，去把那只银链子拿来。”莫璃冲静儿眨眨眼，静儿又咯咯笑了起来。 丹玉取来一只锦盒，莫璃放到刘氏面前的桌子上，道：“这个给静儿留着玩吧。” “这怎么使得，世子妃都赏过东西了。”刘氏连忙道。 莫璃笑了笑：“一点小玩意，给孩子玩的，大嫂就别推辞了。” 刘氏打开锦盒，说是银链子，其实是一条银项链，圆形的坠子上嵌着珐琅，打开来，里面镶着小小的琉璃镜。 刘氏将静儿交到奶娘手里，起身福了福：“多谢世子妃。”这种东西对于莫璃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刘氏来说，那是见都没见过的。 莫璃摆了摆手：“大嫂再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刘氏重新落座，两人刚说了几句闲话，外面小丫鬟禀报，世子妃的娘家妹妹求见。 佳音到门口接了拜帖交给莫璃，莫璃打开一看，挑了挑眉：“带她进来吧。” 刘氏连忙起身：“世子妃有客，妾身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世子妃。” 第二百三十六章 留些脸面吧 刘氏连忙起身：“世子妃有客，妾身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世子妃。” “丹玉，替我送送大嫂。”莫璃微微颔首。 刘氏走了之后，莫璃又重新打开拜贴，递给身边的何嬷嬷。 何嬷嬷看过后，不禁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墨渊阁今天还真是热闹啊！”莫璃玩味地挑了挑眉。 过了一会儿，佳音引着莫锦凝进了屋子。 “锦凝给堂姐请安。”莫锦凝福着道。 莫璃也没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锦凝坐吧。” 丝竹重新换了茶来，莫锦凝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眼中充满了艳羡之意。 莫璃也不开口问她为何而来，只是面带浅笑看着她。 莫锦凝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目光，道：“堂姐近来可好？” “挺好的。”莫璃答道。 “在这王府中住得习惯吗？” “习惯呀。” “堂姐最近有没有回娘家看看？” “没有。”成婚不过小半个月，哪能总往娘家跑。 莫锦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疑了片刻，道：“姐夫对堂姐可好？” 莫璃用帕子掩着唇轻笑：“夫君对我当然好了。” 莫锦凝垂眸掩去眼中的羡慕之色，转而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母亲说姐姐刚嫁入王府，肯定忙不过来，让锦凝过来帮姐姐打理打理。” 莫璃挑了挑眉，堂姐变成姐姐了，倒是有趣。 “王府当中有王妃主持中馈，我倒是没什么可忙的。” “就算是有王妃主理庶务，姐姐做为世子妃，不也得帮着操持嘛。” “这个嘛……还真不用。”莫璃依旧保持着浅淡的笑容，“王妃打理府中事务多年，一切自有规矩，说起来惭愧，我还真不用操太多心。” “姐姐真是好福气。”莫锦凝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姐夫不能常在府中陪姐姐吧？” “他公务繁忙，哪能总在家里。”莫璃将对面女子的娇羞之态纳入眼中。 莫锦凝脸色微红道：“那锦凝更应该多来陪陪姐姐了。” “那倒不必，现在天气寒冷，你一个姑娘家总往外跑，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还是多在家里帮堂婶操持操持家务吧。”莫璃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莫锦凝轻叹了一声：“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又有嫂子，哪里用得上我帮忙。” “那就做做女红，或是读读书也是好的。”莫璃笑容依旧，却没有多少暖意。 莫锦凝东扯西扯又说了一会儿话，丹玉进来问：“启禀小姐，管事在外院花厅里候着，要向小姐回事。” 莫璃微微蹙了眉，不悦道：“没见我这儿有客么？让他先等着吧。” 就算是再不懂事，莫锦凝也不能再坐下去了，起身福了福：“既然姐姐有事，锦凝就先告辞了，过些天再来看望姐姐。” 莫璃叹了口气，笑着道：“那我就不留锦凝了，丹玉，送锦凝出去。” 莫锦凝被送走了，莫璃起身坐到窗下的软榻上，琢磨着莫锦凝刚才的神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的心思若是不纯，总能做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小姐……”何嬷嬷面露迟疑，低唤了一声。 莫璃笑了笑：“何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 “按说，老奴不该多嘴，只是这锦凝小姐……”何嬷嬷话说了一半，抬眼看着莫璃。 莫璃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只要不出格，还是……留些脸面吧。” “小姐心中有数就行。”何嬷嬷毕竟是下人，就算莫璃对她再好，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逾越。 …… 转眼间到了除夕，北宁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大红灯笼从府门一路延伸到后宅各院。 府里请了杂耍班子，从傍晚开始，锣鼓声、爆竹声、嬉笑声就没间断过，一直闹腾到子时之后。 初一陆氏按照惯例称病不出门，原因无他，这一天是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和命妇们进宫向帝后朝贺的日子。 慕容楚回京任职时日尚短，又刚刚大婚，莫璃的诰封还没有颁下来，所以她不用进宫朝贺。对此莫璃倒是不在意，依旧睡到了自然醒。 之后几天，该回娘家的回娘家，该走亲访友的走亲访友，这个春节倒是过得祥和喜乐。一直到了正月十五之后，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出了正月，大周与北项的通商条约正式签订，这个消息一公布，地处交界的绥安城随之热闹起来。很多商人闻风而动，纷纷赶往绥安城。。 莫璃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她出嫁前便将莫家名下所有的铺子都做了整合，分到她嫁妆里的几间铺子如今运转得都不错，庄子也都有专人照看着。慕容楚交给她的那些也都有人打理，她只要看看账册就好。 这天下午，莫璃正在看新送过来的账册，外面有下人来报，莫锦凝的母亲和大嫂来访。 让人将婆媳二人带进了正堂，分宾主落座，丫鬟上了茶。 堂婶张氏跟莫锦凝那次来时差不多，紧着打量屋内的摆设。莫锦凝的大嫂陈氏倒是低眉顺眼的，显得有些拘束。 莫璃问：“堂婶可有事？” “没什么，你大嫂娘家托人送了些山珍，刚才已经交给门外的下人了。”张氏答道。 莫璃微微一笑：“何必这么客气，我这里也不缺什么，还让堂婶和嫂子特意跑一趟。”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尝个新鲜而已。” 张氏顿了顿又说：“本来是想带凝儿一起过来的，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所以就没让她来。” “锦凝怎么了？”莫璃问道。 “唉，这也是姑娘大了。”张氏叹了口气，“凝儿如今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可这也没个合适的……” 莫锦凝比莫璃只小不到半岁，按说早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到现在还没着落，也怪不得张氏会着急。 不过莫璃却不认为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刚出嫁的小媳妇，并不适合给人做媒，况且她也没这方面的兴趣。 张氏见她没有答言，继续说道：“本来呢，也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可家世好的，人品不行，人品好的吧，家世又差了些。人品家世都差不多的，长相就不尽人意。” 第二百三十七章 姐妹共侍一夫 张氏见她没有答言，继续说道：“本来呢，也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可家世好的，人品不行，人品好的吧，家世又差了些。人品家世都差不多的，长相就不尽人意。” “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到现在。唉……凝儿那丫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这个当娘的知道她心里也不好过。” 莫璃含笑道：“可惜我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锦溪说笑了，咱们是一家人，婶子跟你念叨念叨而已。”张氏掩唇笑了笑，话锋一转道，“锦溪，在这王府里日子过得可好？” “承蒙婶子惦记，一切都挺好的。” “慕容将军对你……”张氏话说一半，看着莫璃。 “也挺好呀！”莫璃真是醉了，这些人翻来覆去总打听她的家事，真是……唉！ 张氏扫了一眼在侍立在一旁的丹玉和丝竹：“锦溪，婶子有些体己话想跟你说。” 莫璃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丫鬟，道：“先退下吧。” 二人对视一眼，答了声“是”，福身退了出去，却也没走远，守在了门口。 张氏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锦溪，不是婶子说你，你身边的丫鬟长得太俊了些。”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婶子可真有趣。长得好看，放在身边瞧着也舒服呀，难不成还要弄些丑八怪整天在眼前晃，膈应人不成？” “婶子不是那个意思。”张氏嗔道，“你年纪小，难免有想不到的事情，婶子这也是为你好。若是姿色平平也就罢了，这模样太好的，今后不好压制。万一先你一步生下个一男半女，夺了你的宠……” “我的丫鬟不做通房。”莫璃直接打断了她。 张氏微怔，继而笑道：“陪嫁的丫头将来哪个不是要做通房的，这不是你肯不肯的事情。” “这个就不劳堂婶操心了。”莫璃淡然一笑。 “锦溪，你父母都不在了，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替你操心呢？”张氏轻叹一声，“算了，你愿意留着她们就留着吧。不过，一定得制得住才行。” 张氏见莫璃面上并无愠怒之色，说：“锦溪，若不然，把凝儿嫁过来吧？凝儿无论相貌、才情哪一点都不差，这些年又时常帮我理家，有她帮你，再多的狐媚子也能压得住。” 莫璃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她身边一直没有作声，将头扭向一边的陈氏。很明显她并不赞同自己婆婆的作法，可又不得不跟着一起来。贪上这么个婆婆，估计在家里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 “堂婶，这事儿，锦凝怎么不来跟我说？”莫璃含笑问道。 “凝儿一个大姑娘家，哪好意思说这些事。”张氏觉得事情有门，不由得一喜，笑着答道，“我觉得这事儿对你们俩都有好处，私下里问过她，她也不反对。” “哦！”莫璃点了点头，突然看着张氏道，“堂婶说让锦凝来帮我压制别人，就不怕她连我一起压制了吗？” 张氏怔愣片刻，笑了笑说：“锦溪，你多虑了。你和凝儿是亲姐妹，她只能帮你，哪能做出那种事情呀！况且，你是北宁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她进门顶多是个侧妃，还能越得过你去？” 莫璃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咯咯笑了一会儿，才说：“既然都说了她越不过我去，其他人不是也一样越不过去？那我还需要别人来帮我压制吗？” 张氏闻言神情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太得罪莫璃，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软语劝道：“锦溪，婶子这都是为你好……” “我谢谢您老了。”莫璃秀眉一竖，“你放心，我院子里的人都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也请你和莫锦凝将心思收了吧。” “锦溪，你怎么如此不通人情？”张氏提高了声音。 莫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嫁进莫家的年头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莫家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张氏有些发懵，不知道莫璃怎么扯到了莫家的规矩上。 莫璃冷哼了一声：“那我来告诉你，莫氏一族家训中有这么一条，莫氏男子四十无出方可纳妾，而女子不得与人为妾。若有违背，将被逐出莫氏。”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规矩了。”张氏满不在意地摆摆手，“锦溪，慕容将军早晚要纳侧妃，与其让别人进门，还不如你们亲姐妹……” “娘……您别说了。”陈氏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了拉婆婆的衣袖。 “你给我住嘴！”张氏喝斥了一声，又转回头对莫璃说：“你们亲姐妹一起把慕容将军侍候好了，你的日子也好过不是？” 莫璃心里呵呵，口口声声亲姐妹，她对姐妹共侍一夫可没兴趣，况且，两家的亲缘关系远得不能再远了，说是堂姐妹都有些勉强。 她看白痴一样看着张氏，道：“我与莫锦凝什么时候成了亲姐妹？你莫非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念在你们与我莫家同宗的份上，今天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若是还要继续纠缠，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来人，送客！”莫璃向门外唤了一声，丹玉和佳音立即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何嬷嬷。 其实刚才丹玉和佳音就在外面，屋里说什么听得一清二楚，碍于做下人的规矩，才没有冲进去，悄悄差了个小丫头去把何嬷嬷叫了过来，三人就等莫璃一声呼唤，好把那婆媳二人撵出去。 张氏气得不轻，指着莫璃道：“枉你父亲、母亲从小教导于你，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莫璃不怒反笑：“想让我象对待长辈一样对你，就麻烦你先做出一个长辈的样子来。还有，回去好好教导莫锦凝，好好的姑娘家莫要自甘堕落，坏了莫氏一族的名声。” “你……”张氏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二位，请吧！”何嬷嬷上前一步，立于二人面前，一脸严肃，那意思是，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们丢出去。 陈氏皱着眉低声道：“娘，赶紧走吧，别再说了。”又朝莫璃福了福：“多有得罪，告辞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暴力，没人敢要 陈氏皱着眉低声道：“娘，赶紧走吧，别再说了。” 又朝莫璃福了福：“多有得罪，告辞了！” 莫璃含笑点点头，算是回应。心里却是为陈氏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虽然不了解陈氏的为人，但从这件事上来看，至少跟莫锦凝母女是不一样的。 张氏觉得继续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借着陈氏拉她，也就跟着一起往外走。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你跟着一起来，你不帮着自己的婆婆，反而还去帮着外人！”院子里传来张氏训斥陈氏的声音。 莫璃扶了扶额，贪上这么个婆婆可真够倒霉的，这回去之后，还不一定受什么气呢。 “小姐，人送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送客的三人返了回来。 “嗯，没出什么乱子吧？”莫璃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让二人从府门出去，墨渊阁在王府东路，离得最近的是东角门。 丹玉掩嘴笑道：“若平嫌莫夫人太吵，捂了嘴给夹出去的。” 莫璃一头黑线，自从住进了墨渊阁，若平越来越暴力了，一个姑娘家，这样真的好吗？ 她想了想，对丹玉说：“丹玉，你回一趟莫府，将这事悄悄说给夫人。” 丹玉应了一声，领命出去。 何嬷嬷点了点头，向莫璃投来赞许的目光，以前在大长公主府时，她虽然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莫璃的事情，但那毕竟只是听说。后来被送过来服侍莫璃，只觉得这位莫小姐为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还担心她在北宁王府会不会受欺负。 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小姐年纪不大，却是个极有脑子的，并不象表面看着那般没有心计。今天的事情再次刷新了她对小姐的认知，这位不仅聪明，口才还不错，几句话将那个远房张氏噎得无言以对。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纳妾，可一旦你表现出来，就会被认为是妒妇，无容人之量。可小姐完全是站在另一个立场上把自己从妒妇的行列中剥离了出来，每句话都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莫璃见何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摸了摸脸颊：“嬷嬷，我脸上有花儿吗？” 一旁的佳音“噗呲”一声笑了：“小姐本就貌美如花。” 何嬷嬷掩唇而笑，道：“今日才知道小姐如此能言善辩，让老奴佩服得紧。” 莫璃叹了口气：“我只是讲道理罢了。莫氏一族的确有这样的家规，谁知道她们居然会生出这种心思来。” “小姐脾气好，若是换成别人，还不得直接打将出去。”佳音愤愤道。 何嬷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虽然亲缘关系远，毕竟也算是长辈，如果真那么做，岂非落了口实，被人诟病？” 莫璃白了佳音一眼：“听到没有，以后多听何嬷嬷的话，别总跟若平学，一言不合就动手。姑娘家太暴力了，以后哪还有人敢要。” “小姐，不带背后编排人的。”若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即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莫璃白了她一眼：“我可没背后编排人，就算当着你的面我也是这么说。” 若平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模样，将一封信递了过去：“徐明朗来信了。” 莫璃挑了挑眉，把信展开来，看了一会儿，唇角溢出笑来。玉明希和徐明朗过年都没回来，一直在绥安城及周边几个小镇晃悠，现在已经在绥安城中最热闹的地方盘下了好几个铺面。 这边莫璃心情愉悦，琢磨着怎么给徐明朗回信。张氏婆媳俩却已是狼狈至极，陈氏还好些，好歹是自己走出去的，而张氏被若平夹着，虽说没用什么力，毕竟上了几岁年纪，浑身象散了架一样。 这还不算什么，两人来时走的是王府的前门，车还在前门的街边等着，现在从东角门出来，差不多要绕过半个王府，北宁王府又那么大，这一路走过去可是不近。 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刚才那么一闹，小丫鬟吓得不轻，颤抖着和陈氏一边一个搀扶着张氏往前走。 开始张氏还不停地训斥着陈氏，后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坐在路边，打发小丫鬟去把马车叫过来。 堂叔莫良义只是一个七品小吏，俸禄并不高，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不可能住得起深宅大院，好在祖上还留了点儿产业，一家人住在外城一处三进的宅院里，倒也算安逸。 婆媳二人到家时，已近傍晚时分，张氏想先回房换换衣服、梳洗一下，回到自己在二进院的房中，小丫鬟刚把蜡烛点燃，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不由得被吓得惊呼了一声。 张氏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莫良义阴沉着脸坐在那里，这才唬着脸怒道：“黑灯瞎火的，你坐这干嘛？”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莫良义沉声问道。 张氏心里本就委屈，干脆连衣服也不换，挥退了丫鬟，坐到莫良义对面说道：“我好心去看看你那个堂侄女，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你只是去看望？就没说些不该说的话？”莫良义质问道。 “自己家的侄女，有什么不该说的？”张氏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莫良义当年是个落第的秀才，虽是读书人，但才学实在是一般，屡试屡败后也就断了入朝为官的念想，又不想回乡让人看笑话，便留在京城，想用祖上留的那点儿产业做个小生意过日子。 因为之前一心想要求取功名，耽误了娶亲，直到二十出头才娶了身为商户之女的张氏。张氏娘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却也还算殷实，带过来的嫁妆比起普通人家要多些，小门小户又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张氏在家里比一般的妇人要硬气些，再加上她本来也没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今天又受了气，说话自然就冲了些。 莫良义并不是惧内，只不过不愿意与个妇人计较，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想要把凝儿送到北宁王府里做妾？” “不是做妾，是做世子侧妃。”既然话都被挑明了，张氏也不再瞒着。 她嫁到莫家，虽出身商户，却不想再继续做商户之妻，便怂恿自己的丈夫去求莫侍郎帮忙谋个差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咱家要有喜事了 张氏嫁到莫家，虽出身商户，却不想再继续做商户之妻，便怂恿自己的丈夫去求莫侍郎帮忙谋个差事。 可莫良义这人就那么点儿能耐，到现在不过只是个七品小吏，与她当初想象得相差甚远，她想要融入到京城贵妇的圈子里，想要过上真正官宦夫人的生活，指着丈夫是不行了，两个儿子也都不太成器。所以在莫锦凝向她透露了心事之后，她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儿。 “世子侧妃？”莫良义冷笑一声，“你到是真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凝儿论容貌、论才情，哪一点比莫锦溪差了？也就是家世上差了那么一点点儿，可她爹早就不在了。就算她爹还在，她也不过是个侍郎之女，她能做得了正妃，凝儿为何不能做个侧妃？”张氏不屑地说。 “别忘了锦华现在也在朝为官，年纪轻轻已经是御史台的右丞，假以时日定会比他父亲还有前途。就凭咱们的家世，还侧妃，就算是妾人家也未必肯要。”莫良义说道，“再说了，就算是侧妃，只是听着好听，归根结底还不是妾？咱好人家的闺女，凭什么去给人做妾？莫家祖训里有一条……” “别净说那些没用的！”张氏一听莫家祖训就头疼，莫璃就拿这个说事，现在自己的丈夫也搬出祖训来压她，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跳脚道，“你要是有本事，把闺女嫁进去当正妃呀！闺女做妾怎么了？那也是王府里的妾……” “啪”的一声脆响，莫良义的巴掌扇在了张氏的脸上。张氏稍稍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当即坐到了地上大嚎起来。 “娘！爹，你怎么能打娘呢？”听到娘亲回来了，想要过来打探消息的莫锦凝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爹打了娘，立即扑到娘亲身边，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她还好意思哭！凝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娘要把你送去给人做妾？”莫良义抖着手指着坐在地上哭闹不止的张氏。 莫锦凝闻听此言还以为这件事成了，心中暗喜，见自己的父亲的态度，知道他肯定是不赞同这婚事，扶着张氏站起来说：“爹，这事儿不能怪娘，是女儿自己愿意的。” “什么？凝儿，你再说一遍！”莫良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莫锦凝心想，北宁王府可不是好惹的，既然此事成了，就算自己的爹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反悔，想着自己即将能嫁进北宁王府，以后家里人还不都得巴结着她，不由得头扬得高高地说：“爹，女儿是自愿嫁给北宁王世子，慕容将军的，你就不要责怪娘了。你放心，就算女儿嫁进了北宁王府，也不会忘了家里人，咱家一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莫良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就是自己平时乖巧听话的女儿，一只手捂着发疼的胸口，一只手指着莫锦凝：“你……你……不知羞耻……” 张氏听到女儿的话也是一怔，这事儿还没成呢！连她都被赶了出来！ 听到喧闹声赶过来的两个儿子儿媳一进屋便看到莫良义一脸惨白，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张氏一侧脸上通红，呆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女儿。而莫锦凝则是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 陈氏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跟自己的丈夫说下午发生的事，此时除了她之外，其他三人皆是一头雾水。 老大莫锦青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你问问她们娘俩都做了什么好事！”莫良义上气不接下气道。 老二莫锦英过去帮父亲顺着气，劝道：“爹，你消消气，身子要紧。娘，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你们都先回去吧。”两个儿子、儿媳都在，张氏不想让莫锦凝过于丢脸，说道。 “没事儿，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莫锦青问道。 陈氏悄悄拉了拉莫锦青的袖子，示意他别再问了。 莫锦凝此时心情正是大好，微微一笑道：“咱们家要有喜事了……” “凝儿……别说了。”张氏连忙阻止，莫锦英疑惑地问：“既然是喜事，怎么倒闹将起来？” 莫锦凝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低声说道：“妹妹我要嫁进北宁王府了。” “嫁给北宁王府的谁？”莫锦英不解地问，“他们府上只剩下一个庶子，好像还没成年吧？” “当然是慕容将军了。”莫锦凝浅笑着低声道。 陈氏将头扭到了一边，她不知道小姑子哪来的这种自信，难道婆婆没跟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凝儿！”张氏喝斥了一声，“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 莫锦凝抿着唇，疑惑地看着张氏：“娘，反正哥哥嫂子也不是外人，瞒他们做甚？” “她是要去给人做妾！简直是要丢尽了莫家的脸面！”莫良义捶胸顿足。 莫家兄弟二人和老二媳妇一时间无法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惊讶地看着莫锦凝。 张氏一跺脚，道：“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莫锦溪那个丫头不同意让凝儿进门！” 这回不仅是刚刚愣着的三人没反应过来，就连莫良义和莫锦凝父女俩也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张氏，有志一同地叫道：“你说什么？” 张氏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觉得没脸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指了指大儿媳妇陈氏：“她跟我一起去的，让她说。” 所有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陈氏的身上，陈氏张了张嘴，才无奈地道：“娘跟锦溪说，想把凝儿嫁过去做侧妃，锦溪……锦溪……” “锦溪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莫锦青催促道。 “锦溪不同意，还……还把我们赶了出来……”陈氏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扯着帕子低低地哭了起来。 剧情反转太快，让众人转不过弯，老二夫妻一脸疑惑，莫良义松了一口气，莫锦凝直勾勾地盯着陈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莫锦青长瞪着自己的媳妇骂道：“你个贱人还有脸哭？你看看你还有个做嫂子的样子吗？居然想把自己的小姑子送给人做妾！” 第二百四十章 别出去丢人现眼 莫锦青长瞪着自己的媳妇骂道：“你个贱人还有脸哭？你看看你还有个做嫂子的样子吗？居然想把自己的小姑子送给人做妾！” 陈氏很委屈，可她又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是婆婆非要她跟着一起去的，也不能说自己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只能嘤嘤地哭着。 莫锦凝突然象疯了一样冲到陈氏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说：“大嫂，你别骗我！” “凝儿，嫂子说的都是实情。”陈氏被她的样子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挣扎着向后退。 “娘，你告诉我，大嫂说的不是真的！”莫锦凝又扑到张氏面前，定定地盯着她低吼道。 张氏的嘴唇抖了半天才说：“凝儿，她说得没错。莫锦溪没同意。” “不，不可能……我去问问她，凭什么这么对我！”莫锦凝边吼边要往外冲。 “快拦住她，别让她出去丢人？”莫良义大喊一声。莫家兄弟二人一起扑过去，将莫锦凝拦在了屋里。 莫锦凝一边挣扎一边哭喊，莫良义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这个孽女，还嫌不够丢人吗？” “爹，你打……”后面的“我”字还没说出口，莫锦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个儿媳见事情不妙，连忙过去将她扶住放到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口，好不容易才把人唤醒。 莫良义长叹了一声，道：“把她送回房去，从现在起，就让她呆在房里，不准踏出半步！” “老爷，不能啊……”张氏从来没见莫良义发过这么大的火，就算平时她再跋扈，现在也有些怕了。 莫良义冷哼道：“你也一样，从现在起就留在家里，别出去丢人现眼！” “老爷……”张氏上前拉住莫良义的袖口想要求饶。 莫良义一甩袍袖，道：“再废话，我现在就休了你！” 一时间谁都不敢再吭声，莫良义虽然平时窝囊了些，但毕竟也是一家之主，任谁都看得出，他今天是真的怒了，如果再敢不听他的命令，恐怕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的了。 “你们两个把她送回去。”莫良义对两个儿媳吩咐道完，又冲儿子说：“告诉下人，无论今天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一个字都不准漏出去，否则乱棍打死！” 虽说家里并没有几个下人，但宅子就这么大，刚才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是猜也能猜出几分，这要是传出去，莫锦凝的名声就算是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一家人闹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安静了，莫锦凝被送回后院她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屋。 莫良义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直都没有出来。他是没什么才能，为人也过于平庸，却并不代表他没有做人的底线。出了这种事情，让他觉得脸都要被丢尽了。他得好好想一想，如何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莫璃倒是一点都没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该做什么做什么，傍晚有人过来传话，说慕容楚去了军营，要晚些回来。 用罢晚膳，突然觉得肚子坠坠地酸痛，身下一股热流涌出。算算日子，离该来月信的日子晚了四天。之前她一直都挺准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不仅提前了，而且肚子也比以往要疼。 换了衣服，收拾干净之后，又喝了丹玉熬的红糖水，莫璃窝在炕上提不起精神，迷迷糊糊似睡非睡躺在那里。 入夜时分，慕容楚才回来，以往无论多晚，莫璃都会等着他，今天进屋却见小丫头背朝躺在炕上，好像是睡了。 他轻手轻脚去净房洗漱，出来换好衣服，偎在莫璃身边躺下。 “你回来了。”莫璃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他说。 慕容楚摸了摸她的小脸：“吵醒你了？” 莫璃神情倦倦地摇了摇头，问：“吃饭了吗？用不用让人给你弄点儿吃的？” “吃过了。”小丫头的脸色不太好，慕容楚微微蹙眉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那个来了，肚子疼。”莫璃往他身边靠了靠。 慕容楚眸中的失望之色只是一闪而过，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我帮你揉揉。”大掌覆到她的小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莫璃月信一向都准，他是知道的，这两天没有动静，他还暗暗地期待过，成亲之后，他自认为一直都算努力，会不会是有……喜事降临。 为此他特意去问沐青云，被那厮狠狠地嘲笑了一把，说是就算有了，时间也还太短，过些天找个机会把把脉便知分晓。 也是自己心急了，刚成亲不过两个月，来日方长，慕容楚心中的那一点点失望瞬间消失不见，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小丫头，不禁忧心起来，以前没见她来月信时这般难受过，这次怎么……？ “璃儿，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 莫璃轻轻摇了摇头，来个月信而已，为这事儿看大夫，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接受不了。 温热的手掌轻轻划圈揉着，疼痛虽说是缓解了一些，但那种酸胀的感觉还是让她睡得很不踏实。 睡到半夜，又有热流涌动，感觉身下都被浸湿了。迷迷糊糊醒来，想起床去清理一下，发现慕容楚的手还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揉着。 “怎么了？又不舒服？”感觉到她的动静，慕容楚轻声问道。 “那个……我想去洗洗，换换衣服。” 慕容楚“嗯”了一声，向外吩咐送些热水到净房，起身将炕边小几上的蜡烛点燃，又继续在莫璃的小腹上轻揉着。 后院的小厨房里总是烧着热水，没用多一会儿，就听到净房里有声音传来，净房有两道门，一个通他们居住的卧房，另一个直接通外面，那道门只有在用净房时才会从里面锁上，平时送热水、清理净房的人都是从那边走，不会影响到卧房里的人。 “姑爷，热水备好了。”值夜的丝竹的声音传来。 “丝竹，你帮我……”莫璃刚要起身，却被慕容楚按下，他对外面吩咐道：“你进来把炕褥换一下。” 说罢抱起莫璃往净房而去，还顺手拿上了早就准备好放在榻上的衣服。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宫寒之症 说罢抱起莫璃往净房而去，还顺手拿上了早就准备好放在榻上的衣服。 “我……自己来吧。”莫璃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帮忙。 慕容楚却不为所动，直接将她抱进了净房，放到铺在地上的软垫上，刚要伸手去脱她的亵裤，莫璃一张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双手紧紧抓住腰带，恳求道：“求你先出去，我自己洗。” “我在这里等你。”慕容楚无奈地将干净衣物放到一旁的榻上，转过身去，却坚持不肯离开。 莫璃没办法，只能脱下了染血的亵裤，清理好后拿过放在软榻上的干净裤子换上。不得不说，慕容楚想得还真周到，连月事带都一并带了过来。 “好了吗？”觉得身后的人儿停止了动作，慕容楚边问边转过身去。 莫璃低着头，两只手无措地揪着睡袍的下摆，踩在垫子上的一双小脚丫紧紧地并在一起，轻“嗯”了一声道：“你帮我把鞋子拿过来，行吗？” 慕容楚没有作声，直接将她抱起来回了卧房。 丝竹已经将床铺整理好，换了干净褥子和床单，刚才看到床上那么一大滩血迹，她着实被吓了一跳，知道小姐来了月信，可这……这也太多了些。 “小姐，你……没事吧？”丝竹轻声问道，虽然屋里的烛光有些昏暗，却也能看到窝在姑爷怀里的小姐脸色苍白得厉害。 “先去备碗红糖水吧，再让小厨房做些补血的粥。”慕容楚把莫璃放在炕上，吩咐道。 莫璃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慕容楚摆了摆手，让丝竹去准备，连身上的披的袍子也没脱，直接躺到莫璃的身边，大手又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糖水很快送了过来，莫璃勉强喝了多半碗，还没等粥做好，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慕容楚便起身更衣，准备去上朝，看到炕上的小丫头睁开了眼睛，问道：“吵醒你了？” “没有，本来睡得也不踏实。”慕容楚每天早上都是轻手轻脚的，若不是肚子痛，她哪里会醒。 “还疼吗？等天亮了，让青云过来给你瞧瞧。”慕容楚俯下身，轻声道。 莫璃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好多了。你赶紧走吧，别误了时辰。”开什么玩笑，把沐青云找来，跟他说自己月信来了，肚子痛？她可开不了那个口。 “我下了朝马上就回来，你先好好休息。”慕容楚轻吻了她的额头，又将被子重新掖好，这才出了卧房。 不一会儿，李嬷嬷和丹玉一起进来，丹玉的手上还端了一个瓷盅：“小姐，李嬷嬷特意熬的补血粥，喝些再睡吧。” “你先帮我拿条干净的裤子，还有……月事带。”莫璃说道，刚才一醒就觉得身下又泛滥成灾了，可她不愿意再重复昨天夜里的窘迫，硬是挺着，等慕容楚走了之后再换。 丹玉和李嬷嬷一起服侍她换了裤子，丝竹和佳音又重新换了床褥。 丝竹眉头紧皱，嘀咕道：“夜里都换过一次了，怎么又这么多。” 莫璃窝在炕上喝着粥，无奈地叹了口气：“应该没事吧，可能是因为……是第一天。” 现在她心里也很是疑惑，之前明明没有痛经的毛病，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以前只听说姑娘家痛经，成亲之后就会好的。她倒是相反，添了新毛病，可明明上次不是这样呀？最近几天没怎么出门，外面天气也开始转暖，不可能是着凉了。 “小姐怎么样了？”何嬷嬷和赵嬷嬷一同进了卧房，莫璃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就是来个月信嘛，惊动这么多人真的好吗？ 丝竹将昨天夜里和刚才的情况说了，还把将卷起来的床单拿给几人看，何嬷嬷的脸色不太好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我先看看。”闻讯赶过来的若平一进屋就过去搭上了莫璃的手腕。 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到若平把脉，过了一会儿，若平松开了手，微微皱眉道：“小姐以前的脉象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嬷嬷急切地问道。 若平咬了咬唇：“肾阳不足，胞宫失于温煦，血气郁结导致腹痛难忍。” “宫寒？”何嬷嬷眉头紧锁，问道。 “差不多。”若平点了点头，“不过，小姐以前没有过这种症状。我去找沐公子过来。”她在莫璃身边的时间最长，知道她月信一向都准，也从来没有过腹痛的情况。现在突然变成这样，她也不知如何处理，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大夫。 莫璃看大家都是一副紧张的神色，长叹了一声：“你们别都这么看着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真没事儿，估计就是着凉了。” “都别在这儿围着了，我和丹玉陪着，你们都先忙去吧。”何嬷嬷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沐青云一大早刚起床，正在房中洗漱，小厮跑进来报：“公子，慕容将军夫人的丫鬟若平求见！” “让她进来吧。”这么早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沐青云放下手中的布巾道。 若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沐公子，快去看看我家小姐。” “小璃璃怎么了？”沐青云微微蹙眉问道。 “小姐……小姐来月信了。”若平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 沐青云嘴角直抽，象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哪个女人不来月信，赶紧去准备月事带呀，找我做什么？” 若平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过去拉上了沐青云的袖子，将莫璃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急道：“你快跟我走吧。” 沐青云闻言，叫药童拿来药箱，直接跟若平去了北宁王府。 墨渊阁内，何嬷嬷一听说沐青云来了，连忙放下了炕边的帐幔，将莫璃的一只手留在外面，还盖上了一条丝帕。 沐青云进屋直接坐到炕边，手指搭在帐幔外的那只纤细的手腕上。 反复诊了三次脉，沐青云才松开了手，何嬷嬷急忙问道：“沐公子，小姐这是……” “宫寒之症。”沐青云起身，来到桌案旁，写下一幅药方：“按这个方子把药抓来煎了，我先给她施针。”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是毒素所致 “宫寒之症。”沐青云起身，来到桌案旁，写下一幅药方：“按这个方子把药抓来煎了，我先给她施针。” “能不能别扎针？”炕上传来莫璃虚弱的声音。 “不能！”沐青云直接拒绝，“把衣服穿好，幔子都掀开。” 他来之前，何嬷嬷和丹玉就已经帮莫璃穿好了外袍，只不过碍于男女大防，才把帐幔放下，现在他要施针，当然就不能再挡着了。 幔子掀起，沐青云嫌弃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莫璃，咂舌道：“阿楚是怎么照顾你的，才几天不见，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莫璃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少废话，要扎就快扎。” “小璃璃，你要是这个态度，可别怪本公子心情不好，下针太重。”沐青云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坏笑。 莫璃苍白的脸色顿时变成惨白，咧开嘴陪着笑道：“沐公子手下留情，我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 “嗯，这还差不多。躺平了，闭上眼睛。”沐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莫璃躺好，才又慢悠悠地说：“苍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停止用针。不过这小子就是个闷葫芦，现在都好了，一天也不见他说几句话。” 苍九的内伤在年前基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之前受过太多的伤害，就算嗓子好了，依然是不怎么说话。 莫璃一直忙着大婚之事，后来又赶上过年，没时间考虑他的问题，干脆就让他先留在医馆里帮忙。 沐青云提起他，莫璃也觉得是应该考虑考虑苍九的问题了，于是说道：“既然好了，也不能让他总留在你那，回头我跟阿楚商量商量，给他安排个去处吧。” “那小子身手不错，现在功力也恢复大半，窝在医馆里的确是有些可惜了。好好调教调教，留在身边做个暗卫，或是派出去做些差事也不错。”沐青云淡淡地说道。 “那也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呀！”莫璃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醒得极早，现在还真觉得有些困了。 沐青云见她困意袭来，不再作声，专心为她施针。其实刚才提起苍九，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莫璃只感觉额头上有几处微凉，倦意越来越浓，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沐青云施过针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等药煎好后，看着莫璃喝下，这才去了书房。 莫璃被从睡梦中叫醒，灌了苦药，肚子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很快又睡着了。 慕容楚巳时中便匆匆往回赶，路上十一便向他禀报，沐公子为夫人施了针，又开了方子，夫人服过药后就睡了。 回到墨渊阁，慕容楚先在卧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见莫璃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去了书房。 沐青云斜靠在软榻上，悠闲地喝着茶，见他进来，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放到几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这么早就回来了。” 慕容楚坐下来，也没喝茶，只是盯着他看。沐青云留在这里等他，一定是莫璃有事。 “行了，不跟你绕弯子了。”沐青云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你媳妇最近曾用过什么药吗？” 慕容楚剑眉拧起：“你什么意思？” “若是一般的大夫来看，你媳妇就是宫寒之症。实际上，却是毒素所致。”沐青云说道，“毒素很少，几乎不易被发现，若不是我以前为她诊过脉，知道她的体质，也许不会这么容易就发现。不足以致命，但若是时间久了，想要孩子可就难了，且不说能不能怀上，就算是怀了，宫内寒气过重，孩子也保不住。” “有人下毒？”慕容楚周身冷气环绕，显然已经动怒。 “你先别急，听我说。”沐青云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慢慢说道，“严格来说不是毒药，就是几种普通的草药配在一起，避子汤你知道吧？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只不过避子汤的功效很短，需要每次事后服用。这种是长期的，一旦服用时间长了，就会引起宫寒。” “还能补救吗？”慕容楚面色阴沉地问道。 沐青云挑了挑眉：“不知道该说是你运气好，还是你媳妇运气好。一般妇人反应不会这么大，等到发现时，也只会以为是寒气入体导致宫寒。久而久之，也就只能认命了。你媳妇之前月信正常，又无痛经之症，只要用阵子药，毒素自然会被清除。” 慕容楚稍稍松了一口气，问：“璃儿这毒素有多长时间了？” 沐青云侧脸望天想了想：“差不多一月有余吧。所以我之前问你，她最近可曾服过什么药。也许是误服了也不一定。” “不会。”慕容楚摇了摇头，“璃儿身体一向很好，嫁入王府之后未曾生病。青云，你所说的这种药，可否混入食物当中？” 沐青云耸了耸肩：“可以，只不过会有些药味，如果加上味浓之物加以掩盖的话，倒是不易被察觉。” 见慕容楚垂眸不语，沐青云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多久可以痊愈？”慕容楚不答反问。 沐青云思忖片刻说：“如果不再继续摄入那种药，再配上我的方子，只需两个月即可。不过……” “什么？” “半年之内最好不要有孕，所以你还是节制些吧。”沐青云一脸坏笑。 慕容楚一双冷眸扫了过来：“下次月信，还会不会象现在这样？” “当然不会，你看她现在不就好多了嘛！”沐青云翻了个白眼，你当本公子是庸医吗？ “若是下个月璃儿还如此，我就让你如她一般痛苦。你可以忙你的了！”慕容楚冷哼一声，起身出了书房。 沐青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慕容楚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若是下个月莫璃的症状没有减轻，他真有可能被揍一顿。 望着那个绝然而去的背影，沐公子的心情极不美丽，咬牙恨道：“就知道欺负我！你这哪里是求人治病的态度！” 卧房内，莫璃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慕容楚一身家常的袍子靠坐在炕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难道不想再生了？ 卧房内，莫璃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慕容楚一身家常的袍子靠坐在炕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见她醒来，那双冷峻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温柔：“醒了？感觉好些没有？” 试着动了动，肚子好像不那么疼了，莫璃展颜一笑：“都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慕容楚伸手抚上还有些苍白的小脸：“青云的药还算有效，有点血色了。” “阿楚，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莫璃眨了眨眼睛，往他身边靠了靠。 慕容楚长臂一展，将人儿揽进怀里：“以后我不在府中，不要去前院用膳。” “有人下毒了？”莫璃倒是没有惊讶，只是轻声问道。 慕容楚将沐青云之前的解释说了一遍，这些事情让小丫头知道了也好，日后她才会更加小心一些。 当莫璃听说最好半年之内不要有孕时，坏心眼地在慕容楚的怀里蹭了蹭：“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分房睡呀？” “不必，不想怀上的方法很多，并不非得绝了那事。”慕容楚轻描淡写道。 “没有过程必然就不会有结果，这是最好的办法！其他方法都是有危险的。”莫璃晃着小脑袋得意地说。 “璃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如此口无遮拦？”慕容楚嗔怪道。 莫璃立即撅起小嘴，做出委屈成分的样子说：“本小姐就是如此，难道你嫌弃我不成？” “不嫌弃，不过璃儿已是夫人，不是未出阁的小姐。”慕容楚纠正。 “不用你提醒我，本夫人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一定要按最安全的办法来。”莫璃傲娇地冷哼。 “安全的办法很多，比如……”慕容楚贴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一句话。 莫璃刚刚恢复些血色的小脸迅速染上一层红霜，怒瞪着双眸斥道：“慕容楚，你无耻！” “还有更无耻的，以后我们都可以慢慢试试。”慕容楚轻笑着搂紧了怀里暴怒的小丫头，之前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滚开啦！”莫璃挣扎着，把人使劲往外推。 慕容楚在她的额角轻吻了一下，抚着她的长发道：“别闹，璃儿身子还虚，要好好休息。” 体力差距让莫璃认命地伏在他的怀里，只是不肯理他。 过了一会儿，慕容楚才问道：“昨天是不是有人来过？” 莫璃想了想，昨天只有堂婶和她儿媳来过，想必慕容楚问的就是这个。墨渊阁里隐着不少暗卫，昨天的动静又不小，不可能瞒过他们，有人来家里闹，慕容楚肯定早就知道了。本来她也没想瞒着，只不过昨晚慕容楚回来的晚，她又一直不舒服，就把这事忘了，现在听他问起，就刚当时的过程讲了一遍。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璃儿不用理会，直接交给若平处理便是。”慕容楚淡然说道。 交给若平就相当是交给暗卫，他们能怎么处理？还不是把人扔出去。其实这还是慕容楚看在来人是莫璃家亲戚的份上，若是换成别人，至少也要打一顿再扔出去。 莫璃轻叹一声：“估计堂叔不知道这件事，虽说他那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也不是不知廉耻的人，莫家家训男子四十无后方可纳妾，女子不准与人为妾。这一点每一个莫家的人都知道。” “就算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我也不会纳妾，这辈子我只守着璃儿一个。”慕容楚一脸平静地说道。 莫璃抿了抿唇，将军大人说情话的段位明显见涨啊，不过她喜欢！ “嗯，我也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 慕容楚闻言顿时脸色一黑，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可是好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阿楚，我说错了吗？”莫璃一脸无辜的表情。 “没有，璃儿说得很对。晚膳想吃点儿什么？我吩咐人去做？”慕容楚认为，还是换一个话题比较好。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莫璃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翻了个身说道，“你说，那药真是下在了饭菜里？” “还会是哪里？” “刘氏也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她只生了两个女儿，难道不想再生了？”莫璃说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望着慕容楚道，“她在给怡儿喂奶，喝的汤跟我们不一样，都是单做的补汤！” “璃儿怀疑是她？”慕容楚目光平静。 慕容楚虽是世子，但如果没有子嗣，将来就无人能继续承袭王位。慕容齐身份又比较奇妙，他现在是无法撼动慕容楚的世子之位，可假如刘氏生下儿子，为了保住北宁王的爵位，慕容靖忠就不得不考虑是否要重立世子。 所以说，如果莫璃真的生不出孩子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慕容齐夫妇。这么一来，刘氏的嫌疑的确很大。 “不，我觉得不是她。”莫璃摇了摇头，“就算是她想害我，也不用把自己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吧？” “虚虚实实，混淆视听。”慕容楚象给宠物顺毛一样，顺着她的头发说。 …… 莫府正堂内，莫良义坐在莫锦华的下首，满面愧疚：“锦华，家门不幸，出此孽事，是堂叔治家不严，教导无方。” 他昨晚想了一夜，最终决定赶在莫锦华找他之前主动上门认错。虽说他事先不知情，但出了这样的事，做为一家之主也是难辞其咎。 莫锦华脸色微寒道：“此等后宅之事，我本不想过问。但溪儿刚嫁入北宁王府不过两月，娘家人就去闹出这么一出，让王府的人如何看溪儿？又如何看待莫家乃至莫氏一族？” “是、是，锦华你说得对。”莫良义连连点头，“昨晚我已教训过凝儿母女，现在二人都禁足在家。” 莫锦华叹了口气：“禁得了足，禁不了心。她母女二人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实乃虚荣所至。岂是禁了足就能断了念想这么简单！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溪儿呢。其实溪儿何曾不是为了你们家好，莫氏一族的祖训堂叔应该不会忘吧？” “自然是不敢忘的。”莫良义咬了咬嘴唇，如果莫锦凝真是做了妾，不仅她会被莫氏一族从族谱上除名，就连他们一家也都会受到牵连。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早点嫁了，省心 “自然是不敢忘的。”莫良义咬了咬嘴唇，如果莫锦凝真是做了妾，不仅她会被莫氏一族从族谱上除名，就连他们一家也都会受到牵连。 就算是现在事情没成，族里如果知道的话，也会给出处罚，轻则罚抄经书、杖责，重则有可能将莫锦凝送到庵里修行。这也是莫良义急着找莫锦华的最主要原因，如果莫锦华兄妹对此事揪着不放，族里肯定不会轻饶，他就莫锦凝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让她的后半生长伴青灯古佛。 莫良义想了想又说：“锦华，凝儿母女已经知错了，还请你跟锦溪说说，让她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溪儿从小就心软，这事儿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当时就得把堂婶扭送到族中的长辈面前。另外，族里若真出了个做妾的，对其他姑娘的名声也有损。”莫锦华自然知道这个堂叔的想法，他也并没有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是想让莫锦凝母女得个教训，以后不敢再有非份之想而已。 “是、是、是，麻烦锦华转告锦溪，就说堂叔感谢她的宽宏大量。回头我就找媒人，尽快把凝儿嫁出去，以后绝不再让她惹事儿了。”莫良心狠了狠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又有那么个爱慕虚荣的娘，这次不成，以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干脆早点嫁了，也是省心。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莫锦华才说道：“锦凝只比溪儿小几个月，早就到了适嫁的年纪，也是该说个人家了。溪儿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是不要宣扬，以免坏了锦凝的名声。其他的事情，堂叔斟酌着办吧。” 莫良义终于放下心来，这件事情只要莫家兄妹不追究，族里自然也就没人会说什么。 “凝儿她娘做出这样的事情，锦溪还能如此为凝儿着想，实在是……，唉，多余的话堂叔也就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堂叔慢走。”莫锦华起身相送。 等他将莫良义送走，返回自己的院子，段氏正在屋里看着莫昊纤写字，见他进来，让奶娘和丫鬟将孩子带出去玩，倒了杯茶送到莫锦华的面前。 “夫君，堂叔走了？” 莫锦华喝着茶点了点头：“堂叔不是个糊涂人，只是堂婶……，此时她母女二人都被禁足，堂叔的意思是尽快将锦凝嫁出去。” 段氏叹了口气：“锦凝再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堂婶也是，若只是悄悄在溪儿面前探探口风也就罢了，谁也不会说出去。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去王府找溪儿，事情不成又大吵大闹的，这让溪儿脸上也无光呀！坑了自己的闺女不说，还连带着把溪儿也坑了。” “溪儿那里倒不用操心，她自会将事情处理好。只不过……最近你留意打听着点，看看堂叔把锦凝许个什么样的人家。”莫锦华说道。 以莫锦凝的家世，又是在如此匆忙之下，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人家。莫锦凝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对婚事不满，不知道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我知道了。”段氏应道，“这些天我常去亲戚家走走，有什么信儿很快就能知道。” …… 二月仲春时节，天气逐渐转暖，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就算是京城的气候不比淮南路一带，到了二月中旬，杏花也开始纷纷吐蕊。 北宁王府园子里有一片杏林，每年杏花开得正好时，都会办一场杏花宴，这个传统已承续多年，今年自然也不能免了。 这天早上，莫璃刚刚用罢早膳，佳音进来说：“小姐，王妃身边的安琴来请小姐，说府里要举办杏花宴，王妃请小姐过去商量。” “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去。”莫璃接过丹玉送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莫璃不出门时多是穿着简单舒服的衣服，发式也很简洁，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换了衣服，梳了头，这才往主院而去。 主院的偏厅里，刘氏和两位姨娘早就到了，见莫璃来了，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莫璃一一打了招呼，朝陆氏轻轻一福，众人重新落座。 陆氏微微笑了笑说：“锦溪你刚过门，可能不知道。每年办杏花宴可是咱北宁王府的传统，京城里人差不多都知道，咱这府中有一片极好的杏林。前些日子还有人跟本妃打听，今年的杏花宴何时办，都等着来咱们府里赏杏花呢。” 莫璃只是面含浅笑，并不搭言。 陆氏又接着说道：“往年都是我们几个人张罗，既然现在锦溪嫁了过来，你看……” “既然杏花宴是王府的传统，肯定有一定的规制，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还是王妃做主吧，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王妃尽管说好了。”莫璃依旧淡笑。 主持府中宴会这种露脸的事情，陆氏怎么可能会交给她来做，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征询一下她的意见罢了。她可不是不识趣的人，更不是放着清闲日子不过，自找挨累的人。 果然，陆氏对于她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也好，锦溪先熟悉熟悉，等今后有机会再由你来主持。” 接下来自然是讨论杏花宴的相关事宜，地点是固定的，需要采办的东西也就那些，至于人员上的安排，也都按照往年上的惯例。 莫璃始终只做个安静的背景，并没有参与到其中。最后的结果是，杏花宴将于十日后举行，各项工作都有专人负责，她只要宴会当天帮忙招待宾客就行。 其实这个根本就不用特意说，如今她是北宁王府明媒正娶回来的世子妃，府里宴请宾客，自然是要出面招待的。 北宁王府从这天开始忙碌起来，府内从管事到普通下人，每天进进出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只有墨渊阁还同以往一样平静，大家各司其职，做着份内的事情。 慕容楚将自己名下的私产都交给了莫璃，她当然不能懈怠，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铺子送来的账本。 这天午后，把刚送来的账本打开，还没看几眼，就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 “小姐，若平把柳香给打了！”丝竹小跑着进来禀报。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世子爷救命 “小姐，若平把柳香给打了！”丝竹小跑着进来禀报。 莫璃挑了挑秀眉：“人在哪儿呢？” “就在外面，若平将人拖进来了。请小姐去发落。”丝竹答道。 “走，看看去。”莫璃合上手中的册子，跟着丝竹出了屋子。 院子里，柳香跪坐在地上，身上水绿色的衣裙有些凌乱，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污渍，捂着半边的脸正在唔唔地哭着。 见莫璃出来，挺直了上身跪爬了两步：“世子妃，请世子妃为奴婢做主！” “怎么回事？”莫璃看着她一身狼狈，半边脸还红肿着，不由得皱了皱眉。 若平站在一边，面色平静得好像打人的不是她一般：“她在背后嚼舌根子，我不过是教训教训她罢了。” “奴婢冤枉呀！世子妃，奴婢什么都没说！”柳香大喊着，还想往前来，被若平一记眼刀瞪过去，停在了原地。 早有小丫头跑进去搬了椅子来，莫璃轻轻坐下，看着柳香道：“都别吵，你慢慢说。” 柳香抹了抹泪，抽噎着说：“刚才采莲苑的秋环来给奴婢送绣花样子，奴婢就跟她在墨渊阁外面聊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谁知若平过来就把秋环踹倒在地，奴婢也被她扇了一巴掌。” 莫璃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这个采莲苑她听说过，原本是个客院，高祉兰每次来王府都会住在那里，久而久之，便成了她专用的院子。 自从成亲之后，莫璃还没见过高祉兰，如果不是柳香此时提起采莲苑，她都快把那个人给忘了。 莫璃自上而下睥睨着柳香问：“你说的那个秋环呢？” “秋环伤着了，被人抬了回去。”柳香两眼带泪，如果可以忽略她那肿起来的半边脸，倒真真的是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莫璃抬眼看向若平：“你说吧。” “是，小姐。”若平睨了一眼地上的柳香，“那个丫头问她世子爷对她如何，她说她根本近不了世子爷的身。” “本来就是这样，奴婢也没有乱说呀！”柳香说道，“奴婢和仙儿姐姐本来就是王妃送过来服侍世子爷的，这事儿府里的人都知道，秋环问起也不奇怪，若平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 “府里人都知道你是来服侍世子爷的？那不让你们进内院倒是本世子妃的不对了？嗯……？”莫璃面带浅笑看着柳香，故意拉长了尾音。 “奴婢不敢。”柳香连忙垂下了眼眸，“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莫璃点了点头：“好，很好。本世子妃就喜欢实话实说的人。不过，王妃是送了几个下人给墨渊阁，却从来没说过这些人要如何安排。既然你说府里的人都知道你和仙儿是王妃送来服侍世子爷的，那本世子妃为何不知？你的意思是本世子妃不是王府里的人？还是根本就不是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柳香急忙解释，眼前的世子妃虽然一直笑意盈盈，可怎么看，那笑都带着冷意，让人脊背发凉。 “何嬷嬷，你是这墨渊阁的总管事嬷嬷，你来说说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莫璃微侧了头说道。 她身后的何嬷嬷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回世子妃的话，在背后妄议主子轻则掌嘴，重则杖毙。” “奴婢没有妄议主子，奴婢只说是近不了世子爷的身。是她打人，应该罚她！”柳香指着若平叫道。 “啪”的一声，何嬷嬷上前又扇了柳香一个嘴巴，怒斥道：“还说没有妄议主子，世子爷是你一个做下人的能肖想的吗？” “为什么不罚她，只罚我！这不公平！”柳香尖叫着。 何嬷嬷冷哼了一声：“若平并没有将自己卖给王府，她是自由身，是世子妃的侍卫，有权处罚你，明白了吧？拖下去，掌嘴，直到她知道错了为止！” 柳香还想辩驳，被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堵住嘴拖了出去。 何嬷嬷朝莫璃福了福身：“老奴治下不严，请小姐责罚。” “这次先罚半个月的月例，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加倍。”莫璃边说，边朝垂花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回了屋子。 “老奴谢小姐开恩。”何嬷嬷应着，又朝其他下人说，“下次再有人背后议论主子，一律杖责，然后发卖出去，都听见了吗？”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回答“听见了”，这才散去。 隐在垂花门外的仙儿往后缩了缩，天气还有些微寒，她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暗骂柳香这个蠢货，只会惹麻烦。不过，倒是可以借这个蠢货挨打这个机会做出点什么来。想到这里，她转身朝着柳香被拖走的方向追去。 直至戌时过了，慕容楚才从城外的军营回来，刚进墨渊阁没走几步，一个人从旁边的小路上哭着跑过来跪在他的面前：“世子爷救命！” 借着路边石杆上的灯笼看清面前跪着的是个身着粉衣的娇媚女子，慕容楚不由得微微蹙眉。 十一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地上跪着的人，侧首低声道：“主子，是王妃送过来的丫头仙儿。” 仙儿连连点头，一双媚眼含着泪光，楚楚可怜地望着慕容楚道：“求世子爷救救柳香吧，她快要不行了……” “怎么回事？”十一问道。 仙儿往前挪了挪，语带抽噎：“柳香犯了错被责罚，整张脸肿胀不堪，现在昏迷不醒，还请世子爷救命！” “内宅之事，你去找管事嬷嬷，拦在这里算什么！”十一斥道。 此时的仙儿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了世子爷回来，世子爷没发话，他却在这儿问起来没完。 可他问了，自己又不能不答，只好说道：“仙儿进不去内院，只能托嬷嬷给世子妃带话，可嬷嬷只扔了瓶药给仙儿，那药涂了，柳香却是更加疼痛难忍，最终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仙儿错开十一，又往前挪了挪，离慕容楚大概两步之遥，仰起妆容精致的小脸望着他：“世子爷，柳香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如今打了打了，就留她一条命吧。求世子爷救救她。”说罢嘤嘤低泣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今晚都听我的 仙儿嘤嘤低泣起来。 慕容楚神色不悦，抬腿往前走，仙儿跪在地上，只见面前袍摆微动，以为世子爷是朝她而来，心中暗喜。 可那袍摆只是从她身边略过，世子爷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绕过她走了。 这让仙儿如何甘心，立即扭转了身子伸手去抓那即将远去的人。不过，还没等她碰到那片衣角，一道劲风袭来，只听“呯”的一声，一抹粉色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紫竹之上。 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墨渊阁内立刻燃起一片烛火，侍卫和下人都朝这个方向而来。而始作俑者却步态稳健地朝内院而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十一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竹林对刚刚赶过来的何嬷嬷说：“把人抬回去吧，看看还能不能救活。”不是他非要咒仙儿死，刚才虽说只是掌风将人扫了出去，可对于仙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来说，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璃听到外面的动静，刚把丹玉打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就见慕容楚一脸寒霜走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莫璃下炕迎了上去，边替慕容楚脱外衫边问。 “一个没长眼的下人，挡了路。”慕容楚两臂伸展开来，面色缓和了许多。 莫璃将他的外衫挂到衣架上，又拿了家常的袍子帮他穿上，也没再多问，反正一会儿丹玉自会向她禀报。 慕容楚去了后面的净房，丹玉也从外面回来了，低声俯在莫璃的耳边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莫璃额角直抽，问：“伤得严重吗？” “还活着，只是嘴角带血，干瞪眼说不出话来，何嬷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丹玉撇了撇嘴，“我瞧着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粉嫩的衫裙，脸上也是仔细妆点过。” 莫璃一脸的黑线，人都那样了，你还有闲心看她是不是打扮过，姑娘，你的同情心哪儿去了！ 可是，话说回来，莫璃也没觉得仙儿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何嬷嬷做事极有分寸，掌嘴而已，不可能出人命。既然仙儿觉得自己的好姐妹快死了，去求世子爷救命，怎么还有心情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得不说，这妞的确比柳香有心计，知道把握时机，只不过世子爷可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挥挥手把丹玉打发出去，让她去厨房把煨在火上温着的饭菜取来。自从发现莫璃身体有寒症，他们俩大部分时间都在墨渊阁吃饭，偶尔去前院用膳，也只是象征性的吃几口，而且都是跟刘氏吃一样的菜。 转身见慕容楚已经从净房里出来，莫璃笑着道：“还没用晚膳吧？我已经让丹玉去取了。” 慕容楚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扫刚才进屋时的阴郁，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还是有媳妇好，一回到家里就有人侍候着。” 小丫头最近越来越贤惠了，每次一回来，忙前忙后的侍候他，虽说有些笨手笨脚，甚至偶尔还会扣错扣子，却也让他十分受用。 莫璃轻笑：“你不是不喜欢让别人侍候么？” “我只喜欢让娘子侍候。”慕容楚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凑到她耳边低声音道，“那个……都好了，今晚为夫可以好好侍候侍候娘子。” 其实莫璃的月信前两天就已经结束了，因为这一次失血较多，慕容楚为了让她养养身子，一直都隐忍着。 “外面都要死人了，你还有心情想这种事情！”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与我们何干。”慕容楚淡然道，“别为了外人坏了我们的兴致。” 莫璃简直无语，不过话说加来，就算是慕容将军将府中下人打死了，谁又能把他如何？ 用过晚膳，何嬷嬷进来禀报，大夫已经瞧过了，仙儿并无性命之忧。 看着何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莫璃觉得还是应该过去看看。慕容楚自然是不允的，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好歹也算是墨渊阁的下人，我去看看情况怎么样，马上就回来。就一会儿，好不好？”莫璃摇晃着慕容楚的胳膊道。 “就一会儿？”慕容楚睨着她，小丫头这种撒娇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得紧。 莫璃认真地点了点头。 慕容楚想了想问：“我有什么好处？” “呃……”莫璃语结，“你想……怎样？” “今晚都听我的。”慕容楚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边。 莫璃真想一巴掌糊到他的脸上，她去收拾烂摊子，反而被某人要挟，还有没有天理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于是某人带着得逞的微笑目送莫璃出了卧房。 来到外院的偏房，还没进屋就能闻到一股药味。仙儿断了两根肋骨，还扭伤了脚踝，此时呼吸都倍感疼痛，只能偶尔发出一声低吟。 来的路上何嬷嬷说仙儿没什么，只是柳香的情况不太对，一直迷迷糊糊的昏睡，而且脸肿得比下午掌完嘴时严重得多。 莫璃没管仙儿，直接进了柳香的屋子，虽说这两人被安排在外院做粗使丫头，却没有跟其他的丫头婆子挤在一起，而是住在偏房相邻的两个屋子里。 直接来到床前，莫璃被躺在床上的人吓了一跳，只见柳香原本柔媚的模样荡然无存，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上面还遍布着红色的疹子，有的疹子上面还起了黄色的水泡。 “只是被掌了嘴，怎么会变成这样？”莫璃退出屋子，问等在外面的大夫。 “回世子妃的话，不是掌嘴的缘故。这位姑娘的皮肤娇嫩，应该是涂了带花粉的东西所致。”大夫拱了拱手说。 “有法儿治吗？”莫璃秀眉微蹙。 “在下开了个清火解毒的方子，连服三日后，疹子可以消退，只是……留下的疤痕至少要半年才能消失。”大夫恭敬地答道。 莫璃点了点头，又问：“只是外伤，为何神志不清？” “这个……”大夫迟疑片刻道，“这位姑娘是被下了令人昏睡的药，明天上午应该会醒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起洗……更好 “这个……”大夫迟疑片刻道，“这位姑娘是被下了令人昏睡的药，明天上午应该会醒来。” “有劳大夫了，送大夫出去吧。”莫璃朝身后吩咐了一声。丹玉塞了诊金到大夫的手。 “多谢太子妃，在下告辞。”大夫拱手道谢，随着丹玉离开。 “小姐，大夫看过柳香屋子里的药膏，里面的确掺了杏花粉。”何嬷嬷低声说道。 莫璃垂眸思忖片刻，直接转身去了仙儿的屋子。 和柳香的屋子一样，这间屋里也有药味，所不同的是，药味当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香味。莫璃微微蹙眉，吩咐人将窗子，带着微凉的空气流动进来，这才感觉好些。 仙儿此刻眉头紧锁躺在炕上，胸口用带子固定着，一只脚上还夹着木板。一个小丫头正用沾湿了的布巾帮她把脸上已经一道道的香粉擦掉，露出了惨白的肤色。 莫璃居高临下地看着炕上的人儿，直接了当地问：“柳香是怎么回事？” 仙儿睁开眼睛，往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为之前剧烈的疼痛染上了不少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极其微弱：“奴婢……不知。” “你下午不是一直在柳香的房里吗？怎会不知？”莫璃的目光中含着几许凌厉。 仙儿将眼睛闭上，不再吭声。 “不愿意说，是吗？”莫璃冷笑一声，“别以为本世子妃脾气好，就由着你们这些刁奴肆意妄为。何嬷嬷，将外院里的下人都关起来，挨个问问柳香回来之后，她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是，老奴遵命。”何嬷嬷应道，“请世子妃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老奴一定给世子妃一个交待。” 莫璃“嗯”了一声，其实用不了明早，这点儿事情一会儿就能查明白。如今正是杏花初绽的时候，王府里就有杏林，想要弄些花粉还不容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花粉过敏，柳香的这个毛病肯定不会尽人皆知，只有跟她亲近的人才有可能知道，除了仙儿还能是谁？ 事情是明摆着的，仙儿想以此为借口将慕容世子叫到偏房，看过柳香之后，她再请世子爷去她的房中喝杯清茶歇息一会儿，而房中那不明的香味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助情作用的。至于柳香被暗算会不会被发现，对她来说无所谓，她都已经被世子爷宠幸过了，谁还会在乎一个粗使丫头是不是被毁了容。 仙儿觉得凭自己的姿色和手段，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动心，却没承想，世子爷并不在她所想的那些男人当中。到最后，她甚至怀疑世子爷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莫璃将事情交给何嬷嬷之后，直接回了卧房。昏黄的烛光下，慕容楚半倚在炕边捧着本书在看。 “光线这么暗，也不怕看坏了眼睛。”莫璃嗔道。 慕容楚将书随手塞到枕头下面，起身将房门关好。时辰已晚，他又在房里，丫鬟们自然不会再跟着莫璃进来，此时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我让人备了热水，先沐浴可好？”慕容楚从后面环住莫璃纤细的腰肢，将下颚贴在她的颈窝里。 莫璃只感觉浑身一颤：“你……先去吧。” “一起洗……更好。”慕容楚不由分说，直接将人抱起往净房去。 净房内水气蒸腾，不甚明亮的烛光更显得有几分旖旎。细密的亲吻落下，让莫璃刚刚还有些僵硬的身子逐渐化成了一汪春水。 慕容楚的眼底闪烁着炽热的火焰，大手轻移，很快将多余的屏障除去，两人落入水中，温热的水流与炙热的手掌让莫璃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叹。 火热的唇一路滑落到肩上，一朵朵绚丽的红梅在透着粉红的肌肤上绽放开来，显得更加惑人心魄。 细若游丝般轻轻的喘息就好似无声的邀约，让慕容楚再也把持不住，调整好姿势，覆了上去化身为不知餍足的野兽。 一圈圈的波纹荡开，不断地攀升的温度让莫璃仿佛置身于熔炉之中，一层层的热浪袭来，觉得全身都要融化了一般，脑中一阵轰鸣，似有绚烂的烟花炸开，整个人都被抛向了高空。 突然而至的紧致感让慕容楚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重，托着怀里的人儿跃出水面，双双落在软榻之上，看着媚眼如丝，两颊染红的小丫头，他不再隐忍，几番起落之后，抽离开来，将精华发在了莫璃的小腹之上。 这种全新的体验让两人都感到无比的满足，喘息过后，慕容楚将二人身上清理干净，披上宽大的浴袍，直接把莫璃裹在怀里回到房中。 绵软的锦被下相拥而卧，莫璃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慕容楚怀里轻叹道：“多亏你今天没进仙儿的屋子。” “嗯？” “她那屋里有一股子怪香，估计是燃了那种香料吧。”莫璃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脑袋下面一阵轻颤，抬头一看，慕容楚眼角眉稍都带着一丝促狭，两个肩膀因为憋笑而耸动着。 “你笑什么？”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慕容楚捉住胸膛上的那只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俯身在她耳边道：“难怪璃儿今天如此热情，原来是中了香。” “讨厌了你！”莫璃推了推他，“去帮我倒杯茶来，口渴了。” 与其相信是那香的原因，莫璃宁可相信自己是中了慕容楚的毒。她在仙儿的房里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如果那么一会儿便能起效，就不是助情的熏香，而是虎狼之药了。 慕容楚掀开锦被下了炕，留给莫璃一个坚实的背影……居然什么都没穿！ 虽说两人已经成亲，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还是让莫璃有些无措：“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热！”慕容楚没有一丝羞怯，反而转身朝她展颜一笑。 呃……不得不说这厮的身材……受不鸟了，莫璃扑倒在枕头上，全然忘了锦被下的自己也是未着寸缕。 手边触到一个硬物，抓过来一看，是慕容楚之前在看的书，书皮上是空白的，没有字，随手翻开，莫璃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变成了煮熟的蟹壳一般。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再来一次，就一次 莫璃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变成了煮熟的蟹壳一般。那书里……居然没有字，却也不是什么无字天书，而是秘画。 匆忙将书塞回到枕头下面，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却听到一阵笑声：“璃儿不是口渴了吗？把自己捂那么严做什么？” “我困了，不喝了。”莫璃在被子下面闷声道。 “快出来，别闷着。”慕容楚拉了拉被子，“我不笑你了，好璃儿，快出来。” 莫璃也是实在憋得难受，翻个了身头冲里，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多半个小脑袋。 慕容楚噙了一口茶水，伸手连被子一起将人搂到怀里覆了上去，温热的茶入口，带着一丝清香。 “还要吗？”一口茶喂完，慕容楚稍稍抬起头轻声问道。 “嗯。”莫璃点点头，她是真的渴的。 慕容楚唇边勾起一丝浅笑：“这就给你。” 茶没有，被子却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掀开。 “慕容楚……你干嘛？”莫璃双手环胸护在身前。 “是璃儿说还要的。”慕容楚由上而下俯视着她，眼中闪着如繁星般璀璨的光华。 魂淡了，谁说要那个了……伦家是要喝水！喝水！喝水！ “别挡了，又不是没看过。”黯哑的声音响起，双手被一只大手握住置于头顶，“璃儿喜欢哪种？” “嗯？”莫璃不明所以地微蹙了眉，这家伙的思维太跳跃，跟不上怎么办？ “刚才那书上……”慕容楚垂下头，唇在她的鬓边摩挲着，“要不试试后面？” 莫璃现在只想打人，就算是打不过，老娘也要跟你拼命！ 刚刚抡起胳膊，还没打出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某人翻了过去，细密的吻落在光滑的脊背上，带来阵阵酥麻。 “不要……” “再来一次，就一次……” “就一次？” “嗯，就一次……” 芙蓉帐轻垂，**会巫山，绮月半掩娇羞面，檀口娇啼春意浓。 北宁王世子，慕容将军果然是一言九鼎的真汉子，说一次就一次，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长远远超乎了莫璃的预期，她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把整本书上的姿势都试一遍！ “将军大人，你……”莫璃睡眼迷离，整个人如一只小奶猫一样窝在某人的怀里，嘟嚷抱怨着沉沉睡去。 慕容楚垂头轻吻她的额头，拉了拉锦被掩住半露的一抹香肩，手伸出帐子挥灭了仅留的一点烛光，唇角挂着一丝餍足的微笑搂着怀里的人儿闭上了眼睛。 天光大亮，莫璃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都盘挂在慕容楚的身上，真不知道自己的睡相何时变得如此不雅。 想要翻身躺好，环在腰间的大手稍稍用力将她又揽了回去：“醒了？” “唔，你怎么没去上朝？”迷迷糊糊的莫璃突然清醒，却被自己的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到喉咙干得都快要喷出火来，浑身上下也是酸痛无比。 “今日沐休。”慕容楚取过放在小几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她的唇边。 茶应该是刚沏不久，还是温热的，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全都喝了，莫璃才感觉自己又有了些活气。 “什么时辰了？” “刚过巳时中，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都这么晚了，赶紧起床！”莫璃翻身欲起，何嬷嬷肯定已经在等着跟她汇报事情的进展了。 慕容楚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紧不慢地取过榻边的衣服，边帮她往身上穿边说：“我已经吩咐何嬷嬷等你睡醒之后再来。” 莫璃停止了手忙脚乱：“何嬷嬷有没有说什么？” “我……没问，只让她先回去。”慕容楚一边扣着她身上的扣子一边说。 好吧，这种事情对于某人来说就是烦人的小事儿，他才懒得管，还是回头再问何嬷嬷吧。 此时早就过了早膳的时辰，二人干脆直接把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 趁着慕容楚去了书房，莫璃将何嬷嬷叫了进来。 “小姐，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何嬷嬷说道，“昨个柳香被掌了嘴之后脸是肿了，仙儿到内院来求药，赵嬷嬷便给了她一瓶消肿的药膏。她得了药膏就偷偷去杏林那边采了花粉混了进去，这才拿去帮柳香涂上。” “傍晚的时候，柳香的脸开始起疹子，痛痒起来，仙儿说她有安神的药，柳香不疑有他，要过来直接吃了，之后就昏睡过去。仙儿怕引起侍卫的注意，不敢在外院里等着，便买通了门房的一个小厮，姑爷一回来就报信给她，这才让她能在外院堵到了姑爷。” 莫璃扬了扬秀眉：“仙儿屋子里的那个香味……？” “就是那种香，她托人从勾栏院买来的。”何嬷嬷面色愠怒，“那香是她早就备着的，就等着逮到机会好用呢。” “看来，果真是个不安分的。之前也算是给她们机会了，自己不往好道走，也就不必留着了。”莫璃轻叹了一声，她从来就没有圣母心，之前放着这些人没管，不是怕了谁，而是根本就没把这些小喽啰当回事儿。现在非有人不自量力要往枪口上撞，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心慈面软了。 何嬷嬷有些为难，道：“小姐，王妃送过来的那些人，身契都还要王妃的手里，是要过来把人发卖了，还是……？” “把口供给王妃送过去，跟她讲，这种下作的东西不能再留在王府里，让她派人把人牙子找来，直接来墨渊阁领人。银子给王妃送过去。”莫璃勾了勾唇，咱就不是那占便宜的人，既然陆氏只送人不给身契，那卖了银子还归她。 “那个柳香要如何处置？”何嬷嬷又问。 “昨个不是已经罚过了嘛，问问她是走是留，想走，没人拦着她，若是想留下，就守好自己的本份。”莫璃想了想，招手让何嬷嬷俯身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 “老奴遵命！”何嬷嬷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慕容楚进来，站在门口看向悠然喝茶的莫璃：“都处理完了？” “嗯，将军大人有何吩咐？”莫璃放下手中的茶杯问。 慕容楚挑了挑眉：“想不想出去走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卖到青楼 慕容楚挑了挑眉：“想不想出去走走？” 这个提议当然好，莫璃欢快地换下家常的衣服，又让丹玉重新梳了头，高高兴兴地挽着慕容楚出了门。 夫妻二人愉快地逛街去了，何嬷嬷带着外院下人的口供去了主院。 昨天夜里宫嬷嬷就接到了消息，奈何大半夜的也不敢去打扰王爷、王妃休息，直挨到今天清晨慕容靖忠去上早朝走了之后，这才把墨渊阁发生的事情禀报给陆氏。 虽说陆氏对于她送到墨渊阁的人并没有寄予太高的期望，但好歹也算是把人安排进去了，谁承想还没派上用场，就白白折掉，可人家那边没说，好也不能派人去问。 听到下人禀报墨渊阁的总管事何嬷嬷来了，陆氏的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何嬷嬷将口供呈了上去，待陆氏看完，才福了福身道：“启禀王妃，世子爷和世子妃的意思是，使出如此卑劣手段的奴才，定是不能留在王府当中。可仙儿的身契不在墨渊阁，所以想跟王妃打个商量，劳烦王妃差人去叫牙行的人来，把那个下作东西弄走。” 陆氏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悦，这哪里是跟她商量，分明就是派个下人来通知她赶紧把仙儿发卖出去。 可明知是这样，却也不便发作，只好沉声说道：“好了，本妃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你主子，回头本妃会派人过去。” 何嬷嬷走后，陆氏随手将一只描金细瓷茶杯摔在了地上。昨天下午柳香刚出了事，仙儿又不消停。花大价钱将她们买来，又养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都留给自己儿子做通房呢！ “王妃息怒，为了个奴婢气坏身子不值当。”宫嬷嬷边劝边吩咐下人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 “都是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弄不明白，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也是活该！”陆氏胸口起伏咒骂着。 宫嬷嬷连忙帮她顺着后背，问：“现在该怎么办？”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让本妃贴上嫁妆把她嫁出去不成？”陆氏没好气地睨了宫嬷嬷一眼，“找个人牙子来，发卖了！” “柳香呢？” “暂且不用管，反正她又没犯什么大错，先在那边放着吧。”陆氏说道。 “是，奴婢遵命！”宫嬷嬷应了，退了出去。 大宅门多与牙行有往来，想找个人牙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半个多时辰，宫嬷嬷便带着个一身蓝绸裤卦的矮胖婆子到了墨渊阁的外院。 何嬷嬷领着人进了仙儿的屋子，指了指炕上的人说：“就是那个丫头。” 矮胖婆子凑过去看了看，咂咂舌：“这小模样倒是不错，只是病成这样……” “受了点儿伤而已，养几天就能好，不是病。”宫嬷嬷冷着脸道。 矮胖婆子用帕子掩着嘴摇头叹气：“嬷嬷有所不知，我那里人进人出的，哪有养伤的地方呀。再说，就现在这样，也卖不上价钱。要不……等这个姑娘好了再领出去？” 宫嬷嬷没好气地睨了婆子一眼：“若不是伤了，哪里还轮到你？这等人物，比那花魁也不逊色。” 何嬷嬷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看眼前的矮胖婆子，不难猜出宫嬷嬷要把仙卖到什么地方去。 炕上躺着的仙儿原本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发卖的命运，没想到宫嬷嬷竟然要把她卖到青楼院里，突然转过脸来惊恐地哀求道：“求宫嬷嬷不要将奴婢卖到那种地方去！” 宫嬷嬷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该去哪儿？到大户人家做姨娘？还是省省吧，你这种天生的媚货到哪个宅子里都不会安生，还是到该去的地方吧。” 仙儿听了这话，原本苍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转而向何嬷嬷说：“何嬷嬷，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何嬷嬷开恩，救救奴婢吧！” 见何嬷嬷没吭声，仙儿继续说道：“奴婢以后当牛做马侍候世子妃，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求何嬷嬷在世子妃跟前替奴婢求求情！” 何嬷嬷叹了口气：“你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墨渊阁断不能留你。若是你的身契在世子妃手里，随便把你卖个人家也就算了，只是现在……世子妃也管不了这件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矮胖婆子怕仙儿还想继续求饶搅黄了这桩生意，连忙说道：“这位姑娘你也别再闹了，我们那的妈妈出了名的心善，定会将姑娘象千金小姐一样供着，不比给人家做使唤丫头强多了。” “行了，你也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带走。”宫嬷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仙儿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她已是一颗废棋，王妃哪里还肯留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边。 就这样，仙儿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被矮胖婆子带来的人抬走了。她去年因为长相娇媚被王妃花十五两银子买入北宁王府，以为自己会有个好的前程，却不想最终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隔壁的柳香一直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得浑身发抖。她和仙儿是同时进的北宁王府，王妃并没有让她们在身边侍候，而是专门找人教导她俩。 开始她还以为王妃是想让她们俩给大公子做通房丫头，直到被送到墨渊阁才知道，自己是给世子爷预备的，当时还十分的欢喜。大公子虽然也很出众，但与世子爷相比，无论是身份还是相貌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尤其是王妃承诺，将来如果得了世子爷的宠，会将她们的身契还给她们，从此让她们脱离奴籍。 可如今出了事情，王妃对仙儿弃如敝履的态度让柳香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她颓然地坐回到炕沿上，眼泪顺着尚还红肿的脸颊滑落下来，脸上的一阵刺辣辣地痛。 门外传来脚步声，何嬷嬷推门而入，望着一脸绝望的柳香轻叹一声：“世子妃让我来问问你，是打算继续留在墨香阁，还是回王妃那边去？” 柳香缓缓抬起脸，看着何嬷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好半天都没说话。 第二百五十章 象个方外之人 柳香缓缓抬起脸，看着何嬷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好半天都没说话。 何嬷嬷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耐：“世子妃心软，不忍心为难你，你可别不识好歹，赶紧给个痛快话。” 柳香突然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何嬷嬷的面前：“何嬷嬷，奴婢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本本分分的，再也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求世子妃饶了奴婢，别赶奴婢走，奴婢不想被卖出去！”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学那些狐媚子的作派。如今吃了亏才知道自己错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瓷瓶放到桌上，“这是世子妃赏的药，用了之后，你的脸很快就会好的。” “多谢世子妃，多谢何嬷嬷。”柳香俯身磕了个头，“请嬷嬷转告世子妃，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 何嬷嬷点了点头，“你也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今后若是再做出象仙儿那样的糊涂事来，不用世子妃发话，嬷嬷我就先捏死你。” 柳香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俯在地上连连称是。 “行了，你起来吧。”何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柳香本就不是个笨人，只不过年纪小，性格鲁莽了些。经过这件事，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北宁王府当中最不能惹的就是世子爷夫妇。世子妃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似乎没什么心计手段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不屑于对付她们这种小人物罢了。 …… 发生在墨渊阁的这些事情影对于仙儿和柳香可称得上是影响了她们的人生，可对于其他人不过只是饭后多了些谈资而已。北宁王府的杏花宴更是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拉开了序幕。 二月底的天气已经没有了春的料峭，北宁王府的杏林远远望去似雪般的枝头点缀着点点粉红，没有牡丹的娇艳，不似寒梅的冷傲，清雅嫣然中带着一丝靓丽脱俗。轻风拂过，吹起片片花瓣，带着令人陶醉的淡淡清香旋转飘落。 未及午时便有宾客盈门，北宁王府中没有嫡出的小姐，按说慕容婉虽是庶出，却也可以代为招呼各府未出阁的姑娘。可陆氏一直以婉儿年纪还小为由，每年都让高祉兰过来帮忙。今年也不例外，于是久未在北宁王府出现的高小姐一身盛装穿梭于各府千金中间，俨然一幅主人的架势。 今年的杏花宴来的人比往年要多，上到太子、晋王、七皇子，下至京城官宦，就连不常出席宴会的大长公主也受邀前来。 尤其是各府未出阁的千金，更是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太子良娣、良媛，晋王侧妃还都有空缺，七皇子更是没有娶亲，北宁王世子慕容将军也只有一位正妻，何况还有其他王公官宦的家公子也都是不错的待选对象。 比起忙碌的高祉兰，莫璃这个正牌的北宁王世子妃倒是显得清闲许多，乖乖地陪着大长公主和几位略上年纪的老夫人在杏林旁的一处观景阁里说了一会儿话，便被孙笑雪强拉着出去逛园子。 北宁王府的园子里依着各处的景致摆放着竹椅和小几供宾客随时休息，二人便挑了一处能观到杏林的地方坐下，立即有丫鬟上了茶点。 “有些日子没见到溪儿姐姐，姐姐倒是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看来这王府里的日子还是满惬意的。”孙笑雪打量着莫璃说道。 “我本就是个散淡的人，在哪里都一样。”莫璃淡笑道。 孙笑雪看着杏林边正与几个姑娘说笑的高祉兰，扯了扯唇角：“姐姐倒是看得开，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远处坡地上的凉亭里，慕容楚和太子、晋王、七皇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坐在一处，莫璃抬眼望过去，正好与慕容楚的目光相碰，虽然隔得远，却也能感觉到那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暖意。 听到孙笑雪跟她说话，莫璃收回目光，轻呷了一口茶道：“好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如果总被些不相干的人扰着，那岂不是自寻烦恼？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 孙笑雪盯盯地看了她一会儿，噗呲一声笑了：“溪儿姐姐此话倒象个方外之人。” “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超脱。”莫璃笑着摇头，“也就是想少些是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不远处一群人正缓缓朝这边而来，居中的二人正是太子妃元氏和晋王妃肖氏，肖五小姐肖凌双扶着自己的姐姐，三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已到了近前。 莫璃和孙笑雪连忙起身施礼，太子妃虚抚了一下笑道：“不必多礼。溪儿妹妹倒是会躲清静，寻了这么个好地方。晋王妃身子重，不如咱们就在此处歇一歇？” 肖氏虽说已有差不多四个月的身孕，但她身形本就窈窕，再加上现在天气刚刚转暖，衣服穿得多，倒是看不出肚子有什么变化。 “多谢太子妃照拂，妾身还真是有些乏了。”肖氏将目光从莫璃的身上移开，眼底却带着一丝怨气。 终于如愿怀上了晋王的子嗣，却没见晋王有多欢喜，除了偶尔不得不来看看她之外，几乎不会踏入她的院子半步。每次来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般问几句，连一柱香的时间都用不上就匆匆离去。 几人坐下闲话家常，又有下人重新换了新的茶点上来。 太子妃元氏抿了一口茶道：“这北宁王府里的杏花倒是开得比别处都艳。这杏花一开，离桃花开放的日子也不远了，城外燕子坞的桃花也是极美的，锦溪妹妹可曾去看过。” 莫璃浅笑摇头，元氏顿时来了兴致，道：“本妃也不曾去过，若不然哪天咱们一起去瞧瞧？” “太子妃有此雅兴，锦溪自当相陪。”莫璃道。 元氏又看向肖氏：“晋王妃可有兴趣同行？” 肖氏轻抚着并未显形的肚子轻声道：“妾身不便久坐马车，就算了吧。” “你看，本妃一高兴倒是忘了晋王妃的身子。”元氏似是自责地摇了摇头。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世子爷赶紧去看看 “你看，本妃一高兴倒是忘了晋王妃的身子。”元氏似是自责地摇了摇头。 肖氏目光在太子妃和莫璃身上扫了一圈，笑了笑，轻叹道：“这女人怀了身子就是辛苦，太子妃有所不知，前阵子妾身胃口极差，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总算是挨过三个月，这才好些。” “人家不是都说，怀男胎才会辛苦呢。”一旁的肖凌双说道。 “只要能平安地将孩儿生下来，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肖氏一脸慈爱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仿佛能看到里面的孩子一般。 明显是在两个已婚无孩妇女面前炫耀的节奏，对此莫璃只想说：呵呵！ 姐妹俩自说自话，其他三人皆是无声，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寂。 肖氏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肖凌双突然说道：“姐姐，你怀着身子，不能喝这么浓的茶。” 说话间抬手拿过肖氏手中的茶杯，也不知道怎么的，半盏茶直接溅到莫璃的裙子上。 肖氏惊呼一声，连忙斥道：“双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向世子妃请罪！” “我……我不是有意的，还请世子妃恕罪！”肖凌双连忙起身福了福道。 莫璃牵了牵唇角：“无妨。” 元氏的脸沉了沉，当着晋王妃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瞥了肖凌双一眼，对莫璃道：“赶紧去换一件，别着了凉。” 莫璃起身道了声“失陪”，孙笑雪也连忙站起来说：“太子妃、晋王妃，雪儿陪锦溪姐姐去换衣服，失陪了。” 二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往墨渊阁的方向而去，凉亭内，慕容楚将这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直到莫璃的身影远离，才敛下眸光。 “肖五明明就是特意的，锦溪姐姐，你得罪过她？”孙笑雪愤愤不平地说。 “我今日第一次见她，何来得罪？估计是看我不顺眼吧。”莫璃不以为然。 走过一道垂花门，莫璃停下脚步，对身后的若平耳语了几句，若平眉头轻蹙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小心。” “怎么了？”孙笑雪见若平匆忙离去，疑惑地问。 莫璃笑笑：“没什么，差她去办点事情。笑笑，你先回去陪老夫人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肖凌双绝不是无缘无故将茶弄到她的身上。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 “这是在我家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再说还有丹玉陪着我呢。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莫璃打断孙笑雪的话，指了指身后的丹玉和佳音道。 孙笑雪见她执意不让跟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带着自己的丫鬟往回转出了垂花门。 莫璃隐在门后，看着她往大长公主几人所在的观景阁而去，这才转身往后宅方向走。 过了一会儿，凉亭外一个小厮匆匆而来，慕容楚起身拱了拱手向太子等人告了罪出来，小厮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脸色微变，随着小厮一同下了坡地。 园子东边的怡水阁是依湖而建的一处二层阁楼，楼的一半探进湖里，下面的廊道更是直通湖心。夏日在这里凭栏而坐，吹着清凉的湖风，赏着满目的荷花，确实是一个避暑纳凉的别致之处。 小厮引着慕容楚一路往怡水阁的方向而来，边走边说：“世子妃走到这里突然晕了过去，丫鬟将世子妃扶到阁内，正巧小的经过，便打发小的来请世子爷。” 到了怡水阁外，小厮恭敬地揖了一揖：“世子妃就在楼上，世子爷赶紧去看看吧。” 慕容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随即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小厮见他进去，扭头就往回跑。 不一会儿，高祉兰带着桃儿往园子东边而去。而园子里的宾客们没人留意都有谁离去，依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吟诗作对，或是观花赏景。 孙笑雪回到观景阁，悄悄坐回到孙老夫人的身边，大长公主朝门外看了看，问道：“雪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锦溪呢？” “回大长公主话，锦溪姐姐的裙子溅了茶，换衣裳去了。”孙笑雪答道。 陪在一边的陆氏连忙急切地问：“怎么会溅到茶？有没有烫着？” “没有，只是脏了裙子。”孙笑雪将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陆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道：“多亏没事。世子与锦溪鹣鲽情深，若是锦溪伤了，世子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子呢。” “没想到世子居然这么疼爱世子妃。”高祉兰的母亲高夫人拿着帕子掩嘴笑道，“这样的男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言外之意，没想到北宁王世子居然是个惧内之人。 大长公主向她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陆氏见大长公主神情不悦，轻声问道：“园子的杏花正艳，大长公主要不要出去走走？” 大长公主从打到了北宁王府就一直在观景阁里没出去，于是点了点头，反正坐在这里听这些人说些废话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逛逛。 一行人簇拥着大长公主从观景阁里出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见礼。沿着杏林外的石板路走了不远，一个丫鬟匆匆行来。 “启禀王妃，太子妃和晋王妃在怡水阁外，请王妃过去。” 陆氏不着痕迹地与高夫人对视一眼，问：“什么事情？” 丫鬟面露难色，偷偷瞟了一眼大长公主，道：“奴婢不知详情，好像……好像是……出事了。” “大长公主恕罪，妾身失陪一会儿。”陆氏福了福身。 丫鬟刚才说怡水阁的时候，分明朝东面指了指，这让陪在一边的孙笑雪不由得一惊。她这瞬间咬唇皱眉的神情却被大长公主收入眼底，微微点头：“本宫同你一起去看看。” 怡水阁外，除了太子妃和晋王妃姐妹，还有两位夫人和她们的女儿。莫璃和孙笑雪走后，这几个人过来与太子妃、晋王妃攀谈，说了一会儿话，便一起逛起园子来。 肖凌双不知从哪听说北宁王府内的湖边有一处极雅致的水阁，虽说现在不是观荷的时节，但凭栏远眺，将若大的湖面尽收眼底，也别有一番美景。于是几人便朝着湖边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不要啊 肖凌双不知从哪听说北宁王府内的湖边有一处极雅致的水阁，虽说现在不是观荷的时节，但凭栏远眺，将若大的湖面尽收眼底，也别有一番美景。于是几人便朝着湖边的方向而去。 到了怡水阁外，便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对于太子妃、晋王妃和两位夫人来说并不陌生。立即止住了脚步，相互对视，不知所措。 姑娘家虽未出阁，看几人的神色，再加上那种声音，也不难猜出上面正在干什么。两位小姐红了脸，躲在自家母亲身后不敢做声。 肖凌双却是望着楼上道：“楼上在做什么？” 晋王妃肖氏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太子妃：“太子妃，这……怎么办？”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府中，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该直接越过主人去管。 元氏倒是与她的想法一致，当即吩咐丫鬟去找北宁王妃。 不多时，一群人匆匆赶到，除了陆氏之外，还有大长公主、孙老夫人祖孙，高夫人也一起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人的丫鬟婆子。元氏微微蹙眉，来了这么多人，不管楼上的人是谁，恐怕都别想把事情盖住了。 楼下的人倒也不用多问，便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楼上时断时续传出男子的低吼和两个女子交替的娇、呼声，“啊……啊，chu……不，不要啊！”“爷……奴婢……不行了！” 这个“chu”清晰地传出来，让众人皆是神色一变。大长公主眉头紧皱，锦溪和阿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定然不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行苟且之事。可那声音分明是在叫“阿楚”，难道是阿楚与人…… 陆氏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计划中并没有大长公主，现在她在场，事情会更圆满一些，慕容楚好歹也算是大长公主的女婿，做出这种事情，做岳母的怎能不发怒，没准直接奏请皇上削了慕容楚的北宁王世子之位，这样一来，哼哼…… 高夫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做为母亲，她怎能听不出来自己女儿的声音，可另一个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孙笑雪满面羞红，心里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短短的几息之间，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变颜变色，心思各自不同，甚至还有人暗想，这女子是有多孟浪，这么大声叫着“粗”，可见很是受用。 陆氏一脸恼怒，朝楼上喊道：“什么人，还不快点儿出来！” 楼上的人仿佛听不到楼下的动静，你死我活的声音还在继续。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弄出来！”大长公主怒斥一声，推开怡水阁的大门走了进去。 陆氏连忙跟着往楼上走，大长公主都上去了，也不好不跟着。孙笑雪担心是莫璃出了事，自然跟在了祖母身边。肖凌双本就是来看戏的，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有另外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事情她们当然不便去看，最终选择留在楼下，心里却是在埋怨肖凌双把她们带到这边来。 一行人上了楼，早有婆子一马当先踹开了门，屋里的窗帘都垂着，从门口看过去，只见昏暗当中白花花的一团纠缠在一起。 屋里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在全情投入地抵死互搏。女子的叫声越来越大，男子似乎受到了鼓舞，更加卖力起来，嘴里不停地叫着“宝贝儿”一只手按在女子的胸前，另一只手居然在另一个女子的下面揉搓搅动着。 “还不快把人分开！”陆氏看了一眼胸口剧烈起伏的大长公主，吩咐身边的婆子。 婆子哪敢直接上去抓人，只能大呼小叫地往里冲，里面的人被婆子的呼喊声唤回了一点意识，男子翻身从女子身上下来，一脚踹在最前面的婆子胸口上：“滚！” 婆子痛呼一声压倒在后面的人身上，屋里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混帐！”陆氏怒吼一声，“是谁这么大胆，敢当着大长公主的面放肆！” 一句话让屋里的人终于从**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寻找蔽体之物。 下人们依着吩咐将所有的窗子打开，屋里那浓郁的香气才被冲淡一些。屋里的人眼中的迷离也随之消散开来，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同时惊呼。 “怎么是你！” 屋内的光线恢复了正常，进到屋里的众人终于看清屋内的……二女一男三个人。陆氏惊讶地瞪大双眼，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心中疑惑怎么会是这样？却又不得不怒喝一声：“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跪下！” 三人被婆子们连拉带拽从榻上扯了下来。 高夫人只觉得头目森森，喉咙里一片腥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将出来，扑过去搂住了地上的女子：“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大长公主悠然地坐下，睥睨着衣衫凌乱跪于榻边的三人，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孙笑雪松了一口气，孙老夫从拍了拍她紧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示意她安心。 太子妃和另外两位夫人的神色倒是正常，这些事情本就与她们无关，继续看热闹也就是了，太子妃元氏的眼角甚至还不易察觉地挑了挑。 而晋王妃姐妹却是无法淡定，肖凌双一脸惊愕地“啊”了一声，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嘴。肖氏更是冲到近前，指着地上的男子道：“堂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的男子正是肖氏的二叔肖文贤府上的二公子肖弘，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指着一旁的高祉兰道：“是她，我是应她之约来的！” “你胡说，我……我们兰儿怎么会约你！分明是你……”高夫人哭喊着，想要扑上去撕扯，被旁边的婆子拉住。 “明明就是她派了人前来相邀，现在又不敢承认了？”肖弘冷哼一声，“难道还是本公子约了她不成？” “你……怎么能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氏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个是自己的堂兄，一个是自己夫君的表妹，这两个人扯到一起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旁边居然还有一个，让她怎么能平静下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叫的是谁？ 肖氏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个是自己的堂兄，一个是自己夫君的表妹，这两个人扯到一起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旁边居然还有一个，让她怎么能平静下来。 “还不赶紧扶晋王妃坐下，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大长公主沉声道。 丫鬟搬了椅子过来，扶着肖氏坐下。 陆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来。” 高祉兰早已是泣不成声，与高夫人母女哭做一团，桃儿跪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肖弘此时虽然心里也怕，但毕竟是男子，比那对母女还是要镇定些，拱了拱手道：“我与几位公子在杏林赏花对诗，一个丫鬟隐在一棵树后向我招手，我便过去问她何事。她说她家小姐早就对我爱慕有加，希望能在湖边一会。佳人有约，本公子岂能有负，所以便随着丫鬟来了。” 孙笑雪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京城之内谁不知道肖弘不学无术，整天只会跟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还赏花对诗，他也得有那个能耐。 “可是这个丫头去约的你？”陆氏深知其中必有蹊跷，指着桃儿问道。 肖弘摇了摇头：“不是她，那个丫鬟把我带到湖边，说小姐就在楼上等我，我就上来了。一进屋我只觉眼前一黑，等醒来后，就觉得有人缠在我的身上，边引诱于我，边说对我爱慕已久。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哪里禁得住高小姐如此的热情……” “你胡说……”高祉兰悲愤不已，肖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我胡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使劲搂着我，叫我的名字。” “我根本就没叫你！” “那你叫的是谁？” “我叫的是……” “兰儿！”高夫人连忙要去捂高祉兰的嘴。高祉兰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差一点说出不该说的话，惊骇之余改口道：“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兰儿你别急，慢慢说。”陆氏看向高祉兰，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 高祉兰顺了顺气，镇定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打算干脆来个鱼死网破，道：“我被人约到这里，喝了杯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何人约你？”陆氏问道。 “是……是表嫂……莫锦溪。” “你胡说！”孙笑雪拧眉道，“锦溪姐姐一直同我在一起，她怎么会叫你来这里？” 高祉兰扯了扯唇角：“你说你们一直在一起，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裙子脏了，回去换衣裳。这事儿太子妃和晋王妃都知道，之前我们就是在一处的。”孙笑雪说道。 “她走了之后呢？谁又能证明她都做了什么？”高夫人怒瞪着孙笑雪，“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将衣裳弄脏，好借故走开的。” “衣裳明明是肖五小姐弄脏的！”孙笑雪不服气，继续反驳，“难不成是锦溪姐姐与肖五小姐串通好了，要陷害高小姐不成？” “我没有，弄脏了世子妃的裙子不假，可我又不是故意的。”被点了名的肖凌双急忙矢口否认。 晋王妃肖氏点了点头：“双儿的确不是故意的。而且……世子妃好像走了一会儿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肖氏的话说得隐晦，却是在暗示莫璃可以在约了高祉兰之后再回去换衣裳，完全可以有作案时间。 高夫人受到了启发，立即接口道：“墨渊阁距此并不远，如果世子妃直接回去换衣裳，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言外之意，这人还没回来，肯定是因为之前约了高祉兰耽误了。 正在这时，外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本将军的夫人换个衣裳，难道还需要向你禀报吗？” 话音一落，慕容楚和莫璃携手站在门外。 “你们……怎么在一起？”陆氏脱口问道。 莫璃松开慕容楚的手，迈步进了屋子，微微一笑道：“我与我的夫君在一起很奇怪吗？倒是这……三位，不知为何会……” 看着跪在地上的高祉兰，莫璃接着说道：“你说是我把你约来，喝了茶之后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吧？” 慕容楚的出现让高祉兰心中一片悲凉，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求而不得不说，现在还让他看见了自己最为狼狈的样子，她简直恨不得马上死过去。听到莫璃问她，将目光收了回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眼前风姿卓越的女子说道：“肯定是你在茶中下了药，所以我才会……” 莫璃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问你，你喝茶的时候你的丫鬟在做什么？难道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被人弄晕了不管吗？桃儿是吧？你说说当时你为什么不救你家小姐？” “她没跟我一起来！” “奴婢也被人弄晕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众人这才想起之前一直被忽略掉的桃儿，目光在她与高祉兰之间游移，这主仆二人不同的答案，啧啧…… 陆氏和高夫人不由得都闭了闭眼，这么明显的漏洞再怎么也补不上了。 高祉兰怒瞪了桃儿一眼，道：“莫锦溪，你不要混淆视听，是你把我叫来，才出了之后的事情，一定是你使的是什么手段，将我们诓骗而来，再在屋子里燃了熏香，记我们就犯。” 莫璃耸了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小姐与自己的丫鬟都不能自圆其说，还想诬赖他人。我被肖五小姐泼了一身的茶，回墨渊阁换了衣裳就回来了，哪里有时间与高小姐见面？况且我与高小姐不过几面之缘，与这位公子更是素为谋面，为何要害二位？现在我倒是觉得肖五小姐这茶泼得未免太巧了些，莫非……” 后半句话没有说完，莫璃的目光却是转向了立于晋王妃肖氏身后的肖凌双。 肖凌双顿时一惊，是高祉兰让她想办法将莫璃支走，可这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她故作镇定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可与我无关，我怎么知道堂兄和高小姐会在这里呀！” “你说你没与兰儿见面，又有谁能作证？”高夫人还不死心，指着莫璃斥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只能纳，不能娶 “你说你没与兰儿见面，又有谁能作证？”高夫人还不死心，指着莫璃斥道。 莫璃转身回到房门口，挽着负手而立的慕容楚的胳膊，淡笑道：“夫君一直与我一道回的墨渊阁，又一起回来，半路上也曾遇到过好几个下人，高夫人不妨将府中下人都叫过来问问。另外可以顺便让高小姐指认一下，是哪个人传话说我请她到怡水阁来。” “莫锦溪，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本小姐还不够，还想让更多的人来看本小姐的笑话吗？”高祉兰指着莫璃哭骂道。 莫璃挑了挑秀眉：“高小姐此言差矣，你爱慕肖公子，尽可以大大方方表明心迹，谈婚论嫁，在别人家里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毁了你的人正是你自己。不仅如此，你还陷肖公子于不义，你到底是爱肖公子还是恨肖公子呢？” “世子妃此言有理。”肖弘鄙夷地瞟了高祉兰一眼，“高小姐若是真钟情于本公子，差个媒人上门，本公子念在你一往情深，定会纳了你。为何非要毁了本公子的名声呢？” “你住嘴！谁钟情你了！”高祉兰双眼通红扑过去撕扯肖弘。 肖弘遂不及防被她一把将脸上抓出了几条血印，愤怒地抬起胳膊将高祉兰推倒在地，骑到她的身上，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你主仆二人刚刚爽的时候心肝宝贝地叫着，现在就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高夫人过去拉，被他抡起的拳头打在肩胛上，痛呼一声跌于一旁。 “够了，都别吵了！”陆氏怒斥一声，挥挥手让下人过去把人拉开。 有婆子上去将几人拉开，陆氏看了一眼一直未发一言的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您看这事儿……” 大长公主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一位是肖家公子，另一位是高家小姐……和丫鬟，这里是北宁王府，哪里轮得到本宫置喙。” 陆氏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叹了口气道：“正好晋王妃也在，高家夫人也在，这件事北宁王府只当不知道，你们两家自己商量婚事去吧。” “我不嫁！” “我不能娶她！” 高祉兰和肖弘难得有志一同地叫道。 “事到如今，你们还待如何？”陆氏怒视着二人，都已经这样了，再闹下去，只能让大家更难看。 肖弘瞪了高祉兰一眼，转过头拱了拱手：“回大长公主、北宁王妃的话，在下已有正妻，高小姐若要进门，只能是纳，不能是娶。” 高夫人不顾身上的疼痛，拂开搀扶着她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救救我家兰儿，兰儿金枝玉叶，怎能与他做妾。” “我死也不会嫁给这个混蛋！求大长公主和姨母为兰儿做主！”高祉兰全然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还肿着半边脸，未等大长公主开口，便向前跪爬了几步，哀求道。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你与肖弘做出这等事，不嫁他还想嫁谁？不过肖弘已有正妻，确实不能因为你而停妻再娶，此事确是难办。” “晴贵妃乃兰儿的亲姑母，若是晴贵妃有个做妾的侄女，恐对晴贵妃……也是不好。妾身并非让那肖弘休妻，只求能让兰儿做个平妻即可，求大长公主发句话吧！”高夫人此时已无他法，只能搬出晴贵妃。 大长公主脸色一沉：“本宫刚刚已经说过，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本宫不便插手。来人，去看看肖大人和高大人可在北宁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该把他们请过来。” 陆氏本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发生在北宁王府，传出去总是不好听。可如今大长公主发了话，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姐姐高夫人多嘴。 “岳母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澄清，我夫妻二人便告退了。”慕容楚朝大长公主拱手道。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其他人也借机纷纷告退。 其实莫璃对于接下来两家如何处理此事，还是存着些八卦之心的，但这种场合的确不太适合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围观。 肖凌双临走前悄悄对肖弘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晋王妃肖氏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拉着她便往外走。 对于今天这件事情，肖氏心中还是明白几分的。高祉兰与自己的妹妹平素里就来往甚密，之前她没将肖凌双泼茶之事放在心上，现在她却不得不相信肖凌双是故意为之，而且还是在高祉兰的授意下才这么做的。 至于其中的曲折，肖氏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高祉兰想要算计莫锦溪，却反倒被人家给算计了进去。回头瞥了一眼神形狼狈的高祉兰，不由得心中暗恨，这个丧心病狂的蠢女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家妹妹和堂兄拉下水，实在是可憎。 出了怡水阁，莫璃停下脚步，对慕容楚说道：“夫君先回去吧，我陪孙老夫人说说话儿。” 小丫头的乖巧模样让慕容楚心情大好，抬手将她额边的一缕碎发拢于耳后，轻声道：“放心，不会再有事了。” 莫璃微微颔首，目送着高大的背景离开。 “世子与世子妃真是伉俪情深啊！”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莫璃浅笑回眸，正是孙笑雪挽着孙老夫人过来。 “多谢老夫人和笑笑。”莫璃福了福身。之前孙笑雪据理力争，对她维护至极，孙老夫人虽未多言，但也没有阻止自己的孙女，这就表明老夫人也是站在莫璃一边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谢什么。”孙笑雪快言快语地说道，“这事本来就蹊跷，哪就那么巧，肖五那边弄脏你的裙子，这边就出事了。” 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笑这回为了我把肖五小姐也得罪了。” “那有什么，反正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孙笑雪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肖五虽是丞相嫡女，但在京城官宦小姐的圈子里人缘并不好，很少有人会喜欢她这种跋扈的性格，大家只是在表面上维持一种友好的态度罢了。 北宁王府每年一次的杏花宴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断，北宁王府不仅杏花开得好，杏花酒更是醇香浓郁。 第二百五十五章 娶为平妻 北宁王府每年一次的杏花宴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断，北宁王府不仅杏花开得好，杏花酒更是醇香浓郁。 每年杏花开放的时候都会酿上一批好酒埋在杏树下，待到第二年的杏花宴时挖出来招待宾客。今年也不例外，排列有序的丫鬟捧着一个个还带着水气的酒坛鱼贯而入，铅封一开，宴客厅里立时酒香四溢。 酒席宴上，独独缺了肖、高两家人的身影，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宾客们把酒言欢的热情。 与这春意盎然、杯觥交错的景象截然相反的，是高府中压抑而悲凉的气氛。 高夫人与夫君高天怀并排跪在正堂之中，高祉兰跪在高夫人的身侧，虽然已经换了衣服，重新梳洗过，半边脸上的青紫、红肿却无法立时消退，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狰狞。 高老太爷坐于上首位上，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身边是同样一脸怒容的高老夫人。 “这就是你们俩养出来的好女儿！”高老夫人指着神情呆滞的高祉兰道，“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果然不假。如今这小贱蹄子做出这种事情来，让贵妃娘娘和晋王殿下都跟着蒙羞，你们说说，高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要这么祸害整个高家？” “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高夫人满眼带泪，悲凄凄地说道，“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兰儿，她也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住嘴！别以为老身岁数大了，就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设计陷害？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被人设计陷害？”高老夫人怒斥道。 高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实情还真是上不得台面，难道让她说女儿主动投怀送抱，结果送错了人？ 偷偷朝自己的夫君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说几句好话，让老太爷和老夫人消气，高天怀却将头转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这也怪不得他，今天他的脸都被这母女俩给丢尽了。他本来在北宁王府的前堂与几位同仁聊得正欢，结果被下人请去了怡水阁，同去的还有肖文贤肖大人。 当他到了怡水阁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差一点没当场晕过去。女儿与肖二公子私通，居然还带着丫鬟桃儿，搞了个三人大战！肖文贤大骂着“逆子”一脚将肖弘踹得嘴角流出血来。他也有想揍人的冲动，可看到妻女都已经受了伤，他哪里还下得去手。 大长公主和北宁王妃劝了几句，让他们两家商量着赶紧把婚事办了，可肖弘早已是妻妾成群，正妻更是连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了，让人家停妻再娶是不可能的。 不用说肖家不能同意，就算是高家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事儿已经够丑了，若是再逼人家休妻，高家的脊梁骨都得让人给戳断了。 好在肖文贤算是识时务，最终两家商定肖弘娶高祉兰为平妻，一切按照正妻的规制迎娶进门。婚后与肖弘原配不分大小，平起平坐，所生之子皆为嫡出。至于桃儿，本就是高祉兰的丫鬟，给肖弘做了通房也算正常。 其实肖文贤也是看在高家是晋王钟翰池的外家，还有一个在宫中受宠的贵妃，若是换成别人家的闺女，恐怕就只能一乘小轿抬进府里做个小妾了。饶是这样，高祉兰还不领情，哭闹着不肯嫁，最后还是高天怀扇了她一巴掌才让她住了口。 高祉兰这么一闹，肖文贤父子眼中明显带了厌烦之色，他们家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却被一个残花败柳给嫌弃了。若不是碍于自己的父亲在场，肖弘很有可能冲上去再揍她一顿。 事情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圆满解决了，但高家人心里却清楚，高祉兰的名声算是全都毁了，不仅如此，高氏一族未嫁女子也会因为她而受人诟病，影响到将来的婚事。尤其是出了这种丑闻，对宫里的晴贵妃和晋王更是不利，所以听闻此事的高老太爷夫妻将那一家三口骂个狗血淋头。 本来高祉兰的这一行径至少也要被罚跪祠堂几日，但以她现在的身子，恐怕跪不了多久就能去了半条命。在高夫人的一再哀求下，高老太爷大手一挥，跪祠堂一夜，罚抄女训一百遍，丫鬟桃儿杖责二十，一起丢进祠堂。 这样的处罚对于犯下大错的高祉兰已经算轻的了，高夫人也无话可说，只能亲自将女儿送进了祠堂。 夜幕降临，黑漆漆的祠堂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油灯，身后血肉模糊的桃儿强忍着疼痛，跪伏在地上，将几个蒲团拼在一起铺好：“小姐凑合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就能出去了。” 高祉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桃儿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咬牙道：“这事不算完，我要将我所受的加倍还给莫锦溪！这个贱人敢算计我，一定不能让她好过！” 微弱的光忽明忽暗地投在她的脸上，现出几分狰狞，桃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蜷缩着身子往供桌下挪了挪。 被人咒骂的莫璃此刻正悠闲地靠在倚在炕上捧着本书在看，慕容楚从外面进来，将书从她手中抽出，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晚了，歇吧。” 莫璃往里挪了挪问：“父王将你叫过去，是问怡水阁的事吗？” 慕容楚点了点头。 怡水阁发生这么大的丑事于北宁王府也是颜面无光，当时陆氏在场，没人提出要请北宁王过去，慕容靖忠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往前凑。 杏花宴结束后，将宾客尽数送出府出，陆氏才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她不会说是她和高祉兰事先安排好，想让慕容楚就犯，只说是高祉兰被人设计陷害委身于肖弘。并意有所指地暗示陷害之人就是世子妃，只不过她太狡猾，没有拿到证据。 慕容靖忠自然知道此事定是有人背后设计，否则以高祉兰对慕容楚多年的情意，怎么可能突然就委身于别人，何况那人还是一无是处的肖弘。 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内情，他当即派人将慕容楚叫到了外书房。 第二百五十六章 招惹烂桃花 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内情，他当即派人将慕容楚叫到了外书房。 慕容楚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只是淡然一笑：“父王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真是咱们北宁王府的人设计害了他们，父王认为此事能轻易就算了吗？为何高家没有要求追查幕后指使之人？” “话虽如此，毕竟祉兰也自是你……咱家的亲戚，弄得这么难看总是不好。”慕容靖忠说道。 慕容楚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父王，如果不是如此，今天难看的恐怕就是您儿子我了。” 慕容靖忠微怔，随后轻叹一声：“祉兰对你一往情深，若她真肯屈就，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 “父王，儿子不需要侧妃。”慕容楚面色清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慕容靖忠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话，你堂堂北宁王世子，将来王位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没有侧妃？” 慕容楚一双冷眸盯着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父王，难道你希望我母亲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这王府当中吗？” “你……你母亲是病死的，与娶不娶侧妃有何关系？” “母亲身体康健，若不是心情郁结，怎会生病？”慕容楚垂下冰冷的眼眸，拱了拱手，“父王若是无事，儿子告退。” 慕容靖忠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嘴唇翕动几番，终是没再说出什么。他与江春雪虽是先皇赐婚，但也是少年夫妻，江氏容貌出众，又是当时京城有名的才女，两人婚后感情甚笃，确实是过了几年郎情妾意的日子。 后来陆氏进门，她与江氏的温婉不同，陆氏妩媚娇柔，很会讨人欢心，慕容靖忠很快被她吸引过去。 江氏从骨子里就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从来不会主动讨好，与慕容靖忠的关系也就日渐冷淡，尤其是生下慕容楚之后，更是一颗心都用在孩子身上。 饶是这样，慕容靖忠对江氏还是有感情的，他想过试着让两人的感情恢复当初，可又总禁不住陆氏对他的魅惑，他总是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之间摇摆不定，最终江氏离他越来越远，直至病逝。 慕容楚不会在意自己的父王在想什么，径直回到墨渊阁，小丫头双眼亮晶晶地闪着八卦之光让他不由失笑：“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那个……肖弘，是因为肖夫人吗？”莫夫人余氏当初正是因为肖弘的母亲肖夫人来访，才病重，这件事莫璃怎么可能忘了。 慕容楚微微点头：“你母亲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跟他们收些利息了。” 呃……这利息还真是不错，高祉兰以平妻的身份嫁给肖二公子，这肖夫人今后恐怕是过不上顺心日子了。 “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莫璃问道。她被肖凌双将茶泼到了裙子上，要回去换衣服，刚走没多远，无意间一回头，发现肖凌双身边的丫鬟朝着杏林的方向而去。 果然那个丫鬟跟高祉兰耳语了几句，桃儿去了怡水阁。一切都透着阴谋的味道，让莫璃不得不担心会出事。故而她支走了孙笑雪，又让若平去通知慕容楚。 得回来的消息是慕容楚让她先回去换衣裳，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墨渊阁换了身干净衣服，刚要往回走，便碰到了慕容楚，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揽着腰肢，躲开府中的人掠到了怡水阁，看了一场好戏。 “是璃儿派人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慕容楚抬手抚上她秀丽的脸庞道，“之前我只是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却并不知晓会是怎样。如果不是璃儿及时发现，一切也不会如此顺利。” 莫璃抿了抿唇：“肖弘为什么会说高祉兰叫的是他的名字？”他们俩到怡水阁后一直隐在暗处，将屋内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尽收眼底，直到里面的人提到她，两人才现身出去。 慕容楚脸色有些晦暗：“肖弘字正初。”所以……这是个误会，高祉兰叫的还是慕容楚的“楚”字。 被别的女人在那种时候叫出自己夫君的名字，莫璃的心情自然很不美丽，她咬了咬牙，将她随手放在炕边的挽纱拿起来蒙到了慕容楚的头上：“你以后出门最好把脸蒙上！省得招惹烂桃花！” 慕容楚长臂一伸将人儿搂进怀里，隔着纱噙住了她的红唇，喃喃道：“娘子放心，有了娘子这朵解语花，其他什么花为夫都看不上，何况是烂桃花。” 两人虽已是夫妻，莫璃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偏头躲开些问：“怎么会三个人搞在一起，那么厉害的香，如果你真闻了，会不会……”来不及出来，着了道？ “她们哪里会得来那么好的香，是我让十一在里面加了些青云配的药。”慕容楚将手按在莫璃的后脑上，将她固定住，开始攻城略地。 沐青云居然还会配那种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得罪他，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莫璃正在神游天外之际，突然觉得唇上一痛，只听某人十分不爽地闷声道：“认真些……” …… 高祉兰带着丫鬟与肖弘三人大战一事成为京城新的热议话题，为了尽快平息丑闻带来的影响，肖、高两家加紧了议亲的脚步，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一气呵成，短短几天之内就将婚期定在了三个月后。 其速度之快与慕容楚和莫璃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是，北宁王府与莫府联姻是在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中进行了，而肖、高两家却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双方的脸上都看不出有多少喜气。 高祉兰自不必说，本就不情不愿，以她的身份嫁给肖弘为正妻都算是下嫁，何况还是个平妻。就是那肖弘，自打出了事之后，日子也是极其的不好过。 先是被父亲当众一脚踹得吐血，又被大伯肖文通叫过去大骂了一顿。后来原配邱氏的娘家上门闹了几次，邱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到处传播高祉兰有多不要脸，那天三人做的事儿有多恶心。 高祉兰还没过门，肖家已是鸡飞狗跳。 第二百五十七章 婚期提前 高祉兰还没过门，肖家已是鸡飞狗跳，高祉兰的名声也是烂得不能再烂，在高家的日子也是大不如从前。就连下人也对她指指点点，害得她不仅不敢出府门，甚至连房门都很少出去。 但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毕竟婚期只有三个月，高夫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开始打理起嫁妆来。 就在人们满怀热情，等着看高家如何嫁女的时候，皇上在早朝时突然晕倒，这无疑是将肖、高两家从风口浪尖上救了下来。 皇上身子骨越来越差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有人敢妄议而已，如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晕倒在朝堂之上，顿时引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早已就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表面平静，实则都已纷纷行动起来。 隔了两天，皇上下达了制书称龙体欠安，暂由太子监国，除文武除拜、四裔朝贡、边境调发的事情转呈之外，其他常务不必启奏，由太子直接处理。左右丞相、吏部、兵部尚书、翰林院大学士辅导监国。 诏书一经发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而最着急的要数高家，如果皇上驾崩，高祉兰婚期就要往后拖，这一拖还指不定拖到什么时候，这婚一天不成，始终是高家的一块心病。为此，高夫人只能豁出脸去找肖夫人商量。 本来因着晋王和晋王妃两家关系还不错，出了肖弘和高祉兰的事情，开始互生埋怨，两位夫人见了面也极对不对盘。 听高夫人说要将婚期提前，肖夫人面露难色：“高夫人，你也知道，我家弘儿当初娶妻邱氏的时候已经花费了不少，现在要明媒正娶祉兰过门做平妻，这院子得重新翻盖，聘礼也得现准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够紧的了，若是再要提前，恐怕是置办不齐的。” “肖夫人，这些我都知道。可如今这也是形势所迫嘛。若是那位……，至少一年之内都不能嫁娶，不是把两个孩子给耽误了嘛。”高夫人强陪着笑脸说道。 “唉，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肖夫人叹了口气，“祉兰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就讨人喜欢，我这个做婆母的自然不想委屈了她。况且咱这是娶的平妻，不是纳妾，一乘小轿往府里一抬就了事。我们肖家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高府的高宅大院。之前娶媳妇、嫁姑娘差不多把我这家底都掏空了。现如今你们高府也得容我个空出去张罗银子呀！” 高夫人自然是听明白了肖夫人的意思，无非是说娶高祉兰为平妻并非肖府所愿，实在是被逼无耐，人家压根就没有预备给二儿子再娶一房的银子。肖夫人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娶亲的费用尽量压低。 “肖夫人，我也知道你们有为难之处。只是……，算了，不说些没用的，咱们就商量商量这婚期到底能提前多少吧。”高夫人自知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何况她本来也没什么理可讲，只能放低姿态，尽早把女儿嫁进肖家。 两位夫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高夫人答应院子不用重新翻盖，由高家派人过来收拾妥当，聘礼也无需太贵重，表面看着不寒酸就行。肖夫人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和价值不高的聘礼之外，倒是也没比纳个小妾多花费多少银子，这笔买卖就算谈成了。也不管是不是黄道吉日，最终将日子敲定在三月初十。 肖夫人的办事效率很高，三天后聘礼送到了高府。高家没人看好这桩婚事，更没人在意聘礼有多少。草草地接待了送聘礼的人算是了事。 高祉兰看着那几箱不值钱的首饰和勉强能称得上是绸缎的布料，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一阵酸楚。她虽未亲眼所见，却也听说北宁王府给莫家下聘的时候那是几十辆车拉去的各色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莫锦溪出嫁当天所穿的霞光锦就出自聘礼当中。 聘礼如此草率，嫁妆自然也不必准备太多。况且高祉兰才不想自己的嫁妆便宜了肖弘那个家伙。与肖家的聘礼如出一辙，高家的嫁妆虽说凑齐了一百二十八抬，里面却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房产铺子更是没有几个。不过高夫人毕竟心疼高祉兰，怕她在肖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偷偷塞给她不少的银票做为私房钱。 就算是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十，高家人还是提心吊胆，生怕皇上等不到那一天驾崩了，他们所有的让步都成了泡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初十这天，没有噩耗传来，高祉兰同其他的新娘一样，天不亮就被拖了起来拜神、梳洗。 同族的几个姑娘媳妇前来送嫁，可却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喜色。她们并不是心甘情愿来送嫁的，就如同新娘不是心甘情愿出嫁一样。 以前高高在上的祉兰小姐如今已成为高家最大的笑话，为她送嫁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可家里长辈让来，只能拉着脸坐在闺房内，却没有人说话，屋里除了喜婆偶尔念叨几句吉祥话之外，居然静得根本连一点新娘出嫁的喜庆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到吉时，花轿临门，高府门口放爆竹迎了轿，有人燃红烛、持镜子向轿内照一下，完成了搜轿。 高夫人亲自为女儿喂上轿饭，母女二人皆是泪光涟涟。虽说哭嫁是成亲时习俗之一，但此时母女俩却是哭出了真情实感。那眼泪并非只是应景，更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真真地伤心。 高祉兰的兄长将她背上花轿，新郎官肖弘开始带着迎亲的队伍往肖府返。沿途看热闹的人不少，议论声也是不断，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肖弘当然听得真切，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只能唬着脸装作没听见。 花轿里蒙着大红盖头的高祉兰虽然听不太清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但却也不难猜到肯定没什么好话，握着苹果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苹果上被她掐出了片片月牙形的指印。 迎亲的队伍终于返回了肖府，高祉兰如同一只牵线的木偶，任由别人拉扯着做着每一个动作。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快为夫君宽衣 迎亲的队伍终于返回了肖府，高祉兰如同一只牵线的木偶，任由别人拉扯着做着每一个动作。 直到坐在洞房内，高祉兰才回过神来，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喜婆连忙上去阻拦：“新娘子不能自己揭盖头，不吉利……” 话未说完，对上高祉兰阴冷的眼神，喜婆立即住了嘴，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婆，还没见过哪个新娘会有如此凶狠的眼神，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要扑上来撕了她一般。 “都出去！”高祉兰吩咐道，这个新娘太凶了，喜婆和肖家的丫鬟巴不得离她远点儿，纷纷退出新房，只剩下桃儿还留在屋里。 “小姐，要不要让人先送点儿吃的来？”桃儿怯生生地问道，这些天小姐总是凶巴巴的，她看着也有些怕。 高祉兰合衣往炕上一倒，闭上眼睛道：“我累了，先睡一下，你坐那守着我。” 桃儿不敢多言，过来帮她脱了鞋子，又拽过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才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其实高祉兰也并没有真正睡着，只是迷迷糊糊地眯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只听有人说道：“二少爷回来了。” 高祉兰瞬间清醒过来，扑棱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就见肖弘一身酒气，脚步踉跄地进了新房，喜婆想要跟进来，服侍二人喝合卺酒，结果被他一挥手推出了门外，顺手还将门关上。 桃儿连忙起身福了福提醒道：“姑爷，还没喝合卺酒，结发呢，你怎么把喜婆关到了外面？” 肖弘边往炕边来边扯着身上的大红喜袍，唇角露出一丝讥讽：“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还费那个事干嘛！” 看着肖弘带着腥红的双眼，高祉兰不由得往炕里退了退，却被肖弘一把抓了过来：“快为夫君宽衣！” 高祉兰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肖弘压根就没有什么耐心，见她不动，干脆把她压在身下，动手撕扯她的衣服，同时在她的脸颊、脖颈上啃咬起来。 “你滚开！”高祉兰手脚并用与他扭扯，桃儿也扑过去想要把他从高祉兰身上拉下来，嘴里不停地叫着：“姑爷，你不能这么对我家小姐！” 一时间三人扭做一团，肖弘怒极，反手一掌打在桃儿的肩颈上，虽然他并不会武功，但毕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一掌打得桃儿跌坐在炕边的地上。接着他又一巴掌扇在高祉兰的脸上，怒骂道：“你们这两个臭、婊、子，当初是怎么勾、引爷的？现在又要装贞洁烈女！” 高祉兰还要挣扎，脸上又落下一巴掌，这一下比之前那下更重，直打得她眼前一黑，头一歪晕了过去。 肖弘也被吓了一跳，酒醒了几分，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只是晕了，这才松了口气。 桃儿爬起来扑到高祉兰身边呼喊着，肖弘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将桃儿拖过来按到自己的胯下：“张嘴！” 见她不肯就犯，肖弘用力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把嘴张开：“乖乖听话，爷保证让你象上次一样爽……不准咬！你要是敢伤了爷的宝贝，爷弄死你！噢……” 桃儿被吓得浑身发抖，喉咙被异物顶得泛起阵阵干呕，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肖弘一边舒爽得发出叹息，一边将手伸向炕上的高祉兰，将她的衣服一层层剥掉。高祉兰原本就是京城贵女当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在龙凤喜烛的照耀下，细嫩的肌肤更显得如玉般透着莹莹的光。 眼前的美景让肖弘更加控制不住，他推开桃儿，扑了过去。 突然传来的胀痛让高祉兰转醒过来，看清身上的肖弘时，惊呼着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奈何近段时间身子本来就虚，又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此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这种无谓的反抗反而刺激了肖弘的热情，尤其是美人的唇角挂着的一丝血迹更是显得有一种别样的美，他压住高祉兰的手脚，低头吮上带血的红唇，动作更加迅猛起来。 被推在一旁跪坐在地上的桃儿想要上前阻止，却又不敢，抑制不住嘤嘤地低泣起来。 高祉兰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上回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又一直以为是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即便是痛也是快乐的。这回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前提下被如此折磨，自然是受不住的。她自知抵不过肖弘，索性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渐渐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蚀骨之痒。 她伸出双臂搂上男人的臂膀，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低低的吟唱。纵是久经沙场的肖弘也被她突然的热情激得浑身一颤，喘息声越发重了。 几番过后，高祉兰忘情地呼出了声：“阿楚……”清晰的呼唤声让肖弘突然身子一顿，上一回他迷迷糊糊误以为高祉兰叫的是他的表字，冷静下来之后才明白过味来，自己与她并不相熟，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字，高祉兰一心恋着慕容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一番联想，终于弄明白她叫的根本就不是正初的“初”，而是慕容楚的“楚”。 “贱人，在爷的身下居然还敢叫别的男人！”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高祉兰瞬间从情潮中清醒过来，嘴角又渗出一缕血丝。 肖弘伸手拂上她的脸，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打烂了多可惜，乖一点儿，记住爷才是你的夫君。” 动作再次大开大合，高祉兰咬紧了唇承受着，肖弘却又不满意了，揉着两团柔软的手突然用力，手指将茱萸向上拉着：“给爷叫两声，爷喜欢听！” 被拉扯的疼痛让高祉兰再次惊叫出声，肖弘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笑，几声粗喘后终于喷发出来。 高祉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恶梦却没有如她的愿而结束，肖弘将缩在炕角下的桃儿拖了过来：“给爷弄干净了！” 桃儿不敢违抗，只能伸出舌头一点点将他清理干净。肖弘在她的服侍下血液再次沸腾，将她按伏在炕上，从后面压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悲惨的洞房花烛夜 桃儿不敢违抗，只能伸出舌头一点点将他清理干净。肖弘在她的服侍下血液再次沸腾，将她按伏在炕上，从后面压了上去。 高祉兰浑身酸楚无力，只能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不堪的情景。桃儿在肖弘的大肆动作下居然有了反应，细碎的吟声溢出，身子也不断的扭动，最后终是耐不住而大叫出声：“爷……轻些，奴婢……受……不住了。” 这声呼喊大大取悦了肖弘，他在桃儿的股上拍打着，叫着：“小浪蹄子，爷会让你更爽快……” 激烈的声音折磨着高祉兰的每根神经，两行清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肖弘瞥了她一眼，抽身离开已经溃不成军的桃儿，将高祉兰的两条修长的白腿抬起压在胸上，一个俯冲，再次动作起来。 这一夜，高祉兰所住的清兰轩中不停地传出或是欢愉或是悲痛的呼喊声，那高亢的声音差不多持续到了五更才算停歇，下人们都不禁担心明天新娘子是否还能下得了炕。高祉兰带过来的两个陪嫁嬷嬷更是抹着泪躲在自己的房中不停地叹息。 直到肖弘折腾够了沉沉睡去，屋里终于安静下来，两个嬷嬷备了热水，这才到房门前，壮着胆子轻声问道：“小姐，要不要老奴进去侍候？” “进来吧……”气若游丝般的声音传来，两个嬷嬷轻手轻脚进了屋子，却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炕上一片狼藉，高祉兰仰面躺在中央，肖弘伏伏在她的身上，下面还跟她连在一起，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前。桃儿缩在炕尾，双眼迷离，一条银丝从嘴角一直垂到耳边，脸上还有几团没有干涸的混白的液体，身上更是遍布了各种青紫印迹。 高祉兰已经完全不在意是否会被嬷嬷看到这种不堪的场面，只想赶紧将一身的脏污清理干净。她用力推了推身上的肖弘，却感觉那人重得如山一般。喘了几口气，叫过一个嬷嬷，合力才将肖弘推到了炕里。 肖弘也是累狠了，只是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翻身再次沉睡过去。 高祉兰并不比桃儿好到哪儿去，甚至更糟，两个茱萸都肿得跟葡萄粒一般，嘴角红紫，脸上还依稀能看到掌印。 两个嬷嬷不由得抹着泪叹息：“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之前桃儿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她们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个姓兰的嬷嬷鄙夷地睨着刚刚有些清醒过来的她，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护着小姐些？” “兰嬷嬷也不用骂她，若没她在，恐怕我都不一定有命在了。”高祉兰现在连去净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说轻叹一声道，“快帮我洗洗，脏死了。” 桃儿听到自家小姐如此维护自己，眼含热泪，也顾不上自己疼得快散架的身体，连衣裳都没穿，接过嬷嬷手里的水盆，跪在炕边替高祉兰擦着身子。 忙活了将近两刻钟，终于把高祉兰弄好，穿上了干净的衣裳。桃儿又取来药膏替她涂在伤处，这才披了衣裳去收拾自己。 “小姐，要不要帮姑爷……”姓万的嬷嬷问道。 “不用管他。”高祉兰无力地摇了摇头。 两个嬷嬷又是叹了口气，兰嬷嬷扯过被子给两人盖上，轻声道：“天快亮了，小姐赶紧休息吧，……还要给公婆敬茶呢。” 人都退了出去，高祉兰听着枕边肖弘沉重的呼吸声，心中黯然。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没有你浓我浓的情意绵绵，只有数不尽的屈辱和辛酸。想到这些，她心里更加痛恨莫锦溪，甚至连慕容楚也一起恨上了，若不是他的无情，若不是他们夫妻的算计，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沉浸在仇恨当中的高祉兰渐渐睡去，结束了她连悲催都称不上，只能叫作悲惨的洞房花烛夜。 天色大亮，刚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高祉兰被敲门声惊醒，兰嬷嬷道：“小姐、姑爷，起了吗？老爷和夫人派人过来催了。” 肖弘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不悦地翻了个身，锦被滑落，觉得身上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再看身边穿着中衣，正要起身的高祉兰，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是怎么做人家媳妇的，自己收拾好了，也不管夫君！” 高祉兰象没听见一般，坐了起来，正想让嬷嬷进来，却被肖弘一把拉过去按在身下，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颚。几块淤青衬在苍白的脸上，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让肖弘片刻失了神。 原配邱氏的相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妾室和青楼女子虽说也有漂亮的，但却没有高祉兰这种天然的高贵气质。 肖弘低下头在半张的唇上啄了一下，松开手拂上一块青紫：“还疼吗？” 高祉兰被他突如而来的温柔惊得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眸中泛出一层雾气。 “谁让你不乖惹爷生气来着。念在你昨晚累了的份上，爷不同你计较，记住将爷服侍好了，爷自然会疼你。”肖弘翻身下了炕，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转身去了净房。 待夫妻二人收拾妥当，前院已派人来催了两次。高祉兰拖着沉重的身子跟在肖弘身后出了清兰轩。 前院正堂，肖府的人都已到齐，刚跨入院子，高祉兰的脚步微顿，正堂的几扇门都大敞着，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坐了不少人，好些都是平素她连瞧都不屑于瞧一眼的，如今却端端正正坐在屋内。 肖弘感觉高祉兰略有迟疑，以为她心中紧张，拉住了她的小手：“别怕，跟着爷。” 高祉兰微挣了一下，对上屋内一个妇人眼中鄙夷的目光，她改变了主意，小手用了些力反握住那只温热的大掌，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嫩生生地回了一句：“多谢夫君。” 看到两人的亲密互动，堂屋正中的几个人脸上的阴郁又多了几分，尤其是肖夫人，更是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沉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敬个茶还要全人家等着。” 肖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母亲息怒，新婚燕尔，睡过头也是正常。” 第二百六十章 连夫君都不认得了？ 肖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母亲息怒，新婚燕尔，睡过头也是正常。” 话虽未明说，但清兰轩持续了多半夜的战况一早就在府里流传开来，谁听不出肖弘话里的意思。 肖弘的大哥肖展的目光从高祉兰的脸上扫过，扬扬眉勾起了唇角，其他几个庶子也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女眷们皆是面露鄙夷，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堂中的那两人。唯独邱氏直直地盯着两人，待看清高祉兰脸上连脂粉都不能完全掩盖住的淤青时，捏在帕子上泛白的指尖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肖文贤微微蹙眉，轻咳了两声：“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开始吧。” 高祉兰虽心中恼怒，但依旧保持着端庄温婉的样子向公婆敬了茶，与各兄弟妯娌相互见了礼。她与邱氏同为正妻，自然不用向她行礼，两人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邱氏八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却是要给高祉兰磕头，因为是平妻，又要跟自己的母亲区分开，所以两个孩子叫高祉兰为娘亲。 一切礼成，两人本来就起得晚，早就错过了早膳，却也没到用午膳的时候，更何况肖文贤也没心思让全家一起用午膳，干脆大手一挥，散了。 肖弘打着哈欠往外走，高祉兰跟在他的身后，邱氏快走两步追了上来，自己不说话，却捅了捅闺女肖凡春，孩子岁数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叫了声爹爹。 脆生生的声音让肖弘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小女儿问：“春儿何事？” “爹爹好久都没来陪春儿和哥哥玩儿了。”春儿撅着小嘴撒娇，眼角却瞥了高祉兰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与这个年龄小女孩不太相符的怨意。 高祉兰抬眼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她本就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更何况是邱氏的孩子。 肖弘睨了邱氏一眼，若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揉了揉春儿的头道：“爹爹这几日忙，等有空了再陪春儿。” “爹爹有了新女人，就不喜欢春儿了。”春儿委屈地扁了扁嘴。 肖弘收回放在春儿头上的大手，盯着邱氏看了几眼，邱家虽不及高家门庭显赫，却也是官宦人家，邱氏的父亲如今是礼部侍郎，而肖弘就是靠着岳丈在礼部的仪制清吏司谋了差事，虽说只是个从六品的主事，却是个难得的肥差。若不是这样，前阵子邱家闹上门来，他早就翻脸了。 显然，春儿是受了邱氏的指使，他却不便发作，扭头对高祉兰说：“兰儿，你先回去歇着吧。” 高祉兰也不多言，微微福了福，带着自己的下人回了清兰轩。她倒是乐得肖弘不跟她回去，正好趁这个时候休息休息，静下心来想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回到清兰轩，肖弘的两个小妾已经等在了门口。按照俗礼，妾室是要给刚过门的正妻主母敬茶请安的。 高祉兰没什么心思跟这两个娇艳的女人多罗嗦，坐在正屋接了她们的茶，随手赏了每人一件首饰，便将二人打发回去。 虽说半上午粒米未进，却也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地吃了小半碗稀饭，就一头倒在炕上，身上的酸痛还在，尤其是胸前，一磨到衣料上就觉得阵阵的刺痛。想着肖弘被邱氏绊住，一时半会不能来，干脆连肚兜也解了，换上柔软的睡袍蒙头大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祉兰觉得身上越发的沉重，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已暗，眼前一个人影正将头拱在她的颈窝里，大手在柔软上捏着。 她惊呼一声，去推那人，却听到一声轻笑：“小冤家，连夫君都不认得了？” 高祉兰只觉得头目森森，也不知道肖弘怎么摆脱了邱氏，又到了她的房里。 肖弘这次倒也没急，唤人进来掌了灯，吩咐备膳。高祉兰想要换上衣服，却被伸手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耳珠道：“别换了，反正一会儿都得脱了。” 高祉兰知道自己越是反抗，他越会来劲，干脆一言不发陪他用了晚膳。 残席刚刚撤下，肖弘就迫不及待地将桃儿唤了进来，自从尝过这主仆二人的滋味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陷了进去。以往在青楼也被几个女人同时侍候过，可那感觉跟现在比不了。征服高贵的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对他来说更有成就感。 高祉兰从反抗到麻木，再到顺从，几乎每天都要忍受肖弘近乎异于常人的恶趣味，越是受折磨心里越恨慕容楚夫妇，只盼有朝一日将所受过的罪全部加倍还到他们身上。 莫璃却是一点被人恨上的觉悟都没有，自从皇上病重太子监国时起，慕容楚就更加忙碌起来。她的日子也不象以前那么清闲，两人名下的产业如今都掌握在她一人手里，开始那些掌柜和管事并没有把她这个新主子当回事，以为她只是看看账本，收收银子而已。 当一项项新的举措从墨渊阁传出来，并取得不错的效果之后，他们再也不敢小看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小女子。 玉明希和徐明朗从边陲小城绥口回来时，莫璃已经将手下人的特点和专长都摸清楚，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重新进行了安排调动。并抽调出人手，准备由徐明朗带去绥口。那个小城因为大周与北项通商协议的签定即将变得繁华热闹起来，她打算在那里开间全味楼的分号。 与京城的全味楼不同，莫璃的计划是借着全味楼的名气按照现代的模式建一个集餐饮住宿及一系列配套设施的酒店。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她将计划做好后，就交给徐明朗，让他全权负责。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早在半月之前她就请了工匠对城外的几个庄子重新进行修建。 进入三月，几场春雨过后，气候更加的宜人，阳光也显得更加明媚。虽说京城内的气氛因为皇上病重而变得紧张，却也阻止不了人们出游踏青的脚步。 