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爽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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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爽新人生》

1.回到十九年前

八月底的北桐市，温度高得有些吓人。

就连树丛里的虫子，都热得无力鸣叫。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周方远用力的挥动扇子扇着风，可惜扇起来的全都是热风，扇了半天反倒让他头上的汗更多。不扇又不行，不扇的话他身上汗更多。

如果家里有一台空调就好了。

周方远想道。

紧接着他就无奈的摇摇头，将脑子里的妄想甩出去。

这年月空调可不便宜，一台就要好几千，只看价钱的话，倒是和十几年后的差不多。可是要知道，现在人的工资和十几年后的工资也差了很远，就以周方远他爸他妈为例，俩人在工厂上班，家里的地租给同村里的乡亲。一年下来工资加租金，收入也不过是两千多块钱的样子，刨除日常开销以外，能攒下来一千元已经是周妈持家有方的结果。

即便如此，他家的收入在村里都算多的了。要知道在这个城郊的小村子里，卖苦力种地的人家有的是，一年下来只能赚个三五百的家庭也是大有人在。

可即便如此，想要买一台空调，也得拿出好几年的积攒的老本儿才行，别说周爹周妈不会答应，就算他们答应，周方远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空调不能想，电风扇到是可以琢磨琢磨，只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低下头，看着字台上平铺着的自己忙活了好几天才写出来的纲要，周方远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专门为自己，为自己家定制出来的“一揽子发财计划书”，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北桐市未来19年里的大小变化，包括老旧城区的改造、甘河的清理、飞机场的建立以及地铁动工时间和路线等等。

如果这东西被其他人看到，有多惊讶不好说，但十个人里面有十一个会把周方远当做疯子或傻子。

周方远没疯，他不仅没疯，他还非常的清醒。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写下的每一笔都是一定会发生的历史，因为这上面的所有内容他都在上一世亲身经历过。

没错，周方远是重生人士，他来自并不算遥远的19年后，因为一次醉酒，莫名其妙就回到了98年。

等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做梦之后，整个人就沉浸在了无穷无尽的狂喜之中。

重生啊，多么玄幻、多么不可思议的词汇。小说里看过无数遍，心里也曾幻想过不止一次，可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有朝一日会落在他的身上。

都说重生一世，就要弥补前世的遗憾，但对于周方远来说，他要做的显然更加彻底——他要彻底扭转自己的人生。遗憾什么的，在周方远上一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简直多到数不清。而且这里面绝大部分还都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而造成的，等他幡然醒悟的时候，一切却已经太迟了。

自己的家败了，父母也老迈了，娶妻生子什么的却遥遥无期，就算从头开始重新努力，父母也享不到什么福了。所以周方远开始自暴自弃，除了必要的工作以外，闲暇之时他便会以酒度日。短短两年下来，整个人就颓废得不像话，看上去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青年人，反倒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如果说这一次重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而给他的一次机会的话，那周方远一定会狠狠抓住这个机会，用抓的，用咬的，就算是折掉了指甲，扯掉了牙齿，他也绝对不会松手。

所以他写下了这本“一揽子发财计划”，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北桐市未来十几年的全部变化，有了这些东西，就算只是当一个房爷，也足够他们一家过上富裕的生活。

比如说会在千禧年开始动工的甘河清理工程，除了清除河床之上堆积的泥沙、人为拓宽河道以外，还会在甘河的两侧，建立起两条长十几宫里宽上千米的园林景观工程。

而这，毫无疑问就是机会了。

要知道，现在的甘河还是一条小水沟，但等到明年年底新市长上任后，甘河整治的计划就会被提出来，并且在来年开春开始征地和河道清理的工作。也就是说，现在还一文不值的烂河滩，到了后年的年初，其价值将达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现在这些烂河滩的主人，也就是城郊兴旺村的几十户村民，也会因为征地而得到不菲的赔偿款，一跃成为北桐市因为城市改造而最先富裕起来的一批人。

原本周方远家也有机会享受到这一切，因为他家就是兴旺村的村民，而他家在河滩上有一块十几亩大的土地。结果因为他的缘故，他家错失了这一次最大的人生转折的机会。

盖因今年他初三毕业，准备升高中，因为中考成绩很糟糕，家里面为了让他上一所好一点的学校，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一大笔钱。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凑齐学校所需要的高额择校费。不得以之下，父母只好将家里的地给卖了，卖地的钱拿来供他上学。

如果他真的能学有所成那还好，问题是上一世的他实在太不懂事。明明家里穷的叮当响，他花着父母砸锅卖铁的钱，以高价生的学费上学，却还不知好好学习，整天只知在游戏厅里胡混。

结果河滩荒地被征收的事情传开后，周爸周妈的头上，一夜之间就多出了不知道多少的白头发。再等到周方远大学毕业，一事无成的回到这个故乡给人家打工当快递员的时候，父母脸上的皱纹就更多的。

这事儿也在周围的亲朋之间成为了笑柄，让周爸周妈后半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以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周方远本人。正是因为他的不争气，让父母的投资打了水漂，只是这个水漂的代价是如此的大，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周方远心里也一阵阵揪着的疼。

所以，赚钱是一方面，周方远心里最想要弥补的遗憾，还是要给自己的父母争气。他还清楚记得大家庭聚会时，父母在其他亲戚面前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样子，也记得其他兄弟姐妹看向自己时那轻蔑的眼神。

上一世已经是过去，这一世才刚刚开始，所以他如果要扭转这一切，就要从今天开始做起。

……

翻了翻自己三天努力的成果，上面一笔一划的，都写着自己未来十几年的经历和遗憾。

看了一会儿，周方远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来，又从柴房里拿出端煤灰的破铝盆，跑到院子里，一把火把他辛苦了三天的东西给烧了个干净。

这玩意儿肯定是不能留下去的，否则一旦被人看到，就是完全解释不清的祸患。

至于说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写出来，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周方远自己的记忆都已经很模糊了。

毕竟是十几年间断断续续的经历，很多东西上一世他都没有很认真关注过，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相关的消息而已。而且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些记忆也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专门写出来只是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顺便给自己捋一捋混乱的思绪。

具体哪些用得上还不好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太阳底下蹲了不到半分钟，周方远就有些受不了了，头顶上的火球未免也太烈了一些。

根据电视台的说法，今天夏天的平均温度据说是北桐市几十年来的最高温度，虽然和华夏大地上知名的那几个有“火炉”之称的城市没法比，但就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两世都没经历过这么热的高温天气，所以着实是把他热坏了。

因为他家的院子就在甘河边儿，所以他坐在家里就能听到河滩上村里的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如果是以往，周方远早就忍不住冲出去和其他小伙伴闹作一团了，可现在，他看看院子里被晒得都有些发白的墙，想了想，还是没敢往外跑。

家里虽然闷，但好过直接被太阳晒。

转身跑到厨房，生火烧水，把洗干净的绿豆和白砂糖丢到暖壶里，最后冲入开水，绿豆汤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然后回到卧室里，周方远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初中三年的课本，从初一的语文开始，一点点的温习起来。

上一世他学习成绩垃圾到不能看，不是因为脑子不好，是压根就没用心学。这一世既然要弥补遗憾，那么拿出一份让父母骄傲的成绩是绝对值得的。不管能赚多少钱，父母最关注的，永远还是孩子的学习状况。

以前不懂事，莫非重生之后还不懂事吗？那些重生之后就不再关注学习，而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赚钱上的人，周方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觉得，让父母开心必须是全方位的。只是有钱还不够，还要足够的优秀，让别人一提起来就竖大拇指才行。

好在这个年代的初中生，课业难度还不算太高。更何况周方远有着人生阅历更加丰富的成年人的灵魂和思维，所以曾经上学时非常难懂的部分，这一次无疑就轻松了许多。很多生涩的古文，现在看起来，也有很多地方一下子就能看懂。

不知不觉间，下午的时光过去，夕阳西下，气温开始回落。

当指针指向六点的时候，院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大门被推开，周爸周妈推着自行车相伴着走了进来。

。

2.坚决不能卖房卖地

周爸周妈推着自行车相伴着走进小院。

周方远他家是独门独栋的小院落，北房是三件大瓦房，东侧室是父母的卧房，中间是餐厅兼客厅，西侧室则是周方远的卧室。三件瓦房加起来，足有好几十平米的样子，面积很是不小。

南房有两间，分别是一间几平米大的柴房，和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库房，里面杂七杂八的堆满了各种东西，有替换下来的旧衣服旧家具，有平时不用的大铁锅大铁盆，有各种废弃的木料等等。

中间的院子，面积也有一百多平米，铺着方砖，在偏西面的位置开出了一小块地，种了些黄瓜西红柿等时令蔬菜，边缘处还挂着葡萄藤。这葡萄藤的年龄可是不小了，最粗的地方有婴儿手臂那么粗，枝枝蔓蔓的爬满了大半个院子，平日里可以当做凉棚来使用，到了秋天还能摘下来两三百斤的葡萄，虽然味道很一般，但胜在可以不用花钱。

角落里还有一棵枣树和一棵梨树，都是养了很多年的老树了，每年都能采下不少的果子。

这个院子吧，其实原本是周方远爷爷传下来的，当年老爷子因为考上了大学，所以回到北桐市的时候，直接到北桐市轻工局当了干部，局子里还给分了房。

那时候周方远才刚出生，周爸也只是一个刚刚结婚的小青年。

那会儿人，不，甚至是现在的人，也都还认为城市要比农村好，即便是城郊的村子，也无法和城市相比。所以周方远一家人，除了周爸以外，全部入了城市户口，也全都搬到了城里面去住大楼房去了。只剩周爸自己，当年兄弟几个选择的时候，发扬风格留了下来。那时候可真是发扬风格了，要知道，那年代几乎人人都想进城，能够在城市落地安家是很多人毕生的梦想。

所以甘愿留在村里的周爸，不是发扬风格是什么？为了弥补他的“损失”，老爷子拍板做主，将祖传的院子和田地都交给了周爸，这也是周方远现在一家三口住的这个院子的由来。

不得不说，看着自家的小院，周方远心里各种满足。

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不要说有多远，再过十年，不，哪怕是再过五年，这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之间的差距就会大幅度的降低。而且随着国家政策开始朝农村便宜，农民的生活水平以及各种福利不断上升之后，一个农村户口会变得相当抢手。

因为有了农村户口，就等于有资格在村里面买地。而一块农村的土地，价格将会上升到如今的数倍不止。不只如此，随着各种农家乐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绿色生活”、“远离污染”等理念开始深入人心，很多有钱人甚至专门在农村里买个小院买块地，自己种菜，有时间就过去打理打理。不仅能过上远离喧嚣的农庄生活，还能吃到一些不喷农药不加化肥的纯天然绿色食物。

到了那时候，农民反倒成为了城市人所羡慕的对象。

尤其是位于城郊的一些农村，更是成了抢手之地，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院子能保留下去，最多十年，这里的土地价格最少能翻十倍不止。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生活品质，不在市区，首先受到的空气污染就能降低不少，虽然不可能完全避免，但总归这里的空气相对更好一些。其次是居住面积，现在周方远他们一家居住的这个小院，算上院子和四大一小五间瓦房，总面积绝对有两百平米以上。

两百平米的居住面积啊，如果换到城里面，即便是如今这个房价还普遍没有上升的年代，一套两百平米的房子也得二三十万才能拿得下来，要是放到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普通工薪族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那样一套房，但现在周方远他们一家已经住了十几年了。

除了生活上有一些小小的不方便，比如说家里没有厕所，比如说夏天蚊子太多以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缺点。所以重生前，每每想到自家的院子被父母卖掉，他的心里就难受不已。可惜上一世他不仅学习方面不懂事，家里的事情他也根本不参与，整天只知道玩玩玩，现在回想起来，这不也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吗？

总之，人生充满遗憾，而周方远身上的特别多。

看着父母推车走进小院，周方远连忙迎了上去，帮他们把车子靠墙摆好，接过母亲手里的手提袋，结果父亲手里的玻璃茶杯。等父母进入客厅后，他又跑到厨房里，把下午就冲好的绿豆汤端了上来。

劳累一天了，喝一碗绿豆汤消消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儿子如此殷切，周爸周妈都有些傻眼了，他们看着周方远东跑西跑的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阳阳，你过来一下。”

夫妻俩对视一眼，最后周爸开口了，直呼周方远的小名。

周方远听到招呼，先是把父亲的外套挂好，然后端着洗手的盆子过来。

“爸，妈，你们先擦把脸。”

“等会再擦，”周爸摇摇头，把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你这几天到底是咋了？平时你可从来不做这些事儿，我跟你妈昨天还说呢，儿子咋突然之间就长大了。还有前天，我们一回来你就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爸说，爸给你出头去。”

周爸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眉头。

周妈在旁边狠狠拍了自己丈夫一下，怪他多事。

“没事儿，爸，没人欺负我。”

周方远有些脸红的说道。

前天就是他刚回来的那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看到了还年轻的父母，当时心情激动之下，忍不住就流了几滴眼泪。这对于从小都不怎么哭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以至于周爸一直惦记到现在。

“那到底是咋回事儿，你是不是犯啥错了？还是你想让我们给你找个好学校才故意好好表现自己？要是学校的事儿，你也别着急，我跟你妈已经托人给你问去了，最多一周就能有答复。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好好学习比啥都重要，家里的事情有我跟你妈就够了……”

“爸，我不想去三中读书。”

三中是北桐市排名前三的中学，周爸绝对是托了不少关系，甚至连周方远的爷爷都出面了，才搞到这个入学的名额。眼看着这事儿就要办成了，现在周方远却说不想去了，周爸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不去了？是不是不想念书了？不念书你以后做什么，没文化你怎么找工作……”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

眼看着周爸越说越激动，周方远连忙说道。

“我不是不想念书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去三中。”

“怎么没必要？不去三中你去哪里？四中？五中？那跟不念书有啥区别？”

周爸无法理解周方远的想法，就如同曾经的周方远无法理解读书的重要性一般。

对此，周方远只能尽可能的解释。

“四中和五中也没什么不好，别人说这两个学校校风不行，但是每年也有考上一本二本的学生啊。爸你没看报纸上的报道吗？就算是西南那些深山里的孩子，也有考上清华北大的，所以最终还是要看自己学不学，老师只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我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前我没好好学习让你们失望。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准备利用这个假期好好的复习初中的功课，并且去补习班预习一下高中的知识，总之，就算去了四中五中，我也一定会好好学习，肯定能考上大学的，你们就放心吧。

而且，四中和五中都有艺术班，就算文化课差点，我不是从小就在学画吗？以后就算走美术专业也可以啊……”

周方远可以用来劝说父母的理由并不多，毕竟他不能明说自己是重生人士，他只能尽可能用这种完全没有说服力的预言来说服自己的父母。

但是果然，周爸并不同意他的说法，而是直接摇头。

“不行，咱们要么不上，要上就去好学校上。四中五中的风气全市人都说不行，到你这就能行了？你说你会好好学，你怎么能保证你能做到？去了三中，其他同学都在学习，你还能被其他同学往好的方面影响。如果你真的去了四中五中，被那些赖材地（坏学生）带坏了，三年以后考不上大学咋办？到时候你还能重来一次吗？不行，我不同意！”

