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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开心就好》 请假一天 头好晕，明天尽量补上，新书，大家多多支持 今天去医院了，先更一章番外 今天去医院了，消息不好，身心俱疲，先更一章番外 番外001 李从心的平行世界 天色渐暗，在院子里晒了一天日光浴的李从心，恋恋不舍地看着最后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消失。 将皮肤接触到太阳之精全部转化成自己的妖力后，他的才收起躺椅，回到家中。 反锁好门，上楼，拉上窗帘，关灯，打开电脑，动作一气呵成。 今晚那些讨人嫌的房客都不在家，他终于有了一点自己的安定时间。 兴致勃勃地点开游戏，玩了一会儿，却发现没了那几个蠢货在旁边吵闹，游戏反倒是越玩越没意思。 到最后只得兴味索然地刷刷新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 从五年前开始，看新闻就成了包括李从心在内很多人的一大爱好，哪怕是午间新闻的收视率都能稳稳碾压各大综艺节目、黄金档电视剧。报社和电子媒体的生意越做越好，记者更是一跃变成了最热门的职业之一。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变得太精彩了。 李从心还记得五年前刚刚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正捧着冰镇西瓜在家避暑，突然一条新闻传遍各大网站： “京城西直门立交桥上惊现巨型皮皮虾，体型近似轿车。” 这种不靠谱的新闻，李从心最开始是没当回事的。无良媒体太多，为了吸引眼球，什么事都敢瞎掰。 不过晚上看新闻联播时，眼睁睁地见着航拍镜头中十几头巨型皮皮虾从桥面上呼啸而过，他才知道，那不是假新闻。 李从心明白，这个世界变了。 自那以后，奇怪的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先是有卧龙保护区中大熊猫集体逃跑，后有羊城花鸟市场五十只鹦鹉合唱《海阔天空》。 更有甚者，北部某产粮大省见十亩麦田中的小麦整日跳集体舞，有心人发现，伴奏竟是凤凰传奇的金曲合集。 总之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虽然从视觉上都没有巨型皮皮虾那么有冲击力，可哪一件挑出来，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社会一时间陷入恐慌，难以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的生物学现象，被有心者和各种奇奇怪怪地理论结合了起来，在朋友圈、公众号、微博知乎之类的地方疯狂流传，不乏有许多头脑简单的人相信。 这其中并不包括李从心，不是他见识超群、卓有远见，而是因为没那个心思。 考试完对答案、估分、报志愿、等成绩，哪件事都让人费劲心思。在学校和家长的共同营造下，面对所谓“人生转折点”的重大压力，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全然失去了吸引力。 等着李从心稀里糊涂地和同龄人一样走进大学校园时，一个夏天已经过去，事态也都平静了下来，社会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饲养员和大熊猫达成和解条约，以每天多加两餐盆盆奶的代价，让国宝们乖乖地回到了保护区。 那五十只鹦鹉被经济公司买走，包装训练了两个月之后，出道成为偶像团体brd48，深受年轻人追捧，还如愿在鸟巢开了演唱会。 广场舞麦田被当地政府开发成了农家乐特色旅游项目，一个夏天就吸引了几十万游客，很好地拉动了地方经济，上了中央台的农业频道。 影响最大的要数那些巨型皮皮虾，它们恐怖的战斗力，让西直门立交桥被当时的京城军区装甲部队封锁了一天一夜。坦克、装甲车、单兵反坦克武器、武装直升机，军队对那些皮皮虾的厚重甲壳做足了准备。可最后的结果是，那些皮皮虾在西直门立交桥上迷了路，跑到死也没能找到下桥口。 后来偶然间，李从心在网购时发现这些巨型皮皮虾的肉竟然通过了检验检疫，在某猫超市独家出售。卖的价格不便宜，可网页底下依旧是一片好评，被网友们盛赞肉质鲜美，口感爽滑。 …… 那时的李从心已经变成了一个苦逼的医学院新生，在并不轻松的大学课程中，苦苦挣扎着拓展爱好，试图充实自己的大学业余生涯。 看着身边埋头学习准备保研的同学，看着路上行迹匆匆的上班族，看着电视中一件件堪称神奇的新闻出现，又看着那些神奇的事一件件地过度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和这有趣而新奇的世界一样，李从心在十八岁那年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时间大概是在那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皮皮虾事件后两个星期左右，李从心突然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很单调，很无趣。没有平日里那些超人蝙蝠侠和不穿衣服的小姐姐，只有一只仿若山岳星辰般巨大的死鱼眼。 不是比喻，是真的一只巨大的、毫无生气的鱼的眼睛。 那只死鱼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李从心，一瞪就是半个晚上。直到李从心精神困顿，梦境逐渐模糊的时候，才会有一个震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把他吵醒： “你是一条咸鱼！” 当时的时间大概还是在2012年，咸鱼这个梗还没在网上流行起来，所以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社会舆论正闹得沸沸扬扬，以皮皮虾事件为首的奇人异事性质还没有被确定下来，他也就不敢将自己的这个小秘密与人分享。 直到后来一次偶然间的机会，在校园路边的公告栏里，李从心看到了一张名为《鼓励大学生觉醒者自主创业》的宣传海报，才了解到，似他这般出现奇异变化的人，大概平均每一万人中就有一个，被统称为觉醒者。 国家和社会对待类似这些奇人异事的态度并不像某些网络小说中所猜想的那么猜忌、敌视。 恰恰相反，觉醒者们的特殊能力被当做了社会的新的经济增长点，被鼓励着发挥自己的特性，创造新时代的核心竞争力。 为此证明的是，随后几年中，社会上出现了一批杰出的觉醒者创业者、科学家、技术工人甚至是娱乐明星。 而李从心自己，在暴露了自己的觉醒者身份后，经历了许多他本不会接触的事。兜兜转转，最后毕业回到家，做起了一名有些特殊的房东，靠收租度日。 时至今日，李从心这才明白，其实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 “哎呀呀，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被勾起了这么多回忆。”李从心自言自语地喝了口冰可乐，把精神又集中回了电脑屏幕上。 嗯，今天的新闻果然没让他失望。 什么“觉醒者小伙开奶茶店年入百万，魔性蛋糕能唱会跳成网红爆款”，什么“七十岁独居老妇深夜遭入室抢劫，反将三名劫匪打成重伤”，什么“卧龙大熊猫再次集体越狱，留下字条称要去海南吃海鲜”，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李从心这正看得投入呢，突然听到屋外面传来一声脆响。 他赶忙从窗户望出去，才发现院子里的花盆被打碎了一个，花泥散落了一地。 两道黑影一闪而过，窜到了他家门前。 李从心懊恼地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电脑屏幕，将桌子上的肥宅快乐水一饮而尽。 唉，麻烦又上门了。 明天应该会出结果 医生说我可能是肾炎，要收我住院做肾穿刺，明天24小时尿蛋白定量结果出来，看看是不是要住院。 如果明天要住院，可能就要暂停更新一段时间。 对不起，大家，我从来没想过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过程会这么艰难坎坷 001 勤政的昏君 大顺三百七十四年，紫禁城，乾清宫。 “昏君，昏君啊！” 老者伸出颤抖的手，远远地指向坐在龙椅上的李从心，像是要狠狠戳在他脑门儿上一样。 “杨老，不要啊！”“快别说了，别说了！”“放肆！”数道或愤怒或有些凄凉的声音传来，老者很快就被擒拿了下来，挣扎中被捂住了嘴巴。 而李从心本人却一脸茫然，慢慢放下手中用a4纸打印的奏折，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因为这仅仅是他穿越的第一天，一觉醒来，眼前就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他感觉自己很疲惫，因为缺少睡眠而变得像浆糊一样的脑子里充斥着这具身体曾经记忆，但一时间无法理清思路。 但他能确认的是，前身是一位刻苦勤政的皇帝。因为印象里他昨夜就是在这乾清宫里处理政务到凌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 可以为此证明的是，他现在脸上还有被奏折压出来的印子，而a4纸奏折上也有他的口水。 “没事，你们放开他，让他说说。” 眼前这位老爷子，能穿着一身背心裤衩人字拖站在这乾清宫里，应当也是个人物。李从心愿意从他嘴中了解一些信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陛下可知道，近一个月以来已经是民怨滔天。紫禁城外现有还全国各处所至近十万民众，已经跪坐三日，献上万人血书？！” 眼前老人年纪虽大，但明显身体还是不错的。李从心刚示意了一下，他就主动甩脱了身旁小太监的束缚，梗直了脖子，大声质问道。 “啊？！”李从心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算镇定的心态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脑袋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李从心，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瞬时间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哪有那么多好事，能随便穿越成一个享福的皇帝啊？！ 前身已经勤政至此，却还是怨声载道、有全国百姓来京抗议，看来接手的这是一个积重难返的腐朽皇朝啊。再看桌上打印出来的奏折和老者脚下花花绿绿的塑胶拖鞋，很明显，这是一个科技水平处于近现代的架空世界，并没有什么历史材料可以作为借鉴。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李从心，想到这里，却是已经没有挽天倾的信心了。 他的思绪已经渐渐飘向若是日后叛军攻入京城，自己是要跑路还是找棵歪脖子树这种消极问题了。 眼看皇帝陛下惊呼了一声之后，就渐渐陷入自闭消沉之中，没了下文。那本来还在梗着脖子故作姿态的杨老头以为李从心没听进去，很快就忍不住了，继续发声质问道： “陛下，难道事已至此，您还要执迷不悟么？您这般作为，真的对得起我大顺历朝历代先帝，对得起天下亿万百姓的殷殷期盼么？！” 这老头别的不说，嗓门是真的很大。一连串的质问，把还沉浸在悲观世界里的李从心惊了个哆嗦。 一股没由来的怒火，从这具身体的胸口腾起。仿佛是前身的执念，让李从心对这个老者的质问很生气： “那你来说说，朕做错了什么？！” 帝王一怒，就算不伏尸百万，起码也应该让身边的人胆战心惊。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面对李从心的怒气，整个乾清殿的气氛不仅没有低沉下去，反而似久旱逢甘霖般生出了一股希望。 一众大小太监们表面上跪地不敢抬头，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瞥视老者，仿佛期待着他说些什么。唯有在李从心身侧的站着的总管柳公公，望向老者的目光充满了不忍，想出口阻拦，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沉思良久，却还是默默低下了头去。 再看那一直挺着腰板、梗着脖子的杨老，也不禁低下头咬了咬牙，咽了口吐沫。再抬起头来，眼神中那份视死如归的信念又多了几分。 最终话还是说出了口： “陛下，您错就错在，太努力、太勤政了，全然没有把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 “哎？！” …… 杨老这话虽然挺怪，不过听着却有些耳熟。李从心在前身的记忆中，散碎地好像也有人和他旁敲侧击地说过类似的话，劝他多多休息，多多玩乐，将政务大事都交给内阁来处理就好了。 不过前身到底为什么没照做，却一时想不起来。 还没等李从心整理好前身的回忆，理清逻辑关系，杨老就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继续说道： “工部耗费数百亿顺币，在东郊给您建了新园子，挖空了心思想要讨您欢心。为了赶工期，工部累倒了十几个主事和员外郎，您为什么看都不去看一眼？！” “我……” “还有礼部，召集海内外几十位顶尖艺人，上千个艺术团队，春晚都不办了，特地给您排练了半个多月的节目，就为了让您乐呵乐呵。您怎的非要整日批奏折，劳苦自己，连几个小时都不愿抽出来？” “这个……” 杨老越说越顺嘴，讲话也越来越没了那个装出来的文绉绉的味儿： “这些大事咱都先不谈，就说点身边的小事。陛下您一个大男人，平日里这紫禁城里又没什么外人，穿着打扮什么的的您不在意我可以理解。但是吃的您都不讲究，那可就太过分了。 您说说，我大顺美食驰名海外，民间更是饮食文化浓厚。您又是堂堂九五至尊，富有四海，每膳尝个百十来道菜可一点都不过分吧！就算吃不过来，您看看也好啊。 可您非要给御膳房下旨，每顿饭不准超过二十个菜，还不准上珍稀食材。这可把那帮御厨给委屈坏了啊，一身本事都使不出来。就那御膳房总管老张，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每次见到我却都哭得跟个孙子似的。” 李从心越听越觉得话里的味儿有些不对，可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二十个菜也浪费了啊，我一个人哪吃的了那么多。” 不过这位杨老也是放飞了自我，渐渐进入了以前和太上皇侃大山时的状态，没接李从心的话，接着说道： “最最重要的，您怎么可以连女色都不沾啊。十八岁的皇帝，后宫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传出去像话么。再说就算陛下您自己不急于一时，可普天之下的漂亮姑娘们可着急啊。 您瞧瞧，近十万姑娘在紫禁城外跪着，联名上血书，就是怕您走了太上皇的老路啊！” 杨老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李从心顾不上其中带着的德云社的味儿，愣了半天，提取出了其中的重点： “你是说，紫禁城外万民请愿，其实是为了……” “当然就是为了恳请陛下您采美选秀，广纳后宫啊！” 002 天意 当一切都结束，李从心还是有些发愣。 杨老上一秒还挺着腰板数落着李从心的不是，下一秒就已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李从心自己还在想那些话的意思，没说要怎么处理这位直谏的老爷子，一旁的柳公公就见机指使七八个小太监冲上去，动作娴熟地将老爷子扛起来，先带去休息了。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杨老爷子倒下的时候，这乾清殿里只有李从心一个人感觉惊讶。而余下的大小太监们，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脑子里实在乱套的李从心，没心思去过多追问这些细节。他现在急需的是好好睡一觉，然后整理好前身留下来的记忆，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而当皇帝就是这点好，有需求的，说出半句，剩下半句就有人心领神会了。 李从心只说困了，然后就在前呼后拥之下出了乾清殿。 眼前的紫禁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前世虽没到过京城故宫，但网上的照片、视频还是看过不少，好像和眼前这些宫殿又不小的差别。 至少，前世的故宫中绝不会有这么多石质建筑。 代步工具也很让人意外，是一顶外表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轿子，没人抬着，却悬浮离地近三十厘米，这怪异的风格，一时也说不好是玄幻还是科幻。 李从心上了轿子，坐定之后，却发现从里往外看，这顶轿子全然是透明的，能清晰看到身边的随从太监们。 轿子里比外面清凉了许多，没见空调，却有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抬轿”的太监们只是扶着轻轻一推，轿子就随着队伍向前平移而去，完全没有什么上下飘忽。 这样舒适的环境里，困意止不住地涌上来，李从心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这轿子似感知到了他的疲倦，外面地景象人物渐渐都模糊了起来，仿佛罩上了一层薄雾，轿子里也越来越黑。身周围传来绵软的触感，裹着李从心从原本端正的坐姿，很自然地一点点躺了下去，说不出的舒服。 李从心终于没忍住，脑袋一侧，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李从心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装饰十分居家朴实的卧室里，全然没有紫禁城里那股华贵氛围。 他身下躺着的那张双人床，远没有之前那个轿子舒服。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也都是平常人家用的那种，简洁实用，但却让他下意识地感觉到浓浓的熟悉和温馨。 很显然，这种感觉来自前身留下的记忆。 一觉醒来，已经恢复清醒的李从心，逐渐可以从脑海里提取出一些前身的回忆。 只不过这个过程既不迅速、也不直接，除了触景生情的下意识情绪波动，李从心很难主动地对前身的记忆做到感同身受。 更加麻烦的是，他甚至不能以时间轴为基础，对前身的记忆进行大范围的回溯。 只有他围绕某件事努力回忆时，那些与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碎片化记忆才会一点点浮现。 也就是说，他目前这种状况，更像是面对一个不那么智能的脑内搜索引擎，想知道什么只能用关键问题“百度一下”。 他试着先从记忆中检索一些简单的内容，以大致了解目前的处境。 因而一场形式有些古怪的自问自答，在李从心脑中进行开来： “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朕乃当今大顺皇帝，名叫李从心，今年十八岁，刚刚登基一个多月。朕之前就读于京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刚刚高考完，还没来得及拿到成绩单、报志愿，就因为父皇退位而当上皇帝了。” ~ “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大顺三百七十四年，西历二零一八年，夏天。” ~ “大顺三百七十四年？年号呢？” “本朝早年，太祖不喜繁文缛节，在位时就已经取消了年号，只以灭明逐蛮、大顺建国的时间为准。” ~ “顺太祖？是李自成么？” “不是，是李自成他二大爷。” ~ “那神奇的轿子是法宝么？” “是法宝，但不神奇。从太祖时就流传下来的老玩意儿，宫里还有很多。以前父皇在位时宫里管的松，我见过有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出宫采买时为了图方便，带了这东西去拉白菜。” …… …… 许久，李从心才睁开眼睛，深出了一口气。 这种脑内自问自答的感觉十分新奇，导致他最开始时的记忆检索不禁有些跑题。不过最终他还是回归正题，将目前的大致情况都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大顺，确实就是那明末起义军所立之大顺朝。只不过起义军领袖，也就是顺太祖，变成了李自成他二大爷。 而眼前这一切的怪事，都从顺太祖而起。 不知为何，所有关于这位顺太祖的具体史料难以查询，前身也没花这个心思去找。