这天上午，莫璃便带着若平和丹玉出城去了庄子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用过晚膳再说…… 这天上午，莫璃便带着若平和丹玉出城去了庄子上。 郊外的田野里已是青葱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绿油油的麦田，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今天去的这个庄子在一处山坳，庄子本身不大，中间是两百多亩的农田，两是千亩山林。一个三进的宅院就坐落在农田边缘靠近一侧的山林的位置，可以算是依山而建。 马车行驶在庄田间的土路上，车上的帘子都是拉开的，温暖的春风轻轻吹进来，带来阵阵裹着草木香的泥土味儿。放眼望去，农田中泛着一片青色，不时就能看到几个在田间辛勤劳作的农夫。 到了宅院，得了信儿的徐大壮早就和庄子上姓向的管事等在门口。自从莫璃打算将京外的几个庄子重新修建的时候，就将徐大壮派了过来。他这个人虽说不似徐明朗那般融会贯通，却是个极稳重踏实的。只要是交待清楚的事情，他肯定会尽心尽力办好，绝不会出一点差错。 这套宅院虽然只有三进，但比起城里的普通三进院却大了很多。整个院子并没有重新翻盖，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在第三进院子里建了一个小型的花圃，还修了间花房。 在上房用了茶，莫璃只简单询问了些庄子上的事，就将宅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只带着若平和丹玉随着徐大壮和向管事去了后院。 后院的花圃里已经被种满了，虽然还未到花开时节，却也是绿意葱葱，看着很是养眼。花房是按照莫璃的要求修建的，三面墙和半个屋顶，朝阳的一面是用木料搭成的框架，没有砖瓦，只是用蓑帘盖着。 蓑帘用麻绳穿好，拉动绳头便可以将蓑帘一片片卷起，半间花房便暴露于阳光之下。房里的两个花池和架子上都摆满了好些植物，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靠近朝阳的一侧还有一个小鱼池，四五条半尺长的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甚是有趣。 徐大壮将屋顶的蓑帘全部放下，花房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他将手伸出鱼池中，不知触动了哪里，从地面直接砌出来的鱼池居然缓缓朝一边移动了三尺，露出一段台阶。 沿阶而下是处暗室，面积要比上面的花房大得多，中间一条通道穿过方厅，两侧各有三个房间。墙壁上隔不远就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台，上面放着一只油灯。虽然灯光不算太亮，胜在数量多，把暗室照得如白昼一般。靠近顶部还有一排排的通气孔，保证了室内空气的流通。 “小姐，这……这……”丹玉惊讶地闭不拢嘴，还没见过谁家把房子修到地下的。 莫璃没有理会她的大惊小怪，挨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问徐大壮：“后面的通道打开了吗？” “回大小姐，已经通了，只差最后的加固，估计最迟后天便能完工。”徐大壮答道。 “这些工匠……？” “夫人请放心，用的……都是自己人。”向管事拱了拱手。 莫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按照原定的计划准备吧。”向管事是慕容楚派给她的人，自然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用了午膳之后，莫璃又到宅子后面的山上转了一圈，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庄子。 “小姐，那个……是做什么用的？”丹玉一直没弄明白那个暗室的用途，上了车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莫璃淡淡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就连咱们院子里的人也别提。” 丹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若平心中却已经猜测出了几分。 回到墨渊阁已是黄昏时分，佳音禀报说姑爷已经回来了，在书房里。 莫璃也没回屋，直接去了书房，透过半敞的门就看到慕容楚坐于书案后，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公文上。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轻抿着，一双斜插入鬓的剑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提着一只笔，不时会落下来写上几笔。 落日的余晖洒在书房门口，莫璃就站在那金色的阳光之下，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人，眼中盈满了带着温柔的笑意。 感受到被注视的目光，慕容楚抬起了头，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逆光而立，淡紫色的裙裾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在夕阳的映衬下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仿佛灵动的仙子踏光而来。 瞬间失神后，慕容楚唇边绽出一缕微笑：“为何不进来？” “怕影响你处理公务呗！”莫璃走到书案边坐了下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父王差人叫我回来商量事情。” “商量完了？” “嗯。” 也是，这父子俩向来是有事说事，没事绝不闲聊。但能让北宁王特意派人将儿子叫回来要商量的肯定不是小事儿。 “庄子那边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慕容楚问道。 莫璃点了点头：“都差不多了，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东西，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行。” “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慕容楚伸手抚上莫璃清丽的脸庞，许是因为刚才在外面走得急了，两颊上染着粉色的红晕，让他的喉结不由得动了动。 “你先忙公事吧，我去换件衣裳。”莫璃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正打算起身离开，手上一热，被一只大掌紧紧地握住。 “璃儿……” 莫璃挑了挑秀眉，看着欲言又止的男人。 慕容楚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算了，你先去吧。用过晚膳再说……” “好。”莫璃心里有些不安，却也只是笑了笑，离开了书房。 慕容楚一直到晚膳的时候才从书房里出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几乎没说几句话。 吃完饭，十一又将他叫了出去，两人站在廊下低语，莫璃自己先回了卧房，顺便唤来了丹玉。 “我让你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莫璃问道。 丹玉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小姐，真要把那么多银子给徐明朗吗？你就不怕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莫璃淡淡地笑着打断了她，“放心，用不了几年，徐明朗会带回来更多的银票。”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轻着点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莫璃淡淡地笑着打断了她，“放心，用不了几年，徐明朗会带回来更多的银票。” “你明天去交给他，告诉他可以起程了。”莫璃想了想又说，“另外，去告诉赵嬷嬷，挑些轻便易带的东西收拾好。去吧。” “是，小姐。”丹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莫璃倚到炕边，随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话本子翻了几页，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往日的那些才子佳人现在看来，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过了一会儿，慕容楚从外面进来，莫璃放下话本，让出外面的位置给他。 慕容楚坐过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轻声说道：“璃儿，真的不打算走？” 早在皇上病重之初，慕容楚就想将莫璃送出京城，他在云秀镇安排好了一切，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可莫璃就是不肯离开。 莫璃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走，但我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庄子都修好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带着人去那里。” 她所说的人是指北宁王府和莫府的家眷，段氏母子她是一定要护着的。另外慕容齐的一妻一妾，两个女儿，王府里的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孩子，另外，还有陆氏。 慕容楚本来不想让她管王府里的其他人，除了莫璃之外，他不认为别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至于段氏母子，那是她的亲嫂子和侄儿，她愿意带着就带着。 可莫璃有她自己的道理，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才想将那些人一起带走，而是怕他们出什么意外而成为对方要胁北宁王府的筹码。这么多人，不方便走得太远，于是她选了京郊的那个庄子。那里离京城不远，地理位置又极佳，后面背靠着一座山，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躲到山里去。 为了掩人耳目，她让徐大壮带人把另外两个庄子里的宅院也重新修整了一番。这几个庄子是她成亲后才接手的，就算被人知道，也只会以为她想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规整做为别院。毕竟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在郊外置别院，以供随时来休息游玩。 慕容楚低头亲了亲莫璃的额角：“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都不必放在心上。” 莫璃伸出手环上他精壮的腰，伏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轻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已经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除了太医和侍疾之人，别人一概都见不到。”慕容楚的声音低低的，从他的胸腔里传进莫璃的耳朵。她知道他所说的三天没有消息是指皇上的消息已经被封锁，自从皇上病重，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每天都会去皇上的寝宫承明殿探望，皇后和晴贵妃更是轮流在承明殿内服侍。 几天前皇上的病情加重，传下口谕要专心养病，不让人打扰，只留了晴贵妃在身边。开始皇后偶尔还可以进去，从三天前起，就连皇后去，也被宫人拦在了承明殿外。 “是不是……不好了？”莫璃将脑袋更深地往慕容楚的怀里拱了拱。 “太子今日跪于承明殿外，一跪就是两个时辰，最终还是没见着。”慕容楚的声音幽幽传来，“父王就是为了此事将我叫回来，朝臣中有不少人想要明天随太子一起去跪宫门。” 莫璃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有用吗？” “如果有用，今天太子就不会跪两个时辰未果了。”慕容楚抚着她的后背说，“不过是些迂腐之人的蠢主意罢了。” “会……打起来吗？”莫璃心中又升起一丝不安。 “璃儿不用过于担心，事情也许不会到那一步。无论是谁，都希望能够兵不血刃就达到自己的目的。” 慕容楚没有说的是，十二支金虎卫原本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如今怕是……不好说。另外，还有暗藏的势力。 晋王多年来一直韬光养晦，究竟暗中培养了多少势力不得而知。太子虽已监国，但能不能顺利登上皇位还是个未知数，皇上有废黜重立的权力，虽说不足以服人心，可谁又能有胆量质疑皇上呢？况且就算是登了基又能怎样，如果不能掌控朝堂，皇位一样坐不稳。 慕容楚并不在意将来谁会登上帝位，但他绝不能放过意图谋朝篡位之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如果太子被废，皇上重新立储，慕容氏一族绝不会是那个跳出来质疑的人。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们都会一心辅佐，这是祖训。 “阿楚，你……一定不要有事啊！”莫璃环紧了手臂，这一刻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会有危险。虽说慕容楚久经沙场，但这次不同于以往，朝堂之争远比两国交战要来得凶险。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拨动了慕容楚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他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轻声道：“璃儿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定然不会有事。” 莫璃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扭了扭身子嗔道：“你轻着点儿……都要喘不上气了。” 慕容楚轻笑，干脆将她平放到炕上，欺身上去，覆上那撅起的两片嫩嫩的红唇，含糊道：“为夫来帮娘子渡渡气。” 这一口气渡得时间有点儿长，直接导致莫璃真的呼吸不畅，脸颊迅速爬上了两朵红云，目光也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幔帐落下，挡住了旖旎的春光，却挡不住声声的低喃与呼唤。这一夜慕容楚格外的温柔，而莫璃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热情。 晨光微露，一个高大的背影坐于炕边，拿了里衣准备穿上。莫璃从睡梦中醒来，不由自主伸出手触上眼前泛着健康麦色的后背，肩胛上的伤疤衬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狰狞，却更突显出男人的野性。 慕容楚没有动，任由柔软的手指在他肌理分明的背上摩挲着，眼眸在莫璃看不到的地方现出一丝温柔，攥着里衣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莫璃收回手，起身下炕，从他手里抽走里衣：“今天妾身服侍将军大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想要逼宫不成？ 莫璃收回手，起身下炕，从他手里抽走里衣：“今天妾身服侍将军大人。” 男人太高，即便是在女子当中算是身材高挑的莫璃也才将将到他的下巴，这让她不得不时常踮起脚尖。动作之间，本就松垮的睡袍更敞开了一些，两团雪白在玫红的肚兜下若隐若现，上面还有昨夜留下的点点红梅，让慕容楚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 如果不是时辰不早了，他真想把穿到一半的衣裳再脱掉…… 终于在莫璃将腰带束好之后，慕容楚伸出长臂将人儿桎梏在怀里，柔声说道：“这几天尽量不要出去，有事我会差人来传话儿。” 莫璃用力点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晚上……早点儿回来。” “好。”慕容楚松开手，将莫璃散落在额间的碎发拢到耳后，捧起她的脸重重印上一吻，“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高大挺拔的身影离开了卧房，莫璃的心也随之象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倚在榻上，却连一丝睡衣都没有。 旭日东升，阳光格外的明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可这一天对于京城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早朝过后，太子前往探望皇上，随行的还有朝中若干文臣武将，毫无意外这些人再次被挡在承明殿外。 “传圣上口谕：朕需静心休养，所有人等无传召不得入承明殿。今早皇后娘娘来过，圣上也没有见，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守在殿外的宫人尖着嗓子说道。 太子钟翰涛脸色微沉：“请转告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太子殿下，圣上说现在既然由太子监国，凡事太子与辅佐之臣商议即可。”宫人眉目低垂，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若是本太子今天非要见父皇呢？”钟翰涛目瞪着有些眼生的宫人，大有要闯进去的架势。 宫人连忙跪下：“太子殿下，圣上龙体抱恙，还请殿下三思。” 两边守门的侍卫纷纷向前一步，挡在了殿门口，其中一人道：“太子殿下，请不要为难吾等。” 剑拔驽张的气氛只持续了几息，承明殿台阶下的群臣已纷纷跪伏在地，齐呼：“臣等恳请陛下召见太子殿下。” 钟翰涛向紧闭的殿门望了望，终于还是后退了几步下了台阶，撩袍跪于群臣之首。 承明殿前的侍卫退回各自的位置，笔直地站好，那个尖嗓的宫人也重新侍立于殿外，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晋王府书房内，晋王钟翰池临窗负手而立，两道浓眉微微蹙着。他在等各方的消息，筹谋许久，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皇上的突然病重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以至于有些计划还要重新调整方能妥当。 “王爷，属下有事回禀。”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钟翰池的思绪。 “进来。” 一名黑衣侍卫推门而入，拱手道：“王爷，王妃已经送走了。” “知道了，下去吧。”这不是他要等的消息。在这个王府里没有他在意的人，若不是肖文通这个岳丈提醒，他差点忘了还一个怀着他的骨肉的肖氏王妃。 挥退了侍卫，钟翰池回到书案前坐下提起了笔。接下来，一封封密令从晋王府中悄悄送出。 …… 承明殿外的侍卫已经换了一班岗，台阶下跪着的人还在，只是人数有所减少。此时的太阳并不象夏日那般毒辣，但毕竟是跪在太阳地里那么长时间，又是怀着或急切或悲愤的心情，终于有年老体弱的文臣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申时，承明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雍容华贵，身着宫服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正是奉旨侍疾的晴贵妃。 众人抬头，只听“噗通”一声，又有一年迈老臣倒下，随即被人抬走。 晴贵妃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又是何苦。皇上龙体在太医的悉心医治下已有所好转，现在正是需要静养之时，太子如此，岂不是有悖圣恩？” “父皇龙体有恙，本太子来探望何错之有？”钟翰涛沉声道。 其实如今的这个场面并非是他心中所想，只是做为监国的太子，他需要向群臣有所交待。 “皇上再休养几日即会召太子觐见，太子还是先回吧。”晴贵妃再次劝道。 “贵妃娘娘，老臣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指点一二。”台阶下一大臣扬声道。 “请讲。” “既然圣上龙体已经安康，为何不见太子殿下？” “就是……”“为何不能现在就见……”立即有几位大臣随声附和。 晴贵妃凤眸微扬：“各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如何岂容尔等置喙！” “臣等不敢，只是恳请皇上立即召见太子殿下。”刚才那位大臣又说道。 “如此说来，你们想要逼宫不成？”晴贵妃睥睨着台阶下的众人。 “臣不敢……”众人皆是一惊，想不到晴贵妃会搬出这么个罪名来，一时间没有人再敢出声质疑，却也没有人起身离开。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道声音响起：“众位同僚，还请听老夫一言。” 在场的人都寻声望去，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走来，正是翰林院大学士宋百无。 宋百无先是向晴贵妃施了礼，又将太子搀扶起来，这才面向台阶下的众人说道：“圣上龙体有恙，各位做为臣子此时更应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如今抛下国事，在这里长跪不起，岂不是有负圣恩？” “宋先生，吾等并无他意，只是关心圣上安康。”下面一人说道。 “众位的心情老夫明了，老夫又何尝不是与众位一样？老夫只想说一句话，众位与其在这里消磨时间，不如去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这话听起来甚是尖酸刻薄，宋百无虽说平日里随便惯了，却从来不会如此讥讽于人。台阶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宋百无是已故江大学士最得意的门生，在朝中有一定的威望。 在场不乏科举出身之人，而江大学士和宋百无都曾多次任科举考官，这些人中大多数或为江大学士的门生，或为宋无百的门生。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已无斡旋的余地 在场不乏科举出身之人，而江大学士和宋百无都曾多次任科举考官，这些人中大多数或为江大学士的门生，或为宋无百的门生。 其中不乏聪明者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才晴贵妃已经说出逼宫的话，若是再僵持下去，难免不会有无谓的牺牲。与其在这里丢掉性命，不如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思及于此，已有人起身向宋百无一拜道：“先生言之有理，吾等今日之举甚是鲁莽了，学生告退。” 更有人低声向身边的同伴说出自己的见解，有人走了，剩下的人留在这儿也没用，也都跟着纷纷起身。 “太子殿下，今日的奏折还没有批阅，请太子殿下不要误了国事。”宋百无见已经将人劝退，朝太子拱了拱手。 钟翰涛也是松了一口气，借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 晴贵妃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百无，轻扬唇角道：“有劳宋先生了。” 宋百无拱手道：“贵妃娘娘言重了，若无他事，臣告退。” 望着宋百无离去的背影，晴贵妃的眼眸眯了眯，这个家伙看似是来解围的，可谁又知道他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宫门外，宋百无看着围住他的几个大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圣意岂是吾等能妄自猜测的？就算是跪死在那又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摇头叹息之后，也不管那几个人，径直上了不远处一辆极其普通的青布马车。 “有劳宋兄了。”坐在车内的北宁王慕容靖忠将露出一道缝隙的车帘放了下来。 宋百无冷哼了一声：“这些酸儒，怎么跟那些武将一样，净做些没脑子的事。” 慕容靖忠的嘴角抽了抽：“宋兄是读书人。”怎么说出的话跟市井莽夫没什么区别，还一杆子将文臣武将全都打落尘埃。 “老夫是读书人，却不迂腐。下次这种事情，不要找老夫，懒得看他们愚蠢的模样。”宋百无翻着白眼，全然没有大学士该有的儒雅风度。 “此围只能由宋兄来解。”慕容靖忠觉得跟眼前这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简直就是受罪，索性双眸微敛，不想再跟他说话。若不是儿子实在是无法分身，他才懒得去找宋百无呢。 可宋百无却不这么想，他讨厌慕容靖忠没错，但那完全是因为自己师妹江春雪的缘故。之前从慕容楚的婚事上，他看出慕容靖忠对于师妹留下的唯一骨血还是很在意的，之前对他的恨意也就减淡了几分。况且，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告诉楚儿，此事已无斡旋的余地，让他做好准备。” 慕容靖忠因为宋百无的话，微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看了他几眼，微微点了点头。 …… 转眼间又过了几天，太子没有再去求见皇上，只是一心勤于朝政。京城内秩序井然，完全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之际，一个暗卫悄然出现在莫璃面前：“主子让属下告诉夫人，可以了。” 莫璃咬了咬唇道：“你告诉他，放心。” 暗卫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自从那天慕容楚离开之后，只在一次半夜里回来过一趟，还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便又离开了。 将何嬷嬷唤了过来，将事情说了，让她赶紧去安排。 之前已经商量过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能带太多的人走。最后在何嬷嬷的坚持下，决定由赵嬷嬷、若平、丹玉跟去服侍莫璃，其他人全部都留在府里。 王府里其他要一起走的人和段氏那边，早就已经打好招呼。至于大长公主，无论结果怎样，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自然用不着操心。 莫璃象平时出门逛街一样，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坐上了马车，先是到东市街那边逛了一圈，然后马车才晃晃悠悠出了城。 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小树林里，段氏母子已经到了。等在那里的还有王府的两位姨娘和两个庶女一个庶子。 莫昊纤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姑姑了，看见莫璃就缠在她身边不肯离开。 慕容瑞见莫璃抱他有些吃力，从草丛中拔了几根狗尾草编了只小兔子，成功将莫昊纤给吸引过去。 又等了差不多两刻钟，陆氏和刘氏婆媳才带着孩子姗姗来迟。莫璃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人赶紧上路。 马车又行了二十多里路，终于到了那个庄子，穿过农田到达山坳里的别院时，已近黄昏。 别院里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房间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虽说比不上在家时的宽敞，但三进的院子住下这些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二进院比较大，陆氏、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孩子住了进去，莫璃、段氏、刘氏住在三进院。陆氏自然是不愿意与姨娘住在一处的，可别院一共就这么大，她知道不可能单独给她一进院子，虽说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说什么。 向管事早已吩咐了下人准备好晚膳，各人都在自己的房中用了膳，也就休息了。 别院里的第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京城方向也没什么动静。第二天上午徐大壮和若平扮成庄子上的农夫农妇出去转打探。 莫璃段氏坐在院子里，看静儿追逐莫昊纤。静儿想跟莫昊纤一起玩，莫昊纤却嫌弃她是女孩子，又太小，结果被静儿追着满园子跑。 “静儿，别缠着纤儿少爷。”刘氏安顿好怡儿，从屋子里出来，将静儿抱进怀里，在莫璃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世子妃，你说这京城里真的会打起来吗？”刘氏担忧地问。 “大嫂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莫璃微勾了勾唇，是在安慰刘氏，也是在安慰自己。 刘氏笑了笑：“看我，总是瞎操心，让莫夫人见笑了。” 段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哪里的话，咱们都是一样的。” “世子妃……”院门口传来一道清婉的声音，正是慕容婉朝这边走来。 “婉儿怎么来了？”莫璃笑了笑问道。 慕容婉向几人施了礼，莫璃指了指还空着的一把椅子：“在外面就别那多规矩了，坐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是父王的女儿 慕容婉向几人施了礼，莫璃指了指还空着的一把椅子：“在外面就别那多规矩了，坐吧。” “多谢世子妃。”慕容婉规规矩矩地坐下道，“姨娘让婉儿来问问，可有什么消息？” 王府中的庶子庶女都称陆氏为母亲，反而叫自己的生母为姨娘，慕容婉所指的正是她的生母赵姨娘。一般人家姨娘所生的子女都要放在主母身边抚养，江氏王妃在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孩子也就没有跟着她，后来陆氏当家，这几个孩子也大了，所以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的生母。 赵氏是老王妃娘家的远房外甥女，说起来应该算是慕容靖忠的表妹，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中遭了变故，举目无亲，便投奔了北宁王府，后来被慕容靖忠纳为了妾室。她性格比较沉稳内向，平时话很少，与别人也不怎么来往，只是专心教养唯一的女儿。因此慕容婉随了赵氏的性子，言语不多，待人却是极为有礼。 莫璃吩咐丹玉给慕容婉斟了茶，这才说道：“暂时还没听到什么。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打探，估计下午能回来。” 慕容婉点了点头：“姨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世子妃尽管吩咐。” “暂时还没什么，你跟姨娘说，安心住着便是了。”莫璃笑了笑。 慕容婉犹豫了一下，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世子妃，前些日子婉儿绣了几方帕子，想……送给世子妃，还望世子妃不要嫌弃。” 莫璃接过来，打开布包，里面四方不同颜色的帕子，每方帕子的角上分别绣了梅、兰、竹、菊的图案。帕子都选了颜色淡雅的素绢，上面的图案色彩和谐，线条明快，针法也是极其工整，可见这绣功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婉儿的女红这么好。”莫璃将一方帕子递给段氏看。 段氏抚摸着上面的图案赞道：“慕容小姐小小年纪就能绣得如此精细，果然不一般。” 慕容婉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了头道：“莫夫人和世子妃谬赞了。莫夫人叫我婉儿就好。” “赵姨娘的绣工更好，她老家专出绣娘。婉儿从小就得赵姨娘教导，现在看来，都快赶上姨娘的手艺了。”刘氏笑道。 慕容婉唇角弯弯地道：“婉儿哪里比得上姨娘，差得远着呢。” “婉儿姑娘性情好，又有一手好女红，谁要是能娶到婉儿姑娘，定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段氏将帕子重又放回到莫璃手里。 慕容婉的脸更红了，却是带了几分惆怅，低头不语。 刘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害羞。婉儿明年就要及笄了，倒是该寻人家了。” “少夫人……婉儿不想嫁人。”慕容婉低声道。 “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刘氏只当她是害羞，嗔笑道。 “婉儿身份低微，不想……象姨娘一样。”慕容婉的神色有些黯然，她虽出生在北宁王府，却是庶出。象她这种身份想进大户人家，也只能做妾，如果想做正妻，就得嫁给庶子，或是身份平庸之人。 莫璃却是将慕容婉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笑道：“婉儿不要妄自菲薄，你若将自己贬进了尘埃，还能指望别人高看于你吗？每一个人，不管他是达官显贵还是街头的乞丐，只要他是正直的人，就都应该受到尊重。不论出身如何，人格都是平等的。出身不能由已定，但将来要走什么路却是可以选择的，就看你自己怎么想。” 慕容婉倏然抬起了头，就连刘氏也不由得看向了她，难怪自从莫璃嫁进北宁王府从来没低看过她们，原来在她心中，她们都是一样平等的人。 “世子妃……”慕容婉眼圈微红，起身福了福，“多谢世子妃教诲。” “快坐吧，哪里是什么教诲，只不过随便说说话。”莫璃轻笑道，“虽说谁都愿意过富贵的日子，但夫妻俩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一心一意地对待彼此，又何必在意身份。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夫妻恩爱才是一辈子的幸福。” “我……能吗？”慕容婉带着一丝怯意。 “怎么不能。父王不是迂腐之人，你是父王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是北宁王之女，莫璃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北宁王府不需要用联姻来巩固地位，更没有必要为了讨好谁将庶女送去做人家的小妾。只要慕容婉没有攀权附贵之心，将来想寻个可靠之人嫁了还是不成问题的。 慕容婉点了点头，世子妃说的话她听明白了，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 下午时分，徐大壮和若平回来了，京城里依然如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街上多了些巡逻的卫兵。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有跟慕容楚或是他身边的暗卫联系。 莫璃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正如她所想，京城里表面如常，其实暗地里已是风潮涌动。 天色暗下来之后，承明殿里昏黄的灯光下，面如淡金的皇上双目紧闭躺在龙榻之上，如果不是胸口微有起伏，简直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晴贵妃坐在一旁，看着榻上的男人，心潮起伏。她十六岁开始就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这个男人虽然给她宠爱，给她富贵，却将她最想要的东西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还要将大周的江山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不甘心，她要将这一切都夺回来，她要做大周最尊贵的女人。 “母妃……”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晴贵妃的思绪唤回。 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依旧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都准备好了？” “嗯。”钟翰池点了点头，瞟了一眼龙榻上那个被自己称为父皇的人。他和他的母妃一样不甘心，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兵法计谋，哪一点不比钟翰涛那个窝囊废强，况且他还大了钟翰涛几个月，立长、立贤都非他莫属，偏偏这个被称为父皇的人以遵从祖宗礼法为名要立嫡。 晴贵妃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绝然道：“那就开始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将叛逆之人拿下 晴贵妃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绝然道：“那就开始吧。” 一道道圣谕从承明殿传出。 圣上召太子觐见…… 圣上召北宁王、清远侯觐见…… 圣上召左、右丞相觐见…… 圣上召御史大夫觐见…… 除此之外，被召见的还有各部尚书、各寺卿……可以说朝中一干重臣都接到了圣谕。 本来因为夜的到来而平静下来的京城又苏醒过来，车辆马匹从四面八方向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红墙金瓦，雄伟壮丽的皇宫依旧气势如宏，只是今日的气氛却不同于往昔。被召见的人陆续赶到，却都被引到了金銮殿。 承明殿内，太子和晋王相视而立。 钟翰涛厉声道：“晋王皇兄，你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何必明知顾问。” “你这是谋朝篡位，其罪当诛！” “你错了，是太子急于登上皇位而弑君，被本王诛于当场。”钟翰池双眸微眯，“太子皇弟若是识时务，皇兄会留你一个全尸。” “皇兄好算计，那我倒是要多谢皇兄了。本太子也劝皇兄一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莫等到功败垂成……那就什么都晚了！” “哼，太子的这些话还是留到地下去说吧！” 太子钟翰涛唇边露出一丝讥讽，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会成功吗？” “跟他罗嗦什么，还不动手！”龙榻边的晴贵妃冷喝道。 话音未落，殿外冲进来几个侍卫，晋王同时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就在侍卫向太子围拢之时，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太子护于中间，与侍卫缠斗在一起。随后殿内殿外兵器相撞声接连响起。 晋王钟翰池一愣，十二个金虎卫统领已有七个归于他的麾下，剩下的五个不是被杀掉就是被囚禁，宫里的侍卫都换成了他的人，现在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进的宫？ 可惜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待他冲到殿外，承明殿前已是一片混战。 金銮殿里的重臣们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召见，问值守的宫人，宫人说不知，想要出去看看，又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到了这种地步，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哪里是皇上召见，分明是把他们困在这里软禁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朝中重臣皆聚与此，唯独不见以右相肖文通为首的晋王党一众人等。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他们面临的是被逼倒戈或是以死效忠。有些人早在皇上病重之初便将家眷转移出了京城，此刻倒不惊慌，有些人则是在担心家人的安危，后悔没将府里的事务安排好。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这些人当中除了少数人会些武艺，大多数皆是文臣，想要硬闯肯定是行不通，但坐以待毙又不甘心，纷纷将目光投向北宁王慕容靖忠。 “王爷有何高见？”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将问题提了出来。 慕容靖忠扫了众人一眼，只吐出了一个字：“等。”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再等等看。 承明殿前的战局越来越激烈，并逐渐有了扩大的趋势。晋王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宫中莫名其妙多出了这么多人。虽然都穿着侍卫服，但从身手上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军中之人，而且人数要在侍卫之上。 突然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晋王不禁咬牙，那人正是这个世上除了太子之外，他最恨的人——慕容楚。 战况逐渐明朗。护在晋王身边的一个武将劝道：“王爷，还是先走吧。” 晋王何尝不知，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往承明殿内退去：“带上母妃一起走。” 待杀到到殿内，晋王不由得一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局势却明显被对方控制了，龙榻边跪着一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居然是七皇子钟翰渺。晴贵妃依旧坐在龙榻边，脸上不带一丝血色，惨白一片。最可怕的是，半靠在龙榻上的皇上正紧紧盯着他，虽然歪在一边的嘴还流着涎，双眸却透着慎人的寒光。 “皇兄，收手吧……”钟翰渺哑声说道。 “住嘴，你这个逆子！”晴贵妃声色俱厉地吼道，“池儿快走！” “母妃……”晋王眉头紧拧，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中了夺魂散的皇上居然醒了，而自己的亲弟弟已经倒戈。 “别管母妃，快走，记得你要做的事情！”晴贵妃再次喊道。 皇上虚弱地抬了抬手，闭上了眼睛。太子立即吩咐道：“将叛逆之人拿下！” 晋王在身边高手的拱卫下边打边退，退到门口时，不由得朝晴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晴贵妃此时正为儿子捏了一把汗，见他迟疑，知道儿子担心自己，大叫道：“池儿不用管我，快走！记得给母妃报仇！”说罢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向自己的颈间刺去。 “母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跪在地上的七皇子钟翰渺冲过去已经晚了，晴贵妃手中的簪子已经刺进去一半，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到华贵的衣裙上。钟翰渺只来得及接住瘫软下来的母亲，却阻止不了鲜血涌出。 晋王知道已无可挽回，干脆一咬牙，转身杀出了承明殿。 “晴儿，你这是何苦。”龙榻上的皇上轻叹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道，“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无情？” 倒在七皇子怀里奄奄一息的晴贵妃露出一丝苦笑：“我无情？你把我最想要的东西给了别的女人和她的孩子，是你无情还是我无情？如果……有来世，我宁愿做个……贫民妇，也不要……嫁进帝王之家……” “母妃……太医，快宣太医！”七皇子试图用手去将她脖子上的伤口堵住，可鲜血依旧从他的指缝中流下来。他已经忘了此时宫中正在混战，哪里能宣来太医，却还是声嘶力竭地喊着。 “渺儿……好自为之……”晴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头歪向一边，了无声息。 一生受尽皇上宠爱的妃子就这样香消玉殒。 承明殿前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整个皇宫都被慕容楚和太子所控制，可形势却并不乐观。 第二百六十七章 禅位于太子 承明殿前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整个皇宫都被慕容楚和太子所控制，可形势却并不乐观。 晋王身边不乏武艺高强之人，趁乱护着着他逃出了皇宫。只有几个武将或命丧当场或被俘。以肖文通为首的晋王一党纠集了五千人马兵临京城的内城，以勤王为名准备朝皇宫反扑。 好在太子和慕容楚早有安排，前几天就分批从京郊调入两万兵马于城中，不肖两个时辰便将叛军赶出城外。可城外的情况并好不到哪去，此时已有近三万的兵马集结于京城外，一时间城门内外厮杀声起，京郊军营依仗着地形熟悉，将叛军拒于城门之外。 天色微明，承明殿内已经清理干净，除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出这里之前死了好些人。晴贵妃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七皇子钟翰渺依然跪在龙榻前，脸深深地埋在双掌之中，袍襟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禇石色，与水色的锦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那是晴贵妃的血，就在不久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的怀里断了气。不是没见过杀人的场面，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上面有五皇兄，有太子，下面还有年幼的皇弟，在父皇眼中，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母亲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兄身上，对他只有一个要求，辅佐皇兄成其大业，必要的时候为皇兄做出牺牲。 母亲常说，将来他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他并不想当什么亲王，也不想要什么权利。他更不想背叛父皇，即便总是被他当成小透明，也不想背叛。他只想好好活着，就象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 母亲死在了他的怀里，虽然没有怨他，但他还是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失望。是的，就是失望。可是他并不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站在父皇这边。 “皇上……”龙榻上的皇上再次悠悠转醒，赵公公哆嗦着手上前将他嘴角边流出的涎液擦掉。 赵公公是被在后殿的死人堆里找到的，当时他手脚被缚，嘴里还塞了一团麻布。若非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留着还有用，恐怕早就跟那堆在他身边的宫人、侍卫一样变成尸体了。 皇上的嘴角并没有因为赵公公的擦抵而变得干爽，口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再次打湿颚下垫着的软布。 “渺儿，起来吧。”口齿虽是不清，但七皇子却听到了。 他从掌心中抬起头，望着龙榻上垂暮的老人：“父皇……” “起来吧……” 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太子和滞留在宫中的几名重臣召至承明殿，下旨禅位于太子，即日登基。 禅位之事古而有之，此时皇上做出如此决定可谓是英明之举，如今京城被围，太子就算是在监国，手中的权利也不足以调动大军。成了新皇，便可以主持大局。新皇所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调大皇子率兵进京。 京城虽然被围，圣旨还是以密信的形式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晋王的兵马却已经增加到了五万，据线报还有三万人正在赶过来。而大皇子在距京城五百里外的运城，再快也要五天之后才能到。 御书房内新皇坐于龙书案后，慕容楚拱手道：“启奏陛下，密信已经送出去，最迟明日傍晚能到大皇子手中。” “从运城进京，就算是急行军最少也要三天的时间，这就是说援军至少五天之后才能到。城内只有两万人马，慕容将军可有把握坚持到大皇子进京？”兵部尚书皱眉问道。京郊军营一共只有三万多人，晋王围城人马已达五万，不出两天就能增至八万，现在城内守军两万人，跟外面的一万多人里应外合也不可能退了晋王。 在场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慕容楚，只见他淡然说道：“尽力而为。” …… 京郊外庄子别院里，徐大壮和若平一早又出去打探，这次回来得很快，因为京城被围，他们根本不需要进城，就打听到昨夜京城已经大乱，从城里打到城外，双方正在僵持之中。 这个消息很快再一次被证实，晌午时分，莫璃站在院子里，望着京城方向淡淡的狼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还是打起来了，看情形恐怕阵仗不小。隔这么远都能看得到，现场还不知会惨烈到什么程度。 不一会儿，人都到了院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担忧。陆氏哀叹一声：“齐儿也真是，让他一起走，偏不。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留在那里有什么用？” 慕容齐只是在司经局任个小职，按理说没有必要留在京城，可他坚持要与父王在一起。那天陆氏与刘氏来迟了，就是因为陆氏一直在劝他耽误了时间。 这是刘氏后来告诉莫璃的，倒是让莫璃对慕容齐有了新的看法，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他居然还是个有担当的人。虽说他的留下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大难当头，能义无反顾与父亲和弟弟站在一起，不管有用无用，无疑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 “母亲……”刘氏悄悄拉了拉陆氏的袖子，让她不要再说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尤其是几个女人，她们的夫君正在水深火热的京城当中，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再见面也都是个未知数。 莫璃挥了挥手：“都先回去歇着吧，谁都不要出去。” 回到屋内，莫璃坐在窗边发呆，昨晚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是一个犹如仙境般的地方，周围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虽然她说不出花的名字，却感觉很熟悉。 婉转的笛声飘渺而来，寻着笛声过去，只看见一个青衫男子的背影，笛声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时而悠扬，时而舒缓，宛如天籁之音，好不醉人。 待莫璃走近，笛声突然停了，那人抬步欲走。 “你是谁？”莫璃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便开口问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能拖下去了 “你是谁？”莫璃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便开口问道。 那个脚步微顿，莫璃追了上去，站到他的面前，咫尺之隔，那人的面目却看不清楚，可又会觉得他生得很好看。不由得皱眉又问了一句：“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唉……”只是一声轻叹，那人便绕过莫璃朝一处小径走去。莫璃再叫他，他却一步不停，很快便消失在花丛之中。 正在莫璃疑惑之际，场景却又变了，天地间电闪雷鸣，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哀鸣和剑影在空中绽开，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让人心生寒意。一个身披乌金铠甲的身影正厮杀于人群之中，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高大的身影宛如地狱修罗一般，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刀光血影…… “小姐，晋王纠集了五万人马围困京城。”若平将打探来的情况告诉给莫璃，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会……这么多人？”莫璃眉头紧蹙，虽然她不知道朝廷在京城有多少人马，但也许连这些的一半都不到吧。 若平默了默才说道：“小姐不用过于担心，京城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又宽水又深，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话虽如此，但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就算是车轮战也能把人给拖垮。”莫璃并不懂什么兵法战策，但她知道想以少胜多并不容易，“也不知道将军大人是否有退兵的良策。” “小姐，小姐，大壮回来了！”丹玉引着徐大壮进来，徐大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大小姐，有一队人马正往京城方向而去，走的那条路离我们这只有十几里之遥。还是……躲躲吧。” 一家子妇孺被带进了花房下的暗室，陆氏不禁皱了眉，多年养尊处优的她住了几天别院已经感到够憋屈了，现在还要钻到地下来。 “这里这么小，怎么住呀？” 莫璃没理会她，将各人的房间分配好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时间仓促，密室里暂时只有六个房间，莫璃和段氏母子住一间，陆氏单独占了一间，两个姨娘本来想带着女儿挤一间，被刘氏将慕容婉叫了过去。慕容瑞本应住一间，但他非坚持让大壮与他同住。剩下的两间留给了丫鬟嬷嬷们。 虽然每个房间都挺大，但住惯了深宅大院的夫人、小姐们显然不太适应这种生存环境，只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溪儿，这里……能行吗？”段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密室，不由得有些担心。 莫璃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嫂子。这里很坚固，上面又有花房做掩护，就算真的进来人也不会被发现的。另外，我还有后招。” 听她这么说，段氏倒也放下心来，哄着莫昊纤，嘱咐他要听话，别乱跑。 …… 京城，晋王已经重新进行了部署，京郊军营留在城外的兵马已被击退。带兵的是慕容楚的副将孙寒，他所接到的命令就是对城外的叛军进行佯攻。 事情明摆着，他手里只有不到两万人，如何对抗城外数万叛军？所以他只能时不时来个偷袭，被人发现了调头就跑。跟在慕容将军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打这么窝囊的仗，这让孙寒忍不住只想骂人。 叛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新皇亲自登上城墙，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由得心惊。京城城墙牢固没错，可也得有人守呀。如今城内满打满算两万多人，如何应对城外的八万叛军？ 搬兵的密信是送出去了，可这京城靠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守到援兵来还是个问题。新皇心里苦，他可不想成为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上。 “皇上，还是先回宫吧，这里危险。”身边的宫人尖着嗓子劝道。 如今太上皇时日不多，如果新皇要是……那恐怕就全完了。 城下的喊杀声不断，晋王钟翰池坐于大帐之中，京城中的情况他知道，只有区区两万多人，城门要守，内城也不能不留人，所以每个城门最多也就只会有四千人。他现在有八万人，只要攻开一处，就可以长驱直入，杀进宫中。 攻城、守城都很坚苦，城楼之上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一排排的士兵倒下，后面的人再冲上去。奈何叛军人数众多，总有些士兵会在同伴的掩护下冲上城墙，与守城的士兵展开近距离的搏杀。两天下来，双方伤亡人数都再不断的增加。 “启禀王爷，运城方向有动静。大皇子调动兵力正在往京城方向进发。”一个满身尘土的侍卫跪在大帐中央，声音嘶哑得象破了齿的锯子。 “知道了，先下去休息吧。”晋王挥了挥手，把侍卫打发下去。 肖文通皱了皱眉道：“王爷，再拖下去，恐怕事情有变。” 晋王何尝不知道不能继续拖了，大皇子钟翰清一直驻守运城，手中有五万兵马，再加上周边各地的驻军，少说也能凑出十万人来。运城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急行军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赶到。 “伍华荣、王胜、许青、张继生分别带一万人马攻打四个城门。你们四个能攻下自然是好，攻不下也没关系，只要将守城之人拖住即可。”晋王说道。 “末将遵命！”四人拱手领命，退出大帐。 晋王看了看肖文通，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说道：“秦五，带领你手下的三百人按丞相之前的部署行事，天黑后出发。” “属下遵命！”秦五应了一声，也出了大帐，前去集合他手下的人。 夕阳西下，城外叛军又开始猛攻。城墙之上，莫锦昱骂了一句娘，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却不想根本没机会在战场上与敌人正面交锋，只能在城墙上指挥士兵往下射箭扔石头。这跟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了，他的理想是带着人马冲出城去，与敌人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那个姐夫，慕容将军命令严守城门，不准出城应战。眼看着城里的士兵越来越少，这城也不知道能守到什么时候。 天渐渐黑了下来，城外的叛军被打退了一拨又一拨，可对方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依然在不断地往上冲。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都是别人的血 天渐渐黑了下来，城外的叛军被打退了一拨又一拨，可对方似乎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依然在不断地往上冲。 “小心有诈。”带着莫锦昱守南城门的主将柏元新说道，“此前攻城不象这般，都精神点儿，别上了叛军的当。” 战事持续到入夜，叛军依然没有撤退，反而越攻越猛。与此同时，几道黑影借着黑夜的掩护，越上了城墙，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砍倒了好几个。之后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攀上了城墙。 从这些人的身手来看，显然不是普通的士兵，很快有更多的守城将士扑了过来，双方打成了一片。城下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守军眼看要应接不暇。 莫锦昱咒骂一声，也投入了战局。憋了好几天气的他就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手里的长剑势如破竹般挥了出去。 一道人影闪过，架开了要劈向莫锦昱的兵器。“苍九，你来得正好！” 自从苍九被沐青云治好之后，慕容楚暂时把他放在了军营里。他与莫锦昱年纪差不多大，之前又认识，虽说性格不同，却也常在一起。这一次苍九不知道去了哪里，并没有跟莫锦昱一起守城门。 随着苍九的到来，城墙上又多了一些人。这些人并不是军营中的人，不过既然是跟苍九一起来的，莫锦昱也没有多问，况且现在也没时间容他多问。 战局很是混乱，双方势均力敌，城墙上不时有人掉下去，又有人攀上来。一个人影趁乱顺着城楼的阶梯而下，朝城门的方向摸了过去。 “杨都尉，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柏元新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人面前。 这人正是十二支金虎卫其中一支的副统领，这一支并不在投靠晋王的七支金虎卫当中。其统领一直忠心耿耿，而这位杨都尉却是早就暗投到了晋王的门下。晋王令他潜伏下来，等待时机配合攻城。他刚刚从黑衣人那里接到了晋王的命令，这次的任务就是打开南城门。 一道蓝光腾空而起，侍卫小跑进中军大帐：“启禀王爷，城内已发出信号。” 晋王大喜，抬步出了大帐，肖文通等人紧随其后，只见空中又一道红光闪过，晋王大手一挥：“全力攻城！” 京城四个城门，南门是最为坚固难攻的，任谁都会以为晋王会从薄弱的西门入手。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前几日的确把攻城的重点放在了西城门，将守城的大部分兵力吸引过去。却将大部分人马埋伏在西城门以南。 今天四个城门同时派出一万兵马，三百死士却是直扑南城门，另外还有三万大军悄悄往南移动。此时城内发出信号，说明里面已经做好了开南城门的准备，三万人同时进发，定能一举攻进城去。 晋王没有料到的是，发信号的并不是他留在城中的奸细，而是慕容楚手下的暗卫。三万大军向南城门进发，前队刚刚过了护城河，只听后面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起，紧接着后军倒下了一大片。冲在前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城楼之上一阵箭矢如暴雨般袭来。 预想中的城门并没有开，后面还被成片的尸体挡住在退路，一时间哀嚎声不断，护城河水迅速被染红。三万人立即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慕容楚手扶垛口冷眼看着城下的惨状，唇角微微勾起一条弧线。小丫头让人做的那个东西的确好用，只可惜这次战事过于匆忙，做的并不多，以后一定要多准备一些。 此番攻城又以失败告终，叛军损失严重，晋王不敢恋战，命令各路人马撤回城外。 城楼上莫锦昱背靠垛口喘着粗气，两只眼睛却泛着亮光：“将军，那是什么东西？太厉害了！” “风火雷。”慕容楚说道，小丫头本来告诉他那个东西叫地雷，可他还是觉得风火雷这个名字更霸气些。 “有了这个东西，还怕打不败那些叛军！”莫锦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虽然觉得很累，每根神经却都是兴奋的，“将军，你怎么总能弄出些新奇的玩意，那个小竹筒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这风火雷又能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 慕容楚睨了他一眼，淡声道：“先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小丫头的主意多了去了，可这些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亲弟弟也不行，否则还不知道会招惹出什么麻烦。 “也就是点儿皮外伤，不碍事。”莫锦昱看了看身上染血的战袍，勾唇笑了，“这都是别人的血。” 慕容楚挑眉，没想到这小子头一次上阵杀敌，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城墙上的死尸很快被清理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和火药过后的焦糊味。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仅守住了城门，还歼敌无数，大大地挫伤了叛军，守城官兵的士气高涨。慕容楚却是面色凝重，今天袭上城来的明显是晋王培养的死士，其人数之多，令人叹为观止。以晋王的为人，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后招。 果不其然，这一夜并不安静，四更天时，叛军再次攻打南城门。这里经过昨夜一战，已经成了四个城门中最薄弱的一个。 慕容楚亲自督战，箭矢、滚木、擂石……能用的都用上了，叛军就象是疯了一般，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马上有人补上来。 城楼之上，几道人影借着攻城士兵的掩护攀了上来，与之前的死士不同，他们的目标明显是刺杀以慕容楚为首的两个守城将领。 来人一共十二个，城楼上除了十一之外，还有四个暗卫，再加上慕容楚、苍九和两个将领，不过才九个人。其他人都是象莫锦昱这种武艺平平之辈或是普通士兵。 “主子小心，是江湖人。”十一警惕地盯着冲过来的人提醒道。 慕容楚自然也看出来这些人的身手，将想要往前冲的莫锦昱拉到身后。同时朝周围的人打了几个手势。跟随他多年的暗卫自然知道这些手势代表着什么意思，纷纷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十二个刺客从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冲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章 恐怕快挺不住了 十二个刺客从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冲了过来。 慕容楚自不必说，那些暗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从众人当中选拔出来的，武功自然不弱。苍九虽然年纪不大，但受过高人指点，内伤被沐青云治好之后，内力也恢复了七八层。就是柏元新和另一个守城将领的武功也是在一般人之上。 可面对十二个刺客，他们并不感到轻松，柏元新二人很快身上挂彩，只能勉强合力对付一个人。 十二个刺客各自寻找目标，慕容楚一人就对上了三个，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先将他这个主将拿下，没了主心骨，破城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前几天慕容楚并未一直在城楼上督战，晋王想下手却寻不到机会，这次岂能放过他。 周围的守城士兵见主将被围也纷纷扑将上来，可他们哪里是刺客的对手，一时间城楼之上血肉横飞。饶是这样，也没有人后退，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死一搏。 三个刺客呈半圆之势将慕容楚围在城墙边，三个人武功都不弱，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战。 城外别院的暗室里，莫璃蜷缩在榻上，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睡得很不安稳，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哼声。 “溪儿，溪儿，你怎么了？”段氏听到动静从对面的榻上下来，就看到莫璃脸色苍白，额角还渗出了冷汗。 一阵摇晃，莫璃终于醒来，借着室内微弱的烛光看清面前是一脸焦急的段氏，稳了稳心神，道：“没事儿，就是做梦了。” 段氏在榻边坐下，拿了干净的帕子擦抵着她额角上的汗，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你这是过于担心了。” “我没事儿，睡吧，嫂子。”莫璃半靠在榻上，将段氏手中的帕子拿过来，胡乱擦了几下，为了让段氏放心，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段氏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回到自己的榻边，将莫昊纤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塞回被子里，搂着孩子睡了。 莫璃斜倚在榻上，对着小木桌上燃了多半的蜡烛出神，其他刚才她并没做什么恶梦，只是没由头的一阵心慌，胸口上象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喘不上气来。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安，无论是上一世做志愿者时的灾区，还是这一世的战场，见识过了太多次的死亡，她从来都没有怕过。现在，她是真是怕了。两世为人，从来没有为谁如此担心过。这种担心慢慢变成一种恐惧，就象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气，将整个人都笼罩进去，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 此时，莫璃的心就象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样，揪在一起疼得厉害，她将身子缩成一团，脑海当中全是那个总是面色清冷却独独对她温柔的男人。那是她的将军大人，那是她的阿楚，是她的夫君，是她要携手一生的人。 天光微亮，解决完最后一个刺客，城楼上的人都已经狼狈不堪。与柏元新一起的将领还有两个暗卫命丧当场，柏元新遍体鳞伤地被抬下去救治。慕容楚的肩膀被利剑刺伤，那一剑本来是刺向莫锦昱的，若不是慕容楚及时挡下这一剑，恐怕他现在连小命都没了。 莫锦昱颓然地靠在城墙边，身上也是多处伤口，腿上最深的那处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下去治治伤，好好休息一下。”慕容楚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 “将军……”莫锦昱抬眼看向慕容楚的肩膀，嘴唇一个劲地抖着。若不是因为他，慕容将军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是男人就把眼泪收回去！”慕容楚沉声道。 莫锦昱用满是血污的袖子抹了一把脸，牵动了伤口让他不自觉地咧了一下嘴，倔强道：“我没哭！” 慕容楚唇角勾了勾：“去吧，别想太多，战场之上受伤、死人都是正常之事。” “可是……我怎么跟我姐交待呀？”莫锦昱使劲吸了吸鼻子，样子有些滑稽。 “她是本将军的夫人，用你交待什么？赶紧滚下去治伤！”慕容楚朝他的腿上踢了一脚，不再理会他，转身到垛口边去看下面的情况。 “去吧，不用担心慕容将军。”苍九拍了拍莫锦昱的肩膀，招手唤来一个士兵，将他扶下城楼。 城下的叛军还没有停歇，不要命地往城墙下面冲，云梯架起，不断有人往上攀。这个时候慕容楚自然不能离开，十一随身带着沐青云给的止血药，帮他涂上一些，扯了一块布条将肩膀上的伤口勒住。 “主子，咱们的人越来越少，恐怕快挺不住了。”十一将布条系好后，看着城下的战况说道。 “怕了？”慕容楚睨了他一眼。 “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夫人还在城外等着主子。”十一不无担心地偷瞄着自家的主子，声音越来越小，“要不然，主子……先撤吧。” 在十一的心里，谁当皇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的安危。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才娶了个媳妇，连小主子还没有呢，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啊！ “你是又想念军棍的滋味了吗？”慕容楚厉声道。 “属下错了，请主子恕罪！”十一神色一凛。 慕容楚没再作声，他知道十一是在担心他，只不过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只是听到十一提起夫人，小丫头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庞便浮现在脑海当中，布满血丝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小丫头还在等着他。 城下激战正酣，晋王将全部兵力投入到南城门，大有殊死一搏的架势。而慕容楚却不能将所有的兵力都调过来，南城门要守，其他三个城门也不能放松，谁知道晋王会不会突然调过头去攻打别的城门。 虽说叛军伤亡比守军严重得多，但现在最少还有四万多兵马，而京城内原本就只有两万多人，现在估计连八千都不到了。按现在的情形，最多还能再守一天，如果大皇子的援军不能及时赶到，明天恐怕……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伸头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干脆拼命一搏，也许还能搏出一丝生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叛军被打散了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伸头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干脆拼命一搏，也许还能搏出一丝生机。 叛军的攻势一直持续到晌午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城楼上不断有人倒下，剩下的人也是精疲力尽。慕容楚突然抬起头，从怀中摸出莫璃送给他的那只称为望远镜的小竹筒，举到眼前。随后，他的唇角一点点地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终于来了！”低沉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对于城楼之上的人无异于天籁之音，虽然他们现在还没看到援军，却是相信慕容将军说的一定没错。 士气再次高昂起来，所有的人都拼尽全力做最后的一搏。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随即铺天盖地的铁骑从远处席卷而来，直杀入叛军的后方。 一时间战局迅速得到扭转，晋王没料到援军会来得如此之快。他预计大皇子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所以从昨天开始全力攻城，准备今天将京城攻陷。 叛军经过几天的战事本已疲惫不堪，面对来势汹汹的援军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后方很快被先行的铁骑冲散，整个阵营全都乱了套，在一片哀嚎声中四处奔逃。 援军的大部队随后赶到，绣着“清”字的大旗迎风飘摆，慕容楚终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守城将士全力配合援军清缴叛军。 大皇子钟翰清率军十万进京救驾，原本以为要打败叛军还需费些力气，没承想到了京城之外，叛军却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原本酣战一夜的叛军对上这十万大军，如同螳臂当车，迅速土崩瓦解。 傍晚时分，叛军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一些边打边退，被援军和留在京外的孙寒带人四处追赶。 “小姐，京城保住了！”出外打探消息的若平抹了把额角上的汗，因为跑得太急，说话时还带着些许喘息。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还在兴奋不已，就听到若平接着说道：“叛军被打散了，回来的路上碰到流寇，已经朝庄子这边过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万一我们被发现了……”陆氏惊呼了一声。 “京城里有消息吗？他们……还好？”莫璃完全忽视了陆氏的惊叫，急切地想知道城里的情况。 “还没有，京郊十里之内都乱了套，根本进不去。”若平为难地答道。 向管事犹豫了片刻说道：“夫人，流寇将至，还请夫人早做决断。” “大壮呢？怎么没一起回来？”莫璃心里乱成了一团。虽说京城守住了，可只要没听到慕容楚的消息，她的心里的石头就无法落地。 “他不会轻功，我让他找地方先躲起来，自己回来的。”若平说道，“小姐放心，他没事。” 莫璃想想也是，徐大壮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身上也有些功夫，要躲避惊慌逃窜的流寇还是不成问题的。当即决定将所有的人都转移到后面的山里。 向管事马上指挥下人将暗室的入口封好，所有人顺着暗室后面的地道进了山。地道的出口在一处山洞内，这里虽离山下不远，却是隐蔽在树木当中，所以，即便有人上山，也不会到这里来。 当初莫璃受了书房中暗室的启发，想在庄子的另院里修个暗室藏身，慕容楚便将善于修工事的向管事派了过来，也是听了他的建议才又多挖了条通往山里的地道。 这个山洞的洞口很小，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很难发现藤蔓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山洞。进到里面却是极其的宽敞，岩壁上被挖出好多个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放置了烛台。 为了安全起见，向管事只点燃了几只蜡烛，微弱的烛光中可以看清山洞内已经被做了简单的布置，虽然没有床榻，却在几个高处铺了厚厚的兽皮，可以用做休息之处。 “之前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太多的东西，不过住个三五日还是不成问题的。条件简陋，大家凑合凑合吧。”莫璃坐到一块石头上说道。 这种环境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当初住在山上的破庙里，条件还不如这儿呢。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恐怕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住到这种地方来。 “早知道要受这个罪，本妃宁可留在京城的王府中。”陆氏不满地嘀咕着。 “母亲，真要是留在京城，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呢。”刘氏轻声说道，“好歹咱们现在都好好的，这叛乱已经被平，咱们过些天就可以回去了。” “大少夫人说得对，京城里那么乱，还不知道王府保不保得住呢。”慕容婉轻轻叹息了一声。引来陆氏的一个白眼：“你懂什么，难道叛军还会冲进王府里不成？” 莫璃挑了挑眉：“如果晋王想要胁父王和世子的话，我们这些人当然就是首选。”将陆氏一起带出来，就是怕她落到晋王手里，成为北宁王的软肋。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哪能就置她于不顾。 陆氏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她只不过是对眼前的状况不满，抱怨几句罢了，就招来一片指责声，心里更是愤闷，可又不能把莫璃怎么样，只能瞪了刘氏一眼道：“山里湿气大，别让孩子着了凉！” 莫璃勾唇浅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她此时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可一想到慕容楚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那浅浅的笑立即凝固在唇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流寇并不敢在一个地方长期逗留，只在庄子上抢了些东西便朝西逃窜了。当然，做为庄子里最大的宅子，别院是难以幸免的。能拿的东西都被拿光了，剩下的被砸个乱七八糟。就连花圃和花房里的花都被踩死不少，花房的梁架还被砍倒了几根。 好在向管事和徐大壮在他们进入暗室后，就将宅子里布置成没人居住的样子。除了些必要的摆设，也没什么太贵重的东西。饶是这样，整个别院的损失也不算小，好些屋子都要重新修修才行。 在山里躲了两天之后，莫璃才放若平出去打探消息。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么急着想要？ 在山里躲了两天之后，莫璃才放若平出去打探消息。这两天实在是把若平给憋坏了，她不仅担心主子的安危，还担心自己的亲弟弟和那些暗卫兄弟。莫璃非让所有的暗卫都留在慕容楚的身边，就连十五和十七也都没有带过来。慕容楚也知道别院人太多会引人注意，况且若平和向管事的身手都不错，也就没再坚持。 若平出去了两个多时辰，不仅徐大壮跟着回来了，还带回了另外两个人——莫锦昱和苍九。 段氏见到莫锦昱，眼泪立即就掉了下来：“锦昱，你还好吧？” 莫锦昱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道：“嫂子放心，一切都好。大哥也很好，姐夫也很好，只是他们都忙，将军让我和苍九过来接你们回去。” “王爷呢？王爷可好？”陆氏冲上前去抓住莫锦昱的袖子。 “好。”莫锦昱嫌弃的将自己的袖子从陆氏手中拽出来，他虽然在为莫璃送嫁妆时向这个女人讨过红包，可说到底对她还是没什么好印象。 两位姨娘与她们的孩子闻言都放下心来。 陆氏也没管莫锦昱是怎么样的眼神看自己，斟酌了一下问道：“你慕容大哥呢？” 对于慕容大哥这个称谓莫锦昱很不习惯，他也知道陆氏问的是慕容齐，嘴角抽了抽道：“不知道，一直没见过他。” “我的儿呀……”陆氏闻言以帕掩面哭泣起来。 刘氏也是一脸的焦急，却又不便开口。 莫璃瞪了莫锦昱一眼，这个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莫锦昱当然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没听说北宁王府有人伤亡，应该也是没事吧。” 刘氏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什默默颂了声佛号。陆氏也止住了眼泪道：“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 一行人穿过地道，看到宅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片，不禁都感到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有暗室和地道，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这场灾难。 莫锦昱腿上的伤虽无大碍，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隐痛，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的步伐，却还是被莫璃拉住，问：“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莫锦昱压低了声，瞄了一眼正要上马车的段氏，“别告诉嫂子，要不她又该担心了。” “我知道。”莫璃点了点头，这个弟弟终是长大了。正想问问慕容楚有没有受伤，已经坐上马车的段氏挑着车帘向她招手：“溪儿，快上来，有话回去再说。” 知道大家都迫切地想要赶紧回到京城，莫璃也没再多问，叮嘱莫锦昱自己注意别让伤口恶化，便上了车。 莫锦昱暗暗松了口气，姐夫是因为他才受了伤，他还真怕姐姐问起来，他不知如何回答。 马车一路疾行，到达京城已是黄昏。城门之外虽已清理，但从城墙上随处可见的破损就可以相像出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夕阳的余辉映在斑驳的城门上，似乎在述说着几日前的惨状。 北宁王府门前，慕容齐带着下人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几辆马车驶来，快步下了台阶。 “齐儿，你没事就好。”陆氏拉过儿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一点受伤之处，才放下心来。 慕容齐先与陆氏见了礼，抱过静儿亲了亲，这才深深看了刘氏一眼，唇角溢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目光转到后面的莫璃身上，将静儿递给奶娘，拱手施了了礼：“世子妃，有劳了。” 莫璃抿唇笑笑：“大公子客气，都是应该的。” “赶紧进府吧，这些天可是受了罪了。”陆氏不满儿子对莫璃过于客气的态度，在山雪的搀扶下往府里走去。 晋王假传圣谕那晚曾派人围抄了北宁王府，其实不仅仅是北宁王府，凡是被传召进宫的重臣，府邸都被搜查了一番。好在莫璃早就带着北宁王府的家眷离开了京城，府中除了留守的下人，一个主子都没有。 前来查抄的人得了晋王的命令，没搜出来人也就撤了。只是进来的兵丁太多，府内遭到些破坏，另外被顺手牵羊，丢了些明面上的东西，总体来说损失并不算大。这几天府中的管家已经带着下人把该修理、该收拾的地方都重新弄好了。 墨渊阁内，莫璃见何嬷嬷她们都安危无恙，也就放了心。佳音和丝竹二人更是红了眼圈，一个劲地后怕。 “行了，这不是都平安嘛。”何嬷嬷说道，“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先沐浴吧。” 在暗室和山里根本就没法洗澡，莫璃感觉自己身上早就黏黏的了，听到热水备好了，迫不及待地去了净房。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正歪在榻上由佳音帮她擦头发，就听到外面有人说：“世子爷回来了！” 莫璃连鞋也没顾上穿就从榻上下来奔到了房门口，内院的垂花门下，一个高在挺拔的身影正健步如飞朝房中走来。 慕容楚几步到了廊下，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下人们都识趣地自动消失，院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怎么又不穿鞋子！”慕容楚轻叹了一声打破了寂静，将人儿打横抱起进了屋子。 莫璃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将头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息间都是淡淡的茶香。这是他独有的气息，能让她瞬间安下心来的气息。 慕容楚抱着她坐到榻边，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想我没有？” 莫璃在他胸前蹭了蹭，抑制住鼻根的酸意：“想……”带着些许鼻音，就象一片羽毛从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划过。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慕容楚低下头，吻在粉红的小嘴上。 莫璃突然想到了什么，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一双小手伸过去就要解他的腰带：“快，把衣服脱了。” “璃儿……这么急着想要？”慕容楚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个来回，耳根上染了些许红晕。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的确容易让人误会，莫璃突然停下手，红着脸道：“人家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想了娘子好多天了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的确容易让人误会，莫璃突然停下手，红着脸道：“人家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慕容楚身形微顿，嘴角强烈地抽搐了两下，道：“战场之上皮外伤是在所难免的，都已经好了。” “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莫璃再次伸出手要去解他的腰带。 大手覆在小手上，慕容楚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轻笑一声咬着她的耳珠低声道：“先传膳吧，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晚上……想怎样都依你。” “讨厌……”莫璃羞红着脸，小粉拳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下，扭身出去传膳。 慕容楚等她出去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抱小丫头进房时就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刚才那一拳又离伤口有些近，虽说小丫头根本就没用力，但毕竟那一剑刺得有些深，就算是沐青云给他用了最好的金创药，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现在伤口处有些隐隐作痛，估计是又裂开了。 用过晚膳，推说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慕容楚去了书房，唤来十一帮他换药。 “主子也太不小心了，虽说没伤到要害，可伤口太深了了，还是听沐公子的话好好养些日子吧。”十一将染血的纱布揭下来，往伤口上倒着药粉，忍不住说了几句。 “小点儿声！”慕容楚沉声道，“别让夫人听到。” 书房的门“呯”的一声被推开，莫璃咬着唇站在门口：“你果然瞒着我！” 十一手一抖，装着药粉的瓶子头朝下按在了伤口上，刺得慕容楚闷哼了一声。在自己家里自然不用时刻警惕，刚才两人又过于关注伤口的情况，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书房外有人。 莫璃早就觉得慕容楚有些不对劲，故意轻手轻脚摸到书房外，没想到慕容楚真是隐瞒了自己的伤势。 “夫人来得正好，属下笨手笨脚怕弄痛了主子，还是夫人帮主子换药吧。属下告退！”十一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把手里的药瓶和纱布往莫璃手里一塞，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莫璃抬手握住慕容楚掩在伤口上的手道：“别藏着了，让我看看。” 慕容楚无奈，只好把手放下。金创药粉散落在外翻的伤口上，灰白色的药粉和渗出的血珠红白相间看着触目惊心。 莫璃心疼得不得了，眼里噙着泪，半蹲在慕容楚面前，颤着指尖用纱布将伤口上的血吸干净，又重新撒了药粉，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 “别担心，小伤而已，早就不疼了。”慕容楚抬手抚上莫璃清丽的脸颊，那双漂亮的眼眸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水汪汪的。 莫璃站起身，拿过一边的袍子帮他穿上，使劲吸了吸鼻子：“伤口这么深还算小伤？还想瞒着不告诉我。” 慕容楚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口：“璃儿别生气，我真的不疼。就是这些天……太想你了。” 莫璃的心跟着一颤，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想，真怕再也见不到了……” “璃儿……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慕容楚连忙起身将人儿揽进怀里，他就见不得小丫头哭，她一哭，他的心都跟着抽痛。 “你下次不准……瞒我……啊呸，你以后……再也不准再受伤！”莫璃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觉自己说错话，还侧过头重得地吐了一口。 慕容楚被她滑稽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捧起她的脸颊，在樱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都听璃儿的，以后什么都听璃儿的，不哭了……不哭了……” “这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 “算数，肯定算数。” 连亲带哄，总算是让小丫头止住了泪，两人相拥着回了卧房。 放下锦幔，慕容楚便马上贴到莫璃的身上，一只手从寝衣的下摆伸了进去。 “别，累了一天，早点儿睡吧。”莫璃扭了扭身子，想把那只做乱的大手赶出去。 慕容楚素了这么多天，哪里肯依，他将下巴抵在莫璃的颈窝里，含着她的耳珠含糊道：“为夫睡不着，想了娘子好多天了。” “你身上还有伤呢……嗯……”莫璃被他逗弄得溢出了声，成亲好几个月了，她身上哪里最敏感那家伙一清二楚。 “我轻着点，碰不着伤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上，大手也在不停地到处点火。 “别……”莫璃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声音已经柔得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娇糯糯的声音就好似催化剂一般，让慕容楚的每一根神经都欢快地跳动了起来。大手继续往上攀登，游走于柔软的山峦。 莫璃抵不过他的热情，却还惦记着他的伤势，皱眉道：“伤口若是再撕裂，容易感染……” 慕容楚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莫璃脸颊上的红色更加浓重，好像随时能滴出血来一样，就连半露的香肩也染上了一层粉红。 大手滑过纤细的小腰停留在润润的腿心里，手指化做灵蛇不断地舞动着，引来莫璃一阵阵地发颤，终于敌不过那醉人的搅动，很快便被送上了云端。 慕容楚的某处被她软糯糯的声音激得更加胀痛，哑着嗓子唤了声“璃儿”，想要覆身上去，却被莫璃按住，让他躺平，慢慢坐了上去。虽然热情已被点燃，面对巨物还是有些吃力，只能一点点往下沉身。 莫璃的慢动作都快把慕容楚折磨疯了，就着滑润向上一挺身。 “啊……”这是两人第一次采用这种姿势，全新的刺激让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喟叹。莫璃缓了一会儿，感觉适应了才开始慢慢动起来。为了避免碰到慕容楚身上的伤口，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这让某人觉得自己很憋屈，最后还是忍不住翻身而起夺回了主动权。 男女体力的悬殊让莫璃无可奈何，又因为他的伤而不敢过于反抗，这一举动导致的结果就是伤口上的纱布又染上了斑斑血迹，莫璃只能大半夜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给他换药。 第二百七十四章 等我回来 男女体力的悬殊让莫璃无可奈何，又因为他的伤而不敢过于反抗，这一举动导致的结果就是伤口上的纱布又染上了斑斑血迹，莫璃只能大半夜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给他换药。 慕容将军虽说已经将小丫头吃了一遍，但小别胜新婚，何况是经过这样的一场别离，换了药又往莫璃的身边凑了过去：“璃儿，这次一定不会乱动了。” “你给我老实点儿！”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若不是顾忌他身上有伤，真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娘子……” “叫娘也没用，我告诉你慕容楚，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书房睡！”莫璃黑着脸，义正言辞。她极少会直接叫他的全名，一旦叫出口，肯定是真生气了。 “别……睡觉，睡觉。”慕容楚知道小丫头也是为了他好，只能偃旗息鼓。 莫璃看着他受憋的样子，又是气又是好笑，还有些心疼，往他怀里靠了靠，抚摸着他俊朗的脸庞，放柔了声音道：“咱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好好养伤，乖……” 慕容楚在她的安抚下终于憋憋屈屈地进入了梦乡，这些天他也是累坏了。这次不仅仅是金虎卫，京郊军营的人也损失大半，许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平叛那些天自不必说，就是这几天他每天也就能睡上一两个时辰。为了今天能早点回家见到小丫头，昨晚他更是一夜没睡。 莫璃熄了小几上的蜡烛，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刚刚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钟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慕容楚突然坐起身，莫璃也迷迷糊糊地跟着起来，细数着那沉闷的钟声。其实不用数，从皇宫方向传来的丧钟，不用想也知道是为谁而敲起的。 “你睡吧，我得赶紧进宫。”慕容楚还没等钟声响完，已经下地开始穿衣服。 此时的莫璃哪里还有一丝睡意，起身帮他把衣服穿好，不无担忧地问：“你何时能回来？” 慕容楚默了默，抬手捧起她的脸：“估计这两天都回不来，你就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莫璃点了点头：“你要小心，别再把伤口崩裂了。” “放心，等我回来。”慕容楚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匆匆离开。 禅位给太子的前皇上还没等到新皇正式登基便煞手人寰，他本就重病，晴贵妃又在承明殿里点了破魂香，这种香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不长期闻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可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无疑会加快死亡的速度，太上皇能挺这么多天已算是一个奇迹。 平叛成功的喜悦迅速被太上皇的驾崩而冲散，京城内皆是肃然，皇宫内则是哀声不断，整个皇宫素缟一片。 太上皇的梓宫在承明殿停了几天之后，依大礼被送入了皇陵。一代君王的陨落意味着另一代君王的崛起，宫中的白幡被撤掉，新皇的登基大典进入了紧张的筹备阶段。 连日来笼罩在京城的压抑渐渐散开，天空似乎也变得明朗了许多。 这天上午，莫璃带上亲手做的点心，坐上马车前往大长公主府。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义母了，听说太上皇的离世对大长公主打击很大。想想也是，太上皇与大长公主乃一母所生，自己唯一的亲弟弟死了，自然会很伤心。 大长公主的情况比莫璃预想得要好很多，虽说比前些日子清减了些，但精神看上去还好。 “溪儿给母亲请安！”莫璃刚要伏身见礼，大长公主抬了抬手：“快坐吧，别讲那么多虚礼。” “我带了些点心来，母亲要不要先尝尝？”莫璃坐下便吩咐人把带来的点心送上来。 大长公主近日来胃口一直不太好，可匣子打开，一阵浓郁的香气传出来，倒是让她有了些食欲。捻了一块嫩黄黄的点心放入口中，一股清香在口腔内散发开来，味道还真是不错。 “这是什么点心，本宫倒是从来都没吃过。”大长公主又捻起一块。 莫璃盈盈一笑：“这是桃花糕，里面加了浸了蜂蜜的桃花瓣。” “你做的？”大长公主问道。 “正是溪儿亲手做的，母亲觉得还好？” “嗯，不错。没想到溪儿做的点心味道这么好。”大长公主似乎对点心很感兴趣，又尝了几块别的味道的。 身后的刘嬷嬷总算是松了口气，笑着道：“多亏今天锦溪小姐来了。大长公主近日胃口不好，吃得极少，都快把老奴急死了。” “唉……”大长公主长叹了一声，“皇上……不，先皇虽说龙体欠安，但如果不是因为晋王，也不会这么早就……。本宫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如今也不在了……” “母亲还是应以身体为重。”莫璃说道。对于大长公主，不能象劝普通人，那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之类的话不合适。 “听说晋王失踪了？”大长公主问道。 “呃……”莫璃迟疑了一下，“外面是这么传的，说是追到凌江边便失去了音信。” “阿楚没有跟你说？” “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公务上的事情，我也从来都不问。”莫璃摇头。这话半真半假，她不会去问慕容楚朝堂上的事情，但慕容楚却经常跟她说一些。 叛军被打败之后，大皇子第一时间亲自带人去追捕晋王钟翰池，一直追到京城三百里之外的凌江边上，才把人给追丢了。 这一消息传回京城时，太上皇已是弥留之际。他将新皇和几个皇子召到了身边，在儿子们的目送下离开了这个人世，全程没有提起晋王和晴贵妃一个字。 “先皇的几个皇子当中，他最看重的就是老五和老六。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很出色，老六天生好学，为人谦逊，性情儒雅，又是皇后所出，立为太子无可厚非。都说皇家无情，可老五不该为了那个位置害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命。”大长公主似在自言自语般轻声叹息着。 莫璃抿了抿嘴唇没有作声，皇家的事情不是她可以随便置喙的。自古为了夺权篡位而弑父杀君、骨肉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他们不敢偷看 莫璃抿了抿嘴唇没有作声，皇家的事情不是她可以随便置喙的。自古为了夺权篡位而弑父杀君、骨肉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大长公主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无非是她和先皇从小在宫中，感情如何好，如今先皇这个弟弟却先她一步走了。说着说着，不由得双眸含泪。 “母亲……”莫璃抚上大长公主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大长公主用帕子抵了抵眼角，露出一丝凄楚的笑：“人老了就是爱唠叨，看我都说了些什么，溪儿听烦了吧？” 这是大长公主第一次在莫璃面前以“我”自称，此时的她少了以往的威严，倒是更象一个母亲在与女儿述说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莫璃扬唇浅笑：“母亲一点儿都不老，女儿愿意听母亲以前的事情。” “你这小妮子嘴倒是真甜。”大长公主慈爱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平时也没个说话的人，跟你念叨念叨我这心里也好受多了。” 陪着大长公主一起用了午膳，一直到差不多半下午的时候莫璃才离开。 新皇的登基大典庄严而隆重，之后便是大赦天下封赏有功之臣。大皇子钟翰清被封为定王，七皇子钟翰渺不仅没有被降罪，还被封为忠王。 此次平叛有功的臣子也都受到了封赏。慕容楚由从一品晋升为一品大将军，同时莫璃也成为了皇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象北宁王、清远侯这些已经贵为王侯的人封无可封，赏赐却是比其他人都要丰富许多。 得了皇上的赏赐自然是件好事，可陆氏却是开心不起来。肖家成了叛逆，陆家因此也受到牵连，若不是她顶着北宁王妃这个头衔，恐怕也得被降罪。现在娘家这个依仗没了，北宁王世子妃又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在北宁王府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她这个王妃，这让她如何不气？ 她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慕容齐这次也在封赏的臣子当中，由司经局调去了通政司任参议。虽说只是五品，但比起他之前在司经局的闲职来说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登基大典之后，慕容楚以伤势复发为名向皇上告了假。 时间已经悄悄进入五月，院角的几株丁香花吐露出沁人的芬芳。自从花开之后，莫璃总喜欢在树旁的长椅上坐一会儿。 “阿楚，你闻闻，多香啊！”这日午后莫璃和慕容楚一起坐在丁香树旁，她顺手拾起掉落在长椅上的一朵小花送到慕容楚面前。 “璃儿好像偏爱丁香。”慕容楚吸了一口气，花虽香，却不及他的小丫头。 莫璃摆弄着手中的小花道：“丁香花看起来小小的并不起眼，花香却很特别，能让人宁神静气。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六瓣的丁香花。” “六瓣又如何？”慕容楚看到身后的丁香花树，一簇簇小花开得正好，仔细看看却都是四瓣的花朵。 “据说每株丁香树上都会有一朵六瓣的丁香花悄悄开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它开得最早，谢得最迟。除了有六片花瓣，花色、大小上跟其他花朵没什么区别，但它却是整株树上最香的那朵。它是见证爱情和奇迹的花，花语是希望、幸运、幸福。”莫璃的目光落在远处，微扬着唇角说道。 “小时候还听过一个跟六瓣丁香有关的神话故事，说这六瓣的丁香花是世上最美丽的女神的化身，对着它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照射下来，落在莫璃淡紫色有衣裙上，再映上她莹白如玉的面庞，就好似一株悄然绽放的丁香花，恬静淡雅，却吐露着最沁人的芳香。 慕容楚有片刻的失神，在他的眼中小丫头比任何花都美，比任何花都香。抬手抚上她清丽的脸庞，柔滑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低下头，将唇印了上去。 “唔……”莫璃顿时大窘。这是在园子里，虽然没有下人在旁边侍候，但一定会有暗卫隐在各个角落。 慌乱地推上慕容楚的胸口，却听到一声轻笑：“他们不敢偷看，用心点儿……” 紧接着被更紧的桎梏住，细密的吻落了下来。直到她浑身瘫软得快化成水，慕容楚才抬起了头，却不肯放开她，将人揽在怀里，染着柔情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问道：“璃儿有什么愿望？” 莫璃依在他怀里气息不稳地说道：“没有，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璃儿，我不会有事的。”慕容楚拢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莫璃轻叹了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虽说身上是有伤，但以慕容楚以往的性子，绝不会因为这个就告假。新皇为人宽厚不假，但猜忌心却很重。这也怪不得他，慕容一族在大周根深蒂固，虽说祖辈起就一直效忠于朝廷，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出个心有妄念的人。 慕容楚兵权在握，有勇有谋，如果没有他，现在登基的新皇很有可能就是晋王。若有朝一日他起了反心，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皇上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压得住他，所以对他的忌惮也是显得易见的。 “太聪慧了，会很累的。”慕容楚抚着莫璃柔软的秀发轻声道。他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但也知道瞒不过她，所以也不必刻意隐瞒。 莫璃挑眉：“我也不想啊，可谁让我嫁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夫君呢！” “多谢娘子夸奖。”慕容楚轻笑一声，“璃儿也不必过于担忧，为夫自有主张。”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佳音往这边探了探头，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莫璃赶紧从慕容楚怀里直起身，拢了拢鬓边垂下的几缕秀发说道：“什么事？” 佳音紧走几步到跟前，福了福身道：“小姐，姑爷，大少夫人求见小姐。” “让她进来吧。” “不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佳音被慕容楚的那声“不见”吓得一哆嗦，从打进了院子姑爷就一脸的寒霜，显然是对自己打扰了二人的清静不满。 “大少夫人似乎很急……”佳音硬着头皮说道。刘氏说有急事想要见世子妃，她才不得不进来禀报。 第二百七十六章 高热三天不退 “大少夫人似乎很急……”佳音硬着头皮说道。刘氏说有急事想要见世子妃，她才不得不进来禀报。 “夫君，要不你先回书房？我问问她有什么事，一会儿就去找你。”莫璃轻声小语地安抚着冷如冰块的男人。 慕容楚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也没有作声，直接起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佳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跟着小姐来墨渊阁半年多了，可姑爷身上的那种威压还是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莫璃就等在原地，让佳音去把刘氏带了进来。 刘氏脸色有些憔悴，眼底泛着青色，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见了礼便直接说道：“世子妃，静儿前几天又病了，高热不退，请了大夫，服了药也不见好。妾身想求世子妃，请个太医过来给瞧瞧。” 以慕容齐的身份自然是请不动太医的，刘氏又不好因为孩子生病而去求北宁王爷，只好求到了莫璃这里。她现在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有慕容楚这么个一品大将军的夫君，想请个太医还是不成问题的。 “之前的大夫怎么说？”莫璃微微蹙眉，静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生病。 “大夫说静儿天生体弱，易感风寒，别的也没看出来什么。以前高热时用几副药也就退了，这次不知怎么，这孩子都已经高热三天不退。”刘氏说着，用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角，“不然妾身也不敢来劳烦世子妃。” “大嫂见外了，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莫璃抿唇想了想道，“要不然先请沐公子过来瞧瞧吧。” “妾身也曾想过请沐公子，只怕……他不肯来。”沐青云的医馆如今在京城内小有名气，坊间传闻他的医术只怕比一般的太医还高，只是刘氏也知道沐青云与慕容楚亲如兄弟般的关系，只怕因为陆氏的关系，自己请不动他，所以才来求莫璃帮忙请太医。现在莫璃说让沐青云来，她当然是更加愿意的。 “大嫂放心，他会来的。我先随大嫂过去看看静儿吧。”莫璃浅浅一笑，边吩咐佳音差人去请沐青云，边起身同刘氏往外走。 待到院门口时，突然想起某人还在书房中，顿了脚步对刘氏道：“大嫂先回，我与夫君说一声便过去。” 以慕容楚的耳力自然是将院子里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本来还在生气娘子抛下自己要随刘氏去看静儿，后来听到她说要先跟自己说一声再去，心里的怒气才平息了一些。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没直接丢下自己就走。 “阿楚，静儿病了，我过去看看。”莫璃一进书房，便看到某人冷着脸捧着本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为夫还在养伤，也算是病人。”书被放到书案上，一副我也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莫璃噗呲一笑：“你的伤好没好我还不知道吗？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璃儿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何用？” “没看出来，将军大人也有象小孩子一样任性的时候。静儿病得挺重的，你这个当叔叔的不管也就罢了，我这个婶婶也该过去看看。”莫璃走过去，从侧面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乖，我去去就回。” 软软的唇瓣贴在脸上的感觉真好，小丫头难得如此温柔，让慕容楚心里一阵柔软，竟然站起身揽上纤细的腰肢道：“我与你一同去。” 咩——这是什么画风？慕容将军向来不与王府中其他院子里的人来往，今天怎么也知道关心小盆朋了？ 见莫璃不解地望着他，慕容楚轻咳了两声：“我现在正好无事，陪你走一趟吧。”若是让小丫头自己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慕容楚能来含香苑不仅让刘氏吓了一跳，连慕容齐都跟着吃惊。要知道虽然年龄相仿，却从小就没在一处玩过，更何况慕容楚离家多年，更是相互没有走动。 “世子、世子妃。”慕容齐夫妇连忙上前见礼。 慕容楚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莫璃笑了笑说：“大哥大嫂不必客气，带我们去看看静儿吧。” 刘氏引着莫璃往里走，慕容楚没有跟进去，留在了外间。慕容齐自然也要留下来陪着，兄弟二人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可说，只能相对饮茶。 静儿的情况的确不是太好，整个脸颊红通通的，双眼紧闭，小眉头紧紧皱着，胸口起伏得厉害，好像呼吸不是十分顺畅。 莫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挺烫手，以她的经验估计至少也得有三十九度以上。 “大嫂你别着急，我已经差人去请沐公子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莫璃拍了拍刘氏的肩，以示安慰。 “多谢世子妃。”刘氏抹着眼泪，满脸的担忧之色。 沐青云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来了，一进正屋看到慕容楚时，先是一怔，随即勾了勾唇，暗忖：自从这家伙娶亲之后，倒是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 慕容齐起身恭敬一揖：“小女的病有劳沐公子了。” 沐青云随意拱了拱手：“慕容大人客气，令爱在哪？先带我去看看。” 慕容齐将沐青云引到屋中，莫璃只是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来。 “过来。”慕容楚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随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两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在外间。 大概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沐青云才从里面出来，对慕容齐夫妇说：“先按我开的方子抓药，每三个时辰服用一次，等热度退了，再换别的方子。这阵子不能吃生冷的食物，屋子里保持空气流通，但不能直接吹着病人。” “沐公子，小女为何会经常发热？”慕容齐迟疑片刻问道。 沐青云微顿了顿：“我觉得应该是先天之本有损，不过，还要等令爱高热全退之后，再行诊断。” “多谢沐公子。”慕容齐再次拱手，将一张叠好的银票递上前，“小小意思，还请沐公子收下。” “慕容大人客气了，我先回去，后天再过来看令爱。”沐青云接过银票，看也没看，递给随行的药童，让他收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剧毒，也可入药 “慕容大人客气了，我先回去，后日再过来看令爱。”沐青云接过银票，看也没看，递给随行的药童，让他收起来。 “大哥大嫂留下来照顾静儿吧，我们去送送沐公子。”莫璃接收到沐青云瞟向她和慕容楚的眼神，连忙说道。 慕容齐夫妇知道他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一再的道谢。 沐青云将药童先打发回医馆，跟着慕容楚夫妇回到墨渊阁。进了正厅刚坐下，便用折扇点指着前来上茶的丹玉说：“今天本公子留下来用晚膳，快去吩咐厨房备几个好菜。” 莫璃白了他一眼，嗔道：“刚才还人模人样，这会儿看哪里还有个名医的样子。”不过说归说，还是让丹玉赶紧通知厨房准备。 丹玉前脚出去，莫璃便问道：“静儿的病有古怪？” “小璃璃一如既往的聪明。”沐青云正摇着折扇笑着，感觉到一记冰冷的目光射过来，顿时打了个冷颤，随即正色道，“貌似是先天不足，肾气赢弱所致。” “怎么会这样？”莫璃眉头微蹙，“是她母亲怀胎时有什么闪失吗？” 沐青云摇了摇头：“父母当中必有一人有虞才会如此。” “啊！？刘氏身体好像不错，慕容齐虽说看起来弱了一些，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呀！”莫璃瞟了一眼慕容楚，才想起他跟慕容齐没什么接触，自然不会知道他身体如何。 沐青云微顿了片刻才说：“有没有病需要诊了脉才知道，我正想跟你们商量这事。想要治好那个小女娃的病，就先要弄清楚根源在哪，才好对症用药。不过，如果你们不想让我管这件事，那我就随便开些滋补的方子便是。” 莫璃和沐青云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慕容楚，这事儿还是得听他的。沐青云是外人，不便掺合北宁王府的事情，莫璃虽说是世子妃，但这事却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如果只是慕容齐夫妇还好，可静儿毕竟是陆氏的亲孙女，如果有什么闪失，恐怕又会被她拿去做文章。 慕容楚眼眸微敛，思忖片刻道：“应该是慕容齐。” “阿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沐青云问道。 “不，就是感觉。” 沐青云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道：“乌头兰。” “乌头兰是什么东西？”莫璃不明白沐青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个东西来。 “一种产自杞牢的花，蓝紫色，非常漂亮，剧毒。慕容齐身上有这种花的香味，很淡很淡，所以我一时没想起来。貌似她女儿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只是更淡些。”沐青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 莫璃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他们父女下毒？” “不、不、不。”沐青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乌头蓝虽有剧毒，但也可入药。” “我先回去查一查古籍，有消息再告诉你们。”沉思片刻，沐青云突然起身就走。 “喂，你不在这儿吃饭了？”莫璃对着已经冲出门的背影叫道。 “不了，你们俩吃吧……” 莫璃无奈地耸了耸肩，到门外叫人吩咐厨房不必加菜了。 用过晚膳，慕容楚在书房里听十一回事。莫璃洗漱一番坐在榻上翻看近期的账册，先皇驾崩，百日内不得作乐，别的铺子还好说，酒楼饭庄的生意却是受到很大影响。 慕容楚从书房回来，一进屋便看到莫璃在对着账册子叹气。不禁笑道：“不过是少赚几两银子而已，至于如此心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一个甩手掌柜还好意思说。”莫璃丢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慕容楚哂笑：“有娘子在，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操心。”说罢径直进了后面的净房，还真是象足了甩手掌柜。 莫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她现在手里有不少资产，进项也不少，但花销也大呀！墨渊阁里的下人的月例是由北宁王府来承担，侍卫却都要自己养活。他们现在很少去前边吃饭，小厨房的开销也都要自己承担。 尤其是暗卫那边，最近增加了不少费用，差不多比原来翻了两倍，莫璃隐隐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什么事情。不过慕容楚没说，她也不会过问，男人的事情她不想过多参与，只是按月把银子拨过去。 “娘子，该歇息了。”洗漱后的慕容楚坐了过来，将账册合上扔到一边，双手自然地环上了莫璃的腰，唇贴在她耳边蹭了蹭，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 “别，我还得算算……” “明儿再算。”慕容楚不容她说完，唇已经移至前面，将她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莫璃被他弄得气息不稳，却还是用力推开些距离：“下午是谁说还在养伤？” “现在已经好了，不信你试试。”慕容楚将人直接抱起，几步走到炕前，直接倒下，顺手将锦幔放了下来。 “灯还没熄……” “我想看着你。” 大掌落下，衣裳尽褪，红鸾帐内波涛涌。夜色妖娆，浅转莺啼，白玉枕上云发散。 就算是大婚那晚，也只留了一对龙凤喜烛，此时虽隔了锦幔，却也是通明一片，莫璃羞赧地闭上眼睛，将头偏向里侧，咬住下唇，不肯发出声音。 慕容楚知道她害羞，却偏偏生出了逗弄之心，不停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一只手更是滑了下去，一根长指探入幽径，轻轻地刮弄起来。 “嗯……”抑制不住从唇角溢出一丝轻吟。 象是得到了鼓励，慕容楚的手指更加深入，同时加快了速度。莫璃只觉得潮水奔涌而至，将到未到时，那根手指却突然离开，被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滋味实在难受，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慕容楚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含笑看着她。 “想要？”慕容楚笑得促狭，黯哑的声音仿佛带着磁力。 莫璃蹙眉咬唇，这种话让她怎么能说出口。 “别压着，想叫就叫出来。”慕容楚含着她的耳珠，手又探了下去。 潮水再次涌起，眼前一片炫白，莫璃突然扬起了头，脖颈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慕容楚被眼前的美景刺激得已经不能再忍，一个挺身，直达顶端。 第二百七十八章 身子不好吗？ 慕容楚被眼前的美景刺激得已经不能再忍，一个挺身，直达顶端。一声哦吟，莫璃直接被抛向云际。 在强烈的视觉刺激下，慕容楚比以往都要热烈，直到莫璃被浪潮卷起多次之后，他还在勇猛地驰骋着。 “唔，慢点儿……”暴风雨般的狂潮让莫璃觉得自己就象一叶即将被吹散架的小舟，再也无法承袭接下来的惊涛骇浪，不由得流着泪出声求饶。 慕容楚的眼角都染上了红色，声音更加的沙哑：“马上就好，乖，再忍忍。” 就在莫璃又一次绷紧了身体时，慕容楚终于一个纵深，随即抽身发在了她的小腹上，也将两人同时送上了顶峰。眼前白光突闪，莫璃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睡了过去。 在她临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似乎听到了慕容楚的一声轻叹：“都成亲这么久了，还经不住。” 翌日，莫璃终于醒了过来，身上清清爽爽穿着寝衣，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酸痛在提醒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翻了个身，发现始作俑者已经不见了，挑起锦幔看了眼柜上的座钟，居然已经快巳时末了。 外面丹玉几人听到声音，端来热水侍候她起床洗漱。本想问慕容楚去哪儿了，看到几个丫鬟那带着促狭的眼神，将话又咽了回去。 “小姐，姑爷有事出去了，说晚膳前回来。”丹玉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莫璃刚要对丹玉的投云一个满意的眼神，只听又接着说道：“佳音，去把那件鹅黄的立领云纱对襟衫拿来，就配那条轻罗百合裙吧。” “那件领子太高了，现在天热，换件平领的。”莫璃伸着胳膊，由着丹玉帮她系中衣上的带子，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不想自己动手。 “小姐你确定不要穿立领的衣裳？”丹玉边说边拿过一面铜镜。 莫璃朝里面一看，顿时满面羞红，只见白皙的脖颈上点点红梅格外醒目，轻咳了两声：“那个，嗓子不太舒服，还是穿丹玉说的那件吧。” 丹玉抿着嘴偷笑，还不忘了再补上一刀：“姑爷对小姐还真是体贴，临走时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血燕羹。现在还在炉上煨着呢，我让丝竹去拿了。小姐昨晚一定是累着了，应该好好补补。” 别以为莫璃听不出来那个“累”字咬得极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找打是不是？” “奴婢错了，请小姐息怒！”丹玉福了福身，两个唇角却还是偷偷扬着。姑爷疼着自家的小姐，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莫璃也不过是恼羞成怒吓吓她，哪里会真的就打，见她服软，也就罢了。 早膳时间早就过了，干脆直接用了午膳。本来打算今天去趟全味楼的，可浑身酸得厉害，干脆就不出去了，倚在榻上接着看昨晚没看完的账册。 “小姐，大少夫人来了。”佳音进来禀报，莫璃让她把人带进来，起身去了正屋。 不多时，佳音引着刘氏进来，刘氏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妾身是来谢谢世子妃的，静儿昨晚已经退热了。” “大嫂坐下说话吧。”莫璃微微笑道，“静儿没事就好，大嫂差人来说一声也就罢了，还特意跑一趟。” “今个夫君从衙门回来，带了些下边孝敬的果子，妾身看着新鲜，送些过来给世子妃尝尝。”刘氏说着，让带来的丫鬟将一个小篮子交给了佳音。 佳音掀开上面的盖布，里面是颗颗艳红如玛瑙般的大樱桃。 “哟，这东西可不多见，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莫璃前一世就偏爱樱桃，这一世在京城还真没看到哪个果子铺有卖的，也算是个稀罕物。 刘氏笑了笑说：“孩子们的妾身都留出来了，这些是给世子妃尝鲜的。” “那就多谢大嫂了。佳音，先放井里冰着，过两个时辰再吃。”莫璃挥了挥手，佳音会意，将小篮子提了出去。 慕容楚曾经提醒过她，府里无论谁送的吃的，都要小心。 “世子妃太客气了。要说谢，还得谢谢世子妃将沐公子请来，不然静儿也不会这么快退了热。”刘氏看了看在一旁侍候的丹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璃知道她有话要说，朝丹玉使了个眼色，丹玉福了福身，朝刘氏的丫鬟招了招手：“你跟我去院子里等着吧。” 人都退出去之后，莫璃淡淡一笑道：“大嫂有话就说吧。” 刘氏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世子妃，昨天沐公子来给静儿瞧病的事母亲知道了，今天上午特意将妾身叫过去询问了一番。” “孙女病了，当祖母的问问也是人之常情嘛。”莫璃说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刘氏却特意来跟她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 “世子妃说得对，可母亲问的很细，连沐公子瞧病的过程和说过什么话都问到了。” “大嫂觉得哪里不对吗？” “母亲还问沐公子有没有为夫君诊脉。妾身觉得母亲似乎很担心沐公子会为夫君诊脉。” “大哥……身子不好吗？” “夫君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每到春季都会不舒服，入了夏倒也就好了。” 莫璃轻轻挑了挑秀眉没有作声，这话听起来象是没什么，可非要把下人遣了出去再说，就耐人寻味了。 果然刘氏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每年二月末起夫君都会服用一种药丸，连服一个月。妾身问过夫君是何药，他只说是滋补的，后来妾身无意间发现那药是母亲给的。” 这些话似乎并不是重点，儿子身体不好，母亲送些药也算是正常，所以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刘氏，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静，最终还是刘氏开了口：“去年入冬之后，母亲将妾身叫过去，给了妾身几副药，也说是滋补的。夫君知道后去找母亲，回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脸色十分不好，还把那些药都扔了。” “大嫂可知是什么药？有何功效？”莫璃终于开口问道。 刘氏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妾身问过夫君，他没说，只说今后母亲给的药都不要服。” 第二百七十九章 的确不简单 刘氏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妾身问过夫君，他没说，只说今后母亲给的药都不要服。” “大嫂的意思是……？”莫璃吃不准刘氏到底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 “静儿打小身子弱，妾身也没多想，只是后来有了怡儿，也是一样爱生病。妾身就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妾身想请沐公子帮忙，但不想让母亲知道，所以就求到世子妃这里，替妾身跟沐公子说明此事。”刘氏神色复杂的望着莫璃，眼色中带着无助和企盼。 “大嫂……”莫璃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来找我，就是信得过我，有句话我得讲在前面。” “世子妃请讲。” “你我虽为妯娌，却与普通的妯娌不同。毕竟中间隔着……，大嫂有没有想过大哥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对大嫂生了罅隙。” 刘氏没想到莫璃打断她，竟然是考虑她与慕容齐的夫妻感情，不由得愣住了。片刻之后才露出感激的微笑，道：“多谢世子妃为妾身着想，倒是妾身莽撞了。” “无妨。”莫璃淡笑，“大嫂信得过我，把我当成自己人，我自然也要为大嫂考虑。虽说王妃并不喜我，但自从我嫁入王府，大嫂却一直坦然相对，可见大嫂并不是无主见之人，只是大哥……我接触不多，并不了解。如果因为此事而影响了你们夫妻，我岂不是帮了倒忙？所以，大嫂还是先跟大哥商量商量比较好。如果大哥也有此意，我再跟沐公子说。” 刘氏略微思忖了片刻道：“多谢世子妃提醒，妾身知道怎么办了。” 莫璃笑了笑道：“还有个事儿，既然大嫂坦诚对我，今后就不要总是妾身妾身的了，倒显得外道。” “妾身……我知道了。”刘氏会心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头再来讨扰。” 慕容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莫璃坐在窗边发呆，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 “在想什么？”慕容楚坐过去，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腿上。 “你回来得还挺早。”莫璃直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下午刘氏来过。” “说了些什么？” 莫璃将刘氏的话复述一遍。慕容楚挑了挑眉：“璃儿不想让青云管这件事吗？”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慕容齐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刘氏能征得他的同意，总比这样背着人强，没准还能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事情，毕竟刘氏嫁入王府不过四年，肯定知道的不多。” “璃儿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很多呀，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 莫璃抬头看向慕容楚，总觉得他今天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你去了哪里？要知道你现在还告病在家呢。” “我去青云那了，就算让人看到也无妨，我是去瞧病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慕容楚突然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放到莫璃的颈窝里，缓缓说道：“我十二岁从军后，回来过两次，母亲的身子虽说弱些，却无大碍。后来与北项鏖战，直到十八岁才再返京城，母亲却已经病故，早已入土。他们说因前方战事吃紧，不忍让我分心，故未将此事告知于我。” “我派人去查，母亲身边的下人不是遣了就是死了，终是毫无线索。父王恼我疑心过重，搅得家宅不宁，我一气之下离家，直至去年才归。后来我寻到一个曾给母亲看过病的大夫，他在母亲去世前一年离开了京城。据他讲，那时候母亲除了经常头疼之外，并无其他病症。可第二年，人却没了……” 慕容楚的声音很平静，但莫璃的心却随之抽紧，他并没有回答沐青云跟他说了什么，而是说到了他母亲的死，而且是在他们说起慕容齐的病症之后。 莫璃揽上了他的脖子，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她听得出这平静的背后所隐藏的巨大悲痛：“你觉得母亲的死与乌头兰也有关系？” 慕容楚点了点头，下巴在莫璃的颈窝上磕了两下，让莫璃觉得有点痛：“青云昨晚翻了一夜的书，他在一本古籍中查到关于乌头兰的功效。书上说得并不多，只讲乌头兰可以入药，亦可以制毒。他已经写信给他的师傅求证，估计过些天就会有结果。”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先等等吧。我倒是觉得刘氏还会再来找我的。”莫璃安抚性地拍了拍慕容楚的后背，“你先放我下来，有点儿热。” “今天怎么想起来穿立领的衣裳了？”慕容楚稍稍放开她，微蹙了眉。 莫璃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嗔道：“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弄得我连脖子都不敢露出来了！” 慕容楚只是一瞬的怔愣便明白过来，轻笑着含了她的耳珠道：“是为夫不好。”莫璃刚有些许安慰，便听他继续说道，“以后会往下一点儿。” 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跟这厮简直是没法沟通了。 慕容楚称病在家休息了半月有余，终于又回到了朝堂之上。原因无他，休息的时间够长了，态度已经表明，自然要回去继续为朝廷效力。 不过慕容楚却比以前清闲了许多，每天除了上朝之外，更多的时候是闲在府中，顶多是偶尔去兵部点个卯喝喝茶，其他的一概不管。莫璃不禁感叹，这都快成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了。 老干部表面日子悠闲，在府中却也挺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中。莫璃却没那么多闲功夫，虽说手里不缺银子，但本着不能坐吃山空的原则，她还是要开动脑筋把生意搞好。 先皇驾崩不足百日，禁止一切行乐对全味楼的生意是有影响，但人总归还是要吃饭的，因此莫璃和于掌柜商量着推出了全素宴，虽说是全素，但鸡鸭鱼肉、海参鱼翅样样都有，每道菜都是素菜荤做，可谓是神形兼备，以假乱真。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不能大肆宣传，只能靠客人相互带动，最近莫璃到全味楼的次数也就比以前多了一些。 第二百八十章 派人彻查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不能大肆宣传，只能靠客人相互带动，最近莫璃到全味楼的次数也就比以前多了一些。 这天她刚从全味楼里出来，迎面便碰到了一个让她出乎意料的人。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穿大红如意云纹衫配百蝶裙的女子。头梳堕马鬓，一支赤金嵌七彩宝石的蝴蝶簪插在斜斜的发鬓之上，红石榴耳坠象是两簇跳跃的火焰，柳眉之下一对顾盼生姿的双眸流露出万种风情。 尽管是大周女子的装扮，莫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对这双眼眸太过熟悉，这人不是赫连似梅又是谁。片刻的微怔后，莫璃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赫连似梅并没有见过女装打扮的莫璃，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着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蹙起。 “公主……”身边的丫鬟见主子愣神，轻唤了一声。 赫连似梅回过神来，刚要往全味楼里走，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丫鬟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小丫鬟点了点头离开。 全味楼的雅间里，小丫鬟去而复返：“启禀公主，刚才那人上了一辆带有北宁王府徽标的马车。” 赫连似梅的眼眸眯了眯，又倏然睁大：“北宁王府，难道她就是慕容楚的新夫人？”难怪看着眼熟，她可不就是当初慕容楚带在身边的那个少年嘛。这下她终于明白慕容楚为什么会一直对她冷若冰霜了，是记恨着当初定安城的仇啊。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回到墨渊阁，莫璃便看到十一迎面走来：“夫人，沐公子来了。主子说让您回来就去书房。” 到了书房，慕容楚将书案上的一封信递给她，展开来一看，莫璃不禁眉头轻蹙：“乌头兰有这么神？” 沐青云点了点头道：“这种药产自杞牢的深山里，极难采摘，即便在杞牢也不多见，在大周更是难以寻到。你也看到了，我师傅的信中说乌头兰不仅可以制毒，更是一种助孕药的药引，以它为引必怀男胎。 “但乌头兰的毒性会留在胎儿的血液里，所以慕容齐的身上会有乌头兰的香气，他的女儿身上也有，只是更淡些。我想刘氏所说，慕容齐每年春天会服用的药丸应该就是用来克制身体里的毒素的。” “能彻底解毒吗？”莫璃不禁为慕容齐的两个女儿担心。 “不能。这种从胎里带的毒解不了，只能压制，不过只要按时服药，倒也无性命之忧。”沐青云似乎看出了莫璃的担忧，解释道，“孩子虽说承了父亲的精血，但毒素已经很少了，倒不用定期服药，只不过身子会弱些，好好调理的话，倒也无妨。” 莫璃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所说的制毒，是制成什么样的毒？” 沐青云瞟了一眼慕容楚才说道：“新鲜的乌头兰毒性最强，其汁液可侵入肺腹，服下后只需三个时辰就能让人毒发身亡。炮制后的乌头兰毒性大大减弱，可制成慢性毒药，却更为阴毒。混和香中或是直接服用，可以让人身子越来越虚弱，最终油尽灯枯，看起来却象重病不治而亡。” 他的话让莫璃不由得一阵惊心，看向身边的慕容楚，只见他面色平静，眼眸微敛，可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关节住微微泛着白，可见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莫璃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稍稍用力握了握，想让他将拳松开，以免伤到自己，却反被他突然反手握住，掌心里带着薄汗，可以说明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沐青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睃巡一圈，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说：“现在一切还都只是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 慕容楚微抬起头，沉声道：“你放心，一切都会知道的。” “呃……”莫璃迟疑了一下，“陆氏给刘氏的药会不会也是以乌头兰为引？” 沐青云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好像……应该是吧。”莫璃吐了一口气，“陆氏见我俩定了亲，着急了。” 其实之前听刘氏说陆氏曾经给她药的时候，莫璃就有这种想法。刘氏虽说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可都是女孩。想让刘氏尽快怀上北宁王府的长孙，以她现在王妃的身份，这个孩子就可以算做嫡长孙。 而她中了寒毒，很有可能生不出孩子，那这个嫡长孙自然就成了陆氏手中的王牌，为了保住北宁王这个王位，慕容楚的世子之位就得被废。这一环套着一环，每一步都透着阴险。 莫璃直感觉后背发凉，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是，既然说这乌头兰在杞牢都很少见，她又是如何搞到手的呢？”莫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沐青云耸了耸肩：“这就得问你家夫君了。” 莫璃将目光转向慕容楚，只见他淡然道：“我已经派人彻查此事。” 是得好好查查，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才能找到证据，不然只靠猜测如何能服人。只不过这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查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 上次沐青云走得急，没吃上饭，这次自然不能再错过了蹭饭的机会，直到天色已晚，酒足饭饱才满意地离开。 直到准备就寝时莫璃才想起白天碰到赫连似梅的事情，与慕容楚说了，却见他微微蹙了蹙眉道：“圣上登基，西凉派了使臣，她一同来了。” “圣上登基都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还在京城？”莫璃撇了撇嘴，对那个女人，她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慕容楚不置可否，却没有作声。莫璃也就没有多问，也许这也算是朝堂上的事吧，与她这个小女子无关。 第二天上午清远侯府送来了一张请帖，邀请莫璃参加三日后八小姐的及笄礼。 这可是件大事情，莫璃看完拜帖，连忙写了封回信，并着一颗金豆子一起，让丹玉交给了送信的嬷嬷。嬷嬷得了赏，自然高兴，千恩万谢地带着信回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这可是件大事情，莫璃看完拜帖，连忙写了封回信，并着一颗金豆子一起，让丹玉交给了送信的嬷嬷。嬷嬷得了赏，自然高兴，千恩万谢地带着信回去了。 “丹玉，你可知道这位八小姐？”莫璃问身边的丹玉，她以前常跟余氏出门，对京城各家知道一些。 谁知丹玉却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倒是跟夫人去过清远侯府，可未曾见过八小姐。” “小姐，老奴倒是听说过。”何嬷嬷福了福道，“这位八小姐是侯府四房唯一的孩子，四爷早先年战死在南边，四房夫人体弱多病，唯一的姑娘一直在侍疾。孙老夫人对这位八小姐虽是疼爱，但奈何这位的性子比较内向，不喜出来走动。估计侯府这次是想借着及笄之礼替她寻门亲事吧。” 莫璃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及笄之礼，自然不能怠慢了。丹玉，你去寻赵嬷嬷，到库房里挑几件象样的礼物。” “是，小姐。”丹玉应着，刚要走，莫璃又想到了什么，将她叫住：“差个人去把婉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找她闲说话。” 丹玉又应了一声出去，何嬷嬷却是问道：“小姐是想带婉小姐一起去？” 莫璃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嬷嬷。婉儿眼瞅着也要及笄了，也该多带她出去走动走动。” “可是……她毕竟是庶出。”何嬷嬷微皱了眉，“小姐这是好心，可那位……” 莫璃当然知道她指的是陆氏，抿了抿唇道：“我知道这事儿应该由她来张罗。可她本就不耐，现在恐怕更没心思管这些事儿了。好歹我也是婉儿的嫂子，带她出去也不算逾越。婉儿母女的心思我也懂得，既然她们想与我好好相处，能帮的我自然也要帮上一把。” “小姐宅心仁厚，是老奴想多了。”何嬷嬷有些动容，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你真心对她，她一定不会亏待了你。赵姨娘虽然没直接跟小姐接触过，但却通过慕容婉表达了自己交好的意愿，小姐就想着帮她们母女一把。 要知道，以小姐现在的身份将慕容婉带在身边，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会将她的身价提高。 莫璃也只是笑笑：“嬷嬷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婉儿也是个不错的，若是她不行，我也不敢管这件事儿呀！” 主仆二人这边说着话，外面有下人禀报婉小姐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慕容婉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飘飘一福道：“婉儿给世子妃请安。” “坐下说话吧。”莫璃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虽说还未到及笄之年，却也出落得水灵灵的。慕容婉遗传了父亲的身高，眉眼却象极了生母赵氏。白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水汪汪的双眸中带着些许的灵气。举止谈吐照别人府中的嫡小姐一点儿都不差，只是常年挶在府里，多少显得有些羞涩之意，不过这倒更显得她温婉娇柔。 待下人上了茶之后，慕容婉才轻声问道：“不知世子妃叫婉来有何事吩咐？” 莫璃抿了口茶，道：“自打从城外庄子回来，我一直不得空。不知道婉儿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慕容婉微敛了眸，声音依旧很轻：“回太子妃话，婉儿也无甚可忙。也就是做做绣活来打发时间罢了。不过最近婉儿在绣百寿图，再过两个月便是父王的寿辰，婉儿准备以此做为贺礼。” “婉儿倒是有心了，相信父王一定会喜欢的。”莫璃淡笑，心里却是汗颜，她都不知道自己公爹的寿辰快到了。看来等慕容楚回来，有必要跟他商量一下。 慕容婉抿唇笑了笑：“多谢世子妃夸奖，婉儿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寿礼，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莫璃微微点头，转入了正题：“今日清远侯府送来拜帖，三日后是侯府八小姐的及笄之礼。我想着婉儿在府中也是无事，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慕容婉闻言惊愕地抬起了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世子妃是要带婉儿一起出席侯府小姐的及笄礼？” “是啊！”莫璃笑意盈盈道，“婉儿如今不小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正好这位八小姐与你年龄相仿，她堂妹笑雪比你小上一岁，与我关系不错，正好可以借机介绍你们认识。以后相互走动走动，也免得婉儿总是闷在王府里。” 慕容婉突然起身，深深一福：“婉儿多谢世子妃！” “快起来！”莫璃伸手扶了一把道，“早就跟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外人。” 慕容婉起身坐下，眼睛里却是带了些晶莹：“世子妃能如此对婉儿，婉儿感激不尽。”她如何不知道，世子妃这是要带她多在京城贵圈里走动，也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这两年她越来越大了，生母赵姨娘不知道有多发愁，以她庶女的身份，若是没有人引领，根本没有机会在京城的各个圈子里露面。 而陆氏虽不苛待她们母女，对她却也是不闻不问。赵姨娘又不好拉下脸去求她，将来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恐怕也就随便找个人家嫁了，或是干脆送到某个王公府中做个姨娘侍妾。她不甘心还走赵姨娘的老路，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世子妃肯带她出去，还想把清远侯府的小姐介绍给她，这样一来，她也可以象其他府中的小姐一样出去交际，京城当中也会知道北宁王府还有一位待嫁的姑娘。虽说是庶出，但北宁王府的庶出小姐却也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心中的感激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莫璃却依旧眉眼弯弯道：“外面不比自家府中，婉儿要拿出王府小姐的气度来，切不可还是如此的拘谨。” 慕容婉重重地点头：“婉儿谨尊世子妃教诲。” 莫璃知道她是个懂事的，也不再多说，随便聊了几句家常，便打发她回去，临走时让丹玉拿了块上好的云锦和祥云纱给她。 慕容婉自然不肯收，莫璃却说是自己的衣服太多，穿不过来，送了她也免得浪费。 第二百八十二章 姐姐要去哪儿？ 慕容婉自然不肯收，莫璃却说是自己的衣服太多，穿不过来，送了她也免得浪费。 这自然只是托词，慕容婉哪里不明白，这是世子妃想让自己出去的时候穿得更体面些，也就没再推辞，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慕容婉出了墨渊阁也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找赵姨娘。她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娘亲，她要跟娘亲说，再也不用发愁了，有世子妃作主，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姨娘听闻这个消息，也是激动得双手直抖，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道：“之前我就说这个世子妃是个好的，果然没有看错。将来婉儿有个好归宿，娘就算死了，也就可以放心了。” “娘，好端端的怎么尽说些丧气话，什么死了活了的。以后咱们都好好活着，将来我若是有了好的出路，娘自然也就有福享了。”慕容婉嗔怪道。在自己的娘亲面前，她倒是活泛了许多，不象在外面那般总是小心翼翼的。 “是娘说错话了，以后咱都好好的。”赵姨娘抚着自己女儿的头，慕容婉趁机靠在了娘亲的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赵姨娘的眼中却带了一丝绝然之色。 慕容婉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赵姨娘怀里抬起头：“娘，世子妃赏了块云锦，你说我要不要赶制出衣裳，参加及笄礼时穿？” “那是自然。”赵姨娘摩挲着那块藕色的云锦，笑着说，“你平常也没几件象样的衣裳，虽说绣工都不错，毕竟料子都是普通的锦缎，哪里比得上这块云锦。用它做件衫子，配上这牙色祥云纱做的裙子，当真是好看得紧啊！看来世子妃倒是费心搭配过的。” 慕容婉抚摸着柔滑的衣料，不由得憧憬着自己穿上这身衣裙时的样子，应该很美吧！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对于慕容婉和赵姨娘来说既慢又快。慢的是慕容婉期盼着自己能跟世子妃一道去清远侯府赴宴。快的是生怕那天不能将衣裳全部做好，赵姨娘怕女儿休息不好，到时候再神情憔悴，只让她白天里帮忙，夜间都是自己一人独坐灯下一针一线做着衣裳。 好在，赵姨娘母女本就善长女红，衣裳又设计得简洁，到是在赴宴的前一天晚上便做好了。 慕容婉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抿着嘴笑了。赵姨娘也是喜欢得移不开眼，平素里女儿穿得都比较素气，这身衣裳的颜色虽说并没有多么艳丽，却比以往显得娇艳得多。 第二天慕容婉起得很早，梳洗打扮后，赵姨娘又对她叮嘱了一番。毕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虽然世子妃说不必过于拘谨，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巳时刚过，慕容婉便带着自己的丫鬟青莲往墨渊阁去，世子妃差人传过话，说巳时两刻出门，她便提早一些过去等着。 刚出了院子走出不远，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慕容娇和她的丫鬟莹玉。 慕容婉本想避开，不想慕容娇眼尖看到她，几步追了过来道：“婉儿姐姐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呀？” “出去走走。”慕容婉答道。 慕容娇这时离得近了才看清慕容婉身上的衣裳，虽然她不认识这是什么料子，但也能看出不是她们平常穿的那种，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慕容婉的胳膊：“婉儿姐姐这衣裳真漂亮，这料子摸上去好滑啊！” 慕容婉微侧了身，躲开她的手，勉强牵了牵唇角道：“姐姐还有事，娇儿妹妹自己玩儿吧。” 说罢也不等慕容娇再说什么，带着青莲急步走了。 慕容娇撅了撅嘴：“婉儿姐姐今天是怎么了，都不愿意理人。” 丫鬟莹玉已经十五岁了，自然比慕容娇心计多，眼珠一转道：“小姐，要不然咱们跟过去瞧瞧吧。” 慕容娇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当即便有了兴趣，和莹玉二人远远地坠在后面，直到见那主仆二人进了墨渊阁，才皱着小眉头嘀咕道：“婉儿姐姐去世子的院子做什么？” 莹玉想了想，附在慕容娇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娇听了连连点头，两人隐在了一处假山石后面。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慕容婉出来，慕容娇有些不耐烦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要不咱们回去吧。” “小姐，再等等。婉儿小姐打扮成那样，看着是要出门的，估计过会儿就出来了。”莹玉压低声音说道。 “出门就出门呗。我站得腿都酸了，不等了。”慕容娇说着就要走，莹玉连忙拉住她：“快看，出来了！” 慕容娇赶紧又藏到假山石后面，两人借着山石的缝隙向外张望。 果然墨渊阁出来了几个人，正是世子妃和慕容婉，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离得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却依稀可以看到世子妃与慕容婉是边走边聊，似乎还聊得挺开心。 “小姐，咱们回去吧。”莹玉拉了拉慕容娇的衣袖，她听高姨娘说过，墨渊阁里的侍卫都是高手，还有隐在暗处的暗卫，所以她不敢太靠前。如今人已经出来，更是怕被人发现，赶紧带着慕容娇离开。 慕容娇本来就站累了，对慕容婉要去哪儿也没有了好奇心，一边抱怨着一边跟莹玉一起往回走。 姨娘和她们的孩子都住在王府的西路，与墨渊阁距离不近，慕容娇刚才是跟在慕容婉后面过来的，倒没觉得什么，现在往回走却是觉得越走越累，小嘴也撅了起来，莹玉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她。 刚过了王府的中路，莹玉眼睛一亮：“是三公子。” 慕容娇抬头，这才看到自己的哥哥正在前面。 “哥哥！”慕容娇高兴得大叫起来，哥哥最疼她了，不象世子和大公子，虽说也算是她的哥哥，却从来不象自己哥哥这般对她好。大公子总是疏离的，世子更是连正眼也没给过她。话说回来，她还真不希望世子拿正眼瞧她，仅有的几次见到世子，她都觉得透不过气来，明明那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让人感觉惧怕得很。 “娇儿，你怎么在这儿？”慕容瑞等她过来，才问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让人恐慌的无力感 “娇儿，你怎么在这儿？”慕容瑞等她过来，才问道。 慕容娇刚要开口，莹玉说道：“奴婢见小姐在屋子里闷了，陪小姐出来走走，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三公子。” 慕容瑞微微皱了皱眉道：“以后别跑这么远，就在西苑里逛逛便好。” “是，三公子。”莹玉福了福道。 慕容娇拉着哥哥的衣襟撒娇道：“哥哥，我累了，走不动了。” 慕容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谁叫你非往这边来的，走吧，我拉着你。” “哥哥最好了！”慕容娇将自己的小手伸进哥哥的手里，其实她挺想让哥哥象小时候那样背她的，可哥哥说了，她长大了，不能再让人背着。不过，能跟哥哥牵着手也不错。 兄妹二人回到了西苑，慕容瑞带着妹妹一起去了高姨娘的院子。他们母子三人的院落是挨着的，高姨娘居中，两边是两个孩子。 虽说北宁王府里庶出的孩子都放在生母身边抚养，但慕容瑞是男孩子，每天早上都要过主院去请安。今天北宁王沐休没有去上早朝，留他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所以回来晚了。正因如此才碰到了自己的妹妹。 此时高姨娘正坐在院子的花廊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同身边的一个嬷嬷聊着。这个嬷嬷是她娘家的远房姑姑。高姨娘当年是陆氏的陪嫁丫鬟，能进陆府还是因为这个高嬷嬷的引见。所以在她做了姨娘之后，便将高嬷嬷要到了身边。 “姨娘。” “娘亲。”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传来，高姨娘不禁皱了皱眉，慕容娇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叫她姨娘，可慕容瑞却是人前人后都这么叫她。虽说按理这倒是应该的，可在她听来却总是有些不舒服。 “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瑞儿去请过安了？”高姨娘调整了一下情绪，就算再不舒服，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将儿子越推越远，她将来还得指望着这个儿子呢。 “请过安了，今天父王在府里，留我在书房里说了会儿话。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娇儿，便一起过来了。”几句话把整个经过都说得清清楚楚。 高姨娘眼睛一亮：“王爷同你说什么了？” 慕容瑞微敛了眼眸答道：“父王问我现在在读什么书，考了几个问题。” “王爷可还满意？” “不知。父王只说让我用功读书，莫要贪玩荒废了学业。”慕容瑞淡淡道。 高姨娘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自己的儿子嘴紧着呢。不过听得出王爷并没有对慕容瑞不满意，也就放下心来，转而问慕容娇：“你怎么跑到主院那边去了？” “我是跟着婉儿姐姐过去的，可累死我了。”慕容娇已经在高姨娘的身边坐下，将头倚在自己娘亲的怀里。 慕容瑞本来想要告知离开，听到她这句话，倒站在原处没动。 “你怎么跟她凑一块去了？”高姨娘眉头微蹙，那母女二人总是装清高，让她很是不喜。 “娘亲，你是没看到，婉儿姐姐今天打扮得可漂亮了。她身上的那件衣裳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好滑哦！”慕容娇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光。 高姨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抬眼望着莹玉。 莹玉知道这是在等她说话，便将如何碰到慕容婉，又如何看到她去了墨渊阁，与世了妃一道出了门的事都说了一遍。 高姨娘闻言不由得绞着手中的帕子恨恨道：“这是巴结上世子妃了，让世子妃带她出去，好抬高自己的身价。早在庄子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妮子不地道，总是往后院里跑，原来是憋着这个心思呢！” “姨娘为她们母女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高嬷嬷轻声劝道。 高姨娘长出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世子妃也是，既然带那丫头出去，为什么不一道带着娇儿。” 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又是叹了一声：“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玩儿，有空也多去墨渊阁走走，将来也让世子妃提携提携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懂事。” 慕容瑞掩在袖口下的手握紧，又松了松，开口道：“姨娘，娇儿还小，你还是不要教她这些东西吧。” “小什么小，都十一了，没几年就要及笄，到时候再着急就晚了。再说了，世子妃能管慕容婉的事儿，为什么就不能为娇儿操操心。” “姨娘这话可是逾越了。”慕容瑞面色深沉，“世子妃愿意管谁是人家的事情，咱们守好自己的本份才是应当。” 高姨娘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慕容瑞见她不再作声，便道：“明天先生要考背书，我先回去了。” “嗯，别累着。”高姨娘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疏离感到难过，却还是叮嘱了一句。 看着慕容瑞并不算高大的背影，高姨娘叹了一口气。儿子长大了，却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这种强烈的无力感让她不时会产生一种恐慌，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将来能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 清远侯府内，宾客已陆续盈门。莫璃和慕容婉在府门前下了马车，在门口迎客的庄氏立即笑容满面：“慕容夫人可算是来了，雪儿一直盼着你呢。” 莫璃上前见了礼，微微一笑道：“孙少夫人，这位是我北宁王府的大小姐慕容婉，你叫她婉儿便可。婉儿，快给孙少夫人见礼。” 慕容婉盈盈一福：“婉儿给孙少夫人见礼了。” 北宁王府根本就没有嫡出的小姐，这是京城尽人皆知的事情，庄氏自然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庶出，但既然莫璃如此介绍，她也就笑着扶了一下：“慕容小姐客气了。” 再细细打量了一下慕容婉，无论是容貌还是举止，倒也不输给任何一个嫡出的小姐，心里对她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庄氏还要迎客，自然不能只顾着莫璃姑嫂二人，拉着莫璃的手拍了拍道：“我这里走不开，让人先带你们进去。哦，对了，莫夫人也来了。” 莫璃挑了挑眉：“如此甚好，我倒是有日子没见到嫂子了，还想着抽空回去瞧瞧，没想到这就见着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她们的关系很亲近 莫璃挑了挑眉：“如此甚好，我倒是有日子没见到嫂子了，还想着抽空回去瞧瞧，没想到这就见着了。” 跟着引路的嬷嬷到了清远侯府的园子里，还真就老远便看到段氏正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夫人在一处。 “溪儿……”段氏也看到了莫璃，赶紧跟几位夫人打了声招呼迎了过来，“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可还好？” “嫂子放心，我一切都好。” 段氏拉过莫璃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她气色、精神都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莫夫人。”慕容婉福了福身。 “婉儿姑娘也一起来了。”在庄子上那段时间，段氏与慕容婉相处得倒也不错。 莫璃侧目看了慕容婉一眼，说道：“婉儿总闷在府里，我带她出来逛逛。” 段氏也是明白莫璃的心意，点了点头道：“婉儿姑娘也是不小了，该出来走动走动。你们先去给孙老夫人请安吧，回头咱们再说话。” 莫璃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还让刚才的那个嬷嬷引着，去了老夫人们休息的花厅。 大长公主虽然与两位老夫人交好，但八小姐的及笄礼却是不会参加的，所以花厅里，孙老夫人和黄老夫人姐妹二人并排而坐，下首除了长房媳妇，如今的清远侯夫人，还有几位年纪与她相当的夫人也在。 莫璃上前见了礼，又将慕容婉引见给大家，包括清远侯夫人在内的几人皆是仔细打量着这位北宁王府的大小姐。 慕容婉倒不似以往的谨小慎微，大大方方地与众人见了礼，乖巧地退后半步，立于莫璃的身侧。 孙老夫人招招手：“溪儿丫头，快坐过来。” 自从大长公主收她做了义女之后，两位老夫人都与她亲近了许多，见到她也从来只叫“溪儿”。 莫璃坐到孙老夫人身侧，让慕容婉在自己下首坐了。这才说道：“老夫人，怎么不见笑笑？” 孙老夫人早就习惯她称孙笑雪为“笑笑”，答道：“雪儿陪着蕊儿呢，估计听说你来，一会儿就会过来。”八小姐闺名笑蕊，孙笑雪正是在她的房中陪她。 “我倒是有日子没见到笑笑了，还真挺想她的。”莫璃微笑说道。 “她也想你，听说你今天能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孙老夫人又看了眼下面坐着的慕容婉，问道，“慕容小姐今年贵庚？” 慕容婉起身一福：“回老夫人话，婉儿今年十四岁。” “倒是与雪儿同龄。”孙老夫人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比雪儿那丫头要稳重得多，这模样生得也俊俏。” 慕容婉脸上微微发红，抿唇道：“孙老夫人谬赞了。婉儿曾有幸一睹孙九小姐的芳容，那才叫一个国色天香。” 孙老夫人与黄老夫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丫头倒是个嘴甜的，可是跟你这个嫂嫂学的？” “老夫人又取笑溪儿！”莫璃笑嗔道，“笑笑本来生得就美嘛，我倒是常想，将来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分能把笑笑娶回家。” “哈，几日不见，有些人倒是学会背后嚼舌根子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门口出现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不是孙笑雪又能是谁。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怎么无端就恼了？”莫璃看着红着脸颊进来的孙笑雪，继续戏谑道，“老夫人，你们看，这个笑笑是不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两位老夫人并着其他几位夫人倒是乐于看小辈之间的这种调笑，黄老夫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雪儿的确是比前些年长开了，现在看来，倒真有些国色天香的意思。” 孙笑雪的脸颊更红了，嗔怪着：“老祖宗真是越来越不疼雪儿了！” “老身哪里不疼你了？”黄老夫人依旧正色道。 “帮着坏人一起奚落雪儿！”孙笑雪嘟着嘴道，“哪里还有半分疼爱！” 黄老夫人看着她娇憨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过来，姨祖母疼你还不成嘛！” 孙笑雪倒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坐到黄老夫人身边，这才注意到下首的慕容婉，秀眉微挑看向莫璃。 之前在北宁王府的杏花宴上，她倒是也见过慕容婉一面，却不曾想到莫璃今天会把她带来。 莫璃神色淡然，道：“婉儿，这位是清远侯府的九小姐。” “九小姐……”慕容婉再次起身要见礼，孙笑雪却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道：“婉儿姑娘不必多礼，你我本就同龄，姐妹相称便好。我是四月生辰，你呢？” “婉儿生辰也在四月，四月二十八。” “哈，那你可得叫我声姐姐了！我是四月十二。” “姐姐好！”慕容婉还是微微福了福。 孙笑雪这次倒也没扶，只是回了个礼：“婉儿妹妹好！” 看到这二位的互动，在座的几位夫人都是若有所思，看来北宁王府的这位庶出小姐倒也不错，模样漂亮不说，谈吐举止也颇为大方得体。最为重要的是，慕容将军的夫人，北宁王府的世子妃将她带过来，还郑重其事地介绍给两位老夫人，足以说明她们的关系很亲近。 这一认知让几位夫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慕容婉，重新审视起来。 莫璃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微勾，却又不动声色地与两位老夫人攀谈起来。 过了一会儿，孙老夫人见孙笑雪与慕容婉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笑眯眯地说道：“婉儿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府上，雪儿，你陪着出去逛逛吧！” 孙笑雪看了看莫璃：“溪儿姐姐一道去吗？” “祖母还有话要跟你溪儿姐姐说。” “那好吧。”孙笑雪只好应道。 听说莫璃不一同去，慕容婉也有些忐忑地望过来。 莫璃几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你俩个先去，我一会儿就去寻你们。” 两人离开后，孙老夫人才道：“这个婉儿小姐眼生得很，以前似乎不常出来。” 莫璃就知道老夫人把慕容婉和孙笑雪支出去，就是想问问慕容婉的事儿，微微笑了笑说：“是啊，婉儿很少出门的。我觉得她大了，不好总闷在府里，就带她一道来了，老夫人可莫怪我唐突。” “这是哪里话。”孙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守了望门寡 “这是哪里话。”孙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咱这清远侯府只剩下老八和老九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多几个姑娘走动走动，她们俩也定然是高兴的。” 孙夫人眼珠转了转，接着孙老夫人的话说道：“老祖宗说得是，看小九刚才多高兴呀！” 莫璃连忙道谢，孙夫人趁着这个时候又说：“素闻北宁王府有两位姨娘，不知道这位婉小姐是谁所出？” 其他几位夫人也都一同看向莫璃，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莫璃当然知道她是打听一下慕容婉生母的情况，淡淡一笑道：“是赵姨娘。这个赵姨娘是老王妃娘家的表亲，以前也是官宦之家，只是后来衰落了，父母都没了，便投靠了北宁王府。说起这个赵姨娘，那可是绣得一手好针线。婉儿从小耳读目染，得了赵姨娘的真传，如今的绣工与赵姨娘不相上下。” 说着，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老夫人，这是婉儿给我绣的帕子，您看这手工可好？” 帕子在众人手中传开，同时大家对慕容婉的好感度也提升了几分。能有如此绣功之人，必是性子沉稳，心思细腻的。虽是庶出，但生母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时运不济才流落到做妾的地步。想来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了。 几位夫人纷纷夸这帕子绣得好。黄老夫人也跟着夸赞道：“果然是不错，这姑娘看着也是个得体的，倒不输给那些嫡出的小姐。” 莫璃只是淡笑，却并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说多了反而让人生疑。 众人又闲说了一会儿话，莫璃起身福了福道：“两位老夫人，各位夫人，溪儿出去陪九小姐说说话，不然她又该埋怨我了。” “去吧。”孙老夫人挥了挥手。 从花厅出来，果然看见孙笑雪与慕容婉并未走远，看见莫璃，两人迎了过来。 “溪儿姐姐，过些天我想邀婉儿一起游湖，她说得先问问你。”孙笑雪自然地挽起了莫璃的手臂。 莫璃见慕容婉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笑着道：“婉儿有兴趣就去吧，如今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也别总闷在府里。” 慕容婉闻言，眼中带着一丝惊喜，轻轻一福：“多谢世子妃。” 三人边随意朝前走着边说着话，不远处的段氏看到，便朝这边过来。 “溪儿，陪我去那边坐坐吧。” 莫璃知道段氏定是有话要说，拍拍孙笑雪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笑笑，你陪婉儿走走，我和嫂子坐一会儿。” 一处花架下摆了桌椅，莫璃同段氏过去，便有清远侯府的下人过来上了茶和点心。 佳音接过茶壶道：“几位姐姐忙去吧，这里由我来侍候就行。” 斟了茶，佳音也远远地避开，将这里留给了姑嫂二人。 段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溪儿，你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倒都挺懂事的。” “嗯，都是何嬷嬷教的，我倒也是省心不少。” “你最近没回来，还不知道莫锦凝的事儿吧？”段氏也不罗嗦，低声问道。 若不是她提起来，莫璃都快忘了还有莫锦凝这个人，轻轻蹙眉道：“她又怎么了？” “唉……”段氏轻叹了一声，“之前堂叔不是说要尽快给她找个人家嘛，倒也真是找了。听说是在慎刑司任个小职，虽说没什么品级，但也算是不错。家里人口也挺简单。本来定了六月过门，可惜……人却没了。” “是咱们在庄子的时候？”莫璃问道。新皇登基前的那场大乱死了不少人，尤其是身在公门的小官小吏。 段氏却是摇了摇头：“听说是这个的人。”声音压得极低，暗暗伸出了一只巴掌。 莫璃哪里会听不明白，莫锦凝的未婚夫是五皇子的人，晋王暗中培养的势力遍布了朝中各个角落，慎刑司主管大内罪罚，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人。 “堂叔家有没有受到牵连？” “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多亏堂叔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多年来又行事谨慎。不过，将来想要再往上走走恐怕就难了。最可怜的莫过于莫锦凝，刚定了亲就守了望门寡，将来再寻人家可就不易了。”段氏唏嘘着。 “是啊！”莫璃随口应着，她对莫锦凝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当初痴心妄想着要进北宁王府给慕容楚做妾，哪会如此仓促地连底细都没打探清楚就跟人把亲定了。 以她的条件嫁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并不是难事，怪只怪眼高于顶，最终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段氏又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堂婶因为这事儿大病一场，到现在还躺在炕上。前些日子，我去瞧她，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莫锦凝也好不到哪去，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现如今也是面容憔悴。” “她们没有为难嫂子吧？”莫璃担心地问道。那对母女都是混不讲理的，还不得把自己的悲惨都怪罪到她们头上。 段氏抿了抿唇：“倒也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我也不能跟她们一般见识，其实若不是顾全着面子，我还真不愿意去看她们。好在堂叔是明事理的，两个儿子儿媳还都不错，要不然这家子还真的没法过了。” “那母女虽然看着可怜，但也怪不得别人。莫锦凝眼高于顶，揣着不该有的心思，就算没有现在这事儿，估计也得闹出点儿别的事来。” 莫璃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只希望她以后能消停些，别再弄出什么祸事来。