周爸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那要分情况，只要关系到周方远的学习问题，他是不会轻易退步的。

周妈也在一边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周爸的意见。

周方远早该想到这个问题，只是他觉得自己能说服自己的老爸老妈，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的理由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打动父母。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现实版的“狼来了”，因为之前已经有过太多次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保证，所以现在父母根本就不相信他，反倒宁愿让学校的学习氛围去感染他，虽然这种几率并不高。

没办法，眼看着周爸周妈态度坚定，再想想一年多以后的甘河清理计划。

“爸，去三中也行，但你不能卖房，更不能卖地！”

周方远沉声说道，同时脑子里飞速运转，开始寻找合适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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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说服父母

“爸，去三中也行，但你不能卖房，更不能卖地！”

周方远沉声说道，同时脑子里飞速运转，开始寻找合适的说辞。

听到他这句话的周爸周妈，不由得对视一眼。

周妈开口问道“阳阳，你听到我跟你爸说的话了？”

周方远点点头说道“嗯，前几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的。”

这事儿其实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当时周方远确实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只是他当时并不觉得卖掉房子卖掉田地有什么不好的，相反他还相当期待去城里面住楼房。只是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想法简直幼稚得可笑。

周妈不说话了，周爸也沉沉的叹了口气，掏出一根烟，默默的抽起烟来。

周方远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自己的母亲，沉声说道“爸，妈，房子不能卖，这是咱们的家啊，地更不能卖，你们难道不明白吗？城市在发展，规模在不断变大，迟早会朝咱们这边扩张。到时候咱家的地一定会非常值钱，包括咱家的房子也是，你们现在卖了，错过的很可能就是很大的一笔钱啊。”

“我们当然明白……”

周爸闻言再次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看着周方远，用从未有过的沉重语气说道“但是怎么办呢？我们想让你去三中上学，但是以你的中考成绩，想要上三中，托人找关系，还得给学校交择校费，加起来将近小两万块钱。两万块钱啊，儿子，咱家哪有那么多钱，我跟你妈不吃不喝一年也就赚不到两千块钱，现在家里的存款只有三千多，我们已经跟你叔叔和姑姑他们都借了钱了，但是还有将近一万块钱的缺口。如果你能争点气，我们当然不想卖房卖地，这要是放到以前，我跟你妈就是败家子儿，我们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可如果让你去四中五中，你这辈子就毁了啊，为了你，我们苦点难点不要紧，我们被人背后骂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争气，学习不是为了我们，我们能跟你享多少福？有了文化，有了知识，以后找到好工作，真正有好处的是你啊！”

这话说得……周方远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来，眼睛也有些发红。

他又想起了自己重生前父母苍老的样子，想起了一次又一次父母失望的眼神，他也后悔过，他也自责过，但上一世，他直到年近三十才幡然醒悟，但那时候已经太迟了，他已经伤透了父母的心。

所以这一次他才要弥补遗憾，他才不想让父母失望。

用手抹了抹鼻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鼻涕。

“爸，妈，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确实懂事儿了，你们先告诉我，剩下的钱，什么时候要。”

周方远心里其实早有赚钱的打算，只是他这几天一直没说，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他觉得这种事情急不得，要一步一步的来。可现在看来，换学校的事情是搞不定了，那么这笔托关系和择校费的钱是一定要花的，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找到一个迅速赚钱的方法。

不需要赚大钱，只要能把缺口补上就行。

周爸周妈听到周方远的话愣了愣，周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方远，说道“儿子，你要干什么？”

“你可别做傻事儿，”周爸也顾不上抽烟了，“钱的事儿我跟你妈我们会处理，不用你管。”

“但是爸……”周方远看着自己的父母，“我不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吗？既然这是为了我上学要花的钱，我出一部分不也是应该的吗？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儿，你们的儿子你们还不了解啊，别的本事没有，自己保护自己的本事一大把，我现在确实知道一个赚钱的方法，也只前几天突然想到的。我先和你们卖个关子，你们就告诉我吧，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笔钱，我想试一试，或许我能赚到这些钱也说不定。”

“这……”

听到周方远的话，周爸周妈更加疑惑了。

他们对视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拗不过周方远的坚持，或者说，他们发自内心也不愿意卖房卖地，所以片刻之后，还是周妈开口说道“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爷爷已经帮忙找好人了，办事儿的好处费也给了，现在就差学校的择校费，一共一万二，现在我们有三千，截止到下个月的今天，只要能凑齐一万二交给学校就行。但是儿子，你可千万要想好了，我跟你爸，我们卖掉房子卖掉地，最多是被人背后说一句不孝，你要是走歪门邪路，到时候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啊！”

“放心！”周方远拍了拍胸脯，“妈，你从小就教育我要行的端走得正，我想到的赚钱的法子，绝对是正经门路，肯定没事儿，你们就放心吧！”

当然是正经门路，正所谓猫有猫路鼠有鼠路，一个人的个性，决定了他一生的道路。

周方远虽然不成器，但他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和他自己的性格都决定，他不是一个会出去胡混的人。所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基本上就没怎么接触过，虽然也听人说过，但也只是听听而已，甚至连信息都谈不上，只是一些酒桌闲谈而已。

所以这种偏门的钱，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是赚不了的。

归根结底，他能赚的钱，无论大小，都一定会是正规渠道的钱。

“不过爸妈，虽然这事儿我挺有把握的，但是我得跟你们先借点钱当起步资金，不多，就三百，反正就算最后我失败了，三百块钱也决定不了什么。但是如果我成功了，咱们家的房子和地就全能保住了，你们看行不行？”

周方远深吸一口气，对着父母说道。

周爸周妈闻言点点头，周爸最后一锤定音，“爸就相信你这一次，三百是吧，我给你五百，成不成的，你能增加点社会阅历也好。”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周方远也总算解了一桩心病。

第二天一大早，从父母那里接过十张崭新的五十元大票，周方远就坐车去了市里面。

他家所在的兴旺村，距离市区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真的是很近，就隔了一座甘河大桥。不过他要去的地方挺远的，坐车都有五六站呢。

东关，北桐市最大的大型批发市场。

因为位于北桐市古城墙的东门外，所以被当地人称为东关。

这里也是周边几个城市里最大的批发市场，占地面积足有几十万平方米，大大小小的店铺有数千家，基本上日用所需都能从这里买到。大到家用电器，小到镊子牙签，这里应有尽有。

怀揣着五百块钱，周方远走进了批发市场。

上一次来，已经是记忆中的十几年前了，后来这个地方经过数次翻修，尤其是在古城墙修缮之后，这里被建成了一座仿古瓮城，格调上升了许多，但热闹程度却不复往昔。不像现在，这里满街都是人，各种南来的北往的，全国各地的口音都能在这里听到。

周方远在批发市场上找了很久，按照记忆里的答案，他坚信这里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好在，当年的同学确实没有偏自己，太阳都已经升到当空了，周方远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店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台机器，长度有个四十多厘米，宽度二十多厘米，高度，嗯，如果是机器本体的话，只有十几公分的样子，不过在机器的上面，还有一个四分之一圆的扇形玻璃罩，一面是长方形的敞口，高度和机器本体的高度差不多，玻璃从顶端开始弧线下拉，一直垂落到机器的另一侧，两边还有两块竖着的玻璃侧板。

玻璃罩下面，是并列的五六根金属棒，整齐的架在里面。而在机器的正面，也就是大敞口的正下方，是几个小小的按钮。

可能说到这里，很多人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没错，这就是在后世街头巷尾哪都能看到，各种小卖铺和文具店都必备的，深受学生们甚至是成年人们喜爱的烤肠机器！

这东西，据说就是今年才进入北桐市的。

告诉他这个信息的，是他上一世上高中时的一个同班同学，那个同学家里就曾经卖过烤肠，一个暑假的时间，三四台机器，就赚了四五万，简直是暴利。

周方远刚刚回来的时候，也曾考虑过用这东西赚一笔块钱，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父母还要上班，而自己本人的话，还要抽时间复习功课，加之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太热，所以他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赚钱的门路有的是，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房屋田地，他现在急需的就是这样一笔快钱，歪门邪道的他又不会，所以烤肠机第一时间就重新从他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靠这台小机器，就能赚够自己需要的九千块钱！

。

4.讨价还价

“老板？老板？”

周方远在小店里站了好几分钟，身边挤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各种汗臭味和狐臭味熏得他实在难受，而且现在温度实在是让人难受，被好几个大男人挤在中间，周方远只觉得自己都要快变成汗人了。

他忍了好几分钟，实在是忍不了了，不得不主动“呼救”。

“老板，还卖不卖东西了，不卖我走了！”

喊了好几声不见有回应，周方远终于拿出了“杀手锏”。

“来了来了！”

果然，他这么一喊，小店的深处终于传来回应。紧接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就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这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身高比周方远还低一些，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头顶有些秃，脸上瘦干瘦干的，好像一根麻杆儿一样。也真是为难他了，被这么多彪形大汉围在中间，要是周方远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小兄弟，实在是抱歉哈，今天的人有点多。”老板挤到周方远面前，一边伸手擦着汗，一边陪着笑，“你要点啥？”

“这个……”周方远伸手一指面前的烤肠机，“这台烤肠机怎么卖？”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按照常理的问了出来。

“咦？小兄弟你知道烤肠机？”

倒是中年老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年初的时候和家里人去了一趟南隆市，在那见过。”

南隆市是北山省的省会城市，和北桐市相比要发达许多。

“哦，南隆市啊，那就难怪了。”中年老板点点头，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不再多问，“小兄弟你眼光不错，我和你说，这玩意儿啊，在南方已经卖疯了，咱们这个市场里，也就我这里有，我也是通过很多渠道，好不容易才弄来了这么几台机器……”

“你就说一台多少钱吧。”

周方远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一个合格的商贩可能就得是这个样子，尽可能的用言语来提升自家货物的价值，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卖出去。但周方远却不为所动，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可没功夫听对方胡扯。而且最重要的是，商人的很多说法是根本不能信的，最起码是不能全信的，要是真相信了对方的说辞，那很抱歉……让人家痛宰一笔根本没商量。

“三百！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小兄弟你要是想买就得趁早，我看这两台也放不了多久了。”

中年男子眼底闪过精明的神色，刚刚各种赔笑和干笑已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特有的狡猾。

“三百？你怎么不去抢？我说老板，你做买卖不诚啊，我同学家里前两天过来买，据说两百就买下了，怎么到我这就三百了？而且你看你这机器，脏兮兮的，上面这么厚的土，一看就放了不短时间。你要说这东西卖得快，打死我都不信。你给我个实诚话，到底多少钱，合适我就买，不合适我就去别家。”

周方远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别别别，别着急啊，价钱好商量啊。”

中年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着急的，“两百肯定不可能，我这机器进价就两百多呢，我要是两百卖，真得赔死。这样，两百五一台，不能再低了。”

“老板你这是骂人啊，你看我像二百五吗？”

周方远皱起眉头，一脸不爽的表情。

“那就两百六……”

“两百。”

“小兄弟你看你，两百我真赔钱，我再给你降降，两百五十五。”

“两百一，不能再高了。”

“两百五……额，两百四十五，不能再低了。”

“两百一十五，卖我就搬走，不卖就拉倒。”

“两百四，最低价了，真的是最低价了，小兄弟，你也得让我赚点吧。”

“那就两百二，老板我跟你说，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高价，我说的是实话，你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拉倒，我就不信了，东关这么大个地方，还能缺你这两台机器。”

周方远说着就向外走去。

这一次他脚步挺快的，看上去还真有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行行行，两百二就两百二，小兄弟真没看出来啊，你这搞价的本事可真是不简单啊。”

中年老板再次擦了擦汗。

两百二一台，这个价钱到底是贵是便宜，周方远也不清楚。他上一世听他同学说过这些烤肠机的价格，只知道是两百多，具体多多少他不清楚了。

不过两百二一台是他能接受的价格，不论贵贱，就这样了。

“我要两台，老板，你这有烤肠吗？”

“有有有，进机器的时候我进了不少烤肠，十块钱一袋你要多少？”

十块钱一袋，一袋二十根，算下来一根才五毛钱，但是周方远闻言还是摇了摇头。

“十块钱太贵了，老板，你得给我便宜……”

“八块钱，小兄弟，你已经赚了我不少了，也不差这点了吧，多少给我留点利润啊，你看我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和你明说吧……”说着，他把周方远拽到跟前，“我一袋五块钱进的，虽然每袋我赚你三块，但是你出去一根就能卖三块，你就别和哥哥我争这点利了好不好？”

呸！你多大了，鬼才给你当弟弟！

周方远心里默默的吐槽一句，不过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实话，总之就是一个道理——只要这个价钱周方远自己满意，他就不会多问。

“好吧，八块就八块，但是我现在身上没啥钱了，老板，我能跟你这儿赊点儿烤肠吗？你放心，卖了钱我就还你，反正机器在我这里，我肯定还要不断的从你这儿买烤肠吧。”

“这……”

中年老板迟疑了一下。

“你看，卖机器的人不多，想来卖烤肠的人也肯定不多，我既然都跟你这儿买机器了，做生意不就讲究个做熟不做生吗？虽然这句话形容的是选择项目的方法，但顾客也是老顾客比新顾客更好吧。换做我的立场，我买东西，也肯定是希望去惯熟的地方买东西吧，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方远继续说道。

“好，小兄弟，我就信你这一回，你看你要多少？两百袋够不够？”

中年老板咬咬牙，“恶狠狠”的说道。

“呃……”周方远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连忙摆摆手，“太，太多了，我哪里能要那么多，先给我拿个十几二十袋就够了，我先卖着，卖完再说。”

再看中年老板，脸上浮现出一种小得意的表情，周方远就知道，对方这是在消遣自己呢。

难道是为了报被自己狠狠压价的“一箭之仇”？

真没想到，这老板明明是中年人了，居然和一个小孩子一样“记仇”。

总之，这一次交易双方都很满意，起码周方远很满意。

花了四百四，买了两台烤肠机，还赊了价值一百多元的十五袋烤肠。付款之前，他还去不远处卖桌椅板凳的小店里，十几块钱买了一张最简单不过的可折叠小方桌。

然后就在市场外面找了一个三轮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将车费定在了十五元。

至此，出门时父亲给的五百块钱，已经花的一分不剩，就连自己身上原本有的二十多块钱零花钱，也花的只剩十多块。

把自己买的东西全部放到了车上，用尼龙绳捆结实了，周方远朝中年老板挥了挥手，坐上拉货的板车，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钟鼓楼，北桐市的历史文物之一，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于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中。钟鼓楼是钟楼和鼓楼合起来的简称，两座古楼之间的区域，是北桐市现在最繁华的街道，尤其是名为四牌楼的十字路口，更是北桐市最为热闹的地方。

这里有北桐市最大的云麓商厦，有北桐市最大的金满堂金店，还有各种其他的商场，比起东关，这里虽然人口密集程度有所不如，但这里的人流量显然并不比东关差。而且比之东关，这里的逼格显然更高一些。