只是总听闻这位太祖英明神武，非同凡人，宫里现在留下的那些法宝、神殿，也都和他有关。 据民间传，顺太祖乃秉天意而生，为天帝转世。 幼年时在乡野之间，就已经显现出不凡。凡与他关系亲近、得他喜爱的村民，都百病不生、事事顺心、总有好运当头。而与他关系不佳、惹他嫌恶的，都逐渐会百病缠身、事事不顺、仿若灾星高照。 到高迎祥牺牲、李自成为闯王后，太祖才靠着亲戚关系入义军为统领。不过他麾下的部队，虽只是些普通灾民编练而成，却作战极为神勇，面对官军，近乎能以一当十，数次为义军立下奇功。 因而太祖很快被义军拥戴，成为义军的首领。而后整支义军如被天兵附体，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战力大大增强。 攻城拔寨势如破竹，灭明逐蛮水到渠成，大顺自此而建立。 太祖在位三十七年间，仿若天国降世。 大顺所属每一寸土地，皆为沃土，作物数倍丰收，再无饥馑。天下河清海晏，连年风调雨顺。百姓皆少灾少病，少儿聪明伶俐，老者益寿延年，男子高大精壮，女子姿容秀美。 百姓感恩戴德，称受太祖之天眷。 到太祖自愿退位，传位于太宗皇帝时，天眷渐渐消退。这大顺突然间失了天眷，一夜之间被从天国打回凡俗，使得百姓们难以接受，皆哭天抢地求太祖皇帝莫回天庭，继续统领四海，万寿无疆。 太祖不忍百姓受苦，抽自身精血，注于太宗皇帝身上，将三分天帝之血传于后人。 自此，凡大顺皇帝，皆有“天意”之能。 皇帝欣悦，天下大吉，国运昌隆，百姓安康，虽不及太祖皇帝在时之天眷，却也相差不远。 但若皇帝忧愁，大顺则会失去天眷，事事如常。甚至于若是皇帝心情太过不好，更是会使灾害频生，国运不顺。 而这天帝之血所带的“天意”异能，正随着李从心继位，传到了他身上。 …… “卧槽，也就是说，我变成了一个人形buff怪是么？！” 003 李从心的优势 虽然时间有限，从前身记忆中提取到的信息不够全面，可却已经足够解开之前的疑问。 李从心终于明白，杨老为什么那么痛心疾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身那么勤政用功，却依然惹得民怨四起，被称为昏君。 这是因为这位和他恰巧同名同姓的前身，急切地参与到国家治理统治中的行为，其实并不是出于为国为民的伟大情怀，而只是单单只是出于他本人对权利和统治的渴望。 也就是说，杨老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如今大顺，要做一个好的皇帝，其实不应该太亲力亲为地去治理朝政，反而应该将心思花在吃喝玩乐上，保持一个好心情。 这二十一世纪的大顺，需要的不是皇帝，而只是“天意”，只是一个人形buff。 从前身的记忆力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初中历史教材上明确地写着，大顺其实是早于英国、第一个施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顺太祖退位前，便已经促使大顺改革，将大部分的执政、立法、军事权利都交给了内阁。 只不过由于太祖神异，留下许多不同凡俗的手段约束内阁，再加上历代大顺皇帝身怀天帝之血、有“天意”之能，皇权并没有被削弱多少。 大顺的上层政治体系更接近于君主立宪制中的二元君主制，除非皇帝本人主动提出要执政，否则平日里的大小事务皆由内阁处理，以内阁首辅为最高政治领袖。 不过内阁要向皇帝负责，而皇帝也可以随意更换内阁人选，并不存在被架空的情况。 非要打比方的话，那应该说顺太祖之后的大顺皇帝们，比较类似于前世倭国二战时期的天皇，是君主立宪制度下一个有实权的首领。不过相比较而言，大顺皇帝的地位更高，在名义甚至实质上基本仍保留有封建时期的权利 只不过近百年来，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民智开启，社会变革太快，使得大顺皇帝们很难跟得上这样一个偌大帝国对执政者的要求。强行自己参与到政事之中，只会是误国误民。 索性近几代大顺皇帝，都没有自己执政的意思，将政务都交给内阁全权处理。反正在顺太祖留下的约束下，没有丢失江山之之虞，而且整天忙死忙活也没有好处，倒不如找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轻松自在，使得“天意”趋吉。 如此百年、几代皇帝下来，这种模式近乎变成了一种潜规则。 大顺皇帝只需好好享乐，保持一个好心情，使得“天意”异能保佑国民风调雨顺、福星高照，而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内阁精英们，则作为实质上的政治领袖，统领一切事物，治理整个国家。 在大顺百姓乃至于高官大臣们眼中，皇帝有什么爱好不重要，只要做的开心，哪怕喜欢砸宝贝听响儿，在如今这个生产力极大发展的大顺来说，都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天意”趋吉，福星高照，多少损失都能成倍弥补上。 可前身这种过剩的权力欲望，偏就是个例外。 能够想象，一个因为父皇刻意影响而没有受过政治熏陶、专业训练，刚刚高中毕业的十八岁皇帝，在亲自处理政务时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多大麻烦。 哪怕说是前身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独断专行，凡是拿不准的事都多和内阁首辅商议，边学习边执政。可面对一件件繁杂难断、牵涉重大的政事时，所要面对的压力和疲惫会给一个菜鸟带来多大的影响。 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影响下，获得权力所带来的满足感被冲淡，使得“天意”异能在发挥时偏向于“平”、甚至是“凶”，远远达不到国民们所期望的程度，也就引来了不满。 “这样看来，确实是前身他做错了啊。 别人求着你吃喝玩乐、不干正事，这么好的条件，哪儿找去啊。” 躺在床上本想要故作淡定，却忍不住笑出声的李从心，不由感慨道。 事情来龙去脉大致弄明白，他也就安下了心。 虽说全国上下的凶吉祸福，都受他一人的心情影响，听着很有压力，但他还是有信心将这个吉祥物皇帝当好的。 毕竟相比于其他曾经的大顺皇帝来说，他的起点低啊。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曾经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生活，在这时反倒是成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此时的李从心，身份上虽然已经是大顺皇帝，但其实心理角色去做不到那么快转变。 毕竟昨天才穿越过来，除了睡了一觉，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而前身的记忆，对他来说只能说是一个需要主动去检索的数据库，并不会主动影响他。 所以说此时的李从心，从本质上来说，其实还是前世那个在普通小康之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待业青年。 他没接触过太过优渥的物质条件，也没被人众星捧月般对待过。 这也就是他和前身以及所有在青少年时期经历过锦衣玉食、无微不至服侍的大顺皇帝们所不同的地方。、 他的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可提升空间很大！ 这也就意味着在不考虑其他复杂因素影响的情况下，只要他做好自己的欲望管理，将自己的享乐水平一点点提升上去，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可以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在二十一世纪这样民粹盛行、民智开启的大环境下，大顺的人民之所以还能够欣然接受一个地位至高无上的实权皇帝存在于他们头顶，就是因为天帝之血和“天意”异能能够给他们带来不可替代、实实在在的好处。 而且如果作为统治者能被理解成一份工作，那么做大顺皇帝这份工作一定是待遇最好，也最轻松的。他唯一所需要受到的业绩考核，也不过是每天都尽量保持一份好心情。 这么好的待遇，在穿越者同行里都难找。 004 新闻 作为入门级快乐宅男，李从心的习惯性娱乐方式，基本上离不开电子产品。 他跳下床来，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却也不见手机电脑游戏机之类的东西，反倒是纸质书本找出来了一大堆。 放眼一扫，不是政治哲学就是国计民生，一个比一个严肃，少有几本故事性质的，也都是《百年孤独》、《伊利亚特》之流，让李从心一时提不起兴趣。 虽然他估摸着，自己现在只要喊一声，外面一定有不知道多少人候着，想要什么都会有。不过刚刚经历这么多的李从心，这会儿只想自闭放松一下，享受享受一个人的时间。 所幸，卧室里电视还是有的。 打开电视，大致浏览了一圈，发现那些娱乐节目和前世没多大差别。 明星尬演真人秀、苦大仇深伦理剧、小花鲜肉偶像剧、五毛特效仙侠剧，剧本、演员有些差别，大体形式都没变。 反倒是新闻类节目十分出人意料，李从心刚刚拨到一个地方电视台的频道，发现节目刚刚开始。 “欢迎各位收看早间新闻三十分，我是主持人杜依泓，下面来看一组快报。” “京城西直门立交桥上惊现巨型皮皮虾，体型近似轿车。” “卧龙保护区中大熊猫集体逃跑，饲养员称或因不满成年后喝不到盆盆奶。” “七十岁独居老妇深夜遭入室持刀抢劫，反将三名劫匪打成重伤” “羊城花鸟市场五十只鹦鹉合唱《海阔天空》，引路人围观录像。” …… 电视里的女主播很吸引人，只画了淡妆，却似画中人走出来一般。可以说气质、容貌俱佳，让人好奇她为什么不去做明星，而只是待在这电视台里当新闻主播。 不过和新闻内容本身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相比较的时候，这女主播又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最先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不过再在前身的记忆库里搜索了一番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这样的情况早有历史。 早在近四百年前，也就是明末的时候，这般奇人异事就偶有发生，甚至可以说顺太祖本人的神异，就可以被归结在这些奇人异事当中。不过当时时值乱世，信息又相对闭塞，只被当做荒野村夫的胡言乱语，没有受到朝廷重视。 直到大顺建立，太祖称帝之后，天下一统国泰民安，才腾出手来对类似的奇人异事进行统计管理。 按照当时的记录，多是普通人庸庸碌碌一生，一早醒来却突然获得奇怪的能力，或能吐水吐火、或有长手长脚、或长出兽耳鬃毛，不一而足。 所幸这样的奇人当时并不多，按比例来说，可能百万人中才能出这么一个个例。 且太祖神异，不仅天命所归，而且法力通天，那些奇人异事最多只是影响一时一地，最后皆被收归朝廷统一管理。 到了近代，中西交流之下，才发现这种奇人异事并不只是出现在大顺土地上，而是全球范围内的一个共同现象。 各国国情习俗不同，受到这些奇人异事影响程度也不同。不过除了大顺出了顺太祖这么位神人，导致整个国家受到巨大影响以外，其余国家明面上都没多大变化。 直到最近，差不多是前身登基之前三个月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这种奇人异事才仿佛爆发式地增多。 不过朝廷也对此很快作出了各项针对性措施调整，没有再走之前那统一强制管理的老路。毕竟据目前的统计数据来看，新出现的奇人数量已经占到了总人口的近五万分之一，已经不算是稀少的特例了。 因此面对这些曾经俗称为奇人，现在被官方统一称呼为觉醒者的新人群，朝廷方面表现出的态度是十分积极、和善的。 觉醒者们的特殊能力被当做了社会的新的经济增长点，被鼓励着发挥自己的特性，创造新时代的核心竞争力。 单在前身的记忆里，他就在内阁看见过一份名为《扶持觉醒者自主创业暂行计划》的指示性文件草稿，被内阁首辅亲自加紧审核通过。 而主流媒体在官方示意下，也都旁敲侧击地引导着相关舆论风气。 经常会有类似于“觉醒者小伙开奶茶店月入百万，魔性蛋糕能唱会跳成网红爆款”这种新闻出现，惹得不少觉醒者眼红。而关于觉醒者犯罪的新闻，则鲜少有提及。 在这样的努力下，大部分觉醒者都将自己的特殊能力用在合理合法的赚钱上，而普通民众对于觉醒者增多，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惧与厌恶。 不过人性复杂，总有人不愿意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赚钱，也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昏了头脑，或者说是获得变为觉醒者之前就本不是什么好人。 觉醒者犯罪的比例这几个月以来逐渐升高，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现在内阁已经决定立法，为威慑觉醒者犯罪，欲将靠觉醒能力暴力伤害的犯罪者，一律视为同持枪伤人等罪，从重处罚。 总的来说，觉醒者增多所带来的影响，还处于可控制范围内，且正面影响相对较多。 …… 李从心晃了晃头，总算又从前身的记忆中清醒了过来。穿越才两天，他觉得自己发呆的时间或许比清醒的时间还长。 墙壁上的电视依然在播着新闻，不过刚刚那些有意思的部分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讲国际新闻。 如果说是前身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重视国际局势的变化，但对于现在的李从心来说，也就是大概了解一下，听个热闹就是了。 什么俄罗斯又因为天然气原因和欧盟起了争端，什么欧洲难民危机持续加重，什么美国在野党议员又跳出来批判总统搞贸易保护主义，李从心意外地发现，即使是到了这个世界，依然会有这么多眼熟的事情发生。 十多分钟时间，每件国际新闻他仿佛都听过，大体走向与他前世所见的完全相同。 他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历史的必然惯性，还是某种神秘的世界线收束。 这其中唯一和前世大有不同的，是一则跟大顺相关的体育新闻： “在上周结束的2018年世界杯决赛中，大顺代表队以2：3的比分遗憾地输给了法国队，屈居亚军。这是近四届世界杯以来首次与冠军失之交臂，在国内球迷群体中引起了广泛的不满，国足总教练刘波下课呼声高涨……” 005 老球迷 “在上周结束的2018年世界杯决赛中，大顺代表队以2：3的比分遗憾地输给了法国队，屈居亚军。这是近四届世界杯以来首次与冠军失之交臂，在国内球迷群体中引起了广泛的不满，国足总教练刘波下课呼声高涨……” 接下来的节目时间，基本上都被关于这次世界杯失利、屈居亚军的话题占据了。 镜头一转，现场多出了两个特约嘉宾，在主持人的提问下，大谈特谈相关专业话题，从球员发挥讲到主教练排兵布阵，再到客场环境和裁判判罚，硬是在这综合性的早间新闻节目里，讲出了体育频道的感觉。 不过显然是导播有意为之，这样的足球专业话题讨论并没有被禁止，反倒是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愈发激烈了起来。 两位嘉宾最开始还保持着冷静克制，可随着话题深入，观点不同使得二人渐渐争执了起来： “韩指导，我理解你作为一个大顺足球界的老前辈，作为一个为大顺足球付出了大半辈子心血的相关从业者，甚至是作为一个老球迷，对这次国家队失利的遗憾和愤怒。 不过我们客观地来讲，在这次世界杯里，国家队的小伙子们已经踢得很不错了，刘波教练的战术布置也十分合理，多次面对强敌在上半场先失球的不利情况下，下半场迅速调整战术，获得比赛胜利。 我认为他们的表现是值得尊重的，而最终运气不佳的失败，也是值得被原谅的。” 其中一个相对年轻的嘉宾大概三四十岁，戴着眼镜气质儒雅，讲起话来也是有板有眼，官腔十足。 “宋干事，尽力了不是失败的理由！”那位被称为韩指导的嘉宾头发已经花白，但精气神还是十分充足，讲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球队实力弱了，看谁都是强队。放在往年，国家队哪次夺冠不都是干脆利落，哪像今年，小组赛就开始输球，一路磕磕绊绊才进了决赛。 还有刘波主教练，决赛那场明知道球队主力中后卫无法上场，按照上半那样的防守反击战术本来还有机会赢。 怎么中场休息的时候接了锦衣卫指挥使一个电话，下半场的时候就开始打对攻了呢？” 这话题转移得太快，让主持人和一旁年轻的宋指导有些反应不过来。谁也没想到，这位韩指导居然会在新闻直播这样的环境下提这么敏感的问题。 虽然关于锦衣卫指挥使为讨新皇欢心，亲自给刘波主教练打电话，迫使他下半场转为观赏性更佳的对攻打发这件事的传闻，最近两天一直在自媒体和朋友圈里流传，但在主流媒体上从来都没有被提及过。 现在被这位浑人韩指导突然提起，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演播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或许是导播都没有想到韩指导敢在这种场合讲这种话，一时愣住，杜依泓这位美女主持人的耳机一直没收到什么指示，只得自己开口环节场面的尴尬： “韩指导，关于这些暂时没有被证实的传闻，我们今天还是暂且先不讨论了吧。我们还是再来聊聊您刚才提到的球队硬实力问题，就我个人认为，今年国家队的相对实力，确实较往年来说略有下降，不知道您认为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导致的呢？” 不过这位韩指导仿佛是下定决心了要搞事情，没有理会主持人话里劝阻的意思，反而越说越大胆：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太上皇陛下最近在位的这几年，心情不佳，由于太后的病对足球的关注又越来越少。 导致体育司对足球这个项目越来越不上心，整个国内联赛也缺少监管，赌球黑哨传出来不是一次两次了，球员平均实力不下滑才怪了。” 原本因为话题敏感，有朝廷背景的宋干事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本想着不出声混过去。 不过现在这话题扯到体育司，甚至是涉及到皇家，他也就也不得不说话了：“韩指导，可能您有些误会。我们体育司近几年虽然规划的中心没有放在足球这一方面，但相关的工作上却一点也没疏忽。” “行了，大顺足坛最近怎么样，每个足球人、每个球迷心里都有数。”韩指导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太敏感，或许再能讲话的机会不多了，索性将干活直接说了出来： “我今天想说的就是，虽然大顺足球是因为太上皇的喜欢，最近二十年才会发展的这么好。但这不代表当今皇帝陛下对足球没兴趣，我们就要放弃足球！ 因为大顺足球不仅仅是给太上皇陛下带来快乐、让‘天意’趋吉的工具，更是我们大顺亿万球迷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足球不只是皇帝陛下一个人的足球，更是我们大家的足球！ 我在此呼吁，我们大顺足球人、大顺球迷不应该就此放弃……” 韩指导话说道一半，原本仿佛掉线了一般的导播终于反应了过来，切断了他麦克风的信号，紧接着把镜头转向了主持人杜依泓一个人的特写。 “很抱歉观众朋友们，由于时间的原因，我们今天的早间新闻三十分就播出到这里，请您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谢谢您的收看，再见。” 美女新闻主播面色掩饰不住地有些僵硬，可以看到她拿着打印稿的手都有些抖。但出于职业素养，她还是流利地将台词念完，直到切入广告前最后一刻都还在努力地微笑着。 李从心看着新闻结束后的广告咂了咂嘴，眼神有些木然地陷入了思考。 在他刚刚的脑内搜索里，确实找到了前身关于他父母以及那场世界杯决赛的回忆。 前身本来对足球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的父亲也就是大顺如今的太上皇却是个十足的球迷，前身从小在他的影响下多少对足球有些了解。 只不过近些年因为太后也就是前身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太上皇对足球的兴趣有所消减，一门心思扑在了想方设法给太后治病上。 而直到最近，由于对现代医疗技术已经完全失望，前身的父皇主动退位，领着病重的妻子进入太祖皇帝升天时留下的神秘祖地，希望能从祖地的仙法中寻找治愈的希望。 那祖地就在京城西郊不远的地方，但自从顺太祖退位升天以来，一直有专人世代把守，十分神秘。而且除非是曾经的大顺皇帝，激活过天帝之血，否则是无法进入祖地的。 所以一直有传闻说那里其实是顺太祖为后代留下的升仙之地，可直通天界。 历任大顺皇帝，在年老体衰或者是重病缠身的情况下，都会选择进入祖地。