不然，堂叔不知道得被她坑成什么样了。” 段氏见莫璃也跟着叹气，说道：“你看我这絮絮叨叨的，招惹你不开心。算了，不提她们，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 “哪有不开心，反正她们跟咱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莫璃微微笑了笑，“哥哥最近可好？” “挺好的，就是忙了些。”提到自己的夫君，段氏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这大理寺不比以前的差事，整天没个得闲的时候。”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样……好吗？ “挺好的，就是忙了些。”提到自己的夫君，段氏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这大理寺不比以前的差事，整天没个得闲的时候。” 新皇登基，莫锦华被从御史台调到了大理寺，成了大理寺少卿，官封四品，算是升了职。这事儿莫璃知道，她也知道大理寺不比御史台，那是个掌管刑狱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虽说大理寺的最高长官是正卿，但真正负责办案的却是两个少卿，正卿只负责统领全局。所以莫锦华必然要比以前忙碌许多。 “现在新皇刚刚登基，自然是忙的，过些时候也许就好了。”莫璃说道，“只是嫂子要更辛苦了，家里的事情都得你一个人操心。” “那倒没什么，反正咱家人口也简单。”段氏笑着说道，“你现在嫁了个好人家，我现在唯一的心事就是给锦昱娶个好媳妇，也不枉娘临走时的嘱托。” “锦昱？”莫璃微扬着头想了想，在她的心里莫锦昱就是个孩子，还真没想过他娶媳妇的事儿。段氏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古代人都早婚，莫锦昱也十五了，这个年纪倒是也可以说亲了，可是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锦昱如今也出息了，这次平叛有功，现在都做了陪戎校尉，再过两年没准就能当上将军。到时候再娶上一房媳妇，以后也就有人替我操心了。”段氏眼中带着无限的憧憬。 莫璃见状轻笑出声：“嫂子这是有相中的人家了？” “最近我还真仔细看过，有几家倒是不错。”段氏环顾四周，见无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几户人家。最后又说道，“其实我觉得这府里的九小姐最好，只不过，清远侯府门楣高了些，就怕人家瞧不上咱。” 莫璃挑了挑眉，目光放到远处和慕容婉一起赏花的孙笑雪身上，想了想道：“锦昱如今正是在孙家二公子的麾下，我看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成。” 段氏闻言眼睛一亮：“你不说，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孙二公子曾是慕容将军的副将，九小姐又是孙二公子嫡亲的妹子，如果锦昱能得了孙二公子的赏识，倒也不是不能娶到九小姐。只是老夫人那里……要不，溪儿你受受累，帮嫂子打探打探如何？” 孙笑雪为人清朗爽利，又是个正直不善心计的，如果真能娶了她，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莫璃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不过感情的事，不是别人看着好就行的，当事人的感受更为重要，于是她笑道：“他们俩还都小着呢，要不找个机会让他们接触一下？” 段氏微微蹙了蹙眉：“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莫璃说道，“刚才笑笑还说想约婉儿一起去游湖，等到那天，让孙寒和锦昱也去湖边，兄妹二人巧遇，自然要一处游玩。成与不成就只看他们的缘份了，就算是两人无意，也不会损了谁的清誉。” “这个法子甚好。”段氏连连点头，却又皱了皱眉道，“只是不知道孙老夫人和侯夫人那里……我可听说孙老夫人最疼爱这个孙女了。” 莫璃思忖片刻才道：“孙老夫人疼爱笑笑不假，但她老人家不是迂腐市侩之人，如果笑笑自己满意，相信老夫人不会过多阻拦的。” 段氏刚要点头，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溪儿，军营里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锦昱经常是十天半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 莫璃抿了抿唇，神秘一笑：“嫂子放心，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 段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清远侯府的丫鬟来禀报，八小姐的及笄礼要开始了，请两位夫人移驾。 八小姐的及笄礼在清远侯府的家庙举行，此时清远侯夫人已立于临时搭建起的东房前等候宾客。八小姐父亲早年亡故，母亲又重病，今日及笄礼的主人由长房清远侯夫人担任。 将宾客迎至家庙正堂，清远侯夫人简单致辞后，身着采衣的八小姐孙笑雨由东房款款而出，至正堂中央面南向观礼的宾客行了揖礼，然后面西跪坐在笄席之上。 孙老夫人净手后，口中颂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并亲自为孙女梳头加笄后回到主位。 孙笑雨回东房换了襦裙后，向主位叩拜。而后孙老夫人再次净手，接过发钗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亲手将发钗簪在了孙笑雨的头上。 换了深色衣裳的孙笑雨再次叩拜，孙老夫人颂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为她加了钗冠。此时三加算是完成。 孙笑雨复去东房，换了暗红色广袖礼服，头戴钗冠，略施薄粉。此时的她虽身形依旧瘦弱，但加冠着服之后却感觉立即褪去了刚刚的稚嫩，别有一番少女的韵味。她与孙笑雪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但相比活泼的孙笑雪来说，少了些灵气，却又多了些柔美。 也许是常年侍疾不出门的原因，她本就白皙的脸上几乎没有几分血色，就算是涂了胭脂，也还是显得有些苍白。这样的一个人儿，看一眼便让人萌生出一种想要好好怜惜一番的想法。 三拜之后，由清远侯夫人进行教诲，孙笑雨静心聆训，又向前来观礼的宾客行揖礼以表感谢，这才算礼成。 走出清远侯府家庙的莫璃悄悄吐了一口气，这一套程序下来都一个多时辰了。多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不用受这份折腾。刚才她可是瞧见了，孙笑雨虽然全程认真恭谨，但到最后身子却有些打晃，看来这位八小姐的身子骨也不甚硬朗。 宴席在侯府内院举行，宾主尽欢。告辞离开时，已是申时中，段氏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向莫璃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抓紧安排莫锦昱与孙笑雪见面。 莫璃回以微笑，让她安心。上了自家王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将军大人太凶猛 莫璃回以微笑，让她安心。上了自家王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了墨渊阁，慕容楚难得没在书房，而是在卧房的软榻上看书。见莫璃回来，放下手中的兵书，招了招手：“过来。” 莫璃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招唤宠物般的方式，却还是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道：“我先换了衣裳的。” 净了手脸，换了家常有衣服出来，慕容楚复又放下手中的兵书：“这回可以过来了吧？” 莫璃蹭到他身边，却被他长臂一伸将人儿抱在腿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跟你说过嘛，今天是清远侯府八小姐的及笄礼。”莫璃用手指缠绕着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不得不说，慕容楚的头发真好，黑亮的发质闪着锦缎般的光泽，却又不似她的头发那般柔软，摸在手里顺滑而有韧劲。 “今天遇到我嫂子了，她说我哥哥现在可忙呢。”莫璃说道。 慕容楚似乎想到了什么，默了默才说道：“大理寺少卿，自然是忙的。你若是得空，便回去看看吧。” 莫璃扭头看向他：“有什么事吗？”他必然不会无端的这么说，难道哥哥那边有什么麻烦？ “倒也没有。”慕容楚抚着她的头说道，“大理寺主管刑狱，少卿看似位高权重，却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说到这儿，莫璃倒是懂了，位高权重却也容易得罪人，自己的哥哥又是个刚正不阿的。慕容楚是想让她提醒莫锦华不要锋芒太露。 “嗯，我知道了。”莫璃点了点头，转而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楚道，“有件事情还想请夫君帮忙。” 慕容楚挑了挑眉，小丫头极少有这样的时候，而她一如此温柔的说话，必然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听莫璃说完有关莫锦昱的婚事之后，慕容楚的脸色黑了几分：“那是媒婆才做的事……” “夫君……又没让你上门去提亲，不过是让孙寒和锦昱去游个湖而已。我嫂子正为锦昱的婚事着急呢，你就帮帮忙吧。”温声小语，柔媚至极，听得慕容楚骨头都酥了。 可他还是皱眉道：“锦昱才多大，你嫂子有什么可急的！” “你当谁都象你一样二十好几还不成亲？你看看人家孙寒，比你还小几岁呢，如今闺女都三岁了。我听笑笑说，她二嫂又怀上了。我嫂子说得对，锦昱常年在军营，这事儿还真得提早打算。”莫璃不满地撅着小嘴道。 “我成亲晚，不是在等你嘛。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你还不满十岁，如何成得了亲。”慕容楚将唇贴在莫璃的耳珠上，声音越来越柔，“你若是喜欢小孩子，咱们这就生一个呗。” 热气哈在耳朵上，带来一阵酥麻，莫璃不禁又红了脸：“这天还没黑呢，你干嘛！” 拍掉伸进衣襟里的大手，莫璃嗔怒地瞪了某人一眼。 慕容楚也不恼，反而轻笑道：“娘子说得对，天黑了行事才方便。可是，为夫一见到娘子就有些忍不住了，晚上为夫一定好好侍候娘子。”说着还抱着她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让莫璃明显感觉到身下的硬物。 莫璃气鼓鼓地说：“混蛋，整天就想着那事儿。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到底帮不帮？” “那就要看娘子今晚如何表现了。不如咱们……”慕容楚贴近莫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璃本来就红着的脸简直快要滴出血来，不过他说的那个姿势的确感觉挺好的，喏喏道：“我若依了你，你就得帮这个忙。” “那是自然，为夫一向说话算话。”慕容楚郑重许诺道。 当晚莫璃被翻来覆去折腾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恍惚意识到自己又被某人给坑了。 第二天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莫璃才拖着酸痛的身子起来，脱下寝衣，又看到胸前的点点红梅，顿时咬牙暗道：将军大人太凶猛了。 梳洗之后，用了早膳，丝竹来回话：“小姐，赵姨娘和婉小姐求见。” “请进来吧。”莫璃对她母女二人的来访并不意外，昨天慕容婉定会将在清远侯府的所见所闻告知赵姨娘，只不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母女俩很快被引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个锦缎盒子。 二人给莫璃请了安，被招呼着坐下，赵姨娘才开口道：“妾身这里有个小玩意想送给世子妃，还望世子妃不要嫌弃。” 小丫鬟将锦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赵姨娘亲手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尺多高的插屏，莫璃仔细一瞧，居然是双面绣的喜鹊登枝。紫檀木的边框，素色的绢纱上绣着一枝写意寒梅，两只喜鹊，一上一下分立两个枝头，却在互相对望。 “这也太美了。”莫璃不由得赞叹道，“是姨娘绣的吗？” “是妾身去年绣的，让世子妃见笑了。”赵姨娘恭谨地答道，“之前世子妃赏了那些好东西，妾身也没什么可做为回礼的，便想着把这个送过来，还请世子妃笑纳。” 莫璃也不推脱，让丝竹摆在了条案显眼的地方，又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道：“难怪婉儿的绣功这么好，看来真是得了姨娘的真传。怎么就绣得这么好呢？” 赵姨娘微微笑道：“世子妃过讲了，妾身的母亲出身于织绣之家，曾是当地最有名的绣娘。从小娘亲就教妾身织绣，只是家道中落，妾身也只学到了娘亲的五六成而已。” “姨娘过谦了，这插屏多好看呀，我很喜欢，多谢姨娘了。”莫璃眉眼弯弯，笑得真诚。 赵姨娘却有些惶恐：“世子妃言重了，妾身还要多谢世子妃，能如此照拂着婉儿。” “婉儿若是个不好的，我也不会管这些事情。”莫璃说道，“再说了，有人陪着，我也高兴不是。” “不瞒世子妃，妾身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愿望，唯独婉儿……将来她若是有了好的归宿，妾身也就毫无牵挂了。”赵姨娘说着，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眼圈有些泛红。 慕容婉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唤了声“姨娘”。 赵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道：“世子妃恕罪，妾身不该说这些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如同游吧 赵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道：“世子妃恕罪，妾身不该说这些的。” “哪里，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父母不是为儿女操碎了心。”莫璃淡笑。她与这个赵姨娘接触不多，却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人，只不过命运多舛，落得个与人为妾的下场。 赵姨娘勉强笑了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绝然：“世子妃，妾身嘴笨，不会说话，但世子妃对婉儿的好，妾身自会铭记于心，日后也定会相报。” 莫璃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道：“姨娘哪里话，都说过了，不必过于客气。” “世子妃说得是。”赵姨娘起身福了福道，“妾身就不打扰世子妃了，妾身告退。” 赵姨娘母女走后，莫璃摩挲着条案上的插屏，若有所思。 丹玉进来换了茶，也跟着看那个插屏：“小姐，这赵姨娘的绣工还真是一绝，这双面绣是最难的，能绣成这样更是难上加难。我还真没见过如此精细的绣功。” 莫璃闻言眼珠转了转道：“你若是想学，尽管抽空去找她学去。” “这……好吗？”丹玉有些迟疑，“会不会让人觉得咱们墨渊阁与她们母女走得太近了？” “这有什么，学刺绣是光明正大的事儿，谁让人家的绣功好呢。”莫璃不以为然地道。 “既然小姐这么说，那有空我就去学学。”丹玉心里高兴，眼角眉梢都带了笑。 …… 没过几天，孙笑雪果然派人送来贴子，约莫璃和慕容婉同去游湖。莫璃赶紧将定下来的日子告诉给慕容楚，叮嘱他那人一定要把人弄过去。 结果又被那厮以答谢为由折腾了半宿，莫璃简直欲哭无泪，为了弟弟她也算是拼了。 转眼到了约定的日子，莫璃与慕容婉坐着马车来到长乐湖。如今已是五月末，湖中的荷花已是含苞待放，远远望去，油绿的荷叶漂浮于湖面，一枝枝粉红的荷苞挺立其间，尤其喜人。这个季节正是踏青游湖的好时候，若大的湖面上已经漂着几支游船。 清远侯府老早就派人过来租下了一支小画舫，雕梁画栋甚是好看。孙笑雪见两人来了，高兴得招着手，叫她们赶紧上船。 画舫内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三人边聊着，船娘已经挥桨将画舫向湖心驶去。 莫璃不时向外看去，她问过慕容楚在何地相遇比较合适，慕容楚只让她尽管游玩，他会安排好。可是这画舫都游了小半圈了，也没见到那几人的身影。 “溪儿姐姐，你看什么呢？”孙笑雪见她一直向外张望，也跟着往外看。 “看荷花呀！”莫璃笑道，“你们看这一株株的荷花象不象一个个娉娉婷婷的美人？” “世子妃如此一说，倒也真象。”慕容婉手持纱扇，也跟着凭栏而立。 “记得我上次来这长乐湖还是听宋百无大学士讲学，转眼之间都一年过去了。”莫璃心中不禁感慨，那时晴贵妃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如今却已是香消玉殒。那时晋王夫妇也正是意气风发，如今却都不知是隐藏了行踪还是已不在人世。 也正是那次，误以为慕容楚与高祉兰定下了婚约，自己还着实伤心了一把，如今却与他已成夫妻。 莫璃想得出神，就听到孙笑雪嘀咕道：“咦，我二哥怎么在这儿？”接着挥臂叫道：“二哥，二哥！” 抬头望去，不远处一艘画舫正朝这个方向驶来，仔细观瞧，上面居然有四五个人，慕容楚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四目相对，莫璃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沉。想来他最不喜应酬，今日却与人游湖，心里肯定是别扭的。 画舫上的孙寒也看到了她们，起身立于栏杆处，大声说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复又看到一旁的莫璃，连忙揖了一揖：“夫人。” 莫璃颔首，待两支画舫靠近了，孙笑雪道：“我约了溪儿姐姐和婉儿妹妹一起游湖，没想到会遇见你。” “既是这样，不如同游吧。”慕容楚突然出声道。 这时孙笑雪和慕容婉才看到对面画舫里居然坐着慕容楚，同时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赶紧施礼。 孙笑雪有些为难地看向莫璃，她是崇拜慕容将军没错，但只限于远观，离近了就感觉压力很大。 莫璃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笑道：“好啊。” 他们那边的画舫比较大，自然要移驾过去，船工搭好了踏板，慕容楚起身过来将莫璃扶了过去。孙笑雪和慕容婉也只好跟过去。 画舫内除了慕容楚和孙寒外，莫锦昱自然也在，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看那腰板挺直的样子，必然也是军中之人。 莫锦昱见到莫璃十分高兴，自打把莫璃从郊外庄子接回京城，姐弟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刚才与慕容将军一同游湖，气氛沉闷得很，现在姐姐来了，感觉好多了。 孙寒介绍了另外两个年轻人，果然是一同从军营里过来的，虽然年纪都不大，但一人已是偏将，另一个也已经是六品校尉。莫锦昱现在虽然也是校尉，但只是个从九品下的陪戎校尉，几人当中年纪最小，品级最低，自然而然地起身招呼下人过来重新换了茶点。 大周的风俗对于男女大防并不十分看重，这种在外同游也属正常，所以有了女宾的加入，之前沉闷的气氛也缓和了些。 自莫璃来了之后，慕容楚虽然还是面沉似水，可眼中却带了一丝柔和，时不时侧目看向身边的莫璃。 孙寒追随慕容楚多年，与莫璃又是在西大营时的旧识，说起话来也就随意得多。孙笑雪听说几人都是军中之人，自然也就来了兴致，缠着他们讲一些军营中的趣事。几个人虽然碍在慕容将军在有些拘谨，却也是有问必答。 慕容楚却仿佛置身事外，目光只随着自己的小丫头转，莫璃却是已经与几人打成一片，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不知不觉间画舫已经驶回岸边，孙笑雪还有些意犹未尽，莫璃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难得从军营中出来一趟，不如去全味楼坐坐，吃顿便饭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要如何补偿？ 不知不觉间画舫已经驶回岸边，孙笑雪还有些意犹未尽，莫璃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难得从军营中出来一趟，不如去全味楼坐坐，吃顿便饭吧。” “好啊，好啊！”孙笑雪高兴得拍手道，“听闻全味楼推出了全素宴，我还没有尝过呢。” 包括孙寒在内的几名小将都将目光偷偷瞄向了慕容将军，意思很明显，去与不去全凭将军做主。 慕容楚默了默，就在大家以为要就此散局的时候，突然沉声说道：“去吧。” 莫锦昱三人很高兴，军营中的伙食自然不比酒楼饭庄，何况还是最近风靡京城的全素宴。有机会一品美味，哪怕是与素来惧怕的慕容将军同席也可以忍受一下。 孙寒悄悄挑了挑眉，他追随慕容楚多年，以前虽然多次跟随慕容将军出门，也经常一起用膳，但与将军同游并下馆子还是第一次。今早被将军派人从军营中叫出来，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军务，没想到却是吃喝玩乐。 这里面好像有事儿啊！孙寒看了看在场的几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是……这不是将军的风格，将军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算了，慕容将军做什么向来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还是静观其变吧。 全味楼的于掌柜得了信儿，提早就都预备好了一切，等到人在雅间坐定，伙计们鱼贯而入，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迅速摆满了一桌子。 慕容楚和莫璃自然早就吃过，并不稀奇，可其他人除了以前在寺庙，还是第一次在饭庄里品尝素斋。满情期待地等着菜上齐了，却发现这哪里是素斋，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不禁满心的疑惑。 于掌柜笑容可掬地一一报了菜名，并介绍了每道菜的食材，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看起来全是荤菜，所用的材料却全都是素的。只是这鱼、这鸡、这肉……太象真的了！细细地尝了尝，味道居然比真鱼真肉还要鲜美可口。 慕容楚一直是乐趣缺缺，若不是答应了小丫头，他才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刚才在画舫上，不便离开，现在到了全味楼，他只吃了两杯酒，用了几口菜，就推说乏了，要去休息一下。 莫璃知道他不喜应酬，今天能陪着这么长时间已属不易，况且他在场，其他人也是拘束得紧，干脆与众人打了声招呼，亲自送他去顶楼的雅间。 “娘子，为夫今日表现不错吧？”进到雅间，慕容楚急急向娘子表功。 莫璃歪着头想了想道：“若是不一直板着个脸，倒还可以。” “为夫是第一次与人游湖，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属下。”慕容楚觉得有些委屈。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你让他们来便是了，明明自己不喜，还非要陪着，也不怕你的冰山脸搅了人的兴致。” “我不来怎么办？难道要下一道命令让他们来游湖吗？” 莫璃想想也是，如果直接下令让属下去游湖，还真是个挺奇怪的事情，“你在这里休息，我先下去了。” “娘子……”未等莫璃迈步，慕容楚已将人圈在了怀里，“难道你不陪着为夫，要去陪别人吗？” 咦！？将军大人这撅着嘴很受伤的样子怎么能这么萌呢？ 莫璃抿着嘴笑了：“毕竟我们是主人，总不能把客人扔下不管吧？” “可是为夫也需要娘子陪呀！”慕容楚说着，下巴还在莫璃的颈窝里蹭了蹭。 “好了，好了，一会儿散了席，我一直陪你还不成吗？乖哈！” 莫璃摸了摸他的头，觉得自己好像在安抚一只大宠物，这种感觉好奇怪哦！ “那娘子是不是应该补偿为夫呢？” “嗯！？要如何补偿？” “不如……”慕容楚低语几句，复又正色道，“如果娘子不答应，现在就留下陪我。” “慕容楚你别太过分啊！” “娘子，我今天可是假公济私将人从军营里调出来，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挑了两个家在京城的人陪着，让他们今晚各自回家，明日再回军营。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娘子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行了行了，答应你还不成！”莫璃红着脸应道，果然卖萌撒娇都是有目的的，这不，又挖好了一个大坑，可自己却又不能不跳。 “娘子可不能反悔。”搂在怀里偷了个香，慕容楚才心满意足地将人放开。 莫璃回到楼下的雅间时，里面的气氛比慕容楚在时活跃了些，但几个人还都严守着礼节，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慕容婉一直低头不语，孙笑雪因着有自己的二哥在场，又是个活泼的性子，时不时会与对面的几人谈笑几句。 经过一番交淡，莫璃对另外两个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偏将姓陈名康字鹏飞，今年十九岁，是家中独子。父亲曾是一名四品武将，战死沙场后，留下孤儿寡母。陈康子承父业投身军营，因家中只有一老母亲，所以并未远走，一直留在京郊，至今已经有四年的时间。 校尉叫李效举，二十一岁，是慕容楚从西大营带过来的人，已经娶妻，育有两个儿子。前几年父母已经亡故，到了京郊军营后，变卖了老家的房产田地，将妻子和两个孩子都接了过来，在京城置了一处小院安顿母子三人。 李效举的妻子成氏来自淮阳一带，原本就是个绣娘，现在也经常接着活计贴补家用。一家人虽不算大富大贵，日子过得倒也算殷实。 陈康话不多，李效举却是个健谈的，再加上慕容将军不在场，莫锦昱也活泛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是有趣。 眼看着到了半下午的时间，宾主尽欢，大家也都打道回府。孙笑雪自然是跟自己的二哥回去，莫璃安排王府的马车将慕容婉先送回去，剩下的三人都各自骑马离开。 送走几人后，莫璃跟于掌柜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和慕容楚一起回了王府。 孙寒本是骑着马跟在妹妹的马车旁，走到半路上，叫停了车子，将马拴在车后，也上了马车。 孙笑雪因席间饮了一杯桂花酿，此时的脸颊还有些微红，笑看着道：“二哥怎么不骑马了？” 第二百九十章 早点生个一儿半女 孙笑雪因席间饮了一杯桂花酿，此时的脸颊还有些微红，笑看着道：“二哥怎么不骑马了？” “今日是谁约的游湖？”孙寒不答反问。 “是我约的溪儿姐姐和婉儿呀！”孙笑雪不明所以，“八姐及笄礼那日便说好了的。” “将军夫人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说什么？”孙笑雪更加糊涂了，“二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孙寒打量着自己的小妹，若有所思。 今天被慕容将军叫过来的四人都是家在京城的，将军说连日忙碌，让他们放松一下，回家看看。四人当中有两人未曾娶妻，而在场的女眷除了将军夫人，另外两个都是待字闺中。单凭这点，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可是慕容将军向来清冷，怎么会无端的操心起下属的婚事呢？除非这是将军夫人的主意，对，一定是将军夫人的主意。自己的妹子明年也要及笄了，看那慕容小姐的年纪跟雪儿相仿，这两位姑娘倒也是都该张罗着说亲了。 孙寒虽说是这个粗中有细的人，但毕竟常年在军营，脑子里除了军务很少想别的，所以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将军夫人到底是想将谁和谁牵到一起。后来干脆也不想了，妹子的婚事自有祖母和母亲操心，将军夫人与妹子交好，自然也不会坑她。 只是他怎么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妹妹长大了，要嫁人了，心里怎么就有点儿不舒服呢？ 孙笑雪听到自己的二哥闷闷地哼了一声，更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微微蹙了眉问：“二哥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象是有些不高兴，是雪儿做错什么了吗？” “呃……没，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军中的一些事情而已，跟雪儿无关。”孙寒连忙解释道。 孙笑雪闻言舒展了眉头，说起了家中小侄女的趣闻，孙寒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女儿，眼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 莫璃第二天又是揉着腰起床的，昨晚被慕容楚缠着尝试了新的姿势，虽然舒爽但也真是累人呀！尤其是今天早上醒来，感觉身子就象被拆成了无数块又重新组装起来一样，每个关节都是酸痛僵硬的。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事后慕容楚总是容光焕发，而自己却是腰酸背痛？ 来不及哀叹，丫鬟们已经进来服侍她洗漱用早膳。丝竹告诉她段氏一早就派人过来，说今天上午莫锦昱在府里，让她有空也回去。 莫璃暗笑，看来嫂子是想让她回去说道说道莫锦昱的事情。 果然她刚一到莫府，段氏便将她拉回自己的院子，遣了下人，问道：“溪儿，昨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你快跟嫂子说说。” “嫂子没问锦昱吗？” “问了，他只说偶遇你与其他两位姑娘，便一起游了个湖，又用了个膳。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全素宴都有什么菜式，味道如何的好。还说有空让你大哥带我也去尝尝。”段氏轻叹了一声，“我看着他的心思全用在吃上面了，根本就没注意到清远侯府的九小姐。我又不能问得太详细，只好今天把你叫回来。”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细细将昨天的经过说了一番，又道：“我就说他们都小，还没那心思呢。再说，昨天还有好几个人在场，你能让他们有何表示？” “唉，也是嫂子太心急了。只是那九小姐实在是合我的心意，真怕一不小心再让别人抢了先。”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以后有机会再多接触几次，若是他二人有缘，这个弟妹是跑不掉的。”莫璃安慰着段氏。 莫锦昱还没到十六岁，如果放到现代不过还是个中学生，妥妥的一个孩子，可如今却被段氏急着安排婚事。莫璃心中感叹，若不是觉得孙笑雪招人喜欢，她也许都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跟着掺和。 段氏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便暂时将此事放下，转而问道：“溪儿，你与慕容将军成亲也快半年了，这肚子怎么一直不见动静？” 话题转换得太快，让莫璃不由得要佩服段氏的脑回路：“那个……夫君说我太小，再等等。” 为了不让娘家人担心，之前中寒毒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只能随便扯出个理由。 段氏却是皱了眉：“是慕容将军的意思？难道他不愿意你早点生下他的骨肉？” “呃……”莫璃知道段氏又误会了，不愿意让妻子生孩子，也可以说明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也不是，是我觉得自己还小，想晚两年再要孩子，他也同意了。” 段氏听说是她的主意，倒是稍稍放下心来：“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象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生下纤儿了。况且你能等，慕容将军呢？他这岁数可不小了。咱们不能只想着自己，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了。”面对段氏的苦口婆心，莫璃真的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反驳的话，盘算着沐青云说最好半年之后再受孕，这时间差不多过去有四五个月了，也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北宁王府本就子嗣单薄，你若是不早些生下个一儿半女来，万一将来侧妃、妾室抢了先，那可就不好了。” “嫂子，将军大人没那心思。” 段氏摇了摇头道：“溪儿，这北宁王府不是咱们莫家，没有那些个不准纳妾的规矩。无论是现在的王爷，还是老王爷，虽说都不是贪恋女色之人，但也都是有侧妃和姨娘的。” 这话倒是不假，如今的北宁王除了之前的江氏王妃，还有陆氏和两个姨娘。而王府极北边的跨院里，据说住着的是老北宁王留下的一个侧妃和一个姨娘。莫璃没有见过她们，因为那两人从来不出院子，她这个世子妃也没有必要去拜见她们俩。 可莫璃却听说，老侧妃已年过八旬，那个姨娘却是比北宁王只大了三四岁。两人皆无子嗣，这辈子也就只能守在那偏僻的小院里了。 见她一直不作声，段氏以为是自己触动了她的心事，拍了拍她的手背：“溪儿，嫂子就是跟你闲说话，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出什么事了 见她一直不作声，段氏以为是自己触动了她的心事，拍了拍她的手背：“溪儿，嫂子就是跟你闲说话，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嫂子放心，夫君对我好着呢。”莫璃咧开嘴笑了笑，她不想段氏再为自己担心。 “是啊，谁都看得出慕容将军对溪儿好。”段氏一下一下抚着她的手背，眼中带着欣慰。 门外下人禀报莫大人回府了，请小姐去书房一叙。 段氏和莫璃一同出了院子，莫璃去了书房，段氏则是去吩咐下人准备午膳，兄妹三人很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难得今天都在，得热热闹闹吃顿饭。 书房内，莫锦昱也在，莫锦华已经换上了常服从屏风后转出来，莫璃进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有不满地开口道：“本来还想看看哥哥穿官服的样子呢，结果还是来晚了。” “都是成了亲的人，还这么顽皮。”莫锦华点指着她嗔怪道。 莫璃眉眼弯弯地吐了吐舌头，然后问道：“听嫂子说哥哥忙得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我再忙也得回来陪你们用个膳不是！”莫锦华在桌边坐下。 莫锦昱赶紧起身过去倒了杯茶：“哥辛苦了，快用杯茶。” 说着又倒了一杯递给莫璃。 莫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看来当初让锦昱去军营是对的，这才多长时间，比以前懂事多了。” “姐，别总说得我还象个孩子似的。如今你弟弟我怎么说也是个校尉了。”莫锦昱撇了撇嘴。 “话虽如此，却不可自满。”莫锦华正了脸色，莫锦昱连忙称是。对于这个哥哥，他向来都是十分的崇敬。 莫璃想起那天慕容楚跟她说的话，斟酌了一下道：“哥哥，最近大理寺的案子是不是特别多呀？” “嗯，日月更迭自然要忙上一些时日。”莫锦华思忖片刻又问，“溪儿想对我说什么？” 莫璃将那天慕容楚的话说了，倒也没有避开莫锦昱，他长大了，也应该知道些朝堂上的事情。 莫锦华却是笑了笑道：“难得妹夫还惦记着我，回去告诉他，我自有分寸，让他放心。”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莫锦华就是这种聪明人。 用罢午膳莫锦昱回了军营，莫璃便告辞回了王府。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莫璃偶尔还会带慕容婉去参加一些聚会，京城内的贵妇们对北宁王府的这位小姐也逐渐熟悉起来，不时会有人向莫璃打听一些关于慕容婉的消息。甚至有的已经表现出有跟北宁王府结亲的意愿。 不过赵姨娘表示这个先不急，毕竟事关慕容婉的终身，而且她明年才到及笄之年，多看几家也好有个选择的余地。 对此，莫璃没有发表意见，她只是为慕容婉多创造些机会，至于将来她嫁到谁家，只要她和赵姨娘愿意就成。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六月，天气也开始炎热起来。这几天莫璃忙着研究新的冰饮没出门，不想清远侯府送来了拜帖。这次邀她的居然不是孙笑雪，而是孙老夫人。 老夫人派来的嬷嬷说有急事要与她商量，让她尽快抽时间去趟清远侯府。这还是孙老夫人第一次亲自下帖子给她，又说了是有急事，于是上午收到帖子，下午莫璃便已经坐在了孙老夫人院子的花厅里。 孙笑雪并不在场，花厅里只有孙老夫人和清远侯夫人，二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尤其是清远侯夫人更是眉头紧锁。 “老夫人，侯夫人，出什么事了吗？”莫璃等清远侯夫人将下人挥退后，问道。 清远侯夫人看了看孙老夫人，见老夫人默默点了点头，才说道：“慕容夫人，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还请慕容夫人先不要怪我们唐突。” “侯夫人叫我名字就好，老夫人和侯夫人一向疼我，笑笑又与我交好。有什么话您就直接吩咐，哪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道理。”莫璃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略微迟疑又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既然锦溪如此说，我也就不客气了。”清远侯夫人勉强扯出了一闪而逝的笑容，“锦溪可曾听说要选秀了？” 莫璃有些茫然：“选秀？是皇上要选妃吗？”这事她还真没听说，况且皇上选不选妃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吧。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了些什么，便又急切地问：“府上有符合条件的姑娘？” 清远侯夫人点了点头：“凡是六品官员家中年满十四岁的嫡女，只要未许配人家都要参加，咱们清远侯四房的八姑娘和小九都在其列。不过八姑娘自小身子骨弱，只要禀明圣上，可以不用去参选的。只是这小九……” “笑笑必须得去吗？”莫璃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紧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谁都懂，孙笑雪如今才十四岁，又是个生性纯良的，如果一旦被选进宫去，那还不得被虐得连渣都不剩。 后宫向来与朝堂息息相关，孙笑雪是清远侯的嫡女，模样品行又都不错，这被选上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关于选秀的事情还没最后定下来，只不过我们是先听着一些信儿。所以……如果不想雪儿进宫，就得马上给她定一门亲事，如果等到圣旨颁下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莫璃咬了咬唇：“老夫人，侯夫人是不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清远侯夫人又看了孙老夫人一眼，这才说道：“昨天傍晚我们得了信儿，全家就商量过了，雪儿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宫的。我们也都觉得她……不适合进宫。” 稍顿了顿，清远侯夫人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听寒儿说，锦溪的弟弟也在军营里当差，年纪与雪儿相当。不知……” 莫璃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是认真道：“不瞒老夫人和侯夫人，我嫂子极喜欢笑笑，早就有意想与侯府结亲。只是我莫家门楣低，锦昱如今也只是个小小的校尉，怕辱没了笑笑。” “所以一直也没敢提这件事情。只想着过两年等锦昱在军营中干出点儿名堂再做打算。” 第二百九十二章 锦昱定亲 “所以一直也没敢提这件事情。只想着过两年等锦昱在军营中干出点儿名堂再做打算。”莫璃说得十分诚恳，孙老夫人和清远侯夫人却是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溪儿可不要这么说。”孙老夫人拍了拍莫璃的胳膊道，“我们清远侯府还没到用雪儿去联姻的地步，况且你们莫家的门楣并不低。且不说当年的莫侍郎和如今的莫少卿，就是锦昱那孩子，小小年纪能吃得了军营中的苦，将来也错不了。” “承蒙老夫人和侯夫人瞧得起锦昱。”莫璃含笑道，“他这个人倒是没有那些纨绔的毛病，以前的玩伴也都是上进的。如今在军营当中，有孙将军管教着，倒是比从前更加懂事了。” 莫璃眼珠转了转，又接着说道：“您二位放心，笑笑嫁进我们莫家，不用说锦昱，就是全家也都会对她好的。而且我们莫家有祖训，除非四十无出，否则绝不可以纳妾。” 这句话更象是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孙老夫人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媳道：“你看看，我就说吧，莫侍郎和莫少卿都只有一妻，这锦昱也定然不会是个能乱来的人。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清远侯夫人讪讪地笑了笑：“老祖宗就不要取笑媳妇了，我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女儿了，那不是舍不得嘛。听锦溪这么一说，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莫璃也听出来，这事儿一准是孙老夫人的主意，想必是之前那次游湖被她老人家知道了。如今既然人家女方家都先提出来了，又是在皇上要选秀这个当口，事情耽搁不得。 于是，她起身道：“既然老夫人和侯夫人也都没什么意见，那我这便回趟娘家，跟我哥嫂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准备准备过来提亲。” 孙老夫人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但宫里的事儿可不能外传，不然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老夫人放心，我们莫家自会有分寸的。” “还有，”孙老夫人拉住莫璃，“这个事情有些急，该有的礼数到了就行，其他的我们也不挑。” “是啊，只要将来雪儿过得好，别的都是次要的。”清远侯夫人也跟着说道。 莫璃自然是明白她们的意思，时间仓促，赶紧先把亲事定下来，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聘礼什么的，人家清远侯府也不会在乎。 “您二位的心意我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把亲定了。他们俩还小，成亲还得过两年，到时候我们莫家一定风风光光地把笑笑迎娶进门。” 孙老夫人对于莫璃的态度非常的满意，清远侯夫人更是亲自将她送出了清远侯府。莫璃不敢耽搁，直接回了娘家。 到家跟段氏把事情一说，段氏也是欣喜万分，没想到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件大好事。当天晚上跟莫锦华说了，莫锦华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只是反复叮嘱段氏切勿将皇上要选秀的事情泄露出去。 段氏向来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第二天就请了媒人去清远侯府提亲。双方之前都已经通了气，自然不用再商议什么，当即就交换了庚帖。 请人合过八字之后，没想到两人的八字居然是孙孙兴旺家富贵、福禄双全万万年的批文。这下两家更是高兴，随后莫家下了小定，这桩亲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前前后后不过只用了半个多月，因之前有莫璃与慕容楚火速定亲，又火速成亲的先例，所以半个月只是下了小定并不让人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因着两人的年纪小，两家商议着把婚期定于两年之后，具体的日子等到时候再定。 莫锦昱听说自己要娶孙笑雪，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最后吐出来一句：“那个小丫头看着还好，就这样吧。” 莫璃戳着他的头严厉道：“我可警告你，以后要对人家好，不然我这个姐姐可不会饶了你！” 莫锦昱被她戳得头一歪，想了想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能和你谈得来，想必也是个不好惹的，你应该警告她要对我好些才是。” “你什么意思？”莫璃怒道，“我怎么就不好惹了？”要知道为了你的亲事，我都被将军大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当然，后面这句不能说。当初为了能让他与孙笑雪先见上一面，她可是被折腾了好几宿的。 段氏被两人的你来我往逗得直乐，道：“锦昱，你可得念着你姐姐的好，若不是她，你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 莫锦昱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是不敢再反驳。他也知道家里人都是为了他好，况且那个孙九小姐虽出身侯门，却不象其他大户人家的姑娘那样总是端着个架子。模样长得漂亮不说，性子还挺活泼，至少比北宁王府的那个慕容婉要活泛得多，倒也是对了他的胃口。 莫锦华身为兄长，自然也要叮嘱一番，无外乎是努力上进，争取在成亲之前做出些样子来，这样也不算辱没了人家侯府小姐。 一切尘埃落定，莫璃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徐明朗从绥口那边传回信儿来，玉明希因为镖局的事情已经回了淮庆，绥口的生意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张罗着。因着通商的关系，边关的客商也逐渐多起来，客栈和饭庄的生意已经走入正轨。 莫璃想了想，从京城的铺子里挑了一个能干的掌柜，让他带着信去找徐明朗，全面接手在绥口的生意。她得把徐明朗赶紧调回来，许多事情还要交给他做呢。 这边刚把信写好，佳音进来禀报，婉小姐求见。 莫璃将信交给若平，让她转交出去，这边慕容婉也被引了进来。 最近这些日子，莫璃一直在忙，慕容婉来过两次，都没碰上。今天倒是巧了，她正在府中。 佳音上了茶，侍立在一旁，慕容婉端起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璃挥挥手让佳音退了出去，问道：“婉儿是不是有事？” 慕容婉还没说话，脸却先红了，扯着手里的帕子，张了张嘴，却又低下了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璃笑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皇上要选秀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璃笑道。 “世子妃，可曾记得……陈康公子。”慕容婉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声音却小得象蚊子一般，若不是莫璃耳力还不错，恐怕都听不清她说什么。 “陈康……”莫璃想起是那天一起游湖的偏将，看来慕容婉这是对他有了心思啊！ “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过他。婉儿怎么想起他来了？” 慕容婉微抬起头，又马上低了下去：“他……托人带了封信……给我。”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莫璃也没客气，直接打开来看了，信上倒也没说什么，寥寥几句话，无非都是正常的问候，并没有逾越之处。可写信这件事本身就是耐人寻味的，两人只不过偶然见过一面，之后也并无交集，这封信明显是有试探的意思。看来，这个陈康是对慕容婉有好感。 莫璃抿了抿嘴，她实在是想笑，见慕容婉一幅娇羞的样子，又不忍心笑她。于是轻咳了两声道：“婉儿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慕容婉的脸更红了。 “赵姨娘知道这事吗？” 慕容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母女俩对陈康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慕容婉今天来是想问问她的意见喽。 莫璃将信展开，又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信上的日期怎么都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现在眼看着快七月了，信上的落款是六月中旬。 “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姨娘也是才知道吧？” “嗯，我昨晚跟她说的。她说，要问问世子妃。” 莫璃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你觉得他这个人还行，就回封信给他，也不用说别的，谢谢他的问候就好了。这么长时间不回信，人家还不得以为你不乐意呀！” “那……我现在回，还……来得及吗？”慕容婉闻言有些急了，顾不得害羞，抬起头望着莫璃问。 莫璃笑了笑：“来得及，你若是对他也有意，就写封回信，回头我差人转给他。” “嗯，多谢世子妃。”慕容婉也不多留，起身告辞回去写信。 慕容婉第二天上午就把信送了过来，莫璃等到慕容楚回来，将信给了十一，叮嘱他一定要亲手交给陈康。 隔了两天，十一带回了陈康的信，这次信却是写给莫璃的。大概意思是说，他与母亲已经商量好了，准备过几天就上门提亲，感谢将军夫人云云。 莫璃满心欢喜，又是一桩美好姻缘。她这两天打听过了，陈康在军中的口碑不错，虽然话不多，却也是个吃苦耐劳的。家中人口简单，一个姐姐早已出嫁，现在只有他和他的母亲。他母亲出身书香之家，为人也是谦和有礼的。想必慕容婉嫁过去，婆婆也不会刁难于她。 这件事情陆氏暂时还不知道，但如果陈家真的上门提亲，只要慕容婉母女点头答应，她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就在大家等着陈家来提亲的时候，正如清远侯府之前所说，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拟定八月底选秀。凡是六品以上官员家中十四至十七岁的嫡女，只要没有婚配，都在候选之列。 本来这事与北宁王府没什么关系，王府当中并没有嫡女，可谁承想，候选名单公布之后，慕容婉的名字赫然在列。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婉震惊不已。赵姨娘也是慌了神，连忙安抚了几句，便到墨渊阁来找莫璃。 可巧莫璃并不在府里，赵姨娘只能将事情跟何嬷嬷说了。何嬷嬷微微皱了眉道：“庶女也不是不能做秀女，只不过要经过筛选。” 赵姨娘没明白什么意思，何嬷嬷又解释了一番，她这才明白，六品以上官员家中嫡女直接都做为秀女参选，而庶女若是有心参选，可以到内务府去报名。经过内务府的甄选之后，才能决定是否能进入参选名单，六品以下官员家中的女儿也是如此。 “可……可是，我们也没去内务府报名啊！”赵姨娘慌道。 “是不是王爷，或者府里别的人？”何嬷嬷提醒了一句。 赵姨娘恍惚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匆匆道了声谢，便跌跌撞撞的走了。 等到下午莫璃回府的时候，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圣旨颁下要选秀女，陆氏便到内务府把慕容婉的名字报了上去。 她的理由很简单，虽然慕容婉是庶女，但毕竟是北宁王府的庶女，如果真能进宫做了娘娘，无论是对北宁王府，还是慕容婉本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现在慕容婉已然是秀女的身份，再说什么也都无法挽回了。莫璃赶紧悄悄差人去知会陈康，之前的事情不能再提了，谁有那么大的胆敢跟皇上抢女人。 好在这事儿在北宁王府里并未传开，除了赵姨娘母女，也就是莫璃和慕容楚以及莫璃身边的几个人知道。莫璃当即下了封口令，这篇就算揭过去，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当天晚上，莫璃将事情跟慕容楚说了。 他只是微沉了沉脸色道：“事已至此，就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现在不仅不能反悔，还得把人看住了，万一寻了短见，那也是欺君之罪。 “若是落了选，还能再嫁他人吗？”莫璃问道。 慕容楚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秀女是全部要进宫的，只不过期中少数人会被选为嫔妃，其他人只能是女官或是宫女。如果到了二十五岁没有被宠幸过，才可以出宫。” “啊！？要到二十五岁？”莫璃惊叹道。不是她大惊小怪，如果放到现代，不用说二十五岁的姑娘，就算是三十岁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是古代，过了二十岁都算是老姑娘了，何况二十五，除了给人续弦，还能嫁给谁？这辈子不也就算是毁了吗？ “所以说，如果想让她有个好前程，就必须让她选上。”慕容楚的语气中也有些无奈。虽然他对那三个庶出的弟弟妹妹并无感情，但遇到这种事情，也还是感到有些惋惜。 陈康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能嫁给这样的人，也算是福气，可叹慕容婉并不是一个有福之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别让婉儿落了选 陈康的为人慕容楚是知道的，能嫁给这样的人，也算是福气，可叹慕容婉并不是一个有福之人。 “唉，怎么会这样呢？”莫璃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慕容婉能早一点儿给陈康回信，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说两人有缘无份。可偏偏对于搅了局的陆氏也说不出什么，如果慕容婉真能入选，对北宁王府来说还真是件好事。 人家把自己的女儿都送来了，皇上对北宁王府的猜忌也会少上几分。可怜的是慕容婉一辈子的幸福……就算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得跟一大堆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况且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每天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小命。 北宁王府主院的卧房内，北宁王慕容靖忠的脸色有些阴沉。倒不是他对慕容婉这个女儿有多看重，相对慕容婉的娴静，他更喜欢慕容娇的活泼娇憨。事实上对于两个姨娘生的孩子，他向来不会多过问。 只是陆氏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作主张将慕容婉送去选秀，这无疑是挑战了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庶女的婚姻大事他可以不管，可这不是普通的联姻，而是要送到宫里，送到皇上身边。 慕容家的女儿从来没有进宫做妃子的，不得宠老死宫中也就罢了，万一得了宠，生下个皇子，整个慕容家族势必要卷入朝堂之争，就算你自己想要做个纯臣，别人也不会相信你没有争储之意。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陆氏自然看得出自己的夫君不高兴了。她端了个托盘进来，笑意盈盈道：“王爷，天气炎热，妾身亲自炖了银耳莲子羹，王爷尝尝吧。” 慕容靖忠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依旧面沉似水地坐在原处。 陆氏将银耳莲子羹盛到金边细瓷碗中，放到他的面前，柔声道：“王爷莫怪妾身擅自作主送婉儿选秀，妾身这也是为了婉儿好，为了咱们王府好啊。” 见慕容靖忠还是不作声，陆氏轻叹了一声：“王爷想想，婉儿明年也到了及笄之年，妾身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考虑着给她寻一门好亲。可放眼京城，也没有能配得上咱们婉儿的人。如今皇上要选秀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嘛。” “当今圣上年轻有为，而后宫当中除了元皇后之外，只有两个嫔妃。婉儿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是极出众的，这入得宫中，自然也会得到皇上的喜爱。后半辈子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婉儿虽然不是妾身所出，但妾身却一直拿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她又叫妾身一声母亲，哪个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呢？” “妾身知道，这事儿没事先跟王爷商量是不对的。可是妾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若不马上去内务府将婉儿的名字报上去，恐怕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下次选秀至少要在三年之后，那时婉儿的岁数就不在入选之列了。妾身也是一时心急，王爷您就不要怪妾身了嘛！” 陆氏边说边绕到慕容靖忠的身后，双手在他的肩上揉搓。不得不说，陆氏虽已年过四十，但多年养尊处优，保养得还如同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般，尤其是一双雪嫩的葇荑捏在肩上，还真是让人舒服。 慕容靖忠情不自禁地微眯了双眼，感受着颈间的舒适。陆氏见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更是微伏了身子，一对傲人的峰峦贴在他的后背上，红唇轻启在他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王爷，用银耳莲子羹，咱们就歇息吧。” 一边说着，一只手顺着男人的衣领伸了进去，轻抚着男人坚实的胸膛。陆氏极会掌握尺度，感觉慕容靖忠的呼吸重了几分，便将手拿出，捧起桌上的金边小瓷碗，舀了一勺银耳莲子羹送到他的嘴边：“夫君……” 慕容靖忠就着她的手吃了小半碗，身体里的燥热不但没减，反而更甚。再看陆氏，圆润的脸庞，轻轻挑起的眼角带着无尽的风情，红唇轻启：“夫君，妾身服侍您休息吧……” 柔声入骨，让慕容靖忠不由得下腹一紧。 多年的夫妻，陆氏能够一直盛宠不衰，自然是有一套手段的。虽说现在年纪大了，但柔媚之术却不减当年，她知道如何挑起慕容靖忠的热情，也知道如何能让他神魂飞天。也正是靠着这些手段，这些年来，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能让这个男人火气顿消。 一番事毕，慕容靖忠的眼中恢复了几许清明，拍了拍趴伏在身上的女人：“既然现在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好好准备一下，别让婉儿落了选。” “是，王爷。妾身定然会亲自操持的。” 陆氏的目光在慕容靖忠看不到的地方闪了闪，原本府中的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女儿都在自己手里拿捏着，近日来慕容婉却常与莫璃一道出去，目的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借着北宁王世子妃与京中贵妇们的关系来寻门好亲。这事一旦真的成了，慕容婉就会脱离自己的掌心，到时候还指不定会翻出什么浪来。 可是她选的人家，赵姨娘母女未必肯接受，到时候撕破了脸反而不好，所以让慕容婉当选秀女倒成了最好的办法。 送慕容婉选秀，她也是权衡过利弊的。那丫头虽是赵姨娘所生，但她现在是北宁王府的正王妃，慕容婉的母亲，如果慕容婉受了宠，好处自然会落到她这个母亲的头上。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慕容婉与刘氏的关系一直不错，如果她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慕容齐的仕途定然会是一片光明。 至于慕容婉的生母赵姨娘，如果她能象以往一样，老老实实的伏低做小，倒是可以继续养在王府里，如若不然，除掉一个姨娘对于北宁王妃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反正就算是生母，一个姨娘的身份就让她永远无法进宫去探望自己的女儿，母女俩通不了讯息，一切还不都在她这个王妃的掌握中。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来尝尝 反正就算是生母，一个姨娘的身份就让她永远无法进宫去探望自己的女儿，母女俩通不了讯息，一切还不都在她这个王妃的掌握中。 想到这些，陆氏的唇边溢出几缕微笑，既然慕容靖忠已经发话让她好好筹备，那她就一定要想尽办法让慕容婉被选上，并且让她记得自己的好。 这一是慕容婉留在了赵姨娘的房中，突然而生的变故让母女二人心生悲戚，却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如果选秀之事早一些发生，也许还不会让人如此悲哀，那时候慕容婉还没有心怡之人，进宫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归宿。 可如今遇上了陈康这个良人，却不想造化弄人，只能是劳雁分飞。 赵姨娘一声声叹着气，慕容婉却是一派静然道：“娘亲，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 “话虽如此，可若是选不上怎么办？难道真要捱到二十五出宫吗？”赵姨娘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道，“娘说句不中听的话，到那个时候，还能嫁个什么人家哟！” “万一我选上了呢？” “选上？选上了，娘亲再想见你一面也难了。”赵姨娘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来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想女儿能嫁个如意郎君，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娘亲，我一定要选上。”慕容婉的眼中透着决绝之色，“既然命该如此，那就放手一搏，也许还能搏出一番前程。” 赵姨娘闻言愣住了，女儿自小温婉娴静，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模样，心中更是酸楚，刚刚抹掉的泪再次涌了出来。 慕容婉却是握住了她的手道：“娘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接下来的日子，北宁王府里难得有志一同地为慕容婉选秀一事忙活了起来。陆氏为的是将来能沾上光，莫璃想的却是让慕容婉能过得更为舒坦一些。虽然各人目的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一定让慕容婉入选。 慕容婉这个当事人却依旧保持着以往的娴静端庄，认真地跟教习嬷嬷学着各种礼仪。只是自从知道自己成为秀女那天起，她的脸上便再也没出现过以往的笑容。即便是在嬷嬷要求她练习如何露出最为得体的微笑时，那唇角虽然弯起个好看的弧度，但笑意却从来未达眼底。 整个北宁王府都为慕容婉选秀一事忙碌起来，有陆氏主持着，莫璃自然也不用多管，只是私下里差人给慕容婉送去了一些上好的衣料、首饰。 慕容婉亲自来墨渊阁道谢，莫璃命人上了茶，又端了些时令的水果来。 屋内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有丹玉在一旁侍候着。慕容婉知道丹玉是莫璃的心腹，也不避讳她，轻声说道：“世子妃，婉儿有一事相求，还望世子妃能够答应。” “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不遗余力。” “此次婉儿进宫之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也许……这辈子也出不来了。”慕容婉的神色有些黯然，“赵姨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我要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婉儿不求别的，只希望世子妃能对她照拂一二，这样婉儿也就放心了。” 莫璃知道慕容婉与赵姨娘的母女之情，轻叹了一声道：“婉儿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不管她的。” 慕容婉闻言突然起身跪于莫璃面前：“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婉儿铭记于心，他日定然竭力相报。” 莫璃叹了口气，亲手将慕容婉搀扶起来：“婉儿可不要这么说，只要你将来能够好好的就行。” 重新坐下后，慕容婉抬起头，眼中没有莫璃预料中的泪水，反而透着坚定：“世子妃放心，婉儿将来一定会好好的。在这个世上，除了娘亲之外，世子妃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希望你们也都能好好的。” “傻姑娘，你好了，你娘亲自然也会好的。”莫璃拍了拍她的手背，“宫中不比家里，凡事都要小心。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捎信儿回来。” 慕容婉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福了福：“多谢世子妃，婉儿告退。” 莫璃起身相送，心里却不是滋味，那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如今真的让人刮目相看，也不知道她将来的路会是怎样。 转眼间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北宁王府一直都在忙着慕容婉进宫选秀的事情，所以这个中秋并没有大操大办，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丹玉几人在廊下备了月饼、水果和茶，莫璃坐到藤椅上，顺手捻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挥了挥手道：“你们也都去玩儿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丫鬟们自然是高兴，也备了些茶点到外院去赏月。 慕容楚在莫璃身边坐下，习惯性地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想不想出去看灯？” 莫璃摇了摇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道：“不去，外边人太多。” “呵，往常不是很爱热闹，今儿是怎么了？”慕容楚轻笑一声，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莫璃感受到他胸膛的震荡，心里一阵熨帖，双手紧紧环上他精壮的腰身：“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嘛。” 软侬低语让慕容楚心神荡漾，俯下头要去吻那樱红的唇，却被莫璃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见某人脸色渐沉，莫璃戏弄之心顿起，笑眯眯地问：“甜吧？” “你来尝尝……”慕容楚直接啄上红唇，将葡萄咬碎推了进去。随即长舌跟着侵入，席卷着每一处角落。 葡萄实在是酸甜多汁，再加上如此的投喂方式，让樱桃小口无法全部吞进，汁液顺着唇齿的缝隙蜿蜒在下颚上，引来莫璃一阵“唔唔”的求饶声。 慕容楚低下头，吸吮着流出的汁液，口中还在轻喃：“真甜……” 耳际擦过红唇，莫璃报复性地咬了上去，可含住那柔软的耳珠，却又不忍下口，只是用两排小牙在上面轻磕了一下。 “嘶……好疼……”慕容楚夸张地呼痛，唇却是没有离开，反而在不断的下移，由下颚到颈窝，最终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诊过脉，可以了 “嘶……好疼……”慕容楚夸张地呼痛，唇却是没有离开，反而在不断的下移，由下颚到颈窝，最终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上。 莫璃想往外躲，却被慕容楚一只手扣住了腰际，另一只手顺着上襦的底摆伸了进去，覆在了一片柔软之上。 夫妻二人成亲八个多月，慕容楚早就摸清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薄唇在锁骨上流连着，又突然移到耳侧，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加重。 “嗯……”不一会儿，莫璃的身子便软了下来，口中也不自觉地喟叹出声。双手抬起，捧着慕容楚的头，将唇贴了上去，伸出丁香小舌细细地勾勒着薄唇的形状。 慕容楚的心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般，荡起了层层涟漪。覆在柔软上的手重捏了几下，突然下移，撩起裙摆伸了进去。 待修长的手指隔着绸裤探向幽秘的洞口时，感觉到那里已经有了一些湿度，立即反客为主，噙住了作乱的唇舌，大举反攻起来。同时，手指也不轻不重地摩挲起来。 莫璃被刺激得喘息连连，反射性地夹紧了细长的腿：“唔……别……别……” “别怎样？”慕容楚含笑逗弄着她。 “别在……这里……”外院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暗卫也都不知道是不是躲在哪里，两人虽是在廊下，又是面对屋里，可难保不会被人瞧见。 “璃儿想去哪儿？”慕容楚的声音染上了丝丝黯哑，目光也变得更回幽深，本就深邃的眼眸此时更是深不见底。 此时他真后悔没事先将人都清干净，否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这花前月下的意境。 “回房……”莫璃扭着身子，想疏解一下紧密而至的热潮。 只听慕容楚闷哼了一声，咬牙道：“别蹭了……” 感受到臀底下那个火热的坚挺，莫璃坏心眼地又扭了两下。 慕容楚本来是想逗弄小丫头，结果被她扭来扭去，早就已经是热血沸腾。从裙下收回手，直接抱着人大步朝卧房而去。 关上门等不及往里走，便直接撕下绸裤，撩起袍摆，将人抵在门框上，紧紧地贴了上去。 这样的姿势让莫璃感觉失去了重心，只能紧紧攀在慕容楚的肩上，起落间被深深地刺入，让她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莺啼声渐起：“嗯……慢……慢些……” 慕容楚闻声却是加重力道，更加快速地侵入，随着一声抑制不住的呼声，莫璃被重重地抛上了云端，双手也无力地垂下。 等她从晕炫中缓过来时，已经被压在了锦褥上，身体里的充盈感还在不断地叠加。 慕容楚时急时缓，动作间将碍事的衣物褪了个干净。莫璃将手指插于他如墨般的发间，抬起头，主动缠吻上去。一时间卧房内的空气再度升温，旖旎的气息不断蔓延开来…… 一轮满月慢慢爬上了高空，外院已经散了局，丹玉几人回了内院，见廊下无人，知道主子早就歇息了，便撤了廊下的东西，各自回房休息。 卧房内的温度不减，慕容楚的持久力是毋庸置疑的，莫璃已经记不得浮沉了多少次，只感觉自己就象一叶小舟，在狂风中飘摇着。 身上的男人额角渗出的汗珠滴落在她的胸前，又引发了一阵颤栗，不自觉弓起的身子染上了媚人的瑰色。 男人的喘息声渐渐加重，动作也是越来越快，快速的冲击让莫璃再次不断地缩紧，一阵灭顶的光炫从四肢百骸席卷而至。 感觉到令人窒息的紧致中一股潮水迎头浇过来，慕容楚再也控制不住从尾骨传来的热流，重顶了几下，趁着喷发之前想要抽身，却被莫璃的腿环住了窄腰，让两人再次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嗯……璃儿……”慕容楚睁大了眼睛，却已是来不及撤离，灼热的精华悉数灌入了幽谷的最深处。 莫璃拼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如藤蔓一般缠了上去，让男人爬伏在了自己的身上，贴着他的耳畔轻喃道：“青云给我诊过脉，他说可以了……” 慕容楚因为这句话，还未平复的呼吸再次加重，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轰然塌陷，鼻根竟然涌起了一丝酸意：“璃儿……我的好璃儿……” 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般捧起那张精致的小脸，薄唇颤抖着顺着泛着红晕的眼角一路吻到樱唇之上，却不深入，只是轻轻地勾勒着，似要将所有的美好都描绘下来，深深地刻到心里。 几番辗转，身下的人儿始终没有动静，慕容楚微抬起头，却见小丫头已经沉睡过去，唇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小坏蛋！”慕容楚轻笑一声，也不抽身，直接将人搂着翻了个身，拉过薄被将两人盖住，又在莫璃的额上轻吻一记。 小丫头今晚难得的热情，原来是因为让沐青云诊过脉，想要小娃娃了。一想到会有个长得跟小丫头一模一样的小粉团子乍着手，软糯糯地喊着“爹爹”向自己扑来，慕容楚的唇角扬成了弯月，臂弯也不由得又紧了紧。 …… 终于到了慕容婉要进宫的日子，天还未亮，慕容婉便起身由丫鬟嬷嬷服侍着沐浴更衣。 时辰到了，宫中派出的小轿已经等在了北宁王府的大门外。慕容婉向北宁王慕容靖忠和陆氏叩别，赵姨娘只能以侍妾的身份站在两人身后，看着清丽的女儿，心里如刀绞得一般。 行完大礼，慕容婉只是朝赵姨娘这边瞥了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在丫鬟秋雨的搀扶下朝外走去。依着宫里的规矩，秀女入宫时可以带一个丫鬟一个嬷嬷贴身服侍。秋雨在慕容婉身边已有两年了，这次自然是要带着她同去。 出了前院，慕容婉抬眼便看到垂花门下的淡紫色身影，一直紧抿着的唇微微翕动：“世子妃，我以为你不会来送婉儿呢。”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来送你。”莫璃盈盈一笑，吩咐身边的丹玉将一个蓝布小包袱交给秋雨。 “这是……？”慕容婉不解。 莫璃轻声道：“进了宫去难免要打点一二，遇到需要打赏的宫人，千万不能省。”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终归成为陌路 莫璃轻声道：“进了宫去难免要打点一二，遇到需要打赏的宫人，千万不能省。” “世子妃……”慕容婉眼角微红，没想到莫璃连这些都为她打算好了。 “可不能掉眼泪，不然妆会花的。”莫璃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走吧，别让宫里的人久等了。” 北宁王府门外，一个面白无须的宫人尖着嗓子恭敬地施了个礼：“慕容小姐，请上轿吧。” 慕容婉回头看了一眼王府的门楣，毕竟是自己出生、长大的地主，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再看到门口台阶上含笑望着自己的人，慕容婉突然转身，盈盈一福：“锦溪姐姐，多保重！” 她早就想叫一声姐姐，可碍于身份尊卑一直没有叫出口。莫璃上前一步扶住她：“妹妹也多保重，家里的事情就放心吧。” 简单平和，就仿佛姐姐在送妹妹出门一般，让慕容婉的心里又暖了暖。 那边丹玉早已上前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宫人的手里：“公公辛苦，这是我们世子妃犒劳公公的，以后还得劳烦公公多多照应我家小姐。” 宫人也不推辞，将荷包塞进袖袋时顺便捏了捏，薄薄的纸定是银票，两颗圆圆的小珠子不知何物，但就银票来说，这打赏就不算少了。 笑容顿时堆了满脸：“奴才多谢世子妃赏。” 莫璃淡笑颔首，拍了拍慕容婉的手背：“上轿吧。” 慕容婉深吸了一口气，由秋雨扶着上了小轿。 莫璃望着朝皇宫方向疾行而去的一行人，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摆在慕容婉面前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一条路。 正欲转身回府，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向斜对面的街角，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色身影立于树荫之下，正是京郊军营的偏将陈康。 此时陈康的目光也正从看不见小轿的街上移回来，四目相对，莫璃看到了他眼中淡淡的哀伤。 这个时候北宁王府门前还有不少刚才来看热闹的人，自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况且莫璃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安抚这个年轻人的心，倒不如让时间去冲淡一切。便装作没看见一般，转身进了府门。 陈康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姑娘动了心，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终归成为陌路。 ……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象慕容婉和孙笑雪一样对于入宫唯恐避之不及，大多数官宦之家的姑娘都想借着这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她们的父母更是想让自家的女儿成为仕途上的助力，所以此次经过筛选入宫的秀女多达两百余人，期中不乏从大周各地进京的女子。 采选的过程繁复而严苛，经过一关又一关，最终只余下了三十人。慕容婉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足够优秀，看着身边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心里即快慰又紧张。 这天清晨梳洗已毕，管事嬷嬷前来通报，今日由宫庭画师为各位秀女绢画小像。慕容婉朝秋雨使了个眼色，秋雨立即会意，取出个小荷包塞进嬷嬷手里：“嬷嬷辛苦了！” 入宫那天世子妃给的小包袱里装了满满一下子小荷包，慕容婉让秋雨清点过，不同颜色的荷包内放着金额从五两到五十两不等的银票，有的里面还另外加了金豆子，最大的荷包里还有一叠各种面值的银票。 当时慕容婉看着这个小包袱，不由得眼角染泪，不是因为莫璃给了她多少银子，而是这份用心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包袱，她入宫之后处处都受到了礼遇，无论是教习嬷嬷还是侍候的宫人无不夸赞北宁王府的小姐端庄大气。 今儿这位嬷嬷得了赏，自然也是高兴，将画小像时该穿什么样的衣裳、梳什么样的发髻都细细地说了一遍，还特意叫来两个专擅梳洗的宫女为慕容婉重新打扮了一番。临走之前，嬷嬷还悄悄告诉秋雨，对画师一定要尊重，礼节上不能轻视了，而且一定要让画师一来就能体会到。 这话的意思再明了也不过，小像是要呈给皇上的，自然是要画得美一些，可这美也有讲究，即不能失了真又要突出美人的特点，不然反而会在最后落了选。 秋雨依言，在画师一到的时候，便恭恭敬敬地呈了个荷包上去。画师趁调墨之机悄悄打开来看了，居然是两张一百两，当即脸上的笑容就更加谦和。要知道，他一年的奉禄也不过才几十两。其他秀女的赏银最多也就是五十两，这北宁王府的小姐果然是不同凡响，一出手便是二百两。 画师边画还边询问慕容婉的意见，最后画好呈到她的面前，见她满意了方才恭敬地带着画像去回去交差。 三十张小像很快呈到了御书房，张德会自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在他的身边侍候，见皇上将手中的奏折批复完，轻声提醒道：“陛下可否要看看秀女的小像？” “拿过来吧。” 张德会将画轴取过来，一张张展开，同时观察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挨张看过一遍，面上并没什么变化，只是淡然说道：“都先放到一边吧。” 说罢又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开始批复。 张德会见皇上对秀女的小像兴趣缺缺，只以为没有太中意的，便将画轴重新放回到侧旁的方几上，收拾好了，立于皇上身后，准备随时侍候着。 新皇还是太子的时候，除了太子妃元氏，另有两个妾室，元氏如今已经被立为后，两个妾室被封为婕妤和美人，可后宫实在是空虚，所以在群臣的极力建议下才有了这次选秀。 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一心扑在国事上，就连元皇后那里也是十来天才去一次，两个嫔妃能见到皇上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为此，太后娘娘曾多次暗示张德会提醒皇上多去后宫，不要总是宿在御书房里。 皇上勤于国事当然好，可也不能因此就冷淡了皇宫的嫔妃，不然如何能让皇嗣兴旺起来。 思极于此，张德会借着换茶的机会说道：“陛下，今晚要去哪里歇息？”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入选后宫 思极于此，张德会借着换茶的机会说道：“陛下，今晚要去哪里歇息？” “没看到还有这么多奏折没批吗？”皇上抬了抬下巴，指向龙书案上的一摞折子，想了想又说，“去告诉皇后，明天朕会去看她。” 张德会也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出去传话。 等他出去，皇上的眼睛瞟向了一旁方几上的画轴，薄唇微微勾起。那里面不是没有中意的，只不过他不愿意让张德会看出来而已，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过早地让人探查了去。 隔了两日，终于到了最后面圣的时刻，三十位秀女被分成了五组，每组六人按顺序被带入殿内。 正殿之上，皇上居中而坐，皇太后和皇后分列两旁。 慕容婉是第三组被带进去的，进到殿中，行了大礼，六个人一字排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抬起头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六个姑娘都把头稍稍抬起，却都不敢与上面的三人对视。 皇上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虽然都未多停留，却把右边那个淡绯色的身影记在了心里，果然与小像上的人一样的清丽温婉。做太子的时候去过北宁王府几次，也曾见过北宁王的这个庶女，只不过那时她就是个怯弱的小姑娘，不想现在出落得如此模样。 慕容婉自从当选秀女之后，整日被滋养着，如今的身量长开了些，皮肤也是水嫩如玉。与其他秀女精雕细琢不同，她并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珍珠坠子的玉簪，耳垂上也只是一对珍珠耳坠。 淡绯色绡纱衣裙束着金丝祥云腰带，显得柳腰不盈一握。双手握于腹前，广袖中露出的指尖带着莹泽的淡粉色。 在宫人的提示下，六位秀女依次自报家门。皇太后问了几句，无非是有何才艺，可擅女红之类的，每个人都认真恭敬地做答。 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六人便被带了出去。 五组秀女面圣结束已是午后，圣旨颁出，此次选入后宫六人，慕容婉赫然在列。同时入选的还有新晋丞相之女冯氏，户部尚书之女秦氏，另外三个也都是三品以上大员之女，而慕容婉虽出身王府，却是六人当中唯一的庶女。 冯氏、秦氏被封为昭媛，慕容婉被封为修容，虽与冯、秦二人同为二品，但等级上却是差了两级。论家世，慕容婉自然不比那二人差，不过她们俩都是府中的嫡女。慕容婉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自己还会略低了些。 剩下三人分别被封为婕妤和美人。落选的二十四位都留在宫里做了女官。 众人磕头谢恩，三十位佳丽表情各有不同，有欣喜、有哀伤，更有人当场便落了泪。 慕容婉无悲无喜，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却也不是。 入选后宫的圣旨很快分别到了六家，随之而来的还有丰厚的赏赐。北宁王府的人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慕容婉已经进了后宫，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秋风瑟瑟，枝稍染霜，徐明朗风尘仆仆地从绥口回到了京城。望着渐行渐近的城门，不禁感叹，这一走便是大半年，如今城外的枫林都已是红霜一片。 回到玲珑阁，徐二毛欢喜地扑了上来：“明朗，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穿着长衫还是没个稳重的样子。”徐明朗在他的肩上捶了两下，嘴里虽是在教训他，眼角眉梢却是带着笑意。 “明朗……赶紧去后面歇歇。”徐大壮同样一身长衫，管事的打扮，脸上还是带着憨实的笑意。 到了后院，早有下人预备好了热水，徐明朗洗漱一番，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来到正屋。 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酒水。徐二毛招呼道：“快坐下，看兄弟多疼你，提前在全味楼订了席面。” 徐明朗挡住了徐二毛要倒酒的手：“酒先不喝了，回头我还得去给大小姐回话呢。” “那也成，咱们先以茶代酒，等晚上咱们再好好喝一顿，不醉不休。”徐二毛点着头，别看他平时油滑，只要是提到大小姐，那就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大小姐最近可好？”徐明朗抿了一口茶问道。 “前阵子净忙着北宁王府慕容小姐入宫的事了，都没怎么到玲珑阁来。”徐大壮想起那位曾在庄子上见到过的慕容婉，在他的印象中那就是个小姑娘，这一转眼就进宫做了妃子。 “我在路上听人说，慕容小姐被封了修容？” “好像是这么个称呼，听说还是二品呢。”徐二毛摆了摆手，“咱们也搞不懂什么仪什么容的，反正都是妃子。大小姐从铺子里拿了不少好东西给她，也不知道咋就对她那么好。” 徐明朗抬眸看了他一眼：“跟了大小姐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这么迷糊？你若真心对大小姐，她就会尽心护着你。想当初咱们仨是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什么样子？” “对，明朗的话没错。”徐大壮接言道，“那次在隆福山遇到刺客，大小姐说什么都不肯撇下我们先走。这样的主子，恐怕天底下没有几个。” “所以说，咱们兄弟能有今天，全是仰仗着大小姐。若是没有大小姐，咱们早就被当做山贼给砍了，哪还会有今日的富贵。”徐明朗看着两个兄弟正色道，“咱们兄弟的命是大小姐给的，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背叛大小姐。” 正在墨渊阁院子花架下看信的莫璃无端地打了两个喷嚏，丹玉赶紧取来件裳子给她披上：“入秋天气凉了，小姐可得注意。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姑爷又该心疼了。” 莫璃嗔了她一眼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唠叨了，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不嫁呗，一辈子侍候小姐。”丹玉现在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浑不在意地说道。 “那可不行，在我身边唠叨一辈子，还不得烦死我。”莫璃将书信折好拿在手里，想了想道，“去把赵姨娘请过来，就说让她来帮我画个花样子。” 丹玉应了声去找人，莫璃将身上披着的裳子随手放到藤椅上，起身回了正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别丢了小姐的脸 丹玉应了声去找人，莫璃将身上披着的裳子随手放到藤椅上，起身回了正屋。 慕容婉进宫已经月余，除了二十天前被封为修容时，北宁王府得了赏赐，之后便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姨娘担心，只能求到莫璃这里里，让她帮忙打探消息。 莫璃也不能无端便进宫中，好在何嬷嬷有房远亲在宫里的六局当差，便想办法让那人给慕容婉捎了信儿，倒没成想，慕容婉让她带了封信出来。 信上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说自己在宫里一切都好，皇上偶尔会去她住的绮文宫听她弹琴，有时候还会下下棋。 赵姨娘看完信，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皇上还挺喜欢婉儿的。” 莫璃微微点了点头：“一共封了六位嫔妃，这么短的时间皇上能去绮文宫好几次，的确是件好事。” “妾身多谢世子妃，没什么事儿，妾身就告退了。”赵姨娘起身施礼，莫璃也没留她，让丹玉将她送了出去。 其实为了不让赵姨娘担心，莫璃没有告诉她慕容婉根本就没有被皇上宠幸过。何嬷嬷在寻那位远亲捎信儿时就打听过这事，皇上是去过绮文宫，听曲下棋倒是有，但却从来没有留下过夜。 不过莫璃觉得这样也好，慕容婉毕竟还未及笄，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过早承恩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徐明朗来了，在花厅候着呢。”丹玉的声音将莫璃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他倒是挺快的。”莫璃起身去了花厅。 “大小姐。”徐明朗恭恭敬敬地施了礼。 莫璃笑道：“几个月不见，辛苦了。” “大小姐言重了。” “绥口那边都安排好了？” “回大小姐话，都安排妥当了。” 莫璃点了点头，朝丹玉使了个眼色，丹玉立即当一本账册递了过去：“这是小姐给你的，你好好看看。” 徐明朗打开账册一看，顿时脸色微变：“大小姐，这是……？” 莫璃微微一笑道：“把你调回来就是要给我分忧解难的。这是我和将军大人所有铺面的总账，分账太多，回头让丹玉拿给你，以后这些就要麻烦你来帮我打理了。” 徐明朗嘴唇翕动了几下，突然跪了下来：“大小姐如此信任明朗，明朗定然不辱使命。” “快起来吧，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跪。”莫璃挥了下手，等徐明朗起身后，才继续说道，“这些铺子各地都有，虽说每个地方都有总管事，但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所以就得辛苦你经常各地跑跑了。” “承蒙大小姐看得起明朗，哪敢担这辛苦二字。”徐明朗有些激动，没想到莫璃会将这个重担交给他。 “你刚回来，一路上也劳累了，先回去休息，回头再找丹玉就成。”莫璃说道。 “是，大小姐，明朗告退。” 还没等徐明朗出墨渊阁，丹玉又追了上来：“喂，这是小姐给你的。她说你现在是总管事了，去置办几件象样的衣裳。” 说着将一个荷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徐明朗掂了掂，至少有二三十两银子：“这……太多了吧？” 丹玉斜睨了他一眼：“给你就拿着，好好把自己倒饬倒饬，别丢了小姐的脸。” 徐明朗被她这么一说，面上一红，低声道：“丹玉姑娘放心，不会丢脸的。” …… 皇宫后院绮文宫里，皇上与慕容婉的棋局已经接近尾声，慕容婉手执一子思索了片刻落到棋盘上。皇上眉头蹙了蹙，随即朗声大笑：“婉儿这步走得实在是妙，朕认输了。” 皇上最近越来越喜欢跟慕容婉下棋，并不是因为她的棋艺有多高，而是因为她不会象其他人那样，变着心思借下棋讨好自己。只要卖了破绽给她，她便会毫不留情地乘胜追击。 “是皇上让着臣妾。”慕容婉眉眼弯弯，能赢一局让她打心眼里高兴。 “好了，今天就下到这吧。”皇上起身，慕容婉刚刚还扬着的唇抿了抿：“皇上，不留下……用晚膳吗？” 皇上将她的失望收入眼底，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上了那张清丽的脸庞：“婉儿……” 慕容婉的身子一颤，这还是皇上第一次主动触摸她，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到脸上的一刹那，让人有一种陌生却又无法抑制的悸动。 皇上的手指划过那微微翕动的樱唇，让她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就象涂了一层胭脂般鲜嫩。低垂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就象蝴蝶扑扇的翅膀一样。 慕容婉的心跳都加快了，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突然一道黑影投射下来，唇突然被两片柔软覆住，她暮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的脸庞。 “闭上眼睛。”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传来，随即贝齿被撬开，一条温热的舌探了进来。 慕容婉依言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是一片轰鸣。胸腔里的空气迅速地流失，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了。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时，面前已经没了皇上的身影，让她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在梦中。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秋雨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娘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容婉退后几步，跌坐在软榻上，抬手抚上还在剧烈跳动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 感觉到唇上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她抬起手轻轻触上柔软的唇，似在喃喃自语：“是真的吗？” 秋雨抿嘴笑了：“娘娘，刚才皇上亲了你，走的时候还说改日再来。” 慕容婉有片刻的怔忪，亲了她，却没有留下来，连一同用晚膳都不肯，这算是什么意思？隔几日便会到她的绮文宫来，可却只是听她弹琴，或是与她下棋，除了无意间手指之间的触碰，再没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 她以为皇上对她没有情爱，只是想让她陪着打发些无聊的时光，可今天又为何亲了她？ 听说那两位新封的昭媛都已经被宠幸过，事后还都得到了赏赐。 第三百章 服侍本王 听说那两位新封的昭媛都已经被宠幸过，事后还都得到了赏赐。就连另外的两个婕妤和那个美人虽未被宠幸也都得到过赏赐，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去元皇后宫里请安的时候，慕容婉明显能感觉到其他几人目光中的不屑。她曾一度以为皇上不喜欢她，来绮文宫不过是给北宁王府的面子，不能把她扔在那里不闻不问，所以来了也只是听琴、下棋。 今天他亲了她，为什么？难道也只是安抚？慕容婉的心很乱，尚未及笄的她不知道男女应该如何相处，更不懂得如何才能讨得男人的欢心。但她知道，想要在这后宫立足，就必须得到皇上的宠爱。 所以，她一直都是乖顺的，只是今天见皇上要走，才脱口挽留他一起用膳。这是她第一次想要留住皇上，可他还是走了。 …… 大周西境定安城西郊，一处普通的三进院子，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斜倚在主屋卧房的榻上，屋内只有小几上放着一只油灯，如豆的灯光映得男子的脸忽明忽暗。 仆从用托盘端了饭食进了外间，将托盘放下，先掌了灯，摆好饭菜，才轻声向里间道：“主子，晚膳备好了，请主子用膳。” “先下去吧。”男子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有些疲惫。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踏入屋中，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挥挥手让仆从退了下去，抬步进了里间。 “你来干什么？”男子的目光中有些不耐烦。 “我来服侍晋王王爷用晚膳呀！”身着粉色纱衣，容颜娇丽的正是西凉公主赫连似梅。而榻上的则是失踪多时的晋王钟翰池。 叛军大败，他被昔日的大皇子，如今的定王率人追至凌江，在侍卫的拼死保护下虽然逃出生天，却也是身负重伤。 一路逃到定安城外隐匿下来，将养了几个月，伤势才逐渐好转。京城一战虽然折损很大，但却并不是他全部的实力，近日来他已经开始悄悄联络旧部，打算把手上所有的势力都调动起来，为他的宏图伟业再做打算。 西凉便是他手中势力的一部分，当初如果没有他的相助，赫连图格根本就不可能一统胡人部落。如今西凉皇廷也是靠着他的人才得以支撑，所以他并未对赫连图格隐藏自己的行踪。 赫连似梅从大周回来之后，听闻钟翰池躲在定安城郊外，便悄悄潜了过来，住进了这个三进的小院。 “王爷身子可好些了？”赫连似梅柔弱无骨的小手拂上了钟翰池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捏着。 “承蒙公主惦念，好多了。”钟翰池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也没有推开赫连似梅，由着她的手在身上游走着。 赫连似梅俯身，贴着钟翰池的耳畔轻声问：“王爷现在可要用膳？奴家去把饭菜端进来可好？”声音里透着惑诱，自称也变成了“奴家”。 见钟翰池没有作声，起身把油灯挑亮，把饭菜端来放到小几上，却不将碗筷放下，而是夹起菜递到他的嘴边，柔媚一笑：“奴家来服侍王爷用膳。” 钟翰池没有动，斜睨着她，就着她的手用了小半碗饭。待到筷子再次送到嘴边时，却被他一下拂开，顺势一捞，将榻边的女人一把拽到了怀里。 赫连似梅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引来外面的暗卫低声问道：“王爷？” “无事。”钟翰池冷声道，大手随即探入了赫连似梅的衣襟。 赫连似梅毫无惊慌之色，反而娇笑着将身子缠了上去，搂着钟翰池的脖子就要吻上去。 钟翰池微偏了头，艳红的唇落在他的脸颊上，赫连似梅也不恼，顺着他的脖子蹭上耳根，将他的耳珠含在嘴里，气吐如兰地嘤咛着：“王爷揉得奴家好舒服……” 边说，双手向下游走，解开了男人的衣袍。 “就这么想男人？”钟翰池呲笑一声，也不动，由着她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小手覆在了腿中央。 赫连似梅的衣裳已经被揉得半解，一抹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裹胸半掉不掉，卡在一对山峰的半腰，倒显得高耸入云。 一双媚眼半眯着，轻启红唇：“奴家只想要王爷……” 钟翰池突然起身将赫连似梅拖跪于自己的胯间，亵裤扯下一半：“服侍本王……” 赫连似梅小手握了上去，将坚硬之物含进了嘴里。 钟翰池发出一声喟叹，微眯着双眼看着胯下卖力讨好自己的女人，一只手揉上了她的乌发，将她按得离自己更近些…… 随着赫连似梅的头前后摆动，钟翰池的呼吸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隐隐地有了一些勃发之意。 “唔……呃……”赫连似梅有些受不了将要探进嗓子里的巨物，想要退出一些，却被身前的男人紧按紧了脑袋，男人不似刚才那般只等着她来服侍，而是用力在她张大的口进进出出，直到一声低吼伴着深深的探入，一股股浓稠的带着男人独有的麝香气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赫连似梅耐受不住干呕了起来，一缕白色顺着唇角滑落，挂在下颚上，眼角也因为刚刚剧烈的刺激而染上了红色。 钟翰池随手拿过榻边的帕子擦拭着身上的污渍，赫连似梅又缠了上来，半眯着媚眼道：“王爷，要了奴家吧……” “这才离开金王几天，就受不了了？”钟翰池邪魅地勾起了唇角，一只手捏上她的柔软，另一只手已经探进了水流的根源。 赫连似梅突然一愣，脑子也恢复了几分清明：“王爷……此话何意？” 钟翰池唇角的弧度更弯了些：“难道本王说错了吗？今年除夕宴后，是谁趁着醉酒破了公主的身，让公主惨叫了半宿？又是谁教会了公主这侍候男人的本事？” 赫连似梅的脸色暗了暗。除夕那晚她喝了不少酒，被丫鬟扶回寝殿，迷迷糊糊间就感觉有人压在身上。因为醉酒而浑身无力的她怎么也推不开那人，直到撕裂的疼痛让她痛哭不止，那人才停下动作，惊讶道：“你是处子？” 这个声音让赫连似梅震惊不已，母亲早亡，一直在同父异母的哥哥庇护下长大的她，怎会听不出这是赫连图格的声音。 第三百零一章 愿与大周和亲 这个声音让赫连似梅震惊不已，母亲早亡，一直在同父异母的哥哥庇护下长大的她，怎会听不出这是赫连图格的声音。 外表不羁的她还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男人，一直以来都很得意自己可以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却没让任何人占了便宜，还一心幻想着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最爱的人，可谁承想第一个进入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 悲愤之情骤然而起，却听到身上的男人说道：“梅儿别哭，哥哥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你下去，滚啊！”赫连似梅哭叫着，使劲推搡着身上的男人。 “别赶哥哥走，哥哥想你好久了，给哥哥，嗯？”赫连图格拉长的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将她桎梏在怀里，慢慢开始动作起来。 赫连似梅挣扎不过，只能屈辱地承受着。见她不再反抗，赫连图格也放开了，揉着她身上的各处，嘴里不时吐出些让人血脉喷张的污言秽语。 不知道是因为男人技术高超，还是赫连似梅的身子本就如此，不消一会儿功夫她便软了下来，控制不住地发出的吟哦之声让她自己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赫连图格却象受了鼓舞一般，更加放肆起来。 赫连似梅哪里受得了这种架势，很快便高啼着送上了顶峰。快慰一浪接着一浪，直到她痛哭着求饶，赫连图格才在她身体里释放出来。 从那之后，赫连图格经常会半夜遣进她的寝殿。虽然这种关系让她很是羞愧，却又被那种美妙的感觉所吸引，就这样一步步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谁承想这只是恶梦的开始，经过几次之后，赫连图格不再象初次那般温柔地对待她，变着花样的折磨她，甚至还用上了各种道具，让她苦不堪言。 为了逃离赫连图格，在大周新皇登基的时候，她请求与使臣一道去朝贺，并借故在大周停留了一段时间，可回到西凉后，依旧摆脱不了赫连图格的纠缠。所以便请命来到晋王身边，以图大业。 “胡人一直有父子、兄弟共用一妻的习俗，却不曾想还有哥哥和妹妹谈情说爱的。”钟翰池继续缓声说道，“堂堂西凉公主与自己的哥哥……啧啧……” 赫连似梅的脑海当中又浮现出那些不堪的场面，摇了摇头道：“我是被迫的。” “被迫？可你在金王身下不是叫得挺欢的吗？”钟翰池挑了挑眉，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不……王爷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本王哪一点说错了？” “不……我也不想那样……”赫连似梅俯着身子，把脸埋在双手里。 “不想哪样？是不想让他疼爱你，还是不想让他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弄你？” 赫连似梅猛然间抬起头，惊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并不难探知，可每次赫连图格到她的寝殿时都会把其他人遣得远远的，钟翰池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寝殿里的细节？ “你想摆脱他，借着出使大周的机会，悄悄向钟翰涛提出要和亲，却被拒绝了。你中意的那个男人不肯要你，所以你又来打本王的主意？” 钟翰池的话让赫连似梅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 那日觐见大周新皇时，她说有要事奏于皇上，随行的使臣和大周负责接待的官员都被遣了出去，殿内除了宫人、侍卫并无他人。 赫连似梅才施礼道：“陛下，为表修好之心，臣服之意，我大凉愿与大周和亲，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哦！？据朕所知，西凉皇族当中除了公主之外，只有金王尚未成年的几个女儿。这要和亲之人不会就是公主吧？”皇上目光如炬，隐隐透着些许蔑视之意。 赫连似梅不急不恼，学着大周的礼仪盈盈一福：“陛下英明，正是本公主。不过，本公主并无入主大周后宫之意。” 皇上薄唇微扬：“西凉民风还真是……豁达。不知公主想要与吾大周何人结亲？”豁达，只不过是一个隐讳的说法，堂堂公主自荐枕席，实在令人不齿。 “陛下，似梅仰慕大周慕容将军已久，希望陛下能够成全。”赫连似梅不在意大周皇上对她是什么看法，反正她想嫁的又不是皇上。 “公主想要嫁慕容楚？北宁王世子？” “正是。”赫连似梅微微扬起了头，目光坚定。 皇上当即正色道：“慕容将军虽说一表人才，战功卓著，但他已有正妃，公主还是另觅他人吧。” “似梅一心只嫁与慕容将军。事关两国修好，还望陛下三思。” “朕乃一国天子，岂有逼臣子停妻再娶之理。”皇上脸色微沉，“难道公主认为朕是那种昏庸无道之君吗？” “似梅不敢。”赫连似梅福了福身，“似梅不介意慕容将军已经娶妻，大周不是也有平妻之礼嘛，似梅愿意与慕容夫人平起平坐。” 话已至此，皇上只觉得头疼，虽然这个西凉公主没脸没皮，但也不能当面撕破了脸。如今西凉虽说算是大周的附属国，但毕竟也不能完全得罪。 要知道前些年与北项连年战事不断，国力已是空虚。停战这几年刚刚缓过来一些，又赶上各种天灾**，现在的确是不适合再次开战。 思及于此，皇上开口道：“若无婚娶，朕倒是可以下一道圣旨。只是如今慕容将军已娶正妃，不如朕将他召进宫来，若他愿意以平妻之礼娶公主进门，朕倒也愿意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皇上如此说，赫连似梅自不能再反驳，只盼着慕容楚能念在两国修好的份上同意娶自己。 慕容楚被召上殿来，得知此事，只是冷哼一声：“启奏陛下，莫氏娴良淑德，且臣与她伉俪情深。臣也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之徒，绝做不出停妻再娶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赫连似梅哪里听不出话中的讥讽之意，可她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以前她觉得自己不过二九年华，就算是喜欢慕容楚，也可以慢慢图之。现在的她可不能再等了。 第三百零二章 王爷想不想尝尝滋味 赫连似梅哪里听不出话中的讥讽之意，可她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以前她觉得自己不过二九年华，就算是喜欢慕容楚，也可以慢慢图之。现在的她可不能再等了。 大周新皇唉声叹气，说什么大周乃礼仪之邦，讲究君臣之道。莫氏并无七初之错，君主不能有违人常逼臣子无故停妻再娶。西凉公主身份尊贵，断不可自贬为妾。 当时赫连似梅被逼急了，咬牙道：“将军如此羞辱本公主，难道就不顾及两国邦交吗？” 慕容楚只是长眸一敛，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公主此言差矣，本将军只不过据实陈述。如果公主想借此向大周发难，本将军倒是很怀疑西凉和亲的诚意。” “不，不是这样的，似梅以诚相待，奈何将军如此绝情。” “若是负了莫氏才是真正的绝情，请公主切莫再纠缠本将军。”慕容楚的每一句话都象针一样扎在赫连似梅的心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大周京城的皇宫里，远在千里之外的钟翰池怎会知晓？ 看着赫连似梅一脸错愕，钟翰池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被本王说中了心事？那个男人不会要你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在意他的那个小妻子。” 赫连似梅似乎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王爷不在意吗？” 钟翰池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吃惊，只是挑了挑眉：“本王想要得到的东西，迟早都会得到。江山、美人都会收入本王的囊中。” “王爷正在用人之际，难道就不希望奴家助王爷一臂之力？”赫连似梅又恢复了之前的娇柔，往前凑了凑，随着她的动作，肩上的衣裳又滑落了几分。 “那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和王爷要的一样。” 钟翰池眯了眯眼睛，伸手捏上了两团柔软：“这外边大，里面的野心也不小，居然想要取代金王。” “奴家有个地方很小，王爷想不想尝尝滋味？”赫连似梅握住钟翰池的手，向身下引去。 “那本王就试试，如果让本王满意了，可以考虑和你合作。”钟翰池说着，手指已经探到了一片温润。 赫连似梅攀着他的脖子，将唇递了上来，还没等碰到钟翰池，便被他掀翻在榻上。裹胸被彻底拉了下来，裙摆被推到了腰间，带着薄凉的唇贴在胸口上，引起阵阵颤栗。 很快，屋内便传出了一阵高似一阵的啼声…… 夜半更深，主屋终于安静下来，暗夜中粉红色的身影从房中闪出来，径直去了后院。钟翰池并没有将赫连似梅留下来过夜，他不喜欢睡着的时候，身边有人。 一道黑影闪到窗边，低声道：“主子，属下有事回禀。” “进来。” 这个时候，若不是急事，没人敢来打扰。 黑影进屋后，钟翰池已经披了外袍坐在正屋的桌边，黑影过去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通知肖大人，让他去办。”钟翰池的脸上没什么变化，挥了挥手让来人退下。 …… 冬月已至，京城下起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二场雪。墨渊阁的主屋内早就烧起了地笼，又生了碳盆，可莫璃还是觉得冷，又让今晚当值的丝竹加了个汤婆子在软榻上。 “小姐，这屋里够热的了，你怎么还觉得冷？别是病了吧？”丝竹将汤婆子塞进莫璃搭脚的毯子下面，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觉得温度不高，又把被角掖了掖，“要不明儿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又没病，请大夫做什么！”莫璃往毯子里缩了缩，“我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最近京畿防务有所调整，慕容楚也忙碌起来，经常是夜里才归。照着以往，莫璃定是要等他回来才睡，可这两天不到亥时便睁不开眼睛，却又不想去炕上睡，便在软榻上看着话本子等他。 亥时中慕容楚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一进屋不禁皱了皱眉，小丫头又窝在榻上睡着了，一只手搭在榻边，手里的书都已经垂到了地上。 “唔，你回来了。”莫璃本来就没睡实，听到动静赶紧起身，想要去帮慕容楚更衣。 慕容楚稍退后一步，自己脱了外袍道：“我身上寒气重，别冻着你，赶紧回榻上暖着去。” “我哪就那般娇气了。”莫璃嗔笑着，将他的外袍挂好。又叫丝竹端来的甜汤，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喝点儿甜汤袪袪寒气。” 慕容楚净了手，坐到桌边，舀起一勺尝了尝：“嗯，你做的？”本来他不喜甜食，但这汤却是甜而不腻，感觉味道还不错。 “对呀，好喝吧？”莫璃坐在对面，托着腮看着他把一碗汤喝完，眼睛弯成了一牙弯月。 “娘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不喝些？” “不了，这个时候吃东西会胖的。”莫璃将碗放回托盘，让丝竹端了出去。 慕容楚涑了口，回身就把人横抱起来，掂了掂：“娘子一点儿都不胖，最近似乎还轻减了些。” “哪有，一点都没瘦。”莫璃也不扭捏，由着他抱着上了炕。 帐幔放下，慕容楚将人揽在怀里，低声道：“最近锦华要出趟远差，估计时间会久些。” “是有什么案子要办吗？” “当年洪水冲垮堤坝，致使整个武东县被洪水淹没，死了数千人。你父亲奉旨查办此事，结果……” 莫璃倏然起身，瞪大了眼睛。 慕容楚拍了拍她的背，接着说道：“堤坝刚刚修好一年，就算是那年雨水过大，也不至于会全部被淹没。”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查到了什么，所以让人给害了？”莫璃只觉得脊背发凉，她来到这个世上时，正是安葬了莫侍郎之后，只知道她的便宜爹是公干途中身染恶疾，不治身亡，却从来没想过他是被人害死的。 “锦华这两年一直在暗中查这件事情，现在应该是有些眉目了，所以请旨重查此案。皇上已下旨责户部、大理寺着手侦办。” “我哥不会有事吧？” “放心，我已经派了两个暗卫给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城。”慕容楚收了收手臂，示意莫璃安心。 第三百零三章 昨晚累着了 “我哥不会有事吧？”莫璃有些不放心地问。 “放心，我已经派了两个暗卫给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城。”慕容楚收了收手臂，示意莫璃安心。 莫璃蹙眉轻叹：“我哥这一走，家里就剩下我嫂子和纤儿了。” “这次京畿布防调整已经将锦昱所在的营调进城中，他会经常回家。你若不放心，就多回去几趟。”慕容楚轻捏了她的肩，安慰道。 “我哥什么时候走？” “大概三日之后。明日沐休，我陪你回去看看吧。” “夫君真好！”莫璃仰起头，在慕容楚的唇角上亲了一口。 慕容楚却是不满意，转身将人压在身下：“就这么谢可不够。” 莫璃看到某人眼眸中的炙热，主动环上他的脖子，将唇递了上去，学着慕容楚以往的样子，将舌头探进去，细细地描绘着。 慕容楚半眯着双眸，享受着，可又觉得不够，不肖片刻便又夺回了主动权。一时间，缱绻纠缠，锦帐之中莺声阵阵…… 莫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成亲将近一年，除了慕容楚称病在家休养那段时间，极少会一醒来就看到他。 此时的他闭着双眸，几缕墨发铺散在枕边，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倒多了几分闲适。淡粉色的薄唇轻抿着，刀削般的俊颜让莫璃有些移不开眼。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他垂于额边的一缕碎发拂开，探身上前将唇轻覆在他的唇角上，怕惊醒了他，又赶紧缩回被窝里，偷偷地掩嘴笑着。 见慕容楚依旧没有醒来，便枕在他的胳膊上，细细地看着他。 “娘子看了这么久，可是对为夫十分满意？”睫毛微动，慕容楚狭长的双眸带着笑意。 “满意，这么优秀的夫君怎能不满意呢！”莫璃大大方方地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将头抵在他的下颚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意。 慕容楚伸手抚着她的背，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那娘子是否要表示一下对为夫的满意呢？” 感觉到小腹似乎有异物袭来，莫璃连忙向后撤身：“别，身上还酸着呢……” “娘子在想什么？耳朵都红了……”慕容楚笑得胸腔都在震荡，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为夫只是想让娘子帮我更衣而已。” “讨厌了你……”莫璃朝他的胸上捶了一拳。 慕容楚却顺势将小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小丫头翻脸还真是快，刚刚还喜欢得不得了，这一转眼就讨厌为夫了？” “才没有！赶紧起来啦，不是说今天要跟我回娘家嘛！”莫璃推开他坐了起来，却突然一阵目眩，身子晃了晃。 慕容楚连忙起来扶住她：“怎么了，璃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估计是刚才起的猛了。”莫璃拍了拍额头，感觉好了一些。 “真的没事儿？”慕容楚随手拿过放在炕边的外裳披在她的肩上，“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不用，就是起的太急，现在已经好了。”莫璃挥了挥手。 慕容楚轻吐了一口气，起身边穿衣裳边道：“估计青云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再好好替你诊诊脉。” “他这次走了快一个月了吧？” “嗯，难得去瞧瞧他师傅，还不得多些时日。”慕容楚穿好袍子，唤人送水进来。 莫璃也跟着下了炕，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丹玉过来服侍她穿衣服，丝竹和佳音去整理床铺。 “你知道青云的师傅是谁吗？”莫璃边穿衣服边问道。 “不知。”慕容楚净了脸，将头发用一根丝带束着，“他离家学艺时，我已经从军。后来问过他，他只说他师傅是隐世高人，不愿透露名姓。” “嘁！还弄得挺神秘。”莫璃不屑地撇了撇嘴。 收拾停当，二人来到外间，早膳已经摆好，莫璃看了一眼，是她喜欢吃的金丝饼、小笼包、瘦肉粥和几样清淡小菜。慕容楚原本只喜清粥，娶了莫璃之后，口味倒也随着她有所改变，只是小菜还是喜欢清淡些的。 莫璃夹了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觉得有些油腻，吃起来不似以往那么香，又觉得扔掉浪费，勉强吃了下去。 喝了一口粥，微蹙了眉，换了金丝饼，就着小菜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慕容楚放下手中的汤匙，“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没什么胃口，可能是没睡好吧。”莫璃用帕子揩了揩嘴角。 “昨晚累着了？”慕容楚探过身子问道。 莫璃朝两旁瞥了瞥，只见丹玉几人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她红着脸轻咳了一声：“一晚上净想着我哥和我嫂子的事了，没睡好。” “要不用完早膳我再陪你睡一会儿，晚一点儿再过去？” 莫璃瞪了一眼凑到自己身边的某人，将他的身子推搡开道：“你吃完了没？吃完咱们就走吧。” 说罢也不再理他，起身进了里间。 昨晚的确是累了……半宿，谁让那人总是不知满足，今天惦记着回娘家，早早就起来，胃口不好也是正常。对，就是这样！莫璃笃定地想着。 让丹玉取来披风，正要穿上，慕容楚进来，拿过自己的披风道：“刚下过雪，还是穿件狐皮吧。” 丹玉又换了件绯红色锦面的狐皮披风，慕容楚接过来披在莫璃身上，系好带子，又将风帽戴她，这才牵着她的手出了屋子。 瑞雪初霁，墨渊阁内一片银白，院里的树木上，皑皑白雪将枝头压出了漂亮的弧度。 走到外院，莫璃突然侧目道：“我记得静夏亭那边有几棵梅树，不知道开了没有，咱们去看看吧！” “好！”慕容楚唇角微扬，边走边道，“这个时候肯定没开，花~苞也许会有。” 二人携手穿过小径，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处六角凉亭，飞檐全都被白雪覆盖，在阳光的映射下有些刺目。 莫璃微眯了眼眸，朝着亭边走去，离凉亭一丈多远的地方正有几棵梅树。只是此时枝头被雪裹得个严实，根本就没有期待中的点点红梅。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零四章 你是我的娘子 莫璃微眯了眼眸，朝着亭边走去，离凉亭一丈多远的地方正有几棵梅树。只是此时枝头被雪裹得个严实，根本就没有期待中的点点红梅。 “我说得没错吧？还没到梅开的时候。”慕容楚淡笑。 莫璃不死心，松开他的手，几步上前，轻拨着枝头的白雪，一段树枝露了出来，干枯中嵌着少许豆粒般的嫩苞。 “看！真的有花~苞！”莫璃高兴地回头笑着。 不知道是因为雪后天冷，还是因为发现花~苞而兴奋，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红霜，在风帽边缘的白色狐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周围是一片闪着银光的白雪，绯红暗纹锦缎披风包裹着的窈窕身姿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下，这道红色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回眸一笑，更宛若雪中的梅花仙子，让慕容楚不禁看直了眼。多年以后，他还犹记得那白雪中如仙如梅般的笑颜，象一缕冬日的暖阳直照到人的心里。 “过些天咱们来此处赏梅可好？”莫璃挽着慕容楚的胳膊道。 “好……只要璃儿喜欢。”慕容楚拂上那娇艳的脸庞，弯下腰，在樱~唇上印上一吻。 柔柔的，无关情~欲，只是满满的深情：“璃儿，你真美！” 莫璃抬眼看他，两道剑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自己的影子，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贴上那淡粉色的薄唇，匆匆一吮，旋即快速地跑开。 “快走吧，别误了时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已经是第二次情不自禁地吻了他，莫璃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的美色所惑，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拍了拍脸颊，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又拉了拉风帽，掩住已经滚烫的双颊，向前快步走去。 小丫头又害羞了，慕容楚抿了抿还残留着些许口脂的唇，柔嫩的触感仿佛还在，不禁轻笑出声。看到那个快速离去的一抹红艳的身影，连忙开言阻止：“慢点！路滑别……”“摔了”二字还没等出口，莫璃脚下一滑，身形不稳向后仰去。 “啊！”惊呼出口，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双脚离了地，身边的景物也倾了个方向，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一双坚实的手臂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稳稳地将她托住。 “唔……吓死我了！”莫璃捂着咚咚狂跳的胸口，微闭着眼急速地呼吸着。 “唉……”慕容楚轻叹了一声，眼中却满是宠溺地嗔道，“总是冒冒失失，这要是摔了可怎么是好？”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一直远远跟着的丹玉和佳音也吓得不轻，赶紧跑过来询问。 “没事，我……只是想快些走嘛！”莫璃嘟囔着，她可不想承认刚才自己是因为羞赧而想要逃开。 慕容楚也不点破她，继续抱着她朝外走去。 莫璃悄悄往后望了望，丹玉和佳音还跟在身后，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你是我的娘子，有何不好？”慕容楚气定神闲，迈着大步继续走着，“别动，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语气坚定而毋庸置疑，同时手臂也紧了紧，莫璃不敢再乱动，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既然他非要抱着就抱吧，自己只能装驼鸟了。 一路走来，莫璃只装作听不见下人们的问好声，由着慕容楚将她抱上了马车。 车里已经生好了碳盆，慕容楚将人儿放在垫了软垫的榻上，抬手将风帽除掉，那张脸儿还是艳粉色一片，垂了眸，满含了羞意。 “休息一下，过会儿到了我叫你。”慕容楚坐下，展开披风顺势将莫璃揽在怀里，握上有些凉意的小手。 温热的掌心覆在手上，熨帖着让莫璃感觉暖和了不少，将头往宽阔坚实的胸膛上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谁知这一闭居然很快便睡着了，直到车厢的晃动停止，低沉悦耳的声音轻轻响起：“璃儿醒醒，到了。” 莫璃迷迷糊糊睁开眼，慕容楚将她散落的几缕碎拢到耳边，捏了捏泛着粉红的脸颊：“小懒猫，最近好像很喜欢睡觉呢。” “没有啦，今天起的有些早罢了。”莫璃任慕容楚将风帽给她扣好。 莫府门前，莫锦华已等候多时，马车停下，先是见慕容楚下了车，又回身将莫璃扶了下来，不禁微微扬了唇，看来这个妹夫对自己唯一的妹妹还真是体贴，心里不由得又是欣慰几分。 进得正堂，莫昊纤张开双臂想要扑向莫璃，看到她身边的慕容楚，脚步瑟缩了片刻，停下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纤儿给姑父、姑姑见礼。” 有些日子不见，莫昊纤已经长高了不少，莫璃摸了摸他的头：“纤儿今日怎么如此有礼？” “夫子说，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姑父、姑姑乃纤儿的长辈，自然要恭敬守礼。” “纤儿说得有理。”慕容楚随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拿去玩吧。” 慕容楚出手的东西岂有凡品，莫锦华和段氏见玉佩甚是贵重，连忙阻止。慕容楚淡笑道：“之前听闻纤儿已经进了学堂，此物本就是送予他的开蒙之礼。” 莫昊纤又是有模有样的深施一礼：“多谢姑夫。”嘴唇翕动了几下，似有欲言又止之意。 慕容楚挑了挑眉：“纤儿可是有话要说？” 莫昊纤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姑父……纤儿想跟姑父学武，不知姑父可否收纤儿为徒？” 莫璃的唇角抽了抽，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家伙定是受了莫锦昱的荼毒。 “纤儿不得无礼。”莫锦华脸色一沉，出言训止。 慕容楚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为何想要学武？” 莫昊纤小嘴扁了扁：“有了武功就不怕再被坏人掳了，还能保护娘亲、保护姑姑。将来还能上阵杀敌。” 慕容楚不置可否，莫昊纤却扬着脸，满眼的企盼。 “此事容后再议。”不忍让他失望，慕容楚揉了揉他的头，“先把功课学好。” “纤儿，先出去玩吧。”莫锦华的话莫昊纤不敢违逆，朝几人施礼后，退出正堂。 第三百零五章 姑姑病了吗？ “纤儿，先出去玩吧。”莫锦华的话莫昊纤不敢违逆，朝几人施礼后，退出正堂。 莫锦华和慕容楚去了书房，段氏拉着莫璃坐到偏厅，因为知道他们夫妻要来，提前命下人生好了碳盆，又备了茶点。 段氏摸了摸莫璃的手道：“怎么这么凉？可是路上冻着了？赶紧喝点儿热茶暖暖。” “车上生了碳的，可能是刚才进院时吹着了。”莫璃接过茶杯焐着手。 “嫂子，锦昱最近回来过吗？” “前儿个刚回来过，这回调进京城，倒是可以经常回家了。”段氏微微笑道，“他念叨着哪天腾出空了，要去看你呢。” “嗯，我也有日子没见到他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暖暖的，莫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要不要先回房去歇歇？” “不用，昨晚没太睡好，今天又起得早，喝些茶就好了。”莫璃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觉得嘴里一阵发涩，又将杯子放下。 “我哥过两天就要走了吧？” “嗯，行装我都给他打点好了。”段氏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些不舍，“夫君说这次走的时间可能久些，他会尽量赶在年前回来。这大冷天的，又不让我给他带太多的东西，也不知道御寒的衣物够不够。”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哥能照顾好他自己。”莫璃安慰道，“倒是你，府里全都要靠你一个人，若是有什么事情，赶紧打发人来告诉我。” “我知道。”段氏又仔细打量了莫璃，“我瞧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别是病了吧？” “哪有，不是跟你说了，昨儿睡得晚了。” 段氏抿了抿唇，低声道：“可得注意身子，你这成亲可都快一年了……” “嫂子，纤儿今天怎么没去学堂？”莫璃怕段氏接下来又要提到关于生孩子的问题，赶紧转移了话题。 “哦，夫子家中有事，放了两天假。”段氏嗔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愿意听，也没继续纠结子嗣的事儿，“你先在榻上歇歇，我去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氏走后，莫璃靠在榻上，丹玉着人拿来了薄毯给她盖上，这一躺，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见丹玉的声音轻轻道：“小姐，午膳备好了，赶紧起来用膳去吧。” 莫璃强睁开眼睛，都到午膳时间了，自己这一觉又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最近似乎是越来越懒了，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睡上一会儿。 坐起身，又是片刻的眩晕，扶额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丹玉蹲下帮她把鞋子穿好，这才扶她起来。 “起猛了，无碍。”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想着等沐青云回来，是得让他帮自己瞧瞧，别是又着了什么道。 段氏吩咐人预备了丰富的午膳，莫璃看着一大桌子菜，却还是没什么胃口。 慕容楚夹了糖醋小排放到她的碗里，莫璃朝他笑了笑，这是她平常喜欢吃的菜，每次回娘家，段氏都会让人做。 夹起小排咬了一口，期待中的酸甜酥软还没尝到，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莫璃怕家人担心，深吸一口气，想把那股劲压下去。谁随想，这次不同于早上，根本就控制不住，她扔下筷子，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慕容楚脸色顿时一变，扶着她的肩，急问道：“璃儿，你怎么了？”平时他只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称呼她“璃儿”，在外从来都是叫“锦溪”或是“溪儿”的，情急之下，倒是脱口而出。 她在莫锦华夫妻也被莫璃突然的不适吓了一跳，倒也没听清他叫了什么。 “我……没事……”莫璃摆摆手，想让大家不要为她担心，可话还没说完，却觉得一股酸涩涌上来，胃里更加的翻腾，不得不又弯下腰呕了几下。 慕容楚不由分说将她横抱起来，放到隔间的榻上，回头低吼：“锦华，快叫大夫！” “已经派人去了。”莫锦华在他抱起莫璃的时候，便赶紧吩咐小厮清车去请大夫，此刻也围拢过来，面色焦急地看着莫璃，“溪儿，觉得哪里不妥？” 段氏微微蹙了眉，思忖片刻后眼睛一亮，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吩咐丫鬟倒了杯清水：“溪儿，先喝口水压压。” 慕容楚直接从丫鬟手里接过杯子，托着莫璃的背，将杯子触到她的唇边：“喝一点儿，乖……” 莫璃听到这个“乖”字，顿时脸色绯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如此口无遮拦？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当作没听见，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 清水入口，没有任何的异味，感觉嗓子里舒服了许多，胃里的不适也压下了一些。 “上个月青云临走前给我诊过脉的，我身体好着呢，可能就是没休息好，你们不用担心。” “先躺下，别说话，大夫马上就来。”慕容楚按住她的肩，让她躺好。 莫璃无奈，只好躺下。 莫昊纤毕竟是个小孩子，见到这种场面，惴惴不安地拉了拉段氏的衣袖：“娘，姑姑是病了吗？” “应该不是吧。”段氏抿了抿唇，眼中带着丝希冀，声音压得极低，“没准还是好事呢。” 慕容楚一心扑在莫璃身上，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离她不远的莫锦华却是听到了，诧异地转过头，他毕竟已是孩子父亲，当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媳妇，段氏微微点了点头，又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先不要作声。 莫锦华面色一喜，转头看看榻边一躺一坐的两人，轻咳了一声，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先别急，等大夫来了，听听他怎么说。” 过了一刻多钟，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夫几乎是被十一拖着扔进屋，后面跟着气喘吁吁背着药箱的清轩。原来等在外面的十一见清轩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直接拦住问清了缘由，便一路掠出去，按清轩所指的方向找到最近的医馆，将大夫挟了过来。 将大夫扔进屋里，十一和清轩一同退了出去。 第三百零六章 我们有孩儿了 将大夫扔进屋里，十一和清轩一同退了出去。 大夫脸色煞白，莫府他是知道的，府上的人生病，一般都会找他过来瞧，无论是老莫大人，还是如今当家的小莫大人都是谦谦有礼之人，也不知今日是谁病了。 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请来，到现在两条腿还抖得厉害。 “吴大夫，快给我们家小姐瞧瞧。”丹玉也是认识这个大夫的，急急道。 “等等，让老夫先稳稳心神。”吴大夫深吸了几口气，又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这才看清在场的还有慕容楚和莫锦华夫妻。 当初慕容楚迎娶莫璃时，他也在道边看过热闹，自然也认出了这位大将军，连忙深施一礼：“拜见慕容将军、莫大人、莫夫……” “快看看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慕容楚拉到榻边。 丹玉已经在莫璃的手腕上盖好了帕子，吴大夫坐到矮凳上，抚了抚胸口，让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这才将手指搭了上去。 在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吴大夫双眸微闭，把了一会儿脉突然双眼睁开，深吸几口气，又闭上。反复了两三次，开口道：“请夫人伸出另一只手。” 莫璃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表情弄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心开始蹦蹦跳了起来。 吴大夫在另一个手腕上又是诊了三次，这才起身，面带喜色施礼道：“恭喜慕容将军，贺喜慕容将军，夫人……有喜了！” “啊！？你说什么？”丹玉拽住吴大夫的袖子，惊呼道。 “老夫说慕容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子，有喜了！” 莫锦华夫妻同时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段氏更是双手合什于胸前颂念了几句“佛主保佑”。 莫昊纤懵懵懂懂，悄声问：“娘，大夫的意思是说姑姑要生小弟弟了吗？” “对，姑姑要生小弟弟了。不过不是马上生，要等到明年呢。”段氏摸了摸~他的头。 莫昊纤咧着嘴笑了，屋里的丫鬟也都跟着笑了。只有慕容楚一人呆愣愣地立在原地，还没有将这个消息消化掉。 段氏连忙吩咐人封了个大红包给吴大夫，亲自送他出去，询问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莫锦华朝慕容楚施了一礼：“恭喜慕容将军。”见他还是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唤了声，“妹~夫，妹~夫！” 慕容楚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莫锦华：“我有孩儿了？” “对啊，溪儿有喜了，你就快当爹了！”莫锦华哂笑道。 慕容楚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榻上的莫璃。 此时的莫璃正扁着嘴，一脸的委屈。刚才听到大夫说她有了身孕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确认了之后，心里泛上一股甜意，再看慕容楚，并没有她预想的惊喜，而是紧锁眉头，若有所思，顿时心就沉到了谷底。 慕容楚走到榻边，执起莫璃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将脸埋在了她的手心里。 莫锦华挥挥手，让人都退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将房门带上。 屋内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半天，莫璃试探着唤了声“阿楚……” 慕容楚终于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光亮，哑着声音道：“璃儿，我们有孩子了！” “嗯，我知道了。”莫璃点了点头，“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简直是太高兴了！”慕容楚低头印上一吻，与她额头相抵，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盼这天已经盼了好久……”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原来不是不高兴，而是太高兴，致使于一听到这个消息，人就傻掉了。揶揄道：“还是头一次见到将军大人如此傻气。” 慕容楚也不介意莫璃说他傻，将她的手放到唇边：“想吃点儿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莫璃刚刚被分散了注意力，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听他又提起“吃”，直感觉酸涩翻涌，又干呕了几下。 “别……别跟我提吃的。” 慕容楚想起刚才她是喝了清水才把呕意压下去，赶紧又拿过杯子道：“再喝点儿？” “叩叩”随着门被叩响，丹玉的声音传来：“小姐，夫人让人熬了清粥。” 莫璃蹙了眉，勉强才把嘴里的水咽下。 “不吃了，不吃了，赶紧备车，回府！”慕容楚急切道。 莫璃是一路被慕容楚抱到车上的，任她怎么说，慕容楚也不肯放她下来。 段氏见他眉头紧锁，劝道：“别急，刚开始都是这样，等月份大些自然就好了。刚才我问过吴大夫，溪儿和孩子都挺好，不用担心。” 慕容楚拱了拱手：“我先带锦溪回去了。” 马车缓缓起动，行出了街口，慕容楚敲了敲车板：“慢些，稳些。” 车夫应了一声，将本就不快的速度又降下了一些。 快到北宁王府时，慕容楚吩咐十一先去把门槛拆了，直接将车驶进了墨渊阁内院前。 马车停下，莫璃刚一起身，便被慕容打横抱起。 “喂，我自己能走。” “不行，路滑，万一摔了如何是好。” 进了屋，慕容楚直接将她轻放到炕上，动作轻得就象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让莫璃即暖心，又有些哭笑不得。 墨渊阁的几位嬷嬷听到这个喜讯，赶紧张罗着给莫璃弄吃的。各种吃食弄好了，莫璃却是摇着头，什么都不想吃。 “早膳吃得就少，现在午时都过了，好歹也得吃些东西吧？”慕容楚亲手给莫璃换了在家里穿的夹袄，这才倚到炕边，握着她的手商量着问。 莫璃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但也知道不吃东西对孩子不好，想了想说：“那就吃点清粥和咸菜吧。” 熬得软糯的清粥和几样小咸菜被端了上来，莫璃喝了两口粥，慕容楚夹了一丝香油芥菜，刚送到她的嘴边，莫璃闻到香油味，一个没忍住，刚吃下的粥全数吐了出来。 慕容楚赶紧让人换了新粥和什么佐料都没加的咸菜丝，莫璃勉强吃了小半碗，便说什么都不吃了。 到了晚上，又是小半碗白粥，几丝咸菜。这可把慕容楚急坏了，在屋子里直踱步。 第三百零七章 跟皇上告了假 到了晚上，又是小半碗白粥，几丝咸菜。这可把慕容楚急坏了，在屋子里直踱步。 “将军大人，你别转了，我晕。”莫璃百无聊赖地靠着两个靠枕叹气，一下午了，除了出恭，就一直躺着。 “璃儿……”慕容楚终于停下了脚步，“这刚刚一个月，还有九个月呢，你什么都不愿意吃，这可怎么办啊！” “大夫不是说过两个月就好了嘛。”莫璃玩着自己的发稍，满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还没有人因为孕吐而饿死的。” 莫璃虽然掌握急救和基本的医学常识，可对于怀~孕这事儿还真不太懂。不过大夫都说了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呗。 “对了，你跟父王说没？我嫂子可说了，头三个月最好别宣扬出去，对孩子不好。你悄悄告诉父王就行。”莫璃突然想起段氏嘱咐她的一些话，抬眼看着慕容楚说。 “我已经下了封口令，谁都不得将此事说出去。父王那里……过段时间再说吧。”慕容楚微敛了眸，他还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北宁王。原因无他，这是他和小丫头的第一个孩子，他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莫璃闻言点了点头，也好，等孩子的情况稳定了再说也不迟。 第二天慕容楚早早起来去上朝，临走时嘱咐下人多准备些吃食，想着没谁哪样就对了莫璃的口味。 等到莫璃用早膳时，何嬷嬷不敢让人全都送上来，分了几批一点点的试探，结果莫璃能吃的还仅仅是白粥咸菜。 还未到午时，慕容楚就匆匆回府，还带了几包点心。 “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莫璃从软榻上下来，准备接他手里的披风。 “别，我自己来，你去看看那些点心，有没有喜欢的。”慕容楚退后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他的小丫头。 换了衣裳，坐到桌前，慕容楚看着莫璃把点心打开来，满心希望她能象平时那样吃几块。可最终莫璃还是摇了摇头，忍着胃里的不适，叫丹玉将点心都拿了出去，又喝了半杯清水，这才觉得好些。 “你还没说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呢。”莫璃放下杯子，托着腮说。 慕容楚长臂一伸，将她搂过来放在腿上，道：“我跟皇上告了假。” 莫璃狐疑地望着他，这厮不会跟皇上说，我老婆怀~孕了，我得回家陪着吧。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容楚轻笑一声：“我跟皇上说，最近天寒，旧伤复发，需将养些时日。皇上准了半个月的假期。” “皇上也太好说话了。”莫璃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前些日子都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兵部的人就行。这眼看着也到了年底，皇上自然不会为难于我。”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你用不着天天在家里陪我。”莫璃心里暖暖的，将头倚在了慕容楚的怀里。 “怎么没事儿，你什么都不愿意吃，这是最大的事情。”慕容楚抚着她的背，轻叹了一声，“等青云回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吧。” “他要回来了吗？” “嗯，我已经送信给他，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回来。在这之前，你先忍忍，尽量多吃些东西。你看看你，最近好像又轻减了，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慕容楚掂了掂，感觉怀里的人儿比之前好像又轻了。 低头一看，小丫头已经合上双眼，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轻叹了一声，将人儿轻轻放到炕上，拉了被子盖好，凝视片刻，才出了屋子。 …… 一处远离京城的深山，从远处看，连绵起伏的山峰尽数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其中一个高峰下隐着一个山谷。 这里的景色却是与外面大相径庭，山谷很大，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茵茵的绿色。间或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美不盛收。四周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绿色的藤蔓贴着崖壁，就象是挂着绿色的毯子。 一条小河从谷中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不时可以看见成群的鱼儿游过。小河的一边是一片树林，一棵棵的参天大树青翠欲滴。小鸟停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唱得欢快。 另一边的河岸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再过去，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错落有致的几个院落依势而建。 其中一个小院当中生了一堆火，火堆上正架着几条从河里捕来的鱼，一个年轻男子翻着鱼烤着，妖孽般的俊脸上沁满了汗珠，正是离京多时的沐青云沐三公子。不远处花架下，一个身着僧袍的老人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摇着大蒲扇，好不惬意。 突然一声鹰唳划破长空，沐青云手搭在眼前朝天空望去，眼见一道黑影从空中滑过，他连忙扔下手里的鱼，奔出了院子。 花架下的和尚倏然睁开眼睛，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多时，沐青云掠进院子，将一张细绢信笺扔到和尚身上：“我得赶紧回去，不能在这儿陪你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子。 和尚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三个字：急，速归！没有落款，从这苍劲有力的字体中可以看出写字的人当时有多么的急切。 “喂，臭小子，就这么把你师傅扔下了？”和尚掌中一捏，薄薄的细绢顿时化为灰烬，对着手掌吹了口气，灰烬尽数飘散开来。 不消片刻，沐青云已经提了个小小的包袱从屋里出来，将包袱甩到肩上，微蹙了眉：“定是阿楚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老和尚，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再来看你。” “唉……不肖之徒哦！”和尚起身走到火堆边，“臭小子，鱼都糊了！你好歹把这顿饭给我弄好再走呀！想饿死为师不成？” 沐青云翻了个大白眼：“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饿死。不跟你废话，老和尚，我走了。” “这个给你……”和尚扔了一只玉瓶，沐青云赶紧接住，打开盖子闻了一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老和尚，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第三百零八章 为何呕吐不止 “这个给你……”和尚扔了一只玉瓶，沐青云赶紧接住，打开盖子闻了一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老和尚，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这可不是给你的，给你这次回去要医治的人，每日一颗。”见沐青云蹙眉沉思，扔了颗石子打在他的腿上，“还不快滚，再晚些出不了谷了。” “你个老和尚再欺负我，下次不给你带酒了！”沐青云低咒一声，飞也似的朝外奔去。 山谷四周皆是峭壁，沐青云找准了位置，施展轻功抓紧藤蔓攀到了半山腰，拨开覆在山体上的枝叶，一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洞口很窄，只容一人出入，沐青云打了火折子，顺着蜿蜒的急速前行，遇到岔口也毫不停留，已然对路径极为熟悉。 越往里走，气温越低，等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洞壁上已经出现了白霜，再往前渐渐地可以看到冰凌悬于洞顶。 冰凌越来越多，沐青云摒住气，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冰凌被震落下来。饶是洞内温度极低，都结了冰，他的额角还是渗出了汗珠。就这样又行了半个多时辰，前面终于透出微光。 沐青云松了一口气，出了山洞，从包袱里拿出披风披上，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山下掠去。 暮霭时分，到了山脚下的村子，沐青云不敢停留，只找了一户人家讨了口水喝，趁夜往镇子上赶。到了镇上已是深夜，敲开一个客栈的门住了一晚，第二天买了匹马，开始往京城方向疾行。 早行晚歇，终于在三天后午时抵达京城，家也没回，医馆也没去，直奔北宁王府。 到了王府，下人自然都认识他，也不拦着，直接放行。刚到墨渊阁门口，十一已经迎了出来：“我的沐公子哟，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主子可要急死了！” “你主子怎么了？” “主子跟皇上告了病，在家……”十一话没说完，沐青云脸色一变，朝屋里奔去。 “阿楚，你……”刚进正屋，慕容楚已经从卧房里出来，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点儿声，别吓着璃儿。” 沐青云上下打量着他，只见眼前的人身姿挺拔，面色如常，即不象受伤也不象生病的样子。 “你没病？” 慕容楚将他拉到一侧，低声道：“我好好的，病什么病！是璃儿……” “小璃……姑娘怎么了？”沐青云刚问完，就听屋内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谁在外边？” “是青云回来了。”慕容楚轻叹了一声，还是把小丫头吵醒了。 嫌弃地看了沐青云一眼，向外唤道：“来人，带沐公子洗漱一下，换件干净裳子。” 沐青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一路赶回来，已是满身尘土。 十一立即出现在门外：“沐公子，请跟我来。” 还没等沐青云迈步，慕容楚又叫住了他：“快去快回，诊了脉再沐浴。” 等沐青云回来时，莫璃已经坐到了桌边，见他臭着一张脸进来，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个鬼样子？” 沐青云摸了摸颚下的胡茬，脸色变得更黑，十一催得紧，简单将事情说了，连胡子都不让他刮，只洗了脸，换了件干净衣裳就被拖了回来。 “还好意思说，你夫君只说急速归，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不眠不休地往回赶，进了京城哪儿也没去，直接就过来了。结果你们夫妻俩还嫌弃我，一个说我脏，一个说我象鬼！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不是要逼着我跟你们割胞断义！”沐青云噼里啪啦地咆哮着。 莫璃噗呲一声乐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沐公子息怒，快坐下喝杯茶。” 沐青云翻了个白眼，在桌边坐下，勾了勾手指：“手拿过来。” 莫璃刚要伸手，慕容楚迅速扯过一块帕子盖住她的手。 沐青云一眼瞪过去，收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又将头转了回来，将手搭在盖了帕子的手腕上。 须臾，收回手，端起杯子喝起茶来。 莫璃和慕容楚对视一眼，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慕容楚微蹙了眉，问道：“可有何不妥？” 沐青云这才将茶杯放下：“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胎息之脉。” “就这些？”莫璃眨了眨眼睛，说了一长串，不就是说她是喜脉嘛。 沐青云翻了翻眼睛，想了片刻又道：“一月有余，将于明年七月末生产。” “这些我们都知道。”慕容楚瞪了他一眼，“我是想问你，为何璃儿呕吐不止，无法进食？” “冲气上逆，胃失各降。因怀胎而经血不泻，阴血下聚以养胎，冲气偏盛，易循气沿阳明胃经止逆犯胃。” “说人话！”莫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斥道。 “就是正常反应，可用药进行调理。或等三月后症状自会消失。” “现在璃儿连正常饮食都做不到，之前找了大夫开了方子，可每次都是闻了就吐，更别说是服药了。”慕容楚急切道，“你赶紧想想法子，让她别再吐了。” 沐青云皱了皱眉：“这的确是难办，估计是因为之前的宫寒之症，虽然病症已除，但终归是有些影响的。” “那可怎么办？”莫璃塌下肩，神情恹恹，“我现在闻不得一点儿异味，就连熏香都不行。还每天犯困，总象是睡不醒一样。” “快想法子！”慕容楚低吼了一声，那样子就象是你不把我老婆治好，我就撕了你。 沐青云不由得浑身一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看我这记性！” 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放到桌上：“每日一粒，也许有效。” “这是什么？”莫璃拿过玉瓶，拔开上面的塞子，一阵入人心脾的清香袭来，让她觉得精神一振，直接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意外地没觉得恶心，反而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 慕容楚连忙关切地问道：“感觉如何？” 莫璃挑了挑秀眉：“挺好吃的。” “喂、喂、喂，好吃也不能多吃，我师傅说了，每日一颗即可。”沐青云夺过玉瓶，将塞子塞好，又放回到桌上。 第三百零九章 麒麟送子汤 “喂、喂、喂，好吃也不能多吃，我师傅说了，每日一颗即可。”沐青云夺过玉瓶，将塞子塞好，又放回到桌上。 “赶紧给我预备上好酒菜，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十一。”慕容楚唤了一声。 “属下在。”窗外传来十一的声音。 “带沐公子去用膳。” “阿楚，你不陪我喝两杯？”沐青云起身问道。 慕容楚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沉声道：“没时间。” 随后又说了句：“最近留在墨渊阁，哪儿都不准去。” 沐青云气结：“我的医馆不能扔下不管啊！” “你的医馆？”慕容楚勾唇浅笑，“再放些时日也无防。” 沐青云眨了眨眼，这对不良夫妻已经把他吃得死死的，算了，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不与他们计较了。 等沐青云走了，慕容楚赶紧传膳，小半碗米饭就着清炒笋丁吃下去，虽然胃里还是有些不适，却终是没有再吐。 慕容楚终是松了一口气，吩咐丫鬟好生侍候着，自己出去找沐青云。 不知道是因为药丸，还是因为终于吃了顿饱饭的缘故，莫璃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手掌轻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心念一转，让人去取了针线，又把李嬷嬷叫了过来。 “小姐，可是有什么针线活要做？”李嬷嬷看着炕桌上放着针线的小筐问。 “嬷嬷，我想做些小孩子的衣物。用什么料子才好？” “前几天听说小姐有了身孕，我们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哪能让小姐累着呢！”李嬷嬷说道。 莫璃摆了摆手，道：“你们做是你们做的，我想自己亲手做些。” 李嬷嬷想了想：“不如小姐绣个肚兜如何？” “也好，那就麻烦嬷嬷帮我找些合适的花样吧。” 着人取来了上好的锦绸，莫璃选了个“鲤鱼穿莲”的花样子。 上一世莫璃的针线活只局限于钉个扣子，最多也就是绣过十字绣抱枕。本以为要学一阵子，谁知针线拿过来那一刹那，自然而然地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捏了针，在发间蹭了蹭，按照花样子上的图案直接就落了针。 沐青云吃饱喝足，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晃晃荡荡去了书房，就见慕容楚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 “你给璃儿服的是什么药？”慕容楚从桌案后抬起头问。 沐青云从腰间抽出随身的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躺倒在软榻之上，懒洋洋道：“那药丸我以前也没见过，师傅给的，他没说是什么，只说让我给此次需要医治之人。” “他怎知你此次回来要医治的是璃儿？”慕容楚微蹙了眉，只说是给需医治之人，并没有说明是有孕在身的莫璃，万一服错了可怎么是好？ “我师傅可是神机妙算。”沐青云说道，“放心吧，那药我检查过，是温补益气的。” “你看看这个。”慕容楚也没再多问，从抽屉中取出一张信笺。 沐青云接过信笺靠到一旁的榻上，刚看了几眼，便坐直了身子，直到将整张信笺看完，才道：“看来陆家跟杞牢真的颇有渊源。” 慕容楚将信笺又收回到抽屉里：“陆氏一族当年因为进献灵药治好了一位妃子的旧疾，而获得圣宠，从此才官路亨通，直至做到了吏部尚书一职。” “而且，慕容齐跟我说，陆家后宅有一个小院子，那是府中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他小时候去陆家玩，有一次无意间跑到了院子外，看到院子里有一个黑衣人，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女人，只是戴着兜帽，没看到容貌。因为这个，他还被他的外祖责罚了。” “女人？难道是杞牢的医女？”沐青云吸了一口凉气，“可是如今陆家已倒，死的死逃的逃，不知此人流落到了何处？” “我已派人寻访此人下落。”慕容楚目光深沉，“找到此人也许就能解开当年之迷。” 沐青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问：“你是说慕容齐跟你说的？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刘氏找过璃儿，说陆氏曾给她一种药，让她服用，慕容齐不允。还说慕容齐不知有何隐疾，每年春季都要连服一个月的药。她托璃儿求你给慕容齐瞧瞧，璃儿让她回去与慕容齐商量好了再说，后来慕容齐就亲自找了我。” 慕容楚默了默，又接着道：“年初，陆氏让刘氏服药，刘氏身子无恙，他觉得奇怪，便去问了，陆氏说那是产子药，连服七日，当月必然有孕，而且必是男胎。他问此药可会伤身，陆氏神情有异，却坚称此药无害。” “麒麟送子汤？”沐青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陆氏生下慕容齐之后，可曾再有过身孕？”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慕容楚脸色一暗，他还没无聊到去打探这种妇人隐晦之事。 “你派人打听一下。如果她之后再未有过身孕，慕容齐极有可能是她服了麒麟送子汤所生。”沐青云不等慕容楚再问，便继续说道，“麒麟汤是产子药，也是绝子药。服用此药必怀男胎不假，但之后便不会再有身孕。而且其所生之子自身带毒，需每年服用解药方可保一生平安。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乌头兰吗？” “麒麟送子汤以乌头兰入药？”慕容楚剑眉皱了皱问。 沐青云点了点头：“正是。此次我在师傅那里查过古书，也问过师傅，乌头兰之所以被认为是剧毒之物，并不是服用之后马上致死，而是改变人的气血津液，神明受损，杀人于无形。但以乌头兰为君药，配以龙眼、黄精、红参等药材，可逆妇人胞宫之气，当月即怀，必是男胎。” 慕容楚好半天没有说话，其实两人都明白，莫璃身中宫寒之毒，陆氏急着让刘氏怀上男胎，这一切明摆着是为了北宁王的爵位。只是目前一切都是猜测，要想获得真凭实据，昔日陆府里那个神秘的女人是至关重要的，找到她，也许就可以揭开许多迷团。 “赶了几天路，都要累死了，凡事等本公子睡醒了再说。”沐青云打了个哈欠，摇着手中的折扇出了书房。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一十章 给宝宝做肚兜 “赶了几天路，都要累死了，凡事等本公子睡醒了再说。”沐青云打了个哈欠，摇着手中的折扇出了书房。 慕容楚将手中的公文处理完已接近傍晚，想着小丫头就算是歇晌觉，这个时候也该醒了，便将桌案整理好，信步回到卧房。 一进屋，很意外地看到小丫头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垂在炕边，左手持花绷，右手一根穿着丝线的银针正在上下翻飞。炕桌上的针线笸箩里放着各色的丝线，桌边还有几张画着花样子的绢纸。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象是笼罩在金晕当中，眉目低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两道阴影，遮住了那双莹彩的琉璃目。樱唇紧紧地抿着，可以看出她此刻是有多么专心。 在屋里侍候着的李嬷嬷和丹玉刚要施礼，慕容楚将食指竖于唇上，示意她不要作声。小丫头难得一见如霁月般娴静的模样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就那么负手立于门口，直直地看着她。 许是一种颜色绣完了，就见她取过纱剪仔细地贴着花绷上的绣布将线剪断，又将花绷移开些距离，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一个下午，虽然仅仅绣了一片莲叶和半枝花蕊，莫璃还是觉得很是欢喜，端祥片刻，一抬眼才看到慕容楚立于门边，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站在那儿干嘛？怎么不进来？”莫璃放下手中的花绷，从李嬷嬷手里接过挑好的丝线，穿进针眼内，又执起了花绷。 慕容楚挥了挥手，丹玉和李嬷嬷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这才走到莫璃身边坐下，扶着她的手看花绷上的图案：“娘子今日怎么有此雅兴，居然做起了女红？” “我想给宝宝做个肚兜。你看看，好不好看？”莫璃将针插回到针插里，手不自觉地抚在小腹上。 慕容楚从她的身后环住她，覆上她的手，下颚担在她的肩窝上，轻声道：“好看，娘子做什么都好看。”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让莫璃不禁身子一颤，瞬间红了脸颊。 “娘子的脸怎么红了？”慕容楚侧目看到染了红云的俏脸，语气中带着戏谑，声音也更柔了些，还有意将唇轻触上已经红了的耳珠。 “那个……你别离我这么近。”莫璃有些无措。 慕容楚勾唇浅笑道：“娘子最近惧寒，为夫不过是怕娘子冷，所以靠近些。娘子不会因此想些不该想的吧？” “你……你……”莫璃因为窘迫，脸更红了几分。 慕容楚也不再逗她，坐直了身子，从她手里拿下花绷，放回到针线笸箩里：“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难得莫璃听到“吃”没觉得恶心，她歪着头想了想，扁了扁嘴：“还真没什么想吃的，要不然就干脆来碗青菜面吧，不要太油腻的哈。” 慕容楚无奈地摇头叹息，好吧，青菜面就青菜面，虽说寡淡了些，也比什么都不吃强。 吩咐下去，李嬷嬷却有些为难，这大冬天的，哪里有青菜呀！琢磨了半天，只能用窖藏的白菜了。怕味道太清淡，又怕过于油腻，只在面汤里勾了些鸡汤，只取白菜心里面的嫩叶，再撒了些葱花，一碗面总算是做得了。 将面送到屋里，李嬷嬷有些忐忑：“小姐，现在没有青菜，我就加了些白菜叶，你尝尝，若是不爱吃，我再做别的。” 慕容楚亲自拿了小碗给她挑出一缕面，稍微凉了凉这才送到她的嘴边。 “我自己来。”莫璃接过碗筷，她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被喂食。 一口面混着白菜叶吃进去，大白菜终归没有绿叶青菜的那种清香，不过也算可口。 “挺好吃的，不用再做别的了。”莫璃笑了笑，李嬷嬷也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碗面吃了一半，这算是莫璃最近一段时间吃得最多的一次。吃完除了觉得胃有些胀，并没有恶心的感觉。 吃了沐青云带回的药丸，莫璃真的就没有再吐过，不过胃口却依旧不是很好，肉是一点儿都不能吃，鱼只能少吃几口。这个季节除了大白菜和萝卜也没什么青菜，这让慕容楚再次犯了愁。 这天中午饭桌上终于出现了一盘久违的青菜。绿绿的菜叶用水焯过，上面点缀着干红椒和芝麻。 莫璃尝了尝，酸甜清香，不由得食指大动，边吃边问：“这蕹菜是哪里来的？” 慕容楚见她吃得香甜，舒心一笑，压低声音道：“这是淮阳路送进宫的，我弄了一小把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莫璃却知道在这个时代，想从南方运送点蔬菜是多不容易。从淮阳路到京城，就算是再小心，恐怕一大筐菜也就只能剩下一小把新鲜的了。富贵人家不缺鸡鸭鱼肉，可在冬天里青菜却成了稀罕物。 用罢午膳，慕容楚坐在桌边看书，莫璃拿起没绣完的肚兜绣了几针，突然对侍候在一旁的佳音说：“差人去庄子上，让向管事和大壮明天过来一趟。” “叫他们做什么？”慕容楚抬眼问道。 莫璃神秘地一笑：“有个差事让他们做。” 慕容楚没再多问，当初说过要给她自由，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莫璃没再绣花，而是在几张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慕容楚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在屋里踱起步来，踱着踱着，便踱到了她的身后。 “这是庄子里的花房？” “是，也不是。”莫璃将他从身后拉过来，坐到椅子上，指着纸上的图说，“你看，在这边的墙壁上砌上夹层，做成暖墙。其他三面用帛覆盖，即挡风又可以透阳光，日落或是下雪的时候可以把蓑帘放下来。这样整个花房的温度都会提高很多，里面想种什么就可以种什么啦！” 慕容楚挑了挑眉：“种菜？” “对，这样就可以在冬天吃到新鲜的蔬菜了。”莫璃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在我们那里这叫大棚，冬天什么瓜果蔬菜都能种出来。只不过，我们那的大棚上覆盖的是塑料薄膜。” “塑料……薄膜？是什么东西？”慕容楚问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属于我的记忆 “塑料……薄膜？是什么东西？”慕容楚问道。 “嗯……一种象布一样的东西，很薄，透明的，透光不透气。现在这里没有的啦。”莫璃遗憾地耸了耸肩，“所以只能用帛，虽然透光，但却也透气，所以一定要把暖墙烧热些才行。” “我有办法让帛只透光不透气。”慕容楚薄唇微抿。 莫璃闻言两眼放光道：“快告诉我，用什么办法？” “告诉娘子可以，为夫有什么好处呢？” “种出菜来给你吃还不行？” “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呀！”慕容楚学着她的样子耸了耸肩。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莫璃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拉低了些，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太敷衍了，要这里……”慕容楚指了指自己的唇。 莫璃撅了撅嘴，将唇贴了上去，本想浅尝则止，却未料慕容楚反客为主，抬手托住她的后脑，让她无法逃离。 长舌迅速地侵入，直到感觉小丫头气息微乱，舌尖在她的唇上勾了一下，才将人松开。 莫璃喘着气，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吧？” 慕容楚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这才说道：“办法很简单，把脂油涂上帛上，不影响帛透光，却可以阻止透气。” “行吗？”莫璃转了转眼珠，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自然是行的。”慕容楚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拢到耳后，捏了捏她的脸蛋，“难道不相信你的夫君？” 莫璃朝他做了个鬼脸：“信，当然信了。” 第二天将将用完早膳，向管事和徐大壮便已在花厅等候，莫璃将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向管事觉得冬季不宜动土，建议干脆将庄子里闲着的一处柴房改造一下，即省时又省力。菜种自然也不成问题，庄子里本来就多得是。 一切商议好了，两人回了庄子。莫璃重新拿出了针线笸箩继续她的女红大业。几天下来，一幅鲤鱼穿莲终于完成，虽说绣功比不上赵姨娘母女，也比不上李嬷嬷，但比起一般的姑娘家，倒也是绣得有模有样。 莫璃将做好的肚兜献宝般拿到书房给慕容楚看：“夫君，快看看我做的肚兜怎么样？” 慕容楚放下手中的公文，直接将人儿抱过来放在腿上，双手穿过她的腰和她一起拿着肚兜赞道：“璃儿的针线做得满好。” 莫璃得了夸奖，也是美滋滋地端祥着自己的大作。 “璃儿曾说过不擅女红，怎么突然会做得这么好了？”慕容楚摩挲着锦绸上细密的丝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年七夕她送了一只竹筒做的望远镜，说自己不会女红，所以送不出扇套、荷包之类的东西。如今看这绣功，完全不象是不懂针线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莫璃微微一怔，转而窝进了他的怀里，喃喃道：“那天不知为何，突然想给宝宝做点儿什么。本来是想跟李嬷嬷学学再做，可一拿起针线，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本来就会做这些一般。” “我嫂子说过，我以前很会做针线活儿的。我的意思是……以前……锦溪……”莫璃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胆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怎么会这么想？无论你怎样，都是我的璃儿。”慕容楚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莫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是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锦溪的？”慕容楚蹙眉问道。 莫璃静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好像是。” “那又如何？你本就是她，她本就是你。”慕容楚揉了揉她的脸蛋。 “你会不会因此就讨厌我了？”莫璃嘟着嘴，样子有些委屈。 慕容楚轻笑一声：“怎么会呢！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讨厌璃儿的。” “如果我即是莫璃又是莫锦溪呢？” “那也不会，无论你是哪一个我都喜欢。” 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说出“喜欢”二字，莫璃心尖上泛起一阵甜蜜。可随即又问道：“那你到底是喜欢莫璃还是喜欢莫锦溪？” “这又有何区别？不都是你吗？”慕容楚有些不明所以。 “当然有区别了，你怎么可以喜欢两个人呢？”莫璃扁着嘴，眼角有些微红，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慕容楚突然想到沐青云曾说过，有孕在身的女人脾气会跟以往不同，情绪也极易波动，甚至会变得很不讲理。当时他还不信，此刻终于体会到沐公子果然没有说错。 “好璃儿，咱们不闹了，不管你是谁，我只喜欢你。”慕容楚柔声哄道。 “谁闹了？你这是嫌我烦了，是不是？”刚刚还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慕容楚直感觉手足无措，干脆低头边去吻那脸颊上的泪珠，边道：“是我说错了，璃儿乖，璃儿没闹。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难道还要我剖开心给你看吗？” “不准胡说！”莫璃突然抬起手将他的嘴捂住，“你得好好的，以后我们娘俩还得指望着你呢！” “嗯，璃儿说得对。我一定好好的，永远陪着你们。”慕容楚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上亲了亲。 “这还差不多。”莫璃破涕为笑，手指在他的唇上摩挲着，“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话题的转变让慕容楚松了一口气，轻吮着那纤纤如玉般的手指道：“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欢。如果是儿子，就从小教他学文习武。女儿的话，就捧在手心里宠着。” “为什么儿子就不宠了？”莫璃蹙眉问道。 “男子要立于天地，自然不可娇纵，若不然岂不是成了纨绔。女儿则不同，象璃儿一样娇美动人，如何让人不百般疼爱。” 莫璃抿唇轻笑，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将军大人喝了蜜不成？嘴这么甜……” “既然甜，璃儿不如品尝一二。”慕容楚说着低头下头来。 “阿楚，我跟你说……”二人正在全情投入之际，书房的门被推开。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得克制 “阿楚，我跟你说……”正在全情投入之际，书房的门被外面推开。 来人看到眼前相拥的人怔愣了一瞬，立即转身就跑：“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莫璃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只看到一角月白色的袍襟倏然飘过，大冬天里还骚包地穿着白色锦袍的，除了沐青云还会有谁。 “讨厌，被他看了去！”莫璃羞愤难当，急急地从慕容楚身上跳下来。 慕容楚的脸色也很黑，下人们没有敢随便擅闯的，所以刚才莫璃进来时，只是虚掩了门，他也没太在意，偏偏忘了还被他留在墨渊阁的沐青云。 “小心些，别摔着。”慕容楚起身扶住莫璃的腰身，“我送你回房去。” “算了，他找你也许是有什么事儿，我自己回去就行。” 沐青云很快被请回了书房，看着慕容楚阴沉得都快滴下水来的脸，讪笑道：“阿楚，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一记凛冽的目光射过来，虽是在生了地笼温暖如春的书房里，沐青云还是觉得浑身的凉意越来越重。 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陪着笑脸说：“我是想问问你，璃姑娘已经无大碍，我是不是可以回医馆了？” 他猜想，正在气头上的慕容楚此刻巴不得他赶紧快滚蛋。 果然，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有多远滚多远！” “多谢慕容大人。”沐青云笑嘻嘻地施了一礼，刚要走，又转过身道，“有件事情我得再提醒你一下，为了胎儿，你得克制。” “滚！” “好嘞！我这就滚。你抱着小媳妇慢慢享受吧！”趁着慕容楚还没出手，沐青云欢快地滚出了书房，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就逃出了墨渊阁。 克制，当然得克制，自己不就是一直在克制嘛！慕容楚心中愤愤然，刚开始的时候莫璃吃什么吐什么，整天都是恹恹的，他担心着急，也就没那个心思。自从服了沐青云带回来的药，小丫头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好多天没再吐过了，精神头足了，脸色也好了，又象以前那般活泛起来。 每晚温香暖玉在怀，却只能看不能吃，那滋味实在是不可形容。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是尽量不触碰到那温软的身子，可小丫头睡着睡着就钻进他的怀里，他又怎么忍心推开。沐青云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提醒他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事实。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去想倒也还能忍着，可一旦有人提起，就象是触发了开关一样，如何都压制不住。现在只要他一想到小丫头那潋艳的小脸，就觉得心潮在澎湃。 慕容楚心想着，皇上允的假还有两天，这两天还是尽量少跟小丫头单独相处吧。于是一直躲在书房里，晚膳时尽量不去看小丫头，用过膳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又去了书房。