周方远的目的地就在这里，既然要卖烤肠，自然是要找最热闹的地方才行。毕竟这玩意儿现在还是个新鲜东西，如果摆在小区门口，那恭喜你，可能一整天都卖不出一根。

拉货的板车驮着周方远和他的东西来到了四牌楼附近，周方远坐在车板上朝周围看了看，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一条小巷口上。

记忆里，这里以后会有一个老太太摆摊，专门卖雪糕和饮料，因为这个小巷是每一个来这里逛街的人的必经之路，所以这里的人流量非常的大，老太太每天卖雪糕卖饮料，连个像样的摊位都没有，就是一把木椅两个破木箱，一天都能赚好几百元。虽然说这话已经是三四年后了，那时候的物价和现在也截然不同，但不得不说，这里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而且这里接电也容易，旁边的小巷子里就是民居，随便找一户人家，给点钱，就能很轻松的把电接出来。

周方远干脆直接让板车驶进了小巷里，他究竟选择了一个最靠近大马路的小院，把机器卸下来。付了车费，看着板车离开后，他才把机器和桌子分三批搬进院子里，抬头观望了一下电线的走向，最终周方远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

5.烤肠初体验

周方远敲了几下，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找谁？”

一边说着，还一边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阿姨您好，我是六中的学生。”

周方远开口就说明自己的身份，事实上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特地把校服穿上了，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之前在东关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学生，首先，对方是有眼睛的，其次，中年老板是个商人，做事下判断的时候会以商人的态度为主，会以利益为先，在他眼里学生不学生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钱。

但现在面对的这个中年妇女就不一样了，对于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学生的身份无疑比社会青年的可信度要高得多。

果不其然，周方远一说自己是六中的学生，身上还有校服为证，主要是他很年轻，一看就是十几岁的样子，中年妇女脸上的警惕一下子就降低了许多。

“阿姨是这样的，现在不是放假吗？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寻思着出来赚点零花钱。这不，我连烤肠的机器也买上了，准备在巷口那卖烤肠，但是这东西它得有电才能转，我看了看，您家这个位置是距离巷口最近的了，我就想，能不能跟您这儿接根线出去。您放心，我不白用的，我每个月给您20块钱的电费，您看咋样？”

这个年代一度电到底是怎么收费的，周方远已经记不清了，他也没提前问，不过他相信，20块钱的电费已经足够了。因为这条巷子，除了最里面的三四个院子以外，其他的都属于衡器厂的家属院，因为工厂福利，所以这里的住户水电费是全免的。

也就是说，用一度电也是用，用一百度电还是用，对于这里的住户来说，反正是一分钱都不用花的。

现在周方远愿意花20块钱买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的电，周方远相信对方完全没有理由会拒绝自己。

果然，等他说完自己的来意，尤其是说明“一个月20块钱的电费”后，中年妇女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她连忙回过头去，“建国，建国，你过来一下。”

建国？

倒是和自己老爸的名字一样。

周方远心里想着，却见从里屋转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挺魁梧的，还留着一副连鬓络腮的胡子，敞着的胸口上长满了护心毛。

“咋了？”

男人走出来，看了周方远一眼，再看自己的老婆。

中年妇女连忙把周方远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边，男人的脸上也露出喜色。

“小孩儿，一个月20块钱，你没骗我？”

男人说话瓮声瓮气的，嗓音很粗。

“当然。”

周方远点点头，“如果叔叔阿姨你们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写一份契约啊，上面写清楚我用你家的电，一个月给你们20块钱，白纸黑字的，你们还怕我跑了啊。而且说实话，我家离这儿挺远的，我也是看着这边热闹才过来摆摊的，所以这些东西，到了黑夜我就搬不走了，只能寄放在你们这里。如果我到时候不给你们电钱，你们大可以把我的机器搬走，这机器一台就二百多呢，我总不能为了二十块钱，把这四百多块钱的东西都不要了吧。”

周方远这么一说，算是彻底打消了两口子的疑虑。

于是乎，周方远走进这户人家的家里，坐在餐桌上，顒信纸写下了一份协议。

很简单的一份协议，上面就是说明了周方远因为需要用电，所以要向张建国（络腮男）家里借电。一个月的电费是20元，另外每天存放烤肠机和烤肠，一个月10元的存放金。张建国需要保证周方远的用电，以及存放东西的安全。双方的钱款一个月一结，周方远有随时停止协议的权利，不满一个月的话，机器和货物的寄存费和使用的电费，都按一个月算。

这份协议，总的来说周方远是吃亏的，尤其是最后一部分，超过1天也是要按满月算，怎么算都太亏了。

不过周方远并不在意，这个小摊子他压根也没准备多摆，最多就是一个月，肯定不会超出去。而且不这么写，人家怎么可能给他用心照看机器啊。

周方远吃亏，络腮夫妇自然是占便宜了，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多想，直接在协议上面签字。协议一式两份，周方远和络腮夫妇各拿一份。

签好协议之后，气氛就好很多了。

在周方远的提议下，络腮男人二话不说，从自家的杂物间里找出电线和插板，立刻架起梯子来，开始接线。

而周方远则是利用接线的时间，跑到旁边的商场里给自己买了一顶草帽，没办法，这太阳太猛了，他可不想傻了吧唧的直接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同时他还各种饮料都买了一些，又卖了一个搪瓷的盆子，往里面倒上冷水，把饮料泡了进去。

虽然和冰镇饮料没法比，但总好过常温饮料，泡在水里的话，无论如何都能稍微凉快一些。

准备工作全部就绪，周方远开始往外倒腾东西。

先是把桌子摆好，然后把机器搬出来，接上电，打开按钮，让机器开始预热。然后带着烤肠、水盆、饮料、竹签、镊子等工具，最后再把椅子也拿出来，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

正好这时候机器也已经预热完成，他立刻将烤肠的袋子撕开，把烤肠一根一根的摆在了旋转的烤架上。

其实在他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关注他，是两侧临街店铺的服务员，尤其是最靠近周方远的这个鞋店，服务员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比周方远大点儿有限，还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中午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逛街的人并不多，两个小姑娘也有空闲，看到周方远忙里忙外的各种跑，俩姑娘的好奇心就被拽了过去。

眼看着周方远撕开烤肠的袋子，把里面的烤肠一根根摆好，她们虽然不知道周方远摆弄的是什么，但是看上去应该是吃的东西。小姑娘们普遍爱吃，对于新鲜的东西也没什么抵抗力，现在烤肠将吃和新鲜这两个要素集合到了一起，立刻就将两个小姑娘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反正现在店里也没有顾客，经理也热得没了精力去管她们，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猫在店铺最里面的退台后面闭目养神呢。

两个小姑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眼看着机器里不断翻滚的圆棒棒从粉红色变成了大红色，然后一点点开始变成暗红色，这时候，一股股的肉味儿开始钻进她们的鼻子里。

烤肠这个东西，它有一个特点，就是香，就是好吃。

虽然可能并不卫生，也不健康，吃多了对身体也没啥好处，但它就是香啊，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一根。别说是现在的人了，就是十几年以后，烤肠这东西不还是让很多成年人欲罢不能吗？对于这个时候的人来说，这味道的吸引力就更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它新鲜啊，以前在街上没见到过，大家谁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味道怎样。

香气和好奇心混合在一起，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当这一锅的烤肠差不多烤熟的时候，周方远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其中也包括旁边店铺里的两个小姐姐。

“小孩儿，你这卖的是啥啊。”

眼看着烤肠貌似要烤好，围观的人忍不住了，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其他人一下子朝周方远看去，他们的好奇心也早就想要得到满足了。

“大哥哥，这是湾岛烤肠，从湾岛那边传过来的，南隆那儿都卖疯了，咱们北桐市我这儿是第一家，你要不要尝尝看？不贵，一根才两块钱，是肉肠！”

周方远用镊子轻轻的翻了翻烤肠，笑嘻嘻的说道。当然不能真的卖三块钱一根了，现在的工人，一个月才赚几十块钱，三块钱一根确实是有些太贵了。两块钱的话正合适，一根肠子的进价才五毛钱，算上电费和人工费，顶天不超过一块钱，也就是说，即便按两块一根的卖法，一根烤肠也能赚最少一块，基本上是对半的赚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除了有点熬人，但赚的钱可一点不少。

“肉肠？”

年轻人闻言一愣，看着机器上面翻滚的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两块钱啊，还是这么小一根……”

“老公，我想吃！”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立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声音确实是不高，但问题是大家都围在一起啊，所以这句话被周围的人给听了个清楚。

身为一个男人，被女朋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他最后拒绝了，那还要不要脸了？没办法，为了面子，男人只好掏出两块钱来。

“先给我来一根，我们尝尝。”

“好嘞！”

周方远接过钱来，熟练的用镊子捏起一根烤的时间最久的，已经完全烤熟的烤肠，串在竹签上，转手递给了年轻人。

。

6.火爆

接过周方远递来的烤肠，男人的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

拿在手里他才发现，这烤肠比想象中的还要小，跟成年男人的手指头差不多大，比一般的火腿肠要小了最少三分之一。

但是火腿肠才卖五毛钱，这样一根烤肠就要两块，四倍的价格，真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

可买都买了，现在再退？且不说的对方给不给退，他自己就丢不起这个人啊。

而且这烤肠的味道，嗯，确实是好闻。

有心吃一口吧，女朋友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呢，年轻人咬咬牙，把烤肠递给了自己的女朋友。

他女朋友也是个懂事的，接过去之后自己没吃，反而是递到他的嘴边。

“老公，你先尝尝呗。”

不管这里面有没有让他“试毒”的意思，但起码这种做派，真的很让他感动，也给他长脸，年轻人心中那一丝不舍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在其他人关注的目光中，他微笑着，探头咬了一口。

他没敢多咬，只咬了一点点，生怕咬得多了女朋友最后不够吃还要再买。

可他错了，他深深的错了。

虽然只咬了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烤肠，吃到嘴里，那种q弹的口感，以及十几种香料叠加出来的美味，还是让他忍不住嚼了起来，而且越嚼越香，不知不觉间，就把嘴里面的烤肠全部咽了下去。

好吃！

这是这个年轻人此刻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

还想吃！

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而他的女朋友比他好不了多少，或者说，对方的表现比他还不如。随着烤肠被送入小嘴，咀嚼，然后咽下去，小姑娘的表情可谓是三转四变，但不管怎么转怎么变，最终全都汇聚成一句话——真好吃！

“老公，我还想吃！”

三下五除二把大半根烤肠吃下去之后，这位女朋友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这一次，年轻人没有觉得不舍了，因为他也想吃啊。

“老板，再给我来两根。”

这一次他大方了，主要是这玩意儿味道确实是好，再和女朋友分？那怎么够？还不如直接买两根，反正两块钱……也不贵啊……

心里滴着血，年轻人和女朋友一人来了一根，开心的吃了起来。

周围的其他人一看这架势，好嘛，看来味道是真的不错啊。那还等什么，吃吧！

于是你一根，我两根的，周围围着的十来个人，不到五分钟就把周方远烤好的一锅烤肠给清理干净。

虽然一共也没多少，加起来也就二十多根的样子，但问题是这种速度实在是让人惊讶啊。而且两块钱一根的价格真的不能算便宜，原本周方远觉得，自己的摊子想要达到这种程度，最起码也得在这里摆个两三天，让自己的名气稍微打出去一些才行。

但是谁能想到，第一锅烤肠就达到了如此程度，实在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能理解了，历史上北桐市最早出现的烤肠，是在鼓楼东街那边，林华商厦的门口，那个位置，比这里要稍微偏僻一些，虽然都是闹市区，但人流量绝对不能和大西街这边比。

即便如此，当烤肠刚刚出来的时候，那个烤肠的摊子也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为了吃一根烤肠，情愿等十分钟，基本上是从烤肠下锅就交钱开始等，一直等到烤肠烤好。

可见这烤肠刚出来的时候究竟是多么的火爆了。

现在周方远当了最早吃螃蟹的人，他选的位置又是北桐市人流量最高的街道，前面说过，上一世一个老太太在这里卖水卖饮料，一天都能赚好几百。矿泉水饮料这种东西可是满大街都有，而烤肠呢？现在这条街上只有他一家有，可谓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生意好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第一锅烤肠，自烤好之后，前后还不到五分钟就卖了个精光，实在是给了周方远极大的信心。

他连忙将新的烤肠摆上去，同时把旁边闲置的第二台机器也开开，同样摆满了烤肠。

十分钟后，还是这些人，又是一口气扫光了一锅的烤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可这点时间，这些人的存在，已经为周方远吸引了更多的顾客。

第一拨客人才刚走，第二拨客人就来了。第二拨客人还没走，第三拨客人就来了。再往后，越来越多的顾客围在周方远周围，足足有几十人之多，将半条街都给堵住了。

明明是中午最热的时候，明明是大多数人回家吃饭和午休的时候，明明是连大商场也没什么人的时候，这个街边的小摊，却爆发出了让人害怕的火热程度。

站在人群最中心的周方远，可谓是手忙脚乱，刚刚把一根烤好的烤肠送出去，结果又有十几只手伸过来朝他要烤肠，他已经把烤肠机的功率开大，这样烤出来的烤肠虽然不如慢慢文火烤出来的香，但现在他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而且他拿出来的烤肠也不够了，因为不能确定生意到底如何，所以他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五包一百根的烤肠，其他的都还放在络腮胡子的家里。结果看这个架势，才三四锅下去，五袋烤肠已经被彻底清空。

没办法，他只能将第一拨客人里的，那个在旁边店铺当服务员的小姐姐给叫来，以一根烤肠的代价，让对方帮他盯三分钟。利用这三分钟的时间，他赶快跑进巷子里，先找没人的角落尿了一泡放了放水，然后跑到络腮胡子家里，把剩下的烤肠全都搬出来。十袋，两百根……也不知道能卖多久。

但是不管能卖多久，今天就这么多东西了，毕竟他一共只带了十五袋，现在也没有手机等通讯工具，临时取货肯定是没可能了，只能紧着手头上的这些东西卖。

外面的客人依旧多，周方远手里的十袋烤肠，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扫光。

下午三点，气温已经过了最炎热的那一段时间，周方远看着烤箱里只剩十几根的烤肠，再看看周围围着的人群，收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算了算，除去现在手上已经收到的钱，锅里的烤肠卖掉之后最后只能剩三根。

“那啥，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是在是抱歉，我今天带来的烤肠就只剩三根了，卖完今天就没了。你们要是想吃，我明天一早就过来，今天这三根就给小朋友吧，你们看行不行？”

周方远摊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现在跟我说没了，你耍我呢？”

“啥意思啊，有钱都不赚，你是不是傻。”

“不行，我不能白等，反正我今天肯定要吃到。”

有人不满意，开始吵吵闹闹，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最后除了已经交了钱的人以外，剩下的三根烤肠给了三个还在上小学的小朋友，他们也是家长带着来逛街的，这些家长主动站出来，给周方远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虽然有人还是骂骂咧咧的，但好在没有人真的闹事儿，不过是一根烤肠而已，吃不到就吃不到了，也不是什么非吃不可的东西。

等把最后一个客人也送走之后，周方远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太累了!