而直至今日，进去过的大顺皇帝们，没有一人走出来过。 前身的父亲也是想进办法，靠着某种代价极高的秘法，才能带着自己妻子一同进入祖地。但和历代大顺皇帝一样，他没有丝毫把握能再走出来。 前身也就是因此，才年纪轻轻就登基为大顺皇帝了。 006 锦衣卫指挥使 徐安 原来太上皇退位，竟然是因为太后病重，要去祖地之中寻求一线生机。 李从心不由得感慨，前身父母的感情还真是好。 身为大顺皇帝，居然能为了自己的妻子主动退位，放弃那令天下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实在是难得。 这种事，挑一百个人出来，九十九个都做不到。好一点的或许会尽力为自家皇后寻医问药，然后在她走后悲痛一阵。 更自私、好色一点的，早就大开后宫，自然不差皇后这一人，结果更是不必多言。 研究大顺历史的人都知道，大顺皇帝每一个都十分偏执，现在来看果然如此。 前身贪权，太上皇痴情。这样的性格，其实都不适合做着大顺皇帝。 这也就不怪大顺民众们心生怨意了。 从他们的角度上来说，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每天起早贪黑赚点钱养家糊口，还要从税款中出钱供养你皇帝，不就是盼着你心情好点，让“天意”趋吉保佑我万事顺利么。 而你这大顺皇帝，成天锦衣玉食，想干嘛干嘛，还有数不清的人捧着供着侍奉着，却还一天天因为自己皇后那点毛病弄得心情不好、“天意”趋凶，导致近几年来大家诸事不顺，天灾人祸频发。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旧皇主动退位，新皇登基。想着小皇帝年纪轻，上来吃喝玩乐，享受美酒女色，随便你怎么腐败都好，只要赶紧心情好点让大顺转运就行。 可你个小皇帝，非要贪恋权势，想要自己替代内阁亲自执政。 就先不说你阅历浅薄、能力不足，会在国家大事上犯多少错误。就单说你整天给自己找麻烦，为了所谓“勤政”疲惫不堪，心情不佳导致“天意”趋凶，大顺运势竟然还不如先皇在的时候。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加上有“天意”的威慑，说不定现在国内已经有多少野心家借机跳出来煽动民意，进而举大旗谋反了。 其实民众心里面最理想的那种皇帝，应该最好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整天就是知道吃喝玩乐、繁殖后代，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开心就完事了。 可很显然，大顺有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就好像大顺皇帝们的能力“天意”一样，不可违。 …… 而至于世界杯决赛那天晚上，锦衣卫指挥使也确实是给大顺国家队的主教练打了个电话。 事情的起因是，那天晚上前身看了关于世界杯决赛铺天盖地的消息，被勾起了和父皇母后之间温馨的回忆。 早些年他母后身体还健康时，他父皇还是个狂热的球迷。每到世界杯，即使是他本人对足球没兴趣，可作为家中独子还是被拉着一起熬夜看球。 当时他还小，被逼着看球总是闷闷不乐，不懂为什么父皇会对着电视里那么几个脸都看不清的小人那么执着，也不明白母后明明和他一样同样不懂足球，却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直到最近几年他母后身体不佳，父皇也因此变得总是闷闷不乐、性情暴躁，长大了的他回想起来，才发觉那些看球的日子，是一家人宝贵的温馨时光。 思念父母的他决定暂时放下手边的政务，拿出一晚上的时间，试图找回一点点家的回忆。 而一个人看有些无聊，身边那些太监们又都不懂球，他就叫来了从前经常陪父皇看球、踢球、聊球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安。 这位徐安徐大人正愁着新皇登基之后找不到什么与其拉近关系、哄他开心的方法，在家愁得吃不下饭，都快饿成个不到两百五十斤的瘦猴了。结果这大晚上的，突然就收到宫中柳总管的电话，说是陛下想找他一起去看球，这可把他给乐坏了。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解说嘉宾都已经就位开始聊阵容了。着急的徐大人也不顾京城的空中管制，未经申请就从自家楼顶上了直升机，在紫禁城外降落，带着他那近似球体的身躯朝养荣宫一路狂奔，等到他满头大汗赶到的时候，双方球员才刚入场，都还没开球呢。 但陪陛下看球的结果并没有徐大人一开始想的那么好。 虽然说前身有些怀念和父皇母后一起看世界杯的日子，但直至现在，他还是对足球本身兴趣不大。 再加上这一届的大顺队实力不比从前，主教练刘波面对法国队的时候选择了更加稳妥的防守反击打发，使得这场比赛的上半场显得有些枯燥。 所以哪怕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用尽了功夫，把场上比赛分析得头头是道，另外还穿插了许多有趣的足球段子，可以说是口灿莲花，可却还是难以勾起前身的兴趣。 徐大人靠着在先皇身边多年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积累下来的经验，很快就察觉到了小皇帝脸上渐渐显露出的不耐烦，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知道小皇帝不会在意比赛结果的他，当着小皇帝的面，就给大顺国家队的刘波教练打了个电话，以锦衣卫的名义命令他，让大顺队下半场无论如何也要把场面踢得好看、踢得热闹起来。 而结果就是，本来在上半场靠着防守反击策略略占优势的大顺队，下半场和强敌法国队踢起了对攻，最终以2:3的比分遗憾落败。 或许是更衣室里球员走漏了风声，这件事被传得家喻户晓，而锦衣卫指挥使徐安也就成了继体育总司司长外，被球迷们骂得最多的一个人。 不过徐大人自然不会在意网络上那些对他的讽刺、挖苦，甚至是恶毒的人身攻击。 在这个锦衣卫已经不负责巡察缉捕的情况下，这个“弄臣”变成褒义词、且地位崇高的年代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得到了皇帝的喜爱就等于得到了一切。 更甚者，若是能够借此能让皇帝陛下的心情好起来，让“天意”趋吉，那他徐大人绝对会变成新一代的国民英雄，受万人崇拜。 总的来说一句话，在徐安徐大人的理念中，陛下开心、陛下喜欢他，比什么都重要。 他甚至可以毫不羞愧地说，舔狗一定会有好下场！ 007 登基大典？ 鸽了 李从心现在这么一想，这事肯定是前身和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徐安两人做的不地道。 因为皇帝的一己之念操纵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虽然不至于说是危害到大顺的根本利益、对国民造成多大伤害，但毕竟让亿万球迷伤透了心。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事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泄露了出来，还传播得这么快，怎么想有有些不正常。 锦衣卫指挥使徐安虽然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帝专属舔狗，是先皇在时靠着讨先皇欢心才上位的。可在这种位置干了这么多年，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前身的记忆中，这位徐大人不是个无能之辈。 锦衣卫经大顺这几百年发展下来，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到近代时愈发壮大。作为历代皇帝常用的直属力量，他们地位超然，不必按一般规矩办事，在处理这些暗地里的事的时候可以说是有很大优势。 新皇登基一个多月，还没让锦衣卫办过什么事，正式他们急于表现得时候。李从心可不相信，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锦衣卫会在处理关于世界杯这件事的时候会有什么纰漏。 可事实是舆论控制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反而因为消息传得太广，继续加以控制反倒会适得其反，因而不得不放弃。 李从心穿越来的前一天晚上，前身熬夜处理政务，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如何消弭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是有某些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 李从心虽然前世只是个普通待业小青年，但这种事还是看的出来的。 不过现如今的李从心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他首要任务是做好大顺皇帝那为国为民加buff的本职工作，不会去管这些很明显已经超出他个人能力范畴事情。 放着那么多锦衣卫不用，自己来操心，导致心情不好、“天意”趋凶。这种舍本逐末的事只有前身那种掌控欲特别强的人才做得出来。 …… 把事情想通的李从心挠了挠头，又躺回了床上去。 这一会儿的时间，从前身的记忆里搜索了这么多东西，他不由得感觉到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头疼恶心。 可以见得，这具身体虽然拥有大顺皇帝“天意”的异能，甚至号称流有所谓太祖传下来的天帝之血，但其实还是个肉体凡胎。 再摸摸身上那二两小肌肉，看看这单薄的身体，比前世的自己也强的有限。显然前身也没怎么锻炼过身体，甚至由于疲惫，可能还处于亚健康状态。 李从心决定再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要恢复到一个好的状态，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吃喝玩乐的事业中去啊！ 可是就在李从心拿起电视遥控，准备关上电视的时候，电视里那些什么儿童表、老人鞋之类的烦人广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严肃庄重的男性主播的声音。 “大顺中央电视台，大顺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如大家所见，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即将进行的登基大典的现场……” “登基大典？！前身登基一个多月，连登基大典都没举行么？！”李从心对此的第一反应是发自内心的惊讶。 他前世算不上历史爱好者，对封建皇帝的那些事也都不太了解。他印象里，皇帝们登基以后应该顺便就会把登基大典给办的，却不知道，其实历朝历代都不太一样。 其实汉代的登基大典一般要等一个月左右，唐宋两代往往是先帝死后第二天就举行登基仪式，明清两代往往是半个月左右(康熙比较特殊，顺治死后第三天就举行即位仪式)。汉代和明、清两代是先继位再举行登基大典，而南北朝和唐、宋时期才是继位和登基大典同时举行。 到了大顺，由于皇权的稳固以及“天意”的存在，登基大典这种事其实都是看历代皇帝喜好来办的。反正老祖宗也没留下什么规矩，加上身怀天帝之血也不需要再搞些什么仪式上的东西来增加皇权的威严，剩下的也就是自己乐呵就好。 而到了前身这，则由于前身的虚荣心和权利欲望，使得这次的登基大典变得十分隆重盛大。礼部配合内阁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一个多月，才准备妥善，定在了今天进行。 “不对啊，前身的记忆里显示，登基大典不应该是明天么？难道说……” 李从心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早上，这睡了一觉，打开电视还是早间新闻，他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天一夜。 不过现在来看，他可能是因为前身留下的身体太过疲惫、亦或是穿越导致的什么特殊原因，竟然连睡了两天两夜！ “糟了，不会赶不及了吧……” 急迫感像一张大手，悄悄地捏住了他的整个胸腔，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对这种窒息感很熟悉，前世每次睡懒觉上课迟到、在床上睡眼朦胧地抓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他都是这种感觉。 可电视里的那位主播很显然没想到，他伟大的大顺皇帝陛下在自己登基大典的那天也会睡懒觉，所以他依然严肃而饱含深情地说着： “今天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外宾中，有多位外国的领导人、有政府的高级别代表、也有一些国际与地区组织的负责人。我们通过这些贵宾，也能感受到那些大顺友邦人民对我大顺伟大皇帝陛下登基的祝贺……” 心脏蹦蹦直跳的李从心看了一眼电视，发现镜头突然从主持人切到了现场的背景画面。 呦呵，这城楼怪眼熟地啊，应该就是紫禁城南面那个门了吧。 一看这景，李从心就不由得回想起前世在电视转播里看到的那些庆典、阅兵的画面，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 “等会儿不会还要我对着大顺人民说两句吧……”他想着想着，狠狠地咽了口吐沫。 也不怪他没出息，毕竟他也才刚穿越过来，一时间难以适应大顺皇帝这位置。再加上前世就不是什么喜欢大场面的人，你让他上升旗台对全校同学做个演讲他都紧张，更别说站在那个门楼上对全国乃至全世界讲话了。 “来人啊！”李从心稍微提高嗓门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心神不定之间，他决定找人来问问。 李从心话音刚落，就有人推门儿进来。从床上扭头一看，是那位之前在乾清宫就站在他身边的总管柳公公。 “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这屋里为了布置温馨的氛围，其实不怎么宽敞，可柳公公还是弓着身到李从心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那还算高大的身子蜷缩在那么小的地方，李从心看着都难受。 “你先起来吧，我有事问你。”礼节方面的李从心暂且没工夫理，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要迟到了： “我这登基大典，是不是就在一会儿就开始了？” “是的，陛下。前些日子您和首辅大人、礼部尚书一起定的日子，就在今天上午。”柳公公面对李从心这显得有些弱智的问题，全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 “那现在去，是不是要迟到了啊？”李从心抽空又瞥了一眼，电视里那位面貌和善的内阁首辅大人，已经开始和外宾握手了。 “自然不会。陛下的登基大典，您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才算开始。”细心的柳公公虽低着头，但还是看到了李从心那望向电视画面的眼神，宽慰地说道： “至于其他人，让他们等着也就等着了，不碍事。陛下您别着急，我已经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您睡了两天没吃东西，还是先用膳吧。” 李从心没想到，这柳公公可比他心大，文武百官、外国元首可都还在那门楼前等着呢，居然还要让他先吃个饭再说。 不过这不讲道理地话，在柳公公嘴里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出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人，就是容易得寸进尺。 有柳公公这么一宽慰，李从心不仅心中的焦急与紧张缓解了许多，甚至还冒出了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那个…柳忠谨啊。”李从心从前身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位主管大太监的名字。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柳公公见皇帝陛下只喊自己名字，却不说什么事，很显然是有些犹豫。不过他一时间猜不透皇帝陛下的心思，只得恭敬地应了一声。 “我…我最近好累，刚才又…又睡得太久了，有些头疼，还恶心…”李从心心里没底气，说话自然也就显得吞吞吐吐地。 听李从心这么说，柳公公吓得赶忙微微抬起头向他望去。 柳公公这一望，目光虽然还保持着十分恭谨的样子，但却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似一眼将李从心的身体望了个穿。 他看后发现，陛下的身体无恙，才把已经喊道嘴边的那句“赶快传太医”给咽了回去，而后低着头，继续听着李从心到底想要讲什么。 “你说……那个登基大典，一定要我本人亲自到场么？”李从心最后一狠心，腆着脸还是把这听着就荒唐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柳公公显然也被这三岁小孩子装病耍赖不愿去幼儿园似的问题给搞得一愣，不过他很快就惊喜地回答道： “当然不必，陛下您的龙体重要，余下的都是旁枝末节！要老奴我现在就通知首辅大人么？” 从柳公公的语气中很显然地能听出，他的喜大于惊。在柳公公看来，陛下这是被杨老冒死直谏了一次之后，有了回心转意、不再贪恋权势的迹象啊。这可是万民之福，也是陛下之福啊，由不得他不高兴。 “也好，也好。”李从心尽力保持了平静的状态，不过嘴角已经忍不住笑咧开了。 于是，在李从心穿越后的第三天、在这欢快的氛围中，他把自己的登基大典鸽了。 008 柳公公和小玩意儿 当然，登基大典这么大的事，说鸽就鸽了，并不只是因为李从心嫌麻烦、或者说是不愿接触大场合，其中还有他深一层次的考虑。 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面貌过早地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 从前身的记忆中他知道，其实大顺的百姓，至今都没有通过任何媒体亲眼见过他这位大顺新皇帝。 要说他作为大顺唯一储君生活了十八年，又身处这信息时代，至今没有被民众认识确实有些不容易。 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太上皇的刻意掩盖。 前身是太上皇的独子，作为大顺帝国的继承人、全国人民未来命运的影响者，他一下生便备受全国人民关注。 不过太上皇是一个很注重家庭的人，对这仅有的一妻一子保护得十分严密，没有泄露半点相关的信息出去。他很崇尚普通家庭中的那种温馨感、以及普通人生活中的那份真实感，所以他不仅在这紫禁城里单独建了个温馨而不奢华的小楼供一家三口共同居住，还特意安排了前身自中学起就隐匿身份到京城的普通学校里去读书。 可以说太上皇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一味地提高物质和权利的享受，并不足以让一个人在漫长的一生中都保持愉悦。就像只吃白砂糖，肯定不如把糖加进巧克力、蛋糕、点心里。 可很显然前身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前身天生骨子里就有着对权利的深刻执着。如果可以，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知道他、敬仰他、臣服于他。只不过在太上皇的坚持之下，他的身份才一直都没有暴露，也一直没机会接触到大顺的政治与权力中心。 直到太上皇因为太后的身体问题主动退位，进入祖地之后，前身才摆脱了这种令他不满的困境。 之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依然没有站到公众面前，而只是整日往内阁跑、处理政事，就是想等着登基大典这个机会，在这最为隆重的典礼完美现身，让全大顺乃至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这位大顺新皇。 这也是为什么柳公公听说李从心不想去登基大典后，认定了是他回心转意，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前身这过度的虚荣心，反倒是帮了李从心大忙。 …… 相比于那些庄严华贵的木质宫殿，李从心其实更喜欢和温馨的小卧室。只不过前身留下的这间小屋子实在是太无聊，别说游戏机了，处理政务的电脑里连个扫雷都没有。 