可是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晚上总归是要回去睡觉的。 一直捱到入夜时分，想着小丫头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睡了，这才心情郁闷地回了卧房。 卧房里只留了一盏小油灯，锦帐已经放下一半，小丫头面朝里，整个人缩在锦被里，只能看到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铺散在枕上。 慕容楚轻叹一声，悄悄去了净房。洗漱完毕，又用冷水浸了布巾在脸上敷了一会儿，这才感觉晕了一晚的头脑冷静了一些。 轻手轻脚移到炕边，放下另一半锦帐，小心翼翼地与小丫头保持了距离躺下。刚闭上眼睛，准备逼着自己入睡，一个温软的小身子便翻转到自己的怀里。刚刚平息下气血立即有了又要蒸腾的迹象。 “阿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璃的眼神清明，显然不是刚刚醒来。 慕容楚微微一愣：“璃儿为何有此一问？” “你别瞒着我……”莫璃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们是夫妻，不该有事隐瞒。你说吧，是不是青云跟你说了什么？是跟我……和孩子有关吗？” “青云只与我说他要回医馆，我已经让他回去了。”慕容楚不明所以，解释道。 “你说吧，我能挺得住。”莫璃的眼中已有些许氤氲。 “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一晚上都沉默不语，还这么晚才回来睡觉。” 慕容楚简直想扶额哀叹，果真有了身孕的女子都是异常敏感的，而且想象力也是十分惊人。 “璃儿，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就好。”莫璃翻了个身，又躺回自己那边。 可慕容楚怎会不知道，她并没有相信，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只要自己不说便不会再多问。 静默片刻，慕容楚将人儿搂回怀里，他不能让小丫头胡乱猜疑影响了情绪。 “璃儿，青云说你和孩儿都很好，不需要他再留在墨渊阁。” “那你为何一晚闷闷不乐？”莫璃见他肯说，追问道。 慕容楚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他还说为了胎儿，让我克制……” 莫璃当然明白要克制的是什么，面颊迅速染红，讷讷道：“只是这些？” “嗯。” “他说得也没错呀，本来这个时候就不能……那个嘛。” “璃儿……”慕容楚看着怀里面若桃花的小丫头，长叹一声，“这些日子，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可今天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勾得火起。所以……我怕忍不住，故意不看你。”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这男人此刻的模样怎么看都象是可怜巴巴的，不由得心中一软，道：“那你就跟我说呀。你这个样子，反害得我胡思乱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说了……又如何？”慕容楚目光闪烁，带着些许的期盼。 “不如何，忍着呗。”莫璃说着，更是止不住笑意。 慕容楚的脸色黑得已经快赶上锅底了，突然欺身上前，狠狠地吻住了那个笑得花枝乱颤，一脸得意的人儿。 “唔，克制……别……”后面的话被全数堵了回去。慕容楚却也怕压着她，悬着身让过她的小腹，一只手带着炙人的热度从寝衣的下摆探了进去，覆在了那令人迷醉的柔软之上。 渐渐地，身下的人儿软了下来，一双玉臂环上了慕容楚的脖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宫里来人了 渐渐地，莫璃的身子软了下来，一只手臂环上了慕容楚的脖子。另一只手探进里衣，抚上宽阔的胸膛，在小红豆豆上打着圈。 慕容楚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即想制止这种**的行为，又舍不得让那只柔软的小手离去。犹豫之间，莫璃突然推开他，翻身覆在他的身上，解开他的里衣，学着他以往的样子，从他的唇吻上了喉结，再吻上他的耳畔，将耳珠含在舌间。 “璃儿……”慕容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哑着声唤道。 莫璃也不作声，只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手却往下移去，将他的亵裤拉下，小手握了上去。 毕竟是曾经长在新时代，偷瞧过*****的大好青年，又是已经成亲将近一年的小媳妇，虽然手法生疏，却也让慕容楚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芙蓉暖帐温情一片，男人的粗喘声让帐内的空气越来越旖旎。终于一声重得的哼声传来，莫璃的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一双眼睛渐渐迷蒙。由着慕容楚拿来湿帕子清理干净，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嘟囔了一句：“好累……”便沉沉睡去。 慕容楚轻笑一声，将人儿搂过来，盖好被子，虽未尽兴，但这种异乎平常的美妙体验让他的身心都舒爽了许多。 …… 时间一晃进入了十二月，庄子上新改造的暖房里已是一片绿色。徐大壮将第一批长成的绿叶菜装进垫了棉絮的竹筐里，外面又盖上了两层棉被，这才赶着车进了城。 “这菜可真新鲜呀！”花厅里，两筐嫩嫩的绿叶引来了丹玉几人的围观。这大冬天里难得看到这么鲜嫩的青菜。 “这些都是长得快的，暖房里还架了黄瓜架，还有茄子、辣椒，已经开花了，估计过年的时候就能吃上。”徐大壮抹了抹因为急着赶路而冒出的细汗。 莫璃拿起一棵油菜，嫩绿的叶子看着就喜人，笑眯眯地道：“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让你们弄成了。” “还不是大小姐的法子好，要不然这大冬天的，哪能种出这些东西来。”徐大壮憨憨地笑着。 “你赶紧去歇歇，晌午吃了饭再回去。”莫璃将那棵小油菜放回筐里，“先抬厨房去吧。分些出来给莫府送过去，再给前面大厨房拿些。” “我就不歇了，向管事想再弄几个暖房，我得赶回去帮他张罗。”徐大壮说道。 莫璃想了想，点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了。种出的菜也别都送过来，留着你们自己吃。” “成，那我就先回去了。”徐大壮说着，和丫鬟将两筐菜抬去了厨房。 慕容楚下了朝回府用午膳，赫然发现饭桌上多了韭菜炒虾丝和香菇扒油菜，还有一大碗小白菜鱼丸汤。 他挑了挑眉问道：“庄子上送来的？” 莫璃得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只是先长出来的绿叶菜，过些天还有别的呢。” “没想到，还真让璃儿给琢磨成了。” “向管事还要再建几座暖房，以后冬天就不愁吃不到青菜瓜果了。”莫璃笑着道。 这个季节能吃到新鲜蔬菜，让两人都胃口大开，莫璃破天荒吃了一整碗的米饭，末了还让丹玉盛了一碗小白菜鱼丸汤，拿了只汤匙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一碗汤还没喝完，丝竹匆匆而来：“启禀姑爷、小姐，宫里来人了，正在正堂。王爷派人来请姑爷、小姐过去。” 莫璃挑了挑俊秀的眉，看向慕容楚：“宫里来人做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慕容楚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丹玉吩咐道，“快去给你家小姐更衣。” 莫璃在家里一向穿着比较舒适简单的衣裳，宫里来了人，自然要穿得正式一些。 丹玉给她拿了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和刺绣妆花裙换上，拆了头上的发髻，重新梳了个流云鬓，插了一支掐金纽丝蝴蝶流苏步摇，又配了两朵宫花。 又取了件翠纹织锦羽缎皮毛斗篷来披到外面，又把风帽仔细地扣上，这才跟在后面出了屋子。 慕容楚已经换好了墨色织锦长袍和同色的皮毛斗篷，长身玉立等在门口。见莫璃出来，淡然一笑，朝她伸出手，二人相携向前面而去。 北宁王府的正堂中，北宁王慕容靖忠和陆氏已经到场，一位身着绽蓝织锦宫袍，面白无须的男人正坐在座位上，翘着的兰花指间夹着一只嵌金细瓷茶盏品茗。 “北宁王府的茶可真不错，色泽墨绿莹润，银毫密披，香气清幽，沁人心脾。是上等的涌溪火青吧？” “都道冷公公深谙茶道，果然名不虚传。此茶正是涌溪火青，这茶产得极少，上品更是难得，本王也只得了半斤。”慕容靖忠说着，又朝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去给冷公公将剩下的茶包好带回去。” “这怎么使得呢。”冷公公细尖着嗓子说道，“咱家可消受不起。” 慕容靖忠摆了摆手：“冷公公此言差矣，所谓宝剑赠英雄，此等好茶自然要给爱茶之人。本王只会喝个新鲜，并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妙处，还是送给冷公公才不会浪费了此等上品。” “王爷谬赞了。既然是王爷赏的，咱家就谢过王爷了。”冷公公小指翘起拱了拱手。 正在说话间，门口下人高声禀报：“世子爷、世子妃到！” 堂内几人抬首，只见一对璧人携手而来。男子一身墨色衣装，高在挺拔，剑眉朗目，颇具英雄气概。女子端庄中带着娇俏，极有灵气的一又琉璃目微敛着，眉目如画，端是一位绝色的佳人。 “父王！”二人与慕容靖忠见了礼。慕容楚又朝冷公公拱了拱手道：“冷公公大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冷公公连忙还礼：“咱家给世子爷、世子妃见礼！” 莫璃微微福了福身，只见这位冷公公细皮嫩肉的，看不出多大的年纪，只有眼角少许的鱼尾纹可以说明他应该年纪不小了。 冷公公轻咳了一声，道：“咱家是来传皇后娘娘口谕，宣北宁王世子妃莫氏明日巳时进宫觐见。” “臣妾遵旨。”莫璃施礼道。 慕容楚眉头轻蹙：“冷公公，不知皇后娘娘宣内子所为何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皇后召见 慕容楚眉头轻蹙：“冷总管，不知皇后娘娘宣内子所为何事？” 冷总管细白的手指掩唇轻笑：“素闻北宁王世子夫妻伉俪情深，此言果然不虚。据咱家所知，皇后娘娘与世子妃乃是旧识，进宫无非也就是想要叙叙旧罢了。世子爷不必担心。” “岂敢，本将军也就是随便问问罢了。”慕容楚淡然道。 “皇后娘娘的口谕传到，咱家也该回宫了。明日还请世子妃不要误了时辰。” “冷总管放心，辛苦总管了。”莫璃微微一福。 慕容靖忠吩咐心腹老奴祥叔送冷总管出去，出了正堂走出不远，丹玉拦住二人，施一礼道：“公公留步，奴婢是世子妃的丫鬟丹玉，这是世子妃谢公公的。”说着，将一个荷包塞进冷公公的手里。 “这怎么是好，咱家只不过替皇后娘娘传道口谕，你看看，这……”冷总管欲拒还迎，将荷包捏在手里。 “这大冷天的，公公实在是辛苦。请公公一定收下，不然世子妃会责怪奴婢的。”丹玉推了推冷总管的手，态度诚恳而坚决。 一旁的祥叔道：“冷总管就不必客气了。我家世子妃一向待人宽厚，就是对府上的下人也都是极好的，更何况是冷总管了。” “呀！原来是冷总管，奴婢瞧您这气度就不象是普通的公公，却不承想如此年轻已经是总管了。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总管大人莫要怪罪。”丹玉惊讶而又惶恐地深深福了身。 几句话说得冷总管浑身熨帖，笑眯眯道：“这小妮子倒是会说话，你叫丹玉，是吧？” “回冷总管话，奴婢正是丹玉，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 “嗯，丫鬟尚且如此精灵，难怪皇后娘娘对世子妃喜爱有加。这不，娘娘想世子妃了，才让咱家来传旨召见。”冷总管赞赏道。 丹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未明说，但此次皇后召见至少不会是坏事。目的已经达到，丹玉福身道：“冷总管公务繁忙，奴婢就不耽搁您了。奴婢先行告退！” “去吧，回头替咱家谢谢世子妃的赏。” 北宁王府正堂内，陆氏强压着心头的不悦，低眉敛目喝着茶。冷总管她是知道的，那是皇后的坤羽宫的太监总管。 本以为冷总管前来跟慕容婉有关，谁承想，人家根本都没提慕容婉。对她也只是进门时见了个礼，之后连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倒是对莫氏客客气气的。 话说这慕容婉进宫也有好几个月了，除了刚开始被封为修容时皇上赏赐了北宁王府，之后就音信全无。若是从前晴贵妃还在时，她还能从宫里打探出些消息，如今晴贵妃死了，晋王不知所踪，以前能搭上的线全都断了。 也不知道慕容婉在宫里到底怎么样了，得没得到圣宠，要知道自己费这么大劲把她送进宫去，可不是让她老死宫中的。 思及于此，陆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道：“世子妃明日进宫，正好可以跟皇后打听打听婉儿的消息。也不知道婉儿如今在宫中如何，这孩子也不说捎个信儿回来，怪让人惦记的。” “王妃慎言。”莫璃瞟了她一眼，“慕容修容可是皇上的嫔妃。”又是婉儿，又是孩子的，说得自己好像是慕容婉的亲娘一样，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皇上的丈母娘了？ 陆氏脸色微霁，道：“世子妃说得是，本妃不过是惦念慕容修容。世子妃年纪轻，体会不了做母亲的心情，试问哪个母亲不惦念自己的孩子呢？” “哦！是吗？”莫璃勾了勾唇，“王妃既然如此思念慕容修容，何不请旨进宫探望？” 一句话将陆氏顶了回去，她虽然是慕容婉的挂名母亲，但除非有皇上、皇后的旨意，否则根本没有资格进宫。 本来在与慕容靖忠低声交谈的慕容楚将目光转向这边，微微眯了眼，小丫头不是软弱可欺的，但他也不介意在关键的时刻来一个有力的助攻。 慕容靖忠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话，皱了皱眉道：“皇后娘娘还是第一次召锦溪入宫，行止还是要注意些才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定不能乱说。” 这话听起来象是在敲打莫璃，但实际上在场的人都明白，皇后乃一国之母，后宫之首，在她面前说话一定要讲究分寸，不是什么都可以随便问的。至于慕容婉，毕竟是北宁王府的人，皇后肯定不能一句不提，倒是用不着特意去打听。 “多谢父王提点，锦溪记住了。”莫璃恭敬一福，脸上笑意盈盈。 北宁王都发了话，陆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品茗，不再与莫璃搭话。 莫璃也懒得理她，静静地坐着。 慕容楚趁机起身拱手：“父王，锦溪明日要进宫，还需要准备一下，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嗯，好好准备一下，莫要失了礼。”慕容靖忠大手一挥，放了二人离去。 回到墨渊阁，丹玉服侍莫璃换了家居的夹袄，将冷总管的话一一复述。 “阿楚，你怎么看？”莫璃挑了挑眉。 坐在桌边的慕容楚薄唇微勾：“冷总管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既然他这么说，你就放心进宫就是了。” 莫璃挥挥手，让丹玉退下，这才来到桌边坐下，说：“我才不信皇后娘娘是找我叙旧呢。话说，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哪有什么旧可叙。” “璃儿觉得皇后娘娘召你进宫是何意？”慕容楚握住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在掌心里暖着。 “没准真跟婉儿有关呢？”莫璃歪着头看着他。 慕容楚不置可否，淡然道：“明日还是让若平和何嬷嬷随你一道去，我会再安排几个暗卫。早朝之后，我在宫门外等你。”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进个宫嘛，又不是龙潭虎穴。” “要知道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出一点闪失。记住，如果有事，可以让若平通知我，她有办法。”慕容楚面容严肃，完全不容质疑的口吻让莫璃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莫璃早早便让人从睡梦中挖了起来，未到辰时便已经被换好了世子妃的礼服。 第三百一十五章 皇后的试探 第二日莫璃早早便让人从睡梦中挖了起来，未到辰时便已经被换好了世子妃的礼服。如意牡丹高寰鬓上珠花、发簪、步摇压得莫璃简直要抬不起头来。 辰时中，莫璃乘坐的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黄门官进去大概一刻钟后，一个身着素蓝对襟宫袄的宫女来到莫璃的马车前，福身施礼道：“奴婢给世子妃请安，皇后娘娘命奴婢前来迎接世子妃。” 莫璃被若平搀扶着下了马车，随着宫女往后宫而去。 这还是莫璃第一次进宫，来之前何嬷嬷已经跟她讲了好些宫里的规矩。此刻她虽然好奇，却也不敢随便乱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端着庄重由小宫女引着往前走。 终于走到一处宫殿外，昨日传旨的冷总管迎了出来：“世子妃安好，请随咱家来。” 莫璃微微颔首，稍稍抬眼便看到眼前宫殿的匾额上书着“坤羽宫”三个大字。 大殿内元氏端坐于上，莫璃眉目微敛向上施以大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溪快快平身。” “谢皇后娘娘。” 莫璃起身垂眸侍立，元皇后道：“锦溪不必拘谨，今日召锦溪前来，完全是家务事。来人，赐座。” “锦溪多谢皇后娘娘。”宫女搬来了椅子，之前何嬷嬷说过，在皇后面前依着规矩不能坐实，只能虚虚地坐了三分之一，莫璃掌握着分寸坐下，感觉比站着还不舒服。 又有宫女来上了茶，元皇后微微一笑：“自从北宁王府杏花宴一别，本宫与锦溪一直未曾见面，锦溪近来可好？” “托皇后娘娘的福，锦溪一切都好。”莫璃借答话的机会打量了一眼元皇后，只见她一身艳红的百鸟朝凤宫裙，正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的宫装，一头青丝绾成朝天鬓，鬓间插着一支凤凰展翅的垂珠步摇，红宝石流苏在额前闪着熠熠的光芒。 妆容淡雅，一双凤眸，眼角微微上挑，倒是比从前少了些娇媚，更多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 “听陛下说前阵子慕容将军旧伤又发作了？” 莫璃点了点头，满是担忧道：“春天时肩上受了剑伤，伤口又大又深，已经入骨，当时又未得到及时的诊治。这一入冬，伤口就隐隐作痛，等到雪落，就更严重了。” “可请御医瞧过？”元皇后带着关切，问道。 “瞧过了，御医说这伤只能是慢慢养着。过两、三个冬天之后也许会好些。”莫璃含糊地答着。 只听元皇后叹了口气：“若不是那场叛乱，慕容将军也不会……，唉……，让锦溪跟着担惊受怕了。” 莫璃抿了抿唇：“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更何况臣妾的夫君是镇国大将军，向来以大周安危为已任，得此夫君乃臣妾之幸。” 元皇后微微一笑：“锦溪与慕容将军倒真是情真意切。” 莫璃莞尔，她感觉眼前的元皇后与以前的太子妃元氏有了很大的变化，话语间更多了几分试探。 元皇后端起茶盏，用杯盖刮着表面的浮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才轻声说道：“听闻锦溪与慕容修容情同姐妹，可有此事？” 莫璃微微扬了扬唇：“锦溪嫁入北宁王府之后才与慕容修容相识，平素里接触也不并是很多。相处融洽倒是有的，情同姐妹……锦溪哪里高攀得上呢。” 元皇后挑了挑柳眉道：“也许慕容修容不是这么想的。” “臣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莫璃低眉顺眼，态度极其的恭敬。 元皇后笑了笑道：“本宫今日召锦溪入宫，正是因为慕容修容。她近日来身子不太爽利，本宫瞧她年轻小，可怜巴巴的，本宫就问她想不想家里人来探望，你猜小姑娘说什么？她说想若是可以，想让世子妃来说说话儿。”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臣妾多谢娘娘对慕容修容的关照。”莫璃起身福了福，并没有正面回应元皇后。心里却是对她今天召自己入宫的目的有了几分了然。 虽说元氏已为后宫之首，但其他嫔妃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就要有支持者。而与慕容婉同时入宫的冯、秦两位昭媛显然不是元皇后所认为可以招揽的对象，所以将目光放到了慕容婉身上。 “慕容修容出身北宁王府，又与锦溪关系匪浅，本宫与锦溪是本是旧识，哪能不照拂一二。”元皇后轻叹了一声，“只是慕容修容虽说是温柔娴静，但毕竟年轻小些，不谙世事。有些时候难免会受些委屈，可这个小姑娘又不跟本宫说。本宫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她进宫几个月了，竟然从来没跟家里通过音讯。” “皇后娘娘说的是。慕容修容本就是个老实的性子，进了宫更是严守宫内的规矩，丝毫不敢逾距。”莫璃说道。 “你看看本宫，这一见你总有说不完的话。”元皇后掩唇而笑，“快去瞧瞧慕容修容吧，她听说你今天要进宫，肯定是一早就盼着呢。”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告退。”莫璃起身施礼告辞。 由宫女引路去了绮文宫，秋雨早就在殿门口等得望眼欲穿，看到一行人过来，老远就扑奔过来，眼里已是满含热泪：“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快起来吧，慕容修容可好？”莫璃轻声问道。 “嗯……挺好的。”秋雨瞟了眼引路的宫女，“娘娘一早就在殿里等着世子妃了，世子妃请随奴婢来。” 打发走引路的宫女，莫璃跟着秋雨进入正殿。 慕容婉一身嫔妃宫装坐于殿中，莫璃施礼道：“修容娘娘安好！” “世子妃不必多礼，赐坐！”慕容婉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动。 “多谢娘娘。” 宫女来上了茶，慕容婉说道：“本宫与世子妃闲话些家常，你们不必侍候了。” “是，娘娘。”宫女们应声退下，秋雨过去将殿门掩上，又返回殿中侍候着。 “世子妃过来坐。”慕容婉起身拉着莫璃进了内殿，坐到桌边。 莫璃捏了捏她的手：“婉儿，听说你病了，可曾好些？”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受了惊吓 莫璃捏了捏她的手：“婉儿，听说你病了，可曾好些？”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感了风寒。”慕容婉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有些哽咽，“只是有些想家了。赵姨娘可好？” “她一切都好，你不必惦记。倒是你自己，怎么又轻减了？脸色也不太好。”刚才离得远看不太清，现在两人对面而坐，莫璃清晰地看到尽管慕容婉涂了脂粉，还是难掩她脸色的憔悴。 “没……没什么，只是鼻塞，晚上没睡好而已。”慕容婉的目光有些闪烁。守在内殿门口的秋雨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是没敢张口。 这些小动作却没有瞒过莫璃的眼睛，她瞟了一眼秋雨，又看着慕容婉正色道：“婉儿，这皇宫内院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今天若不是皇后娘娘召见，我哪里有机会和你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赶紧说！” 秋雨见慕容婉还在犹豫，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到二人面前：“世子妃，娘娘感了风寒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惊吓。” “秋雨……”慕容婉还要制止，秋雨却含泪说道：“就算是娘娘责罚奴婢，奴婢也要将事情告诉世子妃。”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璃脸色一沉，问道。 秋雨往前跪爬一步，说道：“这事都怪奴婢，那日雪后，奴婢去御膳房时看到几个小宫女在堆雪人，觉得好玩就跟娘娘说了。娘娘想去瞧瞧，用了午膳奴婢就陪着娘娘去了揽月湖，那雪人就堆在靠近湖岸的冰面上，娘娘就站在通往湖心的廊桥上看。可巧冯昭媛和申美人也出来赏雪，那申美人见到娘娘就阴阳怪气的。娘娘不愿与她争执，就想离开。” “廊桥路窄，错身的功夫，娘娘碰到了冯昭媛，也不知怎的，冯昭媛居然没站稳，差一点摔倒，头上的一支簪子掉下了廊桥。申美人就不依了，非说娘娘冲撞了冯昭媛，还让娘娘亲自下去捡簪子。娘娘自然是不敢下去，申美人不依，拉着娘娘不肯松手，拉扯间娘娘就掉下了廊桥。” “虽说湖面已经冻实，并未落水，可那一下子摔得不轻，更是让娘娘受了惊吓。当晚就发起了高热，多亏第二天皇上来绮文宫，听说娘娘病了，立即召来御医，用了药才退热。之后又服了几天的药，前天才停了。” 秋雨一口气说完，已经是泪水涟涟。 “皇上知道此事吗？”莫璃握着慕容婉的手问道。 慕容婉摇了摇头。 秋雨说道：“娘娘不让告诉皇上，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皇上说不让娘娘以后往危险的地方去。” 莫璃抿了抿唇：“申美人与冯昭媛关系很近？” “冯昭媛是申美人远房表姐，在闺中之时，两人就很要好。”慕容婉低声说道，“申美人就是那种性子，不象冯昭媛沉稳。” 莫璃思忖片刻，沉声道：“后宫发生这种事情皇上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刚才皇后娘娘说你受了些委屈，虽未明说，但估计指的就是这事儿。既然他们都没有过问，显然是不想追究。可又不能让你白白就这么受着，所以才由皇后出面召我进宫探望，也算是个安抚吧。” 慕容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我病的那几天皇后娘娘赏了不少的补品，昨儿我去请安，她还特意让我坐到她身边，问我想不想家，跟我唠了些家常。期间提到了世子妃，她便说让你今天来看我。” 莫璃心中暗叹，果然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冯昭媛的父亲冯柏年是皇上登基之后才入阁拜相的，显然是皇上心目中的自己人，估计早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太子一党。冯昭媛能被选入宫中，是皇上对冯家的恩典，同时也是牵制。 这要牵制的不仅仅是朝堂，还有后宫，虽然元氏贵为一国之母，但皇上肯定不愿意让她一家独大。至于那个申美人，莫璃虽不知她家中的背景，但就以她和冯氏远房表姐妹加上闺中密友的关系，恐怕也是皇上有意选进宫的。 秋雨说过，申美人总是对慕容婉阴阳怪气的，按说宫中礼法严格，美人见了修容是要行礼的，申美人非但不尊重慕容婉，反而对她进行打压，是哪里来的胆子？无非是觉得有冯昭媛这个表姐撑腰，可怜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秋雨，你去门外守着，我与你家娘娘有几句话要说，若是有人来了，你赶紧报个信儿。”莫璃对秋雨吩咐道。 “奴婢遵命。” 等到秋雨出去后，莫璃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婉儿，皇上对你可好？” 慕容婉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莫璃的意思，羞赧地低了头，道：“皇上对我挺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弄明白申美人到底是不是有意针对你。” 慕容婉抬眼看了看莫璃，又迅速低下头，轻声道：“皇上经常来绮文宫，却从来没留下来过夜。” 莫璃不禁皱了皱眉：“皇上没宠幸过你？” “嗯。”慕容婉的头更低了，耳根都透着红色，声音也是越来越低，“但是他……他亲过我。” 皇上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常来绮文宫，还亲过慕容婉，说明他对她并不反感，反而是有些喜欢。若是不喜欢，大可以连来都不来。一辈子保持着处子之身老死宫中的嫔妃大有人在。 可若说是喜欢，为何入宫几个月了，却还从来没宠幸过慕容婉？ 莫璃凝眉沉思了些许时候才道：“皇上没宠幸你，也许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我只能说圣意难测。但他经常到你的绮文宫来，难免会让你遭到其他嫔妃的嫉妒。有些人可能只是心里不满，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可有些人却是直接将所有的情绪全露在外面。” “世子妃，这些我懂。其实我知道申美人每次针对我，冯昭媛都是在冷眼旁观。有时候我都不禁怀疑申美人是不是因为得了冯昭媛的授意才这么做的。”慕容婉神色有些黯然，“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是在引诱为夫吗？ 慕容婉神色有些黯然，“在这后宫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莫璃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刚刚我在皇后那，她明显有示好的意思。就象你说的，在后宫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但至少要做到明哲保身，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记住，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我明白，冯昭媛和申美人对我如此态度，无非也就是想争宠而已。皇后娘娘虽说现在看似对我不错，但谁知道日后会是如何。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慕容婉笑了笑，但那笑意当中怎么看都有些凄凉的感觉。 莫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还小，慢慢来，不急。”说完这话，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可又觉得不太确定，想了想还是没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世子妃这话倒挺像我娘常说的，其实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嘛。”慕容婉笑道，“说到我娘，劳烦世子妃回去告诉她我在宫中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莫璃道，“行了，我也该走了，时间太长难免会惹人猜疑。” 慕容婉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莫璃的话说得有理，她这绮文宫里除了秋雨之外，就连从北宁王府带进宫的那两个嬷嬷也不敢完全信任。她们在内殿独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继续下去，难免会引人质疑。 莫璃心里想着慕容楚说过要在宫门外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出了绮文宫，就见冷总管从不远处迎了过来：“皇后娘娘让咱家送世子妃出宫。” “有劳冷总管了。”莫璃微微含笑。 “另外，这里有几棵上好的野山参，娘娘说让世子妃带回去给慕容将军补身子用。”冷主管将一个锦盒交到了随侍的若平手里。 莫璃颔首道：“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 出了宫门，果真看到带有北宁王府标徽的马车前，慕容楚一身朝服负手而立，远远看到那道熟悉的倩影，似是松了一口气般，眼角含了几许笑意。 上了马车，车帘刚一放下，莫璃便松垮垮地伏在慕容楚的肩上。 “累了？”慕容楚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得更舒适些。 “这一脑袋的珠花沉死了，还有这身大礼服，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莫璃低声抱怨着。进宫的礼服的确繁琐，还都是厚硬的织锦，穿在身上备感束缚。 慕容楚抬手将她头上的步摇卸掉，又摘了几朵珠花，解了她领间的扣子，大手探进衣领，轻轻捏着她的后颈：“这样可好些？” “嗯……再用力些……”莫璃舒服得哼出了声。 慕容楚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嗯……太重了，你……轻点儿……嗯……嗯……就这样，好舒服……” 慕容楚的眸色突然加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附在莫璃的耳边轻声说道：“璃儿是在引诱为夫吗？” “嗯！？哪有！”莫璃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是多么引人遐想，俏~脸一红，想到那声音有可能被车外随行的人听了去，顿时嗔怒道，“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帮娘子舒解一下，哪里会是故意的。”慕容楚一脸的委屈道。 莫璃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慕容楚往她的身边挪了挪：“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娘子会那么舒服，看来为夫按摩的手法还是不错的。” “滚！”莫璃低吼一声，伸出粉拳在他的胸前一阵乱锤，“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坏蛋！” 慕容楚轻笑着，将小手握进掌心里：“真没有，娘子莫要生气。等回了府，没人的时候为夫好好侍候侍候娘子。” “你还说！快闭嘴啦！”莫璃狠狠地瞪了一眼。 慕容楚正襟而坐，一身庄重的朝服和他肃然的面色，仿佛刚才那些轻佻的言语不是出自他口一般。此刻的他俨然一幅严谨的朝廷命官的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禁欲的味道。当然，前提是忽略他正在莫璃手心里划着圈圈的手指。 回到墨渊阁已过午时，二人换了衣裳，用了午膳，莫璃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打着哈欠进了卧房。 丹玉帮她盖好被子退了出去。莫璃早上起得太早，又在宫里盘桓了一上午，实在是累得不行，一躺下便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迷蒙之间，感觉身边一沉，有人钻进了被窝。 “你怎么没去衙门？”不用想，莫璃也知道此人是谁，强撑着睁开眼睛，嘟囔着问道。 “今日不去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慕容楚长臂一揽将人儿搂进怀里。 “什么事？” “陪娘子睡觉。” 好吧，莫璃承认自己输了，如此荒诞的理由从慕容楚嘴里说出来，仿佛就象天经地义的一般。太困了，不与这厮计较。 莫璃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已近黄昏。 “醒了？璃儿可真能睡。”温润的声音传来，慕容楚正侧卧着，一手撑着头，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莫璃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挤到慕容楚怀里。温热的胸膛和熟悉的气息让她倍感舒适，不由得又往前贴了贴。 “申时三刻，离晚膳时间还早，再躺会儿。”慕容楚将人儿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轻绕着莫璃的发稍。 “我今天见到婉儿了。”莫璃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慕容楚的怀里。从出宫之后，她就一直很困倦，也没来得及跟他在宫里的事情。 现在休息好了，精神十足，便将今天上午见到元皇后和慕容婉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慕容楚象是早有预料一般，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淡然道：“冯柏年原本只是个兵部侍郎，新皇登基后入阁拜相，深受皇上器重，冯家也因此而有崛起之势。冯家嫡女入宫为妃，封个昭媛只是暂时的，只要怀上龙胎必会步步高升，若是诞下了皇子，将来的位份只会越来越高。” “用来制衡朝堂？”莫璃问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辈子也忘不了 天才本站地址:(顶点中文).,最快更新!无广告! “用来制衡朝堂？”莫璃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慕容楚捋了捋莫璃的乌黑的长发，“凡是新皇登基都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让朝堂为自己所用。” 莫璃勾了勾唇角：“一朝君主一朝臣。后宫也是如此，元皇后也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把目光放到了婉儿的身上。她知道自己虽为后宫之主，但皇上不会允许任何人一家独大，冯昭媛将会是她的一个劲敌。而冯昭媛和申美人看婉儿不顺眼，所以婉儿反而成了皇后想要拉拢的对象。不过，婉儿虽小，却不是个愚笨之人，将来如何还都是个未知数。” 稍顿了顿，莫璃抬起头望着慕容楚压低声音，问：“你说皇上不宠幸婉儿，是何原因？” 慕容楚轻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我觉得皇上并不是不喜欢婉儿，而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已经算是……夫妻了，还要等什么？”慕容楚微微蹙了眉，当初自己也曾忍着不吃了小丫头，那是因为还没明媒正娶，不想唐突了她。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婉儿太小，不忍心。又或者是等待什么时机？算了，我也想不明白，不想了。”莫璃挥了挥手，似乎是想把烦恼挥掉。 慕容楚揉了揉她的发顶，道：“你现在把自己和孩儿照顾好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必想太多。” “嗯，我知道。”莫璃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尚还平坦的小腹，一想到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属于她跟慕容楚的孩子，心里就荡起一股暖意。 没过几天就到了十二月初六，慕容楚依旧天还未亮就起来去上朝。临走的时候，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小丫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俯身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 莫璃不堪其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慕容楚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却是带着笑意，眼中也全是宠溺之色，小丫头的睡姿一向称不上文雅，锦被在她翻身的时候被卷了过去，现在她的手臂、肩膀全都露在了外面。除此之外，还有半个小屁屁也露了出来。 伸手将被角掖好，凝视了片刻，慕容楚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 嗜睡似乎是孕妇的通病，莫璃也不例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好在服了沐青云带回来的药，不象之前那么萎靡，只要睡足了时辰，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今天是成亲一周年的日子，明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在意结婚纪念日，心中还是有些期待，时不时往窗外瞧瞧，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用过了午膳，慕容楚还是没有回来，不免有些失望，干脆也不再等，回卧房睡晌觉去。 可能是因为有心事，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隐约间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还有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楚已经换上了在家穿的夹袍。 见她醒来，边束腰间的束带边道：“吵醒你了？” “没，本来睡得也不实。”莫璃拂了拂散落在颈间的头发，一幅懒洋洋的样子。 慕容楚在她身边躺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再睡一会儿吧，还不到申时呢。” “睡不着了。”莫璃干脆起身半靠着。 慕容楚赶紧起身拿了只靠枕垫到她背后，问：“真不睡了？” “嗯。”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慕容楚抬手抚着她的眉间，想把微皱的眉头抚平。 莫璃撅起小嘴，喏喏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样子有些委屈，让慕容楚不由得心尖一颤，大手抚上了她清丽的脸颊：“如果我说忘了，璃儿会不会很生气？” “呃……不会吧。”莫璃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真的有些失落，眸光也随之黯淡下来。 看着她垮下来的表情，慕容楚不忍心再逗她，回身从小几上拿过一只古朴的雕花木盒：“去年的今日璃儿成为了我的娘子，这个日子为夫一辈子也忘不了。” 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只紫玉玉佩，执起莫璃的小手，放在她的掌心上：“喜不喜欢？” 莫璃捧起手中的玉佩，通体淡紫色，质地致密细润。仔细看，略深些的云纹仿佛有生命般在流动。繁复的花纹雕刻得十分精细。 “真漂亮！谢谢夫君！”莫璃在慕容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回木盒中。这份欣喜不仅是因为他送了一块玉佩，更是因为他并没有忘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慕容楚哂笑：“娘子喜欢就好。” 莫璃捧着木盒就要下炕，慕容楚怕她摔着，连忙揽了她的腰：“要做什么？” “这是我的宝贝，一定得收好。”莫璃从他的身上蹭下去。 慕容楚起身坐在炕沿上，看着小丫头打开柜子，将木盒收进了一个小箱子里。再回来时，手背在后面，便微微勾唇问道：“藏了什么东西？” “夫君站起来。”莫璃抿着唇，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慕容楚从善如流，起身立于她的面前。 只见她微微半蹲，将一只藏青色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腰带上。 “知道你不喜欢熏香，这里面装的是醒脑的药材，几乎没有味道的。本来想做件衣裳，可我这手艺你也是知道的，等我练练，再给你做。” 慕容楚低头看向香囊，藏青色织锦缎上绣着苍拔挺立的翠竹，绣功虽算不上很高超，但针法细密紧实，一看就是下了番功夫的。 “这个就很好。”慕容楚将面前的人儿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别费心做什么衣裳了，你现在怀着身子，做针线活伤眼睛。” 莫璃揽上他的腰，将头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夫君，我觉得我很幸福，你对我会一直这么好吗？” “当然会，小傻瓜。”慕容楚轻笑道，“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等我老了呢？姿容不在，满脸皱纹，那时候你会不会嫌弃我？”莫璃仰起头，不太确定地问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四十一才娶亲 “那等我老了呢？姿容不在，满脸皱纹，那时候你会不会嫌弃我？”莫璃仰起头，不太确定地问道。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我大了你九岁，还没等你老，我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到时候你别嫌弃我就行。”慕容楚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我也不会嫌弃你。”莫璃一想到慕容楚须发皆白，满脸皱纹，拄着根拐杖的样子，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慕容楚微微蹙眉：“笑什么？” “我是在想，将来有一天，你满脸皱纹拄着拐杖，一张嘴，里面没几颗牙的样子。”莫璃越想越觉得有趣，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娘子在笑话为夫，该罚……”慕容楚不由分说，低下头吻了上去。 两片柔软覆了上来，莫璃扭动了几下便不再挣扎。渐斜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一对相拥的人影上，温情冲淡了冬日的寒冷，让整间屋子都洋溢了春的气息。 ……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转眼新的一年就快到来，京城内愈发热闹起来，无论是贵胄富甲还是平民百姓都在忙着准备年货。 整日被困在墨渊阁的莫璃也是坐不住了，自打发现有了身孕之后，慕容楚就不让她出门，上次出去还是月初进宫那回，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天了。 这期间除了嫂子段氏月初时来探望过一回，其他人都被无情地挡了回去。孙笑雪差人送过几回帖子，莫璃都以事务繁忙回绝了。不是她不想见笑笑，但她也知道自己正处于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些为妙。 如今孕期已经三个月了，算是过了危险期，莫璃的心思也开始活泛了起来。这天孙笑雪又派人送来帖子，想约她一起去东市街逛逛。莫璃好说歹说，慕容楚才答应让她赴约。 莫璃巳时一刻出了门，马车一路往东市街而去。巳时三刻到了东市街的一家茶楼，若平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进了茶楼，跟伙计说明是来寻孙小姐的。伙计热情道：“是慕容夫人吗？孙小姐在楼上雅间，夫人请随小的来。” 刚上到二楼，走廊尽头走过来几个人。原本莫璃并没太注意，被伙计引到第二个雅间门口，未等进去，但听到一声轻唤：“堂姐！” 莫璃驻足，只见迎面走过来的正是莫锦凝和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丫鬟和小厮。 四目相对，莫璃轻勾唇角：“锦凝，你怎么在这儿？” 许久未见，莫锦凝似乎瘦了一些，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小小的，下巴也变得尖尖的。可是穿着却比以前好多了。细织锦云纹衣裙，外罩着鹅黄色狐毛斗篷，头上更是珠环玉翠，对比之下，莫璃倒是显得素气了许多。 “我与季大人前来喝茶，不想衙门里有紧急的公务要季大人去处置。我也正想回去，可巧碰到了堂姐。”莫锦凝说着，眼中含情带俏地瞄了瞄身边的男人。 那个季大人闻言，深施一礼：“原来是堂姐，玉清这厢有礼了。” 被一个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的男人叫堂姐，莫璃感到一阵恶寒，瞥向莫锦凝问：“这位是……？” 莫锦凝扶了扶头上的金钗，笑着道：“看我，都忘了给堂姐介绍。这位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季大人，是我……未来的夫君。” 莫璃直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未来夫君？看着都快赶上莫锦凝她爹的岁数了。 心里如是想，面上还是微微颔首：“季大人既然有公务在身，请便吧。” “溪儿姐姐，你怎么还不进来？”雅间内的孙笑雪听到莫璃的声音，拉开了门，看到门外的莫锦凝，微微一愣。 “哟，笑雪也在呀！今天可真是太巧了。”莫锦凝满脸的惊喜，转头对季玉清说，“季大人，这位是清远候府的九小姐，是我堂弟的未婚妻。” “原来是孙九小姐，久闻大名。”季玉清又是施了一礼，孙笑雪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连忙福了福身算做还礼。 “季大人，我与堂姐好些日子没见了，本想着这几日去北宁王府探望，今个可巧就遇到了。”莫锦凝亲热地挽上了莫璃的胳膊，就好似两人是嫡亲的姐妹一样。 季玉清点头笑道：“常听锦凝小姐提起慕容夫人，看来锦凝小姐与夫人还真是感情甚笃。” 莫璃轻咳了一声：“季大人不是还有公务嘛，我们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 “是啊，玉清。”莫锦凝突然改了个亲昵的称呼，“你先去忙吧，不用送我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也好，那在下就告辞了，改日再和锦凝小姐一同拜会慕容将军和夫人。”季玉清揖了一揖，然后又对莫锦凝说，“我先回衙门，你们姐妹尽管叙旧，回头我让车夫过来接你。” “那也好。”莫锦凝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丫鬟，“宁儿，替本小姐送送季大人。” “是，小姐。”被唤作宁儿的小丫鬟低着头，跟在季玉清和小厮的身后下了楼。 目送几人离去，未等莫璃和孙笑雪开口，莫锦凝便道：“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坐吧。” 无奈，三人进了雅间，莫锦凝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点，反客为主又点了壶茶和几样点心。 待伙计出去后，孙笑雪打量着莫锦凝问道：“刚才那人是你未婚夫？” “是啊，他是都察院佥都御史，我们月初刚定了亲，还没来得及告诉亲戚们呢。”莫锦凝拿着帕子掩着唇而笑，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他……多大了？”孙笑雪话一出口，莫锦凝的脸色微变了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不过刚刚四十有一。可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官职，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四十一了才娶亲？”孙笑雪就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况且她对莫锦凝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更不会顾忌她的感受。 莫锦凝微沉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岁数大些又如何？总比那些微不足道的毛头小伙子强吧？” 言外之意，孙笑雪要嫁的莫锦昱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她的夫君已是四品大员。完全忘记了在坐的还有位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第三百二十章 进了门就当祖母 言外之意，孙笑雪要嫁的莫锦昱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她的夫君已是四品大员。完全忘记了在坐的还有位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伙计敲门进来上茶点，雅间里的人都住了声。 等伙计再次退出去，莫璃轻咳了两声道：“锦凝，恭喜你了。” 莫锦凝微微笑了笑：“多谢堂姐。若不是当初……多亏了堂姐，我如今还没有这份好姻缘呢。” 莫璃挑了挑秀眉：“姻缘天注定，这是锦凝自己的福份。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三月初八，到时候会下帖子给堂姐和堂姐夫的。”莫锦凝道，“到时候还请堂姐和堂姐夫一定要来哦。” “尽量吧。”倒不是莫璃推诿，等到三月初八的时候，她的肚子肯定已经显怀，哪有挺着个大肚子参加婚礼的。 莫锦凝倒是有些不乐意了，睨着莫璃道：“堂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我姐妹一场，难道我成亲你都不肯来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孙笑雪轻蔑一笑：“莫锦凝，有你这样邀请人的吗？三月初八还早着呢，谁知道到时候会怎样，现在就非得逼着人家答应你一定去？” “孙笑雪，你不要欺人太甚！”莫锦凝终是崩不住了，柳眉倒竖怒斥道，“你不就是嫉妒我嫁了个好夫君嘛！你们一个个的，都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呵，嫉妒你？”孙笑雪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 “我是季大人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季大人可是正四品官员，将来……”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孙笑雪抬了抬手，打断了莫锦凝，“恐怕还不止是正室夫人吧？” “那是当然，过了门我就是季家的当家主母。”莫锦凝昂着头，好像此刻她已经是位主持中馈的贵妇人。 孙笑雪呵呵笑了两声道：“主母？是进了门就有人跟你叫祖母吧？” 莫锦凝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孙笑雪是嘲笑她进门就是后妈，而且还是比自己岁数大的儿子的后妈。顿时脸色涨红，指着孙笑雪说不出话来。不过这倒也是事实，季玉清的大儿子今年二十有二，孩子已经三岁了，她还真是进了门就当祖母。 莫璃不想事情闹大，瞪了孙笑雪一眼，对莫锦凝笑了笑道：“锦凝你别生气，笑笑就是小孩子心性，跟你开玩笑的。” “你不用在这儿装好人。若不是你，当初我怎么会被我爹许了那么个人，没过门，人就死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攀上了一门好亲，你们就这样羞辱我。莫锦溪，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你非得要置我于死地吗？”莫锦凝歇斯底里地低吼着，眼泪已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呃……”莫璃被她吵得脑仁直疼，揉了揉额角道，“锦凝，没有人见不得你好。虽然当初咱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好与坏都与他人无关。你认我这个堂姐也好，不认也罢，我并不欠你什么，奉劝你收收你的性子，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吃。” 莫锦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继续说什么，当初是她不顾脸面想给慕容楚做小妾，莫璃的手段她也是领教过的，虽然她恨，却也无计可施。 孙笑雪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才导致莫锦凝将脾气发到了莫璃身上，有些过意不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时间，雅间里静默无声。 莫锦凝也很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能攀上申玉清这门亲事，还是借用了她是慕容将军堂妹的名头。之所以在申玉清面前表现得跟莫璃十分亲热，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和堂姐关系好，让申玉清不轻看了自己。 本想着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与莫璃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谁知一时按不住火气弄成了现在这样。她深知得罪莫璃对她没什么好处，于是揩掉眼角的泪珠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刚才也是我有些急了，请堂姐见谅。” 莫璃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轻叹一声：“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今后咱们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堂姐说得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莫锦凝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发髻起身离开。 待莫锦凝走了之后，孙笑雪才讪笑道：“溪儿姐姐，我也不是有意要挤对她，只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呀！”莫璃用手指戳了戳孙笑雪凑过来的额头，“她爱显摆就显摆呗，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干嘛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直脾气也得改改，不能总是口无遮拦。” “姐姐教训得是。”孙笑雪揉了揉被戳的额头，“可锦昱说我这是真性情。” “哦？锦昱说的？看来你们俩相处倒是融洽。”莫璃秀眉微挑，揶揄道。 孙笑雪自觉失言，脸上一红：“溪儿姐姐就会取笑人，讨厌！” “哎呀，我的小弟妹害羞了。” “溪儿姐姐！你若是再这样，我……我就……不理你啦！”孙笑雪鼓着粉腮，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莫璃连忙止住笑，拉过她的手道：“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孙笑雪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听莫璃这么说，立即又转回头来：“溪儿姐姐，你说莫锦凝嫁给那么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的？能把她乐成那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认为不好的，也许正是她想要的呢？”莫璃微微笑了笑。莫锦凝一心想攀权附贵，这回也算是遂了心愿。只不过以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被比自己岁数还大的人叫娘，那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孙笑雪托着腮，努力想像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冲自己叫娘，不由得浑身一颤。 莫璃突然想起刚刚在走廊里仅仅被季平清叫了一声“堂姐”，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莫锦凝将来面对自己的“大儿子”，会酸爽到何种程度！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想要点灯 莫璃突然想起刚刚在走廊里仅仅被季平清叫了一声“堂姐”，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莫锦凝将来面对自己的“大儿子”，会酸爽到何种程度！ “溪儿姐姐，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我都下了多少次帖子了，你也不出来。”孙笑雪很快将莫锦凝抛到了脑后，扑闪着大眼睛问莫璃。 莫璃的手不自觉地抚在了小腹上，抿了抿唇道：“身子不太方便。” 孙笑雪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年纪又小，一时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身子怎么了？溪儿姐姐，你是不是病了？什么病？要不要紧？瞧大夫了没？”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让莫璃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小傻瓜，你问这么多，让我答哪一个？” “咦！溪儿姐姐，我看你倒是好像比以前……丰腴了。气色也红润，也不象生病的样子呀！”孙笑雪上下打量着莫璃，总觉得她今天不太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莫璃朝她招招手，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孙笑雪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莫璃，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直向下滑到了小腹，旋即惊喜道：“这是真的？溪儿姐姐要做母亲了？那我岂不是要当姨母了！” “是舅母，傻丫头。”莫璃促狭道。 “嗯，舅母……不对，溪儿姐姐又取笑我！看我不撕你的嘴！”孙笑雪做势要扑上来，想到莫璃的身子，又气哼哼地坐下，“算了，看在小外甥的面子上，先饶了你。” “溪儿姐姐，这个宝宝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呀？” “差不多要七月末吧。” “要那么久哦，现在还没过年呢！”孙笑雪撅起小嘴抱怨道。 莫璃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笑来年就及笄了，如果这么喜欢小宝宝，不如早些和锦昱完婚啊！” “你……”孙笑雪再一次被气得满面羞红，说不出话来。 莫璃也不再逗她，笑着道：“之前时间短，怕有意外，所以这事儿没往外说。除了我哥嫂，就连锦昱也不知道。” “嗯，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头三个月不易宣扬。我大嫂、二嫂那会儿都是过了三个月才往外说的。”孙笑雪道，“现在溪儿姐姐已经满三个月了，倒是可以说出去了。” “所以，我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你这事儿的。免得总不见面，让你惦记。”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惦记你。”孙笑雪嗔道，“本来今天想约你一起逛逛的，看你现在这样子，恐怕也是逛不成了。” 莫璃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若不是碰到了莫锦凝，我倒也是想逛逛的。可被她刚才那么一闹，我也是有些乏累了。笑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从打知道怀了身孕，我就被圈在墨渊阁内，都好长时间没出门了。” 孙笑雪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办法，现在养胎才是溪儿姐姐的头等大事。我嫂子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了想孙笑雪又说：“以后我去北宁王府看溪儿姐姐，行吗？” “那当然好，你什么时候想来，事先差个人告诉我就成。”莫璃爽快地答道。 外面传来敲门声，若平开门出去了片刻，回来道：“夫人，主子来接你了。” 莫璃顿时垮了脸：“我这出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呢！” 孙笑雪轻笑：“行了，你家夫君这是心疼你，都寻上门来了，赶紧跟他回去吧，不然慕容将军还不得平了这茶楼。” “你这小妮子，不学好！”莫璃边起身披斗篷边嗔怒道。 孙笑雪总算是得了个机会，继续揶揄道：“这还不都是跟溪儿姐姐学的。” 莫璃懒得再与她斗嘴，匆匆出了茶楼。北宁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茶楼门口，慕容楚一身朝服立于马车边。 芝兰玉树般的人引得来往路人都会朝这边瞧上一眼，其中不乏有大姑娘、小媳妇红着脸想瞧又不敢瞧，偷偷地闪着星星眼。 “是慕容大将军。”也不知是谁认出了他，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奈何慕容楚一贯面色清冷，在这隆冬时节，更是寒意逼人，所以并没有人敢轻易靠近。都只是远远地议论着大将军果然一身正气，相貌更是俊美不凡。 慕容楚丝毫没有受到周围人群的影响，仿佛那些议论之声都与他无关一样。只是在看到一个翩然的身影从茶楼里出来时，依旧肃然的面容上荡开了些许笑意，朝着走到面前的清丽佳人伸出了手。 莫璃实在是不喜欢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连忙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慕容楚也随后跟了上去。车帘放下，人们探究的目光被隔在外面，却阻隔不了谈论之声。 “那个不会就是慕容夫人吧？” “这还用说，肯定是。” “听说慕容将军对夫人极其宠爱……” “那是，有了这样一位夫人，别的女人哪还入得了眼……” 被人夸赞了是好事，可慕容楚的脸色却是黑了下来，自己的小丫头岂能容他人妄议？正待发作，一只柔嫩的小手覆在自己的手上。 “别人喜欢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就当没听见好了。” 慕容楚反手将葇荑攥在掌心里：“出来为何不将风帽戴好？” “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忘了。”莫璃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这个男人为好，笑着解释道。 见她态度良好，慕容楚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下次不要再忘了。” “嘁，要不是因为你，谁会认识我是谁呀！”莫璃见他火气消了些，撇了撇嘴，“刚才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冲着你犯花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好，教训起我来了。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 “想要点灯？”慕容楚斜睨过来。 “点什么灯？你什么意思？”莫璃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慕容楚唇角微勾，却没再作声。 晚上就寝的时候，莫璃洗漱完毕，换了寝衣从净房里出来，只见慕容楚正在往炕柱上挂什么东西。 “你干嘛呢？”探过头去，就见一盏琉璃灯被挂在炕柱上。 “璃儿不是说要点灯嘛，为夫自然要满足你。”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头等大喜事 “璃儿不是说要点灯嘛，为夫自然要满足你。” “你挂盏灯在那儿，还让人怎么睡觉？”莫璃这才想起白天时两人说过的话。 “睡不着就先做些别的事情……”话音未落，慕容楚已将莫璃打横抱起，放到了炕上，帐幔也随之落了下来，将一屋的烛光挡在了外面，帐内只余琉璃灯的七彩莹光。 “你要干什么？”莫璃心中一颤，往炕角缩了缩。 慕容楚哪里会容得她退缩，长臂一伸将人裹在身下，漆黑的眼眸更显幽深，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长睫轻敛，吻了下去。 “唔，别……会伤了……宝宝……”此时此刻莫璃哪里还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双小手抵上了宽厚的胸膛。 “我问过青云，他说三个月之后是可以的，现在都三个半月了，我轻些，不会伤了宝宝。”从慕容楚黯哑的声音就能听出他隐忍得有多辛苦。 莫璃脸上一烫，跟沐青云讨论这种事情，这个男人现在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慕容楚才不会说，沐青云那家伙骗自己说整个十个月都不可以孰伦时，那种兴灾乐祸的表情让他起了疑，才又去寻了相熟的御医打听了。天知道当他听到御医说三个月到七个月之间，小心一些是可以行夫妻之事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忙不迭地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就赶去接小丫头回府，又一直忍到了晚上。 他并非好色之人，以前好像对这方面基本上没什么过多的需求，偶尔也会自我解决一下。自打有了小丫头在身边，他的这个能力好像被激发了一样。可却再也不愿意依靠五指姑娘，尤其是小丫头用手帮他纾解之后，他就对自己的大手更没兴趣了，只能靠强大的意志力来压抑着自己。 慕容楚一只胳膊半撑着身体，让开莫璃的小腹，另一只手从寝衣的下摆探进去，带着薄茧的大掌抚过，引来莫璃的阵阵颤栗。 不知道是因为怀了身孕，还是因为太久没做，她的身子愈发的敏感，只是轻轻的抚摸，但让她不能自持。 “嗯……要不……我……用手……”断断续续的声音试图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这拒绝在慕容楚听起来更象是邀约。 “我会轻轻的。”慕容楚的手向下游移，触到了腿心的一片温润，噙着她的耳珠柔声道，“璃儿……也想要了吧？” 莫璃本想说“不想”，可那根不断进出的手指已经点燃了她的热潮，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余下的只有抑制不住的轻吟。 琉璃灯下，小丫头已经被剥得干干净净，嫩白的皮肤上泛着迷人的淡绯色，慕容楚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将小人儿翻了个身，趴伏于被褥之上，这才缓缓地将自己送了进去。 一声喟叹同时从两人口中溢出，慕容楚生怕伤害到莫璃，始终控制着节奏和力度。尽管如此，久违了的欢愉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 红鸾叠起，满帐春歌…… …… 除夕将至，北宁王府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年夜宴上，慕容楚正式将莫璃已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事情告诉了北宁王慕容靖忠。 王爷大喜，连忙命贴身老奴祥叔打开库房，各式珍宝、名贵药材补品赏了一大堆。 陆氏却是心中大惊，已经三个多月了，竟然瞒的这么紧，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偷眼瞟向自己的儿子慕容齐夫妇，只见夫妻俩面色坦然，刘氏甚至还笑意盈盈地向莫璃道喜。 强压着心头的酸意，陆氏送了一对玉镯做为贺礼。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女人怀着身子的时候可得当心，世子妃不要过于操劳了。” “多谢王妃提醒。”莫璃淡笑回应。 慕容靖忠捋着花白的胡须道：“王妃说得有礼，锦溪，你可要把我的嫡孙看好了，若是有何差池，本王可不饶你。” 话说得虽然严厉，眉眼之间却透着无尽的笑意，可见北宁王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 莫璃笑着福了福身：“媳妇谨遵父王之命。” 北宁王世子妃有了身孕，这在北宁王府当中可是头等大喜事。府里上至管事，下至粗使的下人，除了新年的利事，额外还得到了赏钱，让阖府上下都是开心不已。 大年初一按历是要进宫朝贺的。五更刚过，莫璃换好礼服同慕容楚一同进宫。 宫门外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慕容楚先跃下马车，回头扶着莫璃下来，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小心些。” 莫璃回以一笑：“你别总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你是我孩儿的娘啊！”慕容楚将她的斗篷拢了拢。 “知道了，不用时刻提醒我。”莫璃嗔笑道，“快走吧，人家都看着呢。” 两人亲密的行止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羡慕的、嫉妒的、不屑的、不可思议的皆有。 “给慕容将军、慕容夫人请安。”一个黄门官在二人面前施了一礼道，“大长公主殿下命咱家请慕容夫人一同入宫。” 莫璃朝慕容楚吐了吐舌头：“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慕容楚哂笑：“去吧。” 莫璃在黄门官的引领下来到宫门口，大长公主的轿辇已停在那里，莫璃上前施礼，大长公主的贴身随侍刘嬷嬷福了福身，将轿帘掀起：“锦溪小姐请上轿。” “这……”莫璃有些迟疑，毕竟自己仅仅是命妇，乘坐轿辇入宫于礼不合。 “溪儿，快来陪本宫说说话。”大长公主见她踌躇不前，吩咐道。 大长公主说话，莫璃自然不能不听，上了轿辇，乖乖地坐在大长公主身侧。 “一般妇人这个时候都会有些不适，你倒是面色红润，精神十足。”大长公主打量着莫璃道。 咦！？莫璃心感意外，听这话的意思，大长公主是知道她有身孕了？ 见她面露疑惑，大长公主嗔道：“若不是楚儿前几天差人来知会本宫，你以为本宫有闲心在这里等你？” 莫璃心下了然，怪不得大长公主让她一同乘轿，原来是慕容楚安排的，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抿唇笑道：“本来想明日过府拜年时再跟母亲说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急召入宫 莫璃抿唇笑道：“本来想明日过府拜年时再跟母亲说的。” “哼，都三个多月了，才想着告诉本宫。”大长公主斜睨了她一眼，不满道。 莫璃知道大长公主也并非真跟她置气，笑眯眯道：“这不是三个月之前不易宣扬嘛。” “本宫是你的义母。”大长公主又是一声冷哼。 莫璃连忙讨好道：“是、是、是，溪儿知错了，下次一定马上告诉母亲。” 大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妮子好不知羞，这个还没生，就想着下一个了？” “母亲取笑溪儿。”莫璃面上一红，撅着小嘴撒了个娇，“母亲不知道，刚开始那阵子难受得紧，吃什么吐什么，服了药才好的。” “本宫虽未生养过，但也知道女人怀子不易。好在，你有个疼你的夫君。”大长公主拍了拍莫璃的手背，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 莫璃知道没为云将军生下一儿半女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反握了她的手道：“母亲有溪儿也是一样的。等孩子生下来，溪儿会经常带他去看望母亲的。” “就会哄本宫开心。”大长公主嗔笑，“不过本宫还就喜欢听这话。” 轿辇的速度要比步行快得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后宫。 莫璃搀扶着大长公主进入大殿，已按品级站好的命妇们纷纷行礼。 大长公主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臂弯上的手，轻声道：“一会儿行礼，自己注意些。” “是，母亲。”莫璃将大长公主送到御阶前，福了福身。退后几步，朝人群中的清远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走去。 莫锦昱和孙笑雪定了亲，两家成了亲家是京城尽人皆知的事情，亲厚些也算正常。二人又是长辈，莫璃自然要过去见礼。 刚要施礼，清远侯夫人扶住了她的胳膊：“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些虚礼。”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皇太后、皇后在众嫔妃的簇拥之下缓缓进入大殿，太后居中，皇后侧之坐于凤椅上。 众命妇施以大礼，三呼千岁。 “平身！” 皇太后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莫璃感觉胳膊被人扶了一把，转头便见清远侯夫人笑意盈盈地低声道：“小心。” 莫璃脸色微红：“多谢夫人。” 御阶之上的皇太后开始致辞，莫璃并未太注意听，而是把目光转到皇后身后的慕容婉身上。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慕容婉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一身桃红色嫔妃礼服，仪态端庄却不失娇美。 朝贺之后便是宫宴，气氛虽然不再象之前那般肃穆，却也透着拘束。 宫宴近半之时，一个宫女到莫璃身边施礼道：“慕容夫人，慕容修容请您到偏殿一叙。” 莫璃跟随小宫女来到偏殿，见到慕容婉福身施礼。 慕容婉上前一步扶住她，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秋雨和若平在一旁侍候。 莫璃蹙眉道：“这个时候不是该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吗？” 慕容婉微微一笑：“是大长公主说让我来跟世子妃说说话儿。婉儿恭喜世子妃！” “咦！？你也知道了？”莫璃挑了挑眉。 慕容婉点了点头：“刚才听大长公主殿下说的，殿下说大殿里人多气滞，世子妃不宜久留。” “说得也是，坐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腰都有些酸了。”莫璃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软椅上，刚才在大殿之中只能端正地坐着，实在是又无趣又累人。 打量了慕容婉一番，问道：“身子好了？” “早就无碍了。”慕容婉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最近皇上政务不象之前那般繁忙，倒是常到绮文宫来，年前还赏了一幅上好的暖玉棋盘。皇上说天气寒凉，用这幅棋盘下棋正合适。” “看来皇上还是真疼你。可有……那个？” 尽管莫璃压低了声音，慕容婉还是红着瞄了若平和秋雨一眼，见她二人面色如常，象没听见一般，才轻轻摇了摇头。 莫璃嘴角抽了抽，这皇上还真是……不好形容。 “那两位倒是安分了许多，尤其是申美人，没再找过我的麻烦。”慕容婉凑到莫璃的耳边低声说。 莫璃微微点头：“那就好，你日子舒心就行，别的也不用想太多。” 偏殿内虽然没有外人，但莫璃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与慕容婉见面，时间久了倒会惹人闲话，两人说完了要紧的几句话，莫璃便起身告辞。 一个多时辰之后，宫宴结束时，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莫璃在众命妇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再次蹭了大长公主的轿辇出了宫。 宫门外，慕容楚见大长公主轿辇出来，迈步迎上前，躬身施礼问安。轿帘掀起，大长公主含笑道：“本宫把你的夫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多谢大长公主殿下。”慕容楚再次拱了拱手，伸手将莫璃扶了下来。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回去好好照顾溪儿，莫要亏待了本宫的外孙。明日不必去本宫的府里了，让溪儿好好休息。” “是，末将领命。”慕容楚答得认真，仿佛当年在军营中一般，让大长公主不由得噗呲一笑，点指道：“你呀……，赶紧带你媳妇回去吧。” 二人与大长公主告辞，慕容楚极其自然地牵着莫璃的手回到自家的马车上，打道回府。 大年初二，到了回娘家的日子，慕容楚自然要陪着莫璃一同回去。莫锦华因为公务未结并未回京，划锦昱倒是在家，和嫂子段氏一同将夫妻二人迎进府中。 互相拜了年，分发了利事，刚在前堂落座，十一匆匆进来朝众人拱了拱手，附在慕容楚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楚只是微蹙了一下眉，神色便恢复正常道：“陛下召我即刻入宫。” “昨日婉儿还说皇上近日政务并不繁忙，今日怎么如此急着召你入宫？”莫璃挑了挑眉问道。 “莫要担心，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慕容楚勾了勾唇角，给了莫璃一个安心的眼神。 莫璃点了点头：“你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差人回来知会一声。”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连丢四城 莫璃点了点头：“你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差人回来知会一声。” 将慕容楚送出正堂，莫璃转回来问莫锦昱：“最近可曾听说什么战事？” 莫锦昱耸了耸肩：“没听说有战事，京内军务也都如常。” “溪儿你不必过忧心，也许皇上召慕容将军入宫是别的事情呢。”段氏劝慰道。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来？我看你都养胖了。”莫锦昱托着腮打量着莫璃。 “笑笑没跟你说？” “说什么？你不回家跟她有何关系？”莫锦昱不明所以。 段氏“噗呲”一声笑了：“锦昱，你快当舅舅了。” “啊？！真的？”莫锦昱又重新打量了莫璃一番，惊喜道。 莫璃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 莫锦昱兴奋得站起来转了一圈，复又坐下，撅着嘴道：“这么大的事情，连孙九都知道了，却现在才告诉我！孙九也是，知道了却不跟我说。” “哦！？你与笑笑经常见面？”莫璃挑眉笑道。 “腊月二十九见过，她只说之前跟你一起喝过茶，其余的什么都没说。”莫锦昱脱口而出。 莫璃微微一笑：“你与笑笑相处得可好？” 莫锦昱挠了挠头：“她……挺好的。”随即反应过来，耳根一红，“现在说你的事情，扯上她做什么！” 段氏看着姐弟俩你来我往，笑道：“锦昱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雪儿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要不然，秋天就把婚事办了吧。”莫璃说道。 段氏思忖片刻：“要不改日我与清远侯夫人商量商量？” 莫璃点点头：“我想，清远侯夫人一定不会有意见的。” “嫂子，姐姐，你们先聊，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先告退了。”莫锦昱见两个女人聊得热闹，完全把他这个当事人甩在了一边，干脆起身告退。 莫璃看着他匆匆逃离的背影哈哈大笑：“这小子不好意思啦！” 中午用罢午膳，莫璃回若璃轩睡了晌觉，半下午醒来时，慕容楚还没回来。 找了一本以前没看完话本子，莫璃边看边吃着段氏让人准备的果脯蜜饯。 眼看着天色渐渐发沉，若平从外面进来道：“主子派人来传话，让我们今晚都留在莫府不用回去了，他晚些会过来。” “哦，”莫璃放下手中的话本，“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若平摇了摇头：“没说，只说是公务。” 莫璃微微蹙眉，恐怕不是小事，不然也不会大年初二将人召进宫里，这都快一天了，还没回来。 其实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此时皇宫御书房内，不仅仅是慕容楚，北宁王、清远侯、左右丞相以及兵部尚书都在。 上午皇上看到边关急报时，只觉胸口一闷，晋王钟翰池率十万大军从西北边境起朝东南推进，短短数日已经攻占定安、泾河、靖阳、天水四城。 皇上当即将几位重臣召入宫中商量对策，直至入夜时分，圣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城，由西大营主将华非扬挂帅，其子华文龙、华文虎为先锋前去平乱。 时近子时，慕容楚才带着一身的寒霜从宫里回来，见莫璃趿了鞋下炕，边换衣裳边皱眉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晌觉睡多了，不困。”莫璃吩咐人送了热水，待慕容楚净了手脸，将布巾递了过去，“用膳了吗？要不要再弄些吃的？” “在宫里用过了。”慕容楚将布巾丢到盆架上，伸手在碳盆上烤着，“你先去躺着，等我将身上烤暖了就过去。” 每次慕容楚回家都要将自己身上的寒气除了才肯接近莫璃，生怕她着了凉。刚才因为急着赶回莫府，连马车也没乘，直接骑了马，虽说换了衣裳，但还是怕身上的凉意过给她，非要多在碳盆边烤一会儿才放心。 莫璃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拗着，脱鞋上炕，将自己卷在被子里，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晋王举兵了。”慕容楚倒也不瞒她，低声说道。 短短的一句话让莫璃心里一沉，钟翰池果真没死，不仅没死，还以如此快的速度便起了兵。自从那次上过战场之后，她最怕听到的就是有战事。因为她亲眼目睹过战争的残酷，她并没有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怀，只是不希望有人被战争剥夺了生命。 见她呆愣愣地不说话，慕容楚走过来隔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以前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这跟胆子大小没关系。”莫璃轻叹了一声，“只是觉得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了。” “战争本就如此，伤亡再所难免。” “现在什么情况了？” “已经攻下四城。” 莫璃倒吸了一口冷气：“晋王好本事，看来真的是筹谋已久啊！那个位置的吸引力还真大，甚至不惜牺牲那么多人。” “他岂会在乎牺牲多少人？天家无情……” “也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不能……” 莫璃感叹人世悲凉，却知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何况是皇家，哪个深宅大院里没有几桩腌脏事？就是自己此刻所处的北宁王府不也是如此，无非都是为了权势二字。 “不用想那么多，跟你说这些，无非是不想让你无端的猜疑，反而担心。”慕容楚觉得自己身上的凉意已经散了，掀开被子钻进去，复又把娇软的小人儿搂进怀里。 莫璃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晋王连下四城，京中才得到消息，那这四城下得也太快了吧？会不会是城中的守备和他早就暗通款曲？” “我也有此怀疑，但目前尚不能确定。不过，苏庆春应该不会。”慕容楚抚着她如墨般的长发，“靖阳城的总兵，还记得吗？” “记得呀，何嬷嬷还是他府上的呢。”莫璃当然记得苏庆春，当初在定安城照顾她的何嬷嬷便是苏府的人，后来因为她逃了，何嬷嬷被送回苏府，想必定会受到责罚。 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一想到何嬷嬷被她牵连，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娘子等着我 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一想到何嬷嬷被她牵连，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晋王在西北起兵？”莫璃突然反应过来慕容楚刚才提到的靖阳城。 “正是。”慕容楚微微点头。 “当初从胡人手里夺回来，不想如今却被晋王占了。”莫璃叹了口气。 慕容楚继续顺着她的长发，道：“最近公务定会缠身，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璃儿。若是不想回王府，在莫府住些天也是可以的。” 莫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留下来只会让嫂子更担心，还是回去吧。” “也好，明日让十一护送你回府。”慕容楚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太晚了，睡吧。” 莫璃往他的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睡得不甚安稳，天没亮，莫璃睁开眼睛，便见慕容楚已经穿好衣裳，正在系腰带。 “还要进宫吗？” “不，去京郊军营。”慕容楚系好了腰带，俯身摸了摸莫璃的脸颊，“再睡一会儿吧，天色还早。” “你……亲亲我。”莫璃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了想让眼前的男人拥抱自己的冲动。 慕容楚看着伸出双臂的小丫头，心尖上一片柔软，将人儿搂在怀里，轻吻上她的眉心。 “不是这样，要这里……”莫璃撅起小嘴咕哝着。 慕容楚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含上了嫣红的唇瓣。 莫璃环在慕容楚脖颈上的手将他带向自己，伸出小舌头毫无章法地反复描绘薄唇的轮廓，撬开男人的牙齿，将大舌勾出来，用力吸吮着。手臂不断地收紧，似乎要将眼前的男人揉到自己的骨血里去。 她的吻从来都是羞涩轻柔的，而且基本上都是被动承受的一方，从未象此时这般如此热烈过。 很快，慕容楚不再满足于被动的回应，反客为主让这个吻更加深刻。 “璃儿今日为何如此热情？”慕容楚的眸色越来越深，终是克制着抽离一些，带着喘息的声音愈发的嘶哑。 莫璃的双颊已经红透，原本只是想好好亲亲他，却不想演变成了如此局面，“我……就是想……亲亲将军大人。你赶快走吧，别误了正事儿。” 慕容楚唇角微微扬起，揉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晚上我会早些回来，娘子等着我。” “才不要……”莫璃将促狭的男人推开，缩回到被子里。 慕容楚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散，将被角掖好，在唯一露在被子外的秀发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莫璃捂在被子里“嗯”了一声，听着那离开屋子的脚步声，终是松了一口气。回想刚刚自己的行为，不由得脸上更烫了几分。 …… 定安城的太守官邸后宅的主院里，晋王妃肖氏正在逗弄着怀里粉嫩嫩的婴孩儿。半岁大的孩子咿咿呀呀地露出刚刚长出的两颗牙齿。 肖氏用帕子将小宝宝顺着嘴角流出的口水擦掉，情不自禁地在她粉嘟嘟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引来婴孩儿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这是她的女儿，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当初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她被人护送出京城，藏匿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里。满怀希望最终盼来的却是叛军功败垂成和晋王下落不明的消息。 她再一次在侍卫的护送下逃离了那个离京城只有几百里的地方，一路上她从来没问过那些人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因为她对此并不关心，去哪儿又能怎样？ 辗转了一个多月，尽管路上被照顾得很好，可毕竟还是受了颠簸。终在那一天，她腹痛如绞，队伍不得不在就近的村庄停了下来。 在那间粗陋的屋子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了她两天两夜。虽说随行带了经验丰富的稳婆，但在那种条件恶劣的环境里，也是无计可施，她只记得稳婆反复在她耳边叫着“用力”、“吸气”。 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和守在院外的侍卫人加起来有十几二十人之多，但她知道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那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被疼痛折磨，也不会再为世事而烦恼。 许是肚子里那个小生命不甘心，她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个大千世界，怎么可以就这样随着母亲离开呢？ 终于在那个飘着雨的夜晚，一个瘦弱的小女娃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来到了这个人世。在听到猫咪般细弱的哭声后，肖氏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昏迷了过去。 之后的惊心动魄是她所不知的，那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染了血的布巾换了一块又一块，却始终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鲜红血液。 侍卫分头去寻大夫，奈何在这荒野乡村哪里那么容易寻得着。最终只在十多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老郎中。 也许是肖氏命不该绝，一向被人觉得不中用的老郎中居然用一幅草药止住了她的血崩。遗憾的是，伤了元气的她日后恐怕再也无法孕育新的子嗣。 这个消息对于一般的妇人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肖氏却不然。她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婴儿，心里想着此生自己再也不是孤独的，有这样一个小东西陪伴着倒也是件乐事。 自从逃离了那座小城，她与肖家就失去了联系。对于是否还能与亲人见面，她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希望。现在她又有了亲人，而且是自己的至亲骨血，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肖氏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部投注到这个早产的小婴孩儿身上。也许是生命力过于顽强，也许是小小的婴孩儿不忍撇下自己的母亲，这个不被人看好的小生命居然活了下来。 就在肖氏以为从此要与女儿相依为命的时候，命运再次出现了转折。昔日的肖丞相，如今的晋王军师居然找到了自己，并派人将她们母女二人接到了西北边陲定安城。 父亲安慰她生了女儿不要紧，以后可以再生，她平静地告诉父亲自己已经丧失再做母亲的权利了。那一刻，她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失望。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却被她捕捉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你……辛苦了 父亲安慰她生了女儿不要紧，以后可以再生，她平静地告诉父亲自己已经丧失再做母亲的权利了。那一刻，她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失望。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却被她捕捉到了。 从此肖氏住进了定安城太守官邸的后宅，父亲却再也没来看望过她。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在她生了女儿之后，而是早在她嫁入晋王府之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肖家的一颗棋子，如今也该被丢弃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在父亲刚找到她时就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干脆将她丢在那个小村子里任她们母女自生自灭呢？ “王爷……”外面下人的声音打断了肖氏的思绪。 一抬头，便见那个依旧高大俊朗的男人进了屋。 肖氏将手里的婴孩儿交给了身边的奶娘，帮钟翰池除去了身上的大氅：“王爷怎么有空来了？” “本王来看看宓儿。”钟翰池从奶娘怀里接过女儿，奶娘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宓，平静安宁。这是肖氏为自己女儿取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宁和地过完此生。钟翰池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也没再另外给孩子取名。因此，钟宓儿便成了女娃的名字。 自打母女俩到了定安城，钟翰池一共也没来过几次，小宓儿对这个父亲有些陌生，咿咿呀呀朝自己的母亲扎开手。 “宓儿乖，让父王好好看看。”钟翰池将小人儿强行扭过来对着自己，“父王要离开一段时间，宓儿要乖乖的等父王回来。” 肖氏闻言一愣，六个月大的小娃娃哪里会听得懂这些，难道这话是要告诉自己的？ 小宓儿自然是听不懂自己的父亲在说什么，挣扎无果，便将小拳头塞进嘴里啃着，口水顺着粉粉的小嘴流出来，滴落到钟翰池的肩上，将宝蓝色暗纹锦袍印出了一小块水渍。 “还是妾身抱吧，别弄脏了王爷的衣裳。”肖氏连忙将小女娃抱过来，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唇角。 “无妨。”钟翰池毫不在意地用手摩挲了一下肩上颜色变深的地方，“你……辛苦了。” 肖氏倏然睁大了眼睛，嘴唇抖了抖：“王爷……妾身不辛苦。” “放心住在这里，定安城很安全。”钟翰池不等肖氏答话，从衣架上取过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转身离开。 肖氏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蓄积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曾几何时，自己对这个男人寄予了厚望，想与他携手白头。曾几何时，对他失望透顶，觉得自己爱上他是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她爱过，也恨过，最终选择了平静地面对他，无爱无恨，心如止水。听到他兵败失踪的消息，她的心没有悲。再次见到安然无恙的他，她的心也没有喜。甚至看到赫连似梅面带红潮从他住的院子里出来时，也没有怨恨。 她以为她真的做到了无爱无恨，可刚刚男人的那句“辛苦了”，却又一次将她从无尽的深渊中唤醒。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劫，此生都过不去的劫。只因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她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肖氏傻呆呆地愣在那里，任凭女儿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也毫无知觉。直到奶娘进来唤了几声“王妃”，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 往年春节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才算结束，今年却不同往昔。晋王大军占据了西北边境的多个城池的消息不径而走，整个京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都得知了这个消息，朝廷想盖都盖不住。 原本喜庆热闹的气氛被流言冲得个干净，坊间流传晋王很快会打回京城，而朝廷因多年的战事早已是国库空虚，根本就无力抗击。 正月初八华非扬率西大营十万兵马抵达天水，晋王大军却早已退至靖阳，天水已成为一座空城，却也是一座废城。靖阳城乃边关要塞，进可攻退可守，晋王大军盘踞其中，大有与华非扬展开持久战的架势。 与此同时，另一路大军从正西开始推进，西大营兵马已调至西北，被牵制在靖阳城，因此晋王军势如破竹般占领了大周西部的西陇路。与驻守靖阳的西北路大军呈夹角之势围攻西大营兵马。 这时皇上才明白为何当初慕容父子不主张调华非扬前去西北，可此时后悔已是晚矣，为了保存实力，只能命华非扬退至西路的最后屏障——龙岩关。 晋王大军并不急着继续推进，而是横扫周边小城，未出正月便占据了大周版图西至西北的一角。 朝廷调集十万大军奔赴前线，晋王大军稳住了已占城池，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从大年初二被急召入宫之后，慕容楚便开始早出晚归。莫璃则是继续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出了正月，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不良的孕期症状早已消失，人也渐渐丰腴起来。 许久未曾再到京城的玉明希终于露面，去年夏天他因父亲病重而返回淮庆，之后便一直留在那里，直到父亲去世。在平息了家族内部矛盾，全面接手玉老爷子留下的产业时，已近新年。 闻听晋王举兵，玉明希担心京城局势有变，玉氏家族新一任家主，镇镖局的大东家在安排好淮庆的事宜之后，便急匆匆赶往京城。 坐在全味楼的雅间里，玉明希上下打量着身着淡紫色云锦夹袄的莫璃。虽说四个月的肚子在长袄的遮掩下并不明显，可以他的敏锐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默溪，你……有身孕了？” 莫璃的手抚在小腹上，挑了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你胖了，而且这腰身……不似从前那般……”玉明希的目光落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心情有些复杂。为莫璃感到高兴的同时，还带着一些失落与心酸。 “嗯，也对。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怎么会看不出女人是否有身孕呢！”莫璃笑眯眯地道，“何况我这都四个多月了。” “话可不能乱说，谁万花丛中过了！”玉明希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不认为他能成功 “话可不能乱说，谁万花丛中过了！”玉明希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莫璃看见他微红了的耳根，不禁笑道：“咦！？还不好意思了？” 玉明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我是有过几个相好，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的眼里就再没装下过任何人。 自知失言，玉明希将后半句咽了回去，轻咳了一声，改口道：“认识你之后，只顾忙着做生意了，哪还有空闲去找姑娘。” 莫璃微抿了唇，这黑锅背得莫名其妙，偏她还说不出什么，只能转换了话题：“如今玉老爷子故去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镖局里有那些老镖师，倒不用我操太多心。倒是你这边，听说你提了明朗做总管事，这是想当甩手掌柜了？”玉明希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问道。 莫璃摊了摊手：“开始只不过是觉得总是抛头露面不太方便，便想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交给明朗去做。可如今我这个样子，不想当甩手掌柜都不成了。” 玉明希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姑娘家家本就不该抛头露面。” “我都快当娘了，还什么姑娘家家。”莫璃呲笑。 “不管怎么说，你总归是个女人，有些时候的确是不太方便。明朗也算是个稳妥之人，有他帮着你，倒是省事。”玉明希摆了摆手，“我此次来京城，一方面是不放心如今的局势，另外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莫璃挑了挑秀眉：“又有什么好生意不成？” “是，也不是。”玉明希呷着茶，说道，“我想组一只船队，默溪以为如何？” 组船队的想法莫璃在两年前就提过，只不过那时玉明希还不是家主，又受制于玉老爷子，所以这事儿就一直耽搁着。 如今再次被玉明希提起，莫璃自然是极有兴趣的，她眼睛一亮，道：“那份航海图我早就译好了，阿楚找人看过，说是可用。只不过真要出海的话，头几次最好还是要找个熟悉海路的向导更稳妥些。” “这个不成问题。去年夏天南洋商队来时，我跟他们说过这事儿，他们也挺有兴趣的。”玉明希顿了顿又说，“只不过出海并不象在内陆做生意，本钱可能会大许多。” 莫璃微敛了眉思索着，出海一次至少要半年以上，所带的货物不仅在数量上要比在内陆做生意时多，品种也要更丰富。 最关键的是组建船队就要有船，还要有船员，这笔费用自然不会是小数。 “货物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可是这船和船员……？”莫璃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要知道这个时代并没有海战，各国也都没有必要进行海防，大海反而成为最好的防碍。所以，大周境内的船只都只限于河运，这种船能不能用于海运还是个未知数。 玉明希淡然一笑：“去年夏天我跟南洋的商队透露过这个想法，他们也比较有兴趣，愿意卖船给我。不过，还没跟你商量，我也就没直接答应。” “可不可以先买一艘？”莫璃想到了前世的飞机、船只甚至是武器，有些国家不也都是向发达国家购买的嘛。 “一艘？那哪够呀，南洋商队每次来至少五、六艘船，有时候还会有十几艘。”玉明希连连摇头。 “谁说是要用这艘船出海了。”莫璃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大周又不是没有会造船的人，用这艘船做样板，知道航海的船是什么样，以后自己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淮庆一带就有会造船的人，不过以前都是造些在近海打鱼的小船而已。”玉明希立马在心里盘算着在哪儿能找到合适的造船人。 这主意当然不错，说好听了叫引进技术，说不好听的就是山寨。 “船队的事儿急不来，慢慢操作就是了。”莫璃抿嘴笑着，她知道组船队不是超之过急的事儿。况且就算买船，也要等天气暖和了，南洋商队来了再说。 玉明希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若是没意见，我才好开始着手。现在西边的局势不稳，我还得多注意着镖局在那边的几个分号。” 提起当前的局势，莫璃轻叹了一声：“好不容易外患没有了，现在又有了内忧。最倒霉的还是普通黎民百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玉明希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听西边传过来的消息，晋王军纪严明，不许将士涂炭百姓不说，每下一城便张榜安民，调整赋税，各地赋税都有所降低，倒是受到了百姓的拥戴。” “他倒是会收买人心。”莫璃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普通百姓只要能把日子过好，管他谁来当权。可谁知道时间久了，他还会不会如此。” 莫璃虽说与钟翰池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并非生性良善之人。他的目的很明确，向东推进，直捣京城，最终坐上那个龙椅。这个目标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仅仅靠他现在手中的兵马肯定不行。如果要招兵买马，财力只是一方面。 最算再有钱，没人愿意效命也是枉然。得了人心，才能更加顺利扩充人马，所以收买百姓之心当然首要之事。 “再下一步恐怕就是要扩充人马，广纳贤士了吧。”莫璃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不认为他能成功。” “为何如此笃定？”这次换成了玉明希挑眉，他知道莫璃在做生意方面颇有建树，却从未跟她讨论过政事。 莫璃淡然一笑：“直觉。” 本来以为这个小女子对当今形式有所窥知，没想到她凭的仅仅是“直觉”二字。 玉明希噗呲一声笑了：“这种事情也有靠直觉的？” “你没听说过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吗？况且，朝廷又不是没有能战之将，难道还真能让晋王得逞了不成？”莫璃话说得很轻松，心中却有些沉重。 玉明希眸光微暗，问道：“慕容楚会领兵出战？” “不知道。”莫璃重新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今天出去了？ “不知道。”莫璃重新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玉明希眉头皱了皱：“他若是走了，你待如何？” 莫璃微微笑了笑：“我还能如何，在家老老实实把孩子生下来呗。” 玉明希思忖了片刻道：“我会在京城勾留一些时日，若是有事，尽管随时到镖局找我。” “行，有事我肯定找你。”莫璃知道玉明希的脾气，若是不应，反倒会引起他的不悦。看看时辰已经接近午时，吩咐丹玉出去上伙计按之前安排好的上菜，并让她差个人去把徐明朗叫过来。 丹玉一出去，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玉明希犹豫片刻问道：“日子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莫璃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我过得滋润着呢，谁敢为难我呀！” “看来慕容楚把你护得挺好。”玉明希唇角勾起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是我夫君，不护着我护着谁！况且我现在还有了他的骨肉，不顺着我的心哪行。”莫璃笑嘻嘻道。 丹玉引着伙计来上菜，玉明希不便再问什么，索性闭上了嘴。 菜上到一半的时候，徐明朗来了，进了雅见了礼。莫璃指了指玉明希下首的位置道：“明朗快坐，今儿你要负责把明希陪好了。” “明朗遵命。”徐明朗从伙计手里接过酒壶，给玉明希和自己把酒满上，举杯道，“玉公子远道而来，明朗代大小姐敬玉公子一杯。先干为敬！” 玉明希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架势是打算今天将我灌醉吗？”话虽这么说，却也是一饮而尽。 “你那酒量岂是明朗能灌醉的。”莫璃笑道，“来，我以茶代酒，也敬明希兄一杯。” “默溪，你学坏了！”玉明希用手点指莫璃。 “哪有，我一直是个好孩子。”莫璃调笑着。 一时间，雅间里的气氛热闹起来，徐明朗不断地与玉明希推杯换盏，莫璃不时拱拱火，两人一杯一杯，谁都没少喝。 到未时，丹玉提醒道：“小姐，你出来一上午了，该回府歇着了。” 莫璃掩着嘴打了个小哈欠：“刚才高兴倒没觉得，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乏了。明希，你们俩慢慢喝，我要回家睡晌觉去了。” 玉明希的唇角抽了抽：“吃饱了就睡，很好。这样膘长得快，能卖个好价钱。” “你才是猪呢！”莫璃嗔怒，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我现在得养宝宝，可不得吃好睡好嘛。” 玉明希自然不忍让她累着，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养你的小猪吧。别防碍本公子和明朗喝酒。” 莫璃朝他做了个鬼脸，叮嘱徐明朗照顾好他，这才带着丹玉离开了全味楼。 上了马车，若平已是等得不耐烦：“跟那个家伙有什么好说的，去了这么久。” 莫璃斜睨了她一眼：“谁让你说什么都不上去，还说保护我，离得这么远，怎么保护？” “那家伙武功在我之上，有他在，用不着我。”若平将脸扭向一边。她和玉明希每次见面必定拌嘴，所以她说不跟上去，莫璃也没反对。 “也不知道你们俩是磁场不对，还是天生的冤家，见面就吵。”莫璃叹了口气，“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要不然以后真嫁不出去了。” “早就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嫁人，还提这茬。”若平小声嘟囔着，干脆转了个身背对着莫璃，一幅不想再理她的样子。 丹玉瞄了若平一眼，拿了薄毯盖在莫璃的腿上：“小姐，你先歇会儿，到家我叫你。” 相处久了丹玉也知道若平是什么性子，说别的还好，只要一说嫁人的事儿，准保不高兴。偏偏小姐还总要提，搞得若平除了出门，尽量躲得远远的。 其实也不是莫璃非要触若平的霉头，她今年都二十了，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妥妥的大龄剩女一枚。做为主子的莫璃，怎么能不为这个下属操心。可这人偏是油盐不进，咬定了自己这辈子不嫁人。 莫璃轻叹了一声，干脆闭目养神。 回府睡了晌觉，下午做了会儿针线活，如今莫璃的手艺又有了进步，每天得了空都会做上一会儿。 晚上用罢晚膳，莫璃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好，倚在炕边，正准备让丹玉帮她找本书看，门扉轻响，慕容楚从外面进来。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近日来，慕容楚总是她睡了之后才会回来，今天这个时候倒是让莫璃有些意外。 慕容楚并未搭言，挥手将屋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开始解身上的袍带。 “用过晚膳了吗？”莫璃又问道。 慕容楚只是轻“嗯”了一声，将脱下的外袍挂在衣架上。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莫璃心中一沉，起身下炕，站到他的面前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楚凝视了她片刻才反问道：“你今天出去了？” “啊！？”莫璃微怔，随即点了点头，“嗯，去了全味楼。” “和玉明希一起？” “是啊，他来京城了，我中午在全味楼跟他和明朗一起吃了顿饭。” “不是让你不要随意出府吗？”慕容楚的声音愈发低沉。 莫璃觉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去全味楼吃了顿午饭而已。” “背着夫君跟别的男人一起吃午饭？”慕容楚双眸微眯，质问道。 “慕容楚，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背着夫君？说得好像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玉明希早上差人来送信儿，我才知道他来京城了。你没在府里，我怎么告诉你？”莫璃虽然生气，还是解释了几句。。 “你可以派人去找我。”慕容楚的脸更黑了些。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你是在宫里，在衙门，还是在军营。就因为我要出去吃顿饭，派人满世界找你？” “正当如此。”慕容楚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莫璃更为恼火，咬了咬唇，狠狠推了一把眼前的男人，扔下一句“懒得理你”，径直上了炕，把自己埋在锦被里。 慕容楚遂不及防被推得后退半步，怔愣了片刻，拿起换洗的衣裳去了后面的净房。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娘子是在暗示为夫吗？ 慕容楚遂不及防被推得后退半步，怔愣了片刻，拿起换洗的衣裳去了后面的净房。 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慕容楚觉得脑袋一阵发胀。他知道玉明希昨天到了京城，也知道他来了必然会与小丫头见面。 他并不想刻意追究这件事，可当听暗卫禀报夫人上午就去了全味楼，直到用罢午膳才回府时，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想着近日来公务繁忙冷落了小丫头，便尽快将手头上的事务处理完赶回府中。他无心质问，却还是忍不住问了，结果引来两人的争执。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过于严苛了些。小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不会低头。 直到水已经凉了，慕容楚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披了寝袍出来，站在炕边凝睇着缩在锦被下只露出一头黑发的人儿。 轻叹了一声，放下锦帐挤到被窝里，将人儿揽过来。莫璃一动没动，好像睡着了一般。慕容楚知道她一定醒着，只是还在生气，不愿意理自己。 “璃儿，我并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你现在有孕在身，我担心而已。” “……” “我也是为了你好。” “……” “别不说话，我知道你没睡。” “……” 慕容楚轻叹了一声将手抚在了莫璃的肚子上：“宝宝今天乖不乖？” 许是感应到了父亲的呼唤，肚子里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 慕容楚和莫璃倏然翻身坐起，看向对方，又一起将视线落在莫璃的肚子上。 “怎么回事？”慕容楚眉头紧蹙。 “是胎动！阿楚，他动了！”莫璃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胎动，莫名地有些激动，连自己还在生气都给忘了。 “胎动？”慕容楚坐起身，紧盯着她问，“璃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莫璃被他紧张的样子逗乐了，抬指戳向他的额头：“傻瓜，是咱们的宝宝动了。” “宝宝动了？”慕容楚眼神复杂地盯着莫璃的肚子，嘀咕道，“他还会动？” “当然会动了，四个月之后就会有胎动的。不过，今天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宝宝动了。”莫璃干脆掀开衣襟，直接把手放在肚皮上，可这回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怎么又不动了？”慕容楚小心翼翼地摸上去，眉头再次蹙起。 莫璃这才想起两人刚才还在斗气，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下去：“别碰我！” “你是我娘子，不碰你碰谁？”慕容楚强行将人儿搂进怀里，“生气对胎儿不好。” 莫璃咬着唇，抬手就往他的身上捶：“知道对胎儿不好，还气我！” “没有，没有！” “你派人监视我，不准我出去，还凶我。你就是要兴师问罪，才回来这么早吧！”莫璃越说越委屈，眼里沁出了泪珠。 “我只是让人暗中保护你，他们自然要跟我汇报你的行踪。”慕容楚垂眸说道，“今日早归，本来没想问这件事儿。可也不知道是怎么，没忍住就问了。” “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和玉明希就是生意上的朋友。况且丹玉在，明朗也在，我没跟他单独相处。是你想多了。”不知怎么，莫璃觉得慕容楚的神情有点幽怨，心不由得软了几分，语气也轻缓了许多。 慕容楚将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上，轻声道：“是，是我想多了。璃儿别生气了。” “行了，我不生气了。”莫璃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她能理解这种心情，毕竟玉明希之前对自己的那点儿心思他们都知道。试问如果慕容楚跟仰慕他的女人见面，她心里也不会好过。 “璃儿，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是吧？”慕容楚突然直起身，捧着她的脸问道。 “大叔，你几岁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莫璃翻了个白眼，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摸了摸突起的肚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还怕我跑了不成？” 慕容楚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抵着莫璃的额头道：“大叔？璃儿是嫌我老吗？” “不嫌、不嫌。睡觉吧。”莫璃翻身躺倒，不想再理这个幼稚的男人。 慕容楚欺身过来，将人儿再将揽进怀里，亲着她的耳珠，含含糊糊地说：“娘子是在暗示为夫吗？” “哪有……你又欺负我……”温热的气息触在耳根的敏感处，让莫璃不自觉地抖了抖。 “我哪舍得欺负娘子，今日特意早些回来，就是想好好疼爱娘子一番的。”慕容楚说得理所当然，手已经开始解莫璃身上的衣裳。 “别……”一阵奇妙的感觉袭遍全身，让莫璃拒绝的话语听起来更象是娇柔的低吟。 “璃儿，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想，当然想了。这话莫璃却是说不出口。 自从晋王起兵后，慕容楚每天回来那么晚，哪还舍得折腾她。 莫璃抬起头，主动吻上了慕容楚的唇，发起了无声的邀约。 受到鼓励的大手在柔嫩的肌肤上游移，引起莫璃的阵阵战栗。 锦帐之内红浪翻滚，春意渐浓…… 这夜之后，慕容楚又开始每日晚归。 时间进入了三月，朝廷派出的十万兵马与晋王大军已经相持一个多月了。这天战报再次送抵京城。 皇上将战报摔在龙书案上，咬牙道：“钟翰池好本事，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陛下！”清远侯上前一步道，“微臣认为不能再与叛军继续僵持下去，如此只会给反贼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应即刻增兵将叛军歼灭。” “侯爷此言差矣。”兵部尚书出言，“现如今正是粮草匮乏之时，此时出战恐怕不妥。不如等上一月，待春稻收割之后再行商议。” “等春稻收缴上来恐怕得五月之后了，时间过久，恐有变数。”清远侯冷哼了一声，“增兵宜早不宜迟。” “话虽如此，但如今国库并不充盈，若大举出兵，恐怕有伤国力。”国库有多少钱粮，户部尚书最为清楚，此时他也是最为难的一个。 有人开头就有人附和，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皇上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冯相看法如何？” 第三百三十章 挂帅 皇上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冯相看法如何？” 左丞相冯柏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以为增兵势在必行。如今粮草虽不充盈，但也不至于坚持不到春粮收缴。不过，想那反贼诡计多端，连华非扬华老将军都被他牵制。此次增兵还需稳妥之人挂帅方可。” 户部尚书嘴角抽了抽，却也无从反驳。国库再空虚，也不至于连两个月的粮草都供应不上。他所担心的是春粮是何情况现在还尤未可知，万一中间出现偏颇，岂不是得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皇上沉吟片刻，向下问道：“哪位将军愿领兵出战？”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众臣的目光在最前排的几位武官身上扫来扫去。 慕容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默不语。若是以往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请旨出战，而此时不同往昔，以晋王如今的实力，战事不是一时就可以平息的。他若出战，恐怕莫璃生产之时，他就不能陪伴在身边。 “微臣不才，愿意挂此帅印！”清远侯朗声道。 慕容楚倏然抬眸，清远侯虽是战功赫赫，如今却已近五旬，且身带旧伤，已多年未上沙场。 在清远侯的带动下，又有几位武官出列请旨。 皇上看着堂下众臣，却迟迟没有下旨。朝堂之上又泛起了阵阵议论之声。谁都看得出，这几位并不是皇上中意之人。 慕容楚心中长叹一声，咬了咬牙，出列拱手：“陛下，微臣愿领兵出战！” 皇上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拍龙书案，道：“好！此次就由慕容爱卿挂帅前去平缴反贼。” “微臣遵旨！” “陛下，微臣愿随慕容将军出征！”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众臣看过去，皆是一愣，出言者竟然是曾经的七皇子，如今的忠王钟翰渺。 钟翰渺以前做皇子时便很少参与朝政，新皇登基后，虽每次早朝都不缺席，却从来都不发表意见。平时也深居简出，再不是从前那副浪荡的模样。此时主动请战，确实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七皇弟，沙场之上刀枪无眼，你……” 话还没有说完，钟翰渺撩袍跪伏：“陛下，微臣知道自己没有领兵之才，甘愿做一马前小卒，希望陛下成全！” “七皇弟快快平身。朕……准奏！”皇上知道钟翰渺这是有心结，当初晋王逼宫，晴贵妃殒命在他怀中，他在先帝的龙榻前跪了整整一夜。自此，这个曾经浪荡不羁的少年郎便消沉下去。既然他执意要随军出征，那便由着他去罢。 “多谢陛下！”钟翰渺站起身，长眸低敛不再作声。 之后又有人奏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慕容楚也懒得去听，一心只想着如何跟莫璃说自己要出征的事情。 退朝之后，皇上将几位重臣留了下来，就出征一事进行商议。 “陛下，此次让忠王随行，是否不妥？”冯柏年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虑。 虽说当初钟翰渺并未参与晋王谋反一事，但他毕竟是晋王的嫡亲兄弟，难免不会在关键时刻放水给晋王。 皇上长叹了一声：“无妨。他想去就让他去吧，他……还不至于会影响到什么。”况且，这也是试探他是否有异心的一个机会。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便再出言反驳，钟翰渺随军出征一事也就算定了下来。 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户部即刻筹集粮草，十日之后大军发兵西陇路。 商议完毕，众人跪安，待退出御书房时，皇上突然开口道：“慕容将军暂且留步。” 慕容楚脚步一顿，转身回到龙书案前。皇上轻叹了一声：“此次让慕容将军挂帅，朕心中也是不忍。奈何反贼不除，终是吾大周之患。” “陛下言重了，微臣惶恐。为陛下分忧乃为臣子者的本份。”慕容楚拱手一揖。 “朕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怎会不知慕容爱卿此刻的心情。”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慕容爱卿为国舍家，此乃大义。爱卿不在京城期间，若是有事，让慕容夫人尽管进宫来找皇后。” 慕容楚再次施礼：“多谢陛下！” 皇上微微颔首：“去吧，这几日多陪陪慕容夫人。” “是，微臣告退！” 墨渊阁的主屋里，莫璃坐在窗边做着针线活。虽说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凉气，哪怕是午后也并不热，可她还是莫名地觉得有些燥意。 把手里的袍子上最后的几针缝完，刚想叫人沏杯凉茶解解燥，但见慕容楚正负手立于门边看着她。 阳光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玄色长袍的身影似乎被罩了一层光晕，显得愈发的挺拔。光影之下，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那紧抿的薄唇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屋子里的下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消失不见，眼下只有他们两人四目相对。莫璃将手里的针线放下，起身走到慕容楚的面前，仰头看着他。 “璃儿，对不起。”慕容楚突然伸出长臂，将眼前的人儿搂进怀里。 莫璃使劲闭了闭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十日之后。”慕容楚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那……我去给你收拾行李。”莫璃抑制住鼻根的酸意，想要从他的怀里脱身。 慕容楚却是笑了：“傻丫头，还有十天呢，哪里就要现在收拾。” 莫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借口有多么的蹩脚，转过身快速抹掉眼角的泪珠，拿起刚才做的袍子道：“试试吧，看合不合身。” 这是莫璃第一次做衣裳，墨色的暗纹云锦，袖口和衣襟用金丝祥云纹滚边。样式虽然简单，但却正符合慕容楚一贯的穿衣习惯。 “很合适。”慕容楚站在铜镜前，任由着莫璃帮他系好了袍带。 透过镜子突然看到莫璃托着肚子僵在那里，连忙转身问道：“怎么了？” 莫璃摇摇头，微微蹙眉道：“宝宝踢我！” 慕容楚的大手覆了上去，果然感觉突起的肚皮上鼓出一串小包，就象鱼儿吐泡泡一样，从一边滑到另一边。 第三百三十一章 莫锦华回京 慕容楚的大手覆了上去，果然感觉突起的肚皮上鼓出一串小包，就象鱼儿吐泡泡一样，从一边滑到另一边。 “臭小子，不准闹你娘亲！”慕容楚唇角带着浅笑，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莫璃也跟着笑道。 “若不是臭小子，怎会如此淘气。”慕容楚用手指戳了戳，“再欺负你娘，小心爹爹打你屁股！” “不准你打我儿子！”莫璃半转了身，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好，不打，不打！”慕容楚笑着将人儿搂地怀里，“疼还来不及呢，哪里就舍得打了。” 一笑一闹之间让莫璃暂时忘记了即将分别的离愁，心间倒是升起了暖意。 第二天上午莫璃出现在沐青云的医馆里。对于她的到来，沐青云倒是有一丝意外：“今日是什么香风把小璃璃吹来了？” 当着慕容楚的面沐青云不敢如此称呼，此时那家伙不在，便又这么叫了起来。 莫璃无心与他调笑，正色道：“阿楚挂了帅，你知道吗？” “何时的事？” 沐青云不知此事，完全在莫璃的意料之中，“昨天才定下来，离出发还有九天。” “他怎么……没跟我说！”沐青云看向莫璃，“难道……” 莫璃点了点头。 慕容楚还在北项边境时，沐青云就一直留在他的军中，这么多年一直也没离开过。但他毕竟不是军中之人，所以回京之后便开了医馆。 此次慕容楚挂帅出征，按理说他也会随行的，可是慕容楚的态度分明是不想他一同前往。原因显而易见，是想让他留下来照顾莫璃。 还有四个多月莫璃就要生了，这段时间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有沐青云在，慕容楚是能放心不少。但对于莫璃来说，怎么能安心？是以，她今天等慕容楚一走，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医馆。 “青云，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放心。”莫璃说道。 沐青云眉头紧蹙：“如果我跟他走了，你怎么办？” 莫璃挑了挑秀眉：“你会接生？”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稳婆。”沐青云不自在地将头转向一边，耳边泛起一丝红云。他是大夫不假，但接生哪是大夫的活儿。 “这不就得了，接生有稳婆，也用不上你，你留下来做什么？”莫璃淡笑，“再说了，京城里也不是就你一个大夫。不说别处，就这医馆里，不也是有四五位大夫嘛！” “话虽如此，如果阿楚不让我去怎么办？” “腿长在你身上，他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了？” 不知为何，沐青云的脑海当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狼狈却又倔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道：“小璃璃是想让本公子跟你一样，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咳咳！谁死皮赖脸了！”莫璃轻咳了两声，当初在西大营时，慕容楚出征，将她安顿在莱州县城，她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大军开拔时跑回西大营。 当时她就是抱着个小包袱，灰头土脸地鼓着嘴非要跟着慕容楚出征。如今回想起来，不禁让人觉得有几分尴尬。 “那时候阿楚舍不得扔下你。可我就不同了，如果他执意不让我去，很有可能一掌将我劈晕扔回医馆的。”沐青云摸了摸脖颈，怎么现在就觉得有点儿疼呢？ 莫璃盈盈一笑：“这个你不必管，我会跟他说的。你只要将要带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候随军一起出发就行。” 她都如此说了，沐青云自然没有意见。他知道虽然自己在慕容楚面前总是被欺压的那个，但莫璃却有的是办法治那个家伙。 一切谈妥，莫璃放心地离开了医馆。 刚回到墨渊阁，丝竹便禀报道：“莫府差了下人来，说莫大人明日便能抵达京城。” 莫璃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莫锦华离京已经几个月了，连过年都没回来。前些天传回消息说事情已经办法，正在往回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家了。 等晚上她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容楚时，慕容楚微微一笑：“明日午后我回来接你，一同去莫府。” 见他并无意外之色，莫璃了然，他已经知道莫锦华要回京一事。 第二天申时刚过，二人乘马车去了莫府。是时，莫锦华已经在府中等候。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心中自是感慨良多。 莫锦华比离京之前清减了些，原本比一般男子要白的肤色如今染了麦色，看起来倒比以前显得英朗健硕。 “哥，你瘦了，也黑了。”莫璃抿唇而笑。 莫锦华已经得知慕容楚即将挂帅一事，本来还在为自家的妹妹担心，此刻见她神色如常，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溪儿倒是丰润了许多，气色也好。” “我如今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滋润得很呢。”莫璃笑意盈盈，她哪里看不出刚见到莫锦华时，他眼里闪现出的担忧。 “如此甚好。”莫锦华抚掌而笑，又朝段氏道，“你去吩咐厨房备桌酒席，晚间我与妹夫共饮几杯。” 段氏依言退了出去。 慕容楚挑眉看向莫锦华：“看来事情都已办妥？” “正是。”莫锦华点头道，“与之前猜测差不多，西山矿难非天灾，实乃**。开采过后坑道没有得到及时的修补，日积月累形成了大片的空区。气流不稳引起爆炸，如今西山最大的同平矿已是一片废墟。” “西山知府张鑫桥是三年前从江内调任于此的，武东县正在江内的治下，在他府中的暗室里不仅搜到了西山的暗账，还有江内的。如今一干人等已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估计三日内便能抵达。” 莫璃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最大的煤矿变成了一片废墟，死伤人数可想而知。当年泺水河堤坝绝口淹了整个武东县，死了几千人，更有无数家园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下震灾银两又被贪没，至百姓民不聊生。徐大壮三人当初正是因此而流为山贼，在子川遇到了他们兄妹。 莫璃突然想起上一世在汤阴岳王庙的石碑上看到的一句“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这个仇一定要报 莫璃突然想起上一世在汤阴岳王庙的石碑上看到的一句“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反之，若是文官贪财，其杀伤力甚至比外族侵略更为可怕。 “西山的私账你可曾看过。”慕容楚问道。 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道：“看过。上缴国库与实际产量出入甚大。单就同平矿来说，每年有一半以上的产出都挂到了几个私矿上。其中有两家私矿曾在京城高氏名下。” 京城高氏，不言而喻，那是晴贵妃的娘家，晋王钟翰池的外家。 “难怪晋王财力雄厚。占领西陇后不仅没有盘剥百姓，反而减少了赋税。”莫璃心中不耻。钟翰池表面爱民如子，实际上早就已经收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 可莫锦华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震惊：“先皇驾崩之后，这两家私矿已经被封。但实际上若不是此次矿难，还不会断了晋王的财路。除了这两个，其它几个私矿都与晋王有所勾连。张鑫桥是晋王的人。” “那个杨德发呢？”莫璃突然想起了当年被莫锦华拿下的子川县县令。 “他只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慕容楚淡然道，“在府衙的大牢中就被灭了口。” “咦！？你也知道这件事？”离开子川县后莫璃就将此事抛于脑后，根本没跟慕容楚说过。 莫锦华点了点头：“是我告诉他的。当时我们就怀疑父亲的死绝非偶然，必是与泺水河决堤有关。后来妹~夫助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若非如此，西山矿难也不会牵出泺水河贪腐案来。” 提到父亲，莫璃身子抖了抖，虽然她与这个便宜爹并未谋面，但骨子里却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情结。尤其是她有了一些莫锦溪的记忆之后，那种从骨血里流露出的亲情，让她对莫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了与以前不一样的情感。 慕容楚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攥~住了她的小手。熟悉的温度传来，让她的情绪瞬间得以平复。 莫锦华的目光在那相握的手上瞟了一眼，然后说道：“我在武东县见到了如今的县令景浩然，他当年曾在父亲的手下听差，感念父亲对他的照拂，去年到武东上任之后，就想方设法探寻当年的真~相。此次若非得他相助，我也不会这么快回京。” “父亲当年奉旨查办武东灾情，确实因过度操劳而感恶疾，但却不至丧命的地步。是有人买通了当时驿馆里的驿承，在药里做了手脚。” “是张鑫桥指使的？”莫璃颤声问道。 莫锦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但莫璃明白，张鑫桥不过是晋王钟翰池的走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钟翰池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所以，与其说是张鑫桥杀了父亲，不如说父亲是死于钟翰池之手。 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父亲因他而死。若不是父亲英年早逝，母亲余氏也不会伤痛病重而辞世。莫璃觉得心痛不已，那种源于骨肉亲情中的痛让她不禁轻轻地战栗。更可恨的是，他害的不仅仅是莫家，还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我明白了。父亲查到了泺水决堤的真~相，他们便杀人灭口。”莫璃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结，咬牙道，“这些禽兽，为了一已私利，不惜杀人害命！” 慕容楚毫不在意莫锦华在场，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顺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溪儿你别激动。”莫锦华神色担忧地看着莫璃，“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些，不过我觉得你不是普通的儒弱女子，让你知道父亲去世的真~相，是想让你明白只有钟翰池死，才能报我们的杀父之仇。” “我明白，我都明白！”莫璃颤声道，“这个仇一定要报。” “锦华，你放心。此次挂帅出征，我定将完成你的心愿。”慕容楚一字一句说道。话虽然是对莫锦华说的，但莫璃知道这是她的夫君对她许下的承诺。 她也明白，之所以莫锦华一回京就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是想让她和慕容楚都能够释怀。虽然慕容楚不能陪在她的身边等待生产，但他所要做的事关乎于国仇家恨。晋王一天不除，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到涂炭。 莫锦华一揖到底，郑重说道：“锦华替九泉之下的父母及无辜百姓多谢慕容将军！” 十日之期很快临近，在皇上的威压之下，户部的办事效率高得令人咋舌。不过短短六天时间粮草就已备足，第七日押粮官便带着粮草踏上了征程。 三月十七是出征的前一天，夜幕低垂之时，慕容楚才回到墨渊阁。 莫璃换了一件桃红色的寝袍，乌压压的一头长发松松地绾起，用一只碧玉簪固定住。寝袍只靠一条同色的腰带束着，因为怀着身孕而变得更加丰盈的胸脯将交叠的衣襟撑得鼓鼓的，露出粉颈下的一片润泽。宽大的袍摆掩住了突起的腹部，两条纤细光洁的脚踝从袍下露出来，莹润的小脚丫俏皮地微翘着，每个脚趾都象珍珠一样可爱。 慕容楚一进卧房入目的就是这样一个美人斜倚在炕沿上，美~目含情，粉唇含笑望着他。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他的眸色渐渐深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转着数不清的情潮。 凝睇着面前娇美无双的人儿，慕容楚慢慢抬起手勾起了莫璃的下颚俯身噙上了那柔软的唇。亲吻之间，一双小手将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件除掉。宽阔的胸膛被一寸寸的抚摸，最终停留在腹间被唤醒的巨兽上。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长指拨开桃红寝袍的带子，一片蜜色入目，宽大的袍子下面竟然是不着寸缕。两枚樱果傲然耸立着，突起的腹部下早已是一片泽国。 莫璃的手臂缠了上来，将已经被她剥光的男人推倒，翻身覆上。学着以往慕容楚的样子，从眼眸一直亲吻到胸前。 这一番动作引得男人的喘息声不断地加重，却因为顾忌她的身子而不敢反扑。只能压抑着喉间的低吟哑着嗓子哀求：“好璃儿，快……给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军西征 这一番动作引得男人的喘息声不断地加重，却因为顾忌她的身子而不敢反扑。只能压抑着喉间的低吟哑着嗓子哀求：“好璃儿，快……给我！” “夫君别急，我……这就给你……”孕期的敏感让莫璃也是早已按奈不住，分开两条细腿，跨上了慕容楚的小腹，身子渐渐下沉。 慕容楚觉得自己都快要憋得爆炸了，却又因怕伤了胎儿而不敢冒然动作，只能由着小丫头一点一点将自己吞进去。直到巨物完全被温热所包裹，紧致与充盈让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们以前不是没用过这种姿势，但莫璃的主动挑拨却让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慕容楚并未冒然突进，而是由着她控制着角度和节奏。嘴和大手却不闲着，在汹涌的波涛上留下了斑斑痕迹，让莫璃愈加不能自抑，不断地加大动作的幅度。 莫璃的狂热与慕容楚的极致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两人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一声声吟哦将狂潮推向了顶端，莫璃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闪过，整个人被抛上了天际，浑身战栗不能自己。 慕容楚坐起身搂住她，大手在腹间游移将她的愉悦延长到极致。好半天，那股狂潮终于渐渐平息，耳边传来哑声的低笑：“小东西，这就不行了？” 呃……身体里的饱涨感提醒莫璃这场战事远还未结束，她嘤咛一声伏在了慕容楚的怀里，更是引来男人一阵轻笑。被翻了个身放在锦褥上，大掌抚过光洁的背部，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无不揭示着男人一直压抑的情潮即将开启。 慕容楚伸手拔下她发髻上的玉簪，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瞬间铺散在光洁细腻的美背上，鲜明的对比让男人的眸色愈发深沉。 缓缓的进入重新拉开了欢愉的序幕，慕容楚念着她有孕在身，并不敢过于深入。身下的动作温柔又坚定，而手上却是比以往都要有力的磨蹉。 “嗯……轻些……疼……”小奶猫般的低吟并没有让男人放过她，反而将一对仙桃捏得不断变换形状，两颗樱果因此变得更加耸立。身下敏锐的触感麻麻的，在这一疼一麻之间，莫璃不自觉地收紧了小腹。 “哦……真紧……真舒服……”这般紧致让慕容楚几乎控制不住，喘息声更重了几分，“小东西，别夹……要断了……” 向来以清冷自持的慕容将军情不自禁说出的诨话，让本就意乱情迷的莫璃羞赧难当的同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一声高亢的吟声溢于喉间，她再一次攀上了极致的巅峰。 温热的逛流喷洒在慕容楚被紧紧~咬住的巨物上，一阵苏到骨子里的感觉从尾椎传遍全身。 “璃儿……等等我，咱们一起……啊……”他再也不控制自己，几番用力，将浓浓的精华释放出来。 尚且沉浸在迷离当中的莫璃被持续的热浪一激，居然失控得再次紧绷了身体，腹间一股热流喷出，浑身呈现出一种炫目的瑰色。 “璃儿，你真美……”慕容楚轻吻着她的额头，将被香汗润湿而贴在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阿楚……唔……”莫璃无力地喘息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温柔的亲吻全都堵了回去，只剩下嗓子里低低的嘤咛声。 月上中天，锦帐内的两个人交颈而眠。愉悦留下的巨大冲击让莫璃酣睡过去。慕容楚看着怀里的人儿，大手抚上她已经颇具规模的小腹。征战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浓浓的不舍之情。这是他的妻，他的儿，是他的全部。 翌日清晨，莫璃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依稀记得夜里慕容楚亲吻她的时候，她的后颈一麻，之后的事情便都不晓了。可恨，这个男人居然做了手脚让她一直睡到现在。 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叫人进来服侍，一边换衣裳，一边吩咐人备车。简单洗漱，连早膳也顾不得吃，叫上若平匆匆出了北宁王府。 “大军卯时集结，这个时候都该出发了。”若平见莫璃一脸焦急，劝慰道，“主子不让叫醒你，就是不想让你去送行。这番火急火燎的，反倒让主子担心。” 莫璃何尝不知现在已近辰时，出征仪式早就该结束了，可就算是不能亲自给慕容楚送行，她也要看着大军出征。 离城门越来越近，低沉的号角声已经响起，悠扬、凝重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扣人心弦，激荡人心。莫璃觉得自己的热血也跟着沸腾了一般，眼角不自觉地染上了湿意。 街上已是人头攒动，马车过不去了。莫璃提着裙摆下了车，若平连忙招过跟随着的暗卫护在她的身侧，避免她被人群挤到。 待到了城门下，若平向守城的兵士亮明身份，得知是慕容大帅的夫人，莫璃被允许上了城楼。 号角声中，大军已开始移动，猎猎飘扬的帅字旗下，一身乌金铠甲的慕容楚骑在乌龙驹上慢慢前行。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目，当看到城楼上一众人中出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中一动，她还是来了！ 目光在空中交汇，城上城下的距离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两人却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莫璃看到慕容楚的唇动了，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却能看出他在说：“等我！” 用力点点头，扬起手挥了挥手中艳红色的帕子，那是她临出门时特意带上的，就是为了让慕容楚能在人群之中看到她。慕容楚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挽出一朵漂亮的花，发出响亮的甩鞭声。莫璃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回应。 乌龙驹打了个响鼻，扬蹄前行。一骑白马追上来与乌龙驹并行，马上是一袭白袍的沐青云。他回首看了城楼一眼，微微笑道：“就说她一定会来，你拦也拦不住。” 慕容楚薄唇轻抿，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当年在西大营开拔之时，小丫头一身狼狈地赶来，沐青云也是如此在身边调笑。 那时的他也是即盼又怕。盼着能在临行前看她一眼，却又怕她真的来了会有闪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初战告捷 那时的他也是即盼又怕。盼着能在临行前看她一眼，却又怕她真的来了会有闪失。 而此时却又与那时不同，那次对着小丫头倔强的小脸，他不得不妥协，将她一起带上。虽然两人不能时刻在一起，却始终都在一个大军中。这次……却是真正的分别。再见面时，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应该已经出生了。 斜睨了一眼身边的沐青云，慕容楚打马前行，并不理会他。沐青云耸了耸肩，就知道这家伙还在生他的气，气他跟莫璃站在一边，非要跟着一起西征。 那天慕容楚跟莫璃说他出征后，会将亲卫留下一半，成亲一周年那天送给她的紫玉玉佩就是调动亲卫的令牌。 “不行，你不让青云跟着，又把亲卫留下，我怎么能放心？”莫璃当即拒绝。 慕容楚拉过她的手道：“璃儿，你听我说。你平日里见到的都是暗卫，而暗卫只是亲卫中的一小部分。整个亲卫队有六百人，我带走一半，足够了。” 这时莫璃终于明白为何每月拔到暗卫那边的费用都那么高了，原来除了暗卫，还有更多的亲卫。这些人可以算是慕容楚的私兵，不受军队的管制，只听命于慕容楚一人。 “我在京城，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如果你非要留也行，把青云带上，留下一百人给我。”莫璃眼泪涟涟：“我知道你不放心我，难道我就能放心你吗？战场之上，刀风剑雨，危险重重，你忍心让我整日担心吊胆吗？若是青云在你身边，至少我也会安心一些。” “璃儿，我怕之前的寒毒……” “寒毒不是早就解了嘛，不然我哪会怀上孩子。”莫璃手抚上圆滚滚的肚皮，“我要你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莫璃软硬兼施，最终慕容楚答应带上沐青云，留下三百名亲卫，其中暗卫五十人。 沐青云接到通知随军西行时，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备足了各种所需的药材。一幅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让慕容楚颇为恼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友早就倒戈。 可是已经答应莫璃的事情容不得他反悔，只能把气撒到了沐青云的头上。直到现在，大军已经出征，这个气还没消。 浩浩荡荡的西征大军中，忠王钟翰渺也回头看向城楼，城楼正中，百官的簇拥之下是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对这种明黄色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如今明黄依在，却物是人非。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受到先帝的重视，但父亲却是他从小到大都濡慕的人。原因无他，父亲与他就是单纯的父子关系，没有利用，没有责难，哪怕是在弥留之际，还叮嘱太子哥哥不要为难他。 而他的母亲和嫡亲的哥哥，或是把他当作垫脚石，或是干脆无视他的存在，却从来没把他当成儿子和弟弟。 原本他并不想参与到这场宫斗当中，他想要的仅仅明哲保身而已。可最终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父亲死了，死于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之手。为了那至高无尚的权力，他们居然做出了杀君弑父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母亲死了，死在他的怀里，直到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还在怨他站到了父亲的一边，哥哥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也是充满了怨毒。他们怨他，他又该去怨谁？ 这次请旨随军出征，正如他所说哪怕做一名马前小卒，他也要去。他想看看哥哥为了那个位置能走到哪一步，想在最后问问他后不后悔，所有的一切值不值得？ 就在钟翰渺想要转头继续前行之际，城楼的一角出现一小块舞动的红色。是她，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曾经让他哥哥一直惦念的女子。城楼上的人都是正襟威立，在皇上面前，谁敢如此肆意。也只有她才会随心而动有如此行止吧。 那抹跳动的红色在一片肃穆当中显得如此鲜活，钟翰渺不由得勾起唇角，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看向帅旗下的慕容楚，那个一贯冷如冰山般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目光中却透出了无限的柔情。 钟翰渺又看了一眼城楼上挥着红帕子的女子，刚刚压抑的心情莫名地舒展了许多。 大军渐行渐远，皇上在所有人的恭送下摆驾回宫。在经过莫璃的面前时，皇上停下了脚步：“慕容楚夫人快快请起，莫要伤了身子。” “臣妾多谢陛下！”莫璃在若平的搀扶下，捧着肚子站了起来。 皇上并未再多说什么，带着一干臣子下了城楼。 城楼上的人越来越少，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若平说道：“回去吧，已经走远了。” 是啊，长龙般的队伍如今只能看到最尾端的几个黑点。莫璃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眼角不知何时又有泪水渗落。 慕容楚走后，莫璃深居简出，一心在家里养胎。十五暂代了留下来的暗卫首领，一得到大军的消息便会及时向她通报。 四月中旬大军抵达陇西路，晋王早已得知大军西征的消息，提前安排好兵办，将城池牢牢守住。慕容楚并未急于冒进，休整几日后才展开进攻，一举夺回两城。 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回京城，龙颜大悦，命户部尽快筹集春粮以做大军的补充。 这一日天气晴朗，绮文宫的花园里红樱满枝，清溪之上不时有落花飘过。慕容婉倚在凭栏上，凝睇着潺潺溪水，那清澈见底的溪流中几条小鱼嬉戏于粉红的花瓣间，甚是有趣。 当今圣上钟翰涛步入园中，见美人唇边带笑专心地看着溪水，连忙示意宫人噤声，自己悄悄移步于美人身侧。 慕容婉只觉溪水中投下一片阴影，转头一瞧，皇上已站在身边，不由一惊，赶忙伏身下拜：“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望陛下恕罪。” 皇上抬手将她扶住，顺势牵住她的手：“婉儿不必多礼，是朕不让人通报的。婉儿在看什么，如此认真？” 小手被包裹在温厚的大掌当中，让慕容婉不由得脸颊染红，轻声道：“臣妾看那鱼儿在落花间嬉戏，觉得有趣，一时便看呆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为你簪发可好？ 小手被包裹在温厚的大掌当中，让慕容婉不由得脸颊染红，轻声道：“臣妾看那鱼儿在落花间嬉戏，觉得有趣，一时便看呆了。” “果真有趣。”皇上唇角微扬，也不知他所说的有趣指了是溪间小鱼，还是水边的美人。 慕容婉见他心情甚好，扬起脸儿问道：“皇上今日兴致颇好，可是有何喜事？” 皇上闻言朗声大笑：“婉儿聪慧，确实有两件喜事。其一便是你的兄长挂帅出征，首战告捷，连守两城。” “如此臣妾要恭喜陛下，看来平复反贼指日可待。”慕容婉眉眼弯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借爱妃吉言，待慕容将军大胜归来，朕定当重重封赏。” “臣妾替兄长多谢陛下！”慕容婉福了福身，又问，“听陛下所言这只是喜事之一，不知还有何事？” 皇上伸手抚上她清纯娇丽的脸颊，柔声道：“后日便是婉儿的生辰，婉儿想要什么生辰礼？” 慕容婉没想到皇上会记得她的生辰，更没想到她的生辰居然就是皇上所说的另一件喜事。微怔片刻，眨着大眼睛说道：“皇上能记得臣妾的生辰，这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傻丫头，这算什么礼物。”皇上轻声一声，“既然婉儿说不出想要什么，那就由朕作主。” 慕容婉微微点头：“臣妾但听陛下的。” 原本慕容婉以为皇上只不过这么一说，赏赐几样东西也就罢了。不承想生辰当天一大早，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张德会便带人送来了一个大箱子。 “娘娘，陛下口谕，今日乃慕容修容生辰，特赐宫装一套，首饰一匣。” 慕容婉谢了恩。 张德会又道：“咱家恭喜娘娘寿辰，祝娘娘芳龄永驻！” “多谢张总管。”慕容婉示意秋雨取了个荷包赏给张德会。 如今宫里的宫人都知道这位慕容修容出手大方，这赏钱自然不会少了。张德会谢了恩，低声说道：“娘娘，陛下今日会与娘娘一道用晚膳，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入宫半年有余，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要在绮文宫用晚膳，慕容婉不自觉地有些紧张，难道皇上今晚会留宿绮文宫？ 秋雨闻言兴奋不已，待张德会走了之后，忙不迭地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套海棠红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和一个首饰匣子。首饰不多，仅一只珍珠流苏步摇和一对珍珠耳坠。 “娘娘，你说皇上今晚会不会留下不走了？” 慕容婉抚在云锦宫装上的手一顿，面带羞赧嗔道：“圣意可是你能妄加猜议的！” “奴婢知错。”秋雨连忙福身，唇角却是微微扬起。 慕容婉在宫里并没有相熟的人，自然也没打算办什么生辰宴，倒是皇后赏了一只八宝如意瓶做为贺礼。 去给皇后谢了恩，回到绮文宫，秋雨说莫璃差人悄悄送了一对玉镯和一只香囊。 那只香囊一看就是出自赵姨娘之手，抚着香囊上绣功精细的牡丹花，慕容婉鼻根发酸。入宫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自己的生~母。 到了下午时分，慕容婉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换上了一早张德会送来的宫装。一袭海棠红百蝶度花裙，外罩淡红色云丝轻纱。乌压压的三千青丝绾成祥云鬓，上插珍珠流苏步摇，长长的珠饰颤微微地摇曳于鬓间，与两腮边的珍珠耳坠相映成趣。 一切收拾停当，已近黄昏。外面宫人唱报：“皇上驾到！” 慕容婉连忙起身出迎。 进得殿中，皇上将宫人全部挥退，势着慕容婉的手来到妆台前，将她按坐在妆凳上。 “陛下……”慕容婉不明所以，看着铜镜中皇上抬手去拆她头上的步摇，轻声唤道。 步摇已被摘下，一头青丝铺泻而下，皇上言道：“今日婉儿及笄，我来为婉儿簪发可好？” 原本慕容婉这几天还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生辰感到惋惜，原因无他，这是她十五岁的生辰。对于女孩子来说，十五岁意味着成~人。去年她曾随世子妃参加过清远侯府八小姐的及笄礼，当时她还曾幻想过自己及笄之时会是怎样一幅情景。 如今她入宫为妃，虽未得皇上宠幸，却也算得上是嫁了人的妇人，及笄礼自然是没有了。倒也不是她把这个礼看得多重，只是心中总是有些遗憾罢了。没想到皇上要亲自为她绾发，而且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有自称为“朕”，皇上如此亲和的行止让她不由得双眸垂泪。 皇上已将她的及腰长发攥在手中，乌黑的秀发如锦缎一般顺滑得让人爱不释手。轻拢几下，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又从袖袋中取出一支珍珠玲珑簪将发髻固定住。 “这支簪是我送婉儿的及笄礼，从今天起，婉儿是大人了。”皇上按在她肩上的双手重了重，“大人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陛下取笑婉儿……”慕容婉破涕为笑，起身看着皇上，眼角却还挂着一颗泪珠。 剪水秋瞳中波光流转，一对粉~腮艳若桃花。 皇上抬手捧起她的脸儿，俯下头，将坠在眼角上那滴半落不落的泪珠吮掉。 略带微凉的唇覆在眼睑上，让慕容婉不由得身子一僵，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微颤着掩住了如水般的眼眸，双手揽在了男人的腰上。 薄唇从眼睑到琼鼻，最终落在不点而红的唇上，轻轻的吸吮逐渐加重。这是慕容婉第二次被这个男人亲吻，只是上一次只是浅尝辄止，而这一次显然不是这样。 宽厚的大舌翘开她的齿贝攻城略地，口腔中的每一处都被细细地描绘，还勾着她的香舌一起共舞。 慕容婉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听到了男人的一声轻笑：“小笨蛋，不知道换气吗？” 钳制自己的薄唇终于离开，重新可以呼吸的慕容婉大口地喘着。鼻间萦绕着龙涎香，这是至高无尚的君主才能拥有独特气息。 “这样可不行，看来婉儿今后要多加练习了。”皇上笑着，胸腔的震动让伏在他怀里的慕容婉只觉耳边翁翁作响，滚烫的脸颊又热了几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真美 “这样可不行，看来婉儿今后要多加练习了。”皇上笑着，胸腔的震动让伏在他怀里的慕容婉只觉耳边翁翁作响，滚烫的脸颊又热了几分。 许久她抬起头，柔声说道：“婉儿多谢陛下。”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谢谢你送我的及笄礼，谢谢你为我簪发…… “要如何谢朕？”皇上唇角溢着笑，促狭地看着她。 慕容婉轻蹙了眉，想了想道：“臣妾会些女红，为陛下绣只扇套可好？” “好！”皇上拍了拍她的背，“不过，扇套可以稍后再说。现在，先陪朕一道用膳吧。” “臣妾遵旨！”慕容婉连忙去叫人安排晚膳。 宫里的晚膳是有规制的，这一餐也不例外，只不过最后张德会捧了一只小碗放在慕容婉的面前：“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做的长寿面。” 精致剔透的白玉小碗中，丝丝缕缕的面上，几片翠绿鲜嫩的菜叶托着一枚软黄荷包蛋。 看到慕容婉眼里又噙了泪，皇上微微笑道：“吃了长寿面，长命百岁。婉儿要一口气吃完哦！” 钟翰涛本就生得温文儒雅，此时又卸掉了帝王的威严，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俨然如玉的公子一般，让慕容婉觉得心尖上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拂过。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手持玉箸挑起面大口吃了起来。 用罢晚膳，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皇上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这让慕容婉更加的紧张。隐在广袖里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陛下，可要臣妾弹奏一曲给陛下解闷？” “婉儿……”皇上伸手抚上那艳若桃花般的面庞，“朕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一边侍立的张德会立即送上来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在案几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件桃红色缕金牡丹纹丝缎寝袍。 慕容婉只看了一眼，便满面羞红，连谢恩都忘了，啪的一下将锦盒盖上。皇上从身后拥住她，大手覆在小手上，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婉儿不试试这件衣裳是否合身吗？” “我……臣妾遵旨！”慕容婉低着头抱着锦盒，逃也似地奔进了寝殿的内室。 秋雨跟进去服侍她沐浴更衣，抖开寝袍，不由得赞叹：“娘娘，这衣裳真漂亮，你看这上面的牡丹花，跟真的一样。” “嗯。” “娘娘，今晚可是皇上第一次留在绮文宫，你可得好好服侍啊！” “……” “娘娘，寝殿里要不要点上熏香？” “不用。”慕容婉没有点熏香的习惯。 “娘娘，你说皇上半夜会不会饿，要不要提前备些宵夜？” 秋雨一想到今晚皇上要留宿绮文宫，自己的主子终于到了出头之日，不由得有些兴奋，小~嘴劈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慕容婉不由得失笑：“秋雨，张总管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需要什么他自然会准备好的。” “哦！也是哈！奴婢一会儿就跟在张总管身边，听他的吩咐。”秋雨立即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高兴得点头应道。 换好了寝衣，慕容婉怀着忐忑的心情从内室转入寝殿，却没看到皇上的身影，不禁有些失落，难道他走了？ 一个宫人上前施礼道：“启禀娘娘，皇上去御清池沐浴，请娘娘在寝殿候驾。” 御清池是后宫的一处温泉，是专供皇上沐浴的地方。离绮文宫并不算远，乘软轿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慕容婉微微点头，坐到榻边，双手攥着袍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脚步声传来，皇上已经换了常袍，金冠束发，腰系玉带。 “臣妾恭迎陛下！”慕容婉起身相迎，被皇上单手扶往。寝殿内的宫人在张德会的带领下悄悄退了个干净。 眼前的美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桃红色的寝衣将她衬得更显肤白胜雪，一双美眸低垂着，不胜娇羞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心尖微动。 皇上勾起慕容婉尖尖的下颚，蜻蜓点水般在小小的红唇上轻点一下，柔声道：“婉儿，你真美……” 红鸾帐内，皇上欺身而上，薄唇再次落下，温柔中带着霸道。直到慕容婉被吻得发出一声嘤咛，男人才略抬起身，长指勾开寝衣的带子，衣襟尽散，露出里面金丝吊带的柔粉色肚兜。大手伸至颈后，兜儿上的细带松开，少女俏生生的胸脯慢慢袒露出来。 男人的眸色更深了几分，温热的手掌将兜儿推开，带着几分凉意的唇覆了上去。慕容婉浑身象触了电一般颤动着。奇异的感觉袭遍了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锦褥。 “替朕宽衣。”皇上欠起身，拉着慕容婉的小手放在自己腰间的玉带上。 慕容婉哆哆嗦嗦去解玉带，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的她越是紧张越解不开，急得鬓间渗出了细汗。 “小笨蛋……”皇上轻笑了一声，自己动手将玉带除下，衣袍尽退，面对男人健硕的胸膛，慕容婉羞得别开了眼神。 男人的大手继续在少女的身上游移，逐渐向下，探入了小裤后微微一怔，少女小腹之下竟然是一片光洁。 迫不及待地将小裤扯下，借着透过锦帐的烛光，入目果然是莹白如玉的肌肤。钟翰涛从太子到皇上，先后宠幸过几个女人，也算是经验丰富，面对此刻眼前的景象却是呆住了。 少女的肌肤如婴儿般水嫩，小腹之下更是透着玉色的光泽。 慕容婉本就娇怯，在他有如实质的目光的注视下更是不能自持，轻呼了一声：“陛下……” 钟翰涛从惊喜当中回过神来，欺身覆上，吻着少女的唇，低声呢喃：“婉儿，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婉儿本来就是……陛下的女人。”娇柔的声音带着微颤，勾人心魄，牵着男人的心弦。 钟翰涛觉得自己就象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一般，身体里不断地叫嚣着。这种感觉是一向以温雅冷静著称的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让他意外之余，更是有几分激动。 热烈地吻上少女的唇，大手轻抚着每一寸柔嫩的肌肤，让身下的少女渐渐迷失自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叫出来，我喜欢听 热烈地吻上少女的唇，大手轻抚着每一寸柔嫩的肌肤，让身下的少女渐渐迷失自我。手指滑过小腹，在那道窄缝处稍作停留，便慢慢地探了进去。 异物的入侵让慕容婉忍不住嘤咛一声，两条细腿本能地想要收拢，却被男人用力分开，挤身于其中。 随着手指的不断深入浅出，少女的喘息越来越重，随着一声吟哦，灭顶的晕眩让她的腰背拱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钟翰涛的手上已是一片温润，如兰般的芬芳沁入心脾。 “婉儿真是水做的娃娃……”沙哑低醇的声音回荡在慕容婉的耳边，刚刚的余韵还未散去。身体里陌生的麻痒让她渴望得到更多，可究竟想要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小腹下的坚硬抵得她有些难受，只能凭着本能在男人坚阔的胸膛上蹭了蹭。 这一蹭对钟翰涛来说无疑就是热情的邀约，抵着一片泽国，腰渐渐下沉。 突然袭来的胀痛让慕容婉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啊……疼，快出……”话没说完，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乃是当今天至高无尚的帝王，让他出去无异于违抗圣意。她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紧紧地咬住下唇，去承受那从未有过的巨痛。 钟翰涛看出她的小心翼翼，不免有些心疼，停下进攻的步伐，手指抚上被咬得泛白的唇：“松开，会破的。” 少女听话地松开了贝齿，却依旧疼得直抽冷气。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微肿的唇上轻轻地摩挲几下之后探了进去，在滑柔的口腔内搅动起来，俯身将红艳的耳珠卷在舌间逗弄。 钟翰涛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在感觉到少女的柔躯渐渐软下来之后，开始移动腰身，却不深入，只是在幽谷前徘徊：“婉儿别怕，一切交给我。” “陛下……”片刻之后痛意稍缓，慕容婉被磨搓得发出一声轻唤。 钟翰涛知道时候到了，此刻的他因为隐忍，额上已蒙了一层汗珠。稳了稳身形，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往里深入，在一处屏障外停了下来，轻吻上少女的红唇，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慕容婉的唇齿间溢出，之前的疼痛跟现在比起来真是算不得什么，此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撕成了两半，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乖婉儿，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钟翰涛停下来，轻声哄着。他现在也不好受，紧致的感觉让他觉得那物都快要被捏爆了。慕容婉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可他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慌乱。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他表现出对女人从来没有过的耐心。 慕容婉在男人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抽泣，脸上的泪珠被一一吻去，男人的体贴让她心灵深处不由得悸动。 作为令人敬仰的一代帝王，钟翰涛卸下了所有的威严，俨然一个温柔细心的丈夫，呵护着自己的小妻子：“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慕容婉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入宫之后每个宫妃都会被尚寝女官耳提面授如何服侍皇上。她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好学生，之前的表现如果让女官知道，肯定会受到责备。此刻虽然疼痛并未完全散去，她还是娇羞地将脸转向一边，微闭上眼眸，蝶翼般的长睫轻轻地颤动着：“陛下……动一动……” 钟翰涛象得到赦令一般松了口气，开始缓缓地律动。 几番磨磋过后，慕容婉觉得疼痛逐渐被一阵阵的麻痒所掩盖，不自觉地拱起腰身去迎合身上的男人。 钟翰涛象得到了鼓励一般，再也不控制自己，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身体里的快慰让慕容婉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嘤咛，这种娇柔的声音令她羞愧得再次咬紧了嘴唇。 “叫出来，婉儿。我喜欢听……”男人喘息着去拨她的唇，同时加大了撞击的力度。 慕容婉觉得自己被撞得支离破碎，不由得失声唤道：“嗯……陛下……慢些……啊……” “子渊。”迷蒙间男人的醇声响起。 “啊！？”慕容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钟翰涛动作不停，哑声道：“我的表字，子渊。” “子渊……”慕容婉声音细碎，让男人更加兴奋，眼尾都染上了红色，动作更快更狠，“乖婉儿，叫我……” “啊……子渊……不要哇……太快了……子渊，停……一停，子渊……” 此时的呼喊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重重的撞击下，慕容婉被狠狠地抛上了云端，眼前一片白炫之后，她已不知道今昔是何昔。 瞬间的绞紧让钟翰涛喉间的发出阵阵低吼，他此刻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野，一阵电流从尾椎迅速蹿出，直达四肢百骸。 “婉儿……好婉儿……给你……都给你……”野兽般的嘶吼过后，男人伏在少女的身上，喘息着亲吻已经昏眩过去的人儿。 如此淋漓畅快的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今天却在这个刚刚及笄的少女身上体会到了。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初登大宝，若不是朝臣进言，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充实后宫。去年初初选秀之时，他对北宁王府的小姐报名参选感到讶异。据他所知，慕容家族的女儿从来没有入宫为妃的。 以前他做太子时也曾多次去过北宁王府，对于这个庶出小姐的唯一印象就是躲在人群里的娇小女孩儿。不过，这并不防碍他将此女纳入后宫，给她一个嫔妃之位，可以让慕容一族更加效忠于他。 大殿之上，他再次见到这个少女，却不似印象中的娇弱，眉目之间带着温婉贵气，进退有度，行止得体。难得的是她的眼睛纯净得如初生的婴孩，不带有一丝杂质。不象其他女人，见到他，眼中总是难掩谄媚和刻意的奉迎。 入宫之后，他去看她。少女忐忑不安的神情落在他的眼中，明明紧张得不得了，却又象只小兔子一样乖巧。对，就象只纯白的小兔子。从此，他喜欢上了她的乖顺，愿意无事时到绮文宫来转转。 起初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欲念，只是觉得与她在一处能让他身心都得到放松。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谁教你的？ 起初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欲念，只是觉得与她在一处能让他身心都得到放松。他并不是一个沉迷于女色的人，登基之后，勤于朝政，更是不常踏足于后宫。 他与她对弈，听她弹琴，却从来不留下过夜。慕容婉没有象其他女人那般想方设法挽留他。他来则来，去则去，从来都是平静得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直到那天，他起身要走，她问他是否留下用晚膳，问过之后未等他回答，她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失望和委屈，神情中还带着几分懊恼，好像她出言留他就是说错了话一般。 