真是太累了。

从小摊摆好，到现在，前后两个多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一分钟清闲都没有，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再加上太阳的暴晒，周方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一般。

不过累归累，收获还是巨大的。

十五袋三百根烤肠，给他带来了六百元的收入，刨除赊烤肠的货款九十元以外，他赚了五百一十元，一天就把买机器的钱给赚了回来。还有自己带来的饮料，只有那么一盆子，早在最初的半个小时就卖掉了，赚了十多块钱。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卖烤肠能赚钱，但赚钱赚到这种程度，这种速度，真的和“收钱收到手软”也没什么区别了。

坐在凳子上缓了一会儿，把一开始就打开，却一口都顾不上喝的矿泉水一下子干掉了半瓶，周方远开始收拾东西。那个白吃他一根烤肠的小姐姐主动过来帮忙，来回两趟就把家具全都搬回到了络腮胡子的家里。

收拾妥当之后，周方远的肚子叫了起来。

他中午饭还没吃呢，实在是没时间啊，现在总算闲下来了，肚子立刻开始闹意见。

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半不到，时间还早，周方远决定先吃口东西。好在这里是闹市区，虽然正顿饭别想了，但吃碗凉粉还是可以的。转头看看帮忙的小姐姐，也是满头大汗的样子，周方顿时远有些不好意思。

“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走，我请你吃凉粉去。”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呢，刚才是偷跑出来的，要是再不回去，经理该骂我了。”

小姐姐摆摆手，笑嘻嘻的回店里去了。

周方远耸耸肩，也没坚持，反正自己在这里摆摊也不可能只是一天两天，来日方长，以后再补偿她也不迟。

目送着小姐姐回到店里，周方远肚子闹腾的更厉害了，他不再迟疑，朝记忆中北桐市不能说最好，但也数得上号的凉粉店走去。

。

7.美味小吃

二嫂凉粉店，北桐市最有名气的小吃店。

或许它不是最好吃的，但绝对是最有名的，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

当然三十年可能不算什么，和那些百年老店相比，它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娃娃，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其在北桐小吃界的锋芒。

北桐人爱吃，尤其爱吃凉粉和面条，北桐本地还有一句俗语吃粉不吃面，白活这一遍；吃面不吃粉，不算北桐人。面条和凉粉，绝对算的上是北桐人的最爱。而二嫂凉粉店，绝对算的上是凉粉店里面的翘楚。

用淀粉和白矾以温水搅拌而成，搅拌的力度要足够，否则凉粉不够劲道，搅拌的时间也要够长，否则凉粉会特别的松散，最重要的是，搅拌的水平要足够高，搅拌的幅度也要足够均匀，否则搅出来的凉粉会有很多的气泡在，不仅印象口感，甚至还会出现一块块淀粉斑，很是难看。

而一碗好的凉粉，必须是要既弹又滑，吃进嘴里，既能吃到类似q弹的口感，又要能顺着嗓子眼出溜一下滑下去，这里面可是非常考验功力的，一般人只能做到差不多，但想要做到真正好，却是非常的难。

周方远一家人就爱吃分，每到大家庭聚餐的时候，奶奶就会打一大盆凉粉，足足好几斤，一顿就能被一大家子人全部消灭掉。当然周方远奶奶的水平只是一般人水平，和真正的大拿还是没法比的。

而且一碗凉粉，粉做得好了，调料也得跟上才行。

这二嫂凉粉之所以出名，原因只有两点，其一，这家店的粉确实是相当的好，绝对满足各种嘴刁人士的苛求，其次，这里的调料特别的好吃，尤其是这里的辣椒油，好吃到简直没法形容。周方远上一世高中毕业时，二嫂凉粉店的生意达到了极致，甚至有人驱车上百公里来北桐，就为吃一碗二嫂凉粉。

而二嫂凉粉也和板板削面、老王粉豆腐并成为桐城三大美食。

周方远迈步走进的这家店，是二嫂凉粉店的第三家分店，也是最火爆的一家。因为地理位置特别好的缘故，这里从一大早开门营业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关门，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吃东西，就没有一分钟清闲的时候。

和人家相比，他的烤肠摊子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不，他甚至连小巫都算不上，和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一点，从他走进来之后里面的食客数量就能看得出来。一百多平米的店面，除了后厨那间只有十多平米的小房间以外，剩下的地方摆满了桌子，最多能容纳一百多人同时进餐。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基本上属于那种午饭没消化晚饭还不到点儿的时候。

明明是这种对与餐饮业来说非常尴尬的时间段，店里面还有最少三十多个人在吃东西，吸溜凉粉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非常的热闹。

周方远走到柜台前，点了一份中辣小碗凉粉，要了一个肉饼，要了一个茶鸡蛋，然后就坐在一边开始等候。

说起来，二嫂凉粉店的肉饼也是一绝，用的是猪后座的肉，熏制而成，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饼是发面饼，用小火慢慢烤制而成，外酥里嫩，夹上熏肉浇上肉汤，和凉粉简直是绝配。

还有茶叶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制作流程，但茶叶蛋煮的极为入味，咸淡适中，同样非常的好吃。

总之不论是凉粉、肉饼还是茶叶蛋，都是非常普通常见的东西，这家店能用这些东西将生意做到如此程度，未来还会成为省重点企业，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可惜，周方远重生前一年，这家店因为被爆出使用病猪肉，以及大量使用食品添加剂，还有后厨卫生不达标等等问题，苦苦经营四十多年的店面，不到半年就全线倒闭，超过五十家分店，无一幸存。

说起来，实在是让人为之惋惜。

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了，最起码现在这家店还是很不错的，东西也干净，味道也好，绝对值得一尝。

即便是作为北桐本地人，算起来，周方远也有三四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等服务员把他的那一份端上来之后，看着那红彤彤的辣椒油，还有往外渗油汤的肉饼子，周方远肚子里的馋虫几乎都要从嘴里爬出来了。

他连忙掰开一次性筷子，给凉粉里面到了点醋，随意拌了拌，一口肉饼一口粉……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实在太饿了，还是这里的美食确实勾起了他的馋虫，总之周方远三下五除二，不到三分钟就把自己面前的东西一扫而光，甚至还觉得不过瘾，又要了一碗粉一个饼。完完整整吃下去平时两顿饭的份量，周方远才大感满足。

付钱的时候，他就更满足了，两人份的量，加起来才十块钱，简直便宜到没有天理。

他还记得很清楚，他重生之前，别说二嫂凉粉店这种驰名店铺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街边摊，一碗算不上好吃只能算能吃的凉粉，不跟你要六块钱你也别想拿走。

肉饼子更是七八块钱一个，再便宜点的，他都不敢买，生怕人家往里面加老鼠肉和鸭子肉。

对比未来的物价，再看现今，周方远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吃了饭，买了瓶冰镇饮料，美美的灌下半瓶，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再看时间还不到四点，周方远也不着急，连带着逛街，连带着消食儿，沿着大西街开始一路往东走去。

沿途的商铺让他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都是记忆中的样子，但这份记忆却已经不甚清晰，甚至有些模糊。

很多东西，他甚至只能依稀的辨认出来。

不过有些东西他却记得很清楚，比如说少年宫旁边的司令部街，未来会成为一条鬼街——就是基本上没什么人的街道。但这个年代，这里还相当的而繁华。

再比如文庙街，未来会整个翻新重建，建成一条仿古街，比现在火爆千倍。

再比如四牌楼十字路口，以后会修成一个巨大的环岛，上面会将四座古牌坊重新修建起来，至于说和古代真正的四牌楼是否一样，那就不重要了。

总之，未来十九年，北桐市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现在沿街望去，心里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就感觉他好似在做梦，而且这梦随时都会醒来一般。不过这只是感觉而已，周方远很清楚，自己确实是重生了。如果这里真的是梦境，他不会意识到自己会是在做梦，或者说，一旦他能在梦里面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这个梦也就该醒了。

而且这几天的经历，尤其是今天下午卖烤肠的经历，这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绝非梦境能够模拟。

所以当他心里升起不安定感的时候，他很快就将其压了下去。

大西街贯通北桐市南北两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能直接走到东关。但是现在的气温并不低，头顶上的大太阳还在不断释放能量，周方远走了没多远就坐上了公交车，一路来到了东关批发市场。

在买烤肠机的店里，周方远重新见到了谢顶的中年店长。

对方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周方远会这么快返回来，甚至还以为周方远是来退机器的，小眼睛一个劲的往外看。

这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表情让周方远觉得也有趣，他摆了摆手，“老板，你别看了，我不是来退货的，相反，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说着，周方远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从里面抽出两张五十的递给老板。

“这是那十五袋烤肠的钱，你看看真假。”

“哈哈，看什么看，小兄弟你这么大气，还能骗我不成？”

老板故作大方的笑道，在知道周方远不是来退货之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生动起来。小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盯着周方远手里的钱看。

“不过小兄弟你可以呀，一下午就见着回款了，怎么着？买卖还行？”

“嗯，还行吧，把你给我的那十五袋烤肠全卖光了。”

周方远笑着甩了甩手里的钱，对面的老板则是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全卖光了？十五袋？小兄弟，你可别骗我，那可是三百根烤肠啊，你一根卖三块的话……好家伙，你一下午就赚了一千啊！！！”

在很多人一年收入才刚刚过千的如今，一下午赚一千，绝对是最让人吃惊的事情。

中年老板一句话喊出来，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立刻朝这边看来。

“别瞎说，哪有一千，机器和烤肠的成本不是钱啊。而且我哪敢一根卖三块？我要真卖三块，那十五袋烤肠怕是都得放到坏，你不能用南隆那边的物价来衡量咱们北桐，一根烤肠我只卖两块钱，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多！”

周方远瞪了瞪眼睛，立刻反驳道。

他人高马大，虽然今年才十五岁，但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七，和一米六出头的老板相比，他是大个子了。而且身体也不算瘦弱，很是有些肌肉，所以他一瞪眼，还挺有威势的。

谢顶老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连忙赔笑。

“总之，今天下午的生意不错，所以欠你的货款我先还给你，另外，我准备再跟你这买一台烤肠机，一台小冰柜，还有更多的烤肠，没问题吧？”

周方远说道，同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纸票票。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烤肠机小冰柜都有，烤肠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中年老板的眼睛已经全部被周方远手里的钱给吸引了，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一个劲的盯着周方远手里的钱看。

。

8.持续火爆

后续补货的工作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机器的价格。

之前小店老板也不知道烤肠好不好卖，反正机器买回来有段日子了，也卖不出去，加之周方远身上确实没什么钱的样子，所以他只能咬咬牙，宁愿少挣一点也要把机器甩出去，回收成本。

但现在既然周方远赚钱了，而且生意超乎预料的火爆，谢顶老板当然不能还按之前的价格往外卖机器了。

而周方远却是不同意他临时加价的决定，于是双方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最终新增加的机器，按照二百八一台的价格，周方远买下一台。小冰柜的话，这东西价格早就固定，两百多就买了下来。

还剩下一百来块钱，周方远却不愿意给了，他准备继续赊账。

谢顶老板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周方远也说了，这烤肠，就算是放在冰柜里它也是有保质期的，如果老板不肯赊账，那他只能转别家看看了。他只能希望老板家里的烤肠，不会因为存放太长时间而变质，到时候别说降价了，怕是白给都不会有人要。

这句话可是切切实实的扎进了老板的心口窝里，他就怕东西砸自己手里。因为看好烤肠这个东西，他一口气进了二十台机器，数百袋烤肠。结果一放就是将近一个月无人问津，机器还好点，再放一个月也没关系。但是烤肠呢？多放一天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几百袋烤肠虽然不贵，但也不是这么造的啊。

最终他还是接受了周方远的提议，并且赊给了周方远一百袋烤肠，小冰柜都装不下。

周方远自然是无不可，按照今天的火爆程度，一百袋烤肠还不是小意思？一天卖不完，卖两天还不行吗？

订了货，周方远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当然一台烤肠机一台小冰柜再加上百袋烤肠，他一个人是完全带不走的。再雇个车？不值当。

所以这些东西他就放在了谢顶老板这里，并且嘱咐对方，明天早起九点前，让人给送到自己摆摊的地方。车钱可以等货送到了自己来付，反正这也没几个钱不是吗？

一切商量妥当，周方远坐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老爸老妈不在家，应该还没下班。

周方远给自己倒了杯水，把身上已经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丢到大铝盆里，然后赤精抹光的躺在沙发上，把前后窗户全都开开，吹着穿堂的小风儿，舒缓着一天的疲劳。不知不觉，他居然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七点多。

周方远睡得脑袋有些发懵，吃饭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直的，吃完饭，话都没说几句就去睡觉了。

说实话，今天真的是把他累坏了，虽然重生前他也做过很多的苦力活，卖力气的工作也做过不少，但重生之后的身体，还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学生仔啊。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又是在大太阳底下暴晒那么久，没中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一觉，周方远睡得特别的香。

晚上八点多睡下，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整整十个小时，让他重新恢复了精神。

起床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周方远跑到村子口吃了早餐。豆浆油条，都是最普通常见的早餐。吃过早餐，并且给父母带了一份回去之后，周方远就出了家门，坐上公交车，直奔东关批发市场。

本来是准备直接到摆摊的地方等着的，可周方远想了想，大清早的也有人逛街啊，而且烤肠这东西，早晨吃也没问题啊。更何况他今天起的这么早，总不能早早过去，摆着空机器傻坐着吧。

于是他先是来到批发市场，从老板这里拿了十来袋烤肠，并且再一次提醒对方，要在九点之前把剩下的东西送过去。然后他转头进了不远处的另一家店，卖了一个小托盘，买了一把小刷子，买了一箱火腿肠，还有孜然辣椒等调料。

把这些东西全都用大塑料袋装着，他坐着另一趟公交车，很快就到了昨天自己摆摊的地方。

鞋店还没开门，暂时是看不到昨天的小姐姐了，周方远站在街口等了十几分钟，等路上的人稍微多起来之后，这才进到巷子里，把昨天寄存在络腮男人家里的东西搬出来。

搭好桌子，摆上机器，用卫生纸仔细擦了擦机器，尤其是那几根加热棒，然后插上插销，通了电，烤肠机很快就运转起来。周方远把烤肠一根根摆好，把托盘放在加热棒的下面，这样能避免烤肠里的油脂滴到下面的机器上。

然后他把自己刚刚买来的火腿肠也剥除几根来，用小刀随便划拉几下，也放在了加热棒上面。

这个时间段，大西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当然大多数都是上班一族。

不过上班一族也是有消费能力的，或者说，上班一族因为起得早，所以很多人都在外面吃早餐，消费能力还很不错呢。

烤肠的香味很快散发出去，将这些睡了一晚上，正饥肠辘辘的上班族吸引了过来。

大家一看周方远的东西，顿时来了好奇心。

昨天周方远收摊太早了，等这些上班一族下班的时候，他都回家睡了一觉了，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他在这里摆摊的事情，更不知道烤肠这种东西。

