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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烟火》


第一章 花海惊梦

如果可以选择,来世我宁愿做一棵悬崖边的树,静静的与崖边岩石为伴,只抬头仰望日升月落,低头俯听海涛拍岸,冷冷旁观岁月变迁人生苍茫,看透世间生死一刹,了悟繁华瞬间无非幻影,再也不去在意什么是得到,什么是失去,不悲不喜,不怒不哀。

而现在的我是谁?我还是沈微兰吗?也许,我并不是我,只是某个灵魂借住的躯壳。我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世界三十余年,一直都在催促自己不停努力,为着责任和梦想勇往直前。今天我才发现这个别人眼中的繁华世界终究不是为我而生,甚至于我拼尽全力守护的家人,都会因为一时误会不问缘由地想置我于死地。一直以来,我最怕的都不是身体的累,也不是生活的艰难,而是内心的支离破碎和灵魂的孤独彷徨。

人生到底是什么呢?这一刻对于我来说,人生就像孩童们随口吹出的肥皂泡,而我们却欣喜地误以为那映出的五彩斑斓就是生活的颜色,其实只不过是炫丽的光玩的一个把戏,一个随风逐流的脆弱的幻影罢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房间里,窗帘严严实实,外面冰冷的月光高悬,却透不过一丝光亮。灯是关着的,漆黑一片,这黑太过凝重,时间好似都无法穿透,停止了流动。

我躺在床上,眼睛圆睁着,盯着房顶,眨也不眨一下,静静地听着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我伸长了两条胳膊和一条腿,把另一条小腿折压在身下,不用想就知道整个人肯定像一个瘸腿的“大”字。虽然极不舒服,但是我已经懒得动弹,连换个姿势都觉得好累。

“沈微兰,沈微兰!”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我懒得说话,依旧保持不动。

“沈微兰,沈微兰!”那个声音又在叫。

“你是谁?”我有气无力地反问道。

“我就是你呀。”她说。

“你是谁?你是我,那我是谁?”我有点疑惑。

“对,我就是你,我们都是你。”她的话真像绕口令。

“我有两个我?那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我问。

“我们长得一样,声音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她平淡的声音里好像带着笑。

“既然都一样,为何我要存在?”

“就是因为都一样,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存在。”

“我听不懂,你的话太难理解。”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没有了你,这个我也就没有了。”

“那你就再找个躯壳吧,我想歇歇了,长长久久的……”我实在没了力气,好困好困。

“沈微兰,沈微兰,你还没有告别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最讨厌告别,我心想。

“小兰,小兰,你怎么样?”又一个声音,好像老妈的。

“小兰,你好傻!你怎么可以”老妈哭了起来。

“小兰,你怎么能扔下我自己去呢?你才多大,你叫我怎么活?!”

“我好累,也好害怕。我一直努力活着,但有些事让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妈。“听到老妈的声音,我无限酸楚,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但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小兰!”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强子。

他不是想掐死我吗?怎么会哭?想起这个名字,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双凶恶绝情的眼睛。那双熟悉的手,似乎又再次扣紧了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紧接着,我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口子很大,血喷涌而出。恐惧让我开始发抖,全身不停剧烈地抽搐。

“医生!快来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老妈颤抖地惊声尖叫。

哭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中,一根管子忽然钻进了我的胃里,冰冷得像把锋利的匕首。我想用身体去反抗,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扑腾了几下,却再也动不了了。这次,我终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

“沈微兰,沈微兰!”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上。这圆球漂浮在半空中,周围乃至上空灰白色的雾气氤氲,看不清实际大小。上面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就像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小星星,渺小的可怜。我想看清楚是谁,但却辨不清传来的方向。声音很细很小,穿过包裹的雾气还带着弱弱的似有若无的回响。我没有应答。

“沈微兰,沈微兰!”声音更近了。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另一个我?”我怀疑地问。

“是呀,不信你看。”话音刚落,白雾中缓缓飘过来一个人。我仔细一看,那张脸就是我的脸!不同的是,她穿了件白色的长裙,一头黑发长及腰际,这正是我曾经想要的模样。

“跟我来。”她微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我心里在犹豫,腿却朝着她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挪动着。只见她走进茫茫白雾,右手轻轻一挥,劈开了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到路的尽头是一片红色,是玫瑰的颜色,数量之多,面积之大,前所未见,好像一片红色的海。

我以为是幻象,不禁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再看,真的是玫瑰。玫瑰花在风中此起彼伏,花瓣轻轻摇摆,好像扭动腰肢的少女,娇艳妩媚极了。偶然还有蝴蝶流连其间,四处闲逛,翩翩起舞。

“太美了!”我忍不住惊叹,“我以前曾经想象过,没想到世间竟然还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这里是微兰花海,花海里只有一种花——玫瑰。”只见她又轻轻地挥了挥右手,身后的路已经没了踪迹,又是白茫茫的雾。

“什么!微兰花海?这里竟然是以我的名字命名?”

“这花海本就是为我们而生,所有的玫瑰都是为我们绽放。”她骄傲地微笑着说。

“真的吗?所谓的仙境也不过如此,我不是在做梦吧?”半信半疑之间,我还是激动地流出眼泪。

“是真的,不是梦境。”她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说,“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穿梭花海,唱歌跳舞。”

“我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梦想着有一天跟所爱的人一起看花开花落,而如今”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不愉快的事甩出去。

“你为什么一而再的出现?你有什么目的?”我始终不信她就是我。

“哈哈,我就是你啊,真真切切,不必怀疑。要说目的很简单,我只想你快乐。难道你不曾想过这样一个花海吗?”她大笑着说。

“世上连两片相同的叶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我大声质疑着。

“我确实就是你,是你内心潜藏并想躲避的梦想,是你破碎了的心之所化。”她低下头,像在喃喃自语。

“那昨晚那个呢,也是你?”我问。

“不,那是尚且留恋世间繁华,始终执拗和坚强的你。”她静静地说,抬起头望向远处的花海里。

“原来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么多个我,听起来好像一只猫。”我把眼睛投向她看的方向。

“你可以留下来跟我一起享受快乐,在这片花海,静赏花开,跟着蝴蝶翩翩起舞,你不是很会跳舞吗?”

“我可不可以把女儿一起接来?”我突然想起女儿。女儿最喜欢花了,经常偷偷地做采花大盗,还把摘到的各种花都插到头上,臭美得不得了。

提到女儿,我忽然警觉好像很久没见到她了,也好像很久没听到那熟悉的叫“妈妈”的撒娇声了。我试图回忆最后一次跟女儿在一起的场景,无论怎么努力,脑海中却始终空白一片,连个影子都捕捉不到。

“啊,头疼!”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用力,我感觉到头顶一根筋崩得难受。

她扭转头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可以吗?我很想她。”我忍住疼痛又问道。

她没有回答,清澈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带着些许悲哀,些许怜悯。

“你好像有些伤心?”我紧盯着她的脸不解地问。

在这片如此美丽的地方,这种情绪显得极不和谐。也许是她的情绪传染,我的心跟着紧张起来,头上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耳畔忽然传来列车碾压轨道的声音,似风压低了身段呼啸而过。那声音嘶哑而沉重,穿透耳膜,直冲心脏而来。我情不自禁地弯腰蹲了下来,手上却突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玫瑰刺扎进了皮肤,右手上留下一个明显的血点。我试图用左手将溢出的那点血迹抹去,但这血点却越抹越大,血管好像被撕开了一样。

我的头跟着血流开始眩晕,身体开始往下沉,不,是往下坠。而明明坚实的土地,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大缝,好像鲨鱼的嘴,还带着锋利的獠牙。大缝隙的下面深不见底。我想叫喊,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伸手想抓住一些实在的东西,双手却像被千万根针穿破。我本能的收回手,几株玫瑰竟抓在手里,刺已经深入肌肤。我的身体越来越沉,往鲨鱼嘴里快速地坠落下去。这些玫瑰就像根连着根,一棵接一棵,一朵接一朵,我伴着花,花包围着我,跟着我一起往下跌落。我挥舞着手脚胡乱挣扎,却只是徒劳。如果掉下这无底深渊,必定粉身碎骨,意识到已经生存无望,我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心想也罢,死在这花海之下,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奇遇了吧。

然而正在这时,坠落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再次让我目瞪口呆。原来刚才耳边听到的声音竟是真的,这微兰花海的下方竟是地铁站。我摊开手掌,疼痛还在,但伤口已然不见,环顾四周,数以千计的玫瑰也不知去向。我赶紧仰起头四处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原来刚才竟是一场梦。

还没等我缓过神,一趟列车飞驰而来,拉着响亮的长笛,徐徐停下之后,围遮的玻璃门慢慢打开。随着列车门的自动开启,里面走出来一对母女。

“啊,这不是我吗!这不是晨晨吗!”看清楚这母女俩的脸之后,我忍不住惊呼。

原来又是一个梦。

这次,我是真的梦醒了,从糊涂的梦里彻底清醒,也从死亡的边缘重回人间,重新开始认识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世界。

第二章 地铁惊魂

5岁的女儿一直是我内心最深的牵挂,在梦中出现的那一刻,唤醒了我全部的记忆。

“啊!不!晨晨!”我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泪流满面,除了担心就是深深的愧疚。

“小兰!”床边的强子喊道,“你吓死我了,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在说胡话!你可算醒了!”才一晚没见,强子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身上的灰色外套像被抽干了水份的茄子,像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没有一点昔日的神采。

“晨晨呢?!”我几近崩溃,“她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胳膊骨折了,其他还好,就是受到了惊吓,在儿科住着。”强子说。

“都怪我!都怪我!”想起昨天地铁里发生的一幕幕,我浑身直打哆嗦,“是我没看好她,都是我的错!”

“小兰,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没办法预料还没发生的事情。”强子尽可能地安慰道。

“是我的错!你不用安慰我。”我捂着脸哭起来,“你带我去看她,现在!”

一瓶***已经掏空了我,当双脚踏到地面的那一刻,只感觉两条腿软绵绵的,眼前一黑,我又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小兰,小兰,等你好一点再去,有妈在,你放心。”

“小兰,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样。”紧接着强子忽然转变了语气。

我装作没听见,心里的冷渗入骨髓,一点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你一定非常伤心,连提都不想提。”强子的声音里充满悔恨与愧疚,“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作为一个男人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实在无法忍受,所以才一时冲动。以后千万别做傻事了,我跟晨晨还有妈都离不开你。”

我低下头故意不看他,瑟缩着身子躺在病床上,头又开始痛起来。一闭上眼睛,一天前发生的事情格外清晰。

那天,我从学校接到晨晨,进入地铁站,刚排队买票过完安检,突然碰到大学同学柳如风——我的初恋男友,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微兰,我要走了,特意来向你告别。”没有过多寒暄,如风的眼里流露出难舍的留恋。

“如风!是你!?”一切太突然,我们已经有五年未见。我有些不知所措,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他,虽然岁月留下了一些痕迹,但确实是曾经的那个他,不同的是以前的阳光里又多了份成熟,“你,你竟然也在这所城市?你是碰巧经过这里?!”

他仰起头故意不看我,“不是碰巧,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你一直跟着我们?”

“是的,不只今天,自从得知你的消息,我每天都在这附近转悠,想着某一天能跟你偶然相遇,是不是挺好笑的?”

“你?!”我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你消失以后,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后来,我几经打听终于知道你在这所城市。但是,时间好像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来了后,才发现你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我不想破坏你平静的生活,然而却还是经常抑制不住想看到你。”他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什么问题?你问吧。”

“我们本来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不闻不问,对我避而不见,而后又突然消失,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和妻子?”

“你要问我?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如风,往事已矣,又何必再提。我已经在痛苦中放下,你这又是何苦?更不应该”我的心沉重起来,努力克制着不去回忆。

“是啊,往事已矣,道理都是用来强制人们去接受不想接受的东西。我曾经还深深地恨过你,但后来我发现我还是没办法恨你。现在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知足了,所以最近我准备换个环境。”如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凭什么恨我?当初要不是你……算了,我不想再谈论这些,谁对谁错已经完全没有意义。结婚了吗?”

“我怎么了?你离开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既然你不想提起,也罢。呵呵,没人喜欢我。”

“有些事忘记比记得要好。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如风,彻底忘了我吧,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我希望你会幸福。”

“谢谢,你幸福我就幸福。”他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如果你的那个他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行,一定。”我假装大笑地说,却忽然有种心酸,往昔的记忆若隐若现。

“妈妈,你怎么了?我们走吧。”旁边女儿的话打断了我。

“哦,对,我们该回家了。”我尴尬地说,“如风,以后再见。”

女儿拉着我的手进了闸口,快要走向人行扶梯前,如风紧跟着赶了上来。

“微兰,等一下。”如风大声叫道。

我回转身,看见他满面通红。

“我,我”他吞吞吐吐道。

“怎么了?有话直说。”

“我马上就走了,也许以后我们都没机会再见,能不能我可不可以”

“什么?”

“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

“你”

“就当是我最后的请求,一个告别。”

“不,我已经有老公了,而且还是孩子的妈妈。”

“求你,当永别的仪式吧。”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有没有仪式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一样,我想算是对过往的交代吧,一个完美的结局足够我回忆一生。“

“可是”我低头看了看女儿,她正盯着我,听我们说话。

“那,算了吧。再见。”他黯然神伤,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动了恻隐之心。虽然我恨过他,也为他痛苦过,但想起以前我们嬉笑逗乐,曾经也有过很多快乐。如果一个拥抱能让他彻底释怀,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也算好事一桩。看到他至今都还孤身一人,所有的恩怨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到这,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宝贝,手机你先拿着,在这等我一下好吗?妈妈很快过来。”我对女儿说。

女儿高兴地接过手机,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风!”我叫住他,并快速走到他身边,伸开了双臂。

“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吧,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嗯,嗯。”他回应着,紧紧地抱住了我。

“好了,我要回家了。”他的热情,还是那样熟悉。我忽然想起老公,快速挣开。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女高音突然响起,“真是一场好戏,可惜强子没看见,在他口中贤良淑德的大才女原来是这个模样啊,哈哈!”

“你?!”眼前这个长发、单眼皮、薄嘴唇,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让我云里雾里,莫名地感到恐惧。

“公司小林啊,强子的业务助理。”她一句一个老公的小名,“你们刚才的那个拥抱真是感动人,干脆直接私奔吧,何必为情所困呢。正好,强子也不必顾及你,咱们各取所需,两全其美,多好!”

“你说什么?!你跟强子”

“没错!正像你想的那样。”她毫不掩饰,没有一丝羞愧之色。

“不可能!!”我用最大的声音告诉她,也是坚定自己,“你!”

“你不也是狐狸精吗?!”

“微兰我们只是告别!你没有资格侮辱她!”如风上前一步,为我辩护。

“她就是狐狸精!怎么了,心疼了!这才说一句就护上了,还说没关系,鬼信啊!照片我已经传给强子了,最好的证据!我们等着瞧好戏吧。”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如风一巴掌已经打在她脸上,那张粉嫩的脸瞬间通红。

她被彻底激怒,疯狂地冲向我,撕扯我的头发。如风狠命地想帮我挣脱,但这女孩儿已经完全丧失理智,死死抓住我不放。我们在相互纠缠之中,不知不觉上了电梯。女儿见状也跟着跑上了上来,哭着喊我。

刚下到地下二层时,突然各种犀利的惨叫声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电梯尽头一堆人拥挤在一起,相互交错叠压着,女儿却不见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我攒足了力气一下挣脱她的手,冲向了电梯。

“晨晨!”我歇斯底里地叫着女儿的名字,在几个大人的身下,终于看见了晨晨惨白的脸。我浑身战栗地把女儿拉出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这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会在电梯上摔倒?害了这么多人。”

“赶快打120!”

“最前面一个女人在低头看手机,电梯到头了都不知道。她一倒,后面那个小朋友哪控制得住,直接栽了下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小朋友好可怜,已经昏迷了,幸亏她后面的那个爸爸用身体撑住了,不然真不敢想象,但那个爸爸估计要残废了”

“微兰!你挺住!”

昏昏沉沉中,我好像被人抱起,耳边的各种声音渐行渐远

第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欲起

想起这些,没看到女儿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所有的安慰都不如眼见为实。中午,趁强子出去打水的功夫,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直接强撑着下了床。

儿科病房的一角,女儿正在酣睡,受伤的右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我不忍心叫醒她,默默坐在床边呆呆地注视着那张还有些苍白的小脸。

“小兰!”是老妈的声音,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恢复了语言能力,腿脚也差不多好了。

“妈——”我无语凝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因我一念之差,我们就差点阴阳相隔,看着那张憔悴又忧愁的脸上皱纹似乎更深重了,我内心满是自责。三个月前,我还发誓要好好照顾她,一转眼我却让她内心饱受折磨。

“昨天下午送来的时候,除了胳膊其他没伤着,就是有些神智不清,小孩子胆小,应该是受到惊吓了。昨晚在梦里还一直喊妈妈,今天早上一醒就吵着要找你,我没带她去。”老妈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妈,你受累了。”

“你这个死妮子,怎么能自寻短见呢?才多大点事,你都想不开了,要搁过去,吃顿饱饭都难,现在什么都有了,你竟然……”老妈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妈,是我不对,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幸亏昨晚强子回去了一趟,要不然你可能连命都没了,你让我怎么活!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什么都不指望你,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就像在捥我身上的肉!“

“妈,你别这样,我受不住!我这不是好了吗,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

“你从小就是死心眼,倔脾气,又不爱跟人争长短,受了委屈也不吭声,但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宰相肚里能撑船。遇到再困难的事,都要想办法挺过去。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命在,就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再大不了,跟我回家,你爸我俩养着你,也不忍心让你受委屈。“

“嗯,妈,我知道了,我也只是一时想不开,以后都不会这么傻了。“父母之爱,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最难割舍的债。老妈的这些话句句戳在我的心上,泪水完全模糊了我的眼睛。

“千万不能装傻!”老妈一边心疼地用衣服袖子给我擦着眼泪,一边说,“给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我点点头,把领口拉开,脖子还在隐隐做痛。

“这个强子平常看他不爱说话,下起手来这么狠!都淤青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因为什么?因为晨晨的伤,还是因为你那个同学?”

也许吧,我心里满是酸楚。如风的脸,那个女孩子的脸,强子的脸,不停交错浮现。

“晨晨受伤也确实怪你,你说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坐电梯呢?她才多大点,自己都顾不住自己。事也是巧了,那个女的看手机能入迷到那个地步。哎,现在的人啊都快成手机奴了,到哪都拿着,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会儿。幸亏有你同学,你晕倒了,他抱着你,把你和晨晨一起送到了医院。”老妈说。

“确实是我不对,没尽到当妈的责任,我对不起晨晨!手机奴,妈,你这个词形容得太贴切了。”我闭上眼睛又想起昨天混乱的画面。

强子、小林、如风,真是造化弄人。

我一直卖力地活着,只因为我相信有强子的爱,也有父母与孩子的爱,而今看来有些情感真得像雨后彩虹,虽然美的让人欣喜若狂,却如昙花一现。就像当年我跟如风一样,正当我相信找到了人世间最美的悸动,却突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和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悲痛至极,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如果不是好朋友燕子的帮助,我可能就此沉沦下去了。

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随时都会给你一记狠狠的耳光,让你从美梦中惊醒,无论你准没准备好,愿不愿意。更为残忍的是,即使它如一把利刃在胸,你也得咬牙把它拔出,然后强作潇洒状,把眼泪倒流回去,因为周围都是千丝万缕的目光。陌生的,等着围观;恨你的,等着咀嚼你的伤痛;爱你的,满怀殷切盼望。你不仅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连选择的资格都不具备。这就是人生,一场只要开始,就无法自由的尴尬之旅。

“妈妈!”女儿被我们的声音吵醒了,一看见我就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

这一声,叫得我直想掉眼泪。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别离了一个世纪。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儿,怀抱着她小小的柔软的身体,我冰冷的心一下就被软化了。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绝望,之前生活中的种种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六个月前,我才从现实中猛然惊觉自己对她的忽略,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她最好的陪伴与爱,而今,我,沈微兰,怎么就轻易选择了逃避责任和人生呢?

“妈妈,你看!”

女儿突然用左手指了指旁边,用眼神示意墙上挂着的一个电视。电视上****一则新闻,一则昨天电梯事件的现场实录,糟糕的是还有我们三人扭打的场面,真是精彩极了!没想到,生平第一次上电视竟然是以这种形象出现。

“这是一个网友发到网上的视频,我们大家可以看到昨日地铁站一片混乱,一女性朋友下电梯时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因为太过专注,不曾注意已经到了电梯尽头。自己摔跤不说,还给大家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尤其是那个小朋友和一名爸爸。在此郑重地提醒大家,出门勿做低头族,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一名女播音员正在播报,“同时也提醒大家,儿童监护责任重大,父母作为监护人要看管好自己的孩子,像这位受伤孩子家长的行为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不仅会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还导致这样的事故发生,大家要引以为戒。”

之后是网友话题,全是昨日事件的各种评论。

“手机带给我们很大的便利,但我们要适可而止。出门不做低头族,从我做起,从今天做起。”

“小女孩好可怜,当妈的干什么呢?”

“这妈妈太不称职!”

“大厅广众打成这样,真是有伤风化。”

“女人啊,女人何苦为了男人为难同类!”

“什么事都没孩子重要,当妈的要检讨。”

“这女人够笨的,被一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真是一场好戏!”

一条又一条在屏幕上轮番滚动的信息,字字句句如尖锐的利刃,扎在心尖上,让我喘不过气。当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打开老妈的手机,一条消息如闪电般瞬间击中我,我剩下的只有目瞪口呆。

那还是六个月前,我如蚕蛹被困在各种纷至沓来的麻烦中。然而也正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真正思考什么是爱。当我破茧而出,特别庆幸生活给我的教训,得以让我及早醒悟。而今,时过境迁,却没想到它们“余响”还在,又试图把我再次束缚其中。我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真的还能继续乐观下去吗?还能铿锵地告诉大家:我就是沈微兰吗?

第四章 六个月前

我是沈微兰,出身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据父亲说微兰二字取“微微兰花”之意,就是看中了兰花虽然普通微弱,生命力却异常顽强之意。我们这样普通的家庭,既无权势庇荫,又没有钱势支撑,唯一的靠山就是自己。尤其是女孩子,除了自我努力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要不然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跟其他女孩子一样,长到十八二十就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遵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样代代相传的理念,一辈子守着孩子、丈夫,一辈子只能仰望头顶的一片天,一辈子只能用耳朵去听外面精彩的世界。

而我,在整个村子里,作为一个女孩子,可能就是别人眼中的奇葩,一个非常不安分的人。因为我不甘心只上到初中毕业就去嫁人,却选择了以往几十年都没有人走过的路——考高中、上大学。更是打破了很多人并不看好的预言,幸运地考上了大学,顺利地完成了大学学业,走出了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子,成了深圳a杂志社的**,并与强子一起定居在了这里。

从毕业到今年的五年间,在很多人眼中,年纪轻轻就做上了**,是件很令人艳羡的际遇。在很多人看来,这一路走来,似乎幸运之神一直都在眷顾着我。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这份事业,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无论何时,在我的字典里,只有两个字“努力”,努力做好**,努力照顾好家庭,努力挣钱给女儿一个更好的未来。除此外,我还有一个远大的人生理想:成为一名女作家。我知道这一路会很辛苦,但我愿意。我自认为自己一直活得很踏实,目标单一而执着,生活简单而平静。然而,有水的地方,总会有涟漪,因为喜欢乱窜的风才不管水愿不愿意。

六个月前,在日复一复的忙碌中,深秋不期而至。

一个格外宁静的夜晚,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送走了夏的燥热,一唱一和的青蛙似乎调皮地玩起了捉迷藏,已不见踪影。星星懒洋洋地伴着月亮悠闲地享受着凉爽的夜空,夜色就像一席无形的巨大帏幕,落在我房间的大玻璃窗上,急不可耐地要为我画上当天的休止符。

然而,我盯着窗户上一片朦胧的月光,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内心却心急如焚。过了一会儿,似乎听到深长的呼吸声,估计女儿已经睡着了,我才轻轻地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手机,看看时间是9:30。

“还好,还有点时间。”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于是赶紧解锁,打开微信。

“兰姐,你的文章写好了吗?我们晚上10点要准时发布。”

“兰姐,在吗?在了回复我一下。”公众号小王**一遍又一遍着急地催着。

“这个月已经到23号了,杂志必须在28号印刷出来。”杂志截稿的日期已经到了,张总的日常已经开始倒计时,下了班也不忘再次提醒。

“沈微兰,你那个广告位留给我,价格优惠点我做一年。”黄总是一家做手机的老板,最近在考虑在我们杂志上投放广告的事,一直因为价格问题在不停纠缠。

“好的,马上。”

“好的,知道了。”

“我明天帮您看看有没有打折空间,谢谢支持。”我迅速地逐条回复着,然后着急地打开一篇未完的文章,争分夺秒地双手并用,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打着字。

正在这时,“妈妈,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可以玩玩你的手机吗?”躺在身旁的女儿突然问,原来她还是没有睡着。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垂头丧气,慢慢地转过头。只见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举起的手机,闪烁的目光里带着试探。

“宝贝,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我紧张地问。

“我本来已经睡了,你一拿手机,我就醒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乖,赶紧睡。妈妈要交个稿,再晚来不及了。”我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给她个安慰,又看了下时间,已经9:45分了。

“那你得答应我,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让我玩儿一下你的手机,可以么,妈咪?”女儿趁机耍起了小聪明,语气里带着谈判而又娇羞的味道。

“你要玩儿手机啊,你想玩儿什么呢?”我一边不解地问,想知道她的好奇在哪,一边飞速地转动脑筋,飞舞手指,遣词造句。

“我想发微信,发朋友圈。”

她的回答让我有些惊讶,我停了下来。要知道,她才有五岁。而平常,她只对芭比娃娃、橡皮泥还有各种游戏感兴趣,还总是喜欢拿着各种绘本向我撒娇,要我重复一遍又一遍她喜欢的故事。每当我拿出手机,想要趁机写些文字的时候,她都是敌视的态度。

“可是你没有朋友,也没有微信号啊?!”我紧接着反问道,又开始转过来赶稿。

“我要用你的微信。我有朋友,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我想跟她们聊天。我还可以发给爸爸、**、**、**、姥爷呀。我要拍美照,发到朋友圈里。”提到这些,她显得异常兴奋。

“傻孩子,你都还不认识几个字。再说了,手机玩儿多了伤眼睛,很容易近视。你不想像妈妈一样,摘掉眼镜就看不清东西吧。而且更重要的是,眼睛看多了手机,过度疲劳,就会变得没有精神,到时候就不漂亮了。我们家晨晨眼睛可是非常漂亮的,一定要保护好才行。”我耐心地解释着,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妈妈,可是微信很好玩儿啊,我真的很想玩儿。”她开始撒起娇来,一个翻身爬到我身上来,用一双小手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小脸蛋也贴了上来。

看来,今天是要伤伤脑筋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草草给稿子做了个结尾,点击保存好,也无心再次检查,就直接发送给了小王。想了想,又歉疚地发了条信息,“小王,不好意思,今天稿子发晚了,见谅。”

“你看妈妈的微信,大都是为了跟同事、客户、朋友、还有你的老师们保持联系用的。一是为了更方便的做订单,好给宝宝挣钱买衣服、玩具啊;二呢是方便有朋友、同事有事找妈妈;三呢你老师经常要发作业呀,需要我们家长配合的,我好知道啊。对了老师还会经常发些你们的照片,我就能知道我的宝贝在学校是什么样子了。如果老师发了信息,我没看到,很可能就会接不到宝宝了。”我用手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一板一眼地跟她一点一点地解释着。

“妈妈骗人!你看微信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啊,你看像这样”一听我这么说,女儿立刻反驳。她描绘不出来,就抬起头用双手把小腮帮使劲撑起,学起了我笑的模样,“有的时候你还自己说话呢。”说着又比划起来,假装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话。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平常的样子她观察得可谓细致入微。

“你这小家伙!”被她的行为逗乐,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你先睡觉,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好吧?”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先糊弄过去了。

“好吧。”虽有点失望,但听我说可以考虑的话,她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妈妈,我一定会表现好的。”说着立刻从我身上滚了下来。好好地躺下来的同时,小嘴巴还不停地嘟囔着,“妈妈,你看我闭上眼睛了,我会乖乖地吃饭、睡觉,乖乖地上学,还帮老师摆小椅子呢。对了,明天我要帮妈妈擦桌子,打扫卫生,做妈妈的好帮手。”

“哎。”虽然如释重负,但我还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外面的夜静悄悄的,月光仿佛开始黯淡下来。慢慢回转头,女儿已经进入梦乡,一丝满足的微笑还悄悄凝挂在她的嘴角,我却没了睡意,内心百感交集。不知为什么,突然闪现张爱玲的一句话“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布满了虱子。”以前,总对这句话抱着怀疑态度,而今,真的是看懂已是话中人。当这句话窜出来的时候,我被自己吓了一跳。算了,想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徒增烦恼,还是把明天的事计划一下吧。小家伙的要求,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还是找她爸爸商量下为好。我使劲晃了晃脑袋,硬生生把飘忽的思想拉了回来,用手慢慢撑起已经十分倦怠的身体,蹑手蹑脚地下床穿上拖鞋,太空漫步似地踩到门边,尽可能不发声响地打开房门,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里,大大的书桌旁,老公正在挑灯夜战打游戏,电脑里传来熟悉的cs的阵阵枪声。估计因太过激动,他整个人气血高涨,脸涨得通红。我瞥了下桌子后面一整面贴墙而立的书柜,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随手抽出一本《杜甫诗集笺注》,外面的包装塑料薄膜都还没拆掉,低头惭愧地给了自己一个浅浅的微笑,又尴尬地放了回去。

“刚才小家伙说要玩我手机,你怎么看这件事?”疲惫让我不想涉及其他,直接谈及正题。

“小孩子好奇吧,我们自己都整天机不离手,她自然也有样学样。杜绝是没办法的,加以监督和控制吧。”老公依旧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神情严肃。

“是呀,越是阻止,越是助长她的兴趣。那你看多长时间合适呢?”我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

“这个呢,你看吧,可能20分钟半个小时都可以。”老公还是头也没抬。

“哦,好吧,只能这样了。那我先睡了,你别玩儿太晚,早点睡。”看他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我直接走了出来。

“哎。”不知不觉我又叹了口气,这次深长而又落寞。不知是不是老公书桌的灯光太过刺眼,刚一出来,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这月亮进入秋天也开始偷懒了。”我自言自语了一声。

第五章 女儿的执着 慌乱的早上

凌晨四点半,夜的黑色外衣还未褪去。外面突然传来风的声音,好像一阵阵刚刚睡醒起伏翻滚的波浪,卷过半开的玻璃窗,穿过厚厚的窗帘向床边袭来,寒意骤涨。一时来不及反应,我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立即回头看看旁边的女儿,没有什么动静,把踢开的被子给她拉好,继续在手机上打起了字。

自从有了孩子后,唯一能静下心来写文字的时间就是早上起床之前。也只有这似乎静止的黎明,才能给自己充足的可以连续思考的空间。平常在家里,连续一个完整的段落都是奢侈。我抓紧着时间,一会儿闭起双眼联想着描写的画面,一会儿字斟句酌付之笔端。桌上的小闹钟,指针滴滴答答,均匀而又稳重,分分秒秒都那么清晰,仿佛在特意为我拉长时间的线条。

“啪啪啪——”有节奏的砧板声此起彼伏,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妈妈起床做饭了。自从妈妈来了后,我从没定过闹钟,老人家的生物钟精准得不可思议。她一开始做饭,我就知道已经六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我自言自语道,“好吧,今天就到这吧,该起床收拾了。”

带着慵懒的姿态起身,我随意披了件外套,光着脚直接来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风已经减小了,吹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太阳还没露面,整个天空呈现似亮非亮的灰白色,远处的山这边还笼罩在淡淡的暮色里,另一边似有太阳散发的黄中带红的光晕。两边色彩强烈对比下,蕴含着一种渐渐升腾的**,我被这景象深深吸引了。

“妈妈,今天晚上可以让我玩儿你的手机吗?”女儿怯怯地问。我突然怔了一下,回过神,原来刚才竟看地呆住了。

“宝贝儿,你醒了,赶快穿衣服,不然要迟到了。”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我像往常一样催促着,几乎每天都是相同的一句话,反复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妈妈,我可以玩儿手机吗?”女儿又问,语气相当坚定。

“赶快起来了。”我没回答,继续催着。

“妈妈,我可以玩儿手机吗?你说呀。”女儿没得到答案,紧追不舍。

“先起来再说!”我有些烦了,加大了声音。

“妈妈,你先说行不行啊?”

“你先起来!”

“我要玩儿手机。”

“李晓晨!你给我赶快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想让我发火吗?!”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谁让你不回答我。”一看我语气不对,她直接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你先起来啊,不用上学了吗?你这样,妈妈更不想答应你。”我无可奈何,心被她的哭搅乱。

“谁让你不回答!!”一听我语气有所缓和,她故意放大了声音。

“你不起来,等下我自己走了,你不用去上学了!”我威胁道。

“不要!”听我说要走,她哭得更凶了。

“那你不起来,我只能这样了。回头老师问起,我就说李晓晨赖床,不上学了。”老师一直是她的软肋,我把能想到的都用上了。

“不——要——”

“那你赶快起来,我给你个机会。

“呜呜——呜呜——”看到自己的哭闹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她揉着含泪的眼睛抬起了头,开始撒娇,“妈妈,帮我穿衣服。”

“哎,你就是我的克星。好吧,到床边来。”我拿起一件粉色的上衣立刻套在了她的头上,看她哭红的小脸儿,心又软起来了,“别哭了,妈妈说了会考虑的。你看咱这多漂亮的小脸儿,一哭变成大花猫了,快把泪擦干净。喵!喵!喵!小花猫!“

“妈妈!”听到我学的不伦不类,她噗嗤一声笑了,那圆圆的小脸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弯弯的一双大眼睛像狡黠的月亮,粉粉的嘴巴小巧而精致。我盯着她,心里无限自豪,情不自禁心生感慨,“宝贝,你才是妈妈最好的作品和礼物!”

“妈妈,我可以玩儿你的手机吗?就一会儿。”她的执拗劲儿又上来了。

“哎,我服了你了。”我被彻底打败,只得去搬救兵,“妈!我被小家伙打倒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快来!”

妈妈闻讯赶来,知道原委后捧腹大笑,然后来了个总结式发言,“还不是像你!”

“怎么像我?!我看哪都不像我!”我不同意老妈的看法。

“你小时候跟她一样拧!有一次,我们收完麦子,我和你爸带用车拉着你和粮食去街上粮食仓库交粮。交完粮,算了帐,我想去街上逛逛。路上你看到人家喝汽水,你也想要,我那时候稀罕钱舍不得,你就不高兴了,走到哪哭到哪,不肯罢休,回到家还在哭。邻居**还把我数落了一顿,说我太小气,孩子哭成那样都忍心。可你不知道,那时候日子苦啊,一分钱都想掰成两份花。”一说起陈年旧事,妈妈打开的话匣子就合不上。

“妈,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打断了她继续的回忆。

“你小时候性子就倔,你看晨晨不是跟你一样?!一个模子出来的,你怪谁?!”老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像我吗?才不是!我哪有那么倔,我那时候是物质太匮乏,她现在是什么都有。”我反驳道。

“不管啥样,都是树根往哪长,树枝就往哪斜。”老妈始终都在维护女儿。

“哈哈,哈哈,妈你什么时候都学会讲这么深的道理了?厉害了,我的妈!我的亲妈!”我为老妈的一本正经忍俊不禁。

“你个死丫头,竟敢笑我!”老妈伸出食指毫不客气地戳了下我的脑门。

我疼得直叫,却跟老妈笑成了一团。清晨这短暂的欢乐时光,瞬间把一早跟女儿争执引起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老妈的笑任何时候都让我觉得安心,而被照顾的种种时刻,都会很快让我忘记一身疲惫。有妈的地方,格外温暖。

第六章 印刷事故

闹腾了一早上,终于可以出门了。慌慌张张把女儿送到幼儿园,我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单位,想抓紧时间赶一下稿件。当初选择在这家杂志社,就是因为杂志社在家和学校旁边,离家离学校近,方便接送照顾孩子。

“兰姐,早呀,刚才有你的电话,好像很着急。”刚踏进公司的大门,同事小李就叫住了我。她是我**部的美编,个子不高,鹅蛋脸,头发及耳,戴着的一副黑框大眼睛,非常完美地遮盖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很是可惜。她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办公桌就在我的办公室外面,与我一堵玻璃墙之隔。

“你也这么早,谁找我?”我也困惑,一大早的谁会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事,就来早点做点事,不是要出刊了吗。是个女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听说你不在就挂了。”小李耸了耸肩,表示并不知情。

“这一大早,一个女的?”我道了声谢,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心里思忖着到底会有什么事,一边先把电脑打开,准备开始工作。

“兰姐,我想如果有事,她还会再打过来的。你不必想太多,也许并没那么着急。”看我若有所思,她跟着走了进来斜倚着玻璃墙安慰我道。

“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没事,谢谢你的好意。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豆浆油条,基本每天一样。”她一边说,一边开始吐槽,“咱们这早餐店几乎天天这些东西,想挑都没得挑,都快要吃到吐了。”

“呵呵,那就自己在家做呗,外面的不知道卫不卫生。”我笑着说,顺便打开了新闻开始浏览,这几乎是每天正式开工前的习惯,不看一下,总觉得好像错过了全世界。

“不行,我起不来,宁愿多睡十分钟。还是兰姐你好,家里有人做饭,好羡慕你们有家的人,不像我们这些单身汉,没人管来没人疼。”说这话的时候,小李的脸带着一丝丝尴尬的笑。她已经32岁,至今还是单身,对象处了不少,大都刚一开始,就没了下文。家里父母天天电话催促,从一开始地争论不休,后来干脆电话也不接了,再后来她父母电话也不打了。用她的话说,父母是准备让其自生自灭,因此她心中反而有点不习惯,经常会感到莫名的失落。

“别,我还羡慕你们这些单身贵族呢!贵族,知道吗?于我们这些已婚女人来说,拥有独立的时间和空间,简直是奢侈。你是只看到了一面,不知道我们忍受的是什么。就今天,我已经跟女儿斗智斗勇了一早上。”一说这个话题,我还真是不只三言两语,简直是千言万语。

“嘘——”刚准备继续往下,忽然从门缝里看到刚走进来的同事小肖的半边脸,挤眉弄眼地在对其他已经来的同事使眼色。这一声虽小,似乎每个角落的同事都听到了,本来声音嘈杂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键盘声啪啪地响起来,整齐且有节奏。不用言明,张总来了。

张总是我们的**,四十岁来岁,国字脸,高高的个子,基本每天都是一件长袖白衬衫,黑长裤,着一双黑皮鞋,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整体形象温文尔雅,在公司颇受尊重。

“早!”一如既往,张总每次进公司都是这个字,而且无论上午下午。一开始我们常常背地里笑他,时间长了,已经习惯地把它当成一句礼貌的问候。

“早!张总!”办公室里响起了不约而同的声音。

“小兰,你过我办公室一下。”张总一改常态,神情严肃得像一堆凝重的乌云。

“好的,张总,马上来。”一看张总的神色,我心头一紧,立刻推开椅子,走了出来,跟着进了他办公室。

张总的办公室,在我办公室的右手边靠里的位置,四十多个平方左右,座位后方靠墙的位置是直接贴墙而立的大书架,从上至下铺满了整个墙壁,里面整齐摆放着从文学到经济学的各类书籍。两米多长的大班台上摆放着一台一体的白色苹果电脑,此外就是一些日常的文件夹,还有一个白色的咖啡杯。

“刚出的上一期的杂志,里面的一些广告客户非常不满意。”张总拿出一本翻开其中一页给我看,整个广告页面只剩了三分之二,产品和公司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切割掉一部分,基本看不完全,上半部分全是空白。

“是不是只有这一本,其他的呢?”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印刷是由我和印刷厂直接接洽的。

“都差不多,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自己再去仓库看看。”张总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虽然没有看我,我却感觉严重喘不过来气。

“行,我再去看看。这个事,是我没做好,我的失职。”我惭愧地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印刷厂王经理现在就揪过来好好骂一顿。

仓库里的杂志,果然也是错得惨不忍睹。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沮丧又气恼地拨通了印刷厂王经理的电话,“王经理,你们怎么回事!这期的书印刷质量这么差,你们都是这么做事的,你让我怎么跟公司交代!”

“小沈啊,怎么会?我们刚换了新机器,还是德国进口的,无论从色彩饱和度还是到清晰度都比之前的老机器好很多倍,这是印刷行业公认的。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自信地狡辩道。

“你最好自己来看看,是我冤枉你,还是你们的问题!”

“你们张总在吗?”他问。

“在,你什么意思?!你别找借口!错就是错,你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如果客户来找麻烦,我是没法交代。”

“你们张总在就好!”

“在,赶快过来吧!现在!”

“一会儿就到,叫你们张总等着我。”他语气古怪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王经理出现在张总办公室,瘦瘦的脸颊,高颧骨,整个人因为太瘦个子又不高好像被装在了衣服里,黑色镜框遮盖下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直转。他的神情没有一点因做错事的羞愧,反而一脸趾高气昂,甚至有些不屑一顾的嫌弃样。

“张总,你们的印刷费都欠了半年了,这次可以结了吧?我们也是要吃饭的。”王经理扯了扯嗓子并没有提到印刷问题,而是直接开口要起了钱。

“这个,小王是这样啊,我们这段时间效益都不太好,客户回款比较慢,下个月好吧?我们合作这么久的客户了,不会欠钱不给的。”本来很严肃地张总见到王经理开始陪起笑脸。

“正是因为时间太长了,所以更要诚信,你上个月说这个月,这个月说下个月,啥时候是个准信儿。我们养着几十号工人是要吃饭的,都像你这样我们可以关门了,简直是给你们免费打工。”

“话说回来,你这期印刷质量看了吗?错到离谱,就这样的杂志你让我们怎么去跟客户要钱,是吧,小兰?”一转话题张总把问题抛给了我。

“对,王经理,你自己看看,这能叫书吗?客户看到肯定不知道要闹什么情绪,我们能不能息事宁人还很难说。我们合作也有几年了,你们的问题是越来越多,莫不是你们印刷厂**出了问题,导致在印刷环节上的质量控制出现了问题?”我紧接着把前面几次出现的问题都一一亮了出来。

“印刷当中出现一些问题也是在所难免,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没有错误。你们设计的广告是不是本身图片有问题也还难说。”

“那要不这样吧,咱们光在这里说也没用,还是要实际验证一下。这一期我去你们厂亲自观摩印刷流程,如果是我们的问题,请你及时告诉我,我让设计师重新改正。”

“也不是不可以,那这印刷费还是要先结了再说。”王经理脸上开始现出不自在的表情。

“我看就这样吧,小王,这次我让微兰亲自去你厂里跟你随时保持沟通。这一期的杂志很快就做好了,你也不差这一周吧。如果到时问题不是我们的,你要补偿我们的损失,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一次给你结三个月的印刷费。”张总的总结不早不晚,一切刚刚好。

“兰姐,你赶快接电话,幼儿园来的,说你女儿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了。”外面传来小李的慌张声。

“啊!”已经顾不得还有未完的事情,我就着急地从张总办公室冲了出来,直奔学校。

第七章 女儿受伤 祸不单行

踏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快速擦掉额头和脖子里的汗珠,我扶着双膝弯下腰,稍作停顿后,焦急地走向学校医务室。

“呜!呜!”老远听见女儿的哭声,声声如锤子击在我脆弱又紧张的神经上。

“宝贝,怎么了?妈妈来了!”医务室左手边木质的长椅上,一个老师正抱着女儿坐在上面。她正用两条腿用力夹住女儿的双腿,一只手抓住女儿的两只手臂,一只手紧紧地把女儿整个上半身固定住。校医正在用镊子夹着棉球蘸着黄褐色的消毒液,在女儿的后脑勺稍靠上的位置,把血一点一点轻轻地擦去。这场面也是有女儿之后,我第一次遇见。我一下被惊呆了,竟不知该怎么办,只想给爸爸打个电话,于是慌乱地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竟空无一物,想翻翻包里,才发现原来手上什么都没有,原来刚才太紧张竟没留意自己什么都没带。

“别动!老师要为你清理伤口,不然里面如果有脏东西,就会滋生细菌容易感染。”女儿因疼痛和害怕,一直不停扭动着,校医跟女儿解释着。

“妈妈!妈妈!”听到校医的话,女儿安静了很多,一看到我又哭泣声又开始暴发开来。

“妈妈来了!”女儿的哭声让我没时间多想,“来,妈妈抱抱!”我伸出双手,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好像这血是从我自己的身体流出,甚至都感受到了那异常的疼痛,那是沉重而又茫然的心碎的味道。

“晨晨妈妈,对不起,晨晨的头磕破了。”老师愧疚地道着歉,“她不听我的,你来抱她让她配合一下校医,赶快先把伤口清洗干净,看看伤势有多严重吧。”

“嗯,交给我吧。”我无心仔细听老师的解释,伸出手接过女儿。

“宝贝很痛吧,有妈妈在,不怕。”我用双手深深地圈住女儿,把脸紧紧地贴上了她满脸泪痕的脸,并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用自己衣服的一角为她擦去脸上残留的和尚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嗯,妈妈,你怎么才来?!”女儿轻声嗔怪,不知是伤口太痛不敢大声,还是哭得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在我身上,两只小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刚接到老师的电话,就跑过来了。”我解释道,“来,我们配合校医把伤口清理干净,看看伤得严不严重,宝贝最乖了!”我装出一丝微笑,试图减少一点她心里的恐惧。

“嗯,知道了。”女儿低头想了一下。

“好,校医,麻烦你了。我们快一点,好吧?”

“好,我尽量快点。”校医又重新拿起了消毒工具。然而她每换一个棉球,我的心就跟着凝重一分。

“怎么样?”看着校医放下工具盘,解下口罩,我迫不及待地问。

“有点严重,你看”校医一只手按住女儿的头,一只手把伤口周围带着血腥味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拨开,给我看伤口的实际形态。

“这么长!”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女儿从小虽然由于性子活泼,磕磕碰碰的事不少,但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

“是的,估计需要缝几针。”校医用手指一个关节比划着,“裂开的深度几乎可见头骨。”

“怎么会磕成这样?!”我忍不住心里的痛与愤,转向她的老师责问道。

“晨晨妈妈,是我们没看好孩子,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老师快速地说,“本来我们课间休息,孩子们都在各自在不同的手工区自由活动,生活老师去准备课间餐,我们的小颜老师去了园长办公室,我在教室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收拾教学用品。忽然就听见扑腾一声,只见晨晨就撞在了桌子边缘。我跑过去,扶她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头上有血,手里还抓了一个玩具手机。我一看出血了,就赶紧带她来找校医,还没来得及问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时,隐约听小朋友七嘴八舌地说就是为了这个玩具,她爬上了桌子,然后不小心跌了下来。等会儿回班里,我会继续调查,一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玩具手机?!你最好赶快调查清楚,小朋友在园里的安全老师要负责任。我们把孩子送来幼儿园,第一图的就是安全二字。我现在带她去医院,回头我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好好一个孩子,才不到半天时间就摔成这样,从出生到现在也有磕磕碰碰,但从来都没这么严重过!”说完,我抱起女儿起身,准备去医院。出了学校门口,才忽然想起自己刚从公司出来包也没带,只能先返回去。

“宝贝,我们先去公司拿妈妈的包包和手机。”我说。

“嗯。”女儿点了点头。

公司门口,几个同事正在窃窃私语,小李一看见我,就凑到我耳朵上眼神往张总的办公室瞄了瞄小声地说,“兰姐,你刚才出去怎么没带手机,你的电话一直不停地响,张总的脸都拉得老长了。没办法,我帮你接了电话,好像是咱们上期新签的一个广告客户,口气很不好。你小心点啊,看要不要回一个。”

“我女儿头摔破了,现在要去医院,我回来取下包和手机,其他事先不管了,晚点再说,有什么事你先帮我跟张总解释一下吧,谢了啊。”我已无心在谈工作的事。

“啊,怎么回事啊?!”她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带着女儿进了办公室,收拾完东西,再度检查了下女儿的伤口还在流血,一点也不敢耽搁,就抱起她冲出了办公室。幸运的是刚到楼下,就碰到了一辆空的的士车,我二话没说坐上车,简单告诉师傅地址,一路搂着女儿紧张地在路上煎熬着。

刚从的士车上下来,幼儿园老师打来了电话,无非是解释整个事件的一些话,对她们的监管失误表示道歉之类,我已经无心应付。于我来说,对一个妈妈来说,没有什么比女儿受的伤更重要。她们的道歉,除了给自己的失误找到台阶,无非是想最终不被过度责怪。

“宝贝,你摔倒是因为手机?”

“嗯,妈妈,她们想抢我的手机,我不肯他们就抓我,还一直追我。”提及此事,她委屈地又揉起了眼睛。

“好了,不哭,宝贝,我们先看医生。”原来始作俑者又是手机,我的心再次沉重起来。

女儿对手机的贪恋,皆是因我而起,而我对于手机的依赖,是因为什么呢?就是无休无止的工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机已经成为我身边最重要的工具和伙伴,工作交流、稿件编写无一能少了它。也因为它我已无处可逃,没有了上班、下班的界限,它已化作一根无形的线,而我就像一只没有主心骨的风筝。我突然有些困惑了,对于目前的工作、生活,孩子在逐渐成长,而我却好像迷失在了工作的道路上和对生活不停追求的执着上,给她的印象始终是抱着手机不停忙碌的漠视,所以她才产生无限好奇,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故。

第八章 缝在心上的六针

一直以来,我最怕来医院,因为里面承载了太多的忧虑、伤心和痛苦。这一次也不例外,医院里到处弥漫着伤感的味道,浓烈的消毒水在诉说着人们的无奈,来来往往的表情有的像大大的问号,有的像极了长长的省略号,似乎在等着各种期许的答案,慢慢等待着医生的审判。在这里任何的主动都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排队挂号,等待检查,等待医生的审判,总之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

“妈妈,我怕!”看着我的神色,女儿突然紧张起来。

“乖,没事,我们是来治疗伤口的。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要乖乖配合哦,不然搞不好会更痛。”我一边尽量柔和地跟她讲,一边快速走到挂号窗口。

挂完号,买了病历本,来到急诊室门口。前面还有五个人,我们只好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不知为什么,钢制长椅隔着一层衣裤都特别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缘故。旁边的女儿直接爬上了我的腿,坐进了我怀里。我掀开她伤口周围的头发,发现血好像已经不怎么流了,凝结的头发丝泛着略带黑的红色硬硬的。我的心稍安定了一下。

急诊室刚好在医院一楼进门的左手边。所在的走道两边总共有六个房间,一边是两个急诊室,一个内科,一个外科,紧挨着的是输液室,输液室里有个玻璃隔开的小房间,里面并排放着几张桌子,是白色的。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蓝色的小手枕,后面的护士核对完输液资料就开始给病人扎针,表情严肃,手法娴熟。对面的三个房间分别是打针室、消毒室和手术室,手术室里仅有一个比较窄的带着轮子的小床,上面铺着白色棉布床单,床单上有一张蓝色的医用纸,还带着斑斑血迹。女儿把头悄悄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捋了捋她的头发,把她搂得更紧。

“李晓晨!”突然传来分诊台护士的声音,“请进一号诊室就诊。”

“来了,”我应了一声,抱着女儿起身。走进去,诊室里有两张相对而放的白色桌子,各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一台打印机。外面桌子旁空着,里面桌子后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医生,寸头,脸圆圆的,白大褂上的口袋里挂着一只黑色水笔。

“李晓晨,什么情况?”医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示意我坐在他桌角旁边的圆凳上。

“我女儿头摔破了,医生,你看这伤口怎么办?”虽然很着急,我还是尽量放慢了语速,语气也尽量平稳表达清晰些,好让他多些耐心了解情况。

“磕得有点严重,”医生打开一个小手电在伤口上照着,“需要先把伤口清洗干净,小孩子还好,愈合能力强。”医生可能看我太紧张,又好意安慰了道。

“哦,那该怎么办?”我着急起来,只希望医生快点做出决断。

“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涂药,一种是手术缝针。”医生直视着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选择题。

“不——,不是,医生。那,哪种方式好一点,我完全不懂。”我有点不知所错,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的我根本没有概念。

“涂药就简单,有一种药膏,每天涂几次,可以让伤口愈合,缝针就直接把伤口缝上。”医生慢条斯理地讲起了医学常识。

“那各自结果呢,我不懂怎么选。”我心里更没底了。

“涂药的话,可能伤口愈合的慢,或者说伤口过深的话,不能及时愈合还需手术缝合。直接手术效果会更好,但孩子小可能会害怕,而且得十天左右不能洗澡。”他继续解释着,脸上面无表情。

“那我该怎么选?!你是医生!”我已经不想再听这些,只想医生直接给出合理判断和处理伤口的方法。

“要你自己选择,看你想怎么治。”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这医生怎么回事!我是来看病的,你要我自己选,我又不是医生!我们自己选择的话,要你们医生干嘛!!”我忍无可忍,一上午的情绪一下爆发,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身上的女儿一听见我的愤怒,吓得直哭,我更恼火了。

“乖,宝贝,等会儿哈,看完医生我们就回去。”我站起来,抱着她微微摇晃。

“不是,这位女士,我让你选是尊重你们患者的意思!”医生提高了嗓门反驳道,一脸生气与无辜。

“我是来看病的!做为医生你就要尽职尽责!我孩子头破了,要治疗,我只想快点,不想听你解释一大堆,要我选来选去,ok!如果我自己就可以做出判断,要你这医生有什么用!我们都不用进医院了!!”我越说越愤怒。

医生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你们这些患者,我们不给你们选择,你们又说我们武断,给你们选择,又觉得我们不尽责!我是医生没错,但有些病人不一定相信我们的判断!我有什么办法,只得让你们自己选!”

“好,我明白了。我不会选,那今天是不是就这样让我的孩子得不到治疗了,让她脑袋顶个伤口呆在这等我选好?!医者父母心,你根据你的常识正常治疗,可以吗?!我想这应该是你们作为医生的最起码的责任。”知道了原因,我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是仍掩不住胸中的怒火,心里直骂这医生愚蠢和不负责任。也实在无法理解,责任二字为什么在有些人身上这么难以实现,这不是一个人最为起码的职业操守吗?

医生没有答话,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直接缝针吧!”语气颇为生硬。

“妈妈,我不要打针!”女儿一听见“针”这个字,又开始哭闹起来。

“要打麻醉吗?不会直接缝针吧?”顾不得女儿的情绪,我紧张地问。刚才的愤怒转变为担心,我已经无心刚才跟医生的争吵,只要能把女儿的头弄好,一切已经不重要。

“伤口周围需要麻醉,”医生低下头开始开单,“我给你开单,你赶快去交费,已经11点了。”

“好,“我答应道,心终于沉了下来。

“妈妈,我不要打针!”

“乖,可能会有些疼,但不缝针是不行的。你是妈妈最坚强的宝宝,咱不哭了哈,哭了伤口会更厉害。”

“哇!哇!”

“这样,宝贝,你乖乖地配合,回头妈妈满足你一个愿望,好吗?”为了尽快制止她的哭闹,以便等会儿的手术,我只得改变策略,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真的吗?”她立刻睁大了含泪的眼睛,带着哭腔问。

“真的!”我坚定地点着头答道。

“好,那我想玩儿你的手机。”想都没想,她直接冲口而出,带着娇羞的表情。

我没有立刻回答。

“你说了满足我一个愿望的,妈咪。”又加了点撒娇的意味。

“好——吧——”我拖长了声音应允道,更加无奈。看来,这手机是该放下的时候,但工作怎么办呢?我对自己摇了摇头。

“太好了,妈妈我不哭了,我要坚强!”女儿转瞬破涕为笑。

“嗯,乖,真拿你没办法。”我拧了下她的小脸儿,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去交费吧,交完费去旁边的手术室。”医生把单递给我。

“好。”接过单,我把女儿放下来,拉着她的手急急忙忙地排队、交费,然后来到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一个护士,瘦瘦的,高高的个子。问我要了单据,就从灰色的铁柜子里取出了一张新的蓝色纸,把床上的那张替换掉,然后取出一个带着细长针头的针管,还有纱布、棉签、消毒水等放在一个铁盘里端了过来。按照她的要求,我把女儿抱到床上,伤口那边朝上侧躺下来,紧接着医生带着淡黄色的橡胶手套走进来,示意我固定住女儿,然后开始手术。

他的手一碰女儿的头,女儿就又哭了起来,这次声音透着最为无奈而又悲凉的感觉。我不敢看把头扭开了,只加重了力气按住她不断扭动的身体,眼框湿润,那一声声的哭泣似闪电重击我的心脏,每一次都那么痛。

“好了。“听到医生结束的声音,我回头看见的是女儿浑身大汗,头发都已经贴在了脸上、头上,我的心疼得紧了。

“你看,六针。”医生让我看缝过的伤口。周围的头发已经不见,嫩白的头皮上五个灰白的针脚,每一个都有我的小半个指度那么长,那线好像就穿在我的头上,每一针,每一次深深地痛。

我把哭得已经筋疲力尽的女儿深深地揽进怀里,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喊着,“宝贝,乖!宝贝,乖!好了,我们回家。”

“妈妈,妈妈,”女儿弱弱地叫着,把头一下扎进了我的怀里,刚才的恐惧和挣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对自己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一点都不行。

第九章 妈妈的味道 暂时的幸福

带着女儿回到家,已经是中午,忙忙碌碌紧张的一上午,好像过了一整天,真希望这一天赶快过去。

刚走进家门,老妈看到女儿头上套着的白色头套,被吓到了,“天,这是咋回事?!”

已经折腾的很累的我,没有马上回答,先在门口的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直接躺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我的头磕流血了!”本来已经一路打瞌睡的女儿看见她**,一下又精神了起来。她把在幼儿园和医院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讲了个遍,只是听起来有些混乱。

老妈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前因后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幼儿园老师为什么不看好你们?!”然后把女儿抱起来,又是一连串的询问与安慰,说着说着自己竟掉起了眼泪。两个人,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知道老妈一向疼孩子,自己60多岁了,出门只要孩子喊累,就马上抱在怀里。在家每天都在厨房、洗衣间打转,生怕孩子吃得不好,穿得不干净。提醒她不要这么累,她都不在意,还乐在其中。

“妈,没事,已经都看过医生了,伤口已经缝好了,别担心。她爸爸还不知道,还是等晚上下班再告诉他吧,多一个人也没什么用。”我在旁边把大致情况跟老妈汇报了一遍,实在看不下去了,“接下来,要每天换药,我会在家,记得做饭时清淡点,不能给她洗澡,也不能让她剧烈运动。”顺便把注意事项给她交代清楚。

“好,知道了。中午还没吃饭吧,我来给你们做手擀面。”说着老妈走进了厨房。

“好耶!”女儿高兴地拍着小手,上午哭了半天,终于开心起来了。

“你这小家伙玩,不知道**擀面条会累啊。”我嗔怪道,转向厨房喊了起来,“妈,别擀了,随便下一点干的就行。”

“没事,一会儿就好,你们俩就安心等着开饭吧。”厨房里已经传来老妈和和面的声音。

女儿对我的话没理会,俏皮地伸了一下舌头。想到她今天的可怜,我也没再说什么。

“过来,跟妈妈一起躺下来睡一会儿,宝贝。”我拍了拍沙发的靠背对她说。女儿听罢走过来,爬了上来,然后整个人趴在了我身上,把头侧枕在我的胸口。她喜欢这样基本基于两种情况:撒娇或不开心的时候,这种完全的贴近和亲密,可能会带给她某种心里的补偿和安慰。今天,她真得像极了一个受伤的小鸟,我必须把我的翅膀变得更大,给她最安全的保护,也许这就是妈妈的含义。

“兰兰!兰兰!”耳畔似有人叫我,然后是一只手在轻扯我的衣服。被这声音和动作惊动,我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妈,是你呀!”我打着哈欠,懒洋洋的。

“你睡了一会儿了,刚才饭做好,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这会儿,再不叫你,面就完全成坨了,刚才已经热了一遍,不能再热了。”老妈说着把一大碗面端给我,碗里冒着白色的烟气。

“我一下睡这么久了,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我好像还没饿的感觉,不想吃。”我歉意地说。

“吃一点吧,跑了一上午,你那是心里的事堵着,所以没感觉。来,尝一口。我放了好多香油,你闻闻香不香。”说着老妈夹一筷子面就送到了我嘴边,把整个碗都凑到了我鼻子上。

“妈,我自己来,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她的手。

“你呀,多大在我这都是小孩儿。你看你们今天累得,一沾沙发就睡着了,还睡得很沉,我叫你你都没感觉。”妈妈心疼地嘟囔着。

“好,我吃,行了吧。把晨晨也叫醒吧,吃完再休息。”我双手按住沙发坐起身,把女儿翻了过来。她一向都很机灵,一觉察到我的动作就睁开了眼,因为还有点迷糊,两只小手还在揉眼睛。

“乖,醒了,**的面做好很久了,我们来吃点。等下吃完,我们再休息。”

“妈,等下我去盛,你别来回跑了。”

“又累不着,没事。希望我家晨晨赶快好起来。”老妈顺手搬了个小板凳在我旁边坐下来,看着我们。

“好好吃,**,你以后还要给我做,好不好嘛?”女儿吃着还不忘下一顿的要求。

老妈一边答应着,一边大声地笑着说了好几个好字。我嘴里吃着今天的面,突然感觉好像这碗里的面充满了小时候的味道。那时候,家里穷,很多家里还吃不上白面膜,爸爸人热情开朗,活干得好,再加上爸爸有些学问,跟我妈把家里的庄稼种得好,所以虽然交完粮所剩不多,我也总能吃得到白面。

妈妈那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面条,而且是汤面条。因为虽然我们可以有白面吃,但毕竟还不丰富,而面条则可以用少少的面做一大锅的饭,再搭配些野的地菜或几根切得碎碎的青菜什么的,一顿饭就可以很好而又有滋味的解决了。而要做面就要有工具,最重要的要备三件东西,一是“案板”,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砧板,这个要比普通切菜的大一些;二是擀杖,再就是刀了。

我们那时候的厨房,是爸爸用一块一块石头垒起来的,因为没钱买砖,上面搭上木头的梁,再铺上一层黑色的牛毡纸,牛毡纸外面再缮一层灰色的水泥窠臼的瓦片。屋子里的墙是没有涂料粉刷的,最多涂一层水泥。爸爸妈妈千辛万苦找来柳树板子拼接而成的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再把粗糙的表面打磨平整,就成了妈妈做面的案板。因为那时候找到合适的柳树面板除了碰运气,就要花钱买,爸妈是没钱买的,因此妈妈特别珍惜,每次用完,都会把上面的面粉残渣清扫得干干净净,隔个十天半个月,还会抬到水井边彻底洗刷一遍,然后趁着太阳光还够强烈,把它好好晒一晒。

在这张“案板”上,一坨坨的面随着妈妈擀杖的来回滚动越变越大,变成一个圆圆的面片样。然后妈妈会把用擀杖把面片挑开,抓起面粉均匀地撒在上面,再用擀杖把整个圆卷得紧紧的,用力地继续在案板上来回滚动,有时拉回来的时候,还故意把擀杖在案板上用力地砰的一声站一下,干脆利索。我最喜欢看的就是那面片越来越薄,整个圆越来越大,表面也越来越光滑,直至最后在妈妈的刀下快速地变成有粗有细,有宽有窄的长长的线,再在开水锅里不断翻滚成为我们口中的餐。我有时候调皮,还会趁妈妈不注意,偷拿一条出来玩儿。而每次放学,只要听到那熟悉的砰砰声,我就知道是妈妈在厨房,我们又有面条吃了。闻到那熟悉的甜甜的面粉味,心里格外温暖而踏实。

毕业离开家乡,自己也尝试学妈妈的样子做面,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老妈来了,我又有了口福,尤其在今天,这碗面让我感觉格外幸福,真希望这感觉一直延续下去。一直以来,老妈似乎都有这种能力,可以随时轻松化解我满身的疲惫和不安。

第十章 夜晚的战争 精疲力尽的心痛

晚上7点,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老公下班回来,一看女儿的样子,也着实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除了对着女儿有些笑脸,整个晚饭期间一直无话。

吃完晚饭,老妈不让我插手,自己收拾洗刷完毕,照例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跟我们闲聊。

“明天几点去换药?今天的药给她擦了吗?”老妈问。

“擦过了,明天10点去医院。”

“那幼儿园那边?”妈妈似想说什么。

“老师虽然没看好,但也算不是故意的,孩子出问题,估计她也怕。那几个追晨晨的孩子,也是出于好奇,想要玩儿玩具。”

“老师肯定是有责任的,孩子打闹都没注意,孩子不懂事,可这是她的责任。我看你明天最好去幼儿园,好好跟她老师说道说道,头都给我们碰流血了。”老妈还是气不过,说着把女儿拉到了她身上,“晨晨,以后有小朋友欺负你,你就换回去不能让人欺负!”

“妈,你说得对,但这次孩子也是玩儿”我打断了她。

“对了,玩具手机怎么会带去学校的?”我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老公突然开口道。

“对哦,玩具手机哪来的?我没买过。”被老公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它才是今天事故的罪魁祸首。

“是我买的,但没说让她带去学校玩儿。”老公坦然地承认。

“我——我给她装在书包里的。”老妈支支吾吾像极了孩子,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妈,你给她装书包干嘛?”我无可奈何地说,虽然心里想责怪,但尽量放轻了语气,“你看,现在都惹出这么大个事儿,学校老师有言明不能让孩子带玩具去学校,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哎!”

“还有,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我又转向了老公。

“你今天早上不是说晨晨闹着要玩儿你的手机吗?我记得玩具盒里就有一个,所以就给她放书包里了。”妈妈紧张得解释。

“你整天忙着你的那个杂志社,时时刻刻手机都不离手,怎么知道孩子玩具的事!我买个玩具是要她在家玩儿,也没说让她拿学校。”老公语气里夹杂着浓重的埋怨味道。

“我整天拿着手机,也是工作需要,你以为我愿意呀!现在都是微信聊天,同事、老板、客户,经常有事情要及时交流,我不盯着手机行吗?!一时错过什么信息,别人就以为我不重视工作,不重视他们说得话,也可能会错过客户的订单。我手机也是用来写稿的,有很多文档,都是趁空写一下,一篇文字你以为我写的就那么轻松啊。自从孩子出生,我不见缝插针的写能行吗?你以为我现在做到**的位置容易吗?”我被他的埋怨深深刺激了,虽然明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

“所以孩子问题来了,昨天闹着要玩手机,就出现今天这个状况!”

“你意思是孩子磕破头是怪我了?!”

“你不天天机不离手,她能对手机有那么大兴趣!”

“你怎么不说是你买的玩具!”我不甘示弱。

老妈见我们越来越激动,一时没了主意,“好了,别吵了!都怪我,好了吧!”

女儿似乎被这突如起来的争吵吓呆了,躲在老妈怀里,不敢说话。

“沈微兰!好,我给孩子买玩具了是吧,你看看你晚上有时间陪孩子吗?我看你都在陪你的手机!你的老板、同事、客户这些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在你心里都可有可无!”老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你呢?你每天回来都在干嘛?!你有陪孩子吗?你除了游戏,游戏,还是游戏!你每天窝在书房里面,可有想着跟我聊聊天!我有时候工作有压力,想找个人聊聊,你都在干嘛?!我只能跟朋友说。我也想多些时间陪孩子,但我们是不是得生活,得有足够的经济才能给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靠你一个人行吗?!你说我没陪孩子,我为了方便接送孩子,特意选择了这家公司。你以为我愿意每天盯着手机,愿意拼命的干活啊,哪个女人不想轻松!”我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儿掏了出来,眼泪却也不争气地也跟着一涌而下。

老妈一直在旁边干着急,却搭不上腔。一看我掉眼泪就抢了上来,“你们别吵了,都是我惹的祸,害得晨晨头受伤,又害得你们吵架,都怪我!都怪我!别吵了!”说着也开始抹眼泪。

女儿一看**也哭了,也跟着哭起来,还一边喊着,“爸爸妈妈别吵了!别吵了!呜呜——呜呜——”

“妈,你先带晨晨回房间,她要好好休息,才好得快。”我走到她面前,把女儿从她身上抱下来。

“好,那你们不许再吵了,都这么大了,人看见了笑话。”老妈叮嘱着。

“听你这意思是嫌我不行啰?我没本事挣那么多钱,让你辛苦了?!”老公看老妈进了房间反问道。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解释希望你能理解,很多事本身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身不由己。”意识到可能刚才的话会让他误会,我解释道。

“别说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中用!”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又是哪门子的逻辑,我们在说手机的事,怎么扯到你的价值上了呢?!”我不想顺着他的话茬下去,他一直都很敏感的,虽然经常不爱说话,表面看着很淡定,内心却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要是我赚得足够多,你今天也不会说这话。”他双手抱着头,完完全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逻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做为一个拿固定工资的外贸跟单来说,确实不算高薪。再加上他性子直率又倔强,不用想肯定在公司里应该也是诸多问题。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正因为此,才更加会受到排斥,所以工作一直不太顺心。偶尔听他谈及,都是充满了消极的情绪,要不是为了每个月我们固定的房贷,也许他早就辞职了。我看着他的样子,虽已有微微发福,但还是俊朗挺拔的,这是一个自律的模样,这样的一个他最近精神却经常十分萎靡,回到家除了打游戏还是打游戏。我不希望看到他这个样子,但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旁观,我自己的工作再加上孩子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而他又好像不愿意太多交流,只沉浸在自己游戏的世界里。伤害他并不是我所愿意的,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从不轻易表现自己的不满。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让整个家庭生活得好一些,让他不至于有太多压力。而今看来,他却是因为我的不断提升,有了另一重压力,甚至滋生出了难堪的自卑。

“我真的没这个意思,你别想歪了,当初觉得你没前途,我就不会选择你。”我有些不忍心。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他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解释无效,我真是又气又急,好想赶快结束这不愉快的争论。正在这时,电话铃却响了,是上午打过电话的新客户刘总。

“沈微兰,你搞什么?!竟然一天不接电话!”刚接通电话,刘斌暴躁的声音就从另一头穿过来。

“刘总,我——”我刚开口,那边就又来了,“我什么我!我广告费交给你,你却连个脸儿都不给露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明天去给我把款退了!什么垃圾杂志!连基本的印刷都保证不了,还敢说自己十几年的历史。”说完,只听“啪”地一声,我的嘴就定格在一个“刘”字的口型上,他却挂断了电话,一点让我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什么跟什么,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倒霉到家了!我心里的委屈上升到极点,真想把这该死的手机摔了,刚想破口大骂发泄一下,随着一口唾沫又活生生地把“他妈的”三个字咽了回去,骂人从来都不是我的长相。而我拿着手机的手扬到空中,却像落到了棉花上软弱无力,连摔个手机发泄的勇气我都没有,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不忍心跟自己过不去,跟自己的汗水过不去。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虽百般努力却不得不承认的现实生活。很多时候,我并不具有随心所欲的资格,只能选择忍耐。我心里憋屈的很,也只能臣服于这许多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头一看老公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书房里又传出熟悉的cs枪声,枪声密集而响亮,好似要消灭掉心里所有的愤懑。一想到明天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我,我更加没了心情。拖着完全没了精气神儿的身体走进卧室,我和衣直接扎进了被子里。

第十一章 你不是上帝 你不配

“微兰,你赶快回公司一趟,客户要退款!”早上刚收拾好,准备带女儿去医院,张总的一个电话,犹如大冬天里一大盆凉水,从头一倾而下。虽还在秋天,我却真切感受到了冬的彻骨冰寒。这个秋天是怎么了?我不禁再次无奈感叹,工作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家里孩子、老公的问题也是让人头疼,还真是应了多事之秋的俗话。

客户退款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不敢怠慢立刻拿起包准备出门。刚冲到门口,忽又想起去医院的事,我立刻交代好老妈等会儿带女儿去公司楼下,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再带她去医院。听到老妈的回应,我撒开腿就往外飞跑,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儿,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幸亏家离公司不远,我一路小跑,十几分钟已到公司楼下。楼下的保安看到我,惯常的微笑打招呼,我已无心应付,从其身边一闪而过。

还未到公司门口,里面嘈杂的声音已经远远地传来。

“张总,今天这广告费你必须给我退了!还要赔偿我们的损失!你看看你这杂志做的能拿出去见人吗?!”一听就是刘总的声音,粗中带着些许沙哑,傲慢中蕴含着一团强硬霸道不容置疑的怒火。一听这声音,油光发亮的大背头,大如面盆的白嫩的脸,还有黑色的背带裤,已经铺满我整个脑海。他是一珠宝公司的老板,四十多岁,有一个几十号人的工厂。回想曾经的见面,好像也就三次,但他脖子上金黄的粗链子和手上大大的金戒指就像盖下的章一样在我印象里擦也擦不去,它们好像自己会说话,时刻在告诉周围的人:我有钱!

“刘总,您先喝口水平静一下。”张总温和的声音跟他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这件事我们实在抱歉,我们的同事已经很认真了,但印刷厂那边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以后我们会加强跟踪,我已经安排沈微兰以后每期都去印刷厂盯着印刷,直到书出来为止,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这次我们也很郁闷,没想到合作这么久他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少跟我扯!给我玩儿踢皮球呢?!那都是我玩儿剩下的,我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们明里一套暗里这一套的把戏!今天无论怎么样,你都必须给我退款!”他不依不饶,一声比一声高。

“刘总,我们会跟您一个交代的,至于您说的损失”张总尽力安抚,一看我走了进来马上对着我说,“微兰,刘总正为杂志的事生气,你是直接负责人,赶快想想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让刘总消消气。”

“刘总,实在对不起!这期真的是,我已经跟印刷厂反映了,以后不会再出这种离谱的事。”我赶紧道歉。

“沈微兰,你可以啊,真的是够大牌啊!你是第一个一天都敢不接我电话的人!我信任你才跟你签的广告合同,你这是帮我做宣传呢,还是在糟蹋我们的品牌形象呢?!还是说拿钱就万事大吉了!”那张白嫩白嫩的大盆脸,因为说话时太过用力,两边的肉一直在不停地打颤。

“刘总,这件事我要跟您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我付你十几万的广告费,你一个小职员,跟我耍大牌!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跟我耍!”他情绪相当激动一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换了个右腿搭左腿,一只手指着我晃来晃去像抽筋了一样。

“刘总,您消消气!微兰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可以不接电话!这是对客户的不尊重,你要记得客户就是我们的上帝。”张总一边低眉弯腰地向刘斌献着笑脸,一边转过来神情严肃地批评着我。

“张总,是我不对。刘总,对不起,请您原谅!是我不对。”看到这样的场面,总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让这样的人理解自己,这个想法说来就已经非常可笑,为了工作,为了尽快结束这心塞的局面,我选择再次道歉,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也许就是他们想要的。毕竟谁会听一个妈妈的心酸和焦虑呢,他们要的是商业上的利益和对自身地位的肯定,于张总而言我就是一个工作上的工具,于刘斌我就是服务于他的一个其他公司的职员,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要的无非是被服务的优越感和支配感。

果然,张总对我的态度似乎非常满意,朝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又朝刘斌处小心地看了过去。刘斌不知是累了还是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情绪缓和了很多一时没再说话,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起了水。

“您看这样好吧,我给您连续做三期专访,在我们杂志上把您公司深度报道一下,用软文的形式。”这是我发现问题时就想到的解决和弥补方案,“这个效果比一个纯商业性的广告更有影响力,您可以把您的创业经历和品牌设想什么的都展现出来,让读者对您有个更为深入的了解,从而更加立体地塑造您公司的品牌形象。您看怎么样?”我尽量说得清楚一些。

“仅凭你一句话,我怎么相信你!”刘斌虽然继续表示怀疑,但态度已经没那么恶劣。

像我们这样的杂志,老板从96年开始创刊,曾经的辉煌大家都略有耳闻,以前的商家想做广告,公司不够规模,出不起广告费的那是免谈。四分之一的小小版面,没有小几千是拿不下的,更别提好的位置,虽然广告价格贵,但杂志的厚度却相当于现在的三倍。人物专访一般都是采访的行业内有影响力的人物,普通的小企业主是不被考虑在内的。当时公司的办公室是在当时的地标位置,豪华到以前的老客户每次来眼神里都是羡慕,也都会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唏嘘不已。现在的网络发达,太多自媒体都已经应接不暇了,我们还在传统的老路上奔波突袭,经常有种英雄末路之感。老板年龄大了,除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年只有在春节放假前和开工日才来公司,平常几乎都无缘得见,日常事务都交给了张总,什么锐意革新,紧跟时代这样的事情都不得见,广告的费用越来越低,客户却越来越少。

“微兰,你这个方案挺好,公司一定支持。另外这样吧,再补两期的广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先跟张总汇报就直接说出了方案,但张总挽留的决心之大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且开出的条件更加优厚。这种事在十几年的公司历程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要知道一开了这个头,以后的政策只能越来越宽松,这等于是变相降低已经很低的广告费,对公司长期的经营策略非常不利。

“这还值得考虑,”刘斌听到这么好的条件,脸上突显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很快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就这样定了吧,刘总,退费的事就别再提了。今天晚上我们请客,专门给刘总賠罪。”张总微笑着伸出手跟刘斌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好吧,看你们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吧。本来今晚有应酬,我就推了把时间留给你们。沈小姐,你要做陪!”刘总满是笑意的大盆脸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我看见他脸上的油都好似在闪光。

“好的,我尽量抽时间。”我心里想起去医院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我朝他们点了点头,走到办公室外面赶紧给老妈打了电话。得知强子已经向公司请了假带晨晨去了医院,一颗焦虑的心才算放下。

“张总,刘总走了吗?”看见办公室里同事们都回到了自己座位,会客的沙发上已经没了人,我走进张总办公室。

“嗯,刚走。对了,印刷厂的事你以后一定要用点心,最好每个细节都跟踪到位,以后一定要保证印刷质量。有空也联系下其他的印刷厂,做好随时替换的准备。”张总说。

“每个细节?张总,我还要照顾孩子,如果赶到晚上可能就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要不,看看公司其他人能不能?”

“咳!咳!”张总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微兰,印刷质量一定要保证,工作要紧,公司其他人你觉得行吗?我只信任你,其他人我都不放心。还有这个刘总也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你明白我意思吧?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啊?那印刷费这块,我看那个王经理是因为费用问题才故意在印刷上随随便便的,那以后再有这种问题,我恐怕也无能为力。我最多也是起个监督的作用,不可能手把手去要求他的员工怎样怎样。”

“公司不会拖欠他的!但一事归一事!原则不能费!”

“好吧,那我就尽力而为。张总,刘斌这个人你也看到了不好应付。”

“一个个应付吧,尽量挽留。现在广告不好拉,公司要发工资全指望广告收入。”张总长吁短叹道。

“好的。张总,今晚上的饭局我想请假,孩子出了点事要人陪。”想起张总请吃饭的事,我想推辞,实在是看着那个模样难以下咽,再加上这几天也折腾的没有一点精神了。

“那可不行,刘总指明要你去,你的客户不去不好。”

“张总,我实在是需要陪孩子。”

“孩子重要,工作就不重要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作陪,咱们整个公司都指望他发工资呢,别因为一些小细节毁了整个单。虽然你主要是做**工作,但公司目前发展艰难,你这个**也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生活上的困难要尽量克服。“张总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好吧,我去。我现在就去订位置,什么标准?”眼看请不下来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女儿能理解。

“好一点的吧,最好是个雅间可以方便聊天。你看着安排,订好发个消息过来。”张总取下眼镜,捏了捏额头,并没有抬头看我安排着。

这中间趁暂时没事,我赶紧回了趟家看看女儿。等到约定的时间,我刚到预定的餐厅门口时,却突然接到张总电话说家里出事来不了了,并交代我要好好替他招待好刘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张总就匆匆挂了电话。我一想到刘斌那个形象,心里忽然莫名的一阵紧张,但突然情况始料未及,并没有做任何其他安排,只能赶鸭子上架一个人独自面对了。

来到餐厅包房门口,只见刘斌已经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而且已经下过菜单。

“沈小姐,在你们公司多久了?”还没等我说话,刘斌满脸笑容率先开了口。

“有几年了吧。”

“看你这么年轻就在公司做了**,真是年轻有为啊。”他一边给我倒水,一边面带微笑,但并没有看我。

“还是我来吧,你是客,怎么可以让你给我服务。”我赶紧接过茶壶。那一瞬间,他的手在我手指上轻轻滑了一下,我本能地躲开。

“刘总才是年轻有为,我们都是苦命的打工仔,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嘛大老粗一个,你别嫌弃就好。”

“哪有,您太谦虚了。刘总,这顿饭当是賠罪,广告的事在印刷环节总有些不可控因素,我们也是很无奈,以后还请继续关照。”

“沈小姐太客气。我直说吧,当初选择你们公司投放广告就是冲你选的,老实说当时有好几家都做了方案,不比你们的差。”他直直地盯着我,眼光放肆地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跨过我们中间的位置挨着我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刘总,您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才见过几次。”我尴尬又紧张地说,顺便往右边倾斜了下身子跟他拉开距离。

“你看。”他说着拿出一个红色的正方形首饰盒,有书本那么大。

“刘总您这是干什么?”我一时惊慌失措,

“微兰,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你的才华和气质深深吸引住了我,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一个钻石项链,我们公司新设计的产品。”他突然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

一切太突然,我吓得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跳了起来,喊道,“刘总,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请自重!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

他似乎没听见也站了起来,这次竟然把手伸向了我的肩膀。被他的得寸进尺彻底激怒,我厉声斥责道,“刘总,您再这样我要报警告您非礼了!”

“什么!你要告我!”

“是!我尊重你,你却对我图谋不轨!你再胡来,我就打电话报警!”说着我打开包厢的门就准备离开。

“沈微兰,你以为老子的钱好挣啊。我那么多广告费投给你,陪吃饭都没个姿态。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讨好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客户就是上帝!你连这都不懂怎么出来混!”他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起来,一副恶心人的嘴脸让人想吐。

“你不是上帝!!!你不配!!!”我挺直了身子,回头狠狠地抛过一个轻蔑的眼神,摔门而去。这真是天大的屈辱,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性骚扰吗?上班五年,没想到我也会遭遇这种难堪的丑事。我一直认为这世界并不像别人口中的那么邪恶,看来还是自己太单纯了。以后该怎么办?为了现实向现实妥协吗?还是看清现实,超越现实?我的世界彻底混乱了,不,还有说不清的悲哀感。

第十二章 燕子归来为我报仇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太委屈,喉咙里好像卡了一根大大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夜幕也无法掩饰心里的悲哀,任凭眼泪在风里飞。想起刚看过的一本书,“雪花之所以是白的,是因为结晶颗粒之间有填充空气的间隙。如果我们挤压一朵含有空气间隙的花使空气散出后,软绵绵的花瓣将变得黯淡无光”。此刻的我像极了这被挤压了的花,不仅心里黯淡无光,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要卑微到尘埃里。

我不想马上回家,但一时却又想不到可去的地方。拿起手机,把通讯录从上翻到下。想给老公打电话,但如果告诉他会有怎样的后果,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拿把菜刀杀上别人家门都不好说,还是不能让他知道。想起一个熟悉的号码,这是一个很久没有拨过的电话,它属于燕子——我唯一的好朋友。曾经那每一个数字都是那么的熟悉,两年前的某一天却突然成了无论怎么打都只有盲音的僵尸号。我不抱任何希望地再次拨通,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也许是上天都听到了我的祈祷,这次铃音刚响了两声却有人接听了,我内心激动和狂喜之下几乎要喊出声来。

“喂?”我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谁?小兰?!是你吗?你个死妮子舍得打个电话了,你之前号码是不是换了,找你找了好久都没你消息,你现在在哪儿呢?!”果然是燕子的声音,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好像这两年的无法联系都是我的原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虽然满是责怪,心里却暖暖的,我知道她跟我一样都一直相互惦念着对方。无论时间如何流逝,见与不见,它始终如以前一样就在那里,在我们的心里,而这就是友情。燕子是我中学到大学的同窗,又是室友,又是最好的朋友。毕业后,我们来到同一个城市,就是为了以后还能常见面,继续做伴。她当着老师,我做着**,刚开始的几年,虽然在不同的单位,也在不同的城区,但每隔个十天半月我们都会约着一起出去玩儿,去爬山,去唱歌,两个人疯疯癫癫,傻呵呵的乐。

五年前我结了婚,她单着,两个月一见。四年前,我生了孩子,她还单着,不知不觉,半年才得一见。两年前,我坐公车时,被一小偷盯上,下车发现手机不见了。之后换了个手机,又因为工作需要,换了个电话号码,谁知道再打电话,已经号是人非。我去她学校,她同事说她离开了。我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她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消失的干净彻底。

“真的是燕子吗?你还在用这个号?你没换号?你还说我,你这两年去哪了儿啊?你现在在哪儿啊?”我一连串的问题等着她回答。

“我已经不在原来的学校了,换了份工作。现在住星尘花园,好像离你们单位之前的办公楼不远。你还在原来的单位吗?”她兴奋地说。

“那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找过你很多次,都没有消息。”

“你现在在哪?发个定位过来,我现在过去找你。”她迫不及待要见面,我又何尝不是。

发完定位我才意识到,这是大街上,该找个咖啡馆或甜品站会好一点。又想起估计已经被眼泪冲花了的妆,想想还是就这样吧。这灯光,正好可以掩饰一下自己的狼狈。

十几分钟之后,燕子从一辆朱红色的士车里下来,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我面前。一双平底缀着蝴蝶结的小黑皮鞋,一件及踝的带有小碎花的黑色长裙,背了一个单肩的书本大小的红色皮革包,头发在后面束成了一个低低的马尾。整个人变淑女了很多,就是眼睛四周好像有些浮肿,皮肤白得好像擦了太多粉。

我俩在这样的秋夜,这样的大街上,就这样见面了。本来想着应该很激动兴奋的,四目相对,却彼此沉默了,只剩下眼泪悄无声息地挂在脸上,灯光照射下还闪着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我们是不是该来个拥抱。”于是我们彼此相互交错搂住对方,哭出声来。

“怎么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我帮她擦了擦眼睛。

“嗯,嗯,对,你说得对,我这是怎么了?”她尴尬地捂住了双眼。

“你好像胖了。”我说。

“你瘦了不少。”她说。

“走吧,我们沿街走走,聊聊天儿。”我拉起了她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现在可是夏天。”

“要不找个地方坐一坐,”她提议道,并没有理会我的疑问。

“算了,不想去,还是遛街吧,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干。”

“那时候咱穷死了,当然逛大街省钱啦,傻妞!”她总喜欢这样叫我。

“不管怎样,我还是喜欢这样。”我执拗地说。

“好吧,两个大傻,傻逛街,哈哈!”她的幽默感又回来了。

“你!哈哈!”我一下被她逗乐了,心里压抑的烦恼瞬间舒缓了很多。

我们一边笑,一边沿着马路走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好像都陷入了沉寂。一路黄色的落叶,被我们踢来踢去,成了无辜的玩具。

“傻妞,说吧,今天遇到什么事了?电话里你声音有些异样,一过来我就注意到你好像哭过。”正走着走着,她突然问。

“没,没有,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能再见到她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么难得的时光,又何苦再给她增添烦恼呢,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消化吧。

“肯定有事,别再装了,我太了解你了。你一向坚强,不会无缘无故,也不会轻易掉眼泪。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瞒着我?”她有点生气。

“真的没事!”我继续掩饰着。

“你不说,我走了!你没把我当朋友!”她真的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抱住她的胳膊解释道。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她盯着我的眼睛,安静地等待着。

见她如此,我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把今天公司和餐厅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人渣!!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也不撒泡尿照照!”她气得撸了撸袖子,要马上冲出去跟人打架的架势。

“我上班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碰到。恶心至极。”我望向深深的夜空,好想问下这星笼月照下,怎么会生出这样像苍蝇一般的人。

“你等着,我给你出这口气!让他妈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该付的代价!就那熊样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燕子越说越气愤。

“不行,你打不过他,再说也违法!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辞职不干了!我明天就去递辞职信!”

“软弱就是对恶行的纵容!你就是太软弱!”燕子愤愤地瞪了我一眼。

“公司要钱发工资,后面肯定还是要继续合作。今天吃饭这事本来张总说来的,中途却临时有事,更没想到刘斌会有这色心。再说了,我不想你为了我的事有什么麻烦!虽然我真的会很感动!”

“你就是太会为人着想了,你们那个张总也绝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伪君子一个!他俩肯定是串通好的!天下哪有那么多刚刚巧的事,他那么重视这个客户,印刷出了问题又是送专访,又是送广告的,就是要留住客户,这么重视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家里的一件事就放弃了。肯定是他们事先有过沟通,刘斌那色鬼提前说好的,即使不是名言,以你们张总在职场的经验,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用意。终究是你自己太傻了,看不透人心,看不懂谦谦君子背后的虚伪。”燕子恨恨地说,“亏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愚蠢至极!如果后面刘斌继续耍流氓,你怎么面对?怎么解决?”

“我没敢多想,真不愿意多想,想起来就头痛。”想到这,我整个脑袋都像灌了铅。

“不管你怎么说,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这口气我一定得帮你出了。朋友就是要两肋插刀!”燕子坚持着,眼神里充满了深沉地坚定。

“我的事你别管了!我本来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特别想告诉强子心里的委屈,后来想想如果他知道了估计要拿刀**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个女孩子,我不要你刀插两肋!我要我们天天都可以高高兴兴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我似乎已经看到燕子跟人打的头破血流,场面可怖的样子。

“对这种事,强子如果不拿刀,他都不配当你老公。你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愣头愣脑爱冲动的小姑娘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着她,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还是之前的她,却又不是。但心还是那么热,情还是一样真。十年前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在我面前。

刚上大学那会儿,一个别班男生天天纠缠,不是每天一封情书,就是在我宿舍楼下,对着我们宿舍窗户,抽风了似的带着两三个朋友一起大声喊我的名字,连续十几天天天如此。

我那时候只知道躲,整天吓得不敢出教室,不敢出宿舍,从宿舍到教室,必定拉着燕子。一天,燕子忍无可忍,趁着他们又在楼下喊,一盆洗脚水浇了下去,北方的秋天是有些冷的,那几个人的遭遇可想而知。当时我们看着他们的狼狈相,笑到胃抽筋。

可是后来,不记得隔了多久,只记得是那一个冬天里第一场雪,下得不大,却很冷。燕子下自习有事没跟我一起回去,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有人就从她身后把她抱住,拉到了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里,然后十盆冷水从头到脚,一遍一遍地浇。那一晚等她艰难地回到宿舍,衣服外面已经结了小冰渣。紧接着她高烧连续几天,躺床上还一直说胡话

“放心,这次我不会泼人洗脚水,也不会被人泼。”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硬生生地打断了我的回忆。

燕子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跟以前一样,两年后的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却因为我的事让她跟着一起烦恼。而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每每在关键时刻,即便她只有小小的肩膀,也要试图变成一堵坚厚的墙。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跟她讲今天发生的事,还有那个恶心的人。

第十三章 给自己休假

过度的紧张、忧虑很容易地掏空了我的精力,跟燕子告别之后,我虽然心情好多了,却感到极度疲惫。

第二天早上的闹钟我完全没有听到,一睁眼天已大亮。我并没有打算起床上班,昨晚燕子的分析还在心中盘旋,我知道她说的最起码已经有八分是对的,另外的两分只是缺少最确凿的证据,还有自己内心的一份不愿承认。相处五年的上司,也是他亲自把我带了出来,在感情上他就像我的导师,我对他充满感激之情。这样的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却为了公司利益,不惜把我送入虎口,平常的一切照顾原来都是因为我可以被利用的价值,更可笑的是这个价值竟然是美色,我的内心除了悲凉还是悲凉。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样的公司,这样的领导。我累了,就想休息,好好休息。

我回转头看看躺在旁边的女儿,她早就醒了,静静地躺在我旁边,正拿着我的手机研究。仔细一看,原来是在不停地输密码,因为输入错误次数太多,屏幕上已经有警告提示。

“宝贝!别再输了!错误次数太多,手机会锁住的。”我出言制止。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突然,她一紧张小手指突然在屏幕上抖了一下,手机跌落到了她裸露在被子外的小肩膀上。

“妈妈。”她嘟起的小嘴巴,就像樱桃那么点,两个腮帮子涨得鼓鼓的,一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我眨了又眨,撒娇卖萌乞求着原谅。

“没经允许,不可以玩儿我的手机,记住了吗!”我绷着脸发出警告。

“知道了,妈咪。”她一脸无辜伴着点失望地说,“可是,前天你在医院明明说了以后我可以玩儿的啊?!”

“记性倒挺好!”我用大拇指与食指圈了个圈,放出食指,蜻蜓点水般弹向了她被头套遮住的半个额头。

“妈咪!好痛!”她捂住额头,叫出声来。

“玩儿可以,但必须按我的规矩,每天晚上晚饭后,每次半小时,听到了吗?拿手机前记得问我,时间到了,不准胡闹。ok的话,今天晚上开始执行。”我先把规则制定好,免得一开始就控制不住。

“好滴,妈咪。”她高兴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拍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好像得到了一个期待很久的礼物,又好像在庆祝愿望得逞的胜利,嘴巴里念念叨叨,“我可以玩儿手机啦!我可以玩儿手机啦!”

“好了,赶紧起床,收拾好去医院了。”我起身收拾。

“好的。”她迅速回应的声音欢快得像只唱歌的百灵鸟。

“你们娘俩可算起来了,太阳照屁股了。”客厅传来老妈的声音。

“**,妈妈答应让我玩儿手机啦!”女儿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向老妈宣布。

“你妈可真会惯你!你这么小,眼睛近视了可怎么办?”老妈不太赞同我的做法,开始了新的担心。

“**!”女儿有些不高兴。

老妈的话我听到了,但不想再去讨论好坏问题,已经答应了女儿,没办法再收回,只有信守承诺。

临出发去医院前,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给美编小李发个信息,“小李,麻烦你帮我跟公司讲一下,我要休假。”既然做了辞职的准备,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先把积攒的十几天年假休完再说,这次我要认真地休,什么都不问不理。

“兰姐,你最近都不来公司了?那公司的事?”小李信息中问道,我知道她是为我担心。

“是的,不去了,休完假再说,最近好累。”

“好的,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小李没再继续追问。

“兰兰,你昨晚怎么回这么晚?我看你回来的时候,有心事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妈从厨房端出一盘切成了长条的红薯,还有一碗山药黄豆大米粥,红薯橙色中泛着红晕,很甜的样子,是我们早餐桌上的常客,而且几乎天天都有。老妈的坚持力与执行力真的是无人能及,我常想如果我能如此,小说估计早都写了无数,成名成家指日可待了。

“没事啊,可能有点累,最近事太多。”我不想老妈担心。

“那就好,你昨晚到家都凌晨一点了吧?跟谁一起啊?陪客户吃饭也不会吃到半夜吧,玩儿这么疯!我看强子脸色都不太好,你可得注意!孩子都这么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得有分寸。“看样子老妈有误会。

“妈!你瞎想什么呢?!”不打断她,都不知道她会继续说什么。

“那昨晚跟谁一起呢?”老妈紧追不舍。

“燕子,还记得吧?”

“燕子,燕子,是不是你那个什么同学?”

“不说了,妈,我们要赶紧去医院。你也收拾下,咱们一起去吧。换完药,我带晨晨你俩去逛逛。”是该出去散散心了,这些天我要给自己彻底放假。

妈听说要出去,也很开心,马上解下了围裙,把饭碗收拾好。特意找了件枣红色长袖衬衫穿上,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梳了几遍刚及下颚的头发,背上一个黑色的小挎包,换上擦得乌黑发亮的黑平跟皮鞋,说话间已经等在了门口。

我们三个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医院,换了药。可喜的是医生说女儿伤口已经开始愈合,48四十八小时内没有出现发烧症状,基本可以肯定不会有大碍,只要正常坚持换药,很快就可以拆线了。

为此,我带她俩特意去了附近的老牌雨花西餐厅。很久没来,餐厅还是老样子,一样淡淡抒情的音乐,一样的西式座位摆放,一样各种朦胧的姿态在朦胧的灯光下窃窃私语。对我来说,吃西餐就图个“静”。我们从开胃饮品、餐前面包、沙拉、菠菜汤,到主盘雪花牛排,末尾甜品,一个不少,吃了个肚儿圆。

刀叉杯盘占满了桌子,老妈一边叫着浪费,一边开心得练着操作还不熟练的刀叉,一会儿就忘记了是刀在左,还是叉在右。女儿则把这些当成了玩具,把空杯子不断加满水让我和老妈喝,直到我喊投降。

打发好了肚子,本想带她俩去逛商场,顺便买些换季衣服,谁知俩人都不愿意,只好随了她们去公园。一到公园门口,女儿就拉着我去旁边的商店,买了她心仪已久吹泡泡的玩具和一个捞鱼的小网子,然后左手一个,右肩一个,神气地来到了公园的小河边。

这条小河在公园的最边上,弯弯长长的贯穿整个南北,水不深,低头可见河底和数不清的小鱼。河两边的堤岸,一边上去直接就是马路,一边是特意开发的人行小道和芦苇丛,芦苇丛紧挨着河床,人行小道紧挨着芦苇丛,用青砖铺就。河床的南头较宽,岸边柳树环绕,水中睡莲布满,只是秋季叶子都已不是夏天茂盛的模样。河床北头较窄,一些水草无所拘束的尽情伸展在水中,或密或疏,或高或低,没有水草的一段水里有一些横陈在水中的人工大石,灰白色的,周末很多人喜欢在这借着水流冲洗脚丫,用小鱼网打捞鱼虾,十分热闹。

今天是工作日,只见三三俩俩的人偶尔路过,有些凉爽的冷清,却成了我们尽情狂欢的舞台。我陪着女儿沿着人行道边跑边吹,把泡泡整的漫天飞舞,只见太阳照射下的泡泡,五颜六色的落满了人行道,芦苇杆上,岸边的黄色小野花上,还有河水里。偶然飞来的小蜻蜓,虽然身手敏捷,也有一时躲避不及的,一下撞破了泡泡,好似经历了一场毛毛雨。女儿调皮,故意跑到泡泡中间,伸长了手臂去抓去接旁边的,跳着用头去顶越过头顶的,像极了小蜻蜓,只是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她是故意唯恐不及。放出来的鸟,想再控制她的自由发挥,有点难。我干脆不管了。

手里的小网当然也不是白买的。在河里的大石头上我们选好阵地,蹲下来甩开了膀子,捞了放,放了捞,把小鱼折腾的够呛,吓得一个个都不敢靠近我们映在水里的倒影。老妈开始也跟着玩儿,后来累了,就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下坐了下来,看着我们,边喊边笑,旁若无人。

难过的时间总是很慢,愉快的时光却总是带着耀眼的光却如飞速的闪电。不知不觉,南头的柳树梢上已经挂起了最后一抹斜阳,小树下的老妈原本发白的头发已被染成了赭石色。最后一个泡泡,也带着淡淡的五彩霞光,孤独地随风慢慢飞起来,轻盈的身影毫无声息地羽化在无边的天空。

我们意识到天已经不早了,该为今天的活动划上句号了。望着这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河,我竟生出无限留恋,以前每次匆匆而过,天天想着工作,竟然忽略了这么美的一个地方。原来并不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不够美,也不是我们的眼睛不够亮发现不了美的所在,而是我们的心盲了。不断撑大的欲望,渐渐不停加快的脚步,让我们的心失去了感知美的触角。说到底并不是别人剥夺了我们的快乐,而是我们自己放弃了自己,让自己陷入一个接一个沉重的漩涡。想到这,我似乎已经知道该怎么面对刘斌,面对张总了。

第十四章 无奈的荒唐

适当的放松非常必要,当我从工作中跳出来,发现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什么烦恼,什么麻烦,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什么比自尊、快乐更重要的呢。如果上天非要让我斩断前尘,那我就放下这段旅程,重新开始新的征程。

本来计划第二天带着女儿、老妈继续玩耍,却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不友善的风也时强时弱,出去的计划落空。自从上次跟老公因手机的事起了争执,他的话更少了,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吃完饭就躲进自己的小世界里,女儿去找他,他也爱搭不理。一大早,他又不声不响,很早出了门。

看了看时间,才7:30,女儿正酣,我已经全无睡意。客厅里,老妈在打扫卫生,传来挪动桌椅凳子的声音,我决定起床帮忙。

“妈,我好久都没干过活了,回头还是交给我吧。”我懒洋洋从卧室走出来,打着哈欠说。

“用不着你,这才多大事。对了,强子这些天一直不太高兴,你俩回头好好聊聊,这样不好。夫妻俩有啥可计较的,言差语错不是常事,我跟你爸吵了一辈子,都没计较过对错。”老妈没接我的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充满了忧虑与不解。

“妈,没事,我当时一时气急说话也没过大脑,没想到他会往别的地方想,等他想开了就好了。”

“那你跟他好好解释解释,这样别扭着,可不是过日子的样儿。”

“嗯。”我敷衍地答应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随便翻着。想起强子的倔脾气,我对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无论哪次吵架,无论谁对谁错,我似乎都没赢过。他真的是我这辈子的冤家和克星。

外面的天雾蒙蒙的,呈现深灰色,灰白的雨线分明,打在玻璃窗上,形成一颗颗小水珠,驻足片刻慢慢的又滑落下去,好像人的眼泪。人活着也许就是来受苦的,从出生时经历的生死关卡,到长大中的各种磕磕碰碰,到生活里的心酸苦辣,数不胜数,挺过来了就是天堂,挨不过去就堕入地狱,重新轮回。幸福是什么,就是坚持过后的自我肯定与满足,就是用心里热情不断浇灌的苦难之树开出的花和结出的果。所以,只管坚持就好了,无论坎儿有多大,迈过去就好,坎儿小就放小步子,坎儿大就把腿伸长点。这些都是我经常自我安慰的话,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靠着这最后的阿q精神吊着最后的仙气儿,自己给自己加油。

“得赶快去医院,看样子有好一场雨!”我突然想起女儿。

“是的,最好早点儿。”老妈伸头看了看天说道。

女儿不情愿地被我叫醒,迷迷糊糊地被我拉着去了医院。因为去的早,很快换完了药,回到家才九点半。

刚到家,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好像直接越过中午到了傍晚,楼下的树开始吃力地扭动起来,好多枯黄的树叶被不情愿地摇了下来,找不到家的样子,四处乱飞,这是大雨前的征兆。果然,没过多久,雨下来了。雨滴急促而又有力,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哈哈,哇哦,幸亏出去的早,不然咱俩必定成落汤鸡了。”我庆幸的对女儿说。

女儿没说话,手抱着头,腿跪在沙发上面,撅着小屁股,整个人缩成一团,眼也不睁。

“还困呢,都出去一圈儿了,你这什么姿势?”我拍了下她的屁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却纹丝不动,保持着。老妈听见我的笑声,过来一探究竟,也被女儿的姿势逗笑。

这时,手机响了。我拿过手机,是公司美编小李的电话。

“兰姐,你来公司看看吧,张总很不高兴。据说你那个刘总昨天又要求退费,后来张总好说歹说不退了,刚才又打电话过来说要你今天去做采访。张总让我给你打电话,我说你说要休假,张总很恼火,要我跟你说今天务必把采访做了,免得再有什么事。”小李可能太着急了,本来都不太灵巧的嘴,你说我说的让人听得像绕口令。

“我听明白了,小李,你告诉张总,我在休假,他可以派其他人去。”我不假思索直接拒绝。

“兰姐,你真的不去?”小李不相信地问。

“嗯,让张总找别人吧!”我坚决地说。

“好吧,兰姐,那你好好休息。”小李没再说下去,挂了电话。

看来这个姓刘的王八蛋是故意要刁难我,真让燕子说中了。还有张总,估计也是做了亏心事,电话都让小李代劳了,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测。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又堵起来,好像一个洞口被封了一个大石头。

“妈,我想再躺会儿,你陪下晨晨哈。”我走进房间,抱起被子,窝在了床上。想睡却没有一丝睡意,想听音乐,翻完了曲目库,又没一首想听的。打开书,字是字,我是我。想把之前刚学的舞练一遍,却发现一时之间脑子空白,动作全忘了。我对着镜子,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越看越厌烦。抓起手边的一卷卫生纸,一截一截撕了个粉碎,回过神一看,一堆白花花的。

“妈妈,我好无聊,你陪我玩儿,给我的讲故事。”女儿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过来。

“让你**讲。”我面无表情地说。

“**说她看不清,有好多字不认识。”女儿不高兴地说。

“妈妈这会儿没心情。”

“我就要妈妈讲,你都好久没给我讲过了,我都好久没听过了。”

“没有吧,我昨天还在给你讲啊。”

“我就是想听妈妈讲,我要听卡梅拉的故事!”

“乖,我们晚一会儿讲好吧,妈妈在想一件事。”

“那你什么时候想完?”

“我不知道啊,不确定,想清楚了就想完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想完啊,你说。”

“你在外面等会儿哈,我想完了叫你。”

“那你说你什么时候想完啊?”

“我真不知道,晨晨,不要无理取闹。”

“你都不说你什么时候想完?!”

“晨晨,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直重复一句话,你这样会让人受不了的。”我的声音开始失控。

“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完,我要听故事。”她大声哭着,还在逼问。

“晨晨,妈妈很烦!不想说话!”我发起火来!

女儿失控地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晨晨?”老妈跑了过来。

“妈,她好烦,你跟她玩儿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说。

“你呀,好不容易休假,该多陪陪她。”老妈语气里也有些责怪,“晨晨算很乖了,你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带她出去玩儿的都很少。”

“妈,我今天心情不好。”我说,“心里乱糟糟的,再说下雨天也没办法出去玩儿不是。”

老妈哎了一声没再说话。女儿继续哭着,身体不停抽搐着。

“手机给你玩儿好吧?”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我现在唯一想得到的能令她开心的就是手机。我刚一说完,她果然破涕为笑。

“半个小时!”我限制好时间,输好密码递给她。

“好的,妈咪。”她高兴地拿着手机就走了。

打发好女儿,感觉有些累,我躺了下来。一觉醒来,已经中午12点。想起手机还在她手上,“晨晨,把手机拿给我。”我喊道。

没有应答。走到客厅,看见她坐在沙发一角,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手机,我叫她几声,都似乎没听到。

“李晓晨!”我大声喝道。她被我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半个小时吗?!现在两个小时都有了吧!你太不自觉了!”我忍不住呵斥。

“我不知道时间,还给你。”知道自己没按约定,她乖乖地把手机交了出来,“妈妈,你看我给你装饰的手机。”她把手机背面翻过来给我看,上面贴了好多小星星,是我买给她的贴纸上的。

“是不是很漂亮?”她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杰作。

“太花了吧?”看着手机面目大变,我哭笑不得。

“这样才好看!”她很认真地说。

“好吧,下次不许再超出时间,不然以后不许玩儿了。”我回到正题,严肃地警告她。

“知道了,妈咪,可我不懂看时间啊。”她装起了无辜。

“下次可以问!”我说,“对了,你**呢?”

“不知道。”她说。

厨房没人,到房间一看,老妈睡着了。正准备叫醒她,听见门外响起“咚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是燕子,一脸慌张。

“微兰,你没事吧!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也不吭声!我回给你,你都是直接挂了!微信里发的跟天书一样!”一开门她就说。

“什么电话?微信?我没有啊!”我真是云里雾里。

“你呀!你不知道!你自己看看手机!”她无法相信我的疑问。

我打开手机,傻眼了!未接来电几十个,仅燕子的就有十几个,还有老公的、小李的、客户的。手机屏保图片已经换了,里面的app分类标注被改成了什么“就这么凑活着吧”,“爱美的小火车”,“我最讨厌你”等等。打开微信,好多未读消息,满屏的问号。我挨个打开,里面各种听不懂,不伦不类的话,比比皆是。还有各种表情图片,什么“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亲一下”,“我最不喜欢你”等等。朋友圈相册,我的、她的、我们的各种照片,已经公布于众了。我气得无语,伸出手就要打她,却被燕子拦住了,她吓得一溜烟儿跑到房间关**躲了起来。

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燕子大笑,我却高兴不起来。

“你说这孩子!真是要把人气死了!”我唉声叹气地抬不起头。

“谁让你给她玩儿的!”燕子捂住笑疼了的肚子说。

“这下可完了,我有的事干了!”我垂头丧气地说。

正说着,老公也提前回来了,浑身湿透,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进门便问,“家里有什么急事吗?电话一个接一个?”

我沉默无语。先开始一条条地删除相册的照片,然后一条一条的在微信上回复着“您好!刚才是小女不懂事乱发的信息,给您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我问你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公又着急地问了一遍。

燕子笑得更厉害了,这次直接倒进了沙发里。

第十五章 老公被公司辞退

雨时小时大,满满下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停了。一下午我都在反复不停地说“对不起”,“抱歉”,微笑几乎僵在了脸上。燕子看我没什么心情,起身告辞离开。

女儿躲了半天,晚饭时才敢拽着**的衣角,偷偷地从背后露出半张脸,眼光躲躲闪闪,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整个晚饭她都安静得很,只听见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刚吃完,就推攘着**出去玩儿。老妈见我一直黑着脸,也没跟我搭腔,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碌完,就带着女儿走了,晚上八点多回来,又带着女儿洗洗睡了。

老公因为淋了雨,一直不停地打喷嚏,晚饭后就突发高烧。固执的他不愿去医院,吃了家里常备的感冒颗粒,早早地躺下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发汗。

第二天,祖孙俩很早起床,没有叫我,就直接去了医院。老公的烧也退了,他坚持不愿请假,我也没阻拦。只是他竟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我很纳闷,但也没敢自己主动提及。

家里只剩我一个,顿时觉得清静的有些落寞。我打开手机qq音乐,翻到刘珂矣的《半壶纱》:

“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熟悉的曲调在房间里弥散开来,勾引着我的万千感慨。我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着里面的身影,如今真的是“岁月催人老”,身材生完孩子后虽然恢复,但已经略有发福,要不是之前喜欢跳舞,估计早已变形走样。脸上的皮肤已经沉淀了零星的斑点,眼角的细纹若隐若现,眼睛里已看不到之前的澄澈,淡定沉稳的有些黯淡,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多愁善感,连笑都缺少了之前的灵动,显得干涩。

镜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吗?我已然有些糊涂分不清楚。闭上眼睛认真回忆,却好像也回忆不起多少事情,这些年的过往好似细水深流,没有太多声响,也没刻下太多的印记。

“我是沈微兰,微小的微,兰花的兰,微小如兰花,坚强如兰花,”忽然,一个清脆甜美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老爸亲自取的名字,以前家中太贫寒,老爸希望我虽身为女孩儿不能太娇气,要如兰花一样拥有旺盛的生命力。我今年二十四岁,来自xx大学中文系,以后在公司担任**工作,还请大家多多关照!”那个女孩儿扎了条细细的马尾,走路的时候马尾在脑后像一个黑色的钟摆,清澈的眼神满含着微笑,就像一轮初升的朝阳。工作里认真仔细,热情饱满,困难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个挑战,充满了被征服的诱惑,因为她知道只要肯努力,坚持必定会有收获。她积极为公司杂志提出栏目改革和设计方案,哪怕备受质疑也毫不畏惧。那时候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有招一日可以独当一面,在杂志社做个**,然后设计出版一个自己的杂志,出一本自己的书,成天幻想着成功之后的幸福与喜悦。

经过几年的努力,她做到了**,然而那个她却与现在的这个我渐行渐远。如果说以前的她也许是因为一无所有才勇敢得可以披荆斩棘,那么今天的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却更害怕失去,从而变得患得患失,不敢轻易遵从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是怎么了?最近老是自怨自艾?”我不喜欢这样忧郁的自己,好害怕会跌进自己情绪的深渊里。于是,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笑了笑,决定赶走心里的阴霾。这时电话响了,是老公打来的,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

“小兰,你现在在哪儿?”老公轻声问。

“在家呢。”我说,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照片,是我们的婚纱照,穿着红色的汉服,我坐着假装弹着古筝,他立我右侧,左手扶着我的肩,低下头做着倾听状,貌似还很陶醉。想到当时拍照时的情景,我忍不住抿了一下嘴,扬起了嘴角。

“现在出来一下吧,我在咱们附近公园的小河边等你,今天阳光很好,我们出去散散步,我有话跟你说。”老公语气平静中带着温和。

“哦,好的。我现在就出发,你多久能到?”一听说要去公园,而且就我俩,还是他主动邀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有了孩子后,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约过会,记忆里的最后一次也记不清是何年何月,每次想撇开女儿自己去玩儿,都好像做了很大的亏心事,心有不安。今天正好她不在,一切理所当然,又这么愉快地就要发生了,我期待着。我特意穿上了一条红色连衣长裙,戴上长长的白色水晶耳环,化好了眉毛、眼影,用睫毛膏把睫毛拉得长长的、密密的,涂好了腮红,选了一款大红的口红完成了一个简单妆容。然后把头发披散下来,用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理整齐。又从鞋柜里扒出尘封了一年,还依旧崭新的一双银色高跟鞋,找来擦鞋布从里到外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小心地在门口试穿了几个来回,才算放心地出发了。

公园门口,熟悉的老公的身影在等待中来回踱着步,似乎有些着急了。

“老公,你这么快啊?”我三步并两步赶到他身边,问道。

“嗯,挂断电话我就出来了。”老公微笑了一下说。

“那我们现在往河边走吧。”我走上前紧紧地挎住他的胳膊,心里希望他能好好看看我今天的不一样。

“好,走。”很显然他没注意到。

“嗯。”我有些失望。

“你怎么穿了个高跟鞋,不怕累脚吗?”还好,他还是注意到了我的鞋子。

“没事,好久没穿了,我试试还能不能走。”我有点不好意地说。

我们四处看着风景,没再交流,就这样默默地走到河边的柳树下。差不多已是中午,太阳光浓烈而又温暖,我靠在他的身边,抬起头,将整个脸都沐浴在阳光里。

“强子,那天我说的话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先开了口。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哪有那么复杂,作为女人,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点点温馨时刻,就会轻易地放下心里的伤,即使他什么都不说。

“嗯,小兰,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他低声说。

“什么事?说吧。”我静静地等待着。

“你别激动!我也是没办法。”他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态,把胳膊抽离出来,两只手插进了口袋,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天空,悄悄地叹了口气。

“到底什么事?!快说呀!”我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牵拉着大脑的神经。

“我……”沉默了片刻,他似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我被公司辞退了!”说完他立刻转过身给了我一个背,低着头看地下,腰微微弯着,双脚轮番踩着脚边的一块儿小石子。

“不是,你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就在刚才。”他再次肯定地说,声音低沉得有些沧桑。

我一下怔住了,张开的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我的脸,把我搂在怀里,下巴抵住我的头,像是在请求原谅,也像是想从我身上获得安慰,我可以深切感受到他内心的悲凉。我没有追问原因,因为知道他不会说,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脑中混乱如麻。

“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工作的。”他保证道。

“嗯,我知道,加油!”我藏起内心的失望,假装微笑着对他道。

自己的工作该怎么办,此刻,我又像重新进入了布满浓雾的森林,完全迷失了方向。如果我也辞职了,今天的我们双双下岗,生活会是什么样?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往下想。

第十六章 进入冬天的家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就是现实,很多事都由不得我们自己。老公的被辞退,把我完全带入被动的局面,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更打破了我刚获得的一点平静。即将面对的整个家庭的支出问题,意味着我的工作必须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而一想起刘斌和张总,我整个的心都揪着。

“我去面试了!”“面试完了,等结果。”接下来的日子,这两句话成了老公出门和回来必说的开场白,像做工作汇报一样言简意赅,报告完就躲进了游戏世界。他把声音开得很大,电脑里传出“噼里啪啦”各种打斗的声音,时不时“他妈的!”“我操!”的谩骂声也跟着从他嘴里迸出来,烦躁的情绪令人精神紧张。我偶尔提醒他注意,他就像得了健忘症。

“强子为啥辞职?好好的工作为什么不干了?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强子在家的第三天,老妈实在憋不住了,困惑地问,眼中充满疑虑与担忧。为了老公的面子,我撒谎说他是想换新工作才辞职的。

“不跳槽,工资涨得慢!”我侧过脸对她说,每次都尽量避免与老妈的目光交叉直视。

“换了就能涨工资?”老妈反问道。

“差不多,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有更高的工资。”我肯定地说,想给她个定心丸。

“哦,那试试也好,实在不行,就还回原单位吧,我看之前就挺好!”老妈倒是灵活。

“嗯嗯,放心吧,妈!强子可以的!”这句话我说给老妈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的。

“妈咪,强子棒棒的哦!”手机的事过去几天,女儿又开始调皮起来。

“强子也是你叫的,小心你爸听见揍你!”我拧了拧她的鼻子故意道,“但油加的好!我就不告发你了,饶你一次!”

看来工作是不能马上辞了,还得坚持一段时间,等老公找到工作再说吧,我心里想。想到这,我心里虽然极不愿意,也还是硬着头皮给美编小李发了条信息,问了下公司的近况。然后,又赶紧问了公众号小王**看看有没有什么稿子可以写的,我想趁着这几天清闲,多写几篇稿子,多赚点稿费。老公不知道哪一天能开始上班,除了每个月大几千的房贷,还有**费、水电费、生活费等各种开销,算起来我一个人的工资基本所剩无几,如果遇到生病等什么麻烦事就要捉襟见肘了。城市生活就这样,高工资,也是高消费,经不起折腾。

“兰姐,那天市场部小丽代替你去采访了刘总,稿件已经在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小李很快回了信息。

“好的,再过一周,把年假休完吧。”我回去信息。

“好,能早来就早来吧,公司这边最近事也多。”小李好像话中有话。

“很多事吗?怎么了?”我问,心里思忖着是不是还是姓刘的那个背带裤。

“你来了就知道了,好好休假吧。”她没再往下说。

“是不是姓刘的?”我想确定下猜测。

“刘总的事已经搞定了,没事。你好好休息吧,回来我们再聊,我先做事了,张总来了。”她说。

她的话里有话,隐隐约约透着一丝不安。一直以来,这个姑娘都与世无争,公司其他人其他事只要与她无关,她很少关心,也不去人前搬弄是非,在这样一个人情复杂的职场,这一点正是我所欣赏的。而我们两个能臭味相同,估计也是因为相同的脾性。

“兰姐,你有空了?最近需要情感类的,最好是什么凄苦悲情的爱情故事,能看得人直掉眼泪,标题越吸引人越好。”**小王回了信息。

小王是个90后的小伙子,性格爽朗、直率。他们公众号做的相对不错,创号是扎根乡土文学,研究民风民俗,反映民生疾苦,经营的还算可以。最近竟突然转变了方向,自媒体经济的大潮下,生存的压力可见一斑。忽然想起“民以食为天”这几个字,人生第一要素就是解决温饱,媒体也必得先解决生存问题,才能坚持自己的道路。人也是一样,饿着肚子连体力都没有,所谓情怀只能是纸上谈兵。

“小王,能写其他的吗?这类题材我不怎么擅长啊!”我最怕写爱情故事,写故事即使是虚构不仅仅只是卖弄文字,也要投入感情。我自从结婚后除了工作就是家庭,对于那些个小儿女的千折百转好像已经有些麻木。而胡编乱造的应付了事,又不是我的风格。

“兰姐,试试吧,凭你的文笔只要想写应该没问题,把故事情节设计的曲折离奇一点。”小王给我打着气,“这类稿件喜欢看的人多,如果一周发个几篇,稿费再加上阅读分成,每天的大餐可有着落了。”小王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我现在不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吗?

“好吧,我试试,实在不行,过不了稿你也别勉强,以免影响你们的粉丝。”我答应了他。

“ok!期待来稿!”小王在信息末尾还加了个调皮的笑脸。

有了这个任务,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脑子天天在高速运转,努力从身边搜集蛛丝马迹。想从自己的切身体验开始,发现自己从恋爱到结婚好像都是平平淡淡,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我跟强子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结婚,就像萝卜遇到白菜,没有痴恋缠绵,没有轰轰烈烈,就是两个人觉得相处下来还挺舒服,相互感到安心,仅此而已。如果说记忆深刻,应该是我的初恋吧,但我真的不愿再去回忆那些往事,想起那个曾经伤害过我的身影。于是我又把身边的朋友回忆了一遍,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连素材都确定不了,这文章开头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为了刺激僵化的脑细胞,我上网连续看了几十篇爱情小故事,结果是文章没写出来,自己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眼泪直流。最后,终于幻想出了各种曲折的情节,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正教两处销魂”,什么“凄凄惨惨戚戚”等等,本想可以放开写了,谁知头开了,却进行不下去,假装的情感在心里别扭而又生硬,始终变不成真的故事。

我又想着是不是当年写作课没学扎实,从而导致虚构这一功底的分外薄弱,于是又翻箱倒柜把之前的写作课本找了出来,把各种写作技法又温习了一遍,仍旧不得要领。眼看从接约到现在三天马上过去了,还是没有进展,我的假期也快要结束,而一上班就没充足的时间保证额外写作。为此,我坐卧不安。从来没有过的沮丧,让我变得心烦气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老妈看着我经常拿着手机发呆,心里像长了草,却也帮不上忙,直在旁边唉声叹气,偶尔抱怨说,“当初还不如不让我上学,这脑子累得都快着魔了。”

女儿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去医院,只跟在我身后默默地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老公那边也没有动静,几个面试都是无疾而终,要么待遇不好,要么公司太小,要么公司太大嫌老公的资历不够。人常说“所有的相遇都是刚刚好,是缘分到了。”工作这回事,也得靠缘分,很显然老公的缘分还没到。

我俩就像一对苦命鸳鸯,挣扎在现实的生命线上,我在写稿的途中煎熬着,他在找工作的道路上煎熬着。他又好像故意躲开我,不与我交流。有史以来,我们的家进入真正的冬天,格外的冷。

第十七章 最后一次见燕子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带着女儿去医院拆了线。

女儿裂开的头皮已经长出了新肉,留下一道清晰的疤痕,线原本的样子还深深地刻在上面,好像一个印记,记录着女儿曾经的顽皮与所受的磨难。女儿又开始上蹿下跳,恢复了往日小猴子的模样,似乎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与自己无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心里暗笑。

医院里还是一片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的人群,揣着类似的神情,在挂号、缴费窗口及各医生诊室间往返着,目光无力而呆滞。

“妈妈,我再也不要来医院了!”女儿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突然拉着我的手,抬头望着我说,原来这小小的脑袋不是没有记性。

“那以后你要注意安全哦,危险的动作不要做!像这次这样,妈妈都要吓死了!”我蹲下来,双手把着她的肩膀,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知道了,妈妈,我以后都要很小心!”她大声地表示着“痛改前非”的决心。

“嗯,对了!乖!”我给了个赞赏的大拇指盖在她的额心。

“妈咪,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女儿见远处正走过来一位医生,拉着我就往外小跑,好像小兔子见到了猎捕的老鹰,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连多看两眼都会浑身哆嗦。我在后面想要大声告诉她,她已经是个正常的小朋友,没有医生再来打针了,她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直跑到医院门口才弯腰停下来,小脸已经憋得通红,额头和鼻尖上可见微微的汗迹。正想拿出纸巾给她擦一下,手机响了。

“是我,燕子。”是燕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

“我正想去找你呢,你今天有空吗?我刚好带晨晨出来,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刚才我还在想着打电话给你,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没等她怎么开口,我高兴地说。

“好啊,在哪?”燕子愉快而又爽朗的答应了。

“方便的话,来我家附近的雨花吧,安静,说话不累。”说完,才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雨花,这么多年我对吃的好像也真不是很了解,知道的吃饭的地方并不多。也许这将是近来最后的一次随心所欲,以后都不能这么奢侈了,要节流开源了,想起还在找工作的老公,我提醒着自己,这次就当朋友久别重逢的庆祝吧。

我们异口同声地约着相同的时间,然后一起笑着挂了电话。人都说朋友相处久了,对方通过一个眼神都能猜到彼此的心意,我俩应该是最典型的例子。

中午12点,我们如约而至。餐厅里只有几个用餐的客人,正放着《爱的协奏曲》,熟悉的旋律勾起心底的阵阵涟漪。燕子还是跟第一次重逢时一样的装束,只是整张脸显得更为苍白,好像还有点虚肿的样子,眼睛里有零星的红血丝,灿烂的笑容里不知怎的我看着总有种淡淡的苦涩。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餐厅在二楼,正好可以俯瞰整条街的景色。

“燕子,你的脸怎么了?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对。”我有些担心。

“脸怎么了?没什么呀。”她用手摸了摸说,有些紧张。

“有点白,好像还有点肿。”我接着说。

“哦,没事!可能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晚上喝水喝得多吧。”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把头转向女儿,露出两个喝酒窝,“晨晨,来!阿姨看看!”

“快叫阿姨!这是燕子阿姨!”我把女儿手里的杯子拿开,让她面向燕子,用手指着介绍道。

“阿姨好!”女儿看着燕子礼貌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去摆弄杯子,桌子上响起玻璃杯相撞发出的细微的声音,有些清脆。

“晨晨好!”燕子的眼睛里流露出母性的光辉,“孩子真可爱!长的像你,长大肯定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不愁嫁!”

“这才几岁,能看得出来?我都觉得不像我,像他爸。我可不想她长多漂亮,一般就行,平凡的人才能过得幸福!”我看着沉浸在杯子世界的女儿说。

“就是像你,一个模子的两个人!你这妈当的倒好,别人都希望孩子漂亮,你跟人反着来,丑了你又发愁了!”她说,说话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呵呵,我是看透人世了。对了,别光说我,聊聊你吧。你看你现在胖了一圈,心宽体胖啊,老实交代吧,上次时间太匆忙都没空问你。”我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我有什么好说的,老姑娘一个了,都没人要了。以后我准备傍着你,终此一生,你收不收留?”她又开始没了正型。

“别,我一问你就来这套!我收我也得查清楚底细不是?!”我故意调侃道。

“还是说说你这个倒霉蛋儿吧,上次之后他没再骚扰你吧?”她关心地问起。

“没有,我都没去公司,一直在休假,中间公司要我回去给他做采访,我直接拒绝了。”

“没有,就好!”她好似放下了一大桩心事,看着空空的桌子叫服务员过来,“给我们一人来杯红酒吧,还有牛排快点,都已经很饿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想让她放宽心,“你那天撸袖子的动作真像个汉子,以后遇事别冲动了,我看着害怕,比坏人还可怕。你没有想什么招去对付他吧?”

“哈哈,我就是要比坏人还可怕,这叫魔高一丈!我能有什么招,就是使了点小手段,放心,我不会亲自出面,也自有人去整他。”她看着我大笑起来,眼睛里似有一缕狡黠一闪而过,带着似有似无的不可捉摸。

“你干什么了?你不是买凶打人吧?好了,怕了你了,我的大姐!”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要整的人根本不用我买,哈哈。”服务员把酒端上来,燕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头也没抬一下。喝完,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燕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喊着她的名字,她这一举动,把我惊呆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告诉你,保证以后姓刘的不敢再欺负你。我今天真高兴!”她抛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

“啊?还卖关子!好吧,有你这姐妹,是我的福!高兴也不能这样喝呀,容易醉!而且我们的主餐还没上来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身体好吗?”我试探地问了一下。

“我这样的汉子,能有什么事?”酒精已经起了作用,她的脸开始升起一股红晕说,“你才该担心你自己,我都为你担心。”

“找个男人嫁了吧!”我又旧话重提,虽然她都没听过,也不爱听。

“我都这么大年龄了,不想迁就任何人。我自己也过得挺好啊,怎么了,嫌我烦了?刚才还说跟着你,这一会儿就嫌弃我了!”她每次都这样固执。

“你不是还在想着他吧?”我故意戳她的痛处,希望她能面对现实。

“没有!以后别提他,不然跟你急哈。”一提到一个人她就很敏感,这个男人可谓对她用情至深,但就是是不是如她所说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有的时候看她也挺痛苦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好吧,我不说,我闭嘴。我是希望能有个人知冷知热,照顾你。”我继续啰嗦着。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过来,两个黑色餐盘上两大块牛肉发出滋啦啦的声音,白色的烟雾向上升腾着,一股熟悉的香气迎面扑来。

“好了,我知道了。我早都饿了,牛排来了,赶快吃!你俩一份够不够啊?晨晨,来!”她趁机转移了话题。

“我说真的,燕子!”我苦口婆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嗯嗯,知道了,好吃,不错,你们快尝尝,来晨晨,阿姨的你尝尝”燕子边切边快速地往嘴里送,还忙碌得照顾着女儿。

“你慢点!”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跟孩子一样,哎!”

第十八章 刘斌的项链送出去了

周一未约而至,短暂的休假彻底结束,该上班了。不知怎的,这一次回去竟似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也有种破釜沉舟的激昂。

“大家好,我是沈微兰,微小的微,兰花的兰,微小如兰,坚强如兰!”仿佛年少的那个我就站在我旁边,眼神明亮,神态自若,语气坚定,浑身散发着勇敢而又执着的气息。“对,我是沈微兰,坚强如兰!”踏进办公室门口的那一瞬间,我握了握低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对自己暗暗点了点头。

门口前台的小姑娘,正躲在高高的办公台下面,翘着二郎腿,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还时不时傻傻地笑。我没打断她,穿过过道两旁一个个蓝色屏风,屏风方向是对着门口的,对着里面的同事,简单的打着招呼,中间没有驻足停留,大步地往里面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兰姐!”美编小李注意到我来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几近夸张地说,“你可来了,感觉你休假的这几天好像一个世纪啊!”

“哪有那么长!才十几天而已,你这算不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哈哈!”我故意调侃道。

小李没接我的话茬,从屏风的左上角伸了伸脖子斜着偷偷瞥了一眼,怪异的眼神盯在一个屏风卡位上,并故作神秘地暗示我不要笑了,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看到市场部刘倩倩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上面的文件摆放整齐,一台液晶电脑显示器、一个键盘和一个鼠标有序的摆放着,电脑的右边是一个红色的笔记本,上面挂着一支黑色的水笔。我满眼困惑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李。

“那是谁的位置?”小李一本正经地明知故问。

“那不是市场部刘倩倩的位置吗?你来公司几天了?糊涂了不成。”我忍住又要倾泻而出的笑意质问她。

“我当然知道了!”她怪声怪气地说,“现在谁不知道咱们公司有个刘倩倩!”她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却没抑制住稍稍的激动。

我心想这姑娘是不是跟人发生矛盾了,这么明显的情绪。不过我也很纳闷,她平常一直很好说话,那个小姑娘也刚来公司没多久,又不是同一部门,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摩擦,至少对于一个新员工来说是不会轻易得罪她的。“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你俩发生矛盾了?”我好奇地问。

“我跟她能有什么矛盾!工作上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互不干涉!”小李若有所思,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像嫉妒又像蔑视。

“这不像你呀,你平常谁都懒得管,更何况一个新人。小事就算了,大度点,咱不跟小朋友一般见识。”我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决定劝劝她。

“兰姐!你不知道!”小李没有平静,反而更气愤了,眼睛瞪得圆丢丢的。她话还没说完,张总的身影准时出现。我假装没看见,转过身就往自己办公室走,只听小李在后面跟张总相互打招呼的声音,那声音温和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四个字“和蔼可亲“,但此刻,我却不自觉想起另外三个字:伪君子,对,就是伪君子,势力庸俗的伪君子。

我在办公室通过玻璃隔断往外看,张总从前面不疾不徐而过,一直目视前方,脸上似还侵染着笑意。对于我,他好像也装作没看见。我照常打开电脑,开始检查其他文字**发来的文稿,一篇一篇的逐字逐句地查看,偶尔修改调整一下,不知是不是假期滋养了懒散的毛病,好像没过多久脖子就酸痛难忍。我往后靠在黑色的转椅背上,双脚用了一点力蹬了下脚下灰色的地板,让身体离开桌面一点,双手抬起按住了脖子,闭上眼睛,使劲地揉了揉颈椎处,好像打通了拥堵的血液一般,整个人脑袋一下清醒了很多,脖子也没那么疼了。

我拿起手机****地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了。精神一松懈,才发觉嘴唇有些干,我故意咽了口唾沫,嗓子里干巴巴的,这才想起上班开始没喝过半口水。于是,我拿起水杯准备去外面门口前台处的饮水机里接点水。刚一起身,手机微信发来的提示音响了。

“兰姐,是刘倩倩代你去的采访。”是小李发来的信息,又是刘倩倩,看来我这俩人是杠上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嗯,我知道。去就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去。”我没当回事,随手回了一句。

“你看,她现在还没来!都十点了!”小李又发来一条。

“哦,请假了?”我顺口问了一句,对小李这种极度关注某人的行为极度不解。看着信息发了过去,我拿着杯子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饮水机旁弯下腰开了开关,一双红色的尖头高跟鞋闯入视线。

我侧抬起头,一看正是刘倩倩。一袭黑色的针织紧身及膝长裙,包裹着高挑而又凸凹有致的身体,长长的及腰大波浪,染着艳丽偏红的酒红色,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副嘴唇涂着流行的紫红色显得十分性感,甚至可以说是勾人心魄。下巴尖尖的,平常我们讨论起,总觉得这五官处处太恰到好处,只感叹她爹妈把她生这么好。

“兰姐,你回来了。”她首先打上了招呼。

“嗯,是的。”我接满了水,站起身,面对面答应了一声,目光迎上那双笑眯眯地眼睛。

她显得有些不自然地躲了躲,右手下意识地往脖子锁骨处摸了一下。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是一条项链,白金的链上挂了一个大指指甲盖儿大小的心型吊坠,心的里面镶嵌着一颗饱满的钻石,钻石在她黑色衣服衬托下闪着白光,有些刺眼。猛地一看这项链的款式和吊坠的大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瞧见过。

“倩倩,你这项链真漂亮啊,都要闪瞎人眼了,男朋友送的?价值不菲吧?”我礼貌式地赞许道。

“兰姐,是吗?谢谢!也没多少钱!”她没回答我的话,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

我转过身,往办公室走。她往自己的位置走,细细的高跟鞋击打着地面发出“咔咔”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密集而又欢快。我走回办公室,手机微信声又响了。

“看到了吧?”又是小李。

“看到什么?”我一头雾水,今天小李太奇怪了,我心里想。

“项链呀!鸽子蛋!”小李的信息飞快。

“哦,你说这个,看到了,很漂亮!”我不以为意地说。

“采访完刘总,第二天就有了!”小李接着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别胡乱猜测!”我试图阻断小李的思路,但脑子却跟着她的话回忆起了某个画面。

项链,怪不得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难道?我不敢往下想,也不完全确定。因为那天因为害怕而太慌张,对于这些首饰之类的也一向不太敏感,只记得姓刘的从盒子里拿出来晃了一下,跟这有些相像。但只是相像而已,我不想往下想下去,一种把别人丑化的邪恶感,让我有点厌恶自己。我用力拍了拍脑袋,想要把这记忆拍出去。

“兰姐,你还是太善良了!刘倩倩已经被张总调到**部了,从下个月开始跟着你一起工作,她做市场工作,发发广告,做做面子工程还可以,你看她那样会写文章吗?!要这样,咱公司大把人都可以了!而且自从采访完那个刘总,她没有几天准时上班的。”原来小李上午一切的奇怪都是因为此。

“小李,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没事。别人想干什么,我们不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我的脊背突然凉飕飕的,这些话是说给她,也是说给自己。

小李没再说话,埋头工作里,而我则一直把自己泡在稿子里,不愿抬头。

下午下班,走到公司门口,在同事们拥挤而又热闹的讨论声中,刘倩倩脖子上的项链又闪现在视线里,在即将告别的日暮里,那钻石幽幽地泛着冷冷的光芒,寒气逼人,骄傲而又冷漠。看着这场景,虽然对刘倩倩有些惋惜,毕竟大好年华,就这样为了金钱放弃了自己的自尊,但不知怎的,我的心像被解套了一般,反而轻松了。

第十九章 手机问题解决

眼看已经到了十一月,空气里的温度一天低至一天,风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有的时候貌似还带着口哨,这一整年的光阴似乎即将完成使命渐渐隐退。

自从刘斌的项链找到了主人,一段时间内,我没有再被骚扰过,也没再被找过任何麻烦。工作还是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张总的笑脸每天还是日日不变的出现在办公室,对于我,他不像以前一样那样事事安排我去做了,颇为依赖的是刘倩倩,我也乐得自在,重新返回作为一个**的专职工作。不再跟客户打交道之后,我身上的压力着实卸掉很多。

老公还在不停地投着简历,偶尔有通知面试的,但还是没有合适的。他越来越焦虑,脾气变得坏起来,虽然我现在竭力想办法宽解他,但没有工作的自卑与被不断被打击的自尊,让他丧失了正常的理解能力,哪怕是关心,他似乎都觉得我话里有话,别有用心,甚至是嫌弃他。

后来,我决定不加干涉,只冷眼旁观,静待他的进展。而他,则完全躲避在游戏的世界,开始联网跟人组队作战。晚上,我下班回来,书房里传出的打斗声此起彼伏,不用想里面的场面,肯定比电影里的各种跌宕起伏还精彩。

看着这样的光景,我开始不断控制家庭开支,把不必要的消费统统在购买账单里逐一抹去。除了正常上班写稿阅稿,我开始每天不断搜肠刮肚地写稿投稿,从一开始的写不出来,现在竟然渐入佳境,也可以信手拈来了。虽然劳累,却也收获不小,不仅挣稿费贴补了家用,也发掘了另一种潜力,以后我也可以写情感类的文字了,甚至编的有些情节把自己都能感动。这对我来说,无疑就像进入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以后在写作上将会更加丰富而多元。所以,除了对于老公的担忧,我虽然忙碌却也算充实。

为了晚上写稿,我特意买了笔记本电脑放在家里,一有灵感就争分夺秒写那么一点,也为了争取夜深人静或黎明前的静谧里那点难得的时间。完成了特定的任务,我开始慢慢策划起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做一本儿童文化的杂志,写一本自己的小说。

女儿也跟着我上班的第一天恢复了正常入园,每一天回来都要缠着我讲故事或一起玩游戏,有时候看着我信息不断的手机,又开始了新的争玩儿手机的欲念,之前自己惹出的麻烦已经全部随着一日三餐抛诸脑后,甚至无影无踪。

“妈妈,你的手机再给我玩儿一下,好吧?”就一会会儿,每次都是先央求,而后就撒娇耍赖,哭闹威胁等各种手段轮番试用。

一连十几天,看我不答应,就开始采用秘密战术,先盗看手机开机密码,然后暗度陈仓,看我哪会儿不注意,就拿走手机躲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偷偷玩儿起来。由此,手机经常会奇怪的不翼而飞,或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令人防不胜防,精神紧张。

“李晓晨,你又拿手机!不能这样,对眼睛不好!”我的焦虑响彻整个屋子。

“我刚才就看见她在那儿玩儿,你也不管她,这么惯她,她能不胆大啊!”老妈一看我开口嚷女儿,忍不住护短。

“妈!你看见怎么不说她!”我对妈妈的放任有些气恼。

“我以为你让她看的!”老妈一脸无辜,同时说,“我看她都是跟你学的,你怪她有用吗?”

“妈,我是看手机多,但有的时候也是没办法啊。我放哪啊,放哪她都能找到!”我无奈地说。

女儿的记忆力真的让我吃惊,无论我怎么改密码,她好像总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就牢牢地记住了。后来,我实在黔驴技穷,再也无计可施,决定既然暗里管不住,还是通过正常手段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吧,于是我决定开个家庭会议,讨论并制定一个具体方法来刹住这股难以控制的“歪风”。晚饭后,我叫出了老公和老妈,在客厅里开始讨论。

“老公,女儿总是在不注意的时候偷拿我的手机,我决定还是每天让她玩儿一会儿。”我先开了头。

“又是这个事,你那手机迟早都是祸害,自己掉进去不说,还连累孩子。”老公又是一顿不满。

“强子的话有道理,你看你整天一回来都是在那儿看,你让晨晨玩儿,能行吗?她时间长了不近视才怪!”老妈补充道。

“问题是我现在没办法不用手机啊!”我冤屈地争辩。

“人家的工作都没像你一样,整天得盯着。”老妈说,对我的解释不以为意。

“你真的全都是为了工作?!”老公突然反问了一句。

“大部分吧,”我有些心虚,要说绝对为了工作,那肯定有一定的水份,经常有朋友闲聊也是常有的事,有时晚上也想刷一下朋友圈,“偶尔闲聊一下,但这也正常吧。”

“那就是了,所以你应该先检讨并管好自己,从根本上解决。她既然好奇,暂时先满足一下也可以吧,毕竟禁止只会助长更强烈的欲望滋生。”老公一下提到关键处。

“对,别总拿孩子出气,叫我说根本不能让她开这个头!”老妈也明确表达了意见。

“可是我现在不能完全不用,我尽量控制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问题也需要重视并解决。

“你自己知道就好,那就想办法控制一下吧,要先管人必先正己。”老公像憋了很久,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趁机对我展开了教育,“之前说你,你都意识不到,我也懒得说你。”

“嗯,知道了。”我忽然像个小**一样,“那现在不给她玩儿也不行啊,这y头太古灵精怪了。”

“现在禁止也没可能,”老公看我没再狡辩,没再继续说我,接着说,“信息时代,手机的功能这么多,孩子感兴趣也正常,她要玩儿就跟她讲好条件吧。”他一向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并不是那种固执的保守党,这是我欣赏的地方。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制定一个具体方法,你看怎样?”找到意见的契合点,我放心地说。

“嗯,可以。”老公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我觉得不好!孩子这么小,她懂啥?别到时候玩儿上瘾了,网络里面游戏什么的那么多!”老妈还是不同意。

“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对着妈妈耸了耸肩膀。

“你们有时候太严厉,有时候又太惯她了,回头出问题你别怪她!也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妈先把预防针打在前面。

“妈!你说的也没错,但总得尝试一下。”我没跟妈妈继续争辩,走到房间去想具体的**方法。

我把前后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想了一个遍,最后敲定了一个手机使用手册,然后把女儿叫到面前。“晨晨,你听好了,”看我这么郑重其事,女儿直直地站在我面前,连呼吸都很谨慎,我看了看她继续道,“以后妈妈让你玩儿手机,但”

“真的?!”她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我的话,立刻打断了我。

“听我说,妈妈答应你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她再次迫不及待又打断了我。

“听我说完:

一、玩儿手机必须在晚饭后,把饭吃完后;二、每次只允许半个小时;三、玩儿完自主交回,不能拖延;四、不能使用微信发信息或朋友圈;五、不能随便拨打电话;六、不能偷偷拿手机,不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玩儿。

违反任意条件,你就不能再玩儿了。听懂了吗?你能做到吗?”我望着她的眼睛一口气把条件跟她讲完。

“好的,妈妈!”她想都没想就肯定地说,喜悦地表情溢满整个脸庞,还用手撩了下额头上耷拉下来的一缕头发。

“那就一言为定了,我们击掌为誓!”我伸出右手摊开手掌立在身体前方。

女儿伸出相同方向的小手,重重地拍上我的,脸上的笑靥好像三月的小桃花,粉嫩粉嫩的。关于手机这件事,从我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到协议规则的完成,终于算是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我算是喘了一口气。现在唯一的最为棘手的问题除了老公的工作就是我俩怎么回到以前的和谐了,而我还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要做和能做的只能是等,那就继续等待吧,也许只有当他重新成为家里的支柱,捡回失去的自尊,才能让自己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和我相处,我这样告诉和安慰自己。

第二十章 追爱的男人 奇怪的告别

自从制定手机使用规则后,女儿倒挺听话,一直如约而行,也没再搞出什么特别的事。看来方法奏效,我不禁暗自沾沾自喜。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之前真是害怕极了,害怕自己的行为带坏了孩子。

一周后的一个星期三中午,我在公司吃完外卖,喂饱了肠胃,头脑开始昏昏欲睡。刚准备闭目养神,稍做小憩,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我有些恍惚地接听。没有声音,又“喂”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我也没太在意,手指点了一下挂机键,把手机丢回在桌子上,拉了拉衣服两边的衣襟,靠紧了沙发后背,准备继续进入睡觉模式。刚一闭上眼睛,电话铃又响了。神经好像被突如其来的铃声从中扯断了一样,非常难受,我没好气地接了电话,“谁呀,打电话又不说话?!”

“你好。”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低音。

“请问你是?”听见对方颇有礼貌,我收起了一点烦躁。

“你好,请问是沈微兰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还透着一丝凉意。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怎么称呼?”我快速搜寻头脑里的记忆,希望能有关于这个声音的蛛丝马迹,然而最终无果,我还是直接问吧。

“燕子,知道吧?”他问了句。

“嗯,当然知道。”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心想这人既然知道燕子,看来这事莫非跟燕子有什么关系。没等他再开口,我又问了一句,“你跟燕子是?”