那一刻，他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不自觉地吻上了她的唇。如兰般的馨香让他有些迷醉，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将这只小兔子吞吃入腹。 这种想法冒出来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太小了，还未成年，这让他真的下不去口。于是，他逃了。若不是宫人们都守着规矩不敢直视于他，一定会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皇上是落荒而逃的。 那之后，他有段时间没去绮文宫，繁忙的政务让他将那日的狼狈抛于脑后。后来，听说她病了，他才想起已经久未去看她。 绮文宫的寝殿里，她高烧不退。御医说是受了惊吓，身上还有淤伤，可她却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这话他自然是不信的，派人去查，很快知道了结果，原来她被人欺负了。宫里的人都是惯于捧高踩低的，他从未宠幸于她，又有阵子没到绮文宫来，难免会让人以为她被他厌弃了。 一个不受宠，又被皇上厌弃了的妃子，无异于被打入了冷宫，以前嫉妒她经常可以见到皇上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把她踩在脚下的机会。 一段时间不见，她清减了不少。看着锦被下那小小的一团，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他不想宠幸这么小的女孩儿，所以才避开她，没想到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既然如此，以后不避着就是了，反正自己也喜欢绮文宫的安适。至于宠幸……等她长大些再说。 欺负她的人……现在不能动，也动不得。于是他让皇后出面安抚她，召她的家人进宫探望，没想到她想见的不是北宁王妃，而是世子妃……那个不一般的女子。 之后她便一如从前那般安静，他也如从前一样，三五不时就到绮文宫跟她说说话、下下棋，可心里却是越来越盼着她早些长大。 终于到了她的及笄之日，他亲手为她簪了发，与她共赴**，却没想到她给了他不同以往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如此温柔却又如此失控。他喜欢她羞涩的模样，喜欢她莺啼般的吟哦…… 他让她一遍遍地叫自己“子渊”，知道这个表字的人不多，如今更是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姓。但他就是想听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唤出来，柔软得如云朵一般，却能直直地敲进他的心里。 慕容婉悠悠转醒，对上皇上专注的目光，身子一僵，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被男人长臂紧紧地环住。 “婉儿的身子太弱，以后要多多锻炼才是。”醇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随性，倒是与平日里极为不同。 说话时胸腔嗡嗡的振动声撞击着慕容婉的耳膜，丝丝痒痒的。整个身体被男人所包裹，鼻间萦绕着欢愉的味道和男人独有的龙涎香。 皇上话语里的几分戏谑让她想起刚才让人脸红心跳的场面，不由得脸颊更烫了。喏喏道：“陛下又取笑臣妾。” 少女露在锦被外的肩上还带着未退的绯色红潮，娇羞的模样让钟翰涛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有些悸动，将她被汗打湿而贴在额上的秀发拢于耳后，贴上那微肿的红唇喃喃道：“还疼吗？再来一次可好？” “不……”慕容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想要拒绝，话一出口却又怕惹恼了皇上，连忙改口，“不……疼了，请陛下轻些。” 皇上怎么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知道她刚经了人事，身子又柔嫩，定然是受不住第二次，强压下再次抬头的欲念，刮了刮可爱的琼鼻道：“今日就先放过你。” 慕容婉已经感觉到小腹上的异物，听到他如此说，倏然抬起头，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带着几分宠溺。 “陛下，臣妾可以……用别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跟蚊吟差不多。 皇上的眼眸微缩，捏着她的下颚问道：“是谁教给你的？” 突然而至的戾气让慕容婉哆嗦了一下：“是……是尚寝女官。” 皇上心下了然，自己倒是忘了，秀女入宫后会有六尚宫的女官进行教导，这其中尚寝女官教她们的便是如何服侍男人。 “婉儿说说女官是如何教你的？”眸中的厉色骤然退去，薄唇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雅。 “女官说，要……要……”慕容婉回想当初，可那女官的话让她如何能说得出口。干脆也不说了，闭上眼睛，小手向下探着，哆哆嗦嗦地握在了巨物之上。 皇上本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操作，被一双葇荑突然握住，让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喟叹。想要推开，却又舍不得。索性由着她，半眯着眼眸享受着她的服侍。 全新的刺激让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因怜着她是第一次，不想让她伤得过重，克制着自己不去推倒她。他一只手紧紧抓紧了身下的锦褥，另一只手覆在少女的小手上，带着她一起动作起来。 待到慕容婉手腕酸痛，香汗淋漓的时候，男人才终于低吼着释放出来。溅在她的手上、肚腹上，甚至还有一些弄到了她的胸前。 “累吗？”男人的声音沙哑，却透着愉悦。 慕容婉乍着手不知所措，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引来男人的一阵轻笑。 唤了人备热水。水备好了，张德会站在寝殿门口，香糜的气息浓郁地充斥在大殿之中，透过层层轻纱，隐约可见榻上相拥的人影，他赶紧垂下眼眸，将头低得几乎要窝进怀里。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心若不全，思也无用 唤了人备热水。水备好了，张德会站在寝殿门口，香糜的气息浓郁地充斥在大殿之中，透过层层轻纱，隐约可见榻上相拥的人影，他赶紧垂下眼眸，将头低得几乎要窝进怀里。 寝殿里突然进来了人，明知隔了轻纱，门口的人看不见里面，慕容婉还是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退下吧，不用服侍了。”皇上吩咐一声，张德会赶紧应喏一声，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寝殿的大门重新关上，慕容婉刚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皇上抱了起来。 突然的腾空让她不由得惊呼一声：“陛下快放我下来！” “婉儿确定自己能走路？”皇上温雅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两道浓眉弯弯的微微上挑。 慕容婉点点头，光溜溜地贴在男人怀里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如愿被放到地上，伸手去够扔在榻边的寝袍，撕裂的痛感让她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唉……小笨蛋。”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横抱起她，顺手扯了寝袍将她裹住，径直朝内室走去。 虽然有了肌肤之亲，却不代表慕容婉能坦然与眼前的男人共同沐浴。可皇上偏偏抱着她跨进了浴桶，羞得她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浴桶虽然很大，但身形健硕的男人一进去，便占了大半，慕容婉只能尽量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好在皇上没有让她服侍沐浴，两人快速清洗完，皇上抱起她回了寝殿。 并排躺在锦被里，榻上被揉乱的被褥都已经换过，一想到被子上那此欢愉的痕迹被宫人看了去，慕容婉的脸又红了。她不敢去看身边的皇上，将头转向里侧。 若大的寝殿里，除了红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呲呲声，只有男人沉稳的呼吸声在耳畔萦绕。慕容婉悄悄转头偷眼看过去，皇上双眼紧闭，气息平稳。 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泛着柔和的涟漪，微卷的睫毛掩住了狭长的眸子。英挺的鼻梁如山如峻，淡粉色的薄唇轻抿着。此刻的男人退去了帝王的威严，俊秀中带着几分空灵。 黑玉般泛着光泽的长发披散在枕上，几缕发尾越过了枕边与少女的秀发交缠在一处。 慕容婉抚上盖在自己发稍上的黑发，他的发要比她硬一些，顺泽中带着坚韧，两种不同的发质握在掌心里，让她突然想到了结发夫妻。 可惜她不是他的妻，没有资格与他结发。 唉……心若不全，思也无用。慕容婉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思绪，倒是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少女的呼吸渐沉，皇上睁开了眼睛侧目看过来。他刚才没有睡，每日勤于朝政，让他养成了晚睡的习惯。因见慕容婉甚是羞赧，这才闭目假寐。 闭着眼睛，人的其他感观就会变得更加敏感，刚才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入他的耳中，让他很是疑惑。睁开眼睛就看到柔白似雪的小手抚在两人缠在一起的发上，心中有了几许了然。 他是帝王，她是嫔妃，自然不会如普通夫妻那般拜天地、入洞房，更没有合卺、结发这些要做，小东西也许是为了这个感到遗憾吧。 看着少女昳丽的睡颜，皇上的心里浮出一丝柔软。昏暗的烛光下绯色未退的脸畔妩媚动人，偏她还是清纯少女的模样，那么美，那么恬静，柔媚得让人爱不释手。回味今晚那绮丽的一幕幕，血液又有了要沸腾的征兆。 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无论是当年初经人事的第一次，还是之后与元氏或是其他的嫔妃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欲罢不能的时候。他自认为自己有强大的自控力，可今晚他却是失控了。 不仅狠狠地要了她，还食髓知味想要第二次，甚至现在又有了想把她按在身下的冲动。 把眼睛别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身体里的躁动。 慕容婉本是累极了，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人同榻而眠让她睡得并不深沉，五更鼓一响便醒了过来。刚要起身，搭在腰间的胳膊骤然收紧。 “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尚未完全清醒的男声带着几分慵懒，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后背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暖暖的。 “陛下该去上朝了。”她的声音颤颤的，透着小意，“妾身服侍陛下起身吧。” 软糯糯的声音勾得皇上心中一痒，大手从寝袍交叠的衣襟探了进去，揉上了那对软桃儿：“来得及，再陪朕躺一会儿。” 慕容婉下意识地往后躲，却与身后的男人贴得更近了，隐约间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臀上，让她瞬间一僵。衣襟散开大半，莹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斑斑点点的红莓，初次承宠的身子酸痛不已。胸脯被略带粗粝的手掌捏着，隐隐的胀痛中带着几分莫名的麻痒，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别乱动！让朕抱抱。”无意识的剐蹭让男人的呼吸骤紧，声音里也染上了欲念，手下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慕容婉立即僵住不敢再动，身后那个硬东西好像变得更加坚挺，戳得她有点儿疼，又有点儿痒。 紧贴在少女的颈间，薄唇轻轻吸吮着那小小圆润的耳珠，如兰般的馨香萦绕鼻尖，小身子软软的象一团棉花，入手的肌肤软润得如沁了水一般。皇上的脑海中闪过“温香暖玉”四个字，不禁有些意动。可他知道此时朝臣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余下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尽兴。 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心中的燥火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盛。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寝殿外传来张德会略显尖细的声音，让皇上瞬间警醒。 他深知再如此下去，恐怕自己就舍不得去上早朝了。做为立志要做一代明君的他，沉迷温柔乡而荒废朝政的事情万不可为。恋恋不舍地抽离开来，深吸了几口气，平躺在榻上，努力压制身体里的躁动。 慕容婉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起身将寝袍的衣襟拢上，系好腰间的束带。体型健硕的男人挡在榻边，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贴着榻尾下了地。 第三百四十章 好生歇着 慕容婉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起身将寝袍的衣襟拢上，系好腰间的束带。体型健硕的男人挡在榻边，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贴着榻尾下了地。 卒然着地，两条腿酸痛无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扶住了榻边的小几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先是将油灯拨亮，又取过衣架上的衣裳，转身见皇上已经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男人蜜色的胸膛。 与平日里身着龙袍的瘦高不同，此时的皇上线条饱满有力。臂膀坚实，腰身健瘦，十字交叉的线条隐隐现在胸腹之下。两道弧度完美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到亵裤的腰带处，微鼓的胸肌上，两颗红豆尤为醒目。 这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让慕容婉顿时羞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垂了眸。莲步轻移，到了榻前，低着头服侍男人穿衣裳。 听到寝殿内窸窸窣窣的响声，张德会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起了？” “进来吧。”低醇的声音响起，寝殿大门被推开，张德会带领一众宫人鱼贯而入。 层层宫纱的掩映之下，可隐约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伸展双臂，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忙络着。 张德会带人捧着檀木托盘进入层纱之后，只见皇上已经穿好了中衣，慕容婉在替他整理领口。身高的差距让她踮起脚才勉强够得着，皇上微弯了腰，目不转睛地盯着羞赧不已的少女，眉目间溢着温暖的笑意。 极有眼色的张德会连忙止住欲上前的脚步，命人将一应物事都放好，挥退了其他的宫人，自己则是低头垂目侍立在一旁。 慕容婉服侍着皇上洗漱完毕，看着排成一排的龙袍、巾冠、玉带、靴履以及一众饰物不禁秀眉微蹙，不知道该先拿哪个。 皇上轻笑着点了点她的眉间道：“爱妃且看着，让张德会服侍朕即可。” 张德会对此极为熟稔，不肖片刻功夫皇上已经穿戴整齐。 十二章纹的龙袍，金缕玉带束紧了窄腰。乌纱翼善冠下几缕墨发垂于肩上，两道浓眉微微上扬，眼眸如墨玉般深邃。威仪与高贵尽显无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起驾！”唱和声响起。 慕容婉施礼却被皇上扶住：“时辰还早，婉儿再睡一会儿。朕得空再来看你。” 皇上一走，慕容婉便一头倒在榻上，身上哪哪儿都痛，若不是皇上走得快，恐怕她都要支撑不住了。 “娘娘，要不要先用些燕窝粥？”秋雨瞥见她颈间的红痕，抿嘴笑着问。 慕容婉无力地摆了摆手：“先让我躺一会儿……” 秋雨上前拉了锦被盖给她盖好，这才退了出去。 皇上的龙辇一路朝宣政殿而去，坐在龙辇里的男人微闭着双眸，鼻息之间似乎还有少女身上那独有的如兰馨香。突然想到她走路时别扭的姿势，低沉的声音从辇中传出：“张德会，传朕口谕，今日慕容修容不必去请安了。再叫太医院送两瓶玉容膏到绮文宫。” “老奴遵旨！”张德会虽感意外，却还是顺从地应和着。其他妃嫔初承圣宠，皇上无非赏些东西罢了，何曾关心过她们有没有伤着。 且那玉容膏十分的宝贵，不仅可以快速愈合伤口，还有滋养肌肤的功效。奈何其中几味药不易寻得，太医院每年也配不出多少来。 平日里除了太后和皇后，其他妃嫔若是能得一瓶，都得跟宝贝似的收着。今儿皇上一开口就赐了两瓶，可见慕容修容在皇上的心里是不一般的。 慕容婉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见阳光透过层层轻纱洒了进来，连忙唤道：“秋雨，你怎么不叫醒我！完了，要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了！” 秋雨将榻前轻纱挽起，笑道：“娘娘莫慌，陛下有旨，今日不必去请安，好生在绮文宫歇着。另外陛下还让太医院送了两瓶玉容膏。” “玉容膏？送这个做什么用？”慕容婉一听不用去请安，终是放下心来，靠回榻边，刚才起得急了，身上又隐隐痛起来。 秋雨拿了引枕垫在她的身侧，道：“送药的御医说，这玉容膏可是好东西，抹在伤口上，马上就能止血止痛，还能滋养肌肤。奴婢也觉得奇怪，娘娘好好的，哪有受伤。就跟御医说了，御医说是陛下吩咐的，娘娘只管留着用就成。” 慕容婉脸上一红，可不是受了伤嘛，昨晚流的血把垫在身下的白巾染红了一大块，现在只要一动，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秋雨只比慕容婉大了一岁，生性又单纯，直到现在也没悟出其中的玄妙，见慕容婉脸颊绯红，皱了皱眉头：“娘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说罢，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又疑惑道：“也不热呀！娘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把那玉容膏拿给我看看。” 秋雨去取了一只小锦盒来，里面放着一对莹白的粗口玉瓶。慕容婉拿起一个，拔下瓶塞，里面的膏体晶莹剔透，透着一股沁人的清香。 “你去备水吧，我要梳洗。” 将秋雨打发出去，慕容婉松了腰带，挖出一块药膏往下面涂去。奈何这个姿势过于羞耻，她怕被返回来的秋雨看到，只能草草地抹了表面便也作罢。 药膏清清凉凉的，虽只涂了一点儿，却也感觉舒服了一些。 秋雨带了几个宫女进来服侍，换了里衣、中衣，梳了发髻。有人早捧来了几身衣裙让慕容婉挑选。 她随意指了一套月白色的襦裙，秋雨却是摇摇头，择了件茜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和一件银红缂丝掐花对襟外裳：“那套太素了，娘娘应该穿艳丽些。” “为何？”慕容婉挑了挑秀眉。 秋雨将宫女们都打发出去，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早上张总管来传旨时，奴婢问过他陛下今天会不会来。张总管没直说，只说让娘娘按候驾做准备。” 慕容婉拢在鬓边的手顿了顿，莞尔道：“哪个妃嫔不是随时都在候驾？张总管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册封为昭媛 慕容婉拢在鬓边的手顿了顿，莞尔道：“哪个妃嫔不是随时都在候驾？张总管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皇宫佳丽，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盼着皇上能来。可皇上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总到一个人那里去。昨晚已经宿在了绮文宫，今天定然是不会再来的。 秋雨却不肯罢休，非让她换上了那套衣裙，又挑了珠花发钗要为她戴上。慕容婉按下她的手，只拿了那支昨天皇上为她簪发的玲珑珍珠钗簪在发间。 下午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随着天色发沉，雨渐渐大起来，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停歇。 慕容婉坐在榻边手持花绷，一针一针地绣着。昨天她说要用扇套做为送给皇上的谢礼，挑了半天，墨色太重，玉色过于清浅，最终选了块绽蓝的锦绸。 秋雨在旁边侍候着，却时不时往殿外张望。眼看着到了掌灯时分，更是坐立不安。 “你若是再这般模样，我便让你去院子里淋淋雨，清醒清醒。”慕容婉从花绷上抬起眼眸，瞟了她一眼，不急不徐地说道。 秋雨赶紧在矮凳上坐好，嘀咕着：“陛下怎么还不来。” “都说了不会来的，你现在信了吧？”慕容婉神情自若。 “也许是下雨耽搁了吧，过会儿雨停了，陛下也许就来了。”秋雨还是不甘心。皇上对娘娘一直那么好，昨晚两人又睡在了一起，今早走的时候皇上还说得了空就来看娘娘。张总管又那么说，她觉得皇上今天一定还会来绮文宫。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总是毛毛躁躁的，线都被你弄乱了。”慕容婉把秋雨团在手里的丝线扯出来，嗔怪道。 秋雨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作声。 过了好半天，门口一声唱和打破了大殿里的沉静：“皇上驾到！” 慕容婉手下一顿，针尖扎在了食指上，纤细的指尖顿时沁出了一颗血珠。顾不得手上的痛，连忙起身准备迎驾。 此时皇上已进入大殿，慕容婉伏身施礼：”臣妾恭迎陛下！” “爱妃平身。”皇上径直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提着裙摆的左手上，那只手的食指翘着，看着有些别扭。 再看看榻几上放着的针线笸箩，问道：“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容婉将手隐在广袖中。 皇上过去直接握住她的左手，掰开她的手指，只见食指的指尖上一个小小的针眼，周围的皮肤有些发红。手指乍一伸直，还渗出了一颗小血珠，在纤细的手指上显得尤为醒目。 “怎么如此不小心。”皇上微蹙了眉，突然将那根手指含进嘴里。 “陛下不可，脏……”慕容婉想要抽回手，已是来不及了。粗粝的舌尖划过指腹，让她不由得一阵战栗。 “不脏。”皇上口齿含糊地道，少女的小手柔柔的，握在手里小小的一团。 皇上来了，最高兴的人是秋雨，抿嘴乐着去张罗传膳。她觉得皇上是喜欢娘娘的，看看现在，皇上对娘娘多好！ 秋雨不知道的是，皇上对娘娘的好不仅仅是这些。当晚就寝的时候，皇上亲自查看了娘娘最为隐秘的地方，还在里面上了药膏。之后以加强药效为名将娘娘压在了榻上。 皇上一连三天宿在了绮文宫。第四天，一道圣旨颁下：咨修容慕容氏，静容婉柔，端庄淑睿，风姿雅悦，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昭媛，钦哉！ 这道圣旨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妃嫔并未有人晋升。入选的秀女承圣宠之后都只是赏赐些东西罢了。慕容婉不仅晋升了，而且还是连升两级与冯、秦二人同为昭媛。 得知这一消息，后宫妃嫔反应不一，有若无其事的，有愤愤不平的。更有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慕容婉的，如申美人。六名秀女入宫之后，只有三人得到皇上的宠幸，先是冯。秦两位昭媛，之后便是她。 申美人一直看慕容婉不顺眼，觉得她一个庶女出身，又不得圣宠，自己早晚会高过她的品级。没想到如今慕容婉不仅承了宠，还连晋两级。 风风火火去了冯昭媛那里，只见宫女正在收拾地上的瓷瓶碎片。再看案几上那只缕金双耳牡丹瓶不见了，就知道冯昭媛刚刚发过火。 见她来了，冯昭媛挥退宫人，这对表姐妹在殿内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申美人才悻悻地离开。 相对冯昭媛和申美人，秦昭媛倒是十分平静地修剪着一盆开得正盛的月季。这盆花与普通的月季不同，花朵的直径足有三寸多，花芯是浓重的银红，层层叠叠的花瓣越来越浅，直到最外一层却是纯白色。 这月季本是南方进贡的贡品，一共也没有几盆，皇上知她素爱养花，便赐了一盆给她。 此时秦昭媛正手持花剪修剪花型，贴身的宫女访柳轻叹了一声：“娘娘，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有什么可急的？”秦昭媛转了一个方向，仔细端祥着那盆月季。 “如今那位已经跟娘娘一样都是昭媛了，娘娘再不想想办法拢住陛下，恐怕人家就得爬到娘娘头上了！” 秦昭媛手下一顿，斜睨了访柳一眼：“说过你多少次了，这宫里不比咱们府上，你若是再如此口夫遮拦，休怪本宫将你送到浣衣局去。” 访柳自打十岁就跟在秦昭媛身边，到现在都已经五六年了，知道她只是在告诫自己，并不会真把自己送去浣衣局，还想继续劝说：“娘娘恕罪……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秦昭媛打断了她，用花剪点着盆中开得最高的那朵道，“访柳，你看这朵花开得可好？” “挺好的呀！”访柳不明所以。 秦昭媛红唇微勾，看着她问道：“怎么个好法？” 访柳看了看那盆花，道：“开得大，还高。” 秦昭媛抬起花剪，直接将那枝花剪了下来，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去，把这花给冯昭媛送去。就说本宫见这朵花开得最高最艳，特意剪下来送予她。” 访柳微怔了怔，突然福至心灵，接过花，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徐徐图之 访柳微怔了怔，突然福至心灵，接过花，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去。” 秦昭媛看着访柳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进宫八月有余，她与冯昭媛并无过多来往，但却知道冯昭媛和申美人这对表姐妹视慕容婉为眼中钉。那次慕容婉与她们俩发生争执掉下廊桥时，她恰在远处看了个清楚，慕容婉明明就是被推下去的。 虽说这件事被当成意外事件，并未有人因此受到责罚。但皇上从那时起，又开始时常去探望慕容婉。对那姐妹俩倒是冷落了不少，申美人那里没再去过，冯昭媛也没见过皇上几次。 可想而知，皇上对此事还是介怀的。 申美人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她未必能想到这一点，但冯昭媛一定能明白其中的缘由。如今慕容婉风头大盛，她们俩自然是心中不平。既然如此，那就由她们去斗好了，无论谁胜谁负，自己坐山观虎斗，落得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不美哉。 …… 慕容婉晋为昭媛的消息传到北宁王府，莫璃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心道她刚刚及笄第四天就被册封为昭媛，显然皇上对她是用了心的。之前一直未得圣宠，不是皇上不喜欢她，而是太喜欢了，才等到她及笄之后。不过，这样一来，慕容婉无疑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话，只能落得个更可悲的下场。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最为关注的就是前方的战事。慕容楚离京已经一个月有余，夺回两城之后，晋王大军退守平泽关。 平泽乃陇西的重要关口，位于平泽山的中断处，两旁断崖直入云霄。绝崖断离开来，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易守难攻，素有“西陇第一关”之称。若不是晋王使计降了平泽守将，也不会这么容易占了平泽关。 如今叛军退至平泽关，挂出免战牌，缩进关内，任朝廷大军如何讨敌骂阵也不出头。没有了之前攻城掠地的嚣张气焰，关上城门做起了缩头乌龟。 朝廷大军初到西陇便接连守回两座城池，使得军心大振。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举拿下平泽关。慕容楚对于眼前的形势并不象其他人那么乐观，晋王大军若是固守，那两城必不会如此容易就夺回来。 晋王钟翰池不是个简单的人，若是死守着那两座城池不放，必然会耗损大量的兵力。而退守平泽关可以暂时将兵马集中起来，以保存实力。 正如慕容楚所想，钟翰池目前不想将战线拉得过长，他深知想要将大周纳入自己的囊中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能够快速攻占西陇路不过是趁朝廷没有防备，钻了个空子而已。眼下要做的是固守西陇路，先在大周版图上占有一席之地，然后再徐徐图之。 …… 五月之初，陆氏请旨进宫的折子终于被批复下来。自打慕容婉晋为昭媛，陆氏就递了折子。虽说她没有诰封，但毕竟是北宁王妃，而且还是慕容婉名义上的母亲，皇后思虑再三，还是准了。 这并不是陆氏第一次进宫，以前晴贵妃在的时候，她也曾被召见过。只是这一次她进宫的身份成了皇上宠妃的母亲。 绮文宫内已是繁花似锦，陆氏在宫女的引领下一路进了主殿。 慕容婉一身淡粉云纱嫔妃常服坐于殿中主位，往日的清纯空灵中增添了几分女子的妩媚。 陆氏伏身舞拜，口颂“娘娘金安”。 “平身，赐座。” 陆氏谢恩落座，有宫女前来上了茶。 “王妃今日前来，可是有事？”慕容婉端起茶盏，用盖子刮着上面的浮茶，问道。 陆氏抿了抿唇，轻叹一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臣妾自打娘娘入宫，这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总算是这次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准，有机会来探望娘娘了。” 慕容婉轻呷了一口香茶，莞尔一笑：“有劳王妃费心了，本宫一切都好。” “娘娘这是哪里话。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试问哪个做母亲的能不惦念自己的孩儿。虽说娘娘在宫中，并未隔千里，但身为母亲，臣妾担心也是应该，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陆氏微蹙着眉，完全是一副慈母思儿的模样。 慕容婉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拭了拭唇角，道：“此言有理。如此说来，王妃现在更加忧心的应该是世子。想他挂帅西征，路途遥远不说，沙场之上更是危险重重，稍一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世子妃身怀六甲，夫君又不在身边。本宫虽离了北宁王府入了后宫，却是同在京城，又安逸享乐，实在没有让王妃挂念的必要。” 陆氏敛了敛眸，又是一声叹息：“娘娘此言差矣。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妾哪一个都舍不得。” 慕容婉并未搭言，只是唇角溢出一个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 陆氏只当没看见她的神情，换了个笑脸道：“看臣妾这记性，还没恭喜娘娘荣升昭媛呢！” “多谢王妃。”慕容婉淡淡道。 她的疏离陆氏早有预料，并不放在心上，轻声道：“娘娘，臣妾有几句体己话想跟娘娘说。” “有什么话王妃尽管说就是了。”慕容婉清丽的容颜上显出了几分不耐。 陆氏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压低了声音，只说了“赵姨娘”三个字。 慕容婉神情微动，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秋雨留下侍候便可。” 宫人们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小宫女还掩上了殿门。 “王妃现在可以说了吧？”慕容婉待人退干净，问道。 陆氏知道她并不避讳秋雨，便道：“赵姨娘自娘娘入宫之后，忧思过重，这身子总是不爽利。瞧了几个大夫，总算是得了一个有用的方子，只是那方子里有几味药甚至是难寻。如今娘娘身份尊贵，想必会有办法。” 慕容婉心中暗惊，赵姨娘以前身子硬朗，新年朝贺时，世子妃还说她一些都好。这才不过几个月，哪里就会病了？这分明是陆氏用赵姨娘来威胁于她的托词。 微稳了稳心神，慕容婉说道：“王妃意欲何为？”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微稳了稳心神，慕容婉说道：“王妃意欲何为？” 陆氏勾了勾唇：“娘娘果真聪慧，怪不得会圣宠不断。我也就不绕弯子，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虽然晋为昭媛，今后的路可还长着呢。如果你大哥有了更好的前程，也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大公子的前程又岂是本宫能左右的。况且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本宫一个小小的嫔妃怎能置喙朝堂之事。”慕容婉微蹙了眉道。 “如今你大哥在通政司做参议已有一年。我听闻都察院有个佥都御史的缺，只要你在皇上面前随意提上那么几句，这事也就成了。”陆氏顿了顿，又笑意盈盈道，“事成之后，我自然会保赵姨娘无虞。” 慕容婉思忖片刻，抬眼看着陆氏：“我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此事。不过你说话要算话，若是姨娘有半点闪失，休怪我翻脸无情。” “婉儿放心，赵姨娘会好好的，母亲我说到做到。”陆氏起身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婉儿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赵姨娘？” 慕容婉哪里敢让她带话回去，想了想，吩咐秋雨取来几匹上好的细软蚕丝纱，道：“这是陛下赏赐的，我也用不了，你且带回去分给府里的女眷吧。” 陆氏眸光一炙，连连说道：“多谢娘娘。” 起身欲走，又停了下来，转身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虽说如今正得圣宠，可也得多为将来打算。后宫佳丽众多，想要固宠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日诞下皇嗣。趁着皇上正在兴头上，娘娘可要抓紧了。” 陆氏走后，慕容婉手撑额头，闭目而坐。 秋雨不解地问道：“娘娘，王妃一会儿说姨娘病重，药不好寻，一会儿又说姨娘好好的。姨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姨娘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陆氏不过是用她来威胁我罢了。”慕容婉睁开眼睛，摆了摆手，“算了，好歹大公子夫妻以前对我都不错，就算是帮大公子的忙好了。” 这事其实也真算不得什么大事，都察院佥都御史虽说比慕容齐现在所任的通政司参议高了一个品级，在朝堂当中也不算是什么太重要的职务。妃子得了宠，家里的兄弟叔伯跟着加官晋爵也都是常事。 “可是，娘娘跟皇上要求给自家的哥升官，总是不好吧？”秋雨皱着眉，总觉得向皇上提出这种要求，容易招人厌烦。 “你过来。”慕容婉招了招手，附在秋雨耳边低语了几句。 秋雨有些迟疑：“这样倒是不错，只是……能管用吗？” “你且试试便知。”慕容婉微微带笑，“若是不行，我再去说。反正这事也不用一天两天就办成。” …… 陆氏回到北宁王府，吩咐下人将赵姨娘叫到主院上房，指着桌上的几匹布料说：“这是本妃今日入宫带回来的，娘娘说给府里的女眷都添件新衣，你先挑两块喜欢的。” 赵姨娘眼眶微红，略颤着声问：“娘娘……她还好吗？” “你大可放心，婉儿挺好的，如今正得着圣宠，看那模样都愈发的娇柔了。”陆氏微微笑道，“若是婉儿争气，快点怀上龙子，以后的日子就更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王妃费心了。”赵姨娘松了口气，连连福身。 陆氏呷了口茶，道：“本妃是婉儿的母亲，费心也是应该的。你还是挑料子吧，这眼看天气也热了，做夏衫正好。” “料子还是等世子妃和大夫人挑过之后，余下的给妾身吧。”赵姨娘恭谨地答道。 “你不说本妃还没想起来，世子妃现在身子重了，墨渊阁里的下人本就不多，又要预备孩子出生时的衣裳，恐怕腾不出手。”陆氏放下手中的茶盏，“你的绣功是极好的，这衫子就由你来帮世子妃做吧。” 能帮莫璃做点事情，赵姨娘自然是愿意的，想也不想便道：“如此妾身求之不得，那就等世子妃选了料子，妾身即刻动手裁制。” 陆氏差人将衣料一股脑都搬到了墨渊阁，莫璃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听明了缘由，便随意挑了淡紫和浅妃色。 下人又将衣料都捧回了主院的上房，将莫璃挑出的两匹分了出来。 赵姨娘本想先带着那两块布料回去，却又被陆氏叫住：“本妃刚想起来，去年夏天你穿的那件百合对襟流仙裙样式不错，你帮本妃也做一件吧。” “王妃不嫌弃，妾身自当遵命。”赵姨娘道，“还请王妃允妾身量量尺寸。” “宫嬷嬷，让刘氏和高姨娘过来。本妃跟赵姨娘去量身。”陆氏吩咐一声，同着赵姨娘去了内室。 …… 五月中旬恰逢刘氏生辰，邀莫璃同去热闹热闹。原本不喜应酬的她，因着近日来肚子越来越大，被何嬷嬷拘在府里不得出去，早就有几分烦闷，便爽快地答应了刘氏的邀约。 莫璃让人找出赵姨娘刚为她做好的衣裳，淡紫色的蚕丝纱做成了琵琶襟如意云纹纱袍。袍身的腰线被特意提高，很好的掩盖了莫璃鼓起的肚子，不仅不显臃肿，反衬得她气质更加雍容华贵。 她素爱淡紫，蚕丝纱又极是细软轻薄，如今天气已有几分炎热，正是适合这个时候穿。 “蚕丝纱极是适合夏天穿的，这料子也就是宫里才会有。”何嬷嬷边替莫璃系着身上的带子边说。 现在她是随时跟在莫璃的身边，就连穿衣、梳洗这些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从打慕容楚离京之后，更是每晚都宿在外间，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 “今日大嫂还邀了几位好友，我穿这件衣裳正好，不然让人看见我那么大的肚子，怪不好意思的。”莫璃在铜镜前晃了晃腰身，袍衫将肚子掩饰得及好，不似穿其他衣裳那般显得大腹便便。 何嬷嬷将一只紫玉钗簪在她的云鬓上，叮嘱道：“去是可以，只是小姐莫要乱吃东西。” “我知道了。只去坐坐，都好些天没出墨渊阁了。”莫璃知道何嬷嬷是为了自己好，乖巧地答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知道了。只去坐坐，都好些天没出墨渊阁了。”莫璃知道何嬷嬷是为了自己好，乖巧地答道。 刘氏宴客的地方选在了北宁王府花园东边的清湖轩。这里原叫怡水阁，当初高祉兰和肖弘在此被捉奸之后，北宁王慕容靖忠嫌此处被他二人污了，命人将整座楼台重新翻盖，取名清湖轩。 何嬷嬷原本备了软轿，莫璃却是不肯，她现在肚子虽大，但却并不笨重。况且以她上一世所知，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孕妇生产，所以她每天都会在花园里散散步，活动活动。 可是何嬷嬷还是不放心，非得让软轿跟着，还备了些水和吃食。是以，她由何嬷嬷、丹玉、若平陪伴着在前面走，后面跟着软轿和几个提着篮子的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清湖轩而去。 今日刘氏只请的都是年轻夫人，有她曾在闺中就相熟的好友，也有与慕容齐关系甚好的同僚夫人。 莫璃去的较晚，待她到清湖轩时，其他宾客都已经到了，三五成群在湖边或是聊天赏荷，或是喂鱼逗趣。 刘氏亲自迎着莫璃到了湖边水榭，因她身份较高，众人纷纷过来见礼。刘氏一一做着介绍。 待一道水红色身影由通往湖心的廊桥行过来时，莫璃不由得颇为吃惊地挑了挑秀眉。 那人行至莫璃面前，未等刘氏介绍，便福了福身道：“姐姐近来可好，妹妹可是十分想念姐姐呢。” 刘氏微怔：“世子妃与季夫人认识？” “何止是认识。慕容夫人有所不知，我娘家姓莫，闺名锦凝。”莫锦凝用帕子掩唇而笑。 刘氏有些恍然，她只知道莫璃有一兄一弟，并不曾认识莫家其他亲属。当初莫璃有个堂妹要嫁给慕容楚为妾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却不知是不是眼前的这位季夫人。 莫璃微微一笑：“堂叔、堂婶如今可好？” 这句话明显道出了两人的亲属关系并非很近，周围的几位夫人同着刘氏皆是了然。 莫锦凝却并不甚在意，依旧满面含笑：“父亲母亲都好。前些日子，我归宁时，母亲还打听着姐姐何时生产，说待到满月礼时来给孩子添盆呢。” 莫璃微微颔首道：“替我谢谢堂婶。” “姐姐可是累了？要不要歇一歇？”莫锦凝无视莫璃的疏离，关切地问道。 碍于有其他人在场，莫璃也不好过于不给面子，随莫锦凝在一处水榭坐下。 夏日的湖中已铺满了青翠的莲叶，荷苞尖尖地挺立着，有些已经迫不及待地绽开了细缝，馨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荷香。 下人们送来了茶点，何嬷嬷自然是不肯让莫璃随意吃东西，吩咐随行的小丫鬟提了一壶自备的花果茶来。 莫璃喝着茶凭栏而坐，侧目欣赏着湖中的美景，心里没由来的想起了远在西陇的慕容楚。初初离京时，还不时有书信送回，后来离得远了，信也少了。到今天已经有半个多月未曾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姐姐在看什么，如此入神？”坐在对面的莫锦凝放下手中的杯盏，移步坐到莫璃的身边，也跟着向湖中看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未开的荷花有别样的美。”莫璃转回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不仅是这湖，我一路行来，这王府中无处不是美景。姐姐能住在这么美的地方，真是好福气。”莫锦凝倚在栏杆上，手中的帕子随风飘着，眼中带着几分艳羡。 莫璃知道她一直对于没能被纳进北宁王府耿耿于怀，抬眼瞧着她道：“锦凝如今嫁了个如意郎君，正是新婚燕尔，想必这日子过得也是蜜里调油般的滋润吧。” “这话倒是不假。”莫锦凝拂了拂耳边的碎发，鬓间布摇上的金流苏也随之晃动着，“我家夫君是个知道疼人的，每日里从衙门回来都要问问我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有没有闷着。赶上沐休之日，不是陪我逛街，就是带我到庄子去玩。现在我算是知道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有多好。” “以前我羡慕姐姐，如今想想，还是嫁个文官比较好。哪怕他将来放了外任，我随他一同去任上，也一样可以天天在一起。” 说罢，突然象是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掩了嘴道：“你看看我，这口无遮拦的。姐夫不能在家里陪姐姐，也是为了国家大义。姐姐也不用多想，姐夫毕竟是一军的主帅，自然不必亲自征战沙场，倒也不用担心。只是不知，姐姐生产的时候，这仗能不能打完。” 若平和丹玉已经被莫锦凝的话气得鼓鼓的，何嬷嬷朝她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能僭越。 借着给莫璃添茶的功夫，轻声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有世子爷的胸襟，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世子妃的气度。” 莫锦凝被一个下人噎了一句，心中自是不平，刚要出言训斥，但听莫璃说道：“锦凝也知国家大义？了不起。夫妻厮守固然是好事，但求大义舍小家，才是大丈夫所为。胸襟和气度谈不上，不过为人臣子，忠君报国乃为已任。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要成全了夫君一片拳拳之心。” 莫璃笑意盈盈间，将目光转到莫锦凝的脸上：“锦凝刚才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锦凝对国事不满？这可是大不敬，要祸及家人的。” 莫锦凝脸色微变，继而道：“我哪有那般心思，不过是为姐姐担心，多说了两句而已。”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若是再不改改自己的性子，早晚要连累了你的夫君。”莫璃脸上的笑意还在，目光中却透着冰寒，让莫锦凝莫名的脊背一凉。 “姐姐……我……” “你还是叫我堂姐听着比较习惯。”莫璃打断了莫锦凝，“我不知道你与大嫂关系如何，但今天是她的生辰，最好还是别闹出什么不愉快。” 莫锦凝扯了扯唇角：“堂姐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有意说错话的，以后改还不成嘛！”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莫锦凝扯了扯唇角：“堂姐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有意说错话的，以后改还不成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璃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不知道她们谈话内容的人，定会以为姐妹二人相谈甚欢。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莫锦凝也该走了。谁知她却换上了一张笑脸道：“姐……堂姐的这件衣裳真漂亮，新做的？” “嗯。”莫璃敷衍地应了一声。 莫锦凝却是抬手摸上了她的衣袖：“这料子可真好，绣功也好，我正想做几身新衣裳呢，堂姐这是在哪家铺子做的？” “料子是宫里赏下来的，铺子里可没有。”莫璃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端起桌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她不喜欢与别人过于亲昵，却也给莫锦凝留了几分面子。 莫锦凝却似不觉一般，又摸了摸袍摆，咂舌道：“难怪前几天我去云衣坊和绣云轩都没见过种料子，原来是宫里赏的。” 莫璃微微蹙了蹙眉，也不知道莫锦凝用了什么熏香，感觉甜得有些腻人。虽然她早就过了孕吐期，可还是感觉这个味道让她不太舒服。刚才就若有若无地闻到一些，此刻莫锦凝的帕子拂在她的身上，这香味就更浓了。 正在这时，有下人过来请她们到清湖轩内入席，还没等丹玉上前，莫锦凝已经伸出了手道：“堂姐小心些，我来扶你。” 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莫锦凝陪着小意，莫璃也不好当众拂她的面子，只好搭着她的手起了身。 待一出水榭，若平便挤身过来，道：“不劳季夫人费心了，还是我来扶着世子妃吧。” 莫锦凝也不再坚持，松开了手，叮嘱着：“可要小心些，堂姐的身子可尊贵着呢。” 刘氏并不是整寿，今天请的人不多，只有两桌而已。 莫璃自然是坐在了主桌，莫锦凝本应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但因着她与莫璃一道进来，两人又是亲戚，也就挨着莫璃坐了。 好在桌子够大，座位宽敞，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她身上的那股子熏香也就闻不到了。不然，莫璃还真有些吃不下东西去。 不过，亲自替莫璃布菜的何嬷嬷还是很小心，夹给她的都是别人尝过，而且是确定对孕妇没有害处的。 众人对此倒也是见怪不怪，但凡大户人家的夫人有了身孕都是小心再小心，何况莫璃现在怀着的可是北宁王的嫡亲孙辈。 来者都是年轻的夫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做了母亲的，席间的话题自然也就围绕着孩子展开。 一位夫人问：“世子妃这身子有几个月了？” “快八个月了。”莫璃答道。 “如此看来，世子妃这胎必是男孩儿。” “为何？”莫璃对男孩儿、女孩儿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那位夫人却是十分笃定：“从身形就能看出来，世子妃已近八个月的身孕，从后面看还是腰如细柳。我怀第一胎时都看不出腰来了，第二胎却是不同，腰身一点儿都没变。头一个就是女儿，这第二个就是儿子。” “对，我那时候也是。”另一位夫人点头说道，随后又有几人跟着附和。 莫璃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含笑：“也许是这件袍衫显得。我倒是觉得生个女儿也不错呢。” “世子妃年纪尚轻，以后多生几个，儿子、女儿都会有的。”马上有人说道。 之前说话的那位夫人又问：“稳婆找好了吗？” 莫璃点头：“寻了两个。” 刘氏轻声笑道：“这些事情哪还用得着世子妃操心。世子爷临走之前就差人寻了京城里最好的稳婆，如今已经住进府里，随时侍候着呢。” “没想到慕容将军是如此心细之人，大军出征是在三月吧？那时候就把稳婆都备下了？” “慕容将军对夫人好，这在京城谁不知道。” “世子妃真是好福气，我家夫君若能有慕容将军一半心细，我也就阿弥陀佛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莫璃只是抿唇笑着，并不搭言。 一旁的莫锦凝也不吭声，虽说也是带着笑听大家说话，脸色却不是十分自然。 这场宴席直到半下午的时间才结束，之后有人提议打几圈马吊，立即得到了应和。莫璃对这些不感兴趣，推说身子乏了，要回去休息。 “我送堂姐回去。”莫锦凝连忙说道。 “这是在我自己家里，哪还用锦凝送，你跟她们玩儿吧。”莫璃搭着丹玉的手起了身。 众位夫人见她要走，也都起身相送。 “各位不必客气，我先失陪了。”莫璃与众人告辞，刘氏将她送出了清湖轩。 待离清湖轩远了些，刘氏说道：“世子妃，我不知道季夫人是你的堂妹，也没事先知会一声，还请世子妃见谅。” “大嫂言重了。我与她来往并不多，不知大嫂是何时与她相识的？”莫璃顿下脚步问道。 “我是上次随母亲参加一个聚会认识她的，不过才半月有余。前几天我与几位夫人在茶楼相聚，刚好遇到她，就在一起喝了茶。期间有人提起我的生辰快到了，她们闹着让我请客，所以今天就一起都请来了。” 刘氏稍稍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夫君有可能会调任都察司，季大人恰巧也在都察司任职，所以……” “大哥要去都察司？”莫璃问道。慕容齐是去年新皇登基之后才升任通政司参议，这才不过一年而已。 “嗯，母亲是这样说的。”刘氏点了点头。 莫璃了然，陆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倒是用心之极。 “朝堂之事我也不懂，想必去都察司要比在通政司要好吧。”莫璃随口说道。慕容齐到哪个衙门任职与她没有关系，她也不甚关心。 倒是莫锦凝，明知道刘氏是自己的妯娌，却不跟刘氏说明她与自己的亲戚关系。今日见了面，又与自己极其热络。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她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坐着软轿回了墨渊阁，莫璃有些乏累，直接倒在软榻上小睡。 如今的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莫璃睡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燥热，迷蒙间将衣领扯开了一些。 第三百四十六章 嬷嬷，我冷…… 如今的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莫璃睡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燥热，迷蒙间将衣领扯开了一些。 “水……”嗓子里干干的，让她不禁轻唤出声。 在屋里服侍的丝竹连忙倒了水来，莫璃搭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丝竹将杯子放回去，拿了帕子擦拭她额头上的细汗。 莫璃斜倚在软榻上，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若玉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只竹筒：“主子来信了。” 莫璃闻言立即坐了起来，接过竹简，划开上面的漆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熟悉的字迹让她的鼻根有些发酸，慕容楚的字如他的人一样挺拔有力，每一处转折都透着刚韧。 “主子说了些什么？”若平问道。 “这可不是你该打听的。”莫璃抿唇微笑，脸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带了些许的红晕。她可不想让人知道，慕容楚不仅仅是报了平安，还道出了对自己的思念。 若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无非是你侬我侬，思念至极罢了。” 莫璃也不理会她，将纸条展平叠好，放到一只小匣子里。那里面放的都是慕容楚写给她的信，闲暇时，她总会拿出来反复的看。 “我饿了，传膳吧。”莫璃将信放好，对丝竹说道。 趁着屋里没有别人，莫璃问若平：“战事如何？” “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平泽关暂时还没拿下来。大军整体将会有新的调动，似乎是要攻打别处了。”若平答道。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这场战事果然不是一时就能平息的。之前一直盼着慕容楚能在她生孩子之前赶回来，现在看来，希望真的要落空了。 用罢了晚膳，莫璃早早便歇下了。睡时觉得热，只盖了夹被，何嬷嬷怕夜里寒凉，在榻边备了锦被，叮嘱值夜的佳音要警醒一些。 自打慕容楚离京，何嬷嬷便让人在卧房里备了小榻，她宿在外间，让值夜的丫鬟在屋里陪着。 夜里，莫璃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将原本搭在腰腹间的夹被提上来，把自己裹住，重又睡去。 可那股冰冷的感觉依旧还在，让她睡得极不踏实。 炕角下小榻上的佳音听到动静，隔着纱帐看过来，见她将自己缩在夹被里，知她是冷了，起身拿了锦被帮她盖好。 在旁边守了一会儿，只见莫璃的眉头紧蹙着，裹在被子里的身子轻颤，不由得一惊，伸手探了她的额头，居然冰凉一片，再摸手脚也是凉得不带一点儿温度。 “何嬷嬷快来……”佳音吓得说话都带了颤音。 话音未落，外间的何嬷嬷连外裳都来不及披，只着了中衣冲了进来。 “怎么了？” “小姐的身子凉得很。” 何嬷嬷伸手摸了摸莫璃的脸颊，果然是凉的。 “嬷嬷，我冷……”此时的莫璃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上象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哪哪儿都透着寒气。 “快去把若平叫来。再去备个汤婆子来。”何嬷嬷一边吩咐佳音，一边从温在暖窠里的茶壶中倒了杯热水。 “小姐，先喝些温水暖暖。”扶起莫璃，将杯子送至她的唇边。 莫璃的唇贴在杯沿上，勉强喝了两口，唇不住打着颤，水顺着唇角流到了下颚上。 “嬷嬷，我不想喝了。” 何嬷嬷无奈，只能放下杯子，将她颚上的水渍擦净，扶着她躺下，把锦被掖好，又压上一层夹被。 若平来得很快，后面还跟着早就留在墨渊阁里的两个稳婆，还有一众丫鬟和嬷嬷。 三人同时上前查看，若平将手搭在莫璃的腕上，不肖片刻眉头便紧紧地皱起。 “到底怎么了？若平，你倒是快说呀！”何嬷嬷急得直跺脚。 “脉相很奇怪，不似中了风寒。好像有两股气流在互相冲撞，有些象练功走火入魔一般。”若平说着，点了莫璃身上的几个穴位，“我先封了她身上的主穴，得赶紧把张大夫找过来。” 若平只是略通医术，诊个脉，看看简单的病症可以，再深些的就无能为力了。她也顾不得再说其他的，直接掠出屋去，着暗卫去沐氏医馆找张大夫。 沐青云临行之前将莫璃的详细情况都说给了张大夫，并让他隔两天就来诊个平安脉。可以说，莫璃的身体状况他是最了解的。 被封了穴位的莫璃比刚才好了一些，虽说身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但至少不再哆嗦了。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闭着双眼，又睡了过去。 两个稳婆检查过后，确定孩子没事儿，何嬷嬷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几分，接了佳音拿来的汤婆子塞进被角下，给莫璃暖着身子。 张大夫很快便赶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女儿张玉灵。当初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比在清淮时出落得更水灵了，跟着父亲和沐青云学了不少医理，如今在医馆里也时常帮人诊诊病。 “快都出去，屋子里人太多，空气不好。”张玉灵一进屋便将丫鬟嬷嬷们往外赶。 之前张大夫来给莫璃诊平安脉时，也带她来过，是以何嬷嬷认得她，知道她是个爽快的性子，况且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便吩咐众人先退出去，只留了若平和两个稳婆在屋里侍候。 张大夫将手搭在莫璃覆了帕子的手腕上，微闭着眼仔细诊着脉。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结果。 只见张大夫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又舒展，又皱起，反复几次，看得何嬷嬷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是又不敢出声去问，紧扯着帕子的手微微抖着，那帕子都快被她扯破了。 过了好半天，张大夫才移开手，睁开了眼睛。 “张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何嬷嬷急忙问道。 张大夫思忖了片刻道：“大小姐的体内除了一道极凶险的恶气，还有另一股气息。这两股气息相互克制。所以会有骤寒骤热之症象。” “今日傍晚她就是觉得热，沐浴之后又用了些凉茶才好些。”何嬷嬷连忙说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 暂时不会有事 “今日傍晚她就是觉得热，沐浴之后又用了些凉茶才好些。”何嬷嬷连忙说道。 张大夫微微皱了眉：“当时可还有其他症状？” 何嬷嬷摇头：“没有，只是说热。小姐晌午去赴了大夫人的生辰宴，回来时日头正盛，我只当她是受了些暑气。若是有其他的症状，我也不会如此不当心了。” “那时必是入体不深，毒性不显，所以症状较不明显。” 张大夫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何嬷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夫，你说什么？小姐……小姐是中了毒？” “非也，你们都先别急，这毒并非你们所想的那种。”张大夫摆了摆手，“此毒非彼毒，乃物性相克所至。” 张大夫的话让何嬷嬷和稳婆听得一头雾水，何嬷嬷急切地问道：“张大夫，这对胎儿可有影响？” “依大小姐的脉相来看，胎儿暂时不会有事。”张大夫说道，“大小姐之前服过沐公子给的药，那药老夫以前虽不曾见过，但从其味、色来看确是保胎的圣品。据老夫探脉，大小姐身体里的另一道气息就是那药性在护着胎儿。” “胎儿没事，那小姐呢？”何嬷嬷又问。 张大夫皱了皱眉：“若平用内力封住了大小姐的几处穴位，暂时可以压制住那道恶气。但这只是一时之法，并非长久之计。” 若平一直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今日我一直在小姐身边，她所食的并未有相克之物，怎会……” “老夫所言并非是食物之间的相克。打个比方说，红花乃活血化淤之良药，却可至滑胎。” 见何嬷嬷几人都变了颜色，张大夫连忙又说：“放心，有灵药护体，大小姐和胎儿眼前都无妨。沐公子临行之前还留了一些保胎药，老夫先给大小姐服下，待查出做恶的为何物，再想办法依性化解。”张大夫让张灵儿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只白瓷小瓶，倒了几粒丹药给莫璃喂了下去。 过了大概一刻多钟，莫璃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身上的温度也不那么低了，呼吸较之前平稳了许多。 见她恢复了正常，屋里的几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张大夫又探了探她的脉相，确定无虞，这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大小姐暂时不会有事，别影响她歇息，留下灵儿守着，咱们先出去吧。” 莫璃从半夜畏寒开始便昏昏沉沉的，周围一直有人在说话，可她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待到清香的丹药入腹，才觉得身子里的寒气散掉了一些。 周围的人好像是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了，她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渐渐陷入到沉睡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莫璃突然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团雾气当中，周围全都是浓浓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依稀中，清悠的笛声传来，她顺着笛声摸索着往前走。渐渐地，雾气不似之前那般浓重，面前的景物也清晰起来。 待到浓雾散尽，莫璃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花园当中，周围淡紫色的小花散发着阵阵悠香。 这番场景莫璃并不陌生，她提起裙摆，跨上了园中的小径，朝着笛声而去。 花园的一隅，长身玉立的男子手势玉笛，笛声便从他的唇边流转而出。虽不知他所吹奏的是何曲目，旋律却是十分熟悉。 男子身着清色长袍，腰束玉带，微风拂过，广袖轻扬，袍裾荡起阵阵涟漪。淡紫色的花瓣随风飘散在他的肩头、身侧，整个人仿佛神祇一般。 莫璃移步上前，在离他一步外站定。 “我们是不是见过？”虽然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她还是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笛声骤然停止，男子俯视着身前的莫璃。 玉笛横在胸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碧绿如翠的笛子上，显得更加的修长。 莫璃的目光落在那只玉笛上，通体清透的碧玉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只笛子看起来太熟悉了，与那年七巧节慕容楚送给她的玉笛何其相似。 一只大手朝她昳丽的面庞伸了过来，莫璃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唉……”一声低叹，男子收回了手。片刻之后，转身而去。 “喂，你别走呀！我们是不是认识？你到底是谁呀？”无论莫璃怎么喊，男子步履不停，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醒醒吧。”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咦！？”莫璃转回头，只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吗？”那道声音带着讥诮。 “你什么意思？”莫璃往前走了几步，这个声音她认得。当初就是这道声音伴随着她穿越过来，后来也曾在梦中听到过几次。 “看来还是差了些。”随着莫璃的靠近，人影又虚无了几分，“先回去吧，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什么都会知晓的。” “哎，能不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莫璃提着裙摆快走了几步。 一道白光从人影中射出，莫璃只觉得周围的景物慢慢变淡，花丛、小径渐渐消失不见。耳边传来轻唤声：“溪儿姐姐醒醒！” “唔……”莫璃睁开眼睛，便看到张玉灵焦急的面庞在眼前晃动。 “灵儿，你怎么在这儿？” “昨晚若平去医馆找我爹，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张玉灵见她清醒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松了一口气，把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莫璃只记得昨天夜里自己被冻醒了，佳音给她盖被子，之后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看到张玉灵坐回到炕边的矮凳上，她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孩子……有没有事？” “孩子很好，放心吧。”张玉灵将她额边的碎发拂到耳后，“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莫璃并没有什么饥饿感，但她知道为了孩子，她得按时吃东西，于是点了点头。 还未等张玉灵起身，在外面听到动静的何嬷嬷已经推开了门：“小姐醒了？” “醒了，我去叫人给她弄点儿吃的。”张玉灵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巫医所用的方子 “醒了，我去叫人给她弄点儿吃的。”张玉灵道。 吃了一碗肉糜粥，莫璃的胃里热烘烘的，觉得浑身上下舒坦了许多。 刚想下地，却被何嬷嬷拦住：“小姐还是在炕上休息吧，想要什么，叫人拿给你。” “我想……小解。”月份大了，莫璃每天如厕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 这事儿没人可以替代，何嬷嬷不能再拦着。 在净房顺便净了手脸，回到卧房，换了身衣裳，莫璃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倚着引枕问：“何嬷嬷，我到底是怎么了？” 何嬷嬷也不瞒着，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给她，末了又说道：“我和若平已将昨天小姐吃过的东西都写了下来，可张大夫看了，也没发现什么可至滑胎的食物。” 莫璃抿着唇思忖片刻，道：“除了食物，有没有别的可能？” “这……张大夫没说。” “有可能的。”坐在桌边摆弄药箱的张玉灵突然来了精神，“除了常知的麝香之外，象是灵香草、艾菊、零陵香这类东西本身无毒，但对孕妇却是极其不好的。” “只要闻到，或者皮肤接触就可能滑胎吗？”莫璃问道。 张玉灵关上药箱，点了点头：“对呀，所以说有孕在身的人是不宜用熏香的。” “小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何嬷嬷皱了皱眉，莫璃从来都不用熏香的，她的衣服也只是用皂角洗干净，从来不用香熏。 莫璃若有所思，突然问道：“张大夫来了吗？” “张大夫昨晚就宿在墨渊阁的外院。现在将他请过来吗？” “请他过来吧。”莫璃想了想，又问，“我昨天换下来的衣裳洗了吗？” “已经交给浣衣的婆子了。不过，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洗。”何嬷嬷看了看案几上的西洋座钟答道。 “快去拿回来，别让她们洗。” 何嬷嬷虽然不明白莫璃要做什么，还是赶忙差人去办。 不多时，张大夫被请了过来。丝竹随后捧着几件衣裳进来，见张大夫正在诊脉，等了一会儿，才凑到莫璃耳边回禀道：“小姐，内裳已经下水了，中衣和外袍还没洗，我拿回来了。” “先放下吧。”莫璃指了指榻边。 张大夫收了脉枕道：“昨夜服了药，脉相平稳了些。” “张大夫，您说我会不会是因为吸入了什么特别的香气，才会这样的？”莫璃坐起身，拿起榻边的外袍，“这上面应该还有残香，麻烦您给看看。” 虽说让一个老头闻自己的衣裳有些不妥，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些了。 莫璃将袖子和前襟翻到上面，递给了张大夫。 张大夫接过衣裳，放在鼻下细嗅了片刻，拧了眉头，招手唤张玉灵：“灵儿，你也来嗅上一嗅。” 张玉灵凑过来将衣裳翻过来覆过去闻了一遍，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道：“爹，这袖子上怎么有点象如意草？却又不完全是。” “嗯，如意草和倒仙草。如意草虽说果实有毒，但只要不吞食就无碍。可这倒仙草……”张大夫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 张玉灵蹙眉想了片刻，问：“爹，倒仙草是不是象艾菊、零陵香一样？” 张大夫微微摇了摇头：“是，也不完全是。若只有倒仙草，也无妨，但如果与苍山雪兰混在一起那便是凶猛的虎狼之药了。” “苍山雪兰？”张玉灵挠了挠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也属正常。”张大夫道，“普通的医书上并没有这种药草的记载，为父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只言片语。那是很久以前巫医所用的方子。” 莫璃听闻“巫医”二字心中一悚，千防万防，不想还是差一点着了道。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张大夫，这外袍之上有苍山雪兰吗？” “苍山雪兰其味极淡，若想知道这件外袍是否沾染，老夫倒是可以一试。”张大夫在一张纸上写下所需的东西，交给何嬷嬷，“麻烦嬷嬷照单子上所列将东西备齐，再支一口锅，烧上开水。” 何嬷嬷接过纸笺大致看了看，张大夫要的无非是盐、碱和几样普通的草药，这些东西都不难寻，便点了点头：“张大夫稍候，这些个东西府里就有，我这就去寻来。” 张大夫和何嬷嬷出去准备，张玉灵和若平也跟着去了。 莫璃倚在软榻上，困倦之意又袭了上来，丹玉见她微闭了双眼，拿了薄毯给她盖上。 心里惦记着事情，莫璃睡得也不踏实，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睁开眼，便见何嬷嬷在跟丹玉说着什么。 “何嬷嬷……” 听到莫璃的声音，何嬷嬷转过头：“小姐，吵醒你了？” “没，本来就没睡实。怎么样了？” 见她要起身，何嬷嬷赶忙拿了引枕垫在她的身后：“外袍上的确有苍山雪兰，中衣没有。我想再取几件小姐常穿的衣裳试一试。” 莫璃微闭了闭双眸，又倏然睁开：“丹玉，把那件浅妃色蚕丝纱衣找出来给嬷嬷。” 何嬷嬷微怔片刻，皱眉问道：“小姐，你是怀疑……” 莫璃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摇了摇头：“你先去吧。让若平过来。” “是，小姐。”何嬷嬷拿着纱衣领命出去。 不多时，若平进到屋里。莫璃招手将她唤到身边，低语了几句。 若平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办。” 张大夫所用的方法并不复杂，将盐、碱和草药按比例下锅熬成汁。很神奇的是，这些个东西混在一起熬出来却如清水一般，并不似汤药的那种浓褐色。如果衣裳上有苍山雪兰，涂上这种药汁便会显现出靛蓝色。如果没有，只会留下一块水渍，干了之后并无痕迹。 尽管张大夫说就算衣裳上沾染了苍山雪兰，只要没有接触倒仙草也无妨，何嬷嬷还是不放心，将莫璃常穿的衣裳都拿去涂了一遍，连肚兜、小裤都没有放过。 结果，除了莫璃那天穿的淡紫色外袍之外，只有另一件浅妃色蚕丝纱外裳上发现了苍山雪兰，其他的衣物上都没有。 挥退了其他人，屋里只留下何嬷嬷和张大夫，莫璃强打着精神指了指桌边的椅子：“你俩都坐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若再犹豫，恐怕有变 挥退了其他人，屋里只留下何嬷嬷和张大夫，莫璃强打着精神指了指桌边的椅子：“你俩都坐吧。” “小姐……”何嬷嬷看着她疲惫的神情，心疼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莫璃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张大夫，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是何原因，可否有办法化解？” 何嬷嬷将头转向了一边，饶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她此时眼中也是蓄满了泪。这个总是她在外面就已经问过了，得到的答案让她不由得揪心。 张大夫略一迟疑，让莫璃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您只要告诉我，孩子会不会有事？” “孩子有之前的灵药护着，不会有事的。”张大夫的回答让莫璃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张大夫嘴唇翕动了几下，才鼓起勇气说道：“倒仙草和苍山雪兰配在一起，十分凶猛。主要是损伤宫胞，导致滑胎。因胎儿有灵药护体，药性便会转而浸入母体。所以，大小姐会比较易累，嗜睡。按理说，用些调理气血的药物可缓解，只是……” “是药三分毒，我懂。”莫璃抚摸着肚子，“先这样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小姐，这离生产还有两个月呢！”何嬷嬷不无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大不了多睡睡呗。”莫璃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张大夫捋了捋胡须道：“老夫可以用金针渡穴之法暂时控制住药性的发作，对于症状或许会有些缓解。” “这样最好不过了。”莫璃笑了笑，说道，“何嬷嬷，你也不用再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唉……”何嬷嬷长叹了一声，“那衣裳……怎么办？” 莫璃挥了挥手：“现在，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容后再议。” 张大夫为她施了针，将张玉灵留下，自己回了医馆。 傍晚时分，若平终于回来了。 “小姐，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帕子已经送到医馆让张大夫确认过了。的确是倒仙草，但因其味比较特殊，所以用了浓甜的如意草来掩盖。”若平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丹玉斟了一杯茶给她，她一口饮进，又接着说道：“莫锦凝今日去了和玉轩，在里面盘桓了有小半个时辰才走。” “和玉轩？那不是一家卖纸墨笔砚的铺子吗？”莫璃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我可不记得莫锦凝喜爱书画。逛了那么长时间，她都买了些什么？” “只买了两只普通的狼毫和一刀宣纸。”若平将杯子伸到丹玉面前，示意她再倒一杯。 丹玉边给她斟茶边问：“你这一天去哪儿野了？渴成这样！” 若平咧了咧嘴：“你是不知道，莫锦凝从和玉轩出来后，马车在城里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府。” 莫璃打了个哈欠：“看来是没等到她要等的人。继续盯着，别放松。” “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人了。”若平说道。 何嬷嬷盖了薄毯在莫璃身上，轻声问道：“赵姨娘怎么办？这事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放心吧，何嬷嬷，我已经让人盯着她了。”若平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往前探了探身子，“真不把这事告诉主子吗？” “是啊，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给姑爷捎个信儿吧。”丹玉也跟着凑了过来。 莫璃摆了摆手，道：“告诉他有什么用？他现在又不能回来，白白地跟着担心，影响了前方的战事怎么办？” “至少可以让沐公子先回来，也许他有法子解了倒仙草和苍山雪兰呢？”丹玉还是不甘心。 何嬷嬷思忖片刻，说道：“丹玉说得有道理，要不然就说小姐快生了，让沐公子回来照看着。” “不必了。”莫璃道，“去了信肯定会被将军大人怀疑的。” 见她如此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就此作罢。 …… 西陇路一处府衙的大堂内灯火通明，晋王钟翰池将一封书信拍在书案上，用力之猛让书案上的物什跟着震动了一下。 堂下的几位谋臣武将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肖文通迟疑片刻，说道：“王爷息怒……” “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谁告诉我，慕容楚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龙岩关？如今他已取了天水，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取了靖阳和泾水，然后再夺了定安啊？” “王爷，此时趁朝廷大军分散，倒是咱们出平泽关的好机会。”一位将领说道。 晋王大军在平泽关已据守多日，等得他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出平泽？”钟翰池沉吟着，他不是不想出平泽关，奈何前些日子大军压境，不得不退守平泽。不想慕容楚不声不响地将大军调走了一半，等他们得到消息时，天水已是兵临城下。 “王爷，这的确是个时机，若是再犹豫，恐怕有变。”有人跟着附和道。 肖文通摇了摇头：“不妥，出平泽乃冒进之举，我军兵力恐不足以支撑。” “怕什么，大不了征兵！养了西陇百姓这些时日，也该他们出出力了。” “就算是兵士征了上来，也不是即刻能用的。” “怎么不能用，直接分配到各部就行了。” “咱们如今刚在西陇站稳脚跟，此时征兵，怕是伤了百姓的心，之前的那些都白做了。” 一时间，府衙大堂上喧闹异常，一帮文臣武将没了往日的儒雅和威严，如同市井之中的贩夫走卒一般吵得不可开交。 “啪啪”两声，镏金镇纸敲在书案上，让所有人都住了声。 钟翰池脸色阴沉，起身负手立于书案之后，厉声道：“吵什么吵！还没怎样就开始自乱阵脚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环顾众人，钟翰池微昂了头道：“传书赫连图格，让他增派兵马，一定要守住西北三城。” “王爷此计甚妙。以西凉兵马抗击朝廷大军，的确会省去很多麻烦。”崔江海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这位昔日的监军如今已是晋王麾下的兵部尚书。 “王爷三思！”肖文通举步上前，“西凉已有十万人马进驻西北边关，赫连图格的野心昭然若揭，若再让他们增兵，恐怕是引狼入室。” 第三百五十章 叫我哥哥 “王爷三思！”肖文通举步上前，“西凉已有十万人马进驻西北边关，赫连图格的野心昭然若揭，若再让他们增兵，恐怕是引狼入室。” “肖相多虑了。”钟翰池摆了摆手，“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待攻下京城，一统大周，还怕收拾不了一个西凉蛮夷？” “王爷，西凉这两年休养生息，实力不容小觑呀！”肖文通仍在坚持。自从知道钟翰池与赫连似梅有首尾之后，他对于西凉就打心眼里排斥。 钟翰池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坐到书案后，掷出一只令箭：“传信西凉金王赫连图格，务必守住西北三城。若是时机得当，大军可向东南推进。” 肖文通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晋王一向言出必行，令箭已出，更是无法更改。 给赫连图格的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出的同时，另一封密信也发了出去。同样是发往西凉，不同的是密信是发给赫连似梅的。 密信不日便到了赫连似梅的手中，收到信的她心情都明媚了起来。晋王终于肯听她的建议，让西凉大军进守三城了，这离她的计划也进了一步。 月上柳梢，赫连似梅坐在寝殿内的妆台前，侍女将她乌黑油亮的及腰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好。看着镜中铅华不染的脸颊，不似胡人女子那般线条明朗，更有几分大周女子的清丽柔媚。 “大王金安！”殿门口传来侍女怯懦的声音。 “嗯，都退下吧！”金王赫连图格步入寝殿，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旁的方椅上。 殿内的侍女对于金王的随时造访早就见怪不怪，连忙都退了出去。 赫连似梅透过妆台上的铜镜看向面带喜色的男子：“大王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过来，本王告诉你一件好事。”赫连图格面庞粗矿，两道眉毛又粗又长，眉尾微微向上卷起，带着几分叛逆，如鹰般的眼眸狂野而邪魅，通天鼻下薄厚适中的唇虽然带着笑意，整个人却依旧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之气。 赫连似梅莲步微移，转到案几的另一边，还没等坐下，便被赫连图格长臂一伸抱过来放在了腿上。 “梅儿，你真香。”带着胡茬的下颚拱在赫连似梅的颈窝里，带着热度的唇扫过耳珠，让她不禁轻轻地颤了一下。 忍住心中的反感，抬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大王还没说有什么好事呢？” “晋王发来密信，让本王派兵进驻边关三城。梅儿说说，是不是好事？”赫连图格说着，大手已经探入交领束腰襦裙的前襟，将一团柔软掌握在手中。 “这倒真是件好事。只不过，大周军队已攻下了天水城，进驻三城，岂不是要与他们对峙？”赫连似梅任由大手在自己的身上作乱，温顺地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她早就知道反抗只会更加激起男人的兽性，莫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自己也会好受些。 赫连图格手下越来越用力，这样还觉得不够，干脆将衣领拉得更开些，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晋王的信中说守住三城，伺机向东南推进。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必要全力以赴。” “嗯……那大王准备派谁领兵前往？” “当然要派出我们最强大的勇士……梅儿，你的果儿……硬了……” “大王……”赫连似梅被他逗弄得嘤咛一声，勉强守住一丝清明，“大王忘了慕容楚的厉害不成？想我西凉又有谁能及大王勇猛？” 赫连图格手下一顿，随即重重地捏了捏玉兔顶端挺立的红果：“梅儿的意思是想要本王亲征？” “非也，大王身尊体贵，哪能亲自征战沙场。梅儿只是觉得大王此次选将要慎重。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身尊体贵？哼，别人不知道，梅儿还不清楚吗？若不是本王以命相搏，哪里会有今日的西凉。”男人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在自己喜爱的女人面前，越是说他不能去，他反而跃跃欲试。 说话间，赫连似梅的衣带已被带着茧子的粗指挑开，大手一路下移，揉上了女人早已润泽的隐秘之处。 赫连似梅对自己的哥哥太了解了，知道此时他心中已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说。环着男人脖颈的手臂越发收紧，不点而红的冶丽嫩唇印上男人的唇角，细碎的吟哦声也随之溢了出来。 “梅儿真是越来越敏感了。”赫连图格被这柔媚的声音诱得浑身发麻，抱起怀里的人儿，几步来到榻边，将人往榻上一扔，便覆了上去。 赫连似梅早就习惯了他的狂野，顺从地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上煽风点火。其实她对于赫连图格的反感更多的是来自于兄妹之间这种扭曲的关系，和男人在欢愉之时所用的非人手段，而并非是他对自己正常的触碰。相反，男人的粗野总是让她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她一方面享受着这种极致的快慰，同时又为这种不伦的关系而感到羞耻。这种羞耻的感觉让她觉得只有摆脱了赫连图格的纠缠，她才能象一个正常人那般活着。 被重重刺入的那一刻，两人都发出了极为舒爽的叹喟。随着男人动作的不断加快，赫连似梅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嗯……好舒服……大王……再重些……”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抛开伦理道德的束缚，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欢愉当中。 “叫我哥哥……快叫哥哥……我喜欢你……叫我哥哥……”男人粗喘着，额角的青筋暴起，颗颗汗珠顺着刚毅的下颚滴落到女人的身上。 “啊……哥哥……不行……了……要……死了……”女人一声声的呼唤更加激起男人的征服之欲，窄臀如打桩般重重地撞击着。 赫连图格手口并用，在女人身上留下一串串香糜的印迹，他爱惨了身下这副柔白的身躯。赫连似梅从小常在大周境内游走，多了几分胡人女子所没有的细腻，又不象大周女子那般柔弱。就是这份与众不同让他沉迷于禁忌之恋中无法自拔。 他曾经为此苦恼过，因此早早就娶了妻、纳了妾。可依旧克制不住对妹妹的欲念。 第三百五十一章 西凉出兵 他曾经为此苦恼过，因此早早就娶了妻、纳了妾。可依旧克制不住对妹妹的欲念。终于在那个夜里，他趁着醉酒占有了她，并从此沉伦其中。 赫连图格知道妹妹对他是排斥的，他便想尽办法要去征服她。这种强烈的愿望让他变得越来越如鬼畜一般。 一场极致的欢愉仅仅是夜的开始，赫连似梅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慰的侵袭下，早已是瘫软如泥，不停地哭泣着求饶。可赫连图格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他就是要看着她痛哭流涕地求自己。 他变着法地刺激着已经浑身绯红的女人，用一切可以触手可得的东西塞进她的身体。看着她被欺凌得如破布娃娃一样蜷缩在榻角，心里却又泛起一股难以言谕的疼楚。这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气血再次沸腾起来。 “梅儿，哥哥这么爱你，你怎么就不能也爱哥哥呢？” 他把她搂在怀里，极尽温柔地抚摸她每一寸肌肤，复又重重地撞进她的身体。 偌大的寝殿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糜气息，赫连似梅的声音已细若蚊蝇。身体上极致的快慰让她欲罢不能，可那些非人的手段又让她恐惧到了极点。矛盾之中，她却是又一次被抛上了云端，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得到极大满足的赫连图格第二天就神清气爽地投入到部署调防当中。先前已有三万兵马进驻三城，以协助晋王大军守城。此次他更是调集了西凉各部落的人马，准备一举挺进中原。 手下的文臣武将并不赞同金王亲征，但赫连图格主意已定，自是众人无法劝说的。他留下三万人守护西凉京都及边城，并当众宣布由公主赫连似梅暂理朝政。 一切安排就绪，五日后，金王赫连图格率领西凉大军踏上了征东之旅。 …… 莫璃为了不让慕容楚知道她腹中胎儿险些不保，刻意将此事隐瞒下来，授意若平暗中将莫锦凝监视起来。 莫锦凝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却不想她的母亲张氏带着大儿媳陈氏登门拜访了。 墨渊阁的堂屋里，张氏从儿媳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放到桌子上：“锦溪，这里是我和你两个嫂子做的几身小衣裳，留着孩子生下来时穿。” 边说着，张氏欲打开包袱，何嬷嬷眼急手快将包袱拿了去，道：“让夫人费心了，老奴先替小姐收着。” 张氏微微一怔。 莫璃笑着说道：“多谢堂婶和嫂子了。我这什么也不缺，以后就别再受这个累了。” 张氏讪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受累不受累的。前些天听凝儿说你这没多久就要生了，我想着如今你娘不在了，我这个当婶子的自然要帮你做做准备。” “堂叔和两位堂哥近来可好？”莫璃不想再跟张氏谈论孩子的事，转了一个话题。 张氏抿唇而笑：“都挺好的。我们家姑爷给你两个哥哥都谋了差事，如今的日子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提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季玉清，张氏丝毫不掩饰心中欢喜，左一句姑爷、右一句姑爷夸起来没完。惹得陈氏悄悄在后面拉她的衣角，她却无知无觉地继续宣讲着姑爷的好处。 莫璃也不阻止她，一直笑意盈盈地听她说，间或还跟着夸赞几句。直说了小半个时辰，何嬷嬷提醒莫璃该休息了，张氏才悻悻地带着儿媳告辞离开。 婆媳二人一走，莫璃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面容上也染了几分倦意。 何嬷嬷叹了口气：“小姐何苦搭理她，早早打发了便是。” “莫锦凝这是沉不住气了，窜动着她娘来打探消息。”莫璃扶着腰站起来，边往里间走边说，“看样子，堂婶应该是不知道莫锦凝都做了什么。这回去一说我一切如常，莫锦凝这心里肯定更没底了。” “想诱她，也犯不着累着自己呀！”何嬷嬷嗔怪着，扶着莫璃在榻上躺好，拉了薄毯给她盖上，“赶紧歇着吧，可别动了胎气。” “孩子好着呢，嬷嬷你看，他又动了。”莫璃掀了薄毯，摸着自己的肚子，隔着衣裳都能看到圆滚滚的肚皮上鼓起一个小包。 何嬷嬷又把毯子给她盖好，笑眯眯地道：“小公子想必也是个淘气的，这在肚子里就总是动来动去。” 莫璃的脸上泛着母爱的光辉，抿唇笑道：“没准是个好动的小丫头呢！”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小姐哎，赶紧歇着吧。”何嬷嬷连声说道。 …… 果然如莫璃所料，若平在第二天下午便带回了消息。莫锦凝上午回了娘家，不到一个时辰便神色匆匆地出来，直奔和玉轩而去。 “要不然，干脆把莫锦凝掳了来，审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若平的眼中露出几分狠戾。自从她跟在莫璃的身边，就没再做过暗地里的事情。若是放到从前，恐怕早就把莫锦凝抓起来审个通透了。 莫璃手捂着肚子斜睨着她，嗔道：“把你那眼里的凶光收起来，别吓坏了我的宝宝。” 若平无奈地咧了咧嘴，扯出一个极假的笑容：“是，大小姐。” “我要的不仅是莫锦凝的口供，还要确实的证据。”莫璃正色道，“既然她现在已经沉不住气了，势必会想方设法联络与她合谋的人。和玉轩那边也要盯紧了，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若平点头应下，又问：“你说合谋的会不会就是赵姨娘？” “我不确定。”莫璃敛了眸，“但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来害我。” “确实没有理由，你帮了她女儿那么多。再怎么说，也不能恩将仇报吧。”若平想了想说，“况且，你的孩子对她又没有威胁，实在是不必要冒这个险。” “什么事都不能单从表面上来看。我之所以让你先别动莫锦凝和赵姨娘，就是想把幕后的人揪出来。”莫璃深吸了几口气，面色冷峻地说道，“要不然干脆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彻底。这次算是侥幸，孩子没事，可不代表他们会收手。如果不彻底把毒瘤拔干净，后患无穷。” 若平还是第一次看到莫璃如此神情，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主子的冷肃面容。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要轻举妄动 若平还是第一次看到莫璃如此神情，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主子的冷肃面容。难道是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真的会越来越象？ …… 五月末，北宁王府里又有喜事，慕容齐调任都察院佥都御史，正四品。秋雨听了信儿，对慕容婉更是佩服了。 之前的一天皇上又宿在了绮文宫，张德会自然会在殿外侍候。秋雨用托盘端着一碗银耳羹送给张德会。 “张总管，我给您炖了碗银耳羹，您趁热喝了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张德会颇为喜欢这个娇憨的小宫女。而秋雨在他的授意下，也不再自称“奴婢”。皇上来绮文宫时，两人总会闲聊上几句。秋雨更是时常做些汤羹给他。 张德会拿起托盘上精致的小汤碗，朝一旁的椅子呶了呶嘴：“坐吧。” “多谢张总管。”秋雨抱着托盘坐了下来，看着张德会一小口一小口，斯文地喝着银耳羹。 “味道怎么样？我可是熬了一个多时辰呢。” 张德会点了点头：“嗯，不错。” 喝完了银耳羹，秋雨将碗和托盘放在一边，又斟了茶给张德会漱了口。这才坐下来，说道：“今儿本来是想炖乌鸡汤的，因着北宁王妃来了，娘娘让我在一边侍候，所以没腾出时间。等明个，我再炖。” 张德会瞟了秋雨一眼：“娘娘进宫之后，北宁王妃还是第一次来探望吧？” “可不，听说是递了折子，皇后娘娘允了才来的。”秋雨说道。 张德会见她神情恹恹的样子，不由得纳闷，问道：“北宁王妃进宫看娘娘，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 秋雨迟疑了片刻，才说：“我也不瞒张总管，王妃来时，先是嘘寒问暖一番，之后便让娘娘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只留我在旁边。我这才知道她来是为了北宁王府的大公子，根本就不是真心来看望娘娘的。” “慕容齐？”张德会挑了挑眉，“他怎么了？” “大公子倒没什么，只是王妃也不知道从哪听说都察院有个什么御史的空缺，想让娘娘帮帮忙。”秋雨叹了口气，“老话说得真没错，真是隔层肚皮隔座山。王妃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却不想想这种事情哪里是娘娘管得了的。” “那……你家娘娘怎么回的她？”张德会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秋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当时就说，后宫不能参与朝堂之事，她管不了。因着这个，王妃挺不高兴的，说娘娘只顾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不顾念家里。娘娘也没跟她顶嘴，她唠唠叨叨了半天，觉得无趣，便告退了。” 张德会勾了勾唇角，这个北宁王妃他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年北宁王正妃过世，她由侧妃扶了正。可跟前北宁王妃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听说慕容婉当初在北宁王府时，并不是在陆氏这个当家主母的身边长大的，而是一直跟着生母赵姨娘，与陆氏并不亲厚。如今见她得了势，便急火火地递了折子进宫，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儿子谋官职来了。 “你家娘娘没答应她就对了。”张德会淡然道。 秋雨却是又叹了口气：“虽说娘娘回绝了，可心里却是不太好受。” 张德会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茶，呷了一口才说：“为何？难不成宫里的娘娘还怕了她一个北宁王妃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娘娘原先在府里的时候，大公子夫妻二人对她颇为照拂。尤其是大夫人，对娘娘象自己的亲妹子一样。”秋雨说道，“娘娘是个重情的人，觉得自己愧对他们。我就劝娘娘，大公子夫妻二人都是明事理的，断不可能因为此事而对娘娘产生怨念。” 张德会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个知心的，想必你家娘娘听了你的劝，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我哪里会劝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秋雨抿着嘴笑了。 按照之前慕容婉的嘱咐，她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转换了话题，与张德会闲聊了些家常。 以张德会的聪敏，怎会不知其中的关窍，过了几天便寻了个机会把此事禀报给皇上。 皇上原本就对于慕容齐的印象不错，听闻此事，心里思量了一番，觉得以他的能力倒也是能胜任都察院佥都御史一职。既然现在有了空缺，干脆下了一道口谕给吏部，不几日吏部的行文就送到了慕容齐的手中。就这样，他便从通政司五品参议一跃成为都察院四品的佥都御史。 消息传到北宁王府，陆氏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她当初就是打算着将慕容婉送进宫，能成为慕容齐的助力。现在看来，这一步走得还真是对了。 她正高兴着，心腹宫嬷嬷从外面进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陆氏脸色一沉，道：“那边到现在还没动静，她急什么？” “王妃，是不是事情没成啊？”宫嬷嬷问道。 “不能吧？邶娘不是说万无一失嘛！”陆氏迟疑了片刻，道，“会不会是想移花接木？” 宫嬷嬷皱了皱眉：“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用不用老奴派人打探打探？” 陆氏摆了摆手：“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王妃。那咱们怎么答复那位？”宫嬷嬷问道。 “给她一百两银子，告诉她暂时不要再来了。” “王妃，一百两是不是太少了？与之前说的差太多。”宫嬷嬷微微皱着眉。 “当初说的是事成之后，现在事情成了吗？”陆氏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个要钱不要脸的货。先给她一百两，剩下的以后再说。” “这……恐怕不妥吧？若是她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怎么办？”宫嬷嬷不无担心地说。 “她敢！”陆氏眼睛一瞪，道，“事情真要是捅出去，她有几条命来赔？况且，她空口无凭，谁能信她？” 宫嬷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也没再继续劝下去，说了声“遵命”，刚要退下去，又被陆氏叫住。 “王妃，还有何吩咐？” “你去趟邶娘那里，听听她怎么说。” “是，王妃。”宫嬷嬷得了令，不敢耽搁，连忙出了北宁王府。 第三百五十三章 象鬼一样的女人 “是，王妃。”宫嬷嬷得了令，不敢耽搁，连忙出了北宁王府。 慕容齐在通政司办好了文书，拜别了前上司和同僚，信步出了衙门。明天才要去都察院正式上任，今天他和两位好友约好了中午在饭庄小聚。 看看时辰尚早，约好的饭庄离得又不远，便打发了马车，只带着一个小厮沿着通政司衙门前的大街信步而行。 走了大概一刻多钟，到了一处巷子口，无意间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驻足定睛，那个老妇人已拐进了那个偏僻的巷子。 慕容齐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上前，隐在巷子口向里面窥瞧。只见老妇人停在巷子里的一处宅子前，老妇人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这才敲响了宅子的大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老妇人进了宅子，大门随即关上。 随行的小厮也看了那人，低声道：“大公子，那不是王妃身边的宫嬷嬷吗？” “你可曾听说宫嬷嬷有什么亲戚住在这儿吗？”慕容齐问道。 小厮摇了摇头：“没听说。宫嬷嬷除了一个远房的侄子在庄子上当差，好像就没别的什么亲人了。再者说，就算是走亲戚也不用这般鬼鬼祟祟的吧？” 慕容齐思忖片刻道：“咱们且在这儿等等看。” 宫嬷嬷倒是也没久留，不过两刻钟便出来了。 慕容齐和小厮躲到了巷子外的一间茶铺的幌子后面，看着她拐出巷子走远了，才转出来，进了巷子。 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尽头是别人家的后院墙。宫嬷嬷进的是巷口的第二家，慕容齐在那家门口稍稍驻足片刻，在巷子里转了一圈便出来直奔了巷子外的茶铺。 离午时尚有段时间，茶铺里只有两三个客人。伙计见慕容齐一身长衫，长相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笑意盈盈地将他带到一处较为宽敞的座位：“这位公子想用点儿什么？” 慕容齐知道这种小茶铺也不会有太好的茶，便随意点了一壶龙井和两样点心。 茶点上来后，伙计斟了茶，慕容齐塞了一块碎银子给他，道：“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儿。这周围有没有宅子要往外赁的？” 伙计得了赏自然是高兴，笑着道：“公子是要自己住，还是赁给别人的？” “不瞒小二哥说，我家有房远亲表弟要来京城读书，想寻个清静的地方住。我见这条巷子很是僻静，离大街又不远，估摸着他能相中。”慕容齐指了指茶铺对面的巷子。 伙计探头往那边瞧了瞧，咂了咂舌：“这条巷子里可没有空宅子。原本中间那家空了好几年，去年也住进人去了。” 听离伙计说的正是巷口的第二家，慕容齐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哦？这可真是不巧。也不知道这家有没有转赁的可能？” 伙计却是直摆手：“我看公子还是算了吧，那家主人从来不出门。住进去一年了，只有一个哑婆婆偶尔出来买买菜。” “这么神秘？小二哥可知道住的是什么人？”慕容齐看似好奇地问道。 伙计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还真是问对人了。除了小的，还真没人看到过那家的主人。” 慕容齐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那小二哥说说，是怎样一个人？” 伙计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事儿说来也巧，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一晚上起来了好几趟。半夜起来那趟听到外边有动静，我趴在门缝里一瞧，就见着巷口停了一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人。那人裹着件黑色长袍，连风帽都扣得严严实实的。” 慕容齐带着的小厮“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小二哥你可真逗，裹得严严实实的，你连脸都没看着，怎么就说自己见过那人，还是唯一见过的？” 伙计不乐间了，翻了个白眼：“这位小哥别打岔，听我说呀。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眼神好使，从那人的身形上我就能看出她是个女人。果不其然，她到门口时，抬头看了眼大门，风帽就偏下了那么一点儿，刚巧被我看到。” “她长得什么样子？”小厮追问道。 “别提了，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眼睛却是黑洞洞的。多亏我胆子大，换成一般人都得吓背过气去。”伙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副刚刚见了鬼的模样。 慕容齐微微蹙了眉，女人、脸色惨白、黑洞洞的眼睛……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似乎正在被唤醒。 小厮不屑一顾地“嘁”了一声：“小二哥，你这是在编故事吧？” “爱信不信，”伙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事儿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若不是这位公子问起，我都快忘了。” 慕容齐付了茶钱，微微笑了笑道：“看来我那表弟与此处无缘，罢了，我再寻其他地方去。” 出了茶铺，慕容齐收了脸上的笑容，在小厮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厮得命点头去办差，他一人往约好的饭庄而去。 是夜，若平回到墨渊阁已是丑时将近。透过主屋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只留了微弱的一盏油灯，里面的人肯定已经睡了。 在廊下坐了下一会儿，她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早上，等莫璃起来用了早膳，若平才去了她的房里。 “小姐，昨天宫嬷嬷去和玉轩了。” “果然……”莫璃唇角勾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还有什么？” “她出了和玉轩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去了一处宅子，大概停留了两刻钟之后才出来，然后才回来。”若平说道，“昨天是我亲自跟着她，在那处宅子的巷口，我看到了慕容齐和他的小厮。” “慕容齐应该是路过，并没有在宫嬷嬷面前现身，而是暗地里看着她进了那个宅子。直到她走后，去了巷子外的茶铺，跟伙计打听了那个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昨晚，我夜探那所宅子，那里住着个女人还有一个哑婆婆。女人面无血色，瘦得跟一把柴火似的，走路脚步虚浮，应该不会武功。” “哦！？这倒是有趣。”莫璃挑了挑秀眉。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凭空出现的人 “哦！？这倒是有趣。”莫璃挑了挑秀眉，“那个哑婆婆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仅仅是哑，并不聋。功夫应该不错，因为怕她发现，我没多停留。”若平想了想，说，“我看到院子里晾了些药材，她们俩当中应该懂医术。而且昨晚我去的时候，还有另外的人在探那宅子，我没惊动他们。” “慕容齐的人？” “有可能。”若平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老一少，身手都挺好。” “慕容齐是什么意思？他在怀疑什么吗？”莫璃沉吟道。 “昨天他一直在跟伙计打听那个宅子里的人。走的时候一直若有所思，估计他有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派人夜探那所宅子。” “那个女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除了瘦弱不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相貌普通，那脸色看着象是长年不见阳光所至。听茶铺的伙计说，她们是一年前的一个半夜住进那个宅子的。从住进去之后，那女人就没出来过，只有那个哑婆婆偶尔出来。” 莫璃眯了眯眼睛：“一个奇怪的女人和一个哑婆婆。继续查，直到弄清她们的身份为止。不过……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我已经派了人。” 事情并非象她们两个想像的那般容易，若平派出去的暗卫查了好几天，依然是一无所获。那两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人知道她们从哪儿来。宅子的大门也是一直紧闭着，只有那个哑婆婆会隔一天出来买点儿菜。 她是个哑巴，自然也不会跟人交流，想从口音上来判断都不可以。 一愁莫展之际，玉明希差人送信，想跟莫璃见上一面。莫璃现在这身子哪里还能外出，让何嬷嬷直接打发了人回去，称自己不方便出去。 谁知玉明希听送信的小厮说连人都没见着，不禁心中起疑，第二天便同着徐明朗，以管事的身份混进了北宁王府。 莫璃原本是不想见他的，奈何知道他的脾气，若是不见，他真能赖着不走，只好让人将他带进了正堂。 见到莫璃，玉明希吓了一跳，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可人却瘦了好多，甚至比没有身孕前还要瘦。细细的手腕仿佛一掐就能折掉一般。 “默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璃知道瞒不住他，干脆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玉明希听罢怒火中烧，一掌拍在八仙桌上，生生把桌子震出了一道裂纹，连带着桌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跳。 “我的桌子啊！，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就这么毁了！”莫璃心疼地抚摸着桌面上新鲜的裂痕，哀嚎着。 “装！你就装吧！”玉明希咬牙切齿，却难掩眼中的疼惜之色，“小命都差点没了，还心疼个破桌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发火归发火，拿我的桌子撒什么气！” 玉明希拿手点指着她：“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说自己好好的！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 “哎呀，张大夫都说了，等孩子生下来，几副药就补回来了。”莫璃轻描淡写地说道。 “北宁王怎么说？”玉明希清楚莫璃的个性，料想她定然不会把事情告诉慕容楚，以免他跟着担心。但是北宁王慕容靖忠若是知情，定然不会让她白受了这个委屈。 莫璃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我说身子重了，不方便出去，已经有阵子没到前院去了。” “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玉明希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你肚子里的是慕容家的子嗣，差点就没了，怎么能不告诉北宁王呢？” 莫璃扯了扯唇角，亲手斟了杯茶给他，笑着说道：“别生气了，我正好有事想求你帮忙呢！” 玉明希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莫璃将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问道：“你们镇安镖局消息灵通，能打听出这两人的底细不？” “我回头就差人去查。”玉明希总算是平静了些，转而问，“你怀疑这两个人跟此事有关？” “那倒也不一定。总觉得这个女人过于神秘，也许顺着她这条线能查出些什么来。”莫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惹得玉明希又是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我看你还是把沐青云叫回来算了，以他的医术，没准能把你治好。” “都说了我这不是病，等生了孩子，调理一下就行了。” 玉明希撇了撇嘴：“你是怕你那个夫君担心，不敢给沐青云写信吧？慕容楚口口声声会护你周全，可你看看，自打你跟他在一起，倒霉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真就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护着你的？”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在家。”莫璃不满地嘟囔着。 玉明希长叹了一声：“你呀你，果真是女生外象。要不然，你跟我回镇安镖局吧。虽说比不得北宁王府的奢华，但至少可以保证你无虞。” “喂，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莫璃呲笑了一声，“知道你现在象什么吗？” “象什么？”玉明希不明就里。 “象我娘。”莫璃“噗呲”一声笑出来。 玉明希嘴角抽了抽，一阵冷哼：“你就贫嘴吧你！” “哪有！你看我真诚的眼神！”莫璃眨着一双因为瘦了而显得更大的眼睛。 玉明希深吸了一口气，敛了眸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有消息会差人来告诉你。” 他不愿继续留下来，原因无他，只要看到莫璃此时瘦弱的模样，心里就会一抽一抽的疼，干脆眼不见为净，走人。 一直留在京城并非因为镖局或是生意上的事情，相反，其他地方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留在这儿，只为了看着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他不放心她，心疼她，有时候甚至想带她一走了之。明知她不会跟自己走，却还是说出让她跟自己回镖局的话。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心里能好受些。 透过车窗再次看了一眼廊亭拱卫，飞花倚石的北宁王府，谁又知道这繁花似锦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杀机。 第三百五十五章 给夫人的跑腿钱 透过车窗再次看了一眼廊亭拱卫，飞花倚石的北宁王府，谁又知道这繁花似锦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杀机。 一个素来喜欢自由自在的女子，究竟是有多爱她的夫君，才会心甘情愿被桎梏在这里？ 玉明希自认为是个随性的人，从来不会羡慕别人的繁华，而此时他再次打心眼里觉得慕容楚比自己的命好。无关出身，无关权势，仅仅因为他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妻子。 …… 自打刘氏的生辰宴之后，莫璃便一直没有出过墨渊阁。对外只说是身子愈发沉重，开始闭门谢客。北宁王慕容靖忠不放心，让陆氏来过两次，都被何嬷嬷给挡了回去。这让陆氏的心里更加的疑惑不解。隔三岔五就派人送些补品过来，可来人却一直没能见到莫璃的面。 同样心存疑虑的莫锦凝更是坐立不安。原本以为八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若是堕了下来，恐怕大人也就完了。却不想这些天过去了，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不管孩子是不是有事，至少她的那个堂姐还活着，这一点让她极为恐惧。 她恨莫璃，从打她拒绝自己嫁给慕容楚为妾起就恨她。恨她让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柄，恨她让自己守了望门寡。 曾经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莫锦凝不那么恨了。因为她遇到了季玉清季大人，并和他定了亲。她觉得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要过上好日子了。虽说这男人岁数大了一些，但那又能怎样？做一个正四品的续弦夫人远比做个小吏的妻子风光得多。 可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样简单。过门之后，她成了季府的当家主母，但这只是名义上的。之前管家的大少夫人邱氏早就把府里的下人笼络到自己的手下，对于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后娘，恭顺只停留在表面上。 府里的大小事务实际上还掌握在邱氏手里，她只是一个被驾空了的当家主母。仆从下人们恭敬地称呼她为夫人，可真正听她话的人却没有。 而那个老男人在听了她的抱怨之后，只不过是敷衍了几句，便又将她压在了身下。他使劲将男人推了下去，却换来一个绝然而去的背影。 后来老男人说，我把主母的位置给了你，你自己掌握不住又能怪谁？邱氏有她的手段，你就没有吗？她把下人都笼络了去，你就不会再笼络回来？ 是啊，这些能怪谁？莫锦凝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心里却是再次燃起了对莫璃的恨意。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最初希望的落空，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自己落入了这尴尬的境地。 机缘巧合之下，一个人找到了自己，让她做一件极为简单的事，这件事做成了，莫璃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滑掉，而她会得到一笔银子。 莫锦凝心动了，这事真的是挺简单的，不仅能报了自己的仇，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这笔钱足以让她重新换掉季府里的下人，将季府的大权真正揽到自己的手里。 可现在……不行，她不能再继续这么等下去。吩咐人备了车，莫锦凝再次去了和玉轩。 伙计见她来了，眼神中闪现着不耐，将她引到后院的一间偏房里。掌柜这次倒是爽快，还没等她喝完半盏茶，便将一张银票推至她的面前。 “季夫人，这个你先拿去。之后就别再来了。” 莫锦凝心中狂喜，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至少她现在有了银子，可以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造季府了。 当她把银票拿到手里时，希望再一次破灭，脸色一变道：“怎么才这么一点？” “季夫人还想要多少？”掌柜冷哼一声，睨着她。 “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就给这点钱？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 “是说好了，说的是事成之后。现在变成如此局面，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按计划行事。”掌柜面露鄙夷，“按说，这张银票都不该给的，只不过念在季夫人一趟趟来找鄙人，也算是辛苦，这就算是给夫人的跑腿钱吧。” 莫锦凝脸色铁青，“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 掌柜勾了唇，完全不屑地道：“季夫人不是想告到官府去吧？若真是这样，鄙人愿意奉陪。或者，鄙人亲自送季夫人去北宁王府，当着世子妃的面，咱们理论理论？” “你……”莫锦凝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掌柜的手抖着。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无论到了哪里，都会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莫锦凝离开了和玉轩。 坐在马车里，心里一阵地烦躁，看着缩在车帘边的小丫鬟宁儿愈发地觉得不顺眼。宁儿今年刚刚十四岁，是她今年年初才买回来的，做为唯一的陪嫁丫头跟着她入了季府。 虽说是陪嫁丫头，但主仆二人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宁儿胆子又小，根本就不能象莫璃身边的那几个大丫头那般成为她的心腹智囊。 想到这一点，莫锦凝的火气更大了，一脚踢在宁儿的身上：“滚下去，别在这儿碍眼！” 对于她的喜怒无常，宁儿早已经习惯了，嗫喏着下了马车。 莫锦凝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过了好久才发现马车还在继续向前跑着，按说季府离和玉轩并不算远，两刻钟不到的路程，早就该到了。 意识到不对，莫锦凝挑起帘子，朝车窗外望去，繁华的街道不见了，周围都是树木和草丛，显然马车已经出了城。 “喂！这是要去哪儿？”莫锦凝掀了车帘，两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并排坐在车前。一个赶着车，另一个侧了头，冷声道：“夫人还是回车子好好坐着吧。” 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带着青黑胡茬的下巴。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莫锦凝抖声问道。 “到了地方，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季玉清季大人的正室夫人。季大人是朝廷四品官员，你们就不怕他灭了你们九族……” “灭九族？好像只有皇上才有这个权利吧？” “放我下去！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莫锦凝伸手去抓赶车人的胳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又不是你媳妇跑了 “放我下去！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莫锦凝伸手去抓赶车人的胳膊。 还没等她碰到赶车人的衣角，另一个男人一把将她推搡进车厢内，随即大步跨了进来：“季夫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莫锦凝扑上去撕扯，奈何男女力量差距过于悬殊，男人轻而易举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推倒，扯下了她身上的腰带把她双手束于身后。 “你干什么？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莫锦凝羞愤难当，眼泪顺着胀得紫红的脸颊滑落下来。 男人顺手拿过小几上的一块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将她扔到了座位旁的角落里，满是鄙夷地说道：“季夫人别误会，大爷还没饥渴到对你这种心如蛇蝎的贱女人产生兴趣。” 莫锦凝被堵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唔唔唔”地哼着。 许是男人嫌她烦，从车厢内的暗格里翻出一张薄毯，展开了扔在她的头上，将蜷缩的她盖了个严实。 近六月的天已是有些炎热，闷在薄毯下面，让莫锦凝瞬间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挣扎蠕动更是让她气闷得不行。过了一会儿，终于没有了力气，伏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喂，你别把她给弄死了。”外面的赶车人听车里没了动静，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车里的男人揭开了薄毯的一角，只见莫锦凝满头的珠花钗环早已是乱七八糟，发髻也都松散开来，几缕头发贴在混着眼泪和汗液的脸上，看着好不可怜。 “你要是乖乖的，我就不捂着你，怎么样？”进到车厢里的男人摘掉了斗笠，不甚明亮的光线照在他横着一条伤疤的脸上，显得尤为狰狞可怖。 莫锦凝吓得一个哆嗦，往角落里又缩进了几分。 男人一双猎豹般的眼睛透着凶光，拉长了声音“嗯？”了一声。 莫锦凝只觉得脊背发凉，要出声，才想起嘴还被堵着，连忙换成了点头。 男人见她安静下来，将薄毯揭下来扔到了一边，转回头不再看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下来时，莫锦凝已经被晃得迷迷糊糊了。脚步虚浮着被一路推搡着进了一间屋子，扔到一张榻上。嘴里塞着的帕子被抽了出去，缚着双手的腰带也被解开。随即房门关上，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摆脱了束缚的莫锦凝蜷在榻上，被颠了那么久，浑身早就跟散了架一般，没有一处不痛。躺在榻上，终于平稳了，她的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 …… 夜幕下的季府，小丫鬟宁儿跪伏在主院正房的地中央，小小的身子已经抖成了一团，嘤嘤地哭泣着。 “哭什么哭，你倒是说说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大公子季开诚已是不耐，自从这个后妈进了门，家里就不消停。 “奴……奴婢……不知道。”宁儿嗫喏着。夫人说了，不能告诉别人她去和玉轩的事儿。 “你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整天跟在夫人身边，怎会不知她去了何处？”季开诚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地上的宁儿，心里更是烦躁，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都恨不得上去踹她两脚。 看着宁儿瑟缩的样子，坐在上首位的季玉清有些不忍，微蹙着眉道：“宁儿，你莫怕。仔细说说夫人是如何不见的。” 邱氏上前拉了拉自己夫君的衣袖，低声道：“夫君，父亲还在这儿呢，你发什么火。” 季开诚冷哼了一声，被邱氏拉着坐到一旁。 “大嫂说得没错，家里的事情自有父亲做主。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媳妇跑了。”年方十五的季家三小姐季雨菲嘀咕着，她对那个比自己仅大了三岁的后娘早就看不顺眼。不就是一个续弦嘛，凭什么总端着个主母的架势对她管这管那的。 季玉清瞪了女儿一眼：“雨菲，你怎么说话呢？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三个女儿只有这个未嫁的季雨菲最难缠，尤其是她娘过世之后，她就变得更加尖酸刻薄了。以前还只是针对府里的姨娘，自从莫锦凝进门之后，她便将矛头转向了这个后娘。今儿听说莫锦凝不见了，季雨菲自是巴不得她再也不回来才好。 二公子季开语坐在靠墙边的一把椅子上，斜睨着眼，本来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听到父亲训斥季雨菲，心里有些不耐，说道：“爹，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教训妹妹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夫人找回来吧。” 他如今尚未娶妻，对于谁来当这个家并不在意，反正不缺了他的零花钱就行。至于夫人到底是跑了还是丢了，更是跟他没有关系。若不是刚才被自己的父亲叫过来，他这会儿早就在勾栏里听小曲儿了。 邱氏上前一步，站到宁儿面前，说道：“宁儿，事到如今你还在瞒什么？要知道，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焉能有你的命在？你实话实说，没准老爷一开恩，就饶了你了。” 宁儿哆嗦了一下，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咬了咬牙，抽噎道：“夫人……夫人从和玉轩……和玉轩出来之后，不知为何，很是气恼，便将奴婢赶……赶下了马车。车太快，奴婢……追不上，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奴婢就自己走……回府了。回来没见着……夫人，还以为她去了别处。奴婢回来的路上……走得急，跌了一跤，磕破了膝盖，衣裳……也脏了，就回自己的屋子上药……换衣裳。奴婢想着，夫人若是回了院子必然……必然会叫奴婢的。可是，等到了……到了掌灯时分也没见夫人。奴婢去各院问……问了一遍，才知道夫人根本就没……回府。” “和玉轩？那不是一家卖笔墨的铺子吗？”季玉清疑惑不解，问道：“你说夫人是从和玉轩出来，她去那里做甚？” 前些天莫锦凝曾买过几支毛笔和一刀宣纸回来，说自己想练字。当时季玉清还说书房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想要用，直接去取便可。 本来季玉清也没当回事，现在听宁儿说到和玉轩，不由得想起莫锦凝这些天并未写过字，那她又去和玉轩干什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克妻与戴绿帽子 本来季玉清也没当回事，现在听宁儿说到和玉轩，不由得想起莫锦凝这些天并未写过字，那她又去和玉轩干什么？ 宁儿又抽噎了几声，才怯怯地道：“奴婢不知……夫人去那做什么。除了第一次去买了笔和纸，之后再去，夫人都是让奴婢在外面等着。还叮嘱奴婢……不能……不能告诉别人。” “你是说夫人常去和玉轩？”季玉清的眉毛都快要拧成一团了，瞪着眼睛问道。 宁儿点了点头：“最近隔个两三天就去一趟。” 季雨菲幸灾乐祸地冷哼了一声：“听听，这还不是跑了？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三天两头跑笔墨铺子，还不让人跟着，莫不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越是这样越会引人遐想。 “老爷！老爷……”差去莫家打听消息的婆子从外面跑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大少夫人邱氏低喝了一声，“府里的规矩难道都忘了吗？” 婆子连忙止住在脚步，福了福道：“回禀大少夫人，莫家的人说夫人好几天都没回过娘家了。” 邱氏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婆子迟疑了一下，说：“莫夫人知道咱们夫人不见了，哭着要来府上要人，若不是莫老爷拦着，这会儿就跟着老奴回来了。” “她还好意思要人？我还没跟她要人呢！”季玉清一脸怒气，“若是莫家人真敢上门来，全都给我打出去！” 邱氏暗自勾了勾唇，随即神色凝重道：“父亲不可。” 见季玉清将目光转向她，便接着说道：“父亲想想，母亲可是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室夫人。这真要是闹出去，他们莫家小门小户的不介意，咱们可不行啊！不仅父亲的声誉受损，连带着府里的女眷也都跟着抬不起头。” 邱氏拿眼瞟了瞟季雨菲：“媳妇也就罢了，府里两位嫁出去的小姐，在婆家怎么能抬得起头。尤其是雨菲……，这以后的亲事……” 被点了名字的季雨菲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尖着嗓子喊道：“爹，大嫂说得有道理。犯不着让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她莫锦凝不检点，凭什么让我们跟着遭殃？” “够了！”季玉清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乱说什么？开诚，你赶紧带人去趟和玉轩，打听打听夫人去那里都做了什么。” 季开诚抽了抽嘴角：“父亲，我一个大男人去打听后娘的事儿，您觉得妥当吗？” “是啊，父亲。”邱氏说道，“现在无凭无据的，和玉轩怎么会承认与母亲有关联呢？咱们这不是自曝家丑嘛！” “那你说怎么办？”季玉清抬眼看着邱氏。这个大儿媳妇自打前夫人去世之后，就掌着季府的大小事务，倒也是将整个府里治理得井井有条。 邱氏思忖片刻道：“父亲，媳妇倒是觉得咱们不用急着到处打听，把事情按下来，暗地里访访便是。没准母亲自己就回来了呢？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损伤了父亲和咱们季府的声誉。” “回来？跑都跑了，还能自己回来？大嫂别把人想得太好了。”季雨菲阴阳怪气道，“依我看，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对外只说季府的夫人病了，再过个把月便说她病死了也就罢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就叫病死了！难道你想让你爹背上个克妻的名声不成？”季玉清冷声道。他已经病死了一房媳妇，续娶的过门没几个月又病死了，这还真容易被扣个克妻的帽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就是死两房媳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一旁看热闹的季开语慢悠悠地说道，“父亲，您觉得克妻和戴绿帽子，哪个更好听些呢？” “混帐！你个逆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季玉清被“绿帽子”三个字气得不轻，直接暴了粗口。 “父亲息怒！”季开诚安抚道，“二弟话糙理不糙。谁家没有个生老病死的，怎么就成了克妻了呢！” 季玉清已经被闹得烦躁不已，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告诉府里的下人，把嘴都把严了，若是谁敢传出去半点风声，定要乱棍打死。” “老爷……”见众人都退了出去，还跪在地上的宁儿轻唤了一声。没人发话，她也不敢起来。 季玉清瞟了她一眼，道：“你也去歇着吧，从现在开始，就在这个院子里，哪儿也不准去，也不准跟人乱说话。” “多谢老爷！”宁儿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闻听此言松了一口气，连磕了三个头谢恩。刚要起身，却不想因为跪得太久，两腿一软，又摔回到地上。 季玉清叹了一口气，上前抓了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宁儿歪歪斜斜地站不稳，跌到了他的怀里，惊得宁儿低呼了一声“老爷”。想要挣脱开，奈何两条腿麻得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一丁点儿劲也使不上。 季玉清半搂半抱地把宁儿拖到椅子上，却并未马上放手。柔软的小身子在怀里微颤着，让他不禁微微一怔。早在莫锦凝嫁过来时，他便觉得宁儿这丫头的小模样可人疼，碍着自己的身份和刚过门的新媳妇，他也就没敢多想。如今温香暖玉在怀，立即心猿意马起来。 “宁儿可是伤到哪儿了？”季玉清两只手臂支在椅背上，将宁儿环在其中，俯视着她问。 宁儿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低着头嗫喏道：“没……就是……就是腿麻了。” 季玉清腾出一只手隔着裙子捏着宁儿的纤细的腿：“可是这里麻吗？” “老爷……别……宁儿一会儿就好了。”宁儿惊呼着伸出小手去推自己腿上的大手。 “宁儿服侍了我这么长时间，给你揉揉腿也是应该的。”季玉清将撑在椅背上的手收回来将宁儿的两只手握住，放在她腿上的手继续揉着。 宁儿想挣却挣不开，急得眼泪又流了下来：“老爷，您别这样，奴婢受不起。” “受得起的……”季玉清逐渐加大了手下的力度。 第三百五十八章 来，老爷疼你 “受得起的……”季玉清逐渐加大了手下的力度。手掌不停地上下移动着，不肖一会儿，小姑娘的裙子便被他揉得全是褶皱。 “老爷，求您……放过宁儿吧……”宁儿又委屈又害怕，说出话来都抖得岔了音。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做为莫锦凝的陪嫁丫头，也曾经在他们夫妻敦伦之时在门外等着侍候，此时怎会不知老爷要做什么。 这如羔羊般软糯的声音更是引得季玉清心肝一阵乱颤，干脆打横将宁儿抱起来朝内室走去。 宁儿连踢带打，奈何小小的人儿，这点力气对于一个正在兴头上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更加激起了季玉清的斗志。 进了内室，连门都来不及关，把人扔在榻上便欺身而上。 宁儿的一双手被他一只大手掌握着举到头顶，带着胡茬的下巴拱在她的脸上，引起一阵刺痒。想要呼喊的嘴突然被堵住，一条大舌就那么闯了进来。 天气热了，穿得本来就不多，上裳被粗暴地撕开，肚兜也被扯断了带子，粗粝的手掌握在了尚未长开的软桃上，用力磨搓。 “老爷，饶了宁儿吧……” “宁儿……乖，别怕，你本来就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早晚都是老爷的人，来，老爷疼你……”男人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回响，宁儿浑身抖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季玉清甚至都等不及扯掉宁儿的裙子，往上一推，堆在腰间，胡乱地撕了小裤，扶着自己那物迫不及待地顶了上去。 尚在稚龄的小女孩儿哪里受得住这般莽撞的侵袭，顿时大呼了一声昏死过去。 季玉清已经被欲念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半点怜惜，顾不上宁儿的干涩，就着渗出的处子之血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宁儿在不断的撞击当中悠悠转醒，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如坠深渊。泪水和男人滴落下来的汗水糊了满脸，蓬乱的头发打着绺粘在额头和脸颊上，显得她更加的楚楚可怜。 “老爷……慢点儿……太……疼了……”支离破碎的声音随着撞击断断续续传出来。 男人非但没有被打动，反而炙火越来越盛。 “好宁儿……忍着点儿，忍忍就……不疼了……，不仅不疼，还……美得很……” 宁儿强咬着牙忍着，可是老爷所说得“美得很”并没有如期到来，她反而觉得越来越疼。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醒过来，如果不醒，也许就不会这么疼了吧？ 野兽般的男人掐着小女孩儿的柳条般的腰儿，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下，将今天的怒火全部转化成行动，红着眼睛嘶吼着，发泄着。 就在宁儿觉得自己的腰快被掐折了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抽身而出。宁儿以为恶梦终于可以结束了，谁知一个天旋地转，她被腾空翻了个身，腰间碍事的裙子被扯掉，不着寸缕的她象小狗一样被摆在榻中间。男人跪在她的身后，将她的两条腿大大地打开，再次撞了进来，又重又狠，让她禁不住哀号了一声。 “啪”的一声，带着薄茧的大手拍在她的小臀上，顿时留下了一片红印，与嫩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视觉上的强大冲击力刺激得男人更加疯狂起来。 “贱货！爽了……吧？叫得这么欢……再叫……叫啊……” 宁儿简直不敢相信，昔日高高在上的老爷居然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 男人掐着她的胯骨，让她被迫抬高臀儿，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拍打几下，间或还会掐上一掐，嫩白的臀上已是青红相间。 宁儿只觉得自己要被贯穿了，一声声的啼哭着，脸下面的锦褥已经被打湿。一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榻沿，另一只咬在嘴里，用以分散身上的痛。 男人不断地吐着污言秽语，同时加大了撞击的力度。伴随着几声嘶吼传来，男人终于在最重的一次撞击后停了下来，伏在宁儿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宁儿被压得喘不上气来，张大了嘴，象条濒死的鱼一般，终是又昏了过去。 过了些许时候，男人终于起身，顺手拿起她被撕成破布的裙子擦掉了身上的污秽。 向外唤人准备热水沐浴，回身瞟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宁儿，拍了拍她的脸，见她迷迷糊糊的醒不过来，干脆叫了个婆子进来给她收拾干净，自己则是随意披了件长衫去了后面的净房。 等季玉清从净房里出来时，榻上换了新的被褥，宁儿也被清理好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里侧。 清秀的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从交襟里衣领口露出的精致锁骨上还有被啃咬后留下的青紫痕迹。 季玉清躺在宁儿身边，将小女孩儿搂进怀里，亲了亲她微肿的唇角，这孩子实在是太嫩了，嫩得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宁儿慢慢睁开眼睛，不安地看着季玉清，清灵灵的大眼睛里还泛着水雾。吸了吸鼻子怯喏地叫了声“老爷”，扁着嘴却不敢哭出来的小模样可怜巴巴的，都快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季玉清紧了紧手臂，轻声哄道：“好宁儿，放心，老爷会疼你的。” 宁儿与莫锦凝不同，虽说莫锦凝也很年轻漂亮，但却总是端着个大小姐的架子。可终归不是真正大户人家的小姐，总让人觉得有些假模假势的。甚至是在夫妻敦伦时也是如此，让季玉清总是不能尽性。 怀里的宁儿迟疑了半天问道：“老爷，奴婢可以回自己屋子了吗？” “为何要走？在这儿陪着老爷不好吗？”季玉清的神情有些不悦。 宁儿连忙摇头：“不是的，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宿在老爷和夫人的房中。” 季玉清轻笑一声：“以前你也不是没在这屋里宿过。” “那不一样，那是老爷不在家，夫人让奴婢陪着。更何况，奴婢只是睡在榻角的地上，算不得数的。”宁儿怕他误会，急着解释道。 她是莫锦凝的陪嫁丫头不假，但莫锦凝从来没说过以后让她当通房的话。况且，就算是通房丫头，也不能整宿睡在老爷身边，这点儿规矩她还是懂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想睡谁就睡谁 她是莫锦凝的陪嫁丫头不假，但莫锦凝从来没说过以后让她当通房的话。况且，就算是通房丫头，也不能整宿睡在老爷身边，这点儿规矩她还是懂的。 季玉清捏了捏她的脸蛋，故意嗔道：“你能陪夫人，就不能陪老爷吗？” “不是的，老爷……”宁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 莫锦凝的眼睛也很好看，却总是带着算计和揣度，远不如宁儿的眼睛清澈透亮，不含一点杂质。让季玉清不忍再逗弄她。 “不是便好，今晚老爷一个人太过冷清，就由宁儿陪着。” “奴婢遵命。”宁儿不敢违了老爷的命令，可心里却还是惴惴不安。 季玉清见她苦着一张脸，神情微冷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没有，”宁儿瞬间抬起惊恐的眼睛，“奴婢只是怕夫人回来了会怪罪。” 一想到不知何故就消失不见的莫锦凝，季玉清觉得一阵烦躁：“你怕她怪罪你什么？” “夫人与老爷是夫妻，奴婢却趁着她不在睡在老爷的榻上……”宁儿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季玉清冷笑一声：“宁儿，你要记住谁才是这季府里真正的主子。老爷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想睡谁就睡谁，容不得她来置喙。以后你只好服侍好老爷便是，其他的不用理会。” 现在的季玉清已经完全不在意莫锦凝还会不会回来，搂着宁儿软软的小身子又接着说道：“从今儿开始，你就留在这屋里，随时服侍老爷。早点睡吧，明儿还要上朝。” 宁儿不敢再吱声，乖顺地闭上了眼睛。胆小如她，对于主人的话不敢有半分的违抗，即便是被一个比自己爹岁数还大的男人要了身子，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从小就没了父母的她，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子，跟着伯父伯母过了几年，受尽了屈辱，她都忍了，就是怕他们不要自己，可最终她还是被卖给一个傻子当了童养媳。 婆婆家里对她也不好，脏活累活都让她干。比她大两岁的傻子却不一样，整天围在她身边，她挨婆婆打了，傻子会帮她说情，有好吃的也悄悄塞给她。那时候她想，就算是跟傻子一起过一辈子也不错，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疼过自己的人。 可是好景不长，她十二岁那年，傻子生了一场大病，在炕上挨了一年还是死了。当时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跪在傻子的坟前哭着不肯离开。 婆婆说她是扫把星转世，克死了自己的傻儿子，越看她越不顺眼，终于在今年年初将她卖给了人伢子。她长得过于瘦弱，胆子又小，为了能多卖几个钱，人伢子将她从五十里外的村子里带到了京城，于是就被莫家买回去，做了莫锦凝的贴身丫鬟。 莫锦凝虽然对她也不算好，稍不顺心就会骂上几句，打上两下，但至少她可以吃饱穿暖，这小半年来，虽说依旧有些瘦弱，个子却是长高了，身板也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她本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对于莫锦凝也算是一心一意，只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稳稳当当地过日子。 可今儿被老爷给……睡了，也不知道夫人回来后会如何处置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加上初经人事的身子被磨搓得不象样，到处都疼，被老爷搂着又不敢随意乱动，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早起竟然发起了高烧。 季玉清是清晨醒来时才发现身边的小人儿浑身滚烫，听到他起身，睡得本来就不实的宁儿强撑着起来，想要服侍他穿衣裳。可将将坐起，便觉得头一阵眩晕，身子象散了架一样疼，晃了两晃，被季玉清按着肩膀重新躺回到榻上。 “不必起来了，我叫别人进来服侍。” 梳洗完，换上了朝服，季玉清吩咐下人白天寻个大夫来给宁儿瞧瞧，带着随身仆从离府去上朝。 宁儿一直昏昏沉沉睡的，中间好像有人给她把了脉，又被灌了苦药，直到晌午还没有醒过来。 此时的外书房里，季玉清坐在桌案后方，大公子季开诚立于桌前，邱氏站在他的身侧。 只听邱氏说道：“今儿上午媳妇已命人清点过了，府里的账上和母亲的嫁妆都原封未动。这样看来，母亲似乎并非有意逃走。” “那可未必。”季开诚不赞同地说道，“也许她早就有了打算，为了不被发现，提前将银两转移了也说不定。” 季玉清烦躁地皱了皱眉：“莫家有什么动静？” “孩儿已经跟莫老爷交涉过了，为了他女儿的名声，他们也不敢声张。”季开诚答道，“虽说那张氏有些难缠，但毕竟有莫老爷压着她。父亲大可放心。” 正说着话，外面有下人禀报，说跟着莫锦凝出去的车夫回来了，还受了伤。 季玉清厉声吩咐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车夫在一个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进了书房，脸上还带着淤青。 “老爷，夫人被掳走了，赶紧报官吧！”车夫扑跪下来，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涕泪横流。 季开诚厌恶地皱着眉往旁边躲开一些，道：“说什么屁话，老爷不就是官嘛。赶紧说，夫人去哪儿了？” 车夫微怔了怔，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说：“昨儿夫人和宁儿上了车，小的赶着车往回走，才走了不远，也不知怎么的，夫人把宁儿赶了下去。小的怕宁儿跟不上，本想慢些走，夫人却催促着要赶紧回府。” “等过了十字大街，小的只觉得身边好像有个黑影闪过，后脖子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小的醒来，小的……小的竟然被装在麻袋里。挣扎了好久，小的才从里爬出来。这出来还不如不出来呢，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摸了摸，周围都是荒草，小的以为自己被扔在了乱葬岗，也不敢出声，就这样忍着，结果就睡着了。一直到上午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荒废的园子里，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跑，结果还摔了一跤……”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季开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第三百六十章 回来也会被厌弃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季开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可曾看清打伤你之人的相貌？” “没有。”车夫摇了摇头，“就是一个黑影，小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坐在书案后的季玉清轻咳了两声道：“我且问你，近日来夫人都去什么地方，你仔细说来。” 车夫想了想，说：“除了逛街，夫人去过几次莫家。再就是去参加过几个府邸的宴会，还去游过湖。” 莫锦凝出外应酬，季玉清都是知道的。其中还有他授意的，为的是让她与那些贵妇交好，拉近关系。于是又问：“夫人出去逛街，常去哪些铺子？” 车夫摇了摇头：“这个……小的不知。夫人都是让小的在街口等着，一般都是带着宁儿过去。不过有时候也不带她，就象昨天，宁儿就是留在马车上等着的。”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季玉清摆了摆手：“来人，将他带下去，寻个大夫看看他的伤。” 车夫磕头谢过，被下人搀扶着退出书房。 季玉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还真是被人掳走了。” “父亲，真的不要报官吗？”邱氏忐忑地问道。她与莫锦凝不对盘不假，却也没恨到置她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报什么官，你忘了你昨天说过的话了？”季开诚训斥道，“真要是报了官，咱们季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季开诚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女子被强人掳了去，有没有失了贞洁谁又说得准？一旦消息传出去，莫锦凝被人指指点点不说，季玉清的这顶绿帽子也是戴定了。 思虑再三，季玉清才开口道：“既然是被人掳了，对方肯定会与我们联络，且等等看，对方是何目的。这件事不要声张，暗地里派心腹之人留意即可。” “父亲言之有理，孩儿这就去安排人。”季开诚说完见邱氏朝他使眼色，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听说父亲昨晚收了宁儿做通房？” 季玉清稍稍抬了抬眼皮：“你有何异议？” “孩儿不敢。”季开诚微微伏了伏身，“只是那宁儿是夫人的陪嫁，如今夫人……” “那又如何？你也说了宁儿是夫人的陪嫁，那就不就给为父准备的通房丫头嘛！现在不收，以后也总归是要收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区别。”季玉清被儿子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昨晚激情的一幕，心里不禁有些痒痒，挥了挥手，“行了，为父累了，你们退下吧。” 季开诚和邱氏不敢再多言，悻悻地退了出去。 离书房远了些，邱氏挥开跟在后面的下人，拉了拉季开诚的袖子，压低了声道：“夫君，老爷昨晚不仅收了宁儿，还把她留在了上房过夜。今儿妾身去主院的时候，那丫头还没起呢。婆子说是累病了，今儿一早就发起了高烧，父亲让人请了大夫，还留她在房里休息。” 季开诚抽了抽唇角：“没想到父亲还真是老当益壮，居然把个小丫头给干病了。” 邱氏面上一红，嗔道：“说话没个正经。夫君不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吗？” “不妥又能如何？”季开诚冷哼了一声，“在这季府当中，谁能违抗了父亲的命令？你没看着父亲刚才那个态度吗？若是再多说几句，恐怕要拿着棍子赶人了。再说了，府里的两个姨娘当初也是母亲的陪嫁丫头，不仅被父亲收了，还都抬成了姨娘。” “那不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嘛，再早些妾身是不知道，就妾身嫁给夫君进了季府之后，可没见父亲收哪个丫头。这回莫氏前脚刚失踪，后脚父亲就把她的陪嫁丫头收了，夫君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吗？”邱氏侧目看着自己的丈夫，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季开诚面色一凛，停下脚步问道：“你怀疑莫氏的失踪跟父亲有关？” “妾身可没这么说。”邱氏连忙说道，“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巧罢了。” 季开诚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邱氏挑了挑眉：“夫君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既然父亲看重宁儿，那便由着他罢了。反正一个小丫头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大不了抬成个姨娘，就算父亲再喜欢她，也终归是个妾室，不可能扶了正。倒是莫氏，霸着个主母的名头，处处跟你做对。干脆也不用太上心去寻她，等过些时日，就算她能回来，也会被父亲厌弃了。到时候，这季府还不是得还到你的手里。”季开诚勾着唇，一脸的精明算计。 邱氏掌了季府的权，对他们大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趁着老二还没娶妻，邱氏站稳了脚跟，以后这季府还不都是他们俩的。 季开诚的话正中了邱氏的下怀，她俏然一笑道：“还是夫君知道心疼妾身。”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季开诚伸出手指勾住了邱氏的下巴，眯着眼睛问道。 邱氏垂了眸，面带娇羞：“夫君想要妾身如何谢？” 季开诚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前几日学了几个新的姿势，咱们试试如何？” “讨厌，夫君就知道欺负妾身。”邱氏脸颊更红了几分。 她虽说只是出身于普通官宦之家，但从小家教甚严，成亲几年了，在夫妻敦伦之事上还是放不开。而季开诚却是极喜爱用一些新的招势，每次都要哄骗着她一起尝试。 她不允，季开诚就只能跟小妾去玩。可小妾毕竟身份低微，能诱着端庄的正室夫人做出那些动作才更刺激，所以他一寻到机会便要跟邱氏讲讲条件，让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见邱氏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季开诚哈哈一笑，揽着邱氏的肩膀往自己院子走。 …… 季玉清心里惦记着宁儿，手中的公文也看不下去了，干脆起身回了主院。 此时宁儿已经醒了，服了两贴药，身子已是大好。季玉清进房的时候，她正在事理被褥。 一条腿跪在榻沿上，探着身子把叠好的锦被撂在里侧，这个姿势正好把臀儿翘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臀儿晃动着，看得季玉清不由得身下一紧。 第三百六十一章 放我出去 一条腿跪在榻沿上，探着身子把叠好的锦被撂在里侧，这个姿势正好把臀儿翘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臀儿晃动着，看得季玉清不由得身下一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认为并非一个重欲之人，可自从昨晚尝了宁儿的鲜儿，这心里总觉得痒痒的，总想着能把那个小小的身子压在榻上狠狠疼爱一番。 心里这么想着，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几步上前，大手就覆在了那软软的臀儿上，用力一捏。 宁儿一边收拾一边想着心事，并未听到有人进来。冷不丁被人捏了臀儿，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跌到榻上。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怯懦地叫了声“老爷”。也不知是刚刚退了烧，还是因为被人袭了臀，桃颊上染了一层红晕，看着更加的诱人。 季玉清直接搂着宁儿倒在榻上，揉着小女孩儿青涩的身子道：“宁儿好些了没有？” “好……好多了……”宁儿颤微微地喘着，一想起昨天夜里那些不堪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可逆来顺受的性子却又让她不敢反抗。 季玉清再也顾不得什么，瞬间从斯文儒雅的官老爷化身为狼，将小女孩儿裹在了身下。 他原本是一个很懂得节制养生的人，前几年开始他就很少会去姨娘那里，就算是娶了年轻漂亮的莫锦凝，至少也要三天才行一次敦伦之事。 可不知为何，多年未有过的激情被宁儿唤醒了，一贯秉承的“善养生者，必宝其精”，“老而益皆本乎精”都被他抛诸脑后。他现在只想狠狠疼爱身下的小女孩儿，听她一声声如猫儿般的低泣，让她哭着对自己求饶，求自己放过她。 …… 此时已被关了一天一夜的莫锦凝早就叫哑了嗓子，蜷缩在炕角，目光呆滞地望着透着微光的窗户。 从昨天被关进来之后，就没有人来看过她一眼。门被锁上了，窗子也被从外面用木板条钉死。这间屋子即小又简陋，只有一炕一桌，还都是破旧不堪。 开始她还拍打门窗，呼喊着叫人，可却没有人理她。透过窗子上的缝隙只能看到破败院子里的荒草，连个人影都没有。 渐渐的，她累了、饿了，本来桌上破了嘴的茶壶里还有半壶凉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破茶壶歪倒在桌子上，缺了碴的茶壶盖早就不知掉到了哪里。 从小虽说不上锦衣玉食，却也没吃过苦的莫锦凝此时灰头土脸地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乱糟糟的头发散落在额前。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屋子里没有蜡烛也没有油灯，黑暗笼罩下，恐惧再次慢慢袭了上来。外面开始起风了，刮得荒草扑簌簌地作响。 突然一阵瓦片落地的脆响让莫锦凝瞬间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又是几声凄厉猫叫。在无边的黑暗当中，就象是婴儿在啼哭一般，抓着人的心一阵阵地缩紧。 “来人啊！快放我出去！”莫锦凝用尽全身力气扑到门口，一下一下拍打着粗糙的木门，全然不顾门上的木刺扎进手掌。 不知过了多久，莫锦凝滑坐在地上，极度的恐惧和饥饿让她再次昏睡过去。 …… 莫璃以为玉明希不管查没查到什么，都会派人送个信儿来。可离他上次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明朗来跟她回事时，也说从那天起就没见过玉明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就在莫璃打算差人去镇安镖局打听打听的时候，娘家嫂子段氏来了。 孙笑雪及笄之后，莫家和孙家就商议着把她和莫锦昱的婚事定在了十月份，做为长嫂的段氏自然又要忙碌起来。 不同于莫璃成亲，这一次是莫府要娶媳妇，要做的事儿更多。偏偏莫府已经没了长辈，莫璃又怀着身孕帮不上忙，所有的事情便都落到了段氏一人的肩上。 忙得分不开身的段氏有阵子没来看莫璃，只是隔上几天就差个婆子来，或是送些东西，或是捎个口信。莫璃现在的情况她并不知道，乍一见面，不由得惊得握住莫璃的手问：“溪儿，你这……怎么轻减了这么多？” “肚子越来越大，负担太重了呗。”莫璃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连忙又岔开了话题，“嫂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锦昱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氏见她精神还算好，心里又惦记着事儿，也没再继续追问，拉着她坐到桌边道：“这一天不成婚，事情就没个完。等到把新媳妇娶进门，我也就能歇歇了。” “嫂子也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莫璃接了丹玉手中的茶盏递到段氏的面前。 段氏喝了一口，将茶盏放下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见段氏瞟了一眼屋里的下人，莫璃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退下，段氏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昨儿堂婶来找我，说是莫锦凝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莫璃挑了挑眉。若平一直派人盯着她，如果真是不见了，怎么没听她提起。 “说是那日出去之后就没回家。季家以为她回娘家了，派人过去问，才知道这人不见了。现在都已经有三四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段氏说道。 莫璃怀疑此事与若平有关，问道：“季家怎么说？” “季家怀疑莫锦凝跑了，嘱咐堂叔堂婶不要声张，暗地里派人找呢。” “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何要跑？” “谁说不是呢。堂婶也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便来寻我，央着我找你帮忙想想办法。还说前阵子莫锦凝过王府，也许你能知道些什么。”段氏叹了口气，“原本是不该拿这些闲事打扰你的，我跟你哥一商量，觉得还是得跟你说说。到底莫锦凝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莫璃微微笑了笑：“我跟她的关系何时好到这种程度了。她那日来府里，是参加大嫂的生辰宴。我跟她只说了一会儿闲话而已。” 段氏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那莫锦凝当初做的事情……，本来你们关系就不近，那事之后更是没来往，她丢不丢的，跟咱们能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六十二章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段氏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那莫锦凝当初做的事情……，本来你们关系就不近，那事之后更是没来往，她丢不丢的，跟咱们能有什么关系。” 莫璃想了想说道：“如果堂婶再找你，你就跟她说，既然季家嘱咐了不能声张，咱们也不好插手。况且，季家说得也有道理，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无论是对莫锦凝还是季家，甚至是莫家都没有好处。莫锦凝是季家的人，这事还是由季家处理比较好。” “你哥也是这么说。我来就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没别的意思。”段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人家月份越大身子愈发的丰润，你这怎么越来越瘦，我看该找个大夫瞧瞧。” “已经瞧过了，没事的。不过是孩子长得太快，我胃口又不是太好，被消耗了些罢了。月子里好好补补就会好的。”莫璃笑着说道。 段氏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叹息了一声：“你这怀着身子，夫君不在身边，也够苦的。等我这边忙完了这个月，东西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多抽出些时间来陪陪你。” 虽说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能有这么个好嫂子，莫璃觉得十分知足。很多时候，她甚至会从段氏的身上看到上一世妈妈的影子。那时候的妈妈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爱护着她，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一切。 想到这里，莫璃的眼眶有些微红，强忍着鼻间的酸意叫了声“嫂子”。 “你看看我，净说些引人伤心的话。”段氏拿着帕子去擦莫璃的眼角，嘴里嗔道，“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这有身孕的人可不能哭，对孩子不好。” 莫璃抹了抹眼睛，勾起一抹微笑，和段氏聊了几句家常。段氏因着还约了人看首饰的样子，也未多停留便告辞离去。 段氏走后，莫璃赶紧让人去找若平。这几天，这丫头总是很晚才回来，有时一天都不见人影，原本莫璃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有事瞒着。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若平才赶了回来。一进屋，便见歪在软榻上的莫璃沉着脸，心道不妙，老老实实地立于榻前，陪着笑脸问道：“小姐找我何事呀？” 莫璃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这才斜睨了她一眼，沉声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小姐指的是什么？”若平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莫璃突然坐直了身子，盯着她道：“你别跟我装傻，莫锦凝哪儿去了？” “莫锦凝？她……”若平目光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快说！不然别怪我客气！”莫璃瞪着眼珠子，大有你不说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若平知道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却又怕她真动了气，咬了咬牙说道：“都怪玉明希，也不说事先知会一声就下了手。我就说小姐若是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莫璃挑了挑秀眉：“这里还有玉明希的事儿？难道这些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哪里只是有他的事儿，明明就是他自做主张。”若平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道，“那天他派人引开了咱们的人，把莫锦凝给掳了。后来我去找他，他说莫锦凝罪有应得，就该给她点儿教训。” “为什么不告诉我？”莫璃咬牙道。 “是玉明希不让跟你说的。他说你现在身子不好，这些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他都会办妥。”若平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那家伙做出的事情，却让她在这里受埋怨。 莫璃不怒反笑：“咦！？你不是一直跟玉明希不对盘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他的话了，连背主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若平只觉得她的笑容阴恻恻的让人害怕，听到“背主”二字，“腾”的一声站起身：“小姐，你打我骂我都成，可背主这个罪名我不能认！我没跟你说，是因为你现在都这样了，不想让你跟着累心。玉明希做得也不算错，毕竟是莫锦凝把你害得这么惨。”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一颗高尚的圣母心，对于害过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留着莫锦凝是想牵出背后的人，等到事情成了，自然要连她一起处置了。你们现在动了手，万一线索断了，以后再想查就更难了。” “那你也不能说我背主呀！”若平倔强地说道。 莫璃嗔瞪她一眼：“现在知道委屈了？你忘了你是谁的人了吗？” 若平把头扭向了一边，嘀咕道：“是玉明希突然劫人，又不是我让他干的。”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我。”莫璃叹了口气，“饶你这一回，再有下次，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若平咬了咬嘴唇，还是点了点头：“自从跟在你身边，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主子，从来都没有过要背离的想法。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相处了两年，莫璃对于若平的脾性还是了解的，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们把莫锦凝抓起来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若平说着又强调了一句，“是玉明希，不是我们。” “关哪儿了？”莫璃摇着手里的洒金羽扇问。 “一处荒宅子。”若平答道。 “她知道自己被谁抓了吗？”莫璃继续问。 若平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应该不知道，抓人的是镇安镖局的两个镖师，走镖路过京城，第二天就起程离开了。之后再没有人接触过她。” “知道的这么详细，还说你不是玉明希的同伙！”莫璃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若平的头。 若平往旁边闪了闪身，嘟囔着：“你让我派人盯着莫锦凝，我当然得一直盯着了。” “犟嘴！”莫璃嗔了一句，继而说道，“去把她放了。” “什么？”若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抓都抓起来了，就这么把她放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难道还要留下她一手一脚不成？” 第三百六十三章 想出去，先写罪已书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难道还要留下她一手一脚不成？” “一手一脚都算便宜了她，要知道她可是奔着你们娘俩的命下的手。还说自己不是圣母，这么心慈手软。”若平不满地说道。 “有时候想惩治一个人，不非得要打打杀杀。钝刀子更疼。”莫璃不急不徐地说道。 若平突然感觉脊梁骨一凉：“你……什么意思？” 莫璃勾了勾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关了三天，没人接触过她，想必莫锦凝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让她写一份罪已书，将自己做过的坏事一一罗列清楚。到了这个份上，为了活命，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从中摘出咱们想要的部分，即得了证据，又不暴露身份？”若平试探着问道。 “对，至少暂时不会暴露身份。”莫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她都失踪好几天了，季家秘而不宣，甚至都没派人仔细去找，这说明什么？把她丢回去，自然有人会惩治她，甚至会让她生不如死。” 若平的嘴角抽了抽，这招钝刀子剌人的确够狠。她早就打探得知季家不仅没有报官，还只派了几个人象征性地找了找。这足以说明莫锦凝在季玉清的心里并没占多大的分量。 就算人放回去了，一个女人失踪了好几天，有没有失节谁又能说得清楚？男人最注重的就是女人的名节，尤其是那些官老爷，自己可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但自己的女人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上有失妇德的大帽子，更何况是莫锦凝这种情况。 “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若平起身道，“我这就去找玉明希，让他尽快放人。” 莫璃挥了挥手道：“嗯，去吧。顺便问问他查没查到那个神秘女人的底细。” …… 自己被关了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莫锦凝已经算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是这几天她只吃了两个干巴巴的冷馒头，还是不知何时被人从窗户的空隙中放到窗台上的。她之所以能记得是两个馒头，是因为每次发现馒头时，旁边都会有半碗凉水。 有了水，她虽然不至于被噎死，但嗓子里还是剌得生疼。现在的她早就不再呼救了，不仅是嗓子早就哑了，还因为嘴唇已经干裂出了口子，一张嘴就会渗出血丝来。那股带着微微铁锈味的滋味让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天又要黑了，今晚倒是没有起风，寂静荒凉的院子里，只剩下野猫偶尔发出的如泣般的叫声。 莫锦凝抱着肩膀蜷缩在炕角，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儿。 屋外似乎有微微的响动声，莫锦凝连眼睛都没睁，这几天不断产生的幻觉已经让她对声音失去了兴趣。 “哗啦”一声锁链的响声之后，粗糙的木板门伴随着嘎吱声被推开。一只灯笼先进了屋，随后是提着灯笼的人。一身黑衣，大晚上的还戴着个斗笠，斗笠下面的黑布不仅挡了半张脸，更是连脖子都挡上了。 “想出去就赶紧起来！”黑衣人低沉冰冷的声音犹如寒冬里的冰碴子一般，让莫锦凝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盯了黑衣人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真的是来人了。 她看着洞开着的门犹豫了片刻，终于放弃了越过黑衣人逃出去的想法，从炕上扑奔下来，跪在黑衣人面前，哑着嗓子哭求道：“求你放我出去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黑衣人嫌恶地避开她，把灯笼挂好，又将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道：“想出去简单，先写份罪已书。” 莫锦凝抬起头，用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黑衣人，显然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黑衣人退到门口，指了指桌上的篮子：“那里面有笔墨纸张，把你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写下来。一定要详细，如果漏掉什么，你这辈子就别指望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别想着能蒙混过关，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 “我写、我写，肯定一字都不漏。”莫锦凝忙不迭地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那就要看你何时能写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罪已书了。”黑衣人说完也不再罗嗦，快速退了出去，重新将门锁好。 一听自己能出去，莫锦凝身上顿时有了力气，毫不犹豫地将篮子里的笔墨拿出来，铺了纸就着灯笼不甚明亮的光线写了起来。 她虽然对文墨并不通晓，但好歹也是读过书认过字的，写不出什么文笔流畅，辞藻优美的文章，记个流水账还不成问题。 想一会儿写几笔，到最后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接着写了下去。 此时的莫锦凝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真怕万一遗漏了什么被黑衣人发现，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写完之后，前前后后看了两遍，确定没落下什么，这才拍着木门叫到：“我写完了，快放我出去吧！” 不多时，门扉一响，黑衣人出现在门口，接过莫锦凝手里的纸张，把她推回屋内，锁上门又走了。 “不是说写完就放我出去么？”莫锦凝拍着门大叫着，“快放我出去！” “别吵，等我看完了再说！”黑衣人冷冽的声音让她又是一抖，靠在门上哀求道：“那你可要快着些！” 这次黑衣人倒没让莫锦凝等得太久，开了门就将一块布巾往她的脸上捂。 “你要做……”什么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莫锦凝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夏日的天亮的比较早，天刚蒙蒙亮，街巷中便开始有了人声。季府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老仆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拖着把大扫帚。 刚迈过门槛，便看到门侧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老仆眼神不好，凑过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一辆马车。马儿被拴在了大门口的拴马石上，站在那里偶尔用蹄子刨一下地面，间或发出几声低低的响鼻。 “喂！是谁把车停这儿了？挡着门了！”老仆吆喝了几声，并无人应。 