今天早起一看，咦，有点意思啊。

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开始等候，虽然他们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心，但烤肠的味道毫无疑问也是吸引他们的重要原因。

很快，今天的第一锅烤肠就出炉，两块钱一根很快就被买光。就连那些火腿肠也是一样，而且周方远的火腿肠还和一般人的不同，他之所以弄了个小托盘，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油脂滴落下去，更重要的是，这些油脂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他用买来的小刷子，不断将烤肠滴落的油刷在火腿肠上面，这样一来，火腿肠就有了一部分烤肠的味道，而且有了油就不会太干，加上点孜然辣椒的话，味道还很不错呢。更何况，这东西他便宜啊，两毛钱的进价，周方远卖五毛一根，比烤肠还受欢迎。

于是乎，昨天的盛景再次出现，等旁边鞋店的经历过来开门的时候，周方远的小摊上已经围满了人。就连他都有些好奇，在开了门之后，特地过来看了一眼，买了两根烤肠尝了尝。

至于说那两个小姐姐，更是第一时间围了上来。看着周方远不停收钱的样子，她俩着实是有些羡慕。昨天给周方远帮忙的那个小姐姐，还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不过周方远太忙了，顾不上和对方交谈，只是简单的敷衍两句，让小姑娘显得有些失望。

上午八点五十，一辆板车准时的停在周方远的小摊前。

周方远立刻走过去，和板车的司机一起，把车上的货卸下来，三台烤肠机和小冰柜摆成了一排，机器更多了，存货也足，所以周方远今天的生意更好了。

从上午七点多他出摊，一直干到下午四点半，一百袋烤肠几乎卖了个干净，中途在不远处的小卖店补了四箱子火腿肠也卖了个精光，最后只剩下几根的样子，他懒得继续晒太阳了，直接送给了旁边店铺里的小姐姐。

看着对方喜笑颜开的样子，周方远心里也有些小充实的感觉。

收了摊，嘱咐络腮男人的媳妇把机器洗一下，他每个月多出十块钱之后，周方远坐车回家。

回到家里，把所有的钱掏出来，有零有整的一大堆。

最后合计下来，今天的销售额足足有四千多块钱，刨除买火腿肠和烤肠的进价以外，剩下的钱还有将近三千块钱。三千啊……周方远乐得腿都合不拢了。

照着这个架势，岂不是一周就能把自己需要的钱赚出来？甚至还有不少的盈余呢！

难怪曾经高中同学说他家一个假期就赚了好几万，这家伙真没骗人啊。

不过周方远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这样的钱赚不了几天。且不说这年头北桐市治安并不安稳，街上很多小混混，估计过两天这些家伙就会过来收保护费，这是一笔开销。就说其他人跟风模仿，也会大大的影响他的收入，毕竟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是个人就能做。

所以在他看来，这种一天三四千的赚法，恐怕最多再赚三四天也就到头了。

甚至今天已经有人来询问他这些机器是从哪买的了，周方远也没瞒着对方，直说东关批发市场就有。反正他不说，人家也能找到，何必为此结怨呢？

不过没关系，能赚几天是几天，只要赚够自己的学费，不用家里卖房卖地就行。

果不其然，在周方远出摊的第四天，就在街对面，一个一模一样的烤肠摊子悄然搭起，这一天，周方远的营业额下降了三分之一左右。不过之前两天半，以及给他带来了五千多块钱将近六千的收入，所以他心里并不怎么着急。

第五天，二百多米以外，又是一个烤肠摊出现，一周以后，周围多了四家烤肠的摊子。

周方远的收入，也从最巅峰的一天三千，逐渐滑落了到了不到两千的水平。不过没事儿，这一周的时间，他已经赚了一万多块钱，而且因为他出摊最早，而且机器最多，所以生意还是最好的。比起那些只有一台机器的小摊子来说，他这也算是一种巨无霸了。

而且顾客被分摊了，对他也有好处啊，起码他不会那么累了，也有休息的时间了。这几天下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和变黑了许多，再这么下去，他自己就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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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周佳璐

开业第十天，周方远头上顶个大大的草帽，坐在自家的烤肠摊前，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美女发呆。

这几天他这里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其他新出现的烤肠摊无疑分担了不少的客户，虽然每天还能保证将近两千的纯收入，但周方远知道，这种日子恐怕也持续不聊太久了。

主要是烤肠这玩意儿，它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必需品，该吃的人，这几天也吃得差不多了，老顾客虽然也有，但终究还是太少。

不过这也属于正常，反正他本来的计划也只是赚一笔块钱，这一周下来，他的学费已经赚够了，还略有盈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也就是所，即便现在就收手，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疼的感觉。

只是既然开始做了，他当然也希望能做多几天，能多赚点钱总是好的嘛。

正呆坐着呢，周方远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周方远！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说熟悉，是因为周方远曾经听过这个声音；说陌生，是因为记忆太过久远了，声音主人的形象已经变得非常模糊。

下意识回头望去，入眼处是一张娇美的面庞，看到这张脸，周方远的心跳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周佳璐！

周方远初中时候暗恋的对象。

小姑娘有着一张白白净净的面庞，五官搭配非常合理，眼睛按照北桐这边的说法，就像两颗毛杏儿，又大又圆又有神，眼睫毛像是两只小翅膀一样呼扇呼扇的。她的身材也很好，虽然只是初中生，但前凸后翘的，已经不比一般的成年人差。

而最主要的是，她的性格非常好，温柔体贴大方，还特别的爱笑，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里的两颗小虎牙，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她不仅仅是周方远暗恋的对象，事实上，放眼整个六中，喜欢她的人多得数不清，光是周方远他们班上，最少百分之八十的男生都喜欢她。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要么是还没开窍，要么是已经有了对象。

不过喜欢归喜欢，周方远在上一世的初中生涯里，却从未将这份喜欢表现出来。因为周佳璐虽然很漂亮，喜欢她的人也非常多，追求她的人更是能从六中能一直排到南城墙根上，但整个初中三年，还从未有谁能真正的一亲芳泽。她对谁都那么温柔，但温柔的背后却是一度高墙，任何想要翻墙而过的人，毫无疑问全都遭遇了挫折。

有如此多的前车之鉴，周方远也不会犯傻给自己找不自在。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了呢？到时候会不会很尴尬？是不是以后连同学都没得做？

没错，周方远是有些没自信，他觉得自己无法成功。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双方家庭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周佳璐家里多有钱，可能整个六中都没人知道，但他们经常能见到周佳璐的父亲开着一亮小汽车过来接她放学，车头的标志是四个圆环。

奥迪啊，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可是豪车！

本身对于这个年代的北桐人来说，汽车就属于奢侈品，远不如十几年后那样满大街都是。而在身为奢侈品的汽车里都算得上是高端货的奥迪，不是豪车是什么？

周佳璐他老爹能开这样的车，而且看其气度，也不像是个给人当司机的，这车十有就是他自己的，这里面代表了什么，初中阶段的学生其实已经有些了解了。

巨大的家世差距，加上周佳璐本身外柔内刚的性子，再让不少人折戟沉沙之后，让更多的人开始望而却步。

周方远毫无疑问就是后者，所以对于心目中的“女神”，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从来不敢走近。

初中毕业之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学校。

周佳璐考上了北桐一中，当时北桐最好的学校，省重点中学。而周方远呢，家里花着高价进了三中，偏偏他自己还不学无术。结果原本就犹如天壤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三年，两人再没见过面，等高中毕业后，他听说对方考进了北大，而他自己则是上了大专，已经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大学毕业之后，周方远回到家乡，开始做起了各种在当时看来完全是不入流的工作。

而周佳璐，据说是去国外深造去了，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周方远完全不知道。

因为对方已经跳出了北桐，进入了更大的世界，那是一片周方远完全不了解，也完全无法接触的世界。

不过现在，对方却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望着他，女神瞬间回到了凡尘。

“我在这摆摊呢，我中考考得不行，家里面想给我花高价进三中，这不我寻思着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就出来摆个小摊，赚点钱。”

如果是上一世的周方远，他一定不会这么说，他会尽量避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尽可能的找借口，或者说自己是给人帮忙，或者说自己只是过来坐一会儿云云。但如今，他的想法早就变了。

尤其是前世大学毕业之后的经历，让他看清了这个世界。

什么男神女神，脱了衣服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且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说是每一个女神的背后都有一个想吐的男人。周佳璐对于他来说是女神，但归根结底对方还是个女人，未来一定会结婚，一定会生子，她的老公……岂不就是那个想吐的男人？

所谓女神，在周方远心里早就没有了神秘感，现在他眼里只有欣赏，却没有了仰视。

至于说之前为什么会心跳加快，这很正常，毕竟是曾经暗恋过的对象，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心跳不加速才有鬼了。

而听到周方远的回答之后，周佳璐脸上也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

反而是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在看看周方远顶着草帽的样子，不由得捂嘴轻笑。

“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份孝心，怎么样？生意如何？”

“还行吧，前几天不错，这几天抢生意的人多了，收入稍微有些下降。别说我了，说说你，你这是出来逛街了？还有你身边这两位，不介绍一下啊。”

周方远微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周佳璐身边的两人。

都是美女，起码在及格线之上，其中一个和周佳璐看上去岁数相当，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宝宝。另一个就有点小了，十来岁的样子，说是漂亮，到不是说是可爱，而且眉眼之间和周佳璐很是有几分相像。

“这是王楠，我闺蜜，这是周佳瑀，我妹妹。”

周佳璐连忙介绍道。

“你们好，我叫周方远，是周佳璐的同学。正好你们来了，来，尝尝我做的烤肠，绝对是整个大西街最好吃的。”

周方远朝大小两个美女挥了挥手，转身拿起三根已经烤好的烤肠，递给对方。

“不害臊，这东西都是工厂里直接做好的，调料都一样，你凭什么说你做的最好吃？”

周佳璐皱了皱眉小鼻子，白了周方远一眼说道。

“我做的当然好吃，虽然是批量制作的东西，但烤制水平也很重要啊，火大火小都不行，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情谊在，肯定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周方远毫不谦虚的说道。

他的话让后面两个美女都轻笑起来，周佳璐更是大大的白了他一眼，“真不害臊。”

害臊是什么？

一斤多少钱？能吃吗？

这东西和节操一样，早就被周方远丢掉了，对于美女的评价，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佳璐尝了尝烤肠，大眼睛当时就眯了起来，以周方远对她的了解，眯眼睛就代表心情不错，看来烤肠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三个小姑娘把烤肠吃碗，用手绢擦了擦嘴，然后周佳璐拿起随身挎着的小包包。

“不和你说了，我们还要逛街呢，三根烤肠多少钱？我可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得了吧，”周方远挥挥手，“这东西又不值什么钱，咱俩三年的同学关系，还不值三根烤肠啊。”

“那不行，钱再少也是钱，你是出来做生意的，我们怎么能白吃？”

周佳璐不同意，摇了摇头，坚持要给钱。

“我说能就能，你要再给，我可真急了啊。快走快走，外面这么热，别把你们晒中暑了。”

周方远当然不能收，不说女神、暗恋对象什么的，哪怕是普通同学来，三根烤肠加起来才一块五，和他这些天赚的钱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他当然不能要钱了。否则以后被同学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一个硬要给，一个硬不收，两人在街上就这么僵持了下来，眼看着后面一大一小俩美女热得都已经开始擦汗了，周方远心说这不是给我找事儿么？你们热成这样，我还不得给你们拿瓶饮料啊。

这么想着，周方远正要转身，身后却突然有人说话。

“老板，给岗（北桐本地自称‘哥’的意思）拿两根肠子，快点，岗快热死了！”

周方远扭头一看，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的烤肠摊子旁，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动手自己串烤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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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鬼难缠

他当然不能让对方动手了，这是态度问题。

他连忙应了一声，走过去给对方串烤肠，同时转过头来，朝周佳璐皱了皱眉，然后以眼神示意她们赶快离开。

北桐的治安，一直到千禧年之后才会逐渐变好，现在的话，北桐市地面上三教九流实在是太多。能叫得上号的大混混就有十几个，叫不上名的小混混数都数不清。各种扒窃、盗窃、入室、抢劫的案件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大家庭聚餐的时候，在派出所上班的三叔还为此抱怨过好多回。

当然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这么热闹的大街上，这些小混混一般也不敢干什么。

可问题是，周佳璐三个小姑娘长得确实是漂亮，就算被对方用言语调戏一下，那也是不美的。

所以周方远提醒她们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佳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一看这个状况，点点头，二话不说带着闺蜜和妹妹离开。看着她们走远，周方远这才松了口气。

“愣啥呢？赶快给岗弄啊！”

旁边的小混混不开心了，开始扯着嗓子叫嚣。

周方远也不答话，低下头来，迅速给对方一人串了一根烤肠。

两人接过去，三两口就把一根肠子吃掉，吃的时候嘴还吧唧吧唧的，肉沫子和口水不停往外飞，弄得周方远都有些恶心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这东西不错啊，味道还可以，来，再给岗来两根。”

完全没有掏钱的意思，张嘴就又是两根，而且听这牙音，显然是一人就要两根，加起来就是四根。

周方远摇摇头，没有拒绝对方的要求，听话的又给这两人一人弄了两根。

两人吃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孩儿，你爸妈呢？”

其中一个混混掏出烟来开始抽烟，另一个手里把玩着竹签，不停朝周围的看，同时开口询问。

“我爸妈回家了，我帮他们看一会儿。”

周方远“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混混不置可否，“对了，你这摊子应该挺能挣吧，岗看你这一天最少几百根的往外卖啊，能挣不少钱吧？”

对方又问道。

周方远摇摇头，“挣啥钱啊，这东西成本高，一台机器就要好几百，我们也就是过来试试，一天能赚个一两百就不错了。”

“一两百还不知足？”混混瞪大眼睛，“你这小东西人不大心倒是不小，一两百还不够你们花的？岗一天忙里忙外，一个月也才能混个几百块钱花。”

周方远闻言一愣。

心说总算是来了。

他之前就想，自己在这儿摆摊，一定会有小混混过来收保护费，结果一连十天都没见着人影，他还奇怪呢。莫非这天气热的，连小混混都不愿意上街了？

事实到底是怎样他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这俩人分明就是过来办事儿来了。

心里有了判断，周方远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顿时挂上了热切的笑容。

“两位大哥你们都是办大事儿的人，我们怎么和你们比？这不就是赚钱零花钱吗？不瞒您说，这摊子，我们一家人就靠这个吃饭来着，一天一两百看上去不少，其实落到我们手里也没几个。”

“没几个是几个？小球你说话不老实啊，耍岗呢？”

抽烟的那个混混一直没说话，现在却突然说话了，走过来，伸手一扯周方远的衣领，嘴里喷着烟就凑了上来，恶狠狠的瞪着周方远。

“别别别，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哼！岗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抽烟的混混冷哼一声，甩手推了周方远一把，“也别说岗欺负你，一个月五百，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乖乖给钱，岗以后最多过来吃点烤肠，不给钱，你这机器也特么别想要了。而且你们别想跑，北桐这地面上，到处都是岗的人，你们要是跑了在别处被岗抓到，可就不是五百块钱的事儿了，明白吗？”