听出了我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自己,“我是曾雨秋,燕子的男友,确切地说是前男友。”

“什么?!你说你是谁?!”我一下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个传说中的人现在就在跟我通话。

“我是曾—雨—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一如开始,没有半点波澜。

“是你!真的,真的是你!”我无法言语心里的激动,这个人对燕子太重要了。

“嗯,是的。”他一点也没奇怪我强烈地反应。

“你见到燕子了吗?”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见过了,你的号码就是她给我的。你这会儿有空吗?能不能见一面,我想跟你聊一下。”他表明来电意图。

“见我?你一个人还是跟燕子一起?”不知道这约见是为了什么,我掩饰不住心里的困惑问道。

“嗯,我一个。有空吗?”他再次肯定,有些急切地问。

我沉思了几秒钟,估计是与燕子有关,答应下来。“好,说吧,在哪?”我问。

“就在你们上次去的雨花吧。”他说。

又是雨花,看来燕子什么都跟他说了,那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一定有所进步,莫不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心里一阵猜测。

来到雨花,今天格外热闹。一眼望去,几乎满座。一眼望去,好像都是一样的脸,一样的面带微笑。我一下懵了,自从大学毕业后我们从未见过,其实大学时也不算正式见过,之看到过背影。正在这时,靠窗临街中间位置上的一个人,面向我这个方向挥了挥手,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没有理会。谁知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我回头看看左右和身后并没有其他人,意识到他可能就是曾雨秋。那个位置是上次我跟燕子一起吃饭时坐的位置,当时她就坐在那儿。俩人真是心有灵犀啊,连吃饭选的位置朝向都一模一样,当初不分开多好,我无限感叹。

“沈微兰吧。”我刚走过去,他站了起来,叫了我的名字。

“是的,你就是曾雨秋?你怎么认出我的?”我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真人跟照片差不多。”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看上次我跟燕子的一张合照。

只见他一身黑色,上衣是黑色的长袖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西裤,脚上一双黑皮鞋,椅子后面挂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头发板寸,眼睛不是很大,单眼皮,眼睛沉稳明亮,国字脸,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走在人群里应当相当醒目。最重要的是他手上什么也没有戴。怪不得燕子这么稀罕,多年来都念念不忘,而且还藏得这么结实,眼光不错,我心里为燕子点了个赞。记得燕子说两人分开是因为**不同意,而对方也是父母不赞同,为此我还一直为他们深感惋惜。我曾经劝燕子如果放不下,就勇敢去追求一下,人这一生爱一个人不容易。可是她却怕伤了**的心,最终选择分手。分手后,燕子好像没有真正开心过。哎,好傻的燕子。而今,这个她心头的男人就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帮一下她。

“我可以像燕子一样直接叫你微兰吗?”他没有过多的客气。

“你结婚了吗?”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说完发觉首次见面似乎太唐突,我紧接着肯定地表示,“既然是燕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可以了。”

“还没结婚。”他语调深沉起来。听到这句,我悬着的心安稳着地。他礼貌地示意服务员点餐,我告诉他已经吃过午饭,他周到地换点了咖啡和甜品。

“燕子怎么没有一起来?”我问道,不知道燕子这是出得哪招。

“哦。”他吱吱唔唔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很快的又被肌肉抽动带出的一点点微笑掩盖,整个面容呈现似笑非笑的尴尬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没什么,我来一是跟你认识一下,你跟燕子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定定地说,“二是我决定带燕子去国外旅行结婚,我找了她这么多年,追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躲了这么多年,这次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这次来,就是特意来代她跟你道别的。我们可能去的时间久,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什么?!她躲你!不是说你们双方父母不同意吗?没办法才分的手吗?她是这样告诉我的?还有结婚?你们准备结婚了吗?”这一切太突然了,我的脑子有些迟钝,一连串的问题。

“父母反对?!是她一直在躲着我,我一直在找她,我没放弃,放弃的是她,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她走了。”他喝了一口咖啡,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死丫头原来一直在骗我啊!”迷雾解开,原来是燕子自己的问题,“我回头找她算账!她这是图什么?!我没听错你们要结婚对吗?”

“是的,燕子今天去——去***了,所以我代她来了。”说完他把头扭向了窗外,似在看街上的行人。

“原来这样,那你们婚礼什么时候举行?”燕子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我得好好把她嫁出去。

“我们先去度蜜月,回来再补婚礼。”他把头转了回来,低下头用小匙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浓香的咖啡味四处乱窜。

“也行,但婚礼必须有,你们这么多年不容易。”我感慨起来。

“嗯,一定会的,一定。”他说,低着的头一直没抬,好像陷入了沉思。

对于这次曾雨秋的告别,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但既然两个人已经和好,并且准备修成正果,我真得为他们高兴,所以也没有过多去思考。然而,后来等我再也找不到燕子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我错过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我的愧疚

自从曾雨秋的告别之后,我再也没有过燕子的消息,但是知道她的身边终于有人照顾,我并没有过多的去担心和关注,心想也许他们更希望有独自相处的自由空间吧,我这个电灯泡是该隐匿起来。

时光在秋与冬相牵的臂弯里荡着秋千,日子被渐冷的寒风逼迫着呼出最后一缕灰白色的烟火气。

老公的工作一直没有满意的着落,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不知从何时起开始酗酒。家里原本空着的酒柜一下派上了用场,红的、白的各种瓶子像一件件艺术品被悄悄地摆了上来,成了老公来回活动的主场。我眼看着这一瓶瓶的液体,每天在老公的身体里发酵成酱红的茄子色,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一摇三晃,内心五味杂陈。

“小兰,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一天晚上老公的眼神飘忽,满含辛辣微酸的酒气问我。

“没有啊,你是有能力的人。”我对他的能力一直没有怀疑过,即使是现在。

“不!我是个很差劲的人。”老公苦笑着捂住了头,第一次主动提及失业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被辞退吗?”“已经过去了,算了吧,再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重要的是现在。”

我知道这种事情事关他的尊严,之前不想提及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就当它没发生过吧,我一直这样想。

“不,没有过去,他们说得对,我是个不成熟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职场,什么是工作!”老公用力地按住两边的太阳穴,不停地晃着脑袋,看来酒劲儿上来了,沙发旁边前面的茶几上一瓶白酒还剩半瓶。

“咱别说了,上床休息吧。”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实在不忍他自己再揭开伤疤。“你让我说,我憋了好久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是一个男人,我连工作都保不住,还要靠你一个女人养,我真的无地自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儿。”他把头靠在沙发后面的扶手上,闭着眼睛,诉说着自己心里的痛与悲,迷失在自己看不见的未来里。一切如我所料,我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的痛苦和无奈。

“你当然有你的价值,你只是一时失意,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我希望自己的安慰能让他好受一点。但他好像完全没听见,完全把自己隔离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

“不,我是个没用的人,我知道你是故意安慰我,我听了更难受。在职场,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堆臭狗屎,又臭又硬,又不会变通。”他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你那是个性。”我直接否定了他,“你只是敢于表达自己,性子直率而已,别人不喜欢是他的事。”

“个性当不了饭吃,其实领导要黑的也是公司的钱,我装聋作哑就可以了,偏偏看不惯,看不惯吧还要说出来,自己的饭碗都捏在人家手里,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是非。”他说出了被辞退的原因。

“你们领导黑了公司的钱,公司不就是他自己的吗?”我有些纳闷地问。

“不是,他是股东,占30%的股份,大股东是另外一个人,不经常来公司,在其他地方也有产业,我们这家只是其中之一。”老公稍稍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喝点水吧。”我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因为大股东不常来,整个公司的**都由他负责。一直以来,因为我的外贸业务能力强,给公司签了几个不小的订单,他对我也是相当器重,后来提拔我做他的助手,帮他做公司日常**工作。一次大股东来公司,他还特意介绍我们认识。大股东对我的工作能力表示赞赏,后面的一些重要决策也都允许我跟着参与甚至决定,还承诺我说如果公司年度业绩达到五千万,就给我分配3%的股份,以干股的形式享受公司收益。我想既然大股东如此承诺,我自然不能辜负期望,做事更加认真努力。”讲到这里,他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得意而又对未来充满自信的神色。

“这些事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我忍不住问,原来老公这么能干,而我却一无所知。

“如果到年底我不辞职的话,五千万的目标就能达到了。我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可惜”他深深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转过头眼睛里都是歉意。

我拉住他的手,轻轻地说,“没事,你已经很棒了。”

“我被辞退的前一周,我们这边的领导中午约我吃了一顿饭。原来他对大股东一直满怀怨言,他认为现在的公司都是靠他才有今天,不甘心现在的处境,决定另外成立一家公司,想把我也拉过去。这件事情太大,我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拒绝,当时表示考虑一下。没过几天,他从一家工厂采购了一批设备,但申请的款项却是实际价值的三倍。”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本着对公司负责的态度,我就去问他,为什么价格这么贵,却还要从现在的供应商处采购。他含糊其辞,说都是老供应商,质量好,所以价格自然贵一些,要我不要插手。我不相信他的话,重新让采购咨询调查,最后把一个更好的方案提交了上去。结果,没几天,我就收到了劝辞信。”

到现在我才明白,老公失去工作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么复杂。看来是老公破坏了他领导的转移资金的计划,从而引起的一个报复行为。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真的是难填的沟壑。老公如今走出来,虽然看似是职场的失败,但如果不走出来呢?我暗自庆幸,内心里充满了对老公的崇敬之情。

“老公,这工作不要也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对老公说。

“其实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我们大股东一向看重我,却对我的被辞退没有一点意见。”原来老公还没有完全走出思想的困局,纠结于所谓的人情之中。

“老公,你对他只是一个员工,一个股东是他的合作伙伴,跟他的利益休戚相关,你觉得他会为了维护你而冒失去利益共同体的风险吗?还有,你的出色对于别人其实是一种反向映衬,映衬别人的平庸,作为一个领导,一个没有全部股份的领导来说,一个特别能干的你也许并不是件舒心的事。”

为了开解老公,我装起了深沉与事故,“再说你没有明确答应他的计划,他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成为他计划的绊脚石呢?你只顾工作,却忘了人心!”

“你说得有道理,我之前确实没想太多。”老公说,显然他已经被我的话影响,心里的结在慢慢打开。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帮帮你。”我说。

“你每天有时间吗?”他挤出一点笑意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拿出手机看了看,催稿的信息又来了,还有未写的稿件在等着我。究竟是我忽略了他,我满怀愧疚。

第二十二章 妈妈病倒了

在妈妈的面前,我永远是孩子,而在我的心里,妈妈就像默默屹立的一堵墙,一棵风雨无惧始终安然站立的大树,有墙的地方就可以靠在上面暂时休息,躲避下偶尔胡来的冬风,有树的地方就可以在有小雨的天气里,任性地站在下面感受清凉的气息,在炎热的夏天里寻找风的足迹。

几十年如一日的唠叨里,妈妈已经成为一个家的标志符,是我内心深处最坚实的底气。一直以来,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就像一个不会褪色的永恒存在,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所改变。然而事变时移,从没止步的时间带走的不仅仅是一页页泛黄的日历,还在悄悄计算着妈妈付出的汗水。作为女儿的我好像从没想过妈妈也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被岁月和日复一日的操劳掏空的时候,然而这一切却真的发生了,一切让人始料未及,都来不及准备,就像从天而降的惊雷,几乎要振破我的五脏六腑。

就在老公醉酒的第二天早上,我潜意识里一直在等着妈妈的砧板声,心想妈妈还没起床,看来时间尚早,我再躺会儿吧。睡梦中我好像迷迷糊糊地起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前竟然开了一扇门,灰色的,没有门把手,也没有任何图案。我正在纳闷什么时候谁在这开了这样一个门,想叫醒老公问一问,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我竟然失声了,就在一夜之间。我印象里什么都没做过,内心极度惊慌失措。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没有任何人。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深一下,浅一下。

我顺着门看进去,是一条黑暗地看不见前方的路,路很窄。我想转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脚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头又好像被钉住了一样,回转不了。我试图挣扎,却都是白费力气。门里面的路和黑暗好像一个充满引力的漩涡,直把我往里拉。我用尽全力控制住身体,却抗拒不了这巨大的引力。脚不自主地要往门里走,我则拼命仰着身体想往后撤,这种对抗累得我满头大汗。最终,我的力气被耗尽,脚还是跨进了这扇大门。门里的黑暗就像密不透风又不透气的黑色袋子,包裹的我似要窒息。然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声音,“沈微兰——,沈微兰——”,一个人在叫我。这声音既像妈妈的,又像燕子的,又像女儿的,我一时糊涂了,搞不清楚是谁。我考虑要不要答应之际,突然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手臂有几米长,粗壮有力,这只手一下抓住我就往里拽,我想逃跑,疯狂舞动四肢,上方忽然坍塌了一样,砸下来一个东西

“啊!”我实在恐惧到极点,情急之下声音一下冲破喉咙。

“怎么了?!”老公显然被我的大叫惊醒。大叫的同时,我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湿乎乎的,天还没有大亮,但已有一些少许的灰色。

“小兰,怎么了?!”老公又问了一句,拉了下我的衣服。

“哦,天还没亮呢。”我没回答,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

“嗯,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老公再问。

“嗯,做了个可怕的梦,吓醒了。”想起梦中的场景,我不禁蜷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一团被子,把头埋在了里面。

老公用一只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我,然后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问,“什么梦啊?这么害怕。”

我没说话,整个人一动不动,望着窗户上窗帘的一个花朵图案,还是蓝色的百合花,没有变。

“再睡一会儿吧,应该还早,妈还没起床。”原来老公也习惯了老妈的节奏。

想起老妈,我问,“现在几点了?”

“等一下,我看一下手机。”老公起了半个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已经6:20了!”老公惊奇地说,“怎么今天妈也睡过了,幸亏你问时间。”

“6:20了吗?”我想要确定一下。

“嗯。”老公再次肯定。

“可能昨天太累了吧,最近我也没怎么帮过忙,我去做早餐吧,让妈睡个懒觉。”

我决定起来,做个简单的早餐,让老妈放下假。

“你行吗?要不要帮忙?”老公关心地问,经过昨晚的聊天,他整个人说出了久藏的憋闷,就像盛满了垃圾的垃圾桶一下被清空之后,有了难得的轻松,开始知道关注我的感受,我为他的这一转变甚感欣慰。

“你再睡会儿吧,昨天喝那么多。”我把声音放得格外温和。

“是有点头疼,”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像在征求意见地说,“那我再睡会儿了?”

“嗯,睡吧。”我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穿好衣服,下床穿好拖鞋,我从房间走到客厅,打开客厅的灯,穿过小小的餐厅,向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横陈在眼前,是老妈。我揉了揉眼框,没错就是老妈。只见她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紧锁,脸色白得像纸,手里还抓着一个淘米用的塑料小盆,蓝色的。

“妈!”我放声大叫,“你怎么了?!”老妈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妈!妈!”我连续地大喊,缓缓推起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如迅猛而来的阵雨,心里好似被数不清的针刺得生疼。

“强子!强子!”我惊慌得只知道叫老公的名字。

“啊!怎么了?妈!”老公听见我惊恐的呼声,衣服都没穿就从房间跑了出来。

“妈?妈!”我继续哭喊着。

老公把手放在老妈的鼻子下探了探,“呼吸正常!走,赶快去医院!”

“对,对,去医院!”我被吓懵的神经突然恢复了点理智。

老公迅速跑回房间随意穿了件衣服,抱起老妈就往外走,我也紧跟着,老公突然想起什么向我喊道,“你赶快去抱女儿,我先抱着咱妈下楼去叫车,你快点下来!”

这时我才想到原来女儿没人看管,我赶紧冲回房间,用一件我的外套包起正在熟睡的女儿,横着把她抱起就往外去追老公,门在身后啪一下关上,也没顾得锁。顾不得喘气,一口气从六楼跑下来,本来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老公刚好碰到一个空的的士车,于是老公抱着老妈,我抱着女儿,一路催着开车的师傅,心急如焚。

时间尚早,很幸运,一路畅通到了医院。

“医生,医生!我妈昏迷了,快来救救她!”我抱着女儿,下了车就冲进医院去找医生,一遍一遍地喊着,老公则死撑着紧跟在后面。

医生闻讯赶来,用听诊器听了听老妈的心跳,扒开眼睛看了下瞳孔,然后示意两个护士帮忙把老妈接过去放在了带着轮子的病床上,快速地推进了急诊抢救室。

抢救室外,老公满头大汗焦急地踱着步子,来回走着,我抱着女儿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眼睛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抢救室”三个字,身上不停地颤抖,脑子里反反复复默念着“妈,你千万不要有事!”

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在我腿上坐了起来,看着这陌生的地方,迷迷糊糊而又好奇地问,“妈咪,这是哪里啊?”我抱紧了她柔软的身体,无语凝噎。

第二十三章 抢救成功 暂时失语

抢救室门口,一串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化着,记录着整个过程经历的时间。我焦急的心跟着它的频率跳动着,一秒一分,每一秒都这么漫长,每一分都好似站在燃烧的一堆木材上被炙热煎烤着。

“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我把女儿放在长椅上,站起来走到抢救室门口,用手扒住冷冰冰的灰色大门,门是两扇的,中间有一道缝隙,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把眼睛眯起一只,对准了门缝,果然什么都看不见。

“再等等,不会有事的!”老公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希望给我传递一些信心。

“嗯,对,不会有事的!”我抽出手反过来按住他的。两个小时之后,门开了,走出一位身穿蓝色衣服,带着蓝色口罩的医生。

“医生,我妈怎么样?醒了吗?”我冲上前,一刻也等不及地问。

医生取下了口罩,神态镇定地说,“病人已经醒了!没有生命危险!”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却说不出一句话,连忙背过身,不想让医生看到我眼角的泪水。

“谢谢您医生!太谢谢了!”老公向医生真诚地表达了谢意,回过头对着我说,“小兰,妈没事该高兴才是,怎么又哭起来了!”

“没事,我是高兴的想哭!”说完,顾不得形象,我用衣服袖子蹭了下眼角,转向医生道,“实在太谢谢了!医生!那我妈是什么原因导致昏迷的?”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医生是位帅气的男医生,大概30岁左右,面相非常和善。

“不用谢!等下病人出来,给她弄点稀粥,你们先去办下住院手续,然后到二楼208号诊室来一趟,我给你们讲讲具体情况和后续要做的事情。”医生简单地给我们做着安排。

“要住院?几天?我妈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吗?”我一口气不停地问。

“住院是必须的,几天不好说,要看情况。目前来看,晕倒的原因不只一项。你们先去办住院,然后来办公室找我。”医生说完就又走进了手术室,去交代护士后续的处理方式。

“好!”我跟老公看着他的背影异口同声地答应道,我的心里又是一紧。

没过一会儿,一位护士推着老妈出来了。我迎上去,老公抱着女儿紧跟其后。只见老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旁架着一台监测心跳的机器,这场景,像极了我生孩子出产房的那一刻,只是今天躺着的人是她。

“妈,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我低下头看着她似乎很累没有了神采的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失控的泪水。

老妈没有说话,对着我扬了下嘴角,我知道她是累了,想通过微笑的表情让我知道她很好,让我放心。老公去办住院手续,我抱着女儿跟着护士来到住院部。因为出门时没给女儿穿衣服,只得继续裹着我的外套继续抱着,女儿在我的怀里不住地扭来扭去,想去找**,老妈往床的里侧挪了挪,指着旁边的位置,意思是让女儿跟她躺在一起。女儿一下去,就抱紧了老妈的脖子,不停地叫着“**”,然后亲昵地脸对脸贴上去。

住院手续办好,我和老公来到208诊室,刚才抢救的医生正在低头写着字,我们敲了下门,医生抬起头并点了一下意思是让我们进去。

“医生,我妈到底是什么病?”我已经等不及想知道具体病因。

“高血压和动脉硬化引起的小中风,暂时可能失语,左腿不能正常活动。你们送来的很及时,没有引起其他并发症。”医生语气缓慢而平静,像在说一个极为平常的家中小事,然而他的每一个字对于我来说都像晴天里的一个霹雳炸在头上,都像没有丝毫波纹的湖面被推入万斤巨石,我一下惊呆了,说不出话,脑海似乎看见溅起的千丈水花,心底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医生,你说失语,不能正常活动?!是什么意思?!”站在旁边的老公不敢相信,猝不及防的意料之外让他失去了理解能力。

“失语就是暂时不能说话,左腿暂时不能自由活动,暂时不能走路。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效果好的话,可以慢慢康复。”医生脸上流露出一缕善意的微笑,继续说,“这段时间需要你们家属好好配合,照顾好病人,经常做些**,尽量陪同下床锻炼,从心理上多给她鼓励,她的身体自然会恢复的快一些。当然这个过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有充足的耐心。有很多病人最后都恢复了正常,所以你们也不要太悲观。”

“真的可以恢复正常吗?”我问道,医生最后一句话就像深夜远方岸边的灯塔。

“我们一起尽力,是有希望的。”医生尽量给我们打气。

“那要住几天院?大概得多少费用?”老公迫切地提到更为现实的问题。

“先住一周,看看治疗情况吧,现在我也不好确定到底几天,这要看病人的情况。如果病情稳定,后面你们可以先回家,然后定期复查。”医生慢慢地解释着。

我和老公都只点点头,没有说话。等医生把详细的治疗方案一项项解释清楚后,我在老公半扶半揽下走出诊室,脑海一片茫然和空白。老公把我送到病房老妈床前,看了看老妈,询问护士之后,出去买住院用的日常用品。女儿可能早上被折腾累了,躺在老妈旁边已经睡着,手臂搭在老妈胸前,头靠在老妈的肩上。我怕老妈睡着不舒服,准备抱起女儿,手刚一伸出去,只见老妈对着我摇了摇头,我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把被子调整调整作罢。

“妈,你饿吗?想吃点什么?”问完才想起老妈现在是失语状态,一阵心酸又涌了上来,“那等会儿强子回来,我去给你买点粥吧。”

妈妈点了点头,而后把头歪在女儿头上,闭上了眼睛,苍白无力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憔悴的脸,充满愧疚的心空荡而又乏力。这时也才明白妈妈也会变老,而我不能一直做她怀抱里的孩子。

强子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堆东西回来,还有三碗打包的米粥。“吃点吧,保证好自己才能照顾妈!”他放下东西,把粥递了过来,“你先吃,再喂妈!我喂女儿!”

看着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的老公,我心里万分感动,“老公,今天多亏了你,谢谢!你也吃点吧。”很显然,老公没料到我会说这些,他的眼圈有些发红。

“妈是你妈,也是我妈!跟我还客气个啥!”他说完开始低头归置东西。

“你吃点吧,先别忙了。”我心疼地把粥递到他面前,他却推开了。我正准备打开碗盖,手机响了,是美编小李。

“兰姐,你怎么没来上班?”小李关心地问。

“哦,对,现在都中午了,我忙忘了。我妈生病了,现在医院,你帮我请个假吧,可能要一周。”我简单地说,请她帮忙。

“这样啊,好,只是现在公司来了个女人指名要找你,看样子有什么事,已经呆了一上午了,我让她改天来,她就是不肯。”小李无奈地说。

“哦,你就说我这几天不去公司,让她改天吧。好了,我要照顾我妈,先挂了哈,谢谢。”我已无心什么女人,只粗略地交代了一下小李。

把老妈和女儿叫醒,分别喂她们吃了点粥,想起要给女儿请假,又赶紧用手机发了信息给她老师。一切处理停当,我跟老公商量了后续几天医院的事情,想着白天晚上都要陪房,还要照顾女儿,一点都不能马虎,真正考验我的时候来了。

第二十四章 惊觉燕子失踪

老妈病倒对我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从没经历过太多事情的我,一下慌了神。想着要不要跟远方的老爸打个电话求救,但又怕他太担心,而且年龄也大了,我们决定还是先等老妈好差不多的时候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左右权衡之下,我和老公仔细商量进行了分工。白天老妈要去做各种治疗,他不用上班可以在医院带老妈去做,晚上老妈需要擦身,起夜什么的,只有值夜的护士,很多不方便,正好我来。只是可怜了女儿,晚上就见不到我了。但这样一来,我还可以没事的时候继续赶赶稿件,白天还可以继续上班。本来想请假,但现在老妈住院每一项都要花钱,想想还是能不请就不请了吧。

“老公,那白天辛苦你了。”想着接下来的忙碌日子,老公要为老妈不断奔波的辛苦,我说。

“没事,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老公对着我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一没事就会过来帮忙。”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的妈,后面又叮嘱了他一句,“你累了就告诉我,不要强撑。”

“嗯,好,放心吧。”老公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意见达成一致,我的心安定下来。望着病房外面走道里来来回回挂着吊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或坐着轮椅的病人,心想,既然人生终有磨难,那我就坦然面对吧,别人能过的坎儿,翻过的山,我也一定可以。

“你等下先回去吧,把女儿带回家,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病人。”老公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的话一下提醒了我,一直想着老妈的事,竟然忘了一直睡在老妈旁边的女儿。

“对哦,把晨晨给忘了,她连个衣服都没穿!”我赶快走进病房,病房总共有三张床并列分开摆放,床与床之间挂着蓝色的布帘,老妈的在最里面。走近一看,一米左右白色的被子下,祖孙俩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没动,睡得正香。

我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女儿,跟在后面的老公率先开了口,“晨晨,起床了。”

女儿似乎听到了声音,没有睁眼,将搂着老妈的手松开了,原本侧着的身体平躺了下来,因为床太小,俩人显得更拥挤。

“对了,强子,老妈说话怎么办?”我想起“失语”二字,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无疑是后面最痛苦的事情,不能说话也就意味着不能与我们正常交流。

老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继续叫女儿。女儿睡梦被打断,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嘴巴撅得老高,撇起来就想哭。

“宝贝,不哭,这是在医院。”我赶紧把她伸出手做了个抱的姿态,怕女儿的哭声惊扰了老妈。

女儿转头看了看熟睡的老妈,眼眶含住了眼泪,没有哭出来,然后掀开被子一下扑进了我怀里。我把她紧紧抱起,用衣服再次裹住。

“晨晨,**病了,你要乖乖的。”我轻声地告诉她。

“我知道,这是医院,**要打针,跟我上次一样。”女儿想起了上次她头磕破的事情。

“对。”我点点头。

“那**她要勇敢哦,不能哭,打针的时候一点点疼的。”女儿指着上次打针的地方,装着很有经验的样子。

“嗯,好,那等**醒了,你告诉她,好吧?”我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之前她可是哭得稀里哗啦。

“好的。”女儿似乎一下觉得自己有了责任。

“你们先回吧,你回去收拾收拾,把给晨晨也收拾收拾,晚上还要来陪护。”老公催着说。

“嗯,好。我们现在就走,等下我来接班儿。”说完,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妈,又盯着心跳监测仪上的数字看了一会儿,上面的波浪线起伏正常,数字跳动规律,才算放心。

从三楼下到二楼,再到一楼,总能遇见上上下下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要说世间何处最悲凉,看看这些形形**的神情就知道了,医院从来都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我一路想,紧抱着女儿的手收得更紧了。

在医院门口,坐上公交车,一路摇晃开始回家。看着走过的街道上的高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在诉说着人世的美好与繁华,而今,却格外扎眼,外面再好,街道始终是大家的街道,高楼始终是有钱人的高楼,连那熙熙攘攘都是别人的身影,关系着别人的生活,这一切都不属于我,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希望老妈赶快好。

想到这,燕子的脸浮现在眼前。自从上次曾雨秋说俩人要结婚后,这家伙就像燃放的烟花,让我高兴了一阵,就没了消息,无影无踪,连个气味都闻不到。电话打了多少个,微信也一条条的留言,就是不见回复。万般无奈,我拨打了曾雨秋的电话,也是只有铃声,没有下文。后来,我又特意去了她给我的住址处,门铃都快按破了,也是没有人回应。难道又像两年前一样,就算结婚,这也太现实了吧,真可谓“重色轻友”到极致了,我心里不只一次骂她。

“燕子,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无论好事,坏事,不要什么都不说,更不要突然玩儿失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唯一,不是之一,知道吗?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老公和孩子,就只有你最亲,你明白吗?如果你突然不见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这是那一天在雨花时,我陪她喝了点酒,特意嘱咐她。当时,她就坐在那,眼睛泛着泪花。

“放心,不会了。你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是唯一。咱俩同吃同睡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虽然你这个家伙后面结了婚,生了孩子,也不知道关心个人,只知道埋头工作,照顾家,你这样重色轻友,我在心里都埋怨你很多次了,但一想,你这人就是这样,我认命。哈哈”她那张嘴就是这么不饶人。

我使劲敲了下她的头,假装生气。

“我这么不会关心人,你还把我当朋友,还是最好的朋友,来,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缺根筋。”我也毫不客气。

“没办法了,谁让你这么有魅力,你看强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吧,后面那个什么背带裤刘总也看上你,而且都不嫌弃你是孩儿她妈!”她是哪痛往哪戳。

“燕子!”我实在忍不住了,跳了起来。

“哈哈,斗不过我吧。”她得意起来。

“我是斗不过你,回头找个能制住你的人!”我恨恨地说。

“那个人还没出生呢?哈哈!”她笑得更猖狂了,原本已经有些红晕的脸更红了。

我无话可说,只有沉默,女儿看着我俩的样子,偷偷在一边捂着嘴笑。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起来,“小兰,你内心坚强,充满阳光,我跟你一起时常觉得很温暖,看见你就会燃起生活的活力和激情。”她停顿了一下,没等我说话,接着说,“但你就是性格有些软,不懂得去争取,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吃亏。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呆在你身边看着你。”

想起这些话,尤其最后一句,难道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有所打算了?我心里忽然泛起了嘀咕。仍旧不死心,我又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燕子,你现在哪儿啊?”然而,微信被我刷了一遍又一遍,终无消息,我彻底相信燕子又再次消失了。

第二十五章 燕子病重

当燕儿没有了翅膀,就像鱼儿离开了大海。燕子生病了,很重。

“给小兰打个电话吧?”曾雨秋弯下腰把嘴凑到燕子的耳朵边,他尽量屏住呼吸,故意拿捏着声音,轻柔得像一丝微风,唯恐燕子哪里听得不舒服。

躺在床上的燕子,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光滑过曾雨秋的脸庞,很快又合上了。

从窗户玻璃上透过来几道夕阳,刚好落在燕子脸上,给那原本惨白的脸又添上了些许微黄。

曾雨秋神色凝重,想试着用力挤出一点点笑意,让燕子看到。但脸上的肌肉好像已经僵死了一般,越努力反而越笑不出来。他不仅笑不出,脸色也越来越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乌黑乌黑的好像可以随时下出一条河。

他环顾整个房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除了隔帘是蓝色的,他讨厌这些白色,憎恨这些白色,这些白色是毫无色彩冰冷的牢笼,将她心爱的燕子再次困在了这里,夺去了原本属于她的灿烂青春,也即将夺去他炙热的心。如果燕子不在了,他的心也即将跟着一起葬送在这一片片的白色里。他想打破这牢笼,想把这白色染成彩色,给这毫无生机的颜色注入绚烂的活力,给燕子编织一场精彩的人生旅程,然而面对眼前的困境他却束手无策。

曾雨秋是谁,一个无惧无畏的有着坚定信念与毅力的男人,他可以追着燕子八年,从其他城市到现在的城市,从一个工作换另一工作,哪怕从头来过。而今他竟有些怕了,怕这该死的肺癌,怕失去会从而真的离他而去的燕子。他迷茫了,第一次深感无力,不知该如何去解决这个困局,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

“雨——秋——”燕子好似呻吟一般哼出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像黑夜里的一只蜡烛,虽然微弱却温暖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他收回眼睛发散的光茫,再次弯腰俯身,把嘴凑上了燕子的耳朵,“燕子,你叫我吗?我在。”

燕子的眉头紧皱,又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燕子——”曾雨秋坐在了床边的一张椅子上,这椅子也是白色的,他抓起燕子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瞬间,心被彻底撕碎,两行被压抑很久的泪水决堤,“燕子,我该怎么办?”

“不,小兰,不告诉小兰。”燕子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几个字,她的喉咙已经被一轮又一轮的化疗彻底烤焦了,每说一个字都像要把烧焦的肉再次碾碎一般。

“你——你不想见小兰吗?你昨晚梦里有叫她的名字。”曾雨秋别过头用整个手掌抹了下脸上的泪痕,声音有些哽咽,但他尽量控制住,尽量放得轻松一些。

“不!”燕子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这次她用力睁开了眼睛,虚弱但坚定地望着曾雨秋。

“为什么?她可是你的好朋友。”曾雨秋握紧了那只骨瘦如材的手,他知道燕子想见。

燕子没有说话,再度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把手从曾雨秋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想见,但是不能见。现在的她已经被化疗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头发已经全部掉光,留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原本比较丰腴的她现在完全像一堆还能喘气的骨架。喉咙中像扎了无数根针,每有轻微的动作都疼痛难忍,吞咽口水都异常艰难,更别提吃饭、说话。整个人像被掏空的空心人,下床两腿就像漂浮在空中,更别提走路了。自从上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病情再次发作的她,已经不记得过了多少时日了。她脑海里全是白大褂,整个人都像泡在了药里,连呼出的气都是刺鼻难闻的味道。这样的她,还是谁都不要见就好。

原本曾雨秋她也不打算见的,可是她太想他了。她曾想,也许这次她扛不过去,也就此了了他的念想吧,以免再为她賠上大好光阴。

而小兰,就让她以为我像上次一样失踪了,最多会骂我不够义气,但总好过为我伤心难过。活在她的心里,是最好的结果。

“燕子,你看”曾雨秋听到放在燕子床头的手机的信息声,把手机拿了起来,放在燕子的眼前,是一条微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燕子,你在哪儿?微信联系人是:小兰。

燕子睁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了,两只眼角分别溢出两颗大大的泪珠,又分别在眼角停留片刻顺着脸颊滑落而下,直到耳朵下面的脖子里。

“她在找你,信息不知发了多少条了。”曾雨秋故意把这件事再次提起,他希望沈微兰这个名字,这个人能给燕子一些鼓励,用心里的牵挂和感情,让她燃起对抗疾病的勇气和力量,即使希望渺茫,他都要千方百计尝试一下。这两天,他感受到燕子发自内心的绝望,害怕燕子就此放弃生的希望。

燕子还是沉默不语,任眼泪继续横流到肩膀。

“我知道你想见她。”曾雨秋继续说。

“你看我这样子,还是不见吧。你也不要自作主张,我不希望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已经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又何必再多一个人跟着我难受呢。还有你,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早已不是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从此以后,你也该死心了,忘掉我吧,去寻找新的幸福,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这辈子我已经竭尽全力与命运对抗,但无奈命不由人,我既然得了这个病,就该认命了。”燕子知道曾雨秋的心思,憋着一口气,忍着疼痛,一下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完整个人好像完成了一个久负的任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燕子”燕子的话好像万千利刃,曾雨秋的心在流血。

燕子没理会他,像耗尽了所有的元气,整个身体沉沉地,完全陷入到了身下白色的床里。没多久,她好像看见两个小姑娘,穿着当年流行的花布衫,一蹦一跳地在上学的路上开心地唱着歌。

“开心了吧?”一个小姑娘问另一个小姑娘。

“开心!”另一个小姑娘回答,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

“你以后不开心了就告诉我,我们就唱歌。”那个小姑娘说。

“嗯,好,拉勾!”另一个小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小手指拉在了一起,在一个美丽的夕阳下,这是燕子内心深处最美的回忆。

第二十六章 我忽略了什么

一直没等到燕子的信息,在失望与各种猜测中到站下车,我抱着女儿回到家。到了家门口,翻遍口袋才发现钥匙没带。这一刻的我用“霜打的茄子”来形容毫不为过,看着静静站立眼前的房门,落寞与孤寂统统袭来。值得庆幸的是,怀里还有个女儿。

我拿出手机打了**处的电话,他们答应安排一位常做维修的师傅过来帮忙,要我耐心等待。挂了电话,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我靠着锁着的防盗门盘腿坐了下来,女儿坐在我盘着的腿上,背靠在我的怀里。

“晨晨,以后**如果不会说话了,走不好路,怎么办?”我伸出右手上下摩挲着她有些发黄的头发,然后把下巴靠立在她的头顶。

“**又不是小朋友,怎么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呢?”她把头扭过来,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写满了问号。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故意不看她的眼睛,抬起头靠在后面的门上,眼睛看向走道里的一盏灯。这灯天天在这,自从我们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在,今天我才发现它是圆形的。印象里好像坏过那么一两次,但都很快被维修师傅修好了,也没太在意。

“哦,有了,不会说话,可以发微信啊!”女儿用纤细的小食指按住脑门做出思考状,不一会儿想出了一个主意,“不会走的话,我拉着她的手慢慢学啰。”整个语气听着那么似曾相识。

我仔细想想她的话,眼前一亮,这确实算是个好主意,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小家伙脑袋倒转得快。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宝贝,谢谢你提醒妈妈,你这个主意好极了。”

“宝宝厉害吧,妈妈,我现在可以玩儿会你的手机吗?”她故意瞪大眼睛,对着我使劲快速地眨了又眨,一脸顽皮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没办法。

“好吧,看你今天出的好主意的份上,作为奖励,可以让你多玩一次。”我没有拒绝,直接把手机放在了她手上。

“yeh!”她伸出食指与中指,举得高高的,好像获得了一个伟大的胜利般,整个人充满满满的兴奋与喜悦。

“孩子这么小,都玩儿手机啊!”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声音浑厚中带着些许历经世事的沧桑感,但并不悲凉,反而有些亲切。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位身穿蓝色制服的大叔,大概50多岁,富态黝黑的脸庞,有一双带笑的眼睛,虽然皱纹已经很深,但看上去很和蔼。

“哦,呵呵。”我把女儿放下,扶着背后的门站起来,坐得太久,脚有些发麻,只好靠门站着。

“坐太久了吧,揉一揉就好了。你家的门忘带钥匙了?”大叔面带微笑地问。

“嗯,早上出门太着急,钥匙忘家了。”想起自己的慌张无措,相当尴尬。

“一定是出门太着急了吧?年轻人压力大,也没什么,下次注意点就好了。”大叔善意地说着,从一个绿色手提包里叮叮当当地拿出了工具,有锤,也有锯。

“嗯,是的。早上太着急了,要麻烦您了。”说话间,脚上的麻木感已经消失,我从门边走开,客气地说。

“没事,不麻烦。有个事做挺好,还可以聊聊天儿!不然年龄大了,闲着也是无聊。”他一边开始比划着从哪下手,一边对我说。

“哦,那倒是,大叔多大了?”我在旁边搭讪着。

“58岁了,两个孩子都在这边,有了工作安了家有了孩子,也很少回去,我就跟来了。这边消费高,我有点手艺就找了个活,挣点钱不拖累他们,老伴儿就在家帮他们带带孩子,也减轻减轻他们的负担。大城市的年轻人不容易啊,上个班早上就走了,晚上有时候还要加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又早早走了。有时候还要出差,一出就是十天半个月,一个月见着的时候算算都没几天。吃饭,都见不着人影儿,更别提说话了。你们这一代说是物质发达了,其实我看啊还没我们那时候穷的时候舒服,我们那时候最起码每天都能回家呢。”大叔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一边哀叹一边若有所思的讲诉着自己家里的事。

“大叔你能理解他们真不容易啊!”我一向对这些家长里短不太擅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句话。

此刻我想起了老妈,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稿,所有能用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几乎都很少陪她闲话家常,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些毫无意义的聊天是浪费时间。老妈会不会也有这同样的感受?她整个白天一个人在家里会感到寂寞吗?

“什么容易不容易的,你们过好了,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不求别的!”大叔发出一声长叹。这是大叔的心声,应该也是天下父母的共同心声吧,“好了,门开了,你这锁心需要再换个新的!”说话间,门吱扭一声已经开了,大叔紧接着默默收起工具转身就离开了,我说出的谢谢响在门口,没有一点回声。

走进门,走进这熟悉的家,一切未变,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沙发还是那个沙发,电视还是那个电视。老妈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小兰,吃饭了!”“小兰,吃面条吧?给你做手擀面!”

到了厨房,地上的那个蓝色淘米盆,还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人理会,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没有了妈妈的厨房,你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了吧?

“晨晨,你去找个衣服穿上,我等下做手擀面给你吃,好不好?顺便给爸爸和**带去。”我回了一下神,对着女儿心酸地说。

“好呀,只是,你做的有**好吃吗?”她脸上闪现的高兴又快速地被怀疑取代。

“妈妈会努力的!”我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第二十七章 刘斌的老婆

折腾了一个小时,面做好已经下午3点半了。女儿勉强满意,吃饱喝足还不忘给我额头盖个大拇指。

一天的慌乱已经让我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窗外太阳开始西斜,以前上班忙起来,总觉得时间很快,今天却似乎慢了很多。想起妈妈要住院几天,我赶紧去房间帮妈妈收拾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然后又用一个保温饭盒装满面条,准备去医院。

“晨晨,走,我们去医院给**和爸爸送饭。”我提上东西边往外走,边叫女儿。

女儿坐在沙发里,没有应答。

“晨晨,走了,**和爸爸还等着我们呢,他们肯定饿了。”我又叫了一遍。

客厅除了我的声音,静悄悄的。

“晨晨!快走了!”这么近的距离,女儿竟似听不到,我有些烦躁放大了声音。

“哦,妈妈,好的。”这次她听到了,抬起头看了看我,但答应得极不情愿。

“你在干嘛?!”说完我才想起回到家后,我的手机一直在她手里,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紧接着问,“你在玩儿什么?!”

“妈咪,我不玩儿了。”她听到我的语气变化,吐了吐舌头,从沙发里起身扭了扭身体,下巴微微低下,偷偷地看着我说。

“下次不许这样了,这次就不追究了,时间很长对眼睛非常不好,记得了?把手机拿过来。”因为着急去医院,我也没有心情纠结她的犯规,只警告了她就此没再提及。

我们来到病房,老妈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眼睛微闭,强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脸疲惫。

“妈——”我轻声叫了一声。

妈妈微微睁开双眼,给了一个特别熟悉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轻松。

“你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强子听到声音把身子转向我。

“在家也没什么事,我不累,你先吃点,给妈留点,吃完你先带着晨晨回家,明早你把她送去幼儿园再来。”我把饭盒递过去说。

“嗯,也行。这面还是给妈吃吧,她一向喜欢手擀面。”老公站起身把饭盒推了过来,“等下这瓶完了记得叫护士来换。”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挂着的三大瓶药,皱了皱眉头。

原来老公还是会关心人的,不仅仅只会打游戏,这一刻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他,一个独立于游戏之外,走出那间书房的一个不同的人,我的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女儿很乖,虽然临走牵着爸爸的手不断回头,却也没有哭闹。

趁着老妈输液,我拿出她的手机,给她下载安装好微信,看着这熟悉的标志,第一次觉得它是这么有用。

老妈输完液天已黑下来,我把还热着的面条捧在她的面前,她又笑了笑,然后一口气埋头吃了一大半,抬起头只见脸上有些微汗,眼角有些许水状的光亮。

“妈,好吃吗?是不是那个味?”我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和眼角,然后打开她手机的微信,递给她,“妈,小兰就是我,你以后想说什么可以打字。”

老妈看看我,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接过手机,然后在我的指引下用笔画打出了一行字,“面没放盐。”

我忍不住笑起来,然后语塞,沉默良久。

晚上8点多,我帮老妈擦洗完身子,洗完脚后,躺在了她旁边。老妈尽量缩紧了身子给我足够的位置,还不住把被子往我身上拉。很快,我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相当刺耳。

“喂?”我迷迷糊糊顺着声音摸到手机,看也没看赶紧接了电话。

“是沈微兰吗?”对方是一个女人,声音很陌生。

“我是,请问你是?”我问。

“我是刘斌的老婆!我姓陈。”她说,刘斌就是那个广告客户刘总。

“你是谁?!刘总的爱人?!”我心里咯噔一声,又想起那个大背头和背带裤。

“是,没错。”她粗哑的声音再次确定。

“那你打电话来是?”我不明其意,问道。

“我在老刘的手机里看到一张照片,今天上午去你们公司确认过就是你,沈微兰。”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你说什么?我的照片,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一下坐了起来。

“是的,确实是你。”她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波澜。

“好吧,可,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刘总怎么会有我的照片,我完全不知道。”对于这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也十分费解,情绪有些激动。

“你别紧张,”她说,“我打电话是想请你帮个忙,并没有想找你麻烦的意思。女人对于我家老刘来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已经习以为常。”语调极其平淡,好像她说的是别人家的事。

“我不是他的女人,请你搞清楚!”听到“女人”二字,我忍不住大声申斥,一下坐了起来。

“哦,抱歉,那就当我说错了。”她****地说。

“你要没事,我要睡觉了。”我恼怒又厌烦,心想这夫妻俩果然是夫妻。

“别,别!你先别挂,我还没说清楚要你帮忙的事。”她听出我的烦躁,着急了。

“刘夫人的忙,我可帮不了!”说完,我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躺下了下来。

老妈被我的声音吵醒,躺在旁边拽了拽我的衣服,我扭过头看看她笑了笑说,“妈,没事,睡吧。”

电话再度响起。

“沈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言不由心,我道歉。”电话一通,又是她。

“陈小姐,刘夫人,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我没好气,又准备挂电话。

“求你,别挂电话,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她一下哀求起来,似在抽搐,“仅此而已,就一个忙,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吧。”

“别,你别这样”这痛苦与无奈的哀求触动我的心弦。

“那你是答应了?!”她立刻反应,痛苦瞬间消散。

“你还没说什么事,我不确定可以帮你。”我说。

“你只要有这个心就行,对你来说小事一桩。”她一下好像高兴起来,“是这样,我想请你帮我家老刘再单独做一次采访。”说到单独二字时,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你什么意思?”我表示不理解问道。

“就是单独做一次采访,在公司里。你当初不是承诺给他做三次采访弥补过失吗?”她说。

“是的,我是说过,公司也同意了。后来我家里有事,由同事刘倩倩接手了,而且据我所知,已经完成了两次采访,第二次的稿子我也已经看过了,这期就会发出来。所以,如果你是关心采访的事,最好跟她联系吧。”我简单做了交代。

“刘倩倩啊,我知道。”提到这个名字,她的声音有些古怪,“上午去公司,我本意去找你,顺便想见识见识这位大美女,可惜等了半天,你没见着,她也没见着。”

“我今天家里有事,抱歉让你久等。采访的事,既然她负责,这也是公司的安排,你还是找她吧。我只负责采访稿最后的**,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把稿子发给你,你来审阅一下,没问题我们再发。”我摆好了公事公办的心态,对她说。

“不,不,你是**,我绝对信任你我。文字的事我看不懂,我学问低,就不班门弄斧了。”她笑呵呵地说,“我已经见过你们张总,并向他提出了要求,最后一次采访由你来做。”

“什么!你这是为什么?!”我一下糊涂了,再度想起姓刘的那副尊容。

“这就是我想你帮我的忙。“她开始慢慢讲起自己的故事,“我跟刘斌算是家长介绍的婚姻,当时我爸开了一家珠宝厂,也就是现在这个厂的前身,刘斌是产线的质检员,很能干。后来遭遇金融危机,产品滞销,厂子差点倒闭,工人也走得走,散的散,只有他和其他十几个人始终坚守着岗位。后来,供应商因收不回货款,来工厂闹事,仅有的十几个人也都吓得躲了起来,只有他一直站在我爸的旁边。后来,这事过去了,金融危机也挺过来了,工厂又慢慢恢复,老爸就把他介绍给了我,说这人值得托付,虽然个子不高,但有胆识,日后会有出息。我起初嫌弃他是农村出来的,长期相处之后,发现他这人细心,很会照顾人,久而久之心里也就喜欢上了。其实他当时有一个女朋友,也不只一次拒绝过我,但我后来想了一个办法,逼着那女孩儿跟他分了手。他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整天下班就去酒吧借酒浇愁,再后来我就瞅着一个机会跟他走在了一起。”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那笑声有些难解的复杂,听不出是喜还是悲。

没等我插话,她又开始继续,“婚后我们有了孩子,我爸也渐渐把工厂的权力交给他,他一直很努力,把工厂经营得很好。后来有一天,他醉醺醺的回到家就抱着我痛苦流涕,然后狠狠地把我推到了地上,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一坐就是天亮,第二天一句话没说就去上了班,后面又一切如常,但对我却是一天比一天冷淡。后来我忍不住打听才知道,醉酒的当天他是去参加同学聚会,碰到了之前的女朋友。那么估计他已经知道,当初女朋友跟他分手的原因了。”说到这,她又停了下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吸声很轻很轻。

“你是怎么拆散他们的?”我忍不住问,眼前浮现出背带裤痛哭流涕的画面。

“很简单,我拍了一张刘斌睡觉时的照片,她那么聪明,不等我说话,就已经明白了。”她语气里有些得意。

这个女人!我身上不禁感到些许寒意。

“我是不是挺卑鄙的,在你们眼里。但这就是生活,你不争取,哪来的得到!而争取不是白白的等,是要采取一些方法的,我这方法虽然不好,但我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她提高了声音。

“你这方法确实好!”我实在无言以对,冷笑道。

“是呀,可是他现在几乎都不理我,我很痛苦。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样毁了,我不甘心。”我似乎都能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

但这能怪谁呢,人生本来就强求不得,更何况是一段真情,一个大活人。本不该是你的,硬去强取豪夺,得到的幸福大概不会比痛苦多。我暗笑她的贪婪与无知。

“那这跟我去采访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把跑的很远的话题拉回来,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你跟他前面的女朋友很像!”她沉默片刻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能相信。

“的确像,尤其是眉眼。不同的是你的气质稍显文气,眼睛里多了一份成熟和智慧。”没等我说话,她继续道,“我想他存着你的照片,可能是这个原因,也是我找你帮忙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送你的礼物你并没有收下,你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她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

“好,就算像,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也不惊奇。但你的要求让我不能理解,完全糊涂!你要没其他事,我要睡觉了!”我已经不想再听这无聊的故事。

“别!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她恳求着,“刘倩倩的项链是他送的!因为你没收他的礼物!”

“这事你要找她,或者找你老公!”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电话又响起,我实在气不过,接了电话准备骂她一顿。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他在发泄对我的怨恨,因为当年的女朋友。求你了!心里有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我想他就心静了,就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了。这么多女人,我实在好累!你一定要帮帮我,当可怜可怜我!”她声嘶力竭地哭着说。

我没理她,又挂了电话,并关了机。这女人简直是慌不择路,疯了,而我竟听了她一晚上的疯话,简直也是疯了,我心想。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开机看时间,一串未接来电,都是她的号码,还有一条短信:你一定要帮帮我,今天我去你公司找你,另外帮我谢谢你的好友燕子。短信时间是凌晨1:00。

“这事跟燕子有什么关系?!”我一下被这女人彻底搞糊涂了,“难道?!”我自言自语,脑海捕捉然后重组着各种画面,忽然想到之前燕子曾说过的话,莫非燕子说的就是她。

第二十八章 难缠的女人

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心里一团乱麻。

“21床病人家属在吗?”走进来一护士,一身粉色的护士服。

“在!”我答道。

“等下8点主任查房,做好准备。等下9:30要去做血常规、身体各部位功能检查,对了还有脑部ct,这是化验单。”粉色护士照本宣科的宣布着,把各种检查单据递过来。

“好!”我接过单据,每一项认真看了一遍。

“小兰,妈怎么样了?”是老公,还带了早餐。

“你来了,昨天睡得挺好,等下医生查房,然后9:30要去做各种检查,你看。”我把单据举在他眼前说。

“那就好,好,等下我陪妈。你吃点东西,收拾一下,回家休息休息。”老公大概看了一下检查项目,然后把检查单收好,放在了老妈病床前小柜子的抽屉里。

“晨晨怎么样?有没有闹?”有些担心习惯了跟着我的女儿。

“没事,挺好,睡觉前要找你,我把手机给她玩了会儿,就睡着了。”原来他也会用这招,我一时无语。

“你先走吧,这有我一个就行了。”老公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等主任查完房吧,不急这一会儿!”老妈住进医院的那一刻,医生这个名字已经像神一样的存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圣旨一般,我愿意唯命是听。

8点钟,主任开始一个个病房**病人情况,临到老妈,主任意思跟昨天那个医生一样,还是要两天做一次检查,每天输液,今天开始直至好转一直要做康复训练。

妈妈今早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床,虽然动作有些迟钝。我扶着她简单洗漱完毕,又陪着她吃完早餐,准备回家换件衣服去公司。

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美编小李就打来了电话,“兰姐,昨天那个女的又来了,原来是那个刘总的老婆啊,整个人真不可思议!”

“什么?!她真的去公司了?”虽然早上看到留言,但我以为也许是她昨晚太冲动。

“是滴!比我来得还早!而且那个刘倩倩也很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道有什么好戏要上演,我以上帝的脑袋怀疑。”小李明摆着要当无聊的看客,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副尊容。

“你呀,变坏了,嘴巴越来越像刀子。”我实在一点也笑不出来。

“哈哈,对了,我就要时刻揣把刀,看谁不顺眼就屁啦啪啦一阵。看谁敢颐指气使!”她越说越来劲,我不用想都仿佛看到了她张牙舞爪的可笑样子。

“老实交代,你在哪打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我故作严肃状。

“兰姐——,在洗手间——,你来了再说吧。”电话那头传来扭扭捏捏的声音。

“哈哈!”我刚笑出声,那边电话已经没音了。

我来到公司,钟表已指向10点。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被小李拉住,她什么也没说,只乜斜着眼睛瞥向我的办公室。

我定睛一看,里面我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女人,一件大红色的毛呢外套,一头卷发垂到肩膀上,没有染色乌黑乌黑的,浓眉大眼大鼻子,还有一张涂得血红的大口,脸庞宽宽的,双下巴,颧骨有点高。这张脸五官单独都算标准,但集合在一起却有种失真的局促感,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冷冷的事故。可能等得太久,她把腿翘到了桌子上,看上去大大咧咧有些粗鲁。我给了小李一个淡淡的微笑,径直走了进去。

“你就是沈微兰,沈小姐吧,让人好等哟。”她看见我进来,放下了翘着的腿,身子稍微坐直了一些。

“是的,你好,请问你是?”我以第一次见面的方式开场。

“没听出我声音吗?昨晚给你打电话聊这么久,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啊。“她有些阴阳怪调。

“哦,莫非你就是刘总的夫人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客气地说。

“既然你不肯答应我的请求,那我只好三顾茅庐了。”她脸上堆起一层笑,眼神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我。

“抱歉,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很乐意。毕竟我们公司跟你们公司是合作关系。但我们并非救世主,也没收过你的私人服务费。而我也只有每天的8个小时属于公司,而且属于公司的只是我的一部分文字,不包括整个人。”我对她的不可理喻极度反感。

“沈小姐,大家都是女人,你又何苦见死不救。”她忽然装起可怜来,带着哭腔。

“你不用再说了,很抱歉!”我态度坚决,“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做事了。”我走向座位,毫不客气得下了逐客令。

见我如此,她忽然站起来,走了出去。大概10分钟的样子,我刚准备开始写稿,张总进来了。还是以往的装束和微笑,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自从上次刘总吃饭事件,除了必须的工作事件,我们很少说话。

“小,小兰,”他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有点吞吞吐吐,“那个刘总的采访,最后一次还是你去吧。”

“张总,刘倩倩不是做的挺好的吗?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了,由她完成没什么不好。”我低着头开始打字。

“她哪行!还是太年轻,还是你比较合适,刘总还是很信赖你的,包括他的夫人。”张总嘴里的字句恢复了正常。

“上次,你是故意的吧?”我直截了当地求证。

“你说什么?上次”他又扶了一下眼镜框。

“上次请刘总吃饭,你临时说有事,故意的吧,跟刘总串通好的。”既然他装马虎,我就一次捅破。

“不是,小兰,我真的,真的是有事。”他又开始吞吞吐吐。

“天底下那么多凑巧的事,我却不信那天的凑巧。你是有多重视公司利益啊!”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静,不屑地说。

“误会,小兰,误会一场!”他挥着手想尽量撇清,却开始语无伦次。

“张总,我一直都很敬重您!您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榜样!从我进公司您就教导我为人处事的道理,这一路走来,我从没怀疑过,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一种失望,彻底地失望,拽着我的心坠向黑暗。好似一棵被不断施肥浇水长成的大树,因被照顾感动不已之时,却不知施肥浇水的人只是为了冬天砍树成柴温暖自己。

“小兰,我也很为难,但公司要生存,就要维护住客户。”他承认了,很名正言顺,义正辞严。

“那么你还是让刘倩倩去吧!”我已经彻底看清了这面具底下的虚伪。

“不行,刘夫人一定要求你去,不然我们所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而且你看,你家里有事,请假缺工,公司都没说什么。你也算公司一手培养起来的,公司也不想轻易失去一个员工,你这些年一直做的不错,有很大前途。“张总正了正衬衣袖子说。

“张总,我没听懂,您这意思是我不去就准备开除我吗?”我抬头直视眼前的这双一直笑眯眯的眼静,一股厌恶,一股无名之火在慢慢上升。

“我没这么说,你别误会!听说你妈病了,应该需要不少钱吧?而且这个烂摊子是由你而起,你得解决!”他依旧一副微笑的样子。

原来人心真可以被伪善包裹隐藏很久很久,相识这么多年,这一刻我才真正认识一个人。

“沈微兰,你真是个大笨蛋!”内心一个声音在骂我。

“可又能怎么办?”那个声音又哀叹道。

“我明白了!张总,我一定圆满交代。”我悲愤地说。

“这就对了,沈小姐,谢谢!”刘总的老婆拍着手走了进来,得意的笑堆满整脸,眼睛里却透出一丝冷峻的寒光。

“刘夫人,任务完成,接下来的合同咱签了?”张总笔挺的身板微弯,脸上笑得更灿烂,而且一直保持着,好似用雕刻刀雕刻的一样。

“什么!采访要沈微兰!我都做了两次了,她之前干嘛去了?!”刘倩倩得知消息立刻气势汹汹而来,一只手指指着我,对着张总控诉。

“倩倩,你一直做得挺好的,但这次情况特殊,你就理解一下吧,而且这不是也减轻了你的任务?!”张总站直了身子摆起姿态说。

“刘总都已经答应要增加广告了,我努力的成果凭什么要她人享受!”刘倩倩一脸的不服气,把矛头直接对准我,“沈微兰,别以为你在公司时间久,就可以使手段,你不就会写几个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能力并不比你的差!凭什么你说不去就要我代替,你想去了就要我让位。!”

“我并没有想去,你想去,你继续!”我已经厌烦透了这一帮人。

“倩倩,别胡闹,刘夫人在这!”张总厉声制止了她。

刘倩倩听到“刘夫人”三个字时身体一怔,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没再说话。

“你就是小刘啊,好漂亮的女孩子!”刘总的老婆极尽夸张着表情,盯着刘倩倩的脖子说,“你这项链好漂亮!男朋友送的吗?”

刘倩倩听到这样的夸赞一改往日得意的神色,不好意思起来,“哪有,便宜货,刘夫人见笑了。”然后对着张总说,“张总,既然这样,那就按您安排吧,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话一出口,一溜烟儿走了出去,一改往日高傲的模样,神色有些慌张,高跟鞋也没响。

第二十九章 医院偶遇得知燕子情况

刘斌老婆的出现,张总的笑,让我想起小时候跟着**去放羊,洁白的羊毛扎进青青的嫩草,远看还像一副恬静的画,可经不起靠近,因为羊儿可能走着走着就排泄出一些黑色颗粒状污物,其臭难忍。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很多人很多事,只能远观不能近视。

还未下班,我已经收拾好东西,无顾背后的目光,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去接女儿。

想起女儿那明朗的笑靥,我的内心溢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人不就应该这样吗?可以成熟,可以世故,却不可缺明朗,一颗阴暗的心是深沉的欲打造的心灵地狱,会让人如行走沼泽,越陷越深。

渐行西方的余晖,似与冬风战斗惨败的金黄渐渐褪去了耀眼的光芒,用最后一声喘息支撑着人们勇度寒冬的信心。那么支撑这天际最后一汪色彩的又是什么呢?是简单的自然循环?还是某种命定的责任?浩瀚的宇宙背后是茫茫未知的空蒙,还在等待我们去探索。人在宇宙,是何其渺小,渺如尘埃,也许连尘埃都难比。所以,我们的痛苦和悲伤又算得了什么呢?看着这一日落幕前的天空胜景,思考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我用最混沌的理由给了自己一个继续坚持的最好理由,用解释不清的命定原因,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勇敢的源头。

“妈妈!!”原来不知不觉我已走到学校门口,女儿老远就看到了我,一天一晚未见,真的恍若隔了一整个秋天。

我答应了一声,放松肌肉,给了她一个暖暖的微笑。

“妈妈,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女儿一蹦一跳地边走,边对我说。

“好呀,什么歌?”我好奇地期待着。

“手机有魔法

感觉很可怕

抢走了爸爸

抢走了妈妈

爸爸和妈妈

像中了魔法

一天到晚拿着手机他们在干嘛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陪我一起玩游戏

一起画画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跟我讲讲故事

伴我快乐的长大

手机有魔法

感觉很可怕

抢走了爸爸

抢走了妈妈

爸爸和妈妈

像中了魔法

一天到晚拿着手机他们在干嘛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陪我一起玩游戏

一起画画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跟我讲讲故事

伴我快乐的长大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陪我一起玩游戏

一起画画

爸爸妈妈请把手机放下

跟我讲讲故事

伴我快乐的长大”女儿稚嫩的歌声,字字句句重重地敲击着我的心,一股五味杂陈的心酸直冲到鼻子、眼睛和头顶。

“我唱的好听吗?”女儿唱完急切地等着我的评价。

“很棒!谁教的?”我问。

“真的吗?!老师教的!”听到夸赞的她开心极了。

“妈妈,那你以后能陪我玩儿吗?不要老是回信息,信息有那么重要吗?”女儿眼巴巴地看着我。

“嗯,我尽量,好吗?因为有些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有些惭愧地答应着。

“妈妈,什么是身不由己?”她有些不明白。

“就比如云是白色的,我们改不了它的颜色,公司同事要打电话,妈妈管不了她的行为,电话来了,不接别人又就会生气,妈妈也管不了。”我尽力举例子解释着。

“哦。妈妈,告诉你个秘密,我用你的微信加了你的微信,然后就用你的微信跟你的微信聊天,那你的微信发来信息,你的微信就要看了,这也是身不由己吧?”她说的像绕口令。

“你说什么?”我一时没明白。

“我用你的微信,自己跟自己聊天啊。”女儿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我一下像被闪电击中,看着眼前这小小的人,一路无语。

到了医院,老公正扶着老妈在病房外的走道里一步一步锻炼腿脚。

“爸爸,**。”女儿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的腿,老妈猝不及防差点被女儿撞倒,但却非常开心。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快步走过去问。

老妈冲我点点头。问了强子才知道明天才知道检查结果,脑部ct检查并无内部出血症状,情况还不是太坏,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下。待老公带女儿离开,我把老妈扶回病房,给她没有知觉的腿做了**,然后把她安置好去医院后院的餐厅打饭。餐厅人很多,长长的两支队伍。排队中发现正在付钱的一个背影似曾相识,我仔细一看好像曾雨秋,一种亲切又惊喜之感袭上心头。

“曾雨秋!曾雨秋!”我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边往前穿过前方排队的十几个人,一边大声的冲着背影狂喊。

那个背影好像听到了声音,往后看了一眼,却又立刻转回头快速地离开了。这一回头,看的很清楚就是他。我立即加紧脚步一路追了上去,在一楼的电梯门口相遇。

“曾雨秋!”我喘着气高兴地喊了一声。

他转过身面对我的一刹那,眼神里盛满了悲伤、凄怆,甚至是绝望,对是绝望。头发蓄长了,胡子拉茬。

“小兰?”他看到我十分惊讶,一丝欣喜快速闪过瞬间消失。

“你怎么在这儿?!”我俩异口同声地问。

“我没回答,燕子呢?”我笑了笑直接问了想问的问题。

“燕子她你在这做什么?谁生病了吗?”他话说一半又转移了话题。

“我妈,小中风,今天第二天住院。”我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

“伯母生病了?那我回头去看看她。”他的脸更加阴沉。

“谢谢,不用了,今天好多了,后面就剩康复了,还好不是太糟糕。燕子呢?你们不是结婚了吗?我还等着参加婚礼呢!”我客气了一下,又问起。

“哦,那个,我一个朋友在这住院,我回头,回头让她联系你,不对,我也好久没见她了。”他一时语无伦次,电梯开了,他转身走了进去。

“曾雨秋!我一直在找燕子!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很担心她!”话还没说完,看着无情关上的电梯,留下的是我的茫然无措。

“小兰,”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电梯的开门声在背后响起,然后是曾雨秋悲戚的声音,“燕子,燕子她生病了。”

“你说什么?!”我跳转身。

“燕子生病了!肺癌!”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泣起来。

眼前的一幕,怎么都无法与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冷静沉着又富有朝气的他联系在一起。我脑子好像短路了一般,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燕子才多大!”我笑着说,“你故意逗我的是吧?快说她现在在哪?”

“是真的!我那天其实是去代她向你告别!”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像是憋了很久很久。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我双腿发软,头开始眩晕,眼前浮现出燕子那熟悉的大大咧咧的笑脸,耳边似又听到她叫我的名字。

“我也不相信,可这是真的!她一直再做化疗,一轮又一轮!”他擦了擦眼泪,眼睛望向前方,却没有焦点。

“她一直在这个医院?”我忍着心痛问。

“嗯!”他依旧望着前方,眼神空空的。

“我想去看看她。”我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浑身无力。

“她其实一直想见你,但却不想你伤心,所以选择了躲避。”他幽幽地说。

“燕子,你好傻!”他的话就像一根锥子刺进了我的心脏,我把头埋进臂弯里失声痛哭。

“走吧,我带你去看她。”他站起身用手按住我的肩膀说,声音有些颤抖。

跟着他来到燕子病房门口,一股强烈的刺鼻味道,像是某种化学制剂打翻了一样。我们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走进去,来到一个窗边的病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人,头发已经掉光,瘦削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如纸。她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紧皱着眉头,双手抓握着被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偶尔发出一声微微的呻吟。

我被这画面彻底击倒,瘫坐在床前白色的椅子上,捂住嘴巴,把头侧别在一边,尽量控制住自己将要失控的哽咽,任泪水横冲下来,片片滴落胸前,湿透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燕子!燕子!”我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呐喊。

“燕子,燕子”,曾雨秋低下头轻声细语地呼唤。

燕子呻吟了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别打扰她,让她睡吧。”我小声地打断了曾雨秋。

“小兰,是你吗?”我的话音刚落,一个微弱的声音问道,是燕子睁开了眼睛,眼神苍白乏力。

“燕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抓住她的手,心再次被刺痛。

“我是不是很丑,你别哭。”她吃力地说着,并且费力地举起一只手为我擦着眼泪。

“就知道你爱哭,谁敢告诉你。”她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又调皮起来。

“这个时候你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故意逗她。

她又挑动了下嘴角,我俩含着眼泪,相视而笑。

夜晚,再次为老妈擦洗完毕,等老妈睡熟,忙碌一天的我没有丝毫睡意。我再次悄悄来到燕子病床前,看见她也已经睡沉稳了,曾雨秋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她。

我下楼走到医院的院子里,寒风中仰望着漫天星星。我问:人生为什么会如此疼痛?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它们却只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第三十章 疯狂的女人

太多心事,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5点,病房里酣睡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透过窗帘上的缝隙往外看,漆黑一片。昨晚还是满天星星,这会儿难道天阴了?我最讨厌阴天,让人感到压抑。看着旁边的老妈,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又想起命苦的燕子,不禁又黯然神伤。

过了一阵,强打起精神,我拿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几条未读信息,大概看了看是张总、小李和小王发来的,不用想还是工作和催稿的事,我懒得理会。正准备放下起床,忽然想起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又打开手机查起了关于中风和肺癌的资料,对,也许丰富的网络信息可以给我一些提示和帮助。

我快速搜寻着,了解了关于这两种疾病的形成、治疗与治愈情况。

“中风患者的心理压力一般十分沉重,表现有紧张、恐惧、担忧、悲观失望,甚至产生绝念等不良情绪。因此应重视心理康复与护理,要耐心安慰病人、从生活护理方面多关心体贴病人,为其排忧解虑,帮助患者消除恐惧、急躁或失望的情绪,恢复治疗信心。对于失去发音能力的患者,每天让其发啊音,或用咳嗽,或吹火柴诱导发音。有发音能力不能言语者,陪护者要有计划地每天固定教几个字,不断重复,直至教会为止,在教时让患者学教者的口形发音,先教字,然后教句。同时定时给患者宣读文章,进行听觉刺激的语言训练。”这是一个健康专家的建议,看来以后要多跟妈妈交流,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心想。

然后又搜到一些关于肺癌的资讯。

“肺癌是发病率和死亡率增长最快,对人群健康和生命威胁最大的恶性肿瘤之一。近50年来许多国家都报道肺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均明显增高,男性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均占所有恶性肿瘤的第一位,女性发病率占第二位,死亡率占第二位。“我倒吸一口凉气,“肺癌多由吸烟引起及空气污染引起,室内空气污染物包括二手烟、厨房油烟、室内氡气等等,它们与肺癌密切相关。女性抽烟数量少,但罹患癌症的比例在逐渐增加,这是因为大部分女性在家要做饭。而厨房内部空气流通不好,烹调产生的油烟都弥漫在屋子里。厨房油烟的致癌性很早就被证实了,其中含有的***、苯、甲醛、巴豆醛等,还有我们谈之色变的pm10和pm25等,都是不可轻视的致癌物。”这是一个科学媒体的总结。

可是燕子并不抽烟,一个人应该很少做饭啊,我耿耿于怀。接着往下,“肺癌最主要的治疗手段首先是手术、化疗、放疗和靶向药物治疗。”据曾雨秋说,燕子现在进行的就是这些,然而,想起那骨瘦如柴的身影

我不敢也不想再往下看,决定起床去看燕子。她的病房在后院住院中心,我从三楼下到一楼餐厅,绕过餐厅进到后院一楼,然后乘电梯上到五楼520病房门口。因还未天亮,门在关着,我从门缝往里瞅了瞅,里面没有灯光,看来我来的太早了,我心想。我回头准备离开,病房廊道的墙根下蹲着一个人,昏暗中一个红色的圆点上下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仔细一闻是烟味。我有些气愤,上前制止。

“请不要在这抽烟!里面有很多病人你不知道啊!”我很不客气。

他没说话,慢慢抬起头,是曾雨秋!他的一部分头发蓬松散乱堆在额前,有些还被脸上的泪水粘住了。

“你怎么在这?”我小声地问。

“燕子,她半夜吐血了……”声音已经嘶哑。

我挨着他呆呆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直到看得见灰白的雾气弥漫整个医院。

后来,我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老妈的病房,但已经完全记不清回去的过程,失忆了一般。

老公来了,我才想起今天要给刘斌做最后一次采访,心急火燎地赶到家,特意换上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外套也特意找了件黑色的呢子厚大衣。

“兰姐,你今天整这么酷啊!一身黑!”美编小李一阵唏嘘赞叹。

“嗯!”我没多说,走进办公室准备资料。

“非同寻常”小李在后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刚坐下,一条信息传来。

“沈小姐,今天如果老刘送你东西,你先收下,回头还给我,不然我怕他又送了其他人。他已保证过,送你礼物只是为了弥补当年对别人的亏欠,寻个心安,以后绝不会有什么事了,你放心,我也安心了。”姓刘的老婆发来的。

真当我是长矛了,算了,最后一次采访做完,以后绝不再跟他们有什么关联,尽快结束也好,我心想。

“微兰,采访的事,临时换了个地方?”张总走进来说,还是笑眯眯的。

“换地方?为什么?!”我不解。

“本来说在公司,刘总意思是从哪起的误会,从哪止”,他又扶了下镜框,故意放缓了语速,“所以改在了上次你请他吃饭的地方。”

我低头准备资料,没有说话。

“小兰,你看这最后一次了”张总的意思很明显。

“好吧,最后一次,以后他的事我不再管。”我悻悻地说。

准备好录音笔,带好采访资料以及所用的纸和笔,我出发到了饭店。还是上次的包间,一样的位置,刘斌已经来了。

“沈小姐,上次的事实在抱歉,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是一时太过激动。”他不断揉搓着双手,表情尴尬。

“我们开始采访吧!”我直接进入正题,拿出纸笔和准备好的采访资料,把录音笔打开摆在我俩中间的桌面上。

“沈小姐,能不能等会儿听我把话说完?”他还绕着开始的话题。

“很高兴能为您做本次采访,请问刘总,您公司的发展愿景是什么?对于整个珠宝行业目前的形势,您怎么看?您认为您的优势和劣势分别是什么?后续将会做哪些策略调整?您的珠宝设计是有自己的团队原创,还是只是简单复制模仿?据有人透露,您公司曾有抄袭行为?”我正襟危坐,毫不客气问题尖刻,一个接一个。

“沈小姐,微兰。”

“请问您对前不久的贸易困境有什么看法?这对珠宝行业有影响吗?对于您公司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好吧,先采访。”他无奈地说。

我们一问一答,进展顺利。

“好了,刘总,很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采访,您还有什么话对行业同仁讲的吗?”我开始给采访结尾。

他做完最后总结,我关掉录音笔,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离开。他一下站起抓住了我的胳膊。

“刘总,采访已完结,请您自重。”

“哦,对不起!我又失态了!”他抽回了手,“你跟她太像了!”

“这是你的事!往事如风!”我有些可怜他。

“你说的对,这是我的事,”他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我的真情没了!”

“既是真情,自然不会没了,只是埋在了心里,你保护好它,它就在,不会消散。”我冷冷地说。

“你果然与别的女人不同。”他低下头,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背撑住了还是背头的脑袋。

“每个女人都不一样,看你怎么看。”我继续站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嘴里念着。

这样一个外表粗俗的人,竟还有一点文艺的心,我不禁感慨。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珍惜吧。”我说着准备迈步离开。

“有个东西请帮忙收下”,他又拿出了一个跟上次一样的盒子,“这是我答应之前女朋友的礼物,一条项链,钻石上刻着我的名字。”

“你可以直接送给她!”

“她不会收的。”

“因为误会?你可以解释。”

“她已结婚生子。”

“你觉得我不是孩子妈妈吗?”

“你跟她不同,你眼睛里有智慧。”

“你意思是我这个已婚女人可以随便任人侮辱?!”

“不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那请收回吧,送给你该送的人,比如你的老婆。”

“她不配!”

“珍惜眼前人!对不起,我要告辞了!还有很多事。”

“请等等,请务必收下,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你的无处安放的情,还是上次你的无知?如果是前者我更不能收,如果是后者我已经选择遗忘,你不必再耿耿于怀!如果你执意坚持,我可以代你老婆收下。”我准备速战速决,结束场面的尴尬。

“弥补我的愧疚!”,他竟突然流出了两行泪,在那面盆大小的脸上,泪被肌肉控制在鼻子两翼,“当年的事,我只是装作糊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工厂与爱情,我妥协了,我不是个懦弱的人。后来我就后悔了,可是她已经不知所踪。这些年,我像掉进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心里一片黑暗。看见你,就像眼前的一道光。”

“是不是很可鄙?!”他突然反问道。

我没说话。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秘密的人,我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你可以鄙视我!”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打算再听下去,走至门口。

门突然哐当一声,直冲进来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冒金星,我一时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沈微兰,你这个贱人!竟然跟我抢!”只听见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刘倩倩,你想干嘛?!”刘斌快步上前拦在了我前面,对着冲进来的女人喝道,然后蹲下来把我扶起,安置在他之前的座位上。

我捂着脸,抬起头,看到了刘倩倩被愤怒操控的一张扭曲的脸。

“你!”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下这么重的手!”我刚开口,刘斌就抢了过去。

“我是疯了,她使了什么手段?这么一个老的豆腐渣,都能打动你?!”她挺起身子,眼光恨不得杀死我。

“你再说一遍!”刘斌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她这个半老徐娘不是豆腐渣吗?看看她那张脸!你是不是眼瞎了?还是她给你罐了迷魂汤!竟然藏着她的照片!”

“老子的事,你管不着!滚出去!”

“你这个没良心的!前几天你还甜言蜜语呢!死缠烂打本小姐才答应了你!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是就想要钱吗?!”

“刘斌!”自尊被彻底撕碎的她,不顾一切,冲向刘斌,又甩起了胳膊,可是没听见声音,手在空中被制住了,她羞愤地嚎啕大哭起来。

“好热闹啊!哈哈!”门口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刘斌的老婆。

“你怎么来了?”刘斌抓住刘倩倩的手放了下来。

“不来,还看不成好戏呢!”刘总的老婆一脸奸笑。

“刘倩倩!项链好漂亮啊!我家刘斌送的吧。”她走到刘倩倩面前,打量着,“身材确实好!可惜”

“沈微兰,刘斌——,她确实跟你前女友很像,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啊,哈哈!”

她走在了刘斌和刘倩倩中间,眼睛死死地盯住刘斌的眼,然后连头都没回,一把抓住了刘倩倩的项链,狠狠地。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刘倩倩抓住脖子上的那只手,死死地。

“这是我家的东西!你凭什么!”

“是不是你家的东西,你说了不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动起手来。相互抓着头发,拽着衣服,辱骂声、哭声,声嘶力竭,什么高跟鞋,手提袋,都成了武器。项链在相互打斗中被扯断,踩在了脚下,战争又随着项链的损坏逐渐升级,一旁的刘斌和我一下看傻了眼。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总。

“喂?”我刚拿出接通,刚出口的声音好似一个中场的提醒,相持不下的她们突然都把头朝向我,四只眼睛目露凶光,我的心扑通一声,只听电话那头说话,却不敢张嘴,拿着的手机僵了耳边。

刘斌一看情势不对,悄悄挡在了我面前,她俩见此更加恼怒,两个人同时扑了上去,于是三个人乱做一团。这时我才发现,今天刘斌穿了一套白西装,然而没过多久,这西装上红一道,黑一道,横一道,竖一道,像孩子的涂鸦,甚是滑稽。

我看得惊呆了,不知耳边何时响起一首歌,印象里好像是《真世界》,一个男摇滚歌手粗沉地唱着“空气中是否突然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包住你。黑暗它是否经常安静的令人窒息,无法呼吸。时间的意义,对于过去的过去是否堆积在脑海里无法清晰。单纯的笑容还有邪恶的面孔,是否变成没有距离。睡吧!我的宝贝!睡吧!别掉眼泪!睡吧!好好的睡!睡吧!乖乖的睡!”

更不知何时,我发现燕子竟坐在了我左边,右边也多了一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哈哈,好疯狂,真热闹啊!”燕子大笑着说。

“是呀,好疯狂,好热闹!”旁边那个我说。

“燕子,你是不是见过刘斌的老婆?”我问。

燕子看看我,没说话,只是笑。于是我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到眼泪都开了花。

“小兰,我准备接受曾雨秋,用仅有的时间好好爱,我们错过了太多美好时光。”燕子忽然收敛了咧开大笑的嘴。

“对,好好的爱爱你的人!”那个我说。

作品修改中

这两天在从头开始再次审视文字,发现正如**所说的确实有很多忽略的地方,决定重新对小说进行仔细修改一遍,然后再次申签。很感谢****的建议,让自己能够耐得下心来逼自己进步。当我把故事梗概、人物设置以及整个大纲重新整理后,心里忽然豁然开朗,明白了以后该怎样做得更好。

第三十一章 认清真相炒掉公司

激烈又疯狂的战争下,三个人最终精疲力竭,形神俱散而又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上东倒西歪,好事的顾客们拥挤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围观到最后,都还在嬉笑闲谈流连忘返。一场闹剧成了大家用餐的调料,他们根据眼睛所至,随意判断着是非,其实是是非非对他们而言哪里重要,重要的是闹剧确实给他们添了不少笑料。

我趁刘斌老婆和刘倩倩不注意,悄悄绕到包房门口,逃离现场,跑回到公司,身后的各种谩骂撕打声还在继续,一切都像在梦中,但是又无比真实,像极了电影中的故事情节。我身心俱疲,精神恍惚,走进公司门口的那一刻,只看见美编小李像往常一样面带笑容,但我怎么用力似乎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耳朵好似失聪了一般。整个身体好像灌了铅,脚步却像踩在一堆棉花堆里,完全不听使唤。刚才荒唐的场面一直在我脑海反复上演,我觉得可笑、悲哀、却又万般无奈,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跟这样的事牵扯到一起,一个简单的工作场景,瞬间竟成了女人们争风吃醋相互报复的滑稽战场,而自己一不小心竟也被牵扯其中,什么都没做却成了角色之一,还陪着她们演了一出荒唐至极的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瘫坐在了自己办公室的座位上,随之冲进我眼前的是仍然面对微笑的张总。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那张一直貌似和蔼的面孔上的笑只是颧骨下方肌肉的拼命往上挤压,颧骨上方的肌肉因为并不情愿,所以上下的肌肉在相互对抗着,看上去十分别扭和尴尬。

“微兰!采访进行的顺利吧?刘总满意吧?刘倩倩你看到了吗?你刚走刘总的夫人就来了。”没等我开口,张总一连串的问题迎面而来,因为有些紧张,语速很快。

“你说什么?刘斌的老婆来过?!”我一脸惊愕。

“是,你刚走她就来了,说是不放心,想再安排一下采访的事。当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被刘倩倩无意听到。后来她们聊了一会儿,刘倩倩看上去很不满意,就气呼呼地出去了。”张总的脸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如梦初醒。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不一定是巧合,而这场闹剧的导演者就是那个所谓最可怜的女人。我后背冷飕飕的,一股寒意从头开始一直蔓延至全身。终究还是我太幼稚了,竟然轻易相信一个从一开始都能设计抢夺男人的女人的话。试问哪个女人能大肚到容忍自己的男人喜欢别的女人?她太聪明了,明知道我对他老公不感兴趣甚至是讨厌,所以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的同情心,让我对她放下戒心,从而把我一步步引入她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里。再利用刘倩倩的嫉妒心理,利用刘斌的采访作为诱饵和引子,彻底把矛盾激化让我成为被公开攻击的对象。而她就可以看着刘倩倩和我相互斗争,坐收渔翁之利,达到一箭双雕的报复目的。果然所见非所得,那个哭哭啼啼的夜晚,那个不断求我帮忙的女人,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她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掠夺者,阴谋设计者,根本不需要可怜。那样一个伪善的灵魂,活该找不到真爱的依托,始终只能在不断索取甚至是强取豪夺的各种阴谋诡计中孤独终老,因为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怎么去爱。想到这,我忽然觉得她又可怜了,那种令人厌恶到极点的怜悯。

“她们打了一架,闹了一下午!你以后的订单估计要泡汤了。”我冷笑着说。

“你说什么?!泡汤!沈微兰我是要你去服务客户的!你怎么搞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是的,泡汤,泡的一塌糊涂,哈哈!这样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还是找别人吧。”

“两个女人搞不定一个男人!无能!公司养你们有什么用!”

“无能的是你!竟然想要我们靠美色笼络客户!之前请客的时候,你临时说有事也是故意的吧?!”

“是,那又怎样!不然呢?你以为你的价值在哪?女人没有价值,再白的纸打不上订单合同只能当废纸!没有我的支持你能坐上**的位置?!”

“我是靠努力挣来的!”

“无知!你以为客户为什么支持你?还不是看你的脸!刘斌跟你签广告合同不是还是因为对你动了情?你不好好利用,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你!原来最虚伪的人就是你!你是看准了这点,所以一次次利用我去给公司谋利是吧?亏我这些年一直在心里尊你为老师,你不配!连刘斌都不如!你就是一只披着五彩光环的毒蛇,再炫丽的光芒都掩饰不了你的冷血无情,所有的和善都是欲盖弥彰。你不配站在这里!这公司我待够了!!我今天就要辞职!不用你炒我,你不配当我的上司!”我心里愤恨难平,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把他那张虚伪的面具从脸上割下来。

“沈微兰,你以为你是谁!把公司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前我是看你有一点姿色还可以给公司带来利益,不然就你一个从农村来的黄毛丫头,我会扶持你?自己真是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就算你有点能力又怎样,没有我在公司你什么都不是!”

“哈哈!走与留都是我的自由!我看见你都觉得恶心!伪君子!”

“地球少了你照样自转,公司没了你一样发展,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想走可以,后果自负,订单提成就别想了!”

“简直是卑鄙小人,那是我辛苦所得,你凭什么说扣就扣?”

“哈,走是你自己选的,你以为公司是游乐场啊!”

“你欺人太甚!”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国家还有法律!你别太欺负人!”

“随你便,你可以去告我!”原来这无赖的嘴脸才是他的真面目,一个人竟可以隐藏到如此程度,该是有多虚伪,该是多有目的性,估计在他的字典里只有利益二字。

我再也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策划书,瞬间撕个粉碎,一把又一把砸向他的脸,然后高傲痛快地大踏步迈出那个曾经进进出出无数遍的大门。在我抛出纸屑的那一瞬间,我看见那张脸始终没有变换过表情,估计也是久经磨砺,整张脸皮比牛皮还厚,还坚韧。办公室的碎纸屑像极了被刻了字的雪花,潇洒而下,随着悄悄渗透进房间的微风轻轻地飘飘荡荡,在空气中上下飞舞,像在告诉大家:我是后续改革的策划案,我是即将出世的新杂志,我要逃离这虚伪的地方,我要我自己的自由,我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我要远离这些讨厌的人。

久经压抑的情绪得到发泄,我的心情出奇地兴奋、放松,一下好像放下了千金重担。从公司出来,我一直脚步轻盈,再也没有了一丝沉重的感觉,等停下脚步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学校门口。出来的时候没看时间,此刻想拿出手机确定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见了踪影,仔细回忆却想不起丢在何处,只记得从餐厅出来都没再用过。既然无法判断时间,我决定慢慢等待,反正已经不用上班。这种不被时间束缚的感觉真好,就像鱼儿回归了大海,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感瞬间扩大无数倍,我尽情享受着。没过多久,女儿清脆欢快的声音在学校门口穿越大门响在耳边,我高兴地从她老师手里接过她的小手,走向回家的方向。

“晨晨,妈妈工作没了,以后没钱给你买新衣服了。”

“那就不买吧。”

“妈妈的手机丢了。”

“太好了!没人打电话,发微信,妈妈可以陪我玩儿了!好耶!”

原来在女儿的心里这些并不重要,她在乎的只是能跟我在一起,让我陪着她玩耍。我再次被女儿的话深深触动,眼眶有些湿润。我抬头仰望天空,忽然发现灰蒙蒙的雾气里竟然飘起了茫茫雪花。这些雪花像春天柔软的柳絮,逐着寒风四处飞舞,晶莹透澈,轻盈而又快乐。街上匆匆忙忙的人群,开始停下脚步,朝圣一般仰起头,伸出双臂接受它们的洗礼,然后各种欣喜若狂跳脱的像个孩子。不一会儿功夫,地上黑色的柏油路已经被浸染成统一的洁白,所有的坑坑洼洼都消失不见。女儿见到雪更是异常兴奋,不停拉着我追逐着。我心里曾经的种种伤痕似被这洁白掩埋,第一次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清亮的眼睛,又听到了那个充满阳光的声音,“大家好,我是沈微兰,微小的微,兰花的兰。”

暮色已沉时,我们回到医院,得知老妈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心里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我把辞职的事告诉了老公,隐去了前因后果,老公虽然满脸狐疑,却没再细问。说起丢失的手机,我甚是心疼,尤其可惜里面写的很多稿件。后来又想那些基本都是故意谄媚的无心之作,也就没了可惜之意。

就在我辞职的第二天,燕子暂时离开了,没有告别,只让老公带了口信,她想通了一切,决定用正常的心态对抗疾病,用可能仅有的残余时光给曾雨秋一个感情的交代。我虽然不忍,也极尽担心怕再也见不到她,但我为她的决定高兴万分,并在心里深深地祝福着,同时希望她真的能坚强起来。一周之后,老妈出院。在家的日子,我帮着老妈按部就班的做着各种康复训练,老妈的气色日渐一日红润起来。估计是受了我也辞职的影响,老公在日渐一日的等待中,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自己创业,我虽惴惴不安,但这大胆的决定让我深感敬佩。

没有了穷追不舍的各种电话和微信,每天的时间似乎延长了两倍,于是我就带着女儿习字、阅读、做游戏,房间里每天都是我俩的欢声笑语。没有了老妈的厨房,开始成为我每天的修炼场。每当周末我拿起老妈的擀面杖,女儿都要站在旁边,我把面片每打开一回,她就用小手捏起一点面粉洒在上面,配合的相当默契。

“宝贝,你看我切的还没打开的面条像什么?”

“嗯,好像钢琴的琴键!”

“那这拉开的长长的面条呢?”

“像头绳!还会跳舞!”

每当这时,老妈就看着我俩不住地笑。

原来一切来临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工作没了就没了,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一条不通就选择其他的吧,离开错误的路,才有机会重新选择走向正确的路,人不丢才是关键,所以每一次的放弃,也是再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和得到的机会,我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当家里的温度逐渐上升时,我领悟到另一重人生的重要事业——家庭。也正是有了这空白的时间,我才发现我之前追逐并信奉的关于事业和金钱的人生信条,并不是一个人人生的全部,而我的人生,也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二章 摆不脱的仇恨

正在我像教一岁的孩子牙牙学语一样帮着老妈一字一句地做着康复训练,给女儿不厌其烦地一遍接一遍讲着书架上的绘本故事,给老公的新公司出谋划策时,我不知道的是有这样一个女人始终没有忘记过我的存在,在日复一日钟表的咔哒声中不断加深着对我的嫉妒和仇恨,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刘斌的老婆陈丽红。

一想起我沈微兰的名字,她都咬牙切齿。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她的老公刘斌就爱上了我,这比起刘斌在外面随便找个女人不走心地玩弄一下,更让她难受。对于刘倩倩这样出现在刘斌生命中的女人,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了解刘斌,一个爱钱的女人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小朋友看见新鲜的玩具,只是为了心里简单的欲望而去占有,但摸索够了之后自然就会随手丢弃在房间的角落。然而我沈微兰不一样,刘斌在她亲手导演的那场好戏面前,在公开的场所里自然流露出的爱护之情,让她那一刻彻底明白了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个男人,她再一次失败,即使自己已经为他生儿育女,她都再一次失败了。几年的朝夕相处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和侮辱,作为一个女人,她的自尊心因此受到沉重地打击。她感到深深地无力,发自灵魂深处的不甘、自卑与挫败感,让她完全陷入空前的疯狂。她想报复,她想要像之前对付刘斌的前女友一样彻底把我这样一个狐狸精从刘斌的字典里抹去,最好连名字都嚼碎了再用牙齿磨成粉末抛洒在空气中,再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跟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找不到一点痕迹。

邪恶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像在心里扎了根,在鲜血的滋养下快速地生长着,并很快枝繁叶茂,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这个女人的身体和灵魂。仇恨的气息不断在她住的两层小楼的豪华别墅里四处乱撞,从一楼的宽敞客厅里的欧式雕花的白色大型沙发上跳到与之配套的白色大理石台面的餐桌上,再从实木的朱红色地板跃到挂在别墅中央精致的缀满了用水晶串成的长长的流苏灯上,甚至穿透刘斌刻意躲避她的书房,钻进他那颗对沈微兰三个字充满无限留恋的心里。在她导演的闹剧刚刚结束不到一个月的一天晚上,在她之前因为跟刘倩倩的逞凶斗狠中被拔掉的一撮头发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之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踹开了刘斌的书房,然后发了疯似的扯住他洁白的衬衫,声泪俱下地哭喊着:

“刘斌,我有哪点不好,为什么你就是看不上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我把公司的事务交给你打理,之前你就是一个在我爸公司里挣加班费的臭小工,因为我你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也是因为我你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一个老板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比不上什么都不是的一个小公司的小职员,而且她还是一个生过孩子的二手货。我想不通,我不服气!你平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你是图个新鲜,可是你竟然动了真情,你竟然爱上了别人。我好恨啊!我恨你!更恨沈微兰!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围着你转,这个贱女人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你一下,却轻易获得了你的心。你叫我怎么甘心!”说到痛心处,她的声音几乎成了哀嚎,让人心惊胆战。

“陈丽红,你不用这样,更不用装得这么凄惨,你扪心自问你是爱你的能随意操控我命运的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还是爱你的自作聪明抢夺我的成就感?你真的爱我吗?你爱的无非是你的虚荣心,一个用金钱堆积出来的凌驾于别人之上的虚荣。”刘斌任凭她抓着自己的衣服,坐在白色书柜旁边的白色书桌后面的白色椅子上一动不动,任凭这个女人因太过激动说话时喷出的唾沫打在自己的脸上。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冰冷,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好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陌生人。书房里的家具都是用白色实木打造,幽幽地散发着木头的清香,与眼前仇恨滋生的烟熏火燎味形成鲜明的对比,极不相称。

“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看我,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在你的心里,难道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看你,你该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什么事?我不就是当初为了得到你采用了一些手段吗?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但后来我嫁给你带来的财富和地位难道不足以弥补这一切吗?”

“以爱之名为所欲为,哈哈,其实我在骨子里也鄙视我自己。”

“都是沈微兰这个贱女人!”

“闹够了,就去睡吧,我累了。”刘斌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庸俗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已经对她无话可说,甚至连跟她争吵的欲望都没有。他曾经恨过她,恨她不择手段让他痛失所爱。他也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竟然生了贪念,把自己的爱情葬送,把自己的幸福轻易交托给了她,成了金钱的奴隶,成了被随意摆弄的没有了灵魂的可怜人。几年的婚姻生活里,他虽然跟她生了孩子,但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心,整个人经常陷入迷茫和孤独中,在这所承载着他们生活记忆的大房子里成了无依无靠的没有了知觉活着的游魂。

“我跟你闹?!我才是最终的受害者!你对我一丝怜悯都没有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喜欢她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你去喜欢?!”

“之前你导演的闹剧还不够吗?别人已经被你逼得辞了工作,你需要怜悯吗?你这样一个善于阴谋诡计的女人!爱不需要理由!跟你说你懂吗?!”

“你!刘斌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亲眼看着你爱的人不得好死!”陈丽红再一次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简直不可理喻!”刘斌彻底对她失去了耐心,甩开她的手,大步地跨出书房,穿过客厅,走出了这个家,开上自己的宝马加大马力一溜烟儿消失在了被银色的月光照得发白的夜色里,漫无目的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飞驰,这是他惯常的行为——逃避陈丽红,逃避现实。

他把车窗全部打开,把自己暴露在已经开始泛着寒冷气息的微弱星光下,从窗户钻进来的冷风在他耳边呼啸着,吹散了他日日打理的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浓密乌黑的头发从额头上散落下来,覆盖住了他宽大的额头。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那个不用再伪装的真实的自己,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不再麻木的令人讨厌的自己。是的,其实他经常故意把自己装扮成自己都讨厌的模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内心的凄凉感。一旦他的老婆陈丽红对他趾高气昂的颐指气使,他就想出去找女人,并看着一些女人因为金钱对她假装爱意,对他各种卖弄风情,就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们,获得心里上的平衡,拣回那么一点失去的自尊。然而他也经常想起前女友可爱的笑容,又不知从何时起脑海中又多了一个人的倩影,一个与前女友有点相像,又很特别的女人——沈微兰。

欲望就像熊熊烈火,一旦燃烧起来就像要形成燎原之势,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他竭力克制着。但是,越是克制,他越是感到痛苦,越是难受,所以后来就有了刘倩倩。一边不想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一边又想摆脱被困的处境,这样一个在被双重欲望共同挤压下的灵魂已经深深陷入矛盾的深渊,裹着一身华丽的光圈在现实的世界里苟延残喘着,何时是尽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虽然渴望自由,但缺少抗争命运的勇气,更害怕一切归零。而当他想起沈微兰的此时此刻,心里的自卑感随着不断凝聚的爱慕之情也在渐渐涨大,踏在油门上的脚更加用力了,车速也更快了,眼睛被风吹得酸涩地流出的泪水,又被风吹落在耳鬓,顺势滴落在白色的衬衫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印记。

而正在刘斌在大街上不断在矛盾中挣扎的时候,陈丽红这个刚才还在泪流满面的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让人感到寒冷的笑。

“刘倩倩吗?我是陈丽红,你帮我做件事,我跟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除了项链送你了,我另外再加一些酬劳,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刘倩倩唯唯诺诺的声音时,她得意地挂断了电话,望向白色的墙壁上的白色书柜,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沈微兰,本来我只是想让你们这些狐狸精自相残杀受点教训,既然你偷走了我男人的心,那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血的代价。刘斌,你不是爱她吗?我就要让你知道这爱的代价!”

第三十三章 创业之初

想与做永远是两码事。创业说起来容易,实际进行起来各种现实问题却随之而来,尤其是没有任何家底的穷孩子,完全等于赤手空拳,想在人潮拥挤的商海里闯出一片天要靠的只能是自己的坚持和努力,除非幸运之神特别眷顾。

我把上班时仅存的十万元存款拿出来给强子做创业资金,但高涨的物价下,还是显得捉襟见肘。一顿快餐都要二十五元左右,一碗牛肉面也要十六、七块,一天的生活成本按较低标准仅解决吃饭这一项大概都得五十块钱。房租更是随着物价的上涨早已超越了正常工资的增长水平,一个普通住宅里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单个房间租金都已经接近到三千元,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要有将近五万元用来支付一年房租、水电等基本开支,剩下的只有五万元让他作为启动资金,而如果这一年里无法盈利,等待我们的就只有关门大吉,甚至是一切再次从零开始。

强子顶着无形的压力通过中介公司几乎看遍了离家比较近的几个片区,都没能找到性价比特别合适的房子,开始的一腔热血在高房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言语间由开始的兴奋渐渐流露出各种失落。再加上我现在也是无业游民,语言的安慰也只是给他个精神鼓励,在实质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刚开始的事情就让我们真正体会了到无枝可依的虚无感。强子的信念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产生着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自不量力,于是每天眉头紧锁,像受困的野兽因为被冰冷的牢笼限制浑身涨满力气想使却使不出来,周身散发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悲凉和无奈。我也从刚离职时的气定神闲,渐渐随着他时好时坏的心情开始惴惴不安,情绪起起伏伏。

我们想过从家里获得帮助,但是出身农村的我们,父母可以说没有任何积蓄,他们一生努力挣来的那么一点钱都给我们交了学费,怎么忍心再让他们为我们操心。强子家里兄弟姐妹四个,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却因哥哥不争气姐妹又都不行,成了整个大家庭的顶梁柱,所以这种想法注定像流星一样只能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我想起临辞职前公司还未结给我的提成,几经努力却始终无果,为此我经常闷闷不乐。最后,老公看我总是为此生闷气,就直接劝我放弃,我知道他是怕我为此气坏了身子。老公的问题亟待解决却解决不了,钱之一字真的成了李白口中的蜀道难。

然而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们愁眉不展的时候,共享办公这样一个新时代的办公模式闯入视野,独立办公室与公共区域的共享相结合,相同的办公面积下不仅可以节省不少费用,完整的办公体系更是提供了各种便利,它就像黎明前的一道曙光穿透黑夜,给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指明了方向,更为重要的是它再次点亮了强子心中的希望。当我们知道还有这个新生事物存在的时候,特别庆幸并感谢生活在了这个时代,生活在了这座充满无限际遇与可能的城市。

记得那天夜晚,虽然已经进入冬天,月亮银色的光辉仿佛不再冰冷的洒下大地,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投射到了我家的地板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沐浴在这银色的光辉中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貌似太阳余晖的温暖。当强子拿着刚签的租赁合同回到家时,我又重新看到了那个像极了还未结婚时的青春模样,那双闪烁着无限激情活力四射的双眼在月光下像极了会发光的宝石。

“小兰,你看这是合同,四人独立办公间,四张配套桌椅,会议室、接待室可以共用,使用之前提前预约申请,前台有专门的文员帮忙接发快递、传真,网络费、**费、水电费、茶水费全包,总共2000块钱,怎么样?”强子把合同递给我的同时,已经忍不住把合同内容告诉了我。

“嗯嗯,太好了,不仅房租便宜很多,连该有的功能都具备了。”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我也为他高兴。

“虽然办公室总算定下来了,但这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有很长。你对我有信心吗?你准备好了吗?”

“有,当然有,我相信你的能力!最坏莫过于一切归零,我们本来来这里的时候不就一无所有吗?最多也就是再从头开始,还能怎样?”

“小兰,谢谢你,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虽然我并不知道创业的路上我能否成功,但作为一个男人我希望能承担起家里的重任。”

“那你就放开膀子去干吧,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已经开始就尽最大的努力。即使最后不成功,最起码你敢于尝试过。”

“这辈子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强子被深深感动,深情地把我搂在了怀里。他温暖的体温迅速传遍我的全身,我们很久没有这么亲密地相拥在一起了,我几乎快忘了这个感觉。

这一晚,强子没有再去书房打游戏。他的思维异常活跃,话匣子像开了闸的洪水一经打开就滔滔不绝,从下面要做的公司注册到选择什么产品,再到销售计划以及后续的公司发展,事无巨细胸有成竹。我认真地听着他神采飞扬地塑造着未来的蓝图,看着他对于未来充满期望的热情洋溢的坚定,虽然即将面临的未来还是未知数,但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我再一次重新认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他的冷漠与平静是因为梦想被禁锢后内心无奈的苍茫,他的爱打游戏是因为缺失了奋斗目标的彷徨与孤寂。一旦梦想像笼中的小鸟被释放,奋斗目标明确树立,他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了,他就像老树发新枝重新活了过来,不再半死不活了。

直到月亮也开始打起瞌睡,身影逐渐虚化在我家的客厅时,强子还没有睡意。最后还是我强拉着他走进卧室,逼着他闭上了双眼。事业就是男人的生命,这句话确实不错,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旁边空空的被子,强子已经不见踪影。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强子一直以这样亢奋的状态忙碌着。直到一个月后的一个白天,他才再次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步入正轨,公司可以开始正常营业了。然而没有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已经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地进入梦乡。

看着这张在睡梦中还在上扬的嘴角,我既为他高兴,又为他担心,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施展抱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担心的是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然而,我也只能这样看着不能阻拦,因为我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第三十四章 家人和第一桶金

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的凛冽,大部分时间都相对温和,但今年却一反常态,让一直抱怨南方从来无冬的人彻底改变了固有的看法。它仿佛是一个受久了嘲弄的人,一定要想办法证明人们的陈词滥调是多么迂腐。而为了打破这固有的观念,它的各种表现可谓不遵常规任意随性而又精彩纷呈,首先率领一众大树疯狂扭动身躯把风驱赶的到处乱窜,使得早上还像春天一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到了中午立马就入进入酷暑,燥热难耐;晚上,又似乎不知道从哪把北方的寒流引了过来,立马就冷得直让人瑟缩发抖。而后它又召唤漫天阴霾,把整个原本湛蓝的天空遮盖,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漫无边际的云里雾里之中。

为了适应它的任性,人们每天不停调整着心态和装备来适应它纷乱的变化,一时扛不住折腾的,就悄悄投降倒下了,各种病症层出不穷,尤以感冒最多,受害的不仅有本来抵抗力就稍弱的孩子,还有很多大人。于是乎一时之间各个医院里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川流不息,呈现着一番非凡的热闹景象,各种咳嗽、喷嚏声混杂着颓废的哀声叹气在**中相互传递、扩散着。

自从强子找到了办公地点以后,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把全部的注意力又收回到了女儿和对于老妈的康复训练上。也可能是因为我照顾得还算细心卖力,所以外面混乱的天气变化并没有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对于老妈,起初我从一个个单音节开始教她模拟发声,而后是词语再到句子。老妈虽然失语,但成年人的思维还在,她很努力,所以很快就有了进步。当老妈清晰地喊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已经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眼泪。那一声“小兰”是那么温馨,曾经又那么熟悉,我早已经习惯到不能失去。每当老妈有所进步的时候,我在心里的高兴就增加一分,对于她完全康复的希望也多了一分,所以老妈的康复训练虽然比较耗神费力,但对于我来说真的是累并特别快乐的事。

强子可能是因为公司的事太过忙碌又高度紧张之下亏虚了身体,终究未能幸免地中招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冒,谁知竟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还不停说胡话,当把他送到医院看着医生严肃的神情和开出的住院单,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一下六神无主慌了神。而自从成家立业之后就没有向老爸求救过的我,这次终于忍不住打了老爸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万般无助的感觉向我袭来,我差点揉着鼻子哭出声来。知女莫若父,老爸一听我说话的口气,什么也没说就直接买了车票。十几个小时后,一个瘦削的风尘仆仆而又慈祥的身影出现在了火车站,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十分的底气,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你妈生病你怎么不早说?强子怎么样了?晨晨呢?你都瘦了一圈了,你这孩子遇事就喜欢死扛,这么倔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我没事,就是老妈,我对不起她。我平常只顾忙着自己的工作,对她关心的太少,所以她身体不好我都没注意到,你骂我吧!之前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强子可能之前因为公司的事太累了,再加上天气也是忽冷忽热,所以就得了重感冒。晨晨挺好。”

“你这孩子从小好胜心强,遇事一直喜欢自己死扛。也怪我和你妈没本事,凡事都得你自己争取,你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你这个死扛的脾气,我知道你肯定付出了很多。我和你妈年龄大了,有点毛病也很正常,你也不用自责,这也怪不得你。你好好照顾强子,你妈和晨晨就交给我吧。”老爸对于我的理解让我更加心酸。半年没见,他的脸更瘦了,眼窝深陷,颧骨显得更高了,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二,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老爸从来不是一个爱讲究的人,即使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他还是几十年不变地保持着节俭的习惯,身上的棉夹克穿了几年都不愿意随便丢掉,用他的话说衣食住行都来之不易,不该轻易浪费。而我每次寄给他的一点家用,他基本都存了起来。

“兰兰,这是你之前寄给我的钱,我大部分都存了起来,虽然不多,你收着。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们无论如何都得挺过去,等强子的公司做出成绩你到时候再给我也不迟,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老爸用粗糙而又有些僵硬的手指,从随身背着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一个已经有些破旧的黑色钱包,从里面取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我。

“爸,我不能要,我们自己可以,你先收着吧。”

“拿着,我是你爸,这次你得听我的。我跟你妈又不是不能动,等你们缓过来劲儿你还给我,现在反正我们也用不着。”

“爸!”

“别说了,拿着!我们赶快去看你妈去。”说完直接把银行卡硬塞在我的手里,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但已经忍不住哽咽。

老爸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亲眼看见老妈的那一刻还是怔住了。然而一直是我们家里最坚强后盾的他,又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乐观。

“老婆子,这下你可没办法跟我啰嗦和我斗嘴了吧?兰兰,你不知道,你妈的那张嘴一天到晚都没停过,我那时候就想她要是能安静安静就好了,这下可好了。还有,吵架也是,大半辈子几十年,跟她吵架我都从来没赢过,这下可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老妈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老爸的眼角有一丝光亮的泪痕悄悄闪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了。

无论贫贱富贵,无论何时何地,家人永远是自己最强大的后盾,这个世上这两个字总是让人倍感温馨。老爸的到来缓解了我身上很大的压力,他除了照顾老妈,帮我分担了很多家务,还经常带着女儿遛弯散步,让我腾出了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强子。一周后,在我的细心照料下强子好了。着急的他没有多休息一天,就很快争分多秒地投入了工作。没有任何开工仪式,没有任何形式任何人的祝福,公司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正式开业了,而老板和员工就都是他一个人。

开业的那天,天气也是格外奇怪。大清早还好好的,早上9点多,我刚准备出门却刮起了狂风,随后一阵清凉的感觉钻进脖子里,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下雪子了——有史以来深圳的第一场雪,虽然极为短暂又极具戏剧化,但真的是第一次,深圳人见到了传说中只有北方才有的雪。我本来打算去给强子帮下忙,但因为这雪的到来,气温迅速下降,幼儿园通知要接回孩子,走到半路我又折回了学校。所以,我猜想开业的那天,强子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孤单的老板。但无论怎样,三周后我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强子即将做成第一单,而这时候离过年只有两周时间了。

强子的第一单是一部手机。这个客户因为从未与强子谋过面,所以坚决要送货**,在外面交易。为了保证资金的安全,说实话其实总共也就几千块钱,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们认真商量之后决定一起去跟对方交易。

客户约定的时间是下班后七点。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的很快,刚到六点钟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天也不例外,太阳很早已经下山藏了起来,星星和月亮也无故缺席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的心情在兴奋与紧张之间反复交替,给这次简单的本该光明正大的买卖活动,不自觉镀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俨然就好像一次秘密的地下活动。没有经验的我们预先设计好了多种对话模式,想象着如果对方要怎样怎样挑剔时该怎么应对等等,甚至猜测如果对方是坏人想直接把货抢走该怎么办,总之还没见到客户本人就已经神疲乏力。然而,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见面之后,对方简单测试了一下开关机,很快就拿出了一沓现金。在我们还茫然无措等着他可能开始的下文时,人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事后回到家,我们拿着手里的人民币还如在梦里,缓过神之后足足笑了一个晚上。事实上,就是在多年之后,每当想起强子这人生的第一桶金,我们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然而也正是这个被谈及了无数次的笑话,成了强子事业的开端,随着那奇怪的天气现象成了我们永远铭刻在心里的一个印记,并且在未来的艰难岁月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给了我们面对困难的无限勇气。

也因此,后来我们总结出一句给自己的话挂在了客厅:

如果天气可以用变化多端来形容,人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既然前路无法预料,那就只管往前走吧。

第三十五章 刘斌的道歉

俗话说“万事开头关键就在前三步”,这第一单虽然对很多人来说小的根本微不足道,但它的顺利完成不仅缓解了第一个月的房租压力,从心理上也给了强子很大的信心。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公司发展的方向还是模糊的,那么现在已经像初夏小荷一样露出了较为明晰的尖尖一角,虽然还没有长成青翠欲滴的荷叶,却已经悄悄散发着淡淡的荷香。

强子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开始多了两分的把握,于是更加勤奋在贸易的领域上摸索着。他每天早出晚归,打电话、发邮件不辞辛苦,一回到家匆匆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但并不是再去打游戏,而是通过各种方式寻找国外贸易的合作伙伴,他的最终目标是把国内的电子产品推向国外市场。有时候,我看他太劳累想劝他休息,他总是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强子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和人生方向,在家里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不仅不再像以前总是闷闷不乐,而且还学会了逗乐嬉闹。我看着这样的一个他,暗暗窃喜自己当初并没有直接遏制他的大胆想法,也更明白了事业二字对于一个人的意义。

功夫不负有心人,幸运之神也总是眷顾格外努力拼搏的人。大年三十的前三天,强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迎来了他开业以来的第二单,这一次是国内一家公司要十部手机作为对自己员工的年终奖励。为了促成此单,在对方采购拼命的讨价还价中,强子把价格做得不高,把利润也压到了最低,但无论如何这难得的第二单已经完全超出了它作为订单本身的意义,在我们大家的心里,它已经被慢慢吸收并不断发酵变成了对强子能力的极大证明,也成了强子对于未来信心天平上的一个重要砝码。为此,强子决定请我们吃一顿大餐,来庆祝这第二次的小小胜利,我们当然乐得做一个幸福吃货。

吃饭的这天是强子签完订单的第二天,也是春节前的第二天。中午的阳光很好,天湛蓝湛蓝的,云多洁白而飘逸,道路两旁的大榕树悠闲地轻轻摩挲着长长的胡须,像极了电视剧中特意塑造的慈眉善目的老**。因为很多外地来打工的人很早订了回家的车票,千里迢迢赶回老家与家人团聚了,整个街道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平常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不见踪影,很多店铺的门口也挂上了“过年回家,年后开门”的**牌子,整个世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我拉着女儿的手,老爸搀扶着老妈,老公在前面寻找着可以吃饭的地方。偶尔碰到三三两两的人,步履也没有了往日焦躁的匆忙。突然间,巨大的空间感让我觉得整个城市都匍匐在了我的脚下,我不再是来这里谨小慎微讨生存的外乡人、漂泊客,而是真正的可以随时拥抱这街道、这高楼大厦、这坚实的土地和自由蓝天的主人。我好想就这样走下去,即使漫无目的,即使饿着肚子。

然而,强子很快找到了地方,一家不错的自助餐厅。我有些遗憾,然而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小私心,决定让女儿和老爸老妈跟着强子先进去,自己则在外面尽情呼吸着自认为比平常清新了无数倍的气息。正当我看着蓝天白云开心的浮想联翩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生硬地破坏了我的心情。

“沈微兰,沈小姐,是你啊!”世界有时候很大,大的我们怎么去寻找一个人,无论想尽何种办法都不一定找得到,比如我想知道燕子在哪,却一直没办法遇到。但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虽然我们对于某些人厌恶到极点,却好像冥冥中注定总会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的联系,莫名其妙地牵引着让我们相遇。那个在我印象里满脸油腻的中年大背头刘斌,就这样与我不期而遇,就在我心情无比舒畅的那一刻。听到他叫出我名字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没有被一口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呛死。看到那张形似大圆盘堆满了脂肪的笑脸,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现场,不说一句话。

“沈微兰,沈小姐,是我啊,刘斌!”他再度加大了音量大声喊道,眼神间充满了兴奋的期许。

我真想直接骂他:难道你这该死的不知道我不想见你吗?难道你脑袋被门挤了看不出我讨厌你吗?但理智和曾经学过的文明礼貌阻止了我,我决定继续假装没有看见,用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沈小姐!”刘斌看我没有答应仍然没死心,“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知道自己确实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请让我真正的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好吗?不然我真的寝食难安!我从来没想过要真正的伤害你!”那带着悲伤的语气和听上去特别诚恳的态度,如果换成别人,我几乎都会心软。但这个人是刘斌,不是别人。

“小兰,他是谁?他为什么要道歉?他怎么伤害你了?!发生什么事了?”所谓无巧不成书,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真可称得上天衣无缝。强子看我一直没进餐厅,把爸妈和女儿安顿好后出来寻我,刚好就听到了刘斌说的最后这一句“真情告白”,整个人从满面笑容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我以前的一个广告客户,之前我上班的时候有一些小误会,他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找我道歉,其实都没什么必要。”我手心直冒汗,赶紧找了个理由希望能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强子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对我图谋不轨,而我的辞职也跟他有关系的话,以他的倔脾气,场面绝对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强子也必然会受牵连,这个年我们也别想过好了。而为了能把这个谎圆的更加完满,我只好勉为其难,极不情愿地对刘斌露出了十分的微笑,“刘总,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杂志没有印刷好确实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你对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你不用一直耿耿于怀,也不用为此心生愧疚,更不用特意来跟我道歉。再者,我已经从之前的公司离开了,我早已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哪还记得什么伤害不伤害啊,哈哈。”我故意拉长腔调,狠狠地瞪了他并暗中使了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体会我的处境和用心。

“哦,沈小姐,你真的都忘了吗?如果你能不计前嫌那就太好了。”果然是商场的老狐狸,我的话他显然听明白了,那张肥硕的大脸拖着颤颤巍巍的肥肉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荡开了轻松的笑意。

“对,我都已经忘了。”我故意加重语气确定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他欺负你了。”强子听着我们的对话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笼罩在我们三个人头上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消散开来。他把目光转向刘斌诚恳地说道,“刘总你好,我是小兰的老公。你也听到了,小兰不是小气的人,而且据她所说之前的事也是她的疏忽,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们正好在这吃饭,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来跟我们一起吧。”

“不,不,刘总他刚才说他吃过了。”强子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心里就想有万根小刺噌噌噌的往外冒,刺激的我浑身难受赶快出言打断了他。

“你是沈小姐的老公啊,对,对,沈小姐说的没错,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就不打扰你们了。但是我有几句话想跟沈小姐单独聊一下,是关于之前广告的事,当时沈小姐离职我并不知情,所以有些问题想弄清楚,你不介意吧?”老奸巨猾的人总会在恰当的时候抓住时机,这一点刘斌做得真的堪称完美,理由冠冕堂皇的我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拒绝和回避。

“当然没有问题,你们聊。小兰,那我先上去了。”强子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礼貌地转身离开,留下我一脸木讷,目瞪口呆。

“你!对不起,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先告辞了。”危机已经解除,我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沈小姐,眼光不错。既然已经得到你老公的批准,你就这样上去了,那前面的解释不是白做了吗?”

“有话快说!”

“我是真心道歉的,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可能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行了,我已经听到了你的道歉,你可以安心地走了。”

“但你并没有真正原谅,我知道你肯定特别恨我。”

“原不原谅是我的事,重要的是你的道歉我已经听到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自我安慰吗?”

“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已经成为黑名单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我一定会用以后的行动来证明,虽然你已经有了老公。”

“你是不是也太厚颜无耻了,知道我有老公你还要证明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证明,你们这对夫妻真是有病,个个都这么会演戏!可惜我不是小**,你这些套路对我没用。”

“你随便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跟陈丽红绝不是一路人,我也讨厌她耍阴谋诡计,因为我自己也是受害者。”

“无论怎样你们都是夫妻,如果你非要我原谅你,那么我有个请求。”

“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请你,求你,现在,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永远!”我歇斯底里地发出这最后的声音,然后头也回地转身跑向餐厅的大堂。

“沈微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心为我而感动。”这是刘斌暗自发出的誓言,我跑得很快没有听到,但有一个人却没有错过这动人的瞬间。

第三十六章 黑暗中的眼睛

正在刘斌信誓旦旦一定要在某一天打动我的时候,距离他只有几米远的一个墙角处有一个身着黑色运动套装的男人正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一动不动,双唇紧闭嘴角向右侧微微上扬,冷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并时不时用手里的手机拍着照片。

刘斌面向我跑开的方向一直沉默着保持了几分钟,这个黑衣人也这样保持着,不放过任何微小的细节,似乎成了刘斌的影子,一个与刘斌动作高度契合而又完全不被察觉的貌似隐形人的影子。

几分钟后,对面走过来一个健壮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手机一边懒洋洋地迈着步子,一边热烈地跟电话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因为太过专注,竟没注意到眼前面有个大活人,于是整个人都撞到了上来。刘斌一直专注地想着刚才的场景,没有任何防备下被撞了个趔趄,不仅人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骨也被撞得生疼,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两声破口就要大骂。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这个女人已经恶人先告状指责他站的不是地方,平白害自己撞得差点受伤,不仅没有道歉的任何意思,还把刘斌骂了个狗血淋头。作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一个公司老总,何时受过这气,但每次他想开口反击的时候,都被这女人抢了白,一时间竟成了闷葫芦,有苦也说不出。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鬼也怕恶人,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百般无奈之下,刘斌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走,那女人还不依不饶骂骂咧咧不停,路边的几个围观者一边指手画脚,一边捂着嘴笑,而黑衣人一直保持同样的神态没有变过,可见在对待跟踪刘斌这方面一定是非常认真且严肃的。眼看刘斌走的离他有了一定距离,他才跟了上去,之后便与刘斌亦步亦趋,看上去行事十分老道。

刘斌本来就因为我的原因心情郁闷,再加上这个莫名其妙十分不讲理的女人,整个人有气无处撒烦躁到了极点,原本计划去另外一个地方跟朋友喝茶,也没心情去了,想想又好像没处可去,就直接回了家。而这个黑衣人就这样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刘斌,直到亲眼看着刘斌一步步走进家门,并定定地等待了几分钟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陈姐,刘总已经回家了。”

黑衣人转过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满脸堆上的是谄媚的笑,还时不时点着头哈着腰,一脸讨好相,讨好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刘斌的老婆陈丽红,而他正是陈丽红花大价钱雇的一个私人侦探,用来专门盯住刘斌的。

“好,继续盯着,等他出门我给你信息,一点都不能放松,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个沈微兰。你把那女人的信息也给我仔细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把柄。如果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边是陈丽红正大腿翘着二郎腿坐在卧室的梳妆凳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着手机下着不可辩驳的命令,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一件肥大的红色丝绸睡衣包裹着她的身体,从后面看不到任何身体的曲线。卧室里的墙壁,欧式雕花的一米八大床和梳妆台都是像雪一样的洁白色,与她身上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盯得久了那红竟然显现出一种妖冶的感觉。

她听到楼下刘斌开门走进客厅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就慌忙挂断了电话,随后把手机丢在梳妆台上,一边躺回床上假装睡觉,一边想着刚才黑衣人汇报给她的情况,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沈微兰这三个字,一边时不时流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她等了一会儿,以为刘斌会上楼来卧室,但一直没听到刘斌上楼的声音。忽然,内心又像被浸泡在冰水里,她又感到无限凄凉,笑的余味还没结束,眼泪已经悄然从眼角滑落经过耳旁直至脖子里。然后,愤怒的烈火又开始在整个胸腔燃烧,她甚至想把这整个的家都不顾一切地付之一炬,又想起了两个孩子,于是整个人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上去简直像个精神病人。

刘斌虽然精明自然不会往这上面想,所以对有人跟踪他毫无察觉。自从他再次被我深深刺痛,已经没了任何心情,回到家直接躲进了自己的那块儿小天地——书房,独自咀嚼着中午发生的一切,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叹。

中午与刘斌不期而遇之后,那个大背头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我原本开心的心情也一扫而光。强子看见我脸色的变化,几次关心询问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都只是淡淡一笑,只说自己有点累了。于是,我们吃完饭没在外面做任何停留就直接回了家。而我,则直接倒进了房间的床上,不想说一句话。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燕子,想起了她的病情,不知不觉心情更加糟糕,后来可能是想累了,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想到一觉就到了天黑。我睁开眼睛,看见从窗帘上透过来的月亮的光影,一时来了兴致,起身想拉开窗帘想让月光全部洒在我的脸上、身上,然而打开窗帘的那一刻窗台上似有一个黑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吓得惊声尖叫。强子从书房跑出来,冲进卧室,俯身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强子以为是我太累了,连我自己都以为是眼花了,而后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没太在意,所以很快地就忘记了。

两天后,也就是大年三十的当天,我们有打扫卫生干干净净迎新年的习惯,整理物品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不见了。但因为平常我都有丢三落四的毛病,还以为又是自己不小心忘记放在哪里了,而以我惯常的经验,说不定我不特意去找它就会自己出来了。于是,我也没有多想,只等着某一天它的自动现身,然而整个年都过去了,我也没看到它的踪影。即使这样,我以为重新补办一个也万事大吉,没料到的是这身份证的不翼而飞,却是被陈丽红雇来的黑衣人给偷了去用作调查我的工具,什么时候偷的,就是我自以为眼花的那个刚天黑的时候。

“陈姐,你看这是沈微兰的资料。”

“办得很好,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她的整个人事背景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或不寻常的地方。父母都是农村的普通农民,一个弟弟现在在读大学,还有一年毕业。她只有一个特别要好的好朋友,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学到大学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形影不离。大学期间,她谈过一个男朋友,是个公子哥儿,家族是做玉石生意的很有钱,人也风流倜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毕业的前半年分了手,而后毕业时她跟现在的老公也是她一个学校的一起来到了深圳,俩人工作不久后就结了婚,生了个女儿。两个月前她妈小中风住过院,她那个好友据查得了癌症,现在她妈在康复中,好友不知去向。能查到的大概就这些。”

“农民!哼,我堂堂一个公司老板的大小姐,为什么总是连个农村的丫头都比不过。刘斌你是眼瞎吗?如果没有我你今天什么都不是!她有什么好的,你竟然还说有朝一日一定让她心动。你太让我伤心了!”

“陈姐,您多高贵,沈微兰哪有资格跟您比,刘总估计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们才是正牌夫妻!”

黑衣人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屁,看着陈丽红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陈丽红已经习惯了众人在她面前的虚伪奉承,虽然知道并不一定发自真心,却乐得享受着因为金钱带来的被仰视感。她不停地翻阅黑衣人带来的资料,从头看到尾,仔细琢磨着,绞尽脑汁想从鸡蛋里挑出一根刺来。

“前男友?你有没有查他的资料?这个女人一身狐媚相,家庭条件这么差难道就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竟然选择分手,跟着现在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公。好男人抢都抢不过来,还往外推?而且据你所说,不知道原因的分手,这后面一定有什么故事。分手后,难道就没有什么藕断丝连?你好好查查,即使没有什么问题,你最好也给我挖个问题出来,费用你不用担心,尽管去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丽红发狠一定要找出个问题出来,态度坚决,已经到了不惜代价的程度。这个女人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陈姐,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你就等着瞧好吧。”

黑衣人最喜欢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暴怒,当她的嫉妒之火被点燃时,也是他的最为幸福的时候,因为又有银子向他悄悄招手了。而银子的不断刺激,只会让他的眼睛更为锐利和明亮。

第三十七章 阴谋逼近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弟弟沈至斐来了。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见过他了。自从他上了大学,就已经开始自力更生,用自己所学英语专业的优势在外面利用课余时间或假期做家教,几乎很少从父母那里伸手要钱,因此在别的同学胡吃海喝,南北瞎逛拈花惹草的时候,他都匆匆走在给别人上课的路上。而且基本上一年只回两次家,一次是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一次是在过年三十的当天,今年也不例外。都说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那也是没有办法,但这样的环境也确实很容易锻炼我们的心性,让我们很早就学会了坚强和独立。

弟弟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下窜到了一米七六,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我们两个除了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外,找不出任何相像的地方,连性格都是南辕北辙,就像磁铁的两个极端。差别最为明显的是我特别喜欢安静,而他就特别喜欢热闹。我可以连续宅家里几天看书写字,而这对于他简直是人间一大酷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点没错,你看他现在外形变化很大,但风风火火、调皮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刚到家门口看到我,就直接扑过来来了个熊抱,差点把我撞翻。

“姐,老姐,我可想死你了。”

一个大小伙子还带用这撒娇的口气,腻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直接把他推开了。

“至斐你都多大了,还是没个正行。快去看看爸妈,他们都等急了。”

满怀的热情被我泼了一盆冷水之后,他挤眉弄眼地朝我做着鬼脸表达着心里的不满,而后很快又恢复了真面目。这一幕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虽竭力装着作为姐姐的教导样,但还是忍俊不禁被他逗笑。

“爸妈,姐夫,晨晨,我来了。”他就像个长满了活力的开心果,一下热闹起整个家。老妈好久没见弟弟,老泪纵横各种感慨,语言水平一下比之前更进一步。果然,亲情的力量再一次得到验证。老爸则一边满脸严肃,一边被弟弟的各种行为逗得直骂“臭小子”。

自从结婚后,我要不忙于工作,要么陪了老公,回家也是忙着走亲戚,匆匆完成各种繁琐的风俗,都没有好好陪过爸妈。老妈病倒之后,我一直为我自己的粗心大意心存内疚,所以当老爸提出过年想要回家的时候,我立马拒绝了。而因为老爸的存在,我们可谓充分享受了口腹之欲,而我只负责打下手,帮忙收拾刷刷洗洗。所以这个年,对于我来说是相当热闹,也是我自结婚以来最为开心的一个年。

愉快的日子总是很快,对于时间的任意流逝我们总是无可奈何,年很快过去了,农历初七不约而至,是该上班的时候了。确切地说是强子该上班的时候了,就连弟弟虽然还是在校**,也很早赶回学校,而我仍然是无业游民。之前一直忙于帮老妈做康复训练,没空多想,过年的几天除了吃吃喝喝就睡大觉、聊天,仔细一算离职都已经两个月了。虽然自己有一些计划,但毕竟前路未知,忽然竟觉得有些迷茫起来。强子的公司刚刚起步,我如果一直呆在家里没有一点收入是件很危险的事,生活在城市不比农村,在农村最起码基本的粮食和蔬菜可以自给自足,在城市尤其是深圳这样的大城市,消费水平本来就高,所有的吃喝用度都要用钱,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我们是拖家带口,还是个实实在在的房奴。生活容不得我随性而为,温饱才是亟需解决的重中之重。

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找份工作,至于自己的计划也要等整个家庭有了保障之后才能进行了。于是,什么**人才热线,什么51job成了我每日必逛的地方,也真正体会到了强子之前找工作时候的煎熬心境。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每天早上被摆在菜市场各个摊位待卖的蔬菜,在没有被做成美味之前,我跟大部分的菜仅从外观上来看并无太大区别,都等着来买菜的人挑剔筛选,而我所能做的除了尽量装作很新鲜很可口之外,就只有默默地等待。在我等待的日子里,强子每天忙忙碌碌奔波在他的梦想旅途上,日渐消瘦。我想帮帮他,但隔行如隔山对于贸易的东西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只能从精神上给以适当的鼓励和安慰。老爸来家的这段日子里,女儿也不怎么粘我了,每天吃完饭就跟着姥爷、**往外跑,所以家里经常都只剩我一个人,我的世界一下安静了。

习惯是个很强大的存在。就在不久之前,我还经常抱怨没有足够的独立时间,现在自主的时间多了,反而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一丝魂魄被抽离了身体,经常坐立不安,有时甚至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无法静下心来写任何东西,就连看书都心浮气躁。我试着走出家门来到大街的人潮中,熙来攘往的各种人声、车流声却成了我的镇静剂,只有被这么多人包围着我才能感到安心,要知道这是我以前最为逃避的,说来真是讽刺,可我就是这么奇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为了尽早做出成绩,强子越来越拼命,越来越忙,有时候都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家。一天晚上,他忽然告诉我研究出了新的开发客户的思路,需要人手帮忙去打电话,光靠自己实在是精力不够。虽然公司开支会加大,在没有足够的业务之前家里的压力也会随之增大,但我表示赞同。招聘的事情进行的很快,没两天强子就招到了两个人,又很快地进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新人业务技能培训。这是一项看上去轻松,却繁重的工作,把一个行外人领进行内,就像教刚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不仅要给他们讲解产品专业知识,还要传授业务技能,而这就意味着强子要掌握大量足够的知识。

每天看着更加忙碌的强子,我经常想起一句话:如果你恨他,就让他当老板去吧。创业的艰辛远比普通人眼睛看到的要多得多。当我看着强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每一步流出的汗水,我从此再也不盲目羡慕别人的光鲜亮丽了,因为我清楚地明白了所有的获得都将要有足够的付出作为代价,成功的光环下堆积的绝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辛苦。

我没敢拿自己的烦恼打扰他,一直在困扰里努力挣扎着。经常听人说,人的第六感是能感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但没有经历过谁又能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没多久后,地铁事件发生,我模糊地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我的第六感发出的警示。也许,就像动物能预感地震,而作为人类的我们也必然有些特殊的技能吧。

而事实上,陈丽红雇佣的黑衣人的确是个能干而且非常敬业的人。他趁过年的几天时间里,去了我的家乡,并一路打探到了我的初恋男友柳如风。等一切调查清楚之后,他于大年初七当天的夜里赶回了深圳。

“陈姐,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也许对我们来说很有用。”

“什么消息?快点说!”

“据了解,在沈微兰离开之后,柳如风一直在四处打听沈微兰的下落。后来他得知沈微兰来了深圳,也紧跟着来了,并且找了份工作,好像离沈微兰之前的公司并不是很远。这些迹象表明,柳如风对沈微兰仍然是念念不忘,心存幻想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柳如风至今未娶,也没有女朋友,看来对沈微兰用情很深。”

“又是个痴情种子,难道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眼里都只有她!这个沈微兰真是个狐狸精转世,个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还至今未婚!真是祸害完一个又一个!”

“陈姐,你先别生气。也许这就是我们能整到沈微兰的突破口。据说沈微兰老公和这个柳如风他们都是同学关系,那么之前的种种感情就在他们之间都是瞒不住的。你想,如果沈微兰老公知道自己老婆前男友还为了她至今没有结婚是什么感觉?如果,我是说刚好有那么一个巧合被逮个正着,哈哈哈!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嫉妒可是一把最锋利伤人于无形的剑!”黑衣人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设想狂笑起来,作为一个私家侦探挖人隐私设置套路就是他从中获得的极大快感,他喜欢这份工作,一如他一直喜欢可以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色外衣一样。

“这招厉害!哈哈哈,干得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你。”陈丽红似乎已经看到沈微兰狼狈的样子,双眼放光眼神明亮,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开始激动地颤抖起来。

“我一个人现在忙不过来,需要一个人配合。据我所知,最近沈微兰的老公正在招聘业务助理,那么我们……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三十八章 幕后黑手与事件升级

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找不到工作,然而这样的情况确实发生了,不容我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开始,我曾对我五年的**的工作经验充满自信,然而当我一次次把简历投入一个个招聘的公司,很多次顺利地被通知面试之后,又都没了下文。我也曾几度以为是不是手机坏了,事实总会证明并非如此,而我确实是没有面试成功,一个都没有。我的信心随着一个个石沉大海的消息逐渐崩塌瓦解,对于未来这一次真的是迷茫了。我想像不到如果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于是各种情绪充斥着我的内心,一种前所未有的心里恐慌逼得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而这正是刘斌的老婆,这个有些变态的女人所要达到的效果。

“沈微兰呀,沈微兰,你想不到也有今天吧,众人眼中的大才女现在连份工作都找不到,我看你怎么在这里混下去,还怎么勾引别人家的男人。”这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从敞开的大落地窗里轻轻栖身而来,温柔而又恬静。在自家一楼的客厅里,陈丽红慵懒地斜躺在白色的欧式沙发上,手托一杯红酒慢慢摇晃之后,仰起头一口而下,眉宇间溢满了得意之色。稍作休息之后,她又拨通了黑衣人的电话。

“虽然现在已经让她尝到了一点苦头,但我想让她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柳如风你跟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你要抓紧了,我已经等不下去了。”陈丽红催促着。

她的心每次听到沈微兰这个名字都有些刺痛,虽然这个女人确实什么都没做,但她就是讨厌她。一个什么都不做都能像磁铁一样吸引一个又一个男人,而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真爱,却始终不能。一个只是出自农村的没有任何资本的小职员,却能让男人不顾一切,而自己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却成了男人眼中厌弃的对象。她不服气,也痛恨自己的男人不懂得感恩。自己生来具有的优越感在沈微兰这三个字面前黯然失色,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而偏偏这个女人跟刘斌的前女友又有着某种外在的那么一点相似的影子,让她总是想起自己曾经多么费尽心思才有的今天的家庭,仿佛又要回到最初的**,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她必须把这个苗头再次扼杀在摇篮里。她痛恨沈微兰,好像这三个字一出现她就将一无所有一样,危机感让她夜不能寐,辗转难眠。再加上刘斌对她的态度,她的心已经凄凉到了极点。

“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柳如风其实一直知道沈微兰在哪儿,而且经常跟踪她,但从来没有露过面,所以两个人还没有过直接接触,我们只需等一个时机。”黑衣人的声音平静,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而他随时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说话的时候他就呆在自己只有四十多个平方的办公室里,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居民楼的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既是他窥探别人各种秘密的地方,也是他的家。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陈丽红斩钉截铁地说,像是一个首长给下属下着杀身成仁的命令一般。

“陈姐,你放心,只要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我有办法让他们百口莫辩,你等着吧。”黑衣人拿起一支黑色水笔在面前桌子上的一张报纸上随意地画着两个名字:柳如风和沈微兰。

这张桌子是朱红色的,一米二左右,桌角四周上面的漆有些脱落,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桌子上放着一台台式电脑液晶显示屏,前面是一个黑色键盘,上面有一些细小的灰尘,旁边散乱的摆放着一些a4纸打印的各种文件,还有一个银灰色的保温杯。挂完电话,他似有些疲倦,于是把穿着黑色皮鞋的双脚翘在了桌子上,而键盘和文件则被直接压在了两条小腿下。他闭着双眼靠在黑色椅子的靠背上,虽然这些天的各种忙碌确实劳累,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在脑海中想着前前后后调查的各种情况,发现沈微兰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女人,工作到私生活没有一点可以诟病的地方,而他现在却想方设法准备置她于各种困难的境地,内心深处有些过意不去。但眼前的生活已经容不得他多想,接了这个任务出于职业道德,他都要按照雇主的意思进行下去。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使明知道昧着良心也不能反悔毁了自己的信誉,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个职业私人侦探的操守,任何时候不容置疑。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后,他想起一个人。

“林萧萧,你那边随时保持警惕,一有时机就要抓住不放,我有种预感即将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事情正如黑衣人所料,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后不久,他们发现了地铁站里柳如风跟沈微兰最后道别的场面。然而,当他们自以为完成任务的时候,才发现事态并没有因为任务的完成而结束,随着我的麻烦不断的增加,他们也跟着像上了贼船下也下不来了。

猿到人的进化,我们学会文明,学会穿上衣服。而今,各种“眼睛”下,我们享受着科技带来信息的及时和实惠,但同时却可能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形同虚设。飞速的进步与责任缺失喷发的能量让人害怕,猎奇心理不断滋养着挖掘隐私的欲望。太阳底下的光亮和温度,有时候已经不够用了。这把双刃剑,如何平衡其弊与利,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地铁事件中那个爸爸深受重伤,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势十分紧张。整个事件快速升级,引发了社会和各个部门及专家的关注,而争论的焦点则是:孩子的监管及教育和低头族的问题。地铁站里,列车上,公交车上,还有各种公共场所几天之间都打上了标语:出门勿做低头族。甚至有些列车为了让人抬头,故意在车厢里贴上各种诗句,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而后相关的很多案例被汇聚集合,开始一起涌上人们的视野,而且很多例子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其中有一例,妈妈带着孩子去公园,自己拿着手机自得其乐,孩子沉入湖底而不自知,直到四处寻找无果,才想起眼前的湖水,等到小小的尸体被打捞出来,才真的傻了眼。然而所有的自责已经挽救不回可爱的生命,这个钟敲得人痛心疾首。另外一例是在一商场里,旁边的妈妈一直在看手机,三岁左右的孩子一时好奇翻上了电梯扶手,随着电梯越行越高,等到这位妈妈发现时,孩子最后已经抓握不住从高处跌落,瞬间一个小小的生命就陨灭在当场。看完这两个例子,我的手心直冒冷汗,默默念着“阿弥陀佛”一遍又一遍。

由此,我作为没有履行好职责的妈妈,升级为焦点的典型**,成了众矢之的,也还因那难堪的一幕被诸多猜测,但却庆幸没有铸成大错,如若因此能起到些警醒作用,也感到些许安慰。然而,当我于两天后带着女儿,在老妈和强子的陪伴下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让我如芒刺入肤。

“这不是电视上那个女的吗?”

“我看像,听说是个大**,孩子没管好,还被人打了一顿。”

“视频上那男的是谁?看网络上传闻说是她的情人,打她的那个女孩子是她情人的女朋友。”

“不是吧,这么大年龄还有个孩子,人家男的又没结婚,凭啥看上她啊。”

“你别说,人家有了孩子还跟小姑娘似的,一定是什么家务都不做的?”

“那她老公一定很能干,真是命好。”

“可不是,你羡慕她啊,小心也被人打,哈哈。”

“你们说的不对,那个男的是她前男友。”

“啥,这么复杂,到底哪个是真的?版本还不一样啊?”

“你看这网上发的,我刚用手机查的。”

强子听见了,脸黑着,要去找人算账,老妈拉住了他,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妈的,这些人也太不负责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乱发!”老公气得青筋暴起骂起了人。

我心里也是憋屈得很,但却只在心里生闷气。出了院,按照医嘱我在家休息,暂时什么也没做。女儿的胳膊还需要时间恢复,我给她请了个长长的假。她不但没有难过,而且还很开心。我却一直犯愁,因为暑假之后就要上小学了,真正的学习生涯将要开始,各种考验也即将来临。

回家的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强子把我的手机修好了,接回手机的那一刻,我没有一丝欣喜,甚至有些难过。它就像一个活生生的证据,时刻提醒着我去回忆。我把它重重地摔在床上,不停地深呼吸。

突然电话响了,竟然是燕子。

“燕子,是你吗?”我迅速接起电话。

“是我,小兰。”她语气有些轻飘,但已经有了稍稍的底气。

“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身体,身体好些了吗?”我不想谈及她的病情,但还是开了口。

“嗯,好多了,可以正常活动了。找到一个老中医,据说很有经验,吃她药的人带癌十几年还好好的,我已经吃了两个月了,精神和体力明显好了很多。”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喘。

“太好了!”这个消息令人激动。

“对了,你快看手机。”燕子突然说。

我挂断电话,打开手机微信和燕子说的网页,仔细一下,呆住了。微信很多添加好友的请求,备注大都是“信息求证”及“地铁事件”之类,往日的同事和朋友纷纷发来信息,询问事情**或是给予安慰。打开网页,一条消息已经被浏览十几万遍,上面写着“千年妖精引诱珠宝商人不成,又转新方向”,还附有几张照片:我和刘斌还有柳如风。发帖人用的网名,看不出是谁。下面是各种跟帖,各种评论,已经分到几十页。这个标题触目惊心,这是一张隐藏幕后的嘴,毒辣且狠毒。因不用负责,又没有面子的障碍,所以可以信口开河。但那些想加我微信的人,是怎么知道了我的微信号?他们又怀着怎样的好奇来亲自向我求证?我不得而知。

忽然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刺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目光之下,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却不知道该去哪。

“小兰,你别着急,我等几天就回去找你。”燕子已经料定我承受不住这些流言蜚语。

“燕子,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九章 自杀真相

初春的太阳,没有夏的焦躁,也没有冬的冷漠,温柔至极。然而,这温馨的时光却无法温柔大家平静的心,似乎更成了各种信息得以快速生长并扩散的温床。在这片舒适的土壤上,流言像野草般任意而又疯狂地滋长,“尤使我耳不忍闻,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对于这些事我一向没有任何抵抗力,唯一想到的就是默默躲避。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我几乎每天都呆在家里,连楼下的小区都很少去。而在家里,我最喜欢的地方是白天太阳可以直射进来的阳台。

家里的阳台不大不小有十个平方左右,长方形,四周没有水泥栏杆,只有焊接的半人高不锈钢管儿作为围栏,连接在上面的是直通到房顶的隐形防护网,视线非常开阔,晴朗的日子阳光可以透过隐形防护网洒遍每个角落。阳台上,摆满了我喜欢的花花草草,在南方湿润的空气里,茉莉花、枝枝花长势一直非常好,甜蜜的花香经常溢满整个阳台,甚至直窜到屋子里。但这么多天因为疏于打理,很多叶子已经开始发黄,耷拉着脑袋。我虽然有些不忍心,却也只眼睁睁地无心照料。我看着这些日渐凋零的花朵和叶子,总觉得它们跟我非常相似。花儿再美也有凋谢的时候,人呢?我呢?

心灰意懒的我,每日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或盯着楼下经过的**,或看着小区里高高挺拔的大树,或仰着脸,试图吸取太阳的光华,希望能驱散心里的阴霾,赶走一点点寒意。然而,无论我怎么用力地晒,都还时不时打着哆嗦。虽然我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之前发生的那个片段,但深刻的记忆就像烙印时不时会窜出来提醒我,让我一遍遍再次体会那难忘的痛苦,身上的寒意就越来越浓。

地铁站里看见女儿昏厥的那一刻,我受不了刺激也晕倒了。等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急救病房里,床边站着的除了老妈、强子,还有一个人——如风。“小兰,你醒了!”“微兰,你醒了!”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紧张地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后四目相对意味深长地相互看了看对方。随后,整个空气都凝聚着一种压抑的沉静,场面尴尬起来。我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后,我想起女儿,颤抖地拉着强子的手焦急地问女儿是不是受了伤,情况怎么样。强子扶着我的肩膀,低头告诉我女儿骨折,但无生命危险。如风在我和强子说话的间隙,黯然神伤地悄悄离开了,没说一句话。虽然看到了他转身的瞬间,但碍于之前跟他的敏感关系,也怕强子因他的出现有所误会,所以我只装作没有看见,故意表现得毫不在意。

如风离开之后,强子终于忍不住问我为什么会跟如风在一起,满是血丝的眼神里充斥着怀疑,好像我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的怀疑感到气愤和屈辱。为了避免引起更深的误会,我告诉他是偶然遇到如风,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但已经被嫉妒之火炙烤的强子完全不相信我的话。随后,他拿出了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就是地铁战里我跟如风的那个拥抱。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脑子瞬间停滞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当看到强子暴怒的眼睛和额角突出的青筋以及极力控制的无比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任何解释都没有用了。而后,我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说过的话。如果说之前我对她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现在则非常能确定强子跟这个女孩子的确非常熟悉。于是我们像两个拥有同一条导线的**包,内心同时爆炸。但在表面上我们并没有大声争吵,强子浑身战栗声音发抖地说,“小兰,我再问你一次这是真的吗?”我虽然内心痛苦万分,但却故意强装镇定倔强地回答,“真或假对你有意义吗?你不是已经确定相信了吗?而且你还在乎这些吗?”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阵热辣疼痛的感觉瞬间从我的脸颊迅速传遍全身。我捂住脸瞪大眼睛看着他,隔着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我看到一张模糊却怒气冲冲的有些变形了的脸。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疼在我的心里。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老妈惊呆了,周围的医生和病人惊呆了,强子看着自己的手也惊呆了。也许他都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我动手,他突然有些歉疚,伸出手按在我捂住脸的那只手上。我并没领情,直接拨开了他的手。被伤害的自尊和内心的愤怒,淹没了我仅存的一点理智,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一切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满意了?!这不正中你下怀吗?!”