李从心不得不带着柳公公出门，去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出了这座原本属于一家三口的温馨小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片绿茵。粗略估量一下，除了没有看台，应该就是个标准的足球场。 在一片古色古香的庄严建筑群中，多出了这么一幢朴实小楼挪偌大一片足球场，显得十分不协调。 不过这也就是大顺紫禁城的特色，在建筑上没有太多规矩，皇帝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李从心带着几个大小太监，一行人漫步在这充满了历史痕迹的紫禁城里。由于今天陛下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亲切而平和，所以一行人之间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这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大内总管柳公公了。 柳公公他见李从心终于有回心转意的迹象，愿意放下政务、甚至是筹办已久的登基大典，内心中止不住地涌出兴奋之情。 要说登基这些日子，全大顺最为皇帝着急的人中，绝对有柳公公一个。 他的出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凭借先皇在时几十年的勤勤恳恳，再加上幸运地获得了先皇的赏识，才在新皇登基时接任了皇帝身边这大内总管的位置，全权统领一切与皇帝陛下相关的事物。在大顺这样一个皇权地位崇高的大环境下，这个位置打的含金量十分之高。 大顺历代，站在柳公公这个位置上的大太监，都被称为“內相”，地位基本等同于实际掌管一切政务的内阁首辅，说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也一点不为过。 这是因为大顺情况特殊，皇帝的心情能够影响到国运、民运。柳公公这专职服侍皇帝的大内总管位置，照顾皇帝的衣食住行，也就会影响到皇帝的心情，进而与“天意”挂钩。 自登基以来，前身由于政务繁重、事情繁杂，身心都极度疲惫，进而导致“天意”趋凶。大顺百姓怨声载道，但出于对“天意”的敬畏，不敢直接朝着皇帝陛下本人撒气，而这时，压力就顺延到了柳公公的身上。 在各种自媒体、网络平台上都已经开始了关于“柳公公有意照顾不好皇帝，导致天意趋凶”、“柳公公是早年倭国派入的奸细”？“柳公公对皇家心生怨恨，隐忍几十年终上位”之类的话题讨论。网络时代发展至今，网民素质依然堪忧，导致其中不乏各种恶毒诅咒、人身攻击。 不过柳公公在宫中磨砺几十年，在乎的肯定不是这些风言风语，他在乎的只有皇帝本人，以及他头上负责监管的四方院长老。 现如今陛下回心转意，终于将心思放回吃喝玩乐的正道上来，柳公公激动之余，也暗自给自己鼓足了劲。 因而李从心很快就见识到，那些历代先帝在这紫禁城里留下的痕迹。 在柳公公眼里，历代先皇几乎将玩乐的技艺研究到了巅峰，留下的物件终会有那么几个吸引当今陛下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路走过，见了许多他见过、没见过的珍贵玩意儿。 瓷器字画、古董玩物之类的东西在寻常人家或许算是珍宝，但放在这紫禁城里却算不上什么。鳄鱼、孔雀、巨蟒、长颈鹿之类的动物虽然初看也很摄人眼球，但也终归是动物园那一套。这些都属于一掠而过的那种风景，无法让李从心驻足。 真正吸引人的是那些巧夺天工的机械物件，据说是无上皇（当今陛下的爷爷）留下的。 那是一张两丈见方的大桌子，其上一片微缩的古战场。双方列阵兵卒近万，骑兵、步兵、弓箭手、火枪兵甚至是火炮兵一应俱全。金属人偶虽小，但从头到脚无论眉眼甲胄、头冠兵器都十分清晰，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地形更是精微细致，山川河流、丘陵草原，全在这桌面上一一呈现。 只要摇动桌子旁边的摇杆，经过其内部精细到极致的机械运转，这桌面上的战场就会瞬间活了起来。 其不凡处在于，每一个士兵都仿佛拥有鲜活的生命，动作灵活、拼杀有力不说，连受伤、阵亡乃至逃跑时都似真人一般。 战场上微小的箭矢炮弹横飞，力度都是刚刚好，完全是按照现实状况按比例尺模拟出来的。铁马奔腾姿势舒展、全无僵硬，大队骑兵冲锋之下更似有夺人心魄之威势。 士兵进入河流可能被淹死，战马冲锋时可能会被绊倒。士兵会因为将领的勇武而使其大振，也会因将领的死亡而突然崩溃。 非要说起来，很像李从心前世在《哈利波特》电影里看到的哈利和罗恩下的那种桌面巫师棋，如魔法般生动，全然不像死物。但相比下来，却又要比那巫师棋恢宏、精细许多。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并不只是提前设计好的固定战局。 这桌上的微缩战场，可由两人分别以特制的一组军旗插入桌子旁的插槽来操控，变幻排兵布阵、兵法战略，使得每次战局都不相同，更多了对抗的趣味性。 李从心和柳公公连玩了几局，每次战争结束后，那些桌上的那些士兵、战马、箭矢、炮弹都会自己回归原位，完全不需要人为整理。 等李从心从游戏的乐趣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到了将近中午时分，出了一身的汗却自己没感觉。 “陛下，这乾坤兵马图如何？”柳公公见李从心玩得这么投入，心中也跟着高兴，顺势问道。 “不错，确实很精致，很有意思。” “那要不要老奴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以及钦天监的异人，再做些类似的有趣物件？以如今科技，再配合这些巧匠古法，一定能制造出更精细的玩意儿的！” 柳公公想着趁热打铁，既然陛下喜欢这些精巧的机械，就让人多做点。起码要短时间内吸引住陛下的注意力，让他千万别再回去处理那些政务了。 “嗯……这个嘛，倒是先不急。”李从心苦笑地摸了摸口袋，掏出前身留下的那种看起来虽然异常奢华尊贵，但却连接不上4g网络、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手机，很认真地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牵根网线，把这紫禁城里的wifi给普及了！” 009 赵沫 李从心虽然也知道这次的登基大典事关重大，但毕竟前世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对这些东西了解不深。在加上柳公公那轻飘飘的态度，让他对自己鸽了登基大典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其实并不完全了解。 而很多事说的太笼统，大家会难以理解。从政治外交一项项讨论过去，又显得太过乏味。 所以让我们暂且放下网瘾发作的李从心，把视角拉到紫禁城外，一位负责准备登基大典的礼部郎中身上。让我们从他最近这近两个月的经历，来侧面了解一下这次的登基大典，也了解一下‘天意’到底是什么。 这位人到中年的礼部郎中名叫赵沫，因为工作压力大，头发已经近乎斑白，脸上也开始出现了皱纹。可就是这样，以他的职位来看却依然算得上是年少有为。 虽说现如今大顺的政治体系与历史上其他封建皇朝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上层体系依然保留有六部的制度。赵沫刚刚四十岁就能坐上礼部郎中这个正五品的位置，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 他出身普通，一路从下面爬上来，靠的大多是自己的能力出色。做事认真、为人冷静、眼光独到，可以说他是他这一代官员中最出色的几人之一了。 可作为司掌礼制的礼部郎中，最近这近两个月，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至关重要的登基大典，更是因为他的家事。 早在半年前，他父亲就重病而住院了。 作为他堂堂礼部郎中的父亲，自然享受到的是近乎最顶级的医疗条件。可现代医学毕竟有所局限，有些病并不是有权有势就一定能够治好的。 许多普通人或许认为，现如今生命科学发达，只要钱到位，权到位，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可实际情况是，现代医学远没有那些人想的那么伟大。人类或许可以观测细微到原子、电子，但对人体的很多机制原理其实了解都很少。 每一个医学生都知道，他们的内科学课本上，多得是病因不明、机制不明、没有有效治疗手段、预后不佳、五年生存率较低这样类似的让人丧气的话。 赵沫父亲的主治医生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人物，早年间还在德国工作时就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了，可面对他父亲现如今的情况，却显得十分没有把握。 按照这位医生的说法，他父亲这种情况，想要彻底治愈，非得是先进行手术不可。可手术难度太大，风险太高，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一直没有把握，说时机不成熟，才保守治疗，一直拖了下来。 作为一个大孝子，赵沫见父亲整日里躺在病床上，被折磨得身体一点点虚弱了下去，不可能不着急。 虽然他不是医生，但却也知道，病情拖得越久，病人身体越虚弱，手术的风险也就越大。 面对一再推脱，不愿为自己父亲安排手术的主治医生，赵沫愤怒了。难以保持平日冷静心态的他，胡思乱想了起来。他猜测或许是自己在朝堂上曾经得罪过的政治对手，通过某种方式威胁或是影响了这位医生，导致他不敢给自己父亲做手术。 发动关系找了其他有名的医生，却都推脱说水平不够，不敢接手。 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更好医生的赵沫，决定为了自己父亲拼一次。 位高权重却很少耍官威的他，这次带着人直接冲入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甚至将整个病区都封锁了起来，就为了和这位老医生讨要一个真实的说法。 哪怕知道自己这样会犯错误，哪怕可能为此断送自己的政治生涯，他也不希望日后回想起来留下巨大遗憾。 时至今日，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和那医生的对话。 “何大夫，你为什么不给我爸手术，你不是说不手术就没有治愈的希望么？！” “不是我不想手术，只是现在做不了，现在手术风险太大了。” “我爸他都已经住院三个月了，难道这么久，他的身体还没调理到适合手术的程度么？！ 何大夫，我看恐怕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吧。是不是有什么朝堂上的人，因为我的事威胁你了？ 你放下心来，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会影响到你……” “赵大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难道会因为那些外事耽误病人的病情么？ 再说了，你们那些朝堂上的事，未必能够影响到我。 为了让你放心，不妨跟你说，我三年前从德国回来，就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的。你带来的那些人，现在恐怕已经被锦衣卫都控制住了。”（当时太上皇还没退位） “你是太医团的人？！” “是的，就因为我是太医团的人，所以我才知道，现在不是你父亲手术的合适时机。” “为什么？！” “因为陛下现在不高兴。” 原来，赵沫父亲的手术按照经验来说虽然很必要，但因为病因研究不明，至今技术还是不是很成熟。如果是一般病人、一般医生，这个手术根本就不敢也没有能力进行。 手术的效果以及成功率十分不稳定，换句通俗的话来说，成不成功全看个人命运。在国外的话只能看个人运气，但在大顺国内，“天意”对这个手术的影响十分巨大。 按照何医生以往在德国的统计，这个手术的成功率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对于身患绝症的患者来说，这个成功率听起来还算不错。 可手术成功，并不意味着患者能够康复。术后两周时间，是这个疾病最危险的时候。近半手术成功的患者，又会在这两周内因为繁多的手术并发症而情况急剧恶化，挺不过难关。 也就是说，手术最终效果暂且不论，做完手术两周能够活下来的人，大概只有四分之一。 再加上手术费用极高，普通人大多都会选择保守治疗。 “那如果在大顺，成功率又有多少？” “若是‘天意’大吉，那总的成功率至少有八成以上。若是‘天意’趋凶，和安乐死没什么区别。” 010 等不及 赵沫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 “天意”会影响人的健康，这事全大顺的人都知道。 每当“天意”趋凶的时候，人运气不佳的同时，也就容易闹点小毛病。虽不是必然，但比平常的概率还是要高一点。 可以为此提供依据的是，在大顺根据统计，“天意”是影响流感爆发的第一大因素，气候和季节反倒是排在它后面。 而原本就身患疾病的人在“天意”趋凶的时候，病情也容易恶化。 与之相对应的是，当皇帝陛下心情好时，全大顺的人民的健康也都会受到正面影响。 所以大顺的医疗，算是受皇帝陛下的“天意”影响较为明显的一个行业。 “天意”趋凶的时候，常常是急诊爆满，忙得不可开交，但若非急症逼不得已，病人和医生都不愿在这段时间里进行大型手术。而“天意”趋吉时，则适合安排那些可以择期手术的患者进行手术，一般会有比较好的效果。 赵沫没想到的是，自己父亲的手术中，运气成分居然如此之大，让何医生哪怕拖延病情，也要等待“天意”趋吉。 得知了其中缘由的赵沫，即使是仍然不忍看到父亲就这么一天天虚弱下去，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保守治疗。 况且这也完全是个坏消息，毕竟当“天意”趋吉的时候，那八成的手术成功几率听起来很让人振奋。 他唯一担心的是，他父亲这么拖下去，还没等到“天意”趋吉，身体就会恶化到不足以接受手术。 “何大夫，陛下天心难测，又心系皇后的病情，恐怕短时间内心情难以转好。我父亲他，还能…等多久？” “最多半年。到时候哪怕‘天意’依然趋凶，也只能赌一赌了。” …… 赵沫和何医生的谈话才过去一个月，皇帝陛下就宣布退位，与皇后进入祖地。 新皇登基，赵沫和绝大多数大顺百姓一样，都以为终于要熬出头了，喜出望外。 可后来结果大家都知道，新皇执着于政务，身心疲惫，导致“天意”依然趋凶。 当宫里的消息传出来，那种希望破灭的感觉让赵沫近乎发狂。他坐在父亲的病床旁，咬紧牙根，向紫禁城的方向望了一整夜。 那天之后，他工作得更加认真了。 他变着花儿地给上面提建议，都是关于如何为新皇陛下组织活动、进献节目，让皇帝陛下开心。 不说礼部自己组织的那些场面堪比春晚的文艺节目，也不说为陛下选妃的事，就连工部那修新园子的计划，他都主动跑去帮过忙、提过建议。 要不是厨艺不行，他恨不得跑去御膳房给皇上亲手炒两个菜。 可是，这些他耗尽了心思的计划，全然没有引起新皇陛下一丝的注意。陛下依然沉迷政务，不为吃喝玩乐所动。“天意”也依然趋凶，他的父亲的手术被一天天拖延下去。 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所幸，事情很快又迎来了好的转机。 内阁和宫里同时下令，即日起筹备新皇的登基大典，由礼部主办，余下所有部门全力配合。 据说是皇帝陛下自己的想法，想要办一个盛大的登基典礼，让全大顺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在这完美的场合下，了解他这位大顺的新皇帝。 而赵沫也因为司掌礼制，成为了这次登基大典最主要的工作人员之一。 这个登基大典，让他重获了希望。 官场上的常识，要讨好一位上司，最好的方法不是溜须拍马或者假意奉承，而是投其所好。 既然皇帝陛下权利欲强、重虚荣，那就办一个有史以来最为恢弘的登基大典，让他虚荣个痛快。 那之后，找到了目标的赵沫全身吸地投入到了登基大典的筹备中去，连照料父亲的工作，都全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们。 两个月的筹备时间中，他没有离开现场一步。饿了就在赶快塞两口，困了就挺一挺，是在挺不住了才眯一会儿眼睛。 在他与他同事的其他礼部官员眼中，他这两个月像是换了一个人。 平日里温和而沉着的赵沫，变得行动迅捷、要求严苛，甚至不时间透露出一丝丝焦躁的情绪。 平日里待人处事圆滑的他，也放弃了那些客套。面对配合他的工部、兵部相关官员，他表现得像是矿场里的监工，严厉而冷漠，一点也没有在乎是不是会得罪人。 可他的这种状态，却全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反而正是因为受她影响，整个礼部的筹备进度才快了不止一拍。否则如此规模、涉及几十万人的的一个登基大典，绝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之内筹办完成。 这期间，他没有时间、也不敢去了解自己父亲的病情，只是照顾父亲的弟弟妹妹们是不是给他来个电话，说说父亲的近况。 一般这种电话他最多听个一两分钟就挂断了，因为他明白，无论他再担心、再着急，对父亲的病情也没有一丁点帮助。 唯有尽快准备好这个登基大典，让新皇陛下高兴、“天意”趋吉，才是真正能救他父亲的办法。 他的弟弟妹妹们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每次给他打电话时，说得也尽量简洁，争取不多耽误他的时间。 直到登基大典前的那天晚上，正在紧张地进行最后准备工作的他，又接到了自己弟弟的来电。 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拿起手机接通后，语速极快地说道： “小迪啊，咱爸的事等等再说。明天就要登基大典了，等结束以后，我就立马回去看咱爸。 就先这样，我先挂了……” “等等！哥！”电话那边传来了弟弟急切的声音。 “怎么了？我现在真的很忙，没时间……”累昏了头的他没听出弟弟语气的异常。 “咱爸希望你回来看看他，就今天晚上。” “两个月没见，爸担心我了是吧。可是今天晚上不行，这边事都等着我，我一刻都走不开！你跟爸说说，别着急也别想我，我后天就能回去！” 赵沫这正说着电话，身后就传来了呼喊他的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可电话里的弟弟还在喋喋不休，一时间急躁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正在他皱着眉头，想要赶快结束这段在他看来没有意义的通话时，弟弟终于说出了实情。 “哥，其实爸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何大夫说一天也不能等了，就给安排了手术。明天下午，登基大典结束的时候。” 011 天意难违 “哥，其实爸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何大夫说一天也不能再等了，就给安排了手术，明天下午，登基大典结束后就开始。” 听到这句话，赵沫愣了一下，但还是努力保持住了平静。 “不是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么？！为什么这么急？！” 按照之前何医生所说的半年期限，现在也不过是刚过去三个月而已，为什么父亲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不得不立刻做手术的程度了？ 赵沫不相信以何医生的医术，会对病情发展的快慢判断失误这么多。 “何医生说……算了，他就在旁边，你自己跟他说吧。”赵沫弟弟的声音疲惫中透露着一丝落寞，他对父亲的病颇有一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不久，电话那边传来何医生低沉的声音。 “赵大人，我也建议你回来再看你父亲一眼。”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半年么，这还有三个月呢！！” 听到何医生亲口这么说，赵沫终于稳不住了。何医生这语气，让他在这炎热夏夜里瞬间感觉到寒意彻骨。 真的出事了。 “病情发展比预想的要快，本来两个星期之前就应该进行手术了，不过‘天意’实在是不佳。我想你也能明白，定在明天大典之后，就是希望陛下一时间高兴，手术的成功性也能大一点。 这应该是你父亲最后的机会了。” 何医生的语速很快，但吐字很清楚，语气也很坚定。 “我在问你，说好的半年时间，为什么变成三个月了？！！” 这时的赵沫已经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愤怒和暴躁。