一个小厮从府门里探出头，问：“老李，这大早上的，你喊什么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夫人胸口上有淤青 一个小厮从府门里探出头，问：“老李，这大早上的，你喊什么呢！？” “不知道谁把马车停这儿了，挡着道呢！”老李闷声闷气地答道。 小厮一边往头上戴着帽子一边走出来，待近了些，定睛一瞧，车上挂着季府的徽记，不由得纳闷道：“咦！这不是咱们府里的马车嘛！怎么没停进去？” “喂！人哪儿去了？”小厮左右张望着，并没见着车夫的影子，也没有人搭话。 小厮又往前凑了凑，恭声道：“是哪位主子在车里呢？” 还是没人回答，看来车里应该是没人。 “老李，你去叫个人来把车赶进去。”小厮边说着，边伸手挑起了车帘，朝车里瞅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随便的一眼却把小厮吓得倒退了几步，说话都岔了音：“哎呀妈呀！这是谁呀！？” 老李被他撞在了身上，没好气地推搡着他说：“你小子干嘛一惊一乍的！快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撞散啦！” “管事的！不……不好了！车里……车里有死人！”小厮顾不上老李，撒腿就往府门里跑，这跑边变着调地喊着。 不多时，几个人在一名管事的带领下从府里小跑着出来。 “在哪儿？”管事问道。 刚才的那名小厮抖着手指了指门外停着的马车：“就……就在车……车上！” 管事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掀起了车帘。 只见车厢的地板上匍匐着一个人，乱糟糟的头发挡着脸，车厢里的光线又暗，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是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喂！你是谁？”管事向车里喊了一声，见那人毫无反应，便对周围的几人说，“上去看看，人还活着不！” 有胆大的跳上了车，将人翻过来探了探鼻息，说道：“还有气呢！” 管事这才凑过去，借着从掀起的车帘里透进的晨光仔细打量地上的人，头发挡着看不太清，干脆伸手将她的头发扒拉开，突然惊呼道：“夫……夫人！快，快去叫老爷，是夫人！” 有腿脚快的小厮跑进去报信儿，不多时季玉清急急忙忙地从府门里出来，后面还跟小丫鬟宁儿。 “夫人！”宁儿一眼就认出了车上躺着的人，扑上去抱起莫锦凝的头就开始哭。 季玉清看了蓬头垢面，如同魑魅般的莫锦凝一眼，皱了皱眉，挥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抬进去。” 众人七手八脚把莫锦凝从车上抬下来，就往府里走。 这时候大公子季开诚夫妇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邱氏上前看了一眼，拿帕子掩了口鼻，抬呼跟着自己出来的丫鬟婆子把人接过来往主院送。 季开诚迎着季玉清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先进去再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季玉清脸色铁青，迈步就往里走。 清晨街上的人并不多，奈何刚刚门口闹的动静太大，早有路过或是附近住着的人停在府门口看热闹。 季开诚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也进了府里。 一群人呼呼啦啦将人抬回了主院，刚要往正房进，邱氏回首看了看季玉清，道：“父亲，要不要先给母亲收拾收拾再抬进卧房？” 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季玉清这时才意识到，刚刚隐隐约约的臭气是来自莫铁凝的身上。 他紧皱了眉指了指耳房，道：“先把她弄干净了再进屋。” 又睨了一眼一直跟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宁儿，压低声音说：“你也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 宁儿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刚才抱了夫人，身上沾染了些味道，连忙福身说了声：“是，老爷！” 邱氏暗自挑了挑眉，心里道，等莫锦凝醒来，可是要有好戏看了。 莫锦凝被婆子扒光了衣裳塞进浴桶里，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把人抬进了主屋的卧房里。 出来路过外间的时候，坐在八仙桌旁的季玉清问了一句：“她身上可有伤？” “回老爷，没……没有。”婆子言辞有些闪烁，让季玉清不由得心中火起：“说实话！” “老爷恕罪！”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夫人的胸口上有淤青。” “下去吧！”季玉清意外地没有降罪，让婆子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磕了个头起身，退出去时与领着大夫进来的邱氏走了个对面，行礼时，瞟了她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父亲，大夫请来了。”邱氏上前说道。 季玉清挥了挥手，示意她引着大夫进去。 此时宁儿已经守在屋里，见大夫进来，紧忙着放下锦帐，将莫锦凝的一只手拿出来，盖上了帕子。 见她一系列的行为，邱氏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都已是残花败柳，还这么讲究做甚！ 大夫刚一收回了手，邱氏便上前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 “夫人受了惊吓，又断食多日，气血亏虚，需慢慢调理。”大夫答道。 宁儿将莫锦凝的手收回到帐子里，转身道：“夫人为何还不醒来？” 大夫将脉枕收入箱中，说：“疲劳乏累，加之腹中饥饿所至昏厥。待老夫施针便可清醒。” 其实莫锦凝身上的药劲早就过了，现在之所以还昏睡着，正如大夫所说是连累带饿的原故。几个穴位被扎上了银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就开始微微有了滚动。 “夫人！夫人！夫人醒醒！” 宁儿一声声地唤着，让莫锦凝有了更大的反应，片刻之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随着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又看到了宁儿，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莫锦凝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宁儿……”甫一张口，如破锣般的哑音把宁儿吓了一跳，上前跪在榻前，握住莫锦凝的手，含着泪道：“夫人，你总算是醒了。” 邱氏上前瞅了瞅莫锦凝，脸上带着关切问道：“母亲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莫锦凝看见邱氏，不禁有些嫌恶，皱了皱眉，吩咐道：“我饿了，去备些吃的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夫君不相信我 莫锦凝看见邱氏，不禁有些嫌恶，皱了皱眉，吩咐道：“我饿了，去备些吃的吧。” “是，母亲。”邱氏应着，一转身，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露出了满是鄙夷，心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外间的季玉清虽听不真切里面具体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莫锦凝已经醒了。正犹豫间，邱氏从里面出来，恭声道：“父亲，母亲已经醒了，媳妇这就去给母亲弄些吃食来。” 季玉清只是微微颔首，起身向里间走去。 躺在榻上的莫锦凝双眸微闭，似在养神，听到宁儿唤了声“老爷”，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立于榻前的季玉清，她不由得眼圈一红，胳膊抬到一半，因为没有力气又垂在了榻边，委屈道：“夫君……” 季玉清伸出手，目光落到莫锦凝起伏的胸脯了，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淡然道：“你先别说话，省省力气。” 莫锦凝只以为季玉清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才未与她亲近，并未察觉到他淡淡的疏离，咧了咧干裂的唇：“多谢夫君。” 季玉清转向还未离去的大夫，问道：“请问大夫，内子可有大碍？” 大夫拱了拱手：“回季大人，尊夫人气血虚亏，乃受惊所至。观察几日，若无症状便罢，若是有畏惧、易惊之状，就需以药石调理了。” 季玉清点了点头，这意思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吧，那就暂且看看再说。 邱氏依着大夫的叮嘱，很快带人送来了清粥，又将大夫送了出去。回来时，宁儿已经服侍着莫锦凝吃了大半碗粥，脸色已不象之前那般惨白了。 “母亲可还需要什么？”邱氏微笑着问道。 莫锦凝挥了挥手：“不必了，我累了，要歇了。” 邱氏对于莫锦凝的主母做派丝毫也不介意，福了福身道：“那您歇着，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去吩咐媳妇。” 冷眼旁观的季玉清对儿媳的态度十分满意，再看莫锦凝冷着脸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待到邱氏出去后，有了些力气的莫锦凝朝季玉清伸出手，娇嗔道：“夫君，过来陪陪妾身嘛……” 若是放到以前，季玉清对于她的这种娇俏之态还是满喜欢的，只是现在莫锦凝脸色晦暗，带着浮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干枯蓬乱的形象实在是与俏佳人丝毫搭不上边。 再看一眼陪在一旁的宁儿，艳若桃花的脸颊，清纯灵动的大眼睛。季玉清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将宁儿打发了出去。 坐到刚刚宁儿才坐过的矮凳上，那小女孩儿独有的清香仿佛还滞留在空气中未曾散去，让他不由得半眯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坐那么远干嘛，离妾身近些。”莫锦凝的轻语让季玉清瞬间清醒过来，眼中瞬间回复了清明之色。 “你且与我说说，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莫锦凝半倚在榻上，拿帕子半掩着面，低泣道：“妾身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那天被人掳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一间破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妾身又怕又饿，便昏了过去。谁承想一醒来，已然回到了府中。夫君，妾身好怕，怕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此话说得半真半假，莫锦凝知道罪已书的事情万万不能说出来，干脆就将昨晚的那一段都隐了去。 “你可看清掳你之人的容貌？”季玉清问道。 莫锦凝回忆片刻道：“妾身发现马车没回府，才掀了车帘去叫车夫，那时咱们府里的车夫已经不见了。前面坐着两个人，都戴着斗笠，赶车的妾身没看到。另一个倒是看到了，面目凶恶，脸上一大条刀疤，可把妾身吓坏了。” “之后呢？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之后……夫君你什么意思？”莫锦凝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妾身没有做对不起夫君的事，妾身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夫君！”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说不相信你。”季玉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中却是毫无温度。 莫锦凝强撑着坐了一起来，抓着他的袖子道：“夫君，妾身真的只是被关起来了，其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了，我衙门里还有事，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季玉清从她的手里强行抽离开，起身便出了卧房，只剩下莫锦凝呆愣愣地跪坐在榻上。 “夫人……夫人！”宁儿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 迅速抓住在自已眼前晃动的小手，莫锦凝急切地说：“宁儿，夫君不相信我！他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夫人快放手！”宁儿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被她捏碎了，挣了几下也没挣脱，咧着嘴吸着冷气安慰道，“夫人莫要多心，老爷只是想让夫人好好休息，这才走的，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是吗？”莫锦凝狐疑地问道。 宁儿使劲点点头：“刚才老爷临走的时候，还说让奴婢好好服侍夫人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爷一出门口就说了，难道夫人没听见？” 刚才自己愣神了，的确是没听见。莫锦凝松了一口气，又靠回到榻上。连怕带饿好几天，精神不是马上就能恢复的，她靠了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 外书房内，季玉清将自己的长子季开诚召了过来，把刚才莫锦凝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诚儿，你对这事怎么看？” 季开诚拱了拱手，低眉顺眼道：“孩儿不敢妄议长辈之事。” “这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为父问你，你就说，哪有那么些顾忌！”季玉清神情不悦。 “父亲息怒！孩儿愚钝，实在是弄不明白，冒着风险把人绑了去，即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色，平白关了几天又把人给送回来。这绑匪究竟是何目的，孩儿真的是猜不出来。” 季开诚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几天孩儿派出众多人手暗地寻访，一点消息都没有。刚才又出去暗里打听了一下，没人看见咱们府里的马车是怎么回来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不得好死 “那么大的一辆马车，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咱们府门口。这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才能做到的。”季开诚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自己父亲的脸色。 “嗯，为父也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季玉清沉吟道。 季开诚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道：“父亲，孩儿以为，既然夫人已经平安回来，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的丢了，又不明不白的回来，难道就这么算了？”季玉季怒道。 季开诚连忙劝慰：“父亲千万别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您且听孩儿把话说完。您想啊，夫人没回来之前，咱们都查不到消息，这夫人回来了，想查岂不是更难？既然人没事，外面也没人知晓，咱们就当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干脆把这事儿盖过去，只当没有发生过。于您，于夫人，于咱们季府都好。父亲，您说是与不是？” “这个道理为父岂能不懂。只不过……”季玉清现在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可又无可奈何。 季开诚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轻声道：“孩儿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女人嘛，您愿意搭理就搭理，不愿意搭理尽管放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咱这京城各府当中，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夫人也不是没有，您看那些府里的老爷还不都是个个活得鲜亮。” 季玉清一向比较看重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不仅仅因为他是嫡长子，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季开诚为人处事颇为肖他，一句话往往就能说到他的心坎里。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季开诚的小心思，斜睨着他道：“你倒是真会替你媳妇着想。” “儿子惶恐！父亲，儿子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可全都是为了父亲好啊！”季开诚半躬着身，态度谦诚。 季玉清勾了勾唇角笑了：“你怕什么，为父又没说你有何不是。你那媳妇也是管了一阵子家的，不说能力如何出众，却也没出过什么大纰漏，算是可圈可点吧。” 未等季开诚搭言，季玉清话锋一转道：“今早府门前的事……还是要尽快压下来，你去办吧。” “父亲放心，儿子已经安排妥当了。”季开诚道，“另外，莫家那边儿子也派人去知会了，就说夫人去寺庙礼佛，已经回来了。只是郊外风露较重，不小心染了风寒，请了大夫已无大碍，需休息些日子，等身子爽利了，就会回娘家看望父母。” 季玉清点了点头，这个大儿子做事一向周到，往往不用他操心就会把事情都安排好，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 莫锦凝一觉睡到了半下午的时间，醒来精神足了很多，只是觉得嗓子还很干涩，宁儿倒了茶来，扶起她喝了大半杯，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半靠在引枕上，莫锦凝缓声问道：“宁儿，我不在府里这几日，老爷可有着急？” “当然急了。”宁儿换了条薄毯给她盖在腰上，“夫人，老爷还是挺疼您的，那天三小姐说您是自己跑了，老爷得气得骂了她好一会儿呢！” 莫锦凝微微蹙了眉：“那小妮子居然这么说我？” 宁儿自知失言，捂了捂嘴道：“三小姐也是瞎猜的，作不得数。” “大公子和二公子呢？”莫锦凝又问。 宁儿想了想，那天两位公子和大少夫人好像都没有向着夫人说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迟疑片刻才说：“他们……都琢磨着怎么找您，倒也没说出别的什么。” 莫锦凝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这府里除了自己的夫君，其他人恐怕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哪有一个能真心为她好的。 “夫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您端些吃的？”宁儿怕她继续问下去，赶紧问道。 莫锦凝瞅了她一眼，从今天醒来，她总觉得这小丫头跟以前有点儿不太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去吧，让他们给我煲盅人参乌鸡汤来，我得好好补补。” “是，夫人。” 宁儿起身往外走，莫锦凝盯着她的背影，终于发现她哪里不一样了，以往的双丫鬓，如今变成了妇人的绾发。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沙哑而凄厉的喊声吓了宁儿一哆嗦，还未等她回过头去，只觉得头皮一阵巨痛。 “贱人！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快松手，疼死了！”宁儿被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踉跄，跌坐在地上。身子还虚着的莫锦凝刚才全凭着一股怒火才冲上来，此时被她带着也滚到了地上。 “你这个小贱人，枉我把你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你吃我的、穿我的，到头来趁我不在挖我的墙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不得好死！今天我就打死你！” 跌倒的莫锦凝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宁儿的头发不松手，另一只手胡乱地朝她的脸上抓着，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咒骂着。 外面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拉人，奈何也不知道莫锦凝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任是三四个人也没拉开，一时间屋里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有人跑去寻季玉清，他一听莫锦凝在打宁儿，这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烧到的头顶。三步并做两步赶回主院，还没进院就能听到里面吵闹声还在继续着。 “都给我住手！”季玉清站在卧房门口一声怒吼。地上的人瞬间都停了下来，几个婆子爬起来，叫了声“老爷”，退到了一边。 莫锦凝只是愣了一瞬间，待看清来人是季玉清之后，火气只是稍稍压了压，便又腾然而起，揪着宁儿的头发，就往她的脸上扇去：“贱货，我叫你偷男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惑主的贱婢！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骤然一痛，已经被一只大手握住：“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快点儿松手！” 季玉清掰开她攥着宁儿头发的手，把宁儿搂进了怀里。 要说刚才莫锦凝还不是十分确定宁儿到底是为谁绾了妇人的发髻，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宁儿是我的人 要说刚才莫锦凝还不是十分确定宁儿到底是为谁绾了妇人的发髻，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玉清：“夫君……你……”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夫人起来！”季玉清向婆子们吩咐了一句，抱起衣裳散乱，哭得快背过气的宁儿出了卧房。 “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背后传来莫锦凝声嘶力竭的怒吼，季玉清却象没听见一般，连头都没回一下，径直出去了。 “地上凉，夫人快起来吧。”婆子们上前想要搀扶莫锦凝，却被连踢带打的怎么都扶不起来。 “滚！都给我滚！”莫锦凝绝望地哀号着。 “夫人，别闹了，身子要紧。” “您要是再闹，咱们可就要得罪了。” 几个婆子不停地劝说着。 季玉清将宁儿送到了厢房，吩咐人去请大夫给她看伤。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怒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她弄起来！” 婆子得了老爷的话，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上前，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腿的按腿，把莫锦凝从地上强行抬了起来，放到了榻上。 莫锦凝的身子本就虚弱，刚才也就是仗着一股子蛮劲，这会儿早就没了力气，仰躺在榻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上的锦幔发呆。 季玉清居高邻下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说道：“宁儿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见你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也是看在你被她服侍惯了，才让她留下来陪你。她本就是你的陪嫁丫头，收了房也属正常，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善妒之人。” “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宁儿是我的人，容不得你随意欺负。念在你现在身子有恙，这次且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念及夫妻情份。” 莫锦凝转了转血红的眼珠看向季玉清，声音嘶哑道：“我善妒？想我莫锦凝嫁入季家，每日里想的只有如何服侍好夫君。可当我身陷囹圄，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在忙着收房纳妾，那个贱人在忙着偷主子的男人。哼，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婢子，你们做出如此好事，到头来却怪我善妒。” “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又不是没派人去寻你，只是心烦意乱之时，总需要有人陪伴一二。宁儿本来不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嘛，何时收不是收，你又何须怪我。”季玉清强词夺理道。 莫锦凝怒极反笑：“我没怪你，怪只怪当初我有眼无珠挑了这么个狐媚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钻空子，使手段……” “你误会宁儿了。”季玉清眉头颦了颦，道，“她心性单纯，从来没对我有引惑之意。你若不喜她在身边服侍，换个人便是了，不能再欺负于她。” 莫锦凝见季玉清如此维护宁儿，心知如再继续忤逆于他，定然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长叹了一声，眼中滑落两行浊泪：“夫君想怎样就怎样吧。” 这一刻，季玉清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忍。毕竟是夫妻一场，莫锦凝年纪轻轻给自己做了续弦，嫁过来之后，又一直对自己千依百顺，收了宁儿这事的确是有些伤人心。 他俯了身，拢了拢莫锦凝散乱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好好歇着吧。我派两个婆子过来服侍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们。我先走了，有空再过来看你。” …… 彼时，莫璃手里拿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几页纸，看得嘴角直抽。 “这个莫锦凝，真是没少干坏事。你看看，她小时候就因为嫉妒邻居家小姑娘的裙子好看，就把人家推到泥坑里。咦！她居然还偷过我最喜欢的小瓷猫！真真的是叔可忍，婶也忍不了！” 若平坐在桌子对面，托着腮翻着白眼道：“小姐，咱能正经点儿不？你关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往后看，看重点行不不行？” “哦！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她的成长史，以便弄清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莫璃接着一条一条往下看，不时的还点评几句。 若平放下托着腮的手，趴在桌子上哀叹：“我的小姐，她的成长史与你何干？” 莫璃不满地嗔了她一眼：“我这是在防微杜渐，以后好知道如何教育孩子。” 若平：“……”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把脸埋在胳膊上装死。 待莫璃看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的戏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好半天听不到动静，若平侧了脸，睁开一只眼睛瞧她：“小姐，你看完了？” 此时莫璃已经将那一摞纸放到了桌子上，只“嗯”了一声。 若平欠起身，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去你的！”莫璃拍开她的手，眼神又恢复了清灵，“把这些东西收好。”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若平将纸叠好放到一个小匣子里。 莫璃打了个哈欠，扶着腰站起来往榻边走：“没什么好说的，我困了，睡会儿。晚膳好了叫我哈……” 躺在榻上，莫璃并没有马上睡着。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莫锦凝写得很清楚，与她接触的一直就是和玉轩的掌柜。从时间上来看，和玉轩的掌柜给了莫锦凝银票正是在宫嬷嬷去过之后。如此说，这件事的主谋恐怕非陆氏莫属。 而宫嬷嬷后来又去了那个小院，想必也是受了陆氏的差遣。玉明希已经派人查过小院里的神秘女人，她的来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她来自南边。 莫璃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道：“若平，你派人去查查那个哑婆婆。不，你还是去找玉明希吧，让他跟你一起查。” 若平刚把匣子收起来，关上柜门，转头望着她：“哑婆婆据说是那个女人在上面捡的，觉得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被收留之前呢？”莫璃挑了挑眉，“她是天生就哑，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被收留之前身在何处？老家是哪儿的？以前都做过什么？家里都有过什么人？” “之前重点一直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倒真没留意哑婆婆。”若平咬了咬唇道，“我这就去找玉明希。”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之前重点一直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倒真没留意哑婆婆。”若平咬了咬唇道，“我这就去找玉明希。” “喂，你们俩要相亲相爱，千万别再打起来啊！”莫璃对着若平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若平脚下一个趔趄，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身急掠出去。 莫璃的唇角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直到那惝恍的背影不见，才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未及一盏茶的功夫，若平又折返回来。此时莫璃并未睡着，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丝竹在一旁轻轻打着扇儿。 睁眼见是若平，颇感意外：“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跟某公子心有灵犀，一出门就遇上了？” 若平不理会她的打趣，从丝竹手里接着羽扇：“你先去歇会儿，我来服侍。” 丝竹知道她们定是有话要说，颔首了颔首退了出去。 “小姐，刚接到前方的消息，平泽关大捷。”若平迫不及待地压低了声间说道。 原本还带着几分倦意的莫璃闻言瞬时睁大了眼睛：“哦！？这倒真真是个大好的消息。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若平微微含笑道：“平泽关久攻不下，双方对峙之际，朝廷大军突然从龙岩关而出直取天水。直到天水失了，晋王才得到消息，是主子率五万大军与华非扬的西大营人马汇合攻下了天水。晋王大军想趁朝廷大军分散之际出平泽向东推进，只留下三千人镇守平泽关。” “却不想那五万大军根本就没被调走，而是隐匿了起来。待到晋王大军出了平泽之后，与之前留下的人马一明一暗前后夹击。不仅使晋王大军折损了十几万的人马，还趁乱取下了平泽关。这回，晋王可是元气大伤。” 莫璃眼睛一亮，随即又眉头一蹙：“五万人隐匿起来，那他……人到底在哪儿？” “消息是从天水传过来的，主子自然是在天水。只不过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又向西北挺进了。”见莫璃面带忧色，若平又说道，“你就放心吧，主子肯定没事。战事如果这么进行下去，没准还真能赶在你生产之前回来呢！” 这又何曾不是莫璃的心愿。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下一步会怎样。 正如莫璃所担心的，西北三城有了西凉人马的进驻，形势并不象之前那般乐观。尤其是此次赫连图格亲自带兵出征，更加增加了守回三城的难度。 当然若平接到的消息里并没有这一条，莫璃也就不得而知。慕容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写信给她了，她安慰自己也许是军务繁忙，或者是怕泄露了行踪吧。不过就刚才若平与她说的这些，还是能让她心安些许。 …… 六月中旬，天气已有些炎热，尤其是中午过后，烈日仿佛能将大地烤化一般。 屋里虽然放着冰盆，北宁王妃陆氏还是觉得燥热难耐，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她颇有些坐卧不宁。首先是确定了世子妃确实无恙，在墨渊阁里闭门不出是因为身子愈发沉重，行动不便。接着是莫锦凝消失了几天又重新回到了季府。 昨日邶娘又传来消息说，近日来已经有几拨人暗探过小院儿，让她赶紧再寻个妥帖之处以安身。 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宫嬷嬷在一旁打着扇儿。 “王妃，如今这京城里哪有合适的地儿啊。要不然让邶娘去别处躲躲？” 陆氏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若是她肯走，本妃早就把她送得远远的了，还用等到现在？” “要说也是，她怎么就认定要寻的人会在京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真在，早就找到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以为她是一个很好的助力，本妃才想办法安置了她。如今却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氏一想到邶娘那如鹰般阴骘的双眸，就不自禁地觉得脊背发凉。 “王妃，老奴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快说！” 宫嬷嬷俯在陆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氏挑了挑眉：“灯下黑？可是这样行吗？” “有何不行，她如今攥在咱们的手心里，还容得她说一个不字？况且她那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就算有人去，只要邶娘不出来，谁又能知道她的院子里藏了人？” “这倒也是个办法。”陆氏眼珠转了几转，微微点头，“只让邶娘一人过去，留下另一个还能掩人耳目。你赶紧去安排一下，尽快把事情办妥。” “是，老奴遵命！” …… 季府，莫锦凝斜靠在榻上尤自发呆，一旁的婆子脑袋一颠一颠地打着盹。这若是换了以前，谁敢在她这个正室夫人面前如此行止？可今非昔比，如今她这个夫人已经失了势，下人们虽表面恭敬，其实已经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她刚回府的那日晚间快要安歇时，季玉清又将她被掳走之后的细节问了一遍。见她还如白日里答的一样，倒也没说什么，直接俯身下来解她的裳子。她以为他要行夫妻敦伦之事，心里还暗自高兴，觉得夫君终归还是喜欢她的。 半推半就地被他退了衫子，解下肚兜，却见他倏然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胸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过去，这才发现以往嫩白的肌肤上赫然有几块浅淡的淤青，从位置和形状上来看，象极了欢愉过后留下的痕迹。 莫锦凝惊诧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怎么会多出这几块淤青，连忙解释，可季玉清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卧房。 从那天起，他便让人在旁侧的书房里安了榻，宿在了那里。当然，每晚都会叫上宁儿相陪。 这间书房本是为了季玉清临时看书写字方便而隔出来的，因此与卧房相邻，两厢同在上房之内。 最初宁儿因着被莫锦凝打伤了，书房里还算是安静。可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养了没两天，就好了大半。从那时起，季玉清每晚都要折腾她小半宿。 开始宁儿还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肯出声，奈何年纪尚幼的她怎能抵得过经验丰富的季玉清，在他的一再攻势之下，每每都是以她的啼哭求饶中而告终。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带你做几身衣裳去 开始宁儿还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肯出声，奈何年纪尚幼的她怎能抵得过经验丰富的季玉清，在他的一再攻势之下，每每都是以她的啼哭求饶中而告终。 渐渐地宁儿也从中尝到了滋味，常常会不自觉地发出一些惑人的吟哦声，偏偏季玉清就喜欢听她的声音，变着法的刺激她，诱着她说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对莫锦凝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以往季玉清与她行夫妻之事时，并不是一个多言的人，和宁儿一起却是污言秽语不断。 每次两人偃旗息鼓之后，莫锦凝都会瞪着帐顶许久不能入睡。 想到这些，她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突然扑棱一声坐起身，大声道：“快给本夫人梳洗更衣！” 打着瞌睡的婆子被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待明白过来，没好气地道：“夫人，你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啦！” 莫锦凝刚要发火，转念一想，现在她还得支使这个婆子，得罪不得，便放缓了声音道：“嬷嬷去唤人来。”说着从妆台的首饰盒里摸出一支簪子塞进婆子手里，“我好些日子没出屋了，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季玉清并没有说过不让她外出，婆子又得了好处，想着不过就是在府里，只要自己跟紧了，别把人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打了水来，服侍着莫锦凝梳洗，换了衫裙。 坐在廊下绣花的宁儿听到脚步声，无意间一抬门，见是莫锦凝从屋里出来，吓得登时站起身，也顾不上花绷子掉在地上，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夫……夫人。” 莫锦凝看着地上赭石色的锦缎，上面是绣了一半的雄鹰展翅，显然是适合男人的颜色和花样子，只是不知道要做成什么。 她向前两步，拾起花绷子，抚了抚上面细密的针脚：“宁儿的手艺又精进了。这是要给老爷做什么呀？” 温婉和煦的声音让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她被莫锦凝买回来，从未见她对自己如此和风细雨过。 “是……是香囊。”宁儿结结巴巴地答道。 “嗯，天气热了蚊虫多，是该多做几个香囊。宁儿倒是有心了。”莫锦凝将花绷子递还给宁儿道。 宁儿迟疑了片刻，这才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眼里蓄着泪：“夫……夫人莫怪奴婢……” “那日是我过于冲动了。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太小，不该你这么早就……，后来细想想，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何妨。” “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宁儿跪伏下来，拉着莫锦凝的裙角，泣道，“奴婢对夫人从来没有过二心，更没想过要夺了老爷对夫人的宠爱……” 莫锦凝伸手去扶她，嘴里叹着气：“快快起来吧，让别人看见，又得以为我欺负你了。我在气头上说的话，你可莫要当真。” “夫……夫人，那你还要奴婢吗？”宁儿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委屈得象个不孩子一般。 莫锦凝抚了抚她的脸颊：“傻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这些天没见着你，我心里惦记得紧着呢！” 宁儿感动得一塌糊涂，抽噎着道：“夫人，奴婢还想继续服侍你，行吗？” “你能如此想当然好。来，陪我一起走走。”莫锦凝拉着宁儿的手，眼睛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丝阴毒。 婆子跟在二人后面，不屑地撇了撇嘴，大户人家女眷之间的勾心斗角她见得多了。以宁儿这种单纯的心性，早晚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她并非良善之人，更没有把自己搅和进去的兴趣，索性看看热闹倒也不错。 莫锦凝随意走着，宁儿随伺在一边，主仆二人倒是如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为亲密。 “宁儿，你怎么还穿这样的衣裳？” “奴婢……这衣裳怎么了？”宁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衣裙，虽说只是普通的布衣，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不用象从前那样打着补丁。 莫锦凝摇头叹气道：“老爷也真是的，你现在都是他的人了，怎么还能穿这种布衣棉衫呢？” 宁儿瞬间红了脸颊，低着头羞赧道：“夫人，奴婢总归是奴婢，穿这样的衣裳就挺好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莫锦凝不赞同地道，“你现在的身份毕竟不同了，还穿成这样，岂不是丢了老爷的脸面？怎么也得置办几身象样的衣裳才是。” 稍顿了顿，莫锦凝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辰尚早，你去让人备车，我带你做几身衣裳去。” “不用了，夫人……”宁儿连忙摆手，见莫锦凝板了脸，又顿住了话头。 “还口口声声地说要继续服侍我，连我的话都不停了吗？” “奴婢不敢，夫人息怒！”宁儿连忙福了福身。 莫锦凝这才缓和了语气：“听话，现在就让人备车，咱们早去早回。” 宁儿怕再惹她生气，只好应了声去安排。 跟在后面的婆子听说二人要出去，连忙悄悄唤了个小丫头来耳语了几句，小丫头点点头快速地跑开了。 莫锦凝眼角余光瞥见了婆子的动作，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装着没看见，捻了一朵园中开得正艳的月季放在鼻间嗅着。 话传下去，车夫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如今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应了这差事。老爷未下令禁夫人的足，可若真的再出什么事，他焉还能有命在？ 正在犹豫之间，一个仆从隔着马厩向他招手，那人他并不熟悉，却也知道是大公子那边的人。迟疑着过去，仆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得他频频点头。终是收拾好了车驾去府门外等候。 莫锦凝未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带着宁儿一起出了府，去的正是和玉轩所在的那条街上。离和玉轩几个铺子之隔有一间绸缎庄，门面不算大，在京城中的名气也不甚响亮。但胜在手工还算不错，价格也比别家便宜。 大户人家自是不太乎这些，可对于想要撑撑场面，却囊中羞涩的女子来说，却是个不错的选择，莫锦凝未出嫁之前的衣裳大多就出自这里。 第三百七十章 夫人脑子不清醒 大户人家自是不太乎这些，可对于想要撑撑场面，却囊中羞涩的女子来说，却是个不错的选择，莫锦凝未出嫁之前的衣裳大多就出自这里。 车夫依着吩咐将马车停在街口，莫锦凝被宁儿从车上扶下来，主仆二人朝着街里走去。路过和玉轩时，莫锦凝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到了绸缎庄，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妇迎了上来：“这位夫人，需要些什么？” 莫锦凝扫了她一眼，心中鄙夷，以前来这家铺子时也见过这个仆妇，却未见她如此热情过。如今看自己的穿着不似那些小门小户想要淘便宜的人，这嘴脸就不同了。 “有什么好料子尽管拿过来吧。” 听莫锦凝如此财大气粗的口气，仆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夫人暂且先坐下喝杯茶解解暑气，婢子这就去把新进的好料子都拿来给夫人过目。” 说话间，便将她引到了里面的隔间，招呼人进来上茶。 不多时，仆妇带着人搬了几匹布料进来，莫锦凝随手翻看了几样，摇了摇头：“忘了跟你说，本夫人是要给这个婢女做衣裳，这些个颜色有些过于庄重，她年纪小，不太合适。” 仆妇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宁儿，打量了一眼笑道：“夫人雍容华贵，这婢女生得也是水灵。这些的确是不合适她。夫人稍等，婢子这就去挑些颜色鲜亮的。” “算了，不必那么麻烦，你先找人给她量尺寸吧，我自己去柜上看看，直接挑些。”莫锦凝说道。 宁儿听了顿时惊慌道：“这可使不得，哪能让夫人去给奴婢……” “有何使不得的，你且安心在这里让她们侍候着你量尺寸。”莫锦凝边说边站起了身。 那仆妇啧啧道：“能遇到象夫人这么疼下人的主子，小姑娘还真是好福气。” 莫锦凝勾了勾唇角：“且与她量仔细了，若是做出来不合身，我可不依。” “夫人放心，婢子定会让最好的师傅来做。夫人请随婢子来。”仆妇先一步头前引路，莫锦凝随后出了隔间。 到了外面，悄悄拉了仆妇，往她的手里塞了块碎银，低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办，出去一会儿。你且将她留在里面，我没回来，千万不要让她出来。” 仆妇暗自掂了掂手里的碎银，估摸着足有二三两重，都顶上她两个月的工钱了，唇角一扬道：“夫人放心，您只管去。”心道，管她出去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得了银子才是真的。 莫锦凝出了绸缎庄，左右张望一下，并没有人注意她，这才疾步朝和玉轩而去。 进了和玉轩，正巧铺子里没有客人，一个眼生的伙计迎了上来，莫锦凝顾不了许多，未等对方出言招呼便道：“我要找你家掌柜，快快去传话。” 伙计微怔：“这位夫人，找我家掌柜何事？” “你只管去传话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莫锦凝不耐烦地斥了一声。 伙计却是不依，瞥了她一眼道：“若是每位客人来了都要找掌柜，那我家掌柜岂不是得忙死？” “你个狗奴才，本夫人找掌柜有要事相商，若是耽误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什么事在这里吵吵囔囔的？”未等伙计再搭话，后堂的帘子一挑，出来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 伙赶紧上前一步道：“掌柜的，这位夫人要找您，小的问她什么事情，她却不肯说。” 莫锦凝看到那人，皱了皱眉：“你是谁？” “在下正是这和玉轩的掌柜，鄙姓张，请问夫人有何事要找在下？”张掌柜拱了拱手道。 “你……你怎么会是这儿的掌柜？”莫锦凝用手指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掌柜勾唇一笑：“这位夫人可真会说笑，在下怎么就不能是这儿的掌柜了？” “以前的马掌柜呢？” “夫人许是记错了吧，我家掌柜姓张，和玉轩从来就没有什么马掌柜。”伙计斜睨着眼睛搭言道。 “不可能！你骗人！”莫锦凝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你不是这儿的掌柜，你也不是这儿的伙计，以前我都没见过你。” 张掌柜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夫人，话可不能乱说。在下经营这和玉轩已经快有六七年了，就这个伙计在这儿也有一年多了。不信，夫人可以去左邻右舍打听打听，看看张某可有骗人？” “不对，这不对！”莫锦凝喃喃了几声，复又大声道，“你快去把马掌柜给我叫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伙计怒瞪了眼睛道，“都跟你说过这里没有什么马掌柜，你怎么还纠缠起来没完！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你个狗奴才，敢与我这样说话！”莫锦凝上前一步，举起巴掌要打伙计，手还未等落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腕子。 “夫人，别在这里闹了，还是赶紧回府吧。” 莫锦凝回头一看，居然是季府的一个管事，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儿？” “夫人莫问，还是赶紧走吧。”管事说罢，朝门外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上前不由分说架了莫锦凝就走。 莫锦凝挣扎不过，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大声叫道：“马掌柜救我！有人知道……” 一个婆子连忙捂了她的嘴，和另一人合力将她硬拖了出去。 管事朝张掌柜抱了抱拳：“这位掌柜，我家夫人脑子不太清醒，刚才多有得罪，望恕罪！” “好说，好说。”张掌柜还了一礼。 管事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和玉轩，对门口看热闹的人说道：“都散了吧，别挡在人家门口影响生意！” 街口的马车边，宁儿眼圈红红的站在那里，见莫锦凝被捂了嘴拖过来，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是没敢作声。 莫锦凝因嘴不能言，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上，那目光中仿佛淬了毒一般，让宁儿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婆子掀了车帘，将人丢了上去。莫锦凝手脚乍一被松失了依靠，顿时扑卧在车厢内的地板上。定了定神想要爬起来，甫一抬头，便见一双穿着厚底皂履的大脚正在面前。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有了季家的骨血 婆子掀了车帘，将人丢了上去。莫锦凝手脚乍一被松失了依靠，顿时扑卧在车厢内的地板上。定了定神想要爬起来，甫一抬头，便见一双穿着厚底皂履的大脚正在面前。 这双鞋子她怎么会不认得，再往上看，果然对上了一张儒雅带笑的脸。 “夫……夫君，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不是哪样？”季玉清抓起莫锦凝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笑容突然隐去，双眼突然袭上了阴骘，“贱人！之前问你，你不肯说实话，现在想说了？晚了！” 手下用劲，莫锦凝被丢到了车厢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和玉轩门前的人群已经散去，张掌柜挑了帘回到后堂。坐在桌案旁正把玩着手中茶盏的人，正是莫锦凝所认为的马掌柜。听见动静，他挑了挑眼皮：“走了？” “嗯，走了。”张掌柜坐了下来，执起茶壶给对方和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添了茶，“前番掳走她的人是谁还没查出来，就这么让她走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后患。” “你以为经了今日之事，季玉清还会再放她出来吗？”马掌柜品了品茶，“与其再多害一条性命，不如任由着她自生自灭。” 对此，张掌柜不置可否，微叹了一声：“唉……，你我若不是当初被利迷了眼，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还说这个做什么，事到如今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马掌柜放下手中茶盏，从和玉轩的后门绕了出去。 季府的马车一路疾行，路上季玉清连看都没再看莫锦凝一眼，只是靠在车厢内，似在闭目养神。一直到车停了下来，他斜睨了一直窝在角落里的莫锦凝，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到家了，起来吧。” 语气平稳温和，好似两人还是恩爱夫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莫锦凝并没有搭上那只手，而是理了理衣裙，把蓬乱的头发也稍稍整理了一下，扶着榻沿站了起来。 季玉清毫不在意地收回了那只手，先下了车，站在车辕边等莫锦凝下来，才负手朝府内行去。 待到了主院上房的廊下，季玉清停下脚步，吩咐道：“我与夫人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 下人们纷纷退去，莫锦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犹疑着不敢上前。但见他微侧了头，凝视了她片刻道：“进去说吧。” 莫锦凝咬了咬下唇，抬步跟了进去。 季玉清在桌边坐下，莫锦凝站在他的面前，两人就那么静默着。 过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莫锦凝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叫老爷。” 季玉清的声音很平淡，眼神也不似刚才在车上时那般凌厉。 “莫锦凝，我季玉清自认为待你不薄。想我堂堂四品官员，三媒六聘将你一个小吏之女娶为正室，倒也不指望你感恩戴德，却不想你做出如此有伤妇德之事。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莫锦凝心里一惊，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休了自己？ 她缓缓地跪了下来，道：“夫……老爷，妾身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情，你不能这般对我。” “哦！？是吗？”季玉清依旧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你左次三番去和玉轩，今日更是不顾一切地跑去寻人，这……还真是耐人寻味呀！” “老爷，我……”莫锦凝咬着唇，思忖着要怎样为自己开脱。却听季玉清道：“从今日起，你搬到西厢房去住，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说罢起身要走，莫锦凝情急之下，想要扑过去拉住他，谁知骤一起身，只觉得一阵目眩，眼前一黑，歪倒在了地上。 季玉清居高临下看着她，刚想讥讽几句，却见她面白如纸，牙关紧闭，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才知她并不是装的。当即唤来下人，将她抬到榻上，又着人去请大夫。 不多时，大夫被请来，还是前些日子的那位，近日来频繁出入季府，连他都怀疑季家是不是流年不利，才三天两头会有人生病。 平顺了一下因走得急而有些不稳的气息，大夫搭上了莫锦凝盖着帕子的手腕。 在榻上躺了一会儿的莫锦凝已经慢慢转醒过来，睁眼看到大夫正替自己诊脉，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大夫反复诊了两次，又让她换了另一只手腕，这才起身向季玉清拱了拱手道：“恭喜季大人，夫人这是喜脉。” “什么？会不会搞错了？”季玉清微愣一下，问道。 大夫的神情有些不悦，还是答道：“夫人脉象确是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落玉盘一般。如果这喜脉都能诊错，在下的医馆也就不必开了。” 季玉清面色微讪：“大夫误会了。请问这……多长时间了？” “一月有余。” 此刻的莫锦凝已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有了季家的骨肉！她一直盼着自己能早日有喜，不想这个时候孩子真的来了！ “老爷！”她撑起身子楚楚可怜地唤道。 季玉清略一迟疑还是移步榻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夫人好生歇着，莫要乱动。” 言语虽然温切，但那神情却有些古怪。此时莫锦凝正沉浸在惊喜当中，并未注意他的表情，乖乖地躺回榻上，唇角扬着一抹欣喜。 “季大人说得是，夫人之前身子亏虚，现在又在坐胎之际，若是不好好将养，恐会对胎儿不利。”大夫说道，“在下开付保胎的方子，夫人先用着，待过几日胎像平稳了，再起来活动。” “多谢！”季玉清道了声谢，吩咐人跟着大夫去写方子抓药。 莫锦凝因为被诊出有了身孕而继续留在了主屋，季玉清也让人将书房的榻撤了，可他并没有搬回卧房，而是以莫锦凝身子不便，需要休息为由，自己搬去了西厢房。 禁足令也未取消，只是由禁足在屋改成了不许出院子。季玉清又安排了两个丫鬟和之前的婆子一起服侍她。 一切看似归于平静，但莫锦凝心里清楚，季玉清定然是不想原谅她了。好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休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你没事吧？ 一切看似归于平静，但莫锦凝心里清楚，季玉清定然是不想原谅她了。好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休了。 本来是想去和玉轩求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宁儿。谁承想和玉轩里的掌柜换了人，还有人给季玉清报了信儿，让自己被抓了个现形。现在她已是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宁儿那小贱人再逍遥些日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计较。 …… 马掌柜从和玉轩的后门离开，挑了阴凉的地方往前走，最近心里很是不踏实，总感觉象是要出什么事。身后一道疾风闪过，等他回头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是夜，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游移出来，躲过了夜巡的兵士，朝着内城方向而去。 起落之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内城一处府邸的后巷，抵墙听了一会儿，见周围没有动静，这才窜至巷中，在府邸一个隐蔽的后角门上两轻一重地敲了几下。 门里传来同样的敲击声，随后，小门打开，黑影闪了进去。 “你怎么才来？” “……” “算了，你还是先跟我来吧。” 两人避开守夜的侍卫朝后宅走，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到了一处小院，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两人直接进了最后面的屋子。 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芯剪得短短的，比豆粒大不了多少的火苗随着门开闪动了两下，直到门关上才稳了下来。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她暂时在这儿住几日。你只要每天按时送来饭食就行，其他的都不必管。” “知道了。里面东西都备了，若是缺什么再跟我说。”原本坐在屋内的妇人起身，指了指里间。 妇人走到门口，脚步又停了下来：“不过，住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想办法。”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先前引路的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妇人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打算出去，刚一开门，却愣在了当场。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正盯着她。男人身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青衣男子抱着肩膀，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女子则是挑着英挺的眉斜睨着她。 “王……王爷……”妇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屋内二人皆是一惊，其中一人反应极快，迅速朝窗子撞了过去。 那人在地上一滚，正欲起身往外逃时，年轻男人已闪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小院的四周迅速窜出几个人影，纷纷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火把。霎时间，小院被照得亮如白昼。 那人微微扬了头，饶是这样，面容依旧被硕大的风帽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真切。身上的黑袍象兜了风一般鼓了起来，可见此人内力定不一般。 年轻男子依旧带着戏谑的浅笑，狭长的眸子却是暗了几分。 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先动的手，只觉得小院当中一道道劲风掠过，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一青一黑两道身影缠斗到了一处。 片刻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黑袍人显然是急于脱身，边打边往外退。青衣男子怎能遂了对方的愿，步步紧逼，丝毫不留余地。 黑袍人突然腾空而起，一束钢针从袍摆下抛出，打的却不是青衣男子，而是奔着北宁王慕容靖忠而去。 “你这个老妖婆，如此歹毒！”男子扬手一道劲风将钢针截落在地，随口骂了一句。 话音未落，又是几道寒光乍起，这次却是朝他而来。 男子急呼“不好”，堪堪躲过，谁知黑袍之下三路钢针同时出手，一旁的年轻女子足尖点地挡到慕容靖忠身前，同时软鞭出手，护住二人。 “死老妖婆，你还要不要脸！”男子咒骂不停。 年轻女子嘴角抽了抽：“玉明希，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若平姑娘此言差矣，本公子一向正经得很。” 若平不再多言，持着软鞭与玉明希前后夹击黑袍人。 黑袍人与玉明希的身手不相上下，刚才无暇顾忌其他。此时若平加入，一手软鞭功夫了得，让黑袍人不禁打量了她一上。 这一眼，让黑袍人身形明显一怔，脚下的步子稍有停滞。玉明希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运了八成的力气一掌袭向黑袍人的面门。 黑袍人想躲已是来不及，只能高举双掌去接，只听“呯”的一声，双方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 玉明希只觉得胸口一闷，嗓间有些腥甜，向后腾空，卸掉了些劲道，却还是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黑袍人可就没他这么幸运，被掌风震得飞将出去，砸在院中的一棵树上，跌落于地。那碗口粗的树的叶子被震落下来，扑簌簌地落在黑袍人的身上。 “噗……”黑袍人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想勉力爬起来，只觉得背上一凛，若平的软鞭已经脱手，砸在她的后背上。周围的侍卫见状，冲将上来，几把钢刀同时架在了黑袍人的颈项之间。 “你没事吧？”若平回眸望向玉明希。 玉明希运气将喉间的那股上涌的腥甜压了下去，咧了咧嘴道：“本公子怎会有事。” 说话间，黑袍人已被暗卫捆绑起来，遮着脸的风帽早已掉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玉明希几步来到黑袍人面前，在她的颈上的抠，随手揭掉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登时刚才还老态龙钟的样子顿时变成了中年美妇，只是那惨白的脸色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邶娘，你这易容之术可谓精进，差点儿连本公子都要被你骗了去。” 邶娘似乎没有听到玉明希的话一般，一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若平，不肯挪移半分。 若平被她看得不禁疑惑，自己的印象中并未听过邶娘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突然间，小院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众人望去，却是莫璃在几名暗卫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参见父王！”莫璃朝北宁王慕容靖忠盈盈一拜。 慕容靖忠皱了皱眉：“锦溪，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好好歇着，跑过来做什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对不起江王妃 慕容靖忠皱了皱眉：“锦溪，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好好歇着，跑过来做什么？” “父王，媳妇来看看差点害了我孩儿的人。”莫璃的目光在邶娘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而落到跪在房廊下的赵姨娘和宫嬷嬷身上。 赵姨娘到了此时，反而面色沉静，敛着眸，咬唇不语。 宫嬷嬷突然跪伏于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和赵姨娘合谋，求王爷赐奴婢一死！” 慕容靖忠冷哼一声，道：“你个贱婢倒是护主。来人，把这三人都押到地牢里去。” 侍卫推搡着三人往外走，赵姨娘经过莫璃身边时，突然跪了下来叩了个头道：“世子妃，奴婢罪该万死，对不起您。但求您不要迁怒于婉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莫璃冷眼瞧着她道：“赵姨娘爱女之心谓之拳拳，可曾想过我若是失去了腹中的孩儿会是怎样的心情？” 赵姨娘打了个寒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莫璃的眼中露出如此阴冷的光。那道光芒刺得她脊背发凉，竟呆愣在了那里。 莫璃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走。 “行了，看也看过了。锦溪你赶快回去休息，莫要累到本王的孙儿。”慕容靖忠神情有些不悦，言语中却透着无尽的关怀。 莫璃福了福身：“是，父王。媳妇这就回去。” 玉明希往前迈了半步，觉得不妥，又退了回去，对身边的若平低声说：“你且送世子妃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若平就看不惯他对于莫璃的过度关心，白了他一眼，鼻间冷哼。朝北宁王福了福，随着莫璃一同走了。 玉明希上前几步到了慕容靖忠身边，拱了拱手道：“王爷，既然邶娘已然落网，在下就不打扰了。” 慕容靖忠微微颔首：“玉公子辛苦了，待此间事了，本王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在下与……慕容将军交情甚笃，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实在担不起王爷的这个谢字。”玉明希又是一揖，“在下告辞！” 北宁王府的地牢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关过人了，饶是六月的天气，还是阴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刑房内，慕容靖忠坐于桌案之后，看着跪于案前的赵姨娘，许久之后沉声道：“当年你失了双亲，本王母妃不忍你流落于外收留了你，对你百般疼爱，算是于你有恩。本王这些年来也从未苛待过你们母女。锦溪对你母女如何，你心中也应有数。可你为何要残害我北宁王府的子嗣？” 赵姨娘低头不语，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下来。 “本王在问你话，为何不答？”慕容靖忠一掌拍在桌案上，“难道非让本王动刑吗？” 赵姨娘吓得一抖，瑟缩着却依旧不发一言。 慕容靖忠踱到案前，捏起赵姨娘的下颚，强迫她将头抬了起来，道：“本王念在你服侍多年，又为本王诞下一女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听他提到了慕容婉，赵姨娘咬了咬牙：“王爷，奴婢说，全都说！” 慕容靖忠甩开了手，重新坐回到桌案后方。 赵姨娘自知已是死路一条，心里反而坦然了，跪直了身子道：“奴婢这些年来一直饱受折磨，如今也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慕容靖忠眼中微显愕然，想起莫璃之前跟他说过，此次她险些滑了胎与多年之前的往事不无关系。当时他还不信，现在想想，果然是有牵连的。 只听赵姨娘继续说道：“王妃那日进宫，带回婉儿……不，是慕容昭媛赏赐的蚕丝纱。世子妃挑了两匹，王妃命奴婢替世子妃裁衣。奴婢将蚕丝纱在药汁中浸了一夜，晾干之后才制成了袍衫送到了墨渊阁。” “什么药汁？何人所配？”慕容靖忠问道。 “是两种草药所配，从宫嬷嬷处所得，奴婢并不知其名。” 说到这里，慕容靖忠哪里还会不明白她是受了何人指使，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刚才所说多年饱受折磨是何意？可是与此事有关？” 赵姨娘咬了咬唇，泪水再次滑落下来：“奴婢对不起王爷，更对不起江王妃。” 听到“江王妃”三个字，慕容靖忠向前探了身子问道：“你此话何意？” “奴婢当年承江王妃不弃，常伴其左右。趁王妃患上头疼病之后，便将一味药混入王妃每日所喝的汤药之中。” 慕容靖忠只觉得耳内轰鸣，颤着手指着赵姨娘道：“你……你为何要毒害于她？” “为了婉儿……” “这与婉儿何干？” “婉儿中了毒，奴婢为了得到解药，便对江王妃下了毒手。”赵姨娘慢慢抬起双手，带着恨意道，“正是这双手害了江王妃，换回了婉儿的性命。” “毒妇！毒妇！”慕容靖忠面色发青，抖着唇，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赵姨娘，还是在骂谁。 “奴婢不想当年之事暴露，便再次做起了恶事。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王爷原谅，只求王爷不要将此事告诉婉儿，奴婢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如此不堪的娘。”赵姨娘跪伏于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直磕得额头一片淤青，甚至有血丝渗了出来。 慕容靖忠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缓声道：“你将前后的详细经过说与本王，不许有半点隐瞒。” 这些事情虽过去多年，却一直困扰着赵姨娘，致使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她一字一句将前因后果一一陈述。待到说完，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慕容靖忠听完，顿感浑身无力，挥了挥手，命身边的祥管事将人带出去。 赵姨娘又是冲上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额头已是血红一片，她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疼一般，面色平和地跟着祥叔出了刑房。 待到祥叔折返回来，只见慕容靖忠双目发红，满面凄凉之色。 “阿祥，本王一直觉得她的心胸不够开阔，才会郁结成疾，却不想……她是被害死的。” “王爷，逝者已矣，还请王爷节哀，莫要伤了身子。” 慕容靖忠摆了摆手：“本王先去外书房歇着，剩下的事情你来办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应该是个可靠之人 慕容靖忠摆了摆手：“本王先去外书房歇着，其他的事情你来办吧。” “老奴遵命！”祥叔扶起慕容靖忠，想要送他出去，到了地牢门口，却见他摆了摆手：“本王自己走走，你去办正事。” “是，王爷！”祥叔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王爷，侍卫会意点头。 慕容靖忠也不理会他人，径直朝外书房的方向而去。 祥叔看着他的背影，顿觉向来身体健硕的王爷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脊梁都不似之前那般挺直了，看起来有几分寂寥之意。 主院里的陆氏颇有些心神不宁，入夜之时，王爷匆匆离开卧房，此刻天边都已经泛白，还没有回来。宫嬷嬷那边的事情也知道办得怎么样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唤了两声贴身丫鬟安琴，却迟迟不见动静。举步到门前，刚一开门，但见两名侍卫立于门外两侧。 “王妃，王爷有令，请王妃在屋内安歇，不要出去。” 陆氏心中一沉，面上依旧保持着镇静：“王爷何时下的令，本妃怎么不知？” 说罢正欲抬步，侍卫伸出一臂拦于面前：“王妃请不要为难属下，还请入内安歇。” 陆氏见他二人态度强硬，摆了摆手道：“罢了，叫安琴过来服侍本妃梳洗。” 转身入了内室坐于妆台之前，心中更是烦闷。 不多时，两名丫鬟端着洗漱的一应用品入内，陆氏从铜镜中看到来人并非安琴，而是两个眼生的丫头，不禁皱眉道：“安琴何在？为何不来服侍本妃？” “回王妃话，安琴姐姐被祥管事派人叫走了。”一丫鬟答道。 “他叫安琴何事？” “奴婢不知。” “那就叫宫嬷嬷来服侍本妃吧。” “宫嬷嬷也未在，祥管事吩咐，从今日起，由奴婢二人服侍王妃。” 陆氏闻言火起，拍了拍妆台的桌面斥道：“这北宁王府里到底谁是主子？” “王妃息怒，祥管事传的是王爷的话，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婢。”两名丫鬟福身行礼，态度上却是不卑不亢。 事已至此，陆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是王爷传的令，自己不仅被禁了足，连身边的人都被换掉了。 陆氏强压着心中的怒意，说道：“去跟祥管事说，本妃要见王爷。” “请允许奴婢先为王妃梳洗，稍后奴婢就去跟祥管事说。” “滚出去，本妃不用你们服侍！”陆氏打掉丫鬟递过来的热帕子，起身回到了榻上。 两名丫鬟也不坚持，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望着再次紧闭的房门，陆氏颓然地靠在引枕上。 前院的外书房，慕容靖忠将自己关在里面已经有几个时辰了。面前的书案上放着一张略微泛了黄的画卷，身着鹅黄裙衫的少女手持羽扇斜倚凭栏，如画般昳丽的面庞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王爷，老奴有事回禀！”门外传来祥管事的声音。 慕容靖忠伸手抚着画卷，口中喃喃地不知在低语着什么。稍后，他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卷起，重新放回了夹墙内的暗格当中。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沉声道：“进来吧。” 书房的门应声而开，祥管事手中端着托盘迈步进来。 “王爷，您一天未用膳了，好歹用些粥，别饿坏了身子。” “先放那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祥管事放下托盘，将上面的卷宗放到慕容靖忠面前的书案上，道：“宫嬷嬷开始什么都不肯说，老奴给她用了些手段，她说一切都是她和赵姨娘的合谋，与他人无关，还想要咬舌自尽，好在被人拦下了。那个邶娘……只一味地跟老奴打听若平，非要见她一面。” 慕容靖忠打开卷宗，大略翻看了一遍，宫嬷嬷只说了如何加害莫璃，对于江氏王妃之事只字未提，便又问道：“陆氏那里……有什么动静？” “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吩咐，王妃在房中倒也是安静。” “本王此生只有江氏一个王妃，以后……莫要再提……” 祥管事只稍稍一怔，便很快答道：“老奴遵命。” 慕容靖忠微蹙着眉道：“昨夜本王看得真切，那邶娘在看到若平时，很是吃惊，之后便一直盯着她看。可瞧那丫头的神情，似乎与她又不认识。这其中不知有何关窍。” “老奴正要请王爷示下，是不是要若平去见邶娘？” 慕容靖忠沉吟片刻，道：“若平是楚儿手下的暗卫，楚儿做事一向谨慎，若不是忠心之人，也不可能用了多年，又派到锦溪的身边。若平……应该是个可靠之人。” “王爷说得是，老奴也觉得让她去见见邶娘也无妨。若真有什么事发生，老奴会及时制止。” “嗯，你先知会世子妃，和她一同问问若平可曾见过邶娘，然后再带她过去。” “是，王爷。”祥管事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退出去。 慕容靖忠抬眼看他：“还有何事，为何吞吞吐吐？” 祥管事迟疑片刻才说道：“王爷，今日一早大公子去了地牢。” “他去做甚？” “大公子要见邶娘，老奴拦着，他说只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心中所想。老奴想着，许是大公子知道些什么，便让他在远处瞧了。可大公子却说他还有事要办，便走了。刚才老奴过来时，见大公子跪在院门口，他说不用打扰王爷，等王爷何时出去，他再何时当面谢罪。” “这是何意？” “老奴不知，听侍卫说大公子不让任何人通禀，已经在那儿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莫不是要为他母亲求情？” “老奴问过下人，大公子今日并未去过主院。” 慕容靖忠挑了挑眉：“大太阳地里跪着，他这是在给谁看？胡闹，去让他即刻滚进来！” “是，王爷。” 祥管事从年轻时就跟在慕容靖忠身边，虽说挂着个管事的名头，却不管府中的事务，只跟在王爷身边听差，可谓是慕容靖忠的心腹之人。 他知道大公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虽不及世子爷，却是打小就一直在王爷身边没离开过，且慕容齐性子温和儒静，也颇受王爷喜爱。 第三百七十五章 毕竟是孩儿的母亲 他知道大公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虽不及世子爷，却是打小就一直在王爷身边没离开过，且慕容齐性子温和儒静，也颇受王爷喜爱。 如今已是六月天，晌午头里阳光正是毒辣，王爷言辞虽说激烈，却也是心疼大公子，不忍他在太阳下受罪。 不多时，慕容齐被带进书房，因为被日头晒久了，往日的白面皮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估计是临进来时已经擦过，脸上并未见汗，可前胸后背的衫子上却还有被汗濡过的印迹。 他一进屋便撩了长衫的下摆跪在当中，伏身下拜：“孩儿拜见父王。” “起来吧。” “孩儿罪孽滔滔，请父王降罪。” 慕容靖忠剑眉一凛：“难道你也曾参与其中？”见事情败露，主动来认罪了不成？ “父王明鉴，孩儿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慕容一族的事。只是……孩儿本就不该存活于这个世上。” “你此话何意？” 慕容齐面色平静，眼中却带着坚定，从袖袋之中取出一页泛了黄的残纸：“母亲当年服了这个方子，才生下孩儿。而孩儿每年春季都要连服一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补药，而是用来克制孩儿体内的留毒。” 慕容靖忠接过药方看了一眼，放到一旁，双眼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齐。这孩子打小身子赢弱，陆氏每年春季都会让他服药。 那时陆氏只说是着人请了个名医开的方子，且慕容齐服药之后身子的确好了许多，慕容靖忠也就并未在意。不承想，这方子居然是为了克毒而用。 慕容靖忠点了点书案上的药方，问道：“这……从何而来？你又是何时得知此事？” “父王容禀，此事说来话长。今年年初母亲给了刘氏几付药，说是连服七日，有助怀胎。孩儿心中起疑，追问之下，母亲才说服下此药当月即可有孕，而且必是男胎。对于子嗣一事，孩儿只想顺其自然，便将药丢了，未让刘氏服用。” “后来静儿连日高热不退，看了几个大夫都没见好。刘氏请世子妃帮忙请来沐公子替静儿诊治，这才知道静儿身上有余毒，而这毒来自胎中。孩儿早就对自己每年春季需服药一月有所怀疑，便与世子说了此事。世子请沐公子帮忙查证此事，沐公子查遍古籍，终于找到了一个名为麒麟送子汤的方子。此方以毒物入药，连服七日必怀男胎。” “服此药生下孩子之后，母亲可以服下解药以解其身之毒，但从此之后不会再孕育子嗣。而孩子体内的毒性只能每年春季服药一月来压制。所以……孩儿就是这般来到这个世上，静儿和怡儿乃孩儿的骨血，自然身带余毒。沐公子为两个孩子诊过，怡儿是春末坐胎，正是孩儿服药之后，因此余毒较少，虽身子弱些，却也无大碍。静儿不同，坐胎于冬月，是以经常闹病，其实是毒性所至。” 慕容齐原本平淡的声音在说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时，开始变得有些哽噎。慕容靖忠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两条浓眉都快要拧成了一团。 “如此说来，你和楚儿早就知道，为何不禀报为父？” 慕容齐深吸了几口气道：“当时这些都只是推断，并无确实的证据。况且她……毕竟是孩儿的母亲，对孩儿有生养之恩。” “为何现在又说了？” “孩儿半月之前在街上偶然看到宫嬷嬷去了一个小院，心中怀疑，便派人夜探，得知里面住了一个神秘女人。孩儿想起小时候曾不经意闯入外祖……陆家后院禁地，在那遇到过一个女人，联想之下，觉得事有蹊跷，世子不在京中，孩儿几经思虑便让刘氏去告知世子妃。” “不想，世子妃早就派了暗卫查探此事。这时孩儿夫妻才得知，世子妃在刘氏生辰那日被人暗算，险些失掉了腹中的胎儿。世子领兵在前线御敌，有人却想趁此机会加害他的子嗣，其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孩儿悲愤之余，决定协助世子妃收集证物。” “孩儿对母亲说想让刘氏快些诞生下麟儿，将药方骗了过来，交予世子妃。世子妃却说此事应由孩儿自己亲口告知父王为妥。并让孩儿待她事成之后，再与父王道出实情。因此孩儿今日特来向父王请罪！” “另外，孩儿此次升任都察院佥都御史一职乃母亲求了慕容昭媛所得。当时怕坏了世子妃的大事，孩儿便顺从了母亲的意思前去上任。如今，大事已了，孩儿明日便去辞了这官，之后全由父王发落！” 慕容齐说罢，仿佛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跪伏于地。 “你，先退下吧。”慕容靖忠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让慕容齐不自禁地抬起头，呆愣愣地望着自己一向严厉的父亲。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唤了声“父王”。 慕容靖忠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慕容齐磕了个头，起身退出书房。 看着儿子消瘦却透着坚定的背影，慕容靖忠不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孩子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他没有慕容楚聪明，却也不似他那般沉冷。赢弱中总是带着一股韧劲儿，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因为身子弱而不能习武，便一心研习学问，资质虽然平平，却也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进士，入仕为官。 对于自己的儿子，慕容靖忠始终未替他们谋划过什么。慕容楚如今的高位就是靠自己的战功而来。 慕容齐也是同样，自己考取了功名，从小官做起，这些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都察院佥都御史一职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其中关窍慕容靖忠自然清楚。对此他虽不喜，但念在陆氏也是一心为了儿子的前程，慕容齐又非不能胜任，也就没有追究此事。 却不想慕容齐今日居然说出了要辞官的话来，再加上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让慕容靖忠不由得不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只是不知这些话是真心而言，还是从权之意。 正在思虑之间，门外下人通禀：“王爷，世子妃求见。”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还母亲一个公道 正在思虑之间，门外下人通禀：“王爷，世子妃求见。” “进来吧！” 随着话音一落，书房的门被推开，莫璃在丹玉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锦溪参见父王！” “免礼，赶紧坐下吧。”慕容靖忠未等她拜下去，便出言制止，同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好好歇着，大日头下跑来跑去的，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莫璃抿唇而笑：“父王说的是，锦溪知错了。” 嫁入王府一年有余，对于北宁王这个公爹的脾气她也算是摸得个清楚。表面虽说严厉冷漠，实际上却不是个无情之人。 果然一听她这话，慕容靖忠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他本来就是担心莫璃的身体，而并非真的要责备于她。 “说吧，来找本王何事？” “听闻父王今日一直不曾用膳，想必是天热没有胃口。媳妇特意让人去全味楼取了几样点心，又煮了花果茶，给父王消消暑。” 莫璃说着便要起身，慕容靖忠连忙阻止道：“本王不饿，拿回去吧。” “父王，这花果茶媳妇可是煮了半个时辰，又用冰镇凉了才送过来的。若是父王不喜欢，媳妇再回去重做。”莫璃扁了扁嘴，真就是个委屈的模样。 慕容靖忠嘴角抽了抽，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坐那儿吧，让丫鬟服侍便好。” 丹玉闻言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嘴将祥管事之前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的粥收走，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四碟点心和一只包着布巾的超大号茶壶。 摆好了筷碟，丹玉福了福身道：“请王爷品尝。”边说边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莫璃的手里。 莫璃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了一口，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地道：“嗯，这新鲜果子煮出来的茶味道就是好，酸甜清香，喝到嘴里，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原本没有胃口的慕容靖忠听她如此形容，不自禁地觉得腹内有些空。起身移步到案几旁坐下，先品了品茶，虽说不至于象莫璃形容的那般，却也是甜中带酸，煞是可口。举起玉箸夹了丹玉已布在碟中嫩黄色的点心咬了一小口，清香中带着一丝甘甜，棉软清滑，入口即化。 莫璃见他紧接着把剩下的大半块也放入口中，知道定是合了他的意，眉眼弯弯地道：“丹玉，快让父王再尝尝其他几样。” “是，奴婢遵命！”丹玉依次夹了剩下的几样点心布到碟中。 慕容靖忠都尝了一遍，挑了其中三样多吃了两块，又喝了两盏茶，这才放下玉箸道：“嗯，本王已经吃饱了，都撤下去吧。” 丹玉只留了那一大壶茶，将剩下的点心，和之前一口没动已经凉透了的粥一并放入食盒中，又取出一份卷宗放到书案上，这才提着食盒退出了书房。 莫璃起步踱到茶几边，坐在慕容靖忠的对面，又往他面前的盏中添了茶，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父王挺喜欢这茶的，以后媳妇可以多煮些给父王喝。” 慕容靖忠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斜睨着她道：“锦溪前来，不仅仅是请本王品花果茶这么简单吧？” “什么都瞒不过父王的慧眼。”莫璃突然起身退后一步，跪在慕容靖忠面前，“媳妇请父王做主，还母亲一个公道。” 她这一系列动作让慕容靖忠遂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在了面前。 “锦溪，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慕容靖忠伸手去搀扶于她，顾及着身份又将手缩了回来，“快起来，有话坐下慢慢说。” 莫璃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从书案上拿过卷宗放于慕容靖忠面前，又坐回到椅子上，这才开口道：“父王，母亲身为父王正妃，被奸人所害，含冤九泉。如今人证已在，这些是物证，请父王过目。” 慕容靖忠打开卷宗，里面是一份药方、几张手书，还有一本记载药石的残本。药方为沐青云所写，上面罗列着当年江氏患病之后所用的药物。残本中夹了一只书签，翻开来，正是记载着乌头兰的那一页。 手书为当年为江氏诊病的大夫和一位早年离府的老仆根据回忆所做的陈述，页尾均盖有两人的手印。还有一份是有关邶娘的资料，虽算不上详细，但也将此人来历说了个大概。 慕容靖忠一页页地仔细翻看着，看到最后，手不自禁地有些颤抖。 全部看完后，他微微闭了一会儿眼睛，复又睁开，盯着莫璃问道：“为何只有当年的证据？此番害我慕容家子嗣的证据呢？” “父王，虽说媳妇也恨那想要残害我儿之人，但却比不得母亲的冤屈。家母与母亲曾是故交，每每提起母亲，都会伤心垂泪。母亲告诉媳妇说，江氏王妃端庄娴淑，才情出众，曾是京城当中首屈一指的才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就那般香消玉殒，实在是让人心痛不已。” “母亲的离世也是夫君心头最大的一件痛事。他虽不说，但媳妇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为不曾在母亲膝下尽孝而愧疚，更为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亲自为她送终而痛心。” “奈何当年夫君并未在京城，如今又时日久远，并无踪迹可查，夫君常为此而神伤，媳妇看着甚为心疼。此番也算是老天有眼，机缘巧合下竟然寻到了蛛丝马迹。媳妇知道父王也许会有为难之处，所以媳妇别无他求，只求父王彻查当年之事，严惩凶手，以慰母亲在天之灵，以安夫君思母之心。” 莫璃一字一句都象敲在慕容靖忠的心上，他起身踱到窗前，只为了不让儿媳妇看到他眼中浑浊的泪。 一时间，书房内一片寂静。莫璃的心里也很忐忑，她不确定北宁王最终会如何处理一干人等。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过了些许时候，慕容靖忠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锦溪，你大可放心，待一切查明之后，本王不会姑息任何人。” 莫璃闻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一福道：“多谢父王！媳妇还有一事需要跟父王言明。”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杞牢君长之女 莫璃闻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一福道：“多谢父王！媳妇还有一事需要跟父王言明。” “还有何事？” “父王容禀，此次能够查出邶娘身份，并将其擒获，完全是依仗大哥的暗中相助。” “你是说齐儿？”慕容靖忠没想到莫璃竟然叫慕容齐大哥，还要为他求情，心中甚是疑惑。 莫璃点头：“正是。早在夫君未离京之前，大哥便将所知之事告与了夫君。前些日子，媳妇派出去的人发现宫嬷嬷去了小院，查探后，只知是一女子和一哑婆婆同住在那儿。而两人的身世却不得而知。后经大哥提示，才猜想二人是否与当年住于陆府后院的女子有关。顺着这条线，最终查明了哑婆婆正是邶娘易容改扮的，而那个女子只是邶娘用来掩人耳目的摆设。若是没有大哥，卷宗里的证词也不会拿到。所以，恳请父王不要迁怒于大哥。” “你……不恨他？他可是……陆氏之子。”慕容靖忠审视着莫璃，这丫头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为什么要恨大哥？他又没做错什么。”莫璃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说，“其实大哥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他的心里肯定是难过的。” 有那么不堪的一个母亲，又是被设计着出生的。虽说陆氏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很是疼爱，可谁又能说清楚，这个儿子对她来说到底是至亲骨肉，还是立身、争宠的砝码？ 慕容靖忠默然地打量了莫璃一会儿，突然勾唇笑了。 “没想到锦溪不仅思虑周详、聪明过人，还有如此胸怀。你若是男子……，唉，多亏你是个女子，楚儿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父王谬赞了，媳妇惶恐。”莫璃狡黠一笑，“父王才是英明神武，才智过人。” “哼，不用再吹捧本王了。本王若是才智过人，也不会被人蒙骗了二十余载。”慕容靖忠的脸上现出几许黯然之色。 旋即轻叹了一声道：“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赶紧回去休息。” 莫璃福了福身：“媳妇谨遵父王之命！” “好好休养，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为父即可。”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却足已让已经走到门口的莫璃听得清清楚楚，慕容靖忠没有自称“本王”，而是说的“为父”。 她回过头去嫣然一笑：“多谢父亲！” 此时的慕容靖忠更象是一位普通的父亲，眼中带着几分慈爱，朝她点了点头。 …… 若平从王府地牢里出来，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眩目。她不自觉地抬手抚上左肩，邶娘问她肩上是不是有一朵火红的荼蘼花，她没有回答。 她的左侧肩胛上的确有纹绣着一朵花，寸许大小，艳红如火，饶是这许多年过去，颜色依旧炙艳。她不知此花的来历，有她有记忆开始，这朵花就在那里。她不知其名，饶是走过很多地方，也从来没见过这种花。 这朵花纹在肩胛，对于女孩子来说也算是个隐匿的位置，除了自己的弟弟阿明，没有人知道。 邶娘问她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她说那孩子本来也该有一朵这样的花，只是还没来得及纹绣上去，就遭了变故。 邶娘问了她好多问题，她一句都没答。邶娘说：“你可以自己去查，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若平一言未发便出了地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邶娘，如果查实了她和弟弟的身份，他们又该如何？去寻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认祖归宗？还是继续现在的生活？ “若平姑娘，你……”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祥管事欲言又止。 “祥管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若平牵了牵唇角。 祥管事在她身这又站了一会儿，才道：“凡事都有定数，既然躲避不掉，何不坦然面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又能如何？” 若平定定地看着祥管事，突然会心一笑：“多谢祥管事！”说罢一路疾行，出了北宁王府。 两刻钟后，若平已经坐在了镇安镖局京城分号后面的宅子里：“我刚才见了邶娘。” 玉明希似乎并不意外，抱着肩膀问：“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我母亲是杞牢贵族，幼时被人追杀隐姓埋名流落在外，长大后嫁给了一个汉人，生下我们姐弟。弟弟还未满周岁时，家中徒生变故，母亲死了，我和弟弟也不见了踪影。她不敢明着去找，只能暗中查访，最终听说我们被京城的一位公子收留，便一直留在京城，只为了能找到我们。” 待若平说完，玉明希摸着下巴道：“杞牢贵族？据我所知，三十多年前杞牢的确发生过一场政变。当时的君长全家尽数死在屠刀之下，只有他最小的女儿失踪了。没人知道她是死了还是逃了，总之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叛乱者派人追查，也无结果。后来君长的弟弟从自己的部落赶过来，剿灭了叛乱者，被拥立为新一代的君长。” “邶娘之前一直隐匿在陆府。晋王反叛，陆家受到肖家的牵连，府里的主子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下人能逃的逃的，逃不掉的均被重新发卖，邶娘正是那个时候找上了陆氏。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到的陆府……，既然慕容齐是陆氏服了那方子所生，她和陆氏认识至少也该有将近三十年了。如此说来，难道你母亲就是那位君主的小女儿？可她又有何证据说你们姐弟就是她要找的人？” 若平咬了咬唇，迟疑片刻说道：“她说我的肩上有一朵荼蘼花。” “什么？荼蘼花？你有吗？” 若平蹙了蹙眉，点头道：“我肩上的确有一朵花，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没见过真正的荼蘼花。” “你让我看看，当年我曾随父亲去过杞牢，是不是荼蘼花一看便知。”玉明希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拽若平的衣领。 “你做什么？”若平连忙闪身到一旁，两只手护着前襟的交领，面色绯红。 玉明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顿时也红了耳根。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有什么打算？ 玉明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顿时也红了耳根。 “那个……我，我不是……不是有意要唐突你。我当你……当你是兄弟，忘了你是女人……” 玉明希语无伦次，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说完，自己都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呸，你看我这张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 “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若平敛了眸，掩掉了眼中的几许黯然。 “玉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查这件事？主子现在不在京城，我暂时走不开。”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帮你查就是了。”这是若平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称呼他为“玉公子”，一向被粗虐对待玉明希还有些不适应。 “还有，你能不能将荼蘼花画下来，我……想对照一下。”若平双手攥着衣襟的下摆，低着头，似乎还在顾忌着刚才的尴尬。 “行，我这就画。”玉明希从来没见过若平这种娇羞的样子，一时觉得新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等到若平抬眼看他，才连忙移开目光，取了纸笔，低头开始作画。 不消一柱香的功夫，玉明希放下了笔，将那张画了一朵花的纸递到若平面前：“我不擅长丹青，只能画个大概，你看看是不是你……那朵。” 若平接过来，凝视看了片刻，微微蹙眉：“形状颇似，只不过……我的是火红色。” “荼蘼花多为白色，花香极致，开花却甚晚。有道是数卷残书香篆息，园花落尽到荼蘼。红色荼蘼极少，我没见过。不过，倒是可以着了色再看。” 玉明希重新调了赤红色，从若平手中抽走那张画，小心翼翼地上着色。 赤红如火般的花朵渐渐跃然纸上，若平不自禁地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肩头。 “像吗？”玉明希见她呆愣愣地望着那朵花，轻声问道。 若平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放下：“嗯，可能差不多。这个……给我行吗？” “稍等一下。”玉明希在花旁提了两行小字，才道，“认识这么久了，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张画权当是个小小的礼物吧。” “嗯，多谢玉公子。” “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玉明希调笑道，“只要若平姑娘以后别总对我横眉冷对，我也就知足了。” “若不是你总惦记着撬我家主子的墙角，我又何苦如此对你。”若平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势，反唇相讥。 玉明希苦笑着摇头：“慕容楚那个大冰山真是命好，媳妇对他死心塌地，就连下属也时时维护于他。” “主子虽是严厉了些，但对人却是极好的，我们这些属下哪一个没受过他的恩惠？就如我们姐弟俩，如果不是主子搭救收留，恐怕我俩早就死了。” 对于若平姐弟俩的身世，玉明希也是略知一二的，他轻叹了一声，转而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若平抬眸看了看他道：“小时候我和阿明吃过不苦，那时候我俩特别羡慕那些有爹娘疼爱的孩子。被主子收留之后，和那些个兄弟们在一起，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让你帮我查这件事，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来历。至于今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我倒是挺愿意继续现在这种生活，再过几年，给阿明娶上一房媳妇，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你自己呢？” “我？”若平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 天近黄昏，北宁王府的主院中，陆氏躺在榻上，整整三天过去了，除了那两个丫鬟，再没有一个人来过。 屋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门被从外面轻轻地打开，陆氏连眼睛都没转动一下，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帐顶，她知道是丫鬟进来掌灯了。 果然，两个丫鬟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撤下了一口未动的午膳，把新做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其中一人道：“王妃，请用膳吧。” 陆氏依旧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丫鬟也不多言，直接退了出去。 帷帐上的金丝缕线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点点亮光，尽显奢华之气。这是陆氏最喜欢的一幅幔帐，富贵大气，衬得整个屋子都显得富丽堂皇了几分。 如今这奢华的背后却透着无限的清冷和落寂。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仅王爷没来，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没来。 开始她以为是慕容靖忠下了令不让人来探望，昨天她试着跟前来送饭的丫鬟说，让她们传话给慕容齐，让他来见自己。丫鬟居然没有拒绝她，答应会跟祥管事说。可最终等到的回复却是，大公子不想见她。 这三天是她嫁进北宁王府近三十年里最为冷清的三天，失去了夫君的疼爱，失去了儿子的孝顺，甚至连前拥后簇的仆从都失去了。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丫头，一天三次准时出现在房里，看着就让人讨厌。 空荡荡的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蜡烛燃烧时细碎的噼啪声，和自己同样细碎的呼吸。陆氏的心一阵阵地揪疼，就如当初听说皇上降旨赐婚给那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时一样。他要娶妻了，可惜娶得不是自己。 她爱那个男人，从尚未及笄时第一眼看到他就爱上了。象他那般有权有势，又风神俊朗的男人谁能不爱？她就是从那时开始沉沦，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妻，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奢望。 奢望总有破灭的一天，他十里红妆娶了别的女人。可是她依旧不甘心，除了他，她不想嫁给任何人。 她等了三年，听说他的母妃要为他纳侧妃。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他的母妃，讨她的欢心。 终于她如愿以偿嫁入了北宁王府成为他的侧室，被抬进王府的那天，她觉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窒息了。可夜里，她的心再一次沉入了谷底，因为他没来与她洞房。 派了陪嫁的丫鬟出去打探，才知她的新婚之夜，他居然还是宿在了正妃江氏那里。 如果说之前她对江氏只是嫉妒的话，从那夜开始，仇恨的种子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第三百七十九章 王爷召见 如果说之前她对江氏只是嫉妒的话，从那夜开始，仇恨的种子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第二天她依礼去给身为正妃的江氏敬茶，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与江氏接触，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真美，是那种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端庄、娴静，带着渺渺的仙气，仿佛坠落凡尘的九天仙女。 只一眼，便让陆氏心中的嫉恨又增加了几分。她垂眸将眼中的怨念掩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茶盏举起。那个女人只是接了，却没有喝，从前至尾都没瞧她一眼，便将她打发了出去。 接下来一连数日，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一直没来。她在园子里遇到他与江氏携手同游，眼中是掩不住的温柔与迷恋，目光转向她的时候，却变得淡然而疏离。 她心中不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独守一辈子？于是她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老王妃的身边。 终于在那个雨夜，一身酒气的男人闯进了她的房里，一言不发便将她压在了身下。那一刻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却不是因为那撕裂般的疼痛，而是为自己终于成为他的女人喜极而泣。 那日之后，她发现慕容靖忠与江氏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们表面上还如从前般恩爱，但江氏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冷漠，少了几分柔情。同样是女人，她自然知道江氏的心境。她更知道，自己的计划该开始施了。 悄悄打发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回陆府取了药，不仅仅是那个神秘的方子，还有能让男人沉沦的媚药。 她向老王妃透露，成亲一个月，王爷只到她房中去过一次。老王妃蹙眉，说这样不行，江氏三年无出，现在还指着她给王府开枝散叶呢。 是夜，她果然再次等来那个男人。她知道慕容靖忠有多精明，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用的是下在自己身上的药。 这一次，她让男人尝到了她的好，她看到了慕容靖忠眼中闪过的惊艳，也看到了他一向淡然的眸中慢慢地染上了炙热。 从那天起，慕容靖忠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看她的时候，再也不仅仅是漠然，来她房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一个多月之后，她被查出有了身孕。老王妃高兴得在佛堂跪了大半天，只为了求佛祖保佑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十月怀胎，一个男婴如期降生，北宁王府上下一派喜气。老王妃乐得合不拢嘴，抱着襁褓中的婴孩一声声唤着“乖孙”，甚至还说让王爷立这个孩子为世子。 可是好景不长，孩子未及百日，王府里诞下公子的喜气便被另一件喜事冲淡了——北宁王正妃江氏有喜了！ 这一消息无疑象一声巨雷般砸得陆氏目瞪口呆，嫁入王府四年一直无出的江氏怀了身孕！她痛恨自己的大意，早知如此，应该早些想办法让江氏绝嗣。 她开始寻找一切机会想弄掉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奈何她那时仅仅是北宁王府的小小侧妃，江氏又深居简出，悉心养胎，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江氏的肚子越来越大，直到孩子降生。 王妃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嫡子降生，慕容靖忠竟是比去年慕容齐出生的时候更为高兴，当即宣布立这个孩子为世子，就连老王妃也连连赞同，全然忘记了她的承诺。 这个消息无疑一记重锤敲在了陆氏的心上，看着怀中刚满周岁的儿子，她暗下决心，一定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把一切都抢过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陆氏刚进府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氏母子身上，她的小院再次寂静下来。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重新谋划……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陆氏的回忆，房门打开，那两个令人生厌的丫鬟进来。 “王妃，王爷有请。” 丫鬟往铜盆里注入热水。 “请王妃梳洗，祥管事在外面候着呢。” 陆氏起身坐到妆台前，任由着两个丫鬟为她梳妆。 “去把本妃新做的那套祥云细帛留仙裙拿来。”陆氏从妆盒里拿出一支七彩宝石步摇，让丫鬟插在自己的鬓间，吩咐道。 丫鬟也不答话，去衣柜里找出了她要的衣裳。 绛红色十二破留仙长裙，外罩牡丹纹羽纱袍，头上珠花点点，再配上那支闪着七彩光芒的步摇。陆氏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的人，岁月似乎对她极其偏爱，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尽管这几天神情有些憔悴，但在脂粉的掩盖下，她依旧是风采照人的北宁王妃。 步出正屋，祥管事垂眸敛目立于院中，月色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王爷在等着王妃，请王妃速速随老奴来。” “王爷现在何处？” 祥管事脚步不停：“王妃去了便知。” 陆氏心中疑惑，却知这祥管事是慕容靖忠的心腹，得罪不得，只能上了院门口的软轿。 轿子颤悠悠地离了主院，过了一刻多钟还没有停下，陆氏掀起轿帘，发现已在通往王府后院的路上。 “阿祥，你要带本妃去哪儿？” “王妃这几日不是一直想见王爷么？老奴这就带您去。”祥管事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轿边响起。 陆氏不由得一阵心慌。后院只有几个常年不住人的小院，慕容靖忠为何会到那里去？ “今日天色已晚，本妃不想见王爷了，快送本妃回去！” “王爷召见，王妃岂能抗令不遵。前面马上就到了，还请王妃忍耐一二。” 祥管事话音刚落，陆氏就觉得软轿已加快了速度，轿夫几乎是在一路奔行。 毕竟也是做了十几年的王妃，陆氏见走不脱，也就重新端起了北宁王府主母的气势，稳稳地坐于轿中。 又过了一会儿，软轿终于停了下来。祥管事上前掀起轿帘道：“到了，王妃请下轿吧。” 陆氏抬眼看去，眼前是一座不小的院落。尽管夜色不明，还是能看到院中长满了参差不齐的荒草。一棵怀抱粗的大柳树立于院中，柳枝因无人修剪已经快垂到地面上。 院内的正房亮着光，一道人影被烛光映在残缺不全的窗棂上。 第三百八十章 十四岁那年春天 院内的正房亮着光，一道人影被烛光映在残缺不全的窗棂上。 祥管事手提灯笼在前，将陆氏引到了正房的廊下。 “启禀王爷，王妃来了。” “让她进来。”这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陆氏听来是那么的熟悉，不是北宁王慕容靖忠，又会是谁！ “王妃，请！”祥管事推开房门，侧身将门口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氏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屋里显然是被收拾过了，虽然破旧，并无灰尘。 北宁王慕容靖忠端坐于桌案旁，几日不见，他鬓间的白发似乎多了些，面色有些憔悴，却依然掩不住那威严的气势。 陆氏按下心中的慌乱，盈盈下拜：“妾身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深夜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的人一身华丽的衣裙，满身名贵的饰物，一行一拜之间，环佩叮当。 面上施着妆，柳眉含黛，唇点朱红，一颦一笑之间，尽显雍容。 慕容靖忠打量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陆氏，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吗？” 陆氏抿了抿唇，娇嗔道：“妾身几日不见王爷，心中甚是想念。”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蒙骗本王？” “妾身自嫁入北宁王府，一心一意服侍王爷，从来没有对王爷有过半分欺瞒。妾身对王爷之心，日月可鉴，还请王爷不要妄听奸人之言。” “好一个没有半分欺瞒，好一个日月可鉴！本王来问你，你身边的老奴宫氏去了哪里？” “妾身不知。这几日妾身一直在房中未出，门口的侍卫说是王爷下的命令，妾身还奇怪王爷为何不让妾身外出，还把妾身身边的奴婢也换了。” “本王再来问你，邶娘是谁？” “妾身不认识什么邶娘，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不说，那就自己好好看看清楚。”慕容靖忠冷笑了两声，将一份厚厚的卷宗被扔到陆氏的脚下。 陆氏打开卷宗，一页页看过去，脸色由白转青，渐渐地花容失色。 她本以为只是害莫璃的事暴露了，早就想好了将所有罪责推到宫嬷嬷身上。谁知卷宗当中居然连十几年前江氏之死都有，更有甚者，还有一张麒麟送子汤的方子。 “王爷，王爷，这些都不是真的，是有人要陷害妾身！” “陷害？”慕容靖忠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是何人陷害？又为何要陷害于你？” “这……这……妾身不知。请王爷给妾身些时间，妾身一定会查明此事，给王爷一个交待。” “哈哈哈……”慕容靖忠不怒反笑，“陆氏，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让你去查，岂不是放虎归山，给你逃遁的机会？” “王爷容禀，妾身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江氏王妃真的是病重而死，与妾身无关。再说世子妃，妾身与她无怨无仇，为何要加害于她？这些都是奸人所设的圈套，请王爷为妾身做主！”陆氏跪爬了几步，拉住慕容靖忠的衣袖，痛哭哀求。 慕容靖忠用力一甩，将陆氏甩倒在一旁，冷声道：“本王看你就是那个奸人，设计害死了本王的王妃，鸠占鹊巢。让刘氏如你一般服药生子，又荼毒世子妃腹中的骨肉。下一步，你是不是该治本王于死地，然后让你所生之子袭了北宁王之位，将整个北宁王府都握于你手中了？” “王爷明鉴，妾身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没这么想过？可你却是这么做了。” “妾身没有，妾身冤枉！” “好，本王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阿祥，把人带上来！” 慕容靖忠一声令下，宫嬷嬷、邶娘、赵姨娘、马掌柜以及陆氏手下的几个心腹和贴身丫鬟安琴分别被带了进来。 每进来一个人，陆氏的心便往下沉一分，出去一个，又进来另一个，如此反复，将她嫁入北宁王府二十余载所做的事情都说得个清清楚楚。 到最后，陆氏已经麻木了，她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只是呆愣愣瘫坐在地上。 只等最后一个人被带出去，慕容靖忠睥睨着她问：“事已至此，你还有何可说？” 陆氏回过神来，双目垂泪喃喃道：“我记得十四岁那年春天，我随母亲去普宁寺上香，正巧王爷和老王妃也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只是那一眼，那个名叫慕容靖忠的男子从此就住进了我的心里。” “没过多久，圣上降旨赐婚，将江氏许给了王爷。王爷，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有多伤心，却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偷偷的哭。” “及笄之后，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可我哪一个也看不上，因为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就这么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老王妃要给你纳侧妃。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爹娘和姐姐都不赞同，说我放着正妻不做，偏要给人做侧室太傻。可我就是这么傻，我觉得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想方设法接近讨好老王妃，终于得到了她老人家的垂青，如愿成了你的侧妃。” 陆氏的唇角扯出一抹如少女般娇羞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很短暂。 她接着说道：“可我憧憬的新婚之夜，你依然去了江氏那里，连个洞房都没有给我。对于你的无视，我很伤心很伤心。不过，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既然我已经嫁进了北宁王府，早晚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好。”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着雨的夜晚，那天我终于成为了你的女人。虽然你一点都不温柔，弄得我很疼，疼得差点晕死过去，可我还是开心得要命。知道吗？当你喘息着伏在我的身上时，我紧紧的抱着你，那种感觉就如在天堂之中。” 慕容靖忠紧皱着眉，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跟她有了第一次，更是早就忘了当时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想应该是愧疚多于快慰，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心里一定是怀着对江氏的歉疚。 他曾经也想过要跟江氏白头偕老，可他不能让北宁王府绝了子嗣。所以在抗拒之后，他选择了妥协。 第三百八十一章 就只爱她一个人 他曾经也想过要跟江氏白头偕老，可他不能让北宁王府绝了子嗣。所以在抗拒之后，他选择了妥协。 “从那日之后，你好几天没再来找我。天天等，日日盼，终于又把你盼来了。我使尽浑身解数服侍你，让你在我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快乐。当我看着你在我身上尽情地挥洒着汗水时，我知道我做到了。那天，你第一次吻了我，炙热的吻，吸得我舌头都疼……”陆氏垂眸抚摸着自己的唇，象是在回味一般。 “够了，别说了！”慕容靖忠低吼着打断了她。他知道自己迷恋这个女人的身体，哪怕是这几年岁数大了，力不从心，也还是会时不时与她温存。 这个女人在夫妻敦伦之事上一向热烈、柔媚，让人忘我……不同于江氏的矜持、温柔。那是一种能让男人失控的魅惑。无关爱情，只有欲念。只是这欲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变淡，反而转化为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也正是慕容靖忠能将陆氏扶为正妃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我要说。别以为你查到了很多，有些事情如果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陆氏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你付出了多少代价吗？我用了秘药，我偷偷去学房中之术，只为了能取悦于你，让你的目光从江氏的身上移出几分给我。” “为了能早日诞下你的子嗣，我吃了多少苦！你知道那药有多难喝吗？那种苦涩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但当我知道我终于怀上了你的骨肉时，我的心里是甜的。我觉得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齐儿降生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老王妃说过，等齐儿大些就跟你说，让你立齐儿为世子。可当江氏生下孩子之后，一切都变了。这时我才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与她终究是不同的。”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你的目光也又重新回到了他们母子身上。我自认为哪一点也不比她差，何况且齐儿还早一年出生，凭什么她抢了我心爱的男人，她的儿子又来抢齐儿王位？你让我如何不恨？” “大周律例，立子以贵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何来楚儿抢了齐儿的王位之说？”慕容靖忠呲之以鼻，“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在本王心目中，江氏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 “有件事情本王也可以告诉你，天下人皆知，本王与江氏是奉旨成婚。却没人知道江氏是本王求了圣旨赐婚于本王的。所以，根本就不是她抢了你的男人，而是你的男人打心眼里就只爱她一个人。若不是她成亲三年无所出，本王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娶什么侧妃，你根本也没机会进北宁王府的门。”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进了门，才让她跟他起了罅隙。以她的出身、教养，她什么也不会说，但他知道她失望了，伤心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一刻慕容靖忠的心又痛了，他忘不了江氏眼神中的凄然之色。 从那时起，江氏变了，对他不再是柔情蜜意。他来了，她不拒绝，他不来，她也不会去找他。夫妻之间越来越相敬如宾，可这背后却是无尽的疏离。 陆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哼，你爱她又怎样？你敢说她爱你吗？至少我来了，她便不爱了。所以，我们都一样，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胡说！” “我胡说？慕容靖忠，这辈子最爱的你是我！是我！为了你，我甘愿为妾！为了你，我甘愿做任何事！我为你生孩子，为你操持这个家，你怎么就能什么都看不见？到头来，居然说只爱那个女人……”陆氏歇斯底里地哭着、吼着，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的怨气统统都发泄出来。 慕容靖忠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清冷：“本王最终如你所愿，给了你正妃之位，让你享尽了荣华富贵，也算是对得起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残害楚儿的孩儿。若不是你再起歹心，也许你之前所做之事也不会暴露出来，你依然是这王府里的正妃，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就是太过贪心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不仅害了你自己，还害了齐儿，害了赵氏和婉儿，还有你的那些所谓的忠仆们。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悔改，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试问，象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谁会爱？谁又敢爱？” 是啊，他给了自己正妃之位，让自己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眼看着这一切都要没了，陆氏怎么能甘心自己苦心经营一瞬间付之东流。 她抬起泪眼，尽显凄楚之色：“王爷，妾身知道自己错了。求你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饶过妾身吧！以后妾身一定好好服侍王爷，不再做错事了。” “并非本王心狠，只是饶了你之后，本王更加愧对九泉之下的江氏，愧对楚儿夫妻，更加愧对即将出世的孙儿。”慕容靖忠从怀里摸出一页纸扔在了陆氏的面前，“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北宁王府的正妃。本王念你父母皆亡，陆家又已败落，你无处可归，准你在这个院子里安度余生。” 陆氏从地上拾起那张纸，“休书”二字赫然跃目，只觉得头目森森，跪伏着以头戗地：“王爷，你不能这么对待妾身，妾身知错了！你不能休了妾身啊！” “休书、白绫、抑或鸩酒，你自己选一样吧！”不等陆氏再说什么，慕容靖忠已起身，一甩袍袖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头也未回，只沉声道了一句，“你我夫妻情分已绝，今后望你好自为知。” 天光破晓，院子里渐渐传来鸟鸣之声，又是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陆氏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四肢皆已麻木，只是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纸休书。 休书，断绝了二十余载夫妻情分的休书！自己处心积虑地筹谋了二十多年，最终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张东西。 陆氏刚想把它撕碎，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是来辞行的 陆氏刚想把它撕碎，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手里的那张破东西，踉跄几步来到屋门口。小院的大门紧闭着，外面有人说话，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一道声音是慕容齐的。 “齐儿，齐儿，是你吗？你是来救母亲的吧？快带母亲出去！” 院外的声音停了，“哗啦”一声门锁响，院门被打开，除了门口的侍卫之外，还有一人正站在门外，不是慕容齐又是谁？ 陆氏笑了：“齐儿，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母亲不管的。” 几步上前想要去握慕容齐的手，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王爷有令，不准陆氏出院门半步。大公子有话请快点儿说，莫要为难小的。” 慕容齐微微点头，又对陆氏说：“我们进院里说吧。” 陆氏只好退后几步，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进到院里，慕容齐突然撩袍跪倒，向上叩拜：“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齐儿，你这是做甚？”陆氏疑惑不解，欲上前扶他，“快些起来说话。” “母亲，请听孩儿把话说完。”慕容齐执意不肯起来，继续说道，“孩儿今日前来，是有几件事要跟母亲说。其一，此次邶娘落网，是孩子儿暗中相助。其二，那个麒麟送子汤的方子我根本就不是要来给给刘氏用的，而是交给了父亲……”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陆氏未等他说完，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 “因为良知，你害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你继续错下去。” “良知？良知又能值几两银子？”陆氏边哭着边捶打慕容齐，“我做这一切为了谁？你这个没良心的逆子……” 慕容齐跪在地上，任由她打着，一动不动。 陆氏打了几下，突然停了手，抱着慕容齐大哭道：“傻孩子，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夺回本来该属于你的东西。” “母亲错了，那些不是我的。我从来没奢望过，更不希望母亲为此一错再错。还有一件事，我今天是来向母亲辞行的。不日，我将带着妻儿离开京城。” “为什么？”陆氏惊呼道，“难道他连你也不认了？要赶你们出府？” “不，父王没有对孩儿发难。是孩儿自己觉得无颜继续留在王府，一会儿孩儿会去向父王辞行。” “住口！你是北宁王府的长子，王位都应该是你的，既然他没赶你，你为何要走？”陆氏颤着手指着慕容齐斥责道，“母亲千辛万苦把你养大，事事为你筹谋，到头来，你说走就走？不行，你不能走，你要把属于我们母子的东西都夺回来！” “母亲，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慕容齐眉头紧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想要的那些根本就不该是我们的。母亲，孩儿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好好悔悟。也许……有朝一日，父王念着昔日旧情，会再放母亲出去也不一定。” “昔日旧情？齐儿，你的心性还是太过单纯了。我心心念念爱了你父王一辈子，你知道最终换来了什么吗？” “……”慕容齐茫然摇头。 陆氏几步进屋，从地上拾起那张休书，又跑回来举到慕容齐面前：“你好好看看，我十四岁就开始爱着他，十七岁嫁入王府跟在他身边，为他生了长子，为他操持这个家，最终换来的就是这个！” 慕容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只道是母亲被父王禁足于后院，却不知已下了休书。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 “既然如此，孩儿会向父王求情，请他老人家允许孩儿带母亲一起离开。” 慕容齐刚要起身，陆氏突然拉住他：“不，我不走，你也不能走。走了什么都没了。算是母亲求你了，你让刘氏赶紧生个儿子，若是不行，就再多纳几房小妾。” “等你有了儿子，你就可以把世子之位抢过来，将来你父王一死，你就是新的北宁王，母亲就是太妃了，我们就是北宁王府真正的主人。到那个时候，谁还敢再对我们不敬？” 慕容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言自语的陆氏，只见她拿起手中的休书，嘟囔着：“我是王爷的正妃，得陪在王爷身边，哪都不能去……我……不，本妃是正妃，是正妃……” 说着，她将那张休书撕了个粉碎，坐到屋前的台阶上，随手一扬，大笑着道：“我是北宁王正妃，我儿子是北宁王世子，将来还会是北宁王，哈哈……我们是主子……王府都是我们的……哈哈哈……不走，我们谁都不走……” “母亲！”慕容齐连忙起身追上陆氏，摇晃着她的肩膀大声叫道，“母亲，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陆氏象是无知无觉一般，只反反复复地叨念着那几句话。 慕容齐咬咬牙，转身向院外奔去。 北宁王府还如平日里一般平静，下人们各司其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可后园子一处荒废多年的小院却是喧闹声不断。 陆氏哭着、笑着、闹着，直到被两个壮实的婆子按着灌下一碗药，才逐渐安静下来。 慕容靖忠站在榻前，看着刘氏给头发蓬乱，满脸污渍的陆氏擦脸，不敢想像那个曾经娇娆万分的女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父王……”慕容齐轻唤一声。 慕容靖忠收回了目光，抬步往外走：“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心火亢盛，敛液成痰，乃失心之症。”慕容齐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外间。 “嗯，多派两个婆子过来照看，别让她闯出祸事。” “父王……这里……条件简陋，对于母亲的病……” 慕容靖忠看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沉声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 慕容齐撩袍跪倒，道：“父王容禀，母亲如今已是废人，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孩儿……想带她走。” “走？走去哪儿？” “孩儿会找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陆氏疯了 “孩儿会找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 慕容靖忠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半天才说：“为何要离开京城？为了……你母亲？” 慕容齐敛着眸摇了摇头：“孩儿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是母亲……，如今此间事了，孩儿自知无颜继续留在王府。本打算带着妻儿离开，既然父王已经……弃了母亲，那就让孩儿将她一并带走吧。” “你随为父来。”慕容靖忠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慕容齐连忙站起来跟上去，临出门时看到刘氏从里间出来，他脚步微顿，刘氏微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微笑让慕容齐心中一暖，他心里清楚刘氏嫁给他这几年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她是母亲挑中的儿媳妇，开始时还好，等她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就不如从前了。世子妃嫁进王府，母亲对她就更加严苛。 这些他都知道，但她却从来不会抱怨一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想要离开北宁王府，她说，你去哪儿，我和孩子就去哪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暖人心。 慕容齐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终还是回以刘氏一个笑容，转身跟着慕容靖忠走了。 北宁王府外书房里，慕容靖忠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坐吧。” “多谢父王。”慕容齐规规矩矩地揖了揖，这才坐下来。 慕容靖忠端起茶盏，用盖子拂着上面的浮茶，不急不徐地说道：“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语气平缓，也没有象平时那般自称“本王”，这反而让慕容齐一愣，连忙起身跪下：“在孩儿心中父王永远都是孩儿的父亲！” “起来说话。”慕容靖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回到椅子上。 “今儿个，咱们只论父子，不论官职。你跟父亲说句实话，你恨不恨我？” 慕容齐摇了摇头：“孩儿从来没有恨过父亲。” “即便我休了你的母亲？” “母亲做出如此之事，父亲能饶过母亲的性命已是格外开恩，孩儿没有半句怨言。” 慕容靖忠见他言语真诚，并无一点虚假之色，叹了口气道：“齐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心之甚慰。陆氏所做所为确实令人发指，但却与你无关。你安心留在王府，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 “父王，如今母亲已然如此，再留于府内，恐对王府名声有伤。恳请父亲准孩儿带她离开。” 慕容靖忠双眉紧蹙：“你为何如此固执？” 慕容齐神色黯然道：“不是孩儿固执，而是……父王对母亲已无夫妻之情，为何不就此放她离去？” 为何不放陆氏离去？慕容靖忠唇角微勾：“为父自有为父的道理。既然齐儿刚才说不怨恨为父，也并无半句怨言，那就听我的。” “可是，孩儿……已经……” “你想说的是这个？”慕容靖忠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奏折扔到了慕容齐的面前，“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岂是你说辞就辞的？枉你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算了，为父也不多说你什么，今后做事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这……”慕容齐拿起奏折，正是自己上表的那一封，只是里面除了自己的字迹，并无任何批复，显然是还未往上送就被截了回来。 “平日里你也算是勤勉，御史大人不忍你就这样丢了官职，暗地里将此事压了下来。你日后要好自为之，莫辜负了上司对你的器重。” 慕容齐见自己的父亲态度毋庸置疑，不敢忤逆，起身拱手道：“孩儿惭愧，有负父王厚望。” …… 墨渊阁内，刚刚用罢早膳的莫璃神情倦倦地倚在榻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的精神更为不济。 “小姐，小姐，你猜我刚才听说了什么？”丝竹挑帘进了屋子，一脸的兴奋。 莫璃强睁开眼睛：“说吧，陆氏怎么了？” “咦，小姐怎么知道是陆氏的事情？” “这有什么，昨晚王爷派祥管理将陆氏从主院带走，今天必然是有了结果。快点说，别卖关子。” “陆氏疯了！” “什么？疯了？！”丝竹的话犹如晴日里的一声炸雷，在屋里侍候着的几个丫鬟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凑过来。只有莫璃和何嬷嬷神色如常，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怀疑这一消息的可信度。 丹玉拉着丝竹的胳膊，急切地问：“你快说说，到底怎么疯的？” “具体的不清楚，只听说陆氏被关在了后园子里的一个小院里，今早大公子过去瞧她，没说几句话就疯了。在院子里又跳又闹的，大公子连忙去请了大夫。你猜大夫怎么说？” “失心疯。”莫璃打着哈欠，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咦？小姐，你怎么又知道？”丝竹看着莫璃的眼神带着崇拜之色。 莫璃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都说是疯了，不是失心疯是什么？” “那不一定呀，也有可能是癔症呢？” “哎呀，你就快说后来怎么样了？”丹玉急不可耐地道。 丝竹又重拾之前的话题，道：“后来被灌了药才安静了。听说陆氏的劲可大了，两个婆子都按不住，那药是好不容易灌下去的。” 何嬷嬷瞟了一眼快要睡着了的莫璃，不禁有些担心，说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让小姐歇一觉。” 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莫璃靠在引枕上，半眯着眼睛问：“嬷嬷，你信不信陆氏疯了？” 何嬷嬷打着羽扇的手微微顿了顿，道：“这可不好说。按说以她做的那些事，可以死上几次了。若真是疯了，倒是捡了个便宜。”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莫璃沉吟了片刻，说，“以她的那种心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疯掉。” “这倒也是，要不然我再打听打听？” “那倒不必，她如今关在后园子里，离咱们远着呢。”莫璃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勾了勾唇道，“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再入梦境 “孩儿会找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 慕容靖忠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半天才说：“为何要离开京城？为了……你母亲？” 慕容齐敛着眸摇了摇头：“孩儿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是母亲……，如今此间事了，孩儿自知无颜继续留在王府。本打算带着妻儿离开，既然父王已经……弃了母亲，那就让孩儿将她一并带走吧。” “你随为父来。”慕容靖忠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慕容齐连忙站起来跟上去，临出门时看到刘氏从里间出来，他脚步微顿，刘氏微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微笑让慕容齐心中一暖，他心里清楚刘氏嫁给他这几年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她是母亲挑中的儿媳妇，开始时还好，等她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就不如从前了。世子妃嫁进王府，母亲对她就更加严苛。 这些他都知道，但她却从来不会抱怨一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想要离开北宁王府，她说，你去哪儿，我和孩子就去哪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暖人心。 慕容齐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终还是回以刘氏一个笑容，转身跟着慕容靖忠走了。 北宁王府外书房里，慕容靖忠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坐吧。” “多谢父王。”慕容齐规规矩矩地揖了揖，这才坐下来。 慕容靖忠端起茶盏，用盖子拂着上面的浮茶，不急不徐地说道：“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语气平缓，也没有象平时那般自称“本王”，这反而让慕容齐一愣，连忙起身跪下：“在孩儿心中父王永远都是孩儿的父亲！” “起来说话。”慕容靖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回到椅子上。 “今儿个，咱们只论父子，不论官职。你跟父亲说句实话，你恨不恨我？” 慕容齐摇了摇头：“孩儿从来没有恨过父亲。” “即便我休了你的母亲？” “母亲做出如此之事，父亲能饶过母亲的性命已是格外开恩，孩儿没有半句怨言。” 慕容靖忠见他言语真诚，并无一点虚假之色，叹了口气道：“齐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心之甚慰。陆氏所做所为确实令人发指，但却与你无关。你安心留在王府，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 “父王，如今母亲已然如此，再留于府内，恐对王府名声有伤。恳请父亲准孩儿带她离开。” 慕容靖忠双眉紧蹙：“你为何如此固执？” 慕容齐神色黯然道：“不是孩儿固执，而是……父王对母亲已无夫妻之情，为何不就此放她离去？” 为何不放陆氏离去？慕容靖忠唇角微勾：“为父自有为父的道理。既然齐儿刚才说不怨恨为父，也并无半句怨言，那就听我的。” “可是，孩儿……已经……” “你想说的是这个？”慕容靖忠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奏折扔到了慕容齐的面前，“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岂是你说辞就辞的？枉你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算了，为父也不多说你什么，今后做事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这……”慕容齐拿起奏折，正是自己上表的那一封，只是里面除了自己的字迹，并无任何批复，显然是还未往上送就被截了回来。 “平日里你也算是勤勉，御史大人不忍你就这样丢了官职，暗地里将此事压了下来。你日后要好自为之，莫辜负了上司对你的器重。” 慕容齐见自己的父亲态度毋庸置疑，不敢忤逆，起身拱手道：“孩儿惭愧，有负父王厚望。” …… 墨渊阁内，刚刚用罢早膳的莫璃神情倦倦地倚在榻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的精神更为不济。 “小姐，小姐，你猜我刚才听说了什么？”丝竹挑帘进了屋子，一脸的兴奋。 莫璃强睁开眼睛：“说吧，陆氏怎么了？” “咦，小姐怎么知道是陆氏的事情？” “这有什么，昨晚王爷派祥管理将陆氏从主院带走，今天必然是有了结果。快点说，别卖关子。” “陆氏疯了！” “什么？疯了？！”丝竹的话犹如晴日里的一声炸雷，在屋里侍候着的几个丫鬟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凑过来。只有莫璃和何嬷嬷神色如常，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怀疑这一消息的可信度。 丹玉拉着丝竹的胳膊，急切地问：“你快说说，到底怎么疯的？” “具体的不清楚，只听说陆氏被关在了后园子里的一个小院里，今早大公子过去瞧她，没说几句话就疯了。在院子里又跳又闹的，大公子连忙去请了大夫。你猜大夫怎么说？” “失心疯。”莫璃打着哈欠，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咦？小姐，你怎么又知道？”丝竹看着莫璃的眼神带着崇拜之色。 莫璃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都说是疯了，不是失心疯是什么？” “那不一定呀，也有可能是癔症呢？” “哎呀，你就快说后来怎么样了？”丹玉急不可耐地道。 丝竹又重拾之前的话题，道：“后来被灌了药才安静了。听说陆氏的劲可大了，两个婆子都按不住，那药是好不容易灌下去的。” 何嬷嬷瞟了一眼快要睡着了的莫璃，不禁有些担心，说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让小姐歇一觉。” 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莫璃靠在引枕上，半眯着眼睛问：“嬷嬷，你信不信陆氏疯了？” 何嬷嬷打着羽扇的手微微顿了顿，道：“这可不好说。按说以她做的那些事，可以死上几次了。若真是疯了，倒是捡了个便宜。”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莫璃沉吟了片刻，说，“以她的那种心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疯掉。” “这倒也是，要不然我再打听打听？” “那倒不必，她如今关在后园子里，离咱们远着呢。”莫璃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勾了勾唇道，“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是来请罪的 “另外，王爷还有一层意思，是想留着她和邶娘等世子爷回来发落。”祥管事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从犯，该发卖的发卖，该处死的处死，绝不姑息。”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交由官府处置。不过对于北宁王府来说，想要处置几个人，还是不在问题的。只不过莫璃没有想到，北宁王留下陆氏和邶娘居然是想等慕容楚回来，交给他亲自发落。不得不说，北宁王还是十分在意自己唯一的嫡子的。 祥管事见莫璃久未作声，又轻声道：“如此，不知世子妃可否满意？” 莫璃微微笑了笑：“父王能做到这个地步，我想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得以安慰了。一切但凭父王作主便可。” 祥管事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事，要请世子妃示下。” “祥叔请讲。” “那季夫人……王爷本来有意让季玉清将人交给王府，后一想，季夫人毕竟是世子妃的堂妹。所以，让老奴问问世子妃如何处置于她？” 莫璃轻叹了一声：“并非我袒护自家亲戚，只是我派出去的人打探到莫锦凝刚刚发现怀了身孕。我也即将为人母，实在不忍心此时问罪于她，暂且放放再说吧。” 祥管事微微一怔：“此事王爷还未知晓，既然如此，先把这笔账记下，他日世子妃想要如何，知会老奴一声，老奴定将全力办到。” 莫璃微微颔首：“多谢祥叔。” 祥管事起身一揖：“世子妃不必跟老奴客气。若无别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六月的天气已是酷热难耐，入伏之后更是热浪袭袭，虽说屋子里置了冰盆，又一直有人在旁边打着扇儿，也难解酷暑的燥热。莫璃不禁怀念起上一世在空调房里吃冰镇西瓜的日子。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暑气总算是降了一些。洗了个澡，换了软软的细棉布袍子，这才觉得清爽些。 外面下人来禀报，大公子夫人求见。何嬷嬷为难地看了一眼莫璃：“小姐该歇了，要不让她明天再来。” 莫璃摆了摆手：“既然来了，就见见吧。想必她现在也是抽了空过来的。” 不多时，刘氏被带了进来。 一进门，便跪在地当中。 “大嫂，你这是何意？”莫璃示意丹玉去把她扶起来。 刘氏却是向上叩道：“世子妃，妾身是来请罪的。若不是那日，妾身的生辰宴……” “这事与你无干，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莫璃打断了她，“你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刘氏在丹玉的搀扶下站起身，却是不肯坐下。 莫璃笑着道：“我这样看你很累的，难不成大嫂想让我也站起来？” 刘氏面上一红，连忙在对面坐下：“世子妃，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好多了。不过，我记得以前跟大嫂说过，咱们妯娌之间不用太过拘谨。现在又没有外人，随意些不好吗？” “世子妃……”刘氏眼圈微红，“昨儿个夫君才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那天竟然险些害了世子妃。本想着今儿白天过来，可谁知母亲……，所以才拖到这么晚，打扰了世子妃休息，还望恕罪。” “陆氏……怎么样了？” “只要是醒着，就闹个没完。”刘氏叹了一声，“请了几个大夫，也看不出个什么。开的方子也都差不多，都是些个养心安神、清火化痰的药。依我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原本夫君想带她离开京城，父王未允，这事也就放下了。” 莫璃挑了挑眉：“哦？大哥想带她走？那你们母女呢？” 刘氏知道莫璃是误会了，便道：“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夫君是打算带着我们母女三人搬离王府，谁承想今儿早去跟母亲辞行时，她便病了。夫君这才想带她一起走的。” “大哥为何要离开王府？” “唉，还不是没有脸面再面对父王和世子、世子妃。”刘氏有些赧然，“夫君自从知道了……那个送子汤的事，就觉得无颜留在王府。可这中间的事情未了，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是我非要替夫君说话，他这个人虽说性子儒弱了些，但却是个知道好歹的。这一点与母亲不同，他从未奢望过不属于他的东西。这些年来，凡事都由着母亲做主，他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心。以前不知道那些事情，也就忍了，如今知道了，哪还有脸赖在王府。” 莫璃摇了摇头：“大嫂，其实我觉得你们夫妻二人想得太多了。陆氏做过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来承担恶果，与你们无干。说起来，大哥也算是被她给害了。若不是当初……也不至于累及了大哥和你们的孩子。” “这次若不是有大哥暗中协助，当年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快就查清楚。所以说，大哥不仅无过，反而有功。我倒是打心眼里感激他，我想阿楚必然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听了这些话，若说刘氏不为之所动，那是不可能的，她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世子妃宽宏大量，不与我们计较。父王所说也与世子妃大致相同，夫君前两日向上司递了折子，想要辞官，被父王给拦了回来。可那人终究是他的母亲，我的婆母，哪里能说脱了干系就脱了干系的，我们心中始终有愧。” “大嫂多虑了。你怎么不想想，大哥虽说是她所出，但更是父王的儿子。咱们这是慕容家的府邸，又不是她陆氏的家，你们为何要离开？”莫璃隔着桌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我看，你们踏踏实实地住着，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 “另外，虽说凡事有父王做主，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也不能都让他老人家操心。阿楚现在不在家，我又是这么个样子，你们若是走了，这家里一摊子事情谁来管？难不成你们想看王府的笑话不成？” “那哪能够呀！”刘氏连忙说道，“世子妃明鉴，我们夫妻二人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莫璃噗嗤一声笑了：“瞧你，我只不过是句玩笑，就知道你们不会扔下一家人不管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西陇丢了 莫璃噗嗤一声笑了：“瞧你，我只不过是句玩笑，就知道你们不会扔下一家人不管的。” “世子妃如此对待我夫妻二人，倒让我们更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也知道，我近来身子愈发的沉重了，家里的事你多受累担着点儿。父王毕竟年纪大了，又遇上这种事情，还是多照看着些。大事小事的，就都仰仗你和大哥了。” “世子妃言重了。我从小也是看多了家宅中的明争暗斗，还没见过哪个妇人有世子妃这样的襟怀。我也不说什么了，说多了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今后有什么事情世子妃尽管吩咐，我夫妻二人定当尽心竭力。”刘氏眼含着泪。 她也是出身自权贵之家，却因从小失去母亲而备受欺凌。嫁进北宁王府后，虽说比以前在闺中好了一些，但有陆氏压着，也总是要小心翼翼的。如今听了莫璃的这番话，倒觉得贴心贴意。不由得心里对她又敬重了几分。 莫璃笑了笑：“以后别再说这些个话，听着倒显得生分了。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快回去歇息吧。” “是，世子妃，你也早些歇着。”刘氏起身福了福，告辞离开。 何嬷嬷端了降暑茶来，莫璃乏累得很，只喝了两口便倒身睡去。 …… 西北定安城中，晋王妃肖氏给睡熟了的女儿掖好被角，自己挨着她躺下。六月底的西北已不似京城那般炎热，尤其是晚上，若是不盖好被子，宓儿又要着凉了。 夜已深，肖氏却丝毫没有睡意，她一直留在定安城内，对于外面的战事知道得并不多，只听说朝廷大军一再逼进，西陇已经快保不住了。 从傍晚开始就起风，到了夜里愈发的大了些，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沙粒敲打在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外面的房门咣当一声被撞开，肖氏吓了一跳，只听外间守夜的丫鬟惊呼一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是本王。” 肖氏连忙起身，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进了卧房。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男人的脸，但那熟悉的气息不是钟翰池，又会是谁？ 随即跟进来的丫鬟将油灯挑亮，又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肖氏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只见他身上的长袍披风到处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头发蓬乱，双目染满了血丝，青黑一片的胡茬已经遮住了原本光洁的下巴，脸颊上还有一道血迹。 相识这么多年，肖氏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惊呼出声：“王爷！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无碍。”钟翰池挥了挥手，坐到桌边，“都是别人的血。” “快去备热水，再让厨房准备些吃的来。快，快去！”肖氏边吩咐丫鬟，边走上前将他身上的披风除了。 半蹲在他身前，手颤微微地摸上他的脸颊，他瘦了，两腮塌陷下去，显得颧骨更高了。胡茬硬硬的有些扎手，更是扎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一抽一抽的疼，眼泪也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他了，可此时她更加清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毒，是她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砍。 手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握住，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哭什么！本王还没死！” “王爷……”眼泪更回汹涌而出。 钟翰池一个用力把肖氏拽起来放在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将下颚贴进她的颈窝里：“西陇丢了……” 声音平静得如在说晚饭吃了什么一样，但肖氏却能感觉到他的心已是满目疮痍，在滴血。 抬手揽住他的脖颈，抚摸着男人乱糟糟的头发：“不是还有西北三城嘛，别急，咱们慢慢来。” 肖氏不懂什么天下局势、敌我纷争，她只想要安慰此刻跟自己拥抱在一起的男人。这种纯属发自内心的拥抱是他们之前从未有过的，温暖而让人心动，让她不由自主地贪恋，甚至希望时间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王妃，热水备好了。”丫鬟的话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送进来吧。”肖氏从钟翰池的身上下来，让人将热水抬进了后面的净室，又吩咐人去叫奶娘过来。 钟翰池起身到榻边，蹲下来看着榻上熟睡的小人儿，欲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儿，意识到自己一身有脏污，又将手缩了回来。 “王爷先沐浴吧，等明儿个宓儿醒了再抱她。”肖氏让奶娘将孩子抱走，小家伙由始至终都没有醒来，嘟着嘴睡得香甜。 挥退了所有的下人，钟翰池任由肖氏拉着他进了净房，亲自为他宽衣，服侍他沐浴。 浸泡在温热的水里，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又有了点活气儿。 朝廷大军破了平泽关之后，西陇岌岌可危，他不得不下令征兵。奈何西陇地广人稀，可征之数并不能满足战事的需要。被强行征用的兵丁更是不堪为用，反而因此破坏了之前好不容易在百姓中树立起来的威望。 下面的人急功近利，为了迅速扩充人马不惜将十几岁的少年甚至是更小的孩子都纳入兵营，致使百姓怨声载道。而慕容楚早就派人潜入了西陇，趁此机会更是大肆散布晋王大军不仁不义的言论。 失去民心晋王军队开始寸步难行，在朝廷大军的步步紧逼之下节节败退。退至西陇的一个边陲小城时，不想守城的将领临阵倒戈，若不是身边侍卫拼死相护，他恐怕早已不知葬身何处。 一路逃回定安城，他身边的人已所剩不多。好在，西北三城中还留有几万人马，只是不知靠这几万人，他是否还能东山再起。 肖氏将他的头发散开，细致轻柔地搓洗着，刚才替他宽衣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上除了几处淤青并无其他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男人似乎是太累了，靠在桶沿上，任由着她为他清洗。洗干净的头发铺散在水面上，浸了水的软布在身上擦洗，时不时会有柔软的手儿触上肌肤。 钟翰池突然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入目是一张早已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庞。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本王喜欢你…… 钟翰池突然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入目是一张早已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庞。许是被热水蒸腾，她的额上沁着汗珠，有一颗顺着鼻梁流下来，挂在鼻尖上，在昏黄的烛光下就象一颗晶莹的珠子。 这个女人嫁给自己多少年了？钟翰池有些记不清，只觉得这张脸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象现在这么仔细地瞧过。 以往她在自己面前总是摆出一副端庄娴淑的样子，让人感觉不真实。已经半年没见了，她好像瘦了些，眉间还带着些许忧郁。长发没有如从前那般绾成繁复的发髻，而是用一根丝带松松地系在脑后，脸上也没有涂脂粉，不同从前的雍容华贵，却是从未见过的清丽质朴。其实，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鬼使神差地，钟翰池将手架在肖氏的腋下，一个用力，将人拖进了浴桶。 “王爷，你……”惊呼未及出口，肖氏的唇已经被堵上。 一根柔软的舌已经撬开她的齿关，在口腔内肆意地侵略。这个吻是热烈而缠绵的，带着肖氏从未体验过的炙热。 她的心随之震颤，身子也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丢掉以往的矜持，抬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同样热烈而缠绵地回应着他。 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身上，尽显玲珑的曲线。一只大手开始在起伏的身躯上不断地游走，将碍事的衣物一件件拨去。 女人胸前的柔软贴上了男人坚实的胸膛，激得男人更加兴起，省略掉前奏，伸着温水的润泽直接将自己埋进了女人的身体。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喟叹，肖氏是因为久未承欢而感觉酸涨，钟翰池则是被紧致包裹得异常舒爽。 水面因有节奏的律动而激起了层层的浪花，室内的温度也在不断的攀升。初进时的痛感很快便被酥至骨髓的快慰所代替，细碎的吟哦声从肖氏的唇角溢出。 她攀着男人的脖子，将自己柔软的胸脯递过去，男人从善如流地将挺立的红果吮进嘴里，细细地品尝着，同时不忘了用手将另一侧的软桃儿捏成各种形状。 肖氏从小受传统礼教的束缚，时刻保持着贵妇该有气度，哪怕在夫妻敦伦之时，也如大家闺秀一般，让人感到乏味。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昔日那些礼法和矜持统统被她抛诸脑后，只遵从着自身体里发出的渴望，去迎合男人。 钟翰池从没见过肖氏如此的热情，男人的征服欲让他已经不满足于慢慢的磨搓，逐渐加大了力度，动作也变得大开大合起来。 更多的水被激出了浴桶之外，地上到处都是水洼。 久违的愉悦让两人都忘记了身在何处，肖氏扶着钟翰池的肩膀，被他撑着腰一上一下剧烈地起伏着。绑在脑后的丝带早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乌压压的三千青丝披散开来，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于肩上、胸前，半遮半掩着对男人造成了更大的视觉冲击。 随着频率的不断加快，身体里堆积起更多的快慰，钟翰池掐着她的腰，双臂用力将她抛起，又重重地落下，同时身下用力配合着她的节奏退后再重顶。 肖氏成亲几年，从未在榻帐之外的地方有过敦伦之事，新鲜的刺激让她忘却了一切，吟哦之声越来越大，最终在一片白眩之中攀上了欲念的峰顶。 登顶的愉悦让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小腹也因此一下下的紧缩着，钟翰池只觉得身下一股热浪兜头而至，那种被夹紧的感觉让他尾椎上的那股电流迅速窜升至四肢百骸。重重地顶了十几下，便将自己深深地埋进那桃花源中。 重击加上猛烈的喷射让还未平息的肖氏再次被抛上云端，她死死地抱住钟翰池，好像害怕一松手就会被洪水冲走一般。 钟翰池一下一下抚着她光洁的背，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抚摸让肖氏逐渐从灭顶的快慰中平息下来。回味着刚刚的疯狂，让她羞赧得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 慢慢退出男人的怀抱，低着头、敛着眸，喃喃道：“妾身重新为王爷沐浴。”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愚蠢，浴桶里的水因为他们的孟浪已经剩下不到半桶，而且早就失了温度。 钟翰池将自己从肖氏的身体里退出来，引得她又是一抖。连忙跨出浴桶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浴袍帮刚刚站起的男人披上，轻声道：“妾身再去让人换些水来。” “不必了，晚些时候再换。” “啊？”肖氏不明白为什么要晚些时候，钟翰池已经将她抱进怀里，用宽大的浴袍将两人一起裹住，迈开大步回了卧房。 当躺在榻上的肖氏再次被粗暴的进入后，她才知道钟翰池所说的“晚些”是什么意思。 身上的男人双目赤红，乌黑的长发还滴着水珠，动作粗野得如同一只看到猎物的猛兽，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水中的温柔。 肖氏觉得有些疼，不由得痛呼了一声。钟翰池见她秀眉微颦，稍稍放缓了力度，一双大手揉上了软峰。 “比以前大了不少。”唇角挂着邪魅的笑，戏谑的语气让肖氏本就绯红的面颊更加红艳。 “生过孩子……倒也不见松，反而更加紧致，夹得本王很舒服……” “嗯……别拘着，本王喜欢你……象刚才那样……纵情，叫出来……叫给本王听……” 钟翰池以往和肖氏敦伦的时候很少说话，更不会象今天这样一句接着一句，说得还都是诨话。 肖氏羞得咬着唇，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钟翰池却不肯罢休，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撬开她的齿关，如同身下一般一伸一缩着在她的嘴里不停地搅动着。 “玉儿……叫出来……” 一声“玉儿”唤得肖氏红了眼圈，这是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她的乳名。 “怎么哭了？是不是本王弄得你……太舒服了？” “王爷……啊……” 肖氏终是敌不过钟翰池猛烈的攻击，随着他的节奏轻呼出声。 “嗯……对，就这样……玉儿叫得真……好听……” 钟翰池突然停了下来，抽身而出，将肖氏翻了过去，压低她的腰，让她的臀儿高高翘着，一个用力，再次深深地探了进去。 “啊……王爷……”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再忍忍 “啊……王爷……”肖氏的理智再次被击散。 “玉儿舒服吗？”钟翰池伏身贴上她的背，吮着她的耳珠，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背入式让肖氏看不到男人的脸，感官却是更加清晰，同时也让她更放得开。 “舒服……啊……王爷……夫君……玉儿……太舒服了……” “本王……从来不知道……嗯……玉儿这么浪……嗯……这么……骚……” 肖氏被诨话刺激得身下一紧，换来男人一声哼吟：“啊……别夹……骚……浪的东西……” “夫君，别……说” “不说？玉儿是想……让为夫省些力气，直接……用在你……身上吗？” 钟翰池揽着肖氏的腰，将她从榻上抱起来，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来到妆台前，让她双手撑在台面上，对着妆台的铜镜。 “看……玉儿现在的样子……多美……多浪……”钟翰池将肖氏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强迫她去看镜子里的人。 屋里点着油灯，又点了蜡烛，虽不似白天那身明亮，却也能将镜前的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镜子里的女人媚眼如丝，轻抿着红唇，似在忍耐，又似在享受，乌黑的长发一侧拢于耳后，一侧披散肩头，还有几缕掉落下来，随着身后男人的动作，在妆台上来回拂动着。 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让两人都变得更加疯狂，钟翰池揉着肖氏的柔软，低下头，吮着咬着她的脖颈、肩头、后背，在上面留下一串串欢愉的印迹。 肖氏觉得即羞耻又刺激，男人未来得及刮的胡子蹭在背上和啃咬带来的微微刺痛让她更加的沉沦。 钟翰池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干脆拂开妆台上的物什，让肖氏趴在上面，抬起她的一条腿，让自己能够更加深入。 以往肖氏总是拘谨得很，钟翰池也是索然无味，总是草草了事，更别提还能再来第二次。 如今境况发生了改变，心态也就不同了，肖氏不再紧绷着，完全放开了，钟翰池更是憋着一股劲，比任何时候都要卖力。 在西陇的这半年，也有女人投怀送抱，他往往都是单纯地发泄，过后连女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后期战事不利，他更是没了这份心思，下属送来的女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种事失去了兴趣。 他是从西陇逃命回来的，今儿个连夜进了定安城，到了太守府，本来应该回原来自己住的院子休息。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看看一直留在这里的肖氏和女儿。于是连衣裳都没换就闯进了肖氏的屋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有了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 将她抱进怀里，多日在外奔逃而惶惶的心安定下来。 压抑许久的激情在那一刻被点燃，他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将自己胸中的闷气全部泄发出来。他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驰骋着、鞭挞着，看着她的沉沦，听着她的吟叫，久违了的快意让他仿佛又找回了以往的自信。 肖氏从来没有经历这如此激烈的欢愉，第一次享受了敦伦之乐后，她的身体就象被钥匙打开了一般，一拨接着一拨的灭顶的晕眩让她已经忘了今昔是何昔。 “啊……王爷慢些……玉儿……玉儿不行了……”不知道第几次被快慰碾轧后，她不得不开口求饶。 可是把她压在窗边的钟翰池显然并不想因此而放过她，又将她带回榻边，这次却不让她躺下，直接将她抵在幔柱上，架起她的一条腿，大开大合。 “王爷……夫君，饶了玉儿吧……”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目光已经涣散。 “这就不行了？再忍忍……”钟翰池扣着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角，将求饶声悉数堵了回去，眼泪顺着脸颊滑进两人合在一起的唇，咸中带苦的味道让他更回痴狂。 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软，已经支撑不住，钟翰池抬起头，却见肖氏已经晕厥过去，他将人儿重新放到榻上，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肖氏悠悠转醒，男人却还在不停地动着。