强子被彻底激怒,整个人发起狂来,双眼泛着红光,一只手强横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用力用力再用力,我几乎不能呼吸,死亡的感觉伸手可触。旁边的老妈撕扯着强子的衣服、掰着他紧掐住我脖子的手嚎啕大哭,医生也在旁边劝说着,但我已经彻底绝望,没有抵抗,也不想抵抗。我喘息着冷冷看他最后一眼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默默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就在我已经呼吸异常困难的时候,他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开了,留下我瘫软在病床上。

老妈心疼地一边哭喊着骂着强子,“杀千刀的,下手也太狠了,我女儿啥时候受过这种罪啊!”一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任由她摆布着,心里极度疲累,暗自嘲笑生活好没意思。于是,我告诉老妈想要回家好好休息,在回家路上的药房里假装自己经常失眠骗买了一瓶***,然后在天黑之后梳洗整理一番后,就着一杯水吞了下去,我要向强子,向这个世界告别。

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那药的味道还是那么清晰。

正在这时,整天被圈在家里的女儿已经没了刚开始的兴奋,跑到我跟前开始撒娇。她撅着小嘴儿说,“那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吧?我要听恐龙的故事。”虽然一点心情都没有,但看着那双殷切的眼睛,却不忍心拒绝,“你去找一本吧。”她拍着手跳了起来,转过头蹦蹦哒哒地跑开了,没过一会儿,就拿来了一本书,宫西达也的《永远永远爱你》。

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故事,体现着最原始的善良和温柔,也诉说着爱的力量。女儿听得津津有味,我的心情却陷入了沉重的沼泽里。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为何我见证了这么多的“恶”?我的爱呢?为何我还没照见未来,就要被淹没了呢?疼痛再次缠绕住我的心,眼前的文字一点点模糊起来。

“妈妈,你怎么不讲啊,还有这么多呢。”女儿翻着后面还有一半的书页催促着。

突然手机响了,是燕子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些底气和生动的感觉。她就在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我把书丢给女儿,顾不得她拐着声调拖着长腔极度不满的抱怨,快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

这一次,跳过死亡的陷阱,我们无限感慨又极其珍惜难得的相逢,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地不想分开。燕子的脸上已经长了些肉,有了一点健康的颜色。我们牵着手进门的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后面跟着曾雨秋。在他的眼神里,我又看到了些许希望的光亮和曾经的一点活力。也许他的心每天都在煎熬着吧,之前那么光亮的一个人,我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可命运的事,谁说得准呢。

“现在的人也太缺德了吧?什么都敢乱说!一点都不负责任!”燕子愤愤地说,随后转向还在生气的女儿,“可怜的小家伙,好好的孩子摔成这样,都怪你妈妈。告诉阿姨你做了什么好事?”

女儿气还没消,送给燕子一个不屑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走了,“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燕子极度困惑,表示不解。

“别理她,被我惯坏了,刚才故事没讲完,生气了。”我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解释着。“哦,哈哈”,燕子捂着嘴笑道。我把他们让进沙发,曾雨秋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向了阳台。

“小兰,你怎么能做傻事?”燕子看了下曾雨秋的背影,语气深沉下来。

“你已经知道了?那一天我确实动了死的念头,想用一瓶***结束心里的痛。”

“小兰!生命诚可贵!别装傻!强子打电话给我说他很担心你。”

“我已经万念俱灰!”

“到底为什么?为了孩子摔伤的事?你不是个脆弱的人,你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才走了这条路。”

“一张照片,一张我和如风的照片!是一个女孩子发给他的,他的助理。”

“什么?谁!”

我故意忽略一些细节,不想让那天的事再度影响我的情绪。如果一切都已成定局,我也只有无奈的接受,要么选择离开,要么选择隐忍忘记。

“他不该打你!我把你交到他手上,是让他给你幸福,不是让他欺负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怔住、语塞,在脑海里搜索着强子和燕子相熟的画面,却怎么都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他们怎么会有交集的?托付一词又从何谈起呢?我对燕子的话半信半疑。

“如风,如风——他好吗?”燕子突然眯起眼睛,眼神有些迷离。

“哦,他还没结婚。”我缓过一点神呆呆地说,对于刚才燕子的话好像始终没听懂。

“他竟如此固执!”

“看到他,有种愧疚感。”

“该愧疚的是我——”

她跟如风最多算同学,但听起来为什么好像也有着说不清的关联。今天的燕子,让我彻底糊涂了。

第四十章 阳光照在心上

燕子的话耐人寻味,谈及如风她的表情格外不自在,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我沉思了一会儿准备问出心中的疑虑,她瞟了我一眼突然捂住胸口,呼吸沉重,耷拉着眼皮瘫软进了沙发里。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背,曾雨秋听到我焦急的声音把燕子上半身抬起,知会我拿个靠垫放在她身后,然后让她靠在靠垫上。

燕子的脸完全没了颜色,两条眉毛使劲纠结着在眉心处凝成了一个食指度儿大小的疙瘩,喘着粗气,好像被掐住了喉咙。她每呼吸一次,我都能听到气体与她的喉管相互摩擦的沙沙声,好像秋天里的落叶被风吹落不断摩挲水泥路。我从房间拿了床被子给她轻轻盖上,百感交集。曾雨秋左胳膊横放腰际,右胳膊肘立在上面,右手抓紧拳头捂住了嘴巴,眼神忧郁。

我盯着燕子的脸担心地问,“她经常这样吗?”曾雨秋说燕子之前经常这样,吃了现在这个医生的中药,最近一周已经缓和了很多,可能今天坐了久了车,然后又说了太多的话的原因,化疗基本上把她的身体根基彻底破坏,能有今天已经是万幸,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攥着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我看得出来他心有不甘,但却无能为力的悲哀。

“强子真不该告诉她,她连自己都顾不住。”

“强子不说,她自己也会来,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太快……”

她自己都在危险边缘挣扎,还要担心我。燕子啊,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她一向都是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我转过头看着他,心里有一点点疼。

曾雨秋把双手插进口袋,抬起头看着我,“她骨子里其实很脆弱。你们两个性格挺像。我以前以为你是外表柔弱,心里坚强,没想到你也会有想不开的时候。”

听他这么说,我不自觉握住双手,紧扣十指,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以前我一直抱着无论外界多复杂,只要我们自己够纯粹就好的态度,对于那些个平常的困难,我都当作是生活给我们出的难题,一题一题解开就好了,遇到复杂的就多给些劲儿,终能拨开云雾找到办法。可最近,我发现生活根本不如我想象的这么简单,人性复杂的令人可怕,你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你所坚信的感情能坚持多久。甚至等你历经艰辛,到头来也许会发现自己曾经坚信不疑的,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是自己给自己买的一个甜筒,而是梦就有醒的一天,是冰淇淋就会在空气中慢慢融化。是不是很可笑?短短的几天,我的人生观已彻底颠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怀疑亦或是悲凉,自己也分不清楚。思维的跳跃中,自己跟自己一直不停地对话。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仅仅因为强子的冲动,你还不至于要自寻短见。而且,晨晨当时正需要人照顾,你应该不会舍得女儿。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些意外,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他竟然了解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他接着说,“燕子每天都会提到你”提到燕子,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吉人自有天相,能碰到一个好医生,就说明老天爷也不忍心收她,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可以的”我本想安慰他,但说着说着眼睛莫名地泛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把气哈了出来说,“嗯,对,吉人自有天相,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也别放弃。人生不会总是风平浪静,也不要盲目下结论,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被层层包裹的人心,哪能一下就看透。不要因一时误会,造成终身遗憾,时间从来都不会给你重新一遍的机会。冲动与不假思索的盲目行动,并不会有任何好处,一直沉湎于所谓的痛苦,只会更加消沉。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儿,就看你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他在开解我,又似在说给自己。

这段时间我的确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一直不停地唉声叹气,感叹人生。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是该好好理一下头绪。强子助理的出现,不偏不倚时间就那么刚刚恰到好处,随之出现的网络风波,尤其是那则关于刘斌的消息,恶毒的用心显而易见。是谁想在背后趁机给我致命一击?是谁这么恨我?我陷入沉思,一个身影模糊的浮现在眼前,难道是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做好准备了吗?”曾雨秋见我若有所思,一语道破我的困境。

他的话像阳光,一下驱走了我内心的忧郁,“我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听之任之吧,我势单力孤,堵不了这么多,就装作没听见。”心思一下澄明的我,已经知道后面该怎么做,“谢谢你,曾雨秋,你一句点醒梦中人!”我心里无限感激。

他对着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妈妈,你们聊完了没啊?我好饿!”女儿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了。看着女儿,我才想起,我们只顾说话竟然忘记了时间,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中午12点。我满怀歉意地向道歉,她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妈妈的记性就是这么差!哎!”她小小的模样就像开心果,我忍不住笑了。孩子的世界多么简单,从不记仇,再难过的事情很快就可以烟消云散,大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难道就是成人的悲哀?

“这孩子真可爱。”曾雨秋也被女儿的行为逗乐。

“你们大人,就知道聊天儿,都不管小朋友的。“她更加得瑟。

“谁不管小朋友了?告诉**,**批评他。”老妈回来背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走到门口刚好听见女儿的话。

女儿跑到老妈跟前,撒起娇,不停控诉我对她的忽视,那表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哈哈,哈哈——”是燕子的声音。她听到女儿的声音,一边笑一边咳嗽着坐了起来。我赶紧扶着燕子,给她拍背顺气。“这孩子,太可爱了,我喜欢,真是个开心果。”燕子笑得弯了腰。

“哼,不理你们了,你们就知道笑我!”女儿以为我们大家在故意嘲笑她,用手背捂着眼睛哭起来。老妈心疼地蹲下来搂住她,“哦,乖,咱不哭,你看**收拾他们,看他们谁敢笑。”谁知她哭得更凶了,我们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

强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女儿像看见救星一样冲了过去。

“燕子你来了?身体怎么样了?”强子走进客厅看到燕子并没有特别惊讶,随口问道,随后与曾雨秋寒暄问好落座。

看见我们又聊了起来,女儿搬过来一个凳子放在强子面前,站在上面,捂住了他的嘴。我们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样子,强子是知道燕子回来,中午就提前下班了。看着大家的笑,我又想起燕子的话。

我望向外面,客厅紧挨的阳台上一缕阳光正透过防盗网,倾泻而下,散落在花花草草上闪着亮光。下午一定给它们浇浇水,我心想。老妈热热闹闹地张罗了午饭,燕子消耗精力过多,极力撑着也掩饰不了虚弱的疲惫,曾雨秋半掺半扶把燕子拖走了。想起往日我跟燕子的嬉笑打闹,好像就在昨天,我不禁又生出几多感慨。

下午的太阳温暖慢慢消散,暮色降临前,余晖洒在阳台上,我伸出右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抬头看着天空,几片云好似落了单,没有方向地随意飘着,显得百无聊赖。一阵晓风造访,还顺便带来一些绵绵的飞絮,落在手上,感觉不出一点重量,来或不来,在与不在估计也不会有人在意。再仔细看,它随风而起,随风而落,兴致盎然,就像在空中荡秋千,也许别人在不在意,它也没放在心上。看着看着,我竟有些喜欢这些小东西。

强子吃完饭,陪女儿看了一会儿电视,就钻进了书房,不用想都知道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自从我出院回到家,很多次看他欲言又止,我都选择悄悄躲开,不知不觉地我俩就陷入了一种貌似冷战的局面。有个疙瘩在心里,但我害怕解开的那一刻心里会打上更大的结,扯的人更痛。逃避,我从来没这么胆小过。以前那个勇敢的我一下变成了懦夫,就像蜗牛躲在壳里,玩着自欺欺人的把戏。曲终散场,是悲是喜,不敢假设,更不敢去触碰,只希望就这样一直驮着壳得过且过。

今天,估计是老妈最近说话最多的一天。对于最近发生的事,从一开始的担心,她变得极为沉默。不爱说话了,喜欢的**舞也没再去跳,每天早上很早出去买菜,然后回来就只顾房间、厨房忙忙碌碌,衣服反反复复地洗,没到饭点,很早就开始准备饭菜,一顿饭可以耗费两三个小时,有时候择着菜就发起了呆。

女儿好像被我们的情绪感染,蹦蹦哒哒的活泼样少了,吃完饭就躲去房间跟芭比娃娃自言自语。

“妈,你还没洗完啊?”厨房的玻璃门内,老妈还在擦洗锅台。老妈好似没听见,开始擦油烟机。

“已经够干净了,歇会儿吧。”

“哦,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头也不回,继续着。

我想起曾雨秋的话,决定鼓起勇气打开手机。刚打开微信,看到第一条消息,居然是如风。“微兰,你现在怎么样?你怎么会想不开,你一向都很坚强的啊。都是我不好,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能做点什么?那个刘斌是谁?你绝不会是这种人。我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你!”

我想象着他说话时的神态,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此刻仔细想来好像我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好像渐渐成为一个符号,证明着我曾经于大学时代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感情,我的青春也曾经火热过。

“我好好的没事,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微兰,你还是这个倔脾气!我一定查出是谁造的谣。”

“别,你真的不用帮忙。”

“微兰,你老公爱你吗?对你好吗?”

“爱,挺好。”

他没再说话,看不出是悲是喜。嘴上说不需要帮忙,但对于他的关心,我还是有些感动,似乎又看到了年少轻狂的那张脸,阳光的一直照到人心里。

第四十一章 回忆初恋 初遇如风

我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回忆以前,但如风的话还是成功地唤醒了深藏在我内心最底层的记忆,那感觉是甜蜜而又带着些微苦涩的,即使已经过去很多年,那感觉仍像在昨天刚发生一样。他是我的初恋,一个我怎么用力都无法在记忆中抹去的印记。

九年前,9月1日,是我们大学一年级新生报道入学的日子。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老爸就陪着我去市里赶上最早的一班客车,坐了五个小时的车程赶到另外一个城市来到了学校。虽然当时我们家离市里有几十公里,虽然从我们家到市里的公交车只有一辆,虽然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那唯一的公交车赶到了市里的汽车站,但对于新学校和新生活的向往,让我一点都没感到疲惫。老爸因为我考上大学,兴奋的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觉,即使这样他也丝毫没有到感到劳累,反而红光满面,我知道他在为我骄傲。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不,应该说是乡村,以我仅仅只有在书本里才能得知外面的世界的情况下,浅薄的我当时其实不知道原来不同的城市即使在同一个季节也会有不同的天气。当我们到达学校已经是中午了,夏天的尾巴还在发着余威,天气不是很好,天上的云乌蒙蒙得好像静止了一样,没有太阳,也没有风,空气里有种粘稠的闷热感,马路上的车辆、行人匆匆忙忙,各种汽车的鸣笛声,电动车的喇叭声还有忙碌的车轮声没有规则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厌烦。进入新的台阶、新的学校的兴奋感硬生生的被这没眼色的天气给搅和了。我最讨厌阴沉沉的天气,总觉得眼前像被蒙了一层雾,看着路边的树,花圃里的花似乎都有些模糊,一大早愉快的心情跟着这天气开始变得阴阴的,有些烦躁。

学校古朴仿古式的大门两侧的方形柱子上,赫然地雕刻着四个大字xx大学,大门的两侧分别各摆着三张桌子,上面撑一把大伞,桌子上铺着红色绸布,上面印着“欢迎新同学”,“报道咨询处”的字样,每张桌子后面坐着两位同学,有男生也有女生,她们穿着统一的红色t恤衫、牛仔裤,看年纪比我大,应该是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来来往往的**中,我和老爸来到一个桌子前咨询报道流程及缴费情况,他们热情又耐心地一一解答,连具体走哪条路到哪栋楼,哪个窗口都说得非常详细,很快的我入学的手续就办好了。

老爸为了节省一晚的住宿费,看我手续也已经办妥当,决定下午就回去,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太过节省要照顾好自己,与同学保持好关系,最重要的是放假就要记得回家等等。看着老爸离开的背影,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这么远的我,一想到要适应这陌生的学习生活,忽然鼻子一酸就想落泪,但又想起很快就十一了,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假,自我安慰一番后泪珠快到眼角又憋了回去。

收拾好心情,我拖着行李按照刚才门口师姐指引的方向去找宿舍。一路过来,首先看到的是行政楼,在离大门口不远的最右边,过了行政楼就是一栋一栋的教学楼,而后是餐厅,餐厅的后面才是宿舍楼。但是过了餐厅之后,看着一排排的房子,我分不清楚了。这时,原本阴沉的天气,忽然更加暗沉了,一堆堆黑色的云刹时滚到了一起,越积越多,说迟时那时快,一声闷雷响起的同时,一道澄亮的闪电从天空穿透乌云眼看就要直击地面,而后无数雨线瞬间垂直的瓢泼而下,我来不及躲闪,也因为想不到该去哪,眼看着路上的校友四处逃散,我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目的地,想必当时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已经成了落汤鸡的我非常可笑。就在这时,一个明亮的声音,对,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脑海中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可以用来形容它的词就是:明亮。

“傻瓜,快躲雨啊!”一位身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男孩子举着一把黑色的伞跑了过来,手里也拉着个箱子,也是黑色的,跟我的颜色一样。

我意识到自己的蠢笨,很不好意思却茫然地说,“我,我找不到宿舍了,这里楼太多,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那也可以先随便就近找个地方躲雨啊,真够笨的!来吧,我的伞借你一半!”他直接把撑着的伞让了过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脸,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眼神清澈而又和善,高鼻梁,国字脸,浓密的头发二分偏向一侧,不长不短,说话的时候带着温和的笑,看上去非常舒服。他的身高明显比我高了一个头,不高不低有175cm左右,不胖不瘦看上去又非常结实。他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但却让我感到温暖,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甚至有些感动。

我向他真诚的道了声谢谢,而后按照他的主意边走边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各自找宿舍。一路大雨中,他为了让我不受雨淋,自己身子半边已经被雨淋透了,我看在眼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后来,闲聊当中,我们得知原来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系,同一个班,顿时又觉得相互之间亲近了许多。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当两个人刚好走进上天开的同一扇门,相互之间的联结就开始了,无须刻意,就是这么自然。后来,我俩躲在一个宿舍楼的单元楼洞里,就这样彼此开始认识了各自在新学校的第一位朋友,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起了关于自己的一些情况。天上的雨哗啦啦的下着,却并没有妨碍我们愉快的交流。那天的雨一连足足下了两个小时,我们就这样仰头看着眼前朦胧的雨线度过了两个小时,雨停的时候,我们才想起问起彼此的名字。

“我叫柳如风,柳树的柳,如果的如,大风的风,今年18岁,本市人,家里就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他一口气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我叫沈微兰,微小的微,兰花的兰。”

“以后咱们就是同班同学了,要相互照应。”

“嗯!”

就在我们准备说再见时,一个女孩儿出现了。她身材高挑,估计有170cm,标准的瓜子脸,长长的弯月眉,鼻子高高挺起,一张嘴不大不小,桃红色的嘴唇带着可爱还有一种性感,尤其那双眼睛带着些许俏皮,眼波流转间,真的让人一见难忘,如果我是男人估计也会瞬间沦陷。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师哥师姐,去一年级新生女生宿舍该往哪走?”说话间她伸出右手摸了一下散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不仅很有礼貌,举手投足还有一股优雅之气,一身及膝白色轻纱中长公主裙,不仅让整个s型曲线暴露无疑,还有种可爱的纯真气息。

我一下看呆了,忘记回答。如风的反应倒是很快,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新生,也是来找宿舍的。”他回答时用的我们,听上去好像跟我已经是很熟的老朋友一样。

“那你们是哪个系,哪个班的?我叫王思思,思念的思,很高兴认识你们,不如交个朋友吧。”她满脸笑容,友好地伸出了手。

“我叫柳如风,她叫沈微兰,我们是中文系一班的,很高兴认识你。”还没等我开口,如风看了我一眼,连同我的名字一起告诉了她。

“这么巧,我也是中文系一班,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她瞪大眼睛很开心地说,说话间差点因为一时惊喜跳了起来。

就这样,报道的第一天,短短的时间内,我认识了如风和王思思,这两个在我以后的大**活里经常出现而又意义非常的人。后来,每当想起我们的相遇,我就想如果没有那场大雨,也许我不会跟如风第一个相识,如果没有那两个小时的连续不停,也许我在他的生命里根本不可能那么早的刻下印记,也许他后面喜欢的人就不会是我。就像在一个竞争激烈的比赛里,只有冠军才会像烙印一样永远被铭刻在观众的心里,也许第二名也很优秀,但可能很快就会被忘记。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在如风的感情世界里被安排在了第一个出场,于是他记住了我。

“妈妈,”女儿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

“怎么了?”我轻轻地问。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玩儿?爸爸不理我,你也不理我。”

“刚才爸爸不是还在陪你看电视吗?”

“就一会儿,他只知道打游戏,妈妈不开心他也不管。”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你老是发呆啊,还哎,哎的,妈妈以前都不这样。**也是不开心。”

原来女儿什么都看在眼里。我蹲下来伸手搂住她,把脸靠在她的头上,眼前又浮现那把黑色的伞,莫名的一阵心酸。

第四十二章 决定彻查真相

幸亏女儿打断了我的回忆,让我重新回到现实。

到了晚上,把女儿哄睡,我开始梳理地铁到网络事件的经过。

如风来告别,强子助理刚好经过拍到我们相拥的照片。仔细想想,其实整个过程也就短短的不到一分钟,如果是偶然遇见,那么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打开软件,按下拍摄键,在我们一直活动的情况下,再加上地铁站里人来人往,她是很难做到的,除非她提前就已经有所准备。如果是这样,也就意味着她在跟踪我,而且应该不只一天。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天天跟在后面,只为找出自己犯错的机会,这人心机足见有多深沉,而且还相当有耐心。以我对强子的了解,他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吗?如果强子已经跟她在一起,她只需摆出二人一起的证据,就足以然让我崩溃,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来抓拍我呢?那么她说的跟强子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而后各种网络传闻,是她故意散播的吗?她应该不知道我所经历的事情,拿这个来做文章的可能性不大。采访刘斌的当天,虽然我也颇显狼狈,但在刘斌的保护下一直是旁观状态,大家应该只会注意打架的三位主角。从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虽然事件由他而起,但在关键时刻他确实像个真正的男人。

那么?我忽然想起刘倩倩,难道是她故意散播流言来报复我?有这个可能,但并不能完全肯定。她有讨厌我的理由,但却不具备这么明目张胆构陷我的立场。还有刘斌的老婆,对,这个女人不简单。那天采访的地点是临时改的,刘倩倩本来不知道,她明知道我去采访并不在公司,去公司肯定是别有用心。她离开后,刘倩倩就气急败坏地冲到采访现场,然后就恶言相向,然后,她就出现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阴魂不散!”我心里一惊,如果我的设想成立,这个女人真的是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到那张低三下四又狰狞的脸,实在太可怕了。

看来有必要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停在原地自怨自哀,不仅于事无补,还只会更加烦恼痛苦。

想到这,我突然来了精神,黑案中摸索着打开了床头台灯的开关,在床边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拿出刚开篇的小说,想起我的女主角“妍希”,奋笔给她增添了一段心理独白:

什么是得到?表面上看似拥有的,也许并不是你的东西。靠强取豪夺,抢来的躯壳,没有灵魂的相伴,就是一台把生活当做工作的冰冷机器,无论日子堆积多少,都捂不热感情的温度,只会更加见证自己的无能与失败。这是一个无底的沼泽,越是奋力挣扎,越会陷得更深。所以,得与不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眼睛看到的好与坏永远都只是表象,也许离本质差着十万八千里。一个被欲望塞满扭曲的心,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时会更加疯狂,不择手段,面目可憎。我该怎么办?与其隐忍躲藏,不如抓住要害给其致命一击,换得长久太平。对,奋力一搏,也许一切豁然开朗。

一口气写完,扔掉了手中的笔,看着台上镜子的自己,我握紧拳头对自己说,“沈微兰,加油!”给自己打完气,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想要写的书却开始于这段烦恼的经历,与之前设想的开端完全不同。

第二天早上,鸟儿很早就开始开起演唱会,独唱、合唱,你一声,我一声,歌声清脆,曲调婉转。我和女儿同时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面对面抱在了一起。她的眼睛睁合之间不停交替,脸上还带着一点貌似陶醉的笑。抱着这娇小的身体,我又想起昨晚的话,“沈微兰,加油!”

我照例看了看女儿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拿起手机,时间显示6:30。我把女儿轻轻地推开,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房门,房间对面的书房还亮着灯,进去一看,强子果然还趴在桌上打呼噜,耳朵上挂着那副白色的耳机还似有声响,电脑鼠标发出的一束红光格外耀眼。这段日子,他很少说话,书房成了他第二间卧室。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滑过一丝悲凉。“但不管怎样,亲爱的沈微兰,你要加油!”我再次默默对自己说。

我没叫醒他,按了下门口灯的开关,走出房间。快速刷洗完毕,开始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最后选定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裙,穿好对着镜子前后左右观察了个遍,然后来到客厅的阳台,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听着鸟叫数时间。

如果他俩确实有关系怎么办?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即使有最坏的结果,我也要笑着说再见,绝不让他们看到半点的痛苦与不舍,我心想。

半个小时过去了,远处的天边开始泛起白色的光亮,再过一会儿周围开始浸染红色的光晕,然后又变成黄色,然后又转成蓝色,太阳若隐若现露出半张脸,好像在用微笑向世间撒播温暖。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好像感受到太阳的光芒,开始慢慢苏醒,叶子直直地挺起迎着阳光,花也似乎睡足了觉更饱满水灵了。

“沈微兰,加油!如果一切都很糟糕,大不了一切从头吧。”我站起身耸了耸肩,吸了下鼻子,对着露出半张脸地太阳说。

然后,拿起背包,打开大门,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走下楼,出发去强子的公司。

很多天没出门,早上的太阳都觉得有些刺眼,初春的微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强子的公司离家有两个公交站,我决定步行。因为之前的冲动,我的身体亏虚了不少,走起路来,身体有些轻飘。但也许是忙乱的心有了方向,之前的沮丧和烦躁倒也减轻了不少,看着马路旁边的花圃里刚开的小花,心里竟多了些许欢喜,这轻飘也就很快被忽略了。

路上背着各式背包的上班族,有的一边走一边吃着包子、油条,喝着豆浆,争分夺秒,行色匆匆,走过身边似有一阵风。穿着蓝色校服的小朋友们,三步并两步才能抓住旁边送行妈妈的手。隐约之中,我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牵着女儿去上学好像已经成了久远的事情。这一两周发生的事,也几乎要把自己的梦想给吞没了,小说才刚刚开始,新杂志的事情一直还没有着落。想起这些,我不自觉加快了步子,脑子也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假设起看见林助理的第一个动作,第一句话,以及具体对话内容。反复思量下,竟没敲定一个合适的。也罢,见机行事吧,我在心里对自己无奈地说。

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我浑然不觉已经走到了强子公司楼下的十字路口。人行道绿灯亮起,我抓紧时间走上斑马线。刚走到路中间,两个迎面而来的情侣低着头拿着手机差点直撞过来,我反应比较快,往旁边慌张地躲了一下,却没注意旁边同一方向的一个一二十岁的女孩子,她也是同样地低着头盯着手机,我躲了情侣却撞到了她身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鲁莽吓得尖叫了一声,差点摔倒。而后一连串的声音,惊呆了很多人。我十分尴尬,连声解释。

眼看绿灯已转红,行人中传来一个声音,“这不是最近那个网络红人吗!”

这一声不大不小,瞬间把很多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我的身上。

“你就是那个网络上被传的抢了人家老公,又不要了,然后又找上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的那个叫什么沈来着的女人?!”

“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尴尬至极,挥舞着双手表示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原来真是你啊!你够可以的啊,竟然老少通吃,不知廉耻!还有脸在大街上晃悠!”一个已经严重发福的中年女人毫不客气地指着我的脸骂着,好像他的老公也是被我抢走了一样。

“不!不!不是的!是有人故意造谣!”我想赶紧逃离现场,但他们的好奇心太重直接把我围在了中间。汽车在我们的身后高亢的鸣着长笛,不耐烦地提醒我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跟没看见一样无动于衷。

“别挡了车道,都散了吧,一个网络上胡乱发布的信息你们也信?未必是真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显然比较理智。我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虽然是那么陌生,但却心生感激。

“谁说的,你看她刚刚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我最讨厌这种女人,总想卖弄青春,不劳而获。像我家那位,就是被这样的狐狸精给勾走了魂儿,天天不着家,还送了那女人一套房子。呜呜呜!”原来这个发福女人是受害者,怪不得一听见这样的消息反应就格外强烈,而且认定一定是真的。

本来我正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突围,发福女人一哭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有几个心善的好心地安慰着她,似乎忘记了追根问底。趁着这个间隙,我抓紧机会溜走了。

这个小插曲让我再次见识到流言蜚语的厉害,想起刚才的场景,我不禁加快脚步向强子公司走去。

第四十三章 再遇如风 强子再次误会

强子公司所在的大厦总共33层,他的办公室在第16层。

办公室门开着,我直接走了进去。四个卡位上坐着两个人,想起临走时强子的睡姿,我不禁摇了摇头。 刚走到门口,一个国字脸,大眼睛,大概25岁左右,瘦瘦高高的男士慌忙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友好地跟我打着招呼。

“你认识我?”我有些诧异,这张陌生的脸我并没有见过,应该是后面强子招聘过来的人。说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办公室了,再加上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再次过来仿如隔世,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老板桌上有你的照片,你跟照片上一样。你没跟老板一起来吗?”

“没有,我来公司有点事,他要晚一会儿。”

“我是雷建,大家都叫我小雷,他是王子军,你也可以叫他小军。”

这两人年龄相仿,王子军明显有些腼腆,听小雷介绍他的时候他只微微朝我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看他的电脑了。

对于老板娘这个称呼我一时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你们直接叫我兰姐吧。”望着空着的两个位置,我紧接着问,“公司就你们两个吗?林助理呢?”

小雷一脸疑惑,好像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不是,你们不是有个林助理吗?”

“谁?”

“林助理。”

小雷拿一支黑色水笔轻轻敲着下巴回忆着,“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刚来一起面试的好像有一个姓林的小姑娘,长的挺漂亮,不过她就呆了一个星期,试用期没过就走了。”

“什么?走了?!”我做了一早上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是这个情况,“为什么走的?”

“好像做错了什么文件,老板找她谈了话,然后第二天就不见人了。你不知道啊,你找她有事?事先你也没问下老板?”。小雷最后的疑问一下戳到了我的痛点,我倍感尴尬,只好低下头,拿出手机,假装看看时间,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

今天这一趟虽然没有见到预期的人,但也算有个收获,最起码现在看来这小姑娘的话至少有两成不可信了。我心里忽然有些轻松,但随之一个新的疑问又出现在脑海:如果她跟强子的事不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故意编这个谎话呢?

小雷似乎感觉到什么,非常热心地给我找到了林助理的电话。盛情难却,我表示感谢的同时默默存进了手机。其实我还想确定一下林助理在的一周里,强子他们关系怎样,但话到嘴边发觉似乎太过唐突,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了?老板娘。”

“没,没事,那你们忙,我先走了。”简单打了个招呼,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堂。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如风,没错就是他。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加上一双黑色运动鞋,衬托的他整个人比平常更修长更挺拔了,这个年龄,这种身材,估计正是很多女孩子的致命杀手吧,我心想。

“是我跟着你来的。你别紧张,我跟着你只是想帮你。”看出了我的困惑,如风慌张地解释。

“你用这种方式帮我?之前因为你已经”

“我知道我的出现给你造成了困扰,但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放心。”

“你是我和老公最大的误会,地铁站的照片记得吗?”

“你是说”

“对,拍照的女孩子发给了我老公。”

“然后,他找你麻烦了是吗?”如风的脸瞬间阴沉的吓人。

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还带着余痛,我转过头不看他,不想继续聊下去准备离开。

“微兰,有个人想见你。”

“我谁也不想见!”我坚绝地迈开步子,抛下一句话出了大门,走向之前经过的红绿灯路口,刚准备过马路,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沈微兰吗?”

“是,请问你是?”

“太好了,王思思,还记得吧?”

“你说你是谁?”我一时不敢相信。

“王思思呀,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吧?”她的声音透着久别的欢快,而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喂?你有在听吗?”

“你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点忙。”

“你先别挂电话!你最近遇到麻烦了吧,我认识刘斌,可能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帮助。”

又是刘斌,王思思竟然也认识刘斌,这是所谓冥冥中甩也甩不掉的缘分吗?缘分这东西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能拉扯到一起,我心里抱怨着。

“你也认识刘斌?这个世界可真小。”

“是的,因为工作需要。找个地方见面聊吧,电话里不好说,我也有事要忙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王思思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事,她会怎么看待我这个老同学兼情敌呢?莫非她有证据证明这事跟刘斌有关?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极力排斥着这个名字。如果是同学之间的聚会我是坚决不去的,但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我决定会一会她。

“微兰!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我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站在红绿灯路口,原来刚才想得太入神,忘记了所在的地方,一动未动。而如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边。

我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说自己刚接了个电话,但并未告诉他是谁。这样解释的时候,忽然一股酸酸的醋味在心里徘徊了一下。意识到这个情绪,一种罪恶感在我心里升腾,我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它甩出去,然后在心里不住告诫自己:沈微兰啊,沈微兰,你这是干什么?!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王思思、柳如风这两个名字已经跟你没有多大关联了,以后最多也是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朋友。

“真的没事吧?我本来准备走了,但看你站这好一会儿没动,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着你好好的。”如风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他在担心我。

我特意避开了那双太过温暖的眼神,耸了耸肩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笑着说,“真的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往事如风,我只是情不自禁地担心你。”如风扬起头望向天空,没再看我。

这句话太熟悉了,我不自主地跟着重复了一遍,这是我们以前在对方伤心难过时最常说的安慰对方的话。

他忽然转过头,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微兰!我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可是我观察了这么久,却没发现你笑过几次。”这句话就像***,我尽量克制,却收效甚微。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悲伤,我把头扭到旁边装作看旁边的一个行人,然后悄悄地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这些并未能瞒过他的眼睛,他再次问道,“他对你好吗?”

我深呼吸平定了一下情绪,转过来极力挤出一抹微笑,对他说,“很好,他对我一直很好。”

“你在骗我!你的眼神里都是悲伤和迷茫,这不是真正的你。我认识的沈微兰从来都是开开心心,非常坚定自己的目标的。”

“我一直都是啊,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的缘故,我很快就会调整过来的。”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自杀?!难道这就是他给你的幸福!”如风终于问出了他一直闷在心里的话,“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竟然选择放弃自己的时候,我的心很痛很痛,甚至痛得流血!我从没想到一向坚强的你会走这样的路,你是该有多绝望啊!你口口声声爱你的强子,他配不上你!他给不了你幸福!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他已经完全失控,声嘶力竭。

“如风!”看到他这样,我大声喝止了他,“不许你这样说!你为什么要揭开我的伤疤,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不想提就没有发生过吗?你还在欺骗自己!你过的根本不幸福,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给我看吗?我是谁?我是柳如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你,从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我都能看出你的心情!”

“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当年离开我选择这样的一个男人,都不再看我一眼,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如果他能给你幸福,我也认了,可是今天,你看看现在的自己!”

我被他彻底激怒,情绪完全失控,把压在心底多年的话喊了出来,“柳如风!你是在怪我吗我幸不幸福都是我自己的事!当年跟你在一起就能幸福吗?当年要不是你朝三暮四,我还真没机会跟他在一起。他虽然并不完美,至少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他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快乐,到头来都是假的!”

高涨的痛苦、气愤以及多年压抑的委屈一下得到了释放,但痛苦的记忆再次让我泪如泉涌,浑身瑟瑟发抖。

如风一下惊呆了。

“你说什么?!我朝三暮四!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何必再来假惺惺的装神弄鬼!”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微兰!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如风突然冷静下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若有所思坚定地说。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有意思,所谓悲欢离合皆因各种机缘和巧合。我和如风因争执过于激动,完全忘了旁边的大厦就是强子公司所在,根本没注意到强子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俩面前,而且就刚刚好看到了这最后一幕。

“沈微兰!我们还没有离婚!”

第四十四章 如风强子大打出手 刘斌提离婚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遭遇两个男人为我打架,就在大街上,就在大白天的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男人都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小伙子,却有着不减当年的热血,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强子和如风,一个是现任老公,一个是前任男友。

强子因为刚好看到如风抓着我的肩膀,整张脸阴沉得像天上的乌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一个被激怒的猩猩随时准备与敌人死战。

如风也不甘示弱,紧紧攥住拳头,随时准备迎战。

两个人四目相对,死死地盯住对方。我一看这架势,心扑腾扑腾只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可是仔细又想,我好像什么事也没做,为什么不敢说话。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到他俩中间面向强子解释道,“强子,是你误会了!我和如风只是刚好碰到。”

强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忽然抽动了一下嘴角,冷笑道,“世上的巧事都被你碰到了!沈微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我的眼是瞎的吗!”

一听他这阴阳怪调的语气,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的委屈刺激着作为一个女人原本的自尊,我忽然不紧张了,淡淡地说,“随你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这句话就像一个***,很快点燃了他心里隐藏的怒火,他突然对着我吼道,“你他妈的这个贱货!”

如风本来站在我的另一边,一听强子骂骂咧咧,他顺手扯着我的胳膊把我硬拉到身后,然后伸出手就抓住强子的衣服领子,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李文强,你也是个男人竟然这样对自己的老婆!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教教你怎么对自己的女人!”

“哈哈哈!柳如风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别忘了,沈微兰,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的家事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插嘴。想教训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咱今天就比划比划试试看谁才是孬种!”

“好啊,这一拳是打你纠缠我女人!”

“这一拳是打你逼得微兰自杀!”

“这一脚是打你贼心不死!”

“这一脚是打你欺负微兰的!”

两个人各不相让,你一拳我一脚,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开战,我看呆了。我想去拉开他们,面对两个正在气头上势如斗鸡的男人,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急得在旁边团团转,无奈地喊着,“求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可是没人听我的,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路上的行人也被吸引了过来看热闹,边看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悄悄地做着各种猜测。有特别好事的人,竟然一下又认出了我,“这不是网络上的那个女人吗?看样子又招惹了哪个男的,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他声音特别小,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中了头等大奖。

“对,对,就是她!”

我真是欲哭无泪,欲辩无词,估计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像我这样倒霉,又是非不断的。我发现自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草寇,已经到了世人厌弃,草木唾弃的程度。也许这些人看我沈微兰就像一个行走于世间的小丑吧,一个连小丑服都不用穿就能给人带来笑料的女人。就在那一刻,我魔怔了,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听什么声音都像是大家的嘲笑声、议论声,声声穿透耳膜,撕扯着我的神经像要断裂了一样。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他们两个人无论哪个人受伤,都不是我想看到的。于是,决定拼尽全力阻止这两个已经打红了眼的男人。趁他们双方刚刚拉开一点距离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中间,他们根本没反应到我的突然加入,说迟时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两个拳头同时打在了我的胸前和后背。我只觉胸前的心脏快要被震碎了,呼吸急促而沉重,后背的脊柱好似被锤断了一样,疼得锥心刺骨,头开始眩晕,鼻子里好像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嘴角咸咸的,我用手摸了摸,黏黏的,仔细一看是红色的血,我心里一惊,刚想喊“血!”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下的那一刻,只感觉后面有人接住了我,后面就再也没有什么知觉了。

“哈哈,沈微兰你个贱人这次有你受的!”就在我昏迷的那个夜晚,星巴克咖啡厅阴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得意的女人声,这个女人正是刘斌的老婆,另两个女人坐在她对面虚伪地附和着,是刘倩倩和林萧萧。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是刘倩倩的声音。

“太损了?这是她应得的报应!你俩怎么回事?!事情才刚刚开始,就心软了!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说的。”

“陈姐,我们只是想出口恶气,她之前都自杀了,搞出人命就麻烦了。”

“这个女人最可恨的就是她什么都没做,都让男人神魂颠倒!”

“陈姐!”

“住嘴!以前有个杨晓玲,现在有个沈微兰,这口气不出,我咽不下去。刘倩倩你忘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要不是她,你怎么可能替她去采访,又怎么会被开除。而且别忘了,你,欠我的,我不再追究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我有大把的方法让你成为网络红人!你要不要试试?还有你林萧萧,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

“陈,陈姐……”刘倩倩和林萧萧结巴起来。

“刘倩倩,网络已经起了头,下面该怎么进行,就看你的了。柳如风这个人要好好利用,把事情编得越复杂越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痴情。”昏暗的灯光里,刘斌老婆的眼睛就像锋利的剑闪着凌厉的寒光。

“等着瞧好戏吧,陈姐。”刘倩倩和林萧萧一起点了点头,缓缓地咧开了嘴角。

邻桌一对小情侣正抵着头说悄悄话,旁若无人,如胶似漆。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害臊!”刘斌老婆撇起了嘴。

“是,真是的,也不看看场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哎,我家刘斌要是这么对我,我死也愿意,可惜”

“陈姐,会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是对是错,他怪我,我也接受。但我跟他十几年夫妻,生了一儿一女,都这么大了,也算将功补过了吧。爱情再大,能大过我十几年的辛苦吗?没有我,他能有今天?!”

“是的,陈姐,男人太不识抬举!”林萧萧狠狠地拍了下大腿。

刘斌老婆听到,双眼圆睁,却转向了低着头的刘倩倩说,“你懂什么!我的男人我说可以,你不行!别人也不行!”

刘倩倩被盯得心里发毛,把头低得更很,拿起咖啡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忽然,旁边的林萧萧突然瞪大眼睛,手指向咖啡厅外的玻璃门,诧异而又小声地喊道,“那不是刘总吗?!”

顺着林萧萧手指的方向,刘倩倩张大了嘴,刘斌老婆扭过头直直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凄凉的好似会吃人的凶光。

刘斌看到自己老婆,一时呆住了。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王思思,赶快向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正准备开口解释,肌肉牵拉出的微笑还没到位,这时,只见他老婆气呼呼地大步冲了上来,一句话没说,“啪”的一声一巴掌已经打上了王思思的脸。王思思始料未及,脸颊立刻红了,一个手掌印清晰可见,她疼的弯下了腰,眼睛直冒火星和泪花。

“你这是干什么?!”刘斌厉声呵道。

“又是一个狐狸精!我不打她打谁!”

“你简直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她难道没有勾引你!”

“混账!她是我请的律师!”

“你骗鬼呢?!律师!鬼才信!没想到吧,被我撞个正着!”

“不信拉倒!你就是一个泼妇!”刘斌挥着手一脸轻蔑地看着他老婆,然后又转向旁边的王思思,神色慌张,“王小姐,对不起!她不懂事误打了你,我代她道歉!”

“刘夫人,这是故意伤人罪!我可以起诉你!”王思思站直了身子,继续捂着火辣辣的脸严肃地说。

“你当个狐狸精还敢这么嚣张!你告!我还想告你呢!咱们看谁告得赢!今天姑奶奶豁出去了!”说着刘斌老婆撸起袖子做好了打架的架势。

“陈姐,冷静点。”林萧萧走了过来拉住了刘斌老婆的胳膊。

刘倩倩一直坐着没有起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刘斌老婆没有听劝,像一个燃起斗志的斗鸡贴上了王思思的身体,正准备动手,说此时那时快,又听见“啪”一声,是刘斌的手甩了过去。这一巴掌,像一针镇静剂,她刹时安静了,整个咖啡厅顿时鸦雀无声,连一直弥漫的咖啡香味似乎也凝固在空气中,停止了流动。

几分钟后,刘斌老婆缓过神,突然蹦出一声凄厉的哭声,撕裂了这凝固的安静。“刘斌!你竟敢打我——”刘斌老婆一边哭喊,一边坐在地上撒泼。

“离婚吧!”刘斌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说。

“你说什么?!”

“离婚吧!”

刘斌老婆受到刺激,哭声嘎然而止,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里似有一团烈火,恶狠狠地望向王思思。

“跟她没关系,她只是我请的律师。以前那些个女人也是我故意的,包括刘倩倩。我思考了很长时间,决定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刘斌苦笑了一声。

“什么?!”

“没错,我是故意的。”

“王小姐,让你受惊了,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刘斌,你给我讲清楚!你会后悔的!”

“回家说吧,你不要脸,我还要!”

“不是因为她,是不是还是那个沈微兰?!”

刘斌没有应答,头也不回,扶着王思思往外走。身后,是刘斌老婆嚎啕大哭声。

第四十五章 如风为爱向强子宣战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下午,首先看到的是两个男人的脸,但已经鼻青脸肿的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了。看着这两双关切的眼神,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的晕倒明显无心插柳办了件好事,阻止了他们难堪的争斗。

“你没事吧?”眼前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问道。

“关你屁事!”强子看着如风忍不住又要发飙。

“至少我还是微兰的同学、朋友!现在的你我不放心!”如风也还在气头上。

看着他们还不肯各自相让梗着脖子较劲的势头,我头又开始犯晕整个心情烦透了,“我没事,这是医院,再说也有护士,你们都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我捂着头翻了个身。

“微兰!”“小兰!”又是异口同声。

强子扯开嗓门指着病房的房门骂道,“柳如风,你给我滚!”

一个白衣护士过来给我做完检查,看到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临走不禁皱了皱眉满脸嫌弃地说,“这里是医院,要吵架打架出去,别影响病人休息!”

“李文强我今天就在这跟你挑战!”如风指着强子的鼻子,彻底摊牌,“李文强,你听好了,今天我柳如风在这里放下话,如果你再不好好对微兰,让她受到伤害,我随时准备好跟你来一次真正的较量,哪怕你们仍是夫妻,我不介意也不怕当个第三者。就算世人骂我,我会不惜一切一定把微兰抢过来。听明白了吗?”

如风的话字字敲击在我心上,又唤醒了我的一些回忆。我竭力控制思想不再由着性子想下去,人生中美好的回忆像毒品,会让人甘心沉湎过去回不到现在,而痛苦的回忆又会像毒药,再一次搅扰的心肝胃肺胡乱疼痛。而这些都是我害怕的,尤其是现在。我的盔甲已经被刺的都是漏洞,毒品也好,毒药也好,都很容易侵蚀腐朽。想着想着,我的泪已经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一涌而下,顺着脸颊直接流进了脖子里,浸湿了我的衣领,浸湿了头下的枕头。

这也许是有生以来强子遭受的最大的耻辱,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语塞,过了好久猛地沉下一口气,狠狠地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只说过了一个字,“你!”

“怎么了,没种吧!一个男人连给自己女人幸福的勇气都没有,你也配说微兰是你的女人!”

“柳如风!我宰了你!”强子喘着粗气,双手再次握紧了拳头。

我简直哭笑不得又几度无奈,忍无可忍,“柳如风!你当我是什么?强子我也受够你了。你们一个恋爱时抛弃了我,一个婚后跟别的女人厮混,也变相抛弃了我,现在还要在这里争风吃醋,太好笑了!我受够了!你们不走,我走!”说完,我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感觉没那么压抑了,心里一直憋着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反正我是真的痛快了。

想起自己一天里遇到的两件郁闷事,我心想得赶快找到刘倩倩,确定自己的猜测,虽然即使确定后怎么去处理我自己还没有完全想清楚。然而世事难料,当我赶到之前的公司,睹物伤情之后,从美编小李那里得知刘倩倩被开除了。之前的预想又再一次落空,我茫然了。眼见太阳一点点西下,原来金黄的颜色开始夹杂一些红色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落沉着。

这时,王思思再次打来电话,约定晚上6:30在柠檬鱼见面,并发了具体地址。看看时间尚早,我决定先去逛下街买件新裙子,然后去洗个头发,回家画个妆再去赴约。既然决定了见面,把自己认真收拾一下还是必要的,我又想起了她俏皮可爱的装扮,如果不是因为如风,也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怪只怪上天捉弄,让我们同时认识了如风,只能以相互忌惮的身份相处,甚至在心理上都有一丝道不清深浅的恨意。也正因如此,时隔几年的见面,我内心不但没有丝毫久未谋面的欣喜,反而更有种今朝谁主沉浮的暗地较劲。一想到她,我除了记得初次见面的开心,就只剩下如风搀着她的身影和曾经疼痛的疤痕。她,什么样的心理,应该也不逊于我。

作为同班同学,燕子跟王思思几乎没什么交集,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还经常相互看不惯。然而,这时候,如果为了避免尴尬,燕子是最好的伙伴。就是不知道她的身体怎样,我实在有些不忍心,几番挣扎之下,我决定打个电话,简单聊一下排解一下心里的焦虑。

“起床了没?”

“现在每天早上雨秋都拉着我去散步。”

“听你声音比一个星期前硬实多了,要多谢一下人家曾雨秋。”

“不久你又会看到一个身强力壮的女汉子,哈哈。”

“好一点又来了,把小女人气多放出来点,别把人家曾雨秋吓跑了。”

“放心好了,他要跑早跑了,这不深刻地证明咱魅力大嘛。”说着又传来一阵大笑。“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现在状态咋样?”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把我捧成网红,我准备谢谢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绪感染,我也开始大大咧咧地自嘲起来,“确实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哈哈——徒弟已学成,不错不错。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呀!不用等了,你已经成网红了,估计你都不看抖音吧,一打开就是你们打架的场景,还配的音乐,你的幕后推手相当有才啊。”

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我还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虽然已经在心里反反复复做了各种准备。

“不看也罢,都是些无聊的人。对了,你说的事是?”

“王思思今天约我吃饭。”

“谁?哪个王思思?”

“你没听错,就是咱们大学同学王思思。”

“她,她也在这?!她怎么找到你的?!她找你干嘛?!!”燕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呵呵,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这么激动。最巧的是她也认识刘斌。”

“这,这都什么情况?她怎么还认识刘斌?你们约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你身体不好,别去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面对。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挂了电话,我打车来到几公里外的步行街。几个月没来,川流不息的人群依旧,只是东西方向的大街,北边被封住正在装修,原来的很多商铺已经关门。我沿着南边的店铺挨个逛着,碰到看似喜欢的就在镜子前比试比试。不知是不是太过挑剔,一连两个小时都没有选定。看了看时间,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逛下去,手机响了,是女儿打来的。

几番纠缠之后听到她挂电话的声音,我松了口气,看见旁边店里刚好有件红色的民族风长裙,试也不想试了,就它吧。付完款,才发现很久没逛街的脚,有些受不住,从脚跟到脚心再到脚尖都很痛。真是年龄不饶人啊,想当年能逛一整天的身体,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狼狈的坐车回到家,一进门我就栽进了沙发。半天没见,女儿热情得好像半年没见过我,不停地拉着我的手要我看她画的画。我看着她手中还很幼稚的涂鸦,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穿着长长的裙子,还带着王冠,当知道画里的人就是我的时候,心头有些莫名的感动。

“宝贝,你是妈妈最好的礼物。”

“妈妈,你说我是礼物?”

“嗯,最好的。”

“yeh,妈妈!”她伸出左手摆了个造型,然后搂住了我的脖子,亲上了我的脸。

这些天,我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与悲伤中,终究是忽略了她。孩子的爱,是多么单纯,不管我这个妈妈怎么对她爱搭不理,她的心里却不曾有过半点爱我的犹豫。即使受伤,当伤痛已经不再明显,她仍旧会像以前一样开心,而且不会像我们一样过度放大,给自己设置一个枷锁,让自己在封闭的门里自怨自哀,忘了身边的人还有当下的生活。

“妈,你还记得王思思吗?”我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走向正在厨房忙碌的老妈。

老妈看我有了笑容,绷紧的脸也开始放松,放好抹布,解掉围裙,走了出来。

“就是你那个大学同学?”

“是啊,你的记性不错。”

“那小姑娘长得瘦瘦高高的,小脸也很好看,打扮的像个电视里的人,我记得有次我去你学校,不知道你宿舍怎么走,问了好几个同学,都知道大概在哪栋,走到楼下就不知道往哪走了。后来,刚好在楼下碰到她,最后是她带我找到的你。那时候要是像现在用手机,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小姑娘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很热心也很有礼貌。”老妈对王思思的印象不错,一提起来就打开了话匣子。“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跟你爸就是太没本事了,才让你只身来到这,一个女孩子自己打拼如果我们也像其他父母一样稍微有点能耐,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也不至于”说着老妈别过头,小声抽泣起来。

“妈,你别这样。不怪你们,是我太脆弱。”

老妈听到我这句话,长出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心。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生活本身就多苦恼,我也要笑着面对,烦恼就像障目的树叶,很容易迷惑我们的心智,让我们失去更多,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才是真正的生活。

第四十六章 与情敌见面 获知误会如风

晚上6:30,柠檬鱼门口,我跟王思思如约而至。

王思思一袭欧根纱黄色中长连衣裙,刚刚没过膝盖,身材比之前稍稍丰腴,及肩头发染成了棕红色,餐厅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泛着幽幽的红光,一双大眼睛,依旧忽闪忽闪的,让人不禁看呆了,与之前不同的是整个人周身散发着睿智与干练的光芒。时光真是格外眷顾她,我心里不禁感叹。

“沈微兰,你比之前更漂亮了,真是没想到。”我们刚找了一个靠近餐厅里边的一个角落坐下,她率先开了口。

“哪里,你才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开始,我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揶揄道。

“看来,我们都是幸运儿,那么咱们两位女神今天该吃些什么?”她一边翻起桌上的菜单,一边用手指点着脸颊,那张干练的脸瞬间调换了模式。

“今天我来请客吧,你不用客气。”我没准备跟着她的情绪转换,一板一眼地表明立场。

“你要想请,我也不拦着你,我是无所谓啦。嘻嘻——”

“嗯,我请。”

她效率很高,很快落定。看着转身离开的服务员背影,她忽然抬起头,盯住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今天还约了如风。”

“什么?!”

“你别激动,我是故意的,等他来了,有些事你就清楚了。他来之前,先谈谈你的事吧。”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再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呢,大可不必。”我故意躲开了她的眼睛,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随机将杯子握在手里,直奔今天来的目的,“你认识那个刘斌?”

“对,他公司最近出了点状况,到我们律所咨询,正好我在,领导安排我来对接。”

“什么状况?”

“抱歉!你的好奇很正常,只是我们公司有规定。”

“你不用特意解释。你来不只跟我说这个的吧?”

原来上周的一个晚上,刘斌约王思思在星巴克谈他的事,正好碰到她老婆。当时因为误会,她口无遮拦,刘斌跟她发生了争执,其中有提到我的名字。王思思当时以为是巧合的同名,没想到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碰到如风,跟他聊了一会儿,得知了我的号码。回去后,她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个抖音,里面的人竟然很像我,还有一个小姑娘好像是当晚在咖啡厅刘斌老婆哭的时候露过面。

“你说什么?刘斌老婆,小姑娘?你确定?!”

“职业敏感让我经常会特意记住某些事情,某些人。”

“她们两个在一起?”我一时糊涂起来,两个不相干的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是的,我应该没有记错。”

刘斌老婆竟然和林萧萧有联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之前的怀疑虽有迹可循,但却还是过于简单了。那么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地铁事件和网络事件想到这我脑子开始混乱,本来已经调整到安然的心态,又开始像风吹过的湖面。

“沈微兰,沈微兰!”

“哦,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一些事。”

“提起刘斌,你好像你莫不是真的”

“你在侮辱我!”

“你别怪我直率,刘斌老婆明显是在嫉妒你,如果你跟刘斌没有一点关系,她怎么会那么大反应。”

“你是在怀疑我?!”

“至少刘斌应该有爱慕你的迹象,你们肯定认识而且熟悉!不然他也没有机会。”

“那是他一个人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你是律师,就武断地下结论。”

“我果然没猜错。”

“你没猜错什么?我们就是简单的工作上的联系,他那形象,还入不了我的眼,我品味没这么差!”

“哈哈!”

“你笑什么!今天你约我是来确定自己的职业水准的?还是来嘲笑你曾经厌恶的对象?!”她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刺痛了我的自尊,前尘往事,先愁旧恨,就像被摇晃了很久猛然打开的汽水,积蓄的力量一下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她完全无视我的指责,笑得更大声了。

“你!”

“哈——哈——,我,我不是笑你,我是想起刘斌,他那形象真是够矬的。看到你生气,我就放心了。”她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捂着嘴和整个鼻子,已经笑得有些迟钝。

“放心?你放什么心?”

“证明你……”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没有招呼,直接在我的对面,王思思的旁边坐了下来。

“如风你可来了,你的脸!”王思思本来甜甜的笑容,眯起的眼睛,高高翘起的嘴唇,在如风走到我们餐桌的那一刻完全僵住了。

“思思,微兰,刚才有点事,耽误了一下,不好意思。”如风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更明显了。

“你的脸?你跟人打架了?”王思思盯着如风的脸很担心地再次问。

“没,没事。”如风偷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思思不好意思地回应了一下。

“对不起,我先告辞。”看见如风我又想起他和强子打架争执的场面,决定告辞。

“沈微兰,我道歉还不行嘛。”王思思一看我要走,赶紧道歉。

“不怪思思,是我让她约你的,都是我的主意。我很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怕你不肯给我机会,也许是上天眷顾,让我碰到思思,才有了今天这个难得的见面。对不起,思思,让你背黑锅了。”

“没关系,如风,我们还用见外吗?”

“柳如风!王思思!有意思吗!”

“微兰,你别激动。我知道你最讨厌欺骗,但我也是没办法,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不然我永远都无法释怀。”

“沈微兰,你应该听一听。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不想被冤枉。”

“柳如风,你知道就好。王思思,我并没有恨你。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忆往事。

这时,燕子打来了电话。她问起我跟王思思见面的事,语气有些紧张。当我告诉她我们正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着急更明显了,我以为她在担心我会一时失控与王思思产生矛盾,直接阻止了她,可是她好像还是很不放心。

“她找你干什么?少不了谈如风吧?”

“如风也在。”

“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兰,我,我”

“燕子,是不是不舒服了?”我紧张起来。

如风和思思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似有欣喜也有惊异。而电话那头没有声响,我抬起头,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滑过,看了看确定并不是手机的问题,又问了一句,“燕子,燕子,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似有一声深长的呼吸,紧接着是燕子微微颤抖的声音,“小兰,有件事压在我心底几年了,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怕你怪我,怕你们”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怕你们都怪我——”燕子似在小声抽泣。

“究竟什么事?我们是什么意思?咱俩这么铁,有什么话不能讲的。”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强迫自己故作镇静地说,语气尽量平淡。如果后面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宁愿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是关于如风。”

“他?”

“嗯。”

“不明白。”

“当年”

“嗯?”

“他,他没有对不起你。”

“啊?”

“是我,是我故意那么说的!”

“什么?!”

“我不想让你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确切地说我不相信他,长得好看,对人也好,太多人喜欢他,我觉得你俩在一起不会幸福。”

“然后呢?”

“然后,我,我撒了慌。小兰,对不起。那天去你家听到如风的消息,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他是那么痴情的一个人,是我拆散了你俩。”

我直接制止了她,不想继续再听下去,忽然开始怀疑起整个人生,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心情沮丧到极点,心里酸疼酸疼的,沮丧、落寞、愤怒、悔恨,已经混乱不堪。我瑟缩在椅子里,盯着手机,不能动弹,想赶快回到家,回到女儿的身边,却感觉浑身瘫软。这世上,有一种甜蜜叫好朋友;这世上,有一种痛叫好友的欺骗;这世上,还有一种痛叫盲目相信。

如风见我如此,眼神里都是担心,王思思也不停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告诉他们真相吗?告诉如风当年是自己相信了好友的谎话,所以误会了他,从而离开了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小兰!你还在听吗?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当时我真的是想保护你。咳——咳——”

“别再说了。”

“我不指望你原谅,但我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

“我说了,别再说了!!”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一向熟悉又舒服的声音,一下变得字字刺耳,挂断电话我把手机重重地摔在餐桌上。

“微兰,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风死死盯着我的脸问道。

我不敢抬头看如风的眼睛,沉默不语。

“沈微兰,电话里是燕子?”王思思也开口道。

这个名字让人伤心,我依旧不语。燕子的脸在我眼前浮现,儿时的亲密,长大后的相互扶持与理解,还有医院里那瘦弱不堪的情形。我们两个是没有血缘的姐妹,是相知相惜的朋友,怎么在这件事上她就如此武断呢?她明明知道我对如风的感情,她明明看到了我的心痛都无动于衷吗?想及此,我的眼泪开始酝酿翻腾,我拼命压制着,不让对面的俩人看到我的伤痛。

听到如风的声音,我心生怜惜,却又不敢迎上那双眼睛。罪魁祸首虽然是燕子,但却是我的轻信害了他。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友情和爱情之间,自己偏重的是前者。导致我们分开的原因,表面上看是燕子故意拆散,实际上是我对爱的模糊与不坚定。对于如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想起至今仍孤身一人的他,我羞愧不已。于是,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满含真诚地望着如风说,“对不起,如风,是我害了你,我终究配不起你的爱。”

话一出口,我立刻起身,拿起手机,大步匆匆地走出了餐厅。身后响起如风的呼喊声,我完全装作没有听见。

第四十七章 闷头写作思考人生

卧室的床上,一个女孩子头深深埋在两个臂弯里,头发稀稀疏疏的还不足一寸长,雪白的头皮清晰可见,整个身体像被用力拉开的弓,微微颤抖着。

房门紧紧关闭着,床头的梳妆台上有一个白色的小台灯,淡黄色的灯光下散乱地摆放着一些已经打开的药盒,还有一个装着开水的玻璃杯,杯中已没有白色的水雾上升,应该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力道刚好不轻不重,缓慢而有节奏,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低音,“燕子,药吃完了吗?我可以进来了吗?”说话的是曾雨秋,床上的人是燕子。燕子没有回答,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雨秋再次提醒了一下,随后推门走了进来。“燕子,你这是哪不舒服吗?”一进来看见燕子这种姿势,雨秋担心地问。

燕子还是没说话。

“燕子,你别吓我,走,我带你去医院!”雨秋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这么长时间他哪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唯恐一点照顾不周,燕子就会有什么闪失,他伤不起。雨秋说着,已经抓住了燕子的胳膊,并试图把她拉起来。

听到雨秋紧张的声音,燕子缓缓抬起了头,“雨秋,我没事,我只是”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开始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雨秋关切地问着,伸出手臂,一下把燕子揽在怀里,贴在自己胸前。

这一剂温柔让燕子彻底松懈下来,整个人紧紧地贴在雨秋胸部,决堤的眼泪一会儿就把雨秋的衣服浸湿了。看这情形,一定有什么事,雨秋心想,但什么事看来还是得等燕子情绪平复后再问。雨秋就这样搂着燕子,一动不动,感受着燕子的情绪。

过了很长时间,燕子安静了,“雨秋,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小兰的事,害的一个同学至今仍然单身,我对不起他们两个人,我没脸再见他们。”

雨秋的脸上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思考,但对于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他也不好谈论很多,只轻声哀叹道,“有些事做错了,就要勇于面对。”

燕子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年大学期间,如风和小兰就像一对璧人,才貌都很匹配,然而作为朋友,我却一直对如风没有好感,一是因为班里甚至学校的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他,甚至不惜一切主动倒贴,小兰性情温和,经常莫名其妙受到一些女孩子的暗中欺负,却不知道还击,作为朋友的我一直都很担心,也是干着急。要不是因为如风,怎么会有那么多事。二是如风跟王思思称兄道妹,到底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这种暧昧不清,是我最讨厌的。然后,然后我就找了个机会,给小兰撒了个谎,并故意制造了一个如风与王思思在一起的误会,让小兰亲眼看见。”

“小兰什么反应?”

“很痛苦,她一声没吭,躺在宿舍床上睡了三天没有起床。我吓坏了,很后悔,但却害怕她知道真相,害怕她怪我,恨我,害怕失去她这个朋友。”燕子双眼紧闭,几年前的一幕又真切地出现在她面前。

“小兰,你知不知道,如风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我前天亲眼看见他和王思思手牵着手,有说有笑,我上去质问他,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欺人太甚。”

“你不是看错了吧?王思思是他认的妹妹,不可能,我也拿她当妹妹一样,他们的性格我了解。”

“我难道会骗你?!就算我看错了,眼花了,那他自己说的话不会有假吧。他说,他说这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他不玩够,也太亏了。”

“不可能!如风不是这样的人!”

“我跟他无冤无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能找到爱你的人,我为你开心,但如风这个人真的不靠谱,你还是小心为好。”

雨秋看燕子一动不动,又开始担心起来,“你刚才一动不动,在回忆往事吗?关心、爱护一个人,不是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对方身上,也不是霸道地干预,而是要尊重与帮助她成长,这件事你确实不应该,但有些事还有缘分二字,世间万物都难逃它的左右,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太自责了。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想办法化解给他们带去的伤痛,事隔多年,小兰已经结婚也有了女儿,前情旧事她都应该已经放开了,即使再有遗憾,她也能想得明白。估计她最不懂也最伤心的就是你骗了她,作为最好的朋友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和伤痛最为深刻。至于如风,事已至此,如果觉得亏欠,你们不妨帮他走出这段感情,重新获得新生。”

这番话提醒了燕子,她翻腾的情绪平定下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油然而生。她神情地望着雨秋,心想稳重又有卓见,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守护着自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恩赐。这一刻,虽然重病在身,燕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而我自从那日知道事情真相后,想起燕子就百般心痛,对于她的行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生的命运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不断丰富自我,才能让自己的眼界足够开阔,有足够的自我判断力,从而不轻易受他人左右。生活该走向何方,自己才是舵手,人生会有什么样的色彩,自己才是手拿画笔的人,改变不了别人,只有把别人屏蔽在生活之外,修炼。我就是太容易轻信,尤其对于身边的人只凭感情行事,不愿多去思考,这是我性格的弱点,于是我把这些话字字句句记在了笔记本上,准备时刻提醒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我故意不去想这些事情,除了每天陪女儿,就是写作和继续筹划新杂志。我把所有的悲愤都化作文字,在自己建构的另一个世界里,我与自己对话,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想吵就吵,这种感觉好极了。所以虽然经常低头低得脖子酸痛,眼睛模糊,发现心反而没有那么痛了,也慢慢平复下来。

强子这段时间还是一样沉默,早出晚归,似乎非常忙碌。每天晚上回来,吃完饭陪女儿玩一会儿就躲进了书房,只是没再听到游戏特有的打仗声,取而代之的是键盘不断被敲击的声音,这声响明显比之前悦耳了很多。当初,我们恋爱结婚,两人每日里热热闹闹,上班无聊时都会打几个电话,趁着空闲聊上一阵。没有一件事情不是一起去做的,连菜市场都是同进同出,偶尔不一起,很可能俩人都会提着相同的西红柿和鸡蛋回家。后来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似乎陌生起来,除了工作,各种乱糟糟的事接踵而来,婚姻生活的热度就这样在无尽的烦恼中逐渐冷却。是他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万条思绪纠缠,而那个女孩子的影子又浮现在我面前。我一时还理不出任何头绪,也罢,暂时先顺其自然吧。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随生活就这样随着日升日落,心情在各种情绪中不停交替变换着。没有外人的打扰,在自我调整中,我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快乐,一份属于自己的快乐。很快的,半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我写字的速度飞快,几乎一天可以写一万字,眼看电脑里的文档字数飞涨,一些话经常在脑海中浮现:

幸福在你内心丰盈,平静地感受生活时,它就会出现,它是自我审视凝结的喜悦,我们卖力追逐想要获得的,说是幸福,其实大都是无限的欲望。欲望不等于幸福,它是障,是自己以幸福之名制造的累。

我们为何会欲望缠身,因为我们总是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烟花的璀璨让我们很容易忽略它一闪即逝的本性;我们渴望一场又一场美妙的风景,有时却只是为了灌满眼睛,可曾认真思索旅程的意义,真正领略自然之母的钟灵毓秀,走走停停中,累还是真正的喜悦至关重要,无关占有的多少。

生而为生,还是生而为人,都在一念之间,瞬息则变。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仔细端详。这是刘斌事件后,强子送我的,也因为上次他疯了一样的愤怒,外壳的边缘已经破损,斑斑点点的痕迹成了那场事件的证据,清晰而又深刻。屏幕已经被重新换过,虽看不到残痕,却也印刻在了心里。

无疑,这手机成了可怜的发泄品。

曾何时,手机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沟通的距离缩减为零,也曾何时,它成了人们万般依赖的对象,胜过亲人、朋友,我们埋头其间,乐此不疲,忘记时间,忘记陪伴,忘记辛苦。它达成了它的使命,但我们好像正在忘记生活本来的样子。

是它的错吗?当因它产生困扰时,我讨厌过它,甚至是一边讨厌,一边依赖。然而,它就像一面镜子,照见着我的悲欢离合,照见着我的亲情、友情,它没错,错的是我过度的追求方便,才让它困住了我的时间、我的精力。

地铁上因看手机导致意外的那位姑娘,当时在干什么呢?是聊天聊的太火热了,还是视频太好看了?等车的低头族们也是在寻找着自己的乐趣吧?是他们的时间太多,还是想探究的东西太多?还是自己的灵魂在现实里找不到依托?跟风的网络粉虫们,如果说肇事者是为了吸引眼球,你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手机没错,是无法受控的欲望让手机变了形。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我又错在何处,我什么都没做,却成了别人眼中憎恨的对象;我一直努力工作,拼命学习,却被上级当作最低级的人设手段用来笼络客户;我一直为家人而活,却连最亲的人都憎恨自己,要掐死自己;我一直珍视感情,却连自己珍视的爱情都受制于人盲目放弃;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友情,却直接拿着爱的武器破坏了我珍视的爱情。

内心平静之后的我一直在想:以后该如何活着?又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第四十八章 兄妹情深

星巴克咖啡厅里,咖啡的香气四溢,如风双手握着一杯拿铁,呆呆地坐着望着前方,眼神迷茫,王思思就坐在她对面,他好像看不到一样。王思思伸出一只手在如风的眼前晃了晃,如风还是毫无反应。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困惑了,按道理讲如风他应该高兴才是,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但为什么每次见他,似乎忧郁更深了呢。

王思思对于如风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暗自藏在心底,她之所以与如风称兄道妹就是想既然不能成为他的爱人,作为妹妹能享受到不同的关心与爱护,她心里也已经满足了。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在商业上打拼,也尽量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她身上,但是感情上对于父爱的缺失,是她心灵一角的一个洞。能有如风这样一个大哥哥般的人,每每想起他阳光般的微笑,她感到温暖,也格外珍惜。

王思思嗔怪了一声,“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看你发呆的啊,不会是魔怔了吧!”她的声音没能惊醒如风,却引来旁桌的好奇。迎上一对情侣的目光,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起了自己点的卡布奇诺。忽然,她灵机一动,抬起脚狠狠地踩上了如风的。

“哎呀!”如风突然大叫了一声,疼得弯起了腰。

王思思得意地笑起来,“哈哈!看来最原始的才是最有用的。”

“你也太狠了吧!用脚,你穿的可是高跟鞋,我的亲妹妹,真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深仇大恨。”

“谁让你视我如无物,再不叫醒你,你都快成傻子了!发呆的傻子!”

“哪有!”

“不信,下次我给你用手机拍下来,双目无神,眼神呆滞,在想谁?是不是还是沈微兰?”

被说中心事,如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猛喝了一口咖啡。王思思看着如风的尴尬模样,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

“没有才怪!以本大小姐的职业敏感性,绝对没错!”

“职业敏感度,哈哈,你厉害,你的职业不是伸张正义吗?啥时候变成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了,难道学法律还有虫子修炼神功?”

“你,亏得自称是我大哥,老是欺负我!”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啊,都没听到你叫过一声,哪一次不是直呼我的大名,一点尊重的样子都没有。”

“我就是要叫名字,不行吗?哼!”

“行,虫子嘛,叫啥都行。”

“沈微兰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胡乱说话呢?”

话一出口,王思思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提到如风的伤心事,脸色一红赶紧道歉。如风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冰凉的疼痛,表情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这一切虽然速度很快,但都没有逃过王思思的眼睛。她想给他安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只好转移话题问明如风邀约的来意。如风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对于这个干妹妹一直都是非常信任,在感情上至始至终从来毫不隐瞒。

“我一定要查出幕后陷害微兰的人,来弥补当年的亏欠。”

“如风,我的大哥,你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啊,谈何亏欠。你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用情至深,她没理由再责怪你什么了,而且她都已经结婚生子……”如风的痴情让她又恨又爱。

如风不以为然,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不止多少次,他有自己的坚持。他想起燕子的话,知道所有的误会是由王思思而起,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无论如何误会都是因为自己认了这个干妹妹而起。为此,他一直十分内疚,虽然即使时光倒流,他可能还会这样做。

“那是你带我去看病,又不是”

“如果我当时知道是这个原因,早一点解释,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可是,这种事情,你又怎么知道呢?说来还是因我而起,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是啊,我又怎么知道。如果不是后来燕子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一切已经晚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妈不在家,不是我要做手术,又麻烦你照顾了我这么久,都是因为我”

“我现在也想通了,人终究逃不过缘分二字,我们俩是没有缘分,跟你没关系。”

“我想她已经原谅你,你还记得她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说到这,如风的眼眸多了份深邃,这也是他这么多天老爱发呆的原因。当听到那一句对不起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种失落和害怕,害怕这句道歉之后就再也没有可以留下的印迹。而这道歉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必定是刚刚得知什么消息。

“如风,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明明之前一直都对我们有些或多或少的埋怨,但那天接过电话后,虽然她极力克制,但情绪的波动不是一点点,我们谁都能看得出来,然后突然的,她竟然说对不起。”

“我也觉得奇怪,但当时,我们问她,她也不会说的,我太了解她了。”

“对,但这件事我猜测与燕子有关系,难道是?听你之前说你让燕子帮忙传话解释,她”

“燕子?”

“对,燕子她是不是没有把话带到,微兰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按道理她如果知道真相,应该不会再误会下去啊?至少也应该找你当面确定。”

“说下去。”

“肯定是燕子隐瞒了什么,那天她知道我们三人要见面,害怕沈微兰知道真相后痛恨她,所以就自己打电话,她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说出来总比沈微兰自己了解来要好。”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以沈微兰爱憎分明的性格,如果她从我们这里知道当年燕子的行为,会彻底对这个朋友失去信任,她们之间很可能就完了,燕子不敢冒险,她在博取最后的一点主动权。”

这正是如风已经想到却又不愿去想的猜测,而今王思思一遍认真分析,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他心里的痛再度蔓延开来,于是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击在桌面上,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如风,控制一下情绪。事已至此,沈微兰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她一定也放下了心里的恨,这是好事啊。”

“不,我不要她放下!她恨我证明我在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位置,她放下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燕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微兰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如风整个人像跌入深谷,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茫然无措。

如风的痛也刺痛了王思思,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但她希望他像以前一样阳光快乐。

“思思,微兰当时一定也非常痛苦。”如风抬起头忧郁地望着王思思。

王思思呆住了。

“思思,如果微兰过得幸福,我心里还好受一点,但你知道吗?她前段时间竟然,竟然自我伤害!她是一个坚强的人,绝不会轻易就向生活低头,若不是感情受创,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莫非她老公对她不好?”

“也许,不然她应该不会如此。”

“都是这个燕子造的孽!”

“思思,冷静,我也只是猜测,也不确定。如果沈微兰真的不幸福,我一定想办法带她离开,远走高飞。”

“如风,你是不是疯了,她可是还有个孩子,而且并没有离婚。”

“那又怎样?!如果他不能给微兰幸福,他就不配留微兰在身边。”

王思思张大了嘴巴震惊了,如风的话让她真的充满嫉妒,一个女人能被如风这样深深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她真希望自己是这个女人,只可惜自己跟她与如风的认识就晚了那么一点点,要不然凭自己的才貌绝不会输。

“我也问自己是不是疯了?也许吧。爱不仅仅是一份感情,更是一份责任。”如风低头似在说给王思思,也似在说给自己听。

王思思沉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人困惑,却真的很迷人,但却不是自己的。她知道有些事自己是插不上嘴的,以如风的性格决定了做一件事就不会回头,她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帮助他,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他像以前一样的笑。她没再说劝他的话,把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如风。

“据我了解,刘斌之前是沈微兰前公司的客户,而负责对接的人就是沈微兰。刘斌确实打过沈微兰的主意,具体原因跟自己的情感经历和现任老婆有那么一点关系。”

如风听到这,脸色立马变了。

“你别急,微兰怎么可能看上刘斌这样的人,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他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但这事刘斌老婆知道了,再加上刘斌跟沈微兰公司另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倩倩的也有些瓜葛,所以后来就发生了一起难堪的事件,几个人在一个餐厅打了起来。”

“什么?打架?!”

“是的,打架,相当激烈。所好的是沈微兰虽然也在其中,但并没有具体参与,是刘斌护住了她。也正因为如此,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估计刘斌老婆一定对她心怀怨恨。那天,我们碰到的那个星巴克,当时刘斌老婆正在撒泼,提到沈微兰的时候,怨恨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当时去搀扶并安慰她的那个女孩子,最后回到一个座位上,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儿,我隐约记得模样,后来从刘斌那里确认得知那个女孩儿就是叫倩倩的。”

如风没说话,静静琢磨着王思思说的每一句话。

“奇怪的就在这,通常按正常逻辑,俩人该是水火不容,但却似乎并没有,还能坐在一起聊天,除非有什么利益关系。一个时刻都能把沈微兰挂在嘴边痛恨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态呢?估计她巴不得沈微兰身败名裂。”

“看来微兰遇到的事情不简单,并不是单纯的偶然事件。”

“没错,谁会刚好就在那一瞬间那么精准地捕捉一个画面呢?”

如风猛然想起什么,紧接着问,“你说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刘斌老婆一起?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嗯,让我想想。对,年龄不大,长头发,薄嘴唇,声音比较尖细。”

“有点像。”

“像什么?”

“之前地铁站里抓拍我和微兰的那个人,照这样说,很可能是刘斌老婆一次恶意地报复。”

太多的意外和巧合就显得太刻意了,如风和王思思已经大概理清楚了来龙去脉以及这几个人相互之间的关系,他们交换了下相互认可的眼神,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如风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把杯子里仅有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默默地说出一句话:这次一定给你出口恶气!还有燕子,是该会会了!

第四十九章 好友帮忙 雨秋约见

跟王思思刚一分开,如风就拨了一个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慵懒,但却干净利落,“疯子是你啊,你这是从天而降啊,多久没联系我了,心里正骂你呢。说吧,什么事?”

“帮我查一个网络信息,还有三个人,有两个知道名字,一个不太清楚,但她们之间应该有关联。”

如风很快把关于沈微兰的那条网址信息发了过去,因不知道刘斌老婆和刘倩倩的名字,打了刘斌的老婆和情人几个字。信息刚一发出,对方什么都没问,就应承了下来,并答应尽快回复。

“哥们儿,你不问是什么事啊?”如风忍不住问。

“是有些好奇,看来是跟女人有关。你啥时候对女人上起心来了,而且一来就俩,莫不是开始春心萌动了?值得开瓶庆祝啊,我的哥。”

“哈哈,这俩还真值得关注,你可要帮我好好研究研究。”

“必须的呀,能让你张开金口去了解的,必定不是凡人,我一定仔细给你好好把把关,哈哈。”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戏谑声。

“唐古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咱这水平,你还不了解,当年多少网络都不在话下。”

“那是,论网络技术,你可堪称黑客。”

“知我者,莫如疯子也。”

“最近怎么样?啥时候咱哥俩一起喝两杯。”

“就等你这句话呢,咱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你自己数数,前两天还想着骂你来着,看来这招很管用。”

“对不住了。”

“你是该说对不起,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对了,这次会不会带个女人回来啊?”

“我如果重色轻友,你不惨了。”

“切,我看你是栽在沈微兰身上了,哎,冤孽,魔障。”

如风已经习惯了他这唉声叹气的话,这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要说几个玩儿的比较好的朋友当中,虽然唐古拉与他性格截然不同,完全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女朋友一波接一波的换,三十多岁还始终未能定性,但他对人热情,重兄弟情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最了解如风的人,所以俩人无话不谈,相互插科打诨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像你这种公子哥儿,都不知道情为何物吧,我这是幸福,你懂不?”

“我看你这是鸩毒,毒入骨髓还自以为是甘露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她沈微兰再好,也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醒醒吧,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这种幸福,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跟我妈似的。”

“我看沈微兰这女人绝对是九尾妖狐,是不是对你下了禁制。要不然,她虽然可算是才女,也不至于这么会蛊惑人心啊,改天一定好好会会她,想办法把她打为原型,来拯救你这颗沦陷的心,不然你这下半辈子就毁了。”

“真有你的,好了,我有电话进来,你那边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哈,我先挂了。”不等唐古拉反应过来,如风第一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这小子啥时候变成唐僧了?唐古拉,唐僧,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姓一个姓啊。如风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吐了一口气。

抬起头,已是繁星点点,浩瀚的夜空深邃而安静。如风忽然看得呆了,沈微兰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如风,快看,漫天星星,多美啊。”

“微兰,你比星星还美。”

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在满天的星光作证下,相恋的两个人相拥而吻,这是他们彼此的初吻。虽时隔多年,那一幕就像烙印,甜蜜地刻在灵魂最深处。如风的心跟着回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的激动与心跳,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今生今世只爱眼前的这一个人,执其之手,与其偕老,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呆住了。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出其不意震得他打了个寒颤。

“操!又是沈微兰,我说哥们儿,你这何止鸩毒,简直是鹤顶红啊!”唐古拉上来就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

“我这耳朵要被你震聋了!不说了,我有事,挂了。”如风立刻把耳朵移开,也不管唐古拉再说什么,直接又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再像唐僧一样啊,一个大老爷们儿婆婆妈妈的”接起电话,如风丝毫没有客气。

然而,出乎预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如风一听来电不是唐古拉,这才发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调整了下情绪,瞬间恢复至平常的冷静状态。

如风很有礼貌地做了下简单的解释,“刚才还以为是一个熟悉的朋友,不好意思。”

“如风,你好,我是曾雨秋,沈微兰好友燕子的男朋友。”曾雨秋充满磁性的声音开门见山。

“燕子的男朋友?你认识我?”

“我们虽不算正式认识,但我已经久仰大名,这次冒然打电话,是想约你见个面聊一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咱们之间?你想说什么,不妨明说。”

“我希望还是见面比较好,电话里不方便。”

燕子的男朋友,估计会跟燕子有关,他也正准备见见她,把有些事情彻底问清楚,没想到自己还没主动邀约,对方已经先开口了,如风琢磨一番后欣然应允。

“行,说吧,时间,地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下午4点海悦酒楼下午茶吧,不见不散。”曾雨秋显然是早有准备,连地点都订好了。

“ok,好说,顺便代我向燕子问好,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如风尽量用轻松地语气客气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一定带到,那咱们明天见。”

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

曾雨秋,貌似没有任何印象,燕子的男朋友,听声音是个不俗的人,有些水平,如风回想着刚才简短的对话。对于明天的约定,他有些期待,尽管即使弄清楚事情原委已经于事无补,但最起码不再被蒙在鼓里。想到这,他不再留恋头顶的星光,加快了步子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燕子的家里,燕子刚吃完药已经在床上躺下。曾雨秋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就迎上燕子迫不及待询问的眼神。

“已经约好了。”曾雨秋一边拉了拉燕子的被角,一边温和地说。

燕子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曾雨秋的一只手,眼神里充满感激。

“傻瓜,咱俩还用客气吗?”曾雨秋宠溺的神色下双眼极尽温柔。

“你说得对,他们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当年的过失我都要亲自面对。我希望他们都能幸福,我不想带着满心愧疚过一生。”

曾雨秋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微微点着头。

第二天下午,海悦酒楼,曾雨秋和燕子已经等在二楼的一个包厢迎宾阁。

燕子因为太过紧张,脸色有些发白,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低着头不停地刷着手机屏幕,微信开了关,关了开。

自从上次把陈年旧事和盘托出,她一直没勇气面对任何人,如风的联系方式还是几经曲折从其他同学那打听来的,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以她现在的状况是没有任何欲望见任何人的,尤其是老同学。

雨秋似乎看出了燕子的情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没事儿,轻松点。”雨秋安慰道。

“嗯,我没事。”燕子强装精神,绷紧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如风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

“燕子吗?”如风迟疑地问,当他第一眼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有些不敢确定。

印象中燕子虽然算不是特别漂亮,但跟现在还真是相差很大,瘦弱的身体,背有些驼,整个人似乎没有多少生气,发白的脸颊颧骨高高隆起,原先的风韵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是什么样的境遇和经历让一个原本活泼的女孩子变成这样,岁月真是摧花辣手,一点也没有给予眷顾。

“如风?!”燕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是我,那身边的这位先生想必就是曾雨秋了。”说着如风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做出了礼貌的握手动作。

“没错,柳如风,感谢你赏脸,快请坐。”曾雨秋握住如风的手,笑意已经溢满脸庞。

“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的邀请,要不然还见不到燕子呢,老同学,你这些年可好,我们也有好多年不见了。”如风看向眼前的两个人揶揄道。

“如风,你还是老样子,比之前更有男人味了。”燕子有些尴尬地回道。

“哈哈,是不是更有魅力了?”如风摊开双手怂了怂肩,然后自然地坐下,接着说道,“你眼光不错,这位兄弟看上去温文儒雅,想必一定不是一般人。”

还没等燕子开口,雨秋谦逊地说,“哪里,哪里,普通一上班族,听燕子说你可算是商业世家出身,背景浑厚。”

“呵呵,家庭代表不了个人,我这不是也出来混饭吃了吗?”如风实在不想在公共场合讨论自家的事情,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自己。

“如风果然不是一般世家子弟,很难得。有多少人还求之不得,你却淡若止水。”雨秋突然在心里对如风有了一些敬佩。

“谬赞了。”如风客气地说,随后目光转向燕子,故意试探地问,“燕子,你们今天约我是?莫非要结婚了?”

从见到燕子,困扰他的问题一直在心中盘旋,但看到燕子的那一刻,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了,尤其眼见燕子的形象,原本由猜测引起的愤怒却转变成了怜悯。

第五十章 沉痛的秘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章沉痛的秘密燕子没有迎上如风的目光,低着头,手里拿着的勺子不停在碗里翻转,而碗里什么都没有。

没等如风开口,雨秋轻握住燕子的手,一边示意服务员赶紧上菜,一边说,“这样,如风、燕子,我们边吃边聊。”

如风朝雨秋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红酒自己倒满杯子,一饮而尽后开门见山,“燕子,你是说当年微兰的事吧?我正想问你,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我们的分手应该是你一手促成的吧?!”

燕子怔住了,尴尬与羞愧之下头低得几乎挨着桌面。虽然她已经预想过此情此景,但真的面对,这种感受似有泰山压顶,瞬间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宁愿找个地洞钻下去。

“如风,燕子今天就是要为这事道歉的,她为此一直心怀内疚,尤其知道你至今仍然单身,她知道她当年的判断错了。”雨秋赶紧在旁边解释着。

“判断?道歉?内疚?能弥补我这些年的伤痛?是你这个好朋友,亲手毁了我和微兰的幸福!”如风的心在抽搐,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他心中悲愤,痛恨,随着酒精在体内流进每一滴血液。

“对不起!”燕子开始抽泣。

“你为什么要哭?哭的人应该是我们!”如风又喝了一杯。

“真的对不起,如风!我当时真是糊涂,我以为你给不了小兰幸福,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公子哥儿。”

“我徒有其表?!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你凭什么用一己之见就左右微兰的未来?!你真的是微兰的闺蜜好友吗?”如风愤怒地质问着。

“我是小兰最好的朋友!我爱她不比你少!”燕子猛地抬起头,含泪的目光里充满坚定。

“作为朋友,亲手摧毁她的幸福,你可真爱她。”如风不屑地讽刺道。

“不管如何,我爱她不比你少!”燕子这次的目光更加坚定。

雨秋被燕子的眼神吓到了,他从来没见过燕子这样激动过。他仔细回味着燕子的话,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悄悄蔓延。

“燕子?”

感受到了雨秋的疑问和情绪,燕子回转头突然笑了起来,“雨秋,你的猜测没错,这也是我这些年逃避你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之后,燕子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走到窗边,目光穿过树顶茂密的绿叶,望向湛蓝的天空,脑海中浮现出父母的样子,回忆起学校里的快乐时光,想起自己的伤痛和一直躲避雨秋的这些年,内心悲喜交加。这么些年,她一直不敢面对真实的自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重病之后,生死一线之间,她才发现自己最深沉的渴望还是做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

“如风、雨秋,我很抱歉。以前的我一直不敢面对真实的自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去干涉,去躲避,那都是因为我自己对男人的不信任和厌恶。”燕子幽幽轻叹道。

燕子没有回头,始终背对着如风和雨秋,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今天,她终于敢去剥开这已经凝固的秘密和伤痛。

“从前,有个小女孩儿,3岁父母就离婚了。为了小女孩儿的成长,这对父母决定表面上还维持正常的夫妻名义,住在一起,但生活上各自自由互不干涉。”燕子闭上眼睛,稍稍停顿,面容平静地仰起头,让透过窗户的光照在自己脸上,然后又缓缓睁开,眼前的景物逐渐虚化,“小女孩儿一直不知道真相,无忧无虑地渐渐长大。除了隐隐约约觉得父母之间有些过于客气和冷淡,她一直都很快乐,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童话里的小公主,因为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吃的、穿的、玩儿的父母都会无条件满足。6岁那年,小学报名的前一个月,妈妈突然带着她搬回了姥姥家,爸爸没有跟来。姥姥家是在一个z城市的郊区,旁边刚好有所小学,而我就在那开始了上学生涯,也因此认识了小兰。”

这时,燕子慢慢转过身,嘴角翘了翘,似乎有点累,就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喝了杯水继续道,“学校每个年级只有一班,我跟小兰同岁自然就成了同班同学。小兰跟我姥姥又是同村,虽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但每次上学我都刚好经过她家门口,所以几乎每天我们都是同步上学、放学,再加上喜欢玩儿的也差不多,不自觉地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自从来到姥姥家,每天的日常起居都有姥姥帮忙,妈妈就去市里找了份工作,而爸爸从一开始一个月来看我们一次,渐渐地变成了三个月,半年,甚至是一年,再后来他的样子也开始模糊了。我问妈妈爸爸去哪了,妈妈总是回答说爸爸去了大西北支援建设。直到三年级了,有一天我去老师办公室去送当天同学们交上来的数学作业,刚走到窗下,听到几个老师正在议论,谈论的对象就是我。对于老师的各种表扬我听得开心极了,所以一直没有出声,老师们也一直没有发现我。

然而数学老师的一句话,却像晴天霹雳,一下炸翻了我的世界。那意思是我这么优秀的小姑娘,没想到却是父母离异,妈妈无奈才带着我从城市回到农村姥姥家。我完全懵了,不知所措,震惊、伤心、痛苦一起,一下抽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手中的作业本洒落一地。”

燕子再次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狼狈的自己,疼痛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虽然她早已习惯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燕子。”雨秋心疼地叫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雨秋,我没事。”燕子睁开眼睛苦笑着安慰雨秋道,“我以前没跟你讲过,就是不愿想起这些事情。”

雨秋回应了一个微笑,然后把手放在了燕子的肩膀上,轻轻拥她入怀。

如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着实吃了一惊,一边自顾自喝着闷酒,一边静静地听着,他更想知道更多其他的事。

雨秋的怀抱给了燕子温暖,停留片刻,燕子又开始继续。

“于是我顾不得还没放学,一路哭着跑回家。我想要印证这是假的,我怎么都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一看见姥姥,我就扑进她怀里,问妈妈的事。姥姥只是紧紧搂住我,没有说话,那一刻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但妈妈还没回来,我不死心,就呆呆地坐在门口的一个小板凳上,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妈妈回来,可是等到的只是妈妈不停地眼泪和道歉。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苦笑说自己本就配不上我的爸爸,我爸爸是高材生,本身家庭条件就好,又是家里的独子,上下几代都是一脉单传,自己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既没有家世可以帮衬,尤其又没能给他生出个儿子,离婚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不能让他对不起他家。

这些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条我似乎明白了,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我是个女孩子。

公主的骄傲一下支离破碎,那一刻我隐约知道了男孩子和女孩子原来是不同的。”

“封建的观念,居然可以毁掉一个家庭,迂腐,难道你会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如风突然愤愤地打断了燕子,两只手攥紧成拳头,狠狠地捶击在桌面上。

燕子目光扫过如风的脸,没有回答,接着讲道,“那一夜,我瑟缩在妈妈怀里哭累了,但却始终一夜无眠。妈妈的话像印在我脑中一样,抹都抹不去。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一周我都没有勇气踏出房门,走进那个熟悉的校园,去见老师和小伙伴。后来一个放学的傍晚,小兰来了,背着我的书包,还帮我抄了我拉下一周的笔记,带了两个红色的大苹果和两颗糖。她什么也没说,放下书包,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一直沿着一条田间小路来到村头的小河边。当时正是春天,河岸四周的柳树青青随风而舞,树影倒映在平静的河水里,再加上傍晚时分的太阳泛着红色的光芒,那景象美极了。小兰找到一个芦苇丛的空地,拉着我坐了下来,我们任由那红色的光芒洒在身上、脸上。这短暂的温馨,照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心理平静而幸福。我抓住小兰的手,表示感谢。小兰只说:不用客气,我们是好朋友,永远永远的好朋友。你看咱们这风景多美,你怎么能天天躲在屋子里呢。”

燕子的脸在回忆中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平静而放松。

“微兰就是这样的人,话不多,但很贴心。”如风也深有感触地说。

“是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看着冷淡,但内心却充满真诚。”燕子附和道,这一点她跟如风看法一致,“那年我们9岁,对于友情的理解又知道多少呢,但这件事就像一粒种子深深埋藏在了我的心里,从此以后,我们又更加亲近了一层。每每想起当日当时的画面,我的内心都会充满温暖,也觉得没那么孤单了。第二天,小兰特意等着我去找她,我们一起手牵着手再次走进了校园。可是当我跟着小兰走到教室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同学们各种复杂的目光。我自己调节好了内心,却无法管住别人的好奇,因为当时数学老师的自责,我爸妈已经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流言蜚语迅速传遍了学校。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个年代,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小兰,我可能都没有勇气上完小学。”

讲到这,燕子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第五十一章 童年的阴影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一章童年的阴影每个人坚强的外表下都有一颗易碎柔软的心,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或是为了爱的人,谁愿意带着泪还要拼命微笑?原来燕子整天嘻嘻哈哈,看似活泼,却有着这样一个苦涩的童年,雨秋的心为燕子揪着,而如风原本心里的恨意却随着燕子的痛苦被本能的善良逐渐瓦解着。

燕子看着眼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个男人,突然抛出两个笑声,像是自嘲又像是维护一些自尊。这么多年以来,她都在以一个坚强的心活着,面对周遭各种形形*的人,怜悯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可怜和不堪。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笑听起来比哭还要扎心。

“你们不用可怜我,接下来的故事讲完,也许你们只会剩下痛恨和鄙视。”燕子彻底放开,直言不讳,这次的笑带着些许酸楚与落寞,“八十年代,离婚是很丢人的事,每次看到我,学校里的同学、校友都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那眼神有同情、不屑、嘲笑,在学校还好,一旦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能听见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他们小声却又故意让人听到议论着,发挥着想象做着各种猜想。而后,这消息传到各家同学父母的耳朵,又经过大人的发酵,各种大胆的传闻开始扑面而来。每次有同学走过我身边,我都觉得如麦芒在背,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而小兰,并没有嫌弃我,也没有害怕,几乎每天上下学都等着我,走在路上还特意紧紧拉着我的手,让我抬起头好好走。她说,别人喜欢怎么看,那都是别人的事,我不能看轻自己,况且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有一次,我和小兰经过学校附近的一个大桥桥头,远远就看见很多同学在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他们远远看到我们就开始大笑,那笑声刺耳极了,极不友好。慢慢走近,才发现是一帮并不熟悉的男同学,看身高稍微比我们高一点,估计是四年级的,笑嘻嘻地相互使着眼色,个个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走到桥头,只见粗糙的石面上,两行大大的粉笔字歪歪扭扭地爬在上面,字写的很烂,但却格外醒目刺眼,字字直刺骨髓:天上掉下个野燕子,分不清妈,道不清爸,原来是个大笑话,哈哈哈哈。

怒火炙烤着我,愤怒让我几乎失去理智,我不顾一切向这些男孩子冲去,去撕打他们,要他们道歉并擦去这恶心的字迹。小兰一看我彻底爆发,二话没说,也一起帮着我。两个女生,一群男生的群架,就这样开打了,虽然这些男生因为怕事情闹大引来大人并没有下狠手,迅速逃跑了,但结果可想而知,最终留下我和小兰背对背瘫坐在大桥上,四肢青一片、紫一片。我极度委屈,双手抱着肩膀第一次当着小兰的面放声痛哭。小兰一直默默陪着我,直到我转为小声的抽泣,才拉我一同站起来。然后,她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轻声说:发泄出来就好了,想哭就哭吧,有我陪着你。今天的事,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那一刻,小兰弱小的身影一下变得高大起来,温柔的坚定成了我想依靠的所在,一种朦胧的情愫滋长着。

之后,当我还沉浸在深深的自卑和伤感中时,小兰真的如她所言,找到了那个写大字的男孩子,并且直接杀去了他家,当着他父母的面质问,并让他们带着男孩子一起来跟我道歉。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但事实就是。我问她怎么做到的,她说:我想为你讨回公道,老师不是教我们凡事坚持就能成功吗?”

“小兰是个执着的人。”如风若有所思地再次感叹,语气里流露着深深地赞赏,“那么,然后呢?”

“对,我似乎还没解释清楚,只是在诉说自己的往事,你已经等不及了吧?”

“也还好,她的点点滴滴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对我来说也是,”燕子突然停顿了片刻,然后再度站了起来,走向窗边,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如风,其实我很嫉妒你。”

“什么,你嫉妒我?为什么?”

“是的,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是肺癌晚期。”

“你,你说什么?!”如风盯着燕子的背影又向雨秋投向询问的目光,一下怔住了,怪不得他看见燕子的第一直觉就觉得她有些许可怜,但这个事实却乎太过残忍,即使他恨燕子。

“你没听错,”燕子没有回头,继续道,“我告诉你,并不是要你可怜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不是这场病也许我还是无法正视自我,有所失,也有所得吧。”

“燕子,不许你这么说。”雨秋突然眼神凝重地打断了燕子的话。

“雨秋,事到如今,我已经认命了。但你放心,我会积极活着,并不会坐等死神的,我不想你难过。”

如风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

“如风,什么也别说。”燕子继续背对着如风道,“其实你真的应该恨我,因为我一直嫉妒小兰对你的爱,一直恨自己是个女儿身。”

“你是说”如风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秋虽然隐约间已做好心里准备,但当这一事实得到印证,还是无法相信。

“对不起,一直以来这都是我最大的心结。从那以后我们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她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很重要的一个人,甚至胜过我的妈妈。上中学、考大学,我知道她很努力,我也一直没敢放松,就是希望能跟她一起。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安全、温暖。直到有一天,她开心地跑来告诉我她恋爱了,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一刻我的心痛苦极了。我才意识到,她将要离开我,而我也将要失去她。我感到害怕、沮丧,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小的温暖的世界就这样再次要被一个男人摧毁,我嫉妒,我痛恨,所以”

“所以,你选择破坏,不惜伤害微兰为代价!”如风猛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他彻底看懂了这颗有些扭曲的心。

“我并不想伤害她,我只是想维护住我们的世界。”燕子也突然转过身,大声地为自己辩护,“你知道十几年的感情被从中抽离的感觉吗?你知道唯一的一丝温暖也将要被剥夺的感受吗?我爱她,可以为她做很多事,并不亚于你。但就因为我是女人,却只能让位于你,我不甘心,我满心痛恨。为什么我引以为荣的,都将变成烟云!”

“我并没有要夺走你什么,微兰也并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如风这次真的被激怒了。

“你们男人有什么好,都靠不住!当年我爸爸说离开我们就离开了,爱和责任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转瞬即逝的一时兴趣!”

“你爸爸代表不了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你一棍子打死,是你自己太脆弱,始终接受不了现实,想把微兰作为临时逃避的替代品,就算撇去性别差异,你那是爱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雨秋的爱,你根本就是个不懂爱却要疯狂抓住爱的最自私可恶的女人!”如风毫不客气地直指燕子的内心深处。

“你!咳咳——,我多小兰的感情从来都没掺假!”燕子一时气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雨秋见状,赶紧站起,扶住了燕子,把她送回座位。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争的。”雨秋看着两人说,“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本身并不矛盾,燕子,是你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把友情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次失败,并不代表永远失败,一次痛苦的经历,并不代表永远会陷入痛苦的漩涡,人也好,事也罢,都应该理性看待,才能正确认识。你所谓的爱,需要你自己认真审视。我想,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开心吧。如风,知道真相的你,无法接受也是正常,我又何尝不是。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对于温暖的渴望我深有体会。我比你们高两届,我认识燕子,是因为一次学校联谊会。第一次看见燕子,就被她爽朗的笑声所吸引,那声音是那么开心、热情,带有感染力,一直让我惦念了那么很多年,所以我一直执着地坚守,并努力着希望有一天真的把这声音融入到我的生活。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信念,但这信念要有原则。燕子,我想,我要先走了。”

话音一落,雨秋一刻也没停留,直接走出了房间。

“原来,雨秋跟我一样,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讲自己的身世。”燕子喃喃自语道。她知道自己让雨秋失望了,很大的失望。

“燕子,雨秋是个好男人,你错过了,会后悔一生。”雨秋的话让如风冷静下来,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原因,可正如雨秋所言,事已至此,他已经连追求幸福的资格都没有了。他突然有些羡慕起雨秋,最起码还能有所选择。

“我也走了,你好自为之!”如风看也没看燕子,丢下一句话和几百元现金,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燕子决定再无保留。

第五十二章 卑鄙夺爱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二章卑鄙夺爱正当如风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燕子决定告诉如风另一个秘密。她的语气尽量放的平淡,但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如风这个消息是必须要听,而且非常重要的。如风停下了迈开的步子,没有回头。

燕子咳嗽了两声,呼吸的频率再次加快,她不得不捂住胸口,佝偻着身子,安静的空气中也突然透出一种紧张的味道。

如风听着燕子的咳嗽声,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也有些不忍心,毕竟对方已经病入膏肓,虽然其所作所为让人心生憎恨,但最基本的善良还是有的,于是他回转过头,看着燕子说,“不然,改天再说吧。”

“择日不如撞日,我害怕以后万一想说也不一定有机会。”

如风默默无语,点点头,坐了下来,静静等候着。

燕子做了个深呼吸,咳嗽暂时停止。她缓缓抬起头,刚与如风的眼光对视,两行泪水就顺着脸颊一倾而下,哽咽地说,“我对不起小兰,为了留住她,我对不起她。如果她知道此事,我们这辈子的朋友肯定完了。但这件事,我不说以后也许真的没机会了,你要答应我你要尽可能的保护她救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爱她的人,也只有你才能为了她不顾一切。你能答应吗?”到后面,燕子已经泣不成声。

如风被燕子的行为吓到了,他不明白也猜测不到什么样的事情,只呆呆地问了一句,“燕子,到底什么事情,我肯定会保护微兰的,这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燕子听到如风的话如释重负,抓起上衣的一角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开始讲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件事与强子有关。”话一出口,她似乎料到如风会有些惊讶,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如风的脸,给了他一个不要打断的眼神,继续说道,“是的,你不要惊讶,确实跟强子有关,当年强子能娶到小兰,也是我的主意和在我的帮助下。整个事情是这样的:

当年,我因为嫉妒你,为了把小兰夺回到自己身边,故意制造误会,让你们分开。为此,小兰伤心欲绝,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在旁边眼看着慢慢消瘦与丧失了生存意志的她,心里着急坏了,我想尽各种办法,让同学来劝导,来帮忙开解,但她都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对你的感情竟是那么深,伤痛也是那么强烈,我的心也跟着她的悲伤沉落着。”

“微兰,你受苦了!”如风情不自禁打断了燕子,他仿佛看到了当时燕子脸色惨白,面容枯槁的模样,怜惜之情油然而起。

燕子脸色也开始有些发白,接着道,“是的,那三天对于她对于我都像人间炼狱。后来,也就是第四天的上午,无计可施的我眼见小兰气若游丝,实在忍不住跑到宿舍楼下趴在墙上埋头大哭。正在这时,过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这只手不是别人的,就是强子的。在此之前,我与强子其实有过一面之缘。刚入学那会儿,因为有个男生老喜欢带着几个同学在楼下骚扰小兰,我泼过洗脚水表示惩戒。但后面在一个下雪天,在我一个人晚上下自习回宿舍的路上,用同样的办法加倍的量报复了我。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我当时已经受不住晕了过去,然后,这几个没人性的家伙把我拖到一个墙角,让我自生自灭。发现我的第一个人就是强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强子算我半个救命恩人,因为当时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我可能会活活被冻死而不被发现。

因此当强子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哭的这么伤心,我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真相,却隐瞒了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他告诉我,虽然我们并不是同一个年级,也不在同一个系,但在入学第一天的门口咨询台见过小兰之后,就喜欢上了小兰,从此以后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她。而后,得知小兰与你相恋,才不得不放下心里的奢望。因为我跟小兰一直形影不离,所以也早已在暗中认识了我。他说当时刚好看见我在哭,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走过来安慰一下。而且他告诉我他有办法让小兰恢复正常,放下心里的伤痛,重新站起来。”

本来已经心乱如麻的如风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了,着急地问道,“什么办法”

“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开始新的生活。”

“跟她谈恋爱吗?”如风面无表情地说。

燕子说当时很不甘心,刚赶走了一个如风,却又要来个强子。但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很害怕,于是就同意了强子的办法。讲到这里的时候,燕子并没有如释重负,脸上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如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起桌上的红酒又倒了一杯。今天,这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了,但对于如风来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似所有喝下去进入到胃里的都是白开水。

“怎么开始?微兰接受了?”如风看着空空的酒杯,心痛地问道。

想到这具体的办法,燕子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一颤一颤的身体,好似要把整个人都震得七零八落一般,瑟瑟发抖又带有些恐惧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恐怖。

“蛊毒!”

“你说什么?!”刚听到这两个字的如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

“是蛊毒!没错,你没听错!”这一声是燕子沉痛地哀嚎。然后,只听“啪”的一声,燕子已经对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嘴巴,“我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会答应用这样的方法来对小兰!如今我也算是罪有应得,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如风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自己深爱的女人竟然让人下了蛊毒,这传说中恶毒的禁制。他把牙齿咬得咔吱咔吱响,攥成拳头的双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上面的杯子、盘子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又跌落在桌面上。他从没想到燕子和强子竟然卑劣到这种程度,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口口声声爱着的人。这一刻他恨不得把燕子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更恨不得找到强子把他杀了再撕得粉碎。

“你真该死!”如风大吼一声,举起的手将要落下,又停在了半空中。他突然又没有了揍她的欲望,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让他感到恶心,打了她太容易了,不能便宜她,要让她背着这个罪孽在自我内心惩罚中煎熬,要用她最后的良知作为武器折磨她,直到癌症彻底爆发夺去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燕子并没有反驳,歇斯底里地喊着,“我确实该死!我确实该死!我是鬼迷心窍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小兰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回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的自私心理再作祟!”如风直接掀翻了燕子坐着的椅子,燕子重重地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是啊,我还可以去找你,但我放弃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恩爱的样子,不想看到小兰因为你而离我远去。如果是强子,最起码她的心不会被夺走。我自私地为她做了这个决定,把她推向了强子的怀抱。哈哈哈!最坏的人是我!”

“讲下去!!蛊毒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种下去的!”

“我不知道强子从哪弄来的?当时强子得到我的答复就离开了,下午他跑来找我,我把他带到了我们宿舍。他看到小兰,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颗红色的像糖豆一样的东西。他取出一颗,让我就着水给小兰吞了下去,然后拿出另外一颗自己吃了下去。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只见小兰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强子,脸上满是欣喜还带着无限深情的样子。强子让她起来,她就起来,让她喝水,她就喝水。她眼睛里放着光彩,好像眼前的那个人就是你。心情好了,能吃进去东西后,小兰体力和精神都恢复的很快。除此外,之后最大的变化则是她跟强子你侬我侬的出双入对,毫无陌生和违和感。我当时感到奇怪,就私下里问强子这是什么原因,强子说蛊毒发作后小兰会把他当成是你,直到两个人真正在一起有了夫妻之实后,才会彻底把眼前的他当成自己的爱人,从此从心底不着痕迹地忘记前面的那个你。而自此之后,他才是真的得到了小兰。在此以前,小兰都会以为是和你在一起。”

如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大声喝道,“燕子,你!”这一声让他肝胆俱损,心思俱碎。人心之恶他真的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他的所爱就这样活生生被人夺走了,而他自己却毫不知情,还沉浸在对对方的误会中,怀着爱与恨交织的痛苦度日如年。他抓起桌上的酒杯,往地上燕子跌坐的地方砸去。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碎片在燕子的身边炸裂并四溅开来,像极了一滴滴无色的眼泪。

第五十三章 更可怕的诅咒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三章更可怕的诅咒玻璃碎片在四周溅起时,燕子本能地伸出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脸,扭向了一边。现在的如风已经像一个彻底被惹怒的狮子,双目赤红,头爆青筋,连头发都好像根根竖起,喘出的气息就像一把火好似瞬间就要点燃眼前的一切,烧毁他所痛恨的人。燕子害怕极了,连身上的汗毛似乎都在打着冷战。

如风向前一步跨到燕子身边,蹲下来狠狠地揪住了燕子的衣服,双眼直视燕子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做的事,我会要你们一点一点偿还!”

“事到如今,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只希望小兰能平平安安度过余生。”燕子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声音万般苍凉、无奈、哀痛。

如风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燕子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一下不敢去想了。对于蛊毒他也只是在电视上和书里了解过,但具体什么样他根本不清楚。

燕子突然镇静而快速地说,语速之快好像在争分夺秒,“强子给小兰下的蛊毒,有一个特别凶险的地方,那就是小兰要在十年之内彻底忘记你,不能想起你,尤其是对你的感情。如果她仍然爱着你,就会从想起你的那一刻起遭受噬心之苦,感情每加深一层蛊毒就会深入一层,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上一次在地铁站,小兰明显记得你,还有你们之间的感情,可见在此之前她已经想起关于你们的一切,至于什么时候想起的不得而知。如果是这样,蛊毒的噬心之毒估计早已经在悄悄起作用了。”

如风的脑海轰一下好像被烈火突然烤干了一样,整个人目瞪口呆。

“所以你,你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小兰面前,以免让她因受到刺激从而加速毒素运转。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但这也是保护她的一个最好的办法。她对你用情太深,频繁与你见面只能加速情况恶化,你能做到吗?”

“你说什么?不能见她!”

“是的,为了她的安全不能见她。但你要暗中观察她的变化,随时准备好在她毒素突发时救她。原本我相信强子会对她很好,但是你的出现刺激了强子原本就脆弱的心,以他能用蛊毒这种方式获得小兰的方式来看,也许他也会采取其他不见光的手段维护自己得到的一切。人心太不可信了,现在我只相信你,虽然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来求你,但我还是想求你,为了小兰,为了我们共同爱的人,你能做到吗?”

如风忍不住大声“啊”了一声,他头痛欲裂,他想哭却哭不出眼泪,想笑却笑不出来,上天真的对他们太好了,竟然以这种方式让他们分开,现在又要以这种方式让他们想见而不得见,但他还得无条件接受,无条件地为了爱默默躲起来。难道上辈子他做错了什么事,这辈子要得到这样的惩罚。“你有什么资格谈爱,我只会为了我的爱,与你没有关系,别把我与你相提并论!你们这样的人心思太恶毒了!上天一定会惩罚你们的!我也会为微兰讨回公道!”

如果现在地上有一个洞,燕子真想就此钻进去,或者干脆立刻病发身亡,但此刻她知道她还不能死,曾经这也是支撑她战胜一次又一次化疗副作用的信念。之前,她一直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一是迫于强子的威胁,二是真的无颜提起。原本,她以为强子会是一个好丈夫,没想到却……而今,时刻准备面临死亡的她已经无惧无畏,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虽然备受唾骂,但她却终于可以安心了。最起码,有一个人可以真心实意地去替她实现自己的愿望。

“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到蛊毒的源头,找到真正的解药!”

“源头?解药?”

“是的,只能找到强子获得蛊毒的地方,然后去当地找到巫师,求取解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找了,就只能靠你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燕子最后的方法就像一个垂死的人遇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如风发誓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到。

如风盘算着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劝强子拿出解药,但以强子对自己之前的误会和憎恨程度,更巧的是他们刚刚打过一架。强子的嫉妒之火正在最盛的时候,自己去找他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估计强子无论如何都不会顺利同意的,他唯一可以赌的筹码就是强子的爱。

“燕子,你能不能找下强子,让他拿出解药,毕竟他也是爱微兰的,不能拿微兰的性命开玩笑,况且他们这么多年夫妻。”

“这次回来之后,我一听说小兰已经见过你,并且在聊天中得知她并没有真的忘记你,当时我就已经背着大家问过强子,他的态度很明确:要么小兰彻底忘记你,要么就等小兰毒发,他可以陪葬。”燕子想起强子说这话时候的阴狠语气心寒至极,她从没想到强子是这样一个心地冷酷的人。她很后悔,但是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命运之轮已经转到现在,谁也有没有可以逆转方向的力量。

如风简直不敢相信强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个男人竟然对自己的妻子如此无情,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很疼。“这个强子简直不是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微兰!燕子,你干得好事!”随之想起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倍感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从此真正消失,不再出现在微兰的视线里,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后面的危险,也是我害了她呀!”现在的如风已经陷入深度自责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痛苦令他头痛欲裂。

燕子想去安慰他一下,可是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两个人因为共同关心的人第一次共同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眼看着外面黑色的夜幕悄悄降临,空气中的气氛却没有任何流动,凝固了一般。

酒楼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之前听到房间的动静在旁边一直没敢吭声,眼见这房间的主人下午茶已经吃到了晚上还没有任何进展,在外面也是着急了。后来听到房间没有什么动静,就轻轻地敲了门,没人应声她就直接走了进来,看见眼前两个人呆呆的,一个在地上,一个站着,地上还有酒杯的碎片,整个人吓了一跳。她第一意识就是猜测可能如风和燕子是一对情侣,相互之间闹了脾气,可能是害怕殃及池鱼,就赶紧又匆匆关上门离开了。

正是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惊醒了呆住的两个人,如风忽然心头一震,缓过了神,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唐老鸭,你再帮我调查一件事。”挂断电话后,他飞快地发了条信息过去。而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妈,我是如风,我想通了,我明天就回去。”

讲完电话,如风伸出手拉起燕子,非常冷静地说,“燕子,我要回去几天处理下家里的事情,你要帮我留意微兰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感觉不对头的就打电话给我可以吗?另外,你告诉强子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已经不会对他再有任何威胁,让他对微兰好一点。”

“你真的要走吗你放心小兰?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可能随时都会……”

“你放心,我只是回去几天,以前不想回去一方面是不想放下自己的自由,现在为了微兰即使有些事我不想做,也要回去,我要调动充分的资源去寻找解药,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钱字,你明白吗回来后,我会躲在暗处,不让强子和微兰发现我的存在,一是可以缓解强子的嫉妒心,二是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微兰可以不用想起我。”强子已经理清了头绪,既然时间不等人,再痛苦都无济于事,不如与时间赛跑,找到解决问题的真正办法。“另外,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燕子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在的她已经完全站在了如风这边,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她都不在话下。

“我知道这个希望可能比较渺茫,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接触下强子,想办法套一套他的话,即使他不告诉你解药的事,那么看有没有机会知道他是怎么获得蛊毒的。毕竟,这种东西并不常见。”

“强子这人平常少言寡欲,口风很紧,要想套他的话真的不容易。我想想办法吧。”

与燕子达成共识之后,如风很快叫来刚才悄悄逃脱的服务员,结完账和燕子一起离开。在酒楼的门口,如风只看了燕子一眼,并没有具体的告别,转身离开。燕子站在门口想起雨秋,想起雨秋下午离开时伤心又失望的表情,甩了甩头苦笑着心想:都是自己造的孽。

晚上的夜空星星都已经出来了,只是没有月亮的踪迹,整个街道上除了发黄的路灯照射到的地方有些模糊的亮光,其他地方都比较黑,路边大树的影子显得格外的长。如风双手插到口袋里,踩着一个个黑色幽长的树影,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想着即将要回去的家,心里感叹着终于还是不能再躲了。

第五十四章 如风回家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四章如风回家与燕子话别的第二天,如风就订了机票赶回了另一个城市,赶往自己的家。自从毕业之后,他极少回去,为了心中那份对爱情的不甘,也为了躲避家人的逼迫和责任。

柳家是当地玉石行业的龙头,是商业世家,几代传承,而且都是一脉单传,所以如风一出生就意味着摆脱不掉的宿命——继承家业和延续下一代。当年,他以青春的执拗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中文,已经让他父亲伤透了脑筋,如果从未来从商的职业目标来看,这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件事。更离谱的是,如风还爱上了一个贫民家庭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从如风未来发展的考量上来看,也是与此背道而驰。所以,后来他父亲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帮他暗地挑好了未来的另一半,并煞费苦心地各种安排,然而总是流水无情,殊不知如风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哪还能看得下别的美妙风景。再后来,不堪重压的如风干脆偷偷不告而别,来了个釜底抽薪,把父母气得半死。

当如风走出机场,又重新踏上这块儿时就熟悉的土地,内心百感交集,虽然已是时隔多年,还是有种无形的压力。他耸了耸肩,闭上双眼仰望天空做了次深呼吸,慢慢感受着周围久违的各种植物、建筑的味道,在记忆不断翻滚的思绪中平复着各种复杂的心情,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此行回来一定要稳重圆融。而后,他睁开双眼,坚定而从容地拿出了手机,告诉妈妈已经到家的消息。

如风的家是在一个隐秘的独栋别墅区,小区非常安静,人流和车流都相对较少,安保做的也非常严密。房子是三层的青色中式小楼并带有独立庭院,外围是青色的围墙,从朱红色的大门进去,是一个小池塘,正中间是一座人工搭建的假山,水里面莲花盛放,荷叶青翠,还养着颜色鲜艳的热带鱼,远远的就能看见池水中泛着一片橙色、红色。小楼的后面是很大一片花园,里面只种着一种花——玫瑰,而且品种繁多,且多以大红色为主,据说是如风爸爸为其妈妈特意请专人打造的,可见二人伉俪情深。小楼上下三层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制和玉石装饰,精品汇集,俨然一个玉石博物馆。因为如风家里人并不多,除了父母,就是两个服务阿姨,所以如风整整霸占了三楼的整层,里面根据自己的喜好设置了一个大的书房和一个健身区域。除此外,整个小楼的楼顶也是别有洞天,上面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和一个休闲场,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摆放的乐器。

原本以为有着钢铁意志的如风,这一刻,看到家的这一瞬间,竟然鼻子一酸,有点想掉眼泪。他站在大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的时候,门已经开了,首先走出来的是一身青色中式旗袍的他妈妈,什么都没说,走过来就抱住了如风,然后只听见一阵带着无限喜悦的抽泣声。

“妈!儿子不孝!”

“不,如风,回来就好!走,赶快去见爸爸!”

如风妈妈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泪,然后拉着如风的手就往门里走。在回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妈妈耳鬓漂浮着一层白色头发,本来已经想好很多说辞讨爸妈开心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忽然心里一梗,闪过一滴泪花。母子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绕过池塘,来到了曾经温暖的家。客厅里,棕色的实木长椅上,一身深蓝色中式短装套装的如风爸爸正在闭目坐着,手里握着两个翠绿的貔貅,在手心里不停翻转着。

“南之,快看儿子回来了。”

如风爸爸名叫柳南之,是一个相当冷静而又老成持重的人,在商场打拼多年,可以说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心性。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也是很想念这个家里的独苗,听到妻子欧惠铭提到儿子的那一刻,他心里是激动且欣喜的。但作为父亲的威严他还是要维护的,他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给如风来个下马威,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以后都不能随性而为自由来去,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所以当如风跟着进来的时候他仍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如风一向对爸爸敬畏三分,再加上也是多年未见,见此情景,低下头表示道歉,“爸,我回来了。当初不辞而别,是儿子的不对,是我不懂事,请您原谅。这次回来,我等着您来惩罚,以后凡事一定言听计从。”这原本是如风在路上就想好的说辞,是来打发这突然回来的尴尬的,但此刻他真的是发自内心。

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割舍的情感,无论有天大的事,时间都能弥补曾经的创伤。虽然眼前的爸爸曾经不同意自己的爱情,也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年龄越大越发现他的方法确实不对,行事过于强势,但初衷却是好的,从头至尾也都是希望将来的他在继承家业实际管理中能够有足够的资源和后盾。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许他会答应也说不定。但上天偏偏抢先一步给他安排了另一个缘分,他也只能顺从自己的内心,违拗父母的各种好意。

柳南之一听儿子率先服了软,一开始的严苛想法差点开始动摇,父爱的力量让他不禁一阵心头一酸,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这个几年都消失在视线里的曾经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不仅带走了自己的青春,就连眼前的儿子也已经催走过三十多个春秋。虽然欣慰如风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年少轻狂,叛逆又爱追求自由,但却不得不伤感失去的亲子时光。“你知道错就好,看你态度良好,我就不多加追究了,但是一个人必须要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必须接受惩罚。”柳南之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冷静果敢,虽然情之所至,但还是不忘给如风一个小小的教训。

如风并没有反驳,连连点头说“好”,态度之诚恳前所未有。

柳南之忽然有些不习惯,要知道以前的如风凡事都爱犟个几分,争论一番,爷俩在家经常像开辩论会一样,当然最后的结局都会是以父亲之尊的强硬作为收场,而如风对此经常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表示反抗。而今如风突然变得乖巧起来,柳南之却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反而感到些许失落。他暗自猜测如风在外面一定遭遇了不少事情,受过不少磨难,才会收敛了棱角,变得圆融平和了很多。虽然乐趣少了,但也算是好事吧,毕竟人都是要成熟的,在商场上更是要有足够的城府,才能应对各种复杂的局面,从而立于不败之地。就这样,他的情绪在失落和欣慰之间来回交替,这也算是作为一个父亲无奈的双重心态吧。

“南之,惩罚就不必了吧,如风已经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儿子,你就不想他?”欧慧铭是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她出身书香世家,博览群书,家里的书大都是她积攒的。如风从小跟着妈妈念读诗词,所以从小在语言上就很有天赋,后来报考中文也是受了妈妈的影响。柳南之一向对爱妻十分尊重,只有这一件事上他曾哀叹抱怨。本指望如风去学经济类的专业,回来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要说两人自结婚到现在几十年,也就因为这件事上起过争执。柳南之毕竟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他并不糊涂,后来为自己的抱怨行为也深深道过歉,这事才算过去。

“这是两码事,感情归感情,做错了事就要有惩罚,尤其是男人更要有担当。如果说当初私自给你安排对象,对你施压是我的处理不当,但不辞而别,却是对父母的大不敬。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难道你要为了私人感情,放弃我们?你没有想过,你这样一走了之,而且是几年不见回来,我们会是怎样的心情?我们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爸,你别说了,都是我年少不懂事,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你要罚就罚吧,无论什么我都能接受。”

“南之,真的要罚吗?儿子可是刚回来,晚一点行不行?”欧慧铭心疼起儿子,刚刚见面就要受罚。她可是知道丈夫的严厉的,家里始终都有一把戒尺,专门作为家法放在书房,如风小的时候犯了错误就会受打。每一次,那“啪啪啪”的戒尺打在如风身上,就跟抽在自己心上一样揪着,她几乎都不敢看,甚至会躲到房间里捂上耳朵。

“必须!”柳南之吐出的这两个字可谓掷地有声,不容辩驳,而后他转过身,语气沉重且严肃地说道,“拿家法吧。”

第五十五章 我成网红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五章我成网红话说无巧不成书,的确如此。我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一代网红,一个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网红。

就在如风回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因为埋头冥思苦想正在写的小说,因为一时没有灵感而倍感苦恼,心情也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平常基本很少看电视的我突然想打开电视排解一下。

这一切就像为我准备好的一样,刚打开电视的一个新闻频道,一则新闻让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地铁事件中那位好心的爸爸因为之前内伤太过严重,第一周在icu病房里经过悉心救治后转为了普通病房,住院两周后,却突然病情恶化,最终抢救无效身亡。由此,关于之前地铁里突然发生的恶性事件,又重新被从头到尾过滤分析了一遍,其矛头直指当时站在电梯最底下的那位正在专心看着手机的姑娘,更多的还有我这个没有看好孩子失职的妈妈。

我的个人信息也被曝光出来,包括出生地、上过的学,毕业于哪个专业,从事过什么工作,甚至还有一个大致的关系圈。尤其是对于我这个失职的妈妈当时在地铁里跟人打架的前因后果,成了大家极为关注的焦点。那些好事者很快找了之前散布在网上的恶意谣言,并且毫不客气地公布了出来。更有甚者,那天强子和如风打架的场景竟然也有好心人给予视频记录。于是一时间,电视上、网络上,出于对死者的惋惜和同情,把对我的无情批判也当成了对死者的美好祭奠。

对于这位爸爸,一直未能及时去探望,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一个好人,是不该被遗忘的,多年以后想到这个人,我还是不能释怀。他见义勇为的行为直到后来都是我内心里一道炫丽的光,要不是他拼力挡住了后面相继栽倒的人群,估计深受重创的应该是我的女儿,也正是他让我还记得人间还有一种能量叫阳光。

地铁事件之后,当知道他在icu里稳定之后,我的心跟着松了一口气,本想着等他出院前带着孩子去看看他,但天有不测风云,我一直麻烦缠身,各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把这事就慢慢搁置了,没想到再有他的消息竟然是这种凄凉的结果。我一边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这样的好人能到达天堂永享极乐,一边陷入了无尽的荒凉黑暗中。原本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又像被卷入了风暴中心,在半空中被动地旋转着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流言蜚语就像锅里的菜肴,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们加上各种葱姜蒜以及各味调料在社会这个大锅里反复搅拌着,生出了香喷喷的吸引人的味道,我足不出户,一下就实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梦想——成为网红。沈微兰三个字一下成了网络流行词汇,随便输入到搜索栏得到的网页数目之多,好像我出了很多广告费。命运之手真的很神奇,总能在不知不觉中给我很多惊喜,这个惊喜几乎刺激的我一度崩溃。我好恨,很这些随随便便传播是非的不负责任的人,恨这个被绝大数盲从的人操纵的网络,恨那些喜欢跟在人后没有是非标准的等着看热闹的人,更恨自己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生活在这个时代,生活在这样一群无知的人形成的环境中。

当天,我彻底把自己关在了家里,锁在了自己的房间的床上,连下楼的勇气都没有了。很多想不通的愤懑,耗费着我的精神,让我看着家里的天花板都觉得眩晕,听着水管流动的水声都觉得焦躁难忍。女儿和老妈很少看电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过来床边叫我拉我,我都装作在睡觉。我知道她们担心我,但是我真的四肢无力,像一个被风随意吹来吹去的棉絮,软绵绵的懒懒的。女儿吓坏了,老妈吓坏了,赶紧打电话告诉强子,换来的却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没事,随她吧。”

我躺在床上,意识混乱但却是清醒的,想必强子也一定看到了这则新闻,本来我们就一直处于矛盾中,他的态度在我意料之中,只是当真的从老妈的手机外音中听到这简单的一句话时,心里还是酸涩的紧。人在心伤的时候总会不自主想起往事,也许这就是人体大脑最特别的治愈功能——通过回忆美好用以慰藉现在的创伤。我在朦朦胧胧中,似真似幻般忽然想起跟强子谈恋爱的时光,想着他是如何送我鲜花,如何带我去看电影,两个人如何傻傻地一起绕着公园一圈又一圈,正在自我陶醉之时,强子的脸突然却变成了如风的。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一下清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心脏一阵绞痛感传遍全身,疼痛难忍中我满头大汗,随之意识飘忽涣散。

“医生,我女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昏迷,而且昏迷这么久?”

当我再度恢复意识,听到的是老妈焦急地询问医生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温和地回答道,“阿姨,你们家族有人有心脏病史?他老公在哪里?”

“没有呀,我们家,包括她爸爸一大家子都没听说有这个病啊,你意思不会是说我女儿有心脏病?!”

“医生,我是她老公。”是强子的声音。

“阿姨你别着急,我只是例行咨询,目的是帮助我们排除一些不确定因素,从而准确确诊,以免耽误你女儿的病情。”女医生态度挺好,并没有因为妈妈的焦虑而产生厌烦。

“病人的老公,你来一下,到我办公室吧,我有事想跟你了解一下。阿姨,你先给你女儿弄点水喝,她已经醒了。”医生已经注意到我的状态,找了个理由把老妈支开,然后离开了病房。随后跟着一起出去的是强子,临走他回头瞄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回看了他一眼,然后故意把头扭开了,也没有吭声。

老妈急忙忙走出急救室,很快用一次性塑料杯端了一杯白开水进来,走到我床边,眉头皱成了一把锁,问道,“小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快被你吓出老命了。好好的,怎么会昏过去呢?你平常有过类似的症状吗?身体平常有过不舒服吗?来,来,喝点水先。”

老妈的关心让我既感到温暖又感到心疼,“妈,我就是一时心脏猛地一疼,然后就不知道了。平常也没有过,你看我能吃能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估计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想得太多了。你别担心,我以后会注意的。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老妈把刚才医生的问话跟我讲了一遍,心中始终觉得不放心,觉得医生好像话里有话,在暗示什么。为了不让她再胡乱猜测下去,我问起女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医生办公室,女医生严肃地问道,“这位家属,我想了解一下你爱人她平常有过什么类似的情况吗?诸如昏迷、心绞痛、头痛之类。”

“结婚几年中没听她提起过,就有一次,大概前几天,记不太清楚了,她曾经因为头痛晕倒过一次,醒过来也没听她说哪里不舒服。”医生的问话勾起了强子的回忆,他的心忽然一沉,两个拳头不自主地握了起来,然后又伸开抓住了衣角。

“你别紧张,我只是问下,目前初步检查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各项指标也都正常,但突然的晕倒是要注意的,她还这么年轻。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爱人做个全身检查。”

听到医生最后的结论,强子松开了衣服,也松了一口气。“医生,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那我们现在可以出院了吗?”强子着急地问,故意避开了医生的提议。

医生看了看强子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鄙夷,“检不检查的看你,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再观察两个小时,如果没有不舒服是可以出院了。”

强子回来病房,把医生的话传达了一遍,忽略了医生要全面检查的提议,然后走到外面的走廊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这个座位正好在我病房门口不远处的斜对面,可以相互看得到,我虽躺在床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今天的他好像心神很不安定,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会站起来来回走动,手机也是从口袋里拿出又放回,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似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等着他去做。我实在看得有些不耐烦,就让老妈去告诉他如果有事可以先走,不用在这里陪着,但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人的情绪会传染,我看着他无意表现出的烦躁,又开始闹心起来。后来一想,既然自己身上并没什么异样,决定不再等什么观察,干脆直接出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我起身下床,老妈扶着我,强子跟在后面,走出了病房,走过了走廊,很快到了医院大堂,穿过大堂就到了医院门口。

不料,就在我走到门口的台阶的那一刻,一道道亮光对着我的眼睛就是一阵狂闪,然后就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咔擦”声。

第五十六章 恶意的证据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六章恶意的证据医院门口,闪光灯差点闪瞎了我的眼,“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剪刀一开一合准备剪断我的神经,每一部相机或是手机都像邪恶的放大镜,要把我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查探清楚。我讨厌这种感觉,想要逃跑,但是往哪个方向都是人墙。

看到我从医院出来,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你们看,沈微兰出来了!”

另有一些人随声附和道,“对,就是她,没错!”

“沈小姐,请问对于地铁站里那位好心爸爸的去世你有什么看法?”一个戴着黑色大镜框的女孩子手拿一个黑色的采访专用话筒问道。

黑框眼镜女孩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年轻男士抢着问道,“沈小姐,你跟刘斌、柳如风都分别是什么关系?真的像网络上传播的那样吗?”

还有其他人跟他们一样争先恐后地问着各种奇葩的问题,热切又充满质疑地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搜索着他们想要的蛛丝马迹。

“我很难过,他算是救了我女儿的命。至于网上流传的各种信息,纯属有些人无中生有,故意造谣重伤。”既然有人发问,我自当在合适的时候尽量表达我的意思。

“沈微兰,据我所知在这位爸爸住院期间,你并未去探望过,可见你并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士低沉的声音里透露着对我的厌恶。

“你发出这样的质疑我并不奇怪,我确实没有及时去看望他,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我本以为他已经脱离危险,准备在他出院前再去探望的,没想到。”我尽量放大声音,并不是给他一个人听,而是想让面前的这些人都听得到。

人群中异口同声一阵“唏嘘”声,很显然他们并不相信我的解释,而这位中年男人更是不依不饶地逼问道,“私事,是要着急着去抢别人的丈夫,还是约会前任男友?!你以为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就能瞒过大家的眼睛,掩盖你自己的不懂感恩以及紊乱的私生活吗?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他的话句句针对我,语气中充满了敌意,好像我们曾经有过什么深仇大恨,要一次把我置于死地一样,众人一听他这么肯定地分析,都跟着一起点头表示赞同,我气得直打哆嗦,“你是谁?!信口开河!我们好像并不认识,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你这样肯定地批判我!”

看见我被激怒,他脸露得意之色,撇了一下嘴,然后扫视了一下四周跟他站在一起的人,抱起两条胳膊,更加不客气地说,“哈哈哈!沈微兰,没话说了吧,你就是一个狐狸精!”

“你!”

“不信你们看,我这都有证据!大家可以随意来看,有各种照片为证!”说着中年男人从身上背着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洗出来的照片,随意抽出了一张,上面是偶尔碰见刘斌那次求我原谅的对话场面,照片中我跟刘斌相对而立,我低着头,刘斌一脸真挚的表情。大家顺着他的手看过来,离的远的直接走了过来,亲自鉴定照片内容,看完之后拿出相机又是“咔擦”两声,拍完又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你可以说是偶尔遇见,那么这几张呢?”他又抽出了几张,然后一张一张的举在半空中,好像是在展示一个艺术品,示意大家前来鉴赏。这几张是我跟如风在强子公司楼下遇见如风的那一次,第一张是我跟如风面对面四目相对站在一起聊天的瞬间,第二张是如风抓着我的肩膀表情非常激动的瞬间,第三张则是强子、如风怒目相对,我站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的瞬间,有了以上三张,第四张不用想就知道是强子、如风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样子。

当这些照片一张张展现出来的时候,现场立刻一片哗然。

“原来,沈微兰这女人真不简单啊,没来采访之前我还以为她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呢,这样看来传闻不假啊。”

“是啊,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三个男人围着她团团转啊,更离谱的是竟然有两个中年男人为她打架,这是何等的事情,才能让男人之间动手啊,更何况是两个成熟的男人,又不是荷尔蒙过剩的小青年。”

“这事有意思了,一个生过孩子的中年女人,竟然引来成熟男人之间的争斗,我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这么受欢迎。”

……

“你,你跟踪我?!你到底是谁?我自信并不曾跟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我!”看着这些照片,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纷纷,我心乱如麻,无地自容,失了分寸,更是率先自乱了阵脚。我一想到平日里竟然有人偷偷地跟在我的后面,就觉得后怕,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渗着冰凉的凉意。

中年男人看着我的惊慌失措更是得意了,他伸手一甩看都没看身后的众人,直接把照片向身后的空中抛去,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他们眼中所谓的新闻素材,像袋鼠一样一边捂着手里的相机和身上的背包,一边腾出一只手尽力往上窜了起来试图接到照片,这样的动作大家没有商量,但却做的非常一致,没有控制好平衡的一下就撞到了一起,于是“哎吆”之声此起彼伏。中年男人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对这些声音根本不以为意,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挺直了身子,扯了扯嗓子,冷若冰霜地说,“你并没有得罪我,我只是抓住了别人没有见到的事实,为净化社会风气出一份力。”随后,他转过身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然后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大家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找我,我愿意把信息共享出来,为大家使用,分文不取。”

大家纷纷面带喜色往中年男人处汇集过来,整个场面瞬间骚动起来。

“你们这群人,想要伤害我女儿先过了我老婆子这一关!我女儿好好的一个人被你们腌臜成这个样子,是你们的心肮脏。”

老妈一开始看到眼前的场面脸色就很难看,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发声的她,突然高声地喊了起来,然后走下门口的楼梯,直接冲进了人群,目标直逼近中年男人,

“你这个杀千刀的恶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暗地里跟踪我女儿。有种你光明正大的来啊,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心无暗鬼不做暗事,你这样偷偷摸摸不见天日的小人行为竟然在这里满口喷粪,我今天就要跟你说道说道。这么大了,你父母没教你怎么好好做人,我这个老婆子来教教你。”老妈就像一个母鸡要保护自己的小鸡仔,虽然面对的是像老鹰一样狡猾的强硬猎手,却毫无畏惧。作为一个母亲,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人侮辱,受人欺负?

“妈,你回来!”我深怕老妈有个闪失,一边着急地叫着她一边也跟着冲了上去。

强子没有为我辩论,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在老妈和我冲出去的那一刻,他也慌了神。老妈虽然年龄大了,但亢奋的情绪似乎让她瞬间年轻了很多,很快挤到了中年男人的旁边,开始跟他撕扯着夺他手里的黑色公文包以及已经拿出来的照片。中年男人看着老妈年龄大了并没有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想尽办法躲闪着。无奈老妈铁了心一定要抢回这些所谓的证据,始终抓着对方的胳膊不肯放手,被惹红了眼的中年男人下了狠劲准备一次甩开老妈,我眼看老妈被甩了起来,直接吓懵了。

“妈!”除了充满担心又凄惨的叫声,我的双脚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抬也抬不动,走也走不了,唯一的一点意识让我想起了强子,我扯着喉咙喊着好像强子离我很远一样,其实他就跟在我旁边,这一幕他也看到了。

强子反应很快,伸出手拉住了差点摔倒的老妈,把她扶好站稳之后,直接找上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看强子摆出了要打架的姿态,原本嚣张得意的神色消失了。他的眼睛跟着强子的脚步滴溜溜转动着,明显是在考量分析自己的胜算。然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中年男人做出了一个向前迎战的虚晃动作,强子本以为是他先发动攻击,直接扑了上去,却没料到这男人竟迅速地往人群外撤退,而且还边往后撤退,边取下身上的公文包,把手探进去取出了一大叠照片,连同背包一起把照片洒向了空中。众人一看这么多的照片在空中飞散,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现场惊叹声、抢夺争吵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等我们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已不见踪影。

大家在争抢中完全忽略了我这个新闻主角——网红的存在,筋疲力尽的我拉着筋疲力尽的老妈轻松地从他们身边跨过,这个地方,一分钟、一秒钟我都不想呆。

第五十七章 卷进命案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七章卷进命案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撤出来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医院旁边大楼的一个角落里躲了起来,偷偷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大家的行为在他预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是他收集的那些资料确实吸引了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这些人只顾着这些资料,最后对事件的女主人却漠不关心了。他心想:这些人真蠢!

他哪里又知道茫茫众生,这些人哪是对我感兴趣,只不过是这看似荒唐的热闹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他们要的是通过可笑的人生游戏实现自己的价值和人生理想,所以我是谁或者说这个人根本重要,只要有足够发酵的故事,故事又足够精彩就可以了。

而我对于这个中年男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他发挥才能的媒介吧。他在角落里骂骂咧咧之后,眼看着这场好戏就要草草结尾,忽然咧开耳门子,露出了两排发黄的牙齿,然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对看不见的声音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相地说,“陈姐,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了,现场非常热闹,大家对我手里的资料都非常感兴趣,我抛出来后大家都开始哄抢了。明天,也许过不了今天,沈微兰这个女人估计就只能窝在家里偷偷地哭了。”

“办得不错。”

中年男人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四个字,好似并没有他预期的那么兴奋,也没得到他预期的对于自己的肯定,心里感到一些失落,但又不甘心,继续补充道,“有了这些资料,沈微兰肯定百口莫辩,估计在整个城市都没法立足了,想找到工作,我看谁家敢用她,这就叫釜底抽薪!”

“嗯,你确实办得不错,我这口气算是彻底出了,如果她能离开这个城市当然最好,省得我家老刘总是惦记。辛苦你了。”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陈丽红花钱雇来的私人侦探黑衣人,这一切都是他尽职尽责设计策划的。原本他跟踪、偷拍是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用来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顺利拿到佣金,没想到调查下去并没有发现太多的问题,比较有价值的信息就只有如风和强子动手打架,还有如风跟燕子那次的见面竟然从下午谈到了天黑。两个男人斗殴是在大街上,他顺利捕捉到了精彩的画面,但如风跟燕子那次长谈因为是在酒店包房,他想办法接近了仍然徒劳无功,根本没有听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他正在为付出的时间和消耗的金钱苦恼不堪时,陈丽红有些耐不住了,并且对他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再这样下去,挖掘不到有用的信息,又没办法帮雇主实现惩治对方的目的,那他这前期所有的劳动眼看就要打水漂了。

正在唉声叹气之际,地铁站见义勇为的爸爸去世的消息传来,他以一个职业私人侦探的嗅觉立刻嗅到了机会的味道,看到了即将要出现的胜利之光。他想就以这件事情为转折点,好好利用以完成自己的任务,也想以此为终点,完结与陈丽红的交易,从而结束内心尚存的良知滋生的内疚。作为一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他,早就看出了陈丽红这个女人的变态心理,拿到钱,结束这一切,重新开始另一个新的任务,他已经再也不想耗在这件事上。所以,他不惜策划了今天的一切,并满心希望越热闹越好。

当他再次听到陈丽红稍显平静的声音之后,尽量装作很恭敬的样子问道,“陈姐,那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到此结束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佣金是不是可以给我结了?还有你说的奖金,呵呵。”

“可以,你明天过来找我吧。”陈丽红的声音好似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这个女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黑衣人心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丝隐隐约约不好的预感,又不确定哪地方不对。他前后思考了一遍,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把所有的事情贯通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怀疑的纰漏。而后,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敏感:能有什么事,我已经很尽心尽力了,估计整个城市都找不到我这么卖力的私人侦探。她应该也不会因此赖账吧,得罪我这样的人对她来说并不是明智之举。想到这些,他释怀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在他脸上真诚地绽放开来。

“小林,等下去庆祝一下,任务完成,你想个地方。”

他想把心里的喜悦与人分享出来,把通讯录翻了几遍也没找到合适的,里面存的大都是客户的联系方式。这一刻他发现,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坐下来好好喝杯酒,哪怕是喝杯茶,喝杯白开水也好。没有任何的备选项,感叹中他想到了陈丽红派来配合他调查的林萧萧。他对这个小女孩没有特别的好感,也不讨厌,作为一个陪衬的伙伴,也还是可以的,所以他带着愉快的心情拨通了电话。

林萧萧的回答也超出了他的预期,对于庆祝的事好像并不感兴趣,反而情绪显得有些低沉,只敷衍了他两句就挂了电话。

“女人的脸真是夏天的天,说变就变。”黑衣人嘟囔了两句,本来稍有些舒畅的心情因为没有人能够分享,变得有些闷闷不乐。身上的兴奋劲一松懈下来,身上的疲惫马上席卷而来,不自主打起了哈欠,于是他决定先回去睡个觉,稍晚一些再出来喝点小酒就算对自己的一个小小仪式感吧。

也许是之前动的脑筋太多,也许是他因觉得完成了任务精神太过放松,4点到家的他一沾床就睡着了,等到一声声电话铃声催命式的不断响起,他才从梦中惊醒。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他眼也不睁,听着铃音胡乱摸了一通,才在脚头的位置摸到了手机,电话一通,他随意哼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懒洋洋的招呼,很快地,一双惊恐的眼睛瞬间睁大到了极限,“你,你说什么?”

他静静地听着,好像还是没有听明白一样,再次问道,“你,你说什么?”

然后,只见他开始慌乱地穿起衬衫,套上裤子,在床边心急火燎地找着鞋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上衣的衬衫扣子都来不及扣完全,就拿起桌上的钥匙匆匆忙忙地出了门,身后的门被随手摔的哐当一声关上也没来及仔细锁。

半个钟的出租车车程后,他来到了一个花园小区,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白色的两层小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门口保安处做了来访登记,凭着记忆来到了目的地——陈丽红的家。没错,就是刘斌老婆陈丽红的家。

他按了门铃,是陈丽红亲自开的门,走进大厅一片白色再次让他很不适应。他第一眼看到这家里布置的时候,就觉得跟当事人一点都不搭配,一个这么庸俗的女人却满屋子白色,尤其这个女人还喜欢穿各种大红色的衣服。按道理说红色衣服并没有什么可非议的,但在陈丽红这,两者之间就显得极不协调。他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就是觉得别扭。不过作为一个被雇佣的对象,看在钱的份上,他并不能去挑剔客户,即使对方再让他倒胃口,他也只能忍着。

进了客厅,他看到还有两个人也在,是林萧萧和刘倩倩。林萧萧他自然熟悉,刘倩倩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但这些都已经吸引不了他的眼球了,如果是平常来看看美女绝对是一大享受,今天天仙下凡估计他也无心欣赏。因为一是刚才的电话里陈丽红说的事让他没有了任何心情,二是眼前这三个女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苍白,透着一种极端的恐惧和死气,尤其是林萧萧。

“陈姐,你电话里说出了人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我有关,我所做的事从不害人性命,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他故意把话放轻松了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这事跟你说没关系也没关系,说有关系也能扯上关系。”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小林你来说吧。”陈丽红给林萧萧使了个眼色。

林萧萧像突然舌头变短结巴了一样,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我好怕,地铁站,人,小孩子,那个爸爸。”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不是想说你跟着沈微兰进了地铁站,里面有小朋友,还有那个刚刚去世的爸爸。”

“嗯嗯,”林萧萧死命点着头,夹着身子,抱着头,瑟缩在了陈丽红的沙发里。林萧萧本来就比较瘦,陈丽红客厅的沙发又宽又大,显得她更瘦小了。

“你说的人命莫非是那个刚去世的爸爸,他是自己被人压在身上受了严重的内伤,是突然事故造成的。等等,你不会想说他的死跟我们……”

“嗯嗯。”

“我的天!”