久居高位养成的城府和涵养，在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负面情绪时，全然不起效果。 “我以为以你的级别会知道呢，没想到上面竟然把这事藏得这么严实。不过也没什么，这事有心人都会有所发现，和你说说也无妨。” “我没心思和你转弯抹角，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解释。” “赵大人，别着急。面对这事，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何医生的话里也能听出一丝无奈。 其实赵沫父亲的病之所以恶化得这么快，这锅还是要背在大顺皇帝陛下的身上。 “天意”的效果，最近一直在增强。 因为其作用大多是对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产生影响，所以“天意”的增强或者是减弱，一般人其实很难发现。 毕竟运气这种东西很难量化，即使是有所察觉，也难以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而受“天意”影响比较大的医疗行业，正应了那句“春江水暖鸭先知”，算是最明显受到影响，也最早有人察觉的行业。 手术成功率下降、病人病情恶化加速、入院病人数显著增加，这些现象都引起了一些敏锐医生的注意。 处于这个信息时代，依靠大数据，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也能够被一张张概率图表给描绘出来。 横向、纵向一对边，那增长率高得异乎寻常的数据显得十分扎眼。 很快，几份与“天意”相关的类似论文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经过一番验证，发现其所言非虚。 而这些论文的观点都很相似，“天意”效果增强开始的时间，几乎和觉醒者大规模出现的时间完全一致。 这引起了上面的极端重视。 这几篇论文很快被删除得干干净净，无论从哪种途径都很难再查询到它们的踪迹，相关人员也都被约去喝了茶水。 余下的事何医生就不是很清楚了，具体其他行业进行类似的统计结果他也不得而知。不过他敢肯定的是，赵沫父亲的病情恶化得这么快，就是“天意”趋凶效果增强的结果。 听何大夫说完这些，赵沫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中。 “那……明天只要登基大典成功，陛下高兴，天意趋吉了，我爸现在这情况，手术还是能做是吧？”再开口时，赵沫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 “是的，而且不仅能做，成功的几率还很大。我猜测‘天意’的增强应该是双向的，要是陛下心情好了，手术会比我们之前预想得还要稳妥。” 何大夫的话像一壶热水灌进了赵沫的身体，驱散了他的寒意。他紧紧地握住了电话，坚定地说道： “那好，麻烦你替我爸说一声，等明天手术成功他醒了，我再去看他！” …… 时间回到今天，李从心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双眼充满血丝的赵沫，已经完成了他最后的工作。登基大典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着，再也不用他亲自参与进去。 此时的紫金城外，场面恢弘而庄重。 赵沫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在这不计成本、全方面动员的极端条件下，这场登基大典或许称得上近十年来全球最高级别的一场活动。 仪仗队、官员、外方代表、大小媒体，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紫禁城的南大门，等着李从心这位正主出现。 赵沫的也不例外地望向那南大门，只不过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更远，穿过了南大门、穿过了紫禁城、穿过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直到京城北面的那座医院、那间病房，想要看到那或许和他一样不安的父亲。 时间渐渐地过去，依然不见皇帝陛下的身影。不过大家也都不意外，也不在意。 赵沫坐在调度室的椅子上，闭着眼休养精神。他已经连续两个月都没怎么正经睡过觉了，他不希望下午见到做完手术的父亲的时候，父亲会因为他的憔悴而为他担心。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登基大典一切顺利，陛下开心。 不过，他的祈祷很快就被打断了。 “赵沫，快，快通知下去，改为执行备用的第十二计划！”赵沫的顶头上司，礼部侍郎石忠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对他喊道。 “备用第十二方案？！你确定么？！！”赵沫猛然睁开眼睛，心脏仿佛停了下来。 “就是第十二方案！首辅大人刚刚接到宫里面的电话，陛下今天不来了，登基大典改为由首辅大人主持。” “陛下他，为什么不来了？！”赵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处理政务太累，生病了？唉……”礼部侍郎石忠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水，猜测地说道。除了这个原因，他很难再想到为什么陛下会缺席这个他如此看重的登基大典。 “生病了，怎么就非要今天生病，为什么非要自己处理公务……”赵沫的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被一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后脑上。 大顺的皇帝虽身怀“天意”，但也都是凡人，也会生病。而几百年留下的经验表示，皇帝陛下生病的时候，“天意”一般都是趋凶的。 他父亲，基本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想到现在或许已经被推到手术室门口的父亲，赵沫这几个月以来压在心底的恐惧、悲伤、焦急被一瞬间点燃，转化成了无尽怒火喷薄而出。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安保部，偷一把枪，然后冲进紫禁城，和那个权力心重、不务正业、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的狗皇帝同归于尽。 可他这想法刚一起，就仿佛有一张无形的手从他背后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窒息和濒死感接踵而至。 好在，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地时候，这种窒息感渐渐消失了。 头晕目眩的赵沫摔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呵呵，这也是‘天意’么，真是霸道啊，想一想都不行。”全身被抽干了力气的赵沫，躺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果然，大顺李家稳坐江山近四百年，无一人跳出来谋反，绝不是因为百姓个个都对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赵沫，你怎么了赵沫？！我就和你说，别那么拼命，你看你这身体出问题了吧……”石大人见赵沫突然摔倒在地，一脸痛苦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工作太过劳累导致生病了。 就在石忠想要扶起赵沫的时候，一道洪亮震耳的声音，清晰地从紫禁城里传出，响彻了整个京城的天空。 “快，快护驾！！！” 012 快！护驾！！ “快，快护驾！！！” 这道喊声响彻了整个京城的天空，只要是在京城内，无论远近，都同样清晰。 霎时间，登基大典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听不懂汉语的外方代表，也都能从这道紫禁城传出的呼喊声中，听出急切的意思。 很显然，虽不知为何，但皇帝陛下应该是有难了。 今天登基大典，有资格参加的都可以算得上是人杰。即使是巨变突生，也有不少人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没有慌乱。 可是在这种隆重的场合下，想要第一个跳出来指示众人，不仅需要有勇气，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地位。这么多人中能做决定的，也唯有首辅大人一个。 “快去，登基大典停止，快去救驾！”首辅大人急切地对身边负责登基大典阅兵的老将军说道。 老将军是这和平年代中少数经亲身参与过战争的人之一，久经硝烟炮火洗礼，战场上无数突发事件带来的经验沉积下来，使得他近些年来愈发沉着冷静。 刚才那一声“护驾”之后，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在心中做好预案。首辅大人这面一声令下，他立马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调集兵马入紫禁城救驾。 登基大典事关重大，负责安保的那部分官兵各个荷枪实弹、装备精良。而阅兵中的装甲车辆虽然没带炮弹，但是作为机动和掩护工具，也是足够了。 他甚至以最快速度联系了空军部队，让那些原本要在特定时间飞过登基大典上空的战斗机和直升机赶快在空军基地中装备实弹，即刻起飞。 短短几分钟时间，老将军就组织起了一支空地一体的现代化军事力量。 兵部的其他高管自然也都没闲着，几个电话的功夫，就已经调动了附近的两个装甲师朝京城市区赶来，势在第一时间封锁整个京城。 余下内阁和五部的高管这会儿当然也不是在干着急等着，而是也都忙得不可开交。稳定秩序、管控消息，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哪方面的意义上来说，皇帝陛下对于大顺都是至关重要的。 可以为此证明的是，那句“护驾”响彻天空短短几分钟时间，整个京城的秩序就已经乱套了。无数人茫然地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惊恐而茫然地望向身边的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时间里虽然还不至于发生暴乱，但各种大小交通事故却接连发生。 所幸，大顺的官兵们是可靠地。 短短时间，一支先头部队就组建完成。由老将军亲自带头，这只约百人组成的先头部队坐着装甲运兵车奔向战场。 虽然不了解敌人在哪、不清楚宫内如今的战况、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能击败众多大内高手威胁到皇帝陛下，但他们依旧毅然朝着紫禁城内冲去。 他们的目标当然只有一个，不计代价，保证大顺皇帝陛下的安全。 十几辆装甲运兵车从拥挤的道路中开出，以呼啸之势直奔紫禁城南门楼，短短路程间，无论是高官还是外宾，都赶忙为他们让开道路。 可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进入门楼时，却一个个仿佛撞到了一面软墙一样，十几吨的装甲车被轻飘飘地弹了回来。 再望去，整座紫禁城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烟雾朦胧之中，看不清楚踪影。 …… 而要说清楚紫禁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要从之前李从心决定鸽了登基大典那时开始说起。 那时，李从心刚刚见识过无上皇留下的那桌乾坤兵马图，被那神乎其技的桌上真实战场所震撼到了。而柳公公，也想要以此为一个契机，继续引导李从心在享乐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陛下，这乾坤兵马图如何？”柳公公见李从心玩得这么投入，心中也跟着高兴，顺势问道。 “不错，确实很精致，很有意思。” “那要不要老奴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以及钦天监的异人，再做些类似的有趣物件？以如今科技，再配合这些巧匠古法，一定能制造出更精细的玩意儿的！” 柳公公想着趁热打铁，既然陛下喜欢这些精巧的机械，就让人多做点。起码要短时间内吸引住陛下的注意力，让他千万别再回去处理那些政务了。 “嗯……这个嘛，倒是先不急。”李从心苦笑地摸了摸口袋，掏出前身留下的那种看起来虽然异常奢华尊贵，但却连接不上4g网络、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手机，很认真地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牵根网线，把这紫禁城里的wifi给普及了！” “wifi？陛下指的可是那民间所用的电子网络？可老奴记得工部不是说过，那东西尚且不如宫内的灵网好用么？”柳公公一时有些愣住，不太肯定地说道。 灵网？ 这一听就不是个寻常物件，李从心赶忙在前身记忆中搜索了一下。 果然，这所谓灵网，绝对是一个超越时代的特殊发明。 和这紫禁城里绝大多数神奇物件一样，灵网也是顺太祖时期就留下来的老古董，到今天已经快有四百年历史了。其覆盖面积囊括了整个紫禁城，主要功能和互联网一样，都是用于传递信息。 不过其神奇之处在于，其用法简便，适配度高，且在少数情况下可以隔空传递一些小的实体物件。 只不过由于维持其的主要能源是灵力，只能由钦天监的修士提供，所以一直适用范围不广，并没有推行开来。 最早的时候灵网还是大顺朝廷理政的重要工具，给皇帝和大臣们的沟通带来了很大的便捷。只不过自从这几代皇帝完全不理朝政以来，灵网已经变成了宫内太监宫女们的独享物件，没发挥多大用处，顶多算是个大局域网。 柳公公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大，且常年居于深宫之中不外出，再加上全心全意都放在了伺候皇帝衣食起居上，所以对现代互联网了解有些片面，只当是与灵网类似的东西。 而李从心从记忆中也发现，这些年以来，太上皇有意无意之间都尽量不让前身接触互联网。有意屏蔽之下，这紫禁城里连4g信号都收不到，顶多只能打个电话而已。 李从心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要说大顺这环境，出个快乐肥宅皇帝那绝对是大喜事，不应该有意阻止啊。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杨叫兽顺应变化成精了，道行高深精通雷法，威震全国网瘾少年？ 李从心看着那有些阴沉沉的天空，莫名地有些心虚。 013 飞火流星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网络的渴望很快就压倒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臆想。 即便真有个杨叫兽这样的雷电法王成了精，难道还敢管他这网瘾皇帝 道理想通，然后事情就变得十分顺利，既然皇帝陛下都亲自做了决定，以柳公公为首太监们自然会去坚决执行。他们不在乎民间网络和宫里用的灵网有什么区别，只要能让陛下喜欢就好。 而大顺紫禁城里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快得惊人，李从心这还正往自己的寝宫走的路上，柳公公就已经把事情都搞定了。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还好说，搬过来就能用，但网络这么快就装配好，还是李从心听到消息之后惊了一跳，也不知道那些施工人员是不是神仙变的。 李从心往回走的路上很高兴，也很期待。期待这片世界的互联网，会给自己怎么样的惊喜。 前世作为一个半宅男，李从心很大的一个苦恼就是所谓的“游戏荒”“书荒”“动漫荒”“电影荒”。 优秀的娱乐产品就那么多，将经典的都体验过之后，便是遥遥无期地等待，对游戏厂商或者是电影制作方画下的饼、放出的预告空流口水， 而到了这文化近似，但几百年历史又大不相同的大顺，也就意味着会有着很大一批从没见过的优秀文化产品，等着李从心一点点去品尝。 其他穿越者同行没有李从心这么好的命，一穿越过来就处于人生巅峰、万事不愁，自然也就没有这个闲心去细细品味。即便是接触到文艺、游戏方面的穿越者，也大多都是想破脑袋，努力去当个文抄公，不像李从心这样单纯以欣赏与享受的角度去对待这些新世界的文化产品。 这也就是目前为止李从心对自己处境最满意的一点，不是作为皇帝崇高的地位，而是有这么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他可以慢慢去品味这个新世界。 …… 回到那温馨小楼前，李从心正想着是先找两部电影来看看、还是先玩会儿游戏，正低头走着呢，却听旁边的足球场上传来了些低沉的喊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有人在踢球。 这一看，李从心便的注意力就被深深吸引了过去。 李从心前世虽然算不上什么硬核球迷，不像前身父亲那么痴迷。不过由于生在足球之城滨城，也耳濡目染受了不少熏陶，自己稍微会踢两脚不说，碰到精彩关键的比赛也都会看看。 每到世界杯这种大赛，他也都会和相熟的朋友们一起吹吹牛逼，对直播里那些大牌球星们品头论足一番。 但眼前这场比赛中双方球员表现出来的水准，却高得他近乎没怎么见过。 场上双方球员各穿黑色与白色两种素色队服，也没有什么俱乐部的标志。 其中白色方都是大顺人的面孔，各个面容清秀，长相还十分相近，仿佛多胞胎一般。而黑色一方则混杂得多，黑人、白人、乃至于南美的棕色混血人种都有不少，可再细去看的时候，就发现黑色一方的球员眉眼竟然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大概的样子，像是被上了一层细细的马赛克。 穿越过来短短时间，李从心在这大顺宫廷里见过、听过的神奇物件儿不少，已经对这样的怪事有些抵抗力了。可他再细看时发现有些不对，这些模糊的人影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比如说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球员，留着半长的头发，极其擅长盘带。其带球突破时所表现出来的人球结合和节奏变幻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啊，再加上步频、反应极快，爆发力又出色，可以说身上同时有着梅西和马拉多纳的影子，甚至是隐隐超越了这二人。 再看另一个，跑动中脑袋后面的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加上触球十分灵动，控球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写意，不经意间施展出一个牛尾巴过人，那流畅自然的动作让李从心忍不住出声喝彩。虽然脸上模糊不见那标志性的龅牙，但一看就像是罗纳尔迪尼奥。 黑队十一个人，虽然草草一眼望去认不全，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出各种传奇球星巅峰时期的影子，技术华丽、身体素质强悍。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只群星闪耀的队伍，配合和战术还打得特别好，仿佛是一同从青训营走出来的老队友，互相之间十分有默契，球权分配也十分合理。 可让李从心意外的是，现在球场边的记分牌显示，这才是全场比赛的第63分钟，比分就已经达到了3：0，白队领先。 白队领先！ 李从心正想脑内搜索一下，看看白队这些大顺球员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黑队组织起的这次进攻也达到了尾声。 白队的防守阵型仿佛铁壁一般严密，这些长相相似的球员互相之间仿佛真的如多胞胎一样有心灵感应，配合得天衣无缝，让黑队球员难以通过传球找到机会。 无奈，黑队边前卫在边路吸引了两名防守队友后，将球直接交给中路大禁区前沿的前锋，让他面对后卫自己带球突破。 钟摆过人，这是罗纳尔多！外星人罗纳尔多！ 这位黑队前锋以超出罗纳尔多巅峰时期的爆发力和盘带技术，顺利地上抢的中后卫，眼看就要直面门将，有机会射门了。可就在这时，又一位白队后卫从侧方杀了过来，以极快地速度逼抢“罗纳尔多”。 黑队前锋果断选择射门，那粗壮的大腿仿佛鞭子一样抡起一道幻影，狠狠地抽在了皮球上。“彭！”地一声巨大闷响传来，足球仿佛炮弹一般飞射而出。 