见她醒来，唇角邪魅的笑意更浓，动作也更加狂野。 “啊……夫君……太快了……”身体的自然反应让肖氏不由得将自己绷紧。 被紧致裹住的男人终于在快速的冲刺下攀上了极致的高峰，粗吼一声之后，颤着身子伏在了女人的身上。 肖氏也在这重烈的冲击之下，再次晕眩过去…… 天光大亮，外面的风声终于有所停息。肖氏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小船里，摇摇晃晃，不知要飘向何处。 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被钟翰池禁锢在身下，那摇晃的感觉来自男人的律动。 “醒了？”男人低醇沙哑声音响起的同时，动作幅度也随之加大。 “王爷……不要了……疼……”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把肖氏自己都吓了一跳。 干涩让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擦出火花了，难道这种情况下，男人不觉得疼吗？ 钟翰池也不说话，直接带着她翻了个身，将她推坐起来，一手揉着她的软桃，另一只手伸向了两人的交汇之处，捏着那颗小珠。 双重刺激下肖氏终于有了些反应，可浑身被车轮轧过般的酸痛却让她无法顺畅的动作。钟翰池感觉到她的艰涩，双手改为撑着她的腰将她抛上抛下。 这次他倒没象昨晚那般控制着自己，待感觉快慰聚集之后便又将肖氏压回到榻上，几番动作下来，终于结束了这场晨练。 事毕，钟翰池起身，在肖氏的额角上轻吻一下，道：“本王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多歇歇，不必起来。” 肖氏实在是太累了，也就依他所言没有起身服侍他。 穿上昨晚肖氏为他准备好的衣物，钟翰池又恢复到以往的冷峻，迈步出了卧房。 肖氏望着满室的狼藉，不禁再次满脸羞红。 妆台、桌边、窗口、门侧……无不留有昨夜疯狂的痕迹，幔帐已经拽落了一半，衣架倒在地上，妆台和桌子上的东西散落在各处，整个屋子象是被洗劫过一般。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八十九章 淡紫色的身影 妆台、桌边、窗口、门侧……无不留有昨夜疯狂的痕迹，幔帐已经拽落了一半，衣架倒在地上，妆台和桌子上的东西散落在各处，整个屋子象是被洗劫过一般。 肖氏实在是太累了，身上无一处不痛，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索性拢过被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窗棂照到了榻上。外面隐约传来窃窃私语声，很小，听不真切。 活动活动身子，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腿，感觉都不象是自己的了。一动，还有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心里不禁溢出了一丝甜蜜。从未想过，夫妻敦伦之事居然可以如此美妙。他的狂野与无度的求索让她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在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起身拽过一件袍子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外面下人的注意。 “王妃起了吗？” “嗯，进来吧。” 丫鬟婆子端着洗漱所用一干物品应声而入，皆是敛着眸，垂着头，仿佛不曾看到满室的狼藉。 肖氏对此并不意外，昨天夜里弄出那么大动静，他们的疯狂想必今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府衙。 “备水，本妃要沐浴。” “是，王妃。” 不多时，热水被抬进了净室，估计也是早就备着了的。 肖氏在浴桶里泡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满身的疲惫消去了大半。 穿好里衣、中衣回到房中，下人已将屋子彻底收拾干净。 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细锦绣金丝牡丹对襟外衫，配了条细纹罗裙。突然想起昨晚晋王回来时，她并未着脂粉，他看她的眼神却是不同以往，许是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于是拦下正要给她上妆的丫鬟，只淡淡扫了眉，涂了些口脂。 流云鬓上也未象每日那般插满首饰，只选了朵珠花戴在耳边的鬓上，又在发髻上插了一只样式简单的钗子。 看看身上金丝缠绕的衣裙，摇了摇头，干脆换了件淡紫色的素锦袍，束了条镶银丝的宫绦。 这一身装束与以往的富贵大气截然不同，显得她少了几分雍容，却多了些许清新脱俗。 “王妃这么打扮倒比未出阁的姑娘更加娇俏了。”丫鬟帮她系好宫绦，又在上面挂了玉组，起身夸赞道。 肖氏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微扬了唇道：“宓儿现在何处？” “回王妃，小郡主被王爷带到园子里去了。可要奴婢将人接回来？” “不必了，本妃自己去找他们。” 这座府衙的园子并不算大，肖氏很容易就在池边的凉亭里找到了二人。 此时钟宓儿正坐在钟翰池的腿上，被他拿着一块软糕在喂食。 钟翰池偶一抬头，便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迤逦而来，不由得一阵怔忡。她怎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自己在做梦？ 手中的停顿让正在等待投喂钟宓儿极为不满，摇晃着小身子，伸手去抓钟翰池手里的糕，嘴里还“呀呀”地叫唤着。 “妾身给王爷请安！”肖氏见钟翰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敛了眸上前请安。 钟翰池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瞥开了目光：“坐吧。” 那次自己设计在惊马下救她时，她就穿着淡紫色的衣裙，后来还见过她穿了这个颜色，却是不同款式的衣裳，估计她应该是偏爱淡紫吧。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起过他？听说她怀了身孕，也不知道生了没有？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一系列的问题在脑海中划过，那张清灵的面孔，那双闪着光芒的琉璃目，那本已该远去的记忆又一次浮现。 钟宓儿见到自己的母亲，扎着两只小手求抱抱，肖氏过去将她接过来，坐到了钟翰池的对面，继续拿过软糕来喂怀里的孩子。 “王爷用过午膳了吗？”肖氏打量着眼前垂眸沉思的男人，他已经刮掉了胡子，乌黑的长发束起一半，用一支玉簪固定在头顶，虽说比以前瘦了，却还是那般丰神俊朗。 “哦，还没。”钟翰池被肖氏从回忆中唤醒。 肖氏微微一笑：“不如让人把午膳摆到这里，妾身陪王爷一起用膳可好？” 钟翰池本想拒绝，可看到她的一身紫衫，不知怎地突然不想走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肖氏的建议。 用膳的时候，钟翰池不是盯着肖氏看，就是在愣神，弄得肖氏心神荡漾，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在回味昨夜的旖旎。 不由得面带桃红，轻声道：“王爷为何总是看妾身？” “嗯？哦，你的这身衣裳很好看。”钟翰池心不在焉地答道。 肖氏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娇羞地嗔道：“老夫老妻了，王爷还来取笑妾身。” “哪有取笑，本王只是实话实说。本王还有公务要办，先走了。”钟翰池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下去，放下吃了一半的碗筷，逃也似地离开了园子。 肖氏心中暗笑，没想到堂堂晋王殿下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却不知钟翰池此时心里已是乱成了一团。 思念、不甘、怨恨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书案后发呆。 今儿早得到消息，朝廷大军已将西北三城团团围住，慕容楚扬言要在三个月之内尽数剿灭叛军，让西凉蛮夷从大周境内消失。 慕容楚夺了他心头所爱，将他逼入绝境，如今又想置他于死地，而那个女人却正在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这让他如何不恨？ 赫连图格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不听他的劝告，一再出兵进犯朝廷大军，被对方使计诱进天水城，如今被困城中，已快弹尽粮绝。 而其他三城虽然还在他手中，却因通道被断，只能靠着西凉从境外提供粮草。西凉本就贫瘠，也不知还能支撑他多少时日。 钟翰池一直在书房中坐到日落西斜，心中的怒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是越烧越旺。 他突然起身冲出了书房，一阵风般来到肖氏的院子。 肖氏正抱着钟宓儿，拿着一只小布偶逗得女儿咯咯直笑，见他一脸阴沉地闯进屋来，不由得一愣：“王爷，怎么了？” 钟翰池也不答她，直接吩咐奶娘将孩子抱走，挥退了其他下人，便上前一把抱住肖氏。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九十章 奴家都依王爷 钟翰池也不答她，直接吩咐奶娘将孩子抱走，挥退了其他下人，便上前一把抱住肖氏。 “王爷，你要做什么？” 肖氏惊呼一声，却已经被钟翰池压在了桌子上。炙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嘴，不是温柔，也不是热烈，而是一种发泄般的啃咬。 “天……还没……黑……”此时肖氏自然明白钟翰池要做什么，伸出手抵在他胸前。 “那又怎样？本王想做什么还要看时辰吗？”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毋庸置疑，大手已经解开了肖氏腰间的丝绦，玉组随着丝绦掉落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肖氏知道拗不过他，也不再挣扎，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去迎合他。 谁知钟翰池却突然将她翻过去，让她趴伏在桌上，也不脱她的衣裳，只是把裙子掀起来，扒下小裤，自己也将裤子退下一半，就那么直直地撞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肖氏痛呼出声，那处被折磨了一夜，到现在还肿着，走路都会疼，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进入，更是刺痛不已。 “好痛……王……王爷慢些……” 钟翰池哪里会顾惜她的告饶，盯着身前淡紫色身影的眼睛已经快喷出火来。 “痛？就是要你痛！让你永远记住本王！” 钟翰池伏身咬上那圆润的耳珠，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狠戾：“知道吗？本王有多喜欢你？恨不得将你吞到肚子里去。” 肖氏浑身一颤，这还是第一次听钟翰池说喜欢她，身上虽然还痛，心却因为他这句话而荡漾。 “玉儿……玉儿也喜欢你，玉儿爱你！” 身后的人突然一顿，肖氏想要扭头看他，却被他抱起来，扔到榻上，放下幔帐，随即鞭挞现次汹涌而至，甚至比之前更回的勇猛。 天色已经渐暗，幔帐中更是昏暗，钟翰池看不清身下人的面容，却能看清如霜胜雪的臀儿从淡紫色的衣裙下露出来，被自己一下一下地用力贯穿着。 肖氏哼哼叽叽地渐入佳境，男人的粗暴让她再次享受到了别样的刺激。 “夫……君，玉儿……好舒服……” 经过昨夜的激情，肖氏已经不介意说出自己的感受，王爷说过，喜欢听她叫，那她就叫给他听。 可今天的钟翰池完全把她当作另一个人，哪里还愿意听她称自己为“玉儿”。 突然抽身而出，将肖氏腿弯上的小裤彻底脱掉，塞了一半到她的嘴里，又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绑缚在背后，让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却不再能说出话来。 做完这一切，钟翰池才满意地开始享用自己的杰作。时轻时重，时快时慢，将肖氏摆成各种姿势，却总是在她的身后，不肯跟她面对面。 那件淡紫色的锦袍被揉得全是褶皱，钟翰池却没有将它脱掉，就那么一直穿在肖氏的身上，直到最后结束。 手上的带子总算是被解开了，嘴里的东西也被拿掉，肖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伏在榻上喘息着。 钟翰池隔着衣裳揉着肖氏的胸脯，半闭着眼睛喃喃道：“今后别在白天穿这个颜色的衣裳。” “王爷晌午不还说人家穿着好看嘛？” “好看，只能给本王一个人看。以后晚上穿，只穿这一件，里面的都脱掉。” 肖氏羞得将头埋进锦被里：“里面不穿衣裳怎么成……” “本王说不穿就不穿，方便本王办事。” “玉儿听王爷的就是……” “本王喜欢女人致兴之时，自称奴家。” 肖氏闻言眉头微蹙，这样的称呼总让人觉得有些自贱，转念一想，又没有外人在场，随他又能怎样。 于是舒展了眉头，笑道：“是，是，是，奴家都依王爷便是。” …… 京城的气候不比西北，进入了七月依旧是炎热难耐，尤其是午后，即便是在放置了冰盆的屋内，还是觉得暑气很重。 莫璃现在每天睡着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刚用完早膳，她又一次陷入了梦境当中。 还是那个开满淡紫色小花的花园，只不过这次她已经身在一处大殿前，隐约可以听到嘤嘤的哭声从偏殿中传出。 莫璃寻着声音来到偏殿门前，抬手想要推门，手却从门上穿了过去，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又试了一下，还是如此。 试着用身体触碰那扇门，没有任何感觉便穿了过去。 “我明白了，这是在梦里，所有的景物都是虚无的，或者说我在这里是虚无的。”莫璃反复试验了几次，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嘤嘤的哭声让她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停在了门里，不再穿来穿去。 这个偏殿不算太大，中间用屏风隔着，哭声便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来的。 莫璃没有直接从屏风上穿过去，而是绕到一边，向里张望。 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只见她跪坐在案几旁，一边抄写着什么，一边抹着眼泪。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可是又闯祸了吗？”莫璃上前问道。 小姑娘依旧边哭边写，莫璃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人看不到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只是一个看客，就象看电影一样，可以感受到人物的喜怒哀乐，电影里的人却不知她的存在。 莫璃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记得以前来的时候，那个吹笛子的男子是可以看到她的，可自从这个小姑娘出现，她便变成了隐形人。 小姑娘写着、哭着，莫璃就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写累了，还是哭累了，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道霜色的身影绕过屏风，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莫璃知道他就是那个吹笛子，被小姑娘称为神尊的男子。 看到小姑娘睡着了，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将她手中的笔抽出来放到一边，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子放到了窗下的榻上。 小姑娘迷迷糊糊醒了，嗫嚅道：“神尊，对不起，我是不小心才睡着的。我这就起来继续抄。” “累了就睡吧，明日再抄。”男子将她按回到榻上。刚要起身，衣袖被小姑娘拽住：“神尊可以不走吗？” “忘了本尊说过的话？”男子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本公子回来了 “忘了本尊说过的话？”男子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小姑娘闻言不舍地松开了手，抽噎着道：“璃儿知道错了，神尊别生气好不好？” “睡吧……”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稍顿了顿，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莫璃听到她自称“璃儿”，心里一惊，小姑娘居然跟她的名字一样，难道…… 不，不会，只是巧合吧？ 正在莫璃纳闷之际，场景发生了变化，她已经不在刚才的偏殿，而是在一个更大的房间里，估计应该是正殿吧。 夜色已深，男子正盘膝坐在榻上打坐。殿门突然被推开，小姑娘嘤嘤哭着直接扑到男子的怀里：“神尊，璃儿自己一个人怕，求神尊让璃儿留在这里吧！” “本尊说过了，你长大了，不该总是缠在本尊身边。”男子说着，却没有推开怀里的小姑娘。 “求你了，神尊，璃儿只想跟你在一起。以后璃儿会乖乖的，再也不惹神尊生气了，求你别不要璃儿！” “本尊何时说不要你了？唉……上来睡吧。”男子轻叹了一声，小姑娘却是极快地爬到榻里躺了下来，抱着男子的一只胳膊不肯撒手。 男子无奈，躺到小姑娘的外侧，一只胳膊任由小姑娘抱着，另一只手拉过被子给小姑娘盖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睡吧，本尊陪着你。” 小姑娘终于心满意足，往男子的怀里拱了拱，很快呼吸声变缓，似乎是睡着了。 莫璃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躺在榻上，心里不知为何也跟着安定下来，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再次有了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帐顶，看来是梦醒了。 “小璃璃，你总算是醒了！” 这一声呼唤吓了莫璃一跳，定睛一瞧，一张妖孽般的俊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咦？难道还在做梦？”莫璃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重新再睁开，那张脸还在，闭眼，再睁开…… “小璃璃，你不是在做梦，是本公子回来了，快醒醒吧！”沐青云的唇角直抽。 莫璃伸出手在那张俊脸上掐了一把。 “喂！你掐我干嘛！快放手！” “是真的！你怎么回来了？阿楚呢？”莫璃终于认真了事实，扶着榻沿坐起身，沐青云是真的，正活生生的在她面前。 沐青云揉着被掐红的腮帮子，瞪着眼睛道：“你的阿楚还在西北，他不放心你，让本公子回来看看。” “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西北，赶紧回去，帮我好好看着他！”莫璃捶了沐青云两下，又去推他。 沐青云想躲，却又怕伤着她，只能硬挺着吼道：“你们夫妻两一样的没人性！那家伙非把我赶回来，你一见面就凶我，还打我！我……我……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说罢，干脆往榻边一横，挡在莫璃的身前，任她捶打。 莫璃反倒是住了手，推了推他道：“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阿楚。” “唉……”沐青云叹了口气，“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现在好着呢。倒是你，弄成这样，怎么不捎个信给我？” “你……都知道了？” “我上午就到了，你一直在睡。何嬷嬷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莫璃突然一惊，抓着沐青云的袖子问：“你没告诉阿楚吧？” 沐青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本公子可没地飞天遁地的本事，一夜之间往返西北与京城之间。” “不是，我是说你没写信给他吧？” “你当本公子是快嘴婆吗？”沐青云怒目而视。 莫璃嘿嘿一笑：“就知道三儿跟我最好了，不会中阿楚告密。” 沐青云将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嫌弃地拂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嘁！少拍本公子马屁。你将事情瞒得这么紧，不就是怕他知道了担心嘛！本公子何苦做这个恶人。” “如此说来，多谢啦！”莫璃抱了抱拳，又靠回榻上，打了个哈欠，“不过，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沐青云看着她懒洋洋的样子，恨得直磨牙，举起一只手威胁道：“再赶我走，信不信本公子一巴掌拍死你！” “不信！”莫璃随手拿过小几上的羽扇塞进他的手里，“手痒就给本姑娘扇扇，省得你闲得慌。” 沐青云举着扇子气乐了，干脆坐在榻边的矮凳上，真的开始给莫璃扇起了扇子：“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自称是姑娘，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呸，就算是当了娘，本姑娘依旧如花似玉，你羡慕不来的。”莫璃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一旁的丹玉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见他们俩终于停止了斗嘴，这才问道：“小姐，午膳早就备好了，你在哪儿用？” 莫璃叹了口气：“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这怨得了谁？行了，别发牢骚了，你也起来活动活动。”沐青云将手里的羽扇往小几上一扔，转头对丹玉道，“摆在外间吧，本公子陪这位大肚子姑娘一起用膳。” “咦？你没吃晌饭吗？”莫璃搭着丹玉的手，下了地，瞟了一眼炕柜上的座钟，“这刚到未时，你不会是又饿了吧？属猪的？” 刚走到门口的沐青云脚下一崴，差点没摔一跤，转回头瞪了她一眼：“本公子马不停蹄赶回来，一进城就直奔这来了，饿着肚子等着你醒来，你倒是真有良心哈，居然骂本公子是猪！” 嘿嘿，口误，口误。赶紧吃饭，可别把咱们三儿给饿着了。”莫璃打着哈哈，催着沐青云往外间去。 沐青云真的是饿坏了，饭菜一摆上来，还没等莫璃动筷，便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翩翩公子的风度。 莫璃见他吃得欢，不自觉地也有了胃口，居然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饭。 “哎，青云，你跟我说说阿楚现在如何了？” 吃完饭，莫璃让人在院里的花架下摆了躺椅，和沐青云一起喝茶。 “西陇已经全部收回，可惜钟翰池跑得太快，让他逃回了定安城。”沐青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着一盏凉茶说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本王有事相托 “西陇已经全部收回，可惜钟翰池跑得太快，让他逃回了定安城。”沐青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着一盏凉茶说道，“赫连图格过于冒进，被阿楚用计诱进了天水城，如今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城里的粮草最多也就够他支撑一个月的。” “除了天水，其他三城的兵马加起来不足十万。天水一收，那三城也不在话下。不过阿楚并不急于攻城。” 莫璃挑了挑秀眉：“想要兵不血刃拿下西北三城？” “呵，有点儿脑子啊！”沐青云笑道，“居然跟阿楚说的一样，难道真是心有灵犀？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莫璃勾了勾唇：“天水是连接西北三城和中原的要道，它都被围了，三城哪还能从中原运过去一粒粮食？断了这条路，钟翰池只能跟西凉要粮草。西凉本就地处荒凉之地，靠游牧为生，哪有那么多的粮食给他。” “嗯，的确是这样。单靠西凉的话，钟翰池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况且西陇一失，他早就是强弩之末，手下军士死的死、降的降，已经无人可用了。” 沐青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阿楚说他前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担心你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奈何那时战事正紧，他不便多与这边联络，你又把消息都捂着，他什么都探查不到。所以，他让人加紧收复了西陇，让我趁着你还没生，赶紧回来。” “没想到，你这边真就出事了。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诊过你的脉，虽说孩子无事，但你的身子却虚得很，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调理好的。” “那就慢慢调呗。”莫璃不在意地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说，“只要孩子没事，其他都好说。” “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好在这段时间张大夫一直用金针渡穴之法保住你的心脉。我已经差人告诉他不用过来了。从现在开始，本公子就住在你这，每天亲自为你施针。” “可是，我不放心阿楚，万一生个病什么的，你不在……” 沐青云未等莫璃说完，就急忙打断了她，道：“纸里包不住火，阿楚很快就会知道你这边的情况，若是我丢下你不管，他还不得要了我的命。小璃璃啊，就算是为了我的性命，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赶我走。况且，你这眼看着就要生了，总这样昏昏沉沉的，到时候哪有力气。等你这边生完孩子，没事了，我马上就回去还不成嘛？” 莫璃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咱可说好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回去。” “成，我答应就是。”沐青云被她闹得头疼，随口应承道。 “那你再跟我说说阿楚，这些日子，他生过病没？受过伤没？是不是瘦了？” 莫璃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让沐青云不由得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夫君一切都好，没生病也没受伤，天天吃得好，睡得香，一点儿份量都没掉。” “那你给我讲讲西陇的事呗！” 沐青云来了兴致，挑了些战场上的事讲给她听，开始还能听到几声回应，过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转头看过去，原来她已着睡着了。瘦削的脸颊上带着些许不太正常的红晕，长长的睫毛略颤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没由头的，沐青云突然觉得心尖上有一丝丝的抽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取过早就备在一边的薄毯给她盖上，顺手搭上了纤细的手腕， 还好，脉象虽弱了些，但还算平稳。 沐青云唤来丹玉，叮嘱她好好照顾莫璃。自己起身出了墨渊阁，直奔王府的外书房而去。北宁王在他一到府里时，就差人过来传了话，让他得空过去一晤。 外书房里，慕容靖忠正在批阅公文，身边只有祥管事侍候着。 “王爷，沐公子求见。”外面下人的声音响起。 慕容靖忠连忙放下手中的公文，道：“有请。” 沐青云迈步进屋，躬身施礼：“青云参见慕容叔父！” “贤侄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祥管事上了茶，又退到一边。 慕容靖忠道：“锦溪情况如何？” “回叔父的话，世子妃身子赢弱，只怕生产时会费着力气。” “可有良策？” “如每日以金针渡穴，再辅以滋补，情形许会好些。青云有意暂留王府当中，根据世子妃的情况进行调整。”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贤侄了。” 沐青云拱了拱手：“叔父言重了，青云与阿楚相交已久，此番承他所托，自当竭尽全力。” “楚儿可好？” “还好。”沐青云将慕容楚的近况一一说明。心中暗道，北宁王见了他先问莫璃，之后才想起问自己的儿子，看来对莫璃这个儿媳还是十分看重的。 做为朝廷重臣，慕容靖忠对于前方战事自然是了如指掌，听沐青云说自己的儿子现在挺好的，也就放下心来。转而问道：“青云，府里的事情你可知晓？” “略知一二。” “嗯，你与楚儿情同兄弟，本王也不瞒你。全怪本王识人不清，才让锦溪遭了些番大难。你且近前来，本王有事相托。”慕容靖忠招了招手，让沐青云坐到自己的身边。 祥管事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顺便掩了门，守在外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沐青云才从外书房里出来。从这天起，他便住进了墨渊阁旁边的一个小院里，每天为莫璃施针、熬药，偶尔闲暇跟北宁王下下棋，聊聊天，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转眼到了七月半上元节，此时盛夏已过，天气逐渐的凉爽。往年北宁王府到了这天都会开祠堂祭祖，今年也不例外。 傍晚时分，祠堂门户大开，用以祭祀的酒肉、糕饼及各种时鲜果品等都已按照规制摆放好。 慕容靖忠带领一家老小进了祠堂，恭恭敬敬地在祖宗牌位前上了香。按照长幼顺序，给每位先人磕头、祷告。 本来慕容靖忠以莫璃身子不便，允她不必来参加祭祀，但她还是坚持来了。 仪式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完成，莫璃在丹玉的搀扶下，特意又跪在江氏王妃的牌位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第三百九十三章 孩子就快出世了 仪式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完成，莫璃在丹玉的搀扶下，特意又跪在江氏王妃的牌位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口中颂道：“母亲，阿楚如今身在西北，媳妇代他给母亲叩头，望母亲泉下有知，保佑他早日平安归来。保佑媳妇腹中的孩儿平安降生。” “锦溪，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累着。”慕容靖忠神色有些凝重，道，“你们也都回去，留下阿祥侍候就行了。” 众人纷纷退去，莫璃悄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慕容靖忠负手立于江氏王妃的牌位前，烛光闪烁下，那个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寂之色。 “小姐……”丹玉轻唤了一声，让莫璃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上了软轿。 中元节后第二天，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雨越下越大，连续几日都没有停歇。 直到七月十九这日下午，雨势才逐渐变小，直到第二天早上，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莫璃这天醒得比哪天都要早，经过这些天的调理，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用罢早膳，正想去园中散散步，下人来报，莫府派人过来探望。 段氏最近得了空就要过来看看，自己有事儿来不了，就会差人过来瞧瞧。 今儿个来的是段氏身边的一位嬷嬷，带了些细纱软布，以备婴儿降生时用。 见莫璃一切都好，嬷嬷欲告辞回府，莫璃想起昨日徐大壮送来了庄子上的新鲜瓜果，想要吩咐人拿些让嬷嬷带回去，还未张口，只觉腹中一阵疼痛，顿时托着肚子不敢再动。 “小姐，你怎么了？” 今日当值的佳音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肚子……肚子疼！”腹中的抽痛让莫璃吸了一口冷气。 “是不是要生了？”莫府的嬷嬷问道。 佳音顿时紧张：“还有几天才到日子呢！” “哎呀，这提前几天也是常事！” “何嬷嬷快来，小姐好像在生了！”佳音一嗓子喊出，片刻之间随身侍候的丫鬟嬷嬷就都涌进了屋里。 “快去叫沐公子！” “叫什么沐公子，应该去叫稳婆。” “都找过来，人多好办事。” “赶紧给王爷送信儿！哎，对了，还有大公子夫人……” 还是何嬷嬷比较沉着冷静，当即说道：“都别乱，佳音，你去叫称婆，丝竹，你去找沐公子。其他人都先别动，随时候命！” 稳婆就住在墨渊阁的后院，很快便被喊了过来。等沐青云到的时候，稳婆还没来得及检查，他便先上前一步搭止了莫璃的手腕。 “我……好像又不疼了。”莫璃有些汗颜，刚刚的疼痛是短暂的，以她所掌握的医学常识来看，这恐怕是阵痛的开始，难道真的要提前生了？ 沐青云松开了她的手腕：“无碍，让稳婆看看吧。” 稳婆查看之后，说胎儿已经下行，估计是快了，让莫璃下地走走。 肚子太大，在屋里走了几圈，莫璃已是气喘吁吁。 坐到椅子上喝了几口茶，刚缓了缓，疼痛再次袭来，让她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稳婆知道她是又疼了，让何嬷嬷吩咐人开始准备。 卧房里挂起了帘子，所有的人都被撵了出去，只留着两个稳婆和何嬷嬷、赵嬷嬷。 远在西北军帐中的慕容楚突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握着兵书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算算日子，莫璃还有几天就要生了，眼前的战事容不得他离开，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主子，怎么了？”十一见他神色突然起了变化，轻声探问。 慕容楚放下手中的书卷，捏了捏发紧的眉心，摇了摇头：“没什么。青云可有消息传回？” “上次的消息还是两天前，沐公子说一切无虞。” “传书京城，问问夫人近况。” “是，主子。”尽管昨晚才传过书，十一还是不敢耽搁，连忙出了大帐去安排。 慕容靖忠下了朝，与几位同朝老臣边走边聊，刚出宫门就看到祥管事急切地在向这边张望，看到他出来，连跑几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快！快回府！”慕容靖忠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扔下身边的几位同僚，直奔自家的马车而去。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还没见过北宁王如此慌张，前些日子听闻北宁王妃病重，也没见北宁王有何异样，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慕容靖忠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怎么想，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北宁王的形象，他都想骑马回府了。此时只能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待赶到墨渊阁时，才知道莫璃刚刚疼了半日，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正屋里，除了沐青云，慕容齐和莫锦华也在，刘氏和段氏则是进到屋里去陪莫璃。 众人见礼，慕容靖忠挥了挥手：“不必多礼，锦溪现下如何？” “世子妃今儿的精神头不错。”沐青云答道，“不过，这孩子何时能生下……青云就不知了。”他虽然是大夫，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但对于女人生孩子这事还真是没什么经验。 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疼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痛感也是越来越强烈。 疼痛稍一停息，何嬷嬷便会端来焐在暖窠里的参鸡汤喂上两口。莫璃知道这是让自己补充体力，即便觉得再难喝，也都配合着喝下去。 一直折腾到下午，莫璃终是没了力气，软趴趴地躺在榻上，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只觉得有人影在不停地晃动。 一个如霜似雪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笛声，悠扬而婉转。 笛声停了，那人慢慢朝自己走来。 “璃儿，坚持住，孩子就快要出世了。” 不知怎的，莫璃觉得那人模糊的容貌与慕容楚渐渐重合，她张了张嘴，唤了声：“阿楚……” “溪儿快醒醒，别睡！” 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莫璃睁开了眼睛，还是在熟悉的卧房中，段氏握着她的手，焦急地呼唤着。 虽然知道她此时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莫璃还是勾了勾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世子妃，再坚持一下，就快了！”稳婆说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生了，生了 “世子妃，再坚持一下，就快了！”稳婆说道。 何嬷嬷拿了参片塞进她的嘴里：“含在舌下，千万别睡！” 堂屋里，刚从内城下了值的莫锦昱也赶了过来，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 “青云哥，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呀？” 沐青云起身揽了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稍安勿躁，再等等。” “不是说早上就开始生了吗？” 莫锦华揉了揉眉心，轻咳了两声道：“昱儿，安静些。”当着北宁王的面，他不好训斥弟弟，但这小子属实让人心烦，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黄昏的落日渐渐西沉，莫璃紧紧地咬着牙关，根据稳婆的揭示不停地吸气、呼气、用力。 本应隐去的阳光突然从窗棂照了进来，只听稳婆叫道：“用力！孩子的头出来了，世子妃快用力！” 莫璃双手抓着身下的褥子，下腹已经疼痛得近乎麻木，只觉得有东西在不断地往下坠。 “溪儿，挺住，快了快了！” 下坠感越来越强烈，莫璃拼尽了全力，终于感觉身下一滑，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出去，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堂屋里的几个男人正觉得奇怪，明明天色应该渐暗，这会儿屋里却好像比刚才亮了。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啼哭从卧房里传来。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紧紧地盯着卧房紧闭的门。 过了大概一刻钟之后，房门终于开了。 “生了，生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世子妃生了个小公子！”稳婆怀里抱着襁褓从卧房里出来，连连道喜。 “谢天谢地，本王终于有孙儿了！”慕容靖忠眼里闪着泪，接过稳婆怀里的孩子，其他人也都凑了过去。 “咦，怎么这么……”莫锦昱刚要说丑，突然意识到人家的爷爷还在场，连忙把后面那个字又咽了回去。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还有些红，而且皱巴巴的，几缕软软的胎毛贴在头顶上，看起来是不太美观。 稳婆连忙说道：“小公子长得多漂亮呀，看这大眼睛，多亮！刚一下生就睁眼睛的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呢，小公子将来定然是个不凡之人。” 婴孩儿并没有继承他母亲的琉璃目，可却似黑曜石般黑亮黑亮的。 几个男人围着孩子看，莫锦昱却是悄悄地溜了出去，跟等在院外的一名小厮耳语几句，小厮点点头，朝府外飞奔而去。 与北宁王府隔一条街的小巷里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小厮刚跑到马车边，车帘就被从里面掀开。 玉明希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生……生了，是……是……小公子。”小厮一手扶着车辕，气喘吁吁地答道。 “她呢？可还好？”玉明希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 “应……应该还好。稳婆没……没说不好。” “去吧，有何消息随时通报。”小厮终于被松开，车帘再度放了下来。 卧房里，众人七手八脚将莫璃收拾干净，又换了新的被褥，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莫夫人，咱们出去吧，让世子妃好好休息。”刘氏递了块干净帕子给段氏。 段氏接过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着刘氏一起出了屋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莫璃脖颈上有一道七彩的光芒闪过。 睡梦中的她又陷入到一片白雾当中，雾气散尽之后，她再次来到那个开满淡紫色小花的园子里。 “神尊，神尊，快来看，我终于会结法印了！” 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拽着白衣男子来到四角亭台边，指着地上，兴奋地让他看。 尽管声音有了变化，莫璃还是认出说话的是以前看到过的小姑娘。她长大了，头顶已经到男子下巴那么高，抽长的身形，玲珑的曲线无不昭示着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嗯？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低醇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人家本来想的是一棵开满花朵的大树，可不知为什么却只出来这个。”少女的兴致不似之前那般高，轻叹了一声道，“看来还是我太笨了。” 莫璃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凑到跟前，当她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少女的面前是一根刚发了芽的小树苗，只有手指粗细，上面稀稀落落挂着几根枝条，这与少女刚才所说的开满花朵的大树的确差距太大了。 男子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安慰道：“不急，小苗总有长大的一天。” 少女显然对于男子的话不满意，嘟囔道：“神尊又在取笑于我。这样的树苗得多久才能长成大树啊！” “想要大树？” “嗯，当然想了，可是我的法力不够。” 男子牵起少女的手轻轻翻动了几下，只见那棵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高变粗，树干上不断有新的枝桠抽出，一片片叶子瞬间铺满了枝条，紧接着一个个花苞冒了出来，慢慢绽放成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 “璃儿要的可是这种树？” 少女用力地点着头：“是，是，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神尊真是太好了！”少女攀上了男子的脖颈，踮起脚尖在男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多谢神尊！” 男子的身子僵了僵，抬起手，却又放下。 少女浑然不觉自己的唐突，高兴地围着那棵大树跳着笑着。 莫璃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地熟悉，一幅幅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却快得什么都抓不住。 她努力地想去回想，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隐约地觉得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在这棵树下发生。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一道道声音响起。 “来历不明的妖女，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上……” “抓住她……” “以后我不在了，神尊可会想起我？” “你替我陪着神尊可好？” “傻姑娘，不是说要在这等我回来吗？” “你不在，好冷清啊……” “回来吧……” “堂堂神君怎可为了一个妖女自废修为……” 声音纷乱，还夹杂着打杀声，叫骂声…… 突然额间传来一阵刺痛，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莫璃只觉得脑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第三百九十五章 王爷赐名 突然额间传来一阵刺痛，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莫璃只觉得脑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以沐青云那妖孽为首的几张焦急脸。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在眼前迅速闪过，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嘶……”莫璃想要抬手去摸，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看到沐青云将指尖上捏着的金针插回到针囊中。 “是你把我扎醒的？”一张口，声音又沉又哑，莫璃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没力气就少说话。”沐青云又从她的头上抽走了几根针。 莫璃翻着白眼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孩子生下来了，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孩子呢？”摸了摸已经瘪了的肚子，莫璃惊呼道，“我记得我已经把孩子生出来了！” “小姐别急，我这就去让奶娘把小公子抱过来。”丝竹飞奔而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莫璃喝了一口何嬷嬷喂的水，问道。 “已经过了午时了。” “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记得我是昨天傍晚把孩子生下来的。”一整夜再加上大半天，难怪嗓子会这么干。 “小公子是前天降生的，小姐你都睡了两天了。”何嬷嬷心疼地说道。 两天，真是够久，莫璃揉了揉肚子：“我饿了，能不能吃东西？” 沐青云将针囊收好，回头说道：“去给世子妃弄些吃的，不必太多，羹汤或是糜粥就好。” 孩子很快被抱了过来，莫璃十分期待地接过水蓝色的襁褓。在看到儿子第一眼的时候，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眼睛里不自觉地溢出了泪花。 多漂亮的孩子呀！粉团子一般的嫩脸蛋仿佛一掐就能滴水一般，眼睛虽是闭着，却依旧可以看出这是一双狭长的眼眸。 小家伙许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黑亮亮的瞳仁，肉嘟嘟的小嘴还吐出了个奶泡泡。 莫璃的心简直都要被萌化了，抱着儿子使劲亲了一口。小家伙似乎对被糊了一脸的口水极其不满，咧了咧嘴儿，又挤出了两个泡泡。 何嬷嬷端了粥过来，沐青云见状朝莫璃伸出手：“你赶紧吃，我帮你抱孩子。”早就想抱一抱小宝宝了，奈何抢着抱的人太多，他一直没有得手。 莫璃哪里舍得撒手，向里侧了侧身道：“嬷嬷喂我吃。” 沐青云嘴角抽了抽：“都是当了娘的人了，也不知羞。”见莫璃拿眼瞪他，连忙又道，“得，我给你熬药去。” 半碗粥下肚，莫璃觉得身子舒坦了许多，更不愿意把孩子放下。 何嬷嬷递过一张纸笺，道：“王爷昨儿让祥管事送过来的，是王爷给小公子取的名字。” 莫璃接过纸笺，只见上面写着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天阔”。 “有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又有潮起海天阔，扬帆正当时之意。是个好名字。”莫璃反复叨念着，“天阔，慕容天阔，阔儿……” 关键是还承了他父亲的名字，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何嬷嬷，差个人给王爷磕个头，就说……阔儿多谢祖父赐名。” …… 西北，天光破晓，天水城外旌旗招展，城内却是一片狼藉。 昨夜二更刚过，狂风骤起，有军士来报西城门走了水。 赫连图格暗忖，城内粮草无多，将领们还好些，多少能吃上东西，却苦了那些士兵，每日里配发的干粮还不及平时一顿的量。 城内百姓早在他们攻进天水之前便已撤离，能搜刮的都搜刮干净。这几天，除了人，能吃的都会被想方设法搞来填肚皮，士兵们甚至连天上偶尔经过的飞鸟都不放过。 这会儿，定然是有人又搞了什么吃的，私自点火煮食。 还未等他下令去查原因，又有军士来报，南、北两处城门相继走水。 赫连图格顿时一惊，连忙召集众将，人马刚刚集结，天水城内已是多处火起。一时间城内一片大乱，兵士四处逃窜。 本来就饿了许多天，时下里一慌，哪里还看得清哪里有火哪里没火。疾呼声、惨叫声、哀嚎声顿时响彻满城。 各自寻路奔走的将领、兵士相互践踏，还未寻到出路，便已死伤无数。 混乱当中，也不知谁人呼喊“东城门无火”，于是人群开始朝着城东涌去。 赫连图格带着人奋力逃出东城门，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定睛一朝，正是老将华非扬长子华文龙带人追来。 此时逃命要紧，谁还肯搏命厮杀，两相刚打了个照面，赫连图格便带人继续奔逃。华文龙带着人追赶了一阵，也就作罢。 刚刚甩掉了华文龙，又有一队人马喊杀而至，一阵厮杀之后，赫连图格大败，夺路而逃。来人也不追赶，打了个呼哨带人退走。 一路上又遇到两次截杀，直过了寅时，才甩掉了大周军队。隐约的，前面出现一条河流，叫人过去打探，军士回报，前方已到青凌河，此处正是浅滩，河滩平缓，河水也不深，可在此安营休息。 西凉军士本就忍饥挨饿多日，刚刚又奋力奔逃，早已是人困马乏。到了浅滩，早有人按奈不住奔到河边喝水、洗脸。 有那眼尖的借着月色瞧见水中有鱼，更是兴奋不已，折了树枝做成鱼叉，下河叉鱼。有人得了手，其他人自然眼热。况且河水最深处不过及腰，西凉蛮夷本就豪放，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军士纷纷下水，捉鱼的捉鱼，饮马的饮马，更有人脱了衣裳洗起澡来。 一时间人声喧嚷，马尽嘶鸣，好不热闹。 浅滩之上也燃起了篝火，叉上来的鱼就着河水清洗干净，架在火堆上，不多时便冒出了一股股的香气，众人皆是流着口水等着果腹。 正当西凉残兵庆幸得以逃出生天之时，突然传来隆隆之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一股洪流自清凌河上游奔腾而下，瞬间便是水势滔天，淹没了整个河滩。 西凉人马来不及逃，大多数都被溺毙于水中，尤其是在河中的人和马，被河水冲走无数。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天水大捷 西凉人马来不及逃，大多数都被溺毙于水中，尤其是在河中的人和马，被河水冲走无数。 好在赫连图格和几位将领坐在离河道较远的山石上休息，见此情景，连忙起身而逃。此时往回走肯定不行，又没有其他的路，只能沿着清凌河向下游水浅处跑。 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水势总算是平缓下来。西凉人已是疲惫不堪，却又不敢停留，只能放缓了速度继续前行，打算着寻个水浅之处，渡过河去。只要到了清凌河的对岸，大周军队再想追上他们也就难了。 眼看着河水越来越缓，估计再行个几里路便能渡河。赫连图格下令全速前进，争取在天亮之前找到渡河之处。 又走了一里多路，走在最前面的探路骑兵不知被什么绊到，马儿突然一声嘶鸣，数人已摔落马下。赫连图格还未来得及下令停止前进，只听一声声炸雷从脚下响起，整个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河岸边顿时血肉横飞。 骑在马上的赫连图格眼看着队伍的前半部分在雷声和火光之中消失不见，惊讶之余想要拨转马头，胯下的枣红大马已然受惊，咴咴叫着高高抬起前蹄朝河水奔去。 此处水流虽缓，却是深不见底，加之岸边炸雷掀起的热浪，河水也随之翻滚，瞬间便将人和马完全吞噬。 遭此劫难的不止赫连图格一个，整个队伍大半或是被炸或是被卷入河中，只剩下极少数象没头苍蝇般四处乱逃，期间又有无数死伤于同伴的踩踏。 剩下的人皆是疲惫不堪，焦头烂额，待要寻路而逃，只听后方喊杀声起，以孙寒为首的一哨骑兵如杀神般从天而降。 西凉残兵在经历了火烧、水淹、雷炸之后，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大周军士则是不然，个个虎目圆睁，凶神恶煞，手中兵刃舞舞生风，如砍瓜切菜般杀得残兵狼狈之极。 只不过小半个时辰，这场单方面屠杀般的战斗便已结束。 天水城外的一处山坡，跨坐在乌龙驹上的慕容楚一身乌金铠甲，面色冷峻地看着大队人马有顺地进入城中。 身侧的大青马上是同样身着铠甲的忠王钟翰渺，虽然只是以参军的名义随大军西征，但毕竟亲王的身份在那，谁也不敢让他冒险，所以他基本上都是和慕容楚在一起，这也让他有机会切实地体会到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昨夜天水城火起，只留了东城门，就是让赫连图格得以逃出。一种上的追杀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将他们引至清凌河边的浅滩。 之所以那处河水清浅，实际上是慕容楚提派人在上游用沙袋遏住了河水，待到赫连图格的人马一到，上游兵士齐力将沙袋移开，河水顿时奔涌而下，溺毙了大批在河中摸鱼饮马的西凉人。 当时除了逃出天水城的那条路，赫连图格只能带人顺流往下游而去。而清凌河下游早就埋好了雷。那雷以生铁铸成，空腹中放药，内置穿着火线的小竹筒，外用长线穿火槽，连连数十个埋于坑中，药槽连接钢轮，用土掩好。 赫连图格带人行到此处时，踏动机关，雷炸，铁块如飞，火焰冲天。待到雷息，西凉残兵已所剩无几，且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需少量人马便可全歼。 山坡下一匹快马奔腾而至，孙寒勒紧手下的缰绳停于面前，抱拳拱手道：“禀将军，末将孙寒前来复命。西凉逃兵只余千人，其中将领十数，在清凌河边已尽数被俘。并未见赫连图格踪影，不知是被炸还是被河水卷走，已经派人去寻。我方军士除少数人受了些轻伤外，暂未发现有战死之人。” 钟翰渺听得心惊，西凉驻守天水城的人马至少要有数万人，一夜之间便已死伤殆尽，而已方大军死伤率几乎为零。再看向慕容楚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不愧是传说中的战神，果真深谙用兵之道。 慕容楚的神色并未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主子，有信到。”十一策马而来，将一只小竹筒递到慕容楚面前。 慕容楚只看竹筒上的印迹便知道是京城暗卫传来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去了蜡封，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纸卷。展开来，只看了一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迅速开始融化，深邃的双眸亮了亮，唇角慢慢扬起，脸色也因激动而染上了红晕。 就连跟随多年的十一和孙寒也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更何况是钟翰渺和其他人。在场的无不惊奇地看着这位极少露出笑容的慕容将军。 十一与孙寒对视一眼，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在孙寒挤眉弄眼的怂恿之下，十一壮着胆子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有好消息？” 慕容楚将纸条反复又看了几遍，小心翼翼的折上贴身放入怀中，这才扬了扬英挺的剑眉道：“的确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夫人为本将军诞下一子，取名天阔！” 低醇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微颤，足以听出声音的主人此时内心是多么的激动。 “恭喜慕容将军喜得麟儿！”钟翰渺拱手一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昳丽的面庞，实在想像不出那个如精灵般的小丫头为人母会是什么样子。 周围贺喜声不断，慕容楚大手一挥：“进城，传本将军之令，今晚犒赏三军！” 又是一阵欢呼声，山坡上扬起一片尘土，众将领朝着天水城的方向进发。 大队人马穿城而过，驻扎在了天水城以西五里之处。城内府衙昨夜之前还被赫连图格占领着，今天已成为朝廷大军的军机重地。 天水城除了三处城门被烧之外，其他各处损毁并不严重，军士各司其职，倒也不必军中的大帅及主将操心。 于是府衙的偏厅内，一干人等坐下喝茶歇息。 如果放到从前，慕容楚除了军务的需要，极少和大家一起闲聊。今天心里高兴，在众将领相邀之下，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一起品茶。 昨夜大捷，众人自是兴奋不已，边喝茶边回味着这场完胜的喜悦。外面有兵士来报，捉住了一个自称是忠王和慕容将军表妹的女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忠王的表妹 昨夜大捷，众人自是兴奋不已，边喝茶边回味着这场完胜的喜悦。外面有兵士来报，捉住了一个自称是忠王和慕容将军表妹的女人。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捉住，那个女人原本躲在府衙后院的一处小厨房里。府衙做为朝廷大军的临时指挥所，自然要有兵士从里到外清理干净，于是便发现藏身在水缸后面的这个女人。 初见有人进来，女人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出来，兵士见她一身大周女人的打扮，倒也没为难她。领头的小头目好言安慰，说明自己是朝廷大军，并非西凉蛮夷，女人才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 待看清兵士的确身着大周兵服之后，女人顿时两眼放光，抓着小头目的胳膊不肯放开。口口声声说自是大周忠王的表妹，又说是慕容大帅的表妹。搞得一众兵丁一头雾水，从来没听说慕容将军和忠王何时成了兄弟。 其中一个小兵头脑反应比较快，伏在小头目耳边说：“头，你怎么忘了，去年皇上选秀，北宁王府的一位小姐入宫为妃。按照咱老百姓的说法不就是忠王的嫂子嘛。” 小头目觉得有理，这样算来，慕容将军和忠王的确也能算得上是亲戚，那忠王的表妹也就可以说是慕容将军的表妹了。 再看这女人虽说衣裳脏了些，头发乱了些，却也不难看出其容貌出众，气度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尽管觉得疑点颇多，还是不敢耽搁，连忙将人带至前院，交给上司处理。 听闻兵士的禀报，钟翰渺与慕容楚对视了一眼，两人也皆是搞不懂怎么会出现这么个女人。 钟翰渺皱了皱眉，抱拳道：“慕容将军，本王去看看吧。” 慕容楚微一思忖：“本将军和殿下同去。”再怎么说钟翰渺也是个亲王，来人身份不明，万一对他不利，回到朝中也无法向皇上交待。 出了偏厅，只见院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那女人也看到他们二人，立即扑奔过来，口中哭道：“表哥，救救兰儿吧！” 兵士见势不妙，连忙将人拦住。女人边挣扎边哭喊着：“表哥，我是祉兰，高祉兰！” 二人定睛一瞧，皆是惊诧，那女人却是高祉兰没错。 钟翰渺挥手让兵士撤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表哥……”高祉兰几步上前扑跪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袍摆哭道，“兰儿命苦，受肖弘那个混蛋的牵连，才流落至此。” “快起来。”钟翰渺拉起高祉兰，指了指附近的一间偏房，“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院里不断地有军士走过，高祉兰如此哭哭啼啼让人看了总是不好。 慕容楚拱了拱手道：“殿下，本将军还有军务，告辞！” “楚表哥……”高祉兰泪眼婆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男人离去的脚步。 过去的事情钟翰渺也有耳闻，轻叹一声道：“先进屋吧。” 进到屋里，有人送了茶来，高祉兰坐在椅子嘤嘤地哭着。 钟翰渺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先喝些茶润润喉。” 高祉兰这才止住了哭声，喝了几口茶，苍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钟翰渺细细地打量着她，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便没了她的消息，至今已经一年多过去了，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吓了人一跳。 “祉兰，这么长时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会流落至此？” 钟翰渺与晋王钟翰池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兄弟，从晴贵妃这边论，高祉兰父亲是他的亲娘舅，两人是正而八经的姑表亲。虽说他们以前来往并不多，但看着表妹如今这副落魄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高祉兰握着手里的茶杯，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那年……肖家举家外逃，我随着肖弘一路辗转到了西北。晋王起兵后，他先是在定安城做了主簿，后来又到了天水，我也就一直跟着他。” “如今肖弘人呢？” “不……不知道。昨日城内失火，都乱成了一团，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可有外祖父和舅舅的消息？” 当初新皇登基，抄了高家，却只捉住些仆从和无关紧要的族人，高家主要人物早就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应该是在晋王逼宫之前就离开京城了。 高祉兰抽噎了两声道：“我一直跟着肖家，后来听说祖父离京就染了重病，不久就……没了。父亲追随晋王到了西陇，后来就不清楚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钟翰渺重重地叹了口气，高家原本对钟翰池寄予了厚望，对他这个外孙并不看重，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外祖和舅舅，听说二人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卜，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高祉兰悲凄凄地抹着眼泪：“都是晋王不好，若他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哪里会害得高家家破人亡。” 钟翰渺咬了咬唇，拳头握了握又松开，问道：“祉兰，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高祉兰微微愣了愣，哭得更凶了，“高家没了，肖家也没了，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 钟翰池稍稍思忖片刻，道：“要不然，等战事结束，你跟我回京城吧！” “回京城？”高祉兰摇着头露出一丝苦笑，“我还能回去吗？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犯的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当今圣上宅心仁厚，我向他求求情，毕竟……你只是一介女流，也许他会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放在从前，能回京城自然是好，可如今皇上能放过我吗？就算放过我，家都没了，我要在何处落脚呢？” 高祉兰的话不无道理，现在她娘家、婆家都没了，除了钟翰渺这个王爷表哥，京城也就剩下陆氏一个姨母。她还不知道陆氏现在已经出了事，倒是有心去北宁王府，可以她现在这种身份，她也不敢肯定陆氏是否能收留她。 钟翰渺犹豫再三，说道：“要不然，去我的府里暂住，等再寻个合适的人家……” “算了，我看我还是留在西北吧。”高祉兰摇了摇头，“我不能拖累表哥。”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这么急着赶本公子走？ “算了，我看我还是留在西北吧。”高祉兰摇了摇头，“我不能拖累表哥。” “这……也不算什么。”钟翰渺也觉得她去自己的府里不妥，叹了口气道，“你先安顿下来，等西北战事结束再做打算了不迟。” 高祉兰抬起头，为难地说：“我之前就住在这府衙当中，如今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安顿。” 钟翰渺拍了拍脑袋：“看我，只顾着说话，倒把这茬给忘了。既然是这样，我回头跟慕容将军说说，让你还暂时留在府衙便是。” “多谢表哥！”高祉兰眸光闪泪，起身就要下拜。 钟翰渺连忙抬手拦住了她：“祉兰不必多礼。你先在这里歇息片刻，我这就去找慕容将军。” 转回到刚才的偏厅，只见慕容楚面容虽然依旧冷峻，但眼角眉梢却是带着明媚的笑意。手擎茶盏品细细地着茶，一看便知心情是极其的不错。 钟翰渺移步到他近前，压低声音将高祉兰的事情说了。偏厅里众人正交谈甚欢，倒也没人注意他们俩个在说什么。 慕容楚微颦了颦眉，没有作声。 钟翰渺也知其中难处，又道：“我也知道府衙乃军机重地，将她留在此处是有些不妥。不过，之前她便是住在这里，若将她赶出去，恐怕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我想，暂时收留她几日，等城中形势稳定了，便寻个地方让她搬出去。” 慕容楚也知道现下天水城中除了大周军队并无百姓，若真是将高祉兰赶出府衙，她还真没地方可去。虽说一直厌恶于她，但真的将一个弱女子扔到兵士当中也是不妥。 于是点了点头道：“殿下安排便是。只是这府衙当中都是军营当中的男子，暂住可以，但不要出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多谢慕容将军。”钟翰渺拱手道谢，起身出去安排高祉兰的住处。 天水城的府衙并不算太大，高祉兰之前就住在靠近前院的一处小院里，如今再住这儿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钟翰渺让人收拾出最里面的一个小跨院，让她搬了过去。所幸她的东西也不多，除了两口箱子之外，也就是一包随身的衣物。 安顿好之后，钟翰渺叮嘱了几句，刚想离开，到了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你以前的丫鬟、下人都去了哪里？” 高祉兰闻言又是泪意上涌，泫然欲泣道：“一路奔逃出来，哪里还顾得上带什么下人，只有我的陪嫁丫鬟桃儿一直跟在身边。昨夜府衙中乱成一团，也不知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钟翰渺又是叹了口气：“我会让人留意的。现在暂时也找不到仆妇，有什么事就吩咐外面的兵丁吧。” 高祉兰连连道谢，将钟翰渺送出小院。回到房中，终是松了一口气。昨夜天水城内闹得个人仰马翻，府衙之内也是一片混乱。现在城中虽然还都是兵丁，但好歹都是大周人，比起那些西凉蛮夷要好得多，何况且还有忠王钟翰渺这棵大树可以依靠，日子倒是应该比之前好过些。 …… 莫璃在沐青云的悉心调理下，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作息时间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不再象之前那样总是困乏不堪。 因为要服药，所以孩子不能吃母乳，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好在两个奶娘都是精挑细选来的，不仅照顾孩子精心，还把小天阔喂得白白胖胖。 转眼间孩子满月了，北宁王慕容靖忠为孙子办了盛大的满月酒。 之前朝廷大军巧夺天水城，灭了西凉几万人马，金王赫连图格不知所踪。这一系列的好消息传回京城时，皇上钟翰涛龙颜大悦，在早朝上对西征大军，尤其是慕容楚大嘉褒奖。 听闻北宁王府要为孩子办满月酒，皇上虽不能亲自驾临，却颁下了旨意，赏金百两，银五百两，各色珠宝两匣，织金及杂色文绮十匹，绢二十匹。还特别赏了一块紫金嵌玉长命锁做为添盆之礼。 不得不说这赏赐对于一个婴儿的满月酒来说算得上极为丰厚了，尤其是那块紫金嵌玉的长命锁，不说是价值连城，也是非常贵重的。 北宁王慕容靖忠带着全家老小接了旨，派人将御赐之物悉数送到了墨渊阁。 这场满月酒办得既隆重又热闹，一直持续到入夜才结束。 第二天上午，莫璃等沐青云为她诊过脉之后，说道：“如今我这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起程去西北了？” 沐青云挑了挑眉：“这么急着赶本公子走？” “不是我非急着赶你。现在眼看着战事到了最后的关头，我怕万一钟翰池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对阿楚不利的事来。有你在，我不是能放心些嘛。” 最近西北传回消息，朝廷大军已开始大举进攻。西凉金王赫连图格到现在还没下落，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王廷已乱，一直代为主政的赫连似梅欲自立为王。可代为主政是一回事，称王又是另一回事，胡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女单于，更何况是女王。 王廷当中分成了三派，一派极力反对，建议重新推举大王的，一派是赫连似梅的支持者，还有一派是持观望态度的。 支持派和反对派争得不分上下，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到西北的战事，晋王已成强弩之末，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钟翰池向来行事诡异，难免会使出什么阴招来。 这一点沐青云自然也是清楚，他略迟疑了片刻，道：“再等三天吧。你现在用的方子还需要调整，三天之后我调好方子，就马上起程。” 他都这么说了，莫璃也不好再催，只是心里不安生，总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沐青云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将药方调整好，又把医馆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终于在第四天离开了京城。 莫璃开始了带娃的日子，除了喂奶，凡事必亲力亲为。只是每当看到宝宝窝在奶娘怀里吃得香甜，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 西北泾水城外已是烽火连天，朝廷大军开始全力攻城。 第三百九十九章 收复泾水城 西北泾水城外已是烽火连天，朝廷大军开始全力攻城。西北三城最难攻的靖阳已于五日前攻下，慕容楚号令三军一鼓作气直捣泾水。 昨日刚开始攻城时，城墙之上还是箭如雨发，经过一个昼夜的奋战，泾水城的晋王守军已是气势渐弱。 此番攻城的主将是西大营统帅华非扬的两个儿子华文龙和华文虎，此二人年纪不大，却异常的勇猛。军士在他们的带领下，士气大增。以八牛驽和投石车做掩护架起了数座云梯，一众将士浩浩荡荡以乌云敝日般的架势向城墙上攻去。 慕容楚骑马立于城外不远处的山坡上，手持莫璃当初送给他的望远镜观敌瞭阵。这个竹筒一样的东西经常被他拿在手中把玩，如今已经象是被盘过的佛珠一样变得油亮。 忠王钟翰渺跟在他身边，没有他那个精良的装备，看得定是没他那么清楚，却也能依稀看到泾水城的城墙上已密密地爬上人。 目光转向山坡下的大营，攻城就是最为艰苦的战斗，需十而围之才能有效地减少伤亡。饶是朝廷大军占了上风，还是不断有伤兵被送回来。 依照沐青云的建议，慕容楚让人在营地中开辟出一处单独安置伤员的地方，随军的医官在伤员间穿梭忙碌着，其中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裙的纤细身影尤为显眼。 钟翰渺的唇角微微扬起，早先在京城时，他对这个表妹印象并不算好，她虽只小自己一个月，但却总象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一样任性妄为。这次收留她也是看在外家的面子上，不忍心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异乡。 在天水城时，她不仅不用人服侍，还主动去军医官那里帮忙照顾伤员。大军进发后，也一直随着医官一起。如今不仅能照料伤员的饮食，更是能做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和包扎。 钟翰渺不仅在想，也许人真的是经过磨难才能够长大吧！自己不也是一样嘛，从前只想的避开锋芒做个闲散王爷，每天流连于酒肆茶楼，十足的纨绔子弟。经过了那场宫变之后，才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于是他选择了面对，毅然到战场上来。 天近黄昏，眼看着有人陆续爬上了城墙，上面的守军越来越少，最终守将自知无力再战，自刎身亡，余下不多的兵士纷纷弃械投降。 随即泾水城城门大开，华文龙、华文虎兄弟带领人马率先攻入城中。 城中的残兵见大势已去，不再抵抗，朝廷大军顺利地进了泾水城。先是清点晋王军队残部，然后张榜安民。 两年前曾被胡人大肆掠夺，刚缓过劲来，又经历了九个多月的战乱，泾水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如今又惊心动魄地度过了一天一夜的围城之乱，街上除了兵士，早已看不到普通百姓的身影。 华氏兄弟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派人挨家挨户告知百姓是朝廷大军收复了泾水。这一消息逐渐传开，开始有人陆续到府衙前看安民告示，泾水城中这才渐渐有了人气。 朝廷大军人数众多，不可能都进城去。况且泾水之后，还有最难攻克的定安城要打。城外的军队并未拔营，慕容楚只让华氏兄弟带了五千人马进驻城中。 天色渐晚，中军大帐之中依旧灯火通明。慕容楚还在和众将领商议攻打定安之计。 大家伙的意见比较统一，都认为应该一鼓作气戳了晋王钟翰池的老窝。 只是定安城乃边关要塞，哪里会如泾水这般容易拿下，所以还得要从长计议，制定一个完美的攻城计划。 直至深夜，计划才算基本成形，慕容楚让大家回去休息，只留了华非扬和孙寒继续商讨作战细节。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正要散去，帐外有侍卫来报，高祉兰小姐来给将军们送宵夜了。 华非扬眉头微蹙，他对忠王始终有几分成见，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晋王钟翰池的嫡亲弟弟。尽管钟翰渺一直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参军一职，还是改变不了这位老将对他的防备之心。做为忠王表妹的高祉兰，他自然也是不喜。 慕容楚没有作声，孙寒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无甚变化，便朝外面说了声“请”。 帐帘被掀开，高祉兰提了一个大食盒进来，盈盈一笑道：“打扰各位将军了，伙房做了团子羹给大家做宵夜，各位用些吧。” 近日来，高祉兰常会让伙房做些东西给将领们当宵夜。开始大家还不适应，次数一多也就习以为常了。 孙寒搓了搓手：“肖夫人真是的，这些事情交给兵士做就好了，又劳动您的大驾，多不好意思。话说回来，西北这天气到了晚上还真是冷，有晚团子吃最好的了。不过，我们在帐中不至于太冷，还是先给门外的侍卫分两碗吧。” 高祉兰虽不喜他称自己为肖夫人，当着却也不好表现出来，扯了一个笑容道：“我特意多带了些过来，够大伙吃的。” 孙寒嘿嘿笑了两声，对外叫道：“进来吃点儿热乎的团子羹。” 他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粗犷实则心细的人，吃了这些天的宵夜，每次却还是会找几个军士先尝尝。 帐外的四个侍卫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只道是孙将军体恤下属，进来的两个人乐呵呵地谢过，从食盒中的大汤盆里盛了两碗团子羹出去。 孙寒也不客气，接过高祉兰刚刚盛了一碗的团子羹端在手里吹着。嘴里还嘀嘀咕咕道：“呵，这么烫，我就吃不了这烫的东西，得晾凉了才行。” 高祉兰也不理会他，又盛了两碗放在桌上，朝慕容楚和华非扬微微笑了笑：“慕容大帅、华老将军请用吧，过会儿我让人来收拾。” 说罢，也不等二人回话，轻迈莲步出了大帐。 孙寒放下手中的碗，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将那两碗团子羹端到书案上，放于二人面前，又端过自己那碗，挤了挤眼睛道：“别的大帐里也有，吃吧，没事儿。” 华非扬的唇角抽了抽，看孙寒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吃了几个。慕容楚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将碗推向一边，继续在一张画着图的纸上做着标注。 第四百章 死也要在一起 华非扬的唇角抽了抽，看孙寒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吃了几个。慕容楚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将碗推向一边，继续在一张画着图的纸上做着标注。 吃完之后，又说了几句，华非扬和孙寒先行离开。 侍卫进来收走食盒，换了新茶，慕容楚又坐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大帐。 解下腰上的束带，将身上的墨色外袍脱下来仔细叠好，又抚摸了几下，他的唇角上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是临出征前莫璃给他做的，也是小丫头第一次做袍子给他。虽然西北的天气已凉，他还是经常穿这件外袍。 从怀里摸出那张贴身放着的小纸笺，看着上面的字，心里默念着：阔儿，爹爹就快要见到你了。 自从收到这张纸笺，他有空就要拿出来看看。上面娟秀的小字正是莫璃的笔迹，她告诉他，他们的儿子出生了，父王赐名慕容天阔。 每次看到这几个字，他的心里都象有羽毛拂过般，丝丝软软的。想着自己的小丫头抱着个小宝宝的样子，他总会不自禁地喜上眉梢。心中的思念让他想要快些结束这场战事，他的妻，他的儿，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朝廷大军在泾水只休整了两天便全面向定安城进发。 定安城内的府衙里，晋王钟翰池呆坐在书房中。西陇丢了，天水碰了，靖阳和泾水如今也没了。金王赫连图格失踪之后，赫连似梅忙着排队异己争夺王位，早就顾不上他这边。 现在定安城里的粮草已经严重短缺，朝廷大军已经向这边扑奔而来，刚才与仅存的几位大臣商议了半天，也没议论出有用的计策，气得他摔了最喜欢一方玉砚，将人都赶了出去。 呆愣愣地坐了半个多时辰，钟翰池突然站起身出了书房，朝后院而去。 肖氏正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玩，小姑娘已经很会走路了，穿着嫩粉色的小夹袄，梳着一对小髽鬏，上面绑着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来晃去，煞是可爱。 眼见着钟翰池如一阵风般冲进院子，钟宓儿先是一愣，待看清是自己的爹爹，迈天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蹒跚过来，伸着两只小胳膊求抱，嘴里还叨咕着“爹……爹”。 钟翰池一只手抱起女儿，一只手拉着肖氏便朝屋里走。肖氏被他拉得脚步直踉跄。 进了屋，关上门，钟翰池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带宓儿走。” “为什么？”肖氏不明就里。 “还能为什么！你不知道泾水已失，定安马上也要不保了吗？”钟翰池低吼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肖氏抬头望着他问：“王爷跟我们一起走吗？” 钟翰池微顿了顿，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说呢？我能走到哪儿去？” 宫变失败，他手中的势力还在，他可以逃出去，重新谋划。西陇丢了，他还有人马，可以逃到定安城。如今损兵折将，再失了定安，他能逃到哪里去？找个深山老林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吗？骄傲如他，怎么可能甘心如此？ “那我们又能走到哪儿去？”肖氏反问道。 “随便去哪儿都行，走得越远越好。” “不，我哪儿也不去！”肖氏眼神无比坚定地说。 钟翰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半天才说：“宓儿是本王唯一的孩子，她还这么小，不能就这么没了。” 提到女儿，肖氏的眼泪霎那间夺眶而出：“没有你，我们娘俩儿还能去哪儿？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真的要死，干脆就死在一处好了，黄泉路上好歹也是一家人在一起。” 钟翰池闭了闭眼睛，突然伸出手将肖氏揽进怀里。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发妻，他的鼻根突然有些发酸。 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吻了吻肖氏的额头：“别说孩子气的话，带着宓儿远远地找个地方，我想让你们活着，好好的活着。” 肖氏抬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突然莫名地觉得安心，轻声道：“夫君，你若不肯跟我们一起走，那就把宓儿……交给七弟吧。我想他定会护宓儿周全的。” 她知道他的夫君不是一个能甘于平寂的人，否则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想去夺那个位置。如今大势已去，想要重整旗鼓比登天还难。让他一辈子躲起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与定安城共存亡，那自己就陪着他。至少还能携手黄泉。 钟宓儿不明白爹娘在做什么，咂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指头，口齿不清地呀呀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搂着肖氏的胳膊紧了紧，钟翰池哑声问道：“真的要陪我留下来？不后悔？” 肖氏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钟翰池的眸光渐深，他盯盯地看了肖氏一会儿，突然也笑了：“好，那就如你所愿。” 朝廷大军在各关各城都留下了充足的人马驻守，余下十五万人马全部在定安城外集结。而城中晋王残部已不足三万，这不到三万人当中还包括几千伤残士兵。而朝廷大军个个生龙活虎，连续的胜利更是让他们士气高涨。 这明显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攻城之势如火如荼，守城的却是气势全无。攻城一方兵强马壮，守城的一方已近弹尽粮绝。 唯一有利的一点就是做为边城重地的定安城，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不过，这也只能稍微延长一下破城的时间，并不能成为阻碍朝廷大军拿下定安城的脚步。 为了减少伤亡，朝廷大军先是架起了与城墙比高的井阑。井阑下安有滑轮，就相当于移动的箭楼。井阑上都是从士兵中选出的箭法极佳的神箭手，配合井阑的移动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扫射。地面上的投石车和八牛驽也不停地攻击。 如此一来，守城的兵士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手忙脚乱中，箭矢完全失了准头，只能算是乱射一气。 这样攻了两天两夜之后，慕容楚才下令架云梯攻城。可却不是要真攻，而是佯攻，目的在于分散城墙上守军的注意力，让他们顾此失彼。 第四百零一章 定安城破 这样攻了两天两夜之后，慕容楚才下令架云梯攻城。可却不是要真攻，而是佯攻，目的在于分散城墙上守军的注意力，让他们顾此失彼。 慕容楚此时正在城外高处观敌瞭阵，突然觉得气血上涌，身子晃了晃，掩唇咳了几声，悄悄低头一看，掌心中居然染了一片黑红。他不动声色地用帕子将手上的污血擦干净，塞进袖袋中。 身边的将领都认真地盯着战场上的情况，谁都没有留意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十一悄悄凑到他的身边，低低地唤了声“主子”。 慕容楚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声张。此时更是攻城的紧要关头，若是被人知道他身体有恙，恐怕对于军心和士气都大为不利。 运用内力将喉中的腥甜之气压下，慕容楚面色如常端坐于乌龙驹上。 傍晚时分，在城楼上督战两日的钟翰池终于回了府衙。 往日的喧嚣早已不在，能跑的早就跑了，如今的府衙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钟翰池直接去了肖氏的院子，这里除了肖氏母女，还有两个从京城一路跟着肖氏的嬷嬷。 “王爷……”肖氏想问问外面的情况如何，见钟翰池一身脏污，神情疲惫，欲言又止。 现如今府衙中没有其他下人，只能让两个嬷嬷去灶间烧水，肖氏亲自服侍着钟翰池梳洗，换了干净的衣裳。 吃食自然也是极简单的，这个时候能有得吃就已经算不错了，钟翰池倒也不挑，闷头将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饭毕，让嬷嬷带孩子去休息，关了房门，便一把将肖氏打横抱起，往榻边走。 肖氏被他吓了一跳，怕自己掉下去，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道：“王爷，外面……” “今夜无事。”钟翰池把她扔到榻上，随即覆身上去，堵住了她的唇。 他没有骗她，今夜确实不会有事，因为朝廷大军在傍晚就已经停止了攻城。这个停止并不是要放过他，也不是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在为最后一击养精蓄锐。 明天，就是明天，他这个曾经的皇子、王爷将从大周消失，从此之后世上便再不会有晋王钟翰池这个人。 自从他逃回定安城之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有时间就会拖着肖氏，不知餍足地一遍一遍要她。每次都是狂野至极，让她反复沉沦在狂潮当中。 这一晚他却是极致的温柔，细细地抚摸着肖氏每一处肌肤，轻柔地进入，款款地律动。 不知为何，肖氏却从这份温柔感觉到了他的悲凉与不甘。她没有点破，而是用身体极力地迎合他，让他的欲念越燃越盛。 在最后的关头，钟翰池狠狠地冲进她身体的最深处，灼热释放后，伏在她的身上，吻了吻她的耳珠，喃喃道：“后悔吗？” 肖氏用腿夹紧了他劲瘦的腰，双手环在他的颈上，喘息道：“不后悔。夫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钟翰池沉默良久，轻轻吐出“我知道”三个字。若是以往，他也许会回她一句“我也爱你”，但是现在，他不想骗她。 他对她有感激、有眷恋，甚至还有一份难以割舍的亲情。眷恋她用身体给他的慰藉，感激她为他生了个女儿，并陪他一起走过人生最后的路……复杂的感情当中，唯独——没有爱。 她是他的结发正妻，娶她过门时却不是因为爱，甚至连一点点的心动都没有。甚至在最近经常进行的欢好当中，还会把她当成别人的替身。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爱，但此生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做补偿，只希望来生……她别再遇到他。 这一夜的定安城是寂静的，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士兵东倒西歪，静静地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朝廷大军的营地也安静异常，与城墙上的人不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明日即将到来的胜利。 主帅的大帐中，慕容楚服了沐青云留下的解毒药，运气一周天，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气血平稳了些。 “主子，是不是该唤医官来瞧瞧？”十一面带焦急。 “不必。”慕容楚摆了摆手，明日就是最后一战，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自己中了毒。 十一不敢再坚持，轻声道：“那主子好好休息，属下在外面守着。” 慕容楚微微点头，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运功。 第二日天光破晓，朝廷大军开始全面进攻。这一次没有什么佯攻，也不再需要什么计策，全完是实打实的强攻猛击。 城墙上的守军做着最后的挣扎，对于如猎豹扑食般的朝廷大军来说，无异于螳臂当车。 各种攻城军械悉数登场，掩护着六轮的攻城车对城门进行猛烈地撞击。 “轰隆……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轰隆……” 城门在这种一下重似一下的轰隆声中不断地掉下细碎的粉末。 终于在最后一声巨响之后，城门在滚滚烟土之中应声而倒。城墙上的士兵早在攻城车撞上城门的时候就放弃了抵抗，他们知道安静地等待也许还会有机会保住一条性命。 慕容楚及一干将领直奔府衙，忠王钟翰渺此时心情尤为复杂，早在攻城之初，他当众写下书信，让人射上城楼。 信中他规劝哥哥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否则只能是造下更多的业障。晓之以礼、动之以情，换来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望弟念同胞之情，护吾女钟宓儿一生周全。 这是托孤，这是绝笔，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却足已看出钟翰池的必死决心。 从城门到府衙的路并不算远，何况他们还是骑马而行。 孙寒已经带人将整个府衙团团围住，里面却是寂静一片，就仿佛是一座空宅。 由军士一路引到一处院落，正房的门紧闭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跪于廊檐之下。二人皆是一身素缟，腰扎白带，脸上带挂着未尽的泪痕。 一众人等到得正房门口，两个嬷嬷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两人当中有一人正是忠王钟翰渺，顾不得冒犯之罪，叩首泣道：“殿下，晋王殿下和王妃已经薨逝。” 第四百零二章 回谷疗伤 一众人等到得正房门口，两个嬷嬷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两人当中有一人正是忠王钟翰渺，顾不得冒犯之罪，叩首泣道：“殿下，晋王殿下和王妃已经薨逝。” 饶是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钟翰渺还是觉得心头一阵刺痛，脚步踉跄了几下，上前推开了房门。 正屋当中摆着一张大榻，上面并排躺着两个人。身着明黄色十二章纹龙袍，头戴紫金冠的正是昔日的晋王钟翰池。而他身边则是一身正红百鸟朝凤皇后大礼服，凤冠霞披的肖氏。 二人挨在一起的手十指交叉相握，早已气绝身亡，面容却皆是平静安祥。肖氏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一边的软榻上躺着一个小女娃娃，与晋王夫妇不同，小女娃穿着一身素蓝色的布衣布裙，俨然普通百姓家里娃娃的打扮。 钟翰渺心里一沉，直接将小女娃抱进怀里，软软的小身子带着温度，呼吸也很均匀，可就是如何唤她，也不见醒。 大步退到门外，揪住一个嬷嬷问道：“她为何昏睡？” 嬷嬷叩头道：“晋王殿下和王妃临行之前给小郡主……不，是给小姐灌了昏睡的药。王妃说，如果小姐不能幸免于难，就请殿下将她在睡梦中处死，以免徒增痛苦。如果殿下肯护她一世，两个时辰后，小姐便会醒来。” 钟翰渺松了一口气，贴着小娃娃温热柔软的脸喃喃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我来做你的爹爹。” 此行止虽然不妥，但钟宓儿毕竟是皇家子嗣，忠王如此说了，别人自然不会多加干涉，至于回京后如何跟皇上交待，那主是他的事了。 地上跪着的嬷嬷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呈到钟翰渺面前：“殿下，这是王妃让老奴交与殿下的信。” 钟翰渺一手抱着钟宓儿，一手展开只有一页的信，只见上面写道：吾此生之愿便是与夫君长相厮守，今能与夫君同赴黄泉实乃幸也。宓儿托与弟，吾心甚安。望弟待她如普通孩童，切勿娇纵。待她及笄之后，不求权势，不求富贵，只求许以白首同心之人。吾在此叩谢弟之大恩。 信的最后写明了钟宓儿的生辰八字。 钟翰渺将信递给慕容楚，谁知他直接用手推了推道：“收好，回到京城还要复皇命。” 这场从晋王逼宫到叛军全军覆没的战事终于以晋王夫妇服毒自尽而告终。朝廷大军在定安城中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最终将所剩不多的晋王爪牙悉数俘获，官职低的就地处斩，官职高的打囚车、装木笼押解京城。 朝廷大军大获全胜，收复西北三城，平灭叛军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皇上再次龙颜大悦，传旨待大军凯旋之日必定犒赏三军并亲自登城楼迎接。 北宁王慕容靖忠得了信儿，更是高兴不已，当即开了坛陈年好酒叫了慕容齐过去对饮。 墨渊阁里更是喜气洋洋，莫璃在儿子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眼中带泪道：“宝宝，爹爹就快要回来了！” 小宝宝被亲得痒痒，咧开小嘴咯咯直笑，就好像感受到了母亲的喜悦一般。 两天之后的下午，在大家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时，若平慌慌张张地冲到屋子里。 莫璃食指立于唇间，做个了噤声的动作，用口型告诉若平宝宝要睡了。招手让奶娘过来照顾宝宝，起身推着若平往外屋走。 “这么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莫璃还没见过若平有如此紧张的时候，不由得心里发沉。 “你自己看吧。”若平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那纸条卷着，与平日里暗卫传书一样。莫璃展开来一看，顿时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好在若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让她坐在椅子上。 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吾带楚回谷疗伤。落款是一个云字，笔迹莫璃认得，确实是沐青云的。 “现在怎么办？”若平轻声问道。 莫璃将纸条上的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这才说道：“你马上传信问沐青云灵霄谷的具体位置，我去找父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 莫璃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理了理并不算乱的衣裙，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出了墨渊阁。 自从江氏王妃离世之迷被揭开后，北宁王慕容靖忠就搬到了外书房，再没回主院住过。此时他正拿着份公文在看，那上面详尽记述着西北大捷的全过程。 外面下人来报，世子妃求见。 “锦溪来得正好！”慕容靖忠弹了弹手中的公文，对着匆匆进门的莫璃道，“本王刚收到这份公文。别说晋王还真有几分本事，打了这么久才算结束。” 莫璃没心思听他说战事的细节，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父王，这是沐青云刚传来的，您看看。” 慕容靖忠接过纸条一看，眉头紧蹙：“疗伤？之前可有听说楚儿受伤？” 莫璃摇了摇头：“上次接到阿楚的消息，他还说一切都好。沐青云要带他回谷，可见伤势极重。” “你可知青云所说的谷是哪里？” “以前听他说过，他师傅是个隐世高人，住在祈州附近的灵霄谷里。”莫璃稍顿了顿，又接着道，“父王，我想去找阿楚。” 慕容靖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祈州地处北麓，多是荒山野岭人际罕至之地，你一个弱女子怎能去得？” “父王，我与阿楚夫妻一场，他如今重伤在身，做为妻子，我哪能置他于不顾？”莫璃眼圈已是微红，却强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慕容靖忠也知她与慕容楚感情甚笃，这种情况下，她定是不能安心留在府中。可一个女子要去那么远，那么荒僻的地方，让他这个做公爹的怎么能够放心。况且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刚刚满月的孩子。 “可是，阔儿还那么小，你走了，他怎么办？” 莫璃心中也是不舍，但孩子太小，又不能带着一起去，她咬了咬下唇说道：“阔儿有奶娘和墨渊阁的嬷嬷们照顾着，估计不会有事。” “那你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本王如何跟楚儿交待？”慕容靖忠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去祈州 “那你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本王如何跟楚儿交待？”慕容靖忠说道。 莫璃知道慕容靖忠是为了她好，但如果她不亲眼看到慕容楚，这颗心总是悬着。 她勉强勾了勾唇道：“父王不必担心，阿楚临行前留了暗卫给我。此去，我将从中挑选几个身手好的，另外再带上若平，一路上定然无忧。” 慕容靖忠思忖片刻，知道拗不过她，长叹一声道：“好吧，既然你心已定，本王也不拦你。阔儿本王会命人照顾好，倒是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莫璃深深一福：“多谢父王，父王请放心，一有阿楚的消息，我马上让人传信儿回来。” 之前莫璃只听沐青云随口说过灵霄谷在祈州，可祈州那么大，不可能一处一处去寻。传书给沐青云问清大致的方位，一来一回就耽搁了五天。 莫璃利用这个间歇跟徐明朗交待了一番，让照看好生意。又回了趟娘家，把事情跟哥哥莫锦华夫妇说了，拜托嫂子时常过北宁王府去照看一下慕容天阔。 段氏自然是一口应允，莫锦华又对她叮嘱了一番，让她随时捎信儿回家报平安。 一切安排妥当，第六日莫璃便带着若平、十五和六个暗卫起程赶赴祈州。 为了能加快速度，莫璃让人准备了一辆双马大车，她和若平带着简单的行李坐车，其他人骑快马随行。 北宁王慕容靖忠亲自将她送到府门口，千叮咛万嘱咐地把她送上车。 一行人刚出了北城门，便见一匹马停在路边，玉明希端然坐于马上。 “你怎么来了？”莫璃听到暗卫的禀报，也未下车，直接掀了车窗上的帘幔问道。 “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告与我知？”玉明希神情明显不悦。 莫璃勾了勾唇：“太忙了，忘记跟你说。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还着急赶路呢。” “走吧。” “嗯，那我走了哈，你也早点回去。” 莫璃放下车帘，还在纳闷，这家伙一向啰里啰嗦，今天怎么转性了。 马车一路疾行，晌午才在一处林边停了下来，莫璃一下车，看到刚跳下马的玉明希，立即明白他今天为何言简意骇了。 “你怎么也跟来了？” 玉明希在正啃草的马背上拍了一把，转回头道：“去祈州。” 莫璃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每当她有什么事的时候，玉明希总是会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这份情谊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明希，我已经欠你太多了，你别再……” “别什么别？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本公子可没兴致跟着你，我是去祈州办事。” 这理由说出来让人无法信服，莫璃唇角抽了几抽：“不会这么巧吧？” “这有什么！自打我接手镖局，还没到北边去过。怎么也得露露面不是？” 若平扯了扯莫璃的衣袖，递了块干粮给她，道：“祈州又不是咱们家的，他想去就去咱也拦不住。你说是不？” “就是，就是，这条路行你走，就不行本公子走了？”玉明希跟着附和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跟着一起来？”莫璃挑了挑秀眉看向若平，一向不对盘的两人似乎和谐了，这不科学啊！她怎么总感觉这里面有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呢？ 若平抿了抿唇，眼神撇向一边：“我哪里会知道……” 玉明希的脾气莫璃是知道的，既然他坚持，又是现在这种情况，多说也是无益，干脆点了点头道：“行啊，一起走也算是有个照应。” 路上有了玉明希的确是方便了许多。他跟着镖局走镖多年，不管到哪路都熟，这让他们行进的速度提升了不少。这一路上遇到镇甸就投宿，遇不到就干脆在外面露营。 莫璃之前身子一直不好，又刚生了孩子，虽说沐青云给她调理了一个多月，可每天早行晚歇，急行军般的赶路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尤其是这一路往北，气温越来越低，尽管若平为她备了暖炉，她还是经常手脚冰凉。 这一天下午，莫璃开始发起热来，若平见她脸色不好，急忙让一行人停了下来。从带来的药箱里找了退热的药吃了，才稍稍好些。 玉明希看着她萎靡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道：“前面应该有村子，在那里休息一下，明日再走吧。” “不用，我在车上歇着就行。”莫璃用棉被把自己包严实了，“赶紧走，我发发汗就没事了。” “你现在这样无论如何今晚不能再露宿。” “那就找个晚上天黑之后能到的镇甸。” “最近的镇子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到呢！” “我能坚持，你放心吧。” 玉明希叹了口气，这一路上的确是太赶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马不停蹄地赶到可以投宿的镇甸已经是亥时中，十五提前派人快马加鞭来定了客栈。 莫璃一头扎在炕上便不想起来，若平帮她净了手脸换了衣裳，服了药，又强喂了她一些热水。摸摸额头，已经不那么热了，才自己简单收拾收拾睡下。 第二天早上，莫璃的温度彻底降到了正常的水平，虽然身上还有些乏累，但精神却前一天好了许多。 梳洗完毕从二楼下来，玉明希和十五他们已经占据了靠墙的两张桌子，只等着她和若平一起下来用早膳。 这种小镇上的客栈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早膳无非就是米粥馒头，再加上几样素淡的小菜。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风餐露宿了几天，能吃口热乎饭菜比什么都强。 用过早膳，一行人继续赶路。 又过了几日终于来到了祈州地界时，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祈州位于大周北部，虽比不上边城绥口的严寒气候，但在九月末也算是入冬了。 莫璃将车帘挑起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白雪纷飞，心里更是着急。她听沐青云说过，灵霄谷在深山这中，这下了雪，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山。 玉明希骑在马上靠近车边，道：“前面再有三十里就是祈州最大的城镇森城，镇安镖局在那有分号，咱们今晚就到镖局落脚吧。” 第四百零四章 没有受伤，而是中了毒 玉明希骑在马上靠近车边，道：“前面再有三十里就是祈州最大的城镇森城，镇安镖局在那有分号，咱们今晚就到镖局落脚吧。” 祈州地广人稀，多为高山。森城是通往北地的交通要道，虽然不大，却也还算是热闹。主街上商铺林立，镇安镖局的分号就在主街的东头。 到了镖局，十五立即将一直带着的海东青放了出去。按照沐青云之前的说法，到了森城就传信给他，他就会过来接应他们。 一行人刚在镖局后院住下，十一便找上门来。 “属下参见夫人！” “快起来，你家主子怎么样了？伤了哪里？”莫璃急切地问道。 十一拱了拱手：“夫人莫急，主子如今已无性命之忧。” “他在哪儿？你快带我去见他。” “主子被青云公子带去了灵霄谷，那里外人进不去，属下一直留在森城。刚才听人道夫人进了城，所以属下就赶过来了。” “他伤哪了？” “主子没有受伤，而是中了毒。” “慕容楚身在朝廷军营，怎么会中毒？”玉明希问道。 “这个……”十一略有迟疑。 莫璃知道他在防着玉明希，点了点头道：“你就直说吧。” “定安城破的前一天，主子吐了口黑血，当时只有属下看见。为了不影响军心士气，主子不肯让医官看，自己服了青云公子留下的清心散，并运功将毒性压住。城破后主子的精神越来越不济，第三日，青云公子赶到定安，瞧过之后才知道是中了落魂散。” “落魂散？”玉明希皱了皱眉，“据我所知，中了这个毒是不能运功的，动用内力只是表面上把毒压制住，其实毒性会随着真气的运行浸入血脉。内力越强的人，中毒就会越深。慕容楚动功压毒，岂不是自找麻烦？” 十一点了点头：“多亏青云公子来得及时，用金针渡穴之法护住了主子的心脉。青云公子说如果再晚两天，恐怕大罗神仙也难将人救回了。而且落魂散除非有配药人所配的解药，否则解起来非常的麻烦。但主子中毒已深，当晚便开始昏迷不醒，青云公子只能将他带回谷中解毒。” 莫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盯着十一问：“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十一咬了咬牙道：“是高祉兰。” “她怎么会在定安？又怎么可能接近主子？”若平惊呼了一声。那个女人都消失一年多了，这突然跳出来，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十一将高祉兰出现在天水城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刚开始属下倒是留意了她几天，她一直都恪守本分，从来没主动去接近主子。除了偶尔去忠王那里，就是去帮忙照顾伤兵，属下也就没有再理会她。后来她每晚都会叮嘱厨房做宵夜给将领们，有时候会自己送来，有时候是交给侍卫，但主子从来没吃过，其他人吃了也都没事。” “那主子还会中毒？”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攻打定安的前一天，高祉兰亲自将团子羹送到大帐。当时除了主子，还有孙将军和华老将军。主子那晚还是没吃，后来侍卫来收走食盒时，顺便送了新茶来，那毒是下了茶里，主子喝了。” “那茶是高祉兰交给侍卫的？”莫璃问道。 十一愤然地点了点头：“定安城攻下之后，高祉兰不见了，这才怀疑到她的头上。结果一查，才知道那晚的茶是她沏的。” 莫璃又问：“孙寒和华老将军也中毒了？” “没有。高祉兰送宵夜的时候，他们正要散去。华老将军和孙将军吃完团子羹离开后，侍卫才去收的食盒，送的茶。” “高祉兰跑了？”莫璃觉得心口堵得厉害，那女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十一运了口气才说道：“等属下派人去追时，她早已跑到了西凉境内，被几个胡人带走了。随后苍九带着人去了西凉，现在还没有信儿传过来。” 莫璃做了几个深呼吸，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十五已经给沐青云送信了，你再联系他一下，让他尽快过来接我。” “是，夫人，属下遵命！” “等一下。”十一刚要走，又被玉明希叫住，“你们一直住在客栈吧？倒不如也搬过来，大家都在一起，遇事也好商量。” 十一迟疑地看向莫璃。 莫璃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玉明希摆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麻烦什么。无非是多几个人罢了，反正镖局后院也都空着。” “行了，你去安排吧。”莫璃朝十一说道。 “是，夫人。” 在莫璃度日如年的等待中，沐青云终于在两天后出现在了镇安镖局森城分号。 还没等莫璃开口，沐青云便说道：“小璃璃你放心，阿楚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全部清除。” 玉明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于沐青云对莫璃的称呼表示出极大的不满。只不过，此时没人在意他的情绪。 莫璃也没再多问，直接说道：“那你赶紧带我去见他吧。” 沐青云嘴角抽了抽：“你们夫妻一样的没人性。本公子刚刚赶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催我。” “行了，等到了地方，你爱喝多少喝多少。现在，快走！”莫璃不为之所动。 玉明希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去备马。 灵霄谷位于森城以北的苍崖山中，从森城到那里骑马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而且多是山路，不便于马车的通行，莫璃只能骑马上路。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骑马，可以往都是慕容楚带她共骑，现在独自一人在马上，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前面的沐青云速度并不快，莫璃也能跟得上，后面是玉明希和若平护送。当晚在一个小村子里借宿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程，晌午便到了苍崖山。 白雪覆盖的山峦连绵不断，有几处高耸入云。莫璃紧了紧身上裹着的素锦狐皮披风，尽管穿得不不，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沐青云望了她一眼，转头对玉明希和若平说道：“马上就要进山了，你们回去吧。” 第四百零五章 就那么放不下吗？ 沐青云望了她一眼，转头对玉明希和若平说道：“马上就要进山了，你们回去吧。” 玉明希知道前面只有一条进山的小路，沐青云不会再让他们跟着，翻身下了马想要去扶莫璃，若平却是抢先一步过去将她扶了下来。 又从自己的马上摘下一个包袱，递了过去：“里面是换洗的衣物，路上小心。” “嗯，有青云在，你们就放心吧。”莫璃点点头道。 沐青云却是上前一步，将包袱拿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说道：“走了，再耽误就要在山里过夜了。” 玉明希深深看了莫璃一眼，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还是把叮嘱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沐青云带着莫璃踏上了林间的小道越走越远，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若平轻声道：“看不见了，走吧。” 两人将另外两匹马拴在自己的马后，骑上马顺着小路往回走。 “就那么放不下吗？”若平突然开口问道。 “嗯？你说什么？”玉明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听清她的话。 若平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我说……再不快点儿，咱俩就得在这山里过夜了。” 说罢不再理会玉明希，打马向前奔去。 …… 上山的路越走越崎岖，周围的树林倒是可以挡一些寒风，可也就是因为树林繁茂，走起来更加费力。走了小半个时辰，莫璃身上的披风已经被刮了好几个口子，脚步也愈发地踉跄起来。 沐青云回头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问：“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再走？” 莫璃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摆了摆道：“不用了，还是赶紧走吧。” “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沐青云不禁有些担忧。 “要不，你拉着我吧，我也好省些力气。”莫璃道。做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她倒是没觉得让他拉着有什么不妥。 面对那只伸向自己的小手，沐青云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了上去。 掌心里的手小小的，柔软得象一团棉花一样，带着凉意。让他不由得耳根发热，别过头去往前走。 被人拉着，莫璃感觉轻松了一些，沐青云的手纤长却很有力，尤其是被温暖包裹着，手不象之前那么冷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崖，拨开密布的树枝，一个隐匿的洞口露了出来。 沐青云从腰间摘下一个水囊递给莫璃。 莫璃接过来，拔下上面的木塞灌了一大口，这一口差点没把她呛死，连手里的水囊都掉在了地上：“咳咳咳……沐……咳咳……这是……咳咳……” “这是烈酒，喝了暖身子的，谁让你喝那么大口了！”沐青云拍着她的背顺气。 好半天，莫璃才缓过来，两眼通红怒瞪着沐青云：“你又没说……咳咳……是酒……咳咳……” “行，行，行，怪我行了吧！喏，再喝口水压压。”沐青云又摘下腰间的另一个水囊。 莫璃拍着胸口又咳了两声，没好气的问：“这回你确定是水？” “放心吧，肯定是水。” 沐青云将水囊扔进她怀里，把地上的那一只捡起来，里面的酒已经洒了大半，叹了口气：“太浪费了！”说罢将剩下不多的酒一口灌下。 莫璃喝了几口水，终于是完全止住了咳，将水囊塞回到沐青云的手里：“我好了，走吧。” 两人进了山洞，复又把洞口遮好。 “这里有些危险，你一定要跟紧我。注意，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沐青云打着了火折子，再次握住了莫璃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回应：“知道了，快走吧。” 这个山洞里比外面还要冷，洞顶林立的冰凌在火折子的微光中闪着点点寒光，脚下和洞壁上都结着厚厚的冰。好在刚才喝了一大口烈酒，莫璃才没觉得那么冷。 刚才一路上踏着积雪，她脚上的软皮小靴早就被打湿，现在踩在冰面上每走一步都会很滑。她紧紧攥着沐青云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蹭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莫璃的腿都变得僵硬麻林了，她咬着牙，艰难地移动着步伐。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喝了酒，身上渗出了一层细汗，酒劲慢慢散去，寒气从潮湿的脚下往上袭，身上也开始发冷。 沐青云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越来越凉，并开始有些颤抖，回头一看，不由得心里一惊，只见莫璃脸色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见他看过来，莫璃连忙用口型告诉他自己没事，催促着让他不要停下来。 沐青云咬咬牙，手里紧了紧，继续拽着莫璃往前走。 渐渐的冰凌越来越少，地面和洞壁上的冰也变成了白霜，温度总算是没有那么低了。再往前行了一段时间，冰霜全部消融，沐青云才松了一口气。 “小璃璃，你还好吧？” “我没事，还有多久能到？” “不远了，前面路虽窄，但会越来越好走，也会越来越暖和的。”沐青云又从腰上解下了水囊，“休息一下再走吧。” “你确定这里面是水？”莫璃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沐青云呲笑一声：“你现在想喝酒也没有，都被你洒光了。” 稍事休息之后，二人继续前行。 山洞里有很多岔路，蜿蜒曲折，沐青云却是毫不犹豫地往前走，显然对于这里是十分的熟悉。 越是往前，洞越窄，到后来就只剩容得下一个人的宽度。不过温度如沐青云所说，越来越高，莫璃甚至都觉得有些热了。 终于前面有微光闪现，再走了一段，光线越来越亮，显然是要出山洞了。 沐青云说了句：“马上就到了。” 莫璃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慕容楚了，感觉脚步都轻快了，推着前面的沐青云：“那快走呀！” “喂，你别推我，危险！” 等沐青云把洞口的藤蔓拨开，莫璃才明白他为什么说危险——洞外根本就没有路，试探着向下看了一眼，莫璃惊悚地发现，他们现在正站在崖壁上，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若是她刚才再用些力，恐怕能把沐青云直接推出洞口摔下去。 “这……这可怎么下去呀？” 第四百零六章 终于见到他了 “这……这可怎么下去呀？”莫璃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沐青云把包袱解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捆绳子，又把包袱系好挂到了她的身上，半蹲着说：“上来！” “啊？” “我说让你上来，快点！” 莫璃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趴了上去。沐青云把绳子捆在两人腰上，掂了掂，说道：“若是怕，就把眼睛闭上。”说罢一个纵身跃出洞外，攀在崖壁上，将洞口掩好。 突然半悬在空中把莫璃吓了一跳，她赶紧搂紧了沐青云的脖子，两条腿条件反射地夹住了他的腰，叫道：“你就不能先说一声，这说跳就跳，想吓死谁呀！” 沐青云被震得耳膜发麻，却抓着山崖上的藤蔓腾不出手去捂耳朵，只能偏了头道：“叫什么叫，都说让你闭上眼睛了！手松开此，想勒死我吗？” “哦……”莫璃将胳膊松开些，却还是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沐青云只觉得背后一阵温软，耳根又一次热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屏除杂念，抓着藤蔓向下顺去。 因为背着个人，下滑的速度并不算快，莫璃很快便适应了，身体也放松了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滑到了崖底。刚解开绳子，莫璃便从他的身上挣脱开，道：“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阿楚了？” “嗯，跟我来吧。”沐青云将包袱拿过来重新背在自己的身上，大步朝前走去。 穿过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 沐青云把包袱挪到胸前，将袍摆掖进腰带中，再次蹲下：“我背你过去。” 莫璃也不客气，直接蹿上他的后背。 河水并不算深，只没过沐青云的膝盖，本来他可以踩着河中的石头运用轻功踏过去，可现在背着莫璃，怕万一有个闪失再把她掉到河里，所以只能一步步趟过去。 到了对岸，走出不远便是一片竹林。莫璃的头上已经渗出了汗，她将披风解下来抱在怀里，跟着沐青云进了竹林。 竹林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竹香，若是往常，莫璃一定会停下来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景色。可现在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对她来说完全失去了吸引力，一心急着想赶紧见到她的将军大人。 好在没走多长时间就穿过了竹林，沿着竹林转了一个方向，又走了一刻多钟，终于看到了几个错落有致的院落。 沐青云直接带着她进了一个小院，在正房门口停出，轻轻推开房门往里面走去。 莫璃跟在他的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穿过正屋，沐青云推开了左侧的房门，微侧了身，朝屋里呶了呶嘴道：“进去吧。” 房间不大，莫璃只往里面迈了两步就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慕容楚又会是谁！ 终于见到了他，她的眼泪瞬间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手里的披风也掉到了地上。 几步上前半蹲半跪在榻边，颤着手抚上那朝思暮想的面庞。他瘦了好多，俊美无俦的脸颊如今更象刀削般的棱角分明。黑发披散在枕头上，衬得他的脸色更显苍白。剑眉之下，曾经黑亮深邃的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同浓密的小刷子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阿楚……”莫璃轻唤了一声，榻上的人没有反应。 眼前的情景让站在门口的沐青云觉得一阵心酸，他将包袱放到椅子上，轻声道：“这屋后有温泉池，你先去洗洗换换衣裳吧。” 莫璃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比前些天好多了，你别急，先安顿下来，其他的我慢慢跟你说。”沐青云稍顿了顿又说，“你若是急坏了身子，阿楚醒了非跟我玩命不可。所以，你可不能有事呀！” “嗯，我知道。”莫璃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这一路上你也累坏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沐青云耸了耸肩：“小璃璃总算还有点良心，那我先走了，回头让人送吃的过来。” 等沐青云走后，莫璃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起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换洗的衣裳，恋恋不舍地看了慕容楚几眼，出了屋子。 绕到后面，是一间竹子搭起的凉亭，亭子四周挂着幔布，里面果然有一池温泉。一只竹筒将水引进池中，发出潺潺的水声，清澈见底的池水没有一丝硫磺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缭绕在氤氲的雾气当中。 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莫璃将周围的布幔放好，温泉的水温稍有些热，她又惦记着屋里的慕容楚，脱掉衣裳跳进水里匆匆把自己洗干净就赶紧爬了上来。 穿好带过来的衣裙，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回到屋里，慕容楚还如同她离开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 莫璃将头发擦得半干，用根丝带束着，坐到榻边的矮凳上，拉起慕容楚的一只手贴在脸上，轻叹了一声：“说话不算数的家伙，你跟我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回来的。现在躺在这里一言不发算什么？” “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不想赶紧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吗？” “我跟你说，阔儿可招人稀罕了，胖乎乎的跟个粉团子一样。” 刚叨咕了几句，外面传来敲门声。莫璃起身去开了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外。 见到她先是躬了躬身，指着食盒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 男人点了点头，将食盒塞进莫璃的手里，比划了个吃的动作。 莫璃微微笑了笑：“谢谢你。” 那人显然是只哑不聋，朝她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你要回去了？” 男人又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才走了。 莫璃回到屋里，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碟青菜和一小碗米饭，明显只是她一个人的量。中午只吃了点干粮，接着又是爬山又是钻山洞，腹内早是空空如也。可她现在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筷子。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渐渐暗去，莫璃将桌上的油灯点亮，就坐在那里凝视着榻上的人。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门又一次被敲响。 第四百零七章 做饭难不倒我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门又一次被敲响。 莫璃去开了门，这次来的是沐青云。他显然已经梳洗过，换了白色的长袍。长发拢起一半，在头顶上团了个发髻，用一支玉簪固定着。手中摇着折扇，又恢复了以往那妖孽般的模样。 “怎么吃得这么少？”看到桌上还剩了大半的饭菜，沐青云皱了皱眉。 “没胃口。”莫璃说道，“阿楚吃什么？” “我们回来之前老洪刚给他喂过粥。”沐青云在桌边坐下，“就是刚才给你送饭的那个，他是个哑巴，师傅捡回来的。平时干点粗活，做做饭。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就行，他耳朵没坏，能听见你说话。” “嗯，我刚才跟他说过话了。”莫璃说道，“只吃粥能行吗？营养不够吧？” 沐青云撇了撇嘴：“你夫君身子骨壮着呢，饿不死。” 莫璃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你只喝粥试试能挺几天！” “我又没病，干嘛只喝粥。放心吧，每天的药里都加了好东西。” “可以给他喝些鱼汤吗？”来时的那条河里有鱼，而且看起来还不小。 “老洪每天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洗衣、做饭、收拾院子，还要打理药田，哪有闲功夫给你抓鱼。” 莫璃挑了挑眉：“请问青云公子每日要忙些什么？” “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在打本公子的主意。”沐青云哼哼了两声，斜睨着她道，“鱼可以抓，谷里还有珍稀野味，要不要？” 莫璃立即眉眼弯弯：“那再好不过了。” 沐青云的脸上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就说定了，本公子负责抓鱼、打野味，你来做，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嘁，不就是做做饭嘛，难不倒我的。”如果莫璃知道后来她被每天要求做各种美食，绝对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一言为定。”沐青云收起了脸上的奸笑，从袖袋中取出脉枕，“过来，我给你诊诊脉。” 搭上莫璃的手腕，片刻沐青云便蹙了眉：“怎么倒不如之前了……，最近可是又病过？” “嗯，来时的路上发过一次高热。不过两天就好了。” “唉，之前伤了根本，如果不彻底调理好，恐怕日后会留下隐患。在谷里好好养上一段时日吧。”这也是沐青云同意莫璃来灵霄谷的主要原因，如果单单是因为慕容楚，他也不敢让她冒险赶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 沐青云又开始检查慕容楚的情况，期间老洪来送了沏好的茶，把食盒收走。 在确定慕容楚一切正常之后，沐青云又说道：“我师傅过几日才能回来，现在这谷中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一个老洪。谷里很大，千万别乱跑，别再迷了路。若想出去，到隔壁的院子找我，我不在就找老洪，他住在最西边的小院里。” “行了，别啰嗦了，我就在这院里，哪儿也不去。”莫璃打着哈欠开始撵人。 沐青云走到门口，站定，回头说道：“还有件事要嘱咐你。” 莫璃见他神色严肃，不禁有些紧张。 “你夫妻二人分别已久，虽说是小别胜新婚，但以阿楚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要克制，不能侵犯于他。” “滚！”莫璃脸色羞红，愤然抬起脚朝着一脸戏谑的沐青云踹去。 沐青云一闪身，躲过那脚，边朝外掠出去边哈哈笑道：“我可是为了你们好，等他痊愈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现在不行哈……” 莫璃冲着他的背影运了半天气，“咣”的一声将门关上。这家伙诚心戏弄她，早晚得报了这个仇。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莫璃去后院的温泉打了一盆水，打湿布巾给慕容楚擦手脸。脱掉外衫，放下帐幔，爬到榻里，在他身边躺下。 鼻尖萦绕着淡淡茶香，那是他的气息，让人熟悉又安心。莫璃将头靠在他的颈间，手搭上他的腰，闭上眼睛喃喃道：“将军大人，晚安。” 颈间的琉璃坠子突然发出淡淡的光芒，莫璃再次身处白雾当中。 “神尊，神尊，你去哪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棵开满紫色小花的大树下，少女紧紧抓着白衣男子的衣襟，充满了担忧地问。 “去办了些事情。”男子低醇的声音中带着疲惫。 “神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前日听留仙苑的小童子说伏灵山有异动，神尊是去了那里吗？” 男子的身形一窒，将少女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握住：“外面很乱，最近千万不可离开紫辰殿。” 原来这里叫紫辰殿，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莫璃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留仙苑也不能去吗？” “不能，哪儿都不能去。” “神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没有。” “留仙苑的小童子说他偷听到他主人与他人的谈话，说伏灵山的封印松动，只要用充沛的灵力去祭阵便可加固封印。” “别听他胡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握着少女的手紧了紧。 “嘶……”少女显然是被握疼了，吸了一口气，又说道，“神尊不要骗我，小童子不会胡说的。” 小童子还说让她小心些，因为她是灵力最为充足的仙灵。 突然一个场景从莫璃的脑海中闪过，一片淡紫色的花海中，白衣男子的手划过开得最为昳丽的一朵小花，却不小心被花径上的毛刺伤了手指，一滴指尖血落在花朵上，迅速被花蕊吸收。花瓣瞬间合拢，将花蕊包住，又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说来奇怪，这个花骨朵慢慢的长大，比其他花朵都要大，却始终不见盛开。男子时常会到这朵花旁，有时会拿出玉笛吹上一曲，有时会跟它说上几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更长的时间。花园里经历了无数次的花开花谢，那朵花终于在男子再次到来时重新绽放，花蕊上托着一颗七彩琉璃珠。 男子将珠子捧在手中，那朵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枯萎。 从此那颗珠子便成了男子的随身之物，经常在手中把玩着。 第四百零八章 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从此那颗珠子便成了男子的随身之物，经常在手中把玩着。 莫璃不知道为何脑中闪过这一番场景，待她回过神来，男子和少女都不见了，自己又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 晨光透过帐幔的缝隙照进来，婉转的鸟鸣打破了清晨的沉寂。莫璃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俊颜。朦胧的光线下，若不是她还握着慕容楚的手，甚至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英挺的眉，紧闭的双眸，高高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微抿的薄唇上，嘴唇失了血色，有些干涸，带着些微凉，不似以往那般红润温泽。 莫璃欠起身，半敛着眼眸，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轻吻了他的唇角，伸出舌尖勾绘着薄唇的形状。待那唇被润泽了之后，才抬起身，抚着他的脸颊喃喃道：“你看你，被轻薄了都不反抗。” 叹了口气，起身穿衣梳洗，把慕容楚也收拾干净。她从来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既然已经是事实，那就要勇敢地面对。至少她的将军大人还活着，至少她现在还在他的身边。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她向来是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至于今后……只要他在就好。 院子里阳光明媚，不时会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一切看起来平静而美好。 莫璃深吸了几口气，做了几个护胸运动，就听见一道戏谑的声音：“起的这么早，看来昨晚没有图谋不轨。” 隔壁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树上，斜倚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不是沐青云又会是谁？ 一颗石子快速飞了过来，沐青云用两指夹住，闪身跃到莫璃的身边，将石子丢掉地上，弯着唇角道：“难道本公子说错了？” “嘁，懒得理你。”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从屋里端出一个大木盆，“喂，哪里能洗衣服？” 沐青云合上手中的折扇往院后指了指：“后面不是有温泉嘛。” “用温泉水洗衣服？太奢侈了吧？” “这谷里的温泉有的是，随便用好了。”沐青云满不在意，“池里都是活水，你尽管用，不用担心弄脏了池水。” “哇噻，还有这种好事，一会儿我把被子也都拆洗了。你赶紧帮我支几根竹竿，晾衣服用。” 莫璃欢快地抱着木盆去后面洗衣服，这里的温泉与她上一世洗过的不太一样，水清见底，没添加任何东西，却散发着阵阵的清香，那香味似草似花，闻起来就让人舒服。 洗好衣服，院里果然已经支好的竹竿，却不见了沐青云的身影。 莫璃也不管他，将衣裳一件件抻平搭到竿上。这边刚晾完，就见老洪提着食盒过来。 “又麻烦你了，老洪。”莫璃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老洪也笑着连连摆手，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处。 莫璃接过食盒，明显比昨晚的要重些，想必里面也有慕容楚的那份吧。 进屋一层层打开食盒，居然是一盆粥，一盘葱花烙饼，几样小咸菜，还有三个碗。 正在纳闷间，沐青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开饭了，开饭了！” “开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回自己的院子里吃。”莫璃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是盛了一碗粥给他。 沐青云大马金刀地坐到桌边：“自己吃多没意思。” 莫璃到榻边，在慕容楚的脑袋下面多垫了个枕头，让他半侧着身，又盛了一碗，坐到榻边，一勺一勺地喂着。 慕容楚虽是昏迷着，却也能把喂进嘴里的粥咽下去，这一点还是让莫璃倍感欣慰的。这说明他有自主吞咽意识，并不是深度昏迷，这样醒来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喂了一碗粥，莫璃又取了清水，将慕容楚的口腔清理干净。回头才瞧见沐青云用筷子夹了一块葱花饼，呆愣愣地看着她，碗里的粥还一口都没有动。 “看我干嘛？怎么不吃了？”莫璃盛了粥坐下来喝着。 沐青云将嘴里的那块饼咽下去，说道：“我觉得你还真挺会照顾人的，阿楚能娶了你也真是他的福气。” “那是。”莫璃傲娇地昂了昂头，“象我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如花似玉的姑娘，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难怪玉明希那家伙总是对你念念不忘，都生了娃还整天围着你转。” “喂，不带这么胡说八道的！”莫璃朝榻上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外心。我跟玉明希就是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沐青云呲笑一声：“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说，你心里只有阿楚一个人，至死不渝？” “难道不该这样吗？”莫璃挑眉反问。 “如果他一直不醒呢？”沐青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如果哈，阿楚一定会醒的。” 莫璃眼神瞬间暗了暗，随即却又笑道：“不会的，他不会抛下我们娘俩不管。如果……我也是说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就陪着他一辈子，至少他还活着，我能天天守在他身边，那就比什么都强。” 沐青云抿了抿唇：“他一定会没事的，师傅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总听你说你师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莫璃想到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要给人家先留个好印象。 “就是个不靠谱的糟老头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别提他，倒胃口。”沐青云撇了撇嘴，狠狠地咬了一口饼，低头喝粥。 之后无论莫璃怎么问，沐青云也不肯说，只说等他师傅回来就知道了。 两天后，莫璃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不靠谱的糟老头子。 彼时，她正将被子拿到院子里，想要好好晒晒，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一阵喧闹声。 “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说要给我带酒回来吗？酒呢？酒呢？” “喂，老头子，我都要忙死了，哪有那功夫……” “忙？你忙个屁！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看我不打死你！” 莫璃正在纳闷，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院墙飞纵过来撞在竹竿上，随即又是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瞬间两道身影纠缠到一起。 第四百零九章 一清大师 莫璃正在纳闷，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院墙飞纵过来撞在竹竿上，随即又是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瞬间两道身影纠缠到一起。 竹竿倒了，上面晾的衣裳、被子都翻到了地上。莫璃火起，顺手拾起一根竹竿朝两人扔了过去。 “要打出去打，没看见人家晒被子呢！” 一声狂吼，那边的打斗突然停止了，身着青灰色破旧僧袍的老和尚手里拿着竹竿围着莫璃转了两圈。 “她就是那个谁谁谁的媳妇？手下有几分功夫。” 莫璃心道，偶也是正经练了好久的飞镖，扔根竹竿还能失了准头？ 沐青云耸了耸肩，说道：“本公子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一品镇国将军，北宁王世子慕容楚的夫人。”又朝老和尚呶了呶嘴，“这个老头子就是我那不靠谱的师傅。” 莫璃嘴角抽了抽，哪有当面这么说自己师傅的。 果然老和尚将手里的竹竿向沐青云撇过去：“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看我不打死你！”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莫璃连忙盈盈一福：“小女子莫锦溪拜见大师。” 老和尚停了手，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了莫璃几眼，道：“这女娃娃倒是挺有礼貌，比我那孽徒强多了。” “大师，青云公子是为了救我家夫君才匆匆回谷的，这才耽误了给老人家带酒，我在这里先向大师赔个罪。等我家夫君康复了，一定会让人送好酒过来孝敬大师。”莫璃又是一福。 老和尚哈哈笑了两声：“这又是大师，又是老人家的，把老衲都叫老了。灵霄谷里没那么多规矩，叫我一清就行。” 莫璃惊愕地张大的嘴巴，那嘴里都快能塞进支一个鸡蛋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双手合什：“久闻一清大师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得见。” 一清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说没那么多规矩了，你要不然叫我一清，要不然干脆就叫声老和尚。” 莫璃见他不似开玩笑，可直呼人家的法号却是别扭得很，便试着叫了一声：“老……和尚？” “哎。”一清脆生生地应着，“你现在叫莫锦溪？” 莫璃知道他定然知晓自己的来历，点了点头：“老和尚叫我锦溪或是莫璃都行。” 一清了然地挑了挑眉：“还叫莫璃吧。” 沐青云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挠了挠头问：“你们……以前认识？” 一清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管你屁事，快去弄些吃的，为师饿了！” “我去做吧。”莫璃连忙说道，“大师……老和尚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都行。” “啊！？”莫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沐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头子不忌口，除了素的不吃，什么都行。” “哦，我知道了。”莫璃一头黑线，暗自腹诽，这还真是不忌口，只忌素。也对，刚才还因为沐青云没给他带酒要揍他呢。除了穿得没那么破烂，头发也剃得干净，简直就是济公和尚的翻版，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厨房在正中间的院子里，莫璃搜寻了一圈，还有两条早上沐青云抓来的鱼，一只野兔。 掂对了一下，两条鱼，一条炖汤，汤可以给慕容楚喝，一条红烧。再做个山药兔肉煲，这里的汤慕容楚也能喝。 打定主意，她自己洗鱼，让老洪过来帮忙把兔子收拾了。鱼还可以，象兔子这种又有皮又有毛的东西，她还真是弄不来。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红烧鱼，山药兔肉煲，手撕茄子，红磨土豆片，外加清炖鱼汤，四菜一汤终于大功告成。 那师徒两个早就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小桌等着了，菜一上桌，一清顿时眉开眼笑：“闻着味就香。” “老和尚，这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提前准备，先凑合着吃，一会儿再让青云去捉几条鱼，顺便再网些河虾。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莫璃说道。 “你也坐下一起吃。”一清一边啃着兔肉，一边说。 莫璃笑着摆摆手：“你们师徒多日未见，也该好好聊聊，我回房去吃，顺便给阿楚送些鱼汤。” 一清脸色一沉：“跟这个混球有什么好聊的，还不如我自己喝酒。” “你以为我一个翩翩玉面公子爱跟你个糟老头子聊天吗？”沐青云嘴上一点也不让份。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莫璃连忙提了食盒道：“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这个时候不闪人，难道等他们掀桌子不成？ 其实她完全多虑了，一清可舍不得掀了这一桌子好菜。 她前脚刚走，后脚师徒两人就头对着头凑到一起。一清喝了一口酒道：“说说吧，你是怎么给人家解的毒。” 沐青云将给慕容楚金针渡穴和用了什么药一一说了一遍，招来一清的一记爆粟：“总说让你小子多用点功，就是不听。药就只能吃吗？就不知道用用推功药浴？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你轻着点儿，都被你给敲笨的。”沐青云揉着脑袋道，“我当然想过，可他内功比我高，之前又一定用内力压制毒性，我怕万一弄巧成拙，反倒把毒性逼进心脉。” “自己学艺不精，还找理由。以后每日午夜再多练一个时辰功。” “啊！？那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个时辰！” “我……” “三个时辰！” “你……” “四个时辰！” “行，行，行，我知道了，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沐青云认怂，却趁一清喝酒的时候，背过头去翻了几个大白眼。 莫璃回到房内，端着一碗鱼汤一口一口地喂着慕容楚，嘴里还叨咕着：“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看这汤熬的多好，色白如乳，却是一点都不腻口。我今天还做了红烧鱼，还有你喜欢吃的手撕茄子。可惜你现在只能喝汤，这得错过多少美味呀。不过，我留了山药兔肉煲里的汤，晚上热给你喝哈。” 自言自语地唠叨间，一碗鱼汤都喂了进去。把慕容楚收拾好，自己才坐到桌边，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晚上要做些什么给一清老和尚吃。 第四百一十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言自语地唠叨间，一碗鱼汤都喂了进去。把慕容楚收拾好，自己才坐到桌边，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晚上要做些什么给一清老和尚吃。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莫璃又坐回榻边，给慕容楚做按摩。 以莫璃上一世的医学知识，她知道昏迷久了，难免会肌肉僵硬，按摩可以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肌肉萎缩。而且穴位的刺激还有可能起到促醒的作用。 “将军大人，你知道青云的师傅是谁吗？”莫璃一边按摩一边继续叨咕，“居然是一清大师耶！你说神奇不神奇？” “他一回来就追着青云打，把我刚洗好的衣裳都碰到地上弄脏了，一会儿我还得重洗。” “要说这一清大师也挺逗的，他不让我叫他大师，让我叫他法号或是老和尚。他那身僧衣又破又旧，头倒是剃得光光的，僧衣也算干净，不然还真和济公活佛有一拼了。” “青云说他戒素不戒荤，他还好酒。追着青云打，就是因为青云这次来没给他带酒。呵呵，我还没见过青云那么狼狈，就算以前被你打也没那样……” “我总觉得吧，一清大师知道些什么。对了，我倒忘了问他之前他让人转告我的话，还有那个坠子是怎么回事了。” “将军大人，我最近总是做同样的梦，刚来的那天晚上也是。也不能算是完全一样，地点相同，但内容不同。我觉得都快赶上电视连续剧了。” “你说我该不该问问一清大师，没准他真知道呢？” “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道声音传来，莫璃回头一看，正是一清大师踱着方步走进屋。 谷里气候怡人，不冷不热的，空气也很好，白天莫璃都将门窗开着，以便空气流通。没想到这人连门都不敲一下，就直接进来了。 “老和尚，吃完饭了？青云怎么没一起过来？”莫璃起身相迎。 一清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她刚才坐的矮凳上，伸手搭上了慕容楚的手腕：“你不是说晚上要给我做好吃的嘛，我让他去捉鱼打野味了。” 莫璃没有说话，怕打扰了他诊脉。 一清却是不然，见她不作声，皱了皱眉道：“你答应过的，可不能反悔，我还留着肚子等着晚上那顿呢。” 莫璃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说：“哪能呀，诊脉不是得安静嘛，我怕打扰了你。” “谁说诊脉就得安静了，望闻问切懂不懂？切诊又称诊脉，是医者用手指按住其腕后脉搏处，借以体察脉象变化。既然是用手指探察，跟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 莫璃唇角微勾：“老和尚说得没错。可还有望闻问三诊呢？所谓望乃医者运用自己的视觉，观察病人的全身和局部情况。包括精神、气色、神态的望诊、舌的望诊以及……排出物的望诊。” “当然，你可以说望诊也不需要用耳朵和嘴巴。可是闻诊呢？闻诊是医者通过听觉和嗅觉了解病人的声音和气味这两方面的变化。闻声音可是要用耳朵去听病人的呼吸、语言、咳嗽等声音的变化哦。” 一清挑了挑眉：“我是在问诊，他现在口不能言，我当然就要问你了。” “老和尚真会说笑，刚才你可没问一句跟阿楚有关的话。”莫璃掩唇而笑。 一清也哈哈笑了两声，道：“没想到你还是如此能言善辩。” 莫璃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问道：“老和尚可是知道些什么？” “那就看你想知道些什么了。”一清收回了手，“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你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普宁寺的寂空大师向我转告了他师叔的一句话，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不过是一句禅语，其意很难理解吗？” “意思我明白，就是不知道大师为何特意把这句话告诉我听。” 一清微微笑了笑：“明白其意就好。” 莫璃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从颈间拽出那只坠子，问道：“老和尚又为何托人将这只坠子送与我？”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我的？可是……我以前没见过它，怎么能说是我的呢？” “你怎么如此肯定你从来没见过它？” 莫璃一时语塞，她是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见过。换言之，她不能肯定这个坠子是不是以前那个莫锦溪的。 “遗忘并不等同于没有。”一清说着，起身坐到桌边，“过来，我诊诊你的脉。” 莫璃跟着过去坐下，伸出手，手心朝上放在桌上。 一清搭上脉，说道：“寒毒已解，却是亏盈，加之孕育子嗣耗损过巨。虽经调理，但仍不足弥过往之缺。唉……我就说那孽徒学艺不精，他还总是不服。” “老和尚，青云已经很厉害了，别的大夫看不好的病，他都能看好。” “哼，你不用替他说话。我自己的徒弟我还不知道，他那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差得远呢！”一清冷哼了一声，放开莫璃的手腕。 “谷内温泉水对你有益，每日早晚各泡半个时辰。另外，这个给你，按上面的心法吐纳运气，可起事半功倍之效。”一清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扔到桌上。 莫璃拿过来翻开，每页都有图示，只是上面的文字有些讳暗难懂。 一清见她眉头轻颦，说道：“看不明白就问青云，他若是解释不清……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莫璃在心里为沐青云的腿点了一排蜡烛，本以为一清要说沐青云解释不清的就去问他，没想到却是要打折沐青云的腿。 “多谢老和尚。阿楚……他怎么样？” “明日开始我亲自为他解毒，最迟半月就能醒来。” “青云也说再过十天半月就能醒。难道……不能再快些？” 一清眉头一竖：“以他的本事十天半月能醒？他只告诉你一半，另半句是，要等他师傅我回来后十天半月。”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暗忖，也不知道这老和尚的话是不是也留了一半。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会好好准备的 莫璃深吸了一口气，暗忖，也不知道这老和尚的话是不是也留了一半。也不知道他的师傅还活没活着，若是活着，是否还要等他师傅回来后的十天半月呢？ 当然，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问的。莫璃算是明白了，这一清老和尚是个极善于打太极的，反复强调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她把问题问出来，他给的答案跟啥也没说一样。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寻找答案。 本来还想问问他自己为什么总会做那个梦，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问了也是白问。 一清见莫璃还在翻着那本小册子，说道：“也别一天总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情上，有空多想想正事。” 莫璃不解，抬头望着他：“何为正事？” 一清瞪了瞪眼睛，说道：“当然是要多想想每餐都要做些什么菜式啦！” 莫璃感觉有一大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她现在总算是明白沐青云为什么说让她别后悔答应做饭了，原来这老和尚就是一吃货，把吃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是要将她当成厨娘的节奏啊！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努力不让嘴角抽得太厉害，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对，民以食为天，老和尚说得对极了。” 一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准备吧。” 莫璃克制住想把他一脚踹出去的冲动，将人送到门口：“老和尚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您老慢走。” 下午，沐青云不仅捉了鱼，还顺带着网了一篓河蟹，又打了两只山鸡，一头鹿，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东西。 莫璃看着那头鹿，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明一下，不要什么都往回弄，他有本事猎回来，她不一定有本事做。万一哪天他再整个穿山甲、果子狸啥的，那可就惊悚了。 “云啊，咱商量个事儿呗？” 正在收拾鹿的沐青云的手一抖，用来开膛的匕首差一点没划到手上。 “小璃璃，求你好好说话，你这声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落了满地。” 莫璃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道：“水里的你可以随便往回弄，这陆地上跑的就只限于鸡、兔、鹿，顶多就是野猪，好不好？” “为什么？” “喂草！你看看你整回来的这个是什么呀？我见都没见过，让我怎么做？” “你连狍子都没见过？”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傻狍子？还真跟你挺象的。” “滚，你才是傻狍子呢！”沐青云翻着白眼，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戳了一下。 莫璃抖了抖：“喂，你可别行凶啊！我是说，你整些常见的，我也会做不是？比如鸡、鸭、鹅，再有野兔啥的，这些都跟家禽差不多。你要是真弄个吊睛猛虎回来，让我咋做？” 沐青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这谷里根本就没有老虎，还吊睛猛虎，你是不是听书听多了？” “不过打个比方而已，我哪知道这谷里都有什么动物啊！”莫璃撇了撇嘴，“再说了，肉吃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多吃鱼类，补充蛋白质，还不容易发胖，多好！” “行了，知道了。下次专门打野鸡野兔行了吧？”沐青云把匕首拔出来，朝莫璃挥了挥，“躲远点儿，别回头溅你一身血。” 莫璃一个箭步跳出老远，回头说道：“明天抽空带我去林子里转转，采些蘑菇炖鸡。” 其实鹿肉莫璃也没做过，不过她考虑到鹿肉应该比较嫩，干脆直接用万肉不变法则——红烧。一篓螃蟹一半清蒸，配了放着葱、姜、蒜的汁料，另一半用佐料加黄酒腌上，准备过几天吃醉蟹。 野鸡已经收拾干净，直接切块加土豆炖了。洗好的鱼两面煎成金黄，入锅做成了糖醋鱼。又拌了个什锦凉菜，炒了个青菜，这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对于莫璃的厨艺，一清很是满意，吃得眉开眼笑。甚至还拉着沐青云一起推杯换盏，直喝到了入夜时分，才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老洪搬来一只大浴桶，这个桶与普通的浴桶差不多，只是略大些，上面还有一个盖子，人坐在里面，盖上盖子就只剩下脑袋在外面。 一清将几种药材扔到桶里，让老洪烧了开水倒进去，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滴蓝色的药水进去。顿时屋内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和一股说不出的清香。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莫璃吸了吸鼻子，那清香吸入肺腑，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回魂露。老头子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沐青云也同样使劲吸着那香气。 一清瞥了二人一眼：“还不赶紧把人放进来！” 沐青云上前将慕容楚的里衣脱掉，只留了一条亵裤，架起人放进了桶里。 “你们俩该干嘛就干嘛去，不到申时别回来。”一清挥挥手往外赶人。 沐青云拉了拉莫璃的衣袖：“走吧，小璃璃，本公子带你游山玩水去。” 一只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让你俩去玩儿了吗？” 沐青云夸张地呲牙咧嘴，莫璃也被吓了一跳，嗫喏道：“那我们在外面等着？” “等什么等，想想晚上做些什么，让这混小子去猎。”一清翻了个白眼。 莫璃又是一头黑线，原来赶他们出去是为了给他觅食呀！ “那个……老和尚，你中午不吃饭了吗？” “运功要连续最少三个时辰，这期间不能进食。你们赶紧去吧。”一清语气缓和了一些。 莫璃看了一眼半躺在浴桶里的慕容楚，还想再问什么，被沐青云半拉半拽着出了屋子。 “放心吧，有老头子，你夫君不会有事的。”沐青云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晚上要做什么吧。” “我也没不放心，就是……”想多看一眼，莫璃怕沐青云又要取笑她，后半句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河里有虾吗？” “当然有了。” “那就去摸虾，再去林子里采些蘑菇。” “行，今天都听小璃璃的，你想去哪儿，本公子就带你去。” 沐青云预备了一只大竹篓背在身上，里面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重量。 第四百一十二章 缘分天注定 沐青云预备了一只大竹篓背在身上，里面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重量。莫璃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地跟着他往竹林那边晃悠。 来到灵霄谷好几天了，这还是莫璃第一次出去逛逛。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不时有小鸟飞过，与枝头的鸟儿呼应着，叽叽喳喳鸣叫得欢快。茵茵绿草中，间或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晨间的轻风吹过，花香伴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穿过竹林，到了河边，沐青云将背篓放到地上，从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下摸出一根鱼竿，穿好鱼钩，问道：“想钓鱼吗？” 莫璃摇了摇头：“钓太多也吃不了，你自己来就好了。” 沐青云把鱼竿架到岸边，然后又下了一张网到河里，说道：“我带你去对岸的林子里采蘑菇？” “你不钓鱼了？” “回来再说。”沐青云说着从背篓里拿出一只小篮子递给莫璃，蹲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吧。” 莫璃爬到他的背上，问：“为什么不搭一座桥？这样多不方便。” 沐青云一个飞纵，点着河面上偶尔露出的石头，几步就跃到了对岸。 “你们好像是不需要桥。”莫璃从他背上滑下来，“那天你带我来时，为什么要趟过去呢？” “那处石头少，河又宽，跃不过来。”沐青云率先往林子里走。他可不能说，是想多背她一会儿。 一踏入林子，莫璃就象发现了宝藏一般，这处采采，那处挖挖。沐青云背着手，一路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提点一下哪种蘑菇不能摘，哪种又是对身体的益的。 两人在树林里盘桓了将近一个时辰，莫璃手里的篮子已经装得满满的，不仅有蘑菇，居然还让她采到了不少木耳。 再次回到河边，沐青云将鱼网拉起来，上面已经挂了几只虾，莫璃一只只摘下来，放进竹篓。 “太少了，还不够做一盘的呢。”莫璃撅了撅嘴。 沐青云将网再扔回到河里，坐到岸边的大石头上：“急什么，时间还早。” 莫璃背对着河岸，半靠着那块大石头坐到草地上，半眯着眼睛仰望着天上的云朵说：“这灵霄谷真是个好地方，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儿的？” “不知道，师傅带我来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你是怎么拜的师？” 沐青云半晌没有作声，直到莫璃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悠悠说道：“阿楚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小总受欺负？” “咦！？你堂堂沐三公子，还能受人欺负？” “我娘生下我就难产死了，我爹娶了后娘。她对我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总之是不怎么管我。两个哥哥都大我好多岁，自然也不能带着我玩。我爹除了逼着我读书，别的一概不闻不问。长大一点之后，我就经常自己偷偷跑出去。” “你也知道，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就爱欺负人，我那时候长得又小，所以总是被欺负的那个。可因为跟我爹别着劲，我从来不会回家说自己挨欺负了。我和阿楚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每次有人欺负我，他都会替我出头。” “后来有一次，我又被人堵到胡同里，那天阿楚没和我一起。这时候，我师傅正巧路过，将那几个人赶跑了。然后他问我，想不想长得高高壮壮的。我说想，他就让我每天下午去城里的一处荒宅子找他。” “从那时起，他教我医术，还教我武艺。就这样，我偷偷跟他学了四五年。后来阿楚从军走了，我一个人在京城里没意思，我爹又总看我不顺眼，我便跟着师傅来了这灵霄谷。再后来，出了谷，就一直跟阿楚在一起。” 莫璃怎么听，怎么觉得沐青云当年是被一清诱拐了，可怜的娃。 为了不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莫璃转换了一个八卦的话题：“我听说你爹曾给你定了一门亲，有这事儿没？”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嘛。” “说说呗，是哪家的姑娘？你为啥不愿意娶人家呢？”某人眼中闪着八卦之光。 “没什么好说的，我连人都没见过，怎么娶？再说了，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哪有那么早就定亲的。” “那算什么呀，我三岁的时候我娘就把我定给将军大人了。”莫璃不以为然，“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二。他娘和我娘一商量，就口头定了这亲事。” 沐青云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们俩那是缘份天注定，怎么能一样。” “青云，你相信命运吗？”莫璃缓缓开口问道。 沐青云点了点头，才想起莫璃背对着石头，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开口道：“当然相信。就象你跟阿楚，虽说小时候有个口头婚约，可他娘早就过世了，他人又不在京城，若不是你爹……没准你家里就得开始给你张罗婚事了。可你偏偏就被他捡回来，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嗯。嗯？什么叫我被他捡回来？明明是我救了他。” 莫璃嘴上反驳着，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将她和慕容楚拴在了一起，即便有时空的阻隔，她依旧为他跨世而来。 “不管是他捡了你，还是你救了他，反正你们俩是在一起了。”沐青云的语气中有几分羡慕，又似乎有几分遗憾。 莫璃随手摘了一朵粉白相间的小花，把玩着，道：“青云，我想阔儿了。” “……”沐青云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愣了一会儿才说，“等阿楚好了，你们不就可以回去了嘛。” “嗯，阔儿还没见过他爹呢。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有他祖父护着，怎么能不好。”沐青云顿了顿，突然说道，“告诉你件事，陆氏根本就没疯。” “我知道。”莫璃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是沐青云从大石头上探过头去，问道：“你怎么知道？” 莫璃冷哼了一声：“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杀人害命的事，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疯掉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定然藏着秘密 莫璃冷哼了一声：“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杀人害命的事，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疯掉呢。” 沐青云从大石头上翻身下来，蹲到她的对面：“没看出来，小璃璃，你倒是心思缜密得很呀！” “多谢夸奖。”莫璃将手里的小花插在沐青云的鬓间，“咦，还真挺好看的。” 沐青云抬手想要把花摘下来，却被她拦住：“别动，这花跟你这张妖孽脸很相配。” “跟你说正经的，别闹。”沐青云不再理会头上的那朵小花，“既然你知道陆氏不是真疯，就不怕她再做出什么事来？” 莫璃勾了勾唇，道：“你刚才不是说了阔儿有祖父护着嘛。再说了，我都能猜出她不是真疯，父王能瞧不出来？不然也不会请你去探查了。” “说得就跟你亲眼瞧见了似的。” “别管是不是我亲眼瞧见，你就说是不是吧？” 沐青云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回京那天下午，你睡着之后，我去拜见北宁王，他就托我查清楚陆氏是不是真疯。我留意了几天，又在夜里去探诊，这才确定她的确是装疯。” “夜里？你口味还真重。陆氏没把你怎么样吧？”莫璃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想哪儿去了，我下了香的，把她和看管她的婆子都弄晕了。”沐青云说完觉得这话还是有歧义，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氏真的没疯，是装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她要是真疯了，还算她幸运。这装疯嘛……父王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 “本来还想卖你个人情，既然你都知道，就算了。” “快说，父王要怎么办？” “我又不是你家阿楚，他爹想做什么能告诉我嘛！”沐青云无趣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家小宝贝肯定好着呢，有北宁王在，谁都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可我还是想他。”莫璃知道沐青云是在变着法的想安慰她，可这家伙实在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要不，我回趟京城，把他给你偷来？” 这回莫璃倒是噗呲一声笑了：“那是我儿子，我生的，干嘛要去偷？” “你认为我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带出北宁王府吗？” “不能，父王怎么可能答应。” “那就是了，只能用偷了。” “你认为父王能让你把他孙子偷走？” 沐青云摇了摇头：“这个难度好像是有点大。” “行了，别逗乐子了。赶紧捉鱼摸虾去，我睡会儿。”莫璃往旁边挪了挪，双手垫在脑袋底下，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沐青云坐回到大石头上，望着汩汩的河水嘀咕道：“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跟那些京城里的官家小姐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莫璃唇角抽了抽，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这个问题她真的没法回答。这眼睛一闭上，还真的就睡着了，最后她是被一阵香味熏醒的。 睁眼看看天上的太阳，估计午时都已经过了，沐青云在河岸边生了一堆火，正架着两条鱼在烤。 “你醒得可真是时候。”涂了些调料在鱼身上，又翻烤了一会儿，沐青云举着一条鱼过来递给莫璃。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莫璃接过来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鱼肉鲜嫩，“嗯，好吃。” 沐青云回火堆边拿了另一条鱼过来和莫璃对面而坐，咧了咧嘴：“我这也是让我师傅给逼的。可我除了烤鱼、烤肉，就不会做别的了，师傅总骂我笨。” “怪不得那天说做饭的事儿，你让我别后悔。”莫璃吃着烤鱼含糊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一清大师居然是个吃货，还是那么个形象。” “没有几个人见过师傅的真容。他想说什么，都是让他的那些个徒侄传话。不过，他说过的话都会应验，所以世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沐青云耸了耸肩。 莫璃点头表示同意，第一次听说一清大师的大名就是普宁寺的寂空方丈传话给她。 “普宁寺的寂空方丈看起来比你师傅年纪大多了，没想到你师傅却是这么年轻，顶多也就五十几岁吧？” “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岁数，当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十多年了，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师傅说这谷里养人，常在这里住着，老得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莫璃笑了笑，没作声，继续吃着手里的烤鱼。这灵霄谷的确有如世外仙境，但她却不信一清会是因为常在这里住才不会变老。这个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定然藏着不少秘密。 吃完了烤鱼，莫璃检查了一下沐青云的劳动成果，发现虾已经不少了，可鱼却一条都没有。 “你就钓了两条鱼，还被我俩给吃了，回去如何交差呀？” 沐青云胸有成竹地笑了：“钓鱼不过是为了消遣，你以为我每天拿回去的鱼都是钓的吗？” 说罢，从岸边拾起一根削尖了的竹签，凝神看着河面，突然将竹签扎进水里，举着一条直扑腾的肥鱼，得意地道：“看，比钓鱼快多了吧。” 莫璃竖起大拇指：“你厉害，赶紧再叉两条咱们就回去吧。” 踩着时辰回到小院，一清盘膝闭目坐在院中打坐，听到脚步声，一清吐了一口浊气，收功。 “他身上的药汁，待到日落后再清理干净。”说罢起身，揉了揉肚子，“精力大伤，晚上得吃点儿好的补补。” 沐青云向莫璃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显然这话是对莫璃说的。 莫璃也不在意，要往屋子里去，沐青云刚要跟上，被一清叫住：“臭小子，陪为师饮茶去。” “我先看看阿楚……” “看什么看，人家有媳妇照料，用得着你嘛！” 莫璃也没理会那师徒二人，进了屋子，不由得脸红心跳，可算是知道一清为何非要把沐青云拉走了。 屋里的浴桶已经撤掉，慕容楚平躺在榻上，周身上下一片褐色，虽还未醒，但脸色却明显要好了一些，至少嘴唇不似之前那般毫无血色了。 只是他全身——未着寸缕，就那么明晃晃地躺在那里。 第四百一十四章 让我摸摸你 只是慕容楚全身——未着寸缕，就那么明晃晃地躺在那里。 莫璃一边暗骂一清老和尚不着调，一边扯过被单给慕容楚盖上，怕碰了他身上的药，又将被单又叠了叠，盖在他腰腹间。 从到了灵霄谷，每天都要给他用温水擦身，可那都是在晚上，灯光昏暗，看得并不真切。此时天光还大亮着，饶是做了快两年的夫妻，莫璃还是不好意思去直视他的身体。 垂眸敛目将被单盖好，莫璃就象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仓皇逃出屋，待到院子里，拍了拍滚烫的双颊，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去准备做晚饭。 谷内气候如春末夏初，白昼较长，做完饭天还亮着，莫璃提着食盒回来给慕容楚喂饭。今天的粥里加了细细的肉糜和青菜，闻起来香气四溢，引得一清老和尚讨要了小半碗。之所以只有小半碗，是因为莫璃怕慕容楚不够吃，没有多给。 喂完粥，从后院打来温泉水给慕容楚清理了身上的残药，穿好衣裳，自己又去洗了个澡，莫璃这才在躺到慕容楚身边，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 “将军大人，今天青云带我出去了。你知道吗？这灵霄谷里可美了，真就是书里写的那种世外桃源。可惜阔儿不在我们身边，要不然，咱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有多好。” “那条河里不仅有鱼，还有虾和螃蟹。