第五十八章 自保的内斗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八章自保的内斗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莫过于自作聪明的人,给自己挖了一个爬不上来的坟墓。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总是有些人在不知不觉中犯了这样的错误。

黑衣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停地一连几遍问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每问一遍,林萧萧的脸就更加惨白一分,她的嘴不停地上下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林,我让你去帮忙跟踪沈微兰,并没有授意你们去害人命,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你自然逃脱不了责任,考虑到你是因为帮我才造成这样的后果,我自会从经济上给你补偿,也不能让你白担了罪名。”陈丽红眼见已经六神无主的林萧萧率先表明了态度,把责任推托了个干净,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光在黑衣人身上也停留了一会儿。她故意说你们,而没有说你,就是想让矛盾的焦点转移,给自己留好后路。

林萧萧本来就是缺少主见的人,年龄又小更没有多少社会阅历,知道这件事跟自己逃脱不了干系,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了。她眼前不断闪现警察来抓她的悲凉场面,也不断想起那个因为她的安排而失去性命的热心爸爸。双重恐惧浸泡下的她,连直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从沙发滑落到地板上,摊成了一坨。

黑衣人毕竟是做侦探的,遇到这种事他一开始确实完全慌了手脚,但他的理智并没有完全丧失。此刻人命关天,他绝对不含糊,对于陈丽红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他一眼就看穿了,并毫不客气地直指她的要害,“陈姐,你这样说就不地道了。如果说从责任上来讲,虽然结果直接是因为我们去跟踪沈微兰造成的,但所有的事情都是经过了你的示意,别忘了,你是雇佣我们来做的这件事。那么,如果出了人命,首先要担当罪责的就是你这个雇主。现在的情况是导致那位爸爸去世的原因是因为众人的踩踏挤压,我们只是去跟踪人,还到不了要为人命负责的份上。”

“哼,我是花钱雇了你们,但我没让你们去害命。你问问林萧萧地铁事件是怎么发生的?”

黑衣人听陈丽红的语气不对,看着地上的林萧萧也问道,“林小姐,听陈姐这意思地铁事件是你造成的?”

林萧萧一听到地铁两字就浑身哆嗦起来,“地铁,地铁里的事是我安排的,那个导致大家摔倒的女孩子是我雇的,我当时没有告诉你。事先陈姐一再催促说要看到沈微兰痛苦流涕的样子,以解心头之恨,我就想试着在跟踪沈微兰的时候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混乱的推搡中我想趁机把沈微兰引上电梯,然后让那女孩子故意假装在电梯快到头的时候摔跤,正好让沈微兰狠狠地被绊倒,然后再利用其他人的猝不及防,从而把她踩踏到脚下。谁知道我竟没料到沈微兰一个整天写文字的女人竟然有那么的力气,再加上有柳如风那个男人的帮忙,我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也把计划完全打破了。更没想到的是沈微兰她女儿跳到了电梯上,然后后面的那个爸爸又为了救她受了重伤。原本我只是想要给沈微兰一个小小的惩戒,却没想到会弄出现在这种局面。按正常,那个地铁站还没到下班时间,平常不会有那么多人的。”说到这,林萧萧再也扛不住内心的重压,放声哭了起来,“陈姐,我都是为你办事,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陈丽红听到林萧萧的哭声,脸色更加阴沉了,厉声喝止道,“林萧萧,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你不要扯上我。我有告诉你说把沈微兰害死吗?我有说让你害死那个爸爸吗?”

黑衣人听着林萧萧的话,心情沉重非常。这个小女孩平常看着乐呵呵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连他这个在业界混了这么久的人都自叹不如。这完全超出预期的事态发展,他也倍感无力。整个事件中,他是被雇佣人,又是全盘策划和指导,他心里清楚,即使自己并无谋人性命之心,却也终究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林姐,你不能这样无情,我是为了你才趟这趟浑水的。倩倩姐还有你,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帮我求求情,想想办法啊。我如果被抓了,你在网络上散步的那些谣言也会被查到,你也好不到哪去。”林萧萧边苦苦哀求,边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

“你,你弄出了人命,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把我扯上,我可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的,我只是按照陈姐的吩咐,发了一些消息而已。”刘倩倩撇着嘴赶紧给自己辩解,对于林萧萧的话她非常不以为然而且很反感。

“我无情,是你自己太蠢,让你做件事,你竟然搞成这样。我说给你经济补偿已经是很仁慈了,你还想要我帮你分担责任,我看你是糊涂到家了吧!”陈丽红凝视着林萧萧满脸鄙视。

“陈姐,你说这话就是要我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了,我一个女孩子跟沈微兰无冤无仇,我为什么会害她,还不是因为你。对,事情是我没做好,但这都是因为你想要我做,并且花大价钱让我做的,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你!”林萧萧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豁出去了,同时指向了刘倩倩和黑衣人,哪怕是同时得罪三个人,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

“你!我看你是疯了吧!竟敢这样跟我说话。”陈丽红又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压制住林萧萧上升的气焰。

“萧萧,我跟你都一样都是被雇的枪手,你又何必跟我过不去呢?”刘倩倩装作委屈地说。

黑衣人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反驳,任凭这三个女人争吵着。他知道即使他并没有授意林萧萧做这样的事,但一旦事情败露,警察调查起来,他们所有的行事都将被一一曝光。这场难逃的刑事责任无论以哪种方式,以何种罪名,都将是他们最后必须面临的。他很后悔当初接了这件破事,并且还真把它当做了一回事。

林萧萧在争吵中情绪不断高涨,她拼命做着最后的挣扎。到最后,她真的疯狂了,语言上占不了上风,她干脆直接拿自己作为了武器,从地上迅速爬起来,冲向了陈丽红,于是又一场女人的战争爆发了。

眼看着大难临头,这些还分不清状况的女人,黑衣人实在无语突然爆出一句话,“你们别打了,咱们谁也逃不开。一旦事情暴露,咱们都会面对最终的审判。”一听这话,林萧萧和陈丽红立刻消停了。

黑衣人继续道,“陈姐,我真的不该接你这单事,你们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竟然能演变成这个样子,而我竟然答应跟你们为伍,我真的是后悔莫及。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觉得这样相互推脱有意思吗?法律会因为你们自己的说辞就改变了判断?太可笑了你们,连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哈哈哈!太好了!”林萧萧突然大笑起来。

“不,怎么可能,我什么事都没做,害人的是你们。”陈丽红仍然不服气。

“不,不!”刘倩倩紧跟着林萧萧的声音崩溃了,失声喊道。

“一点没错,不用怀疑。咱们现在是上了贼船,已经下不去了,就一起等着法律的制裁吧。”黑衣人再次肯定道。

“陈丽红,你这个女人,你才是罪魁祸首!”刘倩倩把矛头转向了陈丽红,她本来就讨厌这个女人,要不是被威胁她怎么会跟着一起走进这无底的深渊,她害怕极了。

“你给我闭嘴,就你没有发言权,你这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下三滥!我拉你一起,是看得起你,别忘了你之前干过的丑事!”

“你,你这个丑八怪,心狠手辣,活该被你老公嫌弃,活该你没人爱!”

“你再说一遍!”

“你这个死八婆,活该你老公要跟你离婚,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女人样,又一肚子坏水,天底下没有我,没有沈微兰,也会有其他女人!你注定要孤独终老!哈哈哈!”

刘倩倩的笑刚笑到一半,张开的嘴还没有收回来,只听“啪”一声,一个手掌用力地甩了过来。刘倩倩顿时眼冒金星,一种挠心的疼痛抓住了她的神经,她捂住脸看到的是陈丽红一张涨的通红的脸上还镶嵌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她心里一惊,随之被全身膨胀的愤怒取代。于是,她不顾一切使劲全身力气,也甩出了一只手,甩向了陈丽红的脸。

陈丽红一向吃定了刘倩倩,不为别的就为那条高昂的钻石项链,而这条项链是自己的老公送的,无论从道德上还是从物质上都是压制这个骄傲的女人的砝码,所以在受到这一巴掌的时刻,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个女人打了。

第五十九章 再度昏迷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五十九章再度昏迷俗话说祸不单行,这句话也很快印证在了我的身上。

我带着老妈回到家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精神也有些恍惚,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再次窝进我的床。老妈扛着同样虚弱的身体把女儿从邻居处领回了家,并对邻居的热心帮助说了很多谢谢的话。女儿看到我已经没有说话的欲望和力气,仔仔细细把我观察了一个遍,然后又像小大人一样关心地问了很多问题,看着我说没事,点了点头才放心地走开去找她姥姥。

老妈也是太过疲惫,跟女儿随便聊了两句,然后直接关上房门躺下休息了。强子还是一脸沉默,看不出什么情绪流动在他的脸上。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燕子。几日不见,那张脸更加惨白,显得非常憔悴,眼神里充满忧郁,我又想起了她说的话,又想起了如风。对于她的突然造访,我很想躲避,但人已到家门口,既然躲无可躲,我就直率地说出了埋在心底的话。

“你还敢来见我?我被你害得难道还不够吗?”

“小兰,我是特意来道歉并来看你的。”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道歉我不接受。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什么问题?又能弥补多少心灵的创伤?”

“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我当初不该那么做,但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我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你原谅。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死也不能瞑目。”

这句话听得我非常难受。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有些错误犯了就犯了,作为我的好朋友,我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是伤我最深的人,竟然亲手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一句道歉能弥补我失去的爱吗?一句道歉能堵住你在我心里戳的一个洞吗?”我一口气说出了憋了几天的话。

“小兰,我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亏欠,我也知道没什么理由要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在有限的日子里能帮你做一些事,就算我自己得到一点心安吧。”

“帮我做事?还是算了吧,不必了!”

“小兰,你现在这种处境需要帮助。”

“我什么处境,我好好的不劳你费心。”

“你还没看今天的新闻吧,就刚才在医院门口,你是不是被围攻了?”

我心里“咚”的一声突然发紧了一下,这些人可真是雷厉风行啊,才多大的功夫都已经把新闻发出来了。此刻,我的五味翻腾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一种想要把见到的肮脏思想全都呕出来的感觉。我把舌头回缩探测喉咙,结果什么也没吐出来,只得吞咽了一口假的口水。我好想立刻跑回床上,夺回我的被子,我的壳里,但对于燕子的气愤还在,我要硬扛住。

我假装镇定,哪怕心脏在一个劲儿地加快速度,然后尽量平静且轻描淡写地说,“是,我被围攻了,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那又怎样?”

燕子虚弱的脸上眉头深深地锁成了一道沟,不知道是自身身体原因,还是因为心情不好,突然咳了起来,憋得两个脸颊红的发紫,嘴唇整个变成了紫灰色,稀疏的头发散落在脸上,好像一个垂垂老已的老人。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身,拿起手机假装看手机上的信息。

咳嗽停止的时候,燕子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她用手顺了顺胸口,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当网红吗?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既然已经好了,就先回去吧,不然雨秋该担心了。”

“我没事,雨秋他有事走了。”提到雨秋的名字,燕子忽然心酸的差点掉下眼泪。自那日约见了如风,她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之后,回到家再也没见到雨秋的身影,只有一封信和一堆药在不断提醒她:这个男人走了。

雨秋在信里写着:

燕子,我一直不停追求的爱,在得知了你深藏于心的秘密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余且非常可笑的人。

这么多年,我从未动摇过对你的爱,当你投入我的怀抱时,你知道我是多么欣喜吗?那一刻,我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我想高声大喊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努力和追求是对的,我想告诉全世界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得知你生病,眼看着你备受折磨和煎熬,我每天心如刀绞,我希望生病的人是我,深受痛苦的人是我。可是我无法代替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日渐消瘦,至今为止,如果说有什么事让我感到自己的无能,那就是你的病。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找不到能彻底救治你的方法,我为此偷偷消沉过。但每次正对你,我又告诉自己一定要很坚强,用自己的意念影响你的意志,让你从中得到生的鼓励。我希望用自己的爱唤起你的求生欲。每当看到你有一点起色,一丝笑容,我都特别欣慰,也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与你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觉得非常宝贵,格外珍惜。

可今天我才知道,我,曾雨秋,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这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我忽然发觉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燕子,我想问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在乎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临时想找个依靠吗?选择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已经很无奈了吗?还是说只是想找个人照顾?我爱你,希望你也能真正的爱着我,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临时的避难所,亦或是替代品,而且还是作为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我走了,药我帮你准备了足够半年吃的量,医生那边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每周他们都会做回访,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你也可以随时联系他们。另外,我已经给你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你身体不适需要照顾,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真实病情。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你做好准备。

不想说再见,但作为一个存在的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人,我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心痛说再见。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你还可以给我电话。希望你能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没有我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是你的唯一。

再见

如风亲笔

这封信燕子已经看过很多遍,没事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读一读,甚至都可以背下来,每一次想起这些话她都泪流满面,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没听出来燕子说的雨秋的走是什么意思,看到她这样子大吃一惊,还以为雨秋遇到了意外,紧张地追问道,“你说什么?雨秋他出什么事了?”对于雨秋我是满怀崇敬之心的,除了出于他那片痴心不改,还有他在我失意时安慰我的话。有些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提醒,足以唤醒黑暗中的希望,就像微弱的星星之火,却有着燎原的力量。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他当时说话时候的神情和语气,他是一个充满爱和善良,又十分睿智的男人。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爱,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是幸福的。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天就真的太不开眼了。

“不,他没出事。是离开了我,离开了这座城市。”燕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以前的倔强已经不见踪影。

“为什么?!”我理解不了雨秋的行为,困惑地问道,“他不像是一个害怕困难,性格懦弱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伤了他的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子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还一边喊着,“我现在理解你当时的痛苦了,理解你当初为了如风的悲痛欲绝了。小兰,我这辈子都痛恨自己,我伤了一个又一个爱我的人!我对不起你们!我得这个病,估计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让我受尽痛苦,最终又众叛亲离!”

我跟着她的情绪起伏,心里忽生怜悯。在我心里是没办法原谅她自以为是的胡乱安排,但毕竟我们几十年的感情没有一丝假意。我忽然又想起了小学时我们一起上下学的情景,也想起了中学时一起读书的场面,更想到了大学里她为了我被那几个坏男生整的病了好久的样子。

精神恍惚间,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是如风:他牵着我的手在学校漫步,绕着花园聊天,我们在月亮、星星的见证下热吻、相拥,仿佛世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紧接着燕子跑来告诉我,如风背弃了我,我心如死灰,绝食,甚至想放弃生命。然后,燕子又来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假的,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如风了。

之后,我好像受了重击,突然一阵疼痛,整个心脏都要裂开了一样,然后我感到嘴里有一股液体顺着口水的轨迹涌了上来,带着咸腥味儿不受控制的溢出了嘴角。我伸手摸了下嘴角,是鲜红色的血。惊恐中,我的头再次体验到了眩晕,然后我听见燕子好像在尖叫,也好像在喊强子的名字,然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的我的眼皮沉重起来,浑身变得麻木,整个人开始失去知觉……

第六十章 心凉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章心凉了晕倒的我,虽然身上没了感觉,似真似幻之间仿佛听见一些声音。

“快来救救小兰!”燕子惊声尖叫着强子。

强子原本就在房间里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燕子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他赶紧从书房冲了出来。老妈和女儿也听到了声音,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俩人瞬间哭成了一团。

“小兰,小兰!这是怎么回事?赶快打120!”

“她怎么会吐血?!是不是……”燕子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给我闭嘴!今天谁让你过来的?你好端端来找她干什么?”强子不等燕子把话说完,直接制止了她。

“我,我,我是看到新闻,我担心小兰,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够了!都是你这个多事的女人!都是你害了她!你给我滚!”强子忽然恶狠狠地骂道,跟之前少言寡语沉静平和的他判若两人。本来就已经哭得上下喘着粗气的女儿听到强子的声音,突然一下停止了哭泣,估计这是她自出生以来见到的最可怕的爸爸。

我不知道的是这是燕子第二次看见强子这个样子,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又想起了第一次发现强子凶狠的那个瞬间,时隔几年还是丝毫没变。

“强子,你,你竟然给小兰下蛊,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吗?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轻易相信你。”

“闭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这就是在帮她!如果没有我,她真的悲痛厌世就等于在慢性自杀,我这个方法虽然的确不够好,但是可以帮她彻底忘记柳如风,让她从此不再有痛苦。然后开开心心的跟我在一起,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这样不好吗?”

“你,原来你是想趁此机会得到她!你这个卑鄙的男人,我要告发你!”

“你敢!你这个笨女人,你知道什么叫蛊毒吗?以后只有我能救她,你求任何人都没有用,只会加速她的蛊毒发作。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有哪点比不上柳如风,她跟着我我不会亏待她的。”

“不,怎么会这样!”当时的燕子为此懊恼不已,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你放心,只要她彻底把柳如风忘掉,死心塌地的爱着我,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不会故意害她的,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燕子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挽回,当时的她又转念一想,当初她不就是怕如风吗,现在如风终于要彻底消失了,那么也许一切都会又回到差不多以前的样子。两个好朋友,从此又能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了。于是,她没再吭声,一方面对于蛊毒并不了解,传闻是相当厉害,在电视里也经常看到因此丧命的人,这种控制人的方法可以说相当阴毒,一想到强子说的话,她满心恐惧;另一方面,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内心平衡的点。

这么多年,她很少在强子出现的时候出现,就是不想正面见到强子,连谈论到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她背负了双重的内疚,一直在良心难安与自我安慰中饱受折磨。

在燕子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时,救护车鸣着焦急的提醒声很快来到了楼下,我飞散的意识似乎也随着救护车的声音慢慢回到了身体里,虽然还不能动弹,也睁不开眼睛,但是这会儿比刚才听得更真切了。

“还有呼吸,心跳缓慢,担架赶快过来!”一个男人的手,轻轻撑开了我的眼睛,然后是一个听诊器放到了我的胸口,之后这个男人语速机械而又非常快的对着旁边的人说。

随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被两个人分别抬着胳膊和双腿放到了一个刚好够一个人位置的帆布架上,而后,我躺在里面好像一个婴儿一样被抬了起来,进了电梯,下到了楼下,然后又被重新放下,车子一阵颤抖后,开始晃动起来。再然后,我又再次听到燕子和强子的声音。

“你不用跟来了,我自己就可以了。”强子说。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一起去,我不放心。”是燕子的声音。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就是不放心你。”

“你,她是我老婆,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我就是要管,我是她的好朋友。”

“切,好朋友!”

“是,即使她恨我,我还是她的好朋友!”

旁边一直坐着的医生估计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又严肃地说道,”病人现在有生命危险,作为家属,你们还有心思斗嘴,真是天下少有!”

我听着听着,又开始感到疲劳起来,眼皮不自主地再次软弱无力地打起了架,几轮之后,都没了力气,我也跟着进入了沉睡。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得我分不清时间,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急救病房。四周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一点装饰,床头放着一台检测我心脏跳动的仪器,旁边一个带轮子的挂杆上挂着我正在输的药水瓶,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手,一个白色的纱布上还有点血迹,下面是一个输液的针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怕冷,还是之前的一口血让我丧失了足够的能量,药水通过细细的软管,经过针头进入到我的血液中,跟着血流四处游走的时候,我浑身感到的是冰冷。我自己用另一只手抓住软管,用手心的温度暖了一会儿,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端起的胳膊很快就酸胀的难受,最后我只得放弃,任凭那寒意传递到我的每一滴血液中。

急救室是开着门的。外面的走廊里不停的各种脚步声来来回回地交替着,偶尔还有一两声孩子的哭声和各种哀叹生,这就是医院,这就是医院特有的声音,无论听多少遍,都很难听得出它里面有什么和谐音。

“如风!”我好似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仔细一想又觉得好笑。

而后,又听到一声,还是相同的内容和声音。我暗暗想到:难道是如风知道我生病了,跑来看我?他可千万别来,如果再被强子撞到,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两个人坚决不能碰到一起。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又有种莫名的期待。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却没看到他的出现。我竖起了耳朵,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我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心在作祟,又开始自责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燕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是强子和一个女人的,这女人的声音好像是之前给我诊病的女医生,他们在讨论着我的病情。

“像你爱人这种情况必须要做个全面检查,上次我就提醒过你,当时一是看你并没太在意,二也是考虑到第一次可能存在的偶然原因,所以我并没有特意强调。这次她突然吐血,虽然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必须要重视起来,我把化验单给你开好,你等下就去缴费吧。有些项目可能要先预约今天做不了,正好她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我一起开个住院单,你去办个住院手续,把费用都交齐后,你按照化验单上的提示该带着你爱人做的检查赶紧去做,该预约的赶紧预约。”这个声音就是上次那个女医生的。

下面好像强子在说话,但声音有点小,我听不太清楚。

“强子,你没听到医生的话吗,小兰需要做全面检查。医生你赶快开单吧。”燕子率先表明了态度。

“医生,我爱人既然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去做这么多检查,抽血什么的不是损耗元气吗?平常她都没什么问题,身体好的很。要不,我们在这观察两天看看,家里还有孩子。”强子这次说的话我听清楚了,但心也的确凉了。

“这位家属,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说你爱人必须要做全身检查才行,不然耽误了病情,我们可付不起责任。你是担心花钱吗?现在不是都有医保吗?”

“强子!”燕子气愤地叫了一声。

“难道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刚才不是你刺激的小兰吗?”

“你……命苦的小兰!都是我造的孽啊,我对不起你,所有的灾难都报应到身上吧。”燕子哭喊着,哭得我心里难受。

“燕子,这里是医院!你可以先走了,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照顾,用不着你!”强子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好了,别吵了,这里是医院,现在还有一个病人,你们的亲人躺在里面。我看过的病人多了,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公,这是化验单,赶快去缴费,别人是深怕检查的不仔细耽误了病情,你倒可好,我也算是开了眼了。”女医生把强子说落了一番,然后踩着”咔咔”的声音离开了,这声音格外的响,即使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但我却听得非常清楚,一声声都好像在说:沈微兰,你找了个好老公。

第六十一章 疯狂学习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一章疯狂学习如风接受了父亲柳南之的戒尺之罚,之前的事情也就算一笔勾销。他主动要求父亲教自己关于玉石的相关知识,告诉父亲决定扛起家族企业的重任。

柳南之见儿子如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因为六十多岁的他从二十多岁开始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商场打拼,几十年过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无论是面对复杂多变的生意场,还是处理各种人事关系。如今,儿子愿意回来帮他的忙,他等于是增添了一个强大的臂膀,很多事情可以不用再亲力亲为,家族企业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他感到欣慰,非常高兴。如风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喜笑颜开,一下又好像年轻了很多,精神也更焕发了。

本来父亲让他多休息几天,再开始学习,但如风已经等不及了,一想到蛊毒两个字,他心里就发慌。他现在急需的是足够的经济实力去支撑他寻找解毒良方,早日免除后患。除此之外,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柳南之好像提起过,古老的玉石在某种程度上带有一种神奇的驱邪甚至某种医药的作用,他也想好好研究一下。

柳南之看他求知若渴,虽然嘴上说着让其多加休息不着急的话,但作为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对如风这点很是欣赏,他巴不得儿子赶快学有所成,然后代父上场。于是,一场关于玉石的学习之旅枯燥的开始了。

如风的书房里,很快地增添了很多书籍,这是柳南之特意找来给他的,有清末吴大徵所著的《古玉图考》、当代杨伯达主编的《中国美术全集:玉器》、张广文的《玉器史话》、香港李英豪的《鉴别古玉》等。放在以前,如风是绝对不敢兴趣的,但是这次他真的变成了勤学好问的好学生,经常看得废寝忘食,还随身带了个笔记本,看书的身影从卧室到书房,从小楼顶层到一楼客厅。他就像一个争分夺秒的高中生,准备在最后的时刻冲刺高考一般。其母亲欧慧铭看着他直叹气,心疼他怕太过入迷伤了身体,经常忍不住跑来打断他都被委婉地赶了出去。

“南之,这孩子不是魔怔了吧,你看他天天看的饭也忘了吃,晚上有的时候通宵不睡觉,这样下去我恐怕他吃不消啊。”

“慧铭啊,你也是多虑,这才多少书,没事的,你就随他吧,难得他有这个精气神,我像他这么大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别拿儿子跟你比啊,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

“这话说的,他以后是要扛起我柳家大梁的。”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欧慧铭准备好了早餐,去楼上叫如风,敲了很多次都没人回应,正准备离开之际,如风从房顶上悠闲地下来了。

“你这孩子,今天这悠闲的样子不用看书了。”虽然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欧惠铭还是喜欢用对如风小时候的态度和语气跟他说话,好像眼前这个大男人还没有长大一样。

“妈,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口吻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个妈宝男。”如风走过来揽住了欧慧铭的肩膀,两个人下楼往餐厅走去。

餐厅里,柳南之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一边看着早上送来的报纸,一边喝着一杯牛奶。听到如风和欧慧铭的声音,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如风,给你的资料看得怎么样了?”

“南之,你也真是,孩子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又提这事。”

“爸、妈,我已经看完了,今天正是想来跟你们讨论一下我的心得的。”如风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还没坐定手已经伸到了餐桌上的一个盘子里,拿起了一个包子塞到了嘴里,包子烫的他有点难堪,但很快就成了他肠胃的牺牲品,吃完还不忘夸赞两句,“妈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这么快,那可是有四十多本,你一个星期就看完了?”夫妇俩对于如风的进度着实吃了一大惊,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道。

“确实有点多,以一个正常人的学习速度确实很难,但你儿子我是谁,我是柳如风啊,这就是风的效率。”如风不以为然地嘚瑟起来。

“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现在就来谈谈吧,看看你记得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柳南之有点怀疑如风这么快的速度很可能是囫囵吞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考察一下。柳南之一向认为作为经营玉石生意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了解玉石的各种历史文化,然后就是各种玉石知识。丰富知识的积累才能真正懂得玉,鉴别真正的宝玉,也才配得上玉石本身的价值,所以来他公司上班的人,入职培训就是为期至少一个月的学习,这既是对于玉石文化的尊重,也是家族历来创造的一个企业文化。而他个人只所以在玉石界被尊奉为领军人物,正是因为他的博学多识之下识别各种乱石的一双火眼金睛。

如风知道父亲要看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出于让父亲放心以及自己学习成果的验证,开始侃侃而谈。

“首先,玉石作为一种特别的石头,我们得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玉石的形成条件是极其特殊复杂的,它们大多来自地下几十公里深处的高温融化的岩浆,这些高温的浆体从地下沿着裂缝涌到地球表面,冷却后成为坚硬的石头。在此过程中,只有某些元素缓慢地结晶成坚硬的玉石或宝石,且它们的形成时间距离我们非常遥远。按先后可划分为如下几个重要时期:

白云岩沉积阶段:在中元古代晚期,在塔里木古陆南缘,也就是今天昆仑山脉北缘所在的位置,曾经是一片浅海地带,那里有大量的碳酸盐沉积,其中含镁质的白云岩为成玉的主要物质来源之一。

白云岩区玉变质阶段:在元古代末期震旦纪,塔里木运动造成全区强烈的褶皱断裂活动,从而最终形成了塔里木大陆。在广泛的区域变质作用中,白云岩变质为白云石大理岩。此后,该地区的陆块隆起,成为我国最早露出海面的陆地之一,其上也没有原层沉积物覆盖。

白云岩交代蚀变阶段:在2亿多年前的古生代晚期的石炭纪晚期至二叠纪晚期,一次世界性的地壳运动发生了,被称为“华力西运动”。华力西晚期,在塔里木大陆的南缘,古陆块的陆缘地块和活动带中间地块中有强烈的断裂活动和岩浆活动,沿断裂带有中酸性侵入岩侵入白云石大理岩。在侵入体顶部残留的白云石大理岩捕掳体或舌状体与岩浆侵入体和热液接触交代后,形成透辉石化、镁橄榄石化和透闪石化蚀变,成为成玉的物质条件之一。”

柳南之跟着如风的讲述频频点头,没有打断他的话。如风见此,更加自信,继续娓娓道来,

“再说玉的发展历史。东龙山文化遗址中出土的玉器,首先是作为巫觋祀神,沟通天地人的媒介。圆形中空的玉壁,是先民升天通灵的祭器,外方内圆的玉琮作为礼地之器,与天圆地方的原始宇宙观念相关,象征着天地、神灵、祖先的法力。红山文化中的玉龙、云形玉佩,是部落图腾和首领权利的标志物。玉在中国古代文明起源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夏商时期:东部沿海的制玉工艺与西部新疆的阗玉汇聚中原,形成玉文化一统之大观,河南偃师二里头出土的玉戈、玉钺、玉璋、玉刀,显示出高超的开料技术和精细的雕工。商代晚期安阳殷墟墓所出的玉器,包括礼器、仪仗、工具、用具、佩饰、艺术品、杂器七大类,特别是动物形生肖玉佩,种类繁多,双线阴刻的夸张洗练与自然天成的俏色手法运用,将中国上古玉作推向鼎盛。

两周时期:随着社会礼制的日臻完善,玉器不仅是贵族在进行祭祀,朝聘、征伐、宴享、婚配、丧葬等活动的国家重器,如圭、璋、壁、琮等。同时人们将玉的贞洁无瑕之比附君子之美德,作为美好事物与人格的参照物。“君子无故,玉不离身”,特别是组合玉佩,是将黄、环、珠、歙等,以彩绶贯之,由短及长,锵鸣清样扬,以约束行止,谐和体貌。且这一时期的玉器纹饰多勾云纹,粗细阴阳,勾连多变。成为上古服饰的一道亮丽之美景。玉之概念已经远远超出自然属性。

两汉时期:王室尚玉之甚,痴于对玉的迷信。在大力倡导孝义和厚葬的社会习俗中,以期保护死者不朽的丧葬用玉的明显增多。玉衣、玉九窍塞、玉焓、玉握等,是汉代王公贵族特有之葬具。玉衣的使用根据等级不同,有金镂、银镂、铜镂、丝镂之分。另外,乞求神灵的保佑、祓除不祥的辟邪用玉大量出现,如玉刚牟、玉翁仲等。在汉代常见的玉佩还有称为牒的心形玉佩和线条流转婀娜的“翘袖折腰”的舞人佩。贵族配剑,常以剑首蚌铋四种玉装饰,称为玉具剑。

隋唐以降:盛世开明,经济繁荣,丝路畅通。玉雕艺术由衰转盛。唐玉受西域文化和佛教艺术影响,呈现出新的面貌。唐人玉带板上多饰“蕃人进宝”“伎乐人”形象。玉飞天则是最早的佛教玉雕,其他玉佩饰也多以珍禽瑞兽为主,光洁玉润的碾琢喝富丽华美的神韵透出玉质之美。

宋元以后:社会出现了规模可观的玉雕市场和官办玉肆,开后代世俗陈设玩赏之玉先。宋代出现的仿古玉器多为仿汉玉器。宋之肖生玉具有北方草原民族的浓郁气息。金代传世古玉中“春水玉”、“秋山玉”,前者鹘擒雁鹅春草间,后者虎逐群鹿秋山中,层次富于变换,雕法多样。

明清时期:玉雕艺术走向了新的高峰。玉器普遍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工艺性、装饰性大增,玉雕小至寸许,大至万斤。鬼斧神工的琢玉技巧发挥到及致,山水林壑集于一处且利用玉皮俏色巧琢,匠心独运,集历代玉雕之大成。”

第六十二章 玉石讨论会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二章玉石讨论会如风从玉石的形成到其发展历史的认识,丝毫不亚于一个从业多年的专业人士,柳南之为儿子感到骄傲,常年与玉石为伴,对于玉石他有着深厚的感情,一提到与之有关的话题,他就心潮澎湃,听如风讲了这么多,他又有些按耐不住了。于是,一场关于玉石的两人探讨会就此精彩的拉开了帷幕。

柳南之可谓一个关于玉石的活宝库,他面露红光,一双眼睛泛着智慧的光亮,从《说文解字》开始说道,“石之美者,玉也。《辞海》中玉的定义为:温润而有光泽的美石。古人云:君子以玉比德,君子必佩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可见自古大家对于玉石的喜爱和尊崇。《说文解字》中说玉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専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桡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你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吗?’

“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即是说颜色、质地光泽温润柔和,滋益万物或恩泽万物;理自外可以知中,是说从其外部纹理就可以了解它的内部特征,这意思是指玉石表里如一。”如风应对自如,学过中文的他在解读古文字上有很大的优势。

柳南之微微点头,对于如风的解释非常满意,“前面这两句即是玉的仁德和义德,此外,优质的玉石还可以制作乐器,因其质地坚硬细腻,声音舒展清扬,可以散播四方,这是玉石的智慧;玉石的坚硬与韧度首屈一指宁折断也不弯曲,所以古人有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之词,这是指玉石的勇敢之气;锐廉而不忮指玉碎之后,断口虽然锋利,有能力嫉恨报复于人,或求得好处,但它却能保持廉洁而不为之。玉石从外表上,没有黄金珠宝的炫丽,含蓄优雅,带出去不会太过招摇,其性质坚硬,连金刚石都无法与之相比,这些都与古圣先贤推崇的人文精神不谋而合,所以玉石又被称为君子之饰,有着其深厚的文化底蕴。”

任何一门学问,只有足够的了解才能真正的喜欢,如风以前一直比较排斥跟着父亲去做生意,一部分出于青春的叛逆,总想走出祖辈的荫蔽寻找一片自己的天空,靠自己的能力闯荡一下所谓的人间江湖,另一方面是对玉石这种东西确实不感兴趣。这次的学习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当他真正走进玉石的世界,就像发现了一座宝藏,一脚踏进去就一发不可收拾。这虽说是一门生意,但更是一个文化的积淀和不断传承。如果说前几天他对父亲说的要扛起家族企业的大旗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现在则完全是出于一种真心的热爱了。还有对于父亲,这个一直在他印象里坚毅睿智的男人,如果说以前的认知基本停留在他作为商人特别会赚钱之外,现在好像才开始对他有所认识,一份崇敬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受教了,我从没想到玉石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以前一直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商品。”如风忽然对浪费的这么多年有点惋惜。

柳南之一眼看穿了如风的心思,他何尝不是有同样的感触:守在玉石之家,如风本应从小耳濡目染,很早就该学有所成,这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一直忙于事业,无暇在家多陪他的缘故。孩子本就是跟着谁多,受谁的影响就多,妻子热爱文学,如风自然是常受熏陶。等到如风高中毕业选择志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错过了培养他兴趣的最好时期,为此他对妻子有过责怪,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并不是妻子的过错。不过现在还好,如风以这样的年纪来学习,心性已经稳定,能够真正喜欢上这个事业,也算不晚吧。

柳南之想到这里,感叹地说道,“任何时候开始学习都不算晚,最重要的是你真正喜欢上它,只有真正的兴趣才能推动你不断探索,去真正了解它。虽然你开始的是有点晚,但是你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我已经深感欣慰。接下来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作为一个企业领导,掌握产品本身的知识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后面关于商业上的管理、运营等等都是要不断去学习的,只有不断学习让自己有足够的远见,才能掌控全局,在这个变化多端的市场大潮中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要做的除了要引领国内玉石行业朝良性方向发展,还要把它及所承载的文化推向国际,让更多的人了解并接受它。”

如风从父亲的话里受到了鼓励,同时也感受到了这还即将到来的压力。他想起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总是早出晚归的画面,有的时候甚至一连很多天都见不到。于是他经常会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总是那么忙,而妈妈的回答也总是一句话:爸爸要养家。现在他明白了,父亲要做的何止是简单的养他们一家三口这么简单,这是一种对于自己所爱之物的一种执着信念,还有个人理想以及远大责任的承担。

“爸,我会努力的,希望能不负你所望。”

“嗯。”柳南之微笑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开始了关于玉石的话题,“来吧,说说你对玉石的其他了解,比如大的种类及识别方法……”

这时,一直没有沉默静静听父子俩交谈的欧慧铭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吃个早饭当开早会啊,这饭都凉了,能不能吃完再说。”

父子俩说了半天,才意识到忽略了什么,如风率先道歉道,“妈,对不起了,我和爸光顾着说话忽略你了,这顿早餐这么丰盛,我们一定一扫而光。对吧,爸?”一边说着,如风一边向柳南之递了个眼色。

“对,对,对。来,我们赶紧吃,吃完继续。”柳南之紧接着应声道,随后拿起包子狼吞虎咽起来。

欧慧铭看见父子俩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你俩呀,我并不是怪你们,只是这早餐是健康的基础,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把肚子填饱养好身体才行,身体垮了想做的事都不一定能有力气去做。”

父子俩一边吃,一边相视而笑,没再说话,他们这会儿想的可不是什么健康。

一片风卷残云之后,欧慧铭忙着去收拾了,父子俩决定去前院的池塘边散步,同时继续探讨。于是,只见两个男人绕着荷香四溢的池塘走了一圈又一圈,累了就坐在围起池塘的边堤上稍作休息,欧慧铭几次拿来茶水打断他们,最后都是被生生晾在一边,好像透明人一样。她一边摇头的同时,一边在心里既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怕他们这种痴迷太过劳累,高兴的是看着父子俩终于有了共同的话题和目标其乐融融。这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这是一个其他任何成就都无法替代的满足感——一个和谐的家庭。

当年如风离家出走,她在心里默默抱怨了柳南之很多年,虽然明知道柳南之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如风好,但她深知如风的性格酷爱自由,越是高压只得适得其反。如风走了,她虽然一身荣华富贵都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再好吃的东西都觉得食之无味,再美的东西,她也无心欣赏。她每天都在担心如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各种猜测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心。这次回来,她很想了解如风这几年的生活经历,但见如风并没有要说的意愿,她也没敢继续追问。

在她心里作为一个母亲,还有一个最大的心病就是如风的婚姻问题,以她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如风好像并没有什么女朋友。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他介绍几个,但鉴于之前的事情,一直也没敢有什么行动,看着心情大好的父子俩,今天她忽然动了这个心思。

从玉石的种类到产地再到辨别,父子俩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到欧慧铭关注着他们的目光,更别提心里的想法了。

“玉石的品质一般是从质地、硬度、透明度、比重和颜色五个方面来判断的。玉石的质地是指玉石的细密温泽程度。玉与石的区别之一就是玉入手细腻,温润坚结,半透明状,光泽如脂肪;而石则粗糙干涩,缺乏光泽,也多不透明。硬度是指玉石抗外来作用力的能力。硬度越高,加工难度越大,玉石的品质也越好。

玉石硬度指标虽可通过仪器检测其内部晶体结构得知,但操作上一般多采用刻划硬度法。我国常见玉石的硬度介于4——6度之间,高于铜的硬度而低于玻璃的硬度。也就是说,玉石不一定能在玻璃上划刻出痕迹。

在实践中,我们通常通过观察碴口来查看玉石,一般切下一小片,用小锤击断,观察断口,与韧性强的相对而言为玻璃性。韧性强的玉石,不易打出断口,即使有断口,断口也参差不齐;而玻璃性的玉石断口处,通过断面光亮,叫“亮碴”,类似贝壳形状。介于韧性与玻璃性之间的玉石,通常叫“糟性”、“肉性”,其碴口为粒状、平行束状、针状等等。通过这种观察,还可以观察到玉石有无解理特征,如有解理或裂纹,在敲打时,玉石会沿解理或裂纹的方向断开。……”

柳南之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到的知识和经验,一股脑儿全都塞给如风,一个老父亲的殷切盼望全都寄托在了字字真言中。

第六十三章 情“蛊”之毒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三章情“蛊”之毒父子俩的讨论一直进行到晚上,吃完晚饭,求知若渴的如风上楼准备继续查阅一些资料,他现在最想了解的就是传闻中的关于玉石的辟邪及堪比中药的作用,还有关于蛊毒的一切。

如风翻阅很多资料发现一些古书的记载如:《十洲记》:"聚窑洲有辟邪,天鹿。"《急就篇》:"射魃"、辟邪,除群凶。"颜师古注:"射魃、辟邪,皆神兽名。"关于辟邪的形状,说法不一,大多认为它是一种似狮、独角或双角,身有翅的兽,这与今所见六朝墓前之石辟邪之形是一致的,其作用,顾名思义,主要当然是辟邪祛凶。除此外,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各种玉石为人挡灾救人于危难的各种事例,但都无从考证真假难辨,如风有些失望,一下又没了头绪。

于是他紧接着搜索蛊毒,各种介绍看得他毛骨悚然,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着:

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恐怖之巫术,主要流行于中国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数民族中。谷子储藏在仓库里太久,表皮谷壳会变成一种飞虫,这种古人也叫它为蛊。左传昭公元年说:“谷之飞,亦为蛊”、“谷久积,则变为飞蛊,名曰蛊”。从谷壳变成的飞虫与米糠不同:飞虫会飞,米糠不能飞。孔颖达《十三经注疏》曰:“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

《本草纲目》里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可知蛊本来是一种专门治毒疮的药,后来才被人利用来害人——“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而炼制这种毒的方法用的大都是什么毒蛇、蜥蜴或千奇百怪的毒虫,种类也非常多有什么蛇蛊、犬蛊、姑蛊、金蚕蛊、**等等。每一种都是通过比较极端的方式培植,然后施加在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其中有一种最毒的叫**:

相传为湖南湘中及湘西地区古梅山苗族女孩子特有巫术,十年方可得一**,此**可下在饭菜中,也可下在服饰上,苗族女孩子都以此**下在自己的情郎身上。亦可请巫师做法将蛊制于符上,女子配带此符时时许愿,便可以使心上人永远死心踏地。

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可是算是蛊中的极品。要是中了它,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会用情字是因为中蛊的人会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也有传言只要有**,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如风回想着燕子告诉他的一切,他判断强子也许用的就是这种,照他的理解这所谓的蛊毒从表面来看,应该是一种经过多种方式淬炼的虫子引发的一种疾病,且基本能判定很可能出自湖南苗族,强子本身并不是当地人,他是怎么得到的,必定有个什么特殊的奇遇或途径。

他准备继续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一些蛛丝马迹,正在这是,唐老鸭打来了电话。

“哥们,给你查到网络上散步信息的ip地址了,经我多方调查已经锁定了一个地方,是一个网吧,我把名字发给你。”

“谢谢,辛苦!”如风客气地说。

“咱俩之间就不必了,对了你说的那个蛊毒,我上网摆了一下,太恐怖,你怎么会想了解这些东西。”

“我刚才就在看,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想了解这个东西。可是,我得救人。”如风一提到这个话题,心情再次沉重的难受。“沈微兰被她老公下了毒,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离开我的,而且这中间还有很多误会,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hi,hi,这不都是电影里的桥段吗?你没骗我吧,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

“我自己都还在梦中,但确实是真的,千真万确。”

“不是,不是,这情况转变的太快,你快具体跟我讲一讲。”

“电话里也讲不清楚,我已经回来了,明天有空见个面吧。”

“你说什么?mygod如风竟然回来了,我又没听错吧,你没耍我吧?”

“你没听错,我回来一周了。”

“操,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回来一周才告诉我,明天,不,就现在你必须请客。”

“请客倒是没问题,只是你得买单,哥们我可达不到你的高档标准。直接来我家吧,我有正事要麻烦你。”

“我知道了,我这个朋友从来都是拿来被利用的。但,我就是这么甘心情愿。有我这个可以随时被调遣的哥们,你才知道什么叫幸福。”

如风明知道唐老鸭是装出的可怜和哀怨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有点感动。若说这世上除了父母,他要再找个事事都非常照顾他的人,除了唐老鸭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唐家和柳家是世交,也是做玉石生意的,从爷爷辈就相互扶持,走过了无数个风风雨雨。如风和唐老鸭如果是一男一女,按照两家的意思估计早已经成为夫妻,可是天公不作美,这段美好姻缘愣是做不成。不过,如风和唐老鸭光着屁股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却如亲兄弟一般,彼此心性也很契合,两家老人为此也算甚感欣慰。他俩还有一个共同点当初都是不喜欢家族生意,唐老鸭由着性子选了自己喜欢的计算机,如风选了中文。

这世间的事有的时候就是说不清,如果按唐老鸭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来看,怎么都不像学习计算机的理科男,但他偏偏就靠着这个不着调把计算机学得出神入化,几乎堪比黑客,也不能说不算一大奇迹。他家的人一开始也是极力反对,后来眼看着这奇迹般又极不着调的唐老鸭真的学有所成,一毕业就自创了自己的it公司,做起了动漫,开发起了网游,没有再继续反对的理由,最后也就听之任之,也没再逼迫他了。只是可怜了比他小五岁的妹妹,没来由地要哥业妹承,成了他们家族最后的希望,担负起了这么沉重的一个担子。为此,唐老鸭嘴上不说其实对他这个妹妹是怀有歉疚之情的。

想到这些往事,如风又想起了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学习,也没空问燕子。正好唐老鸭发来了调查结果,他也借此顺便问一下那边的情况。

“燕子,是我,如风。我之前托一个朋友查了重伤微兰的一些信息源,现在已经有了结果,我把他查到的发出谣言的ip地址,你帮忙转给微兰吧,让她按照这个地址和时间去顺藤摸瓜,我想应该能查得到到底是谁发的那则消息。”如风没跟燕子客气,直接把要说的话一口气讲完,如果不是为了他心爱的人,他实在不想再跟燕子有什么交集,但目前除了燕子,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忙的人。

“嗯,我会帮忙调查的。你那边蛊毒的事有去查吗?”燕子着急地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今晚约了朋友,正准备谈这个事。”

“你要抓紧时间啊,求你。”燕子忽然带着哭腔说。

“发生什么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如风脸色突变,语气激烈。

燕子实在忍不住了,好友在面前口吐鲜血的场面,强子的态度,医生严肃的神情,都让她无法安心。她不敢去想,但又无法停止去想,迷茫的一塌糊涂,担心的寝食难安。

“小兰住院了,突然的吐血昏迷,本来说要观察两天,结果各种检查之后,查不出病因。本来是要出院的,结果出院的当天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又晕了过去,现在又开始观察,再次检查。我怀疑……”燕子突然没了声音,她连说出猜测的勇气都没有。

“你怀疑蛊毒发作!”如风冲口而出,攥着的手机因为他的用力过猛发出塑料被挤压的声音。

“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强子呢,他没有一点想要把微兰解毒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只看到他一听到医生说要给小兰彻底检查,就非常紧张。”

“这个人渣!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他竟然如此对微兰。”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抓紧想办法吧,最怕的是这毒比我们预想的发作的要快而猛烈,到时候你想救也得有足够的时间。”

“微兰为什么会突然发作的,我又不在她身边,难道是她……”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猜的也就没错,她肯定是又回忆起了你,甚至很可能对你余情未了,也许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太了解她了,心至纯,则情至深。”

“哦,不!”

如风实在无法再继续跟燕子聊下去,他的心疼得厉害,一想起那张脸上带着凄艳的鲜血,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但是他却不能,这才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

第六十四章 不着调的兄弟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四章不着调的兄弟“咚咚咚!”“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强制中断了如风的悲伤,变相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对着门的方向不耐烦地问了句,“谁呀?”

门外一个熟悉的特别欢快又吊儿郎当的大嗓门喊道,“是我,你快点开门!”

这声音颇具标志性,不用想就知道是唐老鸭。用俩人之前的话说,相互对熟悉的即使对方被扒了皮肉,抽了筋,连看都不用看,只听声音或气味甚至是感受一下气息都不会认错一个手指头。其中一方一个小小的眼神另一方都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撅撅屁股都能知道对方拉什么屎,这话是爷们儿之间的粗言调侃,相互戏谑,却是他们之间情义的最好证明。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不像女人那么细腻,但认定了的朋友就会在心底里认定了,从此刀山火海一路挺你。如风一想到唐老鸭,似乎就有了某种无法言语的底气,再大的问题或困难,似乎瞬间都在面前减少了很多,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就像他对爱情的执着一样,因为情有所衷,所以即使一个人几年也从未感到孤独。

如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他故意大力拉开门把手,此时唐老鸭正双手插在口袋,紧紧地靠在门边上,一个不留神,身体失去平衡一下撞了进来,如风见此立刻敏捷地躲开了,于是唐老鸭毫无预见性地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唐老鸭这形象简直像个大笨熊,如风忍不住“噗呲”一声大笑起来。看到如风这种表情,唐老鸭气得吹胡子瞪眼,从地上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还不忘揉着摔疼的半边屁股,整个人更加好笑了。

“如风,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你再笑,我生气了!我立马走人!哪有你这样的,说得好听点叫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说得不好听点叫恩将仇报!”唐老鸭虽说是学计算机的理科男,但一张嘴绝对不输文科生,谁要是得罪他,绝对倒霉,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如风。

如风收敛了一下笑容,强装严肃,但是看着眼前唐老鸭的丑态,刚憋了两秒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叫越是压制反弹越激烈。

“你,我真走了啊,你这小子太不仗义,真怀疑你不是我亲兄弟。”唐老鸭继续揉着屁股,一边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如风强忍着笑意,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歉道,“好了,我不笑了,我道歉!”

让老鸭回头看了看如风真的没有在笑,转过身往房间里走。如风的房间很宽敞,从门口进来是一根根竹子并排定制的屏风,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从屏风转进去是一张2米的蓝色真皮简约风的大床,两个同样蓝色的床头柜分立两边,床头正上面挂着一幅竹子水墨画,题款柳如风,还有两句诗“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如风从小跟随母亲学习文学,念诗作画,中学时代国画水平已经有很高的造诣,这幅画就是他自己画完装裱。

“你这闺房真是文人雅士的地方啊,我这酒肉朋友真的不敢苟同。”唐老鸭盯着床头的这幅画凝视良久,本来如风以为他是在静静欣赏,没想到他却突然大放厥词,一个脑袋摇的让人看得都要晕了。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来沾点文气。”如风也是毫不客气。

“算了,你那一套花前月下,李白对酒的行头,我听着都直打哆嗦,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做个浪荡闲人,像令狐冲一样笑看人生,快意江湖,岂不快哉。”

“你还令狐冲呢,干脆给你埋到酒缸里算了。人家是身怀独孤九剑,你那小身板,能扛得了啥?”

“才不能像你,学得情痴一个,走火入魔,苦的都是自己。”

“你是不是我哥们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让你对我不客气在先的。”

“你这是小人之心。”

人都说相爱相杀,这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站在床头盯着一幅画,相互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饶谁。如果在别人看来,哪像几年不见的好友,绝对是相互埋汰的对头。可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你才能放任互为,相互调侃胡乱嘲笑却不怕对方生气,因为双方都知道谁也不会生气。

两个人还在争执不下的时候,如风的母亲欧慧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是切好的苹果、西瓜和哈密瓜。

“哈哈哈,老远都听见你俩你一句我一句,这么几年没见,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吵嘴,也不怕别人笑话。来来来,坐下来吃个水果。”

唐老鸭从小经常来柳家,经常跟在欧慧铭的屁股后面“阿姨,阿姨”地叫着让讲故事,那时候他都把柳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所以在这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后来如风离家出走后,他特别怕见到欧慧铭,因为不忍心看着她伤心,自己虽然与如风保持着联系,但作为朋友不愿做出卖朋友的事,所以后面虽然欧慧铭不断打电话询问如风的下落,他都装作不知道,更不敢来如风家了。

这么久没见,唐老鸭忽然发现欧慧铭这几年的确比之前老了一些,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慨。他天生就不喜欢过分表露自己的真情实感,总喜欢用另外一种玩世不恭的方式,或贫嘴或嬉笑,故意表现得毫不在意或离经叛道的样子,让人啼笑皆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是个心底纯良,又有情有义的人,不了解他的就会认为他不过是仗着祖辈庇荫有几个臭钱的纨绔子弟。而对此,他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在他的字典里,有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此时,看着欧慧铭把水果盘放在如风床正对面的一个休息桌上,并面带笑容慈祥的模样,他心里滑过一丝暖流,然后又开始了唐式贫嘴模式,“还是我亲爱的阿姨最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跟我斗嘴,还鄙视我!”说着他歪着半边身子在欧慧铭的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还不忘用嘴狠狠瞥了如风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明着损他,实际上心里一直都向着他。你这俩小鬼,就是一对冤家。亏了阿姨这么多年对你这么好,你都不透露一点如风的一点消息,还跟我演戏,还故意躲着我,我说的没错吧。”欧慧铭用手指来回指着眼前的俩人数落起来。嘴上抱怨着,其实她心里为如风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高兴。虽然唐老鸭在表面上看着非常不着调,但亲见他俩一起长大,对他的心性一直没有任何怀疑过。

“阿姨,都被你猜中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唐老鸭赶紧拿了一个哈密瓜塞进了嘴里,故意做着夸张地咀嚼着,一边还不忘拍下欧慧铭的马屁,“阿姨,你从哪买的哈密瓜,比蜂蜜还甜。”

“妈,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你别怪他。”如风慌忙解释,他可不想因此让唐老鸭为他背这个黑锅。

“哈哈,你这嘴真甜,不过阿姨喜欢。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看看,在关键时刻,又开始相互帮忙了吧,刚才那吵嘴的架势哪去了?”欧慧铭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我这个老太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记得别聊太晚哦。”欧慧铭一边说着,起身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离开了。

唐老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没有说话,与如风互视一眼,然后目送欧慧铭离开。

“关键时刻你还是靠谱的,谢了哥们。”

“那当然,我是谁,我是柳如风。”

于是,两个人大笑起来。之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唐老鸭忽然正经起来话锋转变,“哥们,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如风在刚才欧慧铭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很快地把他如何离家出走,如何去到另一个城市,如何找到工作以及几年中大概的情况跟唐老鸭做了个简单的交代。唐老鸭一直默默听着,直到最后如风讲完停下来的时候,他突然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和沈微兰到底是因为什么误会的?”这个是唐老鸭特别关心的问题,他知道如风对待感情的态度,如今得知一切都是误会,那么以后,他真的担心如风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毕竟往事已矣,所有的事已成过去,再美好的感情也将随着时间流逝追不回来了,他希望看到如风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跳出那段魔咒般的感情。

“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一个叫燕子的吗?微兰的闺蜜,好朋友,就是她,所有的一切误会皆因她而起,都是她故意制造的。”

“什么?难道这个叫燕子的喜欢你?”唐老鸭一下又再次被惊讶住了。

“没有,比这个更让人不可思议。”

“还有什么更狗血的剧情,如风,你的生活真的像一场电影,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撞上狗屎运了,电影院都不用去。”

唐老鸭的话虽然极具讽刺意味,但不正像他说的吗?如风无奈地对自己发出了一个冷笑。

第六十五章 唐老鸭的担心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五章唐老鸭的担心“不是,如风,我没听错吧,燕子喜欢沈微兰,燕子是个女的喜欢沈微兰这个女的?”唐老鸭对如风讲的故事总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一样,还用两个食指并在一起比划着,好像一个听不懂大人说话的小孩子,卖力的思考着,不断重复着自己的疑问,然后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意思是燕子是同性恋?”

如风并不奇怪唐老鸭的反应和疑问,他刚一听到燕子撕心裂肺般把自己童年的经历以及内心的感情告诉他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心态。

后来,他仔细反复地想过之后,明白了燕子的情感,一个生长在单亲家庭又备受同学欺负和遭人白眼的痛苦经历,让她对于其他人,对于感情丧失了信心,所以对于唯一一个可以跟自己共同面对这些事情的朋友,她的内心是分外依赖的,甚至可以说就像一个不小心跌落到河里的人,对于唯一能抓住的一根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手的,因为这根草是她求生的唯一希望,也是支撑她不断奋力挣扎的唯一的一道光明。所以,他意识到燕子本人可能自己都分不清这份感情到底是纯粹的友情,还是一种羞于示人的大家眼中的“同性恋”。

其实,燕子本人只是想在内心里有个踏实的依靠,只是她的方法过于霸道,就像一个拼命守护自己玩具的小朋友,为了怕别人夺走,就想一个人把玩具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这样才觉得安全。说到底终究不过是想用极端的独占与控制,来维护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只是,她不知道对于没有感情的物品也许可以,面对一个人,却因为她的自私,让别人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自己的缺失的情感黑洞,是无法用强制的手段填满的,只有走出阴影,放下内心的惶恐与自己设置的枷锁,才能真正找到更多的感情,比如雨秋的爱。

看清了这些,再次提到这些事情,如风的心态平静了很多,也少了之前的很多愤恨,“她自己也许都意识不到对于微兰是什么样的感情,同性恋这三个字对她来说还很遥远,她只是一个生活在痛苦经历当中无法自拔,对人极度不信任,又非常渴望得到爱的一个人,在她的人生当中微兰跟她相识于幼时,感情最为真挚,她害怕失去这份感情,所以她选择了独占与控制。”

“照这样说,她算是一个可怜人,一个面目可憎的可怜人。你们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她拆散了,造孽啊。沈微兰说到底还是交友不善,自己也缺少判断力,所以你们的事,你成了这两个女人的牺牲品,我看你还是离她远远的好。”唐老鸭又开始不失时机地劝起了如风。

然而如风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凝重起来,“微兰可能中了他老公的蛊毒。”

“什么!我没听错吧?沈微兰怎么会跟蛊毒扯上事了,这就是你让我查资料的原因?mygod!”

“你没听错,她现在可能已经开始毒发,随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靠,咱先不说这蛊毒是不是真有其事,就说他的老公叫强子的是吧,能干出这种事可是够狠的啊。我劝你这样一个有夫之妇你还是有多远离多远,早晚你得被她害死。之前被她害得到现在都没女人,现在看样子你又准备英雄救美了,要救你自己救,别拉上我。那玩意儿是什么,是真是假我们都分不清,光想起看的电视里出现的场景就让人浑身直打哆嗦,我可不帮你调查。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接触这些东西搞不好会惹上麻烦,我年纪轻轻还没娶妻生子,可不想为此赔上小命。”唐老鸭嘟嘟囔囔越说越觉得恐怖,虽然他平常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对于这些未知的不熟悉又邪门儿的东西,他真的不愿去了解,也更不想让如风去趟这个浑水。

如风知道唐老鸭的担心,对此也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这个东西我听了也是有些恶心,但是事关人命我不得不救,因为据燕子说当年微兰身中蛊毒之后,是把强子当成了我,然后才跟强子在一起的。现在她也是因为想起我们的往事,才会出现毒发的情况,就在前两天,她已经住院两次,病因不明。当年,让燕子有机可乘,其实也是因为我跟王思思的缘故。我把王思思当成妹妹,对她一直都很照顾,在外人看来很容易误会我跟她有什么关系,更别说爱着我的微兰了。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跟我自己的行为方式也是有很大关系。因此,我要救微兰,即使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这是一份我欠下的债,我得还。”

“说到底,还不是你余情未了,还惦记着人家,什么欠下的债要还,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也是为了说服我帮你吧。”

“随你怎么想吧,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不瞒你说,这次我突然回来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如风,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情种,第一大傻瓜!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你就偏偏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你了解蛊毒吗?强子能搞来一个下给沈微兰,难保你惹急了他给你也来一个,这种东西看电视看的还少啊,神不知鬼不觉,你别到时候搞得连自己都搭上去了。我真恨不得敲开你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沈微兰也给你下了个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对她。她哪里值得了你这样对她?一个乡下来的y头,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你这也是在卷入别人的家庭生活你知不知道?”唐老鸭眼看如风如此固执,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掐着腰,把身边的沙发踢得“砰”的一声,指着如风的脑门骂道。

如风没想到唐老鸭竟然如此强烈地反对他,印象里他都是非常理解并支持他的,很多事情都不问理由。他们一起谈论人生梦想,一起唱歌喝酒骂那些讨厌的人,还一起为了彼此打过架。

“唐老鸭,你变了。”如风想起往事,对比现在情绪低落下来,“沈微兰是我爱的女人,你不该这样看不起她。”

唐老鸭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他知道如风在想什么。他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是这次他想阻止如风。一种说不清楚的预感,让他觉得这件事情仿佛没有那么简单。

“如风,你想过没有,强子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深谙此道?不是我变了,是你的心太过痴狂!”

如风没有说话,他知道唐老鸭确实看懂了他,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如果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他也不会快乐。

“你知道吗?微兰之前差点自杀成功!”

“什么?为什么?”

“我几经追问,她也没告诉我。她是个坚强的人,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内心丧失了活的希望。”

“很多时候人都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这么多,是你想太多了,关心则乱。”

“也许吧,我希望看到她幸福的笑容。”

如风忽然深呼吸,站起身,伸展了下四肢,对着唐老鸭笑了笑。他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他知道唐老鸭总会找到劝阻的理由。

“走吧,我们去楼顶比一比,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如风推开门,用手指往上指了指,然后走了出去,直奔楼顶。唐老鸭会意,无奈地摇了摇头,紧跟其后。

楼顶上游泳池里蓝色的池水随着夜晚的微风轻轻荡漾,天上的月亮倒映在水里,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躺在舒适的摇篮里,整个画面唯美和谐,又非常浪漫。

“咱两个大男人有点对不起这个夜景啊。”唐老鸭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片宁静。

“你就不能多闭会儿嘴啊,大煞风景!”

“又来文艺那套,没意思。”

“下去比两圈?”

“可以,谁怕谁!”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两个人已经跳进了水里,然后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拍水声在水中此起彼伏,前后呼应。两个回合之后,当如风坐在池边悠闲地仰头看着月亮时,唐老鸭还在拼命地扒拉着水花。如风想起了那一年在月亮星星作证下的那个吻,眼前的月光下他好像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一下迷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如风回过神来,发现唐老鸭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也在模仿着他的姿势做着思考状。

“如风,爱是什么感觉?心跳加速?心里全是她?”

“嗯,你认真谈一次就知道了。”

“我现在脑子中全是你,算不算?”

“滚!”

“哈哈哈!”

“你是该谈个恋爱了,只有真正恋爱过,人才不枉此生。走,那边。”

游泳池旁边,如风的乐器棚里,如风拿起了多年的老朋友吉他,唐老鸭跟着音乐默契地唱起了他们熟悉的《朋友》: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一曲完毕,唐老鸭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状,“如风,说吧,要我怎么帮忙。这辈子,我就栽在你手里了,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得为我负责。”

“哈哈哈,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去你的,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找医生,至于危险的事肯定还是我来啊。”如风伸出手激动地搂住了唐老鸭的肩膀,内心充满了感激。

第六十六章 一辈子的谎言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六章一辈子的谎言雨秋走后,燕子的妈妈来了,母女俩相视无语,抱头痛哭。

燕子妈妈名罗芳是个苦命的女人,自从与其爸爸离婚后,一直住在农村老家,很多人劝她再找一个,重新组织家庭,她都一笑了之。对于燕子,她有很深的歉疚,一直自责是没有给其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些年,虽然苦于生计,但她都默默忍着。后来燕子的姥姥、姥爷相继生病,姥姥半身瘫痪卧床不起,姥爷高血压糖尿病要时时注意饮食,都是她一力照顾。生活的重担,已经残酷地摧残了她原本的如花似玉,与同龄人相比明显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半白,背也驼了,腰也弯了,两眼也没有多少光彩。

一天她正在为燕子的姥姥擦洗身体,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正是曾雨秋打来的。曾雨秋这个名字,她似乎从前听燕子提起过一次,当时只知道这个男孩子好像对女儿有意思,后来就没了下文。燕子从小脾气倔,又很敏感,作为母妈妈虽然很想她早早的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把生活稳定下来,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作为一个被离婚的女人,在感情上受到重创,对于男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更是无力指导女儿,所以虽然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听之任之。然而,燕子已经眼看成为大龄青年,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的意思,她开始没办法再平静面对了。苦于自己身边又没有好的可以介绍给女儿的对象,可以说表面上每次跟女儿通话她都装作很平淡的样子,心里其实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有时候真的会病急乱投医。当时接到雨秋的电话,她糊里糊涂的事情还没有听清楚,就抓着电话一个劲儿地问人家“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直到后来,雨秋再三告诉她“燕子病了,需要照顾”,她似乎才明白怎么回事。临来时,她还估计可能燕子只是得了重感冒之类的,见面的这一刻,她的心不由得痛了一次又一次。

“燕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憔悴成这样,你才多大。”

“妈,没事,是,是肺炎,前段时间感冒咳嗽,没太在意,咳嗽的时间长了,导致肺部发炎。放心,现在正在慢慢康复。其实你不用来的,都是雨秋多事,非要告诉你干嘛?”

罗芳是个简单,心事单纯的人,听燕子这样说,也没再怀疑。

“是那个曾雨秋吗?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听他声音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结婚的事了?”罗芳盯着燕子的脸试探道。

“妈,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操心。”燕子最怕妈妈提起这事,也最怕提起雨秋这个人。

“结婚还是我们父母出面的好,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解决呢?”

“妈,我说了不用你操心。”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倔,我听那个曾雨秋说话的感觉就挺不错,你可不要错过。虽说世上不缺男人,但碰到合适的很难得,你要抓住机会。以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这次你得听我的。你想想一个男孩子,亲自打电话要我来照顾你,对你不会是假的,他是真的关心你。

“世上的男人有几个可信,你看得准,听你的,我爸当年还不是把我们抛弃了?”燕子一想到现在自己的情况生死难料,雨秋又知道了那不堪的秘密不告而别,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但这一切又不能直接告诉妈妈,于是自我保护的壳又开始坚硬起来,说话也忘记了分寸。

罗芳顿时哑口无言,捂住脸窝进了燕子客厅里的沙发,小声地啜泣起来。“是呀,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帮你决定呢,我自己都是个非常失败的女人。”

燕子自知失言,看着妈妈痛苦的样子,手足无措,“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如果说世上什么最宽广,必定是妈妈对孩子容忍的胸怀,罗芳一听燕子的道歉,立刻恢复了神态,“燕子,其实这么多年来,我知道是因为我和你爸的离婚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才导致你在婚姻这件事上一直不那么上心。我希望你也要知道,一棵树上一个果子坏了,并不一定全树的果子都坏了。你爸当年是辜负了我们,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的男人也会这样。”

“也许你说得对,但爸抛弃我们喜欢上另外的女人是事实,不是吗?他可是口口声声最爱我的爸,小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公主,到头来我成了惨遭遗弃的灰姑娘。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世间所谓的真情?爱情、亲情在很多时候是那么不堪一击,我忘不了当我们回到姥姥家遭人白眼和欺负的情况,那个时候如果爸肯来多看看我们,我也会觉得有那么一丝幸福,可是并没有。一个口口声声爱女儿的爸爸,就这样悄悄地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在我最需要父爱的时候。直到我上大学,他才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还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时候,他通通不在,我可以独立了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冒出来了,这算什么?我恨他!”

这是燕子第一次向罗芳袒露真正的内心世界,原来她以为燕子只是脾气倔强,没想到她心里有这么重的心事,原来表面上谈起爸爸一脸无所谓的她,心里其实非常在意。

“燕子,不光你恨他,我打心底里也恨他,但是,孩子,你不能因为对他的恨毁掉自己的生活。”

“我从小都已经被他毁了,哪还有什么生活!”燕子每次想起爸爸都是满满的心痛、愤恨,还有很强的失落感。她小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来看她,有时候甚至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的不够完美,因此她拼命学习,争取次次优秀,可是即使考了一百分爸爸还是没有来。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个被爸爸完全厌弃的孩子,深沉的自卑经常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罗芳看着燕子这样也非常心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天天开开心心的,可是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又开始哭起来。燕子看着软弱的妈妈,本来心情就很差,更加烦躁起来。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她不得不向妈妈直接告白:

“妈,我也想结婚,可是估计我已经没这个可能了。”

“为什么没可能,你不缺胳膊不少腿,咱人长的不丑,又有学历。”罗芳一听燕子愿意谈起婚姻大事,立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哭了。

“我有病。”燕子本来实在不忍心告诉妈妈这个残酷的消息,但她怕万一有哪天自己突然不在了,妈妈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罗芳是个非常脆弱的女人,恐怕经不起这个打击。

“什么?什么病?”

“肺癌。”

“你说什么?”罗芳听到肺癌两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致命杀手就出现在女儿的生命中。

“是肺癌。”燕子抓住罗芳的手,肯定地告诉她。

“不!我苦命的孩子!”罗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把燕子一下搂在了怀里,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不一会儿就把燕子肩膀上的衣服浸湿了。

“妈,你听我说。我已经进行了几次化疗,也在吃中药,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凡事都会有奇迹。”燕子看见罗芳这么强烈的反应,开始后悔并出言安慰着。

罗芳仍旧紧紧抱着燕子不松手,好像她的手一松燕子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她害怕极了。突然,她神情一转,对着燕子激动地说,“燕子,都是妈的错啊,让你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对你爸的仇恨中,害怕面对生活,面对婚姻。如今,你得了这个病,可是连个正常的家庭生活都没过过啊,我可怜的女儿。”

“妈,你别激动,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都是爸无情无义。”

“不,当年我跟你爸是分开了,但实际上我们约定他每个月都会来看你的,是我,是我不让他来的。我当时没有好的工作,你爸收入高,他每次来都给你买很多东西,我害怕等你慢慢长大会因为我给不起你这些东西,从而会离开我,如果这样,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妈!”

“是的,都是我不让他来看你,我骂他薄情寡义,求他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只有他离得远远的,我才感到安全;只有你恨他,我才会感到不会孤单。”

“妈!”

人的信念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可以无形中支撑着人们坚定地去做很多事,然而一旦信念崩塌,也许就剩下一片虚无。燕子忽然感觉眼前的妈妈是那么陌生,而自己这么多年的恨竟然是她刻意所为导致。她整个人也好像被彻底掏空了一样,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第六十七章 危在旦夕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七章危在旦夕如果说肺癌摧毁了燕子的身体,罗芳的真相告白则搅乱了燕子的精神世界,燕子彻底被击垮了。她整个人每天恍恍惚惚就像灵魂出了窍,只留下一具尚有呼吸的虚弱躯壳苟延残喘,日渐消瘦,分不清白天黑夜,而如风让她帮忙调查的网络谣言滋生地早已被忘在了九霄云外。

罗芳带着悔恨之心,每天想尽办法给燕子做各种食物,基本都是徒劳。燕子渐渐不想下床,每天只躺在床上默默盯着窗户的位置,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咳出的痰里有时还伴有鲜红的血丝。但她没吭声,只偷偷地把用过的纸巾包裹严实之后放入了垃圾桶。不好的心情是各种疾病滋生的温床,这样一周后,燕子的呼吸更加沉重,每次都特别辛苦,喉管里发着粗重的丝丝声,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不经常活动的双腿经常软弱无力,最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天夜晚燕子起身去离床只有几步的洗手间,蹲下去之后,怎么努力都没有能站起来。

“不,我的孩子!”夜里传来一个母亲的尖利的叫声,当罗芳发现这一切的时候,燕子已经气若游丝。

医院里医生和护士的奋力抢救下,燕子算是暂时恢复了神智。但随后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医生把罗芳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几经酝酿终于说出了这世上最为残酷,也最伤人心的话。

“罗女士,你可以接你女儿回去了,回去有什么事情尽量满足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尽快帮她了了吧。”

罗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低下头只觉得两腿发软,头也有些眩晕,直接蹲到了地上,连看一眼医生,再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这一刻她怕的要死,好像眼看前面就是悬崖,燕子要掉下去了,自己却怎么都拉不住她。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死神正在偷偷拉着燕子的一只手往医院外面走,自己准备拉住燕子的另外一只手,却只看到死神威胁的眼神,还有燕子死寂的表情,冷漠的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她捂住头,想哭却似乎没有了眼泪,只有一颗绝望的心在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

中年男医生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每天的生老病死对他来说就像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对于罗芳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好不好,她才三十多岁,还那么年轻。她连婚都还没结过,连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没有做过。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怎么会这么对她。我有血,我有骨髓,你换给她好不好。求你再努力一下,求你再给她一次活的机会。”罗芳忽然缓过神,发疯了一样爬到医生的面前,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她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眼神现出一种绝望的狂热。

这样的事情对于医生来说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劝说都没有用。于是他站在原地,任由罗芳扯着自己的衣服,“罗女士,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要知道肺癌的治愈率本身就很低。面对现实,让病人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没那么痛苦,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去做的。拿出最好的状态,陪着病人开心地走完最后的日子,不要留下遗憾。”

“不!她太年轻了!”

“你跟我来。”

医生扶起罗芳,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道里指着楼下的大厅,一个一个指给她看,“你看,那个小女孩今年才五岁,白血病。那个小男孩,今年11岁,脑瘤。还有那个小姑娘,今年25岁,胃癌。”

顺着医生手指的方向,罗芳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露着光光的脑袋,靠在妈妈的怀里,眼睛里都是恐惧。11岁的小男孩,瘦的皮包骨头,头上也没有了一缕头发,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伤疤。25岁的小姑娘眼窝深陷,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流没有一丝表情。

“这些孩子这么小,就得了癌症?上天真是不开眼!”

“我们只是医生,有些病也是无能为力。现在的癌症趋势正在年轻化,你女儿并不是个例。像他们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你如果在医院里呆个几天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延长他们的生命,提高他们最后的生命质量。希望你能理解,不是我们不想治你女儿。也许若干年后,癌症就能被攻克,但现在的医疗水平还远远不够。我们现在的靶向治疗,已经最大限度的减轻了化疗的副作用,这已经算是一大进步。”

“明白了,那我女儿还有多少日子?”

“两周。”

人生有很多无奈,比如面对感情的变化,比如面对不可预知的灾难,比如面对这暂时还无法攻克的生命杀手。罗芳没有再说什么,她再次看了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看了下那三个孩子,生平第二次她认命了,而第一次则是燕子的爸爸提出离婚的时候。

她想着医生说的话,先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用手指理了理头发,走了出去,往燕子所在的病房走去。这期间,她想起一个人——给她打电话的曾雨秋,拿出手机仔细查找,找到了他的电话。

“雨秋,是我,燕子的妈妈,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曾雨秋的声音传来,罗芳立刻打断了他,一句多余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雨秋,你是不是喜欢我家燕子?”

“是。”

“那你愿意娶我家燕子吗?”

“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燕子得了癌症,也给不了你幸福,但我想她能在有生的日子里做一次真正的女人。我看得出来,燕子心里有你。在我面前,你是她提到过的唯一的男孩子。如果你也爱她,能否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让她快快乐乐地离开。这算是阿姨的一个不情之请。”

“燕子病情加重了吗?”

“还有两周。”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精神都好很多了。”

“都怪我不好,我用自己的自私给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阿姨,你慢慢说。”

“是我当年故意不让她爸爸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她一直以为是爸爸遗弃了她,其实都是因为我,我怕她被爸爸带走。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对爸爸的痛恨中,不仅没有开心过,还无法相信男人。都是我造的孽啊,可怜了燕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她整个人才开始不好的,懒得吃饭,每天就想躺床上傻傻发呆,怎么劝都没用。”罗芳把雨秋已经当成了自己人,对他毫无隐瞒。

“我现在就订机票!”雨秋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夜时分,雨秋来到了燕子所在的医院,见到了罗芳。

“阿姨,燕子怎么样?这是我制定的结婚计划,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雨秋一刻也没有耽误,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里已经想好而来所有的事情,并拟定好了整个流程。之前,他想过无数次跟燕子的婚礼,只是没想到这婚礼也许就是他们的告别仪式,心中的酸楚几次逼得他想掉眼泪。情到深处,痛到深处,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最清楚。

“你进去看看吧,一直昏昏沉沉的,正在输水,医生说可能明天才会醒,也可能一直这样子。”

雨秋的腿好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身上的肌肉不自主地颤抖着。他又想起了燕子第一次住院化疗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不知所措,六神无主,甚至暗骂自己的无能。后来,燕子慢慢恢复了,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他的心也才慢慢放松。他感谢老天对他的眷顾,默默念了好多次“阿弥陀佛”。今天,他再一次体会那痛苦的绝望,他想问苍天是不是又再跟他开玩笑。

“燕子,我是雨秋,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问你是否真的爱过我了,再也不说你是无依无靠才想起我的话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爱你,没有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如果上天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不论代价也要留住你在我身边。你听到了吗?你要坚强,你要勇敢地挺过这一关。一定要,你听到了吗?你妈妈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要娶你,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最幸福的新娘。我还想让你给我生一堆的小娃娃,我们一起陪着孩子到处去玩耍。燕子,你听到了吗?还有,你不是觉得亏欠小兰吗?你不可以就这么走了,她现在正处于特别困难的时候,你这么讲义气,这么不放心她,怎么可以说放手就放手。燕子,不要离开我,离开我们。答应我好吗?”

第六十八章 燕子离世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八章燕子离世“你终于醒了,我的孩子!。”

燕子昏昏沉沉了两天,第三天终于睁开了眼睛,罗芳揉着已经通红的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喊道。雨秋站在床边激动地第一次当着燕子的面掉下了眼泪,在痛苦煎熬中每天度日如年的他,总害怕燕子这一次再也醒不过来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当所爱的人从鬼门关闯过来时,是高兴,是感慨,他自己已经无法自已。

“燕子,你终于醒了,你看这是我制定的咱们的结婚计划。”雨秋坐在病床边,一手握住燕子的手,一手把一个清单在她面前打开。

燕子盯着雨秋的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一路而下。

“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我是个不正常而又恶毒的女人,我不配。”

“我爱你,燕子,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只爱你。”

雨秋起身坐到床头,靠在床头把燕子抱在怀里,下巴紧紧贴住燕子的头。

“雨秋,我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又何必,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是世上最美的情话,没有之一。燕子被爱暖暖地包围着,她先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雨秋的脸,然后抱着雨秋的脖子,吻上了雨秋的唇。

罗芳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捂住嘴巴,默默地抹着眼泪,一口气跑出了病房,躲到了洗手间里。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为女儿穿上嫁衣,亲自把她交给爱她的人手上,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没想到当这一刻即将来临的时候,却是女儿最后的一段日子。

就在第二天,燕子已经可以下床正常活动。在医生的建议下,雨秋和罗芳把燕子带回了家,然后开始筹备婚礼的事情。婚礼日期定在三天后,按照燕子的要求,不要通知家里的亲朋好友,因为她不想让大家看到现在的样子,雨秋也只是通知父母前来做个见证,也算是为他们对自己多年的担心做一个交代,但他隐瞒了燕子生病的实情。

之后,他们开始忙着去照婚纱照,去买结婚的礼服和戒指。燕子幸福的笑容像是绽开的玫瑰花,体力慢慢好了,病容也渐渐减轻了,雨秋和罗芳一度怀疑她的病是不是因此而又有了新的起色,一边担心着,一边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雨秋,你看燕子好像比之前好多了。”

“嗯,是的,妈,希望她这个状态一直坚持下去,也许还是能出现转机的。我之前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有很多带癌的病人凭着乐观的心态照样挺过了十几年。”

“也许,我们的决定是对的,你看她这几天拍婚纱,选衣服,选首饰,也没看她有什么不妥,精气神突然好了很多,整天乐呵呵的。要不是我们去说,估计谁也不知道她生病了。多亏了你,雨秋,谢谢。”

罗芳私下里握着雨秋的手不止一次感激涕零,她看到了这个男人对燕子的一往情深,更看到了燕子对他的依赖,她为女儿找到这样一个好男人感到欣慰。

人就是这样,只有真正伤过才知道到底有多痛,只有真正失去才知道珍惜。

现在的燕子想通了很多事,当妈妈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她曾为几十年的深怀怨恨感到自己的可笑,但渐渐的,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了。现在知道并不是爸爸嫌弃她,她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个爸妈没有离婚前的小时候,想到自己仍然是那个爸妈深深爱着的小公主,她所有深埋的痛渐渐愈合了。

当雨秋不辞而别的时候,燕子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远远比自己想的要深的多。她每天的脑子里都是雨秋的影子,想起他为了逗自己开心,就在网上搜索各种笑话大声的念叨;为了缓解自己化疗的副作用,他到处寻访中医,打探各种药方;为了撑起自己生的勇气,他找来各种激励人心的消息;当自己浑身疼痛辗转难眠的时候,他整晚抱着自己给以安慰。每次想到这些,她都泪如雨下,她知道失去雨秋将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有很多次,她在晚上孤枕难眠,都想打雨秋的电话亲口告诉他自己的思念,可是转念想起自己的病,又觉得不该拖累他。爱一个人,不单单是要留住他,还要能给他足够的幸福,她没有这个自信。一想起自己也许不久将离开人世,她不希望让雨秋承受这样的伤痛。就这样,在反反复复的矛盾中,内心深藏的思念每天都折磨着她。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雨秋了,可是上天又再次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惊喜。她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无意识之间突然得到了老师的奖励,心里的兴奋不次于意外中了个大奖。

这几天她也是真的非常开心,作为一个病人她根本不知道医生对她妈妈说的话,要做新娘子的兴奋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病,她只知道马上要与雨秋走上那神圣的红毯,从此就要携手开始新的生活。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洁白的婚纱,与雨秋相互念着永恒的誓言,相互给对方戴上那象征拥有彼此的婚戒,连睡着了都忍不住想笑。

虽然从决定到婚礼当日只有三天的时间,燕子都觉得漫长,每一秒的等待都好像是在虚度时光。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雨秋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搬到了酒店。一是为了避讳罗芳说的结婚前三天不能见面的习俗,二是雨秋的爸妈来了,为他的先斩后奏很是不满。

“雨秋,婚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们,我们连你对象都没见过,他父母也没见过,你们就这样草草结婚了,我们给亲戚朋友怎么交代?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虽说现在是新时代,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但你这完全把我们蒙在鼓里,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雨秋的爸爸沉着脸,抱着双臂坐在酒店房间的一个单人沙发里。

“是呀,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婚姻是大事,你也不给我们参考参考,现在的女孩子哪像之前那么简单。”雨秋的妈妈坐在其爸爸所在沙发的扶手上,也是非常不满。

“对不起,爸妈,我也是很快决定的,时间仓促确实没时间通知你们,是我的不对。但你放心,燕子是个好姑娘,她的爸妈也是善良的人,我年龄也不小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几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而且,燕子也是我的校友,我们并不算没有任何了解。我从上大学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她现在肯答应嫁给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雨秋坐在爸爸对面的床上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我的傻儿子,你大学时就喜欢人家,这么几年,你不会告诉我一直没有女朋友都是因为她吧?”雨秋的妈妈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

“算是吧。”雨秋没有否认。

“好吧,我倒想看看这吸引了我家儿子几年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看来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认了。”雨秋的爸爸无奈地摇起了头,对于年轻人的这些事,他自己也曾经历过。对于儿子的脾性,他更是了解的透彻。一个能让儿子这么死心塌地爱着的人,也必有她的魅力所在。

“哎,我的傻儿子,你让当妈的我怎么说你啊。”雨秋的妈妈站起来走到床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燕子的房间,自雨秋走后,罗芳坐在床边一边整理着燕子的婚纱和礼服,一边一直喋喋不休,做着各种叮嘱,燕子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听着。

“燕子,你结了婚,嫁了人,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雨秋是个好男人,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可要好好待他,别辜负了这段感情。”

“知道,妈,放心吧。我也很爱他。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长,但我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爱他。以前我活在爸爸的阴影里,现在我终于知道我并不是被遗弃的孩子,爸爸还是爱我的。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怨恨和恐惧,我会好好的经营我们的生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燕子,你怪妈吗?怪我把你的爸爸赶走,让你享受不到该有的父爱。我是个自私的人,对不起。”

“刚开始听你说起的时候,我一时之间真的无法接受。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理解你,妈。你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才这样做,如果换做是我,也许也会这样做。我不怪你。”

“我的好孩子,谢谢你。我已经跟你爸打了电话,告诉他你明天结婚的消息,他说无论如何一定会赶到,亲自把你交给雨秋。”

“真的吗?我就要见到爸了。”

“是的,燕子,你明天就能见到爸了。能亲眼看着你嫁出去,他一定非常高兴。”

“我最后一次见爸好像是九年前,那时候我刚上大一,爸来学校看我,我见到他扭头就走,他在后面追了好远,最终我也没有回头。当时,他一定很伤心。”

“傻孩子,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爸肯定早忘了,父母与孩子哪有隔夜仇。你现在肯叫他一声爸,他肯定睡梦里都会笑。”

燕子听到罗芳这样说,恨不得明天的时钟赶快敲响。她在心里想起爸爸的模样,感到一阵阵的温暖。

许久之后,她忽然感觉有点累,浑身懒懒的,脑海中想起一个人。

“妈,我有个好朋友叫小兰,你还记得吗?”

“嗯,知道,你俩天天一起上学的那个,那时候你俩关系可好了,就像亲姐妹。”

“妈,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记得帮我告诉她:有些事我做错了不能弥补,不求她此生能原谅,只希望来生我们还能再做好朋友。”

“你俩有什么误会吗等改天见到她,你自己好好跟她解释解释。”

“我怕以后她都不会见我了。”

“傻孩子,别说傻话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妈,你可要记得啊。”

嘱托完最后这句话,燕子找了把梳子梳了梳头发,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无论罗芳怎么喊叫,燕子也没有醒来。

第六十九章 悲凉的承诺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六十九章悲凉的承诺燕子走了,悄无声息的,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燕子家附近的桔子酒店里,雨秋早上4点就起床,把所有要走的流程及细节又过了一遍,虽然只有父母在场,他也要安排的尽善尽美,这一刻他等的太不容易,又太久了。

反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不到5点钟,距离出发迎亲的时间还有一个钟,他极度亢奋,头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想象着燕子穿着婚纱的模样。他又把胳膊打开,掐了掐手臂上的肉,一阵痛楚传来,才似有满意的傻傻笑了起来。而后,他忽然猛的想起了什么似的,做了个起身动作,趴在床上做起了俯卧撑。连着两组,每组20个之后,他握住拳头故意亮出肱二头肌,然后摊出胳膊,摆出了抱着燕子的姿势。如果不了解的人,估计会把他错认为一个话剧演员,而且是哑剧。

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与好笑,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做了几轮深呼吸,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故作平静。即将做新郎的兴奋支配着他,无限激动与幸福爆棚的陶醉中,他浑身充满了活力,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不停扇动着小小的翅膀,从窗户飞到房顶,从床上钻到床下,从电视窜到沙发。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他想采集的花朵,他忙得不可开交,似乎已经看到即将酝酿而出的香甜蜂蜜,并准备献给他的女主人——燕子。

就在这时,窗户似有一阵风突然吹过,灰色的窗帘轻轻晃动了几下,纹丝不动之后,一只白色的蝴蝶飞了进来。出于好奇,他准备扇动飞过去打个招呼,可是白蝴蝶好像故意在跟他捉迷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有些气馁,停在了原地,蝴蝶突然往窗外飞去,就在离开窗边的那一刻,蝴蝶依然变大,最后竟然变成了燕子的模样,还穿着洁白的婚纱。

“燕子,你怎么没等我去接你啊。”他发着“嗯嗯”的声音问着,燕子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没有回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跳下了窗户。

“燕子!”雨秋被这一幕吓的忽然打了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冲向窗边大声喊道,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拍了拍有些疼痛的脑门儿,摸到一把黏糊糊的汗,才发觉刚才竟然完全是幻觉。一阵莫名其妙之后,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痛明显,确定自己是在清醒中后,转过身走回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6点,他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天已经蒙蒙亮,虽然太阳还没见踪影,但是灰色的天空下已经可以看得清楼下的街道,三三两两的清洁工已经开始拿着扫帚清扫街道,扫帚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有节奏的从街道一头响到另一头。他们一路过去,路边的街道两旁的落叶全部被清扫干净,只留下一条泛着灰色的街道弯弯曲曲穿行在栋栋楼房之间。虽然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但他忽然对这些默默无闻的清洁工们产生了一种崇敬之情。

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虽然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一个小时,他已经等不及了,决定穿好西装,打好领带,提前出发。照他的想法如果时间太早,大不了带着燕子在路上多兜几圈再到酒店举行仪式,能这么早的去了解下城市中早上风貌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打定主意后,他敲了敲隔壁爸妈所在房间的房门,给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酒店大堂,来到停车场,去开昨天特意租借的劳斯莱斯婚车。在花店买来装扮车头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昨天还都是花骨朵,一夜之间已经全部开放,大红的颜色十分赏心悦目,雨秋想燕子已经非常喜欢。于是他更加快了动作,上车,发动,然后放开刹车,踩上油门,由于心情大好,就连车子发出的嗡嗡声他都觉得好像是在唱着愉快的歌。

然而,当车子刚行驶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捂住胸口忍住疼痛,把车子慢慢开到出口,找了个路边的位置停了下来,解下安全带弯着腰趴在了方向盘上。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疼痛慢慢消失,他用手使劲按压了一下胸口,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于是准备再次出发。这一次,刚准备起步,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燕子的妈妈,雨秋突然又紧张起来,心里暗想莫不是燕子有什么事吧,于是小心谨慎的喊了一声,“妈。”

“雨秋,你什么时候出发,可以早一点来吗?”

罗芳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雨秋悄悄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敏感,他自嘲了一下。

“我已经出发了,应该很快就到。”

“哦,好的,大概要多久?”

“十几分钟吧,早上不堵车。”

罗芳对时间的追问,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挂断电话后,他踩上油门就出发了。

这是一段不远的距离,加上早上没多少车流,雨秋很快就到了燕子楼下。只是他没料到的是罗芳已经等在了楼下停车场入口处,正在不停的向路上张望,神情有些慌张。

雨秋一看到罗芳,车还没进库,摇下车窗,心里再次一紧问道,“妈,你在这里等我啊,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是燕子有什么不对吗?”

乍一看,罗芳的眼皮有些浮肿,眼睛通红,神情有些呆滞,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停交错,似有很多话,却又迟疑了很久才故意笑了笑说道,“雨秋,你来的真早。”

“妈,你刚才不是说想让我早点来吗我本来也就准备出发的,所以很快就到了。”

“哦,对,对。那个,我这有件事想你说下。”

“什么事?要不,我们先上去再说吧,燕子她已经起床了吗?”

“还,还没,她昨晚睡得很香,也很沉。”

“那就好,看来她的病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医生说的话毕竟只是估计。”雨秋还记得医生说过的字字句句,每次回想起来都心痛难忍。本来虽然他心有不甘,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但燕子这几天的日渐好转,又重新带给了他希望,他甚至开始相信世间的奇迹正在发生在他们身上。为此,他心怀感激,暗暗发一定好好过以后的每一天,绝不虚度一寸光阴。

“雨秋,我想问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这也算是一个老母亲为女儿问的吧。”罗芳直愣愣的盯着雨秋的脸说道。

“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如果燕子突然走了,我是说假如,你会怎么办?”

“伤心欲绝!”

雨秋想都不没想,直接回答了罗芳的问题。

“可是如果燕子希望你继续好好生活,快快乐乐的过完以后的日子呢?你能按她的话去做吗?”

“妈,你的问题好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问这些。如果燕子要我好好的,我当然要好好的,我爱她,以后的日子里都以她的快乐为快乐。”

“妈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以燕子的快乐为快乐,你能做到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曾雨秋说过的话一定掷地有声,说到做到,妈你就放心吧。”雨秋以为罗芳是在故意考他,因为毕竟作为一个妈妈女儿马上就要离开家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多少应该有些不忍,所以他当着罗芳的面做出承诺就是想让她放心的把燕子交托给自己。

罗芳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泪花,她强迫自己不掉眼泪,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早上,她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能叫醒睡梦中的燕子。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没想到又先她一步而去,她的世界坍塌了,陷入一片无底的黑暗,绝望的甚至想找根绳子直接跟去。她又想起雨秋,这个深爱着燕子的男孩子,让人倍感心疼。她想象不到如果当他推开门看见燕子已经停止了呼吸,会痛苦到什么样子,所以她决定抢先一步给其心理打个底,希望借助燕子的话让他坚强。

可是,理性在感情面前往往不堪一击。

当雨秋再次推开熟悉的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燕子的时候,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摸着那双熟悉的手已经冰凉,他没有哭喊,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完全沉默了,整个身体僵硬的立在床前,异常平静。

“妈,你看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帮着燕子把婚纱穿好吧,我的车已经到了,等下我们早点出发绕着大道多兜一圈,看看早上的城市风景。然后再去酒店,走红毯,进行婚礼仪式。”

罗芳再回到燕子房间的时候已经偷偷捂着嘴,泣不成声,这时候听到雨秋的声音平淡安静至极,她完全控制不住呼喊道。

“我的傻孩子,燕子走了,婚礼取消吧,终究是她没福气。”

“她那不是好好的吗?妈你赶快帮她穿衣服,再晚街上的人就多了。”

“孩子,你面对现实吧,妈求你了。还记得你刚才在下面说的话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要以她的快乐为快乐,我要给她一个她梦寐以求的最难忘的婚礼,让她做这世界上最幸福,最漂亮的新娘子,让她永远记住今天。”

“燕子走了,雨秋,她离开了我们,永远的……”

“不,她答应我做我的新娘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走了我也要把她追回来。”

雨秋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无数遍。

第七十章 最美的婚礼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章最美的婚礼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燕子去世的第三天。

第二次再出院之后,我一直噩梦不断,今天梦见鬼怪,明天梦见掉下山崖,有的时候夜里要醒过几次,白天总是软绵绵的,没精打采,女儿也没心情理会。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又辗转反侧睡不着了。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忽然想起了燕子,反复思索还是没办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不免又为人心难测感叹伤感了一阵。实在无聊,我就又构思起了之前写了一点的小说,前后思忖之后,竟然觉得这个女主角跟燕子似有某些相似,性格也是带着大大咧咧的豪爽,同时也不缺乏细腻,为人做事干脆利索,很少拖泥带水。意识到这一点,我赶紧把思绪拉了回来,不想往下想,并决定重新再把人物设定一遍,跳出燕子的影响。

看着时间尚早,我拿出手机胡乱翻了起来,看看微信,还是之前那些信息,忽然想起自己这个网红的身份似乎还没有脱掉,突然又起了憎恨之心,竟然有想砸掉它的冲动。但现在仍然没有工作收入的我,还是有些气短了,最后只得无奈把它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它似乎很有点不服气,反抗般焦躁的响了起来。

“你好!”我没好气的接道。

“小兰,我是燕子的妈妈罗芳。”

“罗阿姨,是你啊,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好吗?你的声音?”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我有点激动,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挺好,我来燕子这了,可能这几天说话太多有点哑了。今天我就要走,你有空过来送我一程吗?我有些话想对说。”

“当然要送了,阿姨你等着我去找你。”

“嗯嗯,如果可以的话,你6点就过来吧,我赶时间。”

“好的,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

挂完电话,我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梳洗完毕下楼就出发去了燕子家。因为天还没大亮,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的士,到燕子楼下时已经差不多6点了。我急匆匆上了电梯,按了燕子所在的楼层,内心焦急的在电梯里走来走去,生怕错过了时间。

电梯的铃声很快响起,门随后打开,我两步并一步走了出来。刚走到燕子家门口,还没敲门,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正是罗阿姨。

“罗阿姨,我总算没有错过你的时间,你这是准备出发了吗?”我激动的抓住她的手问道。

“小兰,是你,对,我们现在出发。”罗芳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深沉的说道。

“你们?”

“不,是我们,咱们一起去送燕子。”

“送燕子,燕子要去哪?不是你要走吗?”

罗阿姨没有回答我的话,只对着房间里面喊了一声,“雨秋,小兰到了,我们人齐了,可以去送燕子了。”

我一时糊涂怔住了,正准备继续发问,雨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穿一套白色的西装,打着一条灰色的领带,头发上散发着发胶的香味,明显是经过精心装扮,这样子就像是一个准新郎,唯一难看的就是那张脸紧绷着没有一点笑容。

“雨秋,你们今天结婚!”我不禁拍起了巴掌,兴奋地大声说道。可是转念一想,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像又有些尴尬的跺着脚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什么都没准备。”

“小兰,你人能来燕子一定非常高兴,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雨秋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了这简单的一句话。

我相信了他们的话,虽然感到气氛有些不太正常,但天真的我以为雨秋是因为紧张,罗阿姨是因为燕子要离开自己而感到难过。一路上,雨秋默默开着租来的劳斯莱斯,我心情大好,坐在宽敞的车厢里还不忘时刻观赏一下窗外的风景。

然而到了地方,我吓呆了。这里不是什么精致的酒店,而是一家殡仪馆,牌匾上上挂着一束大大的白花,看上去非常刺眼。

“雨秋,你开错地方了吧,大喜的日子这地方不吉利,赶快走吧。”我故意笑着,心里有点责怪雨秋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然后伸手拉了拉雨秋的西装一角悄悄说道。

雨秋没有说话,罗阿姨也没有说话从车上走了下来,拉着我的手一路默默的径直走了进去。

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驱使我想要逃跑,但是双腿却没有力气,我转过脸看着一直默不说话的罗阿姨,她的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晶莹的眼泪,她没有动手去擦,任由这些泪水从脸上落到脖子里,掉在衣服上。灵堂两边摆放着几个白色的花圈,还有两排开得非常灿烂的大红色的玫瑰花,灵堂正中间放着一个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白衣人,稍靠后的一个灵台上,黑白照片里的人正是燕子,那嘴边似乎带有一点点微笑。

“阿姨,你给我开玩笑吧,燕子的照片怎么摆在这里?我们赶快走吧,去参加燕子的婚礼,等下吉时过去就不好了。”

我特意扭过头拉着罗阿姨的手就要往外走,这地方让我感到压抑,更让我感到害怕。我拼命告诉自己那张遗像不可能是燕子的,只是长的有点像而已,但不争气的眼泪很快却模糊了双眼。

一直跟在身后的雨秋,表情木讷,呆呆的看着那张照片。

“燕子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关于你的,她说她知道做过的错事没法再弥补,也不期待你能原谅,唯一希望的是下辈子你们还能再做好朋友,这是她叮嘱我一定要转达给你的话。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有所预感还是怎么样,交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告诉你。”

“燕子!!”

我终于再也无法逃避这个事实:燕子的的确确走了,而今天就是燕子要火化遗体告别的日子,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希望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

罗阿姨最后的痛苦呐喊,雨秋的不正常的平静,我内心的各种对于燕子的回忆,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灵魂,时刻提醒着我:那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美好也罢,痛苦也罢,我们的爱也罢,恨也罢,都终将被淹没在生活的浪潮里,成为永远的回忆,再也回不来了。

很快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大火的熔炉中变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烟灰,然后被装进了一个白色的小罐子里,一切就像梦境一样。

雨秋手捧着骨灰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交到罗阿姨的手上。罗阿姨把它揽到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嘴里还一遍一遍念念有词。

而后,雨秋拿起燕子的照片,用手在上面反复抚摸了几下,忽然带着笑说道,“走吧,燕子,我们要去结婚了,你准备好了吗?”

“雨秋,你这孩子,又何苦呢?”罗阿姨哽咽着说。

“妈,我说过要给燕子一个最美的婚礼。小兰,你来做个见证吧。”雨秋说话的时候,脸上是一副憧憬的幸福表情,好像燕子真的就在眼前。

喜来登酒店大堂后面的一大片草地上,是已经布置好的婚礼现场。

红色玫瑰编织的拱门,走过拱门,是一个大型的铺着红毯的舞台,舞台背景是一个很大的led屏,上面正在播放着燕子和雨秋的婚纱照,舞台上一个乐队正在投入的吹着萨克斯,拉着小提琴,顺着舞台而下一条红色的长毯一路蔓延,路的两边是一个挨一个的红玫瑰花柱,红毯尽头是棵很大的用玫瑰装点而成的大树,上面挂着红色的飘带,写着各种祝福的话语。过了大树是装点精致的几张桌椅,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美食和红酒。抬头仰望上空,是无数个各种颜色的气球正在随风四处飘散。

雨秋抱着燕子的遗像从拱门走到舞台上,对着空荡荡的草坪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铿锵有力地念完结婚誓词后,拿出一枚结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最后对着遗像给出了深情的一吻。

“燕子,这个婚礼你还满意吗?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夫妻了,无论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贵,都永远不离不弃。”

我跟在身后不忍直视,罗阿姨太过伤心跌坐在了舞台上。

“燕子,你看到了,听到了吗?我的孩子,雨秋已经给了你一个最好的婚礼,你可以安心的去了,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生活。”

“燕子,我已经不再恨你了,咱俩从小一路走来,又有多少隔夜仇呢?你放心的去吧,我下辈子一定还跟你做好朋友,永远永远的好朋友。”

酒店的工作人员见此,无不动容。

人生很长,也很短,长的有时候让人感到厌倦,短的有时候根本来不及让我们互说再见,这一刻,我深深感到时光的无情和人生之路的短暂。这是一段始终无法预料结局的旅程,也是见证人性的试炼场。

第七十一章 重塑“燕子”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一章重塑“燕子”燕子走后,我的心一下子忽然空了。一想到世事无常,我就感到茫然无措,经常拿东忘西,好像自己的灵魂也随她去了一样。之前对她的各种怨恨,也随之消散,剩下的全是那些我们共同经历的欢声笑语和相互支持与携手患难。所以,有些仇恨并不是不可消除,而是我们还未能真正体会失去的痛苦。

记忆中很多美好的事情以及无法排解的伤痛,让我又有了动笔的欲望。我拿出开篇的小说,赋予了女主角一个新的灵魂——燕子的形象和精神。我把对燕子的思念统统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并给她也取了个新名字也叫燕子。燕子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生活里,于是在自己的小说里,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好朋友。

“燕子,你看,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我们又可以成为好朋友了。”我对着笔下的文字自言自语道。

于是,我重新把之前写过的一点文字不断删减更改,在与燕子告别两天后的晚上,写下了这样的开头:

“我家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住着一只大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孵出了好几个小燕子,每天叽叽喳喳,一开始我觉得她们特别吵,后来渐渐习惯了,再后来我竟然喜欢上了她们,而且每天都要跑到树下观察很久,如果一天不看就像少了什么似的。再后来,我发现她们有个习惯:冬天就往南飞,春天就会再次回来。

于是,当燕儿南飞的时候,我知道冬天就要来了。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燕儿就快回来了。

这一次,精灵般的燕儿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不仅自己飞了回来,而且还把一个可爱的燕子带到了我的身边。这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皮肤不是很白,但看上去非常健康。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而且我猜测是那种特别俏皮的话。我一看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可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上我这个农村的小丫头。”

当我写完才发现,这就是我初遇燕子时的心情,一个真真实实的小姑娘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真实再现的场景就像一缕阳光再次温暖了我的心田。

“妈妈,妈妈,你在笑什么呢?”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伸长了脖子往我电脑上看。

“我笑了吗?妈妈想起了一段美好的往事。”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你捏了下她的笑脸蛋,看着她说道。

“你写的是什么这么好笑,讲给我听听嘛。”愉快的情绪会感染人,女儿很显然因为我的笑而高兴。

“是关于燕子阿姨的,你还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她很会讲笑话呢,她都好久没来过我们家了,我都好想再听她讲那个笑话。”

“你想她吗?”

女儿点点头,嘟起了小嘴巴。快乐就像一粒种子,看似不经意的一次传播,我们意料不到它却已经生根发芽。

我似有所悟,把女儿揽到怀里,轻轻说道,“晨晨,以后妈妈每天都让燕子阿姨给你讲故事好吗?”

女儿又使劲的点点了头,露出了两排小小的奶牙。于是,我又多了一重写作的动力。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往昔的记忆似乎都又重新回来了,就连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好像都特别清楚。活跃的思维催促着我,手中的笔也像加满了油,这感觉棒极了。我无比期待着,一个崭新的熟悉的燕子重新站在我的面前。

同时,我又想起了雨秋和罗阿姨。与燕子告别当日,我们怀着各自伤心的心情分开,而今两天过去,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去问问他们。于是,我电话得知罗阿姨已经在叔叔的帮助下,带着燕子的骨灰回到老家入土为安,我为没能帮到忙深感歉意,罗阿姨没有责怪的意思又反过来安慰了我一阵子。而雨秋的电话无论怎么拨,都只剩下“嘟嘟”的盲音,整个人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紧接着的一周,我每天就在对燕子的各种回忆寻找着写作的灵感,心疼的毛病也没再出现过。而相比之前,我的生活似乎又有了一种全新的意义——延续燕子的生命和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而被我基本上忽略的地铁和网络事件,却没因为我的置之不理而停止前进。不过这一次,嗅到了要到终点的味道。

那位因在地铁事件最后去世的好心爸爸的家属们,找到了公安局和法院,要求还他一个公道。于是事件的最始作俑者——那个低头看手机的女人,成了率先被找到的对象。错误虽然是无心而犯,但造成的后果严重,其要承担的责任被提上日程。但就在警察关注她的时候,发现她失踪了。警察直接找到她的家,家里已经早都搬得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以警察的嗅觉,他们预测这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于是开始展开一系列的调查,而我作为地铁事件的目击者和当事人,也被理所应当的叫了去问话。对于所见和所经历的一切,我如实以告之后,警察得出一个惊人的判断:地铁事件很有可能是因我而起。

这一还没得到完全验证的结论着实吓坏了我,我想不通谁恨我到如此程度,竟然会不惜拿人命开玩笑。

事关一条人命和一个人的失踪,各种疑点重重,警察决定正式立案侦查,而我的责任就是配合调查。于是,我的所有的人际关系成了警察调查的重点,其中就包括之前上班的公司还有客户刘斌,以及前男友如风等人。

于是,同一天之内,我同时见到了在不同时期走过我生命的这些人。

在警察局办公室的走廊里,张总和刘斌坐在一起,如风坐在远远的另一边。

张总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仍旧一副笑眯眯的神态,言语之间不乏讽刺意味。

“沈微兰,你这下可成红人了,恭喜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刘斌观察着我的表情,拉了拉张总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张总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道,“怎么?见了你的老领导,打声招呼都不愿意啊,不知道您现在在哪高就?”

“我在哪与你无关!”我实在看不惯他那个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看我出言不善,张总扶了扶眼镜框,又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沈小姐,你现在可好,之前我看网上有很多关于你的传言。”刘斌两眼放光,一脸诚恳的问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大脸盆好像小了很多,头发型也改成了简单的板寸,背带裤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衬衫和西裤。

“我很好,不劳费心。”

我毫不客气道,同时偷偷看了一眼如风,发现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看手机,没有看过我一眼。

“沈小姐,为此我要说声抱歉,都是我的出现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已经向陈丽红提了离婚,她不同意,我已经请了律师走司法程序。”刘斌好像没看到我的敌对态度,摸着胸口伸长了脖子继续道。

“这是你的家事,为什么要告诉我,再说我也不想知道。”他的告白让场面非常尴尬。

“不是吧,刘总,婚怎么能随意离呢?男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外面的花再香毕竟都是野花。”张总在旁边睁大了眼睛,扶着镜框,摆出用心良苦的样子奉劝刘斌。

“你不懂,她就是个母老虎,这些我也受够了。”刘斌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唉声叹气道。

“沈微兰,这事不会是因为你吧?”张总忽然带着奇怪的眼神转向我。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对他简直厌恶到极点,真想把那副遮盖着他虚伪眼神的眼镜扯掉摔在地上。

“沈微兰,别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网络视频上疯传的两个男人为了你打架这是事实吧,如果你什么事都没有,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张总鄙夷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游离,看得我浑身发毛。

“微兰,别跟小人一般见识。”一直默默听着的如风头也没抬,突然开了口。

“你又是哪位?”

“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男人为微兰打架吗?其中一个就是我。”

“原来是你,这下可是不打自招了吧,沈微兰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有种跟我来个一对一较量,你可有这个胆量?”如风仍旧没有抬头,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手机。

刘斌本来对于张总这个生意伙伴谈不上所谓喜欢还是厌恶,只是出于利益的暂时的相互合作,但今天亲眼他的行径,突然对他有种反感。刚才他一直没有机会插言,现在见有人要跟他叫板,又故意点了一把火。

“老张,竟然有人故意挑战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

张总闻言不禁额头冒汗,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正在这时,警察办公室里传出来一个声音,是叫他进去问话,他连忙应声起身,一溜烟跑了进去。

身后刘斌一时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如风还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我终于可以喘口气,对如风的及时相助投过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第七十二章 警察问讯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二章警察问讯张总缩着个脑袋从问询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巾,在额头上反复擦拭着,嘴里不停嘟囔道,“这警察搞得我跟个犯人一样,我可是国家合法公民。”

“下一个,刘斌。”那位穿制服的男警察站在办公室门口喊道,中气十足而且突然,张总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回转头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见了老师。

刘斌赶紧起身,对着男警察点了一下头,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警察同志,您好,我是刘斌。”他这一声着实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以前那个油光发亮的大背头,背带裤,还有文质彬彬的一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刘斌至少在外在有所改变,此刻跟被揭开虚伪面纱的伪君子比起来,身高虽然相差很大,但却比那个伪君子看上去舒服多了。

没多久,刘斌也出来了,皱着眉头,似有所思,但脸上并未畏惧的神色。

之后被叫到的人是如风,他经过我身边,温和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跟警察礼貌的打完招呼进去了,办公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留下我们三个人在继续呆在走廊里。

“刘总,警察都问你的什么?平白无故被牵扯进警察局,也是我生平第一朝,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他摇着头,拍了一下大腿,正对着刘斌,却斜瞥着我。

刘斌没有搭理他,严肃地对着我说,“沈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说完他径直走到走廊另一头的一个墙角处。

我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他摸了摸鼻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谨慎的问道,“沈小姐,你从公司离职后,我家母老虎没去找你吧。”

想起那个女人,我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对于刘斌突然问这个问题十分诧异,“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警察问我咱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如实说了。警察提到那件关于你的网络传闻,虽说是冲着你去的,但是与我也有关系。据警察说地铁站里那个导致重大事故的女孩子不见了,非常奇怪。我忽,我忽然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实话告诉你,据我估计网络谣言与你老婆估计脱不了干系。王思思还记得吧,她是我大学同学。她告诉我有一次在星巴克,她好像看见过地铁站里找我事的那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当时正好跟你老婆在一起。”

“真有这事?”

“没错,当时是不是还有刘倩倩在场。”

“是的,没错。你意思是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合谋,从地铁站到网络都是她们一手策划的?这个女人!”

我没再说话,走回到原来位置,等待传讯。刘倩倩的事得到刘斌的确认,看来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只不过还欠缺实实在在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我突然把前后发生的事稍稍贯串之后,心里忽然一惊,没敢想下去。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如风出来了,而这次被传讯的人则轮到了我。

走进办公室,正对着门口位置的是一张长方形桌子,一张普通的椅子,这是被传讯者的位置,正对面是另一张一样的桌子和两张椅子,左手边就是刚才在门口一个一个叫我们的那个男警察,右手边是一位女警察。他们每人人手一个笔记本,手里拿着一支黑色水笔,神情严肃,眼神犀利,从我进门的那一刻起已经在不停观察我。

他们示意下我坐下,我忽然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们只是简单调查一下情况。从很多迹象来看,你好像是矛盾的焦点,我们有些事情需要验证一下,你如实回答,如果故作隐瞒,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听懂了吗?”

“听懂了。”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哪一年来到深圳的?从事什么工作的?……”

男警察先是盘问了我的基本信息,我说一句,女警察听完就低头认真的记录下来。把这些搞清楚了之后,紧接着进入关键问题。

“沈微兰,你把那天在地铁里发生的事情简单陈述一遍。”

我点点头,很快进入回忆模式,把在地铁里如何碰见如风,如何碰到林萧萧又发生争执,又亲眼看到了地铁踩踏事发生的那些一幕幕,一个个细节都统统介绍了一遍。两位警察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对着我点点头,女警察又低头飞速记录着相关的信息。而后,男警察继续问道,“林萧萧是你老公公司的员工?”

“是的,但后来我去公司问过,她没干多久就辞职了。”

“因为什么原因?”

“听员工说应该做事不行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也没向强子求证过。”

“你跟你老公夫妻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正常吧。”

“那刘斌和柳如风分别都跟你什么关系?”

“刘斌是我客户,如风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刘斌曾经在我上班的时候追求过我,我没答应,后来他跟我们公司的刘倩倩好像好上了。”

“刘斌的老婆陈丽红知道这事吗?”

“知道,所以后面就在我离职前,在一个饭店里为了刘斌,陈丽红和刘倩倩打了一架。”

“你当时在哪?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也在场,是去跟刘斌做最后一次采访。采访是陈丽红要求我去做的,之前的一个晚上,她打电话跟我聊了很久,她好像知道刘斌跟刘倩倩的事,恳求我帮她,让我帮刘斌做最后一次采访。当时我以为她是不想让刘斌和刘倩倩再见面,后来我猜测她是想一石二鸟,连同我一起打击。只是当时,刘斌有意保护了我,所以我才没被波及。后来她跟刘倩倩撕扯起来,刘斌也没能幸免,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场面非常热闹。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寻了个机会逃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陈丽红。”

“据刘斌讲,他对你是动了真情,现在也在闹离婚,你怎么看?”

“他的事跟我无关,我是有老公的人。”

“你对陈丽红的印象什么样?”

“挺有手段的一个女人,她跟我讲过她是如何跟刘斌在一起的,是想了办法逼走了当时刘斌的前女友。”

“柳如风你们大学毕业后还有联系吗?网络上流传的视频里有他和你老公互殴的场面,当时他们打架是为了什么?”

“大学最后一年我们就分手了,此后我跟现在的老公谈了恋爱,毕业之后就跟他一起来了深圳,中间几年我们并没有联系,地铁站那次是毕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和我老公打架是因为当时我老公正好看到我俩站在街上讲话,因此误会我俩,后面言语争执之间,两个人打了起来。这事怎么流传到网上的我也不得而知。”

“后面你住院,在医院门口遭遇了围观和访问是吗?”

“是的,尤其当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步步紧逼,还拿出了很多调查我的资料,其中就有一些照片,我怀疑他跟踪了我。本来我想追查下去,可是后来一再生病,进了医院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两个警察听到我讲起中年男人的时候,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很显然这个人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和关注。于是,他们又问起了当天发生的一些细节,我如实相告。

“沈微兰,看来有人在跟踪你,而且不只一天两天,那些照片的证据抓拍很及时。”

“是的,只是这个人我好像从没见过他,怎么会对我有兴趣?而且无冤无仇还想置我于死地?”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以你介绍的情况来看,此人做事很有经验,很可能是一位经常干这事的老手。”

我一听警察这么说,忽然又紧张起来,嘴里忍不住轻呼一声,“私家侦探?!”

“不排除这种可能,看来有人确实很恨你,你在平常有得罪过其他人吗?”

”辞职的时候我骂了外面那位前上司,除此外,就是陈丽红,可能会误会我跟刘斌有什么关系。其他的,我实在想不起来的罪过谁。”

“怎么骂的?当时你们两个起过大的冲突吗?”

被问到这,当时离开公司前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我又想起了那张虚伪的笑脸,顿时心里又一阵恶心。难道他为此记恨我?我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人心难测四个字不停在脑海里盘旋,对于人性二字,我也是越来越糊涂了。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中间还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指的是对你很不利的。”男警察想了想又问道。

“有一件事,我只是觉得奇怪。我辞职后,以我几年的工作经验,投了很多简历,也得到了一些面试,但一直没有愿意用我的公司。

男警察看着我,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跟女警察交头接耳低语了一阵,然后告诉问讯结束,并最后叮嘱后面还有要我配合调查的时候,希望我能积极配合。

我起身道谢走出了办公室,而后,男警察又在门口告诉我们几个可以离开,张总一接到消息,立刻脚底抹了油一般很快不见了踪影,刘斌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回头看了看如风,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我看如风一直低头沉默,准备告别离开,却在刚走到警察局大门口的时候,被叫住了。

第七十三章 误会解除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三章误会解除“你们去调查那个网吧了吗?”如风不紧不慢走上来问道。

我放慢了脚步,正在犹豫要不要停下来,忽然听到他的问题倍感诧异,“我们?什么网吧?”

“在网上散播谣言诋毁你的那个原发地址,我让一个懂计算机的朋友帮你查了,信息发出的ip地址就是那个网吧,我把具体名称发给了燕子,她说帮你调查之后告诉你。这两天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发信息也没人回,不知道怎么回事。”

“燕子她,她走了。”

“走了?离开这城市了?去哪了?她还说要帮你,这个女人真是不靠谱,我就不该相信她。”

“去世了。”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我感到一阵心疼,脑海中又出现了燕子的形象。

“什么!去世!”这三个字重如千钧,如风完全惊呆了,脸上显出不知道是悲是喜的复杂表情。一个同时代的人先自己而去,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让人一时无法接受,即使自己曾经憎恨过这个人。

“就在前两天,很突然,我也没见到她最后一面,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遗体告别的日子,火化后,雨秋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抱着她的遗像走完了婚礼全程。”说到这我整个人又开始哽咽。

“微兰,你,节哀,世事无常。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一直惦记她,她在天有灵也一定欣慰。”如风搜肠刮肚,想到这样一句话。他感慨万千,任世间谁再聪明,终究还是看不透生死。他想起最后一次见燕子,一个又一个的内心挣扎让他听得既恨又怕,当时他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臭骂她一番,以解心头之恨。此刻,听着这样的消息,之前的一幕幕,一句句,好像被粉碎了一般,正在四处飘散,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与空气融为***失不见。于是,燕子于他只剩下一个身份——同学。

“珍惜生活,如风。”难过之后,我回过神来,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变成了这一句话。想起如风为了我和强子打架的场景,当时虽然非常羞愤,但事后也常常有某些感动,内心深处被唤醒的记忆开始让我憧憬与他的见面,在医院里有几次我都产生了幻觉。当燕子去世后,我忽然惊觉人生何其短暂,每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应该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都要好好珍惜。

如风紧紧盯着我,没有说话,眼神忽然明亮,又忽然黯淡。我们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环顾四周,警察局门口穿制服的警察有的拿着文件脚步匆忙,一喝醉了酒的人低着头,跟在一个警察的后面从我们身边经过,一身刺鼻的酒气熏得我直捂鼻子。还有一对夫妻正在疯狂争吵,当着一女警察的面男人还在不断挥舞手臂做着打人的动作。

审视了一下如风的脸庞,我决定告辞离开。

“微兰,找个地方我们坐一下吧。”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那个网吧,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去探查一下,我这边也会想办法帮你调查。”

“直接告诉我,我自己查就好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不该把你牵涉进来。”

“绿森,对,绿森网吧。微兰,帮你我愿意。”

“我记下了,谢谢。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稍等一下,听说你前段时间两次住院,检查出来什么病了吗?”

“你怎么知道?你又跟踪我?”

“不,当时我正好回老家了,所以没能看你你别介意,是燕子告诉我的。”再次提到燕子,如风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自在。

燕子和如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我感到纳闷。

如风看出了我的质疑,赶快解释道,“她挺担心你。”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如风的这句话一点没错,一直以来燕子对我都很照顾,只除了跟如风的事情,这也是我一直苦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终于搞清楚了一些事,你当初离开我的原因我也终于搞清楚了,没想到我们竟然因为一场误会,从此各奔东西,这是我此生最大的不甘和遗憾。”如风一声长叹,似要将心里所有的哀怨都发泄出来。“我从没想到燕子……”

很显然,如风已经知道了真相。而这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温馨的激情画面:月亮和星空下我们正在热吻,于是心里一阵酸涩,说不出的难受,心“噗”的一下一种刺痛感随之传来,脑袋也好像被扯断了一根筋一样。我忍不住“啊”的一声,随后抱住头弯腰蹲了下来。

如风赶紧跨前一步扶住了我,非常着急的说,“微兰,你怎么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疼痛让我全身冒汗,脑袋完全停止了思考,更不想说话,我只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浑身发软的靠在了他身上。如风情急之下,直接抱起我,往警察局走廊跑去,然后把我放在等待问讯时坐的长椅上,不停的帮我按着脑门,嘴里不停的问着,“好些了吗?”而后看着我满脸的汗水,又开始不停的自责,“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又跟你讲这么多话,更不该提起我们的以前。”说到最后如风的腔调已经带着些微的哭腔。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风紧张到想哭的样子,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我强撑着放开抱着头的手,故意挤出了一个微笑,“如风,我好多了。放心吧,没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我还……”如风再次愧疚的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刚才提到燕子,其实当年也是我太过相信燕子,所以…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因为我,你才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对此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愧疚,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一辈子,我是没资格再给你什么了,只希望有一个更好的女人能够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微兰,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当年如果我不认王思思当妹妹,也不会有让你误会的机会。燕子她,她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事到如今,我想我是该把燕子告诉我的真相告诉你的时候了,她人已经走了,但我想你至少应该明白她这样做的动机。”

于是如风把燕子讲述的童年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当他最后说出燕子的真心话时我已经不自觉泪流满面。

“燕子她对你的感情不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其实我想她已经把你当成一种唯一的依靠,就像落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救命稻草,而你就是她的情感稻草。这是一个残缺的家庭给她造成的无法弥补的心灵创伤,让她既害怕又想永远得到,所以面对我们的感情,她害怕自己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因此,她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掠夺。”

“燕子,你好傻,作为朋友我怎么会因为爱情而放弃你呢?而你这样做,在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只会恨你,你真是太笨了。”我忍不住轻声喊道。

当一切都搞清楚之后,对于燕子最后的一点怨彻底没有了。话题的转移暂时让我忘记了刚才的疼痛,整个人也一下轻松了很多。

“我没事了,头已经不疼了。”

“真的吗?”

我点头肯定,如风终于放下心来。而后我们又随便闲聊了两句,起身相互告别离开,这次如风先说了再见。

离开警察局,我随便打了个车,很快到了家。女儿听到敲门声,蹦蹦跳跳跑来开门,看到女儿,我立刻张开双臂紧紧像一只大鸟一样,把她环抱在怀里,紧紧的,好一阵。

“妈妈,你抱的好紧啊,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女儿忽然使劲推着我想要挣脱。

“晨晨,妈妈爱你,你要快快乐乐的长大,知道吗?”想起如风最后说的关于燕子的那些,我不禁对着女儿神情的说道。

“我知道妈妈爱我,我也爱妈妈,我每天都很开心啊,我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女儿背着小胳膊眨着眼睛天真的说,一会儿把脑袋歪到左边,一会儿又歪到右边。

看到女儿可爱的满脸笑容的小脸蛋,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爱是最幸福的港湾,我一定要给女儿这世上最好的爱,让她健康成长,不能让她像燕子那样活在恐惧中。

“晨晨,你知道吗?世上有一种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无论你在哪里,她都会伴随着你,就像天上的小星星,会随时关注着你。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它都不会远离,因为这种爱一旦发生,就永远不会停止,而且会世代相传,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顺境还是逆境,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是什么?”

“爸爸妈妈对孩子的爱,除非生命消失,无论在不在一起,都不会停止。我要你永远记得妈妈说的这些话,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记下了。”

第七十四章 绿森网吧的胖子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四章绿森网吧的胖子第二天中午,按照如风给我的信息,我找到了绿森网吧。这是一家在临街商铺二楼,大概有200多平的网吧,管理员是一个胖胖的170cm左右的男青年。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坐在前台一个显示屏后面,正在津津有味大口地嘶啃一个卤水鸡腿,一边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嘴角上沾满了油油的汁液。网吧里头暗淡的灯光下,一排排的电脑,网线和电源线在后面交织,散发着一种混合的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抬眼望去,只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子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面,手指娴熟飞快地操作着键盘,屏幕上是看不懂的激烈打斗场面。

“请问,你是电脑管理员吗?”我敲了敲胖子所在的桌子,提醒他有人来访。我从进门到环顾四周已经有了一会儿,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有个人在他面前。

胖子叼着个鸡腿盯着屏幕,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哎,这位帅哥,请问电脑管理员是哪位?”我故意提高了音量,再次用力敲了敲他的桌子。

这次他听到了,扭过头很快打量了我一下,又转回了电脑上,然后张开大嘴很快把鸡腿上的肉啃完了,还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然后随手把骨头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看到手上残留的渣滓,想了想,然后放在嘴里吸允了之后,才从手边一个卷纸上扯下来一大截卫生纸,胡乱擦了擦手,又开始握着鼠标,看起了电脑。鼠标上明显多了一层油光,整个网吧里弥漫着一种鸡腿的特殊香味。

看他并没有想理我的意思,一种不被尊重的烦躁感驱使着我准备再次提醒他。我把手刚伸到他的桌面上,还没有敲击的时候,他开了口,声音有点虚浮的懒散。

“这位大姐,你别告诉我你也是来上网的?”没想到他心思还挺细腻,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然后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我哪地方不像上网的了?”

“就您这么大年龄,又一身长裙,高跟鞋的样子,毕竟是公司白领,电脑肯定不缺,来网吧找乐子吗?你刚才站这半天,眼神已经不自觉出卖您了。说来上网,谁信?”

“啊?你可堪比侦探了。”原来他刚才啃鸡腿的功夫已经把我观察仔细了,怪不得对我爱答不理。

“哈哈,这你就说对了。我开这网吧几年,不说阅人无数,也算见人不少吧,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只是看你并不是有意来玩儿的,所以懒得搭理你。时间就是金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对自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对别人也是在耍流氓。”这个胖子表面上看着一脸笨拙的样子,说起话来处处精明,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看来你是个直率的人,我来这是想请你帮个忙。”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一个来请我帮忙的,不过你可没人家大方。”胖子扣了扣牙齿,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下。

“这个,不好意思,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忽然脸上一阵滚烫。

胖子虽然嘴毒,但还算是个善良的人,似乎看到了我的窘迫,立刻对着我嘿嘿一笑,又改了口,“呵呵,你这个大姐倒是脸皮薄,我随便说了两句你就不好意思了,好了,看你人长的漂亮,我就不计较这些了,说吧,什么事?你不会也是要我查什么上网记录吧?”

“是的,没错,我想你帮我查一下,这个时间里来过你网吧上网的视频信息,我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来过。”我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下我要查的时间段,这是如风昨天发给我的。

胖子伸长了脑袋看了看,眉头皱着,一只手拖着下巴,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边像是在跟我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刚才那个人,大概比你早那么半个小时左右,要我查的也是这个时间段。真的是奇了,这个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件吗?你们不是警察吧?不对,不对,警察办案都是要先亮出工作证,你们都没有,看来都是为了一个人,难道你们是什么私家侦探?看大姐你这装束,斯斯文文的也不像啊。”

我想起如风昨天说过的话,心里猜测胖子说的人是不是他。于是我把如风的样貌大概描述了一下,胖子连连点头。果不其然,原来如风也一直惦记着这事,我忽然心生感动。

“那视频有记录吗?看到是谁了吗?”

“查是查到了,但有点模糊。来,你自己看,刚才调出来之后,我还没有删除。”说着,他把电脑屏幕转了一个方向,方便我查看。画面里是个女人的身影,长长的波浪卷发,从坐的高度来看应该是个高个子,身材很好腰也很细,只是整个脸部轮廓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具体的五官。但那张涂了厚厚大红色口红的唇,因为颜色显眼非常突出,由此我脑中忽然组合成一个人影,这个人就是刘倩倩。整体形象跟她太过吻合了,无论是身高、发型,还是唇部特征都非常的像。只是很可惜,这样一张不清晰的照片不能作为最起码的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

“还有更清晰的图像吗?这个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关系到我的清白。”有些气馁和失望的我不愿放下最后一丝希望,恳求的看着胖子。

“大姐,我打开门做生意,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我也没理由也没义务为你服务不是?目前为止,我能找到的就这个了。”胖子对我的反应有些不满,说话间又刻薄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着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天谢谢你了。”我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不客气!名字只是个记号,大家都叫我胖子。”胖子忽然又变得豪爽了。

“胖子,再见。”既然没有更有价值的信息,我也不准备再耗下去了,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叫住了我。然后从前台的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又仔仔细细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脑袋,忽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做出了特别夸张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叫什么沈微兰的是不是?就是前两天在网上疯传说你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还有两个男人为你在大街上打架的那位。怪不得我觉得你有些眼熟,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你刚才这么一转身,太像了太像了,你肯定是那个叫沈微兰的,我肯定没看走眼。”他边说还边拍着巴掌,脸上写满了兴奋。

我一时之间紧张到极点,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心里惊慌失措的好想找个地方赶快躲起来,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姐,你别慌。对于网络这些事,我早已经司空见惯。今天他怎么了,明天他怎么了,有多少是真的啊。”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放松了很多,毕竟还有人是清醒和理性的,没有被所谓的网络舆论混淆视听,也不单纯为了看热闹而不去思考真实与否。眼前这个外表看似庸俗的家伙,居然有一颗澄亮的心,我心想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对他暂时又多了份赞赏。

“大姐,你别崇拜我哈,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样我就知道你为什么要查视频记录了。”

“谢谢你的与众不同,我已经被骂到体无完肤,对人性失望至极。今天你的话,让我又重新对人心有了新的信心,也没再那么厌恶了。”此时的我内心是感动的,眼角有些温热,心里更是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外人的温暖,而这个人还是我刚刚正在讨厌的。

“你不是感动了吧,切,也太感情用事了。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有人想故意整你,社会上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为啥你就成了大众眼中的那个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嘛。抱歉,我可能用词不太好听,嘻嘻。”胖子一脸老道的样子似乎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符,发觉自己的用词不当挠了挠头,脸上显出僵硬的尴尬。但他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的眼中已经忍不住有湿润的感觉。

胖子一看我的状态紧张起来,对着我吐了吐舌头,而后伸手从桌上扯了一把纸巾一股脑儿塞给了我,“大姐,你别这样哈,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我最怕看见女人掉眼泪了。你赶紧擦擦,我这是网吧,你看有人来上网了,你杵在这哭,老尴尬了,会把客人吓跑的。来,我给你找个位置,你先坐下来。”

“哈哈,胖子原来你是外强中干啊。”我一看到他那紧张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跟着我的笑也轻松下来,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腼腆,跟刚才那个他判若两人。

第七十五章 燃烧的欲望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五章燃烧的欲望“事情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吧,那个小姑娘走得越远越好,警察找不到证据,也就怀疑不到你身上。”

这是我们被叫去警察局问话的当天晚上,天不太好,不见星星和月亮有点阴沉,没有风吹的感觉,空气里有点闷。一个公园里路灯隔很远才见到一个,树林和草丛里一片黑暗,偶尔有夜跑的青年男女在绕着灰色的小路奔跑,头上的照明灯忽闪忽闪的好像在夜间活动的萤火虫,在黑夜里画着跳舞般的波浪线。

公园的中央本是一个碧绿的湖,黑暗里周围大树的倒映在里面倒像一座座互相关联神秘的小山,神秘的感觉笼罩下,让人不太敢靠近。而就在这湖的一角站了两个人,一个是陈丽红之前雇佣的黑衣人,一个是林萧萧。

“嗯,小黑哥,但我这心还是七上八下。陈姐那边只给了我五万安抚那个女人,我怕这点钱也只是临时堵住了她的嘴。陈姐那么大一家当,也太抠了。”黑暗里看不清林萧萧的表情,听语气非常不满的同时也是非常忐忑。

“你就知足吧,上次在她家里你还不知道她的态度吗?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处理这件事,已经算是好的了。你就暂时先这样办,那个女人以后都不在深圳露面,那就最好。不然,只能再想办法。”

黑衣人猛的抽了一口烟,憋了一会儿在空气中连吐了几个灰色的烟圈,然后盯着它们慢慢弥散开来。一阵刺鼻的烟味呛的旁边的林萧萧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捂住了鼻子,用手左右扇着风。

“是啊,之前她还想让我一力承担,真是太会摆脱责任了。我平白无故与沈微兰无冤无仇,不是她找到我,许诺我很好的待遇,我现在也许都在好好的上班,虽然工资没那么高,但至少不会惹上这么个**烦。这世上的人还真的是不能随便相信,人心大都自私,太可怕了。”

“说起这事,我不是更倒霉!你们女人办事就是太没有分寸,哎,我也算认栽了,竟然与你们合作。搞出了人命,想抽身都不容易。我警告你哟,你这刚出来的小姑娘,头脑简单,以后陈丽红再让你做什么事,你必须要先告诉我。有些不能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做。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尘埃落定还不好说,如果到时候节外生枝,警察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谢谢小黑哥的提醒,你是个好人。”林萧萧忽然面对微笑,向黑衣人的身边走了过来,然后抱住了黑衣人的胳膊,整个身体靠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整个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把胳膊抽了出来,往旁边迈了一步特意跟林萧萧保持一定的距离。然而林萧萧没有因此而放弃,她把整个身体再次靠了过来,这次与黑衣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了。黑衣人本来还想再次躲开,说迟时那时快,林萧萧干脆正面抱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头也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出的温热气息从脖子一直缭绕到了脸颊上。黑衣人开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想要挣脱,却被像藤蔓一样的林萧萧紧紧的缠绕住了。

“林萧萧,你这是要干嘛?”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非常不自在的微微发着抖。

“小黑哥,我这样放弃自己的自尊,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林萧萧故意张开一张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在黑衣人的耳朵边撒娇着说,声音温柔甜美细腻,就像刚刚吞下了一罐蜂蜜。

黑衣人对林萧萧一直也不讨厌,在他的眼里这个女孩子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虽然为了钱没有底线,但是也算不上特别坏。关键,这个女孩子长的也算漂亮。不过,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对她动过任何心思,一是自己的年龄比她大了七八岁,二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可以让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喜欢上。毕竟,现在的他还算不上成功。所以林萧萧的这个举动,虽然深刻的激发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深层欲望,他还是有点犹豫,多年的职业习惯告诉他凡事都要先搞清楚。但是,现在美女在前,而且还是她主动的投怀送抱,他决定先不推开,冷静地了解清楚再说。

“萧萧”他故意改了口,好让两个人显得没那么陌生,“你不是再开玩笑吧,我比你大了很多,而且我现在也在辛苦讨生活,暂时还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以你的年龄和容貌我完全可以找个条件更好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所以……”

姜还是老的辣,黑衣人直接问道,他就是要看看林萧萧怎么回答。如果是纯粹的喜欢,他决定打开心扉,这么多年他也只谈过一个女朋友,也一直想再寻觅一个合适的另一半,结束苦逼的单身孤独生活。如果是后者,即使对方是妲己转世,他也绝对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也绝不轻易为了一时的欲望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不是真心的女人,绝不招惹。

林萧萧听此,忽然放下了两条胳膊,转过身背对着黑衣人,小声的一边抽泣,一边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小黑哥,你可以怀疑自己的实力,但不能怀疑我的人格,你认为我是那种可以为了某种利益而轻易出卖自己的人吗?你这是在侮辱我!”

女人的眼泪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上等的无形武器,要不然也不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俗语了。自古王侯将相,多少男人一怒为红颜,甚至不惜赔上无数老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历史上很多政治家都将这罪责归于女人,但其实说到底还是男人没把握住自己,要么义气用事,要么自视甚高或又太过霸道。既然古人尚且如此,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侦探,黑衣人也毫不例外而且很正常的,被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逐步瓦解了。

林萧萧的控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残酷,他有些后悔刚才太过直接。林萧萧的强烈反应,很快征服了他的心。

“萧萧,不好意思,我,我是怕……”他吞吞吐吐的说。

“怕什么?怕我利用你,还是怕我连累你!”林萧萧再次质问道,依然背对着黑衣人,肩膀因为抽泣而在轻轻颤抖。

黑衣人伸手扶住林萧萧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扭转过来,搂在了怀里。林萧萧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很自然而且很配合的扑在了黑衣人的胸前,不过,然后脸上悄悄露出一点点微笑,紧接着却大哭起来,并用两只拳头捶打着黑衣人,嘴里喊道:

“都是你这个大坏人,竟然怀疑我的用心。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你了。而你就像一个大木头,一直不解风情,好像完全不懂我的意思。如果不是我厚着脸皮主动投怀送抱,你还是不会理我对吧?”

黑衣人任由林萧萧半嗔半怒的撒着娇,这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于是心潮澎湃间,被压抑很久的荷尔蒙一下挣脱了缰绳,他一只手托着林萧萧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在林萧萧刚张开嘴准备说下一句话的瞬间,很快用自己的嘴覆盖住了她的唇,而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间,把她整个人紧紧的揽在自己身上。林萧萧没有挣扎,任由黑衣人抱着自己,在亲吻的过程中不禁又悄悄露出了一点点微笑。

两个寂寞的灵魂擦出的火花是相当激烈的,躲在黑夜里的这两个人在万般缠绵中,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地点。身边偶有跑步的人经过,他们也没有察觉,仍然保持着一样的姿势,难舍难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因为吻的太过激烈,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最后,黑衣人实在忍不住,率先放开了林萧萧。

“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萧萧。”

“嗯,当然。”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即使你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不为其他,不论其他。”

听到林萧萧的这些话,黑衣人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激情,再次狠狠的吻了一下林萧萧之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公园外面走。

“小黑哥,我们这是去哪?”

“我家。”

“什么?”

林萧萧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回扯了一下黑衣人的手。

黑衣人回头看了看她,咧开嘴笑了笑,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林萧萧的鼻子,温柔的说,“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应该不分彼此,不是吗?今天晚上,我就把自己送给你。”

“啊,不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你不是怪我不理会你吗?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我一定会对你很好,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小黑哥,我……”

“难道你刚才只是逢场作戏?”

“不,不是……”

林萧萧任由黑衣人拉着走出了公园,来到了他的家。

第二天早上,当早上的阳光照射进这家小小的侦探所时,林萧萧躺在黑衣人的旁边,睁着双眼流出了两行青涩的眼泪。

第七十六章 五倍酬劳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六章五倍酬劳林萧萧的两行眼泪是喜极而泣,还是痛苦的内心挣扎,这个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对黑衣人来说床边的这个女人从此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在睡梦中还在偷偷发笑。当幸福来的太突然,总是让人产生不敢相信的怀疑,昨晚的温柔缱眷,他一直都不停的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实的,而这一切随着对林萧萧的彻底拥有他终于放下心来,像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礼物,心满意足而又非常疲惫的进入了沉睡。所以,林萧萧的行为他不得而知。

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才发现身边的被褥已经空空如也,林萧萧显然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他把被子胡乱的抱在怀里,紧紧夹在两条大腿之间,把眼角还带着眼屎的脸埋在里面,还时不时像小猫一样在上面蹭了又蹭,直到寻找到更舒服的姿势才安静下来,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不是睡觉,而是在不停回味昨晚与林萧萧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片段的回忆都再次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脸上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头,笑容慢慢的慢慢的一波又一波的在上面扩散开来。这是一个尝到爱情滋味的笑,带着幸福的甜蜜。

一刻钟后,他伸手去拿平常习惯性放在枕边桌子上的手机,什么都没有,于是很不情愿的下了床,最后在床尾发现了它。他拿起手机又躺回到床上恢复到刚才的姿态,一只手托着手机漫不经心的翻看消息。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开一看是陈丽红的号码,从昨晚10点到今晨6点总共有10个电话。未读短信里还有一条她的留言,内容是“速回电话”。

“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打这么多电话,连留个短信都这么霸道,我怎么会招惹上这种女人呢。”他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往常,他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会及时的回个电话过去,毕竟是自己的客户,而且之前的案子还有个让人恶心的尾巴没有处理完毕。但今天,好像重焕新生的他,关注的焦点是林萧萧。

他不慌不忙在脑子里酝酿着是不是该给林萧萧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走的,再一起回味一下昨晚的美妙时刻,最重要的是这刚被点燃的激情还需要再次释放和再度升温。他自己都没料到对于女人的渴望原来是这么强烈,甚至有些一直想要沉溺下去的冲动,外面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即使关系到钱。这一刻他充分理解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在电视里好色之徒经常卖弄的俗艳之语,忽然觉得那些个被骂为登徒子的家伙真的是领悟了生活的真谛。

想到此,他自己都有点鄙夷自己了。于是,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决定收回四处浪荡的情愫,然后很快的编了一条微信,具体内容是:“萧萧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有叫醒我?你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关系,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幸福。”

这是一个俗之又俗的俗套之语,他不是很满意,但绞尽脑汁之后还是没想到更好的,于是决定就这样发出去。发完之后,他一直盯着微信等待着,希望得到林萧萧的回复。然而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直到十分钟之后都没有回信,他开始有点魂不守舍,甚至有点沮丧。如果说早上醒来那会儿,他像回到了十六七岁一样浑身充满力量,现在绝对像进入了中年,充满了对前景不明的焦虑。他把手机锁屏、开屏,把微信打开又关上,来来回回重重复复。最后,干脆直接把手机抛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再次陷入自己的幻想情景里。

可是美梦还没做成,手机铃声响了,跟往常一样没变的铃音好像一下突然变得陌生了,响了很久黑衣人才意识到原来是有电话,于是拿起来很不耐心烦的说,“喂,哪位?”

“你是不是走路脑袋撞墙了,昨晚我打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剩下的酬劳不想要了,竟敢不回我电话!”

电话是陈丽红打来的,整个人气急败坏,像吃了枪药句句猛烈的吼道,声音好像一把钢仞小刀划在了光洁的玻璃上,声声刺激着脆弱的耳膜。黑衣人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把手机拿开在一米的地方,就这样还能感受到来自陈丽红的怒气似一把利剑穿透无线网络,向他直刺而来。一直到陈丽红的声音停止,他才吞吞吐吐内心惶惑不安的回道,“嘻嘻,陈姐,不好意思,昨晚没听到,跟朋友在一起喝了点酒,量有点过晕晕乎乎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老娘才不管你什么理由,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我再打电话找不到人,我立刻换人。老娘我有的是钱,现在这事办成这样都被警察盯上了,你还有心思喝酒,我养你都白养的,如果事情败露,你别吃不了兜着走,即使我不收拾你,自有人收拾你。我言尽于此,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丽红中气十足,也底气十足,不用想黑衣人都能猜到她现在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只是今天,他发觉陈丽红的话里有话。

“嘻嘻”他再次做了个假笑的表情,故作忏悔道,“实在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改正,时刻听你的诏令。这次,真的是无心之失。再说,你这么着急找我,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那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这样的态度陈丽红似乎很受用,没再继续发飙,忽然沉默了下来。

“陈姐,你还在听吗?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黑衣人一听陈丽红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忽然没了底。

过了一会儿,陈丽红开了腔,语气有那么一些沉重。

“第一,我给了林萧萧一笔钱让她去安抚那个电梯事故中的女人,这件事她到底办没办,办得怎么样,我对她不放心,你替我盯着点,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及时向我汇报,必要时我只能放弃她了。”

听到关于林萧萧的事情,黑衣人格外仔细,对于陈丽红的安排他为林萧萧捏了一把汗,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不要有什么差子。他又想起目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万一出了问题,他自然很想站在林萧萧这边,但如果真的关乎人命,他还能泰然处之,坚定的按照自己的本心帮她吗?对此,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喂,你有在听我说吗?刚才的忏悔故意糊弄我的,是吧?你要是不想干趁早说。”

黑衣人想得太入迷,竟然没听到后面陈丽红说的话,她得不到回应又要暴躁起来。

“陈姐,对不起,你一说林萧萧我就开始想她这事了,一时思考太多就……”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小姑娘确实长的不错。”陈丽红故意阴阳怪调的试探道,其实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还没有找到第二个可以依靠的人。

“怎么可能,就她那样的女人我可养不起。”黑衣人故意揶揄道。

陈丽红听此,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以后给我盯紧她,听到了没?!”

“既然有第一,想必也有第二吧?”

“第二件事,昨晚我老公回来找我大闹了一场,这次态度更加坚决。争吵中,我听说他昨天被叫去警察局问话了,同时被传讯的还有沈微兰那个贱人,除此外她公司之前的张总和前男友柳如风都一起被叫了去。具体问的什么内容,我们家那个死鬼不肯告诉我,但我猜测一定是跟沈微兰有关,难道是她报了警去查网络谣言的事?”

“很有可能,上次的事件动静确实有点大,不过按她的性格会去报警吗?这种事情即使查出结果,虽然对她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困扰,但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也就几日拘留,还有处以罚款。怕只怕警察顺藤摸瓜查到林萧萧,然后……至于刘倩倩,她倒没参与太多事情,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就好了。”

“所以,林萧萧和那个女人是关键,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不然我也没法交代。这个危机彻底过去,我一定另外五倍酬劳给你。”

陈丽红开出了格外优厚的条件,五倍酬劳可是五十万,搁谁谁不动心,更何况黑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侦探,还在为生活辛苦奔波。但,他一直算是个谨慎的人,从这句话中他明白了:陈丽红的背后有人,而且目标就是沈微兰。这也正证实了他之前的疑问,一个女人为了所谓的并不是实际的第三者,这么大费周章各种调查、各种手段,花这么多钱去整一个假想的敌人,醋吃的确实有点大,他之前甚至极度怀疑陈丽红脑子有毛病。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背后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姐,你要向谁交代?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我心里完全没底了啊。”

“不该问的别问,现在你已经上了这条船,只能跟着我一起走下去。林萧萧的这件事是个极大的意外,说起来都怪这个女人太蠢,害得我们全盘计划都打乱了。本来我们的目的是要将沈微兰赶出深圳,没想到……他妈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陈丽红非常郁闷的骂了起来,她本来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现在却总感觉有些有心无力。

黑衣人没再说话,陷入无尽沉思。他现在想起林萧萧,对于刚刚发出的誓言有些动摇了。但对于刚刚开始的甜蜜,又有些甘心。他又想到陈丽红、刘倩倩,这些名字就像一个个会移动的大字报,夸张的挂在他面前,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把他吞没一样,他一摸额头一手潮湿的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这贼船一上,能否全身而退,要看我的造化了。如果度过这个关卡,我一定金盆洗手,从此不再做他妈的什么私家侦探。黑衣人在心里嘀咕着,然而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里逐渐弥漫开来。

第七十七章 一流的相亲说客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七章一流的相亲说客如风调查完绿森网吧的事情没有意想中的结果,从网吧走出来的时候就立即跟唐老鸭通了电话,“哥们儿,绿森网吧找到了,管理员也把视频调出来了,但是视频上的图像只能看清那个人的大致轮廓,具体的容貌无法看清。是个女的,长卷发,瘦高个,一张性感的大红唇。”

“这特征必定是个美女啊,哇,我都想看看到底长啥样了。”电话的另一头唐老鸭正在微闭着眼睛,色眯眯的发挥着超凡的想象构建一副美女图。

如风一听唐老鸭的声音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毫不客气的说,“收回你那颗不安分的心哈,我现在正在跟你说正事。现在看来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这个谣言无法破除,微兰始终都生活在公众质疑的眼光下,被人说三道四。”

唐老鸭砸吧着嘴,很不情愿的收回了心神,一脸嫌弃的样子对着电话吐了下舌头,“就你的事重要,我的心情愉悦就不重要了?典型的重色轻友!”

如风心里着急,在大街上找了个位置站定,一手掐着腰,对着电话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唐先生,算我求你好不好,美女嘛,咱下次再讨论,ok?”