“是是是，我明白，我都明白。”

周方远连连点头，“那啥，哥，你看这样行不，今天的钱，我爸妈他们走的时候都带走了，就给我留了五十，还都是零钱，要不你们明天过来？我明天带上钱，肯定不能让大哥您不高兴。”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堆毛票来，一块的两块的，抓了一大把。

这是他装在裤兜里，给人用来找零的，整票子都在他的屁兜里呢，他身上有穿着比较宽大的篮球背心，所以并不担心被对方看到，也不担心对方会当街搜他的身。

看到钱，俩混混眼睛都值了，不抽烟的那个一把夺过去，开始数钱。

抽烟的那个则是看了自己同伴两眼，然后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周方远，“明天啊，你自己说的，五百，一分不能少，岗要是见不着钱，你也就别想见着你的这些机器了，知道吗？”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肯定不会让大哥您白跑一趟的。”

周方远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哼，还算你识相。”

眼看着周方远这么听话，俩混混也高兴啊，不用打不用骂就能把事儿办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舒服的呢？

数完钱，一共六十多块，俩人二话不说就把钱揣到兜里。

临走的时候还拿走好几根烤肠，一边走一边吃，也不怕撑着。

周方远一直目送对方离开，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他叫来旁边鞋店里的小姐姐，让对方帮他看一下店，然后这才转到巷子里，找了一家有电话的小卖部，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来，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喂？王哥吗？我小周啊，对，就是卖烤肠的那个……你那天不是说想包我这个摊子吗？你看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好，我就在这儿等你，好，不见不散。”

可能有人以为周方远会报警，但他没那么傻，就算找来警察又如何？两个小混混而已，今天来了明天走了，警察难道能天天守在这里啊。

叫人？那就更傻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叫来谁，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或者直接找派出所的三叔，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他亲三叔，也不可能天天守在这儿。而且这是小事儿，一旦真的找来警察，就可能直接惊动这些小混混背后的大混混了。北桐这边的大混混可不简单，家里都有自制的土枪土炸弹，手底下的兄弟最差的也有几十个，动不动就火并，打起来满地是血。

当然了，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嚣张，千禧年以后也不会被抓起来了。

总之，直接挑衅是最傻的，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迅速的抽身而退，自保为上。至于说这位王哥，周方远坑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货前几天来自己这里，一脸嚣张的想要包下这个摊子，一副暴发户的嘴脸，还说什么他看上这个摊子是看得起周方远。

周方远需要他看得起？

当时就想回敬一句，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不仅没有反骂回去，他还好言好语的和对方交谈了一会儿，甚至留下了对方的电话。这不，当时留下的电话，这时候就有作用了。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竖着大背头的男子出现在周方远面前，正是电话里那个王哥。

“改主意了？之前你不是不准备卖吗？”

王哥一站定，开口第一句就是嘲讽。

周方远权当没听见，他把自己坐的椅子给对方坐下，然后这才开口说道，“王哥你别跟弟弟我生气啊，我就是个学生，你说我就算卖烤肠能卖多久？之前我也和你说了，我考虑考虑，这不是考虑完了吗？再过一个来月我就要开学了，这段日子我还得复习一下功课，所以这不就准备把摊子卖掉了吗？其实很多人都问过我，但我觉得王哥你最像成功人士，能给的钱也最多，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了电话，你看，弟弟我多有诚意，你就别生气啦！”

周方远有啥说啥，虽然里面不可避免的多了很多恭维的话，但能卖更多钱这是真的。

他也不担心对方听到他的真心话，毕竟只有真心话才更有说服力嘛。

王哥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像句人话，说吧，你这摊子一整套卖给我，要多少钱？”

周方远等的就是这句话，对方话音刚落，他就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啊……不贵。”

“哥你玩我呢，我这机器也不止三百啊，你得给我多加个零才行。”

“三千？”

王哥瞪大眼睛，“你特么想钱想疯了？”

“三千不贵啊，王哥，你看看我这套家具，三台机器我买下来就花了一千多，还有冰柜，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地段，我也不骗你，就算现在卖烤肠的人多了，但我这里一天还是能保证两千的纯利润，我要不是没时间，我爸妈还得上班，这摊子我都舍不得卖。现在卖给你，你最多两天就回本了，后面是纯挣，三千块钱真的不贵啊。”

周方远一脸委屈的说道。

然后他开始各种说服，从地理位置，从群众的消费心理，以及品牌建设等等，全本大套的说了足足十几分钟。

王哥都听懵逼了，被周方远一同忽悠，居然真的同意了三千块钱的收购价格。

不过他没带这么多，还需要去银行取钱。

正好周方远也准备收摊子，双方越好了半个小时之后在这里见面，然后王哥去银行，周方远开始清理烤肠，收拾家具。

。

11.转让和收获

半个小时后，已经把东西全部收拾好的周方远，终于等到了出去取钱的王哥。

“数数吧，三千块钱一分不少。”

王哥递过来一个黑色布袋，然后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家伙看样子是跑了几步，脸色都有些发红。

周方远接过袋子，却没有数，他只是低头看了几眼，确定里面的钱没问题后，就直接把布袋卷起来，夹在了胳膊底下。

“王哥我还能信不过，不用数了，走，咱们进去，我和那对夫妻交代一下，以后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周方远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

王哥也笑了。

两人进入小院，敲开络腮胡夫妻的房门，周方远把自己将烤肠摊转包出去的事情说了一下。

对于摊子换老板，络腮胡夫妻没有异议，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收入。

“那个，小兄弟，你看电费的事儿……”

络腮胡男人搓着手，有些希冀的笑道。

“这个月的钱我现在就结给你，”周方远说着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络腮胡男人，“但是下个月开始，这个摊子以后就和我没关系了，你们直接和王哥商量。”

说完，周方远后退一步，给王哥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那个，王老板，您看，现在这生意这么好做，我们这边呢，厂子的电也不能用太多，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所以这钱我们也落不了多少，那个，您看是不是……”

络腮胡子还是那副充满小心机的样子。

这俩人看周方远赚钱早就眼热得不行不行了，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周方远到底能赚多少钱，可每天一百多袋烤肠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算过一笔账，一袋二十根烤肠，一百袋就是两千根，哪怕一根只能赚一毛钱，一天就是二百呢。

一个月的话……乖乖，那是六千多呢，才给自家二十的电费，实在是有些太低了点吧。

如果他们知道周方远一根烤肠能赚一块多钱，怕是早就要生出其他的事端了。

只不过周方远才出摊没几天，价格也是之前就说好了的，这对夫妻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现在就反悔，准备等下个月和周方远商量商量，是不是能把电钱稍微涨一涨。

哪知周方远才干了十多天居然就把摊子转包了出去，心里暗笑周方远是个大傻子的同时，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这位王哥的身上。

看着络腮胡子一脸市侩的样子，王哥大手一挥，“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啥意思，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给你100的电费，行了吧？”

“行行行，当然行，太行了！”

一个月100元的电费，完全白赚，几乎和他们一个月的工资都相当了，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周方远在一边看着，能够看得出来，这王哥就是一个暴发户。

之前和自己商量包摊子的事情时，虽然对于三千块钱的价格有些微词，但这家伙居然完全不搞价，被自己稍微一忽悠居然就同意了。这可是三千啊，不是三块也不是三十块，是三千块钱啊，周方远一家一年都攒不出这么多钱来。

现在就更是这样了，本来一个月20的电费，考虑到这户人家用电并不花钱，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价格了。

结果这络腮胡稍微一提，王哥就直接把价格提到了100，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人，周方远原本心里对于坑了对方一把还有点愧疚呢，现在这一丝愧疚都没有了。想来这点小钱钱，对对方来说也不算什么，权当是对方做慈善，资助一下自己这个苦难户好了。

换人交涉的事情很快办妥，和络腮胡子夫妻商议好后续的价格后，周方远和王哥走出小院。

“那就这样吧，王哥，认识你很高兴，弟弟我在这里预祝你鹏程似锦、财源广进！”

花花轿子众人抬，都得了便宜了，说几句好话让对方高兴高兴也是应该的。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啦！”

王哥果然很高兴，听了周方远的话之后，立刻大笑起来。

两人握了握手，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算是最后的告别。

然后周方远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在经过街口鞋店的时候，他稍微顿了顿，有心进去和小姐姐打声招呼，但一想自己身上还揣着一笔“巨款”，他不再迟疑，直接走到街边招呼出租车。

公交车是不能坐了，那里可是三只手最喜欢光顾的地方，虽然现在自己最初想要赚九千块钱的目的已经早就达到，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任由这三千块钱暴露在危险之下啊。

如今的北桐市出租车行业还在起步阶段，也正因为如此，乘坐出租车的价格居高不下，普通老百姓除了遇到特别紧急的事情以外，基本上不愿意坐出租车。

大西街上，满大街都是空车在跑，周方远随便伸手一拦，就有三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周方远看了看，选择了一个年龄最长的司机，坐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稳稳的停在周方远家小院门前，交了车费，周方远开门进屋。等把所有的门都锁好之后，周方远立刻欢呼一声，连忙跑进自己房间，把布袋里的钱全部倒在床上。

当然他没有忘了拉窗帘，这么重要的场面可不能被外人看到。

布袋里是整整三千块钱，一张一张数清楚，确定钱数没问题，而且全都是真钞之后，周方远又从自己的衣柜最深处抽出一个铁质的月饼盒，打开来，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一百元的大钞。

把所有钱的都倒出来，周方远趴在炕上，开始一张一张的整理起来。

“一百……二百……三百……”

周方远输得很认真，可以说，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一次性接触过这么多的钞票。

是的，上一世他赚工资，一个月最多四五千，而且还是月光族，一次性面对一万多块钱，这也算是历史性的一刻了。

“九千九百五……一万……一万零五十……”

一百块钱一张的钞票，一共有120张，这就是一万两千零块钱。再加上零零散散的碎钱，加起来一共一万五千三百三十八块钱。

刨除给自己父母的九千块钱，还剩六千四百多。

“发财啦，哈哈哈哈，发财啦！！”

周方远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在炕上不停的打滚。

说真的，这个年代的五千多真的不是一笔小钱了，这笔钱他留作自用的话，毫不夸张的说，这五千块钱足够他高中三年过上非常奢侈的生活、饮料随便喝，小吃随便吃，游戏随便玩，女朋友随便……哦哦，说错了，总之，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半万块钱那是相当的有价值。

可惜，周方远终究不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了，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更清楚这五千块钱如果用在刀刃上，能够给自己制造多么大的利益。

他高兴，只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起步资金。

没错，这笔钱他并不准备交给父母，当然他会承认这笔钱的存在，但他准备用这笔钱继续做其他的事情。

时间不等人，他起步已经很晚了，虽然学业很重要，但赚钱同样重要。只要能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周方远觉得这事儿没什么不好的，并不影响自己最初的决定。

晚上，等周爸周妈回家后，周方远已经做好了晚餐。

这可着实是让周爸周妈惊讶了好久，要知道，除了泡面以外，两辈子加起来周方远还从来没有做过一顿饭呢，他非常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今天他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实在是太出乎周爸周妈的预料了。

虽然这顿饭很简单，无非就是拍黄瓜，醋泡花生米，西红柿炒鸡蛋和炒白菜，再加上一盘熟肉，就是这一桌饭菜的全部。

简单，但却非常温馨。

“哟，还给我准备了酒啊，阳阳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周爸看着桌子上的三瓶啤酒，不由得打趣道

“是啊，平时让你做点事你都不愿意做，今天怎么转性了。”

周妈也在一旁帮腔，实在是周方远今天的举动太出乎他们的预料了。

“哎呀你们就别问了，先吃饭，吃完饭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周方远不停的在后面推着周爸周妈，夫妻俩只能无奈的笑道，“好好好，先吃饭。”

夫妻俩拗不过自己儿子，只能洗手上桌。

有菜有肉又有酒，这顿饭一家人吃得很开心。至于说周方远的厨艺，当然是没什么厨艺的，不过也不存在咸盐放多这种情况。周方远下盐的时候，都是一点一点的下，下一点就尝一尝，下一点就尝一尝，保证饭菜不会太咸也不会太淡。

吃完饭，周方远主动刷碗收拾桌子，周妈想要帮忙都被他按了回去。

终于等周方远全部收拾好之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搞得神神秘秘的，非要把我跟你妈的好奇心吊起来才行，幼稚。”

周爸抽着烟，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周方远龇牙咧嘴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朝短裤后面的屁兜一探，十张五十元的钞票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爸，妈，这是我之前借你们的五百块钱，现在还给你们。”

周方远决定来个挤牙膏，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一点点往外说，他要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惊喜才行。

。

12.坦白

看到周方远拿出来五百块钱，周爸周妈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啊，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对此他们表示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对于这年时代的普通工薪家庭来说，九千块钱从各种角度来说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就以周家为例，周妈在工厂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百多块钱，周爸稍微好一点，大概能有个不到三百块钱的样子，夫妻俩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能有多少？

算上日常的开销，算上正常的社交应酬，剩下的钱又能有多少？

还有一个不算是问题的问题，那就是北桐人不大爱攒钱，这是整座城市的风气。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北桐市有太多的工厂。建国之初，这里也曾经是有名的工业基地，所以各种工厂林立，北桐市大部分人都在工厂里有正式工作。他们吃喝穿戴都在厂子里，看病也不用花钱，住房也都有工厂分配的房子，老了还有退休金，所以似乎根本没有存钱的必要。

周家是稍微特别一些，因为周妈家里面都是农民，也是嫁给周爸之后，才在周方远爷爷的运作下进了工厂，所以她和城里人还不同，她喜欢存一些钱。

但在北桐市如此的大风气之下，周妈其实还是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的。

不管怎么说，总而言之，以周家的状况，攒了好几年的钱，全家的存款也不过是几千块钱。周方远说自己要想办法在最后的一个月里赚够九千块钱，在周爸周妈看来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只是他们并不想打击周方远的积极性，或者说，周方远从小到大的表现，都和“懂事”二字扯不上关系，现在他好不容易想要办点正事了，站在父母的立场上，周爸周妈是愿意支持他的。

即便他最后失败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权当是成长的代价了，反正面对九千元的缺口，五百块钱也不算什么。

从周方远表露心态到今天，才整整十天的时间，周爸和周妈下意识的认为周方远已经失败了，虽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但他们也没有太当回事。要是钱真的那么好赚，那他们夫妻也就不用如此发愁了。

“总之，你能涨涨经验也好，虽然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但你这几天变瘦了，也变黑了，我跟你妈都看在眼里。我们心里担心你，心疼你，可我们并不阻止你，这是一种成长，对你来说只有好处。

你能把五百块钱拿回来，实在是出乎我们的预料，这些钱就当做给你的奖励好了，我们就不跟你要了，你自己留着当零花钱，买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周爸微笑着说道，说完就给自己点起一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周妈全程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不停的摇头。

周方远看看自己老爸，再看看自己的老妈，“爸，妈，这五百你们真的给我？”

“当然是真的，小笨蛋，你爸还能骗你啊。”