只不过白队后卫反应也很快，整个人身体打横飞铲过来，伸脚努力干涉这个射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最后关头，他的脚尖轻轻地蹭到了足球。 就是这轻轻一蹭，改变了足球的飞行路线，原本直挂球门死角的怒射，现在微微偏出。 时速上百公里的足球，直朝着李从心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李从心就看到一道黑白色的幻影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脸飞来，甚至能隐约听到其带起的风声呼啸。 那一刻，李从心只来得及咬紧牙根、瞪大眼睛。 别说躲闪，他连到嘴边的“卧槽”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出。 014 幻阵 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面对这时速一百多公里的足球，李从心根本来不及反应。 可站在他身后两三步距离的柳公公，却转瞬之间站在了他身前。 在李从心的视野中，完全没有看到柳公公的影子，他快得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能做到大顺內相，柳公公果然不只是个唯命是从的点头虫，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六七十岁了还有这身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了什么菊花宝典之类的武功秘籍。 闪身挡在李从心面前的柳公公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里，突然愣了一下，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把原本伸出去接足球的手又放了下来。 果然，那急速飞行的足球虽然声势骇人，可还没飞到李从心和柳公公近前，就渐渐模糊了起来，而后化为一道白烟随风散去，完全不见了踪影。 “惊扰到了陛下，微臣死罪！！” 随着这一声情真意切的悲呼，一个比刚才足球大了许多的球体朝李从心飞奔过来。然后他在离着李从心七八米外的地方就是一个飞扑，五体投地地划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撞得那些坚固地砖碎成小块两侧飞溅，才停下来趴在了李从心身前。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李从心穿越以来遇到的头号舔狗，锦衣卫指挥使，徐安徐大人。 见他这幅浮夸的请罪样子，李从心不由得扶住了自己额头。 头疼。 要说穿越这短短时间以来，接触过的众多太监、宫女虽然对他都很崇敬，但言行之间，却流露出一丝让李从心感到很舒服的温馨。说得过分点，他感觉这紫禁城并没有史书中那么阴冷沉重，而是仿佛一个寻常大户人家一样。 唯有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走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是活生生地硬舔！ 不过从刚才这一幕看来，这位徐大人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应该是和刚刚护驾的柳公公一般，都身怀绝技。 毕竟一个普通人，可做不到用头在石砖地上犁出这么深、这么长的一条沟。而看徐大人这似满月的大圆脸上一丝擦破的痕迹都没有，还能腆着脸抬头朝李从心傻笑，显然这用头开地砖的绝活儿，对他来说都还只是小事。 “行了，起来吧。说说，你这弄的是什么？” 不算前身那些录像带似的记忆，这还是李从心第一次和徐安见面。可这位舔狗徐大人身上就是有种神奇的气质，让李从心跟他生分不起来。 “陛下，上次世界杯决赛，不是国家队那群废物东西不争气嘛，扫了您的兴致，我从那时就想着一定要给您献上一场精彩的球赛！这不，正调试着么。”徐安一脸讨好地说道。 “黑队那些看不清脸的幻影是怎么回事？又是大罗又是小罗，还有马拉多纳、梅西的，这阵势可不小啊。”李从心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陛下您眼力真高，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钦天监给弄的幻阵，据说是古时候战场杀阵演变过来的。我让钦天监借用灵网，给幻阵里面那些幻影士兵输入了一些历史上传奇球星的数据，改变了一下他们的行为模式，就变成了幻影球星。 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我就经常陪着他这么玩，不过那时候陛下您不怎么喜好足球，也就没在意。” 说到太上皇的时候，徐大人还跪下来朝祖地的方向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但这次没表现得那么浮夸，反倒是情真意切，看起来是真的很怀念太上皇。 李从心再朝场上望去，果然已经不见了黑队的踪影，只有白队球员齐刷刷地跪在场边，朝他行大礼。 “这幻阵还真挺厉害的，我看这些球员一个个动作流畅、配合有序，竟然是比真人还要厉害。” 他没有掩藏自己的惊讶，直白地感叹道。 见李从心惊叹的样子，徐大人感觉自己这次舔得很到位，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嘴上还不由假意谦虚道： “也还是不行，幻影球星虽然技战术做得很好，但毕竟不是真人，临场的一些决断还有些死板。这不，又被公公们给踢了个三比零。” “公公们？！”李从心有些不敢相信，那只白衣球队，竟然都是这宫里的太监？！ “是啊，这些公公们之前就一直陪着太上皇踢球。这次听说陛下您对足球起了兴趣，最近几天都在加紧练习。 微臣要给陛下献上精彩的球赛，还是要多靠宫里面的公公们的支持。” 徐安说这朝柳公公地行了一礼，柳公公站出来微笑着稍微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然后就又恭敬地站回了李从心身后。 “陛下，既然您刚好回来了，微臣这边的幻阵也调试得差不多，不然咱现在就先来一场比赛？” 徐大人眼看机会难得，想要赶快勾起李从心的兴趣，通过这场精心准备的球赛，让他再像太上皇一般喜欢上足球。 “这倒不着急，幻影球员踢多久都行，可人是会累的。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这比赛可以改日再看。”李从心指着那些穿着白色队服的太监们说道。 听到李从心这话，徐安显得有些着急：“陛下，您不用顾虑那么多，公公们的体质不同常人，只踢了这么点时间的球是不会累的。甭说再来一场，就是从现在踢到明天早上，他们都不带喘粗气的！” “行啦，不用弄成这样，我还有别的东西要找你陪我一起玩。”李从心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沮丧的大胖子，感觉十分奇怪，自己反倒是要去安慰他。 “玩什么啊，陛下？”徐大人一听又有这种和皇帝陛下亲近的机会，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射击游戏。” …… 听说陛下想要玩枪，徐安立马一个电话，把自己手下锦衣卫中最好的几个神枪手给叫了过来。 据他所知，陛下可从来没碰过热兵器。这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兴趣想要玩射击，不过终究要有人教。 再让那几个神枪手露两招绝活，靠枪法给陛下一个惊喜，那岂不是美哉？！ 可他把人接过来，就傻眼了。陛下没有往靶场走，反倒是进了一处宫殿。 这宫殿里的陈设基本被清空，腾出空间摆了一排看起来十分奢华的桌椅和电脑。 “来，咱们一起开黑吃个鸡！” 015 血光之灾 虽然听起来或许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但李从心想要带着一众锦衣卫一起吃鸡这事，确实是经过了细致分析、谨慎抉择的。 他想要在大顺皇帝这个关键岗位上，尽快做出点成绩。 和可以为了自己的权利欲而置十几亿人于不顾的前身不同，李从心一直以来其实就是个外冷内热的软心肠，很在意别人的感受。 一想到十几亿人的命运与自己的喜怒哀乐相关，他面上虽然没有表露，但心里却感觉压力很大，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前身留下的记忆中，关于“天命”的部分内容泛泛而杂乱，他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他不知道大顺皇帝的“天命”对百姓的各方面影响到底是润物细无声般的长期效果，还是立刻见效的短期效果。 但他知道，自己早一刻高兴起来，那全大顺百姓也就早一刻可以享受到与之相应的福利。 这倒不是说他是个什么身怀大志、为国为民的大圣人、大英雄。只不过他现在身为大顺皇帝，接受亿万子民的崇敬供奉，要是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因而他决定，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找点熟悉的娱乐方式，让自己尽快从紧张的状态下放松下来，也别再去想那些沉重的问题。思来想去，还是玩电脑游戏靠谱。 而射击类游戏在电子游戏中历来以上手快、门槛低、紧张刺激有代入感而著称。即使是两个世界有几百年不同的历史，但射击类游戏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他应该会很熟悉。 而他在回来的路上用手机翻找了一下，就发现这个世界也是刚刚兴起了大逃杀模式的游戏，热度火爆。一款名为《绝处逢生》的游戏，因为其获胜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祝贺词，也被网友们简称为了吃鸡。 再加上正巧碰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徐安，他才下定决心先来两局吃鸡热热手。 毕竟抱大腿也是吃鸡的乐趣之一啊！ 一个老辣的锦衣卫指挥使加上两个最精锐的锦衣卫百户，就他们三个，别说电脑里吃鸡了，就是扔到真实现代战场里，也能决定一场小型战斗的走向。 这绝不是夸张，大顺锦衣卫身为天子近卫，可以算是除了太监、宫女以外，和皇帝最近的人了。因而锦衣卫在大顺地位极高，应征筛选也是十分严格，说是万里挑一也一点都不为过。 虽然说锦衣卫现实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机会去真的执行任务，反而很大一部分时间只不过是陪着皇帝瞎胡闹、扮演一个十足的狗腿子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战斗力。 正相反，战斗部的新人锦衣卫入伍后都要接受长达五年的艰苦训练，期间不仅要接受系统化的战术训练、享受极其奢侈但科学的营养摄入，还要以雇佣兵的身份在世界各地的战场至少作战一年的时间。再加上那些能让人突破生理极限的锦衣卫秘法、秘药，最后形成的综合战斗力11大于2。 不夸张地说，把这些锦衣卫原模原样放到都市小说里，个个都是兵王类男主角，身边配十个八个贴身校花都不算多的那种。 眼前这两位百户，能被徐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叫过来，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且别看徐安他自己人到中年发福了，胖得和个球似的，但其实他也是身怀绝技。他虽然不是个天生的觉醒者，但年轻时就是锦衣卫中的高手，后来因为和太上皇亲近，有幸还得到过钦天监保管的大内秘籍。现在虽不知他练到个什么程度，但起码不是平凡人可比的。 带着这三位猛将，李从心对于最后吃鸡信心很足。 反倒是这三位锦衣卫本人，虽然不知道陛下所说的吃鸡是什么，但依然显得十分紧张激动。人还没坐下，头上就已经开始冒汗了。 李从心有些无奈。那两位百户先不说，毕竟他俩平时都是执行外部任务，没什么机会这么接近皇帝陛下本人，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也情有可原。可你说你徐安徐大人，成天往宫里跑，把养心殿认得比自家客房都熟，你跟着一副激动得泪眼汪汪的样子是干什么啊？ 不过徐大人没有在意李从心那嫌弃的目光，依然一副身负重任的样子： “陛下您放心，能陪您玩游戏是我三人毕生的荣幸，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 好在，进入了游戏之后的锦衣卫三人组还是很靠谱的，不需要李从心过多解说，就很快熟悉了操作，表现出了很强的接受能力。 他们跳伞的城区还有另一只四人小队，刚落地双方就发生了交战。 李从心这边刚找到枪，正往枪上装配件的时候，对面四个人就都已经死完了。两个被弩箭射死，一个被手雷炸死，一个活生生被平底锅爆了头。 嚯~！锦衣卫果然有点东西，这把鸡看来十有八九是吃定了。 李从心一边愉悦地舔着对方的盒子，一边想到。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种得意劲儿并没能持续太久。 事情有些不对，这三人好像对这个游戏产生了什么误解。 “你们三个别都围着我啊，快去搜资源，这城区应该都已经没人了。”李从心一边捡装备，一边对三人说道。 “陛下，战场形势复杂，我们首要任务是保证您的安全！” “不用，你们别管我，这周围没人，你们快去找物资啊！而且这个游戏人被打倒了是是可以救的，你们枪法好，等会儿我给你拉枪线，你们尽管输出。” “万万不可，陛下您九五之尊，怎可身处险境！赵百户、宋百户，你二人在此保护好陛下，绝不可出这栋楼，我去去就回。”徐安一副孤胆英雄的样子，拿着把小手枪就一个人往外跑。 “喂！我不是唐三藏，不用你画个圈儿来保护我！！还有你，胖得跟八戒似的，就别装大师兄了，开不出花儿来！” …… 就在李从心无意间传播六学文化的时候，柳公公静静地站在四个人背后，一言不发，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不时擦擦眼角留下来的泪水。 眼前这一幕，他这两个月以来可以说是日夜企盼。他在深夜里曾无数次向大顺历代皇帝祷告，求先皇们保佑陛下，早日走上吃喝玩乐的正途。 现如今，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虽然他不理解这所谓电子游戏到底有什么乐趣，但他能看得出来，陛下确实很快乐。 陛下快乐，就是他最大的成功。 正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见陛下正玩得开心没敢打扰，静悄悄的地朝着李从心后背施了个礼，然后对柳公公耳语了几句。 柳公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严肃了起来，简单地耳语吩咐了两句，边似一缕清风般飘出了这养荣殿。 刚出门，果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等着他，同样也神情焦急。 “张老，您有何急事找我？” 眼前这位老者，正是当今钦天监的二把手张道玄，职位是钦天监的监副。 张监副说来也是位传奇人物，宫里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据说他侍奉过五代皇帝，到李从心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他现如今到底多大岁数了没人知道，但自从柳公公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这位张老爷子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五六十年来一点都没变过，依然那么精神矍铄。 虽然近些年来有传闻说，老爷子年纪大了，有些头脑不清晰，但张老他依然是现如今这紫禁城里道行最高深的修士之一。他说有急事，柳公公不敢不上心。 “柳总管，我刚刚观星望气后发现，紫禁城今日恐怕有血光之灾啊！这才赶忙来提醒你，让你多加堤防，莫要惊了皇帝陛下！”张老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老前辈的位置上，而是对柳公公这位“內相”表现出了十足的尊重。 “血光之灾？！”柳公公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毕竟大顺近四百年，这紫禁城里也没有过几次血光之灾。现如今更是国泰民安、社会稳定，再加上今日登基大典，紫禁城外围满了负责安保的士兵，怎么可能有血光之灾？ 但碍于张老爷子的年纪、身份，柳公公又不好直接质疑他，只好委婉地问道：“张老您最近这是又功力大进了吧，竟然已经到了可以日观星象的地步，实在是让晚辈佩服啊。” 张道玄年纪虽大，但为人其实很活泼，是个老小孩。这一下被戳到了痛处，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我昨夜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时就发现有血光之灾了，但是当时我自己也不信，怕算错了，就没敢说出来。 到刚刚，我无意间又用望气术看了一眼，发现紫禁城上空云烟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势，才知道，我昨晚没算错！” 016 陛下您开心就好 听张老说得这么肯定，柳公公心中一惊，赶忙接着问道： “此事您可和董监正说过？他也是星象大家，不该看不出来吧。” 事出从急，柳公公已经顾不上委婉了。董监正是现如今这钦天监的第一修士，确实要比眼前这位成天喜欢恶作剧、用小法术捉弄太监宫女的老顽童靠谱许多。 “师弟他出差去法国了。说是有个洋鬼子的魔法学校请他去办个关于星象学的讲座，后天才能回来。我当时就劝他别去，祖师爷留下来的规矩，法不可轻传，他还不听我的，非说是为了促进什么东西方神秘学交流。” 一说到这位董监正，张老爷子也很生气。 “我这就去联系，让他尽快赶回了来！” 柳公公很着急，边说着就边往外走，但被张老爷子一把拉住了。 “不用不用，他现在往回赶也来不及。再说了，我还没老糊涂，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我不会看错的！就算我的观星术或许和师弟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望气术可是我拿手绝活。 要说在别的地方，我或许还可能看走眼，但这紫禁城里有太祖皇帝留下来的灵网灵脉，望气术最为灵敏。我天清道祖师爷四百年前就是靠着这手望气术，才在一众江湖道士中脱颖而出，入职这钦天监的，我绝不可能看错！” “张老，您说望气见紫禁城上空有金戈铁马之势，可否是因为今天登基大典的阅兵有关系？您老久居深宫或许消息不灵通，今天正是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典，紫禁城外有无数兵马等待检阅。其中不止士兵拿着真枪，连坦克、火炮、导弹都有许多。”柳公公想了想，又问道。 毕竟事关重大，要真弄错了点什么，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是外行，你不懂。紫禁城遍布灵网，在望气术中几乎是独成一个小世界。别说阅兵，就是真打仗打到这紫禁城门口，只要没一兵一卒进来，那紫禁城的气象也是不会乱的！ 柳总管，别犹豫了，时间不等人啊！我这边的氤氲定光阵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 柳公公还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不敢下令。正要再问时，却听养荣殿里突然传来了徐安的大声惊呼： “快，快护驾！” 张道玄赵老爷子虽然久居深宫，但是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他还是认识的。一听这天子近卫居然喊得这么急切，想着一定是皇帝陛下遇到了危险。 “你看，我说什么？！！”张老爷子说着就掐了个法诀，急忙朝养心殿里冲去。 “等一下，陛下他们是在玩……”柳公公知道张老爷子误会了，赶忙开口解释。可他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乳白色的缥缈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了空气中，柳公公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突然一动都不能动，连话都断在了一半。 张老爷子避开被定在原地的柳公公，脚下缩地成寸，一步踏出就跨过几丈距离，从养荣殿外直接就入了内殿。 “陛下，老臣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张老冲进来打眼一看，想着还好，皇帝陛下没有受伤。不过一旁被定住的三个锦衣卫都是一脸惊恐，显然陛下确实是遇到了危险，幸好他提前准备好了太祖皇帝留下的氤氲定光阵，否则今天恐怕要出大事。 李从心这边也愣住了，他在游戏里刚进到决赛圈，就突然被趴在地上的老阴比从背后偷袭，瞬间就被打倒在地。而徐安看皇帝陛下被人家射了这么多枪，一时着急，就忍不住喊了声快救驾。 结果徐大人话刚出口两秒钟，整个屋子里就弥漫起了烟雾，锦衣卫三人组仿佛变成了木雕一般一动不动，而眼前这老头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李从心眼前。 这么一连串突发事件之下，也不能怪李从心心理素质不行，换谁谁都得吓一跳。 张道玄看李从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赶忙出言安慰道： “陛下您放心，现在整个紫禁城都处在这氤氲定光阵中，除了你我二人以外，所有人都被定住了身形不能动弹。待贫道找出那大胆刺客，定要让他受尽裂魂夺魄之苦！” 张老一边说，一边努力四处张望，想看看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行刺陛下的。 李从心听着张老这语气，再看他这幅神似徐大人的舔狗表现，知道他是自己人，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张道长，没什么刺客，快收了神通吧。要不然，我可就真凉了。”李从心说着指了指电脑屏幕里那个马上就要变成盒子的小人儿，有些无奈地说道。 …… 烟雾散去，紫禁城再次从jpg变回了avi。 值得一提的是，刚刚这些人中，只有柳公公和徐大人知道自己被定住了一段时间，而那两名锦衣卫百户却都只是觉得眼前一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张道玄张老爷子，则仿佛祥林嫂附身，处在了无限的自怨自艾中： “我真傻，真的。我这几十年多数时间都在闭关，还以为自己道行长进了，没想到连望气术居然都能看错。我对不起历代陛下们的栽培，对不起师弟的托付，对不起祖师爷传下来的玄功妙法啊……” “张老，你也别自责了，这事也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小这次阵法发动造成的影响。”柳公公想着一阵烟雾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就尽量安慰着张老爷子。 “晚了，整个京城的人现在应该都知道。”张老低着头，不敢看柳公公。 “怎么会？！” “上次钦天监内部考评，师弟要求我们要结合新时代需求对传统道法进行改革创新。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就在氤氲定光阵里加了个回音术。当时想着是在紫禁城发生紧急情况下，这样可以最快时间求援，可没想到……唉~” 听到这，柳公公知道事情真的闹大了。他向李从心行了个礼告退后，就急忙处理烂摊子去了。 徐安和张道玄这一老一少两位舔狗，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也就都匆匆离去，留李从心一个人独自在这依然兴致盎然地玩电脑。 不过没多久，李从心就发现，张道玄老爷子那血光之灾好像没算错。 少了三个锦衣卫金牌打手，李从心单排中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菜鸡本质。连续十几把，把把都是落地成盒，活活把吃鸡完成了跳伞模拟器。 这没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被人用各种方式杀了十几次，枪击、火烧、爆炸、车祸一样都没少，死得极其惨烈，说是有血光之灾一点都不为过。 直到最后，李从心才靠着一手天命圈苟小房子艰难吃鸡，就这，还激动得他恨不得能拍个照发回到前世的微信朋友圈。 他没注意的是，正当他高兴着的时候，整个紫禁城上空又响起了一声贯彻天地的龙吟声。 …… 此时，我们的礼部郎中赵沫赵大人，正在驱车赶往医院的路上。 而登基大典，已经在一波三折中刚刚结束了。即使是首辅大人进行了一番十分精彩的演说，阅兵仪式中的先进武器装备也让人热血振奋，可皇帝陛下的缺席和那一声“护驾”，还是让这场精心准备多时的盛典留下了不小的缺憾。 作为主要策划人员的赵沫，即使是整个工作过程中没有做错什么，但事后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原本一帆风顺的仕途或许也会多些波折。 不过赵沫现在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他担心的只有自己父亲的手术。登基大典的失败、紫禁城里的闹剧，几乎是夺走了他父亲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今天的京城，交通格外拥挤，赵沫的车被堵在了原地许久都难以动弹。 但这正合赵沫的意，他甚至希望这路就这么一直堵下去，他永远都开不到医院，也就永远都不必面对可能要听到的噩耗。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如惊雷般的轰隆声。赵沫的车窗关着，为了分散精力，音乐也被声被开到最大，所以他没听清楚这声音的含义。 这其实是一声雄壮的龙吟，龙吟中隐隐能听出两个字：大吉。 轰隆声过后，道路堵塞的状况居然一点点好转了起来，车辆也渐渐流动了起来。赵沫愣了片刻，深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踩下油门跟上了车流。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时，赵沫因为疲惫和不安精神有些不集中，险些撞上一个过马路的行人。幸好那行人刚好兜里手机掉了下来，停下来低头捡手机，才以毫厘之差躲过了一劫。 赵沫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不过他让他意外的是，他从后视镜看向那位差点被他撞到的行人，发现那人并没有惊慌或者生气，反倒是扭头朝他车子的方向笑了笑。 再不敢分心的赵沫一路平安地来到了医院，刚踏入住院部大楼，他就发现今天的医院气氛有些不对。 来来往往许多病人家属，脸上都是喜气洋洋，提着果篮之类的礼品，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 旁边几个护工大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天，她们声音很大，赵沫不用靠近就能听得很清楚。 说是全院住着三个植物人患者，今天下午醒了两个，余下那个明明没拔氧气管，却突然自己安详地去了。 赵沫听完眼睛一亮，抬起腿就赶忙往父亲的病房跑。刚跑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满脸喜色出来接他的弟弟： “哥，咱爸醒了！何大夫说手术很成功，但是现在还不能进去，咱爸需要休息，你别着急。我想着先回家炖点汤，做完手术伤元气，得好好补补，你上次给我那老人参我还留着，我再去买只乌鸡……” 听弟弟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赵沫的眼睛突然模糊了，几个月以来的恐怖与不安、焦急与愤怒，就这么混着泪水流了出来。 他透过医院走廊玻璃，远远望向紫禁城的方向久久不语。然后突然跪下来，狠狠地磕了个三个响头： “陛下您开心就好。” 017 御膳房 登基大典后第五天，清晨。 如轰雷般的龙吟声突然在京城上空炸响，无数人被从睡梦中惊醒。不过鲜少有人因此而愤怒，反倒都觉得被这声龙吟注入了满满的活力。 龙吟中隐约可见一声：吉。 不少好事者赶紧拿起手机开始发朋友圈，能第一时间了解“天命”，身为京城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而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都立刻用各种方式发出了这条关于“天命”趋吉的消息。短短五天时间，“天意”已经取代了天气预报，变成了大顺人民最关心的新闻，没有之一。 当然也有不少懒人对这个天然大闹钟有些意见，比如说李从心就是其中之一。大清早就被吵醒了的他，翻身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早上十点多太阳晒屁股了，才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喝下床边那杯温度刚刚好的紫蜂玉花茶，温润的口感从喉咙直入胃袋，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而后没多久，一股清凉之意又从心下顺着脊柱直冲百会穴，鼻腔里也充斥着清香，仿佛置身于百花深处，有清风徐来驱散了那缠绵的睡意。 啧，舒坦~ 这几天以来，不管李从心早上什么时候醒，身边都有这么一杯温度刚刚好的仙茶，可以说这茶已经变成李从心早上起床的一大动力了。 潦草地洗漱了一番，李从心也没用谁服侍。从太上皇还在时前身就是这个习惯，所以身边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也就都没见怪。 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早饭被李从心从原来前身在时的二十道菜减少到了五道菜，食材也换成了常见的，可依然架不住御膳房的御厨们手艺好。 李从心前世出身普通，也没吃过什么名厨国宴，色香味意形养，单拿出一个李从心讲不出什么来。他就是觉得，这些菜除了揭开盖子不会发光以外，和中华小当家动画片里面的没什么区别，说是绝世珍馐一点也不为过。 这几天的时间，李从心已经胖了三斤了。 可他吃得越开心，下面的人就越觉得他是在委屈自己。有好几次，他都看见给他端菜的小太监们在偷偷抹眼泪。 包括柳公公在内，大家都以为李从心是因为幡然悔悟之后对自己过往的行为有些自责，才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毕竟，大顺历史上哪有皇帝一顿饭只吃五道家常菜的啊？ 据传顺太祖平生第一大爱好就是美食，他平日衣着、住行都很朴素，唯独在吃饭上有些放纵。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尝遍世间所有名厨做的所有珍馐，因而他每到用膳时都只是每道菜尝一口，遇到喜欢的也就只再多吃一口，绝不在同一个盘子里下第三筷。到吃饱了的时候，一般都还有大半的菜没尝到，由太监端着，算是用来看的看菜。 这个规矩在太宗皇帝继位的时候被保留了下来，一直流传了几百年，一直到最近这几代皇帝都不喜欢铺张，才渐渐改了习惯。 毕竟皇帝陛下的心情好与不好之间，会导致全大顺的粮食产量在相同条件下有几倍的差距。只要陛下开心，他自己浪费一点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再说其实东西也没被糟蹋，皇帝陛下尝过菜会被分发给贫苦百姓，而皇帝陛下没尝过的，则会用暖盒装着送到京城大小官员家里。 一代代经验流传下来，宫里的御厨的厨艺可以说是神乎其技，民间的大厨完全没法比。京城的大小官员们虽然嘴上不好意思说，但其实都把这送到家里的御膳当做是作为京官的一大福利。到后来这规矩渐渐取消时，还有不少人联名上书抗议过。 到了李从心这，突然把一顿御膳定在了五道菜，还不准上山珍海味，这让御膳房的大厨们可委屈坏了，一身祖师爷传下来技艺使不出来，一腔浓浓的报国热血也无处释放。御膳房大小几十位御厨，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为了争着做这三顿饭、十五道菜而互相打架。 听柳公公说，御膳房总管老张因为这事都抑郁了，五天时间上了两次吊。 不过这也不怪张总管心理脆弱，实在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老张他家世代都是这宫里面的御厨，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坐上御膳房总管的位置，算是光宗耀祖了。 他练的童子功，打三岁起就开始学做菜。踩着两个凳子才能够得着案板的时候，他就已经能用豆腐雕花临摹整版的清明上河图了。 他先后给三代皇帝做过饭，说是他为这御膳房倾注了毕生心血可一点也不为过。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因为他知道把皇帝陛下的胃伺候好了，就是为全天下的百姓造福，是大事业、大功德。 直到前身继位，因为沉迷朝政而不思饮食，把一顿御膳限制在了二十道菜，整个御膳房都炸锅了。他作为总管，更是急得不行，拉下老脸到处找人哭诉。 直到这次登基大典之后，听宫里的太监们说陛下终于回心转意了，将心思都放回了吃喝玩乐的正途之上，乐得他一晚上没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三点钟就爬起来，老张他亲自烧水洗菜，准备大展身手。可菜还没下锅呢，就传来了皇上陛下的谕旨，说一顿饭只准做五个菜，还不准有山珍海味！ 那一瞬间，老张所有的梦想信念、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崩塌了。他感觉自己对不起那些把手艺一代代传下来的前辈御厨们，对不起身后这一大帮子御膳房的兄弟们。 一时间没想开的老张，走了极端。 事发之后幸好被人发现得早，听当时救他的人说，他舌头差点都吐出来了。 李从心听过这事之后也觉得挺难受，就叫柳公公传这个御膳房张总管过来，想和他当面谈谈。不过这事被柳公公委婉地劝住了，说是老张状态不太好，等下面的人多安慰安慰他，让他缓一缓再说。 李从心本想着办两个宴会，不请外人，就宫里这些太监宫女，大家好好吃喝一顿，算是犒劳大家平日里的辛苦，也让御膳房的御厨们有施展手艺的空间。 可柳公公却说，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们吃不了御膳房做的饭。 李从心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柳公公仿佛通过灵网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李从心看他确实是有要紧事，就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为了让柳公公赶快去忙，李从心故意说是有点累，让柳公公先下去了。 唉，人啊，都不容易，还是要互相多体谅。 吃饱喝足，李从心往身后座椅上一躺，感觉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闻着角落里传来的淡雅熏香，他的身体放松，心思却越飘越远。 他想着柳公公现在可能还在处理不知道什么麻烦事，想着张总管或许现在还在抑郁，想着徐安现在或许还在家处心积虑地计划着怎么讨好他，想着这京城里，无数和他年龄相近年轻人要么正在格子间里奋斗、要么正在学校里上课。 只有他自己，闲着没事干。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大家都这么努力，我凭什么这么安逸？！”李从心想到这里，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他挣扎着坐直起来，深吸了口气，对门外大声喊道： “来人，把朕的电脑拿过来！朕昨天玩的那游戏还没通关！” 018 皇帝陛下的奋斗 李从心本质上是个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他还是觉得这世界上有些事太玄乎，用现有的科学道理不太好去解释。 比如说，这登基大典结束已经快两周了，但他觉得好像才刚刚穿越过来没多久。 果然，人开心的时候，时间就是过得这么快。 这些日子在大顺皇宫里，他不负众望，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吃喝玩乐的伟大事业中去。他起晚贪黑，每天坚持打十几个小时的游戏，不到凌晨绝不睡觉，不到中午绝不起床，这种拼搏精神感动了身边一众的大小太监，都劝他多加休息。 但李从心哪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日常打游戏之余，他还兼顾了电影、电视剧、动漫、小说等各种领域，连吃饭、上厕所这样的零碎时间都被他有效地利用了起来，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天道酬勤，李从心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这些日子以来，可以说“天意”是日日趋吉，好运遍洒神州大地。李从心出色地完成了大顺皇帝最重要的使命，向国家和人民上交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整个大顺自上而下，从内阁大会堂到街边小胡同，到处都充斥着欢快的氛围。这不只是单纯地喜悦，更是一种久旱逢甘霖、苦日子熬出了头的激动之情。 自太后突然身患奇病难以治愈，到现如今新皇陛下登基大典之后回心转意，之前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天意”一直保持在“平”甚至是“凶”的这样一个较低水平上。 这对于往日里习惯了享受“天意”所带来福利的大顺人民来说，就好像大冬天正洗着澡，突然有人把热水器关了，那叫一个透心凉啊。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影响，连gdp增速都基本归零了，被有些媒体称作是最黑暗的和平时代。 而自从登基大典之后，天意一直保持在“吉”甚至是“大吉”的高水平上，巨大的反差好似突然从地狱重回人间，由不得百姓们不激动。 事实证明，民众还是现实的，眼前有实实在在的好处，谁还管以前怎么回事。原本怨声载道的舆论大环境，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就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以说，现在的大顺人民对李从心的所作所为是认可、甚至是感恩戴德的。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依然觉得李从心没有满足他们的诉求。 “陛下，户部和内务府昨天联名给您的送来的那份采美选秀计划，您看过没有？户部尚书今早跟我商量，若是陛下您没什么要改的地方，那他们就照着这份计划立马去执行了。” “那事还不着急，让户部他们再等等吧。”李从心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勉强地敷衍道。这游戏正进行到关键时候，对面打完肉山都带盾一波上高地了，他哪还有什么心思想采美选秀的事情。 看皇帝陛下玩得这么投入，柳公公本能地想要闭上嘴不去打扰。可思来想去，毕竟事关重大，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说道： “陛下，这事怎么能不着急呢，您都十八岁了，后宫里还连个人影都没有，说出去这像话么。” 李从心意外地觉得柳公公这相声味儿的话有些耳熟，但有些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我的柳大总管，你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他说这话时没怎么过脑子，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可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柳公公全然没有在意，还是那副急切的样子。 “陛下，您不急，可有很多人急啊。您还记得杨老和您提过，紫禁城外有十万民众跪坐，献上万民血书请您广纳后宫么？ 那些人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散去，依然还在等着陛下您的答复呢！” 柳公公这边正劝着的时候，李从心那边啊局势已经崩了。一波被团灭，对方开始冲泉水，他只好无奈打出gg。 推开鼠标键盘，李从心转过头来问道： “这都两个多星期了，她们还没散？你亲眼去看过？” 他有些不太相信，这么多人，就单单是吃住都是个麻烦事，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又不是来讨债的，一般女孩子哪有这个毅力。 李从心这一句话把柳公公给问得愣住了，而后显得有些惶恐，跪下来说道：“老奴也没亲眼去看过，只是听内务府提过，又看了下面人用灵网发来的一段视频，就信以为真了。