“好吧,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唐老鸭装着很大度的样子一脸坏笑,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个360度,然后说,“如风,警察那边都问你什么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地铁站事故中那个好心人去世了,他的家人伤心之下想要讨回一个公道,警察介入之后却发现那个导致电梯事故的女人不见了,神秘失踪。他们虽然没具体说明,但我想这件事也许没那么简单。一个普通的电梯事故,肇事人如果是无心之失,至于害怕的连家都搬走吗?当时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和微兰也在场,所以就被叫去问了一些情况。但除了地铁站当天发生的具体细节外,警察还详细问了一些我和微兰的关系,还提到了我之前做的一件事。对了,当时跟我们一起同时传讯的还有微兰的前领导和一个客户,网络上的谣言警察应该是注意到了,如果他们进行彻底调查必定能查到幕后恶意散布谣言的人,到时候微兰的困境也许就会解除。”

“嗯,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因为害怕才失踪的呢?怕受害者家属找她麻烦,这样想也是在情理之中啊。其实我倒觉得谣言这事时间长了,人们淡忘了就好了,倒是她那个毒才吓人。”

“你说的对,什么事都没有生命重要。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微兰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又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

“也许有你不知道的事呢?你又没跟她天天在一起,再说了你认识的沈微兰一直停留在大学时代,人心是会变的。还有哦……”

唐老鸭的话还没说完,如风已经立刻不耐烦打断了,老生常谈的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现在需要的是找到谣言散布者,找到解药。一想到这些他都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唐老鸭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既然答应帮助如风,还讲这些没用的以前于事无补,现在更是,他一向是个脑子转的快,又非常灵活的人,很快转换了语气。

“好了,不说你的伤心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晚点吧,我已经买好了机票。”

“好咧,你把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

“心意领了,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家门口还能走丢了不成。”

“我有话对你说,等你到家就晚了。”

“什么事?”

“回来你就知道了。”

唐老鸭的故作神秘,如风没太在意,心里不仅没在意,还暗暗发笑,心想这家伙肯定又在故弄玄虚。对此,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与唐老鸭话别后,他又想起燕子,想起燕子的话,想起在警察局里发生的可怕的一幕,他一刻也没法停留,直接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虽然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他已经等不及了。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生命。

现代的交通工具确实没让人失望,如风回到酒店,五个小时之后,他已经离开深圳站在了自己城市的土地上。机场门口,唐老鸭的保时捷已经在默默等候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能劳你大驾在这堵我,不是又得罪了某个美女,想找替罪羔羊给你顶罪吧。”如风一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就赶紧问道。

“你先喘口气,我再慢慢告诉你。”

唐老鸭这次没有耍贫嘴,反倒一脸严肃,如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乖乖的系好安全带,坐在旁边静静等着。

唐老鸭发动车子,一改往日的风格播放了一首钢琴曲,然后把车缓缓开离机场门口。路上,唐老鸭的速度并不快,如风知道这是他故意放慢速度好有说话的机会。五分钟之后,唐老鸭对着如风笑了笑,然后开了口,“如风,有件事我想还是提前跟你说下,你好做个心理准备。”

“说吧,你没看我一直等着。”

“哥们儿,你今年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跟我不一样,你家就你一个儿子,独苗知道吗?责任重大,不仅要担负家族事业,还要传承下一代。”

“你是不是我兄弟,又来?”

“哎,我这不是受阿姨所托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知道阿姨一直对我很好,我也没办法推脱了,她老人家给了我这么大个任务,我最起码也得做做样子不是,话我是说了,听不听都在你。”

“我妈?让你来劝我?就这些?”如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能让唐老鸭拐这么大圈说这事的,只有这么几句话也太大费周折了。

“我就说嘛,这事不好办,阿姨非得让我干。”唐老鸭被如风一追问,自己先紧张起来,抓耳挠腮一脸尴尬与焦躁。

“到底什么事?”如风扭过头直直的盯住唐老鸭再次问道,他的反应越是不正常,他的预感越不好。

“相亲,听到了吗?你妈给你安排了相亲的事,就在明天中午。”唐老鸭忽然加快语速,彻底对如风讲了个明白,“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太别扭了,我这直接说出来痛快多了。阿姨还非得要我缓着点说,怕你不同意,怕你有想法。你都这么大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事还不敢去?要我说,你就配合阿姨,去见见,见完不满意就拉倒,如果觉得人还可以就先聊着,女人嘛,多一个也不多。你说是吧?”

唐老鸭的话猛一听没带一点毛病,仔细一听,这绝对是一流的说客。说完,他回转头看了看如风,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心。他本以为如风会暴跳如雷,至少也是立刻反驳或是骂几句脏话表达一下心理的不满,但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如风没有说话,整个人非常平静的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流、车流还有高楼大厦,好像唐老鸭说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唐老鸭慌了,以为如风真的生了他的气。

“兄弟,我真的不是来当说客的,你也知道,咱俩这交情我肯定站你这边。你倒说个话啊,你不会真生我的气了吧。我就知道这事不好干,阿姨非得拉着我的手,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咱俩关系破裂,我向谁讨公道去啊。”

听着唐老鸭的唠叨,如风“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脸皮厚如钢铁的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风的话虽然是损话,但此刻的唐老鸭听着却格外顺耳。他空出一只手抚着胸口往下顺了顺气,然后做了几次深呼吸道,“我唐老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如风生我的气啊,啊,啊。”

如风再也忍不住了,“咚”的一声一个拳头打在唐老鸭的胳膊上,“别说这么好听,你我还不了解,你怕我生气吗?怕我生气就不会老跟我啰嗦这些我不想听的事了。这会儿假惺惺的装可怜,说之前你怎么不想想?”

“真的是冤枉,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我妈她追着我打我都不怕,我就怕你妈,你妈绝对是我的克星。”

“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等下可以回去邀功请赏了。”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都劳动你老人家亲自动口了,我怎么也得给你面子吧。”

“真的?太好了!”

唐老鸭一听如风同意相亲,高兴的直拍大腿,差点把方向盘忘了。这还不算,好友要找老婆,好像是他自己要娶亲一样,咧开的嘴都快到耳门子上了。但是他哪里知道,这只是如风的权宜之计。面对母亲的安排,如风不忍心拒绝,毕竟母亲年事已高,这种事还要她操心,心里真的是非常过意不去。

“别光说我,你也赶紧定定心,好好找一个,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会的,放心吧。”

“对了,我那个相亲对象是谁?”

“见了不就知道了?”

“我去,又故作神秘。”

第七十八章 皇帝不急 急死太监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八章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第二天一大早,欧慧铭就催着如风起床梳洗打扮,自己对着镜子把柜子里的衣服都快翻了一个遍。

“如风,你快点哈,穿那套新做的衬衫和裤子,不要太随意了啊,赶快去找个美发店把头发修理一下,你看你整天也不修边幅。还有呀,赶快贴个面膜,补充点水分,这些天你熬夜熬的眼袋都出来了。”

如风真是无可奈何,昨天下午飞机刚到家,今天本来想晚点起床多休息一会儿,结果活生生一个早上就这样被破坏掉了。“妈,我又不是女人要这么漂亮干嘛?”他懒洋洋瘫在床上嘟囔着。

“你也是,不就一个相亲吗?男孩子本色出场就可以了,干嘛整的跟个女人一样。还有你,人家去相亲,又不是你找对象,你这换来换去是不是太喧宾夺主了。”卧室里还没有起床的柳南之,看着欧慧铭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有些不满。

“这你就不懂了,很多时候人家相亲也很看重父母的,家教好不好长辈的水平就是直接反应,而且现在家庭关系中婆媳是一大难题,我装扮得体可以给如风加分啊。”欧慧铭解释道。

“你们女人就是太过注重形式,我儿子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对象,关键还是看他想不想。你别回头整个花瓶,白忙活一场,还遭他抱怨,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倒自信,你看如风都三十好几了,我能不着急吗?你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不是还在惦记当年那个沈微兰吧?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放心吧,这次是我斟酌对比了很久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微兰想必都结婚生子了,要不然如风这次回来不会只是一个人,估计得连带个小的,也不好说。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如风要么没找到她,要么她已经嫁人。所以,我想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了。对了,你这次这么重视的张罗,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啊?”

欧慧铭一想起这个女孩子,打心眼里十分满意,脸上也跟着露出得意之色,“唐剑表妹家的孩子,我看了照片长的很漂亮,学历也高,母亲也是从商的。只是据说好像是单亲家庭,从小她妈一个人带她长大,但孩子并不怪癖,很热情开朗的那种。一则唐剑对这个孩子格外赞赏,所以我想以他的眼光应该不会错,再说咱们这关系,再亲近一层,我想对咱们生意只会有好处;二则这女孩子能力不弱,我想以后必定可以成为如风的好帮手。”

柳南之边听边点头,心想如果能找到个各方面都与如风匹配的那自然是为整个柳家锦上添花,日后自己也可以放心把整个事业交托给他们了。想及此,柳南之从床上起身拿了一个枕头当靠背,半靠在了床上,本来朦胧的睡意也没有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看着欧慧铭倒腾衣服的样子也没那么烦了,还不忘做着提醒。

“听着倒真不错,唐剑的眼光我是相信的,那你好好准备准备吧,叫如风也打起精神来。”

夫妻俩达成一致,都很欢喜。而这次相亲盛宴,也被理所当然的安排在了一个高档私人会所里。这是前几年柳南之置下的产业,不仅环境别具一格,还能彰显自家的财力和品味,欧慧铭的打算做的非常到位。

会所坐落在市中心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旁边就是公园,经常有老人带着孩子前来闲逛,更是小青年们谈情说爱的绝佳场所。其整体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有一个小院落。青色的石砖,朱红色的屋顶,屋顶上覆盖的是排列整齐片片灿烂的琉璃瓦,屋檐远远伸出,屋角上翘,好像一只将要展翅的飞鸟。大门是一个圆形的拱门,门口一棵迎客松摆着s型曲线姿态优雅,好像一个美丽的迎宾,时刻准备着跟进来的人说“你好”。从拱门进去,需往右转,踏过并排铺就的两块大青石板营造的小短廊,是会所的第二道门。第二道门是两扇木质门,被漆成了朱红色。

如风跟着欧慧铭刚一走到门口,一身穿淡青色汉服套裙,扎了两条麻花辩,长相秀丽的女服务员迎了上来。她面对微笑很有礼貌的走在前面,随着她轻轻推门的动作,悠悠响起了一首《茉莉花》,整个会所的清幽直接展现,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欧慧铭回头看看如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如风也被感染,仿佛一下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心情也跟着清亮起来。

“妈,你怎么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的?身处闹市当中,还能如此幽静,真是难得。“如风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赞叹道。

欧慧铭没有说话,跟着女服务员继续往前走,乍一看这地方不大,没想到往里面走竟然别有洞天。地面是青砖铺就,大概有两米来宽的一条小道曲曲折折,两旁是一间间同样古色古香的屋舍,每一个都独立成间,相互之间并不通连。路边几棵歪脖子大树,树干已经有一人合抱那么粗,看不出来是什么树种,上面的枝丫随意横斜,相互交叉覆盖了会所整个上空,抬头只见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树缝里透射而来。

如风跟在后面,不停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刚进来时还没有什么太大感觉,这一会儿几乎已经喜欢上了。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这里绝对算是隐者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不一会儿服务员带着他们走入道路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圆形实木原木色桌子,配套的是同色系的八张高背椅,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土黄色麦芒,搭配的是满天星。除此外,房间还有一张原木色茶台,几个圆形木墩,上面铺着一席深棕色茶席,上面摆着同系列的茶具,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金色莲花状香盘,上面插着一根点燃的细香,燃烧形成的一缕白烟在上空冉冉飘起。茶台的旁边是一个琴桌,上面摆放着一款仲尼式古琴。房间墙壁上挂着几张苏绣的荷花图,绣工精致,活灵活现。猛一进来也许会感到沉闷,但是仔细观察了里面的摆设后,让人连走路都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唯恐打破了这处处透露的静谧。

“妈,这里不会是某家小姐的闺房吧?”如风在旁边用手挡住嘴悄悄的在欧慧铭耳边嘀咕了一声。

“呵呵,傻儿子,这里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欧慧铭看着如风的模样忍俊不禁道。

如风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然后正襟危坐,摆弄起茶台旁边的古琴,学着古人的样子,唱起了《笑傲江湖》,还边煞有介事的装模作样,看得欧慧铭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糟蹋了好东西。你要想学,以后可以常来,我可以教你。”

“常来?妈,你会弹古琴?”如风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没见过欧慧铭弹琴的样子。

“老妈我可是才女,哈哈。这地方是我和你爸买下来的一处房产,专门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的,我平常没事就会来这里闲坐,古琴也是跟着一位请来的老师学的。”

如风一听心生喜悦,这么一处安静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家的,能偶尔躲避下外面的喧嚣,想来都是人间一大美事。

“小李,昨天让你安排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吧,今天我是有贵客,让后厨的师傅们多用点心。”欧慧铭转身对一直带领他们进来的服务员慢条斯理的交代着,细致到用什么茶,怎么摆放要上来的各个菜品,饭后用什么甜点,好像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连如风都跟着紧张起来。

“妈,你这是在跟我介绍对象吗?我怎么觉得你像在迎接什么重要客户啊?搞得我都紧张兮兮了,你儿子我一表人才,难道还配不上她?”

“哈哈,好久没张罗这事了,妈还不是希望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为你们以后发展打基础,让你们赶快开花结果,我好抱孙子啊。我这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可不能因为一个细节就出问题,多考虑准没大错。”欧慧铭说着又开始跟服务员交代起来。

如风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但知道妈妈的性子,一切都要求完美,追求品质,所以他也没再多说,又坐了下来。

欧慧铭为这事可说是策划了好一阵子,自从如风回到家,她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帮如风物色合适的对象,要样貌搭配的,家教良好才学优秀的,最好家事也要很好的,不说完全能够与自家匹敌,至少不能太寒酸。加上如风确实已经过了最佳的相亲年龄,她可谓是缴尽脑汁,把所有认识的能认识的,家里有女孩子尚未婚配的都仔细考虑分析了一遍,最后终于给她看中一个。有了眉目之后,她高兴到连睡觉都在计划着怎么劝说如风相亲,怎么给两个人搭建合适的平台让两个人开始,总之,可以说是操碎了一个老母亲的心。

等一切都交代完毕,看看时间尚早,欧慧铭才在茶台旁坐下来,准备烧水泡茶。,想起如风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她若有所思的问道,“如风,你怎么都不问问对方是谁?也没想着看看照片,提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

如风伸了伸懒腰,嘻嘻一笑道,“母亲大人的安排一定是很好的,我对你有信心!”话是这样说,其实他真的是没打算跟人有什么进展,不过是为了迎合妈妈的心意,走走过场罢了。

“你这孩子,又不是我相亲,你相信我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想敷衍我一下,走走过场吧,我告诉你,这次这个女孩子绝对是你很难遇到的。”知儿莫若母,欧慧铭就怕如风有这样的心思。

“放心,我很认真的,百分之百的认真,你看我这打扮。”如风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昭示着自己的诚意。

正在她们闲聊的时候,《茉莉花》的音乐再度响起,随后穿过院落传到了如风的耳朵里的是两个女人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的是有一个声音貌似在哪里听到过,有种莫名的熟悉。

第七十九章 暗自较量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七十九章暗自较量如风听到声音正在狐疑的时候,两双高跟鞋的“嗒嗒”声已经轻快的敲击着路面渐近所在的房门。

“你这孩子,别嘟着嘴了,等会儿见了,来都已经来了,说不定有惊喜呢。”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清脆温柔。

“妈,我都说了,不想相什么亲,我自己的事我自有主意。”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甜美婉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后面这个女孩子的声音真的是太熟悉了,如风想起一个人,但转念又一想也许是相似,天底下相像的人很多,声音雷同的也不稀奇。不过,这个声音却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大致相仿的声音下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你有主意就不会已经单身到现在了,走吧,人都来了,见个面怕什么,如果真的不喜欢,老妈我也不是封建的人,不会强迫你同意的。”外面这位妈妈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房间里的欧慧铭也已经听到了动静,看着如风又是一阵无奈的摇头。如风一听对方也是不乐意的样子,心里乐了,一手指了指外面正在说话的母女,扭过头看着旁边的欧慧铭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道:看来这世界上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这下你可不用老是说我了吧。

欧慧铭没有搭理他,直接起身,拉了一下衣服,走到了门口,满脸笑容的对着正在说话的母女道,“请问是王女士吗?我是欧慧铭。”

那个中年女人一看到欧慧铭顿时脸红了,赶紧走上前来也是面脸笑容的回答,“欧女士,是我,王冰,这是我女儿……”她准备把女儿介绍给欧慧铭认识,一转身发现女儿正倔强的往来时的方向返了回去,一时非常尴尬,面子上又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啊,我这孩子对相亲有点排斥,让你久等了,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事,你去吧,一切都要孩子高兴才是。”欧慧铭对此算是深有体会,并没有生气。

王冰赶紧追了上去,脚下6寸高跟鞋发着急促而焦躁的声音,身上一席黄色过膝真丝长裙,随着她的加速小跑裙边泛起了波浪,一头垂肩波浪卷发也在不停来回飘动。平常很少运动的她,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你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一点礼貌都不懂了,太让我难堪了,怎么说你也应酬一下。”梁冰追上女儿的时候,整个脸部通红。

“哎呀,妈,我有那么不懂事吗,我去下洗手间。”女孩子跺着脚,翻了一下白眼道。

王冰心里虽然叫苦不迭,但看着眼前的女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一边拿一张纸巾擦着汗,一边叮嘱道,“好吧,我先过去跟人打个招呼,你快点过来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一紧严肃地补充道,“等下你不过来,可不要后悔。”

女孩子看着王冰的脸突然变了,心里忽然一阵紧张。根据以往的经验,虽然平常妈妈很多事都顺着她,但能让她非常严肃对待的,通常自己都拗不过去。

王冰说完立刻转过身,加快了步子朝欧慧铭的方向赶来。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孩子非常任性,从小我一个人带大,又要照顾生意,平常确实对她太纵容了,今天让你见笑了。”她再她次道歉并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劳烦你久等了,她去下洗手间,等会儿就过来。”

欧慧铭上前一步,拉住了王冰的手,边把她让进房间,边和言悦色的说道,“都是做妈的人,你不用解释,我也能理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当妈的有时候在旁边干着急也是没办法。我这孩子也是一副对终身大事不甚着急的样子,要不然我也不会插手来给他安排什么相亲。”

“是啊,孩子大了不由娘。不过,她还好,就这一件事让我比较操心。上学的时候她的成绩一直都是非常优秀的,工作也没让我操心,现在她所在的光辉事务所算是深圳一流的了,只是我还是希望她能回来接替我的产业。我一直一个人扛着这份事业,也是时候退下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她结婚的嫁妆,就是我们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和相应的股份。所以,我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陪她奋斗,知道冷暖有担当的男人。”王冰的语气虽然平和自然,眼神却旁若无人,话里话外也尽是不经意的骄傲和自信。

欧慧铭一直不动声色,保持着微笑,礼数周全的把王冰安排落座到主位,自己则在右手边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下来,同时叫来了刚才那位服务员,询问了一下饭菜的进展,顺便吩咐上了一壶天山雪莲茶。雪莲本就洁白的花瓣在一个玻璃壶里更显优美,淡淡的清新气息与冰清玉洁的气质,顿时彰显了整个饭局的品味。

“来,先别着急,先品尝一下这难得的天山雪莲。”欧慧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转过身对着如风道,“如风,这就是王冰阿姨,你过来认识一下。”

本来因为已经心意疏懒的如风,听到召唤后赶紧收了一下心神,做了个深呼吸,从古琴桌后面站了起来,然后步态轻盈的走到了欧慧铭身旁,对着旁边的王冰很有礼貌的先是一笑,然后身体稍向前倾看着对方的眼睛道,“王阿姨,您好,我是柳如风,请多指教。”

王冰并没有马上回应,端起欧慧铭让过来的一个玻璃盏,品尝了一口雪莲茶,然后抬起头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如风,与之四目相对了两秒钟,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如风啊,不错,不错。”

欧慧铭看到王冰的反应,总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地方不对,闻了闻手中的茶香,也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故意道,“你看我这孩子平常都是很活泼开朗的,今天这话突然就没了,哈哈。”

“话多的孩子惹人嫌,他这样挺好,我喜欢。”王冰一听欧慧铭故意降低了位置,一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欠妥,于是赶紧抢话道。

“你觉得可以,我就放心了,怎么说也得先过你这关。我这孩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柳家世代单传,到我们这也是他一根独苗。他爸从小都希望他能大学毕业就来自家公司帮忙,但他偏偏任性大学偷偷选择了中文专业,因为这事他爸还跟我闹过脾气。不过,这也确实怪我,因为我从小受父母影响喜欢诗书,他爸经常忙的不着家,不是去云南参加赌石大会,就是去新疆采购玉石原材料,听说有什么古玉拍卖会也是格外关注,总之就是一门心思放在他的玉石上,除了公司,包括家里装修都是按他的喜好,摆着各种翡翠物件,所以如风跟我的多,就不自主受了我的影响。中间,他还出去自己游荡了几年,也算是磨砺了一番,前段时间从外面回来后,开始跟着他爸研究玉石,并放出豪言要承担家业。他爸为此非常高兴,已经准备让他去公司开始上班,慢慢熟悉各种业务了。”

欧慧铭这番话岁轻描淡写,也并没有特意渲染,但说出来却让王冰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相当的分量。对于玉石,王冰还是有所了解的,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该如何接话,再次喝一口茶,环顾四周,打量着里面的陈设和布置。刚进来时,她确实有些傲慢,因为对于柳家安排的这个地方颇为嫌弃。

在她的预期里,作为一个商业上有头有脸的人,孩子相亲至少应该在一个比较上档次的地方才是,这里不仅沉闷,而且颇显陈旧。现在她才注意到,除了用餐的这张实木圆桌之外,旁边还有一个茶台和一张古琴,心想:看来欧慧铭还是很有文化的,想必如风家教应该不错。于是脸上堆笑道:

“没想到欧姐你还有如此雅兴,喜欢弹琴啊。”

“哈哈,这是一张宋琴,我先生因一机缘拍来送给我的。我就把它摆在了这,又请了个老师,没事闲弹打发一下时间,都是附庸风雅的小把戏。”说这话的时候,欧慧铭一直默默注视着王冰的表情。

一听到“宋琴”二字,王冰眼睛忽然一亮,心中一喜。她虽然对古琴没有什么研究,但既然是宋代的必定是个古董,能把一个古董随意摆放的…她没敢往下想,想起了唐剑说的那些话。

“妈,你可真奢侈,弄这个宝贝古董在这,你也放心,我看咱这房子外面连个保安都没有,你就不怕……”如风没注意两个老太太的神情变化,自顾自的叹息道。

“如风,现在就你我和你王阿姨知道,平常人哪分的出。”欧慧铭表情淡然,并不在意的解释道。

“原来这房子也是你们自己的啊,怪不得要在这见面。”王冰听出来了如风的意思,顿时对欧慧铭又多了份尊重。如果说论房产价值,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她早些年就做过房产销售。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唐剑,在他的支持下才有了后面的服装生意,并得以发展到今天。

欧慧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解释。原本她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但是王冰一上来就拿整个公司当嫁妆的论调,她看得出来那里面隐藏的心态,就是故意先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取得心里优势,好在以后的交往中获得优越感。再加上王冰看如风的态度和稍显迟疑,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一直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凡事该做到几分,拿捏的非常准。此次,既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又不会显得太过飞扬跋扈,目的已经在三言两语中达到,她也就不再过分赘述了。于是,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你女儿好像去洗手间有段时间了。”

这一句算是惊醒梦中人,王冰刚才一门心思放在炫耀和了解对方财力上,这才意识到主角还没进来。

“哦,对哦,这孩子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我给她打个电话。”

王冰说完,赶紧拿出电话,“思思,你赶快过来,这边你欧阿姨都等得着急了。”

如风一听这名字,心里一动,心想:思思,刚才这声音?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连名字都一样?他忍不住问道:

“王阿姨,你女儿也叫思思?”

“对啊,王思思。”

“mygod!”

如风情不自禁大声道。

第八十章 原来是她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章原来是她如风一听这名字,心里一动,心想:思思,刚才这声音?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连名字都一样?他忍不住问道:

“王阿姨,你女儿也叫思思?”

“对啊,王思思。”

“mygod!”

如风突然张大了嘴巴,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刚听到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王思思,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想着即使天下巧事再多,这样的巧合机率还是有限的吧。当时,他真的有点好奇想跟妈妈要一下对方的照片,但碍于之前故意表现随意的面子,他还是放弃了。

“你认识我女儿?”王冰审视着如风的样子,嘴角闪过一丝不为人觉察的笑,然后很快绷紧了脸,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们认识?”欧慧铭在旁边也紧接着问道,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惊奇还夹杂着些许喜悦。

如风没有直接回答,转身来到茶台旁,倒了一杯妈妈刚才泡的普洱,一饮而尽,情绪稍作平静之后,又走到了两位妈妈的身边,有些不自在的抓了一下耳朵,回答道:“我有个同学兼妹妹的也是叫王思思,就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同名,也许是巧合吧,等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个高跟鞋的小碎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然后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喊道,“如风大哥!”

如风没有立刻回头,对着两位妈妈有些羞涩地说道,“看来是同一个人,天底下的事可真巧啊。”

“果然是你!”王思思大踏步向前,很快走到如风身边,眼睛因为激动而有些微红。

“是的,就是我!这下都不用介绍了,我看咱们这饭可以开始了吧,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如风一边对着王思思点头,并把她拉到了一个座位上,自己在旁边坐定,一边对着两位妈妈卖起了乖,空气里原本紧张的气氛很快消散。

欧慧铭一看原来是如风认识的同学,看着两人很随意自然的聊起了天,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她心想:看来这事并不需要她来帮忙了,还有什么比同学之间更相互了解,又更能心意相通的呢,这下可好了,抱孙子的日子也许指日可待了,终于要结束这一老大难的问题了。于是,她赶紧叫来服务员,吩咐上菜事宜。

旁边的王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她并没有欧慧铭那么乐观。大学时代,王思思就在家提过有这么一个干哥,但两人一直是这种兄妹关系,始终没有前进一步。具体的细枝末节,王思思没有具体提过,王冰却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很多事情她可以说早在几年前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女儿这么多年没有结婚,其实跟如风有很大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她在众多的相亲对象当中,一看到如风的名字就决定带着女儿前来见面的原因。这中间女儿没问,她也故意没提如风的名字。对于如风她是抱着怀疑态度的,所以这次决定亲自会会这个年轻人。

“来来来,赶快落座,等下菜就上来了。这两孩子既然熟悉,也不用咱们费劲介绍了,咱们就乐得当个旁观者吧。”欧慧铭在旁边看着王冰似有所思的神色,没有去仔细思考,只当是这位妈妈面对一时的突然事件还没反应过来。

“哦,好,好,欧姐你客气了。对对对,让她们自己玩儿吧,我们就不插手了。”王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的说道。而后,她看了看王思思言语间盯着如风的眼神,故意假装严肃教训女儿道,“思思,你那个性子可要收敛一点,不要欺负如风啊。”

“妈,我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吗?”王思思一见到如风,一早上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兴奋的小脸满面红光,对着妈妈的教训她有点不服气的反驳起来。

“看,阿姨都这么说,你以后可不能再故意欺负我,上次那高跟鞋到现在还痛呢。”如风故意借着王冰的话茬打趣王思思,同时还做出了一脸受伤的模样。

王思思一看如风见势卖乖,一时语塞,又碍于面子,情急之下,说迟时那时快抬起一只脚又扎扎实实的落到了如风的脚上。

“哎呀,我的妈!”如风没想到王思思又来这招,突然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弯腰叫出声来。

“思思,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王冰看着这场面实在忍俊不禁,但还是故意装腔作势喝止道。

“如风,谁让你没事惹人家。思思,踩的好,下次他再贫嘴,你就下狠手,别客气。”欧慧铭没有袒护的意思,不仅如此,还不忘添油加醋。看到这对小年轻活泼可爱的样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如风看着欧慧铭,又假装愤怒恶狠狠的瞥了一眼王思思,一咏三叹的背起了词,“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频洲。”

他这突然转变的腔调,弄得一直严肃的王冰也忍不住捧腹想要大笑。饭菜陆续上来,大家觥筹交错中很快又很开心的用完了。

相亲的事,最后随着王思思的挥手告别和她娘俩渐远清脆的高跟鞋声宣告圆满结束。

等她们一走,如风直接斜靠在了椅子上,左一声又一声叹的欧慧铭茫然了。

“如风,你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

“还好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这一上午折腾的好累。”

“算是开了个好头吧,以后就看你们自己了,红线我已经搭好,就看你们能不能修成正果了。”

“妈,你这红线搭的有点乱,我怎么都想不到这相亲对象是王思思啊,如果知道是她我坚决不来,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什么妹妹,这话说得,刚才聊的那热火劲这么快就忘了?我看你是累了,走吧,回家告诉你爸爸去,他肯定已经等急了。”

“哎,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如果有大学时候就开始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时候是因为你眼里有另外一个人!”

欧慧铭提到这档子事,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对于如风的上一段感情,既然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做过多的评论,只是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如风的最佳结婚年龄就这样消耗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作为妈妈的她经常心痛。

从如风的角度,她也能理解,也为如风的不能随心所欲感到惋惜。可是人一出生就决定了命运的不同,这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她希望如风能够真正坦然的面对现实。

如风忽然沉默了,想到一个个担心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心里始终无法真正放下。他心想:也许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命,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只有最终打破什么东西,才能真正获得解放,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这个魔咒是什么,只有自己一步步去寻找答案。

这边王思思跟着王冰离开后,来到停车场,已经有一辆车正在等着她们了。车是一辆奔驰车,司机是一个看上去比王冰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靴,年龄虽然大了,但依然掩饰不了身上精干的气质,一看就是个商场中人。王冰二话没说,拉着王思思钻进了车。

“唐叔叔你怎么来了?是我妈告诉你的吧。”王思思一上车就喊道,言语里是一副娇滴滴的小女儿气。

“怎么样,思思,今天这个小伙子还满意吧?这可是我们行业老大的儿子,财力雄厚,诗书之家,你要嫁给他以后就有福了,你妈以后也可以放心了。”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唐剑。

王思思往王冰身上一躺,懒洋洋的嘟着嘴抱怨道,“别提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如果早知道是他我就不来了。都怪我妈,非要搞什么相亲,相亲就相亲吧,相谁不好,偏偏是我很熟悉的人,那家伙现在肯定在背后偷偷笑我呢。总之,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了,太可怕了。”

“你这孩子,我一门心思为你好,你还不乐意了,我这是有好心没好报啊。”

“妈,我挺好的,不用你操心。你看这次,多丢人。”

“哪里丢人了啊,你这孩子真是不理解做父母的心,我是白疼你了。”

唐剑一看气氛不对,立刻从中调和起来,“思思,你妈也是为你好,你告诉叔叔你喜不喜欢如风?”

王思思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于如风,她只能说很无奈的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身份,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至于更加深层的关系,她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这其中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她知道终其一生可能也无法逾越。她是个现实的人,对于一些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不会傻傻的想着去戳破它。

作为一个妈妈,王冰虽然有些生气,但对于女儿哪有记仇的道理,很快调整了好心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思思,岁月如梭,时光飞逝,你以为你还年轻,但你已经不再是少不经事的小姑娘了,你算算你今年几岁了。你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始终单着我不怪你,作为你的妈妈,我有这个能力一直养着你,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只坐以待毙,该主动的还是要主动出击。不要像你妈我一样,以为耐心等待就能等到柳暗花明,就可以守住那份内心不变的美好,但我却忘了生活冷暖真的只有自己知道,蹉跎了的岁月是无论什么都换不回来的。,我已经体会到了等待的痛苦,自然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所以能帮你做的,妈一定不遗余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幸福。”

王冰语气深沉,眼神迷离带着幽怨,似乎进入了遥远的回忆,目光时不时扫过唐剑那庄重的国字脸,停留片刻又飘向了窗外。

王思思被王冰的话触动心弦,眼角逐渐湿润起来。知女莫若母,对于妈妈的艰辛和给她的爱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只是该不该去争取,她还没想好,因为她确实害怕连最后的一个美梦都会不小心支离破碎。

“妈,你的话我明白,我会仔细考虑的。”王思思一下抱住了王冰的胳膊,带着歉疚的表情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给思思找到幸福。”唐剑眼光里不禁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语气肯定态度诚恳,一直直视着王冰说道。

第八十一章 唐剑来访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一章唐剑来访唐剑也可算是玉石界的风云人物,除了柳南之,整个行业可以说也是无人望其项背。

他跟柳南之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同时也是像桃园结义一样的兄弟。唐家和柳家世代交好,共同占据着本城玉石行业的半壁江山,祖辈都相互扶持,到了他们这一代也同样延续了这样的传统。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有合作,比如原石、工艺、市场等等,说的不好听点叫一个绳上的蚂蚱,用比较文雅的词来形容就叫一荣俱荣,一损皆损,颇有点《红楼梦》中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盘根错节荣辱与共的意味。

不过,唐剑跟柳南之性格不同,柳南之喜欢研究玉石相关的文化,借助文化的推广来完善他的市场扩展,唐剑则是学习了西方的经济思想,借助各种商业活动和特殊人脉经营事业。虽然二者方法殊途同归,但却造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商业气质,柳南之儒雅宽厚,柳南之激进精干。这样的两个人虽然很多时候意见相左,却也能相互合作,而且关系一直很好,也算是一大奇迹。不过在外人看来,多半是柳南之的气度容纳了唐剑。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一是利益一致,二是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儿子唐老鸭才会跟如风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个被窝睡过觉,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孩子们的关系好坏,其实大多还是因为家长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这点来说是很好的印证,两个玉石世家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自然就成了可以共同交流的伙伴。

把王思思母女送回家,唐剑调转车头开往回家的方向。

他家跟柳南之的家在同一个别墅区,只是相隔了几栋的距离,不过平常也难得碰到。今天,他特意拐了个道,目的只有一个:前来探探如风的口风,看看他对思思怎么个打算。

在停车场停好车,他熟门熟路的来到柳家别墅门口,自然的按下了门铃,然后拿出了一根中华点燃,背对着大门大口大口的抽起来。在一个一个吐出的灰白色眼圈里,他似乎又看到了王冰母女的脸,想起王冰在车上说的那段话。于是,他抽的更猛了,烟雾直接从鼻孔里接连窜出来,眼前很快形成了一大片白雾。

柳家的张阿姨刚把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刺激的她直接剧烈咳嗽起来,而唐剑整个人已经笼罩在这片白雾中。

“唐,唐先生,你这烟……咳咳咳!”张阿姨一手捂住嘴,一手不停的在眼前扇着想把烟味驱散开。

唐剑把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然后用脚撵了两下,双手紧背身后不好意思的说,“张姐,不好意思啊,我这烟瘾刚犯。都怪柳兄平常连个烟都不抽,我只能先在这解决了,不然等下进去难忍啊。”

“你这烟瘾也太大了,年龄大了,以后还是少抽点好,这点你可得向南之学习。”张阿姨年龄比柳南之和唐剑稍大,是从小就看着他俩长大的,在柳家虽然做着服务的工作,却跟个长辈一样,很受大家尊重。要说张姐为什么能在柳家呆那么久,又是另一个长长的故事了,而知道这故事的人除了两家已经过世的长辈,就是柳南之和唐剑。

“张姐说的是,只是我这平常事多,真的是想戒,却又总是戒不掉啊。”唐剑双脚往小院门里跨着,嘴里惆怅的说着。

对于烟这东西,好像自他二十岁左右就学会了,这嗜好一直跟了他几十年,尤其是遇到难题,那更是一根又一根,在尼古丁的刺激下不仅可以让大脑更活跃,而且还能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去认真思考。

“你别糊弄我,你跟南之都是毅力非凡的人,想戒肯定能戒得掉,只是看你想不想。”张姐苦口婆心的劝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知道简单的几句话改变不了什么,但就是想要说,这是一份发自内心的关心。

她自己有时候也不清楚,在过去自己就是一个奴才,现在说的好听点叫阿姨,再加上柳家对自己的尊重才叫她一声姐,但时间长了自己有时候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位大姐,就想像对待弟弟一样各种提醒。每每想到这,张姐都会自嘲一番,自己摇头苦笑。

唐剑是个知道好歹的人,对于张姐的劝告他又怎能不理解,也常常为之感动,但自己有时候拿自己也没办法。

“张姐,我记下了,谢谢你总是这么提醒我。”

说话间,唐剑跟着张姐已经绕过前院的小池,来到了一楼客厅。走进去后,他好像进了自家一样,直接大声喊了起来,“柳兄,快出来,是我唐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

本在二楼和如风正在研究一件玉如意的柳南之,隔着房门听到这熟悉的大嗓门,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家伙来了,哈哈,我得下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会会你唐叔叔。”

“爸,唐叔叔来找你应该有事,我就不参和了。”如风说话的时候眼光始终没有离开书桌上横放的那柄玉如意。

今天是如风正式识玉的开始,柳南之拿了一柄清代玉如意来给他赏鉴。这是一柄羊脂玉如意,通体雪白、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手感就像绸缎一样细腻光滑,雕刻的祥云图案栩栩如生。通过柳南之的介绍他才知道玉如意的来历和丰富的知识:

“‘如意’一词出于印度梵语‘阿娜律’。最早的如意,柄端作手指之形,以示手所不能至,搔之可如意。也有柄端作‘心’形的,用竹、骨、铜、玉制作。讲僧持之记文于上,以备遗忘。玉如意始于魏晋,盛于明清。如明、清两代,取如意之名,表示吉祥如意,幸福来临。”

他查阅了一些资料,其实关于“如意”的起源,说法不一。有说是古代文武朝臣的执笏。清代的弘历皇帝有首“泳商铜如意”诗中云:“一柄曲拳代谈者,玢古色错金银。谁知子氏尚质,已有欣于如意人”。可见乾隆皇帝认为商代已有了如意,只是实物难寻,难以证。如意最初的原型只是民间的一种挠痒痒用的东西。

汉代时民间出现了以骨、兽角、玉、石、竹、珊瑚及金属材料制成的如意,长约一尺许,柄端多为手指形,也有灵芝形、心形、云朵形等。手指形的具有实用的价值,能挠痒痒,取其名曰:“尽如人意”。据宋人吴曾《能改斋漫录》引自《音义指引》说:“如意者,古人爪杖也,或骨角竹木削作手指爪,柄可长三尺许,或脊有痒,手不到,用以搔爪,如人之意。”这种“搔痒痒儿”的工具,在南方被人称之为“不求人”,北方人则叫作“老头乐”。

如意的头部呈弯曲回头之状,被人赋予了“回头即如意”的警世含义。魏晋南北朝时期,如意得到了普遍的使用,它在这期间非常走红,成为了帝王及达官贵人的手中之物。除用它搔痒,还用它决策大事等,其威势有些近似了权杖。如南朝的韦睿在徐州的战事中,就是用了“如意”指挥千军万马,一日数合,取得了大胜。

如意也是文人雅士的所喜爱之物,吟诗咏赋时,利用它作为打节拍之用,清雅悠闲之时还可以随身带之玩赏。如意还是舞蹈的道具,故“如意舞”。梁简文帝萧纲的诗中有:“腕动苕花玉,衫随如意风”。东吴的孙和,曾在月下作如意舞,不慎打伤所宠爱邓夫人脸颊,后虽治好了,但脸上仍留下了瘢痕。引诱后宫人效仿,遂成古代点靥之风。

从唐代开始,制作的如意就更加讲究了,而且使造型丰富多彩,赢得了人们的青睐。到了明、清时期它从实用品逐渐转向了一种陈设品,供人们欣赏娱乐的艺术品,使它的长度变短,柄端手指形变为少见的灵芝形、云朵形状等。主体呈流线型,柄微曲,整体造型优美华丽。质材方面又多了金、玉、水晶、象牙、玛瑙等珍贵材料制作成的工艺精品,并有浮雕、镂空、镶嵌及景泰蓝工艺也用上了,而且装饰上了精细华丽纹饰。精品中有汉玉檀柄如意、金镂空嵌珍珠如意、翡翠三镶如意、料石雕漆如意、木柄嵌玉如意、掐丝珐琅如意等,具有很高的艺术、鉴赏价值。

如意成了观赏品、珍藏品,身价百增。清代如意从民间转向宫廷,成了大臣敬献皇帝的贡物,也是皇帝为宫女的晋升及选妃的珍贵礼品。皇宫中,皇帝也好如意,是历代皇帝所不能及的,这可从清宫的档案、轶案乃至皇家的诗画中可见到。每逢皇帝即位、皇后和妃嫔生日、节日及喜庆佳日,大臣们都要向皇帝后妃等敬献如意。最为有趣的是有位大臣一次进献了“九九如意”,就是用九柄如意为一盒,九盒共八十一柄如意。皇帝身边的大臣有的为了加官得宠,也进贡珍奇的如意等。故宫博物院珍藏的如意中,就保存有进贡者题款的如意。据说:慈禧太后在六十寿辰时,在收受寿礼时,仅如意这项就收到了珍贵的精品八十件。如意还是皇帝选后的信物和凭证,也是帝后赏赐大臣亲信的礼品,就连外国的一些使者有时也能得到皇帝馈赠的如意。

如风一直在不停回味着,时不时还把玉如意拿在手里来回摩挲,不住的感叹玉石的奇妙,楼下柳南之与唐剑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大,一开始他还听到一句两句,后面他却一点也没留意了。

“唐兄,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有多久没来我这了?”

“哈哈哈,有段时间了吧,我那个逆子回来了,一天到晚不让人不省心,想来却抽不开身。今天也是从外面回来顺道过来看看你,听说今天如风去相亲了,是我那个表妹的女儿叫王思思的?”

“是啊,想必你表妹已经跟你通过话了吧,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哎,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今天是靠着我这张老脸来问问如风的想法。我本来不想过多干预年轻人的事,也都说了年轻人的事不用我们这些老家伙操心,但我这个表妹不容易,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经济上倒是不愁,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的婚事。这不,我这半推半就就来了……”

第八十二章 逼迫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二章逼迫唐剑不疾不徐,虽貌似漫不经心,话语里充满分量。

柳南之深知唐剑是个急性子,能让他亲自跑来,看来对这件事非常在意。他一边继续烧水泡茶,一边回忆,印象里之前好像从没听唐剑提到过有个表妹。于是,颇有意味的问道,“老弟,你对这个表妹好像很重视啊,自己女儿估计你都没这么上心,之前怎么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唐剑闻言淡淡一笑,解开衣领的一颗纽扣,弯腰拿起一杯茶,闭上眼睛闻了闻茶香,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好茶!”

“哈哈,就知道你嘴刁,不敢拿普通的糊弄你。”柳南之用手指着唐剑笑了起来。

“知我者,柳兄也。”唐剑也跟着笑起来。

柳南之悄悄观察了一下唐剑,对方的刻意回避他都看在眼里,但这件事他还是想要弄明白。他挑了下眉毛,给唐剑的空杯子加满茶水,然后继续追问道:

“唐兄,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这表妹难道非同一般?”

唐剑闻言,身体坐正往后靠了靠,眼光往门外假山处停留片刻,而后对上柳南之的眼神,讲起了王冰的过往。

据唐剑介绍,王冰是他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早年家里生活太过辛苦,跑来投奔。他就给她找了份房地产销售的工作,她很努力做的还不错,后来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男的,两个人谈起了恋爱。当她得知那个男的原来已经有了家室时,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当时劝她打掉孩子,重新生活,她脾气拧,硬是生下了思思。后来,为了生活,她又跑去服装厂干活。前几年服装生意好,工资稳定,她拖着思思还算能维持生计。做的时间久了,就自己出来开了家服装店,再后来给了她一些帮助,开了一家服装公司,接一些加工的生意。然后,就有了王冰现在的冰冰服装公司。

“是一个能干的女人,也确实挺不容易的。”柳南之不禁赞叹道。

唐剑点头,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是的,很不容易。”

柳南之忽然心生疑虑,一个想法蹦上心头,故意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她,你们不会有什么吧?”

唐剑一惊,尴尬的脸都快红了,情绪有些激动地反驳道,“你想啥呢?我是有家室的人,怎,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别胡乱猜测!要不然我跟你急。”

“你看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担心你犯错误吗?”柳南之赶紧解释。

唐剑双眼圆睁瞪着柳南之,一只食指重重的点向柳南之,表达着极度的不满。

“好了,大概情况你也知道了,可以叫如风出来了吧,我想他当面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再者,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他也该出来打个招呼不是?”

唐剑双臂紧抱,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不见真人不罢休的样子。

柳南之见状,明白了唐剑的真实用意,对着楼上喊道,“如风,快下来,你唐叔叔来了!”

如风一门心思还在思索玉如意,太过专注竟然没听到柳南之的喊叫,直到后来欧慧铭来敲门才收回心神下楼。

“哈哈,这孩子一直在研究玉如意,没听到你叫他。”

欧慧铭本来在卧室休息,听到唐剑的声音,知道男人之间要谈事情,也就没有出来作陪。后面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对于儿子的事她自然不想错过,于是就上来叫如风顺道陪着听听。

“唐剑,你什么时候来的?南之,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欧慧铭故意道。

唐剑应声起身,给欧慧铭打了个招呼。柳南之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风则非常不好意思的走到唐剑跟前,非常礼貌的叫着“唐叔叔,你好!”顺便解释道,“刚才一直在学习鉴赏玉如意,以为你和爸爸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就没下来打扰,抱歉。”

唐剑多年没见如风,所有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如风的大学时代。看着眼前的如风,一脸赞赏之色,“没想到如风现在这么帅啊,怪不得啊,怪不得!哈哈哈!”

“你别夸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龄剩男。”唐剑的神色让欧慧铭感到莫名的骄傲,但她故意摆了个谦虚的姿态。

“男人多大都不愁,现在这年龄正是魅力十足的时候,他这幅模样像极了柳兄当年啊!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一旁的柳南之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变话题道,”你家唐志勋也不错啊,计算机专家!一个有思想有主意的有志青年!”

唐志勋是唐老鸭的大名,老鸭是小时候如风为了好玩,给他取的小名。如风一叫就是几十年,几乎快把他之前的名字忘了。

“别提他,一提我就来气!”唐剑就唉声叹气道,“你说,我跟他妈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孩子。哎!好了,不提他了,提他我就堵心。”

唐剑一哀三叹的再次落座,目光又回到如风身上。

柳南之会意,着如风在自己旁边坐下,然后严肃的说,“如风,今天你唐叔叔是来想问问上午相亲的事,他想听听你的想法。”

如风一听是这事,心中偷偷叫苦,非常尴尬的说,“唐叔叔这事连你也惊动了啊。”

知子莫若父,对于如风的不理解,柳南之用三言两语很快做了介绍。如风这下心里紧张了,不停犯着嘀咕,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简单相亲竟然牵扯着这么多人,忽然明白了唐剑此来问自己的目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忽然沉默了。

“你这孩子,倒是说个话啊,你唐叔叔还等着呢。”欧慧铭看出了如风的犹豫,但鉴于唐剑的关系,她从旁做了个提醒。

如风明白母亲的意思,以唐剑今天的身份,特意跑来关心这事,必定是想要一个圆满的结果,也正因为此,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说出之后,唐剑会是什么反应。对于面前的唐剑,他从小也是多有耳闻,脾气直爽暴躁,做事激进,是个难缠的主。既然他想有意撮合,这事以后绝对没那么简单了。

如风看向欧慧铭,眼神里有无奈又有些责怪,也怪自己当初没有问清楚就跟着应承了这事。他以为简单的应付几下,不行就拉倒,没想到这王思思竟然跟唐剑还有某种关系。世界之大,真的不能太过随意啊。

如风这会儿,可说是心乱如麻。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他决定实话实话。既然不打算继续下去,就不给别人留下任何幻想,“唐叔叔,王思思挺好的。而且我们曾经是大学同学,我已经在上学的时候就认了她当我的妹妹了。从大一开始,我们就以兄妹相称,我早已经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

如风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语气委婉,态度不言自明。

唐剑认真的琢磨着这番话,面无表情,态度平静,接着道,“这件事思思也跟我提过,说你们确实很合得来,你对她这个妹妹也相当照顾。其实这就是你们的缘分,这么多同学当中,为什么就偏偏是思思呢?说明你们相互之间确实很有好感,至于兄妹,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其实大都夹杂着男女之情,你们估计当时都太小,没认真去分析这个事。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纯粹的友情!”

“不是,唐叔叔,我真的是把思思当成我的妹妹,跟亲妹妹一样,从来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

如风没想道,唐剑对于这件事会是这么个看法。其实他不知道,旁边的父母也跟唐剑意见一致。

“好了,如风,我今天来不是来责怪你的。你就来个痛快话,对于思思,你有没有打算继续交往下去?”唐剑开门见山,对于他来说凡事结果最重要,而今天他想要的就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唐叔叔,如果是继续保持兄妹关系,我当然愿意。但如果涉及男女之情,我恐怕不能。”

“这话说得,难不成你想用这种关系套住思思一辈子不成。平白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这算什么事!”

“这个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们不懂。”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看你是自私!思思一个大姑娘家,跟你这称兄道妹的,知道的人知道你俩关系单纯,不知道的呢,你让人怎么看她!”

“唐叔叔,你这是在逼我了!”

“我只是要你看清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你以为思思为什么叫你哥,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这些年,她拒绝一个又一个追求者,为了啥,还不是对你抱着幻想!”

唐剑步步紧逼,言语越来越激烈,语气越来越重,面对如风的固执非常气恼,最后彻底挑了个明白。

唐剑的最后一句话完全超出了如风的想象,他刚想张口,柳南之把手按在了他的腿上,摇了摇头。

“对不上来了吧,你不仅不了解你自己,也不了解思思。今天我的话就到这,你好好想想。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玩儿小孩子过家家那一套,误人误己!”

极度不满之下,唐剑端起一个茶杯,猛地仰头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重的放回茶桌,对着柳南之夫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柳兄,嫂子,告辞!希望下次再来,我们是一起喝酒。”

柳南之本来以为唐剑是来做说客,此刻却有些看不懂了,与欧慧铭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态度诚恳地说:

“唐兄,你费心了,刚才我这也听明白了,回头我来做思想工作。”

“对,对,唐剑,如风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思思我很喜欢,我也想他们能走到一起,也算了了我这当妈的一大心愿。如风,你看你把你唐叔叔气的,还不赶快道歉!”

第八十三章的困惑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三章新的困惑“如风这小子整个一个自私鬼!都不知道思思喜欢他哪?那么多的小伙子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走出柳家大门的唐剑,整张脸都黑沉沉的,想起如风的一脸倔强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电话里对着王冰又是一顿牢骚。

不知道王冰说了什么,唐剑稍稍恢复平静,挂断了电话。

他走上车,发动引擎,解锁停车p档,把档位拨到前进d挡,刚准备踏上油门,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踩了刹车,按下驻车,打了一个电话:

“你那边事情进展怎么样了?什么?!你还有脸说,这么简单的事,也能出现纰漏?!我看你是不是嫌订单太多了?那就赶快把屁股擦干净,不要弄得大家都很难看!”

唐剑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他坐在驾驶位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被猛然击中的汽车喇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好似他在郁闷的呐喊。

尖锐的声音过后,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快速驱车离开。

就在唐剑刚刚离开后,唐老鸭来了,他也是来探听如风的相亲情况,不过两个人目的截然不同。

此刻的如风已经返回书房,那个羊脂玉如意还静静躺在桌子上。他的目光虽然还在上面停留,但已经无心欣赏。

他一直不停回味着唐剑的话,当时因为被逼的紧迫,碍于面子故意抗拒他的说辞。现在,整个人静下来后,他认真回想,似乎又确实没照顾过王思思的处境,对此他有些懊恼。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王思思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唐剑的故意戳破,把他们推上了非常难堪的境地,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正确面对王思思。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远离,避免更多的误会和尴尬。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刚落,唐老鸭已经很自觉的自己打开房门,两只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着,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如风,你这里堪比图书馆了吧,真的是书香之家啊,我还是第一次进你这书房,简直,简直太奢侈,比你那卧室大多了去了。”

一眼望去,300多平的书房里除了四壁皆是书柜,中间还加了很多木质的书架,每个书架都有严格的分类标签,每本书上都有贴好的条码,上面标注着类别和具体编号,什么文学、历史、哲学、美学、玉石等等,看得他眼花缭乱。

正在沉思的如风忽然一惊,醒过神看到旁边的唐老鸭一脸懵懂,“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是吧,我一个大活人,你当我是隐形人!”唐老鸭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叫道。

“你吓了一大跳,你还生气!你们父子俩太像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这么火生生的性子。”如风不禁叫苦,刚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你见过我爸了?他来干什么?”

唐老鸭看见如风书桌上的玉如意,走过来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雕刻的花纹,一只手在上面反复摩挲着,还不住点头。

“是的,刚走!你小心点,我这可是宝贝。”如风没好气的答道,同时盯着唐老鸭手里的如意担心地提醒了一句。

唐老鸭好似没听到如风的话一样,把如意高高举起,对着光线闭着一只眼观察着,然后随手塞进了如风的手里,一脸不屑道,“不就是一个清代羊脂玉如意吗?这在你家也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玩意儿了,怎么,害怕我不小心手滑给你打烂啊?”

如风顿时对唐老鸭投去了尊敬的眼神,没想到一向懒散如他,竟然对玉石有些认识。

唐老鸭感受到如风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说道,“别,你可别崇拜哥!对了,我爸来干嘛?听你刚才的口气,他找你麻烦了?”

“哎,一言难尽!有苦难言啊!唐叔叔那暴脾气真的是……对了,他前脚走,你后脚来,不会也是为了劝我的吧?!mygod!”

“劝什么?我爸怎么着你了,说来听听。”

“还好,还好,看来你们不是一路的。你不知道,刚才你爸差不多是来逼婚的!吓死我了!”

于是如风对着唐老鸭一顿诉苦,并再次表明了立场。唐老鸭话是听明白了,但是人却糊涂了,他不明白的是又不是妹妹相亲,父亲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还颇有强逼如风就范的味道。他心里猛地一惊,想到一件事,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那个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字?不会是我妹妹吧?”

如风啪的一声抓起一本书打在了唐老鸭的头上,哭笑不得地骂道,“你妹个头啊!亏你想得出来,她才多大!”

唐老鸭摸着胸口,长长地叹息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告诉你啊,如果真是我妹妹,我这关你都过不了,更别说劝你了。你休想老牛吃嫩草,我可只有这一个亲妹妹!”

“但这个人也算是你的妹妹。”

“你说什么?!如风,你耍我!”

“表妹!”

“什么?谁的表妹?”

“你的表妹,王思思啊!”

如风的话又把唐老鸭弄糊涂了,他拼命回想跟自己有关的亲戚,但好像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人,而且连姓王的都没有。

“没有啊?我家没有什么姓王的亲戚啊。”

“不对吧,估计你可能不知道。你爸亲口告诉我爸的,你那个亲戚叫王冰,好像是一个什么远房亲戚,再详细我就不知道了。”

如风的话彻底勾起了唐老鸭的好奇心,不是这个人有多重要,而是父亲的反应让他感到极大的不解。一个远房亲戚,姓王的,他决定今晚回家私下了解了解。

“对了,你为什么不同意,是因为对方长的太丑?”

唐老鸭收回心神,想起如风刚才的诉苦,关心地问道。一时的困惑,差点让他忘记了此次来找如风的目的。之前因为当了说客,他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既然如风给了他面子,他心想即使撇开朋友的关系,都应该来关心一下。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如风一听这话,立刻反驳道。虽然人人都爱美女,但长的漂亮与否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更不是唯一的择偶标准。

“哈哈,我故意打趣你的。对你,我当然了解。那是为什么?照理说欧阿姨的眼光和品味不会差到哪去啊,还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沈微兰?”唐老鸭又饶有兴致的故意耍起了贫嘴。

“你又来!实话告诉你,那个王思思是我大学同班同学,而且还是我认的妹妹。我们两个从大一就认识了。你说,如果我对她有意思,我们不早就在一起了吗?还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介绍?这事,想想吧,还真好笑。”

唐老鸭虽然故意强忍,但还是没能忍住大笑起来,而且还捶胸顿足,动作夸张至极。

“你们这,哈哈哈!你们这,哈哈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水冲了龙王庙,对,明明是自家人,还装作不认识,这么大费周折的相亲,哈哈哈!我想欧阿姨一定精心策划了很长时间吧,哈哈哈!然后,你们一见面,原来都是老熟人,装模作样的两个老熟人!”

说到最后,唐老鸭已经控制不住花枝乱颤的身体,直接倒在了旁边的一个椅子上,还不停地揉着肚子。没等如风辩解,他又开始继续道,“我说,你们这对兄妹,怎么相的亲,关系的跳跃觉得别扭不。如风,不行,我快笑岔气了,你赶快给我倒杯水来。”

看着笑成一滩的唐老鸭,如风似乎并没有感到奇怪。他走到书房门口,从搁置的一个饮水机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然后接满了水,直接放在了唐老鸭的嘴边,无可奈何地说道:

“给,喝吧。看你这笑的,我都替你累。”

“哈哈哈!确实可笑,你等我再笑会儿!”

“好了,适可而止吧。笑坏了,唐叔叔又来找我麻烦,我可吃不消。”

“如风,你都不生气?我太爱你了。”唐老鸭突然停止大笑,站在椅子上,把如风整个抱住了。

如风毫不客气地一把把唐老鸭推开,大声喊道“喂喂,你这是干嘛!虽然我对王思思没有男女之情,但我对男的可不感兴趣。”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爸都出手了,那就意味着这件事他管定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愁就愁在这,我怎么都没想到王思思竟然是你爸的亲戚。我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但更棘手的是王思思可能对我有那种意思,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成成妹妹看待,还为此让微兰误会。哎,真的是世事难料啊。以后该怎么见她,我只能能躲就躲了。”

“如果她喜欢你,那你完了。怕就怕你无心插柳,柳已成荫!”

第八十四章 惊人秘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四章惊人秘密唐老鸭跟如风厮混一个下午,吃完晚饭才回到家。他跑去找母亲确认王冰的事,得到的答案只是摇头。都说好奇坏死猫,他的好奇虽没有致命的危险,却让他在不断怀疑中意外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而由此之后,父亲于他形同陌路。

唐老鸭的母亲姓黄,名欣玉,本家也是从商出身,是做物流运输的。她从小不爱读书,但因为家境良好,为人直爽,热情大方,所以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女人经常拉着她出去玩乐。随着年龄的增大,她开始经常对着镜子长吁短叹,感慨时间过的太快。因此,五十岁以后,她几乎每周要去三次美容院,各种护肤、按摩、全身保养,晚上一吃完晚饭就敷面膜,整个房间的梳妆台上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美容器材。细数她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件事她坚持的最为长久。

唐老鸭跑去问她的时候,她正贴着一张面膜躺在床上,听着音乐。这张床与平常不同,上面铺了一个自动按摩垫。开关一开,按摩垫就像一个翻滚的强力波浪,一层层推动翻滚而来,从她的头到脖子、肩背、脊柱、再到腰部、臀部、大腿、小腿和脚后跟,她闭着眼睛格外享受着,还不停地小声哼哼,身体被推震的像极了女人们用屉笼筛面粉,唐老鸭问的话,她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个回答,根本没放在心上。

于是,唐老鸭决定冒着被骂的风险一探究竟。

他家与如风家同一个别墅区,在整体架构上基本相同,不同的是装修风格和具体房间布局。他家没有玉石世家的独特印记,也没有欧式的宫廷奢华,走的是地中海风情的别样情调,整体色调采用的是大海蓝,干净清爽,又富有浪漫气息。

他曾一度怀疑性情如父亲那般急躁,母亲那般务实,貌似与这样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但住的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而且后来长大后,他慢慢发现父亲虽然脾气不太好,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些追求小调调的。比如他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杯红酒,躺在家里起居室里听着钢琴曲,对着月光静静发呆。

从母亲房间出来,找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父亲的身影。唐老鸭直接下到一楼,走到客厅后面的一间房间的门前,对着门缝观察了一会儿,门缝里透出来的淡淡灯光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房间就是唐剑经常独处的起居室。

因为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又想起平常父亲对他的各种不满和挑剔,他有些紧张,双手插在口袋里靠着门框沉思起来。

思忖良久,唐老鸭决定拿今天在如风家里看到的羊脂玉如意,作为开启他们父子谈话的借口。主意打定,他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双手从口袋拿出,在胸前握了一下。刚准备敲门,似乎又有些犹豫,他把头贴在门上,决定先听听房间里的动静。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他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什么!又出意外!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你给那个女的一笔费用,让她离开深圳,从此不要再回来了。”

“什么?!人死了?!”

唐剑的声音由开始的愤怒,瞬间变成了颤栗且没了底气。

唐老鸭惊呆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不小心劈中了他,而他整个人好像被烤焦了一样,无法动弹似乎随时摧弹可碎。他想象不到父亲到底经历着什么事,心里的各种猜疑好像蒙太奇的电影镜头一样,从一个场面,跳到另一个场面。

人都说关心则乱,唐老鸭有史以来真的乱透了。各种胡思乱想,胡乱猜测中,他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紧张,双腿发软的他靠着门蹲了下来。手忙脚乱中,他蹲下的瞬间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最终惊动了唐剑。

唐剑急促的脚步声走到门背后戛然而止,而后“吱钮”一声,门开了。

“小志,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灰白色的灯光下唐剑阴沉着脸,紧紧抿着双唇,说话的时候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头状,声音还略微带着颤音。

唐老鸭立刻起身,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眼神涣散的四处张望就是不敢看唐剑的眼睛。他想尽力挤出一个笑脸,打破空气里弥漫的凝重气氛,脸部肌肉显得反而更加僵硬和奇怪。

“这么晚了,你又是刚从外面晃悠回来!整天吊儿当啷,一点正行都没有,没什么事赶快去睡觉去,别杵在这装疯卖傻。我看见你都头疼!”

唐剑的恨铁不成钢,已经让他忘记了怎么正常对待唐老鸭。作为一个父亲,他是爱儿子的,但每次一见面,他就忍不住批评臭骂一通。久而久之,这似乎已经慢慢成了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

别看唐老鸭平常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对于父亲的斥责却非常在意。作为一个儿子,他一直特别渴望父亲的赞赏,哪怕一句就行。可是显然,他已经失望了很多次。

沟通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桥梁,这父子俩的桥梁明显没有搭好。

隔往常,为了故意气唐剑,面对训斥有时候他会故意顶撞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此刻,他乖乖地低下头沉默起来。父亲刚才电话中说的话一直缠绕在耳边,这一次,他不敢再乖张贫嘴了,只想赶快离开。

“嗯,我回来一会儿了,有件事情妈妈不知道,我本来是想问问你。既然你看见我六心烦,那我就先走了。”唐老鸭虽然一脸受伤的表情,但也刻意把话说得尽量轻松。他想象不到,如果唐剑知道他偷听了刚才的电话,会有什么反应。

唐剑神情紧张的盯着唐老鸭,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不确定唐老鸭到底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电话,出于小心,他故意没有去问,想从唐老鸭的表情中探查一二。看到唐老鸭似乎还很轻松的神态,他放心了一些。但闪念间,他又举起一只伸展开来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唐老鸭的肩膀上,和颜悦色的问道:

“你想问什么事?进来说吧。”

唐老鸭没料到父亲突然转变了态度,一时突然有种受宠若惊,又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连说话都没那么自在,吞吞吐吐的好像一个口吃的人。

“我,我想问的是,算了,明天再说吧,我看你也累了。”

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问题,硬是给他生生咽了回去。

“哈哈哈,小志,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我倒不认识你了。”

唐剑忽然破天荒的大笑,在唐老鸭的印象里,真的是极为罕见。他又想起了刚才唐剑的那个电话,心想:莫非爸爸想试探我刚才有没有听到?我还是赶紧撤退为妙。

其实唐老鸭害怕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唐剑经常骂他,但是他从来不认为唐剑是坏父亲。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愿意子承父业,并不是不认可唐剑,反而是因为某种敬重。他没有把握超越父亲,所以想从其他领域显示自己的能力。

唐剑看到了唐老鸭的犹豫,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他转身返回房间,随后抛出一句话,“小志,如果没什么事,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唐剑转身的瞬间,唐老鸭似乎看到父亲的背弯了很多,声音里也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苍老气息,却带着一种不可拒绝的威力。他盯着唐剑的背影,没有说话,大踏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全景落地玻璃窗的房间,坐在屋内,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从玻璃窗外直接看到的除了星星点点的夜空和一弯尚未圆满的弦月,整个后院的各种植物也都近在眼前,在灰白色的月夜里显得有些朦胧。

屋内,没有正规座椅,而是做成了大面积的榻榻米,上面摆放着几个印着荷花图案的圆形坐团,还有几个配套的靠垫。榻榻米后面的墙壁是一个镶嵌在墙壁中的酒柜,上面摆放着各种红酒和各式水晶酒杯,是唐剑平常的各种收藏。此外,在房顶上挂着一个投影仪,酒柜上方的房顶上有个可以上卷下放的白色卷帘,就是投影的幕布。酒柜正前方的榻榻米上,摆放着一套黑色音响,该有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唐老鸭这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剑喜欢没事的时候就呆在这里,这确实是一个休闲安静的好去处。

唐剑从酒柜里取出一个杯子,倒上红酒递给了唐老鸭。唐老鸭会意,接过后与唐剑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来来回回中,唐老鸭身体开始轻飘飘,思想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对着唐剑傻呵呵的笑了起来,而后咂着嘴问道:

“爸,王冰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有这样一个远房亲戚?这个亲戚是什么重要人物吗?要你特意跑去为她女儿和如风做媒。如风可是我哥们儿,你这么逼他,我以后还怎么见他啊。”

第八十五章 肇事女人之死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五章肇事女人之死“小黑哥,那个女人死了!”

“啥!”

黑衣人被林萧萧的哭泣声炸懵了。

夜里12点,他睡梦正酣,梦里正与林萧萧交颈缠绵,面带沉迷的浮笑,半张的嘴角口水拉拉着老长,好像一个觊觎某种美食的馋猫。

然而好梦终须散,两个人前晚见面还各种欢声笑语,今晚连刚刚圆满皎洁的月亮都似乎被一层黑暗吞噬。

那个电梯肇事的女人死了。

黑衣人无法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就像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他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三角内裤。高高站在床上的他,似乎一瞬间高大威猛了很多,然而,颤巍巍的声音,却像极了一个老者。地上的人影太过细长,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格外落寞。

他用手挡在嘴前,捂住手机听筒,压低了惊慌的声音,惶惑不安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女的不是已经拿了钱走人了吗?”

手机里林萧萧已经泣不成声,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的模样。

黑衣人心急如焚,林萧萧的声音让他烦躁,他没有去安慰她,带着怒吼的声音严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光哭有个屁用!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林萧萧被震慑住了,马上停止了哭泣,”我在之前我们见面的湖边,公园里那个。”

“你就在那等着,哪都不要去。我马上过来。”

黑衣人从床上光脚跳到地面,慌乱中随便抓起一件上衣和裤子,边胡乱套往身上套着,边往外走。手忙脚乱中,不是忘记带手机,就是忘拿家里的钥匙,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趟,气得他甩起巴掌扇了自己一耳光,把头发抓成了一团鸡窝。

他边走心急火燎的骂骂咧咧,“他妈的你是着了什么魔了,竟然喜欢林萧萧这种没脑子的女人。他妈的古人说的唯女人与小人难养果真没错,女人真是祸水。他妈的这次你可一定要长教训,以后,以后的以后,都不要轻易招惹女人,跟人上床,搞不好小命丢了都不知道。就算一辈子打光棍也比这提心吊胆的强!他妈的,这夜怎么这么黑,连个车都不好找!”

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了很久,他才在楼下等到一辆车。但这次,他没有告诉司机实际想到的目的地,而是在距离公园还有一个站的地方下了车,随后一路步行来到了公园,找到了林萧萧。

远远看到林萧萧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值夜里1点钟。

公园里静悄悄的,黑色的树影一个接一个,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平常他也经常来这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没有着急走到林萧萧身边,也没着急叫她,而是蹑手蹑脚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的确没人,才慢慢靠近。

“小黑哥,我,你可来了!”

林萧萧一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绝望、迷茫的眼神好像遇见救世主一样,猛然大方光芒。她本来因为害怕蹲在地上一动也没敢动,此刻蕴积了很久的能量大爆发,直接冲上来抱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因一时不适应林萧萧的迅猛用力,往后退了一步打了个趔趄。

“到底怎么回事?”

林萧萧瑟缩着身子躲进黑衣人的怀里,不停的打着哆嗦,瞳孔瞬间增大,牙齿发着“咯咯”的摩擦声,好像小孩子在磨牙。

黑衣人把林萧萧从身上拉开,抓住她的双臂,死死的盯着她低垂的眼睛。

“你快说话呀,人呢,你不是说人死了吗?尸体呢?”

面对质问,不断加速的心跳和黑衣人双手的用力之下,林萧萧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她忍不住哼唧了一声,扭扭身子挣脱了那双手,然后指向了面前的这片湖。

“你是说,在这水里。”

林萧萧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着湖面。

顺着林萧萧手指的方向,黑衣人才发现今天这个地方的护栏已经被破坏,因为没有及时得到修补,缺口旁边的一些碎破护栏被拉到了一边。走进去,就是水泥漆成的湖岸,被遗弃的鱼饵零零星星的散落在上面,发出一种发酵过的酸香味。很显然,这里成了喜欢垂钓的人的小钓台。

今天虽是满月,但湖边四周树木成林,湖水与夜色在包围中自然的融为了一体,偶见月光反射出的波光,却看不出原本清亮的颜色。

黑衣人走进缺口的岸边,伸长了脖子搜索着湖面,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转过身走回林萧萧身边,拉着她的手在附近草丛里坐下来。

“你确定是掉进了水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把事情经过给我讲一遍。”

“今天刚吃过晚饭,我接到这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之前给她的五万已经用完了,能不能再给她一点。”

林萧萧忧虑的眼神略过湖面,蜻蜓点水一般没做停留,飘向湖边黑色的树林,然后回到黑衣人的身上,低下头,讲述起整个事件经过。

她说,那个女人想找她再要一笔钱,一开始带着恳求的态度,不断哭诉说自己男朋友喜欢赌博,上了别人的圈套,一个晚上就输掉了两万。后来他还不死心,又偷偷拿着剩下的钱想去翻本,结果又输的一塌糊涂。现在的她失去了在这边的工作,到了新的地方虽然到处找工作,但一时之间还没有合适的。于是,她又想到了我。

她一听那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哀求说自己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给陈丽红打了电话,看看陈丽红能不能帮一下这可怜的女人。陈丽红知道后勃然大怒,把她臭骂了一顿。

无奈之下,她对那个女人实话实话,并表示歉意说自己也是尽了力,请对方理解。可是那个女人一听拿钱无望,忽然冷笑着转变了态度,并句句威胁。

她为了息事宁人,就决定自己先出一点钱。本来她说要给那个女人转账的,但那个女人一定要求当面给现金。

于是,才有了今天晚上的湖边之约。

“她不是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吗?怎么还能赶得到?难道她根本是骗你的,根本没走?”

黑衣人不解地问。

“不,走是走了,只是在给我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回来了,目的就是再要一笔钱。我见了她的面才知道,原来这是她计划好的。”

林萧萧一脸苦笑,继续着。

晚上两个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湖边,一上来那个女人就张口要钱。当她拿出两千块钱的时候,那个女人非常不满意的生气了,认为就这点钱想压下这么大件事,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想要多少?”

“二十万,不算前面已经给的五万。”

“什么?如果说五万确实不多,但二十五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是的,我一听她这么贪心,顿时对她没有了一点愧疚。本来,我还因为没有给她申请到很好的补偿,又害她离开了熟悉的工作和城市常常感到内疚,但这次,我彻底看清了一个人的贪婪。我跟她说她要的太多,想都不要想,不仅如此,很可能为自己找上麻烦。虽然现在看来是我再求她,但实际上她才是直接的肇事者,害死那个爸爸的凶手。如果她安安稳稳的呆在该呆的地方,以后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时间久了当整个事件被遗忘,她也就不用再为那个爸爸的死负任何责任。”

“这样的人一旦起了贪欲,已经看不清事情的本相了。”

“没错,她一听我这么说,整个人疯了似的。说我故意找她做了件害人的事,把她拉下了水现在又要让她顶罪。骂我恶毒,咒我不得好死。发泄了一会儿,她似乎缓过了神,突然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你这是故意吓唬我,如果我是凶手,你和你的老板就是买凶的人,我去自首把你们供出来,就可以坦白从宽。并且,她很聪明的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支付她要的二十万,二是等着她去告发。”

黑衣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拿出一根烟,含在嘴角刚准备点燃,想了想停住了点火的动作,只把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放回了口袋。

林萧萧忽然起身站了起来,语速因为激动而加快了一倍,还时不时用手比划着。

“我们两个因此起了争执,她一句我一句,最后她竟然暴跳如雷,抓住我的头发,我的衣服,骂着各种粗俗的脏话。我被她死死困住,脱不了身,与她相互撕扯着,企图摆脱这疯女人。纠缠中我们不自觉移到了这个缺口处,我在拼命挣扎中做了个猛推的动作,谁知只听“噗通”一声,她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我一时非常害怕,转身逃跑。”

“她落水之后你逃跑了,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跑到一半,我不放心又跑了回来。刚好看到她被水呛的上下沉浮,不停的对着我喊救命。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在救与不救之间徘徊不定,既不想眼看她被水就这么淹死,又想着她就此死了也许万事大吉。左右犹豫中,当我再次走近,她已经沉没下去。”

“所以,你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并沉入水底?”

黑衣人透过夜色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忽然发现她那双眼睛好像深夜里的一只猫,带着神秘的幽暗和邪气。

林萧萧没有再说什么,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一动不动,突然面如土色,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黑衣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湖面上漂浮着一个人,一道微风吹过来,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第八十六章 崩溃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六章崩溃陈丽红崩溃了。

一大早,林萧萧告诉她肇事女人溺水身亡。她知道自己彻底栽了。当时,她正在洗手间刷牙,牙膏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也毫不自知。

她没有发怒,更没有骂人,两腿发软,四肢无力,只是呆呆地回到房间,躺回床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上的一个闹钟,神思恍惚。

她觉得时间好像过得很慢,闹钟上的时针似乎总停在原处,原本经常发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今天也好像变成了哑巴。她忍不住站起身,靠近点看看是不是闹钟坏了,但走近一看,秒针还在惯常的一格一格跳动。对于为什么没有声音,她懒得计较,又返回到了床上。

紧接着,她想起了两个孩子,发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好像都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孩子跟她似乎也陌生了很多。她想了想才发现,脑中只有四个字“沈微兰”和“钱”。

当这个名字闯进她的视野,强烈的嫉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当有人告诉她,也同样恨着这个女人,并需要她的帮助,同时也有丰厚的回报时,她立刻与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不仅可以整到自己讨厌的人,同时还有钱收,她的算盘打得嘎嘎响。

然而“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事就这样接连出了岔子,两条人命,永远无法弥补。

她忽然又想起了刘斌,这个一直在跟她闹离婚的丈夫。拿起手机想跟他说点什么,却又好像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她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签字,财产归你,孩子归你。刚发出去,她又想了想,加了一句:晚上签字,过期不候。

信息发出去后,就像石沉大海,她一连看了几次,一点回应也没有。又怕刘斌没看到,于是决定还是电话里重申一次。

“你晚上回来一趟,我给你签字。”

刘斌的反应不咸不淡,没有一点惊喜,不说回来,也没说出不回来。陈丽红摸不清头脑,火爆脾气又开始发作。

“我说,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这会儿怎么又磨磨蹭蹭?我已经想好了,孩子归你,财产也归你。晚上看不见人,别怪我变卦!”

“陈丽红,你想干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轻易放弃抚养权?尤其是你的财产?你不是放话说不让而我脱层皮,你就誓不罢休吗?说吧,你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刘斌没有轻易相信陈丽红的话,在他心里这个女人唯利是图,又专横霸道。这突然的改变,他反而越发觉得可疑。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又要出什么招了。

“我说了,我这次什么都要了,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回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难道你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也不至于胆小到这种程度吧。”

“好,你说的,我看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陈丽红听到刘斌确定回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疲惫感拖着着她的眼皮,很快睡着了,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飘飘忽忽来到一个地铁站,里面灯光明亮,虽是夜晚却像白天一样。她四处张望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忽然感到有点冷,想赶快离开,却发现这个地铁站里根本没有出入口。

她很纳闷自己是从哪过来的,仔细想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印象,于是决定四处找一找。在一个墙角处,她意外的发现几块金灿灿的东西,弯下腰一看竟然是黄金。是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落在在这里的,真是奇怪,她心想。眼看着这些黄金发着诱人的光芒,她心动了,左顾右盼窥视周围到底有没有人之后,结果很令她满意,于是一种福从天降的欣喜,刺激的她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看来这是哪个人不小心遗落的,我得赶快走,不然等人发现就拿不走了,她紧张地琢磨着。然后,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地铁站的情况,一边偷偷的把黄金捡起来塞进了口袋。一边装,一边心里庆幸着:幸亏今天穿了个带口袋的衣服,不然想拿都没处放。

东西刚装好,一趟地铁疾驰而来,防护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两个人:刘斌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容貌,总是觉得有些模糊,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都确定不了,她在心里骂道:这个该死的老刘,又找个女人,不过这看着好像有些像刘倩倩,又有些像沈微兰。

嫉妒之火燃烧着她,她忘记了刚才的喜悦,立刻冲上了地铁,大声喊道,“刘斌,你个没良心的,看我不抓你们个现行!”

话音刚落,刘斌和那个女人不见了,地铁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惊惧之余,地铁里的广播响了“请注意,地铁即将关闭,请勿倚靠车门,谨防夹伤。”

防护门关上之后,列车启动,一声高昂的轰鸣声响起,陈丽红摸了一下额头,才发现刚才竟然不自觉出了一把冷汗。

她刚刚坐定,地铁广播又响了,“请注意,现有一女子陈丽红,抢劫黄金,现全城通缉,如有知情不报者,视如同罪。”

“什么!我!这!”她一下跳了起来,急得直跺脚,双手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挥舞着,大声嚷道,“不是我,我没有抢劫,这些只是刚才在外面墙角捡到的。不是我,我没有抢劫,这是我捡到的,我马上放回去!”

然而,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广播在一直不停的继续。空旷的车厢里,她像极了一个疯子,四处奔忙,有口难辨,身后是零落的一块一块的黄金,还闪着黄色的亮光。

这地铁好像没有尽头,始终没有停靠。她最后喊得声音嘶哑,无奈地跌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个团,十分狼狈。

不知道到了哪里,地铁突然停了。她想赶紧逃走,然而就在她前脚刚踏出去的那一刻,地铁消失了,变成了**裸的轨道,从轨道里伸出了两双手,死命地抓住她留在后面的一只脚不放。空气里跟着出现两个女人的声音,“陈丽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我命来!”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她在最后关头惊醒,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

刚走进卧室的刘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奇怪的表情好像在说陈丽红是个怪物。

“啊,吓死我了,老刘。”

她回过神,看到刘斌忍不住扑了上来,谁知刘斌特意躲开了,害得她跌倒在地。“呜——,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叫我回来就是要这样吗?那对不起,我先走了。”

“难道你对我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吗?我就那么讨厌。”

“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没有签字之前你还是我的老公。”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你要签字就尽快,公司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我从没想到你会这么讨厌我,是因为那个女人吧,她什么地方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能轻易改变,连多年的风格都换了。”

“不因为任何人,是我厌倦了。我不想再窝窝囊囊浑浑噩噩的活着了,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陈丽红被刘斌的话深深刺痛,多年的夫妻,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男人是这世界上最务实的,事业就像他们的生命,没有了事业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当初她能轻松用一个计策把刘斌抢了回来。当发现惯常的道理已经无法再适用的时候,她迷茫了,确切地说是迷失了。

想到这,她忽然放声大笑,两行眼泪顺流而下。

“好,文件拿过来,我签。”

这一刻刘斌终于等到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再次问道,“你确定?”

陈丽红没有做声,隔着两行眼泪对他强装出一个微笑。

刘斌从随身的文件包里取出打印好的两张a4大小的两页文件,一张一张翻开来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递给了陈丽红。

陈丽红没有阅读文字,直接翻到第二页的签名处,毫不迟疑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从此以后,你解放了。”陈丽红保持着同样的表情说,刚刚完成的重大仪式,好像并不重要的小事,只是想起一双儿女,鼻子忽然犯酸,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以后,请照顾好我们的孩子,那些财产相信你都会给孩子们一份对吧。”

“放心。”

获得签字以后,刘斌温和地看了陈丽红最后一眼,拿着文件边下楼,边打了一个电话。

“王律师,离婚的官司不用打了,陈丽红已经签字,咱们的合作到此终止吧,回头我把前期的辛苦费给你结了,谢谢。”

陈丽红虽然心里不好受,但眼前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她想起一个人,于是拨通了电话。

“唐总,对不起,你交代的事情彻底办砸了。那个肇事的女人也死了,不过你放心,我家的工厂,如果你以后继续多多帮忙,我不会连累你。”

第八十七章 投案自首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七章投案自首事发第二天下午,警察局一个问讯室里,林萧萧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默默看着警察在一个本子上做着记录。

仅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问讯室里,黑衣人正在接受审问。

“你跟林萧萧是什么关系?”一个国字脸、高鼻梁的男警察目光犀利,似乎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事。

“男女朋友关系,对,她是我女朋友。”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四个月吧。”

“到底几个月?”

“三个月。”

“发展到什么程度?”

“已经有夫妻之实。”

“事发当时,你在哪?”

“在家。”

“那具女尸生前跟你们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

他嘴上一边回答着警察的提问,心里七上八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跟着他。

当天晚上,看到湖里漂浮上来的女尸,黑衣人思虑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劝说林萧萧自首。

他的理由很简单,事情已经走上了另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事关两条人命,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补救。与其终日胆战心惊,还不如直接把事情跟警察交代清楚。

“小黑哥,我害怕,我会不会被枪毙?”

林萧萧一想到警察两个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想整天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吗?”黑衣人迷茫地望着前方,是在问林萧萧,也是在问自己。

“我不想就这么自首,我想活!”

“你听我说这个女人的死你并不是故意的。地铁事件也是受人指使,那个爸爸意外身亡,都只是意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件事太大了,我们逃不了。与其等着被抓,不如主动投案,还能争取一些主动权。”

“我们整容,那不就谁也认不出来了。之前看书上说有一些犯了事的人,逃到另一个城市改头换面,照样生活的好好的。”

林萧萧绞尽脑汁回忆,试图用成功的例子给自己找个可以逃跑的理由。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一只手拍在了林萧萧的背上,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把她揽到怀里,说道,“别傻了,书上写的你也信。而且,即使你整了容,你的dna,你的指纹会变吗?这是一生下来就无法改变的东西。警察如果仅凭容貌来抓捕犯人,试想有多少犯人是他们亲眼看着犯罪的呢?挑战自己的基因密码,我们谁也做不到。”

林萧萧突然像疯了一样,双手抓住黑衣人的手,哭喊着:

“我不想这么年轻就在监狱里度过,我才二十七岁,我还没有嫁人呢?我正值青春,还没有好好挥霍,怎么就要终止了呢?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想认命!不是都说了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黑衣人使劲挣脱,手背上已经留下了十个深深的指甲印,个个像肉色的小月牙。他看着林萧萧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忽然感到心疼,心生怜惜:这样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前途却一片黑暗,就像一个刚刚盛开的百合花,却很快遭受风吹雨打,眼看马上就要凋谢。他想起林萧萧向她表白的那个夜晚,就在一个月前,也是在这里,在这湖边,虽然有对未来的担忧,但却还充满着美好的希望。

一时情由心生,他忍不住把林萧萧整个人揽在了怀里,深情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温柔地问道,“萧萧,你爱我吗?”

林萧萧还没有恢复平静,整个脸深深的两条泪痕泛着晶莹的亮光。现在听到黑衣人的问题,她无心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哭着。

“萧萧,你爱我吗?这很重要。”黑衣人扶着林萧萧的脸,扭转到与自己四目相对。

他紧紧盯住这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伸出舌头在眼眶下舔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咸味。

林萧萧恢复了平静,突然抱上了黑衣人的脖子,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而后回答道,“你还在怀疑吗?我的人都已经给了你,你说呢?”

然后,还没等黑衣人说话,整个人已经转过来,正面坐上了他的腿,旁边的女尸好像已经被遗忘,一件意外杀人案在高涨的荷尔蒙面前也失去了颜色。

一阵缠绵悱恻,两个人汗如雨下,被极端的压力压抑下的心情得到了释放。林萧萧似乎也跟着理智起来,她决定投案自首。

“小黑哥,谢谢你的意见,你说的对,我不能东躲西藏的过生活。我决定了,明天上午就去自首,但我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陈丽红,事情都是她指使的,她也应该承担该也的责任。地铁站和今晚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了你。”

“萧萧!”黑衣人被林萧萧的话感动,心里涌过一阵热流,把她抱得更紧了。

“小黑哥,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美好的回忆,今生情我是还不了了,下辈子如果你愿意,我还来找你。”说着,林萧萧的眼角又出现了两行热泪,看得黑衣人五味杂陈,心都跟着一起碎了。

“别,萧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坐牢咱俩一起坐。你说的对,陈丽红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才最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小黑哥,我希望你好好的。明天去投案自首,你一定要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就说什么都不知道,陈丽红只是请你调查沈微兰,并没有要你去执行其他的事。咱两个得有一个人好好的,替另外一个人好好生活。”

黑衣人被林萧萧的这般深情彻底俘获,几端讨论后,决定还是由自己陪着林萧萧一起自首。

于是,他跳到湖里,把女尸从水里打捞上来,放在了岸边。而后,两个人回到了黑衣人的侦探所又交颈缠绵了一晚上,似乎想要把后半生的情话都一起说完。

第二天一大早,林萧萧很早起床说要回去收拾一下,黑衣人与之告别,并约定10点钟警察局门口会合。

到了约定的时间,黑衣人在警察局门口没有等到人,却等到一个医院的电话,说林萧萧早上晕倒在大街上,后被好心路人发现,帮其打了120,现在刚刚在医院苏醒。黑衣人匆忙赶到医院,见到了林萧萧。

“萧萧,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医生检查说是什么原因了吗?”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非常着急。

林萧萧抱着头,背对着黑衣人,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脑后,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团。

“小黑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黑衣人走近床前,弯下腰,坐在林萧萧的床头,伸出手帮她捋了捋头发,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我怀孕了。”林萧萧的声音没有激动,没有惊慌,十分平静,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你说什么?!”黑衣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我怀孕了!林萧萧把头扭过来,钻进了黑衣人的怀里。

黑衣人一下懵了,对他来说孩子这个词是特别遥远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更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他想了想跟林萧萧在一起的情景,当时都太过兴奋,根本没考虑什么过多的后果。

“怎么,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确实是真的。”

“萧萧,我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小黑哥,你放心,我已经跟医生说过了,等下就做手术,然后咱们就去警局。”

黑衣人当然没有同意林萧萧做手术,不仅如此,为了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决定帮林萧萧担了这件事。

林萧萧为此又哭成了泪人,声泪俱下地说,“小黑哥,我,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你了。”

黑衣人把林萧萧从医院接出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他们选择了一家很好的餐厅当做最后的自由餐,本想放下心里一切包袱,好好享受一番,但餐厅偏偏装了电视,而电视里偏偏定格在新闻频道,又偏偏播报了公园湖边发现女尸的消息。两个人顿时没了兴致,颗颗米粒都似乎充满了沉重的悲怆,一大桌的菜也被生生浪费糟蹋了。

“你好,我要投案自首,女尸案,是我做的。”黑衣人再也无法忍受压抑的气氛,更怕警察调查的太快,从而直接怀疑到林萧萧身上,还没出餐厅,就赶快拨打了110。

“想什么呢?!问你话呢?”男警察走到黑衣人的旁边,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他坐的椅子嚷道,黑衣人的心不在焉在他看来有故意拖延的嫌疑。他每天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犯人,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见。

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如梦初醒,情不自禁哼了一声。

“像你这样故意装楞卖傻的,我见多了,少跟我来这套哈。不瞒你说刚才那边传来消息,林萧萧已经全部都招了,现在都等你了。”

“她什么都招了?这件事跟她无关,陈丽红雇佣的是我,地铁事件是我一手策划的,后面那个女的就是我雇佣的,而后她想敲诈我,我们争执起来。她拼命抓着我不放,我们相互撕扯中,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把他推到了湖里,我当时太害怕,想逃跑,跑到一半,我良心发现,又跑回来时,发现她已经死了。我一看死了人,六神无主,就打了电话给萧萧商量怎么办,是她劝我自首的。”

男警察一边听着,一边跟旁边的笔录警察相视点头,对黑衣人的交代好像并没有任何怀疑。

因为黑衣人的老实交代,审讯很快结束,男警察清了清嗓子,做了最后总结:

“嗯,坦白从宽,你的说辞跟林萧萧基本吻合,我们会尽快调查陈丽红,事实真相很快会水落而出。你暂且收押拘留,等待审判,林萧萧可以先回去了。”

黑衣人稍微发了一下怔,然后带着复杂的表情笑了。

第八十八章 被捕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八十八章被捕“陈丽红,因你涉嫌两件命案,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这是逮捕令。”

在黑衣人招供之后,男警察很快把具体案情上报给队长,并申请了一张逮捕令。虽然拿到文件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但事关重大,对于警察们来说,再也没有比把罪犯逮捕归案更大的事了。他们与各种罪犯斗智斗勇,争分夺秒的与之在时间的跑道上赛跑,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会给另外不必要的伤亡创造时机,从而重新进入下一个马拉松。所以,他们很快拿着文件杀到了陈丽红家。

陈丽红虽然知道自己将会随着肇事女人的死,踏进万丈深渊,但没料到警察到的那么快。所以她虽然花了一天时间做好了思想准备,真正面对这一刻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与害怕。

这一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监狱的铁栏杆像一个笼子一样把自己困在里面,而自己则穿着印有囚犯二字的衣服,拖着铁链在里面披头散发的眼巴巴的想象日出与日落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等着被告知有人还记得探望。

她甚至好像已经看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在一个空旷的荒滩,“砰”的一声枪响之后,自己的**四溅,鲜血喷涌而出,然后有人宣布“陈丽红枪决执行完毕”。

“啊!不!我不想进监狱!我不想死!”陈丽红越想越怕,越怕还越不停地脑补着各种凄惨的画面。她疯狂起来,在客厅狂奔开来,试图躲过警察。

“快抓住她!”

作为警察,时刻都在准备着随时应付突发状况。每一次抓捕行动,他们都非常小心谨慎。所以,即使陈丽红突然爆发的能量,让他们始料未及,但仅凭其敏锐的观察力和迅捷的反应,陈丽红刚窜出两步就被硬生生地按倒在地。

“给我老实点!我劝你放弃无谓的抵抗,好好配合调查,说不定还有争取宽大的机会。”

男警察把陈丽红的两只手臂反按在背上,严厉警告着,随后把一对明晃晃的镣铐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样一个傲慢而又经常高高在上的女人,就这样走上了一条她自己都从来没想过的不归路。她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眼泪把身下那块客厅的地板冲洗的干干净净。

“这会儿哭成这样,早干嘛去了?你们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男警察的同事在旁边摇着头哀叹道。这种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感慨。

警车的出现在这个经常十分安静的别墅区引起了骚动,出来散步的几个人和保安看见陈丽红被送上车的瞬间,偷偷地指手画脚着做着各种猜测。

陈丽红一直耷拉着脑袋,恨不得像老鼠一样在地上打个洞,然而自作孽不可活,这会儿想到面子问题,一切为时已晚。

她忽然想起一对儿女,庆幸自己给他们选择了一所国际贵族学校,可以寄宿,不然见到她这狼狈相恐怕会是一辈子的阴影,她不想孩子们看见她这个样子。

在警车发动的那一刻,她终于抬起了头,满含深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家,眼前再次模糊,然而一双镣铐闪着的银色光芒却格外明亮。

到了警局,例行问讯很快开始。陈丽红明白再多的狡辩都抵不过事实,所以一开始就认了罪,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

警察对她的态度表示满意,继续询问起前因后果和具体细节。

“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沈微兰,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地铁站里那个女人是你安排林萧萧去雇的,还是那个私家侦探?请你确认一下。”

警察的突然强调提醒了她。她想起一件事,是关于林萧萧的。

林萧萧给她打来电话时,除了告诉她那个女人死了,还说了一些话:

“陈姐,我已经跟小黑哥在一起了,他答应帮我。我们既然没办法逃脱罪责,决定由一个人好好替另外一个人好好活着。你能帮帮我吗?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我知道我很笨,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但这也不是我想的。而且,我已经怀孕了。如果我能逃过一劫,一定好好报答你。”

一天里都晕晕乎乎,此刻仔细咀嚼林萧萧的话,再加上警察的似有所指,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心里暗骂道:林萧萧,你这个小蹄子,算盘打的倒响,没想到你倒变得聪明起来,竟然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你够狠。

她忽然又转念一想:唐总那答应的条件才刚刚开始履行,后面如果她无法帮他达到目的,他真能按照约定继续帮忙吗?我是没办法脱罪了,如果一两句话能换个保证对我来说也不亏。

主意打定,她开始说道,“我恨沈微兰,我想她从这个城市消失,因为她抢走了我老公的心,我老公爱上了她。”

“沈微兰是小三?”

“比小三更可恨,她一副冰清玉洁高傲的样子,什么都没做就让我老公掉了魂儿。更可恨的是,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老公,却让我老公从此开始有了很大的转变。而我辛苦那么久,换来的却是我老公的厌恶。你说,我能甘心吗?我能不恨她吗?”

“据我们所知,之前刘斌身边不乏女人,你不恨她们吗?偏偏针对一个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小三。”

“其他女人都是竭力讨好,硬往他身上贴的,目的还不是为钱?所以我老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也就是故意气我的。沈微兰最终会占据我老公的心,只要她想。这样的一个女人,我不放心。”

“那地铁事件是你故意安排林萧萧去做的?”

“为了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我请的私家侦探,把沈微兰调查了个底朝天。林萧萧这个女人有点笨,只是跟着跑跑腿,打打杂,她还不够格。”

“地铁事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出现踩踏事件本身对你对付沈微兰有什么关联?”

“踩踏事件其实我并不知情,事前小侦探也没有告诉我。我交给他的任务只是盯住柳如风,看看沈微兰和他之间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证据,比如婚外情。毕竟,这两个人曾经是大学的情侣,当时莫名其妙的分了手,难保不会旧情复发。因为据我所知,沈微兰的老公很普通,无论从外貌到家庭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不足以与柳如风相提并论。我不相信,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在眼前,而且又非常痴情,她会不为所动。要知道,柳如风为了寻找沈微兰可谓煞费苦心,连家族事业都背弃了,而且一直没有再谈女朋友。而据小侦探调查,他们两个的确是余情未了。”

“你意思是踩踏事件都是侦探自己安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取悦我,这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其目的我想不过是为了钱。我也是那个爸爸去世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之前,他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据他说当时安排了这样一个人,目的是等沈微兰上了电梯才有所动作的。谁知道中间出了纰漏,小侦探派林萧萧故意与沈微兰发生争执,两个人撕打起来,结果沈微兰没有按照预计的走上电梯,所以……具体细节你可以问小侦探,这些个事情包括当时的详情,我真的不清楚。所以,发生这么大的事,其实我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牵连进来的,我也很无辜。”

陈丽红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怜。她就像一个被挤在人流中间的人,没有挪动脚步,却被旁边的人推着一步一步移动,而具体要被推去哪里,完全不清楚。

“电梯肇事女人被淹死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家,事发当时,我也根本不知道。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道的。”

“有人证明吗?”

“我们小区安保非常严密,你可以去查监控视频。再说,至死至终,那个女人我都没见过,都是小侦探联系的,我跟她也见不着。那个爸爸去世的时候,当时一是出于害怕自己被连累,二是想着毕竟是因为我的雇佣,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给了他五万块钱,让他安抚那个女人。没想到没过多久,对了,就是出事前的那个晚上,他又要二十万。我没答应,我猜想估计是因为这个事情,两人发生争执才导致那个女人身亡的。但具体她怎么死的,我也是真的不清楚,完全是云里雾里,就这样又被牵连进来了。我是有冤无处申啊,真是后悔无门。”

“关于沈微兰的网络谣言想必也是你散布的?”

“我就想把她弄臭,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在这里呆不下去,最好离开。这样,我家的那个才会把她彻底忘了,我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老实讲,你这代价有点大。虽然人命的事,事发当时你并不知情,但是仍然逃脱不了干系。”

陈丽红很配合,审讯进展顺利,很快接近尾声。

第八十八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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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萧萧被告知陈丽红想见她的消息,心里着实一惊。她心里小鼓一直“咚咚”敲个不停,拿不准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从警局出来时,她第一时间就买了第二天中午去北京的机票,决定从深圳销声匿迹,从此开始新的生活。

而对于她口口声声喊着的小黑哥,她只在心里稍稍愧疚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小黑哥,对不起了,但我也把最美好的自己献给了你,你也算不亏了吧。一切皆有代价,咱们这也算各取所需吧。

她不想再见陈丽红,可是又不敢不见。

事发第三天,也就是陈丽红和黑衣人被监禁的第二天,很早她就赶到警局。

在见陈丽红之前,为了弥补心灵上的那一抹愧疚,也为了安抚黑衣人的情绪,她特意先要求探望黑衣人,并给他带来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黑衣人收下东西后,默默地盯着林萧萧很久,一直没有说话。

这样的气氛,林萧萧感到有些紧张。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额前的一缕头发,对着黑衣人笑了笑,因为是故意挤出来的,显得极不自然。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瞅了瞅,转过来看着黑衣人道:

“小黑哥,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你这样盯着我,我有些紧张。”说着,林萧萧脸上已经一片绯红。

“呵呵呵,没什么不对,挺好,都挺好。”

黑衣人的笑声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自嘲意味。从林萧萧进来的那一刻,他一直在默默观察,脑海中不停闪烁着各种与之相处的瞬间,思绪反反复复。

“谢谢你,小黑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一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等着你回来。”

林萧萧说得自己都有些感动,忍不住又掉了几颗眼泪。

“萧萧,你真的爱我吗?”

黑衣人看着淌眼抹泪的林萧萧,再次问道。这个问题是他一直都很在意的,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林萧萧是爱他的,这样才会觉得所有的承担才是值得的,不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林萧萧没想到黑衣人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回答道,“当,当然了,我当然爱你。”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林萧萧预料的那般感动,而是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林萧萧听得心里直发毛,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小,小黑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走吧,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

黑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的同时,人已经起身离开,这一次头也没回。

当陈丽红被一名女警察带出来的时候,林萧萧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暗自庆幸。才一个晚上,陈丽红已经憔悴得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头发凌乱的没有打理,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长了很多,显得格外明显,一双原本贼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大大的眼袋,眼皮也似乎有些虚肿着,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得像普通的家庭妇女,哪还有之前的高傲与贵气。

“林萧萧,林萧萧。”坐在对面的陈丽红发现林萧萧呆滞的样子,连喊了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陈丽红的这个瞬间,林萧萧又想起了黑衣人,并一直不停琢磨黑衣人最后的话和表情,在心里嘀咕着: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破绽,但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戳破呢。

陈丽红的喊叫太突然,本来就有些神经的她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出自本能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哎呀,想吓死人啊。”

“林萧萧,你来这敢情是来让我看你发呆的,我可没时间陪你。”陈丽红一脸鄙视的看着林萧萧,在她眼里这个女人以前是蠢笨无比,现在又多了个特点:无耻狡猾。

林萧萧一下醒过了神,偷偷观察了下陈丽红的表情,怯怯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陈姐,是我刚才想起一件事,一时想得太过出神,竟然忘了在哪里了。”

陈丽红斜瞥了她一眼,望向她身后洁白的墙壁,翘起了二郎腿,故意压低了声音,严肃地发出了一个警告,“林萧萧,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小侦探是受你的迷惑,中了你的美人计,才心甘情愿地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我陈丽红可没有这么大公无私,更不会感情用事。现在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不然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林萧萧听出了这字里行间的威胁和压力,以她对陈丽红的了解,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送她这么大个人情。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所有的条件她都答应,至于以后,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稳定住这个女人,等案情落定之后再说。所以,这次她表现得大义凛然,装出十分感激的样子向陈丽红做出了一个坚定的承诺:

“陈姐,你对我的帮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并且会一直铭记于心。你就像我的再造父母,给了我重新生活的机会。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竭尽全力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陈丽红明知道这些话是林萧萧故意的恭维与托词,但她听着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因为虚荣心得到满足,又重新找回了某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是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头戴光环,优越的家庭条件,让她经常见识到很多的奴性,所以长久以来都形成了她以自我为中心的特点,对外人如此,对林萧萧,对刘斌也是如此。

此刻,为了拿住林萧萧为她以后所用,她心里虽然受用,也故意装得很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好了,你这些话还是留着说给你的小黑哥吧,在我这这些俗套就免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希望你帮我盯住一件事。有个人之前答应我,如果我帮他一个忙,他就给我们公司五千万的订单,现在忙我已经帮了,但是订单也才只给了一千万,按照约定,剩下的四千万订单会陆续而来。我现在是出不去,也没办法得知他是否能够信守承诺。现在我跟老公又已经离婚了,以后很可能都不会再见,而且本来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盯住这件事。如果后续的订单没有达成,你来给我通个消息。能做到吗?”

“陈姐,这事简单,你放心好了,这事我一定帮你盯着。”林萧萧拍着胸脯保证着。她心想:这件事也未免太简单了,订单达没达成即使不问刘斌,找个他公司的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这么大费周折,真是有点好笑。

她想笑,但面对陈丽红那双眼睛还是忍住了。

她的细微动作根本没逃过陈丽红的眼睛,她哪里知道陈丽红现在担心的哪里是简简单单的订单问题,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时时刻刻都在忧虑一个问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个托她办事的人会真的选择相信她吗?

事发当天的晚上,陈丽红打电话说的那番话,目的一是让对方放心以求自保,同时也是在适当给其施加压力,求得更有利于自己的利益。

她知道对方有头有脸,实力雄厚,一点负面新闻很可能就会给其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他不会轻易允许潜在的威胁存在。而且很多事情对方甚至可以说是能一手遮天,自己跟他相比简直一个是蚂蚁,一个是大树。即使她想挣扎,把所有的真情供出来,也有可能还是会成为替罪羔羊,并且最终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争取点实际利益,还能给孩子们多挣点家产。

而如果对方如约把订单给到他们公司,那就证明相信了她可以把事情就此终止,否则,只能说明对方并不信任她,而且准备将其置于死地,目的就是把所有的潜在麻烦彻底埋没。到时候,如果她获得先机,就还有机会自保。

林萧萧到底能不能如她所说的可靠,陈丽红也有点担心,以前她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头脑,现在能轻易让小侦探为她甘心顶罪,重新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不禁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女人心海底针,真的不能小觑。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因为身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信。最起码,对于林萧萧她还有个可以牵制的筹码。

“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放在心上,那个人说这两天会先给一半的订单,你帮我仔细打听着。千万不要像之前一样马虎大意,再出差错。如果再出现纰漏,我也帮不了你了。”陈丽红故意加重了语气,重新强调了一遍,并特意做着不可违背的暗示。

林萧萧听懂了陈丽红的话,自己的小命随时都攥在别人手里,哪里敢有懈怠的余地。于是,她狠命地点了点头,认真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姐,你说的给你订单的会是谁或是哪家公司,能不能告诉我,这样我可能会能更准确地掌握相关信息。”

陈丽红犹豫良久,而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唐氏玉石,总经理唐剑。”

第九十章 针锋相对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章针锋相对“什么!?已经抓到故意陷害我的人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我就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一般,对于上天的突然关照,反而有些木然。

这天也就是肇事女人去世的第四天的中午,我正在埋首于自己的文字中,与我重塑的燕子一起在山花烂漫的家乡田野牵着手奔跑,又唱又跳。

这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自从开始带着回忆写燕子,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灵魂归属,对于外部的一切已经完全不想在意了。什么网络谣言,什么网红,都已经被我抛之脑后。

真情实感的浸润,让整个写作过程变得不再那么生硬。燕子这个人物在我的笔下也没有任何违和感,任何的故事情节,都不再是为了表演给谁看,她就是她。我深切体会到文学源于生活的真实感,也更加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很多时候灵感中断的原因,那是因为我是为了写而写,我对文章的主角缺少了爱,一个缺失了爱的主角是没有生命力的。

这种发现令我惊喜万分,我除了吃饭、睡觉,陪女儿玩耍,几乎失去了对于很多娱乐的兴趣,每天不停架构新的故事情节的时候,就像自己也跟着在另一个美好的世界过着每一天。

当警察打来电话的时候,在那么一瞬间确乎搅乱了我内心的平静,但很快的,我又恢复了如常心态。

“好的,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是谁?”

“陈丽红。”

这个名字其实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早在事件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过猜测,但是一直苦于找不到证据。

“那我能不能见见她?”

“可以,下午两点半吧。”

本来我应该恨她才是,可是却偏偏对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怜悯。

小朋友的肌肉和骨骼的生命力让人惊叹,本来以为要到暑假才能好的,没想到现在已经彻底痊愈。由此,很自然的又把她送回了幼儿园。过完春节,老爸没有跟我们一起过十五就回去之后,一直一个人在家。老妈因为担心老爸,在我从医院出来后各个方面看似稳定后,决定回家陪他一阵子,在女儿小学开学前回来。

所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强子只在下班后很晚才回来。对于这些我已经慢慢习惯了,虽然有时候也会感慨生活怎么会过成这样,但心里的凄凉总是无法放过自己去重新面对他。有的时候,甚至想故意躲避与他的见面,这样反而还会更加轻松一些。

中午,我自己胡乱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而后随便穿了件t恤和牛仔裤就出了门。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五月,而我好像只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对于季节的概念已经在各种繁杂的事情中把其悄悄忽略。

刚出门,才发现中午外面太阳的光线足以闪瞎我的眼。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了知了的聒噪。小区里偶尔路过的几个邻居,穿着短袖、短裤,基本都很陌生。我忽然感到自己就像个陌生人,于这季节,于这个常年生活的地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发觉一切都因为变得陌生而重新有了新鲜感。

我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四处张望,贪婪地观察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想起女儿,想起老妈、老爸,想起强子,又想起了燕子,还有陈丽红,心中的感慨,如果用涛涛江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挣扎,尝到了作为母亲的心痛和作为女儿的愧疚,感受到了亲情的力量,体验到了友情背叛与生命丧失的凄凉,见识到了人心的丑陋,也看到了潜藏的美好与希望。失去与得到,迷雾与光明就像一对孪生兄弟,虽然本质不同,却有着某种程度相似的脸。而失去中总会有所得到,只要有太阳,迷雾也终将会消散,需要的无非是耐心的等待和一定的时间。

想到这些,我似乎又找到了写作的素材,心情也跟着更加的放松,脚步不自觉也轻快了,很快走到了小区门口,来到公交站等到了公交车,又很快地到了警局。

这一路并未再看见任何人对我的指指点点,轻松又转变成了高兴。

警察局里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我被一名女警察安排先坐下等待。大约五分钟后,陈丽红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虽然故意把头高高抬起,尽量保持出原有的高傲神态,一种凄怆的沧桑还是没能被掩盖。

女警察一出去,她就重重地一屁股坐上了身后的椅子,把一条腿高高地翘在另一条腿上,上半身紧紧地靠着椅背,还没等我说话,就先狠狠地开了口:

“沈微兰,你来是想看看我的悲惨样吗?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眼睁睁看着她古怪的言行,极为不解,但现在的她已经无法让我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陈丽红,你很奇怪,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我好像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陈丽红忽然像个炸了毛的狮子,把头伸了过来,直勾勾地眼神带着凶光,好像恨不得要把我吞下去才能解心头之恨。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微兰,我看见你这冰清玉洁,一脸无辜的神态,就感到厌恶。你是什么都没做,但却悄悄偷走了刘斌的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跟我争夺他,前面那个小女朋友不行,你更不行。他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不能有其他人。他可以出去玩儿,但不能失去了心。”

“这就是你的人生逻辑?”

“是的,没错。我陈丽红想要的人,怎么能被你偷了心。更何况,你连他正眼都没瞧过,他还死皮赖脸的讨好你,甚至连自己的形象都彻底改变了。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经营这么久,一朝尽被你摧毁。我的家,被你毁了!”

“毁掉你家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自始至终,我都故意躲着刘斌,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只是无处发泄自己的郁闷,所以拿我当了出气筒而已。”

“别跟我在这拽文,我就是讨厌你这文艺女青年的样子!我是粗俗,那又怎样?文雅能当饭吃吗?别忘了你是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废物!”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工作?!”

提到工作,这样的事情只有我家人知道,陈丽红竟然也知道,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陈丽红又靠回椅背,得意的大笑着望着天花板,极具讽刺意味地对着空气说道:“刘斌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要钱没钱,要智商没智商,除了一副好皮囊和假装清高的样儿,你真是瞎了眼了。”

然后,她忽然盯着我的脸,阴沉地说,“你真是个笨女人!都快被人玩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估计,你肯定在家里经常哀叹生不逢时,满腔抱负无处伸展吧?哈哈哈!”

“你,我工作的事情跟你也有关?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我本来也很同情你的,并且还劝刘斌珍惜眼前人,没想到作为女人,你仅凭一己的嫉妒和揣测做着这么下作卑鄙的事情,竟然要断了我的活路。活该你被刘斌厌弃,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情,也不知道做人的准则和尺度。刘斌跟你一起这么多年,想必就是这样被你一手操控的吧。我忽然觉得他好可怜!而你真的非常可悲!”

对于工作,我一直都很在乎。上进如我,却落得这样被人算计的下场,一时的不甘,刺激的我愤怒了。

“你说什么?你劝过刘斌?怎么可能?像你这种女人,不是应该得意洋洋于自己的无穷魅力吗?”

“劝没劝过,你自己可以去问刘斌。我从来不想参与到你们的夫妻生活当中,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是出身卑微,家里很穷,可是我是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努力学习,认真工作,从来不指望通过其他手段不劳而获。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忍受的煎熬,足以匹配我现在的生活。

我一直都很珍惜这难得的一切,而你呢,你得到的都太容易了,却根本不懂得珍惜,只想着把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去控制。人都有思想,岂是你控制得了的。就像一把流沙,你抓的越紧,它流失的越快。更何况是人,他需要尊重得以获得自我的价值,需要温暖,得以缓和疲惫的心,需要自由,得以获得真正的快乐。不是别人害了你,而是你把自己推向了这回不了头的深渊。”

“你?”

“不要急于争辩,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作为一个女人,奉劝你学会思考和总结,收起自己的高傲,体察一下别人的内心。不断的掠夺,换来的不会是和平,表面的强取豪夺终将是一片虚幻的泡影,要想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得用心。所以,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此刻,我只想离开,一点都不想再看见这张无知的脸。

第九十一章 谣言终结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一章谣言终结“少跟我讲这些不着边际的大道理!老娘我不吃这套!我就是我,我是陈丽红。沈微兰,虽然我讨厌你,但我也不得不羡慕你。你不但深得男人喜欢,就连你的朋友也真的对你很好。不过我真得谢谢她,不然还不知道有你沈微兰这个人。”我刚要起身,陈丽红冷笑一声道。

“你是说?”燕子的脸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没错,你叫她燕子吧。她算是好心,可是碰到我,算她失策。她本意是想为你出气,调查了刘斌跟几个女人的事情,并把照片发给了我,以此来证明刘斌对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无耻行径,好让我找刘斌的麻烦,给你报仇。可她不知道我对这些根本不在乎,也根本不想看到这些!这是在证明我的无能吗?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估计连她都没想到,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哈哈哈!”

陈丽红的脸因为笑的太过用力,看上去十分古怪,不,应该说是已经扭曲。

没想到燕子真的想办法为我报仇了,我的心流过一丝暖流,又伴着一点刺痛。

“怎么,心里什么滋味?”陈丽红一脸邪气地盯着我,眼光里带着嘲弄的快意。

“说完了吗?还有什么更大的刺激,不妨一次放马过来吧,我倒想看看你陈丽红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的平静,让她有些失望,她眼神里的光很快黯淡下来。很快,出乎意料的,她变换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劝过刘斌珍惜我?”

“没想到你还关心这个?想知道的话,你还是直接问她吧。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我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准备离开。

“我们已经离婚了!”陈丽红突然有些哽咽,声音也有些沙哑。

“这是你的事,你没必要告诉我。”我背过身,没有回头。话虽平淡,但对于离婚二字,我还是感到了沉重感。忽然想起自己,也许也不太远了吧。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就像一对连体婴儿,已经在365天的无限次循环中骨肉相连,血脉互通,“分开”就像动了一次大手术,我似乎已经隐约听到手术刀的割裂声,二人痛苦的**,血流的细微滴答声。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心里一动在暗自嘲笑我活该吧,我不怕你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主动签的字。我把所有的财产和孩子都给了他,我能给他的,你们这些女人再好都给不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这是在向我证明她对刘斌的爱吗?我也懒得再去猜测。

“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咱俩本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从此后,更会是两条平行线。”

当我从房间走出来,身后传来陈丽红的嚎啕大哭声。然而,这些又与我何干呢?我没有停留,加快步子走出了警察局。

外面天上的太阳虽然还是有些晃眼,但却让我有种从黑暗走进光明的畅亮感。我深深呼吸着,似把身体里蕴积的浊气全都通通排了个干净,整个人顿时也清透了。

我用一只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在漫无边际的蓝色里,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小舟。

我想起陈丽红,强悍如她又如何,不也是茫茫人海中的小舟吗?很多时候,她以为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自己何其渺小。

我,不也是吗?渺小如尘,只要一丝不友善的风就可以随时被吹得东倒西歪,所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站稳,不被风吹走。就像一颗夜幕中的星星,想遮住夜幕,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一番感慨之后,我沿着街道又闲逛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女儿学校,等着她放学。

女儿非常敏感,刚见到我就一直眨巴着双眼把我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然后嘿嘿一笑道,“妈妈,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哦。”

我蹲到她面前,抚摸着她的头,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轻轻地问,“你这个鬼机灵,看出什么了?”

女儿一只小手顶着腮帮子,快速转动了几圈眼珠,然后点点头道,“妈妈,今天肯定遇到什么好事了,快点告诉我。”说着整个人已经抱上了我的脖子。

我一把抱住她,在怀里搂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她的两个肩膀,让她在我面前站直,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家伙,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我不一样了?”

“妈妈今天的眉头不皱了,眼角往上弯了,有点开心了。”女儿的眼睛闪着精灵一般的光。

“哈哈,是呀,妈妈之前的烦心事终于真相大白了,再也不用烦恼了,是应该高兴了。”经女儿这样一说,我觉得真的是应该感到高兴,而且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拉着女儿的小手道,“走,我们边回家边说,想吃什么,妈妈回家给你做。”

女儿开心地跳了起来,边不停地喊着:“yeh,太好了,妈妈没有烦恼了。我要吃面,用手做的那种,像姥姥做的那种。妈妈,你笑的样子最漂亮了。”

“你知道吗?之前在网络上散布妈妈谣言的人被抓住了,妈妈以后终于不用再害怕走到街上被人认出来了。”

“太好了,妈妈,那什么叫谣言”

“故意编造的谎话,好伤害妈妈的。”

“那这人太坏了我,还不如我们小朋友。老师说了,说谎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对,说谎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晨晨都不会说谎的,那个人应该好好被批评一下。”

“是的,已经有警察叔叔阿姨批评她了。”

“那她承认错误了吗?有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

“哈哈哈,你懂得还挺多。”

晚上,女儿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手擀面。吃完之后,还不忘抱着我的脸,把油油的小嘴对着我的脸狠狠地亲上了几大口。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相互胡闹,在家里追逐着戏耍了起来。

正在这时,强子推门而进。看见我们逗乐的场面,忍不住问道,“晨晨,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来,跟我爸爸分享一下,让爸爸也跟着开心开心。”

女儿一个跃身扑进了强子的怀里,亲昵地叫着“爸爸,爸爸”,而后把嘴巴凑到强子耳朵上偷偷地说起了悄悄话。不用想,女儿已经把我说的话全都交代给了强子。强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跟女儿玩乐起来。两个人玩累了,就闷头倒在了沙发上。女儿还不停地喃喃道,“妈妈高兴了,妈妈高兴了,又能经常看见妈妈的笑了。”

听着女儿的话,我走进房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这样的我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没有认真笑过了,甚至就连最后一次特别开心的时候好像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没想到女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受到了影响。而这,之前是我从没想过的。女儿的话,提醒了我:家庭氛围的快乐与否十分重要,作为爸爸妈妈的我们的情绪不仅仅跟自己有关,更可能影响着孩子的性格。

我走出房间,怀着歉疚的心情想对女儿再说些什么,但她已经在刚才的姿势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甜蜜满足的笑。强子躺在她的旁边,因为怕惊醒她没有动弹,也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我把女儿抱到床上安置好,拿出了电脑,准备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包括陈丽红的恨、女儿的笑。想起陈丽红,她说的关于燕子的事,其实我之前就有猜测过,因为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忘记了确认,最后也终于没有机会再听她亲口确认,而今听陈丽红提起,对于燕子更加多了份心疼。由此,我也再次陷入了对她的回忆,一些曾经发生的和构思的情节慢慢在脑海浮现、成型,最后迫使着我想要写的欲望。

然而,当我刚建好一章心的wo

d文件,强子走了进来,并示意我到客厅有话要说。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主动找我聊天,我有些别扭,但没有拒绝。

“刚才听晨晨说网络上散布谣言的人被抓到了,是谁,到底怎么回事?”强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硬生生地问着。

此刻,看着这样的他,我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是该高兴他突然的关心,还是该介意他的面无表情,自己也分不清楚。

然后,我也硬生生平淡的回答道,“陈丽红,我以前客户刘斌的老婆,她以为刘斌喜欢我,所以就恨上了我,然后就想了这个办法。”

“真是无聊的女人。”

强子没有过多的评价,小声地说了一句。

“是的,不仅如此,地铁站里的那件事,也是她故意冲着我来的,只是没想到,会阴差阳错地害了女儿。不过那个造成踩踏事件的女人已经溺水身亡,陈丽红因此被抓的。还有那个在医院门口故意找我事的黑衣人,也是她雇来的。”

“这个女人,还有这种事?”强子皱了皱眉,平静地问了一句。

“是的,我这么普通的一个人竟然被这么关注,呵呵呵。对了,之前地铁站里那个女孩子说你们是情侣。”

“啊,怎么可能!”这次强子赶紧给予了否定。

“是的,她是那个黑衣人的女朋友,之前也算我误会你了吧。”

“小兰,这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九十二章 无限哀愁

最美的烟火正文九十二章无限哀愁“怎么会没有关系,原来你一直在误会我。”强子忽然有些着急。

“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是恨我的。”

我没有看他的脸,说这话的时候之前的一幕一闪而过,也变得极为平淡。

“小兰,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我怎么会恨你呢?”强子意外地张大眼睛,支支吾吾道。

“算了,伤痛自己都已经结痂,再拿出说也好像没什么意义。今天咱俩又聊多了。”我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对不起,小兰,那次打你,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有个男人抱着你,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暴怒起来。其实我自己也很难受。”强子低下了头,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

“那么打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你确定你还像以前一样爱我吗?”这是我久埋于心,一直想问的话。

强子突然抬起了头,目光里带着些微的兴奋道,“小兰,没想到这件事,你一直很在意,我以为已经过去了。这些天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故意跟柳如风走得很近,是在故意气我吗?”

我没接他的话,对于如风,他的介意我是知道的,但我竟然不知道他发挥了足够的想象。话既然已经问出口,对于答案我是非常在意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确定还像以前一样爱我吗?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

强子被憋得面目通红,神情十分尴尬。他走上来,抓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揽在怀里,我直接挣开了。他带着哀求说道,“小兰,我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气愤,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当时我也非常痛苦,心里一直非常内疚,甚至不敢跟你说话,就怕你提到这件事。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爱你。”

看到他悔过的表情,我心里为之一动。然而,我忽然又看到了另一个画面,医院里他的迟疑。如果说之前他的暴力让我心痛,那么医院里他对我需要检查态度的迟疑,让我产生了真正的失望。

“强子,为了晨晨,我会和你重新开始的。

“小兰,难道我在你心里没有一点位置了吗?”

“你始终都是晨晨的爸爸。”

“小兰,你……”

我没理会他的反应,他是愤怒是痛苦我已经不想知道。我曾几度想要原谅他,可是每当深刻的画面再现总是忍不住又把心里的柔软变成了坚硬。

夜色逐渐深沉,我也没了写作的灵感,直接扑倒在床上,在女儿的旁边躺下。习惯了对着玻璃窗发呆,观察外面的夜色,今晚的我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心里不禁纳闷:白天太阳这么好,晚上怎么会没有月亮,连个星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变成了一颗小星星,正静静地呆在月亮的旁边,一边好奇地往下看山川大地,看各种姿态的森林,一边任微风从耳边吹过,拂过我的身体,我还试图抓住一两束准备绑在身上玩儿。月亮好像很慈祥,还带着笑意,就那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我感到了幸福的滋味,闭上了眼睛想要更加靠近它。可是当我刚伸出头,却突然刮来一阵暴风,一下把我吹得晕头转向,差点从天上栽了个大跟头。

我刚刚稳住心神,回头再看月亮,却发现月亮已经不见了。我心里惊讶赶紧到处寻找,在一个树梢上看到它,而且正在悄悄蜕变。不一会儿,整个月亮竟然变成了如风的脸。我喊道,“如风,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这时,又飞过来一阵暴风,仔细一看,黑色漩涡包围着的竟然是强子,他正张牙舞爪地大笑道,“看你们往哪里跑,我要……”我的心忽然一疼,从天上翻滚而下……

“啊!”强烈的坠落感把我惊醒,一摸额头全是汗。

我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打开门去上洗手间。经过书房门口,门是虚掩的,里面黑洞洞的,却听到一个声音。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走近门口把耳朵贴了过去,仔细辨别,发现是强子在讲电话。

也许正值深夜,四周太过寂静,让我很容易就听到强子说的内容。

“唐总,你之前让留意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那个女人已经投案自首了,你可以放心了。”

可能是出于敏感,我一听到投案自首立刻就想到了陈丽红。可是,又转念一想,谁会关心这种事呢,而且强子从来都不知道陈丽红这个人。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其他的事情,我们现在交流的比较少,他的很多事我现在都不太清楚,就连公司经营状况如何,我也没去在意,只知道每个月有足够的生活费够我们日常开销就可以了。我对于别人的经济一向不感兴趣,包括强子。

而对于偷听墙角这件事,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于是,我站直了身子,走进洗手间。

正在这时,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强子对着电话压低了声音,苦苦哀求道,“唐总,这件事,咱能不能不再提了。当年,做了那件事情后,我一直都非常害怕,前两天她都住院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

强子的语速很快,我又没再仔细去听,所以隐隐约约的听到住院二字。我以为他是在跟某个朋友闲聊,根本没太在意。

当我去过洗手间,返回房间,再次经过书房门口,刚好与正要出来的强子撞个正着。隔着夜色,我感到他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而后硬挺挺地,好像遇到了危险一样做着应激的防备。我没有说话,准备继续往前走,他突然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你怎么还没睡?刚才,你,你在听我说话?”

他的紧张,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我不打算过分纠结。

“嗯,我去洗手间,听到你在讲话。”

“什么?!”

“你有点紧张。”

“有吗?你都听到了什么?”

“你跟朋友在聊我?”

“你真的听到了?”

我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即使你跟朋友说起我,也没关系,话语权在你,言论自由。你不用紧张,我不会生气。”

听到我的话,他忽然吐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我看了一眼他的脸,黑暗中只看到两只闪烁不定的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我的脸。从其眼神中,我看到了惊讶、害怕还有某种漂移不定的怀疑。

我回到卧室的时候,听到书房的门“咯吱”一声关上,而后再也没了声响。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书房成了他的卧室,我已经习以为常,并且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每天只守着女儿睡觉,反而觉得自在轻松。

第二天早上,当我叫醒女儿收拾完毕准备出发去幼儿园时,发现强子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的双眼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很明显昨晚并没有睡好,视线一直悄悄地跟着我,但并没有说话,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似的。

我站在门口,想了想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一直都很紧张的样子。”

“没,没有。”强子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

“你确定?”

“确定,没有。”

唐老鸭的家里,唐剑一大早就已经来到他的一方世界里,关着门猛地抽烟,整个房间被一片白色的云雾笼罩。他斜躺在地上的榻榻米上,望着眼前玻璃窗外的风景发起了呆,眼睛里也同样布满了血丝。

他想起如风说的话,又为王思思发起了愁。想起王冰,心里更是充满了愧疚,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一遍又一遍:思思啊,思思,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任你挑选,你为什么偏偏喜欢这个如风呢?如风从小我看着长大,人是不错,性子却倔的很。他爸拿他都没办法,你要我怎么帮你呢?这么多年了,那个姓沈的都已经结婚生了孩子,如风还是没能把你当做考虑的对象,我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啊。冰冰啊,冰冰,思思的性子像极了你啊,当时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执着劲儿,可是到了思思这真的让人头疼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碰到一个不爱她的人,这就是一路到底都是深不见底的洞啊。不光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啊。那个帮我做事的女人愚蠢到都搞出了人命,难道这是在警醒我吗?我唐剑一辈子光明磊落,就除了这件事,如果不是真的想不到好的办法,哪会想到这样的方法。冰冰啊,冰冰,你说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现在那个姓陈的女人幸亏自己投案自首了,不然我这很可能兜不住啊。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可真是度日如年啊,我唐剑什么都不怕,总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啊。

第九十三章 天才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三章天才唐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支接一支的喷云吐雾,身前的烟灰缸里丢满了黄色的烟头,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已经被烟味浸透,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已经响了好几遍都没有听到。

好不容易起大早的唐老鸭被老妈派来叫唐剑吃早餐,他在外面足足已经等了五分钟,手都敲疼了,站在门口接连喊着“爸!爸!”却听不到回应,于是忽然想:老爸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怎么说也是有些年龄的人了,而且平常烟瘾又格外的大。几番衡量和特别着急的情绪下,他决定直接把门撞开,哪怕到时候被唐剑骂一顿。

于是唐老鸭使足了力气,侧着身子把整个膀子送了出去。只听“怦”的一声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唐老鸭因为用力过猛,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膀子不停地“哎哟!”但门却还是紧闭着。

这一声在唐老鸭来看,还能接受。但正处于沉思中的唐剑,思想一直游离在另外的世界,突如起来的这声响对他来说就像平静的天空突然炸了一声大雷。完全没有预料的惊吓让他整个人颤抖起来,手中的烟灰带着火星洒落到身上,衣服很快烂了一个洞,皮肤也滋啦啦的疼。他一时之间缓过了神,赶紧把身上的灰烬抖搂到地上,然后把剩下的烟按熄在

他缓过神一听是门外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唐老鸭在那乱喊,于是气呼呼地快步走到门口,“哐”的一声猛地拉开了门把手。外面唐老鸭第一次没有成功,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响,于是更加担心,又准备第二次撞击。他刚准备好,刚使足了力气侧过脸撞上来,门开了。

唐剑毫无准备,唐老鸭又比上次更加用力,父子俩就这样活生生地撞在了一起。唐剑毕竟年龄大了些,哪抵得上唐老鸭正值壮年的身板,只见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直接坐倒在地上,嘴里跟着痛苦地**了一声之后,怒火万丈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大清早你想干嘛?你想撞死老子是不是?你个逆子,家里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光干些惹老子生气的事。我看今天我不收拾你,你皮痒痒是吧?”

唐老鸭控制住了身体没有倒下,只是被这尴尬场面吓傻了,看着跌坐在地上暴怒的唐剑也没想着先去扶起来,整个脸通红,话都不会说了,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个大结巴,”爸,爸,爸,那,那,个,我,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担,担心你,所以就想,想把,想把门撞开。我,我……”

唐剑一听这儿子说话的不利索样,顿时火气更盛,哭丧着脸道,“我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个这么个不孝子,整天不着调,今天还差点撞死老子。”

唐老鸭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想了老妈,大声喊了起来,”妈!妈!你快过来,爸摔倒了!“

此时黄欣玉刚刚起床,脸上还顶着一张黑色的面膜,这是她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对于保养二字,她真的是够执着。她本来准备敷好面膜之后,再去慢条斯理地去吃例行早餐——燕窝粥。听到儿子的突然尖叫,她心里着急,却还是深呼吸忍住没有做出过大的反应,只一路小碎步赶紧下了楼,为的是一不小心长了皱纹。总之,除了这人生的一大事业,天塌下来她都能控制自己忍受,也算是天下第一奇人了。

在她这一路下来的节奏中,唐老鸭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家里一位做家务的阿姨,还有自己爱睡懒觉的妹妹。妹妹唐志灵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披头散发,非常不耐烦地说道,“哥,你这一大早干什么啊?吵的我都没法睡觉,等下人家还要上班呢。”

唐志灵的卧室在三楼,与他的卧室中间隔着两间客房。此时的她趴在护栏上不停地抱怨着,根本没睁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个哥哥的各种无厘头,她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经常认为自己的这个哥哥就像个弟弟一样,虽然年龄一大把心灵却像个孩童。很多时候,她都偷偷羡慕为什么别人的哥哥像哥哥,她的哥哥却不像呢。

在她心里,唯一一点可以欣慰的是,这个哥哥倒是经常能把她逗得笑到直不起腰,因此,在她的记忆里,喜乐与哀愁各占一半。

“小,小灵灵,你,你快下来,帮,帮帮忙,爸,爸摔倒了。”唐老鸭看到妹妹像遇到救星一样,但是刚才的结巴似乎还没有得到缓解,不受控制的舌头就像打了结,越是着急,越是说不顺溜。

这下唐志灵乐了,唐老鸭的嘴每天都像抹了油一样,此刻的结结巴巴,简直像天下第一大笑话,于是她睡意忽然就没了,忍不住指着他笑道,“哈哈哈,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的舌头绑上绳子了吗?怎么连个话都说不明白,可算得上咱家第一奇闻了。我一定得用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时刻,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哦。让你每天都想着法的欺负我,这下可被我逮住丑相了。”

她果然转身跑回房间,很快地拿了个手机在手上,还真的打开了相机,对着唐老鸭点了下摄像。为了拍的更清楚点,她一边喊道,“哥你继续啊,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一边往楼下跑。刚跑到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没留意差点撞上黄欣玉。这母女俩都被吓了一跳,黄欣玉一时忍不住很自然地张大了嘴巴。

当意识过来是女儿时,她嘟着嘴跺着脚唉声叹气道,“哎,我这一早上的面膜算是白白浪费了啊,你们兄妹俩是怎么回事,没一个让人省心。”

唐志灵看着眼前的老妈,真的也活像个老小孩,心想:我就说哥哥是遗传妈妈一点没错啊。

“妈,你都已经美的像天仙了,就别再这么折腾了。你是准备把我比下去不成啊,以后我都不想跟你一起逛街了。”

黄欣玉对女儿的反向赞美非常受用,心情顿时好转,拉着女儿的手道,“志灵,你看看妈这眼角有没有皱纹,刚才这一张嘴啊,可了不得。”

“放心吧,没有。走,咱们看看哥去,他今天可是有大惊喜,我们坚决不能错过。”

然而,两人刚走到唐老鸭身边,看见地上一脸黑沉沉的唐剑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黄欣玉也顾不得自己的皱纹了,赶紧跑到唐剑身边,惊慌失措地边搀扶唐剑起来,边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摔倒呢?快让我看看摔到哪里了?”

“你还知道关心人,真是难得,我还以为雷也打不动你这每天的美之追求呢。”唐剑不禁出口讽刺。对于黄欣玉,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天看着她倒腾美容的事,起初他想女人爱美也正常,可是后来她几乎成瘾着魔了,真的是让他极度无语。但黄欣玉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很柔弱的样子,实际上也是非常任性,他虽然有些微词,但也只是在心里抱怨,为的就是图个清静。

“老公,人家爱美不也是为了取悦你吗?这些你不都知道吗?”黄欣玉果不其然又是道理满满。

“算了,我说不过你,也不想理你的事。不过,你今天得好好给我管管这个臭小子,太不像话!”唐剑无奈地摇了摇头,咧着嘴道。他勉强在黄欣玉的扶持下站起了身,但一时半会儿却不敢直腰。

“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爸怎么会好好的摔地上了?”黄欣玉一看唐剑提起儿子的脸色,心里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这事肯定与他有关。

“对呀,哥,是不是你害得咱爸摔跤的。”唐志灵眼看唐剑痛苦的皱着眉头,心想估计老爸摔得不轻,不禁担心地问道。

“我,我刚才,不,不小心……”唐老鸭还是说不囫囵。他自己也奇怪今天早上到底怎么回事,连个话都不会说了,心里着急地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我是越看你越来气,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唐剑这话虽然声音不大,极为严肃,分量却也是沉甸甸地。

“爸,你不会是哥撞倒的吧,不然估计你不会这么生气。”唐志灵脑袋瓜转的很快。

“对,对,对,灵儿,就是这样。”唐老鸭一听妹妹说到了点子上,话竟然一下子顺溜了,“刚才,我下来叫咱爸吃早餐。在门外敲了好长时间的门,就是没有人回应。可是阿姨告诉我明明看见咱爸走进了这个房间,于是我又敲,还是没人回应。我心想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毕竟咱爸有些年纪了,所以就想到了一招……”

“撞门对吧,然后门没撞开,撞咱爸身上了。”唐志灵一听立马接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我的天,哥你真是天才!”

第九十五章 初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五章初识“哥,不对呀,你平常不睡到太阳照屁股不起床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唐志灵一双精灵般好奇的眼睛骨碌碌在唐老鸭的身上打转。

餐桌边,唐老鸭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塞得满嘴都是,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一早上因为撞门和心里的害怕耗费了他很多的能量,整个人都差点蔫了。要说他,从来也不是胆小的人,只是这次他知道确实因自己的蛮力把唐剑伤的不清。

此刻的唐剑被黄欣玉扶着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始终没有伸展开,脸阴沉的好像都可以下出一条大河了。

“老公,怎么样?好点了没?”黄欣玉担心的问,而后又替唐老鸭解释道,“听儿子那意思,他不是有意的,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你一大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哎!”黄欣玉不问还好,一问唐剑一只手捂在脑门上,另一只手摆了摆,又开始长吁短叹。

他心里知道唐老鸭是关心他,所以才一时鲁莽才不小心撞到他。他之所以发这么大脾气,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很烦躁,王思思的事情搞不定,总觉得对不住王冰。但眼前面对黄欣玉的关心,他有点不忍直视,宁愿她还是离的远一点,对他漠视一点反而更他心里舒服。

为什么这样?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甚至连自己都理解不了。

唐剑虽然出生于传统玉石世家,接受的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但他从小就跟柳南之不同,不喜欢遵循常道,经常喜欢标新立异,思想活跃。当年,跟黄欣玉的结合,是出于家庭的安排,再则他当时也没碰到更为合适喜欢的对象。

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算和睦,唐剑的事情黄欣玉基本很少过问,她一嫁过来就在家呆着只负责操持一下家里的事情,然后就是自我玩乐,每天逛街、看电影、跟人打牌、吃东西,只要不太过分,唐剑也不怎么过问,只由着她高兴就好。

后来黄欣玉怀了孕,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少了。

有一次,在一个赌石大会上唐剑一时看走了眼,五千万打了水漂。他本来就心高气傲,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要知道他从小跟着父亲在玉石堆里打转,自打他开始扛起唐家大旗,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小事情出现过,大的纰漏也基本是有惊无险。尤其在赌石这块上,就连柳南之也不敢对他有什么微词。从来都很自信的他,这次真的郁闷透了。

他从赌石大会所在的大厦一路步行出来,没有直接去停车场开车回去,而是选择随便走走,走到哪有感兴趣的咖啡厅就坐一会儿,本是为了释放一下心里的郁闷,谁知这一走竟然改变了以后的人生态度和轨迹,从此游走于两个家庭之间,在爱与不爱之间徘徊,这条路一走就是几十年。

那天他路过一家地产中介的门口,看到三个人正在吵架,其中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你是怎么搞的,本来说那个房子是卖给我们的,怎么一转眼就给了其他人呢。你这个女人太不厚道了,你就是这样服务客户的啊?看你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地对另一个女孩子吼道。

“对不起,李太太,这个事是由业主决定的啊,并不是我说想卖给你就卖给你的。本来昨天下午你们要是按照我说的来签合同,把订金交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越好的时间,你临时说有事,要推到今天。你也知道业主卖房怎么可能只挂在我们这,肯定还有其他家中介也在同时帮他卖。你昨天没来,据我估计肯定是有其他客户出了更高的价格,所以业主又临时改了主意。”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中年妇女的指责不卑不吭,一直面带微笑的解释着,声音清脆,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受到指责而表现出不满。

“少来这套,你们中介的职责不就是维护我们客户的利益,帮我们争取到最好的价格和公平交易吗?才半天时间,一栋房子又不是小数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签了。肯定是你从中捞了什么好处。”旁边男的也十分生气,一手插在腰上,一手在空中挥舞着表达着自己的愤慨。

唐剑听明白了,原来是一对夫妻想买房子,结果因为自己失约错失良机,一时气没处撒把女孩子当成了出气筒。

他本来对这种市井小事从来都不在意,可是今天他却对这个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兴趣,就是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种故意找茬的麻烦事。

男的态度恶劣,可这女孩子并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只听“噗嗤”一声,这女孩子捂住嘴笑了,而且边笑边说,“这位大哥大姐,你觉得谁会凭白给我好处?你们愿意吗?我只是个小小的中介,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牵线搭桥的,好似那个月老,过了这个村,谁也不会再记得我了。”

这些话带着自怨自艾的自我嘲弄,说话的时候,她看了看两个人的脸,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忽然把眼光落到了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的唐剑,当时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也可能是看着唐剑比较和善,她对唐剑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是那种纯真的,毫无保留的笑。这一笑,唐剑看得竟然怔住了。

那对夫妻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女孩子的话一下想开了,还是被她的笑感染了,忽然沉默了。

“这样吧,大哥大姐,我再帮你们看看哪里还有更合适你们的,你们不是要求户型方正,价格合理吗?我这里还有其他资源,也许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人不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呵呵呵。”女孩子看到两个人没有再次纠结,赶紧热情地转开了话题。

这对夫妻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跟着女孩子相继走进了店里,隔着玻璃窗,唐剑看见女孩子叫来另外一个同事去取了一些资料,一边翻着,一边解释给他们听。

唐剑眼看没什么意思了,准备离开,继续他没有目标的继续向前。

刚走过地产中介旁边的一个饮料店,只听后面有个人叫着,“这位先生,你好!”

唐剑还没有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子,他自然地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了身,礼貌地问道: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再度笑起来,这回还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两只眼睛弯弯的好像两个小月亮,眼神里带着一种纯净的灵气和光亮,一条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在后面一甩一甩的,左手里抱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右手拿着一支黑色的水笔问道,“这位先生,这话应该我问你呀,刚才我看你站了好久,一直盯着我们的公司店铺上贴的信息,是不是想要帮忙?你是想买房子呢,还是想卖房子呢?”

唐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刚才自己的一时无聊原来被她误会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聊就是想看着他们吵架,很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故意回答道,“哦,哦,我是有事来的,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买房就是卖房呢?难道我没有第三种情况?”

女孩子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歪着头再次“噗呲”一笑道,“你看你的气质和谈吐,就不像个普通人,再加上你身上的装扮,应该是个成功人士,这样的人通常都有能力自己买房子,不会是来租房子的。而像出租房子这样的事,通常也是老年人或女人比较多,男人大多不爱理这种琐碎的事,你这样的人应该是端坐在办公室发号施令做大事的人,更不会亲自来做这样的事。所以,我判定你一定是来卖房或买房的,对吗?”

她似乎对自己分析胸有成竹,唐剑看到她如此自信,仿佛看到了刚才在赌石大会上的自己,正是这份自信让自己马失前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好玩儿,也许是故意捉弄一下像自己一样自信的她,他很快做了个决定说道,“请问你贵姓,刚刚不巧,我正是来租房子的。我需要一个三房两厅,装修高档一些现代一些,带私家花园,带车库的房子用来居家,租金3000以内,位置越好越好,这个月就要,你赶紧帮我看看有没有。”

女孩子一听自己的判断错误,有些不甘心,“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行。我没有听错吧,你确定要租房?怎么看你都不像租房的人。”

“租房还有像不像?你到底有还是没有?我的生意你不想做?”

“那倒没有,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只是你这要求有点多,而且租金要求也很苛刻啊。通常像这么好的房子,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啊。”

“怎么?还是不想做?还没帮忙去找,你先否定了?我看你这中介确实没诚意,算了,我再问一家。”

“别,先生,这样吧,你先给我留个电话,有的话我联系你。据我目前掌握的信息,肯定是没有的,只能慢慢帮你找了。”

唐剑把电话告诉了她,她拿着本子认真的记着每一个数字,每一个要求。

而后两个人相互告辞,还听见女孩子不停嘟囔着,“要三房,高档装修,有车库,3000……”

第九十六章 互掐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六章互掐“老公,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一直在旁担心的黄欣玉看唐剑一直沉默不语,心里忽然没了主意,拉住他的手紧张地问。

唐剑被黄欣玉拉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陷入了回忆。大白天的灵魂跑到九霄云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面对黄欣玉关切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握住黄欣玉的手,我破天荒的展现了一个微笑,说道,“欣玉,我没事,放心吧。”

这简单的温柔,黄欣玉却感动了。

在她的印象里,唐剑一向固执脾气暴躁,在家里一定要占据绝对的领导和权威,很少有这种特别柔和的时刻。

后来,她从一帮朋友那里得知,女人一定要足够漂亮,才能拥有足够的吸引力,所以这么多年她疯狂追求美容,追求的已经达到了极致。然而时光无情,青春易逝,无论她怎么努力看到的都是越来越苍老的自己,她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对着镜子发呆甚至感到害怕,一种对于年龄和自然规律的极度恐惧。她也经常偷偷观察唐剑,在他身上的时光好像走了一条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平行线,不仅没有刻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好像一直在不停助长他的魅力。于是,她心里更慌了,紧接着的追求也更疯狂了。连她自己也已经算不清楚,在美容这一件事上花了多少钱,消耗了多少时间。

可是得到的结果,好像总是差强人意,始终没办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于是就这样,一个恶性循环不停周而复始在,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而且越陷越深,心里跟着也越来越各种焦虑。

“老公,你确定没事吧?”黄欣玉再次问道,唐剑突然的那么一抹温柔反而令她有点不知所措。

“确定,欣玉,放心吧,我没事了。”唐剑还是一样的神态和语气。

黄欣玉怔住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她别过了头,刻意避开了唐剑的眼睛。

“哥,你就别吃了,问你话呢?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老实交代,你肯定有什么事。”餐桌边妹妹唐志灵还在不死心地逼问唐老鸭。她手托一腮,胳膊撑在桌面上,紧紧得盯着一直狼吞虎咽的唐老鸭。对于这位哥哥的反常行为,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摆出了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死心的态度。

“小灵,看来你是真无聊啊,不是说要上班吗?还不赶快收拾。”唐老鸭粗略地吞咽完嘴里的食物,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伸长了双腿,紧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不紧不慢地说道,那神情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唐志灵一看哥哥的样,撇起了嘴,一脸嫌弃地继续问道,“我说哥,我的亲哥哥,你这是答非所问啊,故意逃避肯定更有猫腻。”

“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什么猫腻,说来听听。”这回换唐老鸭耍起了宝,故意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在问你呢,你让我说,什么道理?”唐志灵撅起了嘴巴,翻着白眼道。

“你不是说有什么猫腻吗?想象力这么丰富,我看你能猜到不能?”

“你让我猜的哈,老实交代是不是去约会?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去,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奇思妙想呢?老套,陈词滥调,亏你想得出来。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妹妹啊,一点创意都没有,我丢不起这人。”

“你!哼!光知道欺负我!”

“又来,说不过就来一哭二闹了,服了你了,都多大了,下次来点新鲜的。不然,我真的是没办法对你另眼相看。虽然你是咱爸公司的一个总,这身份地位跟你这根本不搭配嘛。”

“你个死唐老鸭,我怎么一哭二闹了?妈,你看哥他又欺负我。”唐志灵再次被唐老鸭深深打击,忍不住叫了起来,希望找个救兵。

“你俩啊,真是一对活宝,你爸这不舒服呢,都乖一点哈。”黄欣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对孩子的争吵对她来说屡见不鲜,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要是哪一天两人没动静,那才让她奇怪,甚至会感到不适应。孩子多的妈,估计应该都是这样,在孩子的争吵中度日,并渐渐学会在热闹中获取自己难得的平静。想起这俩孩子,她真的可以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有唐老鸭的时候,有阿姨帮忙,再加上爷爷奶奶,一家人围着一个孩子转,都把他当成了开心果,处处皆是欢声笑语。

有了唐志灵,儿女双全家里也是一片喜气,可是唐老鸭就不高兴了,开始闹脾气,经常伤心地说妈妈不爱他了。后来,志灵大了,唐老鸭身上的落寞似乎更加明显,爱的落差与对比下,连睡觉都要抢着抱妈妈。志灵要睡中间,既能挨着哥哥,也能挨着妈妈,唐老鸭讨厌妹妹,也想挨着妈妈,于是每天上演各种大战,就为了夺得与妈妈挨着睡觉的权利。

为此黄欣玉经常左右为难,初次为人母,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怎么做是对,怎么又算是错。为此,她做过很多尝试,然而始终无法很好的解决。她心想,也许孩子再大点懂事了,就知道互相爱护,互相谦让了。可是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家里更是热闹非凡,连安静都成了极为难得的奢侈品。一番深切体会,她才知道身为父母的艰辛。而自己,也好像逐渐变得坚强了很多,开始看开了他们的打闹,有时候甚至会把其当做一种乐趣。

“哈哈哈,看看,连妈都觉得我说得没错。”唐老鸭眼看妹妹气得不行,心里十分得意。对于这个妹妹,唐老鸭也并不是不喜欢,但就是喜欢捉弄她,看她生气的样子,心里就偷着乐。这么多年,这好像成为了唐老鸭的一大人生乐趣。但在外人面前,他是相当维护妹妹的。如果有任何人敢欺负这个妹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也要为其报仇。

因为妹妹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上中学就经常有人乱献殷勤,为此他拉着如风没少教训那些个不知道深浅的家伙。当然,这些唐志灵是绝对不知道的。他也不想让妹妹知道,更别提感谢。

“唐老鸭,你这个鸭子嘴,我说不过你,总有一天会有人帮我制住你。我以后每天念经祈祷你找个厉害的嫂子,把你捏得死死的,看你还怎么嘚瑟。”

“哼,你最好别祈祷,我害怕你终会落得一场空。能制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说什么?你确定?”