周妈看着周方远，不由得笑骂道。

“嘿嘿，那就谢谢爸妈了，”周方远笑嘻嘻的把钱收起来，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那么接下来就说第二件事，关于那九千块钱……”

“我已经说了，失败了也不要紧，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你不想咱家卖房卖地，我跟你妈也不想，如果我们能找到其他方法，或许咱家的这个院子还能保留下来，但是那片地，我们也没时间种，还要为它操心，倒不如直接卖了换钱……”

周爸大手一挥，自顾自的说道。

周方远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爸，再看老妈，她也一副认同的样子，这让周方远更加的无奈。

他只能把自己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手里握着之前铁质的月饼盒，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撞击声让周爸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周妈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呀，我可从没说过我失败了，”周方远嘴巴咧得老大，伸手揭开月饼盒的盖子，“当当当当，九千块钱！我赚到了！！！”

静……

房间里一片安静。

周爸周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月饼盒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大大小小各种面额的都有，其中以蓝色的五十元居多，装了满满一盒子。周方远刚刚打开铁盖的时候，里面的钱还稍微往起顶了一些。

“这，这是……”

周爸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翻了翻月饼盒里的钱，没错，确实是满满一盒钞票。

周妈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同样是满脸的诧异。

“哈哈哈哈，怎么样，很惊喜吧。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才故意压着不说，还以为我失败了，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儿子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失败？这是整整九千块钱，爸，妈，你们可以数一数。”

周方远仰着头，一脸得意的说道。

周爸周妈已经彻底傻眼了，他们看看面前的钞票，在看看周方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周妈第一时间把盒子抱到怀里开始清点，周爸则是想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一直看到周方远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收回目光。

正好这时候周妈也把盒子里的钱数清楚。

“不多不少，正好九千块钱整！”

周妈看着周爸，周爸无声的点了点头。

周妈拿过盖子来，把月饼盒重新盖上，然后放到桌子上。

周爸则是把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掐掉，然后重新点起一根。

“说说看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和你妈都很好奇，你怎么能用十天的时间赚到九千块钱。”

“是啊，我跟你爸我们一年才赚多少，你只用十天的时间就赚了我们三年的钱，虽然我们很想相信你，但我们更相信，正常的办法肯定挣不了这么多钱。咱家虽然穷，但穷要穷得有志气，作奸犯科的事情咱们不能做，儿子，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我和你爸……不仅不能要你这笔钱，甚至我们还会主动替你还回去。”

周爸周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周方远愕然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片刻之后，他才哑然失笑。

“爸，妈，你们想哪去了，还作奸犯科，还还回去……你们以为你们儿子是小偷啊，而且就算我是的小偷，我得偷多少钱人才能偷到这么多钱啊……”

周方远无奈的摇摇头，但他内心也很理解父母的想法，他家终究是一个正派的人家，父母也都是正派的人，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小偷或者其他的犯罪人员。

“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接着，周方远就把自己那天拿到五百块钱之后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包括他如何知道了烤肠的事情，如何去东关寻找相关的卖家，然后如何搞价，如何在大西街练摊，又如何和络腮胡夫妻谈价钱等等，全都毫无遗漏的说了出来。

除了烤肠的消息来源他撒了谎以外，其他的东西全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有鼻子有眼，没有任何的疏漏和矛盾。

周爸周妈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周方远解决问题的方法居然会是卖烤肠，他们更想不到，一根小小的肉肠，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利润。

“爸，妈，你们是不知道，烤肠这东西，实在是太受欢迎了，第一天我刚摆摊的时候，才一中午的时间，就把三百根烤肠全部卖光，之后每天都卖两千多根，简直就和抢钱都差不多了……”

周方远很详细的描述了自己摆摊时火爆的场景，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有据可查的。

等他把自己最后一天的经历，包括如何转包烤肠摊，如何把那些受保护费的混混应付过去等事情全都说完之后，周爸周妈已经全都愣在了那里。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幻，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又是茫然，又是不敢置信，简直就和川剧变脸似的，周方远甚至心想，自己的父母不去做演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好一会儿，周爸周妈才完全回过神来。

周爸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苦笑。

反倒是周妈，眉头一竖，眼睛一瞪，“你这个败家孩子，那么挣钱的摊子你怎么就包出去了呢？就算三千块钱也亏了啊，三千块钱才相当于你两天的营业额，哎呀，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白白送人了，你要是早点和我们说，我跟你爸我们……”

“不，阳阳做得很对！”

不等周妈把话说完，周爸就突然开口打断。

“你没听阳阳说吗？这才几天的功夫，大西街上就多了四家一模一样的烤肠摊，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是个人就能做，完全没有门槛。而且做的人越多，这东西降价的速度就会越快，到最后只剩非常微薄的利润，甚至毫无利润可言。

更何况，阳阳今天已经遇到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了，不及时撤出来的话，难道还要阳阳去和那些小混混打交道吗？到时候你就放心了吗？”

此时此刻，周方远只想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父亲狠狠的点个大大的赞。

。

13.周爸和周妈

周方远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周爸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在街上混过一段日子，十八岁的时候被周方远的爷爷送到了陶瓷厂上班，上了两年转到了轻工局车队，成了一名当年很受欢迎的，被大家普遍羡慕的大车司机。

当了两年司机，二十二岁的时候，周爸把周妈娶回了家，并于第二年年末生下了周方远，然后周爸就被调到皮鞋厂，成了一个普通工人。

可以说，周爸的前半生，比很多人一辈子的经历还丰富，尤其是当大车司机的那两年，天南海北的他没少跑。可能就是因为这份经历，培养了他不错的眼光，所以他能比周妈更清楚的看清这件事情的利弊。

至于说为什么周爸没有获得更大的成功？按照周方远的分析，这里面可能有两个原因。

首先还是个人能力的不足，虽然经历和见识确实比一般人要高，但也仅仅是和一般人相比而已，和那些成功人士比，周爸可能还差了不少。

其次就是胆识和魄力了，这一点周家人普遍都存在这个问题，就是胆子不够大。这是一个“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年代，有胆子，敢冒险的人，很多都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成功。相反那些安分守己，不敢冒险的人，大多沦于平凡。

就比如说周方远的三叔，胆子就比周爸要大。

当年周方远的爷爷托人找关系弄到了去派出所工作的机会，当时老爷子是希望周爸过去的，毕竟是大儿子，而且儿媳妇生了孙子，可谓是长子长孙，老爷子当然会格外照顾。可周爸那时候心系家庭和妻儿，北桐这边又比较乱，当警察确实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工作。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周爸没有选择去当一名警察，最后老爷子让当时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的三叔去了派出所。

起初确实是挺危险的，周方远也听三叔说过，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经常被领导带着，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

可他挺过来了，并且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如今三叔已经是小西门派出所的副所长，过不了两年就会成为所长。三年后成为经侦队的队长，五年后成为北桐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在周方远重生前，他已经准备升任局长了。

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周爸不爱冒险，所以只能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三叔喜欢冒险，所以得到了相匹配的成功。

好吧，闲话又一次扯远了。

总之，周爸虽然胆子小，但眼光还是不错的，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卖烤肠这件事红火背后蕴含的危机，所以他对于周方远及时抽身而退的行为表示支持。

周妈被周爸这么一通说，也明白过来。拍了周爸的胳膊一下，嫌他多嘴。

周爸只能报以苦笑，对于自己这个永远长不大的老婆来说，他除了宠溺还能做什么。

“阳阳，这件事，嗯，是我和你妈误会你了，我们向你道歉。”

周爸表情正了正，很是严肃的说道。

周妈也不再搞怪。

周方远反倒是被搞得手忙脚乱的，两辈子了，他从来都是错，哪里被冤枉和误会过？又哪里被父母这样郑重的道歉过？一下子他只感觉有些怪异，好像双方的位置调过来了一般。

“别，爸，妈，其实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怪我没和你们提前把话说清楚，你们误会也是正常的，这事儿不怪你们，”周方远连连摇头，“而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别着急。”

说着，周方远弯下腰，把一直放在地上的一个黑布袋提了起来。

其实周爸周妈刚才就好奇这个黑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了，只是周方远不说，他们也就一直没问。

现在周方远主动提起来了，周爸和周妈都有些好奇。

“哦，还有东西？是什么？不会是你卖剩下的烤肠吧。我听你说的那么热闹，其实早就好奇了，正好，我和你妈也尝一尝。”

“没错，两块钱一根的肉肠可不便宜，顶的上四根火腿肠了，我倒要看看，这烤肠究竟有什么好吃的，居然敢卖这么贵！”

周妈在一边笑着说道。

如果您知道这东西原本卖三块钱一根，还不得把眼睛瞪出来？

周方远心里默默的吐着槽，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摇摇头。

“爸，妈，你们猜错了，这里面装的可不是烤肠。虽然我也想让你们尝尝，但说实话，那东西里面全是淀粉、明胶和食品添加剂，肉也都是些肥肉和边角料，吃多了虽然不会吃坏身体，但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处。如果你们想尝一尝的话，改天我给你们买一袋生的，咱们可以回来自己做。

这个袋子里的，其实是另外一笔钱。”

周方远说着，把口袋转过来，把里面的钱全都倒在桌子上。

周爸周妈又愣住了。

什么意思？还有钱？

他们看着周方远，等待他的解释。

“其实这钱和那九千块钱是一起的，我刚才没说完，我这十天的时间里，赚的不光是那九千块钱，刨除你们最初给我的五百块钱起步资金，我用十天的时间，一共赚了一万四千八百三十八块钱。除了给你们的那九千，这里还有五千八百块钱。”

周方远把钱往父母那边稍微推了推，示意他们清点一下。

不过这一次周爸周妈都没有动，他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周方远。

“老公，这还是咱们的儿子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可能得收回之前的话了，如果这摊子还在咱们家手里，那该有多好……”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对面的周方远一脸哭笑不得。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耍宝的父母，他能看得出来，父母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惊讶，才故意这么逗着玩儿。可即便如此，他心目中的父母也不是这个样子。难道这才是父母真正的样子吗？去掉了所有的压力，整个心都彻底放开了以后的样子？

周方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从未见过父母这样。

“爸，妈，你们就别笑话我了。而且我还得请你们原谅我一件事。”

周方远见父母没有去数钱，只能自己稍微探过手，把散落一桌子的钱全部重新收好，然后塞回布袋里。

“原谅你一件事？”

周爸周妈不再逗趣，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周爸开口。

“你有什么事想让我们原谅你，你先说出来，我们得看情况才能决定。”

“没错，这要看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行。”

周方远看看自己的父母，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没做呢，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好吧，我就直说了，这五千多块钱，我想自己留着。”

“啥意思？”

周妈稍微皱了皱眉眉头。

“我的意思就是……这笔钱我想自己留着花……”

周方远继续挠着头，讪笑着说道。

“不行！”

周方远的话音才刚落，周妈就立刻出言反对，“你还是个孩子，是个学生，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那可是五千块钱，全都给了你你乱花怎么办？不行，我不同意，这钱你可以保留一部分，其他的必须交给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存起来，给你办个存折，保证不动用你的这些钱。但完全掌控在你手里，我不同意。”

周妈和一般家长不同的是，她说代为保管，就真的只是代为保管，肯定不会动里面的一分钱。

可周方远还有自己的计划啊，他还需要这笔钱，所以他实在是不能把这钱交出去。

“妈，您看……”

“别我看，我说了，不行。”

周妈不停摇头，态度非常坚决。

“妈——”

周方远拉长声调，想要撒娇。

“呵，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停了吗？”

周妈表情很严肃，一点没有软化的意思。

周方远只能无奈的垂下头，面对自己的老妈，他还真是硬气不起来。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在他心里，父母的地位太神圣了，他实在不愿意忤逆他们。

难道这钱就真的要上交了吗？

虽然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去赚钱，只是，既然立刻就能够拥有起步资金，谁也不愿意重新开始啊。

可是看到老妈态度如此坚定，周方远只能服软。他也不是没想过悄悄藏下这笔钱，但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合适了，这么大一笔钱藏着掖着不说，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伤心？

而这么做的自己，是不是也有些过分？

重生一世，周方远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让父母过得舒心，所以任何可能让他们不开心的事情，他都不想做。

所以他选择了实话实说，那么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他也只能咬牙接受。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周方远撇撇嘴，正要把钱交给老妈的时候。

周爸却突然在一旁开口。

“这件事，我同意了！”

“什么？！”

周妈和周方远同时看向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他俩都不敢相信，周爸居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做出这样的决定。

。

14.惊喜和发小

“什么？！”

周方远和周妈都有些发懵，俩人看着周爸，表情各不相同。

周方远当然是高兴了，虽然不知道老爸为什么突然这么支持自己，但有人支持自己终究是好事。而周妈则是皱起了眉头，有些无法相信，自己老公居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

这不是五块，也不是五十块。

这是五千多块！

在98年的北桐市，相当于一个普通双职工家庭一年的收入。

如果放到19年后，一个双职工家庭一年的收入大概能有十万元左右。那么试问有哪个普通家庭，会愿意将十万块钱交给自己只有十五岁大的孩子？而且是那种随便对方花，完全不过问的态度？

没有，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周爸就这么做了，当周妈态度坚定拒绝周方远的时候，周爸却突然站了出来，给周方远站场撑腰。

“周建国，你干什么？”

周妈有些恼了，她无法理解自己老公为什么要拆自己的台。恼怒之下，她甚至连“老公”也不叫了，可见周妈现在是多么的不高兴。

周爸则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拽过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轻轻的拍了拍。

“不要生气了，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说着，他看向周方远，“你还没发现吗？咱们的儿子呀，和以前不一样了。阳阳以前什么时候做过家务，什么时候为这个家里的事情操过心。当然了，以前他还太小，可能根本无法理解生活的困难。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阳阳还太小，刚刚初中毕业，他现在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学习。不过阳阳有这份心，我们就要支持，他现在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为这个家庭分担责任了，这是好事儿啊。他想要那五千，咱们就给他，反正这些钱也是阳阳自己挣出来的，而且我相信阳阳一定不会乱花。我说的对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周方远说的。

而前面那一大套话，都是对周妈说的。

周妈脸上的表情，起初还挂满了愤怒，但被周爸这么一劝，她也冷静了下来。

看了看自己老公，再看看自己儿子，周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阳阳，妈妈要你的钱，只是怕你乱花，五千块钱不是小数目，如果存下来，以后你不关是上学还是做什么，都能用得到。不过你爸说的确实也对，你这几天的变化，确实让我和你爸都非常的惊讶。

好吧，你爸上一次相信了你，这一次就轮到我了，我也相信你一次，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爸，妈……”

周方远的鼻子有些发酸，看着自己的父母，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放心，这些钱，我一定不会乱花，一定会用到最值得用的地方。”

不得不说，今天周方远给了周爸周妈很大的惊喜，九千块钱把择校费的缺口全部补上，他们不用卖房卖地，这是一件大好事。至于说之前借的钱，很多都是和亲戚借的，三五年之内换上就行。和朋友借的部分，咬咬牙半年就能还上，和最初周爸周妈的构想以及事先做好的打算比起来，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好了很多。