青云用个挂网捕虾，多半天也没捕多少。我给他画了个图，让他明天做个虾笼，多捕些，可以淹成醉虾，还能给你做鲜虾粥。” “唉，粥再怎么做也没有那些菜肴好吃。你赶紧醒过来，就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了。这谷里都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食材，做出的东西都特别鲜美……” 莫璃轻声叨咕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转眼又过了七八天，一清也不再把慕容楚泡在浴桶里，而是改为每天用金针渡穴。 这回他倒不把人往外赶，反而将沐青云扣在身边，让他再好好学学行针之法。 莫璃看不得慕容楚被扎得象刺猬的样子，以前自己做针灸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现在看一清往一针，她都觉得心尖上疼一下。 一清见她眉头紧蹙，神情痛苦，干脆把她赶出去准备午饭。 莫璃一边切着菜，一边暗骂把自己当成厨娘的一清老和尚。自从他回到谷里，一日三餐都落到了她的头上。这个食肉动物连早膳也要有荤腥，更别说两顿正餐了。 刚开始时的四菜一汤早就无法满足他的口腹之欲，要求每顿饭至少要有四荤两素，外加两份点心。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戒素来着。 现在的莫璃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早上天刚亮就起，晚上要到入夜才能睡。除了做饭，她还要照顾慕容楚，洗洗涮涮一忙就是一整天。她又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忙了一个晌午，总算是把一清老和尚的胃答对好了，莫璃打了盆温泉水给慕容楚擦了手、脸，又做了一遍全身按摩，这才有时间歇一会儿。 坐在榻边的矮凳上，一只胳膊支在榻沿上托着腮，看着慕容楚安静的睡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军大人，我都好久没象现在过的这么充实了。每天早起晚睡，忙东忙西，就跟在西大营那会儿差不多。” 莫璃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就会不停地说话，甚至有时候在夜里醒来，也会问问慕容楚有没有冷，自己有没有挤到她。 谷里的气候就算不盖被子也冻不着，她也不可能挤到慕容楚。其实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慕容楚是不是醒了。 午后的阳光从半开着的窗子照进来，伏在榻边的女子身上象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昳丽的容颜在光晕的笼罩下更象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让人只看一眼就禁不住心动不已。 脸颊半侧着压在胳膊上，粉红色的小嘴因为这种压迫而微微嘟起，长长的睫毛象蝶翼般随着清浅的呼吸轻轻地颤动。几缕碎发垂于额前，一对秀气的眉毛微颦着，似乎带着几分哀愁。 面对陌生的环境，慕容楚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想要抬手去抚摸那朝思暮想的面庞，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莫璃握住了。 掌心里一阵微痒让本就没有睡熟的莫璃瞬间醒来，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般的黑曈。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深邃的眼眸还在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将……将军大人？”莫璃试着叫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慕容楚微微点了点头。 “你总算是醒了……” 莫璃扑到他的胸口上，压抑多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璃儿……别哭……” 甫一开口，声音嘶哑得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莫璃坐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想要起身去倒杯水给他，手却被紧紧攥着。 “别走……” “我去倒杯水，不走。” “不要……”慕容楚摇摇头，就是不肯撒手，那神情就象个孩子般执拗。 莫璃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噙着泪：“先喝点水润润喉，你看你的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先让我摸摸你……”慕容楚抬起另一只手，因为身上没有力气，抬了一半又落下。 莫璃坐回到矮凳上，牵起他的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曾经有力的大手颤抖着摩挲在细嫩的脸颊上，象在抚摸稀世珍宝一般：“璃儿……” 四目相对，满满的皆是对彼此的深情。 过了好半天，莫璃才轻声道：“我去倒水，马上就回来。” 慕容楚垂下手，目光却一直粘在那道窈窕的身影上。直到喝完满满一盏茶，还是不肯移动半分。 “这是哪儿？” 莫璃复又在榻边坐下，道：“这是灵霄谷，青云带你来的。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慕容楚微微点了点头：“我在西北，攻下定安城之前中了毒。青云是在城破的第二天来的，可是我已经撑不住了。后来我好像是睡着了，我睡了多少天？” “我到灵霄谷都有十多天的时间了，前后加起来，你至少睡了有二十天。” 第四百一十五章 让你受苦了 “我到灵霄谷都有十多天的时间了，前后加起来，你至少睡了有二十天。”莫璃拿了个引枕垫在慕容楚的脑后，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二十天，真够久的。”慕容楚露出一丝苦笑，“我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 莫璃嘟了嘴：“哪里是睡，根本就是昏迷不醒嘛。” “让你担惊受怕了。”慕容楚牵了牵唇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阔儿呢？你有没有把他带过来？” “孩子那么小，怎么带？再说父王也不能让啊。不过，你放心，父王会照顾好他，我嫂子也会经常过去。” “父王？他怎么可能会照顾小孩子。他……不喜欢孩子。”慕容楚轻轻摇了摇头，在他的印象中，慕容靖忠从来没跟儿女亲近过。 “那你可就错了。你是没看见父王对阔儿有多宝贝，孩子一出生就抱着不撒手，每天只要在府里，必然会到墨渊阁看看孩子。” 慕容楚挑了挑眉，他实在是想像不出自己那个严肃的老爹抱着个婴孩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老和尚和青云过来。”莫璃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只顾着高兴，把他们两个都给忘了。” “老和尚……是谁？” “青云的师傅，你肯定想不到，他师傅居然是传说中的一清大师。我先去叫他来给你诊脉，回头再跟你细说。” 这回慕容楚倒没有拦着她，只是目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清和沐青云听说慕容楚醒了，连忙都赶了过来。 诊了脉，一清微微点头笑道：“你醒得倒是比预计的早了些，不过之前毒性损伤了经脉，还需要休养一些时日。” “多谢大师。”慕容楚说道。 “别叫我大师，听着别扭。跟你媳妇一样叫我老和尚就成。”一清起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看莫璃，“他刚醒，你……陪陪他吧。晚饭让青云烤鱼吃。” “不用，还是我去做吧。青云留下来陪阿楚一会儿。” 莫璃的话让一清很是满意，慕容楚却蹙了眉：“这里没有下人吗？为何要璃儿亲自下厨？” “那个……咱们这谷里只有一个老洪可以使唤，可他做饭不好吃。你现在不是还没痊愈嘛，所以小璃……嫂夫人就自靠奋勇承担了每日的饮食。”沐青云连忙解释，若是让这个爱妻如命的家伙知道是他把这差事推给莫璃的，他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莫璃也不揭穿他，笑了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做饭就当打发时间了。阿楚，你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毕竟和一清不熟，慕容楚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沐青云松了一口气，刚想找把椅了坐下，一清斜睨着他道：“你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哪能让堂堂将军夫人一人受累，还不去帮忙！” 言落一道掌风袭来，沐青云险险地避开，呼喊道：“小璃璃等等我，老头子又要行凶了！” 刚走到院子里的莫璃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刮过，眼见着一身白衣的沐青云落在她几步之前。回头朝屋子看了一眼，瞳孔缩了缩。一清老和尚显然是有意将沐青云撵出来，难道他是有什么话要跟慕容楚说？ 这个老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快走吧，要不然老头子又要发飙了。”沐青云在前催促。 莫璃转回身，满怀心事跟在他的身后去了厨房。 慕容楚刚醒，身子虚弱，一清说让他暂时不要出去，继续在房里静养两天，于是晚膳还是莫璃用食盒提回来的。 半靠在榻上，看着莫璃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一旁的小几上，慕容楚的眸色微深，他的小丫头又瘦了，尖尖的下巴，细削的肩膀，不盈一握的腰身。之前怀着身孕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现在都不见了，甚至比他初遇她时还要瘦弱。 莫璃先是盛了一碗汤，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慕容楚的嘴前，见他的一直盯着自己，以为他不想喝汤，便说：“老和尚说了，先喝点儿热汤润润肠胃再吃饭。” 慕容楚很配合地张嘴将莫璃喂过来的汤一口一口喝掉，目光却一直胶着在她的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放下空汤碗，莫璃摸了摸脸颊。 “璃儿，让你受苦了……”慕容楚的声音不知道是没有恢复，还是因为情绪所至，依旧带着沙哑。 莫璃敛着眸，背过身将眼角的泪抹去，再转回来时已经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将军大人何时变得如此煽情了？这灵霄谷里山清水秀，气候怡人，哪有什么苦可受。” 盛了饭菜想要继续喂慕容楚，他却伸手去接碗筷：“我自己来吧，你也吃。” 莫璃将碗往后撤了撤：“我还不饿，你身子虚，等过两天好些再自己吃。” “那我们俩一起吃。”慕容楚别扭着，非得让莫璃吃一口，他才肯吃一口。边吃还边说：“嗯，这么吃起来才香。” 莫璃嗔瞪他，他也不理会，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要说两人共用一付碗筷吃饭还能勉强接受，可到了晚上给慕容楚擦身的时候，莫璃还真是犯了难。 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要给他擦身，可那是在他昏迷的情况下。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面前，还总是用炙热的目光盯着她，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 从后院的温泉里打来了水，小手朝着慕容楚里衣的带子伸过去，还未碰到又缩了回来，再伸再缩，反复两三次。 慕容楚终于等不及，自己伸手将里衣解开，衣裳顺着肩头滑落，宽阔的胸膛立即暴露在莫璃的眼前：“再磨蹭下去，水都凉了。” 莫璃红着脸，浸了湿布擦了上去，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擦完前胸，让他转过去擦后背。这时她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他的目光了。 回头将湿布在水盆里洗了一下，拧得半干，再回过头，莫璃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慕容楚居然趁她转身的功夫将亵裤也脱了，整个人赤条条地平躺在榻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就亲一下，不做别的 回头将湿布在水盆里洗了一下，拧得半干，再回过头，莫璃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慕容楚居然趁她转身的功夫将亵裤也脱了，整个人赤条条地平躺在榻上。 “你……你怎么都……脱了……”莫璃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如同蚊鸣一般。 “不脱，你怎么帮我的擦洗呀！”慕容楚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自己擦……前面。”莫璃侧着头，将湿布盖在他身前的重点部位上，却被慕容楚按住了小手，直接覆了上去。 “都老夫老妻了，哪儿没瞧过，有什么可害羞的。”慕容楚抬手揽上她的腰，“快点擦，完事了，为夫告诉你一个秘密。” 莫璃一咬牙，从他的窄腰一路擦下去，本着非礼匆视的原则，垂着眸不去看那精壮的身子。 擦到小腹下面的时候，只听慕容楚轻哼了一声，莫璃就觉得湿布下有东西正在变大。 其实慕容楚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莫璃窘迫的样子可爱得紧，想要逗逗她。却不想被她轻轻触摸几下便起了反应。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在屋内蔓延开来。 “那个……你转过去，我给你擦后面。” 这回慕容楚倒是很听话，转了身面向榻里。 莫璃赶紧草草地的擦了几下了事，收起慕容楚将脱下的衣裳，端起盆就往外跑。 “喂，璃儿……” 再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慕容楚想问她自己的换洗衣裳在哪，奈何她跑得太快，后半句还没出口，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可怜某将军只能拉了被单将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盖上。 莫璃磨蹭了很长时间，估摸着她的将军大人应该睡着了才回来。 将桌上的油灯掩暗些，轻手轻脚爬到榻里，刚躺下，一个温热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莫璃往里挪了挪，慕容楚就往前贴贴，伸手去推他，却触碰到一片光洁的肌肤。 “娘子……”喃喃轻语在耳边响起。 “你……你怎么不穿衣裳……” “不是娘子把为夫的衣裳收走的嘛？” “我去给你找衣裳。”莫璃想要起身去给他拿衣裳，却被他扣在怀中。耳珠被带着微凉的唇噙着。 “我不冷。” “不冷也不能光着。嗯……你别……”温热的鼻息吹在耳根敏感的部位，莫璃只觉得一股电流蹿向小腹。 薄唇轻移吻上了她的唇角，柔软的大舌细细地勾绘着她的棱唇。 “别……” “就亲一下，不做别的。”慕容楚的声音已经黯哑，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力还做不了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想跟他的小丫头亲近。 这一下亲的时间有点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慕容楚才将唇抽离开，将莫璃搂在怀中，轻叹了一声：“璃儿，我真的很想你。” “嗯。”莫璃伏在他的胸前，熟悉的气息让她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你有没有想我？” “嗯。”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想没想？” “想了，想了。” “有多想？” 莫璃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将军大人，你确定你除了中毒，别处没有受伤？” “没有，为何如此问？” “我怎么觉得自从你醒来之后，就变得幼稚了呢？” “璃儿，你不能如此取笑你的夫君。为夫……很难过……” “那你松开我，我去给你拿衣裳。”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有多想我。” “非常非常的想，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嗯，去给为夫拿衣裳吧。” 慕容楚终于松开了手臂，看着莫璃从他身上爬过去。 穿好了衣裳，慕容楚长臂一揽又把人桎梏在怀里，在樱唇上偷了个香，轻轻拍了拍莫璃的背：“睡吧。” 累了一天，莫璃早就困了，如今躺在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是她到灵霄谷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当清晨的鸟鸣声响起的时候，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眸：“醒了？” “嗯，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真好！”莫璃揽着慕容楚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你怎么醒这么早，应该多睡一会儿嘛。” “睡了这么多天，够多了。”慕容楚用下巴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刚刚冒头的胡茬刺得她痒痒的，不由得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慕容楚轻笑一声：“娘子一大清早就如此投怀送抱，真是热情得很呀！” “热情你个头！你的胡子扎到我了！”莫璃在他胸前捶了一下。 小手立即被慕容楚捉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娘子嫌弃为夫了？” “幼稚！”莫璃嗔了他一眼，“我去打水帮你梳洗。” “还早，再躺一会儿。” “不早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慕容楚面色一沉：“怎么早饭也要你做？” “这谷里除了青云和他师傅，只有老和尚捡回来的哑巴老洪，哪能忙得过来呀。” “那我来帮你。” “不行！老和尚说你必须再休养两天才能起来。”莫璃将慕容楚按回榻上，下了地。 “可是……我心疼……”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你忘了当初在西大营的时候，洗衣、做饭哪一样没做过，你还不给我发军饷。怎么没见你心疼过我？” “我后来不是给了你压岁钱嘛。”慕容楚别过脸去，想起当初，为了试探小丫头，还真是没少欺负她。 “军饷是军饷，压岁钱是压岁钱，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记住，你还欠本姑娘军饷呢！” “璃儿不是姑娘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说吧，什么时候还我军饷？”莫璃穿好衣裳，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半靠在榻上的男人。 “我人都是你的了，以身抵债好了。”慕容楚突然伸手揽过她的腰，莫璃脚下不稳，扑倒在他的身上。 慕容楚轻笑一声，戏谑道：“娘子又急着投怀送抱了。” “送你个大头鬼！快放开我！”莫璃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理了理弄乱的衣裳，冷哼一声出了门。 接下来她又是忙碌了一整天，慕容楚在一清施针之后，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之后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有再骚扰莫璃。 就连晚上也只是让她打来温泉水，自己擦了身子。睡觉时也刻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咱们一起去 就连晚上也只是让她打来温泉水，自己擦了身子。睡觉时也刻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过了两天，一清再次施针之后，一边将针收进针囊，一边说：“毒是完全清了，只是受损的经脉还需要养些时日。” “我的内力何时能完全恢复？”慕容楚醒来之后就试过运功，可真气始终不稳。 “经脉受损当然会影响真气的运行。我前些天给了你媳妇一本吐纳心法，你也可以试试，对经脉修复也有好处。” “要多久？” 一清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想了想：“如果是常人，可能要一年左右。你嘛，估计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慕容楚微微蹙了眉。一清瞟了他一眼，道：“急着回京城？” “嗯。”慕容楚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我还没见过我儿子呢。” 一清叹了口气：“行了，我就好事做到底，助你一月之内恢复如初。” 慕容楚眼睛一亮，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师。” “哼，我就是欠你们的！”一清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慕容楚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知道这老和尚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莫璃在院子里晾衣裳，就看到一清撅着个嘴，一脸苦哈哈地从屋里出来。她叫他，也没理，直接出了院门。 “老和尚怎么了？”莫璃问随后跟出来的慕容楚。 “他答应助我尽快恢复功力了。”慕容楚从盆里拿起一件衣裳，搭到竹竿上。 莫璃又把那件衣裳拽下来，抻平了重新搭上：“帮你恢复功力也不用苦着张脸吧？” “这期间不能饮酒、吃肉。”慕容楚淡然地说道。 哈，难怪老和尚的脸皱得跟菊花一样。莫璃不厚道地笑了，老和尚不吃肉，这对他来说恐怕是最难受的事情了。 用过晚膳回到房里，莫璃将换洗的衣裳找出来，准备去后院打水。这几天都是她把水打来，慕容楚自己擦身，她去后院沐浴。 刚要往外走，手被拉住，慕容楚抱着她准备好的衣裳道：“别打水了，咱们一起去。” “那个……要不，你……先去？” “来帮我擦背。”慕容楚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后院去。 虽说两人成亲已经快两年了，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沐浴过，可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又是在别人的地盘，莫璃心里不免忐忑。奈何慕容楚态度坚决，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她只能跟着一起去了后院。 刚到谷里来的时候，莫璃还为只有自己住的这个院里有温泉，后来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院子后面都有一个温泉池。 赞叹一番后，莫璃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每晚的温泉沐浴。甚至有时候还会泡在池中小憩片刻。她非常喜欢温热的水滑过肌肤的感觉，可今晚身边多了个慕容楚，她踌躇着要不要穿着衣裳下到池里。 揪着衣襟站在池边发愣之时，慕容楚已经把温泉池周围的帘幔掩好，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开始解她的衣裳。 “别……” “不会有人来的。”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要穿着衣裳沐浴不成？” 几句话之间，外裳、罗裙已经落到了池边的空地上，接着肚兜、小裤也落了下来。 莫璃满面羞红，赶紧蹿入温泉池，将自己埋在池水里，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 慕容楚轻笑一声，大大方方地脱了亵裤，缓缓步入池中。却没有过来，只是靠在池边，闭上眼睛，享受温暖的水流。 莫璃见他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想必是体力没有恢复，还在克制之中，也跟着闭目养神。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身体，舒服得仿佛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这种感觉让莫璃的大脑逐渐放空，意识也开始迷蒙起来。 慕容楚听到对面的人呼吸渐缓，慢慢睁开眼睛，温泉水清澈见底，就算隔着氤氲的雾气也能看到沉在水中那白中透粉的肌肤，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一股电流直蹿小腹。 池水因为某人的移动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还没等莫璃睁开眼睛，唇便被吻住。大掌抚上胸前的柔软，一个异物顶在小腹上，以惊人的速度变大，让她身子不由得地战栗。 “别，你的身子还……”莫璃伸出手抵上宽阔的胸膛。 “没关系，已经可以了……”男人的声音低醇中带着沙哑，显然已被高涨的情绪所感染。 炙热的吻还在继续，大手滑进水里，在茵茵芳草中徘徊数息，修长的手指顺着缝隙探了进去，引来莫璃更加剧烈地颤抖。唇齿间溢出的低哦被瞬间堵了回去，只能伸出双臂搂紧慕容楚的肩，才能不让自己滑落下去。 “回……回房去……”莫璃发出低低的，小奶猫般的声音，勾得慕容楚脊椎一阵发麻。 “不，就在这儿……我等不了了……” 感觉到手指下的水质发生了变化，他抽离开来，揽着莫璃的腰，挤身于两条细长的秀腿之间。 “嗯……”久违的感觉让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吟哦。 虽然池亭有帘幔遮挡，但终归不是在屋里，莫璃又久未经事，难免会紧张，紧致的感觉包裹得慕容楚动弹不得，只能继续亲吻着她染了粉红的耳珠轻喃：“放松，快被你夹断了……” 大手不断在各处煽风点火，好不容易才让莫璃紧绷的身子稍稍松弛了些。慕容楚将她的一条腿搭在臂弯上，缓缓而动。 温泉池水由轻轻荡漾逐渐变得剧烈，莫璃只觉得池水的温度不断地升高，自己被热气熏得渐渐飘了起来。直到升入高空，在云端不停地起伏。 “啊……不要……”终是敌不过男人的勇猛，莫璃的眼前一片白炫，随后便是一大簇烟火炸裂开来。 克制已久的男人被快速的紧缩吸得尾椎一麻，快速耸动后狠狠地刺到最深处，将自己的全部热情释放出来。 激情过后，莫璃无力地伏在慕容楚的怀里，手指轻抚着他的胸膛，有气无力地说：“你刚醒没几天，不该……，万一再伤了身子怎么办。” “不怕，今天一清大师帮我调息了。”慕容楚轻吻着她的额头。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世外桃源 “不怕，今天一清大师帮我调息了。”慕容楚轻吻着她的额头，“刚醒那天就想好好疼疼你，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两天一直只能看不能吃，可把我急坏了。不然，我也不能急着让一清大师帮我。” 莫璃一头黑线，一清老和尚若是知道慕容楚急于恢复是为了做这事，还不得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急于恢复功力就是为了这个？太龌龊了！”在男人的胸口上捶了一下。 小手被大掌包裹住，送到唇边吻了吻。 “这只是一方面。”慕容楚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另外，是想快点恢复，你不是想阔儿了嘛。” 提到儿子，莫璃心里一酸：“嗯，很想。你想他吗？” “怎么可能不想，我还没见过咱儿子呢。” “那就更应该克制些，早些养好了身子，咱们就能早些回京城了。” “嗯，都听你的。” 某个信誓旦旦听媳妇话的男人，在过了几个月和尚生活之中重新开荤，面对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哪里克制得住。每天清晨随一清老和尚出去练功，下午回来和媳妇一起吐纳调息，经常调着调着就调到了一处。 好在，他本身的身体素质好，又有一清的鼎力相助，不过二十几天，经脉的损伤就修复了七七八八，内力反倒比以前增强了不少。 可怜的一清老和尚在做了二十多天的真和尚之后，终于被一顿丰盛的全肉大餐堵住了不停抱怨的嘴巴。 大口嚼着美味的红烧兔肉，叭叽一口小酒，一清通体安泰，舒服得叹了一声：“总算是又过上了人的日子。” 莫璃呲笑：“难道之前过的不是人的日子？” “那可不，我这些天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兔子了。整天吃些青草一样的东西，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的了。” 慕容楚提起酒坛，将一清面前的杯子斟满，举起自己的酒杯道：“这些日子承蒙大师相助，慕容楚在此谢过。” “哎，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以后多捎些好酒来比什么都强。” “我府里有自酿的杏花酒，回头让青云捎来几坛。” “为什么是我？”沐青云瞪了眼睛，“我的医馆扔了那么长时间，回去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我做呢，哪有空闲总往这儿跑。” “你个臭小子，就你那个医馆干脆关门算了，省得庸医误人。”一清一脚踹过去，多亏沐青云早有防备，及时闪到了一边。 莫璃看着师徒二人又要斗到一处，出言制止：“兔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还有这清蒸鱼也得趁热吃才不会腥气。” 一句话将一清拉回到饭桌上，埋头喝酒吃菜，不再理会他的孽徒。 沐青云朝莫璃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又转头问慕容楚：“打算何时动身？” “后日吧。在谷里住了这些天，我还没陪璃儿逛逛呢。”话是对沐青云说的，可慕容楚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莫璃，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 自从醒来之后，莫璃无数说提起这山谷中的景色有多美，因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运功上，只是偶尔和媳妇在周围转转。 虽然惦记着儿子，急于回京城，但还是决定多留一天，给他的小丫头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一清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楚道：“嗯，灵霄谷景色最美的地方在西南那道岭后面，你们可以去看看。” “咦，老头子，你不是说不可以越过那道岭吗？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跟他俩一起去？”沐青云狐疑地问道。 一清白了自己徒弟一眼：“我说的是你不可以越过那道岭。明天你老老实实把那本医书给为师背完，否则别想跟他们一起回京城。” “凭什么！”沐青云不服气地叫道，“他们俩去游山玩水，本公子就得在家背医书，还有没有天理了！” “人家是两夫妻，你跟着算什么？一家三口吗？”一清没好气地斥责道，“吃饱了没？吃饱了赶紧滚回自己屋去。” 沐青云不敢再还嘴，气鼓鼓地端起杯子喝酒。 翌日一早，莫璃本想做些点心带上，后来想想带着东西挺麻烦的，反正河里有鱼，以慕容楚强于沐青云的身手，想必捉几条也不是难事。干脆只备了些佐料、火石装在一个小布包里背在身上。 自从到了灵霄谷，最远只不过跟着沐青云到河边捉鱼虾，在林子里采蘑菇。这次能跟慕容楚一起出去，莫璃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两人携手出了小院，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而去。谷内空气清新，随处可见茵茵的绿草。清晨的小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氧吧。 不说上一世钢筋水泥林立的城市，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的京城，也难得有如此美景。 穿梭在绿草花丛间，莫璃情不自禁轻轻哼唱： 远看水天一线 近看青山隐现 轻烟似扇罩着山的脸 花香处处似进入了桃源 处处青葱一片处处香花隐现 春风送暖送入画船 歌声处处 雀鸟外更有啼猿 这印象永纪念这印象脑际永留存 这快乐永远纪念 这快乐心中感染 水面飞花片片令美丽更自然 山的倒影那样美 似翠黛将水色渲染 过了不知几远过了水乡几段 歌声似渐远这是亩亩稻田 耕夫带笑带笑在种田 看满树满树果子花串 看满地满地富庶田园 百花可解我意雀鸟亦似能言 山光水色那样美 我似在画里行船 这里是这里是世外桃源 我渴望会留到永远 慕容楚跟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聆听着，目光胶着在那欢快的人儿身上。初升的太阳在窈窕的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罗裙的裙摆随着晨风轻轻地荡起，象翩然欲飞的蝴蝶，更象九霄之外的仙子。 一曲唱罢，莫璃停下脚步，伸展双臂，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似乎想将此刻的美景印在心中。 慕容楚过去环住她的纤腰，将下颚担在她的颈窝里，柔声问道：“这是……你家乡的歌？” “嗯，好听吗？”莫璃握住放在自己腹间的大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慕容楚的手背。 “好听，璃儿的歌声如天籁之音。” 第四百一十九章 指尖血 “好听，璃儿的歌声如天籁之音。”慕容楚在莫璃的侧脸上印上一吻，牵起她的手，继续朝西南方向走。 莫璃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随手摘了几朵小花。慕容楚从中抽了一朵插在她的鬓间，仔细端详了片刻，捧着那昳丽的脸颊，又是一记轻吻。 两人走走停停，约莫两个时辰才到了一清所说的那道山岭。 这里并不是一般意义所说的崇山峻岭，仅是苍崖山的余脉向谷中延伸的低山丘陵，海拔并不算高。在山脚下可以一眼望到满山的郁郁葱葱，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下，汇聚到谷中的河里。 “累吗？要不要歇息一会儿？”慕容楚将莫璃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轻抚着她艳如桃花般的面庞。 “不累。”莫璃捉住他的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比赛爬山吧！” 慕容楚轻笑：“与为夫比，娘子不怕会输？” “你不准用轻功，咱们就靠脚力爬上去，怎么样？”莫璃挑了挑秀眉。 “好，我让娘子先到那棵大树。”慕容楚指着半山腰上一棵笔直挺拔的大树道。 莫璃噤了噤鼻子：“说好了，不准耍赖！” 慕容楚微微颔首，目光中充满了宠溺之色。 莫璃慢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到半山腰这段要保存体力，后半程才不会那么轻易被追上。 待到那棵大树下，莫璃转过身，只见慕容楚还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她。 朝山脚下那个玉树芝兰的男人挥了挥手，便开始拼尽全力向山顶攀去。 山势随着增高而变陡，莫璃的脚步越来越慢，眼看快到山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突然脚下一轻，眼前的景物倾倒，整个人被赶上来的慕容楚打横抱起。 “喂，你玩赖，居然又用轻功。” 慕容楚气定神闲，脚下几个轻点，纵身到了山顶，刚人往地上一放，道：“我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若是用了轻功，早就到山顶了。”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刚才看起来几十米的距离，不过几息之间便到了，这才是用了轻功。 “我俩同时到的山顶，你最后这段用了轻功，所以还是我赢了。”莫璃无赖地晃着小脑袋，却见慕容楚一双黑眸紧盯着山下。 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这才看到山的另一边居然是一片淡紫色的花海。 那花……那花……对于莫璃来说并不陌生。她倏然睁大了眼睛，双手捂在因惊愕而张大了嘴上。 “将……将军大人……阿楚……我……我……没看错吧？” 慕容楚黑曈缩了缩，将莫璃揽进怀里，飞身向山下掠去。 落入花海之中，莫璃看得更清楚了，的确是在梦中多次看到的那中淡紫色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如梦中的淡雅却又令人流连。 “紫辰……”慕容楚望着花海喃喃自语。 莫璃狐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花叫紫辰。” “你怎会知道它的名字？”莫璃更加疑惑，梦中曾听到过紫辰殿，现在他说这花叫紫辰。 慕容楚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也不清楚，只觉得它应该叫紫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莫璃揉着发疼的额角，一切都是那么的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知道吗？”一道声音从身后的山林中传出，二人回头望去，正是那个神秘的一清大师。 “老和尚？你怎么来了？”莫璃看着信步而来的一清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知道些什么嘛。其实，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清的话让莫璃有一种想要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慕容楚捏了捏她的手，面色沉静地说道：“既然来了，就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怎能说不知道呢？” “没错，我是有事要告诉你们。不过并不是之前你们要问的。”一清淡然一笑，又转向莫璃，“那颗坠子是否带在身上？” 莫璃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摸向颈间，那颗坠子她一直随身戴着。 一清稍稍顿了顿，又道：“知也罢，不知也罢，因果循环而已。如果二位确定要知晓前尘旧事，那就将慕容将军的指尖血滴在那颗坠子上，一切自然明了。” “用我的血不行吗？”莫璃连忙问道。 一清摇了摇头。 “算了吧，十指连心，弄破指尖多疼呀。你……”莫璃刚出言制止，慕容楚已将食指放入唇间，牙齿一磕，鲜红的珠瞬间沁了出来。 他知道莫璃一直纠结于那场梦境，为了让她安心，指尖血算什么，哪怕要他的心头血，他也一样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顺着劲间的金刚结链绳将坠子拽出来，慕容楚伸出带着血珠的食指点在淡紫色的坠子上。 坠子象活了一般瞬间将鲜红的血珠吸了进去，中间出现一抹殷红，从表面看却一点血迹都没有。突然，那抹殷红流动起来，坠子现出七彩莹光，光芒越来越盛，直耀得人睁不开眼。 渐渐地，光芒散尽，莫璃试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又是身在开满紫辰的花园里。环顾四周，不见了慕容楚和一清的身影。只看到花丛边，身着白袍的男子正在抚笛。 笛声悠扬婉转有如天籁，袍裾边的淡紫色花朵随风摇曳，似陶醉于笛声之中。 一曲罢，男子俯身去触摸那朵长得最高，开得最美的花，低语道：“你倒是有灵性，这满园的花中，只有你懂本尊的笛声。” 花枝摇了摇，似乎在回应男子，恰在这时，男子收回了手，摆动的花枝划破他的指尖，一滴血珠落在花蕊上，瞬间消散不见。 花儿怕了，立即停止了摆动，老老实实立在原处，花蕊垂了下来，轻轻地抖着，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算了，这也是你我的缘分。本尊不会责怪于你。”男子指尖轻捻，手上的刺痕瞬间消失。 花蕊慢慢抬起，晃了两晃，表示对男子的感激。 男子轻笑一声，将玉笛背在身后，顺着花园的小径走了。 刚才莫璃只注意到他与紫辰花的互动，未仔细看他，待他这一转身，她恰巧看到了他的侧脸，不由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第四百二十章 紫璃仙人 刚才莫璃只注意到他与紫辰花的互动，未仔细看他，待他这一转身，她恰巧看到了他的侧脸，不由得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这次的面庞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仅仅是一个侧脸，就不难看出他与慕容楚居然有七、八分相像。轻抿着的薄唇，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斜插入鬓的剑眉，只是那眉间多了一缕金红色火焰形的印迹。 还未等莫璃惊叹完，时光已经流转，男子取走了花蕊中的那颗七彩琉璃珠，花儿随之凋谢消亡。 那颗珠子时刻被男子带在身边，把玩于手上。终于有一日，男子在园中抚笛，一曲终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真好听，再来一曲！” 说完，好像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试着咳了两声，惊诧道：“是我的声音吗？咳咳！好像真的是我呀！” 男子从怀中掏出七彩琉璃珠，托在掌心，掩不住脸上的惊喜：“还真是有灵性，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每天都有在努力修炼的，早晚有一天会化出人形，之后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成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得意。 男子仔细看着掌心里的珠子，修炼需要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虽说这紫辰殿中不乏仙气，若不能持之以恒，也不可能从一株普通的紫辰花幻化成琉璃珠，更不可能通晓人言。由此可见，这个小东西还真有股韧劲。 “想要化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飞升成仙。” “我能从一棵普通的小花变成会说话的珠子，就能幻化人形，修炼成仙。” 本来只是试探着打击打击它，却不想它有如此坚定的意念。男子淡然一笑：“好啊，本尊就等着你化人成仙。” “好啊！”琉璃爽快地答道，“神尊，你说我若是成了仙，起个什么仙号好呢？” 刚刚能吐人言，便急着取仙号，还真是有趣。男子噗呲一声笑了，起了逗弄它的心思：“以本尊看，就叫珠子大仙吧。” “不好，不好，什么猪大仙、狗大仙的，太难听了。换个别的！” “那你想换成什么？” “就比如象神尊的仙号，紫辰神君，听起来又雅致又大气，我也要这样的。” 紫辰神君思忖片刻，沉吟道：“你虽是这紫辰殿中的紫辰花幻化而来，但‘紫辰’是本尊的仙号，也无法让与你。若不然，叫你紫璃可好？” “紫璃……紫璃仙人。好啊，好啊，这个名字好听又响亮！以后我就叫紫璃仙人了！”琉璃珠兴奋地在大掌上滚了一圈。 紫辰神君在珠子上弹了弹：“你连个人形都没有，如何称得了仙人？” “那就暂时叫紫璃好了，等成了仙再加上仙人二字。不过，就算我修成了仙，神尊也无需称我为仙人，叫名字就好啦。” 紫辰神君轻轻一笑，将琉璃珠收回到怀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日神君闲来无事，又将琉璃珠拿出来把玩。 小珠子高兴地叫道：“神尊，神尊，我最近修为渐涨，你说我是不是快化为人形了？” 神君端祥着琉璃珠，虽说灵力比以前充足，但若说化形，那还远远不够。以神君以往的行事风格，定然会直接说出来，可此时他犹豫了片刻，问道：“化形对璃儿很重要吗？” “那当然了，我现在只是颗珠子，什么都做不了。若有了人形，便可陪在神尊身边，服侍神尊了。” “为何要服侍本尊？” “别的神君都有童子服侍，可神尊却没有，堂堂紫辰神君怎么可以什么事都自己做呢！” 紫辰殿之所以没有童子，是因为紫辰神君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被人打扰。如今被小珠子这么一说，神君的心里倒是有几分动容。 默然片刻，突然心血来潮，问道：“璃儿，本尊助你化为人形如何？” “真的吗？”紫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稚嫩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带着颤抖。 “本尊何时打过诳语？” 紫璃在宽厚的掌心里滚了一圈，突然停了下来：“不行哦，神尊，还是璃儿自己慢慢修炼吧。” “为何？”紫辰神君不解。 “助我成形会损伤神尊的修为，如此璃儿心里不安。还不如自己修炼，反正总会成功的。” 紫辰神君微愣片刻，突然笑了，没想到小珠子心性如此纯良，那点修为其实对于自己并不算什么，小东西在这个当口却还在为他着想，实在难能可贵。 当即决定助它一臂之力，将琉璃珠放于地上，手指轻转捏了一个法诀，指尖上凝聚出一个光球，朝小珠子射去。 殿内顿时灵光大现，琉璃珠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光芒当中珠子渐渐变大，依稀变成了人的形状，直到光芒散尽，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在殿中。 紫辰神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五官灵秀，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如琉璃珠一样闪闪发光，头上梳着一对双丫鬓，身上穿着淡紫色的纱裙，裙摆和衣襟上绣着朵朵紫辰花。 神君很意外，之前一直以为小珠子会幻化成个小童子，没想到是个小丫头，嗯，还长得挺好看的。 “神尊，神尊……”小姑娘惊讶地伸伸胳膊、踢踢腿，对于自己新幻化出的人形很是新奇。 “喜欢这副身体吗？”神君笑意盈盈。 “喜欢，喜欢！”紫璃连连点头，却又突然撅起小嘴，“只是折损了神尊的修为，璃儿该如何报答神尊？” “今后陪在本尊身边就好。”话一出口，紫辰神君也是一愣，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紫璃眉开眼笑：“璃儿以后会永远都在神尊身边，神尊赶我都不走。” 看着紫璃如此熟悉的面容，莫璃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便是慕容楚与自己前世的渊源。紫辰花吸收了紫辰神君的精血化成了琉璃珠，又在神君的帮助下幻化成了真正的紫璃。 若说是在现在那一世，自己这个无神论者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可自己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时光转换，紫璃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与莫璃更加的近似。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生三世，不离不弃 时光转换，紫璃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与莫璃更加的近似。她陪在紫辰神君身边，潜心修炼，奈何灵力十足，法力却是始终浅薄。 本来很简单的法术，她却总是用不好，想变棵开满花朵的大树送给神君，最终却只变出了一棵小树苗。可她依旧开心地把神君拉到园子里看她的成果，想着日后好好照顾这棵小树苗，让它早日长成参天大树。 神君略施仙法，将小树苗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原本送给神君的礼物变成了神君送给她的。 长成少女的紫璃与神君朝夕相处，日子久了，紫璃以往对神君崇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情义。神君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经常追随着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二人之间开始酝酿发酵。 紫璃总是在想如果神尊能象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该有多好。神君却在打算着，等那个小丫头再长大些，一定要娶她为妻。 平淡却是十分恬静的生活终于被一件事情给打破了，伏灵山的封印松动，山底被压制千年的幽冥妖灵欲破印而出。 法力高强的紫辰神君前去镇压妖灵，一番较量之后，暂且将妖灵封住。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妖灵每隔几日便会再次冲撞封印。 神灵当中传出只要用灵力充沛的仙灵之血祭阵，便可加固封印。所有神灵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紫辰殿里的那个灵花化珠又化为人形的小仙灵身上，逼~迫紫辰神君将紫璃交出来。 紫辰神君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事告诉给紫璃，谁承想，留仙苑的小童子偷听了自家主人玄阳仙人与他人的谈话，并把这话讲给了紫璃听。还告诉她，诸神因此正筹谋着如何讨~伐紫辰神君。 莫璃真切地感受到了紫璃心里的痛，她不想离开神君，却也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 开满淡紫色花朵的树下，紫璃压抑住心中的痛楚，面带微笑：“神尊，如果牺牲了璃儿可以换下一个千年的盛世太平，那就让我去吧。” “不，你只能留在本尊的身边，你答应过的，不准食言。”神君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紫璃将头倚在神君的怀中，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与他如此的贴近：“神尊啊，璃儿本来只是朵普通的花儿，能陪伴神尊这些年，已经是非常满足了。璃儿这么笨，总是学不好法术，留在神尊身边只能是个拖累，以后没有璃儿，神尊会如以前那般轻松惬意。” “本尊不要什么轻松惬意，只要你，要你永远都陪在本尊身边。”神君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儿压在胸膛之上，似乎想要把人揉进骨血中一般。 紫璃闭上眼睛，虽然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被他勒断了，但心里却是甜蜜的。她的神尊果然是喜欢她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答应本尊，永远跟本尊在一起。”低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紫璃重重地点头应道：“三生三世，不离不弃。”如果我还有未来，如果我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傻~瓜，有本尊在，定要护你周全，哪里需要三生三世，此生便是永远。”微凉的薄唇落在额头上，却让紫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平静了些时日的伏灵山又开始动荡，紫辰神君与幽冥妖灵斗了几天几夜，妖灵暂时蛰伏，神君也因神识有伤而陷入昏迷。 趁此时机，诸仙再次将矛头指向了紫辰殿。指责紫辰神君被妖女迷惑，不顾天下苍生，痛斥紫璃自私自利，包藏祸心。 紫辰殿外，玄阳仙人急得直跳脚，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唾沫都快说干了，也无济于事。反而被各路神灵说成同紫辰神君一样麻木不仁，袒护妖女。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紫璃耗费了几百年才，得紫辰神君相助修得人形，也是不易，怎么能说她是妖女呢？”玄阳仙人说道。 “哼，花朵幻化而成，不是妖是什么？” “就是妖，还是专门迷人心智的妖。” “说得没错，妖女不仅迷惑了紫辰神君，现在连玄阳仙人也着了她的道。” “此妖不除，早晚会成为祸害。” “用她祭伏灵山，这是她的造化。” “对，抓~住她，祭了伏灵山，换太平盛世，也算是紫辰神君将功补过。” 就在诸神大张挞伐之时，紫辰殿一直幽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容颜昳丽的少女从容地走了出来。紫辰神君一直将紫璃保护得很好，在场的诸神除了玄阳仙人等少数几个之外，其他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目睹了她的真颜，皆是惊艳不已。 “明明就是只花妖，不然怎么能长得如此妖~艳。” “哼，紫辰神君就是被这妖物所迷惑，才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妖孽，还不自伏，别逼着我们动手！” 紫璃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玄阳仙人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急得直打转：“好好的偏出来送死……” “如果我说我同意去祭伏灵山，你们是不是就不再追究神尊了？”紫璃目光坦荡，一双琉璃目熠熠生辉。 “算你识实务，如此甚好，也省去了紫辰神君的麻烦。” 诸神对于紫辰神君要多少有些顾忌，现在紫璃肯自己去伏灵山，自然是再好不过。 玄阳仙人不知如何是好，紫辰神君曾嘱托他，若自己不在，请他代为照顾紫璃，如今紫璃被诸神带走，等神君醒了，他该如何交待？ 伏灵山祭台，紫璃被缚在神柱之上。绝美的容颜上不见一丝惊慌，平静得仿佛此刻面对消亡的人不是她。诸仙掐诀念咒，缚灵绳越收越紧，紫璃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之中。 紫辰神君悠悠转醒之时，殿内空荡荡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他心道不好，起身便朝伏灵山的方向掠去。 纤细的身影软软地缚在神柱上，若是没有缚灵绳，恐怕早就会瘫软在地。紫辰神君的心一阵抽疼，厉声唤着“璃儿……” 祭台上的人儿闻声抬起了低垂的头，七彩琉璃目的光芒已散，变成暗淡的灰蒙色，如同蒙了尘的珠宝，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第四百二十二章 永生永世，再也不分开 祭台上的人儿闻声抬起了低垂的头，七彩琉璃目的光芒已散，变成暗淡的灰蒙色，如同蒙了尘的珠宝，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紫辰神君，你要做什么？” “阵法即将完成，你还不速速离去！” “快，别让他破了阵……” 诸神加快了咒文的念诵，将法力加制到阵中，祭台上的六芒之光更盛。 神柱上的紫璃拼尽全力，微扬了唇，露出一抹笑容，用口形说道：“神尊，你要好好的，忘了我吧！” 紫辰神君睚眦欲裂，双目赤红，唤来乌骓驹，摇身冠上乌金铠甲，提~枪上马，向阵中冲去。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玄阳仙人抬起手，却连神君的一片衣角也没抓着。 伏灵山因阵法被闯入而震荡不已，妖气顿时弥漫于天际之间。紫辰神君拼杀其中，瞬间嘶吼声、哀嚎声响彻天地。 “不要……神尊快走，不要过来……”紫璃想要大声疾呼，却只能发出如蚊呐般的声音。 眼看着漫天血雾之下的伏灵山已经变成了炼狱般的战场。诸神大惊失色，急急将最后的咒文诵完，堪堪将那封印落下，六芒星阵光芒大炙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缚灵绳消散不见，祭台上纤细的身子向下滑落。紫辰神君绞散妖气冲过去时，只来得及接住从祭台上飘落下来的紫璃。 “璃儿！”神君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赤红的双目中两行血泪落下，滴在淡紫色的衣裙上，宛如刺目的曼珠沙华。 紫璃的身形越来越淡，魂魄飘散之际，紫辰神君掐指念诀，一颗水滴形的琉璃坠子出现在他手中。 玄阳仙人大惊，飘落于他身边，急切地道：“不可……” 紫辰神君置若罔闻，唇~间法诀不停，转眼间剩下的几许光芒汇入到坠子当中。 “唉……她的魂魄已然不全，你这又是何苦。”玄阳仙人跺脚叹息。 “天魂尚在，那一魂两魄总会回来的。”紫辰神君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恋恋不舍地将坠子放于玄阳仙人手中。 神光乍现，耀得人睁不开眼，待一切恢复平静，紫辰神君已然消逝不见。 莫璃的心疼得宛如刀剜，曾经破碎的场景一幕幕地从眼前滑过，白衣胜雪神祇般的男子，鲜花怒马的黑衣少年，一身戎装面容冷峻的将领…… 她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那是她的神尊，是她的楚哥哥，是她的将军大人，是她的夫君…… 他用指尖血唤醒她，用自己的修为助她化为人形。当她即将魂飞魄散时，以堕入轮回为代价将她遗落的魂魄收集到琉璃坠中助她能够转世投胎。 他为她倾尽了所有，她为他跨世而来。 清风吹过，脸上凉凉的，莫璃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面前的男人也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中蕴含~着失而复得的惊喜。薄唇渐渐扬起，双臂慢慢展开。 莫璃扑进他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紧紧圈住，熟悉的怀抱温暖依旧，宽阔的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无比安心。 “谢谢你，璃儿。”低醇的声音引起胸腔轻微的振荡。 莫璃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谢我？不是该我谢你吗？” “谢谢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慕容楚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复又把她压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黑发，“你许过我三生三世，这次不可以再食言。” “不，不只是三生三世……” 莫璃刚一开口，慕容楚的手一颤，眉头随之紧蹙，捧着她的脸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只是三生三世，我要永生永世，再也不分开。”莫璃大声说道。 慕容楚松了一口气，却又惩罚性地噙~住她的樱~唇，喃喃道：“永生永世你都要陪在我的身边。” 莫璃急急地去推他：“别……老和尚还在。” “他早就没影了。”慕容楚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吸了一口，才放过她。 莫璃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了一清老和尚的身影：“咦，他怎么走了？” “不走，留下来看我们俩个恩爱吗？” “讨厌，谁要跟你恩爱。”莫璃嗔笑着挥拳。 慕容楚捉住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道：“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 莫璃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午时，刚才在幻境中的千百年，现实当中居然只是短短的一瞬。 凝视花海片刻，做了几个深呼吸，刚沁人的芳香印在脑海当中，回眸一笑：“走吧，到河边烤鱼去。” 慕容楚没让莫璃自己走，而是将她抱在胸前掠上山坡。 莫璃环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轻声道：“我的神尊大人，你说一清老和尚是那个什么玄阳仙人吗？” 慕容楚脚下一顿：“怎么突然叫起了神尊？” “那该叫什么？将军大人？”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我最喜欢璃儿叫我夫君。” 莫璃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笑道：“夫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一清到底是不是那个仙人？” “不是。”慕容楚摇了摇头，“不过他一直说自己是受人之托，估计托付他的也许就是玄阳仙人吧。” “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 “堕入轮回便忘却了前尘之事，只是冥冥中会随着心而走罢了。一清大师只跟我说，你注定是我的妻，上一世，这一世，乃至今后的生生世世。” 对哦，随心而走。正是应了那句，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无论历经几世轮回，无论世间如何变化，只要心不变，茫茫人海中自会相见——哪怕魂魄分于两世，也终会汇于一处，只因为他在这里。 回到山谷的河边，慕容楚将莫璃放下，随手折了根树枝，用匕首削成鱼叉的形状，不多时就叉了几条鱼上来。 莫璃拾了些干柴，趁慕容楚在河边洗鱼的功夫将火引燃，鱼被穿上树枝架到了火上。 慕容楚翻烤着鱼，莫璃不时往上撒着佐料，两人配合默契，鱼香很快便飘散出来。 “哇噻，夫君，你烤的鱼比青云烤的好吃。”莫璃吃到第一口鱼肉时，由衷地发出赞叹。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两人的宿命 “哇噻，夫君，你烤的鱼比青云烤的好吃。”莫璃吃到第一口鱼肉时，由衷地发出赞叹。 慕容楚抿唇轻笑：“我不仅会烤鱼，还会烤其他野味。不过……可别让一清大师知道，不然把我扣留在谷里怎么办！” 莫璃哈哈大笑，她家的高冷男人很少会有如此幽默的时候。 半下午的时候，两人回到了住处，远远地便看到沐青云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 莫璃轻手轻脚过去，突然将书揭掉，大喊一声：“老和尚来了！” 沐青云根本就没被吓到，懒懒地坐起身，掏了掏耳朵：“喊什么喊，师傅他老人家早就走了。” “咦？老和尚去哪儿了？”莫璃将那本医书扔回到他怀里，问道。 “说是出外云游，谁知道去哪儿。” “还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老和尚没有口福了，本来想临走时给他做顿好吃的呢。”莫璃朝慕容楚手中拎着的鱼虾、山鸡，还有一只梅花鹿呶了呶嘴。 沐青云咧着嘴笑了：“他不在，不是还有我嘛。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再到谷里来，咱们三个一会儿喝两盅，算是自己给自己饯行。” “干脆咱们就吃一顿篝火晚宴吧。”莫璃朝慕容楚挤了挤眼睛，某人不是夸口说自己会烤野味么。 慕容楚剑眉挑了挑：“也罢，今天就让你尝尝为夫的手艺。” 三人一起动手，将食材收拾干净，傍晚时分在院子里架了火堆。 莫璃托着腮坐在石桌边，隔着火光看有模有样翻烤着食物的慕容楚。这男人若是长得俊，做什么都好看。修长的手指捏起佐料均匀地洒在食物上，翻一面再洒上一层。薄唇轻抿着，眼睛盯着火上烤着的肉，时刻注意着其颜色的变化。 “看够了吗？”沐青云将怀里的酒坛放到石桌上，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都老夫老妻了，还犯花痴。” “我乐意，我对自己的夫君犯花痴关你屁事。”莫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沐青云拍掉酒坛上的铅封，边斟酒边道：“阿楚，你家媳妇说话太粗俗了，你也不管管。” 慕容楚轻轻一笑：“我媳妇说得对，关你屁事。” 沐青云差点仰倒在地，和慕容楚认识十几二十年了，还真是头一次听他说脏话。 莫璃笑着端起一只酒杯朝他举了举，轻抿了一口，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青云啊，你就不要试图挑拔我们的夫妻关系了，我与夫君情比金坚。” 沐青云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着：“你……咳咳……” 慕容楚将烤好的鹿腿端过来放在石桌上，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口中轻叹：“食不言，寝不语，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没记性，呛到了吧！” 沐青云翻着白眼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朝二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服了，请二位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吧。” “璃儿，尝尝味道如何？”慕容楚将鹿腿片成薄片放入莫璃面前的碟子里。 莫璃直接用手捻起一片，吹了吹，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赞叹：“嗯，真好吃，外焦里嫩，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烤肉了。” 两人郎情妾意，完全把沐青云当成了透明人。 沐透明悻悻地坐下，自己切了一大块肉，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里的汤汁溢出，烫得他又是一阵乱叫。 莫璃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三人笑闹着，边烤边吃，时不时的举杯对饮，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莫璃早就歪在躺椅上睡着了，慕容楚脱下外衫给她盖上，又坐回到桌边。 沐青云朝他举了举杯，问：“这次回京你有何打算？” 慕容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喝了一口酒，曈孔缩了缩，低声道：“害我母亲在先，害我娘子和孩儿在后，你说我该怎么办？” “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现在就算是你想要她的命，你父王也不会有二话。”以之前慕容靖忠的态度来看，他绝对不会姑息陆氏。 “要她的命岂不是便宜了她？” “你想怎样？” 慕容楚微微勾唇：“良辰美景，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来，喝酒！” 月朗星稀，夜风徐徐，两个男人在月色下推杯换盏，直聊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 慕容楚抱着莫璃回到房中，将人放在榻上，却怎么也移不开眼。那昳丽的脸颊因喝了酒而染上魅人的绯红色，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随着呼吸而颤动。樱红的唇微嘟着，象是熟透的果子等待采撷。 如此想着，慕容楚低下头轻轻覆上去，柔嫩的唇瓣一如往昔那般香那般甜，带着未散的淡淡酒香，醇美得让人不忍松开。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也曾梦到过零星的片断，直觉告诉他那些必然与莫璃穿越过来有关联。醒来后，一清给出的答案更是应正了他的猜测。 莫璃与他无论前世今生都有割不断的羁绊，那是两人的宿命。 慕容楚暗下决心，前世最终未护得她的周全，今生有幸携手，定要她平安喜乐。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莫璃睁开眼便看到慕容楚一双黑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醒了？”薄唇微微扬起，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宠溺让莫璃心中一甜。自昨日知晓了前尘往事，两人的心更贴近了几分。相互对视间都是化不开的浓浓情意。 “是不是该走了？”莫璃扑棱一下坐起身，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一想起今天要起程回京，她就更加抑制不住对儿子的思念。 慕容楚轻笑一声：“来得及，现在辰时刚过。” “出去的那条路很难走的，还是早些出发吧。”莫璃披了外裳，才发现慕容楚不仅打了洗漱用的水，连早膳都已经摆在桌上。清粥、烙饼配清爽的小菜，与她刚来谷里时的一样，可见是老洪的手笔。 “呦呵，早膳都得了！” 洗漱后用罢早膳，差不多辰时中。提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二人出了屋子，就见沐青云已经等在院门口。 “总算出来了，可以走了吗？” “走吧。”慕容楚点了点头，牵起莫璃的手往外走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为夫心之甚慰 “走吧。”慕容楚点了点头，牵起莫璃的手往外走去。 老洪将他们送到竹林边，将身上的包袱交给沐青云，“啊啊”地比划了几下。沐青云将包袱背到身上，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莫璃朝老洪挥了挥手，微微笑道：“多谢你这些天的关照，以后有机会再见喽。” 老洪有些不舍地点点头，摆着手催促几人上路。 这些日子与老洪接触并不多，他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其他时间绝对看不到他的身影。 许是沐青云看出了莫璃的好奇，待老洪回去了之后，说道：“老洪原本是个绿林，本来打算金盆洗手，却被仇家下了毒。师傅遇到他时，他一身的烂疮，眼看着就不行了。师傅说看他有眼缘，救了他。可惜毒性入骨，保住了命，却成了哑巴。” “他好了之后，非要跟着师傅剃度出家。师傅一琢磨，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干脆就把他带回了灵霄谷。这几年，他在谷里，安安分分的，倒比师傅更象个看破红尘的人。” 莫璃叹了口气：“经过那么多事情，看破红尘也是正常。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活得安安稳稳的，不必整日担心被人追杀。只不过，常年一个人在谷中，也得奈得住寂寞才行。” “若是有璃儿相陪，我倒不介意寻个地方隐世。”慕容楚突然说道。 沐青云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酸了。 莫璃眉眼弯弯，道：“不如以后咱们就住到这里如何？” “好啊。”慕容楚倒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了。 沐青云翻了个大白眼，急走几步赶到两人前面，他真的不想再看他们二人秀恩爱了。 过了河，穿出树林来到崖壁前，沐青云挑了挑眉：“我先上去，在中间的山洞等你们。” 说罢，拉住藤蔓快速向上纵去。 慕容楚朝上望了一眼，突然面色微沉，低头问莫璃：“你来的时候，是怎么下来的？” 莫璃突然一拍额头，苦着脸道：“青云用绳子把我绑在背上，顺着藤蔓下来的。咱们没准备绳子，怎么办呀？” “咱们俩不用绳子。”慕容楚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虽然也有肢体接触，但绑在背上总好过抱在怀里。沐青云的做法还算说得过去。 莫璃不知道慕容楚心里想的什么，还在为怎么上去伤脑筋：“要不然用腰带绑一下？我怕我搂不住你，半路再掉下来。” 慕容楚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我搂着你不就成了。” 说罢一只手揽住莫璃的腰，另一只手抓着藤蔓，脚尖轻点地面，瞬间跃上了崖壁。 突然间的动作让莫璃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急急地抱紧了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盘到了他的腰上。 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大大地取悦了刚才还绷着脸的男人，慕容楚边往上攀，边低声说道：“娘子如此投怀送抱，为夫心之甚慰。”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调笑，让莫璃大为光火，奈何又不敢松开，只能抛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沐青云拔开掩在洞口的藤枝钻进洞里，回头向下张望，便看到慕容楚以极快的速度攀了上来，莫璃则象个无尾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阿楚的轻功倒比以前更加精进了。”让开洞口的位置，让两人进来，沐青云夸赞道。 莫璃从慕容楚的身上跳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嗔道：“精进了也不能爬这么快呀，都要吓死我了。” “下次为夫慢些就是了。”慕容楚柔声说道。又引得沐青云一阵恶寒，如果不是眼前这种状况，他真的不想跟这二位同路而行。 “走啦，走啦！跟丢了没人管你们。”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径直朝洞里走去。 慕容楚将莫璃护在胸前，跟着朝里走。 一路蜿蜒而行，温度逐渐降低，三人取出大氅披风穿上。到后来，慕容楚怕莫璃冷，干脆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大氅将两人一起裹住。 快到冰凌那段的时候，沐青云叮嘱了几句，莫璃干脆把头缩进了慕容楚的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外走。 将近巳时末的时候，三人终于走出了山洞。如今已是十月末，又是在北方，山上已被厚厚积雪覆盖。莫璃本想自己下来走，慕容楚哪里肯依，还是一路抱着，和沐青云一起向山下掠去。 头一天就接到消息的十一早就和若平等候在山脚下，遥遥地看到自家主子生龙活虎地从山上下来，激动得差点落泪。离老远就挥着手喊道：“主子……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若平却是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主子和沐公子，小姐呢？” “应该叫夫人。”十一不满是纠正，“你没看主子变胖了嘛，夫人肯定是在大氅里呗！” 果然，等到慕容楚到了近前，莫璃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摆了摆小手：“嗨！我们回来了。” 慕容楚伸手将她按了回去，道：“冷，别出来。” 若平噗呲一声笑了：“我们带了棉袍，让小……夫人穿上吧。” “不用，还是快些赶路吧。”慕容楚直接抱着莫璃跃上了他们带过来的马。窝在他的怀里哪里还用得着穿棉袍，况且那东西太厚，哪有穿着薄衫贴在一起舒服。 一路疾奔，到达来时落脚的小村子时，只是稍做歇息便又继续赶路，入夜时分终于到了森城。 临来之前，十一已经跟守城的官兵打过招呼，到了城门之下，只见便门处亮着灯笼，一个头目打扮的人带着两个小兵守在那。三人见几匹快马奔来，都朝这边张望。 十一跳下马拱了拱手：“几位辛苦，我们主子回来了。” 小头目连忙还礼：“大人客气了，赶紧进城吧。” 小兵跑去开了便门，十一随手甩了一只荷包：“天冷，给兄弟们打点儿酒喝。” 荷包沉甸甸的，小头目眉开眼笑：“小的替兄弟们多谢大人赏。” 到了镇安镖局分号外，门房里还亮着灯，听到马蹄声，守夜的小厮迎了出来：“哟，几位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爷还等着呢。” 有人过来牵了马，几人随着小厮进了后院的正堂。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他们去杞牢了 有人过来牵了马，几人随着小厮进了后院的正堂。 玉明希果然还没睡，见他们回来，赶紧吩咐人去准备吃的。 目光从慕容楚和莫璃紧紧相握的手上扫过，寒喧了几句，拱手道：“我有些累，就不陪各位了。” 慕容楚还了礼：“打扰玉公子休息，真是抱歉。” 玉明希笑了笑：“慕容将军客气了。” 刚要抬步往外走，就听慕容楚说了句“多谢”。 玉明希脚步微顿，他知道慕容楚谢的是什么，却只是微微颔首，离开了正堂。他不需要他的谢，因为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与他无关。无论是从京城到这里，还是深夜等候，都只是为了她。现在看到她平安无虞，也就可以放心了。 吃完东西，几个人各自回房休息。在外奔波了一天，又已经这么晚了，莫璃一躺下就马上赶着去跟周公下棋了。 这一夜睡得极其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马车里。 “醒了？”倚在榻边的慕容楚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觉得有趣，伸手去捏她的脸。 莫璃将他的手拍掉，打了个哈欠：“这是要去哪儿？” “睡糊涂了？当然是回京城啊。” “这么快！我还以为得休息两天呢。”莫璃终于清醒过来，裹着毯子坐起身。 慕容楚浸了块湿布给她擦着脸，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早点回去么，不想儿子？” “想啊，谁说不想。可是你昨晚又没说今天就走，要不然我就早些起来了。”一想到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被某人抱上马车，莫璃觉得这事儿有点太丢人。 “我昨晚倒是想跟你说，你也没给我机会呀。”慕容楚轻笑一声，把她柔顺的长发理好，用一根丝带束在脑后。 从小桌上的暖窠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还热着呢，快吃吧。” 莫璃打开纸包，香气顿时溢了出来：“咦，肉包子，呵呵，我喜欢。” 四个包子转眼间就吃得一干二净，又喝了半杯茶，这才想起来问：“你吃早饭了吗？” 慕容楚抿着嘴笑道：“如果我说没吃，你想怎么办？” 莫璃摸了摸吃得饱饱的肚子，吐了吐舌头：“我吃都吃了，只能找个地方再买给你了呗。” “我早就吃过了。”小丫头犯糊涂的样子总让他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脸。 “哦。”莫璃应了一声，将车窗上的帘布掀起一角往外看，路旁是白茫茫的大地，显然早已经出了森城。 前后张望一番，又换了另一侧的车窗，只有沐青云、十一和几个暗卫随着马车前行。 “若平呢？”不只是若平，还有玉明希也不在。 “她跟着玉明希去绥口了。” “去绥口干嘛？”若说玉明希去还有情可愿，毕竟森城离绥口已经不远了，人家在那边有生意，顺便去看看也属正常。可若平不跟他们回京，就有些不对劲了。 “玉明希的人打探到一些杞牢的消息，他们要过去看看。但绥口有些事情要办，所以他们先去绥口，再去杞牢。十五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慕容楚说得风轻云淡，莫璃却突然颦了颦眉，不确定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之前她告诉他说京城发生的事情，只想着等回京之后再说。现在听他这意思，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慕容楚突然将她拽进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道：“璃儿以前说过，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的，可你却一直想瞒着我。” “没有，我只不过是怕你在战场上分心，想等你回家再说。”莫璃有些心虚，嚅嗫道。 “都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那你以后去哪儿都带着我，好不好？”莫璃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 面对小丫头的撒娇，慕容楚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轻吻着她的额头道：“好，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正值隆冬，不少道路都积着雪，虽是一路急赶，回到京城也是十几天后了。 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熟悉的城门，让莫璃思念儿子的心愈发火急火燎起来，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家去。 马车刚在北宁王府门前停下，祥管事就带着人迎了上来。 “世子爷，世子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王爷一大早就在正堂等着了。” 慕容楚扶着莫璃下了马车，一路赶往正堂。 一进屋，就见坐在上首的慕容靖忠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父王！”二人躬身下拜。 “不必多礼。楚儿，你还好吧？”虽然早就得到消息说慕容楚已经无恙，但没亲眼见到人，总是不放心。 “孩儿已经无碍，让父王担心了。”慕容楚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半年多的时间没见，他的两鬓已经染了风霜。那个曾经精神矍铄的中年人，俨然变成上了年纪的老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锦溪，这次辛苦你了。”慕容靖忠的眼神中带着感激。这个儿媳为了自己的儿子可谓不惧险阻，这份胆量并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更何况还是个女子。 莫璃盈盈一笑：“父王言重了，锦溪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 说话间，眼睛不停地向周围打量，慕容靖忠这才想起来，吩咐下人：“快去把小世子抱过来。” 莫璃微怔，刚才北宁王称呼慕容天阔为小世子，她听得清清楚楚，难道…… 这时，就听慕容靖忠说道：“阔儿是本王的嫡长孙，承袭爵位是理所当然的事。” 既然北宁王主意已定，别人自然没有再置喙的道理。 不多时，奶娘抱着个婴孩从后堂出来。孩子显然是刚睡醒，一双大眼睛里还蕴着水雾。 “奴婢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莫璃哪里还顾得上听奶娘说什么，早就扑上去将孩子接过来搂进怀里。 “宝宝，阔儿……” 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慕容天阔在她的怀里蹭了蹭，抓着她的衣襟发出“呀呀”的声音。 慕容楚站在莫璃的身侧，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小人儿，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许是感受到被人注视，小家伙从母亲的怀里侧过头来，去看盯着自己的人。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能让别的男人摸 许是感受到被人注视，小家伙从母亲的怀里侧过头来，去看盯着自己的人。 一大一小极其相似的人就那么互相注视着，还是莫璃反应过来，指了指慕容楚说：“阔儿，这是你爹爹。” 慕容楚这才回过神来，伸出双臂，声音带了几许颤抖：“阔儿，叫爹爹。”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慕容靖忠嗔道：“傻小子，他才多大，哪就会叫爹了。” 莫璃将孩子放到他怀里，软软的一团顿时又让慕容楚的心里象被羽毛拂过般柔软：“阔儿，我是爹爹。” 慕容天阔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伸出小手在他的下颚上抓了抓，嫩嫩的肌肤被刚泛出的胡茬扎得痒痒的，不满意地撅起小嘴哼哼了两声，蹬着小短腿往外挣。 慕容靖忠就见不得小孙子有一点不高兴，当即皱了眉道：“看你，连个孩子都抱不好。乖孙，到祖父这里来。” 小家伙象是听懂了一样，真的朝祖父伸出了小手。 慕容靖忠哈哈大笑着将孩子从慕容楚的怀里抱过来，得意地道：“阔儿跟祖父最好了。是不是，阔儿？” 莫璃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北宁王居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笑道：“父王，您别累着，还是我来抱吧。” “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赶快去歇息吧。晚些时候，本王会让人将阔儿送过去。”慕容靖忠将孩子护在怀里，好像怕被人抢走一般。 莫璃和慕容楚对视一眼，十分无奈地告退离开。 回到墨渊阁，又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何嬷嬷带着人恭候在院门口，问了安才各自散去。 洗了澡换了舒适的衣裳，莫璃往榻上一歪，舒服地叹了一声：“还是家里舒服啊！” 慕容楚长臂一揽将人拖进怀里，笑道：“那以后你就舒舒服服地在家当世子妃好了，别的事都交给为夫。” “那可不行。”莫璃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道，“虽说现在有明朗做总掌柜，可也不能总是维持现状，要不断开拓新市场。” “随你，只要别累着就行。”对于生意经，慕容楚没有兴趣，不过莫璃想做什么，他是不会阻拦的。 两人边说话边等着北宁王将儿子送回来，可左等右等，也没见人来。莫璃终于按奈不住了，哀叹道：“父王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阔儿送回来呀！” 慕容楚对于他老爹霸占他儿子的行为也极为不满，当即决定亲自前往将儿子抢回来。莫璃听了自然也要同行，于是两人谁都没带，直接杀回了前院。 到了前院，听下人说王爷和小世子在外书房，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通禀之后进了屋，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人目瞪口呆。只见北宁王正坐在书案后，一手抱着慕容天阔，一手执笔批阅公文。小家伙倒也不闹，就那么乖乖地窝在祖父的怀里，盯着公文看。 慕容靖忠见二人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笑道：“来的正好，本王正要差人去叫你们。” “阔儿打扰父王这么长时间，让父王受累了。”莫璃上前将儿子抱过来，笑着说道。 慕容靖忠倒也没阻止，将孩子交给她，摆了摆手：“本王还不算太老，哪就那么容易累。” 祥管事端了茶进来，说道：“小世子乖巧得很，每次陪王爷看公文都不闹。” 莫璃额角抽了抽，敢情自己的儿子早就已经开始参与政事了。 慕容靖忠哈哈一笑：“阔儿这孩子极少哭闹，这一点倒是跟他父亲小时候很象。” 说了一会儿话，慕容天阔显然是困了，小脑袋在莫璃的怀里一颠一颠的。 慕容靖忠见状，说道：“你们今日刚回府，先歇歇，明日楚儿同本王一起入宫去见圣上复命，晚膳给你们接风。阔儿也玩累了，带他回去吧。” 因为怕孩子睡了着凉，慕容靖忠特意吩咐人备了软轿，又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把人放回去。 墨渊阁主屋的卧房里，一家三口终于团聚。莫璃搂着儿子睡在榻里，慕容楚侧身躺在外面，一只手撑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母子二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家伙睡着了不老实，翻了个身，一只手搭上了莫璃的胸脯。慕容楚的脸色黑了黑，捏起那只小手放到榻上。谁知小家伙跟他作对一般又搭了上去，他再拿下来，反复几次，小家伙没醒，倒是把本就没睡实的莫璃弄醒了。 “你干嘛？”莫璃压低了声音质问。 “他摸你。” “摸就摸呗！” “可是他摸的是那里。”慕容楚伸出手指在莫璃的胸上戳了戳。 莫璃翻了个白眼：“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你那里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摸！”慕容楚义正言辞地说道。 莫璃唇角直抽，被他幼稚的行为气乐了：“什么别的男人，他是我儿子。没给他吃就已经够对不起他了，摸两下怎么了！” 她这么一说，慕容楚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抚上那清丽的脸庞，叹了口气道：“璃儿，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俩。”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 “你生产的时候，我都没能在你身边陪你。后来又让你把那么小的阔儿扔在家里去寻我。我……” “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嘛，你也别想那么多。”莫璃不想让他总是心怀愧疚，柔声安慰道，“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璃儿……”慕容楚往前探了探身，隔着儿子凑到莫璃的耳边，低声说道，“要不咱们再多生几个，我一定都陪着你。” “讨厌啦你！”莫璃一把将他推回去，这男人是什么脑回路，还多生几个，当她是猪么？ 慕容楚轻笑了一声：“我觉得此法甚好，璃儿你说呢？” “闭嘴，别吵醒了孩子。”莫璃低斥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个无聊的男人。 慕容楚不再作声，却在当晚直接付诸于行动。 晚上莫璃将孩子哄睡后去净室沐浴，等她出来时，发现榻上的孩子不见了。 “阔儿呢？” “让奶娘抱走了。”男人已经换了寝袍，袍带松松地搭在腰间，斜倚在榻上的姿势让袍襟散开了一些，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四百二十七章 璃儿，喜欢吗？ “让奶娘抱走了。”男人已经换了寝袍，袍带松松地搭在腰间，斜倚在榻上的姿势让袍襟散开了一些，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有几缕落在胸前，更加增添了几分惑人之色。不得不说眼前的这幅景色还是满冲击眼球的。 不过，莫璃一想到他让人把儿子抱走，还是有些生气：“两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我还想跟他亲热亲热呢！” 慕容楚含笑起身，直接把人拽了过来：“娘子还是先跟为夫亲热吧。” 锦帐落下，他欺身而上，将莫璃裹在身底下，薄唇印在她的唇上，喃喃道：“咱们赶紧给阔儿生个妹妹吧。” “就算是生，也不能急于一时……”莫璃的嘴被堵着，只能含糊地说。 “璃儿，我想你了。”这些天一直都在赶路，根本没有机会在一起温存，好不容易到家了，慕容楚哪里还能放过她。 灵舌探进檀口，将莫璃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大掌游移到胸前，故意捏了几下，仿佛在因为下午的事而宣誓主权。 “嗯……”莫璃的身子好像比生孩子之前更为敏感了，只是那几下轻捏，但让她忍不住吟了一声。 只是一声轻轻的吟哦，在慕容楚听来却如同最美丽的邀约。手下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薄唇逐渐下移，滑过颈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 成亲已久，他自然知道她的敏感点都在哪里。 莫璃很快就软得如一汪水一般，抑制不住轻轻地颤动着。昳丽的脸颊染了红霜，如桃花般娇艳。 此情此景看在隐忍多日的慕容楚眼里，让他的热血更加沸腾起来。将碍事的衣裳除掉，薄唇继续下移，将已经挺立起来的红果卷入口中。手掌沿着玲珑的曲线滑落到幽谷，触手已是一片润泽，长指微勾探了进去，引得莫璃又是一阵娇哦，不自禁地躬起了身子，双手插在他的发间，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送到他的面前。 慕容楚见时机已经成熟，重新吻上莫璃的唇角，抽离手指，抵住她，挺身直入。 “哦……”慕容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自他醒来之后，两人只在温泉池里做过一次，之后他一直在调息恢复功力，再后来就是急着赶回京城。分别太久，早就让他对这迷人的身体思念如狂，终于回到自己家里，这种熟悉的感觉更是让他甘愿沉沦其中。 “嗯，轻些……”快速地进入让莫璃觉得过于满涨，微痛伴随而来，让她不禁绷紧了身子。 “放松，璃儿，我快被你夹断了。”慕容楚强忍住冲动，停在里面。 “……”莫璃微颦着眉。 “疼了？” “有点儿。” “放松就不疼了，我会轻轻的。” 细密的吻落下，大掌触上柔软的峰峦，掌心的薄茧让人觉得麻麻的，身体里的痛感很快被深处的痒麻所代替。 莫璃抬起手环上他的脖子，两条腿勾上他精壮的腰。 感觉到身下人儿已经软了下来，慕容楚开始缓缓地律动。 “还疼吗？” “不了……嗯……”被男人捧在掌心上宠着感觉真好，莫璃如是想着，身随心动，缓摆柳腰配合着他的节奏。 慕容楚感受到她的热情，不再隐忍，撑起上身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啊……”这种深进浅出的撞击带来的快慰让莫璃抑制不住发出啼鸣，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 “璃儿，喜欢吗？” “啊……” “喜欢吗？”慕容楚得不到回答，每撞一下都要问一句。 “喜……喜欢……啊……太快了……” “快些璃儿才会更舒服……” 男人的眼尾已经染上了红色，额角渗出的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滴落在莫璃的胸前，引来阵阵战栗。 “不……受不住了……啊……”绚烂的光芒在脑中炸开，莫璃长吟一声，开始剧烈地抖动。 慕容楚只觉得自己被热浪拂过，一阵强似一阵的紧缩让他的脊椎有如电流乱蹿，更加勇猛地向着高地进发。 莫璃还未从余韵中平息下来，就又被带向云端。狠狠的撞击让她已经忘了今昔是何昔，那种强烈的爆裂感侵袭她的每一根神经。 “璃儿……嗯……”慕容楚终于在完成了最后的冲锋，将自己紧紧地抵在她的最深处。 骤然释放进身体里的热流再次让莫璃晕眩，身子拱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秀美的脖颈后仰着，浑身的肌肤都现出了绚丽瑰色。 这不仅是一场欢愉的盛筵，更是心灵的碰撞，在这一刻，两人的身与心都完全地结合在了一起。 慕容楚又缓缓地动了几下以延长快慰的舒爽，然后伏在莫璃身上，柔声轻喃：“璃儿，舒服吗？” “嗯……”莫璃发出一声长长的叹喟，不知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沉浸在愉悦之中没有醒来。乌黑的三千青丝铺散在枕上，几缕因汗湿而贴在额边，双目迷离，嫣红的唇微张，急速地喘息着。 慕容楚将人揽在怀里，将她额上的湿发拢到耳后，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 “璃儿，我也很舒服。” 莫璃被他极致的温柔宠溺着，朦胧的大眼睛里渐渐染了雾。谁会想到一个冰冷如山，杀伐果断的男人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而这份温柔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是何等的幸运。 “阿楚，你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吗？”柔柔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水气。 “不是一辈子，是永远。”慕容楚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如果以后我变老了、变丑了呢？”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对你好，而且只对你一个人好。” “别的男人都三妻四妾，你只对着我一个人不会嫌烦吧？” 再理性的女人也会有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如此时的莫璃。 慕容楚却丝毫都不介意，挑眉反问道：“难道璃儿想让为夫纳妾？” “你敢！” “我敢。” “……”莫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慕容楚勾唇一笑：“但是我不会，我只想守着璃儿一个。” “讨厌，净欺负我。”莫璃撅着嘴嗔道。 “璃儿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你觉得丹玉如何？ “璃儿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啊。”慕容楚边说边又动起手来。 “不要，我累了。” “你别动，交给我就好了。”慕容楚说着，将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自己从后面揽着她的腰，就那么滑了进去。 这种姿势虽然不深却很磨人，尤其慕容楚还有意一边轻轻地研磨，一边亲吻着她的脖颈和后背，不一会儿莫璃就被他弄出了感觉，随着人的节奏摆动起来。 突然一个旋转，整个人被换成了趴伏的姿势，臂儿被高高地抬起，同时而来的一记猛烈撞击让莫璃轻呼出声。那一下撞到了她内里最隐匿的地方，痛痒得让人疯狂。 慕容楚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她背部曼妙的曲线，身下的动作越来越重。 卷土重来的男人此时显现出了特别的持久力，弄得莫璃连求饶的话都说不连贯。她觉得自己就象一叶小舟，飘荡在无尽的大海之上，一**的海浪侵袭而来，让她一次次地被抛上浪尖。 慕容楚不知疲倦地努力耕耘着，对这个小女人，他总是爱不够。他喜欢看她因为自己而沉沦，喜欢她染了水气般的轻吟，喜欢她的一切…… 莫璃不知道被折腾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她的记忆被定格在男人不停的律动中。再睁开眼睛，身边已是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罪魁祸首的影子。身上干爽得很，没有一丝粘腻的感觉，掀开被子，寝衣也是换过了的。看来某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事后都帮她清理干净了。 “小姐，起了吗？”屋外传来丹玉的声音。 “哦，进来吧。”莫璃随手拽过一件袍子披上。 丹玉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佳音和丝竹。三人手上端着梳洗需要用的东西，脸上皆是喜色。 “咦？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兴？”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我们能不高兴嘛。”丝竹眨着眼睛说道。 莫璃狐疑地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说实话！” 丹玉掩唇笑道：“早上姑爷临走时吩咐何嬷嬷，这个月墨渊阁里所有人都多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这两个见钱眼开的小妮子能不乐嘛。” “谁见钱眼开了？”佳音戳了戳丹玉的头，笑道，“是姑爷说这几个月大家照顾小主子辛苦。其实咱们也没什么辛苦的，主子不在家，照顾小主子还是份内的事儿。” “话也不是这么说。”莫璃洗了脸，接过她递过来的软布，边擦边道，“你们跟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了，没少跟着担惊受怕。赏几个银子算什么，以后好事还多着呢。” 从她出嫁前这三个丫头就在身边服侍，可谓是尽心尽力。莫璃早就有打算，给她们都安排个好归宿，奈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始终也没得机会。丹玉与她同岁，如今都十九了，之前见她和徐明朗走得近，莫璃就有心撮合，后来一大串事情也耽误了，现在想来，倒是应该抓紧把这事办了。 至于佳音和丝竹，过了年她们俩也十七了，以后还真得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小姐这两年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有数。哪有什么担惊受怕，尽跟着小姐享福了。”丹玉一边给莫璃梳头一边说。 “这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似的。”莫璃嗔笑着，突然话锋一转，道，“丹玉，你一会儿给明朗送个信儿，让他这两天得空过来一趟。” “嗯，回头我就去找他。”提起去找徐明朗，丹玉的脸上明显有一丝小兴奋，莫璃看在眼里，心下有了打算。 梳洗好，让人把慕容天阔抱过来，一上午都跟宝贝儿子腻歪在一起。她知道慕容楚进宫面圣去了，本以为他中午就能回来，可一直等到下午也没等着，倒是把徐明朗等来了。 让奶娘将慕容天阔抱走歇晌觉，莫璃去了花厅。 徐明朗躬身施礼：“大小姐！” “不必多礼，坐吧。” “大小姐，这是两个月来的账目，请您过目。” 徐明朗递上厚厚的一本账册子，莫璃随意翻了翻，对身边的丹玉吩咐道：“这屋里有点凉，你去给我拿个手炉来。” “是，小姐。”丹玉应着，心里却有些奇怪，花厅里明明烧了地笼，又特意加了个炭盆，她在这站了一会儿都觉得有些热了。明明看小姐的脸上也是红扑扑的，怎么还说冷呢？ 狐疑着往外走，又听莫璃在身后说道：“别用旧炭，生新炭哈。” “知道了，小姐。”丹玉更觉得纳闷了，旧炭用起来虽说时间短些，但凉了再换也就是了，为啥非得生新炭呢，多费时间，到底是冷还是不冷啊？ 徐明朗听到莫璃的话，眼珠微转，待丹玉前脚一出去，便起身拱了拱手：“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莫璃抿唇笑了：“坐下说话。”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一看便知自己是特意把丹玉支走。 “明朗，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大小姐言重了，这都是明朗份内之事。” “嗯，我跟你也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多大了？” “啊？！”徐明朗没想到莫璃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下答道，“过了年二十一。” “二十一，也该琢磨成家了。” 徐明朗的面上一红，这话说得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就算莫璃是他的东家，可毕竟是个女子。 莫璃也没他那些封建思想，直接笑道：“明朗，我给你保个媒如何？” “大小姐，这……”徐明朗福至心灵，瞬间觉察到了些什么，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 莫璃看在眼里，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无论男女脸皮都薄，干脆单刀直入：“你觉得丹玉如何？” “这……这……”徐明朗的脸更红了。 莫璃勾了勾唇，有戏。 轻咳了两声，严肃地说：“别这呀、那的。我不会强迫你，完全看你自己的心思。但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若是愿意就应着，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咱们把这篇揭过去，我还得赶紧给丹玉寻合适的人家。” 徐明朗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也顾不得害臊，站起身，朝莫璃一揖到底。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请大小姐成全 徐明朗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也顾不得害臊，站起身，朝莫璃一揖到底：“大小姐，明朗……觉得丹玉姑娘甚好，还请大小姐成全！” 莫璃掩唇一笑，看来不把他逼急了还不好意思说呢。 “看把你急的，还真怕我把丹玉许给别人不成？早痛快地答应多好。” “大小姐，明朗怕委屈了丹玉姑娘。毕竟她是您身边的人，明朗孤身一人，没家没业的……” “没家没业算什么，有本事自己赚个家业，倒比那些躺在祖业上吃老本的纨绔强得多。只要你能真心待她，就不委屈。” “大小姐说的是。明朗若是能娶了丹玉姑娘，定然会好好待她。只是……不知道丹玉姑娘……她是什么意思？” 莫璃噗呲一声笑了：“那丫头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以你的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我……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徐明朗挠了挠头，全然没有了往日精明大掌柜的模样。 “要不，我把她叫过来，当面问问？”莫璃眨了眨眼睛，调笑道。 徐明朗果然又红了脸，连连摆手：“千万别，若是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以后还怎么见面呀！” 莫璃摸了摸下巴，朝偏厅呶了呶嘴：“这样吧，你先去避一避，我叫她来问问。” 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徐明朗也知道自己的这位东家不是个拘泥常理的主，自己若是扭扭捏捏的反而有悖她的好意，干脆听话地躲到了偏厅里。 莫璃向外面唤了一声，叫人去把丹玉找过来。 不多时，丹玉抱着个手炉小跑着进来：“小姐，手炉来了，新点的炭。” 莫璃接了手炉放到一边，端起桌上的茶盏吹着上面的浮茶，轻轻品着。 丹玉见屋里已经没有了徐明朗的身影，问道：“徐管事这么快就走了？” “嗯，走了。你有事找他？”莫璃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没，没有。”丹玉有些失望的神情并没有逃过莫璃的眼睛。 她放下茶盏，问：“丹玉，你到莫家多少年了？” 丹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想了想，道：“我十一那年被老夫人捡回来，现在差不多八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都八年了。”莫璃感慨道，“你跟在我身边两年多了，也怪我一天事多，倒是耽误了你的婚事。” 丹玉脸颊一红，嗔道：“小姐说什么呢，丹玉从来没想过嫁人，就想一辈子服侍小姐和小主子。将来还要看着小主子长大，娶媳妇。” “哟，本来我觉得你跟明朗挺般配的，还想把你许给他呢。看来，唉……”莫璃话说到一半，摇头叹气。 丹玉一听说是徐明朗，顿时又羞又臊，嚅嗫着：“人家现在都是总管事了，我哪能配得上呀。” “怎么配不上？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你若是愿意，我就让他娶了你。” 偏厅里的徐明朗双手紧握，掌心里已经渗出汗来。 “小姐！”丹玉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意吧，也不知道徐明朗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不同意吧，又怕错过了机会。 “你跟我还有什么可害羞的。给个痛快话，你喜欢他不？”莫璃趁热打铁，追问道。 丹玉扭捏了半天，红着脸迟疑地点了点头：“可是，就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相中我了。”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几个字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听见没，丹玉问你相不相中她！”莫璃突然拔高了声音。 徐明朗听得真切，几步从偏厅里出来，对着莫璃深施一礼：“能求娶丹玉姑娘乃明朗三生之幸，请大小姐成全。” 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丹玉一跳，待她反应过来，差恼得瞪着两人道：“你们合起伙欺负我！”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丹玉姑娘！”徐明朗唤了一声，有心去追她，却又碍于莫璃还在，又顿住了脚步。 莫璃笑道：“你媳妇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徐明朗应了一声，便急步往外走。莫璃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掩唇而笑。徐明朗聪明能干，将来肯定差不了，把丹玉许给他，倒也算是终身有靠。 当了回红娘的莫璃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了房。 一进屋正看见慕容楚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拿着本书在念。 “哟，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 莫璃将头伸过去看了看书皮，居然是一本兵书，顿时满头黑线：“夫君，你现在念兵书给阔儿，他能听得懂吗？” “慢慢不就懂了。”慕容楚将宝宝放到榻上，干脆将书塞进他的手里，让他自己玩。回手将莫璃拖到怀里，“等阔儿再大些，就教他习武，将来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将军大人，你是不是想多了？”莫璃呲笑一声，还弟弟妹妹，阔儿不过才五个月大。 慕容楚将下巴担在她的颈窝里，手掌抚上她的小腹：“没准妹妹已经在这里了。” 莫璃一爪子将他的手拍掉：“喂，宝宝在还这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他还小，不懂。”得寸进尺的某人欺上去在她的脸颊上偷了个香。 莫璃眼角余光瞥见榻中间的小人儿正在挠书，忍着笑说道：“你知道他不懂，还给他看兵书？” “阔儿喜欢，你看他多安静。”慕容楚话音未落，只听“刺啦”一声，一页纸就那么华丽丽地从书上分离下来。 某人顿时黑了脸，扑过去夺儿子手里的书：“阔儿，这可是孤本啊！” 莫璃伏在榻上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来：“哈哈……谁让你把书给他的……可笑死我了！” 慕容天阔本来被突然扑过来的老爹吓了一跳，再看自己的娘笑得那么开心，眼神直直地盯着毫无形象的女人一会儿，小嘴似笑非笑地咧了咧，转头伸出胳膊向老爹求抱抱。 “咦！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充满了不屑？”莫璃爬过去与儿子对视。 “有吗？”慕容楚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一定是阔儿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太傻了。” “慕容楚！你们俩合着伙的欺负我是不？” 第四百三十章 他的确没死 “慕容楚！你们俩合着伙的欺负我是不？”莫璃叉着腰，一脸地气愤。 “谁敢欺负你呀。”慕容楚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明朗来了？” 一说徐明朗，莫璃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兴奋地点了点头：“嗯，有件好事。” 慕容楚挑了挑眉：“什么好事？” “大喜事。”莫璃眉眼带笑，将她今天撮合成了一桩姻缘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嗯，这倒真是件喜事。不过……你身边服侍的人本来就不多，如今还有阔儿，是不是该添几个人进来？” “我已经跟何嬷嬷商量过了，先从小丫头里挑两个上来，毕竟熟悉，总比新进的人强。另外，我琢磨着给明朗和丹玉买个宅子，不用太大，两进或是三进吧。他们俩都无父无母，成了亲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你说行吗？” 慕容楚轻笑一声：“都是你的人，你做主就好了。” “丹玉这两年跟着赵嬷嬷学管账，又常跟明朗那边接触，以后可以做个管事娘子。毕竟那几个嬷嬷年纪越来越大，以后总得有个接班的不是？还有，佳音和丝竹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人选也得物色着。对了，还有大壮、十一、十七他们。哎呀，这可有得忙了。” 莫璃絮絮叨叨地嘀咕着，慕容楚抿着唇直笑。 “你笑什么？” “我觉得我的娘子快成媒婆了。” “嘁！你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媒婆么？”莫璃故弄风情地拂了拂发髻，抛了个媚眼。 慕容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见过，不是就在我眼前嘛。” “油嘴滑舌。”莫璃戳了戳他的额头，突然又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难道是皇上留你用午膳了？” 慕容楚的眸色深了深：“苍九早几天就回了京城，我去见他了。” “苍九回来了？那高祉兰呢？有没有抓住她？”莫璃霍的一下站起来，吓了小宝宝一跳，咧着嘴呀呀地表示不满。 慕容楚抱起儿子哄了几声，唤了奶娘来将孩子抱走，这才说道：“苍九把她带回来了。” “在哪儿呢？我去会会她！”莫璃咬牙切齿地说道。 “先别急，还有事要告诉你。”慕容楚把她拽回怀里，抚着她的背让她安静下来。 “赫连似梅死了。” “啊？！怎么死的？难道是苍九杀了她？”莫璃再次震惊，苍九最恨的就是赫连似梅，一直在寻机报仇。可赫连似梅在西凉颇有势力，哪里是他带着几个人就能成事的。 “的确是苍九杀了她，却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慕容楚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苍九在去西凉都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莫璃眨了眨眼睛，她怎么知道苍九遇到了谁？ 不对，等等！能在西凉皇庭置赫连似梅于死地的人，难道—— “不会是赫连图格吧？” 天水城一战，赫连图格兵败清凌河，最终最河水卷走，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就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死了。 慕容楚将莫璃额边的碎发别于耳后，笑道：“我的璃儿就是聪明，赫连图格的确没有死。” 原来赫连图格在河下游被一个猎户救了，养了几天伤便急着逃回西凉。走到一处荒漠草原身上的伤复发，只能停下来休息。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前方有打斗声。他躲在荒草中看到是几个大周打扮的人在围攻一队西凉人，在西凉人当中有一个女人。 虽然离得远，他还是认出那个女人是晋王的表妹高祉兰。而那些西凉人他也认识，竟然是赫连似梅的部下。 大周人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少年更是身手了得。手中一对匕首出神入化，下手狠戾。赫连图格本身也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看出少年所用的招式并非出自中原武学，而是源于已经灭亡了的一个胡人部落。 另外几个人的身手也都不错，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西凉那二十来人的侍卫队却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小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以西凉人尽数被杀而告终，而早就吓昏过去高祉兰也落入了那些大周人的手中。 “阁下看够了没有？出来现个身吧。”少年随意从一具尸体身上扯了块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赫连图格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从荒草中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渐暗，苍九还是认出这个穿着普通猎户衣裳的男人。长眸微眯道：“是你？” 其余几个暗卫也有见过金王的，立即都开始戒备，只等苍九一声令下就扑上去。 赫连图格丝毫没有惧色，勾了勾唇道：“不想给你的族人报仇吗？” 这句话显然对苍手极具吸引力：“你知道我是谁？” 赫连图格摇摇头：“本王不认识你，却认得你的功夫。” “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你若是杀了我，你的仇也就没法报了。” “此话怎讲？” 赫连图格笑了笑：“本王当初只想让你的族人归顺，并未起杀心。至于最终为何被灭了族，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可若说到报仇——恐怕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帮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苍九将手中的匕首归了鞘，他早就看出赫连图格的脚步虚浮，呼吸短促。对于这种身上带伤的人，他还不屑用兵器。 赫连图格突然转过身去，解开腰带，将上裳退到腰间。后背上一条斜斜的伤口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部。大部分地方已经结了痂，但靠近肩膀的地方渗着血丝。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背后受伤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身经百战的大将，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背留给敌人。 “看到了吧？”赫连图格从容地转身，将衣襟掩好，系上了腰带，“清凌河边有人在我背后下了家伙，是她的人。” 苍九虽然知道以赫连图格的身手，就算是被围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后背受伤。但他还是轻蔑地哼了声，道：“清凌河一战，你们被我大周将士包围，谁知道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小子疑心倒是挺重。”赫连图格大笑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打算杀了她吗？ “哈哈哈，小子疑心倒是挺重。”赫连图格大笑道，“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做交易？我看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苍九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赫连图格知道以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是无论也逃脱不了的，干脆收敛起笑容道：“只要你让本王先回一趟都城，报了仇，本王就跟你去大周。到时候，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你让我如何信你？”苍九虽一直跟在慕容楚身边，却并未加入大周的阵营。对于他来说，国家大益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如今有了除掉仇人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赫连图格从腰间摸出一块金印丢了过来：“这是本王的印信，你可以让手下人先带回去。” 印信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如此轻易就丢给别人，可见赫连图格心中的仇恨有多大。 苍九思虑再三，将印信交给了同行的暗卫，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只身跟赫连图格去了西凉都城。 赫连似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她处心积虑想要登上王位的时候，真正的西凉金王赫连图格居然没死——他回来了。 赫连图格毫无悬念的夺回了西凉的大权。赫连似梅企图利用哥哥往日对她的情爱求他放过自己。曾经一度霸占她的哥哥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放心，哥哥不会杀你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保住性命的时候，一个黑衣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年轻的面孔她不认得，却认出了他手里那嵌满各色宝石的匕首。那曾经是一个古老部落的象征，而那个部落正是在她的设计下已经成为了历史。 瞳孔骤然缩紧的同时，那把闪着光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她的胸膛。她没有看行凶的少年，而是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亲哥哥，夺去她童贞并多次侵犯她的亲哥哥。就在刚才，他才说过不会杀了自己。 赫连图格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痛惜之色，邪魅地勾起了唇角：“哥哥那么爱你，你却一心想杀了我。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忍心杀你。不过，你做的错事太多，哥哥也阻止不了别人要你的命。” 那双妖媚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纵有再多的仇恨与不甘，也都随之消散。 “你当着本王的面杀死了本王最疼爱的妹妹，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面对赫连图格的阴晴不定，苍九并不觉得意外。对于金王与他妹妹的韵事，他早有耳闻。赫连图格爱自己的妹妹，却又不能容忍她对自己的背叛。之所以要带苍九回都城，就是想假以他人之手杀了赫连似梅。 “如果你不想兑现你的诺言，我也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本王，你以为你能走出大凉都城？” “走不出去又如何？西凉本就已是千疮百孔，只要大周派兵，不须几日便可踏平整个西凉。你忍心让你一手创立的西凉毁于一旦吗？你忍心你的子民再遭涂炭吗？”苍九昂着头，眼中毫无惧色。 赫连图格突然笑了：“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有胆识。本王岂是背信弃义之人，待安排好王廷中的政事，本王随你去大周请罪。” 任何一个为君王者都不可能甘心失败，但赫连图格清楚，苍九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与其让刚成立没几年的西凉就此覆灭，莫不如服个软，以谋将来东山再起。 莫璃听完慕容楚的讲述，不由得一阵唏嘘：“好在赫连图格识实务，不然苍九岂不是没命回来？” “他根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想去搏一搏的。” “真是个傻孩子。” 慕容楚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说人家是孩子，你不也还是个小丫头。” 莫璃鼓了鼓嘴：“我都有儿子了，请叫我大婶。” 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还没说高祉兰为何会逃去西凉呢！” 慕容楚敛了笑容：“她在天水城的时候就和赫连似梅手下的一名武将勾搭到了一起。天水城破，那人趁乱逃了，她不肯走，要留下报仇。” “正所谓爱有多深恨有多切，得不到就毁了，她可够狠的。”莫璃咬着牙，侧头问道，“你打算杀了她吗？” “她现在已是半痴半傻，璃儿觉得应当如何？” “傻了？真的假的？” “青云去瞧过，应该是真的。” “杀一个傻子，不好吧！” 见慕容楚的眉头蹙了起来，莫璃接着说道：“别说我是妇人之仁。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不过，杀人的事情过于血腥，何况还是一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我看干脆这样……” 她附到他的耳边低低地说着，慕容楚的脸色随之变得十分精彩，到最后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好，就依着璃儿。” 是夜，北宁王府关着陆氏的小院里迎来了一位新的住户。 本来已经睡下的陆氏听到外面院门有响动，她光着脚下地，溜到窗边偷偷向外张望。 不甚明朗的月色下一个全身素白，披着黑发的女子直勾勾地站在院里。 陆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硬生生地将要溢出喉咙的尖叫堵了回去。这大半夜的，饶是谁见了这样惊悚的一幕都得吓个半死。 过了好半天，那人终于动了动，一步一步朝屋里走来。 “你……你……”陆氏想问对方是人是鬼，突然看到地上隐约投射的影子。心突然放了下来，唇角露出一丝不屑。 自从她“疯”了以后，慕容齐夫妇倒是偶尔来看过她几次，送些东西，再就是一个老嬷嬷每天会按时按点送饭，除此之外就没再见过一个人影。如今大半夜出现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北宁王特意安排来试探自己的。 陆氏稍稍定了定心神，偷眼打量着对方，嘴里胡乱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人就象没听见她说什么一般，径直走到榻边躺下，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上。 “大胆，竟敢擅闯本妃的卧房！你个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妃滚出去！”陆氏上前指着缩在被子里的人骂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 真假疯女人 “大胆，竟敢擅闯本妃的卧房！你个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妃滚出去！”陆氏上前指着缩在被子里的人骂道。 “贱人，整天就想着勾引王爷，就你这种姿色王爷哪里看得上！” “王爷与本妃伉俪情深，哪是你们这些人能破坏得了的。” 任陆氏如何胡言乱语，榻上的人就是不动。陆氏干脆一咬牙，上前掀了被子，扑上去想掐对方的脖子：“贱人，去死吧！” “娘亲！”榻上的人突然坐起身，抓着陆氏的胳膊大叫，“娘亲，你是来带兰儿走的吗？” 陆氏一惊，这个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借着从窗子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终于看清了来人居然是——高祉兰！ 收回想要掐上去的手，刚想开口叫声“兰儿”，却马上反应过来，这也许就是一个圈套。陆氏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怒道：“刘氏，你深更半夜不在房中休息，到本妃这里来做什么？” “娘！兰儿不要嫁给那个畜生，兰儿要做世子妃，娘帮我！” 陆氏越听越疑惑，却不敢明问。两人就如鸡同鸭讲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就这样说了半天，陆氏终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将高祉兰人榻上扯下来，自己躺了上去——睡觉。 跌到榻下的高祉兰不甘心，爬起来挤到她的身边。陆氏也不管她，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直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知道高祉兰睡着了，才转过头打量她。 屋里光线暗，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此人确实是高祉兰没错。她不是早就跟着肖家的人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陆钳工一夜都无法安眠，直到天色微亮时，她断定这个时候院外的守卫会放松精神，这才轻轻摇着高祉兰：“兰儿，醒醒！兰儿！” 高祉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边有人，目光迷茫地问：“你是谁？” 陆氏连忙捂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儿，别让外面的人听见。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把你送进来的？” 高祉兰皱着眉，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是谁？” “我是你姨母呀？”陆氏将蓬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露出一张并不算干净的脸。 高祉兰突然推开她：“滚！” “兰儿，这会儿没人，你就不要装了。”陆氏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高祉兰一脸倨傲，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继续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高祉兰不是捂着被子睡觉，就是缩在墙角发呆，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陆氏跟她说话，她要不然喊娘，要不然就是不理，被缠得紧了，就扑上来对陆氏拳打脚踢。陆氏在被扯烂了衣裳，脸上挂了彩之后，终于确定，自己是装疯，高祉兰却是真的疯了。 有了这一认知，陆氏开始刻意躲避高祉兰，因为她不想被这个疯女人无端的辱骂甚至殴打。一真一假两个疯女人就这样诡异地在一个院子里住了下来。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北宁王府里开始忙碌起来。今年新添了小世子，世子爷又打了胜仗平安归来，府内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刚回京城，许多事情都需要处理，这几天慕容楚和莫璃都很忙，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两人这才带着孩子一起回了莫府。 听说莫璃要回娘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刚刚新婚不久的莫二夫人——孙笑雪。她老早就差了丫鬟去前面打探，听说北宁王府的马车快到了，立马拉着莫锦昱去府门口迎接。 “慢点，路滑！”莫锦昱看着孙笑雪往外跑，连忙跟了出去，牵住了她的手。 莫璃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牵手而来，不由抿唇笑了，看来自己的弟弟和媳妇相处得还不错。 碍于慕容楚在场，孙笑雪才忍住了扑上去拥抱莫璃的冲动。规规矩矩地跟在莫锦昱身边施了礼。 莫璃却不似她那般拘束，含笑道：“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咱们笑笑如今越来越稳重了。” “姐你说的是她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她稳重呢？”莫锦昱用眼角扫了扫身边的媳妇，话里虽然含着几分戏谑，目光中却是十足的宠溺之色。 进了府，在正堂里略坐片刻，男人们便去了书房。 段氏朝莫璃怀里的小宝贝拍了拍手：“来，阔儿，让大舅母抱抱。” 莫璃不在京城这段时间，段氏和孙笑雪隔三岔五便会去北宁王府看孩子，小家伙对这两个舅母并不陌生，乖乖地被段氏抱进怀里。 孙笑雪立即挽了莫璃的胳膊，道：“溪儿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你和锦昱浓情蜜意，还有时间想我？”莫璃揶揄道。 孙笑雪脸色顿时羞红，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姐姐还敢取笑我，我成亲你居然都不在。” “你以为我想呀！”莫璃不无遗憾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就锦昱这么一个弟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能不参加你们的婚礼。”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你现在能好好的回来比什么都强。再说了，我也不吃亏，你人虽然没来，那贺礼可是丰厚得紧，我原谅你了。”孙笑雪虽说是已经嫁为人妇，但还是如从前那般快言快语。 “那就多谢二夫人了！”莫璃眨了眨眼睛，做诚恳状。 段氏看着她们两个闹做一团，笑嗔道：“看看你们俩，都是做了人家媳妇的人，尤其还有一个都当娘了，还跟小丫头似的。” 孙笑雪吐了吐舌头，她十分庆幸家里给她选了这一门好亲事。夫君疼爱，妯娌也好相处，还有一个和自己投脾气的大姑姐，用不着象其他新媳妇那样，整天小心翼翼地侍候公婆，看妯娌的脸色。 “阔儿，到小舅母这里来，别累着你大舅母。”孙笑雪从段氏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在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想舅母没？” 莫璃挑了挑眉，看向段氏的小腹：“嫂子，什么情况？” 段氏抿了抿唇，带着几分羞涩低了头。 孙笑雪笑道：“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这还看不出来，嫂子有身孕了呗。”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一脚把孩子踹没了 孙笑雪笑道：“你都是当娘的人了，这还看不出来，嫂子有身孕了呗。” “这可是大喜事，什么时候生？”莫璃惊喜道。 “哪有那么快，才两个多月。”段氏道。 莫璃戳了戳儿子的小脸：“听见了吗？阔儿，你要当哥哥了，可不能再缠着大舅母。” “瞧你说的，没那么娇贵，我这又不是头一胎。”说起孩子的事情，段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溪儿，莫锦凝的孩子没了。” “啊？！”莫璃一时没反应过来，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怎么就没了呢？” “坏事做多了呗。”孙笑雪极其不屑。 段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莫锦凝的夫君怎么就知道了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问她，她自然是不承认的。结果她夫君一怒之下踹了她一脚，就是那一脚把孩子给踹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莫璃问道。 “就是你走后没多久的事。”段氏又是叹了口气，“这人啊，就不能作恶。那孩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是个男胎。” “莫锦凝呢？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差点没把命搭里。坐完小月子就被从主院里赶出去，安置在僻静的小院里。季家对外宣称夫人得了重病，需要休养。堂叔堂婶这才知道莫锦凝的孩子没了，堂婶找上门去，姓季的根本就没露面，打发他儿媳出来把事情跟堂婶说了。还说，如果莫家要闹，就直接把莫锦凝休了。”段氏说道，“堂婶急得跟什么似的，又求到我这，让我跟你说说帮帮她闺女，让我直接给回了。” 堂婶有多不要脸，莫璃不是没有领教过。一有事就过来求她，好像她理所当然得管莫锦凝似的。 “我又不认识姓季的，能有什么办法。” 孙笑雪冷笑一声：“不认识又能怎样，你是北宁王世子妃，只要你肯开口说句话，那姓季的还能不给面子？” “呵呵，想不到我的面子还挺大。”莫璃自然记得当初在茶楼里与那两口子的偶遇。莫锦凝当着季玉清的面跟她无比的亲热，而季玉清明显有着巴结的意思。而且他对于莫锦凝与自己的亲戚关系并没有感到意外，显然是早就知情的。 这不由得不让人怀疑，季玉清娶莫锦凝的动机。就算季玉清年纪大了点儿，可以他四品官员的身份就算是续弦，也不至于非得娶个即无权又无财的无名小吏的女儿。以前莫璃觉得这些与自己无关，也没往深处想，现在琢磨琢磨，莫锦凝还指不定跟季玉清怎么吹嘘她们之间的关系呢。 也难怪季玉清知道莫锦凝害她会生那么大的气，本来还指望通过她与北宁王府拉些关系，现在可好，这关系没拉上，反而把人给得罪狠了。想要谋害北宁王的嫡孙，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当初北宁王慕容靖忠也曾问过她要如何处置莫锦凝。莫璃虽然恨她，但因着她已经怀了身孕，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便想暂时放她一马。可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象她这么想。不说别人，单说北宁王慕容靖忠，怎么可以放过想要害他孙子的人。 不过，莫璃不是圣母，别人要怎样与她无关，至于那个孩子，也只能怪他自己投胎时没看准，才会投进莫锦凝的肚子里。 段氏感慨道：“不要怎么说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呢。莫锦凝一心想要攀权附贵，结果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溪儿肯出面又能怎样？夫妻的情分没了，面子上再好看，其中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孙笑雪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道：“溪儿姐姐，我觉得你还是当不知道的好。那莫锦凝是什么人呀，你管了她的闲事，没准将来还得落一身不是。” “我本来也没打算趟这个混水呀！”莫璃耸了耸肩，“我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干点儿正事呢。” “对了，溪儿，我看你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可是身子好些了？” “嗯，已经没事了。”莫璃笑了笑，关于灵霄谷的事情，她不方便透露太多，于是转移了话题道，“嫂子，你现在还没到三个月，可得注意些才是，别累着了。” 段氏不自觉地将手搭在小腹上，微微笑道：“早先这一大家子都指着我一个人，可是忙得很，现在有了雪儿帮忙，倒是轻松了许多，只不过让雪儿受累了。” “嫂子说得哪里话，我不就是跑跑腿嘛，有啥受累的。嫂子别嫌我做得不好就行。”孙笑雪看了看时辰，将孩子往莫璃怀里一搁，“这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得去厨房看看午膳备得怎么样了。” “喂，你慢着点。”莫璃看着孙笑雪风风火火地出去，连忙嘱咐了一声。 段氏笑道：“雪儿就是这么个脾气，交给她的事情，非得做好了，差一点都不行。你还别说，她年纪是小了些，可这管家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不愧是清远候府出来的嫡小姐。原先我还担心她们家门第高，从小娇生惯养，到咱们家不习惯。现在看来，雪儿一点也不娇气，脾气秉性也好。这也多亏了你，昱儿才娶上这么个好媳妇。” “还得说是两个人有缘分，不然再怎么撮合也没用。” “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若不是你跟清远候府老夫人关系近，昱儿哪有这福气。现在你和昱儿都成家了，我也算是对得起爹娘了。” “嫂子，这两年多亏了你撑着这个家，爹娘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 莫璃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打心眼里一直很感激段氏。虽说长嫂如母，但能做到段氏这个份上的又能有几个。可以说，她为了莫家简直是操碎了心。 “唉，说这些做什么。如今你们都好好的，我看着都高兴。” 姑嫂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外面下人来报，午膳备好了，二夫人请大夫人和大小姐过去用膳。 用罢午膳，一家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慕容楚和莫璃这才告辞回府。 慕容楚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慕容天阔小朋友上了马车。()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四百三十四章 那位想干什么？ 慕容楚小心翼翼地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慕容天阔小朋友上了马车。身形高大的男人与怀里小小的婴孩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在看什么？”慕容楚抬起头，对上一直盯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莫璃。 “看你和儿子呗。”莫璃含笑道，“看着你们俩，我就高兴。” “坐过来。”慕容楚用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莫璃坐到他身边，他立刻腾出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突然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娘子，这种感觉，真是太美了。” 莫璃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道：“这在我们那里叫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话倒是有趣。”慕容楚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真想什么都不做，一天到晚就守着你们俩。” “将军大人，你不是想解甲归田了吧？” “璃儿不喜欢？” “不是我不喜欢，是怕你舍不得。”莫璃随口答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问，“你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 “有何不可？” 莫璃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又一想这是在马车上，干脆又靠回他的肩上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还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呵，敢把为夫比喻成鸡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怀里还抱着孩子，慕容楚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低头咬着莫璃的耳朵放狠话。 回到府里，将孩子让奶娘抱到他自己的房里，莫璃拉着慕容楚进了卧房，关上门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璃儿，你有没有听过功高盖主这句话？” 莫璃吸了一口冷气：“那位想干什么？” 现在这位皇上自从登基之后就一直对慕容楚有所顾忌，可以说他对这位一品大将军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即想用他巩固自己的江山，又要时刻提防着他起反心。 “赫连图格愿意归顺大周，皇上免了他的一切罪责，册封为金王，西凉从此正式成为大周的番地。北项老皇病重，三皇子被立为太子，现在已经开始监国。” 说到这里，莫璃哪还会不明白。一直以来北项、西凉都是大周的心头大患。北项三皇子并不主战，当初就是他主张与大周开通贸易，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两国都从中得到了好处。三皇子即位，北项不会贸然举兵。 现在西凉正式成为大周的番地，虽说不设流官，还是由胡人自治，但毕竟已归大周。剩下几个周边的小国还要依赖大周、北项生存，更是不足为患。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大周正在朝着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全面进入太平盛世的方向发展。 “哼，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慕容楚脸色一黑：“璃儿！” “嘿嘿，口误口误。”莫璃赶紧陪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顺嘴一说，全是动物。在车上刚把他比喻成鸡狗，现在又成了驴，换谁也不爱听，何况是将军大人。 “我是想说，自古帝王皆无情。现在不用打仗了，他哪还容得了比他能力强的人。你带兵多年，就算是交出兵权，在军中的势力也不是一时就能消弭的，他当然会忌惮。与其让他猜忌，倒不如真的解甲归田。不过，这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放得下了。” “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正如你所说，以我在军中的势力，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一样不放心。现在虽说还没有什么动作，但不得不防。” “我知道。”莫璃靠进慕容楚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夫君，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好。”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就是最好的承诺。莫璃知道，如果慕容楚还是孑然一身，他不会有太多的顾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不一样，他有她，有儿子，有了牵挂，也有了羁绊。 新的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一，莫璃照例跟慕容楚一起进宫朝贺。去年因怀了身孕全程坐着大长公主的轿辇，今年利索的一个人自然不能再蹭人家的轿子，只能自己走进去。 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就听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原来清远候夫人已经到了。 双方见了礼，莫璃向清远候夫人身后张望：“老夫人呢？” “老祖宗身子不太爽利，皇后娘娘特准她老人家不用进宫。”清远候夫人道。 “那咱们进去吧，这站着挺冷的。”莫璃挽着她的胳膊跟随宫人往里走。 一路上问了问孙老夫人的病，听说并无大碍，莫璃这才放下心来。 来到大殿不多时，一声尖利的嗓音响起，太后、皇后和有品级的嫔妃从后面转了出来。 三拜九叩之后站起身，莫璃对上了站在皇后身侧的慕容婉。这还是赵姨娘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如今的慕容婉已经从刚进宫时的那个少女蜕变成丰姿绰约的柔媚女子，只是眉目间尚还存着几分清丽。 慕容婉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不似以往那般纯净，似乎带着几分苦涩。莫璃只是略扬了所唇角，便垂下了眼眸。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让人看见反而会徒生闲话。 仪式过后，到了宫宴的时间，莫璃刚坐下不一会儿，果然有小宫女来叫她。 与清远候夫人打过招呼，跟着小宫女一路去了偏殿。 慕容婉端坐于上，见莫璃要施礼，嫣然一笑：“世子妃不必多礼，咱们叙叙家常。” 不等慕容婉吩咐，秋雨便斟了茶摆了点心果品，然后带着宫人们有序地退了出去。不仅是慕容婉长大了，就连她身边的秋雨如今也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变成了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 “世子妃，阔儿可好？”等人都退干净了，慕容婉才缓缓开口。 “托娘娘的福，挺好的。” 莫璃略显疏离的回答让慕容婉有些许怔忡，而后露出一丝苦笑：“世子妃还是怨我了。” “臣妾不敢，娘娘不是都知道了么？是娘娘应该怪罪臣妾才对。”()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四百三十六章 慕容太尉 宫宴结束后，大年初一也就算过去了。今年初二莫璃和慕容楚先是去了大长公主府，用过午膳后才回的娘家。接下来就是各种的拜年，直到正月十五才算消停下来。 出了正月，徐明朗请了媒人正式向丹玉提亲。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本来丹玉不想太麻烦，但徐明朗说不能委屈了她，一定要三媒六聘将她娶回家。 年前莫璃便差人寻了几处不错的宅子，一一看过后，定下了离王府两条街的一处三进的小院。 过了聘礼，日子定在了四月中旬，莫璃把徐明朗找来，直接将一只木匣交给他，道：“你跟着我这几天辛苦了，这个你拿去，以后跟丹玉好好过日子。” 徐明朗打开匣子，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房契和几张银票，连忙道：“大小姐，这个使不得。我跟丹玉商量过，先租个宅子把亲成了。我现在手头有些银子，再攒两年差不多也够买个小点儿的宅子了。” “给你就拿着，我这也不完全是为了你。”莫璃将他放回到桌上的匣子又塞回到他手里，“丹玉打小就服侍我娘，后来又服侍我。你也跟了我好几年了，以后好好对丹玉。我可不想让她再吃一点儿苦。” “可是这……” 徐明朗还想推辞，莫璃直接打断了他：“没什么可是的，成了亲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尤其等有了孩子，这花销就更大了。有自己的宅子，日子过着也安心不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抽空和丹玉一起过去看看，缺什么赶紧添。” “大小姐对明朗有知遇之恩，把丹玉许给我，又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如今大小姐又这样……明朗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大小姐了。” 莫璃微微一笑：“你把我的生意都打理好，多多给我赚银子不就成了？” “大小姐放心，明朗定将竭尽全力。” 时间进入二月，天气也逐渐转暖，迎春初放，百花萌动，北宁王府里的杏林又开始吐露芬芳。可是今年北宁王慕容靖忠却下令不再办杏花宴。 原因有几个，其一，外界所知的北宁王妃陆氏“病重”。其二，也是重要的一点，晋王叛军被剿灭后，皇上对有功之臣大加封赏，唯独对于因伤晚归的慕容楚只字不提。 二月中旬慕容楚递上奏折，称自己在西北战场身中巨毒，虽被救回一条命，但因毒性过深伤及肺腑经脉，欲告病请辞。说白了，就是想辞职不干了。 这种奏折自然不会得到应允，不是皇上不想答应，而是他不能答应。姑且不说朝中众臣能不能同意，单就慕容楚这个人来说，就是外敌对于大周忌惮的存在。不过，这种非常明显的示弱还是比较让他满意的。 请辞是肯定不行的，但人家身有重疾，也不能不让人休养。因此皇上经过近二十天的“深思熟虑”，最终下旨封慕容楚为太尉。明着是列入三公，实则将他手中所有兵权收回。但皇上还是十分体恤功臣的，恩准他可以暂时休养，待身体康复后再回朝。 领旨谢恩后，慕容楚一身轻松地回了北宁王府。 慕容天阔正在炕上爬来爬去追逐一只七色布球，见自己的爹爹回来，扎着手求抱抱。 “乖儿子，今天有没有淘气啊？”慕容楚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莫璃挑眉：“将军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哦！” 慕容楚一边将儿子举高高一边纠正道：“以后不可再称我为将军大人，要改称慕容太尉。” “太尉？”听到这个称呼莫璃无端地想到了臭名昭著的高太尉高俅。 “你夫君现在已经位列三公了。怎么样？高兴不？” “这是升官了呗？” “算是吧。” “哦？我是不是还要恭喜慕容太尉呢？” “那倒不必，官是升了，兵权没了。” 莫璃噗呲一笑：“那我还真得恭喜你了。” “同喜同喜。”慕容楚边说边将儿子扔到半空，再稳稳地接住，引得小家伙兴奋得咯咯直笑。 却吓了莫璃一跳：“喂，你别摔着儿子。” “怎么会，你看阔儿多高兴。”慕容楚说着又扔了一次，才将小家伙放回到炕上，拍拍他的小屁屁，“去吧，自己玩会儿。” 慕容天阔倒也听话，抓起炕上的布球就要往嘴里塞。莫璃眼急手快抢了球扔到炕里，小家伙呀呀了两声奋力爬过去追球。 “璃儿，咱们出去走走如何？”慕容楚坐到桌边，倒了杯茶。 “好啊，去东市街如何？我正好有几个菜谱才给乔叔。”莫璃一听要出去，立即兴奋起来。 慕容楚抿了口茶，笑道：“不是出去逛街，是出城住上一阵子。” “啊？！游山玩水？行吗？”对于旅游莫璃还是有着浓厚的兴趣的，哪怕是短途旅游也好过整天在家里闷着。 “游山玩水恐怕不行。一来天气还凉，二来阔儿还太小，受不得劳累。父王在京外有个温泉别院，我让人收拾收拾，咱们去那住住。” 莫璃在灵霄谷时每日泡温泉泡上了瘾，回京后总是念叨着泡在木桶里没有泡温泉舒服。此时听慕容楚这么说，眉眼弯弯地道：“行，就这么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慕容楚轻笑一声：“看把你高兴的。我先派人过去，咱们过两日就走。” 因为慕容天阔小朋友也要同行，除了带上两个奶娘，还要带许多小孩子用的东西。慕容楚本就是告病休养，此行不仅不需要避人耳目，反而有些大张旗鼓的意思。 于是两天之后，四辆马车在五十名侍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北宁王府。一早上出发，路上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晃荡到下午才到达目的地——花景湾。 这里看起来应该是某座山的余脉，山不算高，却是连绵不断。抬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嫩绿衬托着一簇簇的樱粉，在阳光的映射下竟显得有些眩目。让莫璃不由得想起那句：皎日照芳菲，鲜葩含素辉。 北宁王府的别院离山脚不远，下了马车也不需乘轿，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四百三十五章 慕容婉的心事 第四百三十五章 慕容婉的心事 (第1/1页) “臣妾不敢，娘娘不是都知道了么？是娘娘应该怪罪臣妾才对。”打从莫璃看到慕容婉出现在大殿中，就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不是一个喜欢掖着藏着的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粉饰太平，不如开诚不公地谈一谈。 慕容婉的神色有些忧伤：“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在我的心目中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女人。都是因为我，是我……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没有我，她依旧还是那个温婉的女人，虽说也会不如意，但至少她会干干净净、坦坦然然地过完这一世。是我害了她，当初害了她一次还不够，现在又害了她第二次。” “婉儿何苦自怨自艾，这些事本来与你就没有关系。”面对慕容婉的悲伤，莫璃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她都是为了我……” “不，就算没有你，也会因为别的。总之，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理解做母亲的心情，可是孩子不是母亲的致命弱点，更不是助纣为虐的借口。” “世子妃，你跟我说实话，你恨她吗？” “恨。她不仅是杀害我婆母的帮凶，还差一点害死了我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放过她？” “一命抵一命真的存在吗？如果她死了，我的婆母能活过来，也许我会考虑那么做。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一步行差踏错。我不是怀揣怜悯之心的圣母，但却不想她带着罪恶结束这一生。” 慕容婉迟疑着，问道：“那你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莫璃拍了拍她绞着帕子的手，“如果你也曾参与其中，我会恨你。上一代所犯下的错，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慕容婉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隐忍的眼泪却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世上除了她，你是唯一真心对我的人，我怕……怕你恨我，怕你不再理我。” 就算是已经成为宫中的嫔妃，她终归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小除了赵姨娘这个生母，并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她，哪怕是她的父亲——北宁王。 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会完全站在她的立场和角度上为她着想。莫璃给过她太多的关心和帮助，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慰藉。对于她来说，莫璃就是一个亦亲亦友的存在。 莫璃叹了口气：“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吗？” 赵姨娘曾经求过北宁王，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慕容婉。原本莫璃也打算瞒着，还如同从前那般与她相处。谁承想，今天第一眼看到慕容婉，莫璃就感觉到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在这深宫之中，想要传递消息并不容易。虽然慕容婉现在很得皇上欢心，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根基尚浅，不可能这么快就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慕容婉踌躇了半天，才嚅嗫道：“是……是张德会告诉秋雨的。” “他都说了些什么？” 慕容婉将张德会跟秋雨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莫璃听了秀眉微颦，张德会所说倒是与事实相符，只是他跟秋雨说，无非就是想让慕容婉知道。 北宁王府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毕竟是家丑，外界只知道北宁王妃病重休养。至于身份低微的赵姨娘，谁又会在意她的去向，除非有人特意探查。 张德会只是一个宫人，但却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宫人。将这些本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说给秋雨听，明显是有人授意。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莫璃不由得脊背发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他说的倒也没错。不过这些与你无关，听过之后也就罢了，别想那么多。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跟别人提起。” 慕容婉牵了牵唇角，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我哪敢跟别人说这些。况且，在这后宫当中，除了秋雨，又有谁是真心对我。” 莫璃挑了挑眉：“陛下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是挺好。”慕容婉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年纪还小，暂时不适合孕育子嗣。” 这话虽然是从慕容婉嘴里说出来的，但莫璃听得出，这绝对是出自另一个人之口。众所周知，一个嫔妃想要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诞下皇子。慕容婉年纪小不假，但在这个时代，象她这个岁数生下孩子的人比比皆是。 如果这话是一个普通丈夫对妻子说的，倒可以理解为是不忍妻子小小年纪就承受生子之痛。但如果换成皇上……圣意难测，谁知道这仅仅是单纯的疼爱还是有其他缘由。 不过，这话莫璃不能说，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还小，倒也不用急。等过两年，身子骨长结实了，也可以少遭些罪。” 慕容婉的脸上闪过一丝释然，她也曾经这么想过，现在听莫璃这么说，心里倒是真的放下了。 “我过来也有些时候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不好。”莫璃提醒道。 慕容婉点点头，唤秋雨去取了一个小包袱，放到莫璃面前：“这是我给阔儿做的几样小东西，带回去给阔儿玩儿吧。” 包袱打开，里面是虎头鞋、虎头帽，还有几个缀着银锒铛的空香囊。所有东西都做得极为精细，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功夫的。 莫璃正一样一样欣赏着，就听慕容婉说：“我也不知道小孩子的香囊里该些什么，就做了几个空的，你回去自己装了香料给阔儿用吧。” “婉儿有心了，我替阔儿谢谢姑姑。”莫璃将小包袱包好，福了福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回到大殿，莫璃的目光与上座的皇后不期而遇。她福身施礼，皇后微微笑着颔首，又转过头去跟刚刚坐下的慕容婉说着什么。 宫宴结束后，大年初一也就算过去了。今年初二莫璃和慕容楚先是去了大长公主府，用过午膳后才回的娘家。接下来就是各种的拜年，直到正月十五才算消停下来。 阅读网址：m.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还有更好的 北宁王府的别院离山脚不远，下了马车也不需乘轿，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别院的大门掩映在樱花树下，轻风拂过，淡粉色的花瓣带着雅致的清香飘落下来，如翻飞的蝴蝶般透着清灵之气。 慕容天阔本来已经有些困了，却在看到漫天飞舞的缤纷落樱时立马精神起来，兴奋得扑腾着小手去抓。嘴里不停地欢快地叫着咿咿呀呀，弄得奶娘都快抱不住他了，一个劲地苦笑着求饶：“小主子安生些吧，别跌了！” 直到莫璃折了一支樱花枝塞到他手里，小家伙才算安静下来。可是不消片刻，小胳膊用力挥舞，简直是把樱花枝当成了宝剑。 “夫君，管管你儿子吧。”莫璃看着如同上满弦的小家伙直摇头。 慕容楚却是笑道：“让他尽情玩，等他会走路了，我就教他剑法。” 莫璃一头黑线，会走路就学剑法？真不敢想象一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小宝宝挥舞着一支宝剑会是什么样子。 别院门口看着不算太大，里面却很幽深，沿着一条石阶而上，两边错落着亭榭屋宇。一直走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才来到主院。 绿树掩映下的主院在外面看得不甚真切，进到院里才看到里面很大，居然有三幢宫殿式的建筑。两侧的偏殿与主殿之间隔着花莆和树木，虽都在一个院落里，但因距离和树木的间隔，各方互不干扰。 站在院门口的廊桥下，慕容楚指了指西侧的偏殿吩咐道：“你们带小世子住那边，我和世子妃住东殿。” “是，主子。”十一得了令，指挥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将带来的东西搬进去。 “怎么不让阔儿跟咱们住在一边？”莫璃挽着慕容楚的胳膊边走边问。 慕容楚象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对着搬东西的下人道：“动作快点，世子妃累了，要休息。” 莫璃正在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说累了，两人便已经进了东偏殿。 丹玉因为亲事将近，这次没有跟来。随行的李嬷嬷要跟奶娘一起照顾慕容天阔，所以只有佳音和丝竹二人跟着进了这边。 两人将带来的东西归置好，慕容楚摆了摆手：“你们俩也去歇着吧。” 莫璃正在打量着殿内的格局摆设，一回头两个丫鬟已经退了出去。 “怎么样，对这里还满意吗？”慕容楚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问道。 “挺好的呀。” “还有更好的呢，我带你去看。” 慕容楚揽着她的腰朝里走，穿过外殿进入寝殿，又打开侧面的一道门，里面居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这里居然是一方室内温泉。池子的四角各有一人灯柱，上面的八角琉璃灯散发着晶莹的光，水面上飘散着的樱花花瓣随着热气散发出淡淡清香，池边的软榻旁还有一排木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布巾等用品。 “呵，够漂亮的。”莫璃赞叹道。比起灵霄谷温泉的简易竹亭，这里不仅仅是漂亮，简直称得上奢华。 “行路辛苦，璃儿不想泡一会儿么？”虽然是问句，但慕容楚的手已经覆在了莫璃的腰带上，长指一挑，玉色的带子飘落在脚下，藕色如意纹缎裳的前襟立即散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中衣。 “喂，你干嘛？”莫璃用手去扯散开的衣襟，却被慕容楚握住手腕将人转了过来。 “真笨，看不出来为夫想跟娘子做什么吗？”薄唇从眉心开始一路吻了下来，落在樱红的唇上。开始只是轻吮，几息之后便用舌尖撬开贝齿开始攻城掠地。 这个时候莫璃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儿子跟他们俩住在一个殿里。嗔怪的话还来不及说，便已经被完全侵占。 慕容楚将手扣在她的后脑上，吻得越来越深，让她不自觉地沉迷到他的热情当中。待到感觉身上微凉，衣裳已经被退去，只剩下肚兜和小裤。而慕容楚不知何时也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抱着她一同落入池水当中。 亲吻还在继续，慕容楚抬手将两人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到池边。顿时黑发在水中荡开，一分一合煞是妖~娆。 “璃儿，还记得我们在灵霄谷那次吗？”慕容楚轻啄着她的耳珠哑声道，“那时候我想你都要想疯了，却不能尽兴。” 那是慕容楚刚醒没几天的时候，内力还在涣散当中，只匆匆做了一次。可对于一个素了半年的人，一次怎么能够，尤其是在温泉这种特别的场景当中，别样的感觉更能够刺激人的神经。后来要练功恢复内力，又急着回京城，再没有机会来一次温泉中的欢愉，这让慕容楚总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 莫璃也被唤醒了对当初的回忆，那是两人久别重逢，又经历了生死之后第一次在一起，除了身体上的渴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慰藉。 她抬起手环上慕容楚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她的主动更加带动了慕容楚的热情，长指挑开肚兜的带子，将两人身上最后的屏障统统卸掉。花瓣随着水流荡开，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涟漪，淡淡的花香混杂着旖旎的气息飘散开来，荡漾着浓浓的春意。 一场极致的欢愉过后，莫璃喘息着伏在慕容楚的肩头，修长的手指从脊背滑过，还未从余韵中完全脱离开来的她不禁又是一阵颤栗：“不……不要了，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到达别院已经是下午，慕容楚折腾的时间不短，估计现在至少已经临近傍晚，再闹下去，恐怕天都得黑了。 慕容楚轻笑道：“我只是想给璃儿洗干净。咱们还要在这住一阵子，来日方长。” 哦，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单纯的洗澡——而已。 清洗干净，慕容楚从架上取了件寝袍，直接将两人裹在一起，抱着莫璃回了寝殿。 夕阳的余辉从窗棂中照耀进来，带着春的暖意。 “时辰尚早，你先睡一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慕容楚给莫璃穿上寝衣，又用软布将她的头发擦得半干，这才把人塞进被窝里，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客四百三十八章 有客来访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有客来访 (第1/1页) “时辰尚早，你先睡一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慕容楚给莫璃穿上寝衣，又用软布将她的头发擦得半干，这才把人塞进被窝里，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来时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刚刚又进行一番激烈的运动，莫璃也是有些乏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掌了灯。 “佳音……”莫璃唤了一声。 “在的，小姐。”佳音和丝竹很快便从外殿里进来，显然是早就在外面守着了。 “什么时辰了？” “戌时刚过。”佳音说着，取来了衣裳，和丝竹一起服侍莫璃更衣、梳头。 “姑爷说小姐醒了就去前面的宜然阁，有客在那儿。”丝竹禀报道。 “谁来了？”莫璃有些纳闷，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拜访？ 丝竹摇了摇头：“我们也没见着，是十一来传的话，还把小主子也抱过去了。说是去跟小郡主玩会儿。” 小郡主？据莫璃所知，大周朝里可没几个可以称为郡主的，她眼睛转了转，难道是那位来了？ 宜然阁离主院不远，是一座依山势而建的两层小楼。一进到楼里，就听到楼上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还伴随着稚嫩的童音。 拾阶而上，二楼的花厅内，一张大大的竹榻占据了窗下大半的面积，就跟日式的榻榻米差不多。慕容楚面对雕花木门盘膝坐在束腰炕桌的一边，另一边坐了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外罩银纱长衫的男子。榻里，慕容天阔和一个小姑娘正在玩积木。小姑娘把积木搭高，慕容天阔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 听到脚步声，慕容楚二人皆看向门口，男子更是放下手中的棋子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笑眯眯地看着莫璃。 “果然是忠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莫璃盈盈一福。 钟翰渺连忙还礼：“慕容夫人有礼了。” “过来！”慕容楚往榻里挪了挪，拍拍榻沿招呼了一声，“殿下该你了。” 莫璃到他身边斜身坐下，先看了眼榻里的孩子，见他们正专心玩着，又把目光放回到棋盘上。可以看出棋局已接近尾声，从表面来看钟翰渺略占优势，只见他气定神闲地执起一子轻轻落下。 慕容楚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子落于棋盘之上，如长剑出鞘。钟翰渺微怔，随后哈哈大笑：“原来慕容将军一直在陪本王消遣。” “是太尉。”慕容楚纠正道，“该用晚膳了。” 下人鱼贯而入，一道道菜肴摆到了临窗的八仙桌上。 钟翰渺扯了扯唇角：“慕容太尉？这叫起来也太别扭了，还是叫慕容将军顺口。” “那殿下就直接称呼臣的名字好了。” “你长我几岁，干脆就是叫你慕容兄吧。” “臣怎敢与殿下称兄道弟。” “你是嫌弃我是个闲散王爷不成？” “臣不敢。”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以后回京再叫你慕容太尉。”钟翰渺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榻上的小姑娘招呼道，“宓儿，过来叫慕容伯母……算了，那么多个字你也叫不明白，就叫伯母吧。” 小姑娘很乖顺，丢开手中的积木过来，甜甜地叫了声：“伯母好。” 莫璃伸出手笑着道：“来，伯母抱抱。” 钟宓儿看了看钟翰渺，见他点头，这才扎着一又小手扑到莫璃的怀里。可见钟翰渺对她的教导还是挺严厉的。 软软的一团抱在怀里，让人莫名有些心疼。莫璃知道她是钟翰池和肖氏的女儿，也听说钟翰渺为了她跪在宫门外请罪。 多亏她是个女孩子，皇上网开一面，不仅免了死罪，还以忠王之女的名义将她封为宓阳郡主。虽说有了合理合法的身份，但刚满周岁便失去了双亲还是让莫璃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慕容天阔见自己的母亲抱着别人，心生不满，咿咿呀呀地爬了过来，伸着手求抱抱。 莫璃呲笑一声：“小东西还知道气怀了。娘亲抱姐姐，让爹爹抱你好不好？” 慕容楚长臂一伸，将儿子捞进怀里，对钟翰渺说道：“殿下请入席吧。” “慕容兄请！” 莫璃抱着钟宓儿往桌边去，小姑娘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甜糯糯地道：“伯母……香。”不到两岁的孩子，说话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听起来却让人心里软软的。 “那就跟伯母坐在一处好不好？”莫璃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钟宓儿转回头问钟翰渺：“爹爹，可以吗？” “只坐一会儿，伯母还要照顾弟弟。”钟翰渺微微笑了笑，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莫璃很是吃惊，一是钟宓儿没有叫钟翰渺父王，而是叫他爹爹。二是钟翰渺不过二十出头，尚未娶亲，却不承想，这个昔日风流不羁的皇子如今已完全进入了父亲的角色。 几人分宾主落座，慕容天阔还小，吃不了什么，被奶娘抱到一边去玩。 慕容楚亲自斟酒，与钟翰渺对饮了一杯。 莫璃将钟宓儿抱在怀里，挑了些软糯的东西喂她吃。小姑娘很乖，喂什么吃什么，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喜欢。 吃了小半碗粥后，钟翰渺命随行的奶娘将钟宓儿抱走，小姑娘不舍地在莫璃的怀里蹭了蹭，这才伸手让奶娘抱。 “嫂夫人受累了。”钟翰渺微微笑了笑，“宓儿这孩子有些怕生，很少让人抱的。没想到却是极喜欢嫂夫人。” “可能是我总抱阔儿，身上有小孩子的味道，让她觉得亲近吧。”莫璃提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满上，“殿下今日怎么到这别院来了？” “慕容兄没告诉你我在这山上也有一处别院吗？” 莫璃看看慕容楚，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下午刚到，他还没来得及带我四处走走呢。” 慕容楚抿了一口酒，道：“的确是没来得及跟你说。这半山之上都是皇家的山庄，山腰处是亲王、皇子的别院。忠王殿下的别院就在我们上面。” 莫璃点点头，原来这座山也是严格按照等级制度来划分的。 钟翰渺笑了笑道：“你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便想着带宓儿过来瞧瞧，热闹热闹。” 阅读网址：m.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