“嗯,确定。”

“有种,你敢再说一遍?”

“能制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哈哈哈,你等着打脸吧。爸,哥说能制住他的人还没出生呢,他这是挑战你呢,爸。今天早上,他把你撞成那样,是不是该受点…”唐志灵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老鸭捂住了嘴。

“我投降,你别喊了,我叫你姐好吧。这次算我认栽,我道歉。”

“哈哈哈,原来能制住你的人在那呢,并不是没有出生。你说的,跟我道歉,诚意呢?”

唐志灵一看唐老鸭提到老爸就害怕,占了上风的优越感让她非常解气。她挺直了腰板,收拾了一下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好,趾高气昂地说道:

“我还没吃饭,来吧,伺候过来吧。我想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被拿住了的唐老鸭眼看旁边躺着的老爸,虽然心里既不愿意,但也只能乖乖就范,唐志灵指哪他就赶紧用筷子夹到跟前。

“嗯,表现不错,服务态度挺好,就是要这样哈。对了,老实交代吧,今天早上准备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放弃了这黄金的懒觉时间。”

“小灵,你还真想知道啊。”

“来来,这,我肩膀痛,帮我揉揉。还有这,头也疼,背也痛,你也给我好好按按。”

唐老鸭一听这么多要求,心里暗骂着这个妹妹,却又不得不乖乖地走到她身后,一个部位一个部位按摩起来。他时不时从后面做着偷偷打人的动作,可嘴里却像灌了蜜一样,“舒服吗?哥哥我的手法不错吧?”

“还行,劳动了一会儿了,脑筋好使了吧,说吧,到底要干什么去?”

原来折腾半天,唐志灵的好奇心还是一点也没有减退。

“我的好妹妹,小灵灵,今天哥哥我心情好,起个早,以后我都准备这么勤奋的,我准备发愤图强。”

“原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来,来,我的亲哥哥,我的腿也疼,还有这胳膊,你手法这么好,继续哈。”

“你这也太贪心了吧?”

“能制住你的人还没出生是吧?我叫爸了。”

“好了,好了,怕你了。”

“到底要干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你说了你得保密。”

“放心吧,我是谁,我是你妹妹。”

“就你我才不放心。”

“我叫爸了。”

“我说还不行,是如风,要我帮忙找个医生问件事,咱表哥不是做医生的吗?我去找他问问,所以就起了个早,怕他等会儿忙没空。”

“这事有什么好瞒的,真是。对了,问什么?”

“蛊毒,或者是有没有跟其相似的药物。”

“我的天!你俩在干嘛!”

第九十七章 对比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七章对比“嘘!你就不能小声点,这是我跟如风之间的秘密!”唐老鸭故意压低了声音,给妹妹使了使眼色。

“知道了,你们的秘密。放心吧,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唐志灵调皮地冲唐老鸭眨了眨眼,差点又要笑出声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心这个孩子般的哥哥,“不过,哥,你们怎么会跟那个蛊毒扯上关系呢?那可是很邪门的东西,你可要小心。看电视里演的,很多都好恐怖啊。”

唐老鸭看着妹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同时又很坚定地说,“谁说不是呢,不过朋友有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你说对吧,这也不是你哥我的做事风格。”

“谁,哪个朋友?”

“还能有谁,如风啊。”

唐志灵没再说话,微微颔首。她深知哥哥跟如风之间的关系,自小她就跟在他俩屁股后面,如风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经常照顾她,比自己亲哥哥还像哥哥。只是后来,长大了,因为各自的事情,也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在一起的时间相对就少了。再后来,她听说如风有了女朋友,到了大学毕业前又分手了,而后他又相过亲,又突然的离开了家去了深圳。也就在前一段时间,从哥哥那她才得知如风在消失了几年之后,终于又回来了。更为重要的是,时至今日,他还是孤身一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虽然哥哥唐老鸭并没有说过很多如风的信息,但从他的长吁短叹中,她隐隐约约明白如风的单身大概还是因为放不下之前的女朋友。如此痴情男,堪称世间罕见,唐志灵都不禁为之动容。

如今,听到哥哥再次提起如风,竟然还跟传说中的蛊毒扯上了关系,在唐志灵的心里,如风再次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传说或影视剧当中的男**一样,生活曲折离奇而又神秘,一种想要探索的欲望,刺激着她的神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

“他怎么会跟蛊毒扯上关系呢?之前看电视里听说,那东西都是苗族女人为了对付负心汉采用的一种惩治手段,难道他惹上了苗族情债?”唐志灵歪着脑袋,右手食指敲着额头,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

唐老鸭一听妹妹的分析和猜测,忍不住又戏谑起来,“我的好妹妹,你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他要是能惹上苗族女人那也算是好事一桩,作为兄弟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几年如一日吊到一个女人身上,都不知道他还懂不懂女人了。”

“人家这叫痴情,哪像你喜欢朝三暮四。”唐志灵嘴上也是不饶人,想都没想就接了上去。

于是两人就此又掐了起来,不过这次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黄欣玉扶着唐剑已经走到了餐桌边。

“你俩呀,在说什么呢?真是我的一对小冤家,上辈子估计是有没有了结的恩怨,所以要延续到这辈子继续相互斗争还债吧。”黄欣玉边把唐剑安置到座位上,边摇着头发着感慨,脸上似笑非笑,夹杂着难言的无奈。

唐志灵拉着黄欣玉坐在自己旁边,靠在她的肩膀上,撅着嘴巴,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撒起了娇,“妈,你看哥他老是欺负我。”

“哼,又来这套,作为你哥哥的我,真是悲催。你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左一句哼哼,右一句唧唧的卖萌。”

“你,妈,你看,他又损我。”唐志灵说这话的时候,眉毛挑了挑,那意思就是要这样,你能怎么着。

黄欣玉反过来抓住唐志灵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帮谁都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平息内战。

旁边的唐剑因为一直有很重的心事,对于孩子们的吵闹甚是厌烦。他阴沉着脸,直接打断了唐志灵的话,“够了!一大早叽叽喳喳。志灵你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去公司了,既然起来这么早,就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而后,又指着唐老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声喝道,“还不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哦,爸,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收拾。”唐志灵一看唐剑发了命令,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小女儿神态,一本正经地起身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唐老鸭则赶紧低下了头,一声不吭的拔腿就往外走去。

“哎,要是他也能像志灵一样勤奋,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生出个儿子,偏偏要跟老子对着干,我真是失败透顶。”唐剑不知为何,忽然心里一酸发出了这样的哀怨。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对于今天的唐剑,黄欣玉再次感到了那么一点不一样。以前的唐剑说骂就骂,但从来很少抱怨,遇到事情首先想的是如何解决,在他的字典里几乎很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唐剑似乎老了,并不是外表上跟前几天有很大的不同,而是似乎总有一种难言的哀愁弥漫在他的心里。这个哀愁是什么,她搞不清楚,也没有去问。她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这是唐剑的性格,该自己知道的他直接就会说了,不该自己知道的,问再多遍,他也只会沉默。

很多时候,她经常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陌生的,虽然两个人同床共枕几十年,但始终没能深入到他的内心。为此,她曾暗自神伤,也有种前路未知的慌张。

“孩子大了,由他们吧,只要他们开心就好。”黄欣玉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其实在她心里,对于孩子本身也没太大要求,她自己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下长大,从小父母对她也没寄予很高的期望,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在长大后能找个好人家。所以,对于自己的孩子,她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唐剑一听黄欣玉的毫无要求,仰起头闭上眼睛沉默了,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王冰的身影。

那日随口而出的一个租房条件,本来也只是他一时兴起,很快地,日益忙碌的工作中,这件事已经淡出了他的记忆,甚至可以说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故意的戏谑,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尤其是对一个初次见过的人,就相当于一个临时想到的笑话,讲完了,不过一笑而过。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他坐在32层一个200多平的办公室里,眼前就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抬头就可以仰望到蓝天,低头就能俯瞰到大厦周围的景色。

他喜欢这种开放式设计,坐在里面,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开阔与气魄,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自己也多了更多的自信和勇往直前的勇气。

自从上次赌石失败,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充分思考并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由此也愈发的勤奋。唐剑的心情在那天随着这美好的天气,虽然从早上6点开始工作一直到11点,也没有感到特别劳累,反而轻松惬意,因为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正在朝自己大踏步走来,而他也将洗去之前的那个耻辱,把损失弥补回来。

虽然如此,他靠在真皮黑色座椅上,决定休息五分钟。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号码是陌生号码,女孩子的声音似在哪里听到过,但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唐先生,您好!我是地产中介公司的王冰呀,上次您托我找的房子,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也没能找到完全符合你要求的,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王冰?什么房子?”

“一周前,在我们中介公司门口,你说想要找一个三房,位置要好,带私家花园,装修要现代,有车库,3000元以内的房子。”

唐剑跟着王冰的介绍,仔细回忆,一周前正是他赌石失败的时间。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事。”

“太好了,只是你这个要求太高了,我帮你把能找的信息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合适的。光带私家花园这个一般都得是一楼,但一楼的以现在的行情,中心位置都没办法租到3000以下,更何况对装修什么的也有要求。”

“那意思就是找不到是吗?”唐剑听明白了,当听到王冰说没有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没有,不然我还真是……

“是的,我天天都在帮你找,但是根据整个城市的房价,你这样的要求几乎不可能。我本来是想碰碰运气,可是这是现实,没办法。今天我特意打电话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并跟你说声抱歉。”王冰的态度非常诚恳。

原来一句玩笑话,王冰真当成了一件事,而且明知道不好找,却还是认真地去收集了信息,唐剑心里忽然为自己的随意感到一点点愧疚,心想:其实她可以不用理会,就当没见过我,足见对待人和事她是多么认真而且负责任。由此,他对这个普通的女孩子产生了好感,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第九十八章 烦恼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八章烦恼“老公,你今天总是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

唐剑的再次神游,黄欣玉看在眼里,担心的疑问几经斟酌还是冲口而出。

谁知唐剑沉浸太深,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黄欣玉更加担心了,更加料定他有什么事,加大了音量再次问道,“老公,老公,你这是怎么了?”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神,始终围绕着他的脸不曾有半分离开。

唐剑再次如梦初醒,与黄欣玉四目相对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哦,忽然想起了工作上的事。”而后四处看了一下,以缓和因出神造成的尴尬。他心想:我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想起和王冰以前的事。

“我看你今天神色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刚才摔得太重了,要不然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黄欣玉握住唐剑的手,非常温柔地征求道。

唐剑摇了摇头,站起来直起身走了两步,然后说,“你看,好好的,没事,去什么医院。刚才我是没留意,才会被臭小子不小心撞到地上,一时没缓过来,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哎,这孩子这么大还是这么冒失,看来得赶紧给他找个对象,都三十好几了,需要有个人好好管管他。咱俩以后年龄大了,你也不能老为他生气。”

这也是黄欣玉的一个心病,眼看儿子已经三十而立还出了头,之前女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的典型。

一开始,她也没太在意,想着儿子多交几个女朋友,也无所谓,反正男孩子嘛也吃不了什么亏,而且对比之下才能知道哪个更好,更适合自己。没想到,后来竟然全都分了手,到现在竟成了孤家寡人,连个媳妇的影子都不见了。很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出生了,他这婚姻大事却还没着落。为此,她也跟唐老鸭谈过,想找人给他介绍几个,但一提这事,他就直接扬言要离家出走。而相熟的朋友都知道唐老鸭之前的风流韵事太多,谁家的姑娘也不敢往他身上靠。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儿子论才能有才能,论长相那也是英俊帅气,怎么就沦落到了大龄剩男的境地。

她平常有时候没事就会反复琢磨这件事,怎么也想不通。每每看到唐剑嫌弃儿子的样子,她一边十分无奈,又一边打心眼里心疼儿子。常言道,母不嫌儿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怎么不好都觉得比其他孩子优秀,这也算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唐老鸭如果知道自己的妈是这样的心态,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丝内疚。

黄欣玉提的这件事,唐剑之前也想过很多次。身为一个父亲,他与黄欣玉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是希望这个顽劣的儿子早点成家立业,不再像个孩子一样总是不成熟。于是,他想了一下,对黄欣玉说,“你就操操心吧,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女孩子,长相不要太差,家世可以稍微次一点,但人品一定不能差,最重要是要知书达理,能有一定见识。”其实他这个要求说起来好像很随意,实际上已经很高了。以他的想法,虽然现在女儿在帮他管理公司,但总有一天是要出嫁的。他还是希望儿子能把家业承担起来,因此儿媳妇外貌可以平凡,但思想和能力还是必须要有的,不然就得一个人独自奋斗,这么大一个家业压力显而易见,更重要的是不能在他手里败下去。

由此可见,生在一个不普通的家庭,起点比别人高,这是先天优势,但同时被赋予的责任也会更高,这是必须接受的命。

“嗯,我看看吧,这孩子之前太过荒唐,只能让亲戚朋友从他们认识的人里去帮忙了。”

“哎,只能这样了。”唐剑忍不住道。对于这个儿子,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跟自己一点没有相像的地方,像他这么大,早已经非常成熟,并且帮父亲掌管家业了。想到这,唐老鸭的形象再度在他眼前晃悠,一想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非常头痛。

黄欣玉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高兴地拍着手道,“你可以把那个女孩子介绍给我们儿子啊。”

“哪个女孩子,谁?”唐剑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听儿子说你给如风介绍了一个对象,人家如风不怎么乐意,你都想着跟别人介绍,为什么不给儿子啊?回头让我看看人怎么样。”

唐剑的脸色忽然一变,把头转了过去。

“怎么了?听儿子说如风对那个女孩子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他好像听说这个女孩子是你的一个远方亲戚,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亲戚,或者我有见过吗?”原来那天她虽然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唐老鸭嘟嘟囔囔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是,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平常走动的不多,所以也没来过就家里。而且你不是天天忙着你的一张脸吗?其他事你都基本不怎么关心吧。”唐剑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话锋一转,把矛头转回到了黄欣玉身上。

“那这个亲戚到底是谁呀?儿子说人家如风不愿意,你都好像急了,似乎还有点逼迫的意思。什么人能劳动你去做说客,而且还这么大动干戈,儿子的事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唐剑心头忽然一阵紧张,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股冷汗,直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他当时只顾为思思讨个说法,却忘记了自己儿子跟如风那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既然已经让他们知道了,该如何圆这件事,他心里左右犯着嘀咕。

正在这时,唐志灵收拾好自己从楼上往下走,刚好听到父母的对话。对于要给哥哥找对象这件事,她也是举双手赞成,整个人都兴奋得三步并两步一路跳了下来。

“太好了,终于要给哥找个老婆了,这样以后就有人制住他了。”

“你呀,你们呀。”黄欣玉点着唐志灵的额头直叹气。

唐志灵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嘴凑到黄欣玉耳边。她本来是想为哥哥保守秘密的,但是后来又一想哥哥提到的东西似乎有些邪气,很怕他那冒失的性子惹出了什么乱子,所以还是决定当了叛徒,至于后果她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了。虽然,她经常跟哥哥互掐,但在心里还是很担心他会有什么麻烦。

黄欣玉的眉头瞬间就皱成了一个疙瘩。

“老公,这,儿子,怎么跟蛊毒扯上了呢?”

“什么?!”唐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妈,都说了,不是哥,是如风,他让哥帮忙的。你说话也不说囫囵。”唐志灵抱怨道。

“哦,对,是儿子要帮如风查什么蛊毒?我听着都觉得害怕,他们俩这是要干嘛?难道得罪了什么人了?那玩意儿光听名字都瘆人,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黄欣玉是个没什么城府又有些不经事的人,一遇事就特别惊慌,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对了,灵灵啊,你赶紧去劝劝他,什么东西不好玩儿,要去研究这个。”

黄欣玉的话唐剑似乎没有听到,但脸色却铁青铁青的,十分难看。

“妈,知道,我会劝他,但他肯定不听我的。”

“这个如风也是,平常我看他挺成熟稳重的,怎么会招惹出什么蛊毒呢?他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到底什么个情况,不行,我得去问问。别到时候把我儿子拉下水,想回头都难了。看来得让他爸好好管管他了,动不动离家出走,太欠管教了。”

“妈,你事都没搞清楚呢,别胡乱说。回头我找他们问清楚,你冒然去找柳叔叔,万一没什么事,岂不是很尴尬。”

“也对,也对。”黄欣玉听女儿的话有些道理,点头附和着。此刻她心乱如麻,好像已经看到儿子被人伤害的样子。然后,她又转向唐剑带着哀求的口气问道,“老公,你看这事?”

唐剑一直脸色不好的在旁边沉思,根本没留意黄欣玉母女的对话。他原本有些放松的心里又开始烦躁起来,儿子的脸、王思思的脸,还有一个男人的脸,交替在他脑海浮现。

“老公?”黄欣玉见唐剑没有反应,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再次轻声问道。

被再次拉回神的唐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异常烦躁,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突然对着黄欣玉吼道,“叫我有什么用!都是你生的好儿子,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整天围着别人的事情打转。还蛊毒呢,我看明天说不定整出来个毒品,后天整出来个杀人案,顽劣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气死我了!”

唐剑的脸因气恼,血气上涌,通红通红的。今天,从一大早到现在,他真是烦透了。

第九十九章 神秘的毒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九十九章神秘的毒第一人民医院的三楼内科1号办公室,唐老鸭找到了表哥梁晓宇。

梁晓宇身穿白大褂,脖子里挂着一个听诊器,国字脸、板寸,浓眉大眼,175cm的身高可算是典型的中国俊男。他是唐老鸭姑姑家的大儿子,今年39岁,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内科医生主任,因为过硬的手术水平,在医院里算得上是响当当的权威人物。平常挂他号的人,凌晨5点就排老长的队,如果按医院正常上班时间,基本号已抢空。今天,他刚好不用坐诊,所以才有了这个稍微的空闲。

忙碌的人,通常时间观念格外强烈,有的时候可能精确到每一分钟,梁晓宇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见到唐老鸭,已经十分熟稔的两个人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了话题。

他坐在一张黑色的皮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审视着眼前的唐老鸭。对于这个表弟,虽然别人都说他是花花大少,不务正业,但他不这么认为。唐老鸭在计算机上的造诣,他是知道的,从来没敢小觑。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是有些佩服唐老鸭的。一个家世背景良好的世家子弟,没有按照寻常思维直接接替家族企业,站在老子的肩膀上,啃着前人留下来的饭菜,彰显自己的能力,而是自己单挑一个未知的领域,重新开创自己的一片天空,这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和魄力的,至少于他来说难度挺高。

至于唐老鸭的私人生活,听上去是颇为荒唐,但男人欣赏男人,瑕不掩玉。

“电话里神神秘秘的,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梁晓宇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块眼镜布,把眼镜取下来擦拭起来。

唐老鸭本来坐在梁晓宇的对面,站起身把办公室本来已经关上的门重新打开,往外瞅了瞅又再度关上,像极了电影里的间谍害怕别人偷听的桥段。然后他把一张椅子从梁晓宇的对面拉到办公桌的侧面,正对着梁晓宇坐了下来。

梁晓宇看着他的这一系列举动,心里有些不自在的敲着小鼓,脸上的问号逐渐放大,忍不住抬起一双因为近视有些鼓起的眼睛问道,“我说老弟,你不会犯了什么事吧?这么神秘,搞得我都跟着紧张了。”

唐老鸭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太过慎重其事,咧着嘴“呵呵”一笑道,“怎么可能,只是吧,我一想起这个词,就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怵。”

“什么词?”

“蛊毒。”

唐老鸭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因为怕别人听到,是他自己一提到这两字就马上联想到电影里的很多恐怖情节。

“你对这个感兴趣?”梁晓宇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擦着手里的眼睛。

“哥,不是我感兴趣,是有一个朋友他让我帮忙来问问,他一个朋友中了蛊。”

“怎么中的?”梁晓宇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

“被他老公下的。被下蛊的是我朋友之前的女朋友,后来因此就分了手。最近才得知当年是中了蛊毒,而且又毒发的症状,已经住了两次医院了。”

“他怎么知道是蛊毒症发?”

“这个,这个话有点绕,据朋友说是那个女人的好友告诉他的。当年那个女人还是我朋友的女朋友,两个人闹了分手,而后也就是现在她的老公给她下了蛊,并最终得到了她。这个所谓的蛊毒,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看电视上演的挺邪性的,我告诉朋友说不要去参与这样的事,可是他一点都不听,一门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我也是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才答应帮忙一起调查此事,并找出解药。不然那女的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前段时间都吐血了,你想是不是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你是医生,而且从国外留学回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梁晓宇听明白了,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眼镜默默戴好之后,把桌上的电脑打开了。旁边的唐老鸭一直关注着梁晓宇的表情,没有看出任何惊讶或是其他特别的地方,内心的忐忑让他忍不住不停变换坐姿,一会儿手托下巴,一会儿紧靠椅背。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唐老鸭追问道,“知不知道,你也说句话啊。如果不知道,我就要想其他办法了。这小子已经等不及了,他刚开始跟着他爸去上班,就准备跟他爸要一笔钱去什么苗族探查一番。要不是我拦着他,他今天就准备出发了。所以,我今天得给他一个消息,不然等他出发就晚了。万一那地方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么多蛊毒什么的……想都不敢想,太恐怖了。”说话间唐老鸭已经打了个冷战。

没想到,梁晓宇笑了,而且还笑得很大声。一分钟后,笑声停止,梁晓宇示意唐老鸭往他电脑上看过来。这是一份医学研究文件,标题名叫《神秘的“蛊毒”与体育健康浅谈》,文章的作者是杨建全、倪士峰,标题下面一行小字“本研究承蒙西部资源生物与现代生物技术实验室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基金资助”。

梁晓宇指着一行文字说,“来,你看,文章说蛊一方面指精神方面的变异,一方面指腹中虫病。其实一部分蛊正是日本血吸虫病。医书中的臌胀本作蛊胀,多指此病。除此外还有许多被古人划归为蛊的疾病,例如便血、蛲虫、蛔虫病、中毒、鼓胀、精神病等。《本草纲目》中说:凡蛊虫疗蛊,是知蛊名即可治之。如蛇蛊用蜈蚣蛊虫,蜈蚣蛊用虾蟆蛊虫,虾蟆蛊用蛇蛊虫之类,是相伏者,乃可治之。”

唐老鸭一边看,一边琢磨,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哥,既然《本草纲目》当中都有记载,看来还是真有这么一种东西了。”

梁晓宇没有解释,继续指着下面一行文字念道,“蛇毒是许多种蛋白质、多肽、酶类以及其他小分子物质组成的混合物。在蛇毒中已经分离出了近百种毒素分子,其中有一类分子对哺乳类动物的神经系统具有毒性效应。蜈蚣含有两种类似蜂毒的有毒成分,而蜂毒对中枢神经系统会发生作用。蛤蟆即蟾蜍,含有吲哚类系碱类成分,含有这类成分的化合物会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发生作用,从而导致狂躁、精神异变等症状。蜘蛛毒素成分复杂,可分为神经毒素、坏死毒素和混合毒素,其中以神经毒素最重要。有文献表明黑寡妇蜘蛛毒素能够增强脑微血管内皮细胞的胞引作用,破坏内皮细胞间的连接,使血脑屏障的通透性增加。”

梁晓宇的语速很慢,唐老鸭听着这些个毒物的具体介绍,脑补着这些动物的形象,额头已经渗出了几滴汗珠,“我明白了,其实也就是说那些所谓的蛊就是一个毒素大综合了,不仅数量多,而且毒的种类也多,毒上加毒。太可怕了,看来我们也不用到什么苗疆,时刻都可能遇到这些东西。而且照这样说,所谓中蛊也就是中了毒,蛊毒,蛊毒,没错,就是中毒。”

“还有,”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梁晓宇一向都是很谨慎的,职业习惯让他对疾病上的问题极为认真,他仍旧没有下结论,继续道,“蛊毒的症候多复杂而严重,但总以身痛、腹胀、呕吐或下痢脓血、神智异常等为主要表现,症状与血吸虫病、寄生虫病、食物中毒、肠胃疾病、肺结核者症状符合者多,现代医学急慢性血吸虫病、重症肝炎、肝硬化等疾病的进程中,都可能见到这类症状,则可按蛊疾论治。而现代民族医学中,邓启耀记载:从医期间,先后又四十八例自称蛊病患者求治。结果发现分别有:肺结核、风湿性心脏病、晚期胃癌、肝硬化、重症肝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慢性胃炎、肾炎、肠胀气、胃功能紊乱,而且多数经西医治疗,已经痊愈或好转。”

由此,唐老鸭恍然大悟,“你看,这里还说放蛊是弱者的方术,由于迷信心理的影响,主观上认为它具有神奇效力,而这种效力又在各种相关传说下得以不断加强。由于该文化圈效应影响,该文化圈中的人,便不能不受到它的制约;相反,那些不相信蛊毒的人就不会受到影响。”

文章从头至尾把蛊毒的历史到相关的毒虫,还有现代医学上的研究结果,都基本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

梁晓宇转过头对唐老鸭说,“很多时候,传言和无知会让人本身就产生各种恐惧。按照传说,蛊虫是靠把多种昆虫或爬行动物聚集在一起,使其相互吞噬,最后优胜者就是蛊虫,但这些动物各有食谱,岂能相互吞食?虱子能吃蛇吗?蛇可以吃许多种虫,但在一年内,只吃包括虱、蜥蜴、蜘蛛等虫,岂不饿死?没有毒的蛇吃再多毒虫,也不会变成有毒的蛇。如果以此类推,人岂不是也会成为蛊?疾病很多时候除了来自身体机能的衰退,也来自内心的情绪和情感。我很早之前也对蛊毒的事情有过研究,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病。你说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得了某种病。如果胃粘膜受损,或肺部疾病,或者中了什么毒,都有可能会导致吐血。具体还是看医院仪器检查或血液化验结果。光在这里凭空猜测是没办法救人的,而且很有可能贻误病情。”

唐老鸭如释重负,伸出手拍了拍梁晓宇的肩膀,郑重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如风的电话,“是我,如风,你不用去苗疆了,我等下给你发个文件过去,你仔细看看。如果你想救沈微兰,就让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第一百章 矛盾的心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章矛盾的心唐老鸭挂完电话,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一样,脸上又开始恢复以往满不在乎的神情。嘴上像抹了油,跟梁晓宇一阵胡乱吹嘘,时不时还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像个淘气的孩子。

梁晓宇一直笑而不语,靠在椅背上,托着一腮,歪着脑袋,津津有味的看着、听着。在他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幕场景:一个演员满怀激情的表演着绝活变脸,一会儿红脸怒目,似有忠勇之气;一会儿脸色苍白,虽带着笑意却深藏阴险;一会儿绿如翠松,像憋了一肚子气,要时刻爆发。

唐老鸭一阵口水四溅,多日来的压力彻底放了气。自从那晚如风说要找他帮忙,他一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就没停止过担心。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对于一些不了解的东西,并不想随便沾染。作为朋友,他更不想如风因为这事出什么问题。如今,终于从科学的角度把这个**解除,他心里的高兴不亚于中了一张百万彩票。

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后,他看了看时间,又看到梁晓宇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才发觉刚才似乎有些太过失态,不过又一想反正也不是外人,“呵呵”一笑当是自我救场,然后很快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地道了个告辞。

梁晓宇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一脸羡慕地说,“看着你这样真好,随意潇洒而,率性本真。”

唐老鸭听得出这是溢美之词,忽然拉了拉梁晓宇的白大褂领子,庄重地说道,“哥,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你可是我的偶像。”

“偶像?呕吐的对象?哈哈!”

“哪有,崇拜的对象,手持手术刀,掌握人的生死大权,事关一个家庭的幸福与悲伤。”

“哈哈,生死大权我可操纵不了,最多也就是救死扶伤,至于一个家庭的好坏也岂是我管得了的。”

“你害怕过吗?”

“经常害怕。怕救不了人,怕贻误了病人。”

“我是说,你们太平间那……”

“哈哈哈,要不,走,我带你去看看。”

梁晓宇说话间已经抓住了唐老鸭的手。唐老鸭眼明手快,快速挣脱,然后打开门一溜烟跑走了,夸张的动作,又惹梁晓宇一阵好笑。

办公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梁晓宇回了回神,捋了捋胸前的听诊器,坐回到座位上,很快投入到今天会议的准备工作中。

大概十分钟后,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因为办公室的格外安静,铃声显得急促而刺耳。刚刚整理好的思路被打断,平常最讨厌工作中被随意打扰的他心里有些烦躁,任凭铃声响着,手还在电脑的键盘上快速跳动着。但这铃声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在旁边像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孩子,声声如泣如诉催促着电话的主人。

梁晓宇深深叹了口气,很无奈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起手机不耐烦地瞄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舅舅”两个字,稍稍喘了口气,然后滑动了接听键。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苍老。

“晓宇,今天我家混小子找过你了吧?”

“舅舅,您最近怎么样?是的,刚走。”

“整天吊儿郎当,他找你有什么事?”

“向我咨询了一件事。”

“蛊毒?”

“你知道啊。”

“果然,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还什么蛊毒,这都什么玩意!我看他真的是欠人收拾!”

“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了帮朋友。我看他挺好的,整天乐呵呵的。我挺羡慕他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而且你别看他好像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做起事来并不荒唐。就这事,他知道跑来找我,而不是冒冒失失就去胡乱摸索,可见,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不着调。舅舅,我看你担心的多余”

电话里的唐剑没有再跟梁晓宇抱怨,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个,那个什么蛊毒,你怎么看?你是医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有没有那么邪气?”

“哈哈哈,舅舅,你也相信啊,刚才表弟来的时候提到这两字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其实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神奇,只是一种毒而已。他那个朋友依我看很可能是得了病,需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你也放宽心吧,没你想的那么吓人。”

“嗯,好,晓宇麻烦你了。这小子没有给你添烦吧,最近你妈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唐剑似乎安了心,跟梁晓宇随便拉起了家常。但男人们之间的交流,简洁明了,没有什么婆婆妈妈,了解了家人及相互的近况后,很快结束了谈话。

在如风家别墅顶层,如风正光着背,身穿一件黑色泳裤,坐在游泳池边,脚浸泡在水中,面朝一片蓝色的池水发呆。他的脚偶尔不经意的摇晃,推动着池水的波纹一叠又一叠朝对面的岸边荡去,然后又反转方向荡回来。他的眼睛盯着这一层层的波浪,直望进水底,池底瓷砖的纹路清晰可见,却又似梦如幻。看着看着,他怔住了,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伏在水底,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日夜担心的女人。

他一时激动喊道,“微兰,你怎么也来游泳了?”可是声音在空气中四处扩散,很快消失,透过水面,水中的人影没有一丝回应。他情急之下憋了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睁开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种茫然的失落感拉扯着神经,抑制住了原本的兴奋,他在水中再次扎了一个猛子,然后直接窜出了水面。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遮盖住了他的眼睛,水顺着头发流到他宽宽的肩膀上,再往下滴滴答答到水中。那身影虽然健硕,在巨大的水池中,却显得孤单与落寞。

他仰起头,用手把额前的几缕乱发拨开,望着蓝天、白云,眼神迷离地问道,“老天,请你告诉我,微兰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微兰到底怎么了?如果不是蛊毒,当年她为什么会把李文强当成是我呢?而燕子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现在她人已经走了,已经无法证实了。微兰你现在还好吗?如果不是蛊毒是不是说我就可以见你了?我好像现在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你知道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你,如果不是蛊毒,那我回来家里继承家业,岂不是又白白跟你分开在两个城市里?老天,你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们?我到底该怎么办?”

内心的矛盾折磨着他,他好像变成一只大鹏,瞬间飞跃至这蓝色天际,可以自由来去在爱的人身旁。可是,如今他自己钻进了事业的套子里,想要重新获得像以前一样的自由,已经没有那么容易,父母还能接受他再一次的离家出走吗?他怎么忍心。

“微兰,你如果还是单身该有多好,我们就可以有机会再在一起。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死死抓住绝不放手。可是现在,我还要继续吗?本来我以为自己存在的意义是解救她于痛苦折磨,可是现在看来既然蛊毒并不存在,我的努力还有意义吗?”如风自言自语道。

生平第一次,他矛盾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了。当年他不顾一切离开家,目标明确,虽然觉得愧对父母,可是并没有如此难过。那是因为他怀抱着可以找回爱人的希望,认为只要努力机会就还是会有的。后来当他得知所爱的人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他难过伤心了一阵,但心里也是明确的,明确的知道两个人真的已经走上了两条平行的路,再也不会有交汇的可能,于是他想偶尔在旁看到也是好的,只要对方过的快乐,也足以慰藉他内心的希望。但后来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在从燕子那里得知李文强下了蛊毒才得以得到,他忽然又找到了为之奋斗,并夺回所爱的理由。为此,他一方面虽然担心,但目标再次明确之后,心里再次升腾起的希望,就像草原上的小小火苗,不断在胸中悄悄燃烧,越烧越旺。所以,他疯狂学习,很快掌握了很多跟玉石有关的知识。

而今天,他再次迷茫了。

人生于他虽然生活中并无大风大浪,却总是像一个过山车,让他时而激动,时而恐慌,时而看到的是一路明朗的平坦,时而又是弯道的曲折。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想控制住,却发现终究只是有心无力的失去方向,只能任由它摆布,走到哪是哪,时间未到就一直一路狂奔无法停止。

天上的天依旧很蓝,白云依旧到处炫耀着洁白的颜色,风微微的轻拂在身上,池中的涟漪继续轻轻摇荡,他就这样站在水中,很久很久,脑海中女人的倩影就像烙印,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他的记忆中,他的心尖上。

爱,于很多人也许是过去了的陈年旧事或一段人生插曲,于他却终究是难以忘记。

第一百零一章 抉择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一章抉择另一个城市发生的一切,一个男人的疯狂思念,两个男人的急切奔走,我一无所知,毫不知情,更没有任何传说中的心理感应。

网络谣言案被破了之后,网警的速度很快,很多帖子被清除,我这个网红很快在各大网站消失匿迹。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我当时只想到一句诗“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几个月以来,我被这些恶意的伤害包裹着。空气里混合着的咸腥味,粘稠而又刺鼻,躲无可躲,附着在我的脸上,发丝上,甚至无孔不入直接通过毛孔渗进内脏。虽然暗自做好了各种思想调整,也强迫自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但我始终就像黑夜里的蝙蝠一样,对于阳光还是有些忌惮。因为,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还会遭遇什么样的奇葩怪诞。走在大街上,也似乎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悄悄盯着自己,一种上下武装都欠缺的安全感,让我如惊弓之鸟,随时紧绷着神经。

如今,一切虽已明朗,我却像被囚很久的罪犯,走到大街上,仰望蓝天,还觉得有某种虚幻感。更像一个久病体寒的病人,对于这已经炙热的阳光,充满了暖暖的亲切。我不停暗示自己要适应,要习惯被自由的轻松,放下像刺猬一样的防御,再次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猫,悠闲自在闲逛在空旷的每个角落。这种心理暗示极为有用,我慢慢地真正地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笼中刚被释放的小鸟,在送完女儿入学后,就自由地在街上使劲穿梭,走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东看看,西看看,没有具体目的,却看着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新鲜。吃的、穿的、用的,各种东西,我都不吝在上面浪费一些时间。

两天过后,我思考起一个严肃的人生问题:是该找工作,还是继续待在家里写自己的小说。

新媒体时代,自媒体的成长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只要你肯努力基本都能在家里找份可以糊口的事干。不再像传统媒体那样,所有的事情必须在单位里按部就班,也不再有各种复杂的出刊工序和工艺,只需要一部手机或一个电脑。连排版这样繁杂的事情,因为各种模板软件的产生,也变得相对容易了很多。

如果继续待在家里,就可以节省很多上下班时间,也不用为一些人事关系等事情浪费精力,无疑这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是最好的。

但如果不能全职坐班,工资肯定不能像以往那样高和稳定,以后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开创自己的事业了。因为一旦年龄过大,想要再出去,新生力量已经崛起。如果自己一旦做不成事,或者半死不活,也可能再无重新出来再次寻找岗位的机会。时光对于一个女人是相当残酷的,不仅会剥夺你的容颜,黄金阶段已过,就再也无法回头。所以,每一次选择都至关重要。

一个人的思索是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的对话,各种反复的决定又很快在各种矛盾中瓦解。我又想起了燕子。

“燕子,网络谣言已经破除,现在的我终于回到了正常生活轨道。可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好想找个人聊一聊。自你走后,我发现在深圳这样偌大一个城市,竟然找不到第二个自己愿意与之交流的人。我们长大了,思想成熟了,做事稳重了,有了经济能力了,却给自己的心上上锁了,从此大门紧闭,只想着一件事:挣钱。此刻,我环顾四周,在脑子里搜索无数遍,很多张脸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才发现看到的都是很多相似的表情。以前的我一门心思想要创一片自己的天空,我努力,不断学习完善自我,今天当我经历了这一场荒唐可笑的事情之后,忽然,不知怎地我感到了厌倦。我想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一种轻松自在,而又可以随意支配时间,不用跟很多人装腔作势的生活。”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再次告诉自己:放弃也就意味着重新开始。

这一次,放弃工作,会是一个怎样的开始,我还看不到更多的前景。

为了给自己一个仪式,我跑到就在附近的公园,准备来一次大自然的洗礼。自年前带着女人和老妈来过之后,一个差点被彻底遗忘的地方。

入口的河边小路还是以前的模样,条形长砖铺就的道路,两边的芦苇丛还是郁郁葱葱。河水一样清澈见底,偶尔几条结伴在水中的小鱼一看见我的影子吓得立刻躲了起来,水里蒸发出来的气体夹杂着青草味,带着自然的清新气息。趁四下无人,我对着水中喊道,“沈微兰,你要放弃工作了吗?从此当一个自由的人,用自己的双手打着自己想写的文字吗?”声音透过河水,似乎惊动了一些小鱼,一圈圈的细小波纹翻滚之后,又立刻回复了平静。我走近岸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影子的脸似乎在笑,她好像在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支持你。”

于是我高兴了,又跑又跳,三十几岁的人好像回到了儿时肆意欢笑的样子。沿着河边一路过去,芦苇被我很快抛至身后。偶尔有几个人与我迎面而过,估计被我的行为吸引,我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他们射过来的奇异目光,似乎都听到了他们小声地议论着“这女人!”

自由让人欣喜,我行我素让人感到释放的快乐。我想象着他们的议论,更加得意了。

行至小河中间地带,从前的柳树还在,还在微风中招摇着身姿,时间对于它们来说,只是树干的更加粗壮和枝叶的更加繁茂。原本与小河连成一体的宽阔的草坪,中间被几排绿色植物隔开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变化,但却带来了新鲜的效果。我有些喜欢,就在树下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放眼眼前这同一条小河,好像也跟着有了新的模样。

看着看着,我的思绪也跟着开始飞扬起来,回到了那个曾经特别熟悉的地方——我家乡的河边。

“燕子,你快看,这里有好多小蝌蚪。”

在一个四面环树的中央,一弯清清的水静静地沐浴在春日阳光的和煦中。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柳树的树根上,两个麻花辫齐肩的小姑娘并排而坐,四只眼睛齐刷刷目不转睛地盯着依偎在柳树根部的一群活泼的黑色小蝌蚪。

算算时间,已经是燕子来到村里的第二个春天,而我们经过一年的时间已经成为了好朋友。河边就是我们最喜欢的游乐场,只要一有空,我们就偷偷躲过大人的眼睛跑来寻找各种神奇的“宝藏“。这棵大柳树就是我们的根据地,盘踞在水中粗大的树根就是我们的床。我们躺在上面,透过茂密的枝叶观察蓝天、白云,任阳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在我们脸上留下斑驳的光点。休息得累了,寻着水边,找一些新奇的东西玩一玩儿。

春天的小蝌蚪,看上去笨笨的,却有一个敏捷的小尾巴,呆萌的可爱,自然成为我们的新宠。

我们沿着河边捡来很多大的落叶,编成一个个小篮子,在里面装上一点水,一个装小蝌蚪的家就做好了。沿着柳树粗大的树根,我们用两只小手围成一个窝,放入小蝌蚪集聚的地方,一次就能捉住很多只。然后再把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放入篮子中,近距离观察。等篮子里的水快没了,我们就把小蝌蚪重新放回去,然后再重新装上水,再捉一波,如此反反复复,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后来,我们干脆挽起裤管,拉起衣袖,战战兢兢直接踏入柳树根水中的部分,把一对脚丫静静地浸泡在水中,等着小蝌蚪们好奇地贴上来。

“小兰,小兰,有过来的,别动,别动。”燕子明明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却不住提醒着我。

“哈哈哈,你看你,我哪里动了。”我忍不住嘲笑起她的过分紧张。

“都说了,你别动,别动。”

“哈哈哈,哈哈哈!”

嬉笑中我们开始觉得有些疲乏,就小心地走上来,在老柳树下各自找个合适的位置躺下,歪着脑袋一边往水里投着随手可摸到的小石块、小土块,然后看着它们在始终砸出一个漩涡,把水面上的一些小昆虫吓跑,随意地聊上两句。

“小兰,你最喜欢吃是什么?”

“我妈妈做的面条,你呢?”

“糖块儿,甜甜的,会让我很开心。”

“小兰,你最喜欢的朋友是谁?”

“你呀,你呢?”

“当然也是你了。”

“我们以后每天都到这里来玩儿好不好,这里真好玩儿。”

“好啊,我也喜欢。只是,咱们不能让大人知道,不然他们会担心我们不小心掉到水里淹死。”

“嗯,谁也不告诉,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到这里,我带着愉快的心情眼眶湿润了。后来,这段被我写进了小说。

第一百零二章 心意暖暖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二章心意暖暖因为心有所思,情之所至,孤单一人,却多了份旁人看不透的丰盈。快速流逝的时间被我的回忆拉长,安静的小河边,被我勾勒的画面活跃。我在同一棵柳树下,同一个石凳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看太阳的光收敛了锋芒,接女儿的时间到了,才不得已站起身,再次环顾一遍周围的景致,恋恋不舍地离开。

学校门口,很多家长围在一起,看着墙上贴的一个a4纸打印的公告窃窃私语。我提了提精神,慢慢走近,也凑了过去。

这是一张关于小学入学的温馨提示,上面罗列了小学报名时间、报名方法、报名条件和所需要的资料明细。此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女儿马上就要报名了,很快就要开始进入新的学习生活,紧接着也就会有各种作业,面临着各种考试,无忧无虑的放肆玩乐也要划上句号,从此一步步走入知识学习与技能锻炼的列车,必须练就过硬的技术,才能成为掌握自己轨道的驾驶员,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个短发妈妈,一直不停抱怨之前没能忍痛扛着贷款买下一套学位房,现在租赁的房子分数明显会比比人低,说着说着好像已经看到孩子无学可上的悲惨情景,内心的凄凉渗透着寒意,感染了身边其他几位有着类似情况的妈妈。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各种忧虑比比皆是,有的担心社保分数不够,有的担心居住年限太短,有的担心不是本地户口,甚至有的已经开始担心起因为自己学历不够,孩子的课业没法辅导,要找什么样的机构才能补救。讨论涉及的话题越来越多,参加的妈妈也越来越多,学校门口闹哄哄的,一下变成了菜市场。

内心各种纠结的妈妈来就像如临大敌,神情严肃,焦虑到不能自已。

我站在旁边起初悄悄听着,一直没有插话。心里对于这些条件已经有了大概分寸,心想上个小学应该没有那么困难吧。后面看着各位妈妈的神态,不自觉也受到感染,心里跟着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不禁也默默起了规划女儿学习的念头。

热烈的气氛随着聚集的家长增多愈演愈烈,很多男家长也参加进来,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吵。从没想过一个小学报名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被这些景象震撼到了。

所好的是放学的音乐很快响起,女儿的笑脸在小朋友相互搭着肩膀的长龙中愉快地出现,我赶紧挤过人群,走到了老师跟前。女儿听到老师叫她的名字,蹦蹦哒哒地冲我跑过来,还没等她说完“妈妈下午好”,我就拉着她的小手再次挤过人群,经过最开始那几个妈妈面前,走向往家的方向。

幼儿园为了方便管理和为孩子的安全考虑,接园是分班和时间段的,还没等到孩子的妈妈们、爸爸们站在门口还在不停地讨论,或摇头或点头,我回头看了看,赶紧收回了目光。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跟女儿闲聊起来。

“晨晨,你就要报名上小学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老师都告诉我们了,我好想上小学。”

“为什么呢?上小学可是要写作业,要经常考试的哦。”

“可是也可以认识很多小朋友啊,我好喜欢看书,以后认识了字就可以看很多的书了。”

女儿对于学校是憧憬的,并且心怀期待,我感到欣慰。

于是我说说笑笑,走到学校门前的马路对面。女儿熟门熟路地找到卖牛肉丸的小店,拉着我的手走到正在冒着白色雾气的银色方锅边,兴奋地指着这个,说着那个,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并且放着略带羞涩又贪婪的亮光,就像贪财的财主看到了黄金,想要掩饰却也只是欲盖弥彰。随着几次悄悄的吞咽,说话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她的口水已经失去控制在口腔里狡猾地打着转。

她眼睛所至,小手所指的锅里,一个个被分隔开的小方格里,有棕色滚圆的小肉团,金黄色一指厚的小方块,还有油炸过的豆腐串和青黑色的海带结,正在不停冒着气泡的油锅里翻滚着,散发着植物油和各种调料相互混合的香气,这些香气在空气里与各种气体再次交叉发酵,直接钻到我和女儿的鼻子里,我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这些小吃,以前上班路过时也是天天见,但我基本都抱着不健康的心态从来没有过任何胃口,今天忽然觉得它们如此可爱,像极了妈妈小时候过年时做的各种肉丸子。

“请问牛肉丸多少钱一份?”我的眼光从女儿脸上扫过,问道。

站在锅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圆圆的脸蛋像极了被染成白色的牛肉丸,一个马尾在脑袋后面轻轻左右摇晃着。她态度很好,始终带着笑,语气也相当温柔,“5块钱6粒,10块钱12粒,请问你要哪种?”

还没等我张口,女儿已经抢先回道,“我要牛肉丸。”说话间她的一双小手已经扒上了罩在过上面的玻璃框,掂着一双小脚眼巴巴地往里瞅着。

我赶紧拉回她的手,摸着她的小脑瓜,无可奈何地笑着说,“看你嘴馋的,小心。”而后对着小姑娘道,“10块钱的吧,看上去挺好吃。对了,金黄色的是什么?”

女儿回头冲我调皮的呲牙一笑,舌头已经从牙齿钻了出来,舔到了上嘴唇上。

小姑娘慢条斯理地给我做着介绍,“黄色的是鱼丸,比较松软,那边比较大的棕色的是包心牛丸,里面含有香浓的汁水,也很好吃。”说着,已经动手帮我要的牛肉丸用一个银色的小勺子从锅里捞到了一个一次性圆形盒子里,然后放到扣在外面的玻璃框架上,并告诉我旁边摆着的一个个塑料瓶里分写乘着番茄酱、泰式辣椒酱等不同口味的调料,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口味添加。再有一个红色的盒子里装的是专门吃肉丸用的长竹签,也是自己随意取用。这一系列的事情交代的非常清楚而且态度完美,我很高兴地从钱包里拿出了10元钱,愉快地交给了她。

刚拿到乘着牛肉丸的盒子,女儿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凑了上来,眼明手快地拿到了长竹签,开始认真地吃起来。那样子,好像这简单的方便盒子里装的是山珍海味,也更像一个被饿的太狠的人终于碰到了可以裹腹的食物。

那一个牛肉丸被塞进去后,由于小嘴巴里的空间太过狭小,她的整个腮帮子都鼓胀的高高的。我看着她那馋嘴样,忍不住用手戳了上去,硬邦邦的,“哈哈,晨晨,你慢点吃,妈妈等着你。”

她羞涩地低下头了,然后又抬起来,含着食物的嘴咧开了一道缝,我很担心她的嘴巴会控制不住会把食物全都喷出来,紧张地赶紧给她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直接捂住了嘴。

很快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6颗牛肉丸已经悄然不见,一阵肆意之后,她意识到我一直都还没有动口,很懂事地把整个盒子推到了我的嘴边,眨着眼睛真挚地对我说,“妈妈,你也吃,很好吃的。”仔细一看,一抹西红柿酱正横粘在她那红红的小脸蛋上,显得分外可爱。

我本来也挺有食欲,看着她的样子,已经不忍心下口,去抢夺她喜爱的东西。于是狠狠地摇了摇头,对着她说,“妈妈不吃,都给你吃吧。”

话刚说完,忽然想起了老妈。这一幕好像也曾经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出现过,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现在跟过去的那一刻角色完全不同了。

那时候,物质匮乏,长在农村,虽然家里离市区并不是特别远,但一年到头能到市里逛逛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去一次就像过大年,对于很多东西都非常好奇。扛着糖葫芦到处走街串巷叫卖的老大爷是最受关注的焦点,那一颗颗大红色裹满了糖浆的山楂就像一个个带着魔法的小手,不停勾引着我胃里深藏的馋虫,甚至都调出了我的哈喇子。一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我的两腿好像被孙悟空的定海神针定住了一般,抬也抬不动。

老妈每次看到我这样,虽然有些心疼手里的钱,但还是敲敲我的脑壳笑一笑,从裤腰里拿出用手绢缠了几层,贴身放着的几块钱里,拿出那么一毛,走到老大爷的糖葫芦架下认真挑选对比一番,然后挑一根山楂最饱满而且没有虫眼的给我。

手里拿着糖葫芦,对于幼小的我来说就像拥有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那一刻的满足前所未有,我一般也会如女儿这般,赶快吃掉两颗,不同的是余下的四颗我始终都不想下口了,一是想留给老妈,二是怕这次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有。而准备给老妈的那一颗,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我不想吃,你吃吧。

我想起老妈的这句话,心里暖暖的,再想起女儿的话,心里也暖暖的。那些妈妈的对话,很快被抛至脑后,顺其自然吧,我心想。

第一百零三章 疑问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三章疑问这家小店店铺虽小,随着放学的孩子越来越多,很快挤满了穿着蓝色运动校服的孩子们,小的看上去比女儿大不了多少,大的很多个头已经超出了我很多。很快地,一直煮着牛肉丸的锅后面排了两行长长的队,小姑娘眼看已经忙不过来,但她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样的温和。

我不禁为之树了个大拇指,心想:这家店铺除了牛肉丸做的好吃之外,想必这良好的服务态度也是孩子么喜欢光顾的原因吧。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事无大小,只要认真对待,努力付出,定能有所收获。

我忽然想到自己,一种更加坚定的信心慢慢滋生。

在我的允许下,女儿很快又把剩下的牛肉丸一扫而光,嘴唇上泛着闪亮的油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我蹲下身子,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地帮她擦拭嘴角,她越发高兴了,直接抱上了我的脖子,喊道,“妈妈,牛肉丸好好吃,我好开心。”

快乐本身不就是这么简单吗?有人爱护,有人肯为你的喜欢买单,不问理由,只为了你能高兴。

从牛肉丸店出来,我一路拉着女儿的手,故意比平常放慢了脚步,任凭她对好奇的东西各种研究。她就像一只好奇的小蝴蝶,忽闪着翅膀,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我跟着她也忙个不停,后来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在外面饱餐完毕,直到天快黑了才走到家门口。

强子一向晚归,今天却回来的很早。刚一进门,女儿看见他就扑了上去,并像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告诉他自己吃了牛肉丸,逛了街上的玩具店,看到了穿着紫色中国风服装的芭比娃娃,见到了神奇的乐高机器人等等,最后还特别得意地说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大餐,要他自己做饭吃了。

强子双臂紧紧环抱着她,抬起头温柔地盯着她的小脸儿,津津有味而又耐心地听着,脸上散发着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

女儿报告完毕,回头看了看我,忽然说道,“爸爸,你什么时候也带妈妈去吃牛肉丸,带她逛街,吃大餐,好不好,今天妈妈带着我真的很开心。我也想妈妈能很开心。”

她的话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将心比心,而且句句都是对我的关心,我感动了,眼眶湿润,直接低下了头,害怕她看到我的样子。

强子也很意外,忽然没了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故意躲开了,把鞋子摆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从他身边经过,走过客厅,走进卧室。

女儿不再说话,从强子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路小跑追到我。在卧室里,拉着我的手,带着超出了她年龄的成熟说道,“妈妈,我希望你以后天天开开心心的,你跟爸爸一起开开心心的。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我忽然有些窘迫,觉得自己倒像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跟爸爸在一起不开心呢?小机灵鬼,你又在想什么呢?”

女儿学着大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哎了一声,指着我说,一只手掐在腰间,一只手指着我说,“你们大人啊,还不如小朋友,你跟爸爸都不怎么说话,还说开心?你们真会骗小朋友。”

虽然她年龄还小,但人小鬼大,看来有些事是没办法瞒过她的眼睛了。我心想着,但为了不让她担心,嘴上还是找了个另外的解释,“妈妈前段时间不是被坏人陷害吗,自然心情不好,不但不想理你爸爸,连你也不想理呢。现在好了,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以后妈妈心情自然就会好起来了。放心吧,你管好你自己不给我添麻烦,我就更开心了。”

我的解释还算合理,理由也算充分,毕竟是小孩子,看着我故作轻松的表情和露出的大大的笑脸,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并且非常开心地跑出房间也跟强子宣布了这个消息。

晚上睡觉前,她躺在我的旁边,我躺在床头像往常一样看着书。还没有进入梦乡的她,透过床头的台灯偷偷观察着我,并时不时地问着我为什么好像又绷上了脸,又不高兴了。我反复解释着,她才终于放下了心,慢慢沉睡。

女儿睡着后,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思想的轮盘又开始转动。再次想起女儿担心的问题,我不禁心思凝重。未来的日子,我跟强子到底该怎么相处,为了女儿表面上假装,貌合神离?还是像之前一样维持原状,顺其自然?要做的事情已经想清楚了,感情的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才是最好的呢?我继续茫然着。

心里一旦有事,睡意也跑得更远了。既然睡不着,我干脆起床,打开了电脑,继续想到了燕子。

“燕子自来到我们村子,嘴里经常提起一个人——她的爸爸。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听燕子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她也非常好,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对于她喜欢的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我经常偷偷羡慕,但并不嫉妒,对于她能有一个那样的好爸爸而高兴。其实我的爸爸也很好,虽然不能什么都满足我,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是爱我的。每一个家庭的情况不同,爸爸已经很努力了,每天辛苦的工作,就是为了我和弟弟能有条件上学。对此,我已经知足了。我一定努力学习,长大以后挣很多的钱,不让爸爸再这么劳累。

今天下午还没有上完课,燕子这家伙已经不见了,难道自己不吭声跑去河边捉小蝌蚪了。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一个人跑出去,连个招呼都不打,那可是我们共同的游乐场。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让我有些沮丧,心思有些恍惚。班里的同学在我眼前晃动的身影也变得有些不真实了,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里似乎说的都是外星语,我努力想听得懂,但是却好像怎么也听不明白。黑板上老师写的粉笔字,朦朦胧胧间好像都变成了小蝌蚪,在上面随意地摇摆着小尾巴,嘲弄的神情好像在说:你看,你的燕子不管你了吧。

我真想上前直接伸手抓住它们,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是幻觉,我还身在教室,现在还在上课。我凝聚精神,终于把自己从幻觉中唤醒。老师的手在黑板上飞快地留下一道道白色印痕,传达着书本上重要的精神,嘴里的唾液因为到情绪激动处而四处喷射,我似乎已经看到那星星点点就着落在坐我前边的小松的脸上,然后被他那白嫩的皮肤毛孔瞬间吸收,忽然一阵嫌恶的感觉让我想吐。我极力压制自己的胃液,愣是把翻涌的它压制了回去。想到这,我又埋怨起燕子的不够仗义与自私行为,为什么她悄悄逃课,却把我留在这里看到这恶心人的一幕,估计连河里的小蝌蚪也在嘲笑我吧。

这一刻,混乱的思想在我脑海里乱串,什么要当好学生,好好学习,将来挣很多钱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了,爸爸的辛苦也被想玩儿的心给忘了,并且不带一丝惭愧,还觉得义正辞严,理所应当。

放学铃声一响,我迫不急待地收拾好书包,还没等老师走出教室就第一个冲门而出。刚跑出去,忽然又想起燕子的书包好像还安静地躺在她座位的抽屉里,几经思想挣扎,我决定做一回好人,帮她把书包背回去,顺便故意讽刺她一下,让她多多少少因为没能带上我感到那么一些惭愧。而且我一路回去,低着头还想了好多的说辞,就等着看她羞愧道歉的样子。

可是到了她家,我却看到她的妈妈沮丧的掉着眼泪,带着哀求的眼神对我说:小兰,你帮我个忙,好好劝劝燕子。她今天从学校回来就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我问阿姨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告诉我说燕子在学校听到一个老师的议论,课没上完就直接跑回来了家。我问是什么议论,阿姨摇了摇头,又一脸通红把脸扭到了一边,欲言又止。

从阿姨的表情上,我判定一定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既然阿姨不想说,我也就没再继续追问。我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在幽暗的房间里看到了燕子。她坐在床尾靠墙的一个角落里,眼神迷离,静静地发着呆,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眼睛下面有些微微发亮的是泪水冲刷过又干了的痕迹。

我把书包放在她的床上,挨着她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我看她还没有动静,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说走,咱们去河边捉蝌蚪去。她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却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却没有开口。我什么也没问,用力把她拉了起来,直接走出了她那幽暗的房间,走出了她家的大门和院子。她一路非常乖巧,就这样沉默地跟着我,好像无论去哪里都可以,任我摆布。

我们就这样走到了河边,找了一块儿河边空地坐了下来,在夕阳余晖的沐浴下静静地一直没有说话,很久很久。

第一百零四章 老师的话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四章老师的话写到这我的思绪飞扬,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我跟燕子的小时候。那一天,我们在河边坐了很久很久,她一直都没有说话,我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天色渐晚,太阳也已经沉没了下去,我们在大人的呼喊中,才终于起身回到了家。而我带着一晚上的困惑,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想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肯定给她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所以,她才痛苦得连话都不想说。从她母亲的脸上,我隐约看到了某种深藏的痛苦,而且这痛苦是十分隐忍,也不想为人所知。

由于思虑过甚,一晚基本未能成眠,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还沉浸在疲惫的亢奋中,很早起了床。

来到学校,我环顾整个教室都没有看到燕子的身影。昔日那熟悉的书桌上、抽屉里也都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一丝她的痕迹。很明显,她没来上学。我对着她空空的座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想象着她现在仍然沉浸在痛苦中的样子,心里的担心越发紧了。几经思量,我打算一放学就奔向她家。这个时候,旁边几个同学的议论,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边,因为对于燕子两个字我是格外敏感。

“你们知道吗?燕子的爸妈离婚了!”“啊!你怎么知道?”

“昨天下午她不是很早就离开了学校吗?听说是听到了老师在办公室的谈话,当时难过得手里要交的一摞作业都撒了一地,连书包都没有回来背,就走了。”这个消息就像是在一个空旷的田野,扔进了一个手**,像倾倒的塔罗迷骨牌一样被其他听到的同学很快传播了下去,整个班里同学的心都炸开了花,一时之间,各种猜测与讨论声,充斥着教室的每个角落。而整个教室已经不再像读书的地方,不仅听不到郎朗读书声,俨然成了一个市侩的菜市场。

大家议论的焦点无疑是:为什么燕子的爸妈会选择离婚,是她的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还是她的妈妈有什么问题?甚至很多孩子,深受村里面惯有的观念影响,很肯定地认为一定是她的妈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所以才被抛弃了。

这些议论想煮开的100度开水,在班里面沸腾着,余热跳过一个又一个同学的脸,烤的我难受。这声音直到上课的铃声打响,才在老师登上讲台的那一刻渐渐平息。离婚二字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只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吵架,有一次吵得特别严重的时候,妈妈提到过这个词,可是很快的,随着爸爸的安抚和时间的流逝就过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在他们的口中听过类似的话语。隐隐约约中,我得知在农村人的概念里离婚是很丢人的事情,它意味着两个人没能好好的经营家庭,意味着夫妻双方一种道德的丧失。如今,没想到燕子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一直以来,在她的口中,爸爸这个词都意味着无限的宠爱,如今当这突如起来的打击,不期而至,她的失落无疑就像从云端一次跌到了地面。而且还有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她以后该跟着谁过呢?是跟着妈妈继续呆在农村,还是跟着爸爸回去以前的城市?如果换成是我,也会不知该如何抉择,这将是一场带着血的骨肉分离,无论选择哪一方,以后的生活都将是充满缺憾,无法圆满。

而作为一个好朋友,我希望她能天天陪着我,也正是因为作为一个好朋友,我更希望她能够天天快乐。但我好像已经听到了她内心碎裂的声音,那种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让我也跟着一起感到了疼痛。老师在讲台上激情四射,恨不得掰开我们的脑袋把知识直接灌进来,可是我的心思,已经飞回到了燕子的家里,飞回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幽暗的房间。此刻的她在干什么呢?我好像又看到了,她独自坐在床头墙角的位置暗暗垂泪。

我很想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再次带她到河边,告诉她:爸妈虽然分开了,但是我相信她们还是爱你的,而且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不是吗?可是,我又怀疑自己这样的一番说辞对于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毫无意义。毕竟爸妈才是她最需要的人,而我只是她生命中出现的一个点缀。

我反反复复想着自己可以做的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却一个一个又被自己否定了,只想着快点放学,快点回家,快点再次见到燕子,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课堂上老师讲的是什么,我已经自然屏蔽,只看见他的嘴随着舞动的双手,一张一合。我忽然又想起同学们提到的那个老师,对他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憎恨。为什么他要在办公室里面议论燕子的事情?而且为什么又让燕子听到呢?一向都特别听老师话的我,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个老师,也开始变得有些讨厌。不知道是不是老师有火眼金睛,还是有读心的能力,我的想法好像被他看透了一样,原本正在眉飞色舞的讲着课的他,突然间叫了我的名字。我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木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沈微兰,请你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

“什么?”

“我说请你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我懵住了,因为一直在神游的我,思想一直在燕子身上,根本没有听到他提的问题,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呆呆的站在座位上,手足无措。

老师看着我的脸面带愠色,加大了声音,问道:“沈微兰,你上课在干什么呢?连我提的问题都没有听到。”我没有回答,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住了衣襟,不停揉搓着衣服的一角。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慢慢走到我的身边,再次问道,“刚才你在干什么?”

我把头低得更很了,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一刻我似乎觉得,老师的那双眼,就像一个360度全方位扫描仪,可以把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通通扫描个明白,甚至都看到了我刚才讨厌他的那一抹思想。我保持沉默着,理亏地不敢讲话。老师忽然叹了一口气,站在旁边说道,“沈微兰,我一向都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很认真听课,很乖的孩子。没想到,连你也开始在课堂上不认真听讲了。”

老师的这句话戳中了我的心。我忽然有些心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紧接着老师又说,你们这群孩子,知不知道父母送你们上学多么艰难,老师在这里给你们苦口婆心地讲课,你们人在教室,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真是平白浪费了你们父母的苦心。我们生长在农村,改变不了自己的环境,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是通过努力学习,从而走向外面的世界,打开自己的另一扇门。要不然,我们终将会像很多的小伙伴一样,上完初中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干活、挣钱,结婚生子。从此,又再像我们的祖辈们一样,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太阳靠着天。守着自己的二亩三分地,眼巴巴的看着电视里面精彩的世界,听着外人讲述自己的辉煌人生。。

老师又说,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传说中的美好未来,都将与你们无缘。作为你们的老师,我只能把我学的很多经验、知识教授给你们,但是,如果你们的学习态度不端正,学不学得到真本领,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作为老师,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学习,有一天,不说能出人头地,最起码能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也算是你们对父母,对自己的一份交代。多年以后你们认不认得我,记不记得我曾经在这个讲台上挥洒的汗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师的这一席话,虽然音量不大,但却格外沉重。我的心受到很大的触动,想起了正在田里干活的父亲,到处忙着帮别人做活的母亲,一时之间,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哗啦啦流了下来。旁边的小伙伴,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个个沉默着。只有一个同学,突然站了起来,对老师讲,“我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听课,她在想她的好朋友燕子。老师你看,今天燕子没有来上学,大家都在议论她的父母离婚了。”没想到这位同学突然把这件事情挑了出来,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师的反应,期待从正面得到验证,这到底是否谣言。

老师先是微微一怔,呆住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了讲台上,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全班的同学,然后深沉的说,“同学们,同学之间,应该相互关爱,不应该拿子虚乌有的事情,伤害别人的自尊,影响别人的学习。”

这位同学似乎还不死心,一定要从老师那里得到答案,继续问道:“老师你没注意到吗?从昨天下午她就逃课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老师再次微微一笑道,“不上课就代表他父母离婚了吗?这位同学,主观臆断是会害死人的。”

听到老师的回答,虽然这件事于我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我却真事地感到了那么一些温暖。老师的话音刚落,这位同学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是老师直接示意他坐下,并没有让他开口。然后说道,“谣言止于智者,同窗之谊将是你们一辈子的财富,请大家好好珍惜。也许现在你们还感受不到,那是因为你们还小,但多年以后,走向社会,你们回顾今天,相信会深有感触。我希望你们认真记住同学们的脸,记住我今天的话。而且,离婚这件事只是大人之间的事,就像你们小朋友玩着玩着就觉得不合适了,志不同不相为谋,实在不能在一起,分开只是一种人生的选择。时代在进步,多读书,方能眼界开阔,客观看待很多事物。”

老师的这段话,我深深记在心里。

第一百零五章的希望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五章新的希望夜渐深沉,我还毫无睡意,沉浸在混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想起燕子,想起老师说过的话。

家庭也好,朋友也罢,都是人生最重要的命题。

和谐完整的家庭,会让人如沐春风,是幸福的源泉,是心灵安全的港湾。而一个家庭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父母关系,吵吵闹闹是日常生活的小插曲,平淡如水中的调味料,然而彻底的分开,则是伤筋动骨的大手术,关系的永远都不只是自己。

朋友是人一生当中最为意外的一笔财富,如果没有自不必当妄自菲薄;如果有了,那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所以应当格外珍惜。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感情上发生连接,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就像我跟燕子一样,虽然我们并不是姐妹,但是心灵的共鸣,相互的关心却一点也不比血缘之亲少。

老师的话让我们看到了另外的一种人生观,一种有别于农村传统观念的思维习惯,给了我们非常重要的人生启迪,让我们可以正确的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客观的对待大千世界当中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很多事物。同时也让我们知道,读书是多么的重要。

一个人的眼界是否开阔,可能源于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更源于他读过的书。

想到这些,我不禁感慨,感慨燕子曾经的经历,感慨同学之间相互无知的嘲弄和老师的苦口婆心。

回到现在,坐在这深夜里,我本欲忽略,却又开始感慨起自己的人生,以及之后的感情之路,到底该怎么抉择。一段不痛快的经历,影响力远不止那件事情本身。就像我今天一样,反反复复中,都在各种想法中消耗着自己的精力。但因为无法走出心里的困境,却又在各种自我劝解中反复拿出来而琢磨、咀嚼。

我跟强子之间的这种相互冷漠,淹没了我对未来的希望。对于女儿的爱,又让我觉得如果随意放手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想起刚刚结婚没多久怀了女儿的时候,当得知自己**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我欣喜若狂,高兴地满含着眼泪直接抱着强子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身上。我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就要做爸爸了,而我就要成为一个标准的妈妈了。

初为人母是慌乱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是对的,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会是错的,整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天除了按时上班,完成相应的工作任务,就是不停的在网上查阅相关的资料,什么样的食物是对孩子皮肤好的,什么样的食物吃了可以让孩子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什么样的食物吃了之后,可以让宝宝变得聪明,等等等等,不厌其烦。

而对吃本身,以前只有90多斤的我,彻彻底底的发挥了我的主观能动性,完全顾不得什么个人的形象,放开了自己的一张嘴,恨不得把各种有营养的诸如肉类,水果类,蔬菜类,奶奶等等等等,全都吞进自己的胃里。

吃下去的那一刻,仿佛就已经看到了这些食物在胃里面通过搅拌发酵,然后变成了那么些容易吸收的营养物质,再通过身体内部的循环流到了**里面,传到了脐带上等着小小的他来吸收。因此每每饱餐一顿之后,我的心里也格外的满足,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在我**里健康茁壮的样子。

就这样日复一日,我的尖下巴没有了,脸上的眼睛也变小了,腰围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初期孕妇标准的样子,连走起路来,因为大腿上的肉太多,而经常摩擦的吱吱响。可是,抱着一定要给孩子提供足够营养的执着,我对于吃的渴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以至于导致生产的时候体重严重超标,太过虚弱的我基本上连生产的力气都不具备,最后,几经折腾之后,只好选择剖腹。手术之后,虽然疼痛难忍,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随便不小扯到伤口,都觉得像没有注射麻药而直接用刀在割肚皮上的肉。于是各种咬牙切齿的忍受,各种背地里因虚弱挥洒的汗水,曾经出现在电视里的画面,都变成了真实。但是这些,都远远没有抵过,女儿这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带给我的欣喜和幸福。

初为人母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体验?我的感觉是神奇的,自己的内心跟着这小小的生命,柔软的就像一团团洁白的棉花,不参杂任何的杂质。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不禁引发着我内心的怜惜和责任。她的每一声哭泣,每一个微笑,甚至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牵引着我的神经。经常情不自禁的我,跟着一起时而悲伤,时而担心,又时而快乐。

从此,我也打开了对于生命的全新认识。她是看似柔弱,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每一天她都在不停的用力生长,用眼睛来观察和学习这个眼中的世界上的很多的事物和人,并且试图不停的与我们做着各种交流,建立情感的纽带,每一天都在给着我们不同的惊喜。

这是一场的神奇的旅程,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强子几乎就完全沉浸在观察她的乐趣当中。而那个时候,我们似乎才真正的成为了一家人,不同的血液经过融合,流淌在相同的血管里。

我想:不仅仅是我们培育了这样一个全新的生命,同时这个全新的生命也在滋养着我们的感情。

如果说人生当中什么阶段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什么时候是我们夫妻最为和谐的时候,于我来说就是这一段难忘的记忆。

如今,女儿这么小小的年龄正是对于父母感情最为依赖,最为需要的时候,我是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寻找自己新的生活,还是继续努力为他营造幸福的安全之港。对于前者,我有渴望,但是对于后者,我却无法忍心。

我的想法也许正是天下父母共同的想法。如果不是极端无奈,作为夫妻的双方谁会愿意轻易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选择让孩子陷入爱之缺失的痛苦。

想到这我又想起了燕子的那一段经历,不知道长大之后,她来到底有没有从思想上完全理解父母的行为,而她父母的这一段离婚的经历又给她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后面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而为了特意回避这样一个难堪的伤疤,作为朋友的我,也从来没有再问过。

不过从她对父亲的态度上来看,父母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一个梗,在她心里埋藏了下来。现在想来,后面她一直躲避雨秋,不能正面面对男女朋友关系,也许跟这有一定的关系

我只知道,当她伤心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带她出去走走,在她被别人嘲笑欺负的时候伸出一点援手。我不禁有些懊悔,在她生前,毕竟还是对她关心的太少了,尤其是思想上的交流。

时光匆匆,今天的我们到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所以有一些事情一旦错过,想要弥补,即使再有诚意,也许不一定再有机会。而我们在做选择的时候,只能慎之又慎,否则只能抱着难言的遗憾徘徊在生活圈中,想起来全是哀叹。

我起身拉开窗帘,对着外面的夜色,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人生确实有很多无奈。且痛且前行,也许是我们必须选择的双重道路。

想及此,我对着自己无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如果今夜注定无法成眠,我也应该欣然睁着双眼等待黎明。虽然等待我的,可能是明天的头昏脑胀,但今晚的我由于思绪翻飞从而刹不住的文采飞扬。世间诸事有所失也必有所得,有所得也必有所失,上天的天平是公正的。

燕子的身影依然在我眼前晃悠,之前她的武断与无知虽然伤害过我,听到她走了的消息后,我已经选择了原谅,剩下的全是美好的友情,挥之不去。美感经常隐匿于距离的背后,也许,我和强子,我们还是距离太近了吧。

既然他已经道歉,我是否还要坚持不放下执念,让整个家庭都沉浸在冷冷的漠然当中,让女儿继续担心我的快乐呢?无论什么原因,既然无法割舍,是否该坦然面对,把生活拉回正常的轨道,为女儿的身心成长营造更好的环境,也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拾起对于未来的希望?漫漫长路,不该尽是寒冷的灰暗,太阳如果愿意再次普照,我又何必非要在头顶撑一把黑色的大伞?

“燕子,原谅他吧?”我对着窗外的黑夜,轻轻问道。

燕子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慢慢说道:“原谅他吧,别让一日的乌云挡住了365天的太阳,别让一时的寒霜,冻僵我们一整个冬日的双手。时日悠长,且痛且珍惜吧,勇敢尝试,给自己一个未来的希望。”

我微微一笑,暗暗点了个头,想起了外面的书房。

第一百零六章 嫉妒的争吵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六章嫉妒的争吵“唐总,你是说他们正在调查小兰的事吗?这个柳如风真是贼心不死,你说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要能把柳如风从小兰的身边赶走,干什么我都愿意。”

书房的门缝里,昏暗的灯光下,强子正在咬牙切齿的接着电话,表情阴森,语气凌厉。强烈的陌生感向我袭来,这个与我朝夕相处几年的男人好似第一次出现。

我本欲推开门的双手,刹那间僵在了门上,心脏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似乎马上要跳出胸膛。明明有些闷热的季节,我却竟然感到了寒冷的味道。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两只手无意识地想要拉一拉衣领,可是脖子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穿的只是圆领的睡衣。一时之间,是进去还是退回房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我完全乱了方寸,没了主意。

唐总是谁?态度如此恭敬,难道是什么大人物?我集中精神,搜遍记忆,想不起认识的人里有谁是姓唐的,而且是个老总,更何况这个人似乎对我和如风两个人都了如指掌,一种被人窥伺莫名的恐怖,让我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强子的话里明显有话,我想去问,却又有些害怕。

于是,我紧贴在门口的墙边,默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想看看能不能从强子后面的对话听出什么端倪。

“好的,知道了,唐总,你放心吧。如果柳如风敢在深圳出现,我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休想再靠近小兰身边,这一辈子,谁也别想把小兰从我身边夺走。”

灯光从门缝里透射过来,在书房对面的墙上,投映出一个细长的背影。这背影紧紧地攥着一个拳头,好像时刻要准备与人战斗。

强子的电话又唤起了我对如风的回忆,他们两个人的形象,同时在我的眼前浮现。我好像又看到了跟如风的美好的恋爱时光,也好像看到了他们相互打斗的凶狠与血腥的场面,那么真实,连具体细节都一丝不苟。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头痛欲裂,插不上手也知该怎么劝阻。

心里的过度紧张,让我觉得浑身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我直接靠墙环抱着自己蹲了下来,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混合在一起,像潮水般向我一起涌来。我已经分不出来,哪一份是酸,哪一份是甜的,哪一份是苦,哪一份是辣。这就是我面对的生活吗?为何我有如此多的磨难?我在心里情不自禁地呐喊。

过了一会儿,书房里的电话声没有了,看来是谈话已经结束。紧接着又响起了熟悉的cs枪战声,然后是强子的谩骂声,“他妈的,赶快去死!你们这群贱人,老子不发威,你以为是我病猫啊!”

这声音虽然隔着房门,只是从门缝里传了出来,今天听上去却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格外刺耳地扎进了我的脑袋。我使劲摇头,但它们仍然无孔不入,剧烈地折磨着我。

我强迫自己缓了一会儿神,然后决定:这一次,我不想选择沉默了,既然事情跟我有关,而且关系重大,我一定要搞清楚。

于是,我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然后做着深呼吸,鼓足勇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我的出现,让强子非常的意外。他那非常惊诧的表情看着就像一个怪物,也好像在问“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我没理会他的困惑,仍旧抱着肩膀,径直走到正对他的书桌面前,故作平淡地说:“不好意思,刚才你的电话,我都听到了。我们聊一聊吧,请你把cs关闭一下。”

他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惊恐还带着一丝愠怒,由于紧张连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烦躁不安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刚才竟然听偷听我讲电话?!”

我侧过身子,不想直接看到他的表情,接着非常不屑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现在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有人说,难得糊涂,我宁愿自己一直活在糊涂当中,看不到你的这一面。”

他紧张的从电脑桌后面走到我的面前,双手试图抓住我的肩膀,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非常嫌恶的故意避开了。

我的拒绝惹怒了他,他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说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隐藏心里的想法,今天咱们就干脆开诚布公。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个柳如风,对于我这个丈夫,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也算是一个痴情种子了,从一个城市,追到另外一个城市,并且还默默的关注着你几年,甚至还至今未娶。他对你的感情的确很深,我都忍不住佩服他。但是,他关注错了人。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的心里有其他人,更不允许其他的男人惦记着你。哪怕一点都不行!”

同时,他手起捶落,书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声音似乎在宣告着他心里的的愤懑。因为用力过猛,电脑显示屏摇晃了几下,直接无辜地跌倒在了桌面上。

我已无力再做任何解释,冷冷笑了一声,说道:“眼盲的人,看不到眼前实际的路,但还能凭着其他的感官和辅助工具在道路上自由行走。心盲的人,则完全闭塞了除了眼睛的其他器官,甚至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也会跟着消失。这么多年,我跟着你一起白手起家,在这个城市艰苦打拼,从来没叫过一声苦。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还有我这个人。你这些话,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也许我并不算一个特别称职的妻子,但是我也绝对不是这种朝三暮四,品德低下的女人!而且对于如风,你又了解多少?他对我只有尊重!你已经被嫉妒完全蒙蔽了双眼,不,何止是双眼,包括你整个的心!你所有的感官!你连一个盲人都不如!”

我的话,彻底粉碎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联想当中,失去了理智,放肆地狂笑起来,然后,抓起桌上的电脑显示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声巨响之后,显示屏完美碎裂的残渣四处散落在书桌的周围,好似晶莹的泪滴。

发泄完毕,他双手又抓着我的肩膀,死命的摇晃中,嘴里不停的喊着:“沈微兰,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我简直太失败了。这么多年,我步步小心,在家里沉默为金,却没想到,你却把我当成一个盲人,一个连心都盲的人。我就这么没有价值吗?我爱你有错吗?”

我用尽力气,无奈根本无法挣脱,被他锁得紧紧的。一时之间,我突然产生了想要窒息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一个性格平和的人。你说你沉默是金,没错,在家里,你却是一个不太爱讲话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你的心里却如此阴暗。我跟如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我的前男友,而且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和你都已经有了孩子,你还在揪着不放。你的嫉妒,已经让你失去了理智。刚才的电话,我也听得明明白白。你竟然因为无虚有的事情,想要去整他。我希望我的老公,心里澄澈,坦荡平和,而不是心胸狭窄,满腔算计。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害怕。”

“哈哈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了,你不就担心你的如风受到伤害吗?我心胸狭窄,我充满妒忌满腔算计,我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沈微兰!我想守住我们的爱情,守住我们的家,我有错吗?而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你在帮着外人说话,口口声声帮着所谓的前男友!我什么都还没有做,你都已经开始护上了,还说你们什么都没有,鬼才相信!”

“你!……”

“你什么?心虚,没话说了吧,都被我无情说中了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微兰,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他柳如风永远都只能做梦,带着可怜的美梦过生活,哈哈哈!”

“你简直是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没错,我是疯了!我是被对你的爱逼疯的。当年你们分开了,他就应该放手,结果还是死心眼,一路追到现在,他难道就没有疯吗?一个痴情的疯子!是他时刻在威胁着我,我选择对付他,只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且即使我不对付他,只要他对你仍然心存幻想,只要他始终不考虑该考虑的对象,自然还是有人会对付他!哈哈哈!这是他的命!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强子像个失去理智的精神病人,表情夸张,面目狰狞,字字像钉子,仿佛眼前就是他的仇人。但同时,无意之间也透露出了另外一个可怕的信息。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我的眼前开始模糊。

我忽然想起书房门口听到强子说的第一句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试探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谁要对付他?我和他的陈年旧事,跟你嘴里的唐总有什么关系?”

强子被我的疑问提醒,猛然一怔,而后眼神闪烁了一下,用手故意遮挡了一下额头,说道,“哪个唐总,你听错了,没有这个人。”

第一百零七章 疯狂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七章疯狂他虽然极力的否定着,但不停躲闪无法聚焦的眼神和慌张的神色出卖了他。

“你不用再掩饰了,我已经全都听到了。”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静静地等待着他揭晓答案。

我有预感,这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他电话说的那些话,都在透露着另外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信息:事情也许可以追溯得更远。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难道我和如风的分开很有可能也与他有关。

于是,一个久远的画面突然清晰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看到一个有三张上下床铺的宿舍里,一个女孩子静静的躺在一张床上,蓝色的被子,蓝白相加的方格子床单,脸色苍白如雪,目光呆滞毫无生气,无悲无喜,心中已空无一物,好似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我心中一凛,暗暗道:这人不就是我吗?疑问悄然出口,我赶紧凝神聚气把神思拉回现实。

强子的嘴上下开合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事到如今你还要逃避吗?其实即使你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大概。”我直言不讳道。

而后,我小心的绕过地上电脑显示屏的残损尸体,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边,把椅子扶正坐了下来。我挺直腰杆,像一个严肃的法官等着他把事实的真相一一说个清楚。并且,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什么样的事实,我都会坦然面对。

强子看见我端坐的样子,眼神游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故意抿了一下嘴角,好像想要尽力挤出一个微笑来缓和他的心虚和如此尴尬的场面,但脸部的僵硬,让这个笑看上去非常古怪。看我始终面无表情,他把双手插进裤兜,低下了头,紧紧的盯着脚下的地面,两只脚微微的抖动着。

思忖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神态忽然变得坚定,语气也刚硬起来,说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你在心里面已经讨厌我了,那么你听到的很多事情,都会根据自己的联想,编织出一个你宁愿相信的故事。我的解释有意义吗?有用吗?你只会听到你愿意听到的。”

“是吗?难道刚才听到的都是我的幻觉?都是我故意加在你身上的谎言?我好像并不是聋子,也并不是傻子,怪只怪你字正腔圆,吐字清醒,而我也有着正常的理解力。我之所以再次问你,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是我的老公,还是晨晨的爸爸。”

“得了吧,听上去你好像都是在为我好。可是根本没有的事情,你让我解释什么?”

“好吧,既然你不珍惜机会,我也不会再问第二次了。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如风我们两个人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瓜葛,他不结婚,那是他的事,并不是我的干预。他关心我,也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不希望你拿我当借口,去为自己的嫉妒和心胸狭窄,找到报复别人的理由。因为我不想看到,将来女儿有一天会看到你因为丧失理智,做错了事,受到惩罚的样子。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还一意孤行,那么这个后果你就自行承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为了这个柳如风要跟我彻底决裂?”

“我是我,从今天起,不要把我跟任何人牵连在一起,我也不想为你们活着。”

话已至此,我不想在书房里再有一刻停留,弯腰起身准备离开。

当我经过他的身边,他直勾勾的看着我的脸,面部抽搐了一下,低声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柳如风?为什么始终都无法真正走进你的内心?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没有回头,稍稍停顿了一下,沉默无语,再次抱住肩膀,准备抬脚继续往前走。

谁知他突然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顺势从后面粗鲁地环抱住了我,然后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嘴巴凑近我的耳朵,喘着粗气,再次逼问道:“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柳如风?他是长得比我好看吗?还是比我能干?还是说你看上了他的家世背景。”

他每说一句话,就用力一分,我被他紧紧的扣住无法动弹。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今天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休想离开。”

“你简直是疯了!”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我疯了,那又怎样呢?你不是想要我解释吗?那么对于这件事,我也只想要一个答案。”

力量的悬殊让我无法与之抗衡,我决定逆来顺受,但心里的气愤就像燃烧的火苗越来越旺,嘴上毫不留情地故意说道:“你想要一个答案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确实是喜欢柳如风,他长得比你帅,能力比你强。现在,对,谢谢你的提醒,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很好的家世,那么很自然,我又多了一个喜欢他的理由。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我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虽然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隔着衣服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就像一个愤怒的狮子,全身的寒毛已经根根竖立,一股在心里、身体里蕴藏的怒气,随时准备爆发。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加大力气,把我整个人掂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贱女人!”

我一下瘫在了地上,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的是一阵难以言说的疼痛,然而很快的,这种疼痛被心里的酸楚所取代并变得麻木。我知道我的眼圈已经泛红,但是我极力克制住了,不想让他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这一刻,我又想到了前不久,也就是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一幕。同样疯狂的他,同样暴力的伤害,同样心痛的我。但不同的是,今天的我下定决心,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选择隐忍沉默,甚至是伤害自己。

我忽然又想起了老师说过的那些话:离婚这件事只是大人之间的事,就像你们小朋友玩着玩着就觉得不合适了,志不同不相为谋,实在不能在一起,分开只是一种人生的选择。

如果在一起只是互相伤害,还有什么意思呢?人生不该是这个样子,我心想。

于是我鼓起勇气冷静地说道:“强子,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再继续一起生活的理由,离婚吧。”

这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心悸,好像自己在拿着一把刀深深的割着自己身上的肉,而且还眼巴巴地看着这块肉滴着殷红的鲜血。从披上婚纱的那一刻起,从我们相互对视念着生生世世的誓言,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美好的梦,终于破碎了,拜倒在现实面前。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前面的路一片漆黑,我实在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了。

以前我也曾偶尔想过这样的画面,但也只是看到或听到别人分开的消息时的一时感慨,从没想过离婚二字会从我的嘴里先说出来。

生活就是这么猝不及防,所有的梦想如此脆弱,最终还是成了梦想,通往未来的道路如此漫长,中间的磨难,谁又能预料到呢?

“哈哈哈!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他大笑着,声音有些哽咽,一下苍老了很多。

“我也不想,这是你逼我的!本来我已经自我挣扎了很久,决定再跟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给我们大家一个新的机会。所以今天晚上我趁着晨晨熟睡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一起说说心里话。可是没想到上天真是讽刺!”

“什么?我没听错吧。”

听到我的话,他似乎有些欣喜,难以置信地很快恢复了神态。

“现在说这个,有点可笑。离婚吧,咱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曾经梦想过和你白头偕老,可是我越来越发现,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如果明知是个错误,还要牵强的在一起,只会让大家彼此更加痛苦,对女儿的成长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小兰,我”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双手抱着头蹲在了我身边。

我双手撑地费力地站了起来,然后插着腰瞄了他一眼。

他忽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袖子,颓丧地耷拉着脑袋,怯怯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提起胳膊,没有说话,迈出了步子。

“你就不考虑女儿的感受吗?还有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我们也曾特别开心过,不是吗?”

我继续走着,步履缓慢而沉重,仍然没有说话。到书房门口的距离原本很近,今天却似乎格外漫长,像这深沉的夜色一样,一眼望不到天亮。

走至门口,我忽然听到他冷冷地笑道,“沈微兰,你会后悔的!柳如风,这辈子我跟你没完!”随后是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落地和四处滚动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坚定地跨出了房间。

第一百零八章 放弃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八章放弃“老唐,柳如风那小子的态度你清楚吗?”

唐剑得知唐老鸭去找他表哥调查蛊毒后,心里忐忑不安了几天后,终于忍不住去见了王冰。在王冰的三居室的家里,两个人躺在卧室一张180cm的床上,紧紧相拥。唐剑的手时不时抚摸着王冰的头发,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这个地方,就是当初王冰对唐剑一句玩笑千辛万苦寻到的,唐剑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硬是承租了下来。就这么一来二回,两个人碰撞出了精神的火花,而后,这里就成了他们深度交往的地方。再后来,两个人干脆搬到了一起,而唐剑看王冰对这个地方颇为喜爱,就直接买了下来,作为他们两个的固定居所。只是与唐剑当初要求的条件稍有不同,没有处在非常繁华的地方,而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城市角落。不过这也正好可以让他们感到更加自由。

王冰说话的时候,她的语调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但作为一个母亲出于对女儿关心的焦急,却无法掩饰。

唐剑看都没看王冰此刻的神态,都已经了然于心。他想起这件事就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如果照实说,害怕伤了这对母女的自尊,但如果有所隐瞒,又害怕思思一直抱着这个念想,耽误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以后想再回头已经成了彻底的老姑娘了。

他想尽量把意思说得委婉,所以很用心的字斟句酌了一番,思忖良久才回答:“老实说,我觉得如风配不上我们家思思。论学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论能力,咱家思思一点都不比他差;论长相,思思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论家庭背景,也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其实老实讲按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许几年之后,柳南之都可能会被我甩在身后。如果从我的观点出发,我倒真不希望,这样上赶着,好像而我们思思嫁不出去了一样。”

王冰是何等蕙质兰心的人,唐剑的话她怎么会不明白。按照她的想法,对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所有的等待和付出,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一个通过特别费力得到的感情,未来的幸福就像建在沙滩上的城堡,看似好像绚丽夺目,却不知根基不稳,时刻都会摇摇欲坠。

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都不忍心,女儿把一生的大好时光,交付在一个完全不能把握的人身上。

如果说,前几年她还想着可以让唐剑通过其他的方法给思思创造更多的机会,几年过去了,女儿的感情在不断增长,对方却没有在心里给她留下任何的空隙,现在她已经彻底从旁看到了结局。很多时候,她都心疼女儿。可是她又深知,男女之爱,岂是一两句话可以生成,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化于无形呢。

“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如风是不是对思思一点兴趣都没有。咱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心意,我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去劝思思。”

唐靖闻言,把当天跟如风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王冰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激动,反而却非常平静,也好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个大石头。

她说,“这么多年,我也看得出来,只是有的时候,可怜孩子的一片痴心,希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孩子实现她的梦想,给她所想要的一切。因为没能给她一个特别完整的家庭,我一直在心里面对她有一种愧疚,甚至都不敢告诉她你就是她的爸爸。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感情的事,又岂是其他人能帮得了的。以前你为她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性格,为了我们娘俩,你已经勉为其难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自从上次见过如风之后,我虽然嘴上说要她自己去争取,可是心里已经明白了,他们两个在男女感情上,不会有什么交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思思远离。

“你有什么更好的安排吗?”对于王冰的冷静分析,唐剑表示赞同。

这也是唐剑为什么喜欢王冰的原因。她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决定,这是一个女人最起码应该具有理智,骄傲和自尊。

“我准备让她去国外攻读博士,这是她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以前我为了一己之私,想让她好好陪着我,不希望她离我太远,所以一直都没有同意。但现在,我想这个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出国不仅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让自己走向更高的高度,同时,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也会认识到更多优秀的人。

“嗯,的确。只是可能苦了你了,要不然,你跟她一起过去吧。你们母女俩在国外还能有个照应。”

“我是想去,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孩子大了,终究是要飞出去的,外面广阔的自由才是她的天地。而你,才是我的天地。”

王冰的语气还是如此平淡,但句句却透露着坚定的爱意和执着,唐剑深为所动,不禁眼圈发红,握着她的手动情地说:“小冰,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多年也委屈你了。”

他本来好像有很多话要对王冰讲,可是情到深处,话到嘴边,只剩下这么简单的两句,再想多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却哽咽的难受。

自从认识王冰之后,他经常想,作为一个男人,能找到自己的真心所爱,此生已经了无遗憾了。他无数次在深夜里感谢上苍,给自己创造了那样一个好机会,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美丽的颜色,也给了自己更多的勇气和信心以面对工作上的很多事情。而情之所钟,也是他至今能够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强大动力。

然而,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王冰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和家庭,甚至连女儿思思都不敢当面相认。对于妻子和自己的孩子,他又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不忍心去改变现状,去伤害他们。

他认识到自己的自私,所以竭尽全力在各个方面给予王冰和思思补偿。在思思的感情上,他虽然根本不屑于去做棒打鸳鸯的事,可是他还是违心的做了。甚至在某些时候,把他还把对如风的不满转移到了柳南之身上,并且一度想把他彻底打垮,看看这个骄傲的家庭怎么拜倒在他的脚下,从而为思思出一口恶气。

如今听到王冰的决意放弃,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要知道,当唐见得知如风已经对当初的事情开始展开调查,一直遇事冷静如他还是慌张了好一阵子。因为,这件事情不仅关系着思思能否如愿以偿,同时还关心着另外一件更加紧要的事情,而这都跟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的计划。

俗话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陈丽红的暴露让他开始慌了心神。所好的是,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家庭的利益,选择了一力承担,并没有把他牵扯出来。

不过,为此他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这将是他人生当中的一个软肋,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让他有的时候感觉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明明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却还不敢奋力挣扎,连痛苦的**都要小心的压在心底,以防外人听到。骄傲如他,每每想起这种感觉都如在烈火上被人炙烤。

这段时间,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什么叫一进江湖身不由己。柳南之的脸,经常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一声声很亲切的唐兄绕耳不绝。他有些开始后悔,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老唐,这样的话你还要跟我说吗?这样跟着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快乐和幸福。我已经收获了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东西,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我只要在你心里占据着那个重要的位置,这个才是我最在乎的。上天是公平的,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样的道理我懂。我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不能再奢望把这些风景独自私藏在家中。而这样的缺憾,也会让我们更加珍惜对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凡事皆有价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等量交换吗?所以,你不必耿耿于怀,老是深怀内疚。我只要你开心快乐,健健康康,能够长久的陪伴着我。”

王冰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的靠在唐剑的怀里,虽然脸上已经有了遮挡不住的皱纹,红润的气色,丰富的眼神,却像极了一个恋爱中备尝甜蜜的小女孩。

此刻,如果有人问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化妆品是什么?我想,那绝对是爱情。

唐剑一方面感动的已经完全无法言语,只是更加用力紧紧的搂着王冰,双唇亲吻着她的发丝。另一方面,他也如释重负。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等思思走后,放弃所有的没有继续进行的计划,以后只开开心心的,与王冰一起看尽天下美景,尝尽世间美食。

第一百零九章 出国前的邀约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零九章出国前的邀约既然主意已定,王思思的出国手续很快办好了。

在离开之前,想起自己也许很久,或者是说几年之内都回不到现在的城市,再也见不到如风了,王思思决定去跟如风正式道别,于是拨通了如风的电话,想要约一个见面的地方。

自从与王思思的相亲事件之后,为了避免更多的尴尬,也为了不给王思思更多的念想让她误会,如风一直与王思思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

这天,如风正跟着父亲在办公室里讨论着一件新得来的玉石原料,而且因为对于原料的切割位置有不同的看法,争执了起来。

王思思打来电话时,如风还处在工作的状态当中,根本无心理会。电话一直接连不断的响,铃声音乐循环一遍又一遍,他才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一看是王思思的电话,本来与父亲争的火热的状态,一下子冷却,整个人都怔住了,接与不接之间左右为难。

“怎么啦?电话响了这么多声为什么不接?看你的神情有点不太对劲呢。”

柳南之听到他没有接的电话铃声,不解的问了一句。但他眼睛还停留在原石上面,拿着一个透光的小手电,不停在原石上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照射着里面的纹路。

“爸,要不然你帮我一个忙。”如风把手机屏幕伸到柳南之眼前,指着上面的名字,求救道。

柳南之抬头瞄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低下头研究他的原石。过了一会儿,随后说了一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这么一点事情你都处理不好,以后怎么在商场上打滚?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光明磊落,面对事情坦然处之。人家一个姑娘家不要轻易去伤害了别人,但是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也不要让人家心存任何幻想,不如把话直接挑明了,以绝后患,这样双方都自在。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你唐叔叔,如果你处理不好,势必会让你唐叔叔心存怨念。”

柳南之的话虽然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一下子点醒了如风。

如风拿着手机,走到办公室一角的一个窗户下面。透过玻璃窗,楼下的各式建筑和街道一览无遗,居高望远中,他滑动手机至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一声简单的问候,王思思的声音已经非常着急的传了过来。

“我说,如风,我的亲哥哎,你现在是不是日理万机呀,我一个电话拨这么多遍,听到你的声音真的是太难了。”

“没有,没有,刚才正在跟我爸爸谈论一块新得来的原石,两个人意见上有些分歧,所以就争论了起来,没有听到电话声音。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如风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连忙解释道。

王思思并没有过多计较,极力表现自己的大度又颇带挖苦地说道:“好了,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再过多解释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忙人,正在努力学习准备帮助柳叔叔在商场上一展拳脚,对于我这个妹妹呀,你肯定早就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啦。”

如风听王思思这样说,想到了上次两个人相亲的尴尬场面,又想到了唐剑来到家中跟自己的一番对话以及一脸的愤怒,极不自然且又故作夸张的说,“哪有,我哪敢呀,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妹妹,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呀。我这段时间真的是非常的忙,要学很多的资料和很多的市场行情,还要跟着父亲到公司里面了解很多细节,真的不是故意冷落你这个妹妹。”末尾如风故意加重了妹妹二字的语气,语调拉得很长。

“哈哈哈,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刚才只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你不会还想着上次相亲的事情吧?我都已经完全就着咖啡喝到肚子里了。”

如风没想到王思思直接提到了相亲的事,而且还轻松自然,语气当中并没有其他的意味,由此他也跟着轻松下来。心想: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然后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一番,竟忘记了还在跟王思思通着电话。

电话那头,王思思听到如风没有任何反应,不禁问道:“如风,你有在听我电话吧,你不是真的把这件事情当真了吧,我可没想过要你当我的男朋友哦,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嫁给你啊,你只是我的哥哥。”

王思思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禁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两个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就像高清电影画面一样,日常的相处,各种欢声笑语似乎就在昨天,亲切而美好。

“有,有在听,刚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一时走了神,真是抱歉。知道了,放心吧,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好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没有之一。”

如风缓过神,听着王思思的声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一番哥哥妹妹的话,只是再一次故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王思思忽然沉默了,眼里泛起了点点泪花,拿着电话笑了笑。

如风似乎感到王思思有些异样,紧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思思,你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刚才一直闲聊竟忘了重点。”

王思思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对着电话嘿嘿一笑道:“如风,你下午有空吗?我们约一个地方见个面吧,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一听王思思说要见面,如风又紧张了起来。这样的要求似乎又没法拒绝,于是他应承了下来,并顺口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比较严肃的事情,能不能先透露些信息,让我心里有些准备。”

“哈哈哈,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放心吧,不会再有什么尴尬的相亲,只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要请。你不会是怕了我吧?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哟。”

王思思的这几句打趣的话,说得如风整个脸都红起来了。

他在心里面也不禁感慨,上学的时光的多么美好,感情上大家都多么单纯。一直以来他都把思思当成妹妹,没想到一个阴差阳错的相亲会,完全出乎意料的打破了他们关系的平衡,忽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了。

虽然王思思故意装得非常轻松,甚至连口吻和语气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但在他听来反而觉得有些别扭,总觉得这些话里有话。再加上唐剑之前的态度,已经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梗。但是他又不想伤害思思,所以也极力配合着,希望至少在表面上能够像以前一样。

“我如风都没怕过人,更何况你只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怕你呢,这话说的有点远了。说吧,在哪见面?我一定准时赶到,还有既然你约我,那这账单你得买。”

“好的,放心好了,你一个大老板的公子哥,说这话不嫌丢人啊。请就请呗,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地址等一下发给你。”王思思目的已经达到,倒也没有多说,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电话。

如风好似通过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对着窗外的一片景色,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呼吸,释放了一下自己,然后又走回到柳南之的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柳南之抬头看了看他,收起了手里的小手电,在如风的对面坐了下来。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棕色的大型茶桌,见如风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很累的样子,柳南之就随手泡起了茶,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飘起了淡淡的茶香。

柳南之把如风面前的一个白色瓷杯斟满,然后说道:“这是我的陈年普洱,来,品尝一下。你可是有口福啦,平时我可是舍不得拿出来。”

如风没有拒绝,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还不忘夸上两句,“嗯,确实是好茶,光闻香气都已经沉醉其中了。”

柳南之见如风故意奉承,用手指着他,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人生一世,切忌不懂装懂,更不要为了别人的高兴,故意乱发溢美之词。我们做玉之人,更应该对自己严格要求。”

如风对父亲的话,深表敬佩,频频点头。

“刚才电话接的怎么样?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记住我刚才说的那句话,该讲清楚的时候一定要清楚,不要模棱两可,误人前程。你怕一时伤害她,才是真的伤害她。”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今天下午她约我见面,我势必点破这层窗户纸,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嗯,好,这样就对了。如风,我有句话啊,一直想问你,你一定跟我老实交代。”

“知无不言,爸,你问吧。”

“那个沈微兰,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这么多年没有结婚都是因为她吧?我想,她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如风没想到柳南之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自己给自己斟满茶水,一饮而尽,但满嘴的茶香,却被他喝出了酒的味道。

柳南之眼见此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禁心里再次开始担心。

第一百一十章 真情告白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章真情告白在一个街角的星巴克咖啡屋,王思思要了两杯拿铁和一点小食,特意选择了一个室外面朝大街的位置,坐在高高的巴台凳上,手托双腮一边等着如风,一边静静地观察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

眼前经过的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她津津有味地观察着,从他们的表情和神态上,猜测着他们各种不同的人生。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痴了。

正在这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她被吓的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哎呀,吓死我了!”

王思思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如风,脸上还挂着一副坏坏的笑。王思思一看如风故意捉弄她,握起纤纤拳头,直接捶上了如风的胸膛。如风似有先见之明,直接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王思思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如风的方向栽倒下来。说迟时那时快,如风眼看王思思要摔倒,双手赶紧伸出来接了个正着。但是王思思并没有丝毫要感谢的意思,反而在地上站定之后,伸出一只脚,砰的一声,用脚后跟踩到了如风的脚上。细细的高跟鞋,就如一把锥子,把如风扎的直跳脚。

“我的老天,你也太狠了吧,又是高跟鞋。你不知道你这高跟鞋杀伤力有多大呀,还这么用力,你这是要谋杀亲哥呀!”

“哼!谁让你故意吓我!你刚才吓得我的魂儿都快跑了,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王思思双手掐着腰,气呼呼地撅着嘴巴,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

如风知道跟女人讨价还价是没有什么结果的,而且王思思以前的嘴皮子他也是见识过的,一脸无奈的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一边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好吧,我自认倒霉,谁让我一开始想故意逗你来着。本来是想逗你开心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竟然还生气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王思思一听,嘴撅得更高了,“你,这是要逗我呢,我看你是想送我见阎王。不被你吓死,已经算烧高香了,你这好人心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可不想要。还有啊,今天只是小惩大诫,以后再也不许这么从后面拍我的肩膀。”

如风耸了耸肩,把手插进了裤兜,低垂着头,翻了一下白眼,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喃喃说道:“好啦,记住啦,下一次绝不这样吓你啦,我道歉。可以了吗?满意啦?”

“这还差不多,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小妹我就原谅你啦。”王思思紧绷的脸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故意表现的自己很大度的样子,然后又坐回了之前的吧台凳上。

“谢谢我的大律师,您宽宏大量,以后一定也前途无量!”

如风眼见王思思已经有了笑意,于是故意耍起贫嘴,紧跟着在王思思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又是嬉笑打闹了一会儿,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

也许是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勾起了以前的种种回忆。想起以前,王思思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她透过不断穿行的人群,迷惘的望向远方,感慨道:“如风,我真的不想长大,我觉得大学期间是我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不仅生活无忧无虑,关键是我们还可以天天在一起。”

如风的情绪,也被王思思的多愁善感所感染。不过,与王思思想到的不同,他在这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之前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感微微一痛,赶紧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顺着他的喉管一点点流进胃里,又很快分散在身体的每个末梢。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拿起杯子,摇晃着剩下的咖啡,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今天这咖啡真苦啊。”

如风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上来了一对情侣。他们本来正头对着头浓情蜜意的窃窃私语,听到如风的牢骚,不禁也拿起桌上的咖啡尝了一口,然后纳闷的看了看旁边的如风,又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有吗?好像没有吧。”

王思思听到后,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发现自己太过失态,怕引起旁边情侣的不满,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凑到如风耳边,克制住想笑的欲望说:“你这个坏人,把别人都带坏了。”

如风不以为然,对着王思思吐了一下舌头。

“我看不是这咖啡苦,是你的心里苦吧。咖啡还是一样的咖啡,只是心情已经不是一样的心情。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又想起了沈微兰吧?”

“呵呵,大律师你又猜到了?有些事想忘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世上真有忘情水,只要她过得好,我愿意来一杯。可是算了,今天来是听你说话的,怎么又说起我来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兴师动众,竟然请我喝咖啡。”

“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可以,绝对可以,随叫随到。”

话说到这儿,王思思忽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紧紧的盯着如风的脸,挑起嘴角做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一双眼睛在微笑中,像两个弯弯的小月亮,闪着纯净而皎洁的光。如风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呆了。

王思思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头又重新扭到了面对街道的一面,平静而又缓慢的说道:“如风,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如风非常诚恳的点着头,再次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口味,忽然觉得,苦味没有那么浓重了。

“如果没有什么沈微兰,你会爱上我吗?我是说如果。”

王思思的问话在如风的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来之前,他有考虑过思思会问这样的问题,当他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有些惊异。

“思思,这样的假设根本就不存在,你让我怎么回答?”如风本能的回避了这个问题,虽然来之前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思思苦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与如风四目相对。

“你这个家伙,回答一个问题有这么难吗?我只是问如果。”

如风凝望着思思的双眼,那里面充满着渴望和一片深情。他想起父亲说的话,可是又有些不忍心,于是折衷了一下,诚挚的说道:“思思,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因为出场顺序的不同。你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而且有着其他女孩子没有的智慧。我很欣赏你,所以才认你当妹妹。如果没有微兰,我想我应该会选择你。可是有时候,命运已经注定了,在你人生当中会出现什么样的人,所以现在的我,只能说抱歉。我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快快乐乐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思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闭得紧紧的,然后把头靠在了如风的肩上,满含深情的说:“谢谢你,如风,你让我知道,我只是败在了与沈微兰前后出现的顺序里,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喜欢听这样的解释。你知道吗?那天下午,我在雨里第一眼看到你,你是那么阳光,一下就照亮了我的世界。

后来,当我得知,你爱上了沈微兰,你们两个人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曾经偷偷的躲起来难过了一阵子。后来你告诉我,你想认我当妹妹,为了能有一个更好的理由跟你在一起,我非常高兴的答应了,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再后来,看到你因为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你不知道,我从旁看着有多么心痛。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只沈微兰一个女人,还有我在悄悄爱着你。只是你太过痴情,一直沉浸在自己感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也或许是我太过懦弱,也太过害怕失去你,所以从来没有敢告诉过你我的心意。你去了深圳,我为了能够经常看到你,也跟着过去。可是当我得知,你又找到了沈微兰,我知道,我所有的努力再一次成了徒劳。无数次,我在心里不停的问着你:她沈微兰到底好在哪里?能够让你如此痴迷。后来我又从自己的身上找到了解释,只因在合适的地方,遇到了合适的对方,爱就自然的产生了,没有任何理由。所以爱情跟美貌,跟才华有关系,但又不是绝对的关系。你说我说的对吗?如风。”

如风静静的听着,任凭思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而对于思思的话,他并不是铁石心肠,那字字句句里面饱含的深情,都触动着他的心弦。他想了很久,最后只说出来一句话:“思思,如果有缘,下一辈子,你就早点出现吧。”

思思闻言,狠狠的点头,泪如泉涌,很快打湿了如风的上衣。

“嗯,下一辈子,我一定争取比沈微兰早点出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女情深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母女情深时间是公平的,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它不会在谁的身上多停留一分。时间又是无情的,从来不会为欢乐延长一刻,更不会为痛苦减短半分钟。

思思对如风的一往情深,感动了如风,却没能感动时间。时光流逝得很快,到了双方该说再见的时候,那句本要说出口的告别,还是被思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不忍心说出那句再见,好像只要说出这两个字,就会成为永别。

她心想:还是不要多此一举,就这样悄悄的离开吧。送别总是让人难免伤心的事情,更何况今天,她又如此大胆的,向如风表达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事。心愿已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于是,她静静的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然后对着如风会心一笑,说了句:“好了,今天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我也该走了。”

如风以为思思今天约她就是为了向自己吐露心声,所以也没有多想,许诺着下一次他来请客。

“行,我一定记得,这是你欠我的。”思思欣然答应,然后跟着如风走出了咖啡厅。在咖啡厅门口,各自踏上了不同的方向。

刚走出没几步,思思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如风大步向前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一时之间百无聊赖,思思在街上漫步闲逛了一会儿。看着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还有高低错落的各种大厦,听着大街小巷,各种从儿时就熟悉的叫卖声,突然觉得是那么动听,美妙而又亲切,一想到自己将要只身前往另外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适应那里的风土人情,心里忽然生出许多不舍。

远处一个苍老的叫卖声响起,是一个老大爷,手里还举着一个木棍,木棍的上半截是用稻草扎成的一个圆柱体,上面插满了圆溜溜,红润润的糖葫芦。老大爷的嘴里叫着“五块钱两串,五块钱两串,又甜又酸的糖葫芦哟。”

她想都没想直接走上前,像一个小朋友一样,认认真真的比较一番,挑选了两串,然后高兴的付了钱。一路上,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像一个个温柔的小手,让她觉得格外温暖,每一颗也都写满了回忆和快乐,让她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

就这样,她逛逛停停,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到了家。家里,妈妈正在为她收拾各种日常用品,常用衣物,甚至还有很多零食。

“妈,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外面什么都有,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了。零食,我平常我也不怎么爱吃,还是留给你吧。”

看到嘴上还粘着糖浆的思思,王冰慌忙拿来纸巾,一边慈爱的擦拭帮她擦拭,一边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糖葫芦。可是每次都是吃的满嘴都是,长这么大了还是这样,要是到了国外,谁还能这么照顾你呀?”说着说着,忽然眼圈一红掉起了眼泪。

思思知道王冰不忍与她分开,为此她也矛盾了很久。她也极力劝过妈妈跟自己一起过去,可是都被王冰拒绝了。对于妈妈的理由,她表示尊重,并允诺一到放假,就回来探望她。

这会儿看到王冰又淌眼抹泪,也不禁跟着一起心生伤感,于是再次劝说起来:“妈,要不然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一个人孤身在外,会经常想你的。而且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年龄大了总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万一生个病什么的,至少还有个人知道。”

王冰再次摇了摇头:“人老了更不想出去了,有句老话说的好,落叶归根,如果现在让我再去适应国外的生活,我可能会觉得很不舒服,到时候不仅帮不了你,很有可能会托你后腿,给你的学业添乱。而且光英语这一项,我都过不了关。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你回来看我吧。”

思思一向知道母亲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如果她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并没有再继续劝下去。想到母亲以后一个人的单身生活,她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于是,她拉着妈妈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妈,我看唐叔叔那个人挺好的,如果你们有意,我乐意成全。”

王冰忽然愣住了,女儿的话让她始料未及。但同时,她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她的感情生活了。而且女儿对于唐剑的认可,她深感欣慰,在心里默默想道:“老唐你听到了吗?女儿对你充满赞赏,并且愿意让我们在一起。如果你听到她现在说的话,一定跟我一样高兴。

想到这儿,王冰忽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为了不让女儿看见她落泪的样子,赶紧低下了头。

这一切又哪能逃过思思的眼睛,不过她并不知道王冰为什么而掉眼泪,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太过于激动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王冰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抬起头说道:“你唐叔叔是个好人,这些年来对我们娘俩也是非常照顾。可是妈妈已经一大把年龄了,就这样跟他做着好朋友就挺好。妈妈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找一个好人家,找一个真正疼惜你的男人。女人这一生太不容易,受着各种条件的限制,无论在外面多么风光,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都是枉然。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这句话,不要只顾埋头学习,遇到合适的哪怕自己主动出击,都不要轻易错过任何机会。”

王冰的话语重心长,充满了对于思思感情生活的无比担心,但她并没有像其他的母亲一样,强逼着她做任何不喜欢做的事情。

为此,思思一想起这么多年母亲为了她独守空房,内心就充满了内疚。她伸出双臂,直接把妈妈抱在了怀里。

“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将来也会带着一个我爱的人,一起回来见你,让你了了这段心愿。到时候,我们要一起为你养老,对,还有唐叔叔,让你们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王冰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的说:“我的女儿果然长大了,你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我等着。孩子,有的时候,该放下的就要果断放下,旧的东西不丢弃,新的东西就没有足够的空间进来。如风那孩子确实不错,可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且还是个痴情种子。你已经等待了那么久,既然毫无结果,就该勇敢一点斩断前尘。天地很广阔,只要走出去,用心去观察,处处都有美景。天涯何处都有芳草,千万不要自怨自唉,在一棵树上吊死。”

“嗯,知道了,妈。今天下午我就约了如风,把心里积攒了几年的话,都通通说了出来,虽然明知道都是同样的结果,但心里却一下轻松多了。这也算对我之前感情的一个了结,我自己跟自己做了一个交代。以后的日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轻松上阵,一切从头开始。”

即将离别的情绪,深深的笼罩在这个家里,思思与王冰两个人好像突然间有了无数个话题,絮絮叨叨一直聊到深夜,直到两个人困得睁不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才宣告结束。

这边如风跟思思分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给唐老鸭打了个电话,约在一个酒吧见面。今天,不经常喝酒的他,特别想喝醉。

唐老鸭一向生**玩,一听说如风要喝酒,二话没说直接杀了过来。

这家酒吧名叫蓝月,老板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据说还有一段传奇的故事,但具体是什么好像又非常神秘,有着各种不同的版本。唐老鸭之前特别喜欢来这,不仅因为这里的酒好喝,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些欣赏,总觉得她的身上有别的女人没有的东西,但要让他具体说又说不上来。

每次来到这儿,他都会选一个正对吧台的位置,方便近距离看着老板调酒的帅气模样。

这一次也不例外,因为轻车熟路,他先一步来到这里,再次挑选了同样的位置。

蓝月今天穿一件蓝色长裙,耳朵上挂着两个月亮形的长线耳坠,在脸部两侧随着她忙碌的动作,轻轻摇晃着,与她的调酒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柔与刚毅同时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唐老鸭的眼光一碰到她,就没有办法再移开了,以至于如风什么时候进来,并在他旁边坐下,他都毫无觉察。

如风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并没有打断他,而是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上了酒,一杯接着一杯,一饮而下。酒精很快随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没多大会儿,他身子就开始飘忽,胡言乱语起来。

“沈微兰,我想你。王思思,对不起,哥这辈子只能当妹子。”说着说着竟然出现了幻觉,错把旁边的唐老鸭当成了女人,忽然一把抱了上去深情的喊道:“微兰,你来看我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醉酒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醉酒张开双臂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如风,像一只原本强壮的大鸟受了伤,直接砸到了唐老鸭身上。

“哎呀,我的妈!”这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把唐老鸭吓得惊声尖叫,以为是哪个醉鬼酒后无品,一时气愤想要发作。回过头仔细一看,原来是如风,更加惊惧,不禁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如风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唐老鸭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他身下抽身而出,把他重新扶正。然而喝醉酒的人,就像被抽去了骨头,只剩下了一身血肉,如风坐在位置上东摇西晃的像个不倒翁。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特别美好的事情,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还泛着带有亮光的红晕,嘿嘿一笑,对着唐老鸭纵情的打了一个饱嗝,很快又瘫倒在了唐老鸭身上。

这经过人体发酵的酒气酸臭难闻,直接喷到了唐老鸭的脸上。虽然他经常喝酒,但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心,直接捂住了口鼻,还不断用手扇着风,想要把这难闻的气体赶走。

如风以前跟着唐老鸭喝过酒,可是他并不是贪杯的人,今天能喝成这样,唐老鸭猜测,如风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个事情,让他真的伤心难过了。他想起刚才如风倒在他身上吼叫的那一声,好像又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不仅又连声哀叹摇起了头,非常无奈的说,“哥们儿,见过谈恋爱的,没见过你这样谈恋爱的,问题你这热恋期也早已经过了啊,你这情深似海,海再深,也有流尽的时候吧。”

发完牢骚,他又转过头对着吧台里的蓝月喊道:“老板娘,麻烦拿些热水过来,给我这个醉酒的哥们解解酒。”

距离很近,蓝月点头会意,停下手里的活儿,非常麻利的倒了一杯热开水,拿了过来。看到唐老鸭身边的如风,蓝月面无表情却关切的问道:“你这朋友不会是失恋了吧?”

唐老鸭接过水,道了一声谢。看着如风的脸,回答道:“差不多吧,我这朋友是一个超级痴情种。哪个女人遇到他,真是上天修来的福气,可惜呀”

“可惜什么?”蓝月好奇的问道。

“纵然情深,却如海市蜃楼。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徒自痛苦罢了。我的兄弟虽然是富家子弟,从小不愁吃喝,可是却因为感情一事,受尽折磨,真希望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女人。”唐老鸭一时感慨,话又多了起来。

蓝月听此,神思忽然恍惚了一下,鼻子忽然泛酸,给了唐老鸭一个微笑,似有况味的说:“哪个女人这有么好的福气,连我都要妒忌了。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有眼无珠,即使错过了,也无所谓吧,好好劝劝你这朋友,不值得的人,没有必要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上。”

话音刚落,还没等唐老鸭回过神儿来,蓝月已经转身离开。唐老鸭仔细回味蓝月刚才说的这些话,从她的语气当中,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于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蠢蠢欲动。对于蓝月的过往,有了想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唐老鸭想跟上去,可是回头看了看如风,又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就决定改日一定再找个时间来与之把酒畅谈。

唐老鸭选的这个座位是一个棕色的u型沙发,中间摆放着一张圆形的钢化玻璃桌。每次喝完酒,醉意微醺的他就喜欢半躺在上面,把脚高高的翘在玻璃桌上,静静地观察酒吧里红绿灯光交叠下的男男女女,看着老板蓝月高超的调酒技巧。在眼里,有了蓝月,每一杯酒的调制过程,都像一场完美的艺术表演。

而此刻,如风正霸占着沙发的大部分位置。只见他眉头紧皱,抱着双臂,蜷着双腿,瑟缩在上面,就像一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小朋友,鼻翼一张一合之间,喘着重重的粗气,身体好像还在微微颤抖。唐老鸭知道这是酒精正在他的身体里尽情释放游走,不胜酒力的人,随着酒精的不断挥发,通常都会像身在冬天一样,感到寒冷。

于是,他端起蓝月刚才拿过来的热水,把如风头抬了起来,费力的给他灌了几口。而后又扶他重新躺好,才算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子,不能喝就少喝点呗。你来了也不吭声,自己独自在那喝闷酒,都不顾忌你哥们儿我的,害得我现在孤单寂寞没人陪,还得守着你这个醉鬼。你这个样子,我可没办法带你回家,只好委屈你一会儿啦,等你酒醒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走。”

说完,他自己看着酒桌上剩下的酒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这时,酒吧里忽然响起了音乐,一个声音清新而又略带伤感的女声唱着:“今夜特别漫长,有个号码一直被存放。源自某种倔强,不舍删去又不敢想,明明对你念念不忘,思前想后越发紧张。无法深藏,爱没爱过想听你讲。讲真的会不会是我,被鬼迷心窍了,敷衍了太多我怎么不难过,要你亲口说别只剩沉默,或许你早就回答了我。讲真的,想得不可得,是最难割舍的,各自好好过,也好过一直拖,自作多情了,好吧我认了,至少能换来释怀洒脱,没丢失掉自我。”

歌曲虽然是一个女人唱的,可是歌词句句敲击着人心,连唐老鸭这种不是经常多愁善感的人,一时之间也被带了进去。

他的眼前,浮现出几个女人的身影,但是都很模糊,又很快的消失了。他虽然谈过几段恋爱,但是他的心中,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他的母亲和妹妹,别无他人。也正因为此,对于如风的行为,他颇为不解。他想象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有的时候他有些渴望,但是又感到害怕。他环顾四周,基本上都是一对一对的恋人,或交头接耳和觥筹交错,脸上洋溢的都是甜蜜的笑容。

突然间,他感到了一丝落寞,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似乎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唯一记得的是前面那些女朋友,带给他的诸多麻烦。一想及此,他又很快说服了自己。

如风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闭着眼睛也跟着唱了起来,虽然曲不成调,歌词却没错。他越唱越兴奋,声音越来越高,茫然的苍凉,让人听着心里难受。

唐老鸭出言制止,如风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办法之下,他只好伸出手使劲拍了拍如风的脸,想把他拍醒,不仅没用,反而更加刺激了他,最后直接变成了男高音。

酒吧里的人实在不堪其扰,纷纷有了意见,甚至有一个男人直接走过来,对着他们二人,满嘴的酒气,指手画脚,骂骂咧咧。

唐老鸭明知是如风的不对,接连道歉,但对方也是因为喝了一些酒,情绪高涨,不依不饶,言差语错之中,两个人争执了起来。那个男人仗着自己身高马大,直接撸起了袖子,跃跃欲试想要动手。唐老鸭虽然自知力量不抵,但是也是一条热血汉子,面对如此挑衅自然不肯轻易服软。眼看一场大战就要马上上演,旁边喜欢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吹起了口哨。

千钧一发时刻,蓝月穿过围堵的人群忽然出现。她走到唐老鸭身边,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温柔的说:“我找店里的两个人帮忙,把你朋友送回去吧。”说着,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使了使眼色。

得到示意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一边一个扶起躺在沙发上的如风,然后用肩膀架起如风的两条胳膊,问唐老鸭,“哥们儿,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开车,我们把他送到你车上去。”

唐老鸭深表感激,立刻回答,“随我来吧。”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准备离开。

经过正在挑事儿的男子身边时,那男子故意用身体撞了他一下,正欲准备伸出中指,却被另一只白皙的手重重地抓住并推了回去。男子“哎哟一声”,疼的叫出了声,然后用另一只手捏着手腕来回的按摩着,放大的瞳孔诉说着他的恐惧。

唐老鸭仔细一看,为他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蓝月。心中一惊道:没想到这女人竟有如此手段。他抬头看了看蓝月的脸,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一阵唏嘘,蓝月依旧没加理会,对着唐老鸭再次说道,“赶紧带着你的朋友回家吧。”随后,她在男子的一侧站定,语气平淡却很犀利的说了一句:“我这里是喝酒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如果想打架,你可以单独来找我,我们操练操练。”。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然后,她目光直视前方,穿过了围观的人群。所经之处,大家都赶紧退让,不禁私下惊叹道:“没想到,老板看上去柔弱得像一朵花,原来是一个不可招惹的刺猬。”

唐老鸭望着蓝月的背影,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之前没有打她的主意。

有了两个小伙子的帮忙,唐老鸭很快开车把如风送回了家。

下车时,还未酒醒的如风,依然昏昏沉沉,嘴里还不停哼唱着刚才的歌曲。刚才好哥们儿的剑弩拔张,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什么都像他忘不掉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嘱托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三章嘱托如风的宿醉让一家人跟着慌了一晚上手脚,尤其是他的母亲欧慧铭。他自己晕晕乎乎的,睡得像吃饱了的懒猪一样,一觉到天亮才睁开眼。

担心他的唐老鸭,一大早就过来探望。眼看如风状态尚可,一颗忧虑的心终于放下。

如风的卧室里,唐老鸭斜躺在沙发座椅上,脚翘得高高的,又开始发挥他的幽默感了。

“你小子可以呀,昨天约我去喝酒,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好酒都快喝光了,而且,还醉的一塌糊涂,害得我连美女都没有看成,还差点为你跟别人打架。”

如风找了个枕头靠在后面,半躺半卧,不停用手搓着自己的脑门儿,声音好像感冒了一样,有些闷闷的。对于唐老鸭的腔调和抱怨,他已经习以为常。

“知道啦,昨天幸亏你把我送回来。小气成这样,大不了赔你一瓶好了。你后面要跟人打架,我怎么都没看到?我现在还在头疼呢,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老鸭看着如风难受的样子,虽然他平常喜欢喝酒,也希望有个人陪在一起。作为朋友,还是劝起了如风,要他以后注意分寸。但对于昨天如风的失控状态,他忍不住想要劝解一下。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如风,你昨天一直叫着沈微兰的名字,你们之间?”他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突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啰嗦,一遍又一遍,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遍了?而且明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心里的沮丧让他决定闭嘴。

如风继续捏着脑门儿,苦笑了一下,回避了唐老鸭的问题。不用想,他都知道唐老鸭后面想要说些什么,他知道唐老鸭都是为他好。可是如果感情可以用理性来代替,那么也就不叫感情了,他无法控制,更无法解释甚至说服唐老鸭。

一时间,两个人突然没了话题,整个房间安静的似乎不太正常。为了避免尴尬,唐老鸭随意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欧慧铭叫住了他。

“阿姨,您这是有什么事吗?”唐老鸭赶紧走到沙发上的欧慧铭面前,非常恭敬的问道。

欧慧铭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唐老鸭挨着身边坐下来。

“阿姨,您说吧,我站着就行,有什么事您只管交代。”

“你跟如风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你也了解,很多时候,你说的话比我说的都管用。昨天晚上你送他回来的时候,我听见他嘴里一直在叫着沈微兰的名字,他们之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沈微兰现在应该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吧,他们之间现在还有联系?”欧慧铭也没把唐老鸭当外人,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阿姨,我知道你也是为如风的终身大事操心,这个事情你怎么不直接问他呢?”被欧慧铭突然这样一问,唐老鸭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如果能问他,我肯定不问你了。我希望你知无不言,都是为了如风好,你也不希望如风一直吊在沈微兰这个女人身上吧。”

唐老鸭眼看欧慧铭一脸忧愁,同时又想到如风昨天晚上痛苦的样子,他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欧慧铭,可是又害怕,如风到时候因为这些事情而抱怨他,同时又怕欧慧铭太过担心,所以想了又想决定点到为止。

他只说在深圳的时候,如风偶遇沈微兰,而沈微兰似乎过得不太顺意,出了很多事情,所以有些担心。可能再加上又想起了前尘往事,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让当时的沈微兰离开了他,你也知道,如风本身心地善良。我想,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他自己也会想通的,毕竟沈微兰已经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这一点如风自己也非常清楚。

欧惠铭对唐老鸭的话没有怀疑,只是忍不住叹息道:“我这个孩子啊,哪一点都好,就是有点太过于重情义。凡事过犹不及,这是他的优点,也会是他将来人生前进道路上的一大绊脚石。你以后就帮我多劝劝他吧,既然两个人已经不可能了,那就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如果觉得对方过得不够好,出于朋友之情,适当帮忙是可以的,但是,影响到别人的家庭那就不好了。什么时候,切记不可以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这个话,你帮我转达给如风,同时我也希望你也能记住。你们两个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至今都没有婚娶,要同时加油了。”

唐老鸭如释重负,心里想:哥们儿,我可是为你保守了秘密啊,下一次,你就不仅仅是要请我喝酒了。同时听到欧慧铭的关心,他也颇为感动,不禁连连点头,保证道:“放心吧,阿姨,我们绝对不做那种事情,而且,我们两个将来肯定会给您带回来让您满意的漂亮的媳妇。”

这个时候,在王思思的家里,正弥漫着一股离别的伤感气息。

今天是王思思出发的日子,目标是美国。本来要等到她考过托福,学校申请录取下来之后才过去的,可是眼见家里又掺合着如风的事儿,所以唐剑提前在那边帮他做好了安排,让她提前过去,先适应一下美国的社会环境,一个人正好还可以潜心学习。

临行前,王冰抓着思思的手,不停的各种念叨着,心里的不舍随着眼泪默然流淌而出。母女情深,两个人忍不住相拥而泣。

唐剑眼见此景,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但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强装笑脸,说道:“看你们俩,又不是生离死别。思思这是去学习,搞得跟什么似得。快点,飞机起飞时间快到了,出发吧,如果塞车误点就麻烦了。”说着唐剑就开始动手往外帮搬行李。

王冰不好意思的赶紧抚摸了一下眼睛,也帮思思擦了擦眼角。一路拉着女儿的手,把其送到车上。

因为怕自己到时候忍不住又想哭,她决定就此告别,不去机场,把最后的任务交给了唐剑。

唐剑心领神会,漠然点头,然后出发。

去往机场的路上,王思思坐在副驾驶位,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看着街道两旁的大树,快速的被甩在身后,嘴上沉默无语,心里却思绪万千。

作为一个多年的老司机,唐剑的车开得非常平稳,这源于他的胆大心细,还有做起事来的不缺小心。今天,他表面上虽然极力安慰着王冰,但看着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祖国前往异乡,心里总觉得烦躁不安,开起车来,也总是无法完全集中精神,走在路上有几次都差点与人发生碰撞,至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太清楚,总觉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去往机场的路好像又格外漫长,最后停车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临下车前,思思忽然扭过头对着唐剑恳求道:“唐叔叔我这一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虽然妈妈一直说你是他的表哥,我们家是你的远方亲戚,但是我看得出来妈妈在说谎。最好的亲戚,也不会像您这样照顾我们。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

唐剑没想到思思忽然谈起这件事,脸上不禁升起一团红晕,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双手扶着方向盘,几乎不敢正视思思,咪起眼睛看着从车前面经过,拖着行李急匆匆赶路的人,心里百感交集。他有一种想要把真相说出来的冲动,可是这个时候,女儿马上就要上飞机了,显然并不是最佳时机。而且一旦事情说破,他也无法预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不敢赌,最终选择了继续沉默。

思思眼见此景,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紧接着非常动情的说:“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面想,如果我有一位像你这样的爸爸就好了。爸爸妈妈已经离婚很多年,而且从来都没有瓜葛,我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位父亲。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你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也已经悄悄的把你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唐剑听到思思的话,心里的激动与愧疚纠结在一起,这一刻他很想直接告诉她自己就是他的亲爸爸,可是左思右想这样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听到思思要提要求,他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道:“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好了,唐叔叔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我走之后,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妈妈吗?她年龄大了,又是一个人,肯定会非常的孤独。”

“这个不用你说,那是自然,你就放心的去吧,不用担心家里什么事情。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学有所成,不辜负妈妈的一番心意,还有如果有合适的男孩子,一定要记得带一个回来,让你妈妈了了这份心愿。”

“嗯,知道了,谢谢唐叔叔,有你真好!”

有了唐剑的承诺,思思充满感激,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如果有所成就,一定会好好报答唐剑对她们娘两的多年恩情。她也终于放下了心,高兴的下了车,怀揣着一腔热血和对异国新生活的憧憬,坐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在上飞机的前一刻,她想起了如风,拿起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如风,再见了,希望下一辈子我们还能是朋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名事故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四章莫名事故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与唐剑的一番谈话,成了这个年轻女孩子的最后嘱托,而给如风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活生生的人生轨迹。

然而这一切,谁也没办法预料到,即使人生经历丰富如唐剑,也没办法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常言又说,亲人之间会有某种心理感应。今天唐剑一直心绪不宁,从出门送思思的那一刻起,就非常烦躁,送完思思回来的路上,眼皮又一直跳个不停,搁在以前他是从来都不在意的,但是今天却感到极不舒服。

他用手使劲捏了捏,还是无济于事。眼皮频繁的跳动,让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老话,“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可是今天这两只眼皮轮番跳动,到底该归为灾呢,还是财呢,难道是要喜忧参半,他在心里嘀咕着。。

行至一个十字交叉路口,他忽然感到有些胸闷,就像处在氧气稀薄的高原上一样,头也昏昏沉沉的,脑门因为缺氧有些微疼痛。一时之间没留神,把红灯当成了绿灯,一个脚踏油门就冲了出去,然后就只听到长长的刹车声,在地面上尖锐的响起。他这才发现从与之垂直道路,也杀过来一辆车,而且眼看就要撞过来了。

他吓得全身肌肉紧张,直打哆嗦,免强集中精力控制住正在发颤的双手,把方向向左猛打,用力踩着油门再次加快速度,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避开将要与之相撞的那辆车。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这一决定虽然正确,确实避免了车身正面相撞,但是却因为距离太近,对方的车头还是撞上了他的车尾巴。

巨大的撞击声在街道上响起,然后只见车尾后箱,出现一个明显的凹陷大坑,还裂开了一个大嘴,车灯直接报废了。其车身由于这巨大的撞击力,本来是与来车垂直的,现在也变成了与之平行。

对方的车头,损毁程度也是惨不忍睹。前面的两个车灯好像一个被泄了气的皮球,挂在已经被撞坏了的车头上摇摇欲坠,诉说着自己的惨痛遭遇。地上,还躺着两辆车上被撞下的一些外壳碎片,时刻提醒着人们刚才是如何的惨烈。

从旁经过的行人,虽然躲闪及时,但亲眼目睹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通事故,还是被吓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幸运的是,虽然两车相撞,但是并没有人员受伤。

唐剑虽无大碍,但却胆战心惊,两腿发软,神思飘忽到了九霄云外。直到警笛响起,身穿制服的警察来到现场,使劲敲了很多遍玻璃窗,唐剑才回过神儿。

周围围观的很多群众,正在指手画脚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对方司机情绪非常激动,在跟警察比划着刚才的情形。

唐剑解下安全带,从驾驶位下来,双脚着地才发现双腿有些麻木,一时没站稳,差点栽了下去。幸亏警察反应敏捷,及时扶住了他。

“大叔你年龄这么大了,开个车为什么还这么冒失呢?你的腿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打个120或者是打给你的家人。另外请把你的驾驶证、行驶证和身份证出示一下。”警察小伙子虽然严厉却也和善。

“嗯,谢谢你,小伙子我先站一会儿看看情况。刚才我一时头脑发晕,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没有看到旁边来车,等走到十字路口中间才发现,可是已经晚了,所以我就猛踩油门希望用自己的速度冲过去避开碰撞,没想到还是没能错过。”唐剑一五一十的解释着,看到马路中间被撞碎四处飞散的残片,仍然心有余悸。

“大叔,刚才目击者说,你闯出去的时候,仍然是红灯,所以交通事故的责任完全在你。你赶快打电话给你的保险公司吧,因为闯红灯,扣除5分,罚款700。您收好了,这是您的交通事故责任判定书和罚款单。如果没有什么异议,请在上面签个字。”年轻小伙子虽然表情非常严肃,但并没有不尊重的意思。说着还一一给唐剑指明了签名的地方,同时顺手递过去了一只黑色水笔。

唐剑闻言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警察说的话,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是说刚才我闯了红灯,可是我印象里明明是绿灯啊,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对自己表示深深的怀疑,如果说一时不小心,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明明是红灯,自己却看成了绿灯,那问题就大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成了色盲,于是,要警察检验一下自己,把街头的红绿灯一一指给年轻小伙子看,这一次却并没有认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多么的老眼昏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而不自知,由此又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旁边只来了一辆车,如果同时出现几辆,那不是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他拿起警察递过来的文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核对了一下身份证,还有驾驶证、行驶证上的信息,没有发现什么错误,认真的在签名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他双腿的知觉已经慢慢恢复,看见还正在与另一个警察激动交谈的司机,想了想,决定走过去,跟人说一声对不起。

虽然对方非常气愤,但是,对于一个主动道歉的人,完全没了脾气。保险公司的勘察人员很快赶到了现场,鉴定完事故责任,还有每一辆车的损毁程度以及损毁地方之后,也开出了一张保险事故鉴定书,然后让双方把证件全部登记之后,做了一些简单交代就离开了。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整身橘红色的的救援车辆,也赶到了现场,经过一番折腾,把两辆车装好,慢慢悠悠的出发前往指定的4s店修理厂。

王冰打来电话询问他是否已经把思思送上了飞机时,唐剑正坐在救援车上自己的车里,跟着车辆的摇摆左右晃动的昏昏欲睡。他跟王冰简单做了些交代,没有提及交通事故,就找了个借口赶快挂了电话。

在前往修理厂的过程中,因为车速很慢,这段路显得格外漫长。一路上,他都对自己的行为耿耿于怀,搞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而且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他不断怀疑,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可是他左思右想,最近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冒险的事情,他又想到了陈丽红,仔细回忆似乎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表面一切都很风平浪静。一时想不通,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强子,陈丽红有什么新动静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没有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终于放下了心。

事故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阴影,他感到非常疲惫,就跟着车辆摇摆的节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车辆到达修理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在维修厂服务人员的引导下,他很快办理了维修手续。没有半刻停留,他就着急的打了辆车,准备先回家看看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他首先直接想到的是唐老鸭,虽然平常对他总是非常严厉,但是,如果一旦唐老鸭出了什么事情,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忍心不管呢。所以,在出租车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做着各种假设,并且在心里一边无数遍骂着这个不安分的儿子,一边又不断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不知道如果唐老鸭知道他父亲是这样的心情,会有怎样的感受。

心里七上八下了一路,一下车,唐剑就连走带跑往家赶。到了家,看到妻子正躺在她的按摩床上享受着人生,他不禁气急败坏的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你说你没事天天就知道整这些玩意儿,什么事都不知道操心,儿子呢?他现在在哪?”

“我说老唐你到底怎么了?一进来就劈头盖脸的质问我。儿子,他刚才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他的卧室里。”

黄明玉对唐剑一直都非常忌惮,赶紧起身关闭开关,对于他的指责虽然莫名其妙有些反感,但并没有继续追究。

唐剑黑着个脸继续道:“你确定??他这两天没有捅出什么娄子吧。”

“刚才他还过来看过我,应该不会呀,我看他最近每天都回来的挺早的。”

唐剑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默默离开,直接下了楼,走进了他的休息室,关上门开始吞云吐雾。一直等到晚上开餐,他才从房间走出来。

晚餐时看到唐老鸭好端端的坐在他的面前,他盘问了两句,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最后叮嘱道:“这两天没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最好是哪都不要去,更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记住了吗?”

唐老鸭不禁纳闷,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有这样的要求,但是,他也没敢再问,满口答应道:“知道了爸爸,我已经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就放心吧。”

晚饭后,唐剑忽然又有了心悸的感觉,眼皮不住的又开始跳个不停。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一直紧紧的抓住他,令他想要窒息。他没有直接回卧室,又去了一楼的休息室,想要在这里欣赏一下外面的夜色,缓和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同时,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仔仔细细想一下,最近一周甚至是一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有没有哪个地方出现了纰漏。虽然,他明知道有些俗语带有很浓厚的迷信色彩,很不科学,但是,他还是宁信其有,毕竟小心无大错。

今天晚上,本来天空非常晴朗,可是,这会儿却没了月亮,也不见星星,漆黑一片。房间的光亮照射到玻璃窗外面的一些树上、植物上,映射出非常高大的阴影,但这种黑没有给人美感,却显得有点阴森可怖,好像那阴影下面随时可能会出现一两个怪物。

他思考很久,还是没有想到会出现问题的问题,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这个时候,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9:00了。正当他刚刚起身站定准备回去卧室的时候,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仔细一看来电不是别人,正是王冰。

他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温柔地说:“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还没等王冰回答,他想了想时间,继续说道:“是不是思思已经到了。”

然而,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凉的哭泣。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思思离世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思思离世也许有些时候太过美好的生命,连上天都会嫉妒。王思思所乘坐的飞机,遭遇意外风暴和雷电,不幸坠毁,而她也跟着香消玉损。噩耗传来时,王冰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排解离别的伤感。

当唐剑发现王冰的情绪非常不对,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王冰正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已经虚弱的呈现灰白色,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泡的完全虚肿了,眼神透着死寂的微光,就像六七十年代农村里使用的煤油灯将要燃尽的样子,只剩下绝望和阴冷。

“冰儿,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唐剑快步上前,扑倒在沙发上,抱住了王冰,上上下下打量着,心里一团乱麻。

王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之前的泪痕还没有干,新的泪珠又悄然而下,从脸颊到头发,从头下的沙发,到肩膀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泪水侵染的湿漉漉的,就像刚刚淋了一场大雨。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唐剑把王冰抱起,自己在她身后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心急如焚。他忽然好害怕,王冰绝望淡漠的眼神就像一滩死水完全没有生气。就他对王冰的了解,如果不是受了什么特别大的打击,她绝对不会这样。想到这,他更加着急了,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王冰渐渐恢复神智,眼睛像一条干枯的河流,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好像灵魂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尚能呼吸的躯壳。

“冰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吓死我了。”唐剑的声音温柔的像刚刚绽开的棉花。

王冰听到他的声音,眼睛眨了眨,慢慢扭过头看着唐剑,满眼的伤痛和哀愁看得唐剑心都要碎了。

“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也说句话,有什么问题?不是还有我吗?”

“老唐,思思,思思她没有了。”

“你说什么?什么思思没有了?”

“她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她走了,她还这么年轻,老天爷,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王冰的心头好像被人割掉了一块肉,每说一句话都在鲜血直流。她捂着胸口,佝偻着身体,像一个久病的病人,整个人被伤心过度严重掏空。

王冰的话好像古文一样,唐剑一时之间总觉得无法理解。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他手指着王冰问道:“你说谁走了?你是说我们家思思?我不相信,你是开玩笑的吧。哈哈哈,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思思今年才多大,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亲自送的她。”

王冰突然整个抱住了唐剑,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声充满寒意和凄凉。

“老唐,我也宁愿相信这不是真的,思思是我的命啊!”

“不!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唐剑嘶吼了一声。

这么残酷的消息就像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一道闪电而过。而唐剑就好像被这闪电突然击中,整个人都被烤焦了一样木讷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今天早上送走思思的情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还响在耳边。他的思想是烦乱的,整个意识是混沌的,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微微泛疼。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静止了一般,他似乎都能看到空气中那些微小尘埃在轻轻飞舞,而这些尘埃慢慢的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思思的样子,还带着开心的微笑,高兴的叫着“唐叔叔,唐叔叔”。

他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它,可是当手一接触到他看到的情形立刻就化为了乌有。他的心好像被刀划破了一个大口子,疼痛难忍,鲜血往外喷涌,刹那间,他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好像就要流尽了一样,开始虚脱,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连坐着撑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直接靠在了后面的沙发靠背上,一阵寒意从脚底一直上升到头顶,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瑟瑟发抖。他想哭,一向刚强的他,却没有一滴眼泪。他心里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随时都有可能窒息。

王冰看到唐剑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她想说两句话安慰一下唐剑,可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难过,最后只伸出手按在了唐剑的肩膀上。

“不对,冰儿,这个消息经过确认了吗?是谁告诉你的?”唐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点点希望都让他又来了力气。他从沙发上直接跳了起来,抓住了王冰的肩膀,激动的摇晃着。

“老唐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这是航空公司给的确切消息,我已经确认了很多遍了。”

“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

“确定没有,而且未见尸骨。”

王冰的这句话,就像一根锥子再次扎进了唐剑的心脏,把他原来已经撕裂的伤口撕扯得更大了。他忽然觉得嘴里的唾液逐渐增多,还带着一股子腥咸的味道,直接溢出了嘴角。他伸手一摸,却是鲜红鲜红的血。他心里猛然一惊,趁王冰没有发现,赶紧假装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里,唐剑看着自己,痛苦的低吟道:“思思啊,我的女儿,爸爸对不起你。至今,我瞒了你几十年,你是我唐剑的亲女儿啊。我多想亲耳听见你叫我一声爸爸啊。”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不幸会发生在思思身上,纠结处一个拳头下去砸在了水池上,只听砰的一声后,他手上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陶瓷,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红,里面有他的痛,他的伤,还有后悔与痛恨。

外面的王冰,除了悲痛,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她痛恨自己怎么做了那样一个决定,好端端的硬要把女儿推往国外,一念之间竟然与女儿阴阳相隔,从此陌路。

“思思,都怪妈不好,妈老糊涂了,把你送上了不归路。妈这就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一个人在路上孤单。”

王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进了厨房。黑色的抽油烟机和煤气灶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污,还发着幽暗的亮光。厨房是王冰平常出入最多的地方。平日里,她除了上班,去公司处理完事情,第二件事就是想法设法做各种好吃的犒劳女儿和唐剑。而看到父女俩每每吃的异常满足的样子,她才感到日子因这浓重的烟火气才能而真正踏实和幸福,也好像觉得这才实现了她的人生价值。

这一次,当她再次走进来,看着熟悉的锅碗瓢盆,刹那间仿佛觉得所有的东西都丧失了意义。它们的存在就像一个极大的讽刺,告诉她生活已经倒塌,你又做饭给谁吃呢?