没有亲眼去考察过就对陛下您禀报，这是老奴的疏忽，还请陛下降罪。” “行了，起来吧。现在这信息时代，不可能事事都亲眼去确认，没罪没罪。” 李从心也知道自从登基大典之后，柳公公一直都很忙，每次见他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也都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愁容。 所以这么点小事，李从心不可能怪他。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兴趣。要不，咱俩一起去看看？”李从心现在这么一回想，这两天偶尔也能看到一点和这万人集会相关的消息，只不过一直没有在意。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出宫溜达溜达，也是个好事。 他自从穿越过来都两个多星期了，就没走出过这紫禁城。虽说电脑好玩、御膳好吃，但终归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仪仗。”李从心有什么决定，柳公公向来都是唯命是从的，他说着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不用，你回来！咱俩两个人就够了，不用别人跟着，我不想被认出身份来。”李从心赶忙把柳公公叫了回来。 “是，老奴明白。”李从心这一说，柳公公就明白了，微服私访嘛，把人都安排在暗处就好了。 事情决定下来，李从心也就没磨蹭，换了套柳公公找来的普通t恤衫、短裤就往外走。 可还没走多远，他就停了下来。 一根堪称宏伟的巨大石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这是什么东西？！”李从心看着眼前这气势磅礴的石柱，眼睛都有些发指。 这石柱不高，约摸着也就十米左右，因而被周围高大的宫殿挡住了。李从心一直没想着出宫，也就一直都没见着过。 可这石柱极粗，远远看去像是一面墙，近了才能看出些弧度，知道是个石柱子。 其实说石柱子也不确切，看它这矮粗矮粗的样子，应该算是个大石墩子。 “陛下，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神物，十二转龙盘。您每天早上听到的那声龙吟，就是由它发出。” 柳公公这么一说，李从心才发现，这石柱上确实雕刻着些神龙。只不过这转龙盘太粗，李从心眼前只能看到三四条龙，还大多是见首不见尾。 这龙雕刻得栩栩如生，四百年风吹日晒，没有一丝模糊的痕迹，每一片鳞片都仿佛隐隐透光，说是神物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龙都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没什么精神。 李从心正觉得可惜时，眼前却异变突生。 一条雕刻神龙竟然从这十二转龙盘的背侧游了过来，神态动作全然不似石雕，完全就是个活物一样。 硕大的龙头停在了李从心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神龙深吸了一口气，作势欲吼。 想着每天早上那响彻整个京城上空的龙吟，李从心赶忙捂住了耳朵。开玩笑，这么近被吼一嗓子，还不得震聋了啊。 可出人意外的是，那神龙发出的声音竟十分纤细柔弱： “嘤嘤嘤，小龙参见陛下。” 019 你给我滚！！！ 硕大的龙头停在了李从心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神龙深吸了一口气，作势欲吼。 想着每天早上那响彻整个京城上空的龙吟，李从心赶忙捂住了耳朵。开玩笑，这么近被吼一嗓子，还不得震聋了啊。 可出人意外的是，那神龙发出的声音竟十分纤细柔弱： “嘤嘤嘤，小龙参见陛下。” 嘤嘤怪？ 李从心确实是没想到，这神龙一张口，竟然是这么个声音。 和一头石墩子上刻着的龙聊天，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只不过这神龙比李从心想的要随和很多，对李从心这个大顺皇帝也很尊敬，因而一龙一人之间的交谈很快就熟络而自然了起来。 “你是说你嗓子不太好，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嘤嘤，是的陛下，小龙也不想这样。” 原来，这神龙其实并不是有意做一个嘤嘤怪，只不过它近来嗓子不太好，说话不仅音调变了，还使不上力气。 那嘤嘤嘤的声音，其实是它短促的咳嗽声。 “最近这天气还不错啊，你在这转龙盘里也会感冒么？” 李从心也想不明白，这神龙到底是犯得什么毛病。明明每天早上喊得辣么大声，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就不罢休，怎么现在倒说是嗓子不好？ 李从心感觉这神龙有点问题，但又不好意思直说。 而神龙也看出了李从心的疑惑，憋着一肚子想要解释的话，可无奈，实在是有些发不出声音来，说几个字就嘤嘤嘤地咳嗽，急得它摇头晃脑的。 “陛下，此事老奴或许知道原因”柳公公还是贴心，这时候主动接过话来：“这十二转龙盘中的神龙向来是一个月报一次吉凶的，到这次陛下您的登基大典之后突然变成每日清晨报一次吉凶，或许神龙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柳公公这话可说道神龙心坎里去了，委屈地直点头，原本晴空万里这时突然掉下来两个雨点，正好就砸在了神龙的眼睛上。 这神龙，伤心得像只被被主人锁在家里不能出去玩的哈士奇。 柳公公这么一提醒，李从心才想起来，他刚穿越来的那两天，早上可没听见过什么龙吟声。他原本还以为只是自己太累、睡得太死没听到，现在看来，原来是登基之后这神龙才天天早上开始扰民的。 他赶忙在前身的记忆里一搜索，果然，这种转龙盘一天一报的现象，只在顺太宗在位的时候出现过，随后三百多年的时间里，这十二转龙盘从来都是一月一报。 之所以叫十二转龙盘，就是因为这大石墩子上一共雕刻着十二条神龙，每条龙对应一个月份，它们算是轮着值班，没事的时候都在睡觉。 临到每年除夕那天夜里，十二条龙就会一同醒来，飞到天上活动筋骨。龙身带有金焰，在夜空中所过之处会留下七色彩光。这些彩光组成文字，或吉或凶，预示着未来一年大顺方方面面的总体运势。 李从心看着眼前这委屈的神龙，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龙也是懒惯了，三百多年以来都是一年睡十一个月，醒着的那个月也还是在摸鱼暗中观察，临结尾快要再去睡觉前才喊一嗓子。 现在让它一天早叫一声，它都嫌累，连打鸣的公鸡都不如。 不过看它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李从心有不忍心不管它。 “那你就别天天早上都叫一嗓子啊，像以前那样，一个月报一次也挺好的。每天早上叫那么大声，影响京城人民的睡眠啊。” 李从心这是肺腑之言，这龙的龙吟怪玄乎的，无论有什么阻挡，只要你人还在京城这个大概的范围内，那它的声音就一定能穿到你耳朵里。李从心试过好几次晚上睡觉戴耳塞，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劝它少叫两声，也是李从心为自己考虑。 不过这神龙虽然听到李从心的提议有些意动，但考虑片刻，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这么做。神龙也没开口解释，不知道是嗓子难受不愿多说话，还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说。 “啧，看来你应该也有绩效考核啊。”李从心一边挠着下巴，一边猜测地说道。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懒龙突然变得勤奋是因为对大顺人民的责任感，那它前三百多年干什么去了。无奈，李从心只能接着说道： “非要天天喊的话，你小声点也行啊，肯定就不那么费嗓子了。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信息时代了，你不用喊得京城每个人都知道。我专门给你安排个小太监，你每天早上把吉凶告诉他，让他发个紫禁城官方微博，不出一分钟，全大顺就都知道了。” 那神龙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摇头，显然管着它那规矩挺严，还是不行。不过它倒是看出来了，李从心这是很认真地想帮它解决问题，这让它很感动，扭着身子又往李从心的方向挪了挪，嘴里又是嘤嘤嘤地叫着。 要不是它在这石墩子里出不来，它还想往李从心身上蹭蹭呢。干了几百年的广播工作，它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子没有嗓子重要，会撒娇的神龙最好命！ 李从心无奈，只能使出最后一招： “我还是找钦天监的人帮你吧，登基大典那天，我还见那张道玄张监副用过一招幻音术，针对你这个情况很合适。” 这次，神龙没再拒绝，而是显得很高兴。它和历代钦天监的修士接触不少，知道钦天监里面都是些得道高人，应该帮得上它。 于是这事就被定下来了，李从心动动嘴，柳公公负责具体去联系钦天监，神龙躺着什么不干就困难解决了。在这样皆大欢喜的氛围里，李从心挥别了这只爱撒娇的懒龙。 临走时，这龙因为心情好，嗓子也跟着好了不少，说话也多了起来： “嘤嘤嘤，陛下您慢走，小龙就不送了，今年过年再去宫里看您。” …… 李从心带着柳公公直出了紫禁城，才发现这紫禁城外确实很热闹。一门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和之前杨老、户部说的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万民请命的样子，反倒是觉得这里像是个大市场。 确实有不少漂亮姑娘，但都来来往往、神色匆匆，没看哪个跪着，更别说献上血书了。 反倒是旁边有不少摆摊的大爷大妈们坐在地上，卖些小扇子、矿泉水之类的东西，一个个精神焕发的样子，显然是这些天赚了不少。 就在李从心四处张望时，他突然被身后一个留着山羊胡、戴着鸭舌帽的潇洒大叔给叫住了： “小伙子，请等一下。” “嗯，你好，有什么事么？”李从心一边按住下意识想冲来上保护他的柳公公，一边说道。被陌生人搭讪可是个新鲜事，李从心现在身份超然，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我是少女一千零一节目组的副导演，我看你的外部条件很好，想请你加入我们的节目。”这大叔还浅浅地鞠了个躬，显得很有诚意。 “少女一千零一？！”李从心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现在的骗子连骗人都那么不上心，业务水平可太差了。这名字明显是个少女选秀的节目，邀请他一个大老爷们干什么。 “是的，我们节目致力于发掘民间的给种类型美少女，给她们一片展示自己的广阔舞台。我们这是由企鹅视频和企鹅音乐娱乐集团联合出品的王牌节目，预计收视人数在一亿人次以上。如果通过最终决赛，还可以和公司签约，顺利出道！”这老骗子显得还挺骄傲。 “你看我像美少女么？”李从心都快气乐了，这骗子也是有意思，放眼望去那么多单纯小女孩不骗，非骗到了他的头上。 “小伙子，你误会了。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多元化、多层次、广泛受众的新型选秀节目，并不拘泥于参赛选手的真实性别。 据我们调研发现，现在的网民十分喜欢一种名为女装大佬的文化，也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男扮女装。 我看你眉眼清秀、身材纤细，实在是个穿女装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想邀请你……” “你给我滚！！！” 020 柳公公的向向往 “小伙子，你误会了。我们要做的是一个多元化、多层次、广泛受众的新型选秀节目，并不拘泥于参赛选手的真实性别。 据我们调研发现，现在的网民十分喜欢一种名为女装大佬的文化，也就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男扮女装。 我看你眉眼清秀、身材纤细，实在是个穿女装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想邀请你……” “你给我滚！！！” 李从心没想到，这前脚刚一踏出紫禁城，就碰上这么个奇葩事。 倒不是说他歧视那些喜欢女装的小伙伴，鲁迅那句“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也就是男人扮女人”他也听过。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历史变化之后还有没有这么一位文学斗士存在，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女装这极具历史背景的文化在大顺的今天依然发展起来了。 一种文化如此历史悠久又能在当今社会备受推崇，必然有其长处。李从心虽然难以理解其中关键，但他表示尊重。 他不能接受的，只是自己和女装这件事扯上关系而已。 他刚要出言拒绝，没想到身边的柳公公先行动了起来。一步踏上前，柳公公一式写意的小擒拿手就把这副导演给摁在了地上。 柳公公虽然年纪有些大，加上久居深宫、对新兴事物了解不多，并不完全理解女装大佬是什么意思，但男扮女装他还是听得懂的。再看陛下这幅气急的样子，显然是被人冒犯了。 第一次跟着陛下出宫，就让陛下受到这样的侮辱，柳公公心中又气又悔，难以原谅自己。 他这心中恼怒，下手自然也就有些重。五根似枯木般的沧桑手指死死地掐着这副导演的脖子，隐约间都能看到有血渗出来。 李从心赶忙想要阻止柳公公，他知道这副导演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其实没什么恶意。但他一时间被柳公公这凶神恶煞的气势镇住了，话有些数不出口。 自穿越以来这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他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柳公公了。一直以来，柳公公在李从心面前变现出的形象都是一个和蔼、细心、体贴人的老人家，这突然化身火云邪神，让李从心十分不适应。 身上传来剧痛，那副导演不由得惨叫了一声，柳公公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已经伤到了人家，才稍稍放松了点手上的力气。 “打人了，打人了，这老头打人了！快，快帮我报警啊！”柳公公手上一松，这副导演得了些喘息的机会，赶忙大声喊道。虽然有些丢人，但惊慌失措的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安全比较重要。 周围人来人往，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喊声，瞬间围过来不少人。不过大家看着是柳公公这么一位枯瘦的老人家压着一个壮年人，一时间也没人上来拉架。 毕竟社会复杂，谁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合伙碰瓷的呢。 那副导演见没人上来帮忙，有些气急，再加上这正被人掐着脖子呢，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正巧身边很多围过来的人都是女孩子，他索性喊道： “我是企鹅视频的人，我是少女一千零一的副导演，快帮帮我，我让你们上节目！” “行了，老柳，你赶快给他放开吧。”李从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柳公公把人家放开。 这人虽然有些冒失，但也没啥太坏的心思，只是今天运气不好碰上了李从心而已。 柳公公见陛下都下令了，自然是招办，只不过他怕这人再闹出什么麻烦影响了陛下微服私访的心情，就俯下身去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你知道你冒犯的人是谁么？！行了，你现在闭上嘴，老实回家，” 说完，柳公公就把这位倒霉的副导演给拉了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位副导演站起来以后呆若木鸡，嘴巴张张合合，再也没说出来一个字。他之所以这么配合，当然不只是因为柳公公的威胁，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社会人还不至于被别人几句没根据的大话给吓住。 柳公公在拉他起来的时候，左手夹着一块令牌在他眼前划过。神奇的是，柳公公这动作很快，但这位副导演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在这一瞬间将那立牌上大大小霞所有的字都看清楚。 上面每个字都仿佛利箭一般射进了他的眼中，直入他的脑海。 这是个真货！ 眼看着这位苦主自己突然闭上了嘴，周围的人自然也都不愿上来凑这个热闹，慢慢地也就都散了。 李从心和柳公公不愿惹麻烦，趁着这是渐渐汇入人群，留着那位可怜的副导演一个人站在原地。 只不过李从心临走远前，见身边突然蹿出一个穿着粉红色破旧棉袄的纤细身影，朝着那位副导演跑去。 “刘导，刘导，你没事吧？！”那女孩一边殷勤的掏出湿巾帮他擦着脸上的灰尘，一边压着声音小声说道：“你说说现在这都是什么人啊，当街就敢打人。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也没个上来主持公道的！” 这位还处在茫然状态的刘副导演愣愣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一副网红脸的女孩，实在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她。说夸张点，做他这一行，每天见十个女孩，八个几乎都是这样的，实在是分不清楚。 这女孩很懂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刘副导演的迷茫，眼中精芒一闪，马上开始信口胡说道： “刘导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明明去年在横店的时候我还给您的剧组当过群演，当时你还说我有表演天赋，要提携我，您都忘了？” “嗯，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有些记不起你的名字了……” 刘副导演刚刚遭受了一连串身体和心理上的打击，又在听到那句“东厂会有人去找你的”后惶惶不安。原本精明世故的他现在脑子有点发僵，委屈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来安慰他，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那女孩一边捡起地上的鸭舌帽帮刘导带上，一边有些撒娇地说：“刘导，我叫徐妍，这次不许忘记了哦！” …… 再看这边李从心和柳公公，已经在人群中走得很远了。 不逛不知道，一逛才发现，这里像刚才那位刘导一样的娱乐节目星探可不在少数。不时就能看到一些姿色出众的女孩被人拦下来，邀请去参加个什么选秀节目。 更有甚者，不远处还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周围还有不少人围着凑热闹，看来是某个节目组直接就在这现场搞起了海选。 “户部还真是不靠谱，不是说万民请命么，这是大众选秀吧……”李从心忍不住向身后的柳公公吐槽道。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迟迟没听到柳公公应声。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柳公公是有些出神了，没听到他说话。 吸引柳公公的就是不远处那个临时舞台，上面有几个青春靓丽、衣着火辣的女孩正在劲歌热舞。 柳公公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舞台上那些露着大白腿、抖擞着胸脯的年轻女孩，嘴巴都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身体也有些激动的颤抖，一副十分向往的样子。 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柳公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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