于是,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牵引,她拧开了煤气灶上的按钮,把火苗调到了最大,又用一个银色水盆接了点水把火浇灭。然后,她蹲在冰凉的白色陶瓷地板上,背靠着灶台,闭上双眼,静静地开始等待。

一氧化碳的刺鼻气味很快在厨房里蔓延开来,炝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一想起将要可以与女儿在另外的世界里团聚,她就感到高兴,于是这难闻的气味瞬间又像带着微苦气息的咖啡香,充满了无以言表的诱惑。

洗手间里一直也在伤心中发呆的唐剑,被这貌似熟悉的气体味道拉回了现实。他以为是王冰在开火做饭,就冲洗了一下伤口,洗了把脸走了出去,走向厨房的方向。可是一出来,气味的不断加重,他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禁加快了步子,直接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氧化碳的浓烈气息,直接把唐剑逼得别开了脸,他心想“不好!”于是一个箭步跨了进去,看到坐在地上的王冰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他一把抱起王冰,想要冲出来。王冰却拼命挣扎着不愿离开,嘴里还喊着“让我去!让我去找女儿去!”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声,然后就没了声响。

“冰儿!你怎么这么傻,你挺住啊!没有了思思,不是还有我吗?还有我唐剑啊!我不能没有你,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就这样一走了之呢,你要我怎么办?”

今天,这三居室的房子似乎显得格外空旷,唐剑的声音在房子上空飘荡着,竟然还有了明显的回声。他的脸,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像中了恶女巫的黑暗魔法,瞬间变得苍老憔悴,形容枯槁的好像一个垂暮老人。

他在内心里呼唤着王冰的名字,呼唤着思思的名字,声声带着血泪。

因为发现及时,王冰吸入的一氧化碳还不是很多,唐剑又给她喂了很多水,才慢慢恢复。

“老唐,我是不是个坏妈妈?女儿好好的,我却安排她去国外,那么远的地方,那么远的路程,她是因我而死。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我活着只会更加痛苦。”

“冰儿!”

唐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抱住了王冰,王冰也反过来抱住了他,两个人相拥而泣。这空旷的屋子,刹那间像进入了寒冬腊月,在凛冽的北风中飘摇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选择性失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六章选择性失忆唐剑和王冰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默默的把思思的丧事办理完毕。因为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亲友,更没有告诉思思的任何一个朋友。

思思生命历程的结束,就像她的出生一样默默无闻,从来没有惊扰过任何人,没有给人太多惊喜,也没有留给人太多伤悲,除了唐剑和王冰。

唐剑心里的愧疚,并没有随着思思的离开而消散,反而更加越演越烈。每当深夜无人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责备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于思思的到来,他没有给其一个名义上完整的家庭,对于思思的离开他也只能这样让她像一颗不知名的小星星一样,埋没在巨大而又布满黑暗的夜空。

王冰办理完思思的后事,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有时絮絮叨叨好像在跟人讲话,有时就躲在思思曾经住过的房间泪眼模糊睹物思人,甚至一坐就是半天。出于担心,唐剑这些天几乎没有回过家,每天就陪着王冰呆在家里,公司的事也都是通过电话远程处理。他看着王冰这个样子,非常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丧女之痛岂是一两句可以化解的,而他能做的除了陪伴还能有什么呢。他只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让时间来弥补她心灵的创伤。然而平常一闪即逝的光阴却似乎变成了蜗牛,步履缓慢的他都想伸手往前推一把。

思思走后的第一个星期,对于唐剑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每天都在数着时间度日如年,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新添了很多的白头发。而王冰,却没有因为这一个星期,情绪得到缓和,反而因为更无生气,脸色更加苍白,神情更加木讷,甚至目光开始变得呆滞。她经常拿东忘西不说,还有几次把锅里的水烧干,甚至有的时候半夜正在睡着睡着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还不停叫着思思的名字。眼看她日渐消瘦,状况越来越糟,唐剑没了主意。

有一天王冰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兴地说自己要到街上去买菜,回来要做些好吃。唐剑本来想要陪她一起去,但是看她精神挺好,刚好自己又有一个事情要处理,于是就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直等到中午也没看到王冰的身影。唐剑在家里着急的团团转,一直不停的拨他的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情急之下他只好凭着记忆,去王冰之前经常去过的超市寻找,超市人多杂乱,再加上他又不经常去,一直绕着超市转了很多圈,才在一个零食区的角落里发现了王冰。当时的她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周围是一群围观的群众,正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唐剑赶紧拨开人群,直接冲过去把她揽在了怀里,还没开始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旁边抱着一个女孩子的妈妈说:“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呀?竟然拉着我的女儿在那里叫什么思思,都跟她解释了,她还是不松手,把我女儿吓得直哭。你是她老公吗?你还是带她赶快回去吧。你今天是碰到了我,换成是别人肯定就要把她送到警察局去了。她如果精神有问题,你要带她好好看看医生。”

在这个女人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公主裙,眉目之间似乎跟思思小时候有某些相像。他心里猛然一酸,差点掉下眼泪,赶紧掩饰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向别人道着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

众人看他器宇不凡又很有礼貌,又看见王冰痛苦无辜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就各自直接散去了。

我们在唐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回了家。王冰一路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沉默不语,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老唐,今天晚上等思思回来,我要给她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还有辣子鸡丁,你等一下帮我打下手哈。”

“思思她?”

“对了,幼儿园4:30放学,今天你到门口接她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

“哎呀,算了,还是我去接吧。你不适合,别碰到什么人。”

说着王冰的脸上竟然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脸。唐剑看着王冰灿烂的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直发毛,再也没有办法乐观了,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

他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是今天却有些害怕了。他把王冰安顿好之后,立刻给梁晓宇打了个电话。

“晓宇,我有件事情想咨询你,一个人受到重大打击之后只记得以前的事情,最近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严重吗??会不会继续恶化,然后丧失所有的记忆?”

“是谁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哦,一个朋友,挺要好的一个朋友。”

“那你这个朋友,他最近有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比如丧亲之痛,比如生意失败,钱财损失之类。”

“他最近确实丧失了最亲的人,她的女儿在一次飞机事故中刚刚离开了人世。”

“哦,那就容易解释了,这个在医学上叫选择性失忆。通常呢,是指病人在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或强烈的刺激之下,自己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他会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又选择性的遗忘一些。它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这种情况严重吗?需要治疗吗?还是说随着时间的过去,心情好一些后可以慢慢回想起忘记的那一部分?”

“嗯,这样吧,我给你发一份资料过去,在电话里面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信息时代,文件传输高效便捷,梁晓宇很快在微信上传了一份pdf文件过来。唐剑不打开则已,打开一看,心情更加沉重了,只见文件上密密麻麻,非常详细的介绍着:

“选择性失忆症是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患者表现为对与创伤相关的人或事选择性遗忘。它属于心因性失忆,主要临床特点为:

1暂时性、选择性遗忘某些重要资料。病因常因某些创伤或挫折有关,非气质性病变,病人常常不关心自己的毛病。

2发作时定向感混乱,意识混乱,无目的漫游。

3潜抑、否定、隔离。

失忆症患者的明显症状包括对短期事物的记忆力丧失,言语表达因难,对抽象事物的理解力有障碍,只能想及说,但是做不出来等。表现出明显的容易忘记事情、重复问题、或重复要求事情,情绪易激动或变迟钝不合作等等。因此照顾失忆症患者,不只是花费甚钜,照顾者体力、心力的长期消耗,甚至引起忧郁,对家属来说是极大的冲击和负担,也是社会的重大压力。

失忆症患病的过程由轻而重

1、轻度患者:容易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因此很难学习新的东西。有时侯会迷失熟悉的路途,进而会有忧郁,不敢外出,对一大堆的信函或帐单无法好好回复或处理。因此,这时候他可能仍能好好地上班、下班,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若稍微严重一点的则出差、旅游,或规划事情如办一个宴会就有困难,而且其工作效率明显退化。

2、中度患者:健忘的情形加重,渐渐地连老朋友的名字、自已以前做的事也忘了。对一件事物一直重复著,或一次次地问同样的问题,或一直认为没吃饭而要求家人再给。对自己说的事会张冠李戴,或编造故事来塘塞。对自己已写下来同意做的事项无法好好地执行。行为渐渐失控、易激动,怪异及到处游逛。服装不整或不合宜或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思考混乱,或妄想、幻想及幻觉等。再下去则渐渐地无法自己沐浴、使用厕所用具以至於大小便失控等。

3、重度患者:连家属好友都不认得了,也渐渐失去与人沟通的方法,会漫无目的地乱叫、打人,完全无法照顾自己。最后连行动及吞食都不会了,而需要家人抱上下床及插胃管来喂食。

这是一种精神障碍性疾病,临床并不多见,主要的治疗方法则是:心理治疗。”

唐剑上上下下翻看了几遍,突然间对生活丧失了信心,一时太过伤心,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屏幕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痕。看着地上残损的手机,他发现竟然像极了他现在的生活。原本美好的一切就这样瞬间改变,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一切都同时降临在了他的身上,降临在王冰的身上。

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暗自祈祷希望王冰能够快点好起来,而自己则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

想着想着,唐剑忽然又想起一个人,心里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恨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风得知噩耗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如风得知噩耗唐剑想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如风。他前后思量,如果不是因为如风,王冰就不会松口让思思前往美国继续深造,如此以来思思就不会去坐飞机,那么所谓的事故也不会发生,思思也不会离他们而去,而王冰也不会因为太过悲伤而得了这个所谓的选择性失忆症。一切的一切起源只在如风身上。

虽然说个人感情的事情完全出于自己内心,爱一个人身不由己,也不受他人控制,但是此刻被伤痛和愤怒一起包裹着的唐剑已经在巨大的痛苦中慢慢丧失理智。

雷厉风行一向是唐剑的行事作风,在安抚好王冰的情绪之后,随意吃过一些东西,唐剑重新换上了一件白色衬衫,好好打理了自己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把皮鞋反复擦拭的蹭亮,准备出发。

三居室在小区的西南角,停车场在东北角,因为小区面积挺大,两个地方相差两公里左右。为了方便停车,车位是买房时一起买的。

一想到如风这事,一向出门都是开车的他想都没想三步并两步,连走带跑,下意识的就进了停车场,走进一看几百辆车排排并列而停,唯独自己的车位空着,没有爱车的身影,这才想起自己的车拿去修理了。

今天的天气有些炎热,这时候的他已经满头大汗,背部白色的衬衫上半部分已经被汗水浸湿,直接贴附在身上弄得他有些难受,心情不禁有些沮丧,咒骂起这该死的天气。内心想要爆发,却又找不到对象,于是看着自己车位旁边的一辆黑色大众,挥脚狠狠地踢了上去,一个白花花的脚印,很快印在了上面,连纹理都清晰可见。他这一脚触发了车辆本身的防御系统,车辆上的报警声迅速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警车的警铃,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完没了的飘荡回响,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心慌

这声音吸引了其他前来停车场开车的人,看着他们投过来的奇异目光,唐剑感到气血上涌脸上瞬间感到一阵热烘烘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立刻转身离开,朝停车场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柳兄,今天你们在家吗?我有事想见一下如风。”

三言两语挂了电话之后,唐剑顺着小区的人行道走至小区门口,然后,十分钟之后,拦到一辆的士,直接前往柳南之的办公大楼。

对于柳南之的这座办公楼,唐剑可谓轻车熟路。因为当年有柳南之进驻的时候,他也一起为其出谋划策,出了很多力。

这座大厦的一楼大厅是按照柳南之的喜好设计的,古色古香,不仅陈列了很多玉器摆件,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区域,摆放了有关玉的很多书籍,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玉石博物馆,充满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以前,唐剑对柳南之的学识气度颇为赞赏,但是今天,看着这些个东西,不禁嗤之以鼻。

大厦专门设立了柳南之办公室的直达电梯,因为大堂保安还有前台,他们对唐剑也非常熟悉,所以唐剑很快出现在了柳南之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如风。

柳南之一见到唐剑,立刻起身到门口笑脸相迎道:“唐兄,有什么事你吩咐一声,让如风这小子亲自过去拜见,何必劳师动众,亲自跑一趟?”说完又对着旁边的如风说道:“快来拜见你唐叔叔!你唐叔叔说有事找你还亲自来跑来,力所能及的你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得推辞。”

如风一时不得要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父亲的神色,赶紧暗暗点头,应声道:“好的,我一定尽心竭力,只是不知道唐叔叔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呢?”

唐剑目无斜视,没有答话,经过如风身边看,也没看如风一眼,径直走到休息区的沙发边坐了下来,然后冷言道:“柳兄客气,我自己有事,当然要自己过来了,岂敢劳动如风大驾?上一次的事情我想他还在记恨我吧。”

一听这话如风,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走近来解释道:“唐叔叔你说的哪里话,你也是为我好,我怎么可能会记恨你呢。只是男女之情,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关于思思的事,还请唐叔叔见谅。”

一听到如风提到思思的名字,唐剑的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声音有些哽咽道:“事情都过去了,你知道我是为了你们好就行。”说完赶紧把头扭向了一边,看向旁边,看向办公桌上的一个玉石原石。

凭他的直觉,这一颗石头,绝对让人惊喜,价值不菲。搁在平常,他肯定要与柳南之热烈讨论一番,但是今天,他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的眼光很快在石头上扫视了一番,然后转移到旁边的玻璃窗上,望着从玻璃窗上透过来的蓝天白云,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似乎光线格外强烈,白云的白和蓝天的蓝颜色纯净的格外刺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眯起了眼睛。

如风把唐剑的一系列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打起了鼓,更不知如何往下继续,柳南之开口为他圆了场。

“听见没,你们这个年龄根本都不理解作为长辈的心意,叛逆之心太重,总想着我们世俗有什么私心。你唐叔叔从小看着你长大,自然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没想到你不仅不识好歹,而且还桀骜不驯出言顶撞,是该好好道歉。你唐叔叔大人大量,没跟你计较,你回去之后也要好好反思。”

柳南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如风使着眼色。

如风心领神会,知道父亲是在帮忙为他开脱,而且也是在维护唐剑的威严,只连连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辩解。

“好啦好啦,柳兄你就不要把这么高的帽子戴在我头上了。只要如风不计较我的太过鲁莽,已经万事大吉了。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把他当成小孩,是我自己没有看清楚,都没有摆好自己的位置。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唐剑挥着手面露羞色解释道。

眼看此事就这样过去了,柳南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唐剑性格直爽,但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胸特别开阔的人。自从上次因为如风的事情他气愤的离开,柳南之一直担心,在他心里会有疙瘩。就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来说,心有芥蒂是最忌讳的事情。今天没想到竟然唐剑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他为之欣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尽释前嫌的机会,所以即使放下身段,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他也不觉得失了身份。

如风跟在旁边听着唐剑的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极不喜欢唐剑,当天说的那些话,还有逼人就范的强硬姿态,但在他心里,这个唐叔叔是很有分量的。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两家交情颇深,此外还因为还是唐老鸭的父亲,处于与唐老鸭的兄弟之情,对于唐剑本人他是十分尊重的。如果不是牵扯到这么严重的私人感情问题,他绝对不会当面与唐剑对抗。

此刻见唐剑已经尽释前嫌,如风赶紧问道:“唐叔叔,你就直说吧,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只要不牵扯到感情问题,我绝对唯你马首是瞻。”

唐剑上下打量了下如风,一件白色衬衫,一条灰色领带,一条黑色长裤和一双黑色皮鞋,透着青春气息还有精明的干练。如果没有思思这件事情,出于两家的交情以及唐老鸭的关系,他都会不遗余力帮助他、扶持他。可是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不禁心生感慨,世间世事多变,造化弄人。他心想: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我们会是怎样的关系,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而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思思在如风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有着怎样的分量。

于是唐剑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沉重而哽咽的说:“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我想了想,还是来告诉你吧。”

“什么事?唐叔叔你直说。”

“思思,她走了——”

“思思她走了,他去哪里了?前几天我收到她一条短信,是一条告别的内容,但是并没有说要去哪里。我后来打她电话一直关机,发了短信也没有人回。”

“真是个傻孩子。”

“唐叔叔,思思她到底去哪儿了?电话号码换了吗?如果你有他的电话,也请给我一下。”

“电话吗?不用了,她永远都接不到了。”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思思,她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以后,你不用担心,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这几天,我刚帮她妈妈办完她的丧事。”

“你,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如风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双腿发虚,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倒在旁边的办公桌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风的责任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如风的责任惊闻噩耗,如风一个趔趄差点撞倒在桌子边,脑海中各种画面交叠穿插。思思的音容笑貌,平常的调皮蛮横,对他的戏谑傲娇,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他的心脏。好像想要把他的心脏从胸膛里扯出来一样,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强烈的牵拉感,整个人瞬间被完全掏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他不自觉地弯起了腰想要缓和这种难受和疼痛,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变矮了很多。

柳南之虽然并没有见过王思思,但从欧慧铭的言语当中获知这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而且又与如风非常投缘,从心底来说也颇为赞赏。而今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竟然突然遭此横祸,柳南之的心里也不禁沉重起来,一时之间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万分感慨只化作一时沉默。

整个办公室里瞬间弥漫着浓浓的伤感气息,没有眼泪,也没有哭喊,安静得如风三人足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柳南之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先走到唐剑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长吁一口气安慰道:“唐兄,思思这孩子命苦。”

唐剑这些天虽然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听到“命苦”二字,心事被再次击中,心中一阵难受,眼睛一红差点掉下泪来。他心想,是啊,思思的确是个苦命的孩子,作为他的女儿,来到世上的时候没有亲朋好友知道,走了也没能光明正大的被公布身份。作为一个父亲,他于心不忍,自责万分,可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他说思思这孩子是去美国的途中飞机出现事故坠机身亡,谁都没有想到。这话刚一出口他又开始痛恨自己,就跟痛恨如风一样。

柳南之安慰道这个年纪突然遭到横祸,着实令人惋惜,不过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生活,让唐剑节哀顺便。同时又请唐剑帮忙带句话给她母亲,大意莫非就是不要忧思过度,伤了身体。

柳南之又走到如风身边,拍了拍如风的肩膀道:“你去王阿姨家看看吧,也送一下你这位朋友。另外,看看王阿姨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作为思思的大哥你应当帮她尽一份责任。”

柳南之提醒了如风,他忽然醒悟过来,没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之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了看唐剑,问道:“唐叔叔,思思好好的怎么会?”他实在不忍心残酷地出“死”这个字,话到一半打住了。

唐剑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如风看了一会儿,心情的复杂反应到眼神上,看得如风心里直打鼓。

唐剑这次来找如风就是要告诉他思思的死讯,并且要他知道思思就是因他而亡。同时他很想看看这个一向自命不凡、倔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会有怎样的心情。他虽然不能告诉周围的朋友思思是他的女儿,但他要把这颗痛苦的种子种到如风的心里,让他永远记住思思,并为之前的拒绝付出一点代价。他坐在这里,重新揭开这最疼痛的伤疤,哪怕再次流血就是等着如风来问问题的这一刻。

于是,只见唐剑低下头,脸部肌肉猛的抽动了一下,冷冷地说道:“这个要问你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如风一脸无辜而又十分痛苦的问道。

“你不是说这辈子只能跟思思做兄妹吗?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有男女之情吗?”唐剑忽然抬起头目光犀利,眸子里闪着幽幽的寒光。

“唐叔叔,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思的去世难道跟我有关?”

办公室里,如风的心瞬间被一股寒意笼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唐剑此话一出,就连柳南之也不禁感到寒气袭人。唐剑的话虽然不多,但话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这样一顶大帽子一扣,如风从此就要背上害死思思的沉重的思想包袱,这是要让如风愧疚一辈子啊。

柳南之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唐剑变得陌生而又恐怖,几十年的相互了解,忽然都化为灰烬,心里不禁也跟着生出一丝怀疑。他眯起眼睛斜睨着唐剑,默默的审视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却没有插话。

这时,唐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步履缓慢而又沉重地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天空,深思悠远的继续道:“既然你装作不懂,今天我就好好跟你说一说。”

“唐叔叔”

如风刚想出言辩解,唐剑立刻举起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如风见此,没再说话,只听见唐剑说道:“如风,我今天倒是想问问你,你跟思思同学这么多年,你们又兄妹相称,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察觉到思思对你的感情吗?还是说你其实已经发现了,出于不想自找麻烦亦或是想继续保持原有的关系,故意装糊涂?”

“前段时间,思思来找过我,她把心里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是喜欢我的。之前我确实不知道,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而她也一直叫我大哥。”

“哈哈哈,她告诉你,你才知道的吗?到底是不是事实,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唐叔叔我……”

“好了,你不用勉强辩解。”唐剑紧接着说自从你们相亲之后,我特意过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你的真实想法,没想到你告诉我你们虽然同学多年,你对思思并没有一点男女情份。我把你亲口拒绝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母女。她母亲王冰是一个理智的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又是过来人,深知感情无法勉强的事实与无奈,当然不希望思思为了你继续蹉跎人生,甚而耽误终身,更不想思思因为傻傻的痴情而被人轻视,再加上之前思思就有想去国外留学进修的愿望,所以就强忍着离别之痛同意了让思思出国留学。谁知道这一走竟然成了永别,而且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的王冰因为悲伤过度,又得了选择性失忆,完全沉浸在思思小时候的生活里。如风,你对思思是不是也太残酷了?你觉得她们母女可怜吗?上天对她们是不是太残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苦绝对不是你一个年轻人能体会得到的。”

柳南之一听此言句句扎心,赶紧说道:“男女之事发自于内心,即使到了咱们这把年纪也没办法看透。她母亲是一个通透的人,我看比你唐兄还要内心澄澈一百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一件事如此上心,而且这个人跟你只是亲戚关系。你如此关心王冰母女,这倒让我无法理解了。”

“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认为我关心过头了吗?”

“这个只有你最清楚了,你的这种关心,在我看来已经超过了正常人。”

如风一看父亲和唐剑因为自己似有争执下去的趋势,赶紧抢话道:“唐叔叔,我听明白了,我确实辜负了思思的一片心意。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还请您理解。”

“你自己知道就好,思思是个执着的孩子。做为一个长辈眼看着她为了感情的事不顾及自己的将来,我想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吧。今天我来就是想来告诉你思思是因为你最终失去了性命,是你的自以为是,什么狗屁兄妹之情害了她。”

旁边的柳南之一听唐剑的论调,非常不满,一时护犊情深,忍不住说道你这样说就不厚道了吧,王思思对我们如风有情,但是我们如风并没有与她有过男女之交,而且还明明白白告诉她,两个人只能是兄妹之情,如果这样都能算错的话,那么怎么才能算对呢。如果两个人有过交往,是我们如风始乱终弃,最终导致思思离家出国,从而坠机身亡,你这样说我还能理解,现在明明是她自己想不开,想要逃避,为什么要把这个帽子扣在我们如风身上,要如风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你刚才也看到了如风听说思思去世的消息时是有多么难过,作为他的叔叔,我的好兄弟,你就这么忍心让如风以后都背着这样的包袱生活吗??你到底居心何在?我柳南之行事一项光明磊落,自信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而且咱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风就跟你的孩子一样,你怎么能忍心让他陷入这万劫不复的痛苦当中。

唐剑一听柳南之这连珠炮式的种种质问,顿时火冒三丈。他撇了撇嘴讽刺地说:“你可真是护犊心切,父子情深啊。”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如风在旁边看的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原本已经很难受的心,又添上了一层焦虑。父亲的话他听懂了,当听到唐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确实深感自责。后面的争吵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只沉浸在对思思的深沉缅怀中,对外面外界发出的声音充耳不闻。

后来,他只看见唐剑摔门而去的愤怒身影,还有父亲一张红彤彤的脸。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慰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一十九章安慰前有燕子肺癌病发去世,现在思思又突然遭遇意外身亡,如风想不通这么年轻的生命为什么就这么快陨落,从此再也见不到了。

回想以前,大学时的各种青涩还历历在目,与思思的对话还犹在耳边,最后一次见面时思思狠狠的一脚仔细体味还在隐隐做痛,一切的一切对于如风而言就像是一场梦。

唐剑走后,他一直静静缄默着,柳南之也没有打扰他。直到公司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柳南之才叫轻唤道:“如风,该走了。”

如风没有跟柳南之一起回家,他想一个人静静,单独离开之后,不由自主的来到了之前跟思思最后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下午下班后,咖啡厅的人有点多,大多是三三两两的情侣,还有一些带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忙碌打字的上班族。刚一走进去,带着点点苦涩味道的咖啡香气四溢,这味道熟悉极了。如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思思可爱甜美的笑容触手可及,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颗晶莹的泪滴凝结在了眼角,他赶紧低下头用手指划了一下,巧妙的掩饰了过去。

如风又走到了之前思思最后跟他见面时候坐的位置,静静地坐了下来,似乎又看到了思思对着他笑,然后对他说“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他握紧拳头捶击在吧台上,在心里诅咒起这个奇怪的世界,想不明白为什么年纪轻轻的生命还未开花就已经凋谢,之前是燕子,现在又是思思。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一个人,经过一番自我矛盾的挣扎,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于是,只见他从口袋慢慢掏出手机,缓缓地找到通讯录里一个熟悉而又令人呼吸急促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这边的我在厨房当时刚刷完碗盘,正拿着一个黄色的棉布毛巾擦拭着带着水的双手。我有个习惯,在厨房的时候喜欢看着手机上的音乐,边听边做饭、炒菜,或洗碗,总觉得这样,才能让这原本非常枯燥的事情变的稍微那么有趣一点。

电话铃声响起,我擦完手,扭头看了一下放在灶台上的手机,上面的电话号码,让我的心忽然一阵莫名的紧张。我沉思了一会儿,左右为难,不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是该接还是直接忽略。后来眼看电话并没有挂断的意思,铃声夹杂着震动,在灶台上任性的吵闹着,似乎非常不满意被忽略的事实,我心里一软拿起手机滑到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如风低沉的声音:“小兰,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你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思思她走了。”

“思思走了,去哪了?你们在一起了?”我忽然神经敏感起来,直接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们还是兄妹,你别误会。”如风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解释道。

“没,没有啊,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你现在正好是单身,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突然这样一说,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你高兴,更愿意祝福你们。”

“不,小兰,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我今天心里非常难受,因为思思她去美国的时候,飞机失事,她坠机身亡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我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好像自己听力有问题,于是再次问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你刚才说的是思思?飞机失事的几率那么小,怎么刚好让她给赶上了呢?这些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不,不是玩笑,是唐老鸭的父亲唐剑叔叔亲口来告诉我的,他跟思思是远方亲戚,交往非常频繁,再加上他是一个长辈,怎么可能会亲口来说这种玩笑呢?”

听到如风这样说,我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跟思思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也因为如风的关系,有过很深的误会,甚至有时候我还暗地里讨厌过她。可是当一切误会被解除之后,我发现了她身上有很多闪光点,而且还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秀品质。我已经看开了这一切,并且希望她能跟如风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也让我不再为如风担心。从此如风也有能有人照顾,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上天好像,总能给人很多意外,从来都不会按照我们的意志来安排我们的生活。他就像一个会变魔术的手,经常会给我们各种惊喜或困惑,无论我们能接受或不能接受,都只能听之任之,无力反驳,也无法反抗。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被这只手操控命运,而我们要做的只能是欣然接受或努力坚强。再大的痛苦,也只能擦干眼泪慢慢淡忘,再大的苦难也只能咬咬牙齿,告诉自己前方仍有希望。我们在他的面前是渺小的,就像一粒空气中的小小尘埃,远远望去,连具体是什么样子都无法看清,更无法来描绘它的形状。

思思就这样走了,如此美好而又年轻的生命没有得到任何眷顾。上天的残酷,真的让人惨不忍睹。

我又想起那个下雨天,初次见思思的样子。她是那么的可爱,又富有青春气息,脸上写满了自信,好像一个时刻知道航向的舵手,根本不畏惧未来会发生什么。

才几个月的时间里,先是燕子,再是思思,两个人都这么年轻,而且都没有结过婚,又都这样突然的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所有人的视野。她们连生活最基本的模样都没有见到过,匆匆一遭,像流星一样在天际瞬间闪过,只有看得到的人,才知道他们曾经也在天空散发过光明。

“小兰,你还好吧??”如风听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再次开口,已经语不成调。

“我,我还好,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时之间有点难受。思思比我们还稍微小一点,她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呢?老天爷太不开眼了。”

“小兰,你知道吗?思思临走之前,特意约过我见面,但是她当时并没有告诉我要去美国。临走的当天,她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因为约我见面的那天,她告诉我她喜欢我,从一进到学校,第一次见到我,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她当天的告别,我以为是对她的这一段内心感情说的再见。今天,唐老鸭的父亲唐叔叔来告诉我,说思思是为了逃避我,逃避自己的这一段感情,想要重新开始,所以才选择远离家乡,去美国学习。我要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像当天那样,直接非常肯定的告诉她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这一辈子只能是兄妹。我现在想想,我这句话是多么残酷啊,直接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的死与我是有关系的。我哪怕当时稍稍骗她一些,也许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哪怕被唐叔叔强逼着,让我娶了她,就算是我赔上一辈子的幸福,能够挽救她一条性命,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我听懂了如风的话,原来我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女人的直觉对于感情是非常敏感的。但是,如风深深的自责,又让我感到非常心疼,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理由要负任何责任。

于是我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别人的错,错就错在所有的事刚刚巧合。我相信思思她能告诉你她喜欢你,那是她真正彻底的放开了胸怀,也放下了这段明知道不可能的痴念。你的做法,虽然看似不近人情,但是却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不能让别人怀揣着一个假的梦想,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明知道不可能有结局,还要让她怀揣着种种希望,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很有可能还会误她终身。”

“我真的做对了吗??我真的不用为此负责吗??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我真恨不得那个人就是我。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残酷,他怎么忍心就这样轻轻易的夺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连一点招呼都没打,一点预兆都没有给我们。”

“思思也是我的同学,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非常难受,可是,我们得面对现实不是吗?不该承担的责任,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如果论责任,我们早就已经被压在了泰山之下了。”

“小兰,谢谢你的安慰,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在办公室待了整整一下午,刚刚出来,在咖啡馆里,又找到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坐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熟悉,在那张座位上我好像又看到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调皮。小兰,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有一天,就这样悄悄没了呢?连说个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过得好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章 命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章命如风忽然想起唐老鸭告诉他的话,虽然蛊毒的嫌疑百分之八十以上已经解除,但是又多了另一层隐忧。他一直想找机会仔细询问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说。今天恰恰碰上思思这件事情又引发了他内心的忧虑,他忽然很害怕突然间有一天心爱的人也会这样不见了。

没等我回答,他又再次问道:“微兰,你的身体确定没事了吧?上一次见你的时候看你那么痛苦的样子,后来有没有去医院具体检查过,这种症状有没有再重复出现过呢?还有强子,他现在对你怎么样?你们两个已经和好如初了吧?”

如风的关心虽然充斥着伤感的情绪,但是就像阳春三月的春风,带着舒爽的温暖,吹进了我的心坎里。

理智告诉我,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让他感受到我的感动,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又非常轻松的说:“谢谢你的关心,我这才多大呀?能有什么事儿呢?只是前一段时间偶有心痛和头疼的毛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放心吧,我的身体好着呢。”

只是突然提到强子,我的心里忽然又像从春天进入了寒冬,于是我故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可是如风非常敏感,紧接着就问道:“你特意不提他是不是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没,没什么,你瞎猜什么呢。我们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能有什么事儿?你还是赶快解决你的终身大事吧,不然我真的觉得会有愧于你。”说完,一向不太会撒谎的我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然而,嘴上虽然这样说,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和强子之间的对话,以及强子的疯狂样子。我似乎对他越来越不了解了。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自从那日后,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任何信息。

多年的夫妻让我,忍不住对他有一点担心,但是一想起他那天晚上做的事情,还有他说的那些个话,我又强迫自己,不要随意放下自己的尊严和原则。

没有他的日子,我带着女儿,忽然觉得一下轻松了。一天按时接送女儿上学,然后回到家,我就开始写自己的小说,而且接了很多公众号的约稿,一篇文章,虽然岗位并不是特别高,但是数量加起来,也够我们母女俩每个月的生活。

我现在忽然感谢我自己大学时选的专业,还有之前的工作经历,让我有机会充分锻炼自己的写作能力,今天才可以靠着自己的文笔,实现职业的自由和收入的保证。没有了朝九晚五的固定上班模式,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陪伴孩子。

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不再受任何的限制,没有所谓的工作责任上的压力逼迫自己。虽然写稿也是很伤脑筋的事情,她也是自己的一个感情疏通的过程。高兴时,我就写一些特别愉快的事情,不高兴时,就写一些曲折复杂的故事。

就这样,每天的生活似乎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而我对于各种事情的看法也在各种各样的故事中,发生着改变,让我的内心变得更加的坚强,眼界也似乎更加开阔了。而为了能更好的写出优质的东西,我还每天给自己规定,看一些喜欢的书籍。

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是一件轻松愉悦的事情,从书本当中,我们不仅学会了别人的生存智慧,更学会了如何运用自己的语言恰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同时又得到各种美的享受。我所涉猎的内容你越来越广泛,不仅只局限在以往在大学时所学专业的范围之内。

所以,人生当中,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一件事情是好是坏,一时半会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不过就像现在,当那日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尤其做了那样决绝的决定以后,当晚,我很久很久都无法入睡。那种心痛的感觉,折磨着我。如果说以前,我对于生活是完全确定而又目标明确的,那么当然,虽然作出决定的那一刻非常痛快,但是事后却迷茫了。未来我将面临怎样的道路?孩子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很快成为了最为直接的问题。

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存在,它是在日积月累当中形成的一种固定生活模式,更是一种像生物钟一样的神奇力量。当你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窝里,有着一直陪伴自己的伙伴,一旦你离群索居,就会感到孤单,甚至会感到茫然。想要更好的生活,就要去重新建立另外一种习惯。而习惯的养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当我养成了阅读和写作的习惯,我就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从另外一种习惯当中跳脱的孤独感,这对于我适应强子的离开,无疑是一个更大的帮助。

这样想着想着,我竟然忘记了正在跟如风通电话,思绪的飘远静止了时间,恍惚间已经过了很久却不自知。

“微兰,微兰,你在听我讲电话吗?喂,喂?”

我的一时沉默,让如风不知所措,他在电话那头连连呼叫,声音一声比一声焦虑。直到最后一声,我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歉道:“哦,不好意思,我刚才想到其他的事情,所以一时走了神。”

“哦,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没事就好!”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是不是一提起强子,你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还是说现在的强者还像以前一样?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而且我随时准备好了,如果他给不了你幸福,我随时会让他知道这个后果会有多严重。”

“如风,你这又何必呢?我们,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又说即使我现在恢复单身,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沈微兰。因为除了作为沈微兰这个人,我还是孩子的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我不希望你把过多的精力耗费在我的身上,你应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这个世界上的好女孩多的是,我已经是你的过去,逝者如斯,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话说到这,我忽然感到心里一阵苍凉。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都无法预测下一个路口会走向哪里。每一个路口都像是人生的一个时间节点,稍一犹豫走错一步,再重新返回,同行的人已经渐行渐远,甚至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再遇到的不知道将会是什么人。

就像当年的我在情感的岔路口,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再回首,自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更没有再去追求的资本。对燕子也是一样,因为一时生气,无法理解她所做的行为,而最终我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她真的就如南飞的大雁一样,悄悄而来,悄悄而走。

如风听到我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我似乎都能看到他脸上失落的表情,还有内心痛苦的哀鸣。我看着也是一阵难受,可是现实就是现实。

我本想结束这样的谈话,说再见,就此挂断电话。可是,但我刚开口叫了一声如风,他立刻打断了我。

如风说自从你离开之后,我苦苦寻找你很久,在这当中,我也想到过要放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且也有过其他的女孩子向我表白。可是,我只要一想起,爱情这两个字,满脑子都只有你,看谁都像你。

我知道,我这辈子完了,也许这是前一辈子我欠你的,一定要用今世来还,就像《红楼梦》当中的林黛玉一样,她要用泪水在还清神瑛侍者的浇灌之恩。只是我们的方式可能不同,而我能做的,就是始终在旁默默守护你,看着你幸福,看着你高兴的笑。只有你快乐,才是我的幸福。

这件事情我已经想透了,这就是命,我的命。而我的命,始终都要跟你的连在一起。记得以前看清朝皇帝的各种传记,顺治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只爱比他大的董小婉。自董小婉去世后,顺治悲伤过度,看破红尘出家在了五台山,连皇帝这样尊贵的身份都不要了,更放弃了祖国的万里河山。

这些权势地位,在历史上又有多少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不顾一切以人命为代价,不惜血流成河。甚至父杀子,子弑父,兄弟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当时很多人,上次太后顺治的母亲庄妃,下次平民百姓,都无法理解顺治。然而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楚,睿智如皇帝都逃脱不掉,又何况是我呢。别人看顺治,也许是觉得他痴情的好笑可怜,好端端的锦衣玉食不要,偏偏跑到五台山受清修之苦,但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呢。因此,你不是我,别人也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看着你的快乐,那种快乐的感觉呢。

如风的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热泪盈眶。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该回家了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一章该回家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对如风说些什么,对于他的这一番表白,我深感太过沉重无法承受,对于他的一往情深,如果早那么几年,没有碰到强子,也许我会奋不顾身。可是今天,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改变。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默默的挂了电话。我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中,双腿蜷缩在一起,一只手捂着额头,任凭眼眶湿润,眼泪如一阵细雨打湿脸颊。我的心在不停的颤抖着,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好像暴雨过后的道路,雨水混合着尘土混沌一片。

我又想起了那个星星满天的夜晚,如此宁静和美妙。此刻真想再回到那青春洋溢的美好年华,再重新认认真真的,清清醒醒的,谈一遍圆满的恋爱。我在心里对如风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决定离开。

想到这儿我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搞笑,如果时光可以回头,也许这些变得都没有那么珍贵了,还有谁再去珍惜呢。

当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忧郁当中,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如风打过来的。我千般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接这个电话,更不知道他此次带来,还要说些什么。于是,任凭电话铃声,在客厅里面像唱歌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无限循环,过了好久,这歌声似乎都没有要中断的意思。

我鼓起了勇气,再次拿起了手机,最终接起了电话。

“如风,我知道你对我一片深情,在最好的时光里,我们已经错过了,说再多也只是徒增彼此的伤感,而且只会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对你现在的生活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他能够彻底清醒,面对这样无法改变的现实。可是他好像完全都没有听得进去,对于我的话采取了完全忽略的态度。

“微兰,什么都别说了,思思这一走我心里真的非常难受,好想找一个人好好聊一聊,我明天就回深圳,你能空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你说什么?你要来深圳?”

如风一听我的口气,赶紧解释道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做人的底线我还是有的。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我聊聊天,而这个人又是我想跟他说话的朋友。眼看燕子和思思都走了,忽然觉得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那么漫长,日子在不断悄悄溜走,谁知道我们还有多少行走在世上的时光了,也许没过多久,我们也会分开,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之前发生过什么呢?你就当我是一个老同学,一个曾经还算可以的老朋友吧。

他的话似乎已经断绝了我所有拒绝的借口,我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我沉默之际,他紧接着说道行,那就这样定了吧,我明天早上的机票,到时候我给你电话,如果你实在不方便,也没有关系,我就只当故地重游,随便散散心吧。

话一说完,没有等我有任何回应,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的这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也故意装得非常轻松,但是却让我非常忐忑。

我躺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脑袋里面好像被一块东西蒙住了一样,这感觉连接着各部分的神经,就连眼眶都开始变得有些麻木。我自己使劲按了按眼眶四周,稍微缓解了一点,可是稍一停手这种疼痛感又重新恢复,并且似乎更加重了。

心中的焦虑让我开始心绪不宁,我又拿出了笔记本,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进入到另外一种思考模式。

燕子,如果是你换成现在的我,你会该怎么办呢?如风告诉我,他没有办法忘记我,而且他始终沉浸在以往的情感里,没有办法走出来。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他继续这个样子下去,可是我好像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好想重新回到我们之前生长的地方,再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我知道那里也许背负着你的很多痛苦回忆,可是也蕴藏着很多愉快的时光。尤其是那条美丽的小河,虽然并没有什么大江大河的壮观,却是我们无数个快乐的源泉。

自从知道你父母离婚的事实,你好久好久都喜欢独来独往,脸上很少有了笑容。可能你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都悄悄的跟在你的身后,偷偷的看着你无数遍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又倔强的昂首挺胸。我知道你是故作坚强,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内心的痛苦。

你知道吗?我现在也非常痛苦。跟强子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忽然发现对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以前,我以为他不爱说话,是性格单纯,对很多事情不太在意。他第一次差点把我掐死的时候,我恨过他,更对他非常的失望,但是后来我又不停说服自己,也许这只是他的一时情绪激动导致的行为失控。正当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准备跟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却才发现原来我对他的了解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他的内心一直都深藏着一股强烈的嫉妒,对我好像并没有真正的信任过。而且你知道吗?我觉得他有些事情在瞒着我。有两次我都听到他偷偷跟一个人打电话,那种神神秘秘的感觉就像在做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就在前几天,我听到他跟另外一个人提起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之前我跟如风的事情与他有关。虽然你告诉我说当时是你编了谎话骗了我,才导致我们最后的分开,可是听他跟另外一个人的谈话,似乎还同时另有隐情。而且他心底隐藏的恨意,就像终年积雪的火山,随时都可能要爆发,让我感到害怕。

而且他再一次疯狂的丧失了理智,又再一次伤害了我。我已经说出了那两个我最不想说的字,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许我的生活将要重新进入另外一种轨迹。对于我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我也非常迷茫。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不该这样做。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心,继续在原来的生活道路上隐忍着坚持前行。

我想出于朋友,无论哪一种选择,你都会支持我的吧。

写字让我心里的郁闷得到了发泄,当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忽然发觉自己已经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我做了一个决定,带着女儿回老家一趟,一边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同时再去一下那个充满美丽回忆的小河边,看看昔日的风景是否已经变了模样,也再次重温一下以往的温馨与快乐,让自己的心彻底放松一下。

一想到这些,我忽然心情好了很多,好像已经站在了那熟悉的老柳树旁,看到了曾经清澈的河水,还有那些呆萌傻得可爱的黑色小东西。又在老妈的擀面杖里看到那飞舞的白色雪花,点点洒落在一条条细细的面条上,然后看着这些面条在烧沸的开水里快乐翻滚俏皮地露出肚皮,带着清清的麦香搅动着我最原始的味蕾,最好乖乖的祭奠了我的胃。

我告诉自己,是该回家了。

理顺了思绪,做了决定之后,我立刻把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黑色拉杆行李箱拉了出来。好久被静置不动的它,上面已经布满灰尘,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我隐隐约约记得,上一次使用它已经是一年以前,当时,强子带着我们一起去旅游。现在想想,这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那样恬淡的心情。看着它,我忍不住又伤感一阵。然后我又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找来一块湿抹布,把上面的浮灰一点点擦拭干净。

打扫完毕,我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全都搬了出来,然后开始一件件挑选,再把它们一件一件,折叠起来塞进箱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着要回家,心里高兴,忽然觉得手里做着事情,脑子反而更加轻松了。

把自己的都收拾完毕,我把女儿的又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赶紧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车票。

现在交通的发达,让我们的出行有了更多的选择。高铁的出现,虽然乘车成本增加了,但是却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便利,缩短了在路途当中的时间。时间的缩短,让车次增多的可能成为了现实。网络订票更是方便,不仅可以节省去火车站排队的时间,而且还可以自选位置。这是社会进步带给我们的巨大实惠,订票的整个过程简单舒适,我很快做好了选择。

看着最后生成的订单,我再一次忍不住感慨并庆幸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同时又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刚刚毕业那会儿,每次放假回家订票的艰难。每一次回家,真可谓是经历千辛万苦,像极了西游记里唐僧、孙悟空师徒四人的漫漫取经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路上的美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路上的美一切都收拾好之后,第二天早上,我和女儿两个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拖着行李出现在深圳北站。

“哇哦,妈妈,我喜欢这个火车站。”女儿一到地方,两只眼睛就不住地到处乱看,小脸兴奋得泛着亮光。

“哈哈,妈妈也喜欢。”

开阔与新鲜总会让人感到轻松与愉快,一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就能见到父母,而且还能再去看看曾经熟悉的那条小河,我的心也跟着像河水一样轻轻荡漾起来。

在深圳有一个流行词汇叫深圳速度,描述的就是在深圳除了经济发展,公共事业的发展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在这里你不仅可以看到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各种奇迹,市政公园里各种篮球、足球、羽毛球场也都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如果一个地方,你一个月没有去过,道路可能已经重新进行了修缮。每当如此,我们都会情不自禁的说出这四个字:深圳速度。

此刻我也忍不住,再次发出了同样的感叹。虽然之前,这地方并不是没有来过,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么远的路程,只要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快速到达,心里就忍不住惊叹人的力量。

北站有东西两个很大的广场,一边与地铁接驳,一边与地下停车场紧密相连,无论你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还是自己开车,都可以非常的方便到达车站。

今天早上我们过来的时候乘坐的地铁,从地铁站出来,有专门的电梯就可以直达a出入站口。经过人潮攒动的广场,左转就是自助取票的地方。我拉着女儿先观察了一下,然后排在了一个前面只有两个人的队伍后面。

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有些微白的大叔,看年龄大概有50多岁,身穿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一条黑色的短裤,穿着一双棕色的拖鞋,看样子是出外打工的工人。第二位是一位30多岁的男士,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是一个都市白领。大叔眼神可能不是特别好,取票的动作有些迟缓,而且可能不是特别熟悉这样的取票方式,对着取票机上的屏幕发起了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后面的男士看到了大叔的踌躇模样,并没有催促而是非常友善地走上前,礼貌地说:“大叔,我来帮你吧。”于是便开始给大叔一一解释屏幕上的互联网取票方式,然后又要告诉大叔,身份证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最后该怎样进行选择。等蓝色的车票从取票机里吐出来的时候,大叔的脸上满是感激,连连点头对着男士不停地说着谢谢。

男士微微点头,轻轻说了句“不客气”,然后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很快取出了同样蓝色的一张票后,转过身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焦急地连走带跑地离开了,看得出来他应该很赶时间。

轮到我时,女儿早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一定要自己亲自操作。我拗不过女儿,转头看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了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孩儿,瘦削的身材,瓜子脸,单眼皮,不说话的时候眉目之间好像也带着微笑。女儿一边一个个问着屏幕上的提示,一边按我的提示一步一步往下进行,虽然她速度已经很快,但因为需要我的解读,所以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身后的女孩子虽然并没有不耐烦,但我却有些不好意思,拿到票的那一刻赶紧说了句“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女孩子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清新的微笑,很爽朗的说:“没关系,我不赶时间。小朋友好奇,常有的事,多一些体验也是好的。”

我对她的理解深表谢意,然后拉着女儿的小手说:“走吧,今天是个好日子”。

女儿没听懂我的话,迷惑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吗?今天。”

“当然有了。”

“什么事啊?”

“用心发现,你长大了知道了。”我笑了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善良就像一盏明灯,总能照亮人的内心,给人某种鼓励和希望。我的脚下没有停留,心里却在回味着刚才的画面,心想:与人为善,人自会善待之,想必这两个人运气不会太差。

进站口一条条用栏杆隔开的排队通道里,已经排成了长龙。女儿兴奋的拿着车票,选择了一条队伍,然后脑子里随之蹦出各种好奇的问题,不停的问着以前每次出行问的相同问题。心情大好的我,今天格外有耐心,边往前移动着脚步边一一作答。

“妈咪,车票上这一行是什么字?”

“哦,这个意思是我们要坐的是哪一趟车。”

“那这个呢?”

“是我们的车厢号,还有座位号。”

“还有这个呢?”

“身份证号码呀。”

“还有这个。”

“姓名。”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会流逝的很快,一会儿我们就已经走到了检票窗口。

我把身份证和车票交叠在一起,交给检票员。检票台很高,女儿扒着高高的检票台,踮着脚尖费力地伸长了脖子,还是没能看到里面坐着的检票员。检票员神情严肃,一边观察着我,一边往电脑上看着,仔细比对着信息,核验之后,把证件和车票一起推至窗口外面我的眼前。

“走吧”,我再次牵起女儿的小手。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票?”

“你是跟着妈妈的呀。”

“哦,好吧。”没有她的车票,她好像被忽略了一样,显得有些失落。

进入安检区域,银色的一条条栏杆隔开的通道,曲曲折折的好像迷宫。我们随意选择了一条通道,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向前挪动着。女儿则调皮地抓着栏杆,在它们的空隙之间翻来翻去,我担心的想要制止,却只能摇头叹息。

安检台上,每个人都要被扫描一边,女儿也走到了安检员眼前,非常配合的张开了双臂。通过之后,她拉着我的手开心的不得了,“妈妈,我也被检查了。”忽然间,我意识到孩子对被平等对待的渴望原来是这么强烈。

从安检区出来,中间就是空旷的候车大厅。候车大厅的中间一排排集中摆放的是银色座椅,左右两侧则是最后一道检票口,过去就是三条通道,两个电梯,一个楼梯,下去就是停靠火车的站台。

穿过一排又一排的座位,我们找了离列车检票口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往旁边一看,一排过去左右相连的座位上的人,虽然服饰不同,面容不同,手里却拿着一样的东西—手机,进行着相同的动作—低头看屏、翻屏。

女儿一看到这场景,像个小大人一样,撇起了嘴,摇着一根手指,说道:“低头族!”

女儿的表情和反应让我忍俊不禁,但却让我再次想起之前的地铁事件。虽然时过境迁,但心里的阴影又再次隐隐做痛,我不禁赶紧提醒道:“等下下电梯你一定要抓住我的手,知道吗?人多,还有很多拖行李的,你还太小,我怕不安全。”说着,我把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默默等待着提醒检票的广播。女儿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连连点着头答应着。

等待的焦急通常都会超越时间的步伐,女儿有几次已经不耐烦了,但都被我以各种转移视线的话题按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早上太早起床,又跟着一起走了那么多路,渐渐的疲惫感让她安静下来,躺在我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把她整个人斜抱在腿上,尽量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很快她就闭上了眼睛。

为了打发时间,我也拿出了手机。刚打开屏幕就看到一条未接来电,显示是如风打来的。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仔细想了一会儿,我决定就当没看见一样不回他的电话。打开微信一看,有一条他的留言这样写道:微兰,我已经到达深圳,如果你想见我就回复一下信息,如果你不想见我就当完全没有看见。过了下午2点,如果还没有见到你,我就回去了。思思的意外让我倍感时光的短暂,我珍惜我们的友情,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

看完之后我赶紧关掉了微信,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打开了我的备忘录,点击编辑功能记下了今天的感受。

写字是消磨时光的一个很好办法,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广播里清脆甜美的声音已经开始在重复提醒我们所坐的车次正在进行检票的通知。我赶紧叫醒沉睡中的女儿,她有些迷迷糊糊,但一听说要去坐车了,立马又开始蹦蹦跳跳的兴奋起来。

现在信息科技的发达,连检票都可以通过自动检票机自助检票通过,我们很快跟着人流通过闸口,排队上了电梯,然后在站台列车员的指引下进入对应车厢,并顺利的找到了座位。

坐上车的那一刻,女儿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眼睛里面放着新奇的光芒,不停的问着:“妈妈,为什么车还不走啊?妈妈,为什么车还不走啊?”

我不停的反复解释着,她好像总是听不明白似的。等到列车终于启动,她又有了另外一个新的问题:“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呀?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姥爷家呀?”

周边的乘客听着她天真的问题,忍不住笑道:“小朋友真可爱!”

本来每次坐车我都觉得颇为辛苦,这次却似乎有很大不同。以前匆匆忙忙,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基本是视若无睹,从来不去认真思考,今天仔细思量,发现其实细节里藏着很多善良的美。

我跟女儿一路讨论着风驰电掣的风景,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下午4点多,到站的广播愉快地告诉我们:到家了。

而正在我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准备下车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随便看了一下,没有在意,直接忽略后,拉着女儿的手朝列车门口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家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家老爸老妈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已经很早等在了火车站出站口望眼欲穿了。

我们还没有走到门口,老爸老妈,看见我们的身影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女儿更是直接飞奔着跑出了闸口,直接跳进了姥姥姥爷的怀里,搂着他们的脖子,一边像灌了蜜一样喊着,“姥姥,姥爷,我想死你们啦”,一边把小嘴巴凑到了她们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又亲。老爸老妈的脸上很快沾满了口水,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老爸大女儿高高的举起坐,驼在自己的肩膀上,兴奋的大声说,“走了,骑大马,回家啰。”

女儿果真假装是在骑马,两只小手抓着老爸的一撮头发,两条腿在他胸前用力的蹬着,嘴上喊着:“驾!驾!”

“晨晨,你这样太不像话了!快点下来,姥爷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心疼老爸有些看不下去,严肃的喝止了女儿。然后又对老爸说:“爸,你不要老是惯着她,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可是这一老一少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老爸说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当然要宠啦,她才几岁,没事的放心吧。你爸我是老当益壮,这几十斤我还能承受的住,一袋麦子都有100多斤,我不是照样扛了几十年。而且你小时候跟晨晨一样,都喜欢坐在我肩膀上骑大马,不仅如此,你那时候还特别喜欢让我趴在地上,直接坐在我的整个背上,然后让我在地上装成各种各样的动物,你都多大了还喜欢这样的游戏,而且一次都要玩很长时间,每次累的我都已经满头大汗了,你还不愿意下来。为了哄你玩,你爸我再累也只能默默忍受。

后来你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世界,也就越来越与我生疏了,再后来你,你考上大学,离开了家乡,每个学期只有放假才能回来一次,一次也就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再后来,你上了班,结了婚,生了孩子,完全走出了爸爸的视野,爸爸就是想再驼你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呀,现在有了晨晨,我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做这个大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点都不累。

说着,往公交车站走的路途中,我看到老爸因为有些体力不支,腰已经微微弯起,女儿的屁股滑下了他的肩膀。老爸稍微停顿了一下,抓起女儿的两条腿,用后背的力量把她的屁股往上顶了一下,又重新挺直了腰,继续往前走。

“老沈,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让孩子下来吧,毕竟岁月不饶人,你不要逞强,别不小心把晨晨给摔了。”老妈在旁边担心的嘟囔了一句。

老爸一听不高兴了,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愤愤的说道:“我年龄大怎么了,不信咱俩掰手腕你肯定还扳不过我,说把你撂倒也就是分分钟钟的事儿。我以为你是担心我啊,原来你是害怕我摔了你的宝贝外甥女啊。”

“本来就是,你自己摔了不当紧,你把晨晨摔了,那可是大事,我肯定找你算账。”老妈非常不客气,说完又拉拉晨晨的小手,非常温柔地说道:“晨晨咱下来好不好,等下姥姥去给你买好吃的。你姥爷年龄大了,做事没有什么分寸的。”

女儿哪里肯下来,撅着小嘴撒起了娇奶声奶气的说道:“不,我就要坐。”

老爸有些不高兴了,脸一黑,步子迈得更大了,走得也更快了,直接把我跟老妈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公交车站与火车站广场仅有一条马路相隔,我们两个在后面一路小跑,最后才在站台上撵上了他们。这里的公交车大部分是绿色的小巴车,有很多趟车可以乘坐直通市里。而且现在前车到站跟后车发车之间间隔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所以在站台停留的人并不多。只见拖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出现在站台,又很快消失在站台。想起以前等一辆车都要花费几十分钟的情况,我不禁心有所感,再次赞叹现在经济的发展速度之快,人们基本的物质生活得到很大改善的同时,相关的各种配套设施的服务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整体生活的幸福感也随之上升。

看着已经西下的夕阳开始泛起红色的霞光,在看着老爸与女儿一老一少的和谐背影,看着老妈喋喋不休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幸福,一种充满了踏实感的幸福,于是不禁想到:这才是生活本来应该拥有的样子吧。一种想返回家乡的冲动,在我脑海悄悄滋生。

走到站台上,老妈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却又开始数道起来:“看你还是这么个倔脾气,才说了你两句,你又开始尥蹶子了,啥时候能改一改?”

“我倔脾气啊,你也不嫌自己啰嗦,今天女儿回来多高兴的一件事儿。驼我外孙女怎么啦?我乐意!有钱也难买我乐意!”

“你看,我不说还好,一说你还来劲了。”老妈嘴上也不依不饶,然后又转过头对我说,“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他就是这个样子,几十年了都没有变过。”

“怎么啦?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为什么要改变?我都没要求你,你为什么要要求我呢?你每天都啰里吧嗦,我好像没有要求过你变成什么样子吧?”

“我那啰嗦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一忙起来,忘了吃饭,我不提醒你能行吗?如果我不提醒你啊,你的衣服都可以穿的揭下来一层灰。还有,晚上总是不愿意睡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不提醒你,能行吗?夏天还好,如果是冬天,你不知道他感冒了多少次了。还有”

“谁稀罕你提醒,我又不是小孩,我饿了不知道吃饭啊。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我还不知道干不干净,我看电视睡觉是因为我觉得沙发上躺着舒服,我这么大个人能说感冒就感冒啊。还一个劲儿的还,我看你都把我当成小孩儿了。”

“还我把你当成小孩儿,你以为我愿意呀。我天天说你,我都觉得累。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嫌我啰嗦,等几天,小兰回去我跟她走,让你一个人好好在家清静。到时候没有一个人啰嗦你,你想干嘛干嘛去。”

“嘿,你这老太婆,说着说着还来劲呢。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老操心我这么多干嘛。”

“我那不是担心你吗?”

“好了吧,你不让我担心我就烧高香了。”

老爸老妈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等车一边互不退让争吵着。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这种生活模式,虽然各不相让,但争吵归争吵,很快就会没事儿。我深深的知道其实他们这种只是相互关心的一种方式,与别人的甜言蜜语或者是相敬如宾不同,充满了很多情趣。而且每日里这样来来回回,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倒也热闹。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忍不住在旁边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争啦,两个人年龄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女儿听到我说的话,也跟着附和打趣道,“姥姥、姥爷就像小孩子,老是喜欢斗嘴,羞羞脸!”

“你这小丫头知道啥!?”听到女儿的话,老爸老妈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他们才发觉相互之间的反应如此一致,四目相对又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于是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站台,又开启了欢声笑语模式,吸引得很多从旁经过的路人忍不住好奇的连走过了还在不停的回头张望。

一辆绿色的公交车小巴在我们的面前停下,我把女儿从老爸的肩膀上接下来,然后跟在老爸、老妈后面上了车。

公交车上,老爸老妈非常耐心而又积极的给我介绍着这几年城市里的很多变化,哪里起了一座高楼大厦,哪里的道路重新进行了加宽修缮,哪里建了一所新的学校,哪里新开了一个很大的超市等等等等,听得我心驰神往,好想立刻就跑去看看。

这样闲聊着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我还没有看够路上的风景就已经要下车了。下了车,再次看到特别熟悉的那条乡间小路,发现它也已经变了模样,原来的石子路,已经变成了平平整整的柏油马路。两边的大杨树毕竟长得非常粗壮,在马路上相互伸展交叉,已经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我们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红色的大门上还贴着过年时贴的关公,红砖砌成的院墙被爬山虎密密麻麻的叶子遮盖,就像一个绿色的幕布非常养眼,小蜜蜂嗡嗡的在上面飞来飞去,不停寻觅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偶尔一只白***飞过,点缀其间,美极了。我不禁高兴地喊道:“到家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烟火气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四章烟火气走进院子,就像走进了一个忘忧国。这方小小的世界,承载的更多的是我的美好童年,在里面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没有悲哀,更不知道愁为何物。

我可以清晰的记得院子里哪个地方曾经有一棵什么样的树,哪个地方曾经有一个水井,哪个地方曾经放过我的写字桌,而当年我就坐在大树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趴在桌子上,在妈妈的手把手帮助下,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等等等等,所有的往事都像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眼前一幕一幕轮番播放。甚至我已经又再次清晰的听见老妈老爸对我说的很多话,“小兰,吃饭了。”“小兰,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走到外面去看一看,不要像咱们村里的很多孩子一样,只能呆在家里继续守着一方农田,背朝黄土面朝天。”“小兰,你看妈妈今天给你买了一件新衣服,你来试试看。”“哈哈哈,你看你的脸上哦,跑哪玩了,疯成这样了?全都是泥巴。”

这些话句句盈耳,好似一个小太阳,温暖的照在我的心尖上。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抬起头,任由院子四角天空上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脸上、胳膊上乃至全身,此刻的我好像正泡在一个温度舒适的温泉里任由温暖的泉水包裹着我的身体,滋润着我饱经沧桑的心灵。对,饱经沧桑,这个词以前于我是多么的陌生,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却在我心里打下了烙印。

温馨的家是一个可以疗愈创伤的地方,我才刚刚回来,原本受过创痛流着血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慢慢愈合,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伤口滋长新肉的麻麻痒痒的感觉,这种感觉舒服极了。

当我一个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自己的心情时,老爸老妈已经帮我把行李安置好,带着女儿在厨房里开始张罗着做饭了。

厨房还是原来所在的位置,不同的是原来粗糙的大石头砌成的老房子已经被新砌成的砖瓦房所取代,也由以前的一间变成了两间,一间用来放储存的粮食,还有其他干农活时所要用的一些农具,一间则用来专门做饭。

厨房里也与原来的构造完全不同了,以前是两个烧火的地锅,现在则变成了一个,烧火台后面摆着一个小板凳,是专门用来烧火的时候做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了形,但是还是没有被废弃。

小板凳的后面堆了很多小树枝,还有玉米杆、麦秸秆,这就是我们经常用来烧火的材料。记得小时候每次老爸在烧火的时候,我就会也搬个小板凳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把一根一根的小木棍儿折断后放进灶膛里,看着这些小木棍儿被火慢慢燃烧,从一点一点的小火苗变成高高的大火苗,等这些黄色的火苗贪婪的舔着锅底,上面架起的锅灶旁边就会开始冒出一丝一丝的白烟。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火苗越来越大越大,整个锅灶周围就会被烟雾笼罩,然后厨房里就会弥漫飘荡起馒头香、玉米香、红薯香、青菜香、肉香,各种各样的香气就这样被神奇的酝酿出来勾引着我的味蕾,经常饭还没有完全做好,我就已经忍不住想偷偷尝几口了。

如果得到老爸老妈的允许,那种幸福的感觉好像抽中了大奖一样,更像是得到了特别的奖励享有了某种特权一样,充满了无限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看着老爸烧火的样子,我总是非常的好奇,有的时候还忍不住跃跃欲试,非要请求老爸让自己也试一试。一开始老爸总是不允许的,因为担心我弄不好会烧到自己,可是被我缠的久了,老爸就没了脾气。我试着学着老爸的样子把小木棍先一根一根折断,然后捋顺了塞进灶膛,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按照同样的方法,却得不到老爸烧出的同样效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最终结果总是以失望告终,而且还时常弄得自己像个没有洗脸的小花猫一样,让人啼笑皆非。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烧火也是一门学问,而能不能把它烧得起来,烧得旺,却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耐心和方法的技术活。

当我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老爸很轻松的样子,心里情不自禁已经满是敬意。

烧火好像是老爸的专利,每次做饭基本上只要老爸在家,那个小板凳永远都是他的位置。老妈就在锅上忙来忙去,在案板上揉揉捏捏,切切砍砍,两个人倒也配合得相当默契。

小时候的冬天,因为物质匮乏,房子封闭的不严,四处漏风,所以好像格外寒冷。一到数九寒天,到处结冰的时候,我更喜欢坐在老爸的旁边,守在灶膛门口,因为这样就可以烤烤我冻僵的小手。火苗散发出的余热,烤的我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就像置身在暖气中。

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暖气可是一种非常奢侈的名词,更是非常遥远的传说。我们经常听村里面的大人讲只有在城市里特别有钱的家庭,才能享受到这种冬天里的特别待遇,那曾是我遥远的向往。

而我当时虽然只是坐在一个灶膛前,却无数次的感受到了那独有的优越感,那一刻我好像变身成为了那遥远向往中的公主,在简陋的地方享受着这世上最好的待遇。

于是,我就会高兴地抱着老爸的胳膊,仰起头,天真而高兴地说:“爸,咱家也有暖气了!”

而老爸就会反过来捏捏我的鼻子,拍着我的脑袋道:“哈哈,对,咱们也有暖气!看看,多舒服!”一边说,也一边伸出手跟我的小手排在一起。

正在忙碌的老妈听到我们的对话,也经常会跟着说:“对,这就是咱家的暖气,而且是自然牌。”说完她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走到老爸的旁边,伸出一双因为洗碗洗菜而被冻得僵硬的手,对着灶膛里的火苗上下翻转。很快的,我就看见有一层白雾从她的每一根手指还有手掌上冉冉而起。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会仔细观察老妈的手,才会发现她的手已经在岁月的磨砺中变的粗糙而僵硬,上面布满了深深的纹路,还有各种小小的疤痕,每根手指根部都有一块儿黄色的老茧。我总会忍不住亲手去摸一摸问道:“妈,为什么你的手会是这样??疼吗?”

老妈顺着我的眼光低下头,自己翻看几遍,笑着回答:“不疼,庄稼人的手都是这样,有了茧,抓起锄头,还有其他工具,才不会疼。”

日久天长,老妈的话和她手上的老茧都深深的记在我心里。

厨房里与原来不同的是新添了煤气专用的灶台和各种炒菜锅、蒸锅,还设置了室内水管和水池,不再像以前一样洗一个菜或刷洗个锅碗瓢盆儿,都要端着盆子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每天做饭就像赶趟一样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跑很多遍,这样一来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我站在门外,厨房里滋啦啦的炒菜声,就像一支小曲儿,在锅里哼唱着,辣椒与五花肉混合在一起的独有香气已经钻进了我的鼻孔。我赶紧收回思绪,走了进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女儿正捏着鼻子,被辣椒味刺激的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

“你别进来了,赶快带晨晨出去吧,辣椒太呛!”正在拿着锅铲在锅里翻菜的老妈,头上冒着汗也咳嗽了两声对着我说道。

“晨晨你先出去吧,妈妈来帮姥姥做个饭。”我走到女儿面前说。

话刚出口,正在案板前帮忙切菜的老爸紧接着说:“回到家,有我和你妈,你就只等着吃就好了,哪用得着你动手。你带着晨晨出去吧,辣椒味太重,大人都嫌呛,何况小孩儿。”

在老爸老妈的坚持下,我带着晨晨走出了厨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好像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经与我们无关,只有眼前的这顿饭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老妈看着我并没有走开的意思,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不停的问道:“你看看你和晨晨还有什么想吃的,让你爸赶快去买。”

老妈的话音刚落,我还没有开口,老爸又紧接着道:“我知道晨晨喜欢吃排骨,明天一大早我就到市集上,找老张买新鲜的,好好给你们补一补,你看你们瘦的。”

“爸,我哪里瘦了?晨晨也还好吧。”

“还有,前面超市每天都有新鲜的羊肉供应,等明早我回来再去买只羊腿,女孩子要多吃羊肉补气,你看看你脸色都发黄,大城市里很多东西都还没咱们农村的新鲜。”

“爸,我哪里黄了?不用。”

“对了,老沈,小兰喜欢吃巨峰葡萄,你去超市多买点。还有那个苹果、哈密瓜什么的,再买点零食,她们都爱吃。”

“爸,妈,你这是要把我当猪养啊。”

“哈哈哈!”女儿忍不住在旁边听的笑出了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远嫁的女儿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远嫁的女儿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早早地梳洗完毕,抱着女儿坐在了老爸老妈的床前。

老爸老妈的房间跟以前一模一样,除了床换成了一米八的朱红色席梦思,床头两边多了两个配套的床头柜外,那张我从小用到大的书桌,虽然上面红色的漆已经剥落了很多,露出了原底的点点白色,整个桌面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平整,多了很多的小坑,还仍然安安静静的坚守着他的岗位,没有下岗,安安静静的靠在窗户下的墙角。

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我不禁问道:“爸妈,这张桌子你们还没丢掉呀??都已经几十年了吧。”

老妈盯着桌子看了一会儿说道:“说起这张桌子,那可是有些年份了。”然后又开始若有所思,而又意味深长的紧接着回忆起它那悠远的历史。

老妈说这张桌子可算得上是我的嫁妆,当年,我嫁给你爸的时候,总共带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用同样材质做的木箱子,用来装衣服和被子的,另外一件就是这张桌子,我嫁给你爸的第二年生的你,你今年已经34岁了,而这张桌子跟着我有36年了。你上学之后,搬到你的房间给你用来写字,你一用就是十几年。你上班之后,已经用不着了,你弟弟也有自己的桌子,所以我们又把它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每次想丢掉的时候,总是想了又想,又保留了下来。

老妈又说要说换一张桌子很容易,也要不了多少钱,但是总觉得好像跟它有了感情,一看到它就想起了我当时嫁给你爸的情形,你不在家的时候好像从它身上就能看到你的身影。

听着听着我忽然眼圈一红,心里一阵酸楚。多少远嫁的女儿像我一样,飞出了家门,每一次回来都要计划很久才敢成行。父母对于我们的爱,虽然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经常放在嘴边,可是,点点滴滴都是最好的明证,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深沉。我忽然想起那首歌《常回家看看》,我想就是专门为天下的父母所写的吧,这应该是他们最真挚的心声,希望儿女不要忘记他们,没事的时候,常回家看看他们。

我仔细观察老爸老妈的脸,发现他们脸上的皱纹,比过年的时候更加深了,皮肤也黑了很多,头上的白发与原本的黑色已经开始格格不入,在头顶和两鬓更加明显。他们似乎在不停的提醒我:你的父母已经老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倔强,不应该只顾自己一定要闯出一片不同的天地,而从来没有顾及过他们的感受。

于是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妈,爸,这些年你们辛苦了。我不经常在你们身边,也没有办法照顾到你们,不仅如此,我已经这么大年龄,却还需要你们的照顾和帮忙。”

老爸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说什么呢?你爸你妈我们两个好着呢,根本不需要你照顾。你能把你自己照顾好,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把孩子照顾好,把整个家庭经营好,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生活在大城市,还没有我们在农村自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也没有其他人帮手,我知道肯定非常不容易,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心酸。我估计很多时候你肯定害怕我们担心,所以再难的事情从来不告诉我们。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太倔,总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

“爸,我挺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嘴上这样说着,我却不得不低下头,悄悄的擦掉眼角的泪珠。

一直在旁听我们说话的女儿看到了我的动作,有些担心的问道:“妈妈,你怎么啦??你好像哭了。”

“没,没有啊,我只是眼睛不舒服,用手揉一揉。”我故意装出一副开心的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尴尬地说。

老爸老妈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我跟强子的问题,之前老爸去跟我们一起过年的时候,从老妈那里也知道了我和强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当时老爸从来没有私底下问过我,也没有表现过他的担心,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这一次,强子不在,老爸心里的担心藏不住了。

“小兰,你跟强子之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之前听你妈讲,你曾经想要自杀,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更不是我的女儿该有的样子。你肯定是碰到了天大的事,心里有个坎过不去,所以一时想不开吧。”

“爸,你都知道了。”我再次低下了头,躲开了老爸的目光,然后嘴里抱怨着老妈道:“妈,这事我不是不让你告诉了爸吗?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让他担心呢?”

“我,我只是担心你”老妈有些理亏,支支吾吾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别怪你妈,这么大的事她不告诉我才是她不对。如果将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不能原谅她。”

“爸!”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跟强子到底怎么样?从你出火车站到现在,嘴里从来没有提到过强子一次。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你们两个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决。”

既然无法再继续逃避,我只有实话实说,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老爸讲了一遍。而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做出的决定,我故意做了隐瞒,撒谎告诉他,我们现在关系已经和好如初,没提他是因为刚回来太过开心,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都像回到了没结婚前。

老爸听完没有对事情本身做任何评判,也没有说强子如何如何不对,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才说道:“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在这条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就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件事情虽然你是受害者,好像非常委屈,但是你也要从强子的角度来考虑一下。”

“你糊涂啦,他都要把女儿掐死,要不是小兰太过伤心,怎么可能选择自杀。”老妈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她说我对强子始终是抱有意见的,我从来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太过残暴。在深圳的时候我作为一个丈母娘,怕我的参与会导致更多的矛盾,所以就没有吭声。说起这事,肯定是他不对,再怎么着,也不应该下这么狠的手。我们自己的女儿从小都没有动过一个指头,虽然以前生活确实非常艰苦,但也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我不知道这件事竟成了老妈心头最大的坎儿,一经提起,一晚上就成了停不下来的话题,最后还是老爸果断结束了这个谈话,为的是杜绝这样的情绪影响我们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在老爸老妈的安排下,我和女儿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吃货,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做的饭菜和要求吃的很多东西全部吃掉,所有的家务他们都包揽了,我根本插不上手,有时候甚至已经开始动手就被抢了回来。书上描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散模样,我想就是我们这样吧。

我知道这是因为老爸老妈心疼我,特意想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休养生息,我也就没有再执拗下去。每天看着他们虽然忙忙碌碌,脸上却还带着满足的笑容,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父母永远是最安全的港湾,时刻敞开着,等我们在外面跑累了,回来靠岸。这港湾是我们最坚实的底气,是我们敢于在外面不顾一切拼搏的基石。

农村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声,周围一切都变得非常的安静而舒适。在这里不用特意放松,整个身心也不会感到疲劳。

以前生活在这个地方,没有出去过,没有经过对比,从来没有觉得城市和农村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异。

因为整个身心的放松,我的精神好像也好了很多,每天早上,只要一听到老爸老妈起床的声音,我也自然得跟着醒了。女儿似乎非常敏感,虽然每次起床我都没有叫她,她好像都能感觉得到。所以很快的,我们就养成了每天早起的习惯。

老爸老妈的生活习惯一直非常的好,几十年如一日,每日的早餐从不落下,而且基本都非常的准时,除了农忙的时候要趁着凉爽的早上,把地里的活先干完。用他们的话说,早上的一餐就相当于是黄金,对于人的身体非常珍贵,所以他们早上几乎没有偷过懒,就算是一碗粥,他们也要放上很多的材料,各种红豆,黑豆,黄豆,玉米,花生等等等等。

而我们回到家之后,早上的餐桌上除了这么丰富的粥之外,还增添了一些包子和各种炒菜。这对于经常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们来说,几乎相当于一顿中餐的标准。不是因为我们对这一餐饭不够重视,也不是说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而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心情,来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早餐。对于上班族来说,早上的十分钟都相当宝贵,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宁愿选择边走边吃,就是为了节省这么一点点时间。

此外,每天吃完早餐我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那熟悉的河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里的呐喊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心里的呐喊小河离我们家有几公里,我出门沿着新修成的公路一路下去,几乎不用拐弯就走到了河边。然后又顺着以前的记忆,走到曾经的那棵大柳树下。

这棵大柳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安安静静的伫立在水边,俯视着脚下的河水和岸边的一切花花草草。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什么变化,那估计是树干更加粗壮了,树根似乎又新长出了许多,与原来的老树根盘根错节,从水面上已经看不出它的根系到底有多发达。

以前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而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太深的感触,所以我似乎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也并没有多去思考,如果不是燕子已经离开,也许对于眼前的这一切,我虽然也会时常想起,但是不会像如今这样感慨万千。

大柳树还是一样自在,在风中悠闲的轻轻摇摆着它的千万丝绦,就像一个已经看淡了世情的老者,滚滚红尘于于它只是过眼云烟,喜怒哀乐只是无关的一场戏剧,而它关注的就只有自己眼前的这一片天地,所要做的就是坐看云起,悠然听风。

这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多少文人仕士的理想和梦啊。

我在心里对燕子说:燕子,我又回到了我们儿时最喜欢来的地方,你看到了吗?

一时间触景伤情,我忽然泪如泉涌,对着河边大声的喊出了久久埋藏的声音:“我回来啦!燕子,你跟我一起回来了吗?我是沈微兰,微小的微,兰花的兰。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就是我生命的源泉,这里是我和你最快乐的家园。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快乐和幸福。虽然你做的事深深的伤害了我,但是我知道,你对我的友情是真的。每当我最困难的时刻,你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虽然不是亲姐妹,却胜是亲姐妹。你听到了吗?我已经原谅你了,我不再恨你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和你做朋友。再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寻找我们最难忘的时光。”

我越喊越激动,声音也忍不住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嘶声痛苦的呐喊,把心里憋闷了很久很久的话,都喊了出来。

大柳树呀,我最亲密的伙伴,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最好的朋友燕子没有了,从此离开了这个人世,自她走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与寂寞,心灵的一角,好像已经陪着她一起埋葬了。我虽然试图让她出现在我的小说中,再次成为我的新主角,重新赋予她一次新的生命,给她设定一个完全不同的幸福生活,可是每次想起燕子这个名字,我还是忍不住会心痛。

大柳树啊,大柳树,我最知心的朋友,你知道吗?思思,我的大学同学才30多岁,就在前几天,你已经在飞机失事中,悄悄地离开了我们。曾经,因为如风我讨厌过她,可是她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美丽,如此有才华,难道这是上天的嫉妒吗?

太可怕了,半年时间不到,我们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同学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我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原来生命如此脆弱,人生如此短暂,很多时候,我们可能连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这世上曾经的过客。

大柳树啊,大柳树,我以前的爱人,他又回来找我了,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年的一切只是误会,而他并没有背叛我。而且,自从我们毕业,我离开之后,他没有停止寻找我,在知道我的消息后,还跟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有找女朋友,更没有结婚,至今还孤身一人,他告诉我他会一直守护着我,直到我完全得到幸福。为此他不惜跟强子在大街上打架,而且还扬言如果强子对我不够好,就要把我抢回去。我到现在才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原来这么深。

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完整的生活,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我无能为力,我无可奈何,我只能选择逃避。可是逃避了一时,我又能逃避一世吗?如果他一直这样,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能告诉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说服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我不希望他一直把时间耗费在我的身上,这样因为无法对其回馈,我会感到非常的内疚。

大柳树,大柳树,你能告诉我以后的路,我到底该怎么走吗?我好迷茫。以前,我觉得强子虽然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可是,在他身边我觉得踏实。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真诚而又老实的人,所以当年我选择了他,并毅然决然离开家乡,离开爱我的父母,跟他来到深圳,赤手空拳,白手起家。

几年的时光过得非常的快,长久以来,我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好好上班,独立自强,努力给自己和整个家庭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不拖累强子。这个目标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对未来充满希望,所以再苦再累,都觉得是幸福的。

然而,这半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开始慢慢的认识了他,发现了他之前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原来他,他对我的过去是那么的在意,而且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放下过。在他的心里,一直把如风作为比较的对象和假想敌,嫉妒的怒火已经把他烧糊涂了,并且把他变得易怒而又暴力。第一次,他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死,第二次他把我狠狠的摔在地上。并且扬言,只要如风出现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样的他,让我感到害怕。你能告诉我,他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敢去验证,我非常害怕我的怀疑是真的。

大柳树啊,大柳树,如果我跟强子离婚,会对女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我跟强子已经冷战了很久,而且照现在的发展态势,从内心里我已经想对他彻底放弃。只是女儿她能理解吗?小燕子当年她就是无法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所以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卑中,很久才敢于走在同学中间,真正面对。

那个时候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整体的思想观念的偏见,让大家觉得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周围的人也是指指点点,抱着各种怀疑与嘲笑的态度,另一方面,这是燕子觉得她被父亲无情的厌弃了。

现在虽然思想观念已经相当开放,对于离婚这样的事你不在大惊小怪,可是,女儿会不会觉得自己也被抛弃了呢?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去跟他解释这个事实呢?又该怎么去弥补她心灵的创伤呢?

大柳树啊,大柳树,你能告诉我吗?你能给我一个明晰的指引和帮助吗?

我对着大柳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可是当我的声音在水面上沉没,剩下的只有周围的寂静。它的姿态,始终如一。

不过情绪得到发泄之后,我就像一个倾倒了所有垃圾的垃圾桶,忽然觉得内心开阔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堵了。

于是我盘腿坐了下来,背靠在了大柳树的树干上,脑中一片空白,静静的发起了呆。然后不知不觉间,我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到处开满了小白菊和黄色蒲公英花的的大草坪,充满了青青的青草气息。草坪很大,用无边无际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界,空荡荡的也没有一个人。

我心里不禁纳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一只蝴蝶扇动着两只黄色的翅膀,忽然飞到了我的眼前。一开始可能感觉有点陌生,它一看到我就躲开了。我没太在意,一直在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站在这么大的草坪上,我反而没有了方向,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

站在草坪中,也是人生的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真的特别渺小。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这是小蝴蝶又返回到了我面前,而且还不停地转起了圈圈,转完之后又再次飞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没有找到想要去的方向。这时候小蝴蝶又飞回来了,还是以同样的姿态在我的眼前转起了圈圈,姿态美极了好像一个会跳舞的小精灵。我忍不住问道:小蝴蝶,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小蝴蝶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又在我眼前转起了圈圈。

我不禁心生惊奇,难道这草原上的蝴蝶听得懂人话?它们不会就是自然界中带有魔法的小精灵吧?那么难道我像爱丽丝一样误入了一个神奇的仙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蝶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梦蝶来来回回,小蝴蝶在我面前往返几次,似乎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我决定跟着它去看个究竟。

它看我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不再转圈圈儿朝着一个方向往前飞了过去。我一路带着深深的疑问小心翼翼地跟在在它的后面,同时稍稍的紧张感又让时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前进中,我发现这草原不仅没有尽头,而且所到之处连景色都基本一个模样,除了遍地野草就是夹杂其间的各种小小的可爱野花,无论怎么走好像也分不清楚到底走了有多远。

青草交织的草地,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的,脚底非常舒服。走着走着,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就这样直接躺在上面,伸长四肢仰面朝天,闭上眼睛听听风的声音。

一路过来,前面的小蝴蝶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为了一探究竟,只好跟着它继续往前走。

我发现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我这样跟着它已经这么久了,太阳始终好像一直都在同一个位置,没有一点要西沉的意思,始终安安静静的挂在天空,尽职尽责的用万丈光芒俯瞰着大地和我们。更为奇怪的是,这太阳的光芒虽然强烈,却相当温和,照在身上并没有强烈的炽热感,还非常的舒服,这种感觉一直渗透到我的内心深处。

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想起时间,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不知道用手机来确定时间。可是,当我把手伸进口袋,空空如也的感觉告诉我手机不见了。

我细细回忆手机在什么时候不见的,绞尽脑汁也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早上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我特意装在了口袋里,来到河边之后,好像也并没有拿出来过。

手机的失踪,让我原本平静的心开始有些着急了。想沿着来时的路去搜索一下,回过头一望无垠的草地又让我灰了心。

我正在懊恼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发现小蝴蝶已经带我走到了一个正在开满粉色花朵的桃花树下。这棵桃树虽然并不是很大,瘦长的很多枝条还弯着腰,一看就知道也才一两年的树龄。可是每根枝条上的花却密密麻麻开得非常的茂盛,在这片空旷寂寥的草原上显得非常醒目,吸引眼球,惹人爱怜。草的绿更加衬托了花的粉,粉的花也更突出了草的颜色。两相映衬之下,只有一个字美。

小蝴蝶看见这棵桃树后,立刻飞入了花丛中,并停留了在其中的一朵花上,再也没有出来。她的小小的身影与花朵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或者说不是一路跟着过来,真的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小蝴蝶你就是要把我带到这里吗?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看着满树的桃花轻轻问道。

小蝴蝶躲在花丛中没有露面,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可能指望一个蝴蝶来回答我的问题呢?即使它有灵性,又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既然如此,也不知道它带我来这里的意图,看看四下无人,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直接在这个桃花树下躺了下来。我的身体被整个草坪柔软的小草包围着,偶尔还有几朵小小的野雏菊在身边摇曳生姿,隔着我的衣服给我搔痒痒,眼睛上方全是一片粉红世界。这里简直太美了,原来一个景物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我不禁感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间仙境吧。

看着看着,我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想起青丘白浅拿着酒壶躺在一棵桃花树之上,悠闲的喝着小酒,醉眼朦胧地眯着双眼。当时对于电视剧里面的这片十里桃林让我充满了憧憬,对于她这种放浪形骸的潇洒自在也十分羡慕,虽然明明知道这只是电视剧里塑造的美妙场景和特别的人物形象,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把它当做一种美好的向往。

可是,我们生活在城市,别说十里桃林了,一棵小小的桃树想要真的见到也没有那么容易。没想到今天我竟然误打误撞闯入这样的美景,虽然桃树虽少只有一颗,但已经给了我强烈的震撼。

我就这样躺着,慢慢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满足。也许是景色太美,就像清醇的美酒,不用直接入口,味道都能醉人,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昏昏然略有醉意,心神恍惚中连眼皮也开始觉得沉重,慢慢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我之前的发泄,太过劳累,也可能是我在草原上走的路太多,所以很快完全进入了沉睡状态,意识完全放松脑中一片空白,对外界的一切也很快丧失了感知。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管什么时候醒来,更不必考虑有什么事情要做,或者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要解决,这应该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后来我突然觉得耳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心想,这里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不是没有人吗,怎么会有人叫我呢?一定是我的幻觉,所以我很快忽略了,又毫无顾忌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又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一次已经睡够了的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间,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如风。我以为是我自己看花了眼睛,所以赶紧用两只手使劲揉了揉双眼,再次睁开,仔细一看,的的确确就是他。

他正手托双腮,静静的坐在我的旁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脸。

于是心里的疑问,冲口而出道:“如风,你怎么在这里?”

他咧开嘴,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深情的温柔。

我再次问道,“如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里只是一片空旷的田野,并没有人出现的痕迹。你是刚才才来的吗?”

如风笑了笑,仍然没有说话。随后他站起身,向着我刚才跟着小蝴蝶一路走过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如风,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要去哪里?你是要我跟你回去吗?”

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起,过踝小草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挂着。我仔细思量,想起了这一切其实应该还是在我的梦中。

“如风,这是我的梦境,你是怎么进来的?”

无论我怎么问他,他始终没有说话。

我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心想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在潜意识当中,我还保持着对如风的一念痴心?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讨厌自己。我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沈微兰你这是要干嘛,有些不该想的东西,一定要直接消灭在萌芽状态,即使以前再美好,也都是已经逝去了的陈旧时光。

正当我正在内心谴责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因为太过突然而毫无防备,我被吓得只打了个哆嗦。再一抬头一看,太阳已经不见,天空已经布满乌云,说迟时那时快一道闪电已经划破整个草原,在下一刻狂风瞬息而至,夹杂的是数不清的雨点。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头,想着提醒一下如风,可是再一看前方,如风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我心中一阵惊骇,此刻想着赶快找个地方躲避起来再从长计议,可是若大的草原,除了刚才的那个小桃树,哪里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我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环顾四周一片没有边界的灰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走。

在这种时刻,我又想起刚才的如风,一边担心他,一边又想着如果他在身边就好了,于是自言自语的喊道:“如风你去了哪里呀?”

话音刚落,我似乎听到,耳边响起老爸的声音:“小兰,小兰,你醒醒啊。”然后,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被一双手轻轻前后摇晃着。

我被这熟悉的声音和晃动的动作唤醒了,但一时间眼皮还是非常沉重,几经挣扎才最终缓缓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

“小兰,你怎么在这儿坐着睡着了?”

老爸一看见我睁开眼睛,关心的问道。

“可能是太困了吧,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我不好意思的回答,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做的那个梦。

“对了,你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有人给你打电话,一连响了很多遍,我想对方可能会不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所以就帮你接了。是一个男的打过来的,他说好像你的一个同学住院了,他一时间刚好有事拖住了,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听他的声音,似乎非常着急,所以等一下你最好还是给他回个电话解一下具体情况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风重伤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如风重伤老爸说着把手机交到我的手上,我心里一紧,接过来赶紧翻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爸,他没说自己是谁吗?”

“没有。”

我站起身,伸了伸因坐的太久而有些麻木的双腿,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停在了正当头,原来已经到了中午了。

我回拨了那串陌生的电话,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是《平凡之路》中的两句:“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很快,对方接了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

“请问,你是?”

“我是如风的朋友,他一直都叫我唐老鸭,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哦,你是如风的朋友啊,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如风他之前告诉我说他要去一趟深圳,前两天出发的应该是,当时他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我一声。几天之后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医院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是医院里的一个护士,她告诉我说如风受了重伤,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今天早上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伤势有些严重。现在已经清醒,他们把他抢救过来之后问如风家人的联系方式,他可能是害怕自己父母担心,所以就把我的电话告诉了医生。你不正好在深圳那边吗?你可以先去看看他吗?我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要今天夜里才能到。”

这个消息吓坏了我,我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舌头不自主的开始打结,吞吞吐吐得好像一个小结巴:“你,你说什么?如,如风,受,受伤住院了?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听医生说那意思伤的不轻,具体怎么伤了我一时半会儿不太清楚,只有见了面才知道。你现在能先去看看他吗?”

“我,我现在没在深圳,我回了老家,怎么办?”

一听如风受了伤,又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心里着急的差点流出了眼泪。

唐老鸭忽然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哎,既然事不凑巧,那也没办法了。我晚上就到,你放心吧,如风皮糙肉厚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我到了之后,给你具体消息。”

说完,唐老鸭就挂断了电话,我还呆呆的恍若在梦中,脸色非常难看。

老爸在旁边看着我的神情,担心地问:“小兰,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爸,我一个同学去深圳玩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受了重伤,刚才是他的朋友打来的,想让我帮忙去医院先看看具体情况。”

“这么巧,你又刚好回来了。”

“是啊,这么巧。”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深深叹息着往河岸上的大路走去。想起临回来前如风说的话和发的信息,我心里再次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如果我不故意避开,直接跟他见一面,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严重到要去住院的程度?

越是这样想,我心里越难受,好像如风的灾难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走到半路,快到家的时候,老爸问我,“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我被老爸的话突然问住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刻飞回深圳,亲眼看一看他到底伤的严不严重,可是仔细反复思量之下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合不合适,如果他没什么大碍,我这样特意兴师动众的回去会不会给他造成更深的误会,让他误以为我对他还是那么在意。

老爸看我面有难色,再次说道:“如果这个同学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可以把晨晨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先行回去。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我们伸出一只援手是一种道义,更何况你们是同学。如果你们的关系非常一般,那就另当别论了,可以等你回去的时候再去看看他,因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装作毫不知情。”

老爸说的话于情于理都非常正确,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知道了,爸。这个同学我们以前关系还算可以,他对我也非常好。”

“那他在深圳还有其他朋友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就赶快收拾一下回去吧,既然他朋友这么着急的给你打电话,估计情况应该比较严重,如果不是心里非常着急,一时找不到其他人,应该不会轻易麻烦你。这个意外重伤,到底是自己伤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可能还有隐情。”

老爸把事情赶快给我理了一遍,我的心里跟着明朗多了,也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

于是我盯着老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笑了笑,面带愧意的说:“爸,谢谢你。一开始我还在犹豫,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如果我选择不回去,心里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冷漠感到内疚,以后可能真的就不好意思再见人家了。你的话让我知道了有一些东西不能舍弃,那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可是我刚刚回来几天就要匆匆离开,跟你们的话还没有聊够呢。”

“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以后多回来几次不就行了。”老爸宽慰我道。

“行,谢谢你,爸。”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去,我就赶快加快了步子,赶紧回家订好车票、收拾东西,并跟女儿好好的解释了一番。女儿倒是非常乖巧,非常听话的答应了先留在姥姥姥爷家。

因为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只有下午一趟火车可以赶回深圳,当我订好车票的时候,离发车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老妈知道了这件事,赶紧抓紧时间把中午的饭做好,想让我吃饱了之后再去车站。

我虽然心里着急,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是看见老妈热切的表情,还是忍住了没有拒绝,最后狼吞虎咽的完成了任务,然后才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公交站台去等前往市里的公交车。

今天还算幸运,刚等没多久,公交车就缓缓驶进了站台停下来打开了车门。我一个箭步跳了上去,把事先准备好的硬币投进收款箱,然后机械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如风的朋友,给他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想从他那里进一步得到如风的近况,同时也想让他稍稍安心。

“你好,你是唐老鸭对不对?我已经买了今天下午的高铁票,现在已经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大概到达时间应该是在晚上6:00左右。我下完车就直接奔往如风所在的医院,你等一下把他的住院地址发给我一下。”

唐老鸭一听我也要赶回深圳,语气忽然轻松了很多,高兴地说:“太好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啊,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朋友之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风也帮了我很多忙。”其实我直接想告诉他,如风此次来深圳就是来找我的,虽然他的受伤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是却因我而起,我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沈微兰,我知道如风为什么喜欢你,并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了,他的眼光确实不错。就从这件事情上来说,你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能从老家第一时间赶回深圳,已经让我刮目相看。虽然我之前一直讨厌如风固执己见坚持对你的一片痴情,可是今天我不得不说,你身上有某些特质,确实值得欣赏。我替如风谢谢你了,那我们晚上深圳见。”

唐老鸭的话很明显的说明如风从来没有瞒过他和我之间的事情,而他和如风肯定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估计应该就像我跟燕子一样,是最好的朋友,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无话不谈,连最隐秘的感情也能互不隐瞒。对于他的这一番告白,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对唐老鸭这个人,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仅凭这一番电话,我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他能大老远特意为了如风的事情奔波,并且打电话找我寻求帮助,证明他对如风是真的非常关心。想及此,我又想到了燕子,我曾经这个最好的玩伴,无话不谈的闺蜜,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对我呢。

“沈微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唐老鸭的声音提醒了我,原来我刚才不知不觉呆住了,竟然忘记还在跟他通这电话。

我感到一阵脸热,非常不好意思的道了句歉,然后说道:“好的,我们晚上见。”

就此我们挂断了电话,我继续赶我的路,同时还想象着那一边还有个唐老鸭也在如何赶着他的路,忽然间我觉得没有这么寂寞了,因为有一个人跟我有了一个同一个方向。

我坐在车上,在心里对如风说:“如风,你一定会没事的,因为除了我,还有你的好朋友唐老鸭,有我们两个人的照顾,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这一次不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度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医院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医院六点钟,火车准时到达。我飞速下了火车出了站,然后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乘上地铁。火车站的地铁站人非常的多,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我一手扶着行李,在拥挤的人群缝隙中找了一个可以站着的位置,跟着列车摇摇晃晃的频率,心急如焚却又装作非常平静的等待到站。

因为想事先知道如风的情况,所以我决定先去医院,看完如风的伤势,等一颗心彻底放下再带着行李回家。

根据唐老鸭发过来的地址,我找到了深圳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住院部。

自从上次我从医院出来之后,对医院的反感再次加深,一闻到那股强烈的消毒水味儿,就好像看到自己的血管正在被护士用尖利的针轻轻挑起,然后用一个针管往外抽取自己身上的血液。被针扎破的感觉虽然只是想象却非常真实而强烈,那针管就像一个冷酷的掠夺者,不禁让人感到害怕。

住院部的走廊,没有门诊部那么多来来回回的看诊病人和家属,相对安静了很多,走在里面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我按照墙壁上的示意图很快找到了住院值班护士站,找她们确认如风住在哪个房间。

护士站里有两个身着粉色护士服、头戴白色护士帽的女孩子,她们两个年龄大概相仿,都不过20来岁。

其中一个正低着头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记录着一些信息,看神态非常认真,一丝不苟,一边记着一边回头又重新核对一遍,嘴里还小声的念念有词。

另一个正在接听电话,只听她说:“这里是住院部没错,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哦,你说的这位病人明天可以办理出院手续,请你带上住院时的押金条,前来办理。”“请问你是张某某的家属吗?你好,我是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的护士,打电话过来是想回访一下,他出院后的情况是否稳定?”“哦,好的,请按照医生的医嘱继续保持,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请及时与我们保持联系。”

这位护士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语气温和,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就这一瞬间,我对两位护士已经满是好感,比起那些冷冰冰的面孔,也不禁多了一份对她们的信任。

我看着打电话的女孩子挂断电话之后,才上前轻声打了个“你好”的招呼,一字一句的问道:“请问,你能帮我查一查柳如风住在哪一间病房吗?”

正在写字的那个女孩子,稍停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已经挂完电话的女孩子,非常热情的回应道:“你好,你是想找柳如风,请问是哪个柳?”

“哦,柳树的柳,如果的如,大风的风。他是受伤住院的,请您帮我查一下。”

“好的”,她打开电脑,嘴里一边重复着,“柳树的柳,如果的如,大风的风,对吧?”

“对,对,没错。”

“哦,查到了,在302房,8号床。他来的时候头部受创,好像被什么重物击伤了?被送来的时候满头是血,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连续抢救了7个小时,最后才算稳定。他是你的什么人?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呀?不然怎么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主治医生说,如果伤口再深那么一厘米,可能就会伤及性命了。”

听到护士说的话,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特别难受,有那么一会儿竟然感觉到有点缺氧的眩晕。

护士看到我的脸色不好,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非常关心的问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也刚知道这件事儿?你别紧张,现在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按照医生的吩咐好好治疗,如果后面确定没有颅内出血,恢复稳定就可以出院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非常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一听说他情况这么严重,一时之间有点害怕和担心,所以就”

“没事,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医生已经说稳定,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好好照顾他,尤其在饮食方面,要加强营养,给他多一点关心,他心情好了,营养跟得上了,恢复的速度也会快很多。”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对了,怎么称呼你呢?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呢。”

“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好了,有什么事他的床头有呼叫铃,你们一按铃,我们就能听得到。302从这里直右转,第一个门就到了。”

“好的。”我再次表示了感谢,然后拖着行李,按她手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我刚一转身,一直在低头记录的小姑娘抬起了头,两个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那个叫柳如风的,刚来的时候真的是好可怜,伤成那个样子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仇家,还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个样子,看他的长相,还有穿着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是呀,我也看到了,整个脸还有身上全都是血。据说当时是躺在路边,幸亏被经过的人发现的及时,然后拨打了120,要不然照他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直接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他这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多亏了那个好心人。”

“哎,以后出门一定要非常小心啊。像他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不行,何况是咱们这些女孩子。”

“深圳还好吧,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情了。要说以前那个时候还真的是不敢,现在已经好了非常多了,连小偷都已经几乎没有了。”

“还是小心为妙吧。”

“嗯,说的也是。”

我只听到前面的一句,鼻子一酸,眼圈忍不住就红了。我强忍住想要流下的眼泪,加快了步子,从302走去。

走廊上,一个拄着拐杖,一条腿被打了石膏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的迎面走过来,旁边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扶着他,脸上的神情非常严肃,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写满了哀愁。

女人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说:“叫你不要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你非得去干,这下好了,一不小心把腿摔折了,耽误工作不说,还要住二十天。”

男人不停摇头一脸倔强道:“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高空作业我本来是想多赚点钱的,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你如果嫌烦,可以先回家不用看着我。”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提醒你,以后要多听劝,不要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你这一瘸一拐的,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把你一个人放在医院,我能放心呀?”

“你这叫劝我呀,我怎么听着一直都是抱怨。”

“好吧好吧,是我说话没有注意用词。”

两个人嘟嘟囔囔从我身边经过,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找到了同伴一样,充满着同病相怜的温柔。

我扫视了一下他们,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往前。

在走到302之前,我的心里一直在想,如风现在会是什么样?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会竭尽所能照顾他,即使有人说三道四,我准备清者自清,完全忽视掉不去理会。

走到302门口,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蓝色的布帘,从房顶直垂而下,离地面只有几公分,天空一样的蓝色与旁边洁白的墙壁相互映衬,看上去非常清爽宁静。布帘后面是一张病床,紧接着是第二条布帘,第二张床,最里面的是第三张床,与第二张床之间也隔着一条同样蓝色的布帘。

房间里开着冷气,并没有外面的闷热,打扫的也非常干净,每一个床头都有一个小小的柜子,一切物品摆放整洁有序。

我走进第一条布帘,第一张床上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大叔,他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为了避免打扰大叔休息,我特意提起了箱子,轻手轻脚的从他床前慢慢走过,跨过第二条布帘,我看到一个头上裹满纱布的人正抱着白色的被子侧卧在床上。他的脸肿胀的厉害,眼睛已经被挤压成了两条小缝,五官也因此变了形,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我仔细看了看,床头上的数字,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号码“8”。我的心脏咚的一声,整个人僵硬的呆住了,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模糊了双眼。忽然有种想扑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轻轻的走到他的床头,轻声喊了一声:“如风。”

他似乎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一动不动,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我不想打扰他,就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默默的盯着那张已然陌生的脸,心理却风起云涌般无法平静。

第一百三十章 如风失明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章如风失明我坐下来,悄悄的盯着他的脸,只见那额头上层层缠绕的白色纱布的最里面一层的下方边缘处,被浸染成的棕黄色里还伴着黯淡的红色,黑色的发丝隐约被光照折射出同样的红色,而且很多一绺儿一绺儿的黏在一起,看上去硬邦邦的直立头顶。这些迹象不难看出他当时一定流了不少血,想起当时可能出现的画面,我心里难受极了。

他睡得很沉,呼吸沉重,额头时不时收紧一下,中间的川字纹路时而浅时而深,深时就像雕塑师用刀雕刻的一样。他用双臂抱着双膝,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看上去非常无助。

想起之前他帅气阳光的模样,两相对比之下,我又悲从中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滚落到了如风抱着的白色的被褥一角上,星星点点的好像人洁白的皮肤上长出的斑点,特别明显而难看。

就在前几天他还好好的给我打电话,诉说衷肠,怎么一下子就伤成这样了呢?我在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不断猜测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我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句话:“只要他来深圳,我就要他好看!”一阵心惊肉跳之后,我又狠狠的摇摇头,告诉自己应该不是强子做的吧,并且又接连三遍否定着自己。

虽然现在我和强子的关系陷入了痛苦的僵局,但他毕竟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把他跟这么恶劣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对于那一闪而过的邪恶想法,我心生自责,对自己说:虽然他曾经口无遮拦发过狠话,但说归说,并不等于就会做。而且他这几天一直没在家,不可能知道如风来了深圳,即便是知道了,我又特意躲开避而未见,想必也不会刺激到他,他也没有迫害如风的动机和理由啊。

我很快说服了自己,把强子排除在外之后,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进门第一张床位上的那位老人忽然发出一阵嘶哑的**,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嗽,为了缓解痛苦,他在床上左右翻滚着,隔着布帘床被晃动发出的吱扭吱扭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的咳嗽似乎带有传染性,我一听到那声音,喉咙也跟着有了麻痒的感觉。我接连吞咽了几口唾液,还是未能遏制住,突然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刺激着喉管,一个咳嗽猛的从我口中被挤压出来,我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已经无济于事,紧接着迎来的是一连串更大的声音。于是,我和那位老人你一声我一声,咳嗽声此起彼伏,病房里瞬间热闹起来。

我赶紧看了下如风,看到他额头的川字再次加深,站起来准备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是微兰吗?”我刚转身跨过床尾,听到一声轻呼,是如风醒了。

这一声虽然熟悉,却跟往日有很大不同,透着无力的沧桑,又伴着突然的欣喜。

我的心怦的一声,忽然紧张而激动起来,咳嗽竟然毫无预兆的停止了。我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先低下头站在原地静止下来。

“微兰,是你吗?”如风有些激动地再次问道,接着传来他在床上移动的声音。

我调整好了情绪,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他已经坐起,半躺在床上,眼睛望向我的方向,期待的眼神却很涣散没有一点光彩。

我轻轻走到他的面前,回答道:“是我,我是沈微兰。听到唐老鸭说你受了重伤,所以我来看看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与他四目相对,把他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尽力克制着想哭的冲动。

“真的是你?!”他看上去非常高兴,伸出手停在了半空,我以为他是想抓住我的手,但却发现他所指的方向并不是我所在的位置。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这些俗套的话,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心中的疑惑冲口而出道:“如风,你的眼睛?!”

“真的是你,微兰!太好了,我终于又再次见到你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因为一时激动脸色泛着红光,双手反过来紧紧抓住我的。

“你的眼睛?”我再次非常难过的问道,好想这就是一种错觉。“你看不到我吗?”

我再次追问下,如风深深地叹了口气,显得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道:“你都看到了,因为头部受创,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暂时失明,恢复时间要根据头部伤口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医生还无法确定。”

“还好只是暂时,你也不要太过悲观。”我故意安慰着他,自己却又忍不住泪如泉涌。我一边用手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带着哭腔继续问道:“你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下这么重的手?”

“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我赶紧擦擦眼泪,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尴尬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有些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看到你受伤这么严重,心里有点难受。其实这件事情应该怪我,如果你不是来找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而且如果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不故意离开,也许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傻子,说什么呢?我受伤怎么能跟你有关系呢?来深圳是我自己的想法,见不见我是你的决定,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联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如风,你真是太傻了。”

“其实是因为我心里比较难受,思思走了,燕子走了,他们都这么年轻,好像昨天还好好的在我们身边,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忽然感到生活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更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想见你,一是想排解一下心里的郁闷,二是害怕以后万一哪一天我们也出了问题,那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那天,我到了深圳之后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给你发信息你也没有回。我就回到了以前工作的地方,沿着原来的街道随便逛了逛。后来走着走着,鬼使神差的,我就坐上了一趟车,然后到了你之前上班的大楼下。”

“你这是”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等我下车才发现的,是不是很可笑。”

“没,没有”

“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是别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我也不怕你知道。”如风说道那天走到你上班的公司楼下,百无聊赖中,我就找了一个咖啡店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想要慢慢打发这漫长的时间。谁知道我正坐着坐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对情侣,刚坐下没多久就发生了争执。他们相互对骂着吵得很凶,引起了咖啡店里很多人的关注。大家都在底下窃窃私语,猜测他们到底为什么而吵架。对于这种热闹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一直静静坐着冷眼旁观。可是,当我的眼睛不小心与正在争吵的男人对视时,他忽然非常愤怒,暴跳如雷,径直向我走了过来。我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我赶紧问道:“哥们儿,您这是”谁知他不由分说,开口就大骂:“你这龟孙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眼睛给你挖掉。”

如风说我一听恼了,这家伙不仅一点道理都不讲,还如此凶悍,直接反骂了过去:“你这龟孙子,我看什么关你什么事儿!你上来就破口大骂,什么意思?故意找茬吗?”

说到这,如风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不住的吞咽着口水接着道,谁知他二话不说,抓起我旁边座位上的一把椅子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我完全没有料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人,所以连躲的意识都没有,当场被砸得头破血流。

他彻底惹怒了我,我当然也毫不示弱,于是我们两个在咖啡厅里对打起来。本来就我们两个人,谁知道后来打着打着,突然间又出现了几个男人,他们好像跟这个男人是一伙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这样了。

我一听,原来是两个人相互斗殴而起,一时火从心中来,虽然很不忍心,却也难掩心里的责怪道:“你呀!脾气一上来,什么都忘了!让我怎么说你呢?”

“你说的对,我当时也是心情不好,面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多加思考。”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你就看了他一眼,他就直接动手了。咖啡厅里不是有很多人在围观他们吗?他为什么单找你一个人?这件事情看来有些蹊跷。”我仔细想了想如风说的情节,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按道理来讲,我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甚至更没有像咖啡厅里其他人一样,对他们品头论足。照这样分析,那这个人就是故意针对我的。”

说到这,我和他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疑点与疼痛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疑点与疼痛“你们当时这么混乱的场面都没有人报警吗?”

如风有些累了,躺靠到身后的床头上,我拿了个枕头赶紧给他垫在后面。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有点奇怪,在公共场合打群架,这么多围观的群众,你们都已经打出血了,还没有人打电话报警。就算普通围观的群众没想到去帮忙,那咖啡店老板就不怕砸坏了他们店里的设施吗?”

我越想这件事越有蹊跷,照这样推理,这件事看来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而是好像别人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局,故意来整如风的。

“如果你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看着如风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真想立即找出那个坏蛋替他出口恶气。

“应该没有,我之前在这里上班,并没有与人发生过争执,更不存在什么经济上的纠纷。回家之后,每天也都忙着学习我们玉石的知识,除了去公司,基本上每天都呆在家里,更谈不上与人有过什么这么深的过结。”

“你再仔细想想。”

如风心里一惊,“莫非不,应该不太可能。”他话说到一半,再次摇了摇头。

“莫非什么?”

“没什么,应该不会是他。”

“是谁?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儿?”

“没有。”

如风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似有所指。然后,他忽然微微一笑,面带尴尬的对我说道:“你能帮我去买一份粥吗?我还没有吃完饭,现在肚子已经咕噜噜直叫唤。”

我这才想起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我从火车上下来就直奔医院来看如风,现在也没有吃饭,听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跟着感觉肚子空荡荡的。刚才一直把重心放在他受伤这件事情上,就忘了我是来照顾他的。

“不好意思,我真的太不会照顾人了。一看到你的伤,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忘了现在是晚上时间,问问你有没有吃饭。”

“我猜你也没有吃饭吧?”

“嗯,没有。我从老家直接回来没有回家,直接来的医院。”

如风脸上现出感动的表情,一双眼睛眼神虽然空洞,却充满了感情。

“谢谢你,微兰。”

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赶紧低头避开了,然后对他说:“你等着,我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买来一些。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直接告诉我,我去买。”

如风刚准备开口,头上的伤口阵发性的疼痛开始,他不禁“啊”了一声,然后上半身从床头滑到了床上,又再次抓起被子抱到了胸前,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如风,你怎么了?是伤口在发作吗?”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已经有些微微发抖的身体,完全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轻轻**着,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他的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如风”我在旁边着急的叫着,虽然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忍不住。

后来突然想起刚进来的时候,护士台那位小护士说过的话,我走到床头,看到那个的呼叫标志,直接按了下去。

很快从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8号床,8号床,请问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忙?”

我把嘴凑了过去,希望护士能听得更清楚一些,非常着急,有些语无伦次道:“护士你好,我这边,我这边的病人,他现在头部疼痛加剧,已经满身是汗了,请问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你能不能找个医生来帮忙看一下。”

“这是头部伤口缝合之后的正常反应,刚开始手术完之后他是用的镇痛棒,镇痛棒取消之后,它中间会出现很多次间歇性的疼痛,其实这是伤口正在愈合的表现,如果没有其他的并发症,现在属于正常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卧床休息,另外要加强营养。”

我一边听着护士的解释,一边回头看了看如风,他那痛苦的样子让我的眼睛再一次模糊。

“好了知道了,谢谢护士。那请问现在他都能吃什么样的食物呢?”

“流质的最好是各种粥,里面可以加一些肉沫或者是青菜沫之类,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床头上面贴的有进食提示。现在还不能吃那些难以咀嚼的东西,容易扯裂伤口。”

“好的,谢谢了。”

“另外请注意观察病人有没有发烧等症状,如果有要立刻通知我。”

“嗯嗯,好的。”

护士交代的非常详细,想起她说的最后一条注意事项,我轻轻拍了拍如风的背,然后把一只手伸到他的额头上想感受一下他头上的温度,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我摸了摸他的,又摸了摸自己的,来来回回对比了几次,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才终于放下了心。

“如风,我已经问过护士了,你这是正常反应,你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些粥。”

说完我刚准备转身往外走,若风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手,我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心里扑通扑通打起了鼓,却还故意装作轻松的吞吞吐吐的问道:“怎么了?”

他因为头部的疼痛手有些颤抖,但却非常真诚地说:“谢谢你!”我能感受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克服了怎样的困难,那因疼痛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清晰。

我反过来搭上另一只手,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他抓住我的那只大手,非常心疼的说:“咱俩之间,你还用说谢谢吗?你现在在深圳没有其他相熟的朋友,那么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不说其他的,不论什么时候,你始终都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我赶紧松开了双手,一边用一只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快步走出了病房。

走到病房外,心里无法抑制的难受与痛苦,让我忽然感到身体发软,直接靠在了走廊的白色的墙壁上,然后又顺着墙壁,滑到了墙根儿,最后直接蹲在了地上。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呢?老天保佑,希望他能快快好起来,那双眼睛千万不能就此失明。

一个大妈搀扶着一个老大爷,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又反过来停在了我的眼前。

大妈非常热心,小心翼翼而又轻声的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我抬起一双泪眼,用双手抹了一下,冲着她勉强笑了笑,心酸的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一时之间心里非常难受,身体也感到没有力气,就坐下来了。谢谢你的关心,大妈你真是个好人。”

“姑娘肯定是有人生病了对吧?人哪生活一世总是会有那么几次劫难,这也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所以我们得坚强,扛过去又是一马平川。”

“你倒是挺乐观的,这样的心态真好。你跟大爷你俩是谁住院了?是什么问题呢?”

大妈回头看了看旁边的大爷,脸上始终乐呵呵的说道:“是我,呵呵之前在广场上跳广场舞,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扭到了腰。”

旁边的老大爷一听,大妈说的如此轻巧,忍不住插话道:“你看就他这么大年龄了,现在都已经70多岁了,还要天天像小姑娘一样,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这已经不止是第一次来医院了。”

“我那是爱好!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好努力一回,年轻的时候没有时间,每天都想着赚钱养家照顾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不需要我们了,我也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每天在广场上跳舞是我最开心的,不仅可以运动强身健体,而且还可以跟大家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一天快快乐乐有什么不好。”

“老婆子,不是说你不好。我意思是,爱好是爱好,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对不对?明知道自己身体条件在哪呢,还非要去跟年轻人一样,之前扭了脚,现在又扭了腰,下一次呢?你这叫强身健体啊?简直叫自讨苦吃。”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大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扭转了话题,对着我说:“这个男人哪,他都不明白女人的心事。对了,你家人是出了什么状况?看你这难受的样子,估计不轻吧。”

我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忍着心痛说道:“是有点严重,头部受了重伤,眼睛目前暂时看不到东西。”说出我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流,赶紧低下了头。

大妈扶着腰,有些吃力地半蹲下来,安慰我说:“姑娘,病人伤这么重需要的是很好的照顾,你可不能只顾自己伤心呢,你这样只顾流眼泪,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那他就没有指望了。赶快起来好好收拾收拾,没事儿就陪他聊聊天,讲讲笑话,让他每天乐呵呵的,心情好了,恢复的自然也会快一些。”

大妈的一席话,深深警醒了我。我才想起,刚才出来就是要去帮如风买粥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傻傻的爱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傻傻的爱我一直都很奇怪,好像每次来医院都能看到形形**的病人分布在医院的每个角落,医院里从外科到内科,从妇科到儿科等等,再从门诊部到住院部,从来没见过特别冷清的时候,除了医院医生下班。

现在已经晚上7:30,我下了楼来到医院门诊大厅,急诊科的挂号、缴费窗口仍然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抱着孩子的年轻爸妈,怀里抱着头上贴着发烧贴的孩子,手里提着随身携带的各种婴幼儿用品。孩子的各种哭声在大厅里不绝于耳,听得人心里各种心疼。而这些爸妈的脸上除了紧张的焦虑,还有无限的疲惫。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孩子父母对于孩子是多么重视,稍有不适基本不管多晚都会带着孩子来到医院。

一楼的儿科急诊室门口的白色的护士台前也是很多家长排起的队伍,还有的趴在台子上填写着病例上要求的相应信息,各种烦躁与着急的询问淹没了护士的声音。值班的是两个女护士,从外面只看到其中一个护士正来来回回忙着挨个收着他们手里的病例,然后又给他们发放着排号的单据。拿到单据的家长抱着孩子来到旁边的等候区,在一排排的座椅上寻找着空着的座位,以求能在这个间隙休息一会儿。

另一个护士则在旁边的护士每收一个单据的时候,都会询问孩子是否有发烧症状,如果发烧最高到了多少度。如果发热特别厉害的,就会先给孩子发放一次退热的美林,先让孩子在等候诊断的时候率先服用。而对于不清楚孩子到底是否发烧或发烧多少度的家长会提供温度计让家长当场给孩子测量。

人虽然很多,也有很多时不时特别着急的家长会不断催促到底还要等多久,护士基本都会抱着平和的态度奉劝家长耐心等待。而对于情况特别严重的孩子,则会灵活的优先安排就诊。所以整个场面虽然在各种声音下略显嘈杂,却也井然有序。

等候区的座椅上只有偶尔的空位,坐在上面等待的家长时而低头照顾孩子,时而伸长了脖子盯着门口墙壁上悬挂的电视屏幕。屏幕里滚动着相关病号就诊的信息,播音员也在不停播报着某某到几号就诊的消息。被叫到名字的自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进入指定诊室,没被叫到名字的时刻也不敢放松,生怕错过了就诊的排序。

看到这一幕,我感觉这大厅就像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敌对的双方一方是保护自己孩子的家长,一方则是看不见的无形的各种病毒和细菌。为了捍卫自己的孩子,家长们时刻准备着摩拳擦掌与它们奋战到底。

所以生病的孩子虽然痛苦,其实更受煎熬的则是作为家长的他们。

此刻,我就像他们一样,内心也充满了煎熬。

我走出大厅,经过医院的前院,来到大街上。路上的车流仍然在明亮的路灯下穿行,医院门口的位置来来回回的人流较多,有的会自觉从斑马线走到对面,有的则趁着车与车之间的空档直接横穿马路,看上去相当危险。开车的司机们为了提醒路人,在经过的时候不停的按着喇叭,所以现在虽然天色已晚,但这里却仍然像白天一样热闹不减。

我顺着马路左右来回观察了一下,远远望去发现右边通行的临街商铺似有几家红色的餐厅字样,就一路走了过去。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连逛了几家,终于被我找到一个卖粥的茶餐厅。想起医生的叮嘱,我很快为如风选择了一个皮蛋瘦肉粥打包,然后给自己点了一份猪杂汤粉。这里的米粉通常都是提前熬好的汤底,米粉也是事先泡好的,所以在做的时候只需要加入一点青菜在锅里翻滚一遍就可以出锅了,比着炒菜,快餐那些都快了好多。

本来因为担心如风的病情,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饥饿感,但是为了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来照顾如风,所以决定勉强吃一碗。当看到一碗热滚滚的米粉放在我的面前,闻着浓郁的肉香和狗脊叶的味道的时候,我的肚子突然条件反射般咕噜噜响了几声,竟然有了想吃的欲望。

于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操起筷子就大口小口的吃起来,在扑面而来的热浪面前每吃一口都要吹几口气为其降温,完全没了所谓的淑女姿态。

还没等我把这碗饭吃完,服务员已经把打包的粥交到了我手上。

我一想到如风现在还在饿着肚子,更加加快了速度,三口并两口的把剩下的粉全部解决,然后起身走到收银台付完款,赶紧沿着原路往医院走去。

等我再次回到302病房,看到如风还保持着我临走时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已经稍有舒展,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我走到他床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轻轻地叫了声:“我给你带回来了一碗粥,你起来喝一点吧。”

如风轻哼了一声,慢慢翻转身体,由侧躺变成平躺,整个人无精打采,声音听上去也非常疲惫。

“你回来了,谢谢你,麻烦你了。”

“不麻烦,在医院的旁边就有几家餐厅,只走了几步路就找到了你可以喝的粥。你的头还疼吗?如果还可以的话,我扶你起来先吃点。”

“这会儿好多了,好的,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起来。”

说完如风双手撑着床,起身坐正,我把床头升起作为他的靠背,然后取下床尾的用餐板架在了床的两侧护栏上,打开装着粥的塑料袋,拿出用一次性饭盒装着的满满的一碗粥,放在餐板上,又取出白色的一次性勺子,放在如风的手里,接着说道:“赶快趁热吃吧,等一会儿凉了对胃不好。”

说完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看着他。

如风一边微笑着点头,拿着勺子的手却始终没有开动。

我这才意识到,如风的眼睛现在处于失明状态,什么都看不见,又怎么看得见碗在哪里呢?

“对不起,我忘了,忘了你现在看不到东西。”我为自己的照顾不周感到惭愧。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用。”如风尴尬的低下了头,一向骄傲如他,现在竟然连吃饭都不能自己解决,那一刻我看到从未出现过在他脸上的一种尴尬与自卑。

“你的看不见只是暂时的,等你的伤口彻底愈合,眼睛自然而然就能恢复了。你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好好补充营养。”

“谢谢你的安慰。”

“来,我来喂你吃吧。”

说着我就端起了碗,从他手中拿过勺子,盛了一勺带着肉沫的粥送到了他的嘴边,并提醒他道:“来,张嘴。”

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配合反而躲开了,脸上突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边伸出手挡在了脸前,边支支吾吾的说:“不,还,还是我自己来吧,让我试试。”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逞强了,这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不说没有人会笑话你的。等你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你想让我喂那也不可能了。来,赶快趁热吃。”

在我的再三劝告下,他终于肯张开了嘴,从一开始的别扭,到后面慢慢自然了很多。

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很快一碗粥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到最后他好像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我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顺便帮他擦了擦嘴角上粘着的米粒,他静静地欣然接受着。

当我结束这一动作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双手捉住了我的手,并且紧紧地握在他的胸前,带着无限感慨的语气道:“今天谢谢你!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信息你也不回,我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却因祸得福,老天又阴差阳错的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本来我为自己的失明感到异常痛苦,想着万一以后都看不见了,我的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可是刚才你喂我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一种被你关心照顾的幸福。这是多年来我从未有过的感觉,我真想这一刻能一直不停的延续下去,如果失明能让我换来一段的幸福,我也算是失与得平衡了,也不枉此生心满意足了。”

我又忍不住流下眼泪,虽然明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哽咽着回应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傻最傻的人,没有之一,而是之最。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眷恋,你真是个大傻瓜。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作为一个孩子的妈妈,我该如何自处。”

如风尴尬地放开了我的手,脸上满是歉意,失落地说:“不好意思,微兰,我又失态了,请你别在意,我是一时有感而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怎么忍心让你为难”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复仇的欲望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复仇的欲望“哈!你们”一个带着诙谐意味的声音突然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三十来岁,一身白色带黑色条纹的运动服,上面的标志是adidas,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正上下打量着我们。

“唐老鸭!是你吗?”如风非常高兴地问道。

“不是我,还有谁?不然还有谁知道你在这?”

“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唐老鸭?”

“如假包换!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微兰吧?”

唐老鸭斜眯起眼睛再次很不客气的观察着我,眼神直勾勾地带足了侵略性,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把如风吃完的粥碗放到打包的袋子里,随手把袋子先放到地上,然后把用餐板取下放回床头原位。

“什么大名鼎鼎?”这四个字听上去意味复杂,我边收拾边反问了一句。

“咱俩虽然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但是在如风那里听到你的名字应该有无数遍了吧,这叫什么?未见其人,已熟其声,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耳朵几乎已经磨成了老茧了。”唐老鸭把背包扔在如风的床尾,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我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脸颊突然发烫,热乎乎的。我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垃圾袋,低着头就快步往病房门口走去。经过唐老鸭的身边,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想赶快逃走,也顾不得形象是否狼狈,只简单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把垃圾丢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如风的责备声:“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吓到微兰。”

唐老鸭还是一样的口吻说:“我说的是实话,她有这么胆小吗?能不顾一切回来照顾你,我看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以前我对她真的是没什么好感,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算你有眼光,呵呵。看在你眼光不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么多年的死不悔改了,还有对我的各种噪声折磨。”

根据他们的谈话,我明白了唐老鸭这个人直率随性,对于他的调侃也就没太在意了。

我顺着走廊,找到了垃圾桶。然后,在门外稍稍站了一会儿,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再次走了进来。

就这么一会儿,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欢乐气氛,唐老鸭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随意自在。他的脸阴沉着,紧紧的盯着如风的脸,手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与人打架一样。

看到这个场景,我知道肯定是唐老鸭已经知道了如风的情况。

男人的冲动我是见识过的,我生怕唐老鸭也一时无法自控,赶紧走到他们两个中间。走到近前一看,唐老鸭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牙齿也因为激动咬得咯吱咯吱响,浑身的汗毛孔似乎都已经张开了,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复仇的张力。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虽然已经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故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啦?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如风冲着我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说:“唐老鸭知道了我的情况,一时气愤想去为我报仇。我知道他的心是好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我已经领教过他们的厉害了,不能让他白白去吃这个苦头。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么多人。”

如风这话是对我说的,其实也是说给唐老鸭听的。

唐老鸭明白如风的意思,抓着拳头狠狠的捶在了床上的被子里,然后又在上面转了几圈,把被子拧成了一团,双眼露着凶光,恨恨的说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不能让你白白受这个欺负。我就不信他们长了三头六臂,还真要好好会会他们。你是谁?你是我如风的哥们,不是别人,谁要是敢动了你就是跟我为难。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瞧!”

说着用手飞快地划拉了一下眼角,转身就要往外面走。虽然他的动作很快,掩饰的也非常好,但还是被我看到了一颗泪滴被他捻在了手里。

“唐老鸭,请你冷静一下。”我快步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叫住了他。

唐老鸭没有转身始终背对着我,语调深沉而又句句铿锵有力地说沈微兰你知不知道如风是怎么受伤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他已经失明了吧,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谁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你让我这个做哥们儿,怎么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

他又说我可是七尺男儿,堂堂的热血汉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床上睡个觉,一个锅里吃过饭,还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之前我们在学校上学的时候,经常相互打抱不平,只要一方有事,另一方绝对毫不含糊,刀山火海都可以两肋插刀。这是男人之间的义气,你们女人不懂。如果今天我无动于衷,任由别人欺负他,欺负我的兄弟,不仅我自己心里这一关过不去,说出去我唐老鸭还有何脸面在跟人称兄道弟。

说着说着我感到他的腰有些微微下弯,声音也开始没有那么自然的打起了颤,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心痛。

情绪激昂处,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稍稍停顿了一下,好像心里憋闷了很久似的,深深吐了一口大气,然后把头高高扬起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如风知道唐老鸭对自己的感情,此刻看着他的样子和说出的话,心里非常的感动,忍不住眼角也泛起了泪花。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亲眼看到了两个男人在我面前掉下眼泪,我忍不住为之动容,心里也跟着热血翻涌。一方面为如风的伤势心痛,一方面被唐老鸭的重情重义所感动,同时也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感到万分欣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唐老鸭,陷入沉默的同时,眼前再度浮现出电子的那张脸,还有她曾经说过的话。

她最经常说的就是,“有什么事还有我呢!”“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要他好看。”

虽然具体文字不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和对朋友的一片心都是一样的,肝胆相照而又深怀赤诚。

我想起了那句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确如此,茫茫人海当中与我们相识的人会有很多,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但能与我们谈得来,又与我们真诚相待的人又有几个呢?即便是真诚相待,谁又肯急我所急,随随便便就为了对方不顾自己的安危,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呢。

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有两件东西,第一是一去不返的时间,第二是失去了再也没有可能再回来的生命。如果一个人可以不顾这些,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呢。

我不禁在心里喊了一句:燕子,你走的太快了。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如风率先打破了这沉重而又紧张的气氛,语重心长的对唐老鸭说我知道你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情况,心里面不忍心。受到这样的伤害,我心里也非常痛恨,并且发誓要好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可是你看我现在眼睛看不到,头上的伤口刚做完手术愈合还有一段时间。医生说如果伤口愈合的好,我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到,但是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对此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好好的按耐住自己的复仇欲望,等我彻底恢复好之后,我们两个一起从长计议,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帮忙。

他们那天把我打伤了之后,我晕厥了过去,什么时候被送到医院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到底逃向了哪里。这件事情微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她讨论过了,总觉得事情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不是一场预先设计好的阴谋,我现在还不敢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更需要我们静下心来好好合计一下,以后该怎么样去报这个仇。

如果你冒冒失失的去了,很有可能什么人也找不到,徒劳无功不说,还会让他们产生警惕。假使你找到了人,一个人与他们硬拼,他们人多势众,你肯定是打不过的。

如果你也受了伤,那我们两个人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继续在外面逍遥,我们却只能躺在病房里唉声叹气。

再则假如我的眼睛好不了,以后我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如果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哪里还有比你更亲近的兄弟来帮我呢。

如风把整个的情况分析了一遍,最后带着恳请的语气说:“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希望,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恳请你,平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跟我一起耐心等待。”

唐老鸭把这一切都听了进去,复仇的欲望也慢慢埋藏在了心底。他恢复平静之后,转过身冲着如风点点头道:“放心吧,兄弟。就照你说的,我们先隐忍一段时间,等你的伤好了再从长计议。刚才我只是看到你这个样子,特别的”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对于刚才自己的冲动行为,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宠着我和如风傻傻的笑了笑,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豁然开朗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豁然开朗“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啊?听你们刚才的谈话,相互之间的交情不浅。”我们三个刚安静下来,住在门口的大爷突然插了话,顺手撩开了旁边与如风隔着的布帘,咳嗽了两声,一只长满了皱纹的手指着唐老鸭语重心长地道:“年轻真好,但是年轻也容易做事冲动。住院的小伙子说得对,凡事还是要三思而行,不能不经大脑太过冲动,不然很容易后悔啊。”

原来我们刚才的争论和谈话,老大爷都听到了。

顺着他的手,我们看到一张又白又瘦的脸,脸上的皮肤因为太瘦松弛的一个褶皱一个褶皱的。

“大爷,您说的对,您这是为什么住院?”我看旁边的唐老鸭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接了话。

“人年龄大了不中用了,走个路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把腰椎有一节摔裂了。现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跟个废人一样,年龄太大什么都愈合的慢。想想年轻那会儿,我穿越了多少大山,哪像现在寸步难行,想下个床都困难喽。”说着大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幽怨的望着斜前方的一片天花板,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大爷您看上去精气神不错,怪不得呢,原来是以前经常爬山呢。你今年多大了??不要灰心丧气,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各种康复手段都已经非常成熟了,你好好修养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又能生龙活虎像年轻人一样了。”我不忍心看到老人失望的样子,把能想到的一些安慰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哈哈,你这姑娘倒是挺会安慰人,不过我听了也舒心。我今年已经69岁了,想当年也是好汉一条,从来没有服过谁,可是有的时候,人呀不得不认老啊,跟什么都可以过不去,就是跟时间没办法过不去。我看着你们打心眼儿里喜欢,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我这个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老人一到这个年龄骨质疏松,生命力已经没有那么旺盛了。我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跟你们好好说话已经是万幸了,我也不指望说能恢复得像以前一样,以后能够正常行动不拖累家人已经满足了。”

看着大爷乐观的神态,我想起了我的老爸,在性格上他们两个人太像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好像都能够乐观面对,再大的困难在面前,只要跟他们在一起一定会平安度过。

忽然对他有一种更加亲切的感觉,我忍不住又跟他闲聊了几句。

“从我进来到现在好像看到的只是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来照顾你,陪你吗?”

大爷原本带笑的脸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道:“我呀,老伴儿很早就离我而去,我一个人拖拉着一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妈把他养大,又上了大学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孩子都很好,对我也非常的孝顺,把我从老家接了过来。生活上呢吃的穿的什么都紧着我,说是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很不容易,老了要让我享一下清福。可是啊,他这工作要经常被派往国外,有的时候一去就有几个月还不回来。后来孙子大了,被送去国外读书,孩子她妈也都跟了过去。儿子说也想让我跟他一起,可是你说我去干嘛呀?那出国哪像说从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杭州这样的距离呢,而且人家说的是英语,我普通话说的还不是特别标准,英语那更不是我的菜了。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我都打定主意一定要留在国内,老了怎么着也得落叶归根,不能落在外面吧。”

“大爷,那你现在一个人留在家里呀。”听大爷讲了这么多,唐老鸭在旁边也忍不住问道。

“是也不是,因为还是担心我的生活,儿子就给我请了一位阿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是你看我好好的有胳膊有腿儿,行动自如,哪里需要什么照顾,平白花那个冤枉钱。而且整天有个人跟着也很不方便,所以我就把她给辞退了。一个人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出去玩我就出去玩,倒也自在。”

“那你儿子以后都不回来了吗?你一个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这次受伤有没有告诉他们。”如风问出了我和唐老鸭想问的问题。

“哎,你说这么大老远的,我告诉他们有用吗?从国外飞回来一次那得多久啊,太折腾了。所以他们打电话过来我都说我很好,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医院,是个什么情况。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我现在年龄大了,帮不了他们,但也不能因为自己拖累了他们。”

“大爷您可真是爱子情深!”

我忍不住在旁边赞叹道。

“哈哈哈,什么爱子情深,我想天底下的父母心情都是一样的。如果是换成你们的父母,估计也会这样。小的时候怕他吃不饱穿不暖,出门受人欺负,长大啦,又担心他的学业,害怕他将来没有出路。有了工作上了班又担心他太忙太累,还担心他因为没有时间谈恋爱,找不到对象,耽误了终身大事。结了婚,生了孩子,又担心孙子没人照顾,让他们没有办法好好上班。现在孙子也大了,早早的被送出了国,又担心他们不知道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哎,反正就是遇啥事都担心,这就是天下父母心。”

大爷的话让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他看我们没有说话,接着故作轻松的说:“怎么样?年轻人?是不是因为我的话对你有所触动啊?想起你们自己的父母?”

唐老鸭意味深长的说:“说实话,我在家里面经常被我爸批评,经常怀疑在他眼里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我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非常难受,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完美,而只有我好像总有很多的缺点让他非常不满意。如果这番话是我爸说出来的,以后他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干。”

“哈哈,小伙子,你这是不了解父母的心,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别说是我们这种有血有肉的人。有的人是面冷心热,嘴上爱挑剔,心里却不一定是真的这样想的。你想想啊,也许他挑剔你是因为想让你更加优秀,这样在社会上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啊。如果作为父母对孩子的一言一行根本都不关注,对他们来说也无所谓的话,那他应该会对你视若无睹,根本不会去挑剔的。而这样做的结果就只能是对你放任自流,随你自生自灭了,你觉得这样对你好吗?这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任。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你想想你上学的时候,同在一个班里的同学,是不是那些学习好的更受关注,那些调皮捣蛋的老师确实没有办法的,到最后也就真的有心无力不想管了。”

唐老鸭听到这忽然茅塞顿开,一下子豁然开朗,多年纠结在心里的困惑就这样被解开了。对于父亲这个词,今天开始他又有了新的理解,也多了一层亲近的感觉。他心想这次如风的事情了结之后,一定会去跟父亲好好聊聊,谈谈心里的话。他自己也准备从此要更加努力,让父亲不再担心。

想到这,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与父亲一起,其乐融融的场面,内心充满了温暖和期待。

都说知己知己,如风就像唐老鸭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心事怎么又会不知道呢?

“大爷说的很对,对于父母我们可能了解的真的是太少了,我们只是关注自己身上的感受,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去想他们这些行为的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次回去你要好好跟唐叔叔谈一谈说说心里话,把多年梗在心里的结给解开。”

“嗯”唐老鸭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老大爷的床边,握住了他那双满是皱纹的手,非常激动的说:“今天太谢谢你了,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个作为父亲的心理。如果你不嫌弃,这几天我一直会在这里照顾我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随时帮忙。”

“哈哈哈!不管怎样,我先谢谢你。小伙子你真是一个特别重情义的人,你的朋友有你这样的兄弟真的是天大的福气。我能吃能喝能睡没什么问题的,放心吧。我看你这位朋友头部受到重伤,眼睛又暂时看不到,你还是好好照顾他吧,有空的时候你就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没关系,反正我经常在这儿,你有需要就随时知会。至于聊天嘛,那你可是找对人了。”

“是的,大爷,我这位兄弟说起话来超级有幽默感,谁跟他在一块儿都不会觉得闷。”

“好,行,没想到在这医院里还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好小伙子,这下不寂寞了。”

看着他们三个和谐的场面,我想起一句话:人和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说来就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谈话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谈话“微兰,这里有唐老鸭在,你赶紧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如风已经有些疲惫,平躺回了病床上,头上白色的纱布与白色的枕头、床单浑然一体,整个人都被渲染的一片苍白。

我这才想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九点了。

唐老鸭回到如风床前,对着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道:“如风说的没错,时间已经很晚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一个女人在这也不方便,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有些不放心,但又想了想依我现在跟如风的关系,确实有些不妥。

“行,那就麻烦你了,他眼睛看不到,你要时刻看着他,医生说他目前只能喝点稀粥,出了医院大门右转有一家茶餐厅,里面有卖粥的。”我一边跟唐老鸭交代着,一边看了看如风的脸,他额头上的川字又开始明显了,我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但又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嘱唐老鸭发现如风有发烧症状一定要及时与医生联系,并把具体的呼救按钮指给他看。

能想到的都交代完毕,看着唐老鸭不住的点头,我心里才算放心。

我又看了看如风的脸,双眼紧闭,额头上的川字又深了。

原本我想说“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这样的话,一看到他那又开始痛苦的表情,我又悄悄忍住了。

“走吧,明天可以再来。”唐老鸭看出了我的不忍,轻声催促了一下。

“嗯,好的,再见。”

我拉着行李朝病房外低头走去。

“走,我送送你。”

唐老鸭紧跟在我后面,一起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唐老鸭与我肩并肩走着。晚上的走廊安静了很多,我的五寸高跟鞋吧哒吧哒的回声格外清脆,唐老鸭一路默然无声,我有些不太适应。

“唐老鸭,你出来送我莫非有什么话要说?”

他忽然站定,双手插进口袋,盯着我的脸严肃地看了一会儿,与刚才在病房里的他判若两人。

“我的确有话对你说,要不去楼下吧,在这里可能会影响病人休息。”说罢转身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一直走到一楼门诊大厅才停下脚步。

这会儿门诊大厅里还有不少带着孩子正在焦急等待的家长,但是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原本热闹的场面也不那么嘈杂了。

唐老鸭环顾四周,看着这样的场面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

“什么情况?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病号?”

“做父母的都这样,孩子一生病就是半夜也得来,不然始终不放心,可能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其实有些感冒、发烧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作为父母好像只有听到医生说没事才会放心,不然总害怕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呵呵,一看就知道你没管过孩子。”

我一边望向急诊护士台,一边跟他解释着,忍不住对他有些不满。

“哈,我当然没什么经验啦,我女朋友都还没影呢。”

唐老鸭听出了我对他的意见立刻反驳道。

“什么?你还没有女朋友?!不可能吧,我看你人不错,又很热心,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我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番,好像在看一个新奇的怪物。不敢相信眼前这一个长相帅气,言谈又非常风趣,看上去有相当品位的男人竟然找不到女朋友。

“怎么看什么看,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对于我的行为他颇为不满一脸不屑,那他就好像在说我见识短浅,太过于大惊小怪了,然后紧接着说道:“如风不是也没有结婚,你怎么不奇怪?”

我的心扑腾一声,一听这话立刻红了脸,赶紧把脸扭向别处,装着去看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

这个妈妈看上去是一个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的,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你们装得鼓鼓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儿,左手胳膊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里面也装的鼓鼓的,不用猜我也知道里面装的大概都有哪些东西。

小男孩头上贴着一个蓝色的发烧贴,在她妈妈的怀里不停扭动的身体,好像非常不舒服的样子。这孩子身体不同的女人,这位妈妈显然有点吃力,不停变换着姿势,把孩子的屁股往上抬。她的背影随着孩子的重量越来越往下弯起,就像一个被不断拉扯着弓弦的弯弓,她的胳膊就是那条弓弦,孩子就是那支弦上的箭。

看着眼前这位妈妈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前几年的自己。那个时候女儿身体弱,经常生病,强子工作又忙,所以我经常抱着女儿和老妈一起穿梭于医院和家之间。对于这位妈妈的辛苦完全深有体会,不过说好的事,我有老妈的帮忙。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无心的随口一说,你别介意,我没有其他意思啊。说到底还是因为如风这小子死心眼,非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行。”

我没有接他的话,回过头来看着医院门口的外面一片漆黑,昏暗的灯光下有偶尔走过的人影显得非常高大。

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道:“走了这么远,我相信不是只是跟我闲聊的吧?”

唐老鸭一边跟着我的脚步,走在我的身后,一边深沉的说道:“当然不是闲聊了,走吧,我们到大门外面的院子里去说吧,那里人少比较清静。”

说完他加快了步子,跨过我的身边,直接走到院子里,在一个大树下停了下来。大树的树根四周被水泥台子围着,整个树冠很大,像一把巨大的大伞,树下显得比旁边更加黑了。树杆上滋生的很多像胡须一样的树根丝丝缕缕,往下垂至半树腰,看上去就像人们故意做的线型帘子一样,微风轻轻吹过,这些帘子轻飘飘的随风摇摆而舞,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这种树在深圳的大街上、小区里到处可见,只是平常我不是匆匆忙忙的从旁经过,根本无心停留下来细细观赏,就是心情特别烦躁,更没有去审美的情绪。

今天没有带着孩子在身边,也没有想其它过多的事情,对于这难得的安静时刻竟然有些留恋,不禁抬头多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唐老鴨有话对我说,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来看一看身边的景色,所以一时之间对于这平常的景色竟然觉得这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你别见笑。你既然是如风的好朋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本来拐弯抹角也不是我的个性。”

“好的,有话请讲。”

“你跟你老公之间现在关系怎么样?”

我一听他上来就问这么隐秘的事情,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如何回答。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去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因为如风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至今都没有找女朋友的意思。而你又是已经结了婚并且有孩子的,这样下去我想对你对他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才想这样问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如风。你放心我并没有给他任何希望,我一直都告诉他,我们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自从大学毕业之前我们分手,我们已经走向了两个不同的人生轨迹。”

一提到这个问题我就忍不住长长的叹气,感慨人生的变化莫测。

“谢谢你!看来我之前是对你有误会,很长时间以来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心里一直挺讨厌你的。因为你耽误了我最好的兄弟,让他饱受心灵之苦,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还整天失魂落魄。”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你讨厌我也是对的。”

“不过通过今天这件事情上,我对你彻底有了改观。从你的整体气质到你的一言一行上,我都看到了你与其他女人不同的地方。你身上没有其他女人身上的俗气和娇气,有一种非常自然淳朴而又真挚的气息。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尤其是大都市里是非常难得的。”

“谢谢你的肯定。”

“你不用谢我,我也并没有夸奖你哄你开心的意思,我只是说出了我内心的看法。之前我一直不理解,我说为什么对我如此痴情,现在我明白了。可是明白并不代表支持,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还是持着坚决的否定态度,除非你们之间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我问你跟你老公之间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我,我们”

“好了,你不用说了,从你的表情还有语气上我已经猜的出来了。只是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如果你们感情不好,那么有分开的可能吗??”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但是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什么事情?”

“之前你的好友叫什么燕子的,她曾经告诉如风,说你的老公为了得到你曾经给你下过蛊毒。”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非常吃惊地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劝说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六章劝说唐老鸭的话让我吃惊的脑子停滞一片空白,我整个人被黑暗之中树的阴影笼罩,从身体表面到内心一片漆黑。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

有那么一刻,我手脚冰冷僵硬的根本无法动弹。

“沈微兰,你,你没事吧?”唐老鸭的声音就像来自遥远的远方。

我缓过一会儿神,在黑暗中观察着他的神态和表情,想找出一些让我不相信他的话的破绽。我不是一个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但他是如风的朋友,会有必要骗我吗?而且他提到了一个人——燕子。

“燕子说强子对我下蛊?”

“听如风说是。”

“可燕子已经过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所有的话都死无对证。”

“你意思是我和如风联合起来骗你了?”

“我相信如风不会。”

“那就是说我会?”唐老鸭的语气里充满着被侮辱的气愤。

“我虽然第一次见你,但从你对如风的态度上,我知道你是一个靠谱的朋友。”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我捂着头蹲到了地上。

“其实到底是不是蛊毒,需要你自己去验证。我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因为之前当如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难过、痛苦了好一阵,他第一时间找到我,要我去帮忙调查。为了有足够的资金,他放下对自由的向往回到了家,准备继承他爸的事业,而且为此埋头学习了很长时间。他甚至在得知你吐血住院的时候,立刻决定不顾危险前往苗疆深入了解蛊毒的事。”

唐老鸭的话字字句句让我心灵震颤,原来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风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承担了那么重的责任。

“验证?事业?苗疆?”

他的话就像一个遥远的故事,完全打翻了我之前的认知,我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那声音带着茫然的困惑,自己听得都觉得非常陌生。

“是的。之前我们查阅了很多资料,你自己回去可以搜索研究一下。另外,我也帮你去找我的表哥医生问过了,他从医学的角度给我看了篇关于蛊毒的研究,回头我发给你看一下。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可以先对照自己的感受验证一下,另外赶紧到医院做个全身体检,看看之前的症状是因为本身就有某种病症,还是真的中了毒。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安排我表哥帮你做,只是你可能要辛苦一趟到另一个城市去找他。”

他说的虽然句句真切,我静静地听着这一切都好像在说另外一个人,完全与我无关。我想象不出自己竟然跟传说中的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如此普通的一生里会有这样的神奇而不可思议的遭遇。什么蛊毒,什么阴谋这些应该都是电视剧里才应该有的情节吧。

唐老鸭看我没有说话,继续道:“我相信你还不知道吧,如风他爸爸是我们市里的玉石研究专家和商界风云人物,他们世代相传都是玉石世家,家里随意一件玉石摆件都可称得上珍宝,走进去就像一个小的玉石博物馆,身家具体多少不可估量,也没有人知道。柳家就如风一个独生子,他们家世代单传,所以家里的事业如果按照柳家大伯的计划,如风一大学毕业,就要回到家里跟着他爸爸一起学习玉石生意。谁知道如风当年跟你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为了追查你的下落,他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和他爸爸妈妈毅然决裂之后离家出走,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

如果说刚才唐老鸭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而现在他说的这些更像是一个传奇,而传奇里面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我非常熟悉的如风。

长期以来我只知道如风的家庭条件是在城市里条件相对比较好的,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

我张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贫困家庭出来的孩子,身边竟然卧虎藏龙,所谓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只是在书本里看过,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曾经切身的经历过。

“没想到如风家庭条件这么好,我真的是高攀了,当年我们分开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是现在看来也是正确的。门不当户不对,即使我们感情再好,也很难走在一起。光是他爸爸妈妈那一关,我都没有办法过去我说的没错吧。”

“沈微兰你的确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只是这样说,然后你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其实当年你和如风正在恋爱的时候,柳伯伯曾经给如风安排过一个姑娘,家庭条件自然是没的说,也是商业世家。但是如风丝毫不为所动,一门心思的全都是想着你。因为这件事情,也把柳伯伯气得半死。”

“原来如此,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听唐老鸭提起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也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是啊,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这一次回来之后,伯母又给如风介绍了一次女朋友。而且这个女孩子相信你应该也认识,听如风说是你们的同学。”

“谁?”

“一个叫王思思的女孩子,伯母非常喜欢,说这个女孩子不仅长得很漂亮,而且也非常的有才华,家庭条件也非常的好。”

“她啊?是,是我们的同学。”我的心头猛的一紧,脑海里浮现出曾经那个非常熟悉的脸。

“看来如风说的没错,那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并没有过分夸张吧。但是如风也是死活不同意,并且还因为此跟去劝说她的长辈不惜发生争执。虽然你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看如风还是没有死心,我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明知道是没有希望没有结果的事情,还在那里苦苦守着。你说他是不是很傻?我看他是傻的可怜,傻到无可救药。”

“你不用说了,原来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的的确确害了如风,要不是我他肯定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并且开开心心的生活着。而今却落到如此下场,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曾经和思思相过亲,我一定大力支持他们,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思思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不仅才貌双全,而且有着其他女人没有的睿智,他完全可以帮助如风在未来的事业当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而且还会好好的爱如风,可是如今”

“既然你和你的老公之间的婚姻并没有结束,也没有离开的可能,那也就是说,你跟如风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桥梁。他对你的感情越是深厚,反而越会找不到自己的生活。而你我相信也会因此,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因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外面那种普通的女孩子,你骨子里透着一种倔强、自然与真诚。所以我断定即使将来你跟你的老公最终走不到一起,也会因为自己目前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的条件而选择远离。我说的没错吧?”

“的确,唐老鸭你全都说中了。对于如风,自从大学毕业离开之后,我选择与强子在一起,此生就只能对他说对不起了。虽然我也非常遗憾,但是有很多事情终究无法回头。不瞒你说,我现在跟强子的关系也非常的不好,我已经向他提出离婚了。

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如风,而是我发现现在的强子跟之前我认识的那个强子,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仅偏执,而且身怀嫉妒与强烈的仇恨,同时又有非常强烈的暴力倾向,跟他在一起让我感到压抑和害怕。

但是即使我离了婚,我也不会接受如风的。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冰清玉洁的沈微兰。他还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男青年,而我是却是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妇女。跟他站在一起,我会感到非常的自卑,从来没有安全感,也就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跟他在一起的生活。所以无论是现在也好,将来也罢,他如风只能是我曾经的男友和以后的好朋友。”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疼痛,一向骄傲如我,没想到却也有自卑自怜的一天。忽然觉得人生就像一只拥有魔法的手安排了一个神奇的局,而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时刻会被安排在想被安排的位置。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这也就是我今天想要了解的。既然你们已经完全不可能了,那么你能否劝一下如风接受现在这个你们的同学呢?我不希望他整天失魂落魄,没有人照顾。”

“我想这个忙我是没办法帮你了,可能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我那个同学王思思,据如风说,飞机失事已经身亡。”

“啊,你说什么?”

“王思思,已经离开了人世,就在上一周。”

“我的天!”唐老鸭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忍不住惊呼一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紧张的夜晚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六章紧张的夜晚唐老鸭狠狠的拍着脑门,几乎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清楚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而且这个人又跟如风的关系非同一般。一向潇洒如他,面对这种事情也不免伤感起来。

随着这让人一想起就分外悲伤的消息,我们两个的谈话也变得毫无意义,也在这棵长着长长胡须的树下自然的结束。

我步履沉重地拖着行李走出了医院大门,没有着急去坐车,而是沿着马路在黑夜里散漫的走着,慢慢回想咀嚼着刚才唐老鸭说的话。

对于如风的身世,我着实惊叹了一番,与此同时,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相互交织,好像被孩子不小心玩坏的毛线团。

一方面,没想到我们相识多年,他居然把自己的身世隐瞒的这么好。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怕我知道了就会冲着他的家庭背景对他有所图谋吗?

领一方面,又想他这样的低调,的确让自己跟他相处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如果当初就知道他是世家子弟,我也许早就因为门第观念在意别人的看法,离他远远的了。不是有钱人不好,也不是我盲目仇富,而是我自己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

想到这,我又觉得自己非常好笑,明明已经与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了,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的事情想来于我又有什么用呢?

放下如风,我又想起唐老鸭说的什么蛊毒。老实说从他说出来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像在听一个传奇故事,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觉得非常的不真实。

我想不通的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有什么值得强子去如此下功夫的地方呢?当年跟他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强子也是一个普通人,蛊毒那么毒辣的东西也只是存在于电视电影里的传说,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即使抛开这个东西的真实性,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取呢?

唐老鸭虽然并没有骗我的理由,我前段时间也确实住院几次,而且也都是突发状况,当医生提及我的检查时,强子也确实有些不自然。甚至于当时对于他的言行,我也的确怀疑伤心过很多次,但我怎么也无法把这些与蛊毒联想到一起。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自己当年选的人会如此歹毒。

一路想着心事,走着走着,走了很远,不知不觉有些累了。我想找个车坐,不经意间的回头才忽然发现现在路上基本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除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因为路上没有其他人,他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回头看了看,印象中这人好像从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让我故意停下来,假装回头看看路上有没有出租车驶过来。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也慌张地赶紧停了下来。

我心里一惊,心想莫非自己被跟踪了?刚想到这两字,脑海中马上联想起电影中的神秘画面,又想起曾经在医院门口与我为难的那个黑衣人,我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了。

我想不通的是,谁会这么在意普通的我呢?左思右想,不明白自己又无形中得罪了什么人,几个月来,我基本除了女儿学校,就是自己家里,唯一一次去逛街还是在陈丽红阴谋败露的时候。

想起陈丽红,我忽然心里一紧,难道又是陈丽红那个女人阴魂不散,但转念又一想,她已经进了警察局,刘斌也已经跟她离了婚。她应该没有理由继续再抓住我不放,就算她有这个心,也应该没了力了吧。

今天的出租车也非常奇怪,往日里就像小河里的鱼一样成群结队,一辆接着一辆在街上穿行,这会儿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样,我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一辆。

夜色越来越深,我的心跟着也越来越沉,手里的行李也似乎成了多余的累赘,想继续往前走,但又怕天越晚越没办法。

我一边心急如焚,一边时不时悄悄观察他,但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从身高和大致轮廓上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我估量着与他之间的距离,盘算着如果他突然靠近或有其他动作的话,该用怎样的速度才能逃脱。我拿出手机,没敢打开屏幕,因为怕屏幕上的光线会反射到脸上让她看到我的紧张。我把手机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着拨打110。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失去了耐心,在其眼前出现一道红点,然后是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烦躁,抽起了烟。

紧接着,只见抛物线开始朝我这边而来,我心猛地一阵紧张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这个时候,我忽然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留在原地继续守株待兔似的等待出租车的出现。

我攥着手机的手也跟着他走路的节奏,紧张的开始冒汗,手机在我手里忽然感觉就像条湿滑的泥鳅。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报警,我用衣服的一角擦拭了一下,然后快速解锁,找到电话拨号界面,输入110三个数字,把大拇指放在了绿色的电话标志上,等待着。

这人速度虽然不快,但步子却迈得很大,我感觉只有那么两分钟马上就要到我眼前。我的心脏随着他的不断靠近开始砰砰直跳,难受极了。

奇迹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人无限惊喜,就在他快要走到我身边的那一瞬间,一辆蓝色的比亚迪出租车忽然出现在视野。这辆出租车就像一个普世救星,瞬间点亮了整个夜色,也点亮了我的内心。

这一刻那车身的蓝色像极了天空的颜色,车顶上亮起的红色taxi四个字母,就像早上的太阳。我的心里开始雀跃,高兴的像一个得到心仪已久的芭比娃娃的孩子,不停挥动着一只手,试图告诉司机这里有个女人已经等你很久了,需要坐车,需要帮助。

司机果然眼明手亮,没有辜负我奋力的呼叫,而且时机也把握的刚刚好。他不偏不倚刚好停在我的身边,就在这个人刚好走到我的身边时。

我赶紧走到出租车旁边,伸长了脖子故意说:“师傅,这么晚了,终于等到你的车了。”

说话间我顺便往那人身上瞥了一眼,他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体格健壮,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一直低着头,模糊中只见上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似笑非笑。他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侧头看我,径直向前走去。

看到他远去的背影,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出租车师傅我要去的地方。等师傅下车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后背紧靠沙发靠背的那一刻,才觉得好累好累。

“师傅,医院门口平常应该有许多出租车才对,怎么今天都等了好久才等到你一辆啊。”

以前坐出租车很少与司机搭话,但今天我觉得这位师傅格外亲切,就像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很想跟他说话闲聊。

“呵呵,西行来医院的两条路都在施工,路上本来就两条车道,还被占了一条,只要开过来就会堵车,所以啊,很多同行都不愿意往这边来了。只要一听到说是往医院来的,基本上都找借口推脱了。我是刚好送了一个从关外过来的病人,当时她孩子生病非常着急,我就没好意思推脱,过来的时候也是堵了很长时间。”

“哦,师傅,您真是好心人!碰到这种情况,作为孩子的妈妈应该都是心急火燎的,如果再找不到车,那就更急了,很多时候可能想哭的心都有了。”今天的我虽然并没有因病着急,却感同身受。

“哈哈,什么好心不好心的,我自己也是孩子的家长,更有过亲身体验,做这行就是与人方便,自己靠辛苦赚点钱养家糊口。现在做父母的不容易啊,什么都操心。”

“是啊,处处焦虑。孩子吃不好,担心营养不够;睡眠不好,担心长不高;一有个感冒发烧,整个家都乱了套,生怕会因为治疗不及时,衍生出其他什么更为严重的病。一有了孩子,心也变得格外脆弱,什么都伤不起。”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以前都是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已经万事大吉,高兴的不得了了。父母天天要在外面干活挣钱养家,哪有时间管这么多管这么细致。其实那时候我们也身体健健康康的,好像也很少生病。”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什么都注重品质。”

“我看你拖着一个行李,是从外面回来吗?还是去亲友家?”

“没有,有个朋友受伤住院了,我刚从外面回来顺便先来看看他,现在准备回家。今天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都等得着急死了,谢谢你。”

我打心眼里说出了那句感谢的话。

师傅非常受用也很高兴,一路上话更多了,随着这样的闲聊,我原本的紧张终于慢慢放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强子的质问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强子的质问晚上的马路似乎比白天的宽敞了很多,没有了白天的拥堵,再加上师傅娴熟的开车技术,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好像缩短了很多,熟悉的小区大门向我招手时,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已经到了家门口。

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一种突然的放松后,我全身的疲惫感轰然而至,就像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游了很长时间,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上岸的时候才觉得双腿已经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从小区门口到我家楼下大概有几分钟的距离,小区里面因为树木很多,显得更加阴暗和幽静,我拖着行李,一路拖拖沓沓,箱子上的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为了怕惊扰其他已经熟悉的邻居,我每走一段路都会停下来稍微等一会儿,然后再继续前行。

一个人想着强子现在到底有没有回家,如果已经回家了,现在没有女儿在身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该怎么面对他。想到这里,我的脚步更加抬不动了。

走到我家楼下,我停在电梯门口,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告诉自己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逃避也没有用,这个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早点解决,如果一直迟疑不决,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此刻我又想起唐老鸭说的话,虽然我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但一想到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又该怎么办。我不敢想象常年生活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人。这不仅对我来说是个更加沉重的打击,更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它将会成为我身上最丑的烙印,时刻提醒我沈微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电梯的门打开了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开合的声音好像在问,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啊,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而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觉得回家是这么一件让人犹豫烦恼的事。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来电是强子。

我心里忽然一颤,在莫名其妙的慌张中接了电话。

“家里没人,你去哪了?”强子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任何的感**彩。

“我带着女儿回老家了。”我轻声回答了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他继续用同样的声音问道。

“我已经先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下,等下我上去再说吧。”

挂断电话,我顺手按了一次电梯上行按钮。很快电梯的门再次缓缓打开,我拉着行李走了进去,从电梯的镜子里我看到一张充满忧郁又格外憔悴的脸。我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停的问这就是曾经的我吗?这就是曾经的沈微兰吗?

镜子里的那个我没有说话,也同样默默的看着我。我们两个在对视中很快到达我家所在的楼层。我拿着行李走到家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虚掩着根本没有锁,应该是强子特意打开的。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强子并没有开灯,一点亮光都没有,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我亲手打开了门口的开关,准备把行李拉进房间的时候,刚一转身突然发现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而我的鼻子差点撞到他的脸,身体几乎已经直接贴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行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被吓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然后赶紧往后跳开了,但又忘记后面有一个自己的行李箱,一下子撞到上面差点又要摔倒。就在这一瞬间,强子那熟悉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直接把我拉回到了他的怀里。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赶紧把脸侧到了一边,避免与他直接四目相对。

他看到我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的伤痛,把我拉到旁边就放开了,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想起回家了?”我把行李打开,然后开始整理里面的衣服,顺便淡淡地问了他一句。

“是啊,我出去了几天,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会让你产生想离开的想法。我知道我的脾气是很暴躁,曾经的行为也深深伤害了你,可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啊。如果爱情有罪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无罪的。”他看上去非常懊恼,双手插在头发里,紧紧的抓着头发的根部,耷拉着脑袋。

看来他还没有明白自己的问题到底在哪里,面对这样一个他,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交流。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现在连跟我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就让你如此痛恨,连理都不想理了吗?”他继续自怨自哀道。

我想了一会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不是我不想理你,只是我发现你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跟你继续交谈。如果每一次的交流都是无效的,不但改善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只会让我们双方更加痛苦,那我们这个谈话就毫无意义。”

“什么?你说我什么问题?我是太过于简单粗暴了吗?”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电视,目光迷离的问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你不觉得自己的嫉妒心太强了吗?”

“你是指我对如风的态度?”

本来有些话我不想跟他明说,但是既然他已经问了,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两个你明明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我当初选择了你并且有了晨晨,就根本没想过跟他甚至其他人有过什么牵连。我只想好好过日子,把我们整个家庭都经营得幸福美满,不管经济条件如何,只要我们和和美美一切足以。

我说我虽然的确非常上进,但是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双手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我也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也不盲目追求奢侈的生活。我们俩生活这么多年,你好像根本都不了解我。如风他虽然一直对我念念不忘,但是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并没有给过他任何的机会和承诺。我们两个自从大学毕业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没有可能再继续。而你好像始终把这件事情深深的放在心里,把他一直当成了嫉妒的对象。你这样子根本毫无意义,而且只会不断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本来我以为我的解释会让他明白一些事情,但是好像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更加刺激了他。有些事情似乎根本无法说得明白,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在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固执的想法。

“是吗?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有这么简单?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真的已经烟消云散了吗?”强子突然反感地反问了一句。

“我说了,不管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对他已经是过去式。别人我管不好,我只管好我自己,这样还不够吗?”

“哈哈哈,沈微兰,我发现你是一个特别会撒谎的女人。别人也管不好,的确没错,但是你能管好你自己吗??你确定你管好了你自己吗?”他似乎若有所指。

在这样的聊天中,衣服不知不觉已经被我收拾完毕。我站起身,对他的质疑表明我的态度:“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有话请你直说,不要含含糊糊,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是吗?故意装糊涂吗?那好,我来问你一句话。”

“你问吧。”

“你不是带着女儿回老家了吗??为什么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急急忙忙提前回来了?回来之后你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着急的都不能先把行李放在家里?”

强子对我的行踪似乎非常的清楚,一个深深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我非常敏感的直接问道:“你跟踪我?”

“是的,如果我不找人跟踪你,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事情瞒着我呢。”

“哈,这样无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好吧,你就在这等着我呢是吗?那我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你,我回来是因为如风的好朋友告诉我,如风受了很严重的伤住进了医院,他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没办法照应想让我帮忙。于是我就从老家提前回来,到医院里先去看看。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他如风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们两个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吗?你已经把他当成过去式了吗?为什么还如此关心他的伤势呢?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老公。”

“朋友有难我们是不是理当伸出援手,尤其是在这种特别的时刻,还有其他的朋友来请求,如果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如果我不理会是不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而且在医院这种地方,你不会认为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屈辱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屈辱“呵,那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

强子的脸前所未有的扭曲,语气里透着嫉妒与恨意,更有种鄙视的况味。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我最后的耐心,像寒冬腊月屋顶上结出的冰锥一样,带着森然的寒意,从外到内穿过我的肌肤,透过我的肌肉,直接扎破我的心脏。一瞬间,我的全身不仅冰寒彻骨,而且疼痛难忍。随着这痛苦的感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瘫软。

我集中所有的力量,很想骂他浑蛋,但嘴张了几张,最后只失望的轻飘飘的说出了几个字:“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一个女人。”

话刚出口,我的眼泪已经开始从眼眶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哀伤,诉说着数不尽的失望,表达着如大海般无边无际的屈辱。

我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房间,一头栽进了无比熟悉的床上,紧闭双眼任由泪水滑过脸颊,流到床上,浸湿床单。

夫妻的解释为以婚姻为纽带结为一体的各自以自己所能无条件帮助和成就对方需要的家庭主要角色关系,男人叫丈夫,女人叫妻子。夫妻一旦结为一体,就自然形成有次序的家庭角色关系。

两个本无血缘关系的人,在那么一瞬间燃起了感情的火花,然后又通过一纸婚书成为一个完整的一体,风雨同舟,共同打造一个家,共同养育子女,直到有一天,相互成为了对方的左右手。

两个本来息息相关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越走越远,甚至滋生出了莫名的仇恨,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难道这世上相濡以沫、白头偕老都是骗人走进爱情的美丽谎言?相互理解与信任都只是梦想的期许?我不禁怀疑。

有些事可以挽回,但一旦信任瓦解,理解虚化,所有的关系就会像沙漠上的堡垒,虽然从外观上看还有一丝威严,实则已经是无根之木,只需一个简单的引线,随时都可能崩塌。

心里想的越多,眼泪也跟着一起越来越不受控制。脑海中,那两个字就像刻在丰碑上的碑文,被眼泪几度冲刷,显得越来越为清晰。

当我第一次提出离婚二字的时候,还在考虑是不是自己一时冲动,还曾想如果我们分开对女儿的伤害太大。现在这一刻,对于离开我又坚定了一层。

“沈微兰,你为什么不跟我争辩?难道这一切都被我说中了?!”强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房间,站在床头盯着我,眼露凶光,还不依不饶的继续逼问。

我实在不想和他争辩,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对于他的问话,我选择了沉默,没有做答。

谁知我的沉默不仅没有让他的情绪得到舒缓和平复,反而似乎更加助长了他的怒火,他不仅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沈微兰,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是做贼心虚还是良心有愧,还是没有脸来面对我?!”

他最后这句分外扎心,也让我格外反感。

“李文强,你别说话不经大脑,逼人太甚!你不是一直找人跟踪我吗?我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啊,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看不到吗?你这样故意在这里叫嚣,到底是什么用意?你想说什么?或者是说你想让我给你说什么?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呢?”

“哈,终于发作了!一听到你心爱的人,就开始没办法正常了吧。”

“你心里是不是有病?故意要拿他说事儿是不是?我就问你,你已经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还要在这里故意颠三倒四的确认,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人太累了吗?这样的行为也太可笑了?”

“我找人跟踪你看到了什么那是我的事儿,你承不承认就是你的事儿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我们是已经30多岁的成年人,已经有了孩子的人,还在玩着小孩的把戏,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哈哈哈,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他妈简直有病!你要我承认是吧,行那我就承认,我跟如风我们两个人上床了行吧!你是不是就想听这句话!行,现在我已经说了,我已经承认了,你应该满足了吧,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吗?”

“你他妈的也终于承认自己的问题了!你这个女人我一直都怀疑你有问题,今天你自己都承认了,看来我的怀疑一直都是对的,我的直觉也一直都是对的。你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就是看上如风的家世背景吗?整天以一个所谓的才女自居,标榜自己的清高,说自己多么的不入俗流。不过是带着一个虚伪的面具,故意表演给人看的,你与其他普通女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我就是虚伪,就是假清高,就是一文不值,配不上你可以了吗?总结了这么多,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吗?你到底想干什么?来个直截了当,痛痛快快的,既然我这么不堪入目,你不妨快刀斩乱麻!我随时恭候!”

我的忍耐随着他的蛮不讲理,已经到了极限。我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一字一句的责问道。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是吗?行,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不是天天心心念念别的男人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让你记住我李文强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男人!”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快速地走到了我身边,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已经从正面抓住了我的手,紧紧扣在怀里,然后顺势把我压在身下。

他的简单粗暴,我非常反感,第一反应就是奋力挣扎,拼命想推开他。但是我一个女人,相对于他来说力量还是太过薄弱,几个回合的相互推攘中,他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边用手抽打着我的身体,一边骂着“你这个贱女人,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一边开始胡乱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他的一双手就像一把剪刀,很快把我身上穿着的t恤衫剪烂,一条一条的规则不一的布条被他残酷的扔到我的头顶、脸上和床上,然后是我的内衣和裤子,我的反抗对他来说就像蜻蜓点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一种强烈的被羞辱感,让我倍感屈辱。我由开始的呐喊,变成了无声的沉默,在黑暗中悄悄哭泣着,无力而又无奈的任由他摆布着。

我从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会发生在我沈微兰的身上。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我自己选择的爱人,就这样在家里暴力地强行羞辱了我。

这将是我人生当中最屈辱的经历,后来每每想起我都会心痛难忍,并成了一个在记忆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他发泄完自己的愤怒之后,并没有感到满足,可能是我的逆来顺受刺激了他的自尊,从我身上爬起来之后,继续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够了吧,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我继续沉默着,哀莫大于心死,眼睛就像一条干涸的河流,再也滋生不出一点眼泪。

我痛恨他,痛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而且还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白头偕老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神经错乱般,看到自己又身处大学时宿舍的单人床上,心如死灰中看到那么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然后又好像我看到了如风那张明朗青春的笑脸。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木然地问道:“有件事情,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问吧。”他心不在焉的站在了窗前,从扔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然后从中抽出一支,用一个绿色的打火机点燃。我才知道原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学会了抽烟。

“当年,我跟如风之间的误会,有没有你的参与?”

“你,你说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他赶快撇开了关系,但说话的时候明显开始支支吾吾,显得极不自然。

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我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我还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验证,希望他能亲口承认。

“你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你。”我假装已经知道了真相,故意诈了他一下。

“出卖什么?我看你是神经不太正常吧,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他加大了嗓门为自己辩解道。

“敢做不敢当是吧?你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故意讽刺道。

“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还有,蛊毒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毒吧?”

“什,什么,我看你这还真是精神出问题了。”

“你不是给我下毒了吗?为什么不一下把我毒死呢?”

“你胡说什么?!”

我的提问让他越来越着急,最后他拿起衣服叼着烟,走出房间的那一瞬间,哐当一声把门狠狠摔在身后。

第一百四十章 绝望的梦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章绝望的梦房间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后,我以为这将是我们关系的最后终结。然而,我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痛苦的开始。

我整个人麻木的躺在床上很久,不知不觉中慢慢睡着了。

我梦到了燕子,她就站在我的床前,默默的盯着我,脸上充满了无限的怜惜,还有深深的愧疚。

“小兰,你这是怎么了?是强子欺负你了吗?”

“呵呵,我真的是有眼无珠,怎么当初会看上他这样的人。”我已经心如死灰,说话的时候都奇怪自己居然还能笑出声来,这笑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燕子顺势坐了下来,伸手把我身边的一个珊瑚绒毯拉开,小心翼翼地盖在我的身上,然后把之前强子撕碎的衣服碎条条和碎片片慢慢的捡起来,放在手里团成一团,重重地抛在我床头的地板上。

我抬眼看了看她,看到两行晶莹的泪珠在黑暗里就像星星的光芒。我想安慰下她,故意放开了嗓门又“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谁知道我不说还好,一说她竟然捂着双眼嗷嗷大哭起来,还一边哭一边喊道:“小兰,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今天受这么大的侮辱,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特别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笑我觉得好害怕。”

“哈哈哈”,燕子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忍不住想笑了,声音也更大了。

不是我不想哭,而是我真的哭不出来,我一想到强子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前几年,都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已经笨到太平洋了,几年的时间才了解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天天跟我同床共枕,日日与我朝夕相处的人。

我笑的太过猛烈,一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忍不住了剧烈的在床上咳嗽起来。

“小兰,你没事吧?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好不好?如果他欺负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要让他为之付出代价。”

“燕子,我们能做什么呢?在他面前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报仇了。”

“你不要灰心丧气,生活还是很有希望的,如风不是还一直惦记着你吗?今天跟强子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从此分开,而你还有机会与如风重新开始。他一直在苦苦守候着你,正好你们两个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吗?真的还有希望吗?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当然有,你还年轻,你还跟以前一样漂亮,甚至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哈哈哈”,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啊,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沈微兰了,如风还是如风,但也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如风了。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原来如风的家庭是玉石世家,经济背景非常雄厚,在他们本市还有很强的影响力。就算是之前我没有结婚,仅凭我这普通人家的身份,一个无钱无势,没有背景的傻丫头,与他在一起也几乎不太可能,更别提现在了。现在的我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人老珠黄,而他还是从未结过婚的男青年,你觉得我能配得上他吗?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我都没有办法与之匹配。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想找到他的家门,去受那份所谓高攀的侮辱。”

“小兰,你的自尊心就是太强了,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只要如风他愿意不就可以了吗?日子是你们自己的,朝夕相处的也会是你们两个人,与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其他人的意见最多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太当真。”

“燕子,你没有结过婚,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才叫婚姻。婚姻绝对不是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过日子,还有很多你无法理解的东西。如果他的家人不同意,我总不能带着他从此与家人断绝关系吧。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父母对一个人太重要了,没有父母就不会有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让对方身怀愧疚,成为一个不孝的人。最美的生活就是双方家庭互相承认,感情得到父母的祝福。只有这样才能长长远远的在一起,幸福的过以后的日子。”

“小兰,你就是太会为别人着想了。生活有的时候要自私一点,心里高不高兴,只有自己知道,只有先把自己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呵。”我没在回答他的话,只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燕子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坐在我旁边。

过了很久,我想起唐老鸭说的话,还有刚才强子言语中的故意躲闪,问道:“燕子,听如风说当年强子是用蛊毒的方式得到我,这个内情是你告诉他的,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于他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我只相信你。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燕子忽然站起了身,背对着我,沉默了。我的心里忽然又闪过一丝扎心的疼痛,即使她不说话,大概意思我已经猜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转过身,带着嘶哑的哭腔说道:“我确实对不起你很多,当年为了能够留住你在我的身边,看着你和如风整天郎情妾意的,我恨不得把他赶走,希望他走得越远越好,这样你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我的身上。”

燕子一边回忆一边说后来我故意带着你去看他和王思思正好在一起的场景,然后又故意添油加醋,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你却因此伤心欲绝,不吃不喝,眼看整个人就要废掉了,我在旁边看的着急的要命,却完全束手无策,为此我不知道伤心难过了多少次。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躲在咱们宿舍楼的一个角落里偷偷的哭泣,正好碰到了强子。他当时看我特别难过,又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就上来安慰我。

她吐了一口气,继续道闲谈中我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他,并把自己的担心忧虑全都和盘托出。他当时告诉我他已经暗恋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你。然后他告诉我他有办法,可以帮助你重新站起来。我就像突然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而且他真的居然做到了,当时他给我一颗药片让我给你吃,然后没过多久,你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然后又和他谈起了恋爱。我当时有点怀疑,他到底给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几经追问下,他告诉我是蛊毒。我当时知道了之后特别害怕,责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要做这样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他就是要得到你。然后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你就会很快没命,而且他也会饶不了我。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妥协,并且替他保守了这个秘密。后来我看你们在一起过得也挺开心的,以为强子是真心真意的爱你,你也算是得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

燕子又说如果不是你后来再次碰到如风,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然后又发生了后面的很多事情,甚至到了吐血住院的程度,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朋友如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庆幸,还是我的悲哀。之前因为如风的事,我已经原谅了她,但是现在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她,面对这个我一直以来认为的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在极度的伤心中醒来,看到身边空无一人,明白了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我稍稍翻了一下身,再次沉沉入睡,这一次连梦都没有了。

当我一觉在疲惫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起身下床,然后走到衣柜边,胡乱找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打开门,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又来到客厅,随意慵懒的往沙发躺了下来。

刚一躺下,看到沙发前茶几上,有一张白色的纸上面有几行字,于是拿起来看看,这一看,我简直一下进入了更加黑暗的无底深渊。

从字迹上来看是强子写的,内容是:“沈微兰,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反省吧,以后都不要出门了。我会按时早上给你送一日三餐,还有生活的必需品。你不是想离开我吗,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别妄想着去报警,还记得如风吗?他现在还在医院,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明也能够猜得到了。如果你不想他这次出不了院,或者下一次再受伤,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也不要妄图是想着去求助任何人。哪天,等我高兴了,我会放你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幽禁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一章幽禁我完全不敢相信我就这样被强子幽禁了,没错就是被幽禁,而被幽禁地却是我自己的家。想来极尽讽刺,如果讲给别人,也许没有任何人会轻易相信。然而这么离奇的事情,确实不是传说。

我的第一想法是逃跑。

我想象着自己拿着一把斧头直接把门劈开,然后破门而出;或者死命的把窗户上所有的螺丝全都拆掉,然后从窗户上跳下去;再想着或者直接把阳台上的玻璃统统敲破之后,把床单剪成一条一条的绳子绑在一起,像电影里面的那些个特工一样,把自己从八楼吊到一楼。

但一想到如果我要逃出去的话,他就会直接威胁到如风的安全,我一下子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连想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种想要发疯的冲动支配着我,让我坐立不安,心里像长了草,这些草又从心脏蔓延到整个胸腔,再以特别快的速度,野蛮生长到我的四肢,甚至是脑壳。它们的体积太大,把我身体的各个器官都给逼得缩小了,委屈的憋缩在一个角落,我直想掀开脑壳把它们一根一根全都拔出来,彻底的斩草除根。

喉咙里也像卡了长长的鱼刺,而且不止一根,横七竖八的交错在喉管上方,根根老老实实而又完美的镶嵌在喉咙里的肌肉上,只要稍有一点吞咽的动作都疼痛难忍,更别说喝水或者咀嚼和吞咽食物了。我尝试着小心翼翼地用咳嗽的方式,想把这些刺给咳出来,不但没能如愿,反而更加疼痛,甚至模模糊糊中似乎都看到了鱼刺刺破喉管,流出的斑斑血迹随着我的口水一起被我吐到了地板上。

既然这种方法不奏效,我又想到了之前老妈教过我的用醋来软化鱼刺的方法,于是一溜烟跑到厨房,找到还剩了一大半瓶醋的醋瓶子,仰起头像喝饮料一样,强忍着疼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而且已经顾不得所谓的形象,只想喝的越多越好。山西的老陈醋果然非同凡响,几口一阵下去,我胃里的酸度已经严重超标。我刚停下来,一个充满酸气的饱嗝直接上涌,然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找个地方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吐了一地。这一吐,喉咙里有几根刺也跟着一起被吐了出来,但其他剩下的就像扎了根,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一番折腾之后我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各种难受折磨着我。我在心里咒骂着这个变态的世界,咒骂着是什么让强子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干出来这些个让人无法理解而又痛恨的事情。我此刻真想把他叫过来,狠狠的跟他大打一场,哪怕自己力量不足,也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

于是我想起手机,虽然现在看不到他的人,通过电话把他骂一顿心里也是解气的,但是我把房间和客厅都找了一遍,却才发现原来手机也不见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然后断绝我与外面的一切联系,包括女儿和家里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与绝望中,我又想到了“死”,甚至想到了与他一起同归于尽。然而刚一动这样的念头,女儿可爱天真的小脸儿,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似乎又听到了她在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老爸、老妈还有弟弟的脸也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好像听到他们在不停的叫“小兰,小兰”,还有“姐姐,姐姐”。

他们的脸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亲切,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伤心难过呢。

就在一夜之间,以前充满了温馨与幸福的家却变成了牢笼,变成了一个囚禁我的监狱。

我好恨好恨,好想把整个家全都拆掉,把我们之间所有的生活印记全都抹杀、销毁,于是我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找来一把剪刀,一刀一刀的剪了下去,剪开布面接着把里面的棉绒用手撕成碎团团,每一剪和每一撕都觉得特别过瘾。很快客厅里到处都是飘飞的碎布和棉绒,我用嘴吹,用手扇,把它们送的高高的。

看着这些东西,我忽然一边有种“哈哈”大笑的冲动,一边骂道:“强子你看到了吗?即使这样又能怎样?我不是过的挺开心的吗?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曾经朝夕相处日日相伴的地方,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对不对?”

笑到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嚎啕大哭。

女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曾经的家。不是妈妈不想好好过日子,而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了。妈妈真的非常羞愧,没能给你一个特别好的爸爸。如果将来我们两个分开,你会怨妈妈吗?你会理解妈妈吗?你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女人的心酸与无奈吗?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过得天天开开心心的。如果我还能正常的走出这个家门,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怎么样?

老爸老妈,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过得幸福,可是,我已经尽了力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再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对于强子,我只能说我以前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了,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而又暴力的人,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女儿的苦衷,不要为我担心,即使以后我带着女儿单独生活,我也会过得好好的。

燕子,我最好的朋友,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知不知道你当初的一个决定,把我送到了一个怎样的境地。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知道我现在面对正在经历这样的生活,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道歉吗?忏悔吗?所有的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再回头,所以道歉和忏悔,只是让你心里觉得稍微舒服一些,减轻自己的罪孽感,但是于我就像一个已经驶出的火车,从起点出发就只能奔着终点而去。而我的终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是一片狼藉的终点,特别短暂而又特别好笑。对,没错,就是特别好笑。一向骄傲如我,却又被命运如此捉弄,真的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关键是几年来我一直处在这个笑话当中,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察。这一切算是拜你所赐吗?哈哈哈,我口口声声最好的朋友,给了我最可笑的生活。以前我经常可怜你,觉得你从小缺少了父爱,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我希望用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给你一点温暖,现在想来也非常可笑。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去照顾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如风,我知道我自己错在哪儿了。我根本都不值得你去爱,更不值得你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一直默默守护。一个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处境的人,就是一堆垃圾,只会带着你进入更加糟糕的境地。我不仅在家世背景上无法与你匹配,就连我之前最为骄傲的个人能力,现在也是一大问题。我连识别一个朋友的能力都不具备,又怎么配合你站在一起呢。

哈哈哈,这就是我沈微兰,一个无能又可笑的人。

我趴在地上哭了很久,越想心情越糟糕。心里的情绪就像被拦截的洪水,没有办法得到正常排泄。

哭着哭着眼泪也没有了,于是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厨房旁边的酒柜边,拿起上面的一瓶摆了很久的红酒,找来开瓶器,费尽力气把酒瓶打开。酒的味道刺激着我,我抱起来咕咚咕咚就像刚才喝醋一样大口大口吞咽着,很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感到酒的味道,好像在喝已经凉了的白开水一样。

一瓶酒,两分钟被我喝了个底朝天。那一开始只是觉得肚子胀胀的,大约五分钟之后,一种灼热的感觉,从胃里往上升腾,我整个人就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好像要离开我的身体跳出来,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包裹着我。我开始头晕眼花,整个身体好像被抽离了骨头,只剩下肌肉,还有里面的脂肪。我想走回沙发,躺下来休息,可是一抬脚就好像走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脸火辣辣的,眼睛也开始模糊,看不清前方的东西,全身也完全没有了力气。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我直接倒在了地上,倒地的那一刹那,竟然丝毫没有感到被摔的疼痛,浑身木木的,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坚硬的地板也像极了我房间的床垫。

再接下来,一种特别疲惫的感觉,让我闭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而且好端端的躺在了床上,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换过了。床头还搁着两个白色的快餐饭盒,从里面往外散发着辣椒的清香味道。

我知道,这是强子回来过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医生查房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二章医生查房当我一觉醒来,虽然意识清醒了,但酒的余威还在。我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样,脑海里昨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各种伤心、痛苦和恨意就像烙印,不仅没有随着酒意的消失随之殆尽,反而更加清晰了。

我闻到辣椒的味道,知道强子来过,仇恨的情绪支撑着我瞬间力量爆棚。我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冲进客厅。我想看看这个变态的男人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想瞅瞅这个男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一个与之同床共枕了几年的人。我想扒开他的皮,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骨头,长着什么样的肉。

可是当我出去客厅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我死命的喊强子、强子你快点给我滚出来,可是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声音,回应我的只有空气。

我再次绝望了,深深的绝望。

医院里,如风一大早已经醒过来了。而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唐老鸭,唐老鸭,微兰过来了吗?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掉进了无底的深渊里,我想拼命拉住他,可是我的力量有限,只能任由她一个劲儿的往下掉。最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我的眼前,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好像自己的心被掏了一个大窟窿。你说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赶快帮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现在在哪里。”

“那哥们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好端端的一个人能发生什么事情。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又不是一个小姑娘。我看你倒是该关心关心自己,少操点心,让自己心放宽一点,这样你的伤才好得快。”

唐老鸭一听如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些,忍不住又开始啰嗦起来。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心里一直怦怦直跳,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就帮我打一个电话吗。那就打一个电话又不会死,就一句话的事儿,犯得着啰嗦这么多。”

如风有点不耐烦,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唐老鸭说话的方向,脸上已经现出了非常焦急的神色,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嘿,你这家伙,我还没说两句你又着急啦,真服了你了。好好好,我现在打电话行了吧。”

说着唐老鸭非常不愤的用嘴撇了如风一下,然后很不情愿的拿出了手机找出电话号码,按下了绿色电话标志。

然而电话传来的是一声通用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唐老鸭以为拨错了电话号码,又重新找如风确认了一下,然后然后再次拨通,传来的还是相同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唐老鸭看着手机忍不住吐槽道:“电话关机了,一大早搞什么,真是的。”

“你说什么,她电话关机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关机呢?而且是早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真的害怕我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如风一想到可能出现的问题,整个头又开始头痛欲裂直接倒在了床上,弯曲着身子抱着被子,我要赶走这发自神经深处的疼痛,再怎么赶也赶不走。

“如风,如风,你这是怎么啦?跟你说了不要想这么多的事情,你偏偏不听,还是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去想别人。”

“唐老鸭,我真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她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次来身上就觉得特别诡异,莫名其妙的在咖啡馆里,我就这样跟人发生了冲突,然后被被几个陌生人打成了重伤,连眼睛都失明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与别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恨,谁会这么恨我入骨呢?现在连她的电话也开始关机了,联系不到,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整我们两个?”

如风一边捂着头,声音一边颤抖着跟唐老鸭诉说着心里的猜测。

此刻的唐老鸭看着如风痛苦的表情,真的是哭笑不得。

“我说如风啊,如风你啥时候这么多愁善感呀?你都没有想到好端端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能有什么事情,深圳是她自己熟悉的地方,又不是陌生的城市,她还能走迷路了不成。她很有可能昨天回去的太晚,手机没电了,忘记充电了吧。怎么一下都能想到失踪这件事情了,如果做的梦能算真的话,那很多人都已经发财了,而我也已经找到了我心目中的女神了,还用现在做一个光棍吗?你这也太高估自己了。”

如风听唐老鸭这样一说,心理好受了很多,然后头也觉得没那么疼了。

“你这样一说,反倒是我太着急了。对啊,也许他手机没电了呢。”

“还有一个可能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可能?”

“你想人家一个有夫之妇,你一个大男人人家不要避嫌呀?她虽说愿意来照顾你,但是也得考虑自家老公的感受吧,不然人家还以为她红杏出墙了呢,所以我们也得识趣不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拖累了人家,毕竟女人的清白是很重要的。”

“唐老鸭,你果然想的周到,是我一时太过冲动了。我之前一直想着能再次见到她,倒没有为她着想。你说的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一己之私毁了她的名节。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爱她,守护她,不仅仅只是心里这样想,还要用我自己的切实行动,不然我就不配口口声声说爱她。”

“哎呀,真是搞不懂你这情情爱爱的,到了你这里怎么这么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呢?爱情本来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凄凄惨惨的呢?看着你这样,我真的是没有谈恋爱的欲望,宁愿一辈子单身,一直孤独终老,也比这样痛苦的强。”

“唐老鸭等你真的找到爱情的时候,你就不这样说了,这种感觉是你现在体会不到的。”

“哈,体会不到,我也不想体会,我还是宁愿自己潇潇洒洒。人的一生生命有限,你看生活多么美好,为什么要过得这么痛苦呢?你这简直叫浪费时光。”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脖子里挂着听诊器,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后面跟着两个护士,走进病房走到旁边老人的床位边,开始例行检查。他先用听诊器先说的听了听老人的心脏,然后又摸了摸老人受伤的部位,询问他现在的感受,以及一些常规的问题。

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常,医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大爷要增强营养哦,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人来照顾你呢?你这样在医院可是不行的。还有一定要保持乐观心态,心情才能好的快,照这样下去,你应该还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老人一听非常高兴,赶紧点头对着医生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两个字。

看完了旁边的病床,医生来到了如风的床前。

检查流程跟老大爷的一样,然后医生问道:“有没有吃东西啊?现在头疼的频率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有其他的不舒服的症状吗?”

“昨天晚上有吃一碗粥,今天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头疼的频率应该是减少了一些,只是还是那么疼。另外我想问一下,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复原呢??现在看不见东西,心里非常着急,其他不舒服的症状都没有。”

“小伙子,你可不能太着急。你这个伤啊,伤口缝了十几针,最关键的问题还不是这个,最主要的是深度太深了,流血过多,还有里面的淤血压迫住了视神经,需要慢慢恢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能捡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所以现在只能耐心等待。我研究了一下你的伤势,视力恢复应该是有希望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静养,慢慢根据自身情况增强营养,把心态放轻松,不要一直想着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就担心害怕,你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利于自身的恢复。如果心情好了会加速你身体各个器官的活力,伤口愈合的会更快,视力恢复的时间自然也会提前。”

唐老鸭在旁边听得心一直悬着,手心里还捏了一把汗,直到听到医生的最后一句话,他才终于放下了心。然后对如风说:“对,没错,我看医生说的非常正确,我看你还是少胡思乱想,安心静养才是正事。”

医生说完转身开始巡查里面的病床,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原来里面也躺着一个人。之前他一直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任何动静,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像空气一样存在着。

医生同样照着刚才的方式检查了一遍,然后说道:“你已经可以出院了,为什么还住在这里呢?今天就赶快办住院手续吧,外面的人还等着用病床了。”

然后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恳求道:“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能不能让我再多住两天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陌生男人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三章陌生男人从声音上来判断,这个男人应该有三十岁左右,声音粗哑、中气十足,没有一点病人的虚弱感。他虽然是用恳求的口吻,但是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强硬的戾气和市井的无赖味道,应该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帘子背后,医生很不客气,“你这健健康康的待在医院里做什么,很多病人确实需要住院的都还没有床位,只能在门诊上每天来回奔走。如果你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去住宾馆。”

陌生男人忽然“哎哟,哎哟”叫了起来,然后喊道:“医生我肚子疼,我头疼,我屁股疼,我身上都疼,你怎么说我没有病啊?不行,我要求再重新检查一遍,你们之前肯定没有检查清楚。”

不用想都知道,此刻陌生男人肯定在床上打滚,摸着肚子一副故意耍赖相。

如风和唐老鸭在旁边听得也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也许对于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医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非常镇定的说:“小月,等一下就去给他开一个出院申请单让他填一下。咱们医院不是宾馆,主要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

然后紧接着又说这张床上就在前几天,你住进来之前,曾经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导致腿骨骨折。因为年龄太大又缺少很好的照顾,在这里熬了几天就去世了。当时,我们把他的儿女叫过来,我来确定他最后死亡情况的时候,看见他的双眼还睁得大大的,很显然是死不瞑目。我想他肯定是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孩子,没能好好的照顾他。按道理说一个腿部骨折,只要好好休养,虽然他年龄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完全复原,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但是只要有人好好的照顾他,以他的身体状况,我看再活个几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生老病死对于他们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陌生男人已经明显开始害怕,就连声音也有一点没有像刚才一样那么中气十足,明显虚了很多。他没再继续恳求,也没有再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很快改变了态度,恢复正常状态呵呵一笑说道:“医生,我刚才是跟您开玩笑的。你们天天在这里上班多无聊呀,我来给你们调剂一下。呵呵呵,我的身体好好的不用再做检查了,既然有病人需要住院,那就让他们赶快进来吧,我立刻就去办住院手续。”

医生故意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一听说有人在这里去世害怕了,你要相信科学。只是随便说说,在医院里啊每天都会有人离开人世,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护士小姐,你,你,赶快给我开出院单吧,我现在就去把费用给结了。”

陌生男人一边结结巴巴的,一边从床上直接滚下来,鞋还没有穿好就要往外走。如风和唐老鸭在慌乱的脚步声中,只觉一阵风从床头快速掠过。唐老鸭还没有看得清他的容貌,眼前只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很快病房里就恢复了平静。

“这是什么情况!哈哈哈!”唐老鸭实在忍不住了,不顾形象的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如风赶紧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声音太大,但是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医生直接把帘子拉开后,走到病房的中间,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对着如风他们说:“像这种人我见多了,想要装无赖又没有这个胆子。”然后又转身对旁边的护士说:“我们的病房是要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像他这种是怎么住进来的?”

小姑娘抱着病例夹子一脸懵懂,呆呆的回答:“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啊,通常住院都是由医生安排的。也许他当时确实病得很严重,所以才被安排住院了吧。”

“以后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了,你要记住咱们这里是医院不是宾馆。如果都要像他这样,那其他的病人就没有机会得到更好的治疗,医院的存在也就没有价值了。如果再碰到类似的事情,要赶快向我汇报,不能因为事情不好解决就一味拖延。”

医生非常严肃的指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的,知道了,主任。”护士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旁边的老大爷一直静听全程,对着医生竖起了大拇指,“原来是主任,你的话真的是说到了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心坎里。像他这种人,就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治他。”

医生一听大爷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了,“大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行了,你们好好养伤,保持良好的心态,应该很快也可以出院了。”然后他又转向如风非常和善的说:“小伙子记住我的话,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像你这种情况,我也大致了解过了,年轻人不要心高气盛能忍则忍,不然你看像你这样,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跟人打架,不仅什么事情都干不成,天天还要待在医院里,而且连眼睛现在也看不到了。”

“医生,我”如风一听医生明显误会了他,刚想开口解释,一阵头疼又上来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又躺回到了床上。

唐老鸭见状赶快说道:“医生,我这朋友不是他自己与人打架,而是正好碰到了找事的人,他好端端的在咖啡厅里,却没想到只是因为看了人一眼就被人围殴,所以他真的非常的冤,都要冤到太平洋了。请您这边一定要好好帮他诊治,尽快帮他恢复视力。拜托!拜托!”

医生一听非常吃惊,心想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之前一直都误会他了,还以为他是一个很会惹事的青年。忍不住哀叹了一声:“现在的人呢?焦躁!动不动就想到动拳头,以武力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这种人啊,真该去看心理医生。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作为医生,所有的病人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视同仁。”

旁边的老大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哀叹:“有句老话怎么说?冲动是魔鬼啊。哎,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很爱冲动。”

说话间医生已经走出了病房,小护士一直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

话说陌生男人很快在护士的引导下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慌里慌张的就冲出了医院。刚走到医院门口,他就拿出手机着急的打了一个电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李哥,我已经从医院里面出来了,那个地方真不是人待的。”稍稍停顿一会儿之后,只见他骨碌碌转着眼睛,对着手机继续道:“医生刚才都撵我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再过一会儿,又听见他说:“什么?!李哥,你都答应好我了的,怎么又变卦了呢。你都不知道,我睡的那张病床,原来就在我住进去的前两天刚死过一个老大爷,你说晦气不晦气,我想起来心里都发毛,身上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说别的,就为了我这么舍身取义,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对不?”

他边查边往医院门外走,边大声地对着电话嘟嘟囔囔,一只手还在旁边不停的比划着,一会儿笑嘻嘻的,一会儿又装得非常可怜的样子,“李哥,你放心,只要你把我这一次的钱给我结了,我下次一定按照你的要求一点也不打折扣,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这次是特殊情况,你要知道,那可是死人睡过的床。活人我谁都不怕,只是这还是要有所顾忌的。你就体会一下作为兄弟的我的心吧,万一那个姓柳的他去报警査到我身上,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故意安排的,我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牵连出来,这是江湖规矩,更是作为一个男人的义气。”

“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口是心非的。以后我还要在这个道上继续混下去,如果不讲义气,不能守口如瓶,怎么立足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什么?我办事你放心,我们的动作干脆利索,他报警都不知道该找什么人。”

“好好好,行行行。那就这样说定了,谢谢李哥,,谢谢谢谢啊。”

走在大街上,他就像在自导自演一个单人话剧,情绪变化之快,简直可以去当演员了,看上去非常好笑。

对于整个谈话的过程以及谈话对象,陌生男人显然非常不满意,最后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他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妈的,用完老子就翻脸!什么人!说翻脸就翻脸,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下次再让我干什么事情,一定要先收钱,见不到钱老子就不干!这些个人做事的时候说的好听,什么江湖义气,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哪里管老子的死活!”

骂骂咧咧之后,又见他双手合十,转向医院门口的方向,眼睛四处鬼鬼祟祟的瞄了瞄,嘴里念念有词道:“大爷,我知道你死的冤,但是我不是故意占您的位置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着我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母的担心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四章父母的担心唐老鸭陪着如风在医院一连十天,忙前忙后。如风以前以为唐老鸭平日里喜欢吊儿郎当,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照顾起人来也是相当有模有样,虽然没有女人的细腻整体上倒还算体贴。

听了医生的话和唐老鸭的劝告后,如风暂时先把个人感情放到一边,调整好心态配合治疗,再加上好好休息,头上的伤口愈合过程超出了预期,而且中间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并发症,视力恢复也出现了转机,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是已经能感到模糊的光亮。这一点变化就像黑夜里的烛光,虽然微弱却点亮了他完全康复的希望和信心。

当得知如风的这个消息时,唐老鸭正从外面带来午饭,准备端到如风眼前,激动的他手一抖差点把装饭的透明塑料饭盒打翻。他也不管自己手上有没有油,一时高兴的把饭盒往用餐板上一丢,攥起拳头往如风身上就是一拳,然后转过头偷偷的用食指勾了一下眼角。

如风挨了重重的一拳,故意“哎哟”了一声,然后郑重地对唐老鸭说:“谢谢你,这么多天多亏你了。”

唐老鸭脸一热,低头把饭盒给如风打开,抓起如风的右手,把筷子往里一塞,然后道:“咱们之间不说这个。来,吃饭吧,尝尝我给你买的猪脚饭。”

如风会意,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抓起筷子低下了头。自从眼睛失明后,这些天他已经学会了怎么凭着感觉吃东西。虽然中间他沮丧、气恼甚至自暴自弃过,无法接受连吃饭、下床、上厕所这些最平常的事情,都要依靠唐老鸭帮忙,今天他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心里对唐老鸭的辛苦也满怀感激。他很庆幸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发誓等自己好了后一定加倍对他好。

唐老鸭在旁边看着如风吃的很香,再加上今天的确高兴,幽默感再次爆发:“没想到我真的能养猪?”

“你说什么?”

“养猪,哈哈。”

“你去养猪?不搞你的电脑了。”

“嗯,我发现我很有这方面的潜力。”

“是吗?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新技能。”

心情大好的如风觉得今天的饭菜好像格外香,一口紧接着一口,吃得满嘴油呼呼的,一盒饭一盒菜很快进了他的五脏庙,到最后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一脸满足相。

“就这段时间。”唐老鸭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道。

如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也没想接着问道,“什么?这段时间你不是在照顾我吗?还学会了养猪?”刚一问完,好像想起了什么,抓起旁边的一个枕头就朝如风的方向砸了过去,然后笑着骂道:“你这个狗屁哥们儿,竟然把我比喻成猪,刚才我还在心里想着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这下休想。”

唐老鸭一手接住了枕头,拍着枕头“哈哈”大笑,“谁要你报答,猪都是被养肥了之后待宰的对象。你看你,现在皮肤白白嫩嫩,有没有还手的能力,刚刚好,哈哈哈!傻子一个!”他笑得弯下了腰,没留意护士已经走到跟前,一下差点撞到人家身上。

小姑娘虽然被唐老鸭吓了一大跳,但被当前的气氛感染,也跟着捂着嘴笑了起来,嘴里还忍不住说道:“你俩呀,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朋友。”

“那当然!”这些天,他们已经跟小护士厮混熟了,听到小姑娘夸赞,唐老鸭非常得意。

“谁跟他是朋友,你不知道他刚才说我是什么来着。”

“说你什么?”小护士饶有兴味的问。

“说我猪!他是养猪人!”

“哈哈哈!”

如风话音刚落,小护士也忍不住了。

也幸亏门口旁边的老大爷已经出院,里面的一张床上后住进来的年轻小伙今天去办出院手续。一时间,病房里热闹起来,欢乐的笑声下竟没了往日的安静和严肃。

正在这时,突然走进来一对夫妇,风尘仆仆,脸上满上焦虑,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柳南之夫妇,如风的父母。

唐老鸭一声“伯伯、阿姨”的话还没喊出口,殴慧铭已经哭着喊起来:“如风,我的孩子,你不是说出门办事吗?怎么会住院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然后拉着如风的手坐在了床上,一边重复着相同的问题,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

旁边的柳南之紧紧的盯着如风的脸,神情严肃而悲伤,静静地站在欧慧铭的身边没有说话。

如风对于父母的突然出现非常吃惊,一边“爸、妈”的叫着,任由欧慧铭抓着自己的手,一边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而后又有点生气的责问唐老鸭:“是你告诉他们的?不是说了让你保守秘密吗?!这下可好,他们都来了。”

唐老鸭对于如风父母的出现也深感意外,“你可别冤枉好人,这事肯定不是我透露的。”

“你确定?”

“我以我自己的名义担保。”

唐老鸭拍着胸脯以示清白。

“好了,你就别责怪他了,不是他说的。到这个时候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我们多久!”沉默的柳南之眼看儿子受伤成这样,还要想方设法隐瞒,忍不住从旁插言严厉地喝斥道。

欧慧铭紧紧抓住如风的手,心疼地说:“傻儿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们担心,但这样会耽误你的治疗啊,如果我们第一时间知道,就可以来好好照顾你,而且可以请最好的医生来给你诊治,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你也别怪小志,不是他告诉我们的。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自称是你的朋友说你在这边受伤住了院,而且还很严重,并告诉了我们具体的医院名称。当时你爸和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就没理会,你也知道现在这种骗子很多,你爸又做生意电话号码也很好查到。后来,你唐叔叔非常忧虑的来到家里,说小志不见很多天了,也没说自己要干嘛,只说要跟如风一起出去办个事,这么多天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所以特意来问问你是不是回来了,想从你这了解一下小志的消息。”

“陌生男人!”如风和唐老鸭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诧异的问道。

柳南之眯了眯眼睛,接着欧慧铭的话,严肃的说:“是,没错。我一听这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就想起这个陌生人打的电话,为了确认消息,以免关心则乱上当受骗,就先查到了这家医院的电话,然后打过来一个询问是不是有你这样一个人正在住院。一开始护士不愿透露病人信息,我又托了人,结果,经过查证却是真的。所以,我和你妈赶紧定了机票,一大早赶了过来。小志他爸因为公司正好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就没有来,委托我有了确切消息后给他回个信息好让他安心。”说着柳南之随机转向了唐老鸭,嘱咐了一句:“小志,你爸也很担心你。既然你没什么事,就打个电话给他报个平安吧。以后再出门很久,一定记得跟你家里人保持联系,不要不接电话,不然他们会担心你的。”

唐老鸭被这样一说很不好意思起来,想起父亲对自己还是关心的,心里一暖竟有些感动,赶紧点头答应道:“好的,柳伯伯,你教训的是,我等下就打电话。”挂完电话,想起好像之前跟妹妹发过信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抱怨着立刻发了一条信息道:你个死丫头,让你跟老妈说一声,你答应的倒好,原来是阳奉阴违,回家再找你算账。

如风因为连累唐老鸭被父亲担心,愧疚难当,“对不起了唐老鸭,都是我连累你让唐叔叔担心,他不会骂你吧。你好好跟他解释哈,别急。不行,我来跟他说。”

“哪有的事,不会,放心好了。再说什么事也没你这住院重要啊,即使挨骂我身上一根汗毛也不会掉。”

唐老鸭嘴上轻松,对于父亲还是有些忌惮,还没打电话,心里已经开始发怵了。但是事已至此,不打电话又说不过去,想了又想还是找到了通讯录。他正准备拨电话,妹妹的短信来了,内容是:你别没事冤枉好人哈,我已经告诉老妈了,老爸这些天只回来过一次,而且还是你走的后一天,公司里也没见他。我跟妈给他打电话,他说出差一段时间,似乎很忙,听声音很疲惫的样子,哪来的时间管你在不在家。他昨天回来了吗?没听妈说起啊,估计是很晚的事。

唐老鸭先是一怔,后来心想:原来爸这么忙,还担心着自己。想着想着忽然一阵心酸,立刻拨通了电话。他本来想着跟父亲好好说说话,电话刚一拨通,只听见唐剑非常生气地说:“你赶快给我滚回来!以后离如风远一点!没事不要跟着他鬼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誓要调查幕后黑手

唐老鸭又不由分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里本来想好的话,硬是又给活活憋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腔委屈,只好选择了沉默。

另一边如风在父母的各种关心的抱怨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柳南之问起此次事故原由,如风如实进行了汇报,但故意隐瞒了来深圳的原因。

柳南之得知整个事件原委,气愤地一拳头下去差点把如风床头的小柜子给砸烂。他没想到儿子竟然受到这样的打击,从小到大除了他,没有人敢动如风一个手指头。看到如风现在视力也出了问题,他怒从心生,“我倒想看看是哪方神圣,竟然敢动我的儿子。这口恶气不出,难消我心头之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把人伤成这样。”

欧慧铭看柳南之的神色,有些担心,害怕他一时报仇心切,一冲动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对如风非常的严肃,要求也非常严格,但是心里面对这个儿子的疼爱绝不亚于自己。如今如风伤的这么重,他肯定特别特别的心疼。

所以,她赶紧插言道:“我看咱们还是选择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样的事情,将作恶歹徒绳之于法。”

柳南之眉毛一挑,“你听如风的介绍,这件事情似乎就是针对他来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偶发事件,很有可能,后面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通过报警的方式,最多能将当时打他的几个人给揪出来,像打架斗殴这种事情,也判不了多长时间,很可能根本找不到幕后指使人是谁。那么以后肯定还会有相应的事情发生,如风以后太不安全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遇见什么样的事儿。”

“我们平常并没有与任何人结怨,怎么会有人这么心狠手辣!竟然要往死里整我们。如风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欧慧铭听着柳南之的分析句句在理,一想起如风可能还要再遇到危险,心里立刻结了一层寒霜。

如风已经想了无数遍,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基本上从来没有与人发生过任何矛盾,除了因为感情方面与强子打过架之外。他之前有想过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强子记恨犹在,后来想了又想怎么都不相信强子会是那么一个狠毒的人。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怎么会突然遭此横祸,而且连原因都不知道。

面对欧慧铭的疑问,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欧慧铭见此,不禁担心起柳南之,“南之,你仔细回忆回忆,这么多年的生意场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不清楚问题出现在哪里,那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了。”

柳南之紧皱眉头,闭着眼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要说这么多年在商海中沉浮,与人利益上有所争执,那肯定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是那种会把人逼死的角色,所以通常都是抱着以和为贵的心态,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尽量做到圆融和谐。如果说有人想与他争生意,他倒能想出来一大堆竞争对手,至于说有人想置他于死地这样的事情,倒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一点头绪。

围绕着这个话题,他们一家三口苦思冥想也没有一个结论,更不知道以后的重点该放在哪里。最后由柳南之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的司机老马,让他去找人调查。

“老马,如风受伤这件事情有点古怪,你想个办法帮我找人好好调查一下,不惜任何代价,无论花多少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幕后的指使人给我找出来!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进行,只能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有什么进展你立刻向我汇报。”

司机老马跟了他很多年,从二十岁跟着他帮他开车,顺便处理一些繁琐的杂事,两个人虽然说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柳南之对他非常信任。

老马一接到电话,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涉及到如风的安危,没有一点耽搁,很快他就找到了之前认识的一位特别厉害的私家侦探,并允诺此人不惜重金也要把伤害如风的人找到。

所以在柳南之夫妇还没有出医院的时候,老马那边已经给柳南之回了电话,告诉他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唐老鸭看着这整个特别严肃的场面,知道柳南之这次真的是动怒了。对这个一向非常和蔼可亲的大伯,唐老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此情此景,他还看到父子之间的脉脉深情,突然非常羡慕起如风来,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也是这样,那他倒愿意也受一次重伤。虽然身上疼痛,但是只要心里面暖乎乎的,他也觉得很值得。

于是他忍不住说:“柳伯伯你对如风真好!我都有点嫉妒他了。”

“哈哈,怎么啦?想你爸了吧。你爸不是对你也挺好的?”

“他啊,整天就知道骂我,一开口就说,我不务正业让他生气,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这个儿子。”

“男人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嗯,尤其是你爸呀他心气高,什么都想做的很好,自然对你要求也高。不过你得理解,有的时候呢,父母对孩子要求高,其实是害怕他将来在社会上站不住脚。因为父母总有老去的一天,不能永远陪着你们,当你们的保护伞。”

“柳伯伯,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呀,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只是没能按照他的要求达到他的标准。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为什么非得让我按照他规划的路径。而且你看现在的年轻人,无论做什么,有哪一个养活不了自己的。”

“你说的确实没错,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些当然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除了要自己生存,也肩负着更加重要的责任。我们是家族企业,现在的发展成就,都是几代人辛辛苦苦努力积累到今天的,关系到世世代代人的荣誉与生活。老实讲,我从20多岁开始,就跟着我的父亲也就是如风的爷爷开始打拼,几十年来风风雨雨,潮涨潮落经历过多少事情,若说累,想要自由,我比你们都想要。但是不行,作为我们市里的玉器龙头老大,现在的意义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家公司的存亡,更是关系着整个行业的发展方向。你说,我能随随便便按自己的意志生活吗?”

“所以呀,一旦走上我爸给我安排的道路,只要一开头我就已经看到了结尾。我不想被这些所谓的责任道义捆绑住,我只想要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

“你呀,男儿在世,如果不承担一定的责任,整天浑浑噩噩,回头来都是一场空啊。我知道以我们这些老年人的观念,想说服你们年轻人简直难于登天,想让你们理解所谓的情怀,也是难上加难。但是你无论如何要记住一句话,人生来如果只有吃喝玩乐,与动物又有什么差别呢。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那么社会又该如何进步呢,又该如何去保护、照顾自己心爱的人呢?”

柳南之可谓苦口婆心,但对于唐老鸭有没有听进,却丝毫没有把握。

唐老鸭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柳伯伯,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希望如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风听到唐老鸭的问题,没等柳南之开口***先回答:“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我是因为想摆脱所谓的控制,对玉石这个行业一直非常的抵触。这一次我回去,学习了很多的相关知识和文化,但我了解的越多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东西真的是有它的魅力。它不仅仅只是一件简单的装饰品,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所以后来我就决定,以后也要跟着我爸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能够独当一面,在他的基础上争取做得更好。”

柳南之听到如风的回答相当满意,不禁投去一许赞许的目光。就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已经减轻了很多,而家族的未来也有了更大的希望。

唐老鸭深深吐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看着眼前这对父子的默契,他真的打心眼儿里再次羡慕起来。

欧慧铭一直是非常聪慧的女人,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她已经对唐老鸭的心理略有察觉,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赶紧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道:“你也不要太灰心,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看你爸有时候就是故意对你要求严格一些,但其实在心里还是认可你的。你想,如果他非得逼着你让你做他要求的事情,你还能去学你自己想学的专业吗?而且后面你还做起自己喜欢的计算机。他虽然明着没有说支持你,但后面把家里的很多事情交给了你的妹妹来打理,也算是默许了,不是吗?所以呀,傻孩子,有的时候看人不能看表面,要用心去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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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院

柳南之找到医生,知道目前如风的伤情已经基本稳定,但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所以暂时不能有任何劳累。他不厌其烦的了解了很多医生的信息及实际的临床经验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把如风继续放在这家医院里。

虽然柳南之也非常想陪伴儿子,照顾他养伤,但由于诺大的一个企业不能一日无主,不得不先行离开。

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欧慧铭一定好好照顾如风,一旦如风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一定要随时跟自己保持联系。

欧慧铭一一记下默默点头,很快在医院附近唐老鸭住的酒店也订了一间房间,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并且把如风的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连续几天都做好了计划。

为了感谢唐老鸭,欧慧铭非常热情而又真诚的请他吃了一顿饭,吃饭中她不断说:“这次幸亏有你照顾如风,不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你这个朋友他没有白交,你果然是他的好兄弟。听阿姨的话,回去好好跟你爸沟通沟通,不要老在心里面存着一个疙瘩。你现在也已经有了事业,也老大不小了,好好找一个女朋友,赶快结婚生子,等你成家立业了,你爸就是再想教训你也会有所顾及了。”

唐老鸭一向喜欢欧慧铭,对于她的各种奉劝很有礼貌的默默点头,没有一句违逆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欧慧铭提及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唐老鸭的脑海中忽然冲进来蓝月的影子。他心里忽然嘀咕起来,难道自己对她有点意思?

既然欧慧铭已经来了,很明显如风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唐老鸭把如风的日常检查安排和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与欧惠铭做了交代,之后便非常放心的与如风告了别。

视力不行之后,他虽然每天对着唐老鸭乐呵呵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怕朋友担心。朋友大老远什么都不做特意跑来照顾他,他不忍心让其再为自己担心,除了日常的来回奔走还要给他做各种心理工作。

一开始,当他得知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后,坚强乐观如他也一下被打趴下了。一种对于生活的绝望,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时刻包围着他,身上从未给人看过的各种淤青的疼痛也已经没有了感觉,每天想到的就是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自己的未来也已经没有了希望。

同时,在内心的无尽煎熬中他也放下了对于爱情的执着,因为此刻的他觉得已经没有了任何爱人的能力,更没有资格再口口声声说保护别人的话,就让这一切成为美好的回忆是最好的选择。为此,他在夜里无数次内心酸楚的差点掉下眼泪。

唐老鸭的幽默给他带来了很多信心和快乐,让他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现实的残酷,每天的说说笑笑中他渐渐适应了自己看不见的现实,随着伤口的逐渐好转心情慢慢也平复下来,对生活的信心也渐渐开始恢复。

现在每天有了母亲的无微不至,如风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倍感幸福。一个星期之后的早上,男医生和护士前来查房。

欧慧铭一见到医生就焦急地问:“请问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医生按照惯例检查了相应的情况后,才站起身微笑着说:“阿姨,你放心吧,你儿子的伤恢复的很好,虽然现在视力还没完全康复,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明天你们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出院之后在家要好好静养不能剧烈运动,情绪尽量平和不要大喜大悲波动太大,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这下欧慧铭的心终于放下了,听到消息后立刻开心的给柳南之打了个电话:“南之,明天如风就可以出院了!”一时太过激动,她竟然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真的,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就过去,明天咱们一起回来!”电话里柳南之也非常激动。

如风听到医生的话也非常高兴,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满心期待能重见光明的瞬间。

柳南之很快订了机票,在晚上赶到了医院。

欧慧铭高兴之余又想起之前柳南之的话,担心地问道:“眼看如风就要出院了,你那边回去之后调查的事情有进展吗?我有些担心,如果那些个坏人知道如风出院了,会不会再继续想办法对付他。虽然医生说他整体恢复不错,但眼睛的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老马找的私人侦探已经调查到当时围殴如风的肇事者,但据他所说跟我们并没有任何冤仇,只是受人所托,收了人家的钱财替人做事。他有一些兄弟专门以此为生,至于主顾是谁,说是行规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否则的话可能以后再也接不到活了。”

“什么?专业打手?!”

“是的。”

“他们就不怕我们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吗?”

“我也是这样想,但这些人很可能为了钱不惜愿意出来顶罪。只要不涉及人命,进去几天,稍严重的住上几年,也起不到根本作用。”

“那我们怎么办?照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连这个医院的门口都不能出。”

“你先别急,来之前我已经找老马托关系,在这边帮我们找了两名保镖,明天一办完出院手续,他们就来接我们,一路护送我们到机场。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欧慧铭紧张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把冷汗,心疼的看着儿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他。

第二天,柳南之早早来医院帮如风办了出院手续,又把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一一问了个遍。

全部都办妥当之后,欧慧铭搀扶着如风终于走出了病房。在医院大门口,老马请来的两位彪形大汉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按照老马的吩咐,他们租了一辆车负责把刘兰芝一家三口安全地送到机场门口,并要看着他们安全的过了安检,才算完成之后。

柳南之走过去与他们简单的做了一些交流,然后示意欧惠铭扶着如风上了车。

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欧惠铭才算松了一口气。如风眼睛看不到,没有看到父母的紧张表情,但是从母亲拉着她的手上感觉到了她的慌张。

“妈,没事,我想那些人不过只是想教训我一顿,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要针对也是针对我一个人,我能扛得住。就让他们冲着我来吧,一切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不能连累你们。”

“说啥呢?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对,谁要想欺负我柳南之的儿子,必须先得过我这一关。你等着吧,虽然说那个人现在还不肯开口,我想只是因为利益给的不够。凡事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时间问题。你马叔叔身经百战,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一定会想到突破口的。等我们查到幕后的主谋,一定好好给他算这一笔账。”

“爸,妈,谢谢你们。自始至终你们都没有怪过我,是我给你们惹了麻烦。没想到这次回来还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却成了你们的拖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一定好好努力,减轻爸的负担,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往后的日子都只有轻松快乐。”

柳南之夫妇听到如风的告白非常欣慰,欧惠铭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如风,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这次回去你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先把伤养好视力恢复好再说。”

“你妈说你的没错,当务之急就是把你的身体养好。健康是一切之本,只有身体好好的才能做你想做的事。很高兴你现在已经想通了,愿意帮我一起经营我们的企业,请这一份心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接下来的事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尽自己所能就好。我的年龄还不算大,还能跑得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紧张的情绪之下,他们一家人反而真正的心贴心连在了一起。

两个保镖非常尽责,一路都保持着很高的警惕,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柳先生,离机场还有一公里,你们准备收拾一下。”

其中的一名保镖转过头跟柳南之说道。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一辆大卡车从旁飞驰过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已经与他们的车侧面相撞。

开车的保镖大叫一声“不好”,想快速转动方向盘躲开,但旁边车道上一直不断车流,又与左边的一辆小车碰到了一起。

紧接着,后面的车子猝不及防也一辆一辆你撞我我撞你排成了一队,一起连环交通事故就这样发生了,场面悲壮,情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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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车祸

一场悲壮的连环交通事故,就像被推倒的塔罗牌一样,把经过的目睹现场或被牵连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十几辆车首尾相连,如风乘坐的车横在中间,前面斜插过来的肇事车辆首尾几乎快贴在了一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柳南之夫妇和如风包括前面的两位保镖,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虽然躲过了直接与大车的强烈撞击,在开车保镖猛打方向盘的那一刹那,因为猛烈的惯性身体都朝一个方向你压我,我压你相互重叠挤在了一起。

在车子猛然失控停下的那一瞬间,几个人幸亏都系上了安全带,不然可能全部都会从车前窗的位置甩出去。

几个人中前面开车的司机头部撞在了方向盘上,当场昏迷。旁边的保镖情急之下先护住了脑袋,只是因为被高高的抛弃,又重重地被弹回到座位上,腰部受到重创。

欧惠铭和柳南之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如风,他们两个像商量好的一样,张开的双臂就像一对巨大的翅膀把如风深深地包围在里面。

但是因为两个人年龄大了,这么强烈的刺激,再加上几次猛烈的折腾,两个人也陷入了昏迷。只有如风虽然腰部也受到一些撞击,算是几个人当中受创最小的,即便如此因为原本他就有伤,本身也就经不起折腾,所以虽然没有昏迷却有点神智不太清楚。他头上的伤口收到牵拉,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没过多久,又开始进入了半昏迷状态。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再次躺在了医院里,而这家医院就是他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的医院,连科室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是所处的房间还有病床,还有声音陌生的女护士。

他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用尽量大的声音喊道:“请问我的父母在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请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他们。”

“你是两位伤者的儿子?”

一个清脆的声音温柔的说。

“伤者,请问他们伤的严重吗??现在住在哪里?你能带我过去看看他们吗?”

“你先别着急,你看你自己现在连路还看不到呢,旧伤加新伤估计你又要住几天好好观察了。”

“求求你带我过去找他们好吗?”

如风不管怎样,只想知道现在他父母的情况。

“行,我等一下带你过去。你们车上总共坐了五个人包括司机,送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你嘴里面不停的喊着爸妈。那个司机因为坐在最前面,头部撞到了方向盘上导致颅内出血,情况不是特别乐观,现在还在抢救。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因为腰部受到重创,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腰椎被撞击得比较严重,后面看看他还能不能恢复。”

听到这里如风的心开始紧张起来,他好害怕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三长两短,一着急头又开始疼起来。他忍着强烈的疼痛,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默默等待着护士下面的话。

“你的父母情况还算好,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父亲他本身可能就有心脏病,强烈的刺激下精神过度紧张,再加上因为他紧靠车门,胳膊和腿都被狠狠的撞击挤压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护士突然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如风的脸,眼睛透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准备什么?你什么意思?”如风赶紧问道。

“他的右胳膊和右腿有轻微骨折,尤其是胳膊更严重,再加上他年龄大了,骨骼恢复可能会比较慢,所以很有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康复。但是他的心脏病因为受了这一次强烈的刺激,不容乐观,现在正在抢救。”。

如风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父亲有心脏病,也没有听母亲提起过。他的心里难受极了,也害怕极了。他非常非常的自责,自责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连父亲生这么重的病他竟然都不知道,还要让他为自己操劳。不仅如此,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还不能承担起相应的重任,一种打心底里滋生的羞愧,让他忍不住滴下了眼泪。即便是他自己受伤时那么痛苦,他也几乎忍着没有哭过。这一刻,他差点彻底崩溃。

护士看着他的神情,再次投过一时怜悯的目光,继续说道:“你的母亲虽然昏迷,但整体情况还好,她现在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回了病房。只是现在你也没有办法去看她,因为她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正在输液还没有彻底清醒。另外她背部受到撞击,身体本来也不是特别强壮,再加上年龄大了,所以目前只能趴在床上休息,而这样的状态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医生听着听着,眼泪已经由原来的一滴yidiq变成了哗啦哗啦往下直流,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家人会遭受这样的横祸。父亲一向兢兢业业,做事认真,对人和善,母亲温婉贤淑更不曾与人为恶,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样伤的伤,危险的危险。所有的一切就像老天突然给他开了一个玩笑,那么的不真实却又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心里的疼痛。

“请你们一定要好好救救我的父亲,他千万不能有事。他肩上还有很重的责任,不能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就倒下了。”

他伸手拉着护士的手,脸上流着眼泪不停的哀求着。

“你放心,既然已经送到了医院,我们的医生肯定是会尽最大的努力,挽回他的生命。只是我希望你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这样即使万一有什么事情你才能扛得住。你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情绪一定要保持稳定。你的父母倒下了,现在需要你的照顾和鼓励,所以你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坚强一些。我知道这些很难,但是你想如果你不够坚强,你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护士的话继续真诚,让他无可反驳。但是这并不能抵消他心里的难受,他心里暗骂:难道老天爷你要把我们全家赶尽杀绝吗?我的父母一直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你怎么不好好看顾他们。即使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也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呀,所有的灾难不差我一个人来吧,用我的健康去换取他们的健康,只要他们好好的要,要我做什么都愿意。那个该死的肇事司机,你开车的时候难道都没有看到我们吗??因为你一时的失误,害了多少人。

想到这儿他忽然又一惊,身上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忽然窜出一个让他倍感恐惧的念头:这件事情不会是跟我之前受伤有关系吧??难道是一次报复不成,又来安排一次。

以前他受伤的时候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是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甚至已经盘算好了,当自己好了一定要亲自把伤害他的人找出来。可是今天他害怕了,他格外害怕,因为现在涉及的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两个至亲,甚至也波及到了两个无辜的人。

“护士小姐,求求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好吗??我只站在旁边不说话,就那么一眼就好。”

“不是,我,我带你过去你能看得见吗?”护士没好意思直接说她的眼睛看不见,对于他的要求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的心是明亮的,是跟他们在一起的,不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我相信只要我站在那里他们都能感受的到。我要让他们知道有我这个儿子在旁边一直鼓励着他们,陪着他们度过人生当中最艰难的时刻。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住挺过来。”

“既然你一坚持,那就好吧,我带你过去。”

在护士的搀扶下,他走出病房,穿过走廊,走进电梯,上到了五楼急诊手术室的门口。

急诊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上面显示着一串红色的时间数字,秒针非常活跃的跳跃着。

“这里就是急诊室门口,现在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了,医生们还没有出来,看来情况有点复杂,你要在这里继续等待吗?还是说先去看看你的母亲?”

“谢谢你,护士小姐,能不能让我单独一个人在这呆一会儿?我想跟我的父亲说些话。”

“你的身体状况?”

“你放心,我感觉我现在精力足够的旺盛,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头也没有任何疼痛。”

“那好吧,给你十分钟时间。我把你带去旁边的等候区吧,你在那里坐下来听听情况。”

“不用了,我就想一个人呆在门口。现在什么力气也使不上,但是我想告诉他,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听到我内心的呼唤,焕发他心里的求生欲望,从痛苦的深渊走出来与我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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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抢救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八章抢救如风在门前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父亲,因为太过伤心,等了几分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背靠在墙上一会儿就滑到了墙根,颓丧地蹲在了地上,脚下很快像下起了小雨,布满了点点斑痕。

急救室上方的红色数字还在不停跳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被刻意拉长了,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十分钟过后,女护士来了。她瞄了一下门口上方的时间,轻轻哀叹了一声,走到如风面前。

“走吧,你不是还要去看你妈吗?”

如风茫然地抬起头,手扶墙壁强撑着站起来的一瞬间头有些稍稍的眩晕,身体跟着摇晃了一下。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病房?”护士有些为他担心。

如风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摇了摇,站定一会儿,再次强打起精神,回过头对着护士勉强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过去,你可以吗?”

“嗯,走吧。”如风故意装得很轻松,最后两个字明显说得有些吃力。

护士会意,没再说什么,让如风抓住她的胳膊,慢慢走向另一个病房,病房就在急救室的正楼下。

这一段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因为如风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护士走得非常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请你帮我看一下我的未婚夫,他刚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开始加速,身体好像也在微微抽搐。不会出什么危险吧?你赶快帮我好好看看他,然后把医生也叫过来,好吗?”

一个稍显成熟的女声接着响起:“可能是术后并发症,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呼叫医生,让他赶快过来。”

“啊,并发症,严重吗?有危险吗?请你们一定要帮帮他,今天我们是准备去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的,谁知道刚好碰上这么严重的连环交通事故。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这位女士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他实施急救,你先出去好吗?”

“请你们一定要好好帮帮他!”

“放心吧,你赶快出去吧。”

随后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哭的全身发抖,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一边从里面退了出来。

见此情景,护士知道里面一定发生了比较紧急且严重的情况,在门口站住并没有直接进去,然后小声地对如风说:“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里面有一个人正在急救。”

如风点头会意,站在护士的旁边静静的等待着。此刻他的内心,也跟着女孩子的哭声上下不断起伏。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明白里面受伤的人也是这一次交通事故的受害者,顿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女孩子刚出来没多久,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赶了过来。他们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女孩子刚想上去搭话,医生直接挥手拒绝了。

护士在旁边解释说:“这位姑娘,现在医生要集中精力去抢救你的未婚夫,你最好就在旁边默默等着,不要去干扰医生,等一下有了结果他们会来告诉你的。你这样痛哭、慌乱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让医生分神,让你的未婚夫失去信心。”

女孩子听护士说的非常有道理,赶紧把眼泪用手背擦了又擦,趴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消息。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正当女孩子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刚才进去时走在最前面的男医生。

他要往外走边解下口罩,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请问谁是31号病人的家属?”

“我是!我是!他是我的未婚夫!”女孩子从医生出来的时候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鉴于刚才护士的交代她虽然非常着急知道男友的具体情况,但是还是故意忍住了。这会儿医生张口一问,她焦虑的心一刻也等不及了:“请问医生,我的未婚夫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抢救过来了吧?”

男医生瞅了瞅面前的女孩子,语气平静而深沉地说:“你就是他的家属啊,你们还没有结婚?”

“是的是的,今天我们本来打算去领结婚证的,谁知道开车经过那一路段的时候,突然间前方就出现了一大片的交通事故,我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这样撞到了前方的车辆,后面的紧接着就撞上了我们的。当时我男朋友为了保护我,转身趴在我身上抱住了我。所以虽然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是并没有受任何伤,反而他却伤得比较严重。都是因为我,都是为了保护我,他才这样的,医生你可一定要好好救救他呀。”

说着说着,女孩子的眼眶里眼泪又开始不停打转。

“原来如此,那你真要好好谢谢你的男朋友,能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看来他对你的感情不容质疑。”

“嗯,是的,我也觉得,这次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让他早日康复。等他好了之后,我们立刻就去领结婚证,我要与他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我也要用我的生命来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女孩子非常的天真,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刚才的一脸酸楚,现在也因为对幸福的向往整个脸都焕发起了迷人的光彩。

然而接下来,医生的话却无比残酷,直接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

医生说:“我相信你以后还会幸福的,如果你爱他就赶紧去见他最后一面吧。”说完他不知道是因为被眼前的场景所感染,还是因为自身没能把病人抢救过来而心生惭愧,默默低下了头。

女孩子一开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笑了笑:“医生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赶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你说什么?我不相信,他明明好好的一个人,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呢?而且之前第一次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不是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吗?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一时发生了并发症,然后你告诉我人说没就没了,你让我怎么去接受?”

“他是颅内突然出血过多,仅从外部伤口根本无法辨别,它的皮外伤并不能真正致命,之前我们说要留院观察就是这个原因。”

女孩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双手抓住医生胸前的衣服,死命的摇晃着,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们当医生的就告诉我这样一个结果吗?之前怀疑,为什么不去直接做检查?却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抢救,你们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你们不配穿这一身纯洁的白大褂。”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想不丢掉任何一个病人,但是,有些情况,不是说你能检查就能立刻发现的。他就像脑溢血病人一样,毫无先兆,随时都有可能病发。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我们只是医生,我们毕竟也只是普通人。请你理解,此刻我的心情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哈哈哈哈哈!你说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怎么可能?别假惺惺的了,更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任何借口。如果你的医术不行,就赶紧离开医院,脱下这身白大褂,不要再误人性命!”

说完女孩子放下手,哭着喊着跑进了病房里。刚进去没多久,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在空气中回荡,听得旁边的如风的心像掉进了冰窖。

护士看到医生非常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上前安慰了两句。男生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没事,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令人一时伤心难过,把怨气发在我们身上也是常有的事。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导致这么多人受伤。”

男医生说完,听到身上耳麦在响,立刻回答:“好的,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顶一下。对,先先给病人止血。”说着连走带跑,在如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走吧,你的妈妈就在里面。”护士看着远去的医生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但并没有忘记旁边的如风。

如风跟着护士进了门,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床前。

“你妈妈就在这里,因为后面受伤,所以只能趴在这床上。现在正在输液,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过看心律情况已经稳定了,你不用担心。”护士在旁边小声地给如风说着眼前的情况。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旁边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子未婚夫的床位,刚才的啕大哭已经转变成了小声哭泣,只听她在旁边小声的喃喃自语道:“亲爱的,你赶快醒醒吧,我们还要去马尔代夫呢,你不是说好了吗?要带我一起去度蜜月,带着我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我就在这里等着呢,你赶快起来呀。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的护士忽然说:“急诊室传来消息,你的父亲已经脱离危险。”

如风忽然心生喜悦,但很快又被女孩子的情绪感染。她的声音虽然非常小,因为病房太过于安静,所以如风听得非常清楚。那流淌于字里行间的心碎与痛苦,也牵引着如风的神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强子的消息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强子的消息接下来的几天,如风虽然还在恢复中,但一家三口就他还算能正常活动,不过他的视力好像比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渐渐的已经能看清眼前一米以内范围的事物。仅凭这一点光亮,他每天忙忙碌碌在父母的床前往返,倒也发挥了很多作用。

司机老马和唐老鸭在得知消息后都先后赶来帮忙,如风看到他们才算喘了一口气。

“马叔,这次事件你怎么看?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如风在老马和唐老鸭来的第二天谈起了发生的交通事故,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很有可能跟他之前受伤有关系。

“如风,你是不是也在怀疑?不然你不会这样问?”

如风没有说话,与老马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心领神会。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这些人这么狠毒,第一次对你下手已经把你打成重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又再次下手,手段也越来越毒辣,不仅害了你们,而且还连带着伤害了其他很多人。真是造孽啊,见过狠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

“是啊,我昨天已经目睹了一个女孩子的未婚夫当场死亡,他们是去结婚的,刚好赶上了这一起交通事故,男子为了保护女孩子,颅内大出血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女孩子把医生狠狠的骂了一顿,在病房里哭得非常的凄惨,我听了心里都非常的难受。如果有人恨我就冲我来好了,为什么要牵连其他人呢?”

如风有想起昨天的场景,不免又伤感了一阵。

“看来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了,原本我以为这些人只是想教训你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来真的。看来这个人对你积怨已深,非要置你于死地。你一定要仔细想一想,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有些人有些事可能是你不经意之间得罪的,你不觉得有什么,他却完全记在了心里。我们要下足功夫仔细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不然除了你,其他人跟着你也很有可能有危险。”唐老鸭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不免为如风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担心。

“对,如风,我之前找的那个私人侦探一直都比较守规矩,没有采取什么非正常的手段。看来这一次不行了,对敌人太过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残忍。”

司机老马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他做事一向都非常谨慎,如果不是特别情况之下,他不会说出这样子的话。虽然名义上他只是柳南之的司机,但柳南之对他一直都像兄弟一样,在待遇上没有亏待过他,在生活上也是多加照顾。两个人虽然只是主顾关系,但柳南之从来都对他非常的尊重,很多心里话也会偷偷跟他讲,从来没把他当外人。当他看到柳南之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的心被深深刺痛,那些伤好像就伤在他的身上,他也跟着一起感到难受。

他甚至非常懊恼,为什么之前不让私家侦探好好的审一审那个找人迫害如风的家伙,只是想用特别温和的手段,用简单的利益来诱惑他,让他说出事情。就他的经验,这样的人虽然一时嘴硬,总有突破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他一时的心慈手软竟然让幕后主使者再次钻了空子,他感到非常的惭愧,虽然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却感到像他自己动手了一样难受。

善良的人都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老马显而易见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虽然如风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先把自己的问题找了出来。

如风虽然跟老马相对来说说话比较少,那是因为平常老马一向沉默寡言,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但是他小时候上学往返学校之间,都是要老马来接送的。所以在他的心里,也早已把老马当成了自己人。老马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眼前这个跟了他们几十年的人,一定在为自己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自责。

于是他说:“马叔叔,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都怪这些人太心狠手辣,而我自己又想不起来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谢谢你安慰我,但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失职,因为在你爸爸要求我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找的那个侦探很快就查到了在咖啡厅打你的人,如果我们的心稍微狠一点顺藤摸瓜,也许就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那也就清楚了他为什么这么整你的原因。事情弄清楚之后,我们就可以知道怎么样对症下药,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件事情。”

“马叔叔,你这又何苦呢?如果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够预先料定,整个世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灾难了。”

老马听着如风句句真诚,一时之间心生感动:“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查出幕后主使是谁,然后亲手把他送到警察局,让法律来制裁他。”

一直在旁边没有插话的唐老鸭对着老马非常赞赏的鼓起了掌:“马叔,以前见你都不爱讲话,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铁血汉子。如果有什么事情,算我一份儿,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说一个不字。”

“唐少爷,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做我份内的事情,所谓为人做事就要踏踏实实,认认真真,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一份信任,还有给我的这么一份优厚的工资。”

唐老鸭没有再接话,直接对着老马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紧接着,三个人就目前的情形做了一些商讨和安排之后,就抓幕后主使这件事情,他们事无巨细进行了分析。

这些事情在发生的时候,我一个人被锁在家里正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每天想起强子说过的话,都觉得非常对不起如风,以前是连累他一直单身,现在却连累他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一开始我特别无法适应强子的荒唐,甚至每一刻都在怨恨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不仅害人还害己。我每一天都非常想念女儿,也不知道强子会怎样跟她解释我的情况。一想起强子可能编到的各种借口,我都忍不住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强子不仅剥夺了我的自由,还会用非常卑劣的手段夺走我的女儿。女儿是我的一切,我宁愿什么都没有,也要女儿回到我的身边。这样的想法反反复复,超越了所有的痛苦,就像一颗毒药一样,不停折磨着我的心灵。

原来破窗而出的想法再次滋生,而且随着每次对于女儿的回忆不断加深。

这一日,当我正在非常绝望的躺在床上虚度时光时,门外一阵开门的声音,然后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客厅。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强子,自从最后一次与他见面,这么多天以来我从来没有与他正面相对过,这一次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又让我不想与他见面,虽然我非常想搞清楚女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今天我来给你送饭,特意给你带来了你喜欢吃的水煮鱼片。”强子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高兴的感觉。

我没有吭声,继续躺着一动不动。

他慢慢走了进来,然后把餐盒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再次说道:“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我想你应该乐意倾听。”

我真的不想与他说话,继续保持着沉默。

他自顾自的说:“我想你一定非常想知道,如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另外还有我们的女儿。”

我的眼珠稍微转了转,把目光投向了他。这是一张令我特别特别讨厌的脸,但是现在他却带有我想知道的消息,我决定忍耐一下等着他说出下文。

“想知道是吧?很简单,你只要说,求求你就可以了。”

“求求你”

“能不能再大声一点?我听不太清楚!”

“求求你!”

我忽然有种想上前掐死他的冲动,但我知道不行,我关心的人还捏在他的手里,我不敢冒任何风险,所以还是照着他的话大喊了一声。

“哈哈哈,这才乖。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知道你想先知道哪一个?”

“女儿现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我以为你要先问如风,女儿她现在很好,还在你爸你妈那里。他打电话来问你的消息,我告诉他你现在找了一份新工作非常的忙碌,要经常出差而且不方便接电话,否则就要被老板炒掉。”

“女儿快上小学了,要抓紧时间把她接回来才是。”

“这个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至于接回来之后还跟不跟你住在一起,我想这也要看你的表现。”

“好了,下一个问题,关于如风的。这个听起来就有就会大快人心了,我相信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什么大快人心?”

“他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听到消息,我的担心终于也放下了。

可是,强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接着道:“但是据说,他出院第一天好像又出了什么问题,而且似乎更加严重,然后现在又重新回到了医院。哈哈哈,是不是很大快人心!这个世界真奇妙!”

第一百五十章 半个真情

最美的烟火正文第一百五十章半个真情这个消息就像一枚***,在爆炸的那一刻我先是一阵难受,然后一种无法遏制的感觉让我想忍都忍不住的开始鼻涕、眼泪一起在脸上汇聚。

“哈哈哈!受不了吧?果然是真情无限,心意相连啊。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关心,原来都是装出来的,故意装给我看的是吧,一到关键时刻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我刚才差点都相信你了,果然人心隔肚皮。”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你一定要把我推到他的身边你才满意是吗?好好的生活就这样毁在你的手里,这就是你想要的最终的结果?!”

我咬牙切齿,攥着拳头,任凭眼泪冲刷着我的脸颊,质问这个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李文强。

听到我的话,强子扭了扭脖子,脸色先是一阵红,然后又转为铁青色,面部的青筋越来越为明显,表情看上去有些难看的略带狰狞。

“我想干什么?你问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娶了你这样一个女人,是我的命。我一直认为你是我生命里的那个人,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哈哈哈!”

他的笑声凄怆、悲凉,冷冰冰的,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他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臆想之中难以自拔,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无功,我决定不再继续解释,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问道:“如风的事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说:“那么你认为是不是我呢?”

“我一开始怀疑过你,但是我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在我内心里,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坏到如此地步,也或者是我自己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我不相信自己竟然找了一个这样丧心病狂的人,而且这个人正是我女儿的爸爸。”

“丧心病狂?这个词用的好,既然你已经怀疑了,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一把进一步证实呢。老实告诉你吧,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等待柳如风来到深圳。”强子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得意的看了看我的脸,对于我的反应就像看到萝卜白菜一样不以为然,继续说上一次跟他打了一架之后,他不是说如果我对你不好,他就要明目张胆的来把你抢走,态度之嚣张,让人无法容忍,更何况你已经嫁给了我,并不再是什么单身的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我是一个血性的男人,我怎么可以允许别的男人觊觎我的女人,这就相当于在我头上拉一泡屎尿一泡尿。当时碍于你的面子,又因为你住在医院里,怕就此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我忍下了。然而,自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把当日的屈辱找回来,让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应该付出他所要付的代价。

“所以呢?你是怎么知道他来深圳的?”

他再次轻蔑地瞄了我一眼,拿出了一根烟,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啪一声在我眼前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吞咽了下去,接着两个鼻孔冒出了两条白雾,就像飞机飞过在天空留下的两条清晰的轨迹。

这样反复几次,每次看着烟雾在眼前升起又消散于无形,他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柔和了那么一点点。对于烟我一直是比较排斥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强子开始学会了抽烟,看着眼前吞云吐雾的他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一支烟很快就在红色的火花中变成了灰烬,被强子熟练的碾压在我床前旁边的床头柜上,烟头的余热把桌子表面烧出一个黑色的点,就像人脸上黑色素沉淀而成的大痣,好好的美感就这样被生硬地破坏掉了。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盯着我的脸没有焦点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现在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做,而且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他得罪的不是我一个人,即使我不去整他,自有人去收拾他。他欠的债,估计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当然,他可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得罪了什么人。一向骄傲如他,目中无人自然也体会不到别人的感受。其实自从他上次离开深圳之后,我一直都有在注意他的动向。我知道他回去之后努力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准备继承他父亲的家业,那可是他们整个城市的龙头企业。沈微兰,我不得不说你之前确实很有眼光,也很幸运,只是很可惜你生错了人家,所以这也是你的不幸。

“你什么意思?”

强子有些感慨而又吃味的说,柳如风确实真的爱你,而且是一个痴情种,从这一点来说你绝对是众多女人当中最为幸运地一个。你要知道不管他本人怎么样,仅仅那样的家世背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巴结,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过上豪门少奶奶的生活。但是他的心偏偏在你的身上,而且就连你结了婚还能痴心不变,我承认这一点可能我也比不上他,甚至有很多男人都不可能做到这样。但是这样的家族肯定的确有很多人所关注,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一没有经济实力,二没有一定的人脉圈子,所以你觉得你能跟他最终走到一起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又非常的不幸。因为从你们感情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们不会有圆满的结果,即使没有我的出现也会有别人,这是你们的命。

这是我在知道如风家庭背景之后第一念就想到的,此刻,他又把它重新提出来再次戳中了我的心窝,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幸与不幸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又说这些陈词滥调不知道是什么用意。我现在只关心当下,我只想知道还有谁想置他于死地。”

“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强子没有揭晓谜底。

既然他打定主意不说,想必看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既然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我决定看看能套出多少消息,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许也能帮助如风度过这一大劫难。否则,既然有人打定主意要整治如风,后果会怎样简直不敢想象。

于是我假装无所谓的说:“你自己想整治如风,又编出来这样一个人,不是在为自己良心过意不去找借口吧,又或者你只是假借别人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私心?把我囚禁起来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又何况是这么简单的事。”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太过于了解,他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伎俩,“你不用拿话故意激我,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我在这被你软禁着,手机也被你拿走了,就算知道了,对你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再也不那么糊涂做人罢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有吃有喝,在这呆着也没什么不好,人这一生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吗。既然遇到你,遭遇到这样的事,我认命。”

“这倒不像你了,完全没有了斗志嘛?你沈微兰之前可是志向大的很啊,而且还有一腔要闯天下的热血。”

“哈哈哈,满腔热血,我跟你一起来深圳打拼的时候确实是,那个我已经迷失了,淹没在了你的一腔怨恨里。你应该感到无比自豪啊,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强子没有再往下接我的话题,忽然一转口气,眼光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你想知道现在如风怎么样吗?”

“怎么样?”

“他又差点被车撞死!哈哈哈!算这小子命大,竟然又逃过一劫!”强子的眼神阴狠露出怕人的毒辣,“这么多辆车连环相撞,有的人遭受重创甚至没能出医院的大门,他却只受到一点轻伤。”

得知如风并无大碍,我悬着的心终于好受了很多。

“哼!不过他的父母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同时躺进了医院,也算大快人心!有时候,伤不一定要挨在自己身上才够痛苦,我想此刻他的内心一定无比煎熬,好不到哪里去。”

“你,你们太狠了,竟然连他父母都不放过!虽然如风让你感到生气,但是他的父母与你有何仇何怨,对于两位老人,你们竟然能下得去狠手,简直太不是人了!别忘了你自己还有父母在堂,很多事不要做的太过分,小心遭到报应。”

“哈,嗯,既然能这样做我就不怕,我们怕天怕地有用吗?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以前谨小慎微的做人,从此以后谁要惹我,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的面目狰狞,好像眼前就站着他无比仇恨的敌人,而他自己就像一个被压迫了很久的奴隶。

“你简直太变态了!”

“人不疯狂不成魔!做男人就要这么活!”

“是你的那位唐总教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唐总?你偷听我的电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到医院

等我一提到唐总两个字,强子特别敏感,两个眼珠瞪得像铜铃一样瞅着我。

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的所作所为果然跟这个人有关。他是做什么的?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猜到又怎么样?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着?你现在连这个门都出不去,怎么着你还想去告密?”强子说而且天底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你能猜到具体是谁吗?而且就算你知道是谁,凭你一个女人又能干什么??说不定如风死的更快!你如果想他没事,想女儿没事就最好乖乖的给我呆在家里,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而且我告诉你,这房间里我已经装了监控,你的一言一行都会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无谓的挣扎只会让你更难过。

“人作孽不可饶,天作孽不可活。你们这样狼狈为奸,不仅害人终究也会害己。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赶快收手,不要给女儿种下恶因。”

“哈哈哈!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鬼怕恶人吗?这些只有对好人才有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如风给打倒,无论采取任何手段。至于唐总,他比我的心思更重,你就等着看好吧。我劝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因为到时候听到什么坏消息的话一时承受不了,我可不忍心看着你为别的男人伤心欲绝的样子。”

强子把话往这一扔,扭头就朝房间外面走去。然后一阵锁门的声音后,客厅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想到如风正在面临着非常危险的处境,床上我也躺不下去了,整个人心急如焚,好想通过什么方法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告诉他有人正在设计陷害他,而且要害他的人不止一个。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找到强制设置的监控,于是我在客厅玻璃窗上的窗帘一角发现了一个隐藏于帘头旁边的摄像头。等到半夜时分,我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上一层黑色的衣服,然后悄悄的靠着墙边靠近摄像头的位置,搬来凳子站上去用一块黑布把摄像头盖住了

我试着学曾经在电视里看到别人用卡开门的方法,拿着一张银行卡在门缝中上下滑动,试图用这种方法打开门锁。然而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奏效,我累的满头大汗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但是要救人的信念支撑着我一遍又一遍的不愿放弃。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坚持都能有所收获,我的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银行卡都已经被我刷的变了形,门没有一点可以打开的迹象。最终我不得不选择放弃,再另行选择其他办法。

我打开阳台的推拉门,透过窗户从上往下看,把家里能用的床单全都扒了出来,盘算着有没有办法可以下到一楼。最终我决定拼力一试,就算是有1%的机会我都要努力一下。于是我找来剪刀,把床单全都一分为二,把剪成的每个二分之一相互打上死结,然后把一头系在窗户楞上,那一头顺着窗户扔了下去。绳子的长度刚刚好,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壮士断腕一样,鼓足勇气爬上了窗台,然后背朝外抓住绳子开始往下退。这个过程非常艰难,我的手很快都被自己的体重坠的撕拉般的疼痛,刚过到七层阳台就已经开始发麻,整个手掌和手腕都开始发软。我感到害怕,想要大声喊救命,可是却不敢冒一点风险,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惊动了小区里的邻居和保安,更害怕强子知道我有逃跑的行为,从而会恼羞成怒,对如风更加不利。我咬牙切齿坚持着,最后竟然如有神助顺利抵达地面,而且神奇般的并没有被人发现。

到达地面的时候,我已经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就像一滩烂泥。如果不是最后一股意念的支撑,我真想就此长眠,从此躺下再也不要醒来。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也管不了窗户上还绑着的床单,踉踉跄跄的往小区外面走去。从来没有的时间紧迫感,让我生怕耽误一秒钟。

从小区到大门口,这几分钟的路程我都尽量避开迎面而来的邻居,到门口了,连保安都没敢抬头看一眼。直到走出大门口,我才如释重负,好像一个囚犯终于越狱成功一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快步跑向路边,捕捉出租车的信号。

一切都还算顺利,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打着空车的标志,很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简单询问了他会不会去我想去的地方,看到司机点头后我立刻走了上去。

晚上车辆相对少了很多,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达了医院门口。我想起强子说的话,没有直接奔去如风住的病房,而是来到了住院部护士站。

护士站今天值班的两位女护士换了人,但是做事风格和态度还是一样友善。

我让她们帮我查了查如风的名字,很快知道如风的信息。一时太过心急,我连声谢谢的话都忘记说了,直接转身按照医院的指示牌向如风的病房快步疾行。

这一路上,每经过一个走廊,我都小心翼翼,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什么认识的人发现。

不过还好一切顺利,十几分钟之后,我来到了如风的病房门口,正当我准备进去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四处张望,却在远处的走廊柱子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人正是强子,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的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白大褂。

强子挥着手,态度严肃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那个年轻小伙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边时不时不停的点头。

我心里一惊,赶快倒退着钻进了病房。

就在这一刹那,因为我太着急,眼睛也一直盯着强子所在的方向,根本没有看到后面有人。只听“哎哟”一声,我们两个已经撞到了一起。

我身上一阵疼痛,转过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结果一转头,看见一个特别熟悉的面孔,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这个人正是如风。

我真想一下子冲上去,拥抱他一下,但是理智让我站在原地就像钉了一个钉子一样一动没动。

“如风,真的是你吗?”想起这些天的经历,眼前的他是那么的不真实,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微兰,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如风非常吃惊的问。

“是我,我来看看你。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谢谢你还能记得我,是的,虽然还没有彻底恢复,现在已经可以看见一米以内的东西。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你不用担心。对了,你怎么现在来了?而且你这一身打扮”

如风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满是疑问。

“哦,我,我有一点感冒不太舒服。你已经可以看见东西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别着急,什么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更何况眼睛这么大的事情。”

“嗯,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是怎么知道我换了病房的?”

“哦,我问了下面的护士。”

“下次再来看我的时候就不要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还是要注意些安全,虽然说现在治安好了很多,但是也不敢保证100%不会出一点状况。”

“我知道。你现在是要出去吗?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如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问到这个话题,他的脸色显出一丝苦涩。过了一会儿,他才忧郁的告诉我:“我爸我妈出了交通事故,伤的比较严重,现在也在这家医院里,我们一家三口等于在同时住院,而且现在就我的身体还好一些,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多照顾他们一些,让他们早日康复。”

“如风,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你,我只能说希望你能坚强的坚持下去。另外,你有没有对你最近发生的这些个事情进行过分析,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到会是什么人做这样的事?”

“现在还没有头绪,我只希望我的父母能赶快从病房里走出来。”

“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们能坐下来说一说吗?”

“走,去我的床前。”

如风带着我在他的病床前坐了下来,“什么事尽管说吧。”

“首先我要说声对不起,你的受伤是因我而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在说什么呢??我第一次是被人殴打致伤,本来已经办了出院手续,和我爸我妈一起准备从飞机回家,没想到走到半路又遇到一辆不守规矩的大火车,从我们旁边斜穿而过,直接导致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我的父母因此住院,还有人在此次交通事故中因抢救无效而身亡。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跟你有关呢??”

如风的话让我感到非常的震惊,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真的是因为我。”我非常愧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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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发现可疑

“不要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如风对于我的行为表示不解,甚至有点生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该担的责任我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揽,但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表情,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困惑。我低下头故意回避了一下,然后重新抬起头,迎上了那双眼睛,“你可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怀疑过,其实,你遭遇的这些事情都是强子一手操纵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是跟我有关系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以为我跟你藕断丝连,所以心里对你产生了很大的仇恨。”

如同听到后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惊异,他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反倒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轻轻说了一声:“其实这件事情我当时有怀疑过他,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在深圳这个地方我还得罪过其他任何人。只是我告诉自己说,你应该眼光还不错,怎么可能会找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话让我听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原来又是因为我,他才放弃了对强子的怀疑,我终究还是成了一个害人害己的妖精。

“你是太过相信我了,我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是我这次特地跑过来想要告诉你的重点。因为据我对强子的了解,他即使嫉妒你、恨你,以他的能量是没有办法和决心去做这么大的事情。有一次在家里,我听到他打电话再给你一个姓唐的老总打电话,无意间听到他提到我和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怀疑这件事情跟那个唐总有关。”

“唐总,哪个唐总?”如风得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忽然整个脸色都变得非常的严肃。

“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强子叫他唐总,而且似乎对他非常的恭敬,连打电话的时候都特别小心翼翼,语气也相当的委婉。你仔细想想,你在这几年的工作当中,有没有一个姓唐的而且是当老总的人,跟你有过什么过结。”

如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印象当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之前我的公司上司都没有姓唐的。而姓唐的又跟我有关系的,可能就只有唐老鸭了。但他是我几十年的好哥们,我们两个无缘无仇,根本不存在任何恩怨,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如果你都想不起来这个唐总是谁,难道他是随意编的一个姓,只是用来跟强子交往用的。”我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但是心里更加没了主意。如果说连姓氏都是随意编排的一个,那么这件事情想要知道幕后真正的大人物是谁更是无从下手了。

如风跟我一起陷入了沉默,对于这样一个像**一样的难题,他也头一次,再也无法保持像以前一样的乐观心态了。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强子就站在另外一边病房走廊的一个柱子旁边,当时他正在跟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讲话,那个男医生似乎很听他的话,一直对他不停的点头。”

“你说什么??强子跟一个医生在一起?”如风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因为这一次发生交通事故之后,如风一直在耿耿于怀,明明已经请了保镖来护送他们去机场,却还是在中途遭遇这么大的灾难,显然,在他们从出医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在跟着他们了,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如果有人从他们出医院就跟着他们,也就意味着在他住院期间,一直都有人在偷偷的监视着他,对他的所有行踪都了如指掌。所以即使她们再小心谨慎,也还是没有摆脱他们的手掌心。

“你提供的这个信息太重要了,这样就能解释通,为什么我们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发生交通事故的原因了。”

“你的意思是?”

“不错,在这个医院里面有他的内应,而这个人最方便的身份就是医生。我照你所说,刚才那个医生对他点头哈腰,看上去非常恭敬的样子,那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医生在做他的信息帮手。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这个医生肯定是拿了他的什么好处,所以不得不对自己的主顾奴颜卑膝。”

“你分析的没错。”

“你记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如果让你当面指认你能认的出来吗?”

“远远的看只看得到大致轮廓,从整体上看是个瘦高个,具体长什么样子,一时之间还真没看清楚。因为当时强子也在那,所以我就赶快躲了进来,很抱歉,我没能把人看清楚。”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如风盯着我的眼睛真诚的说你回避强子是正确的,我也害怕他因此再误会我们,然后给你找麻烦,这样的话你的日子又不好过了,我可不想你因为帮我,让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更没有任何能力来保护你。所以以后你还是尽量离我远远的,等一下你就赶快回去,不要再因为担心我,而特意的跑过来了。如果你再有什么事情,我会更加难过的。

这些天的遭遇已经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麻烦也许并不是自己找的,小心眼的人无论你怎么对他宽容,都没有办法把他的内心撑大。就像我们常说的,你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我已经对,自己将来要面临的各种困扰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准备抱着一副无所谓的心态。

于是我坦然的笑了笑说俗话说得好,身上虱子多了不怕痒,他的误会源于他的内心,我即使躲你躲得再远,也没有办法消除他内心的嫉妒。至于他会不会再伤害我,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对于这样一个人,已经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来去思考了,如果上天真的让我毁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我也准备认命。

如风听着我说话的口气和态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担心。

“微兰,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你能如实回答我吗?不要一点隐瞒。”

“什么事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上一次我住院,你当天来看过我一次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中间我也让唐老鸭帮我给你打个电话,但是提示关机了。”如风说那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当天回去之后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今天你看到的那一幕来说,当时强子应该知道你来医院看我了,那么回去之后,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没有”果然如风是很关心我的,我一听他提到这件事情,心里的委屈瞬间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全部爆发,说起话来也开始坑坑巴巴。但是一想,如果如风知道了我被强子囚禁的消息,他必定会非常的愤怒,如果一时冲动去找强子的麻烦,以如风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强子抗衡,更何况现在强子还时时刻刻在监视着他的动静,恨不得时刻找借口把他彻底整死。

想到这我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把想要说的话,想要到的委屈全都咽了下去。然后装作非常轻松的样子说:“没有,哪有的事。再怎么说我还是他的老婆,他孩子的妈妈。我的手机打不通是因为,当天回去的时候,下车不小心把手机给摔了,我又因为一时懒惰,没拿去修理,所以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是你想的太多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肯定早就哭哭啼啼的啦。”

“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天色已经非常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虽然我很想就此再也不要回家,但是一想起强子的威胁,还是决定再次回去那个人间地狱,每天不分白天黑夜麻木的过以后的生活。一个不认命的沈微兰,终于向命运低下了从不服输的头。

于是我向如风告别,带着万般无奈转头离开了病房。出门时,我仔细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再看到强子的身影,紧张的心也跟着松弛下来。走到医院一楼门诊大厅,看着急诊科里忙忙碌碌,兜兜转转的各种病人,也许是久不见人的原因,忽然觉得这些陌生的面孔是那么的亲切。让他们各种焦虑的表情,有时候变得新鲜很有趣。

我走到医院大门口,竟然很顺利的来到了一辆的士车,在朦胧的路灯下,我匆匆上了车。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虽然很多因为夜色变得模糊不清,但看上去却分外迷人。

这些美妙的风景是一个美妙的风景,很快终结在的士司机的刹车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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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次自杀

在小区大门口踌躇犹豫了很久,我才终于再度鼓起勇气,踏进了熟悉到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这条路弯弯曲曲,两边种满了绿色植物,在黑夜里我似乎都能看到满满的绿色,嗅到它们特有的清香。

回家的路很短,我很快就走到了楼下。我绕到朝外的阳台那面,临走前接成的床单明明飘到了地上,现在却不见一点踪影。我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怔,暗道:“不好。”很显然强子已经回来过,并且发现了我逃跑的事实。

我一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心里一阵害怕,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往电梯间里跑,快速按下上去的按钮,然后在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的时候快速挤进电梯,不停的按着关门的指示键,争分夺秒的关上电梯。心里一着急,总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我却度秒如年。

出了电梯,到了家门口,我挥动拳头把门打的“咚咚”响,一边脑子快速转动想好各种用来解释的借口。

门敲两遍之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好像已经看到强子气势汹汹的正在指使人怎么去迫害如风,甚至都看到了如风一身鲜血的骇人模样。

看到我心急如焚的再次伸出手时,门咯吱一声响了,在门缝的阴影中露出一只眼睛,闪着幽暗的光亮。之后,门缝逐渐展开,他的整张脸浮现在我的眼前,僵硬而冰冷。

我突然有点害怕,有些心虚的说:“我实在是憋闷的厉害,想出去走走。”

他没有说话,然后慢慢打开了门,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意思很明显是让我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了脚,然后跨进了客厅,接着回头问:“你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吧?”

他还是没有说话,空气里的紧张已经几近冰点。客厅里一堆被我剪烂绑在一起的床单,散乱的铺散在地上,就像铁一般的证据证明着我刚才的恶行。而我本是一个受害人,却反转成了犯了某种罪行的罪犯。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情不自禁抱住了肩膀,上下揉搓着,一边迟疑地慢慢往房间走去,一边猜测着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时“啪”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宁静,随后一缕一缕的烟味冲入鼻孔,他抽起了烟,我被呛的直接咳嗽起来。

“怎么样?一定把消息都告诉姓柳的了吧?”强子突然开了口。

我正想该怎么解释,他又继续道:“没想到你为了那小子可以连命都不要,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了他在你心里的分量。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对我,我死也满足了。”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去找他!”我鼓起勇气,义正辞严的说。

“现在连撒谎都不皱眉头了,这个男人对你就这么重要。也罢,你承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既然你已经走出了这个家门,作为一个男人,我也得履行我的承诺。”强子轻描淡写地说。

我整个人又重新进入了高度紧张状态,“你说什么你的承诺,不是跟你讲了吗?我只是出去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去找他,更没有去告密。你不要故意找个借口,拿我来说事儿。”我准备憋足了劲儿,嘴硬到底。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连撒谎都撒得比别人理直气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想跟你在这里浪费口舌。”我决定赶紧走进房间避免与他正面碰撞。

正当我转身的时候,他忽然扔掉手里的烟头,朝我冲了过来。说迟时那时快,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把我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然后返回客厅,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床单胡乱撕扯了几条,将我的胳膊背在身后,然后一圈一圈把我整个人缠住。

我本来试图反抗了一下,后来想想算了,你却反抗无果,还不如就此束手就擒,任由他摆布,还省得自己浪费力气。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后面的动作已经没有那么粗暴。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我背后把结打好,才拍了拍手对自己的杰作表示分外满意,然后松开了手。我此刻就像一个露着头的蚕蛹,我想当时如果有人亲眼看见,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当成一个笑话传为佳话。

“沈微兰,本来我想把你放在家里,好吃好喝的照顾着,没想到你竟然想着法子逃出去,真有你的,还能用床单结成绳子。不是挺有能耐吗?你不是喜欢有床单吗?好,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床单包裹的滋味。以后,你就乖乖的躺在床上,想上洗手间就自己蹦着去吧,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喂你的。但是,你老公啊,有的时候可能会很忙,一天呢,可能来不了两三趟,也有可能两天才能来一趟,所以呀,你最后一顿把饭吃饱,不然饿了肚子我可不负责任。”

“你,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坏蛋!你这样糟蹋我,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的饭!”我已经痛恨他痛恨到极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真的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碰上你这样一个烂人。”

“你现在才发现呢,发现已经晚了。而且你还与我同床共枕了五六年呢,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你还有脸提孩子,你不配做她的爸爸!”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她身体里面流着我的血,她是我在你身体里面种了一颗种子,哈哈哈!来来,要不然我们再孕育一个!”

“李文强,你他妈就是混蛋!这辈子你一定不得好死!如果我还有最后一口气,一定要让晨晨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声嘶力竭的控诉着,骂着他,然而这些根本无济于事,我又一次被他粗暴的蹂躏。

一种想逃逃不了,想死死不去的屈辱,让我的眼泪瞬间再次滑满脸庞。我好恨他,同时也恨自己。

他发泄完之后,就像用阴谋诡计打了一场大胜仗,满脸得意而又邪恶地大声笑起来,笑声猖狂而又响亮。

我用力扭动着身躯,想要站起来,然而没有了胳膊的平衡,再加上身体被捆绑的太结实,努力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他没有理会我,满头大汗的敞开了衣服坐在沙发里,带着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我。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我看你还能使什么幺蛾子。

就在起身的这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女人是天生的弱者,在体力上根本无法与男人抗衡,而且就我这种状态,毫无尊严生不如死,虽然之前我一直担心女儿没人照顾,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无力照顾她了,那我何苦还要留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的生活,万般可怜的站在他的面前祈求他能发一下善心。我这一生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自己选错了人,把希望寄托在谁身上都没有用,既然如此不如一了百了。

于是,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个来回,然后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和身上全部的力气,伸出头朝旁边白色的墙壁上撞了上去。

在接触墙壁的那一瞬间,我听到自己与墙相撞的声音,锥心的疼痛之后,紧接着是一阵眩晕,再然后我就身体一软,朝地上倒了下去。失去知觉之前,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那种感觉,就像一直被关在笼子的小鸟,突然冲上了天空,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呼吸到的是自由的气息,白云朵朵环绕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我的心情愉快极了,心胸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阔。

突然间我好想唱歌,只是很可惜,我搜遍了记忆中的曲库,却没有想起自己能唱的歌曲。

随后慢慢的,周围的天空开始变得灰暗,再然后是一片漆黑。

“你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强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恶狠狠的骂声传进我尚存意识的耳朵。

我在心里高兴地对他嚷道: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想控制住我吗?我偏偏不让你得逞!我一个弱女子无法与你抗衡,但是我也有我的办法去寻找自由。你虽然能控制住我的身体,可是我的精神永远属于我自己,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有权利选择我想要的生活,哪怕是从此在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但是那又如何呢?从此不再看见你的脸,不再听见你的声音,自由的翱翔在我想去的任何地方,不再受困于你,不再被你侮辱,不再被你威胁,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有本事,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来啊!哈哈哈!你以为你胜利了,你做了你想做的,必然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现在宣布无论是以前,现在和将来,你同不同意,我都将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我自己,我只是沈微兰!我从来不认识你李文强!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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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女儿回来了

上天好像格外眷顾我,不想让我轻易离开这个花花世界,我再一次有惊无险,浪费了很多人力之后,顺利死里逃生。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又看到了那个我分外厌恶的脸。

我胃里一阵泛酸,一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直往上涌,一直堵到嗓子眼上。我使劲吞咽着唾液,又强忍了回去。

“妈妈!妈妈!”女儿的声音突然激荡着耳膜,就像从梦境里传来的一样虚幻。

我以为是自己思女心切,所以才产生的幻觉,虽然心神激荡,但却没敢当真。

“妈妈!妈妈!”女儿突然跑到床前扑到我身上,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吓了一大跳,心里又惊又喜,一时太过激动,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却不料原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缠满了纱布,手上还插着输液的管子。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针头不小心拔掉,痛的我“哎哟”一声。

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赶紧抓住了我的胳膊,关心地问:“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倒了吗?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疼吗?”说着,她顺势爬上床,伸手摸着我头上包裹的纱布,眼神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一样满满的关切和怜惜。

女儿在这个时候回来,时间赶的刚刚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徘徊,很显然这是强子故意安排的,那么他到底是何用意,我一时很难分得清楚。

旁边,他正默默的在床的另一边看着这一切。我侧过头看了看他,与他四目相对。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急不徐的说:“我怕你想不开,所以把女儿叫了回来来陪你,以后你就没有这么寂寞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好好的不需要人陪。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要我的自由,我的尊严,你不要把女儿牵扯进来。”

我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他是想把女儿当挡箭牌,把我牢牢的控制住,从而继续他的各种计划和对我的侮辱。

“妈妈,我听爸爸说你不想要我们了是吗?”

女儿睁着一双大眼睛,非常委屈的看着我。那眼神突然变得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充满了天真的无助,看上去非常可怜。

看着女儿我本来很坚定的心,忽然变得脆弱起来,一种强烈的不舍让我再一次泪流满面。我伸出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女儿妈妈从来没想过不要你,你别听爸爸胡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我希望你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妈妈做了什么事情?你都是妈妈最爱最爱的人,你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怎么忍心把你丢下呢?妈妈只是太累了,想要放松和安静一下。你要记住,无论别人说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轻易相信,一定要自己调查了解之后再下结论。”

“我就知道妈妈很爱我,很爱我,不会把我丢下的。妈妈的话我记住了,那么爸爸说的话也不可以相信吗?”

女儿趴在我怀里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睛里都是困惑。在她这个年龄怎么能分得清楚大人之间的恩怨?又怎么能辨别的出来到底谁说的是对,谁说的是错呢?想到此我的强子又多了几分的怨恨,没想到他真的拿女儿当了一次工具用来专门拉住我,让我半死不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恶狠狠的侧脸瞪着强子,咬牙切齿的说:“她才多大年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你这样会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呀?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吗?你把头都撞到墙上了,撞的头破血流,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她交代。她已经快上小学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而且你不就是想要离开我们吗?”

“你!”看到他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不要再当着他的面吵架吧?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为女儿着想吗?”

“你真是一个伪君子,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妈妈,什么叫伪君子?”

“对呀,你来跟女儿解释解释什么叫伪君子?让他也知道知道我这个当爸爸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简直恶心极了,不仅如此,他又转过头对女儿说:“晨晨,你觉得爸爸对你好不好?爸爸也是很爱你的呀。你好好让你妈给你解释解释,咱家就她学问最多。”他一边跟女儿说话,一边斜着眼睛看我。

“嗯,爸爸,我知道爸爸也是很爱我的,我也很爱爸爸。你们不要再争了,你看别的小朋友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可好可好了,从来都不吵架。爱吵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到了学校都会被老师罚的哦。”

女儿反过来开始煞有介事的教育起了我们。她的话提醒了我,当然无论之前有什么矛盾,都不应该让孩子参与到里面去,我虽然口口声声说强子故意拿孩子当靶子,我却也忘记了最基本的原则。

心里有了愧疚,我的脸跟着一阵发热:“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对。你说的非常对,爱惹是生非的孩子,的确不是好孩子,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保持内心的善良。”

最后这句话我表面是说给女儿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强子听的。我就在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反应,他的脸皮厚的无懈可击的地步。

“趁着你好好陪陪你妈吧,爸爸有事要先走了,我找了两个人来保护你们,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可以跟这两位叔叔说,他们就在门口外面坐着。如果饿了你可以让他们帮你订餐,无聊的话你也可以让他们陪你玩。但是你要记得妈妈不可以离开这个病房哦,因为她现在还处于危险期,头部的伤口如果有大幅度的动作会扯到伤口,到时候又要流血了。你要心疼妈妈的话,就要寸步不离的陪着妈妈知道吗?我把妈妈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她。”

“嗯,知道了,爸爸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女儿非常天真的以为强子的话真的是为了我好,不停点头答应着。

刚才还在和颜悦色的带着女儿,一转眼强子的脸已经像天上的乌云一样阴沉沉的。他把双手插进口袋,低着头房间里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果然有两个跟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同样的一身黑色衣服,同样的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他稍稍点了点头。这场面直接让我想起电视剧里面演的黑社会老大出场的样子,而那两个人就像他的小弟。

“帮我照顾好她们,如果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强子非常严肃的丢下了一句话,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

等他走了以后,那两个人扭头往病房里看了看我们,然后相互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重新坐下了。

强子又再次把我控制了起来,这一次又多加了女儿的陪伴,那意思就是让我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连反抗的最后机会也彻底给我剥夺了。我再次陷入了无望的迷茫,唯有女儿是这个世界上那最后一点点光亮。

“晨晨,告诉妈妈你是怎么回来的?”我看着女儿的小脸百感交集的问道。

“爸爸找人接我回来的,本来我在姥姥家玩的好好的,等着你去接我呢,可是等了好久你也没来,给你打电话都是爸爸接的电话。之前爸爸说你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之前的手机号码已经不用了,新的号码因为你一上班就出差了,所以他也还没搞清楚。就在昨天他突然间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小心出了事故把头给摔伤了。然后又说,你在住院的时候还在叫着我的名字,非常的想念我,但是又不能来接我,所以就找了一位叔叔来帮忙把我接了回来。我也是刚刚才到的,那位叔叔接着我就把我直接送到了这里。本来姥姥姥爷也想来的,因为他们一听说你受伤了,也非常的着急。但是爸爸派去的人说,你伤得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一点轻伤,要姥姥姥爷放心,他能照顾好你,所以姥姥姥爷才没有来。”

“原来是这样。”

“是啊,我一听说你受伤了,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呢。妈妈你好好的怎么会摔倒了呢?我看这头上包的这么多的纱布一定非常非常的疼,我还记得那一次我磕破头的时候那种感觉。你可一定要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哦,按时打针吃药才能好的快。”

女儿的关心就像初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我似乎又看到了光明,也舒畅了很多。

“嗯,放心吧,妈妈一定会乖乖的像你那时候一样,争取早日出院,不能让你老呆在医院里这样陪着我。”

“妈妈好棒,妈妈真是乖孩子!”女儿非常高兴的拍了拍小手,小脸笑的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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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仇恨

强子刚走出病房,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唐剑打来的。

“唐总,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节外生枝,那小子竟然命那么大,这么严重的连环交通事故,他都能侥幸脱险,还能安然无恙。”

强子低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刚才门口的两个手下,句句解释卑微到了尘埃里。

“嗯,你放心,这一次等我找到恰当时机,一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此在这里消失,就像空气一样无形、无色、无味,让您彻底解了心口的恶气。”强子紧紧攥着拳头一副恶狠狠的阴险模样,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力。

挂断电话,强子在原地停下,重新挺直了腰杆。自从他决定接受唐剑的指使,烟已经成了他必不可缺的必需品。尼古丁的麻醉,能让他暂时忘记很多他不想去想的事,更重要的是不再去关注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自尊。结婚之后,他一直没敢在家人面前抽起过,刚开始只在外面过完瘾,咀嚼很多口香糖甚至还要去洗个澡才进家门。后来,慢慢的烟瘾逐渐减小,不抽也能过得去。

自从如风再次出现,而且还是抱着自己昏迷的女人,他那颗原本已经沉静的心再次沸腾,就像当年他得知自己还没开口求爱就已经被抢了先机一样难受。嫉妒的火苗一旦燃起,就非要燃尽才能酣畅淋漓,强子再次陷入了一个自己都解不透的死循环。

不过这一次,他有些心虚,与之前的性质不同,就像在钢丝上寻找求生的平衡一样,他虽然大话说了很多,却也经常为已经做了或将要做的事心惊胆战。但凡事就像离了弓的箭,一旦脱手就彻底失去了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至于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他想过很多次,有好的有坏的,但大多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强子一连抽了几根才抬起头,继续向前赶路。抬脚前,他的双手同时抚摸了一下头发,嘴角轻轻上扬。就一瞬间,灵机一动,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电话那头的唐剑,此时此刻正在抱着王冰流出了作为一个男人的第三滴眼泪。坚强如他,也只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哭过。王冰的失忆并没有随着时间有减轻的症状,反而愈演愈烈。唐剑没曾想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彻底打垮了她,自从上次进入女儿小时候的思想状态后,王冰再也没有清醒过。

不仅如此,她的记性也越来越差,短短的几个星期,从开始记不清回家的路,慢慢的已经不认识他了,连智利似乎都在逐渐萎缩。当一个朝夕相处的爱人,突然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时,唐剑彻底崩溃了。

他虽然在商场上饱经风霜,也曾经浮浮沉沉,大风大浪他都没有退缩眨一下眼睛,但今天当王冰看着他开始茫然的躲避时,他的心就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碎了的玻璃渣刺破他的胸膛,他的皮肤里已经由里到外渗出了鲜血。就在那一刻,他的眼泪悄悄地凝结在眼角,挂的结结实实,还闪着幽幽的亮光,就像玻璃渣反射出的光线一样格外明亮。

唐剑看着王冰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在内心呼喊:冰儿,冰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我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生活,都是我的错!你赶快醒醒啊,看看我,我是你的唐剑,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的把我抛弃,你怎么可以连我都不认识呢?你怎么能背弃我们当初的誓言?你要陪我白头偕老的啊,你不可以这样!

然而,王冰始终看着他面无表情,甚至对于他的拥抱都因为害怕而不断抗拒着。

他心里的恨意随着王冰的瑟瑟发抖,就像被吹的气球一样逐渐膨胀。对于李文强的办事不利再次心生不满,于是电话里他一张口就是一通大骂。然而恨的根没有拔除,暴躁的情绪让他越来越烦躁,幸亏他自控力很强,几经压制才算慢慢平复。他知道,如果想要复仇,现在唯有等待,无论多么痛苦,他都得耐心等待。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既然他决定这样做,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不怕自己被法律制裁,但如果仇报不了自己却自身难保,他是绝对不会笨到这种地步的。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想好了最后的退路。

如风所在的医院里,唐老鸭和老马正跟如风一起讨论。

“如风,根据你提供的消息,我已经让侦探调查过了,李文强果然有问题。上次在咖啡厅那件事,就是他主使人干的。打你的那个人始终经不住诱惑,而且他对李文强对他的态度也有意见,所以扛了一阵就招供了。据他说不仅打了你,而且在你住院期间就住在你的临床监视你。”老马一丝不苟的给如风说着调查结果。

此话一出,唐老鸭和如风都忍不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说:“什么?!就住在隔壁!”两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没错,你们当时可能没有注意。他后来被医生撵了出来,当天就因为这件事、李文强把他没能按照要求继续待在医院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通,还把他应得的钱扣了几天。因此,他对李文强心里一直不满。想他一个领着是几十号人的人,不是看在丰厚的回报基础上怎么可能愿意忍受这种气。”

“原来是那个人,真没想到如风你还有这福气,居然被人跟踪到这种地步。想必是因为沈微兰吧,他肯定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吧?这明显是在报复你!我说如风你这下玩儿大了哈,之前都跟你说过不要吊死在在一棵树上,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好事没轮到你,先是被狂揍一顿,后又出了这么大一件交通事故。他这是恨毒了你啊!”唐老鸭一听李文强的名字,心李就联想到如风之前固执的样子,一边为他担心,一边又忍不住啰嗦起来。

这一次如风没有反驳,对于李文强对他的恨意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意外,此刻他除了心生感慨之外,也担心起另外一件事。

“微兰肯定出什么事了。你还记得吗?上次微兰看过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你打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听你说的有道理,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是自身难保无能为力了,所以也就没再多想。如果照马叔说的,李文强派的那个人天天在我旁边,对于微兰来照顾我的事他肯定连细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么照李文强的性格肯定会找她麻烦的。上次她跑来告诉我关于李文强的事,神态有些慌张,我当时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而且以李文强的做事风格,怎么可能会轻易就告诉微兰他做了什么,除非是微兰偷偷听到或是两个人争吵时无意透露出来的。如果是这样,微兰肯定是偷偷来告诉我的,那她现在”如风想起当天的情形,不禁担心的皱紧了眉头。

唐老鸭一听都这个时候了,如风还一门心思在女人身上,以往他还可以忍受,今天如风身处如此危险的环境还一门心思在女人身上,他着急的火烧眉毛一时忍不住道:“你这个天底下第一大傻瓜,终究有一天你非得死在这个女人身上不行,要不然也得被她连累死。你赶快醒醒吧,我真想泼一头冷水,把你彻底叫醒!这都已经把大伯和阿姨都牵连进来了,你还在担心她的安危,你真是糊涂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马叔,你好好劝劝他,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老马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只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微笑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觉得这事有问题。微兰当天还特意提到一个人,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我总觉得他们针对的不是我一个人,微兰很可能也在其中。”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这种事情也能想得出来。”唐老鸭直接惊讶的否定了。

“如风猜测的也许没错,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单纯只是李文强的个人情感报复。我找人查过他,他本人开了一个小公司,从经济上来说算不上很有钱。他能找人打如风,又制造这么大一场交通事故,肯定花了不少钱,以他的经济条件应该做不到,所以这后面肯定有个很有背景的人支持。我已经开始着人调查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对象,只知道这个人姓唐。”老马在旁边解释道。

“姓唐?跟我一个姓?”

“没错,也姓唐。”

“如风仔细回忆了很多人和事,也没想起得罪过什么姓唐的人家,就连他爸一直回忆到年轻时候,也想不起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得罪过什么姓唐的老总。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老马意味深长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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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排除嫌疑

“目前照我猜测,如果是柳伯伯得罪的人,对方应该把矛头指向他才对,可这事明显起始针对对象都是你。”唐老鸭听老马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于是也跟着一起认真的琢磨起来,他能把计算机学的透彻足以证明他的逻辑能力。他一边用手托着下巴,一边有条有理的分析道姓唐的,还是有头有脸的老总,我们这个年龄能坐到这个位置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富二代的子承父业,二是自己打拼创业成功的人,这样优秀的人并不多见,而且连姓都知道了,在你的交际圈里这号人应该不多,你再仔细想想,这个人肯定是与你发生过矛盾冲突的,想置你于死地这么大的仇恨,估计不是与钱有关,就是与人命有关,普通的过节应该不至于上升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上。

老马和如风都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如风跟着唐老鸭的思路一点一点搜寻着记忆里能记起的点点滴滴。可是,无论他颠倒过来,还是颠倒过去,发现自己认识的姓唐的好像只有四个人,一位是上班时的男同事,一个是现在公司里的一个女前台,另两位分别是唐剑和唐老鸭这父子俩。

上班的时候如风是做市场推广的,男同事负责公司的业务,两个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业务部门本来流动性就很大,而且本来就是以业绩来衡量工作能力的高低,他一直就在几个小客户之间兜兜转转,自己很快就没了信心,没多长时间就辞职了。所以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起来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唐老鸭特意提醒,他可能会把这个人深深地埋在记忆里。但对此人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太可斟酌的地方,没有交集也就意味着没有矛盾,所以两个人有过节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至于公司的女前台,每天就负责接公司电话,收发文件,帮忙传传话,每天经过的时候她都会非常有礼貌的跟自己打招呼,问自己需要有什么的没有,总是一张笑嘻嘻的脸,态度非常热情。这种上下级的关系非常简单,她正常上班,公司照常给她发工资,两个人基本没有多说过几句话。再加上她的工作就是比较繁琐的简单,所以也不会存在做错了很大的事情而受罚,而且如风回去的时间也短,存在产生矛盾的机会也基本上为零。

等把这两个姓唐的全都排除过之后,就只剩下两个人:唐老鸭和唐剑。如风忽然心里敲起了鼓,甚至连唐老鸭的眼睛都不敢看。他不敢把自己在心理排查过的结果告诉他,更不敢说出自己的怀疑。而且这本身对如风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们两个亲如兄弟,唐老鸭为了他经常都是赴汤蹈火,除了因为感情的事情,对自己产生过不满之外,两个人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任何意见上的分歧。即便是因为自己感情的问题,唐老鸭最多也是对自己多嗦几句,但其初衷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样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明白,既然如此,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与自己产生这么大的仇恨。也就在前一段时间,唐老鸭还在满腔热忱的在医院里照顾自己。对唐老鸭刚才那一念之间的怀疑,如风都忍不住鄙视自己。这简直对唐老鸭是极大的侮辱,更是对他们多年来友谊的全盘否定。所以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即过,很快被如风消灭在摇篮里。

排除了三个人之后,只剩下唐剑,唐老鸭的父亲。对于唐剑这个人,如风从小到大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很有威严的长辈,对其一直有一种难言的敬畏之心。唐剑对人一直严肃有余,温情不足,所以如风从来不敢轻易惹他生气,平常见面也是能躲则躲。若说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除了上次王思思的事情,没能让唐剑满意之外,如风想不起来有第二件事得罪过他。

如风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四个人当中,唯一自己有过矛盾的只有唐剑。

以唐剑的身份和地位以及现在的财力,如果想要整一个人是很容易的,这倒符合了刚才马叔的分析,如风在心里想。可是如风又想王思思与唐剑只是亲戚关系,即便因此自己没能让他满意,唐剑也不至于就因此对自己痛下杀手吧。

如风想来想去想到头疼,自己也给不到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自己低着头不住的摇头叹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进一个这么让人费解的麻烦漩涡。

唐老鸭和老马一直默默盯着如风的神态,希望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可以破解迷题的希望。然而如风一直低头沉默,老马一直是一个沉稳的人,唐老鸭却等的不耐烦了,他急需知道如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让如风赶快摆脱目前的困境。

“如风,你想到什么了吗?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唐老鸭,我把所有的能想到的人和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认识的姓唐的只有四个人,你、唐叔叔还有一个之前的男同事和现在公司里的一个女同事。”如风终于开了口说你是我几十年的哥们,咱俩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基本上都是步调一致,恨不得都为对方赴汤蹈火呢,所以你肯定不可能。唐叔叔是我的长辈,你的爸爸,即使因为相亲的事情我让他失望过,可是我想他也不至于对我这个后辈有什么怨恨吧。

唐老鸭一听如风对自己如此信任,拍着如风的肩膀转了转眼珠,抿了抿嘴说:“算你小子有良心。”

如风与唐老鸭四目相对,继续道:“还说你们两个就剩下了另外两个同事了,我仔仔细细把他们与我之间有过交集的事情都认真想了一遍,根本也不存在什么过节,而且这两个人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根本不具备那么大的经济实力。”

“就这样结束了,照你这样说,这事情真的是没有一点头绪,但关键是别人都要快把你整死了,我们却还不知道是谁,那怎么才能去有效的保护自己呢?如风那你以后天天做缩头乌龟吧。”唐老鸭一着急口不遮拦的说。

老马在旁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捂着嘴干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如风也没在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唐老鸭翻了一下白眼,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正当唐老鸭又想继续发牢骚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唐剑。他一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就有点心虚,响了好几声才接。

“爸,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还没有声音,唐老鸭已经在气势上矮了一半,就连底气也虚了。

电话那头唐剑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暴躁,忽然和蔼了很多:“你没什么事的话赶快回家,不要总是在外面浪荡,家里的企业你不管也可以,但是如果以后你妹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帮忙,不能袖手旁观。你能答应爸爸吗?”

唐老鸭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再次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唐剑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没在怪他,好像还带有乞求的口吻。对于这个突然的转变,唐老鸭一点也不适应,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还没等他开口,唐剑继续道:“爸爸这些年对你确实太过严厉,总想把你拉回来扛起家里的责任,减轻我自己的负担,很多时候没有照顾你的感受,结果让我们父子两个一直心存芥蒂,没能好好享受该有的天伦之乐。其实儿子你不知道,爸爸还是以你为骄傲的,因为你靠着自己在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领域做得也非常出色,而且还闯出了自己的一小片天空。老实讲,这里很多纨绔子弟,靠着老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有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强的太多了。爸爸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一直想要追求更高的目标,所以自然而然对你也产生了各种要求,想让你跟着我实现我的理想。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每一个人的理想不同,我也不应该强迫你让你放弃自己的梦想。所以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需要爸爸支持的地方只管开口好了。对于计算机我虽然不懂,但最起码,我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可以支撑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敢想,我就让你去尝试。年轻人不要怕失败,很多成功都是试验了无数次才得到的结果。”

唐剑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句句真挚。这是多年来唐老鸭从唐剑那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一时之前太过感动,差点没当着老马和如风的面流出眼泪。但即便他控制的很好,他的声音还是激动得有些颤抖。

唐老鸭说:“爸,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你对我的骂骂咧咧,你这样一反常态,我倒真的有些不习惯了。你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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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七转变

唐老鸭丈二摸不着头脑,对于唐剑的性情大变虽然颇为感动,却也感觉一切都恍然若梦。这是他之前一直梦寐以求的认可,几十年来的遥不可及已经成为习惯,今天毫无预兆的突然而至,让他忍不住担心起来。

所以唐老鸭挂断电话后,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今天唐剑的变化太突然,就像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之后的幡然悔悟,更像电影情节中的临终遗言。一想到这最后四个字,唐老鸭心里一惊,暗暗咒骂了一句自己的不孝和胡思乱想,忍不住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脸以示对自己的惩戒。

如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非常奇怪唐老鸭的行为,不禁问:“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自己?唐叔叔又骂你了?”

唐老鸭目不转睛的盯着如风的脸,就像如风的脸上开了一朵花,看得如风心里发毛。

“你,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问你话呢?发生什么事了?”如风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其妙的问。

“我爸刚才竟然没有骂我!”

“没骂你是好事啊。”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啊,你还不知道我爸,除了小时候,这些年我都是在他的时时高压下长大,从来都没听过他这么温和的跟我说话。刚才,就在刚才,他竟然一反常态,不仅对我表示了肯定,而且还说要支持我,以后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尽力在经济上帮我。你说这正常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有些不能相信。”唐老鸭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病房外面的走廊,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而幽远。

经唐老鸭这么一说,如风虽然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为这位好朋友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而感到无比高兴。于是,如风决定安慰安慰这颗受宠若惊的心灵。

“这是好事啊,这不是你多年的夙愿吗?现在终于被唐叔叔认可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干嘛装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当幸福来的太突然,我怕抓不住啊。”唐老鸭挠了挠头还是一脸茫然。

如风忍不住伸出拳头对着唐老鸭的肩膀锤了下去,“好了,好日子来了,就不要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怎么样,给你开瓶酒庆祝庆祝!”

“不行,我得回趟家,总觉得不真实。”唐老鸭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如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好吧,好吧,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受虐受习惯了,唐叔叔对你好一点,你反倒坐不住了。之前他一见你就骂你的时候,你不是很淡定吗?”

唐老鸭故作生气的样子,瞥了一眼如风说:“你懂什么?这叫敏锐!凡事多想一点总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算了,懒得跟你解释,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别真有什么事。这边你先自己万事小心,等我回去看一眼确定没什么事了,我就立马回来哈。”然后,他又转向老马说:“马叔叔,如风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好好看着他,别再出什么意外了,要害他的人虽然大冤家还没有头绪,但最起码知道了执行人是谁,这也算这段时间的收获,接下来保持足够的警惕,不要给他可乘之机,相信他也没那么容易得逞。我回去这几天,有什么事我们随时保持联系,一切就拜托你了。”

唐老鸭认真起来也算是心思缜密的人,这一番话说得如风心里暖火火的,老马也不住暗自称许,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投过来赞叹的目光。

“放心吧,该办什么事你就去办,我这边不是好好的吗?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这铮铮铁骨硬的很,哪那么容易就栽下去了。现在已经了一条明线索,我会多加小心的,而且有马叔帮忙,不会再给他机会再害我一次。你回去之后,好好跟唐叔叔谈谈,也许你俩的关系就和和美美了,如果他肯支持你,你也可以在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大展拳脚,想想我都为你高兴。”如风反过来劝说唐老鸭。

旁边老马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这边还有我,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会保护好如风的,我们虽然是主顾关系,但他爸都当我是兄弟一样,从来没有低看过我,这份知遇之恩,我时刻牢记在心。虽说现在不兴过去那一套,但是我在心里有杆秤,人行走于事恩怨情仇就该分的清楚。你就放心吧,我这边一有什么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你。”一提到自己与柳家的关系,老马情绪激昂,拍起了胸脯保证道。

唐老鸭对老马的一番表白非常满意,“马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一切就有劳你了。”

对于这种场景,如风颇为感动,他虽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在心里再次为有这样一位朋友深感欣慰。心里不禁感叹: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我如风何德何能能有一位这么好的兄弟与我真心相待,此生就算是就此完结,也算没有白走这一遭吧。至于爱情,我虽然没能与所爱走在一起,但她待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老公,还能为了我的安危,不顾一切跑出来告诉我真相,这份情谊虽然没有明示,行动也足以说明了一切。这一辈子虽然不能与她朝夕相处,能成为真正的知己,我也算是有多得了,也算不枉此生了。虽然我们都渴望圆满,带有残缺的美也更令人回味吧。

想到这,情之所至,如风忽然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微兰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她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强子比我想象的更毒辣,不管他幕后人物是何方神圣,实际执行人都是强子。如果微兰知道了强子的秘密,那么强子会轻易放过她吗?那天她很晚赶来,又急急忙忙的回去,有没有再被强子发现呢?如果强子发现了,会怎样对待她呢?

等他晃过神来,发现唐老鸭已经不见了踪影。老马一直站在原地,沉默的盯着如风。

“唐老鸭走得这么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真是的。”

“人家跟你打了,是你想得太出神。”

“呵呵呵”

“如风,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巧合吗?”

“什么事?”

“唐剑父子俩,你刚才不是说在你交往的人里只有四个人姓唐,那两个上班的同事,根据你的描述应该确实没什么问,那么就只剩唐剑父子。”老马意味深长的看着如风,明显话里有话。

如风不可思议的人瞪大了眼睛,“马叔你不会怀疑他俩吧?”

“现在事关你们的安危,宁可多怀疑一点,也不要轻易放过一个可能的对象。再说,唐家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动机呢?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总得有个理由吧。唐老鸭我们一起光屁股长大,一个床上睡过,一个碗里吃过,我一有什么事他从来不说二话,你让我怀疑他,这有点太搞笑了。天底下任何人都可能害我,唯有他不可能。”如风一听急了,自己的好朋友被怀疑是害自己的对象,这是多么荒谬可笑的事。

老马摇了摇头说:“你说的没错,唐家少爷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们两个我知道感情非常深厚,他的秉性以及对你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我怎么可能怀疑他呢。”

如风立刻放松了很多,大喘了一口气说:“吓我一跳,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该相信谁了。照你这样说,你是怀疑唐叔叔了?”

“没错。”老马肯定的点头。

“说说理由吧。”

“你刚才不是说唐剑因为你没按他的意思跟王小姐结为姻亲,所以对你有很大意见吗?”

“是啊,没错。当时他明显是想逼我就范,硬是被我生生顶了回去。不过,后来在我爸的办公室里,我已经向他道歉了。”如风一想起当天的情形,就想起了王思思那张俏丽的脸,鼻子一酸,赶紧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不觉得他对王思思你那个同学的关心,超出了正常关系了吗?我跟着你爸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对人家婚配的事如此上心的,而且以他与你爸的关系,应该站在你这边才是,却一反常态站在了女方那边。”

“你什么意思?据说他跟思思的母亲是远方表亲,亲戚相托也无可厚非吧。”

“远方表亲?你有没有问过唐老鸭有没有这号亲戚?”老马接连反问道。

如风仔细一想自己的确没有去证实过,老马这样问明显是话里有话另有所指。

“马叔,你意思是他们关系不一般?”

“只是猜测,还没去调查。之前我也从没怀疑过他,只是今天唐少爷说唐剑忽然态度大变,连唐少爷都觉得奇怪,而且听他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在交托什么事事。唐剑是一个十分坚强,行事果断缜密的人,据我对他的了解,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唐剑因为什么事受了刺激,二是他正面临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很可能非常严重,让他都有点害怕了。世上能让唐剑害怕的事,除了生死,我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

如风听得心情越来越沉重,他想起唐剑那天在办公室里告诉自己思思去世的消息时的神态和说过的话,顿时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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