而周爸周妈也给了周方远很大的惊喜，他不仅看到了父母活泼逗趣的一面，更是看到了父亲果决睿智的一面。能够在家里明明缺钱的情况下拿出五百块钱支持周方远的计划，又能在周方远赚了钱的情况下同意他将五千元的巨款自己收藏，这可不是一般家长能做到的事情。

只能说，上一世的生活压制了父母的个性和能力，让他们变得沉闷和无趣。而这一世，周方远发誓，一定要让父母过上舒心轻松的好日子，一定让他们保留住这份与生俱来的个性。

总之，这一夜的谈话，对这个小小的家庭产生了非常深渊的影响，影响之大，甚至周爸周妈现在完全都想象不到，甚至就连周方远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不过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周爸周妈打电话去工厂请了个假，然后提着钱，去给周方远交学费。

周方远没有跟着去，上一世父母去学校交钱的时候还把他也带上，目的就是要让他看看，好几摞五十元的大钞交给其他人是什么感觉。希望周方远能够认识到赚钱和上学的不易，盼望他能够在高中三年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

可惜周方远上一世不懂事，三年的时间完全荒废。

如今，又一次重走这一遭，周爸周妈却没有提出让他跟着的事情，或许在他们看来，周方远已经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类似这种金钱教育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周方远没有去，倒不是他不想去，实际上他也挺想回母校看看的，毕竟上一世自高中毕业后，他就一直没有回去过。等他终于想要回去看一看的时候，三中已经整体搬迁到了新区，曾经的校址也被改成了一片公共绿地。

如今他回到了19年前，终于有机会重回母校，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只可惜今天早晨他才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人给叫了出去。

于禁，周方远的发小之一，和历史上三国时期的某武将同名同姓。周方远和他的关系相当之好，从小他们就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的小伙伴，小学一个学校，初中同班，上一世上高中的时候，他们还变成了同桌。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

可惜这种缘分在上一世只持续到了高中毕业，高中阶段两人关系还很好，也会一起出去玩耍，去网吧，打台球，踢足球，基本上一般男孩玩儿过的东西他们都玩过。但两人有一点不同，于禁在玩乐之余，会用心学习，每一次考试成绩都是班上的前十。而周方远呢？除了玩还是玩，作业什么的他根本懒得写，很多课本直到放假还是崭新的，一次都没有翻过。每次考试，周方远在班里面都是到处几个之一。

所以高考结束后，于禁考上了一本，周方远考上了大专，两人终于无法继续混在一起。

大专三年，周方远毕业的时候，于禁已经成为交换生，前往韩国读书。在韩国上了两年学，于禁考上了当地某高等学府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又顺便考上了博士。

等周方远重生前，于禁回国，但却直接在海市定居，据说月薪几十万，年薪几百万，不仅买了房买了车，取了一个同样优秀的老婆，还把他老爹老娘都接去了海市，比周方远混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中途于禁也回过北桐几次，当时他还在读博士，那时候村子也已经拆迁，于禁一家住进了新校区。周方远在得到对方回来的消息后，主动去于禁家的小区。可当他看到对方光鲜亮丽一表人才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身上快递员的工作服，破旧的小摩托，他便退却了。

只是远远的看了对方几眼，完全没有上去打招呼攀谈的意思。

说什么呢？难道让对方拉自己一把？

就如同周佳璐一样，当时的于禁和周方远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所处位置不同，眼界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所以两人即便见面了，可能连话都说不上一句，甚至会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也就是说，即便重新打招呼了，恐怕也只会变成点头之交，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见，就将曾经最美好的时光，当成是相互间最后的记忆好了。

再往后，周方远就再也没有见过于禁，直到他重生。

如今再一次见到这货，他只觉得心里慢慢的都是怀念和亲切。

这时候的于禁，和周方远一样岁数，脸上带着一副小圆眼镜，梳着锅盖头，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就是脸上的痘痘破坏了他的整体气质，还有就是这货说话时眼珠子乱转的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和文明礼貌一副完全搭不上边的样子。

“胖子，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走，我带你看看去。”

“胖子”是周方远从小到大的外号，他的婴儿肥退的比较晚，五六岁了，脸还是圆圆的。虽然他本身并不胖，可脸圆给人的感觉就是胖乎乎的，尤其是到了冬天，穿着各种大棉袄小棉袄，人被裹得圆滚滚的，再顶这个圆乎乎的脸蛋，被人叫做胖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从他上了初中，他身上的婴儿肥就渐渐消失了，脸也越来越瘦，到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但整个幼儿园和小学期间，他和于禁都是在村子附近的学校上的学，同村的小伙伴们也都在一个学校，所以他这个外号，全村人都知道，到了现在其他人叫他也还是会叫他“胖子”。

周方远都习惯了，也懒得反驳。

听着于禁的话，听对方对“好玩儿的地方”各种赞扬，周方远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上一世有没有这一段经历？

他记不住了，毕竟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记忆了。

不过要说什么样的地方对于于禁来说算是“好玩儿的地方”，周方远心里大致有一些判断，只是不知道于禁这一次说的又是哪一个。

。

15.五块婆婆

兴旺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因外靠近城市，所以村子相对发达，比那些远离城市的村子要漂亮得多。

村子里的路面全都是平整的水泥路，路面也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垃圾。道路两侧还有路灯，如果不是因为上厕所实在不太方便，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牛屎味的话，把这里说成是一处小型的别墅区，恐怕也是完全可以的。

在于禁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出了村，过了一条马路，进入了相邻的红旗村。

两个村子虽然只隔了一条马路，但确实是两个不同的村子，而且这俩村子历史上还发生过各种斗殴事件，不过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这些年随着城市的发展，两个村子之间以前引发各种冲突的理由都已经不存在。

随着越多的外来人口到来，原本都是家族式结构的两个村子，现在已经完全变得鱼龙混杂，哪里还能爆发以前的冲突？

当年的事情已经全都成了历史，如今兴旺和红旗两个村子，都只是普通的村子而已，村子里的干部也会经常走动，甚至相互还是邻居，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敌对情绪。

于禁带着周方远走进红旗村，如果放到二十年前，他俩怕是会被直接打出去。但现在，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两人在红旗村里七拐八拐的，就在周方远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于禁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来，先是将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了一声，示意周方远不要发出声音。周方远点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于禁就开始手脚并用，很是轻盈的爬到了旁边的墙头之上。爬上去之后，他先是看了看院子里面的情况，可以看到，这货眼镜下方的那一双小黑豆豆，立刻变成了大一号的黑豆豆。

于禁低下头，看了周方远一眼，用力挥手示意周方远也上去。

爬墙上树什么的，对于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周方远甚至不用助跑，抬脚在墙上凸起的部分轻轻一踩，稍微用力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双手勾在墙头，借着巧劲往上一甩，一瞬间就上了墙头。

“你看啥呢……”

周方远笨想这么问，结果院子里的一幕，或者说，院子的更里面，房子里的一幕，让他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两具白花花的不可描述的东西，正在土炕上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整个过程完全不可描述，周方远只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可描述了。

他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再看看房间里的那两人。

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

大白天的就在家里做早操，了不起，吃了早饭没？就不怕剧烈运动后血糖一下子太低了吗？吃啦，那就不怕胃下垂吗？而且至于吗这么猴急，难道昨天晚上还没运动够不成？像是某些小说里描述的各种清晨运动，周方远表示，可以有，但是并不常见。一般人刚刚睡醒浑身发软，哪里有力气做这种事情？而且一会儿不要上班吗？到时候双腿都打抖，怕是恨不得被领导骂一顿才开心？

但是不对呀……于禁这家伙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周方远心里疑惑，看了对方一眼，本想发问，却见这骚男眼珠子都是直的，脸上一片潮红，一副情不能自已的样子。

周方远伸手捂了捂额头，也对，对于于禁这种还没尝过肉味的小男孩来说，这一幕的冲击力确实是有些大。这年头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开来，网吧在北桐都还没有出现，某岛的纪录片也还没有走入广大男性朋友的生活圈之中，他会有这种表现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场面对于周方远来说就是小意思了。他随意扫了两眼，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男人身上肥肉太多，战斗力肯定不行。而且体位老套，完全没有任何情趣可言。

他只看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准备转身下去。这里面现在发生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不仅无法产生任何欣赏的情绪，反倒觉得是在污染自己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去洗洗眼睛才对。

正这么想着，院门突然被人敲响，房间里两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而且听声音岁数不小了。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的两人陡然加速，各种白肉乱颤，周方远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从墙头上跳下。于禁这货还在上面，周方远抬头看了看，见对方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他也不催，反倒是向前走去，他其实挺好奇的，刚才在院门外喊话的老人到底是谁。

转过前面的拐角，周方远看到了说话之人。

穿着一身花布袄，正坐在小院外的破木桩上，嘎嘣嘎嘣的嗑着瓜子。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太太而已，不过当周方远看到她肩上的灰色挎包时，一下子明白了这人的身份——这不正是传说中的五块婆婆吗？

她的破布兜出卖了她的身份，让周方远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老婆婆也是个传说之中的人物，在周边的村子里非常有名气。周方远上一世无缘得见，只因为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五块婆婆恐怕早就只剩一把灰了。

而关于这个传说人物，还有一段顺口溜在村民之间流传。

顺口溜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这样——席五块，炕五块，婆婆五块你五块！

没错，这老婆子就是个拉皮条的，手底下有多少姑娘没人知道，反正经常会换人，而且每次二十，据说她自己收十五，姑娘收五块。当时这顺口溜也是相当出名，基本上村里所有的小孩都会。

还有传说，说是这五块婆婆的身上，从来都挂着个破口袋。不管身上其他衣服怎么换，那个灰色的破口袋就是不变，哪怕再破再旧打着补丁也不换，几乎已经成了她本人独一无二的商标。

周方远也是因为看到了破布包，再回想刚才看到的东西，和这老婆子喊话的内容，这才一下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过这老货结局可不大好，大约是明年年初吧，也不知怎么的，就和一个顾客发生了冲突。结果她被人用铁锹拍在了脑门上，当场就人事不省。小姑娘被吓跑了，那个客户也跑了，结果这老婆子被人丢在角落里，过了大半天才有人报警。

等警察和120过来的时候，五块婆婆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那个顾客没找到，老婆子手下的姑娘也没找到，毕竟这些城郊的村子里，流动人口往往很多，其中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办理暂住证，最重要的是，这个年代的北桐市还没有天眼系统的存在，一个完全没有身份的人就这么跑进市区，哪怕全市的警察全都出动，跑断腿都未必能抓到。

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老婆子也没个老伴儿没个子女的，最后还是市里面出钱，把她葬在了北桐市的公墓之中。

当时这事儿在周围的村子里可是被议论了非常久呢，大家都猜测那个凶手的身份，也都开始猜测那些姑娘的去除。当然他们不是想去帮忙，他们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联系一下，花个十来块钱玩一把？

可惜随着老婆子过世，那些小姑娘也全都不见了，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为周围十里八乡村名的娱乐活动而努力工作了几十年的五块婆婆，至此彻底划上了句号。

这些内容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回忆只是一瞬间，周方远看着对方的脸，对方也看着他，然后周方远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前面的拐角，才拐到了一旁。

大约三分钟后，他重新绕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于禁还蹲在墙头，周方远哭笑不得的跳起来，照着对方的屁股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下他打得非常用力，啪的一声，打了于禁一个激灵。

他连滚带爬的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惧之色。直到他看到身背后的周方远，脸上才露出意外、恍然、松了口气等表情。

周方远满头黑线，这货不会是看得太入迷，连把自己带过来这件事也忘了吧。

不过他没问，估计问了对方也不会承认。

“真是的，我看得好好的，你干嘛要吓唬我啊……”

回去的路上，于禁一个劲的抱怨。

“行了吧，那有啥好看的，等你长大了，怕是让你看你都不会想看呢。对了，刚才那事儿，不用谢啊。”

周方远斜睨了对方一眼，不屑的笑道。

“鬼才谢你！”

于禁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不过说真的，要是真的让我每天都看的话，就算不睡觉不吃饭都可以啊。”

说着，这货脸上又露出陶醉和憧憬的神色。

周方远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撬开身边这人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每天就想些这种东西却还能考上博士成为人生赢家呢？莫非这就是专注的力量？

这一刻，周方远被自己的猜测深深震惊到了。

两人边走边闹，很快就回到了兴旺村，正准备去三哥家的玩会儿游戏机，前面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男性，穿着灰色的工作装，一边跑一边提裤子，同时慌慌张张的朝周围看。

“咦？胖子，你看，那是不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于禁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周方远凝神一看，不由得笑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还说想去三哥家玩儿游戏呢，结果现在跑出来的，可不就是三哥？

。

16.三哥

三哥是谁？

他是周方远和于禁的小伙伴之一，比他俩大五岁，算是这一批孩子里的孩子头儿。

三哥全名叫方振斌，因为在家里行三，所以被周方远他们称为三哥。

只是没想到，他就是周方远和于禁之前在五块婆婆那看到的男人，起初周方远还没有认出他来，毕竟当时满眼都是各种白花花的不可描述，他并没有仔细打量男人和女人的面部。

现在看到三哥那特有的跑步姿势，再被于禁一提醒，周方远乐了，刚才在五块婆婆那和女妖大战五百回合的，可不就是三哥么。

“三哥！！！”

于禁是个急性子的，还没怎么着呢，他已经挥着手大喊起来。

正在狂奔的三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搞笑，他先是向受惊的小鹿似的，一脸警惕的朝周围看。等看到是周方远和于禁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放松的表情。

三哥扎紧裤腰带，走到周方远他们面前，看看他俩，一脸疑惑的表情，“你俩这是干啥去了？咋晒成黑炭了？”

确实，周方远和于禁这段时间都黑了不少。

周方远自不必说，他整天坐在大太阳地下卖烤肠，晒黑太正常了。于禁的话，其实就是周方远出去摆摊的这段时间，于禁全家去了一趟北戴河。于禁二爷爷的家在北戴河，放假的时候邀请他爷爷一大家子人去旅游，一家人走了十来天，在海边玩儿了个痛快，结果换来一身晒得黑亮黑亮的皮肤。

“咦？对呀，三哥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胖子你咋也变黑了？我们去北戴河玩，整天在海边晒太阳，你呢？你不会也到海边了吧。”

上一世于禁就这样，去了趟北戴河跟去了趟天堂似的，回来各种显摆，整天把海边两个字挂在嘴边上，念叨了半年都不消停。曾让周方远不厌其烦，可他也不好驳斥对方。

“没，我只是最近出去忙了点事儿。”

周方远摇摇头，很随意的说道。

于禁也没有多想，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思本就不在周方远身上。

他转过身去，一脸贱笑的凑到三哥身边，“三哥啊，你这是忙啥去了？咋连裤腰带都解了？”

“我啥也没干啊，就是去了趟茅房。”

三个一脸疑惑的看着于禁，不明白他啥意思。

“嘿嘿，还装？你跟兄弟我还装啥呢？那个姐姐叫啥，漂亮不？我们全都看到了，你不知道吧，我和胖子当时我们就在墙头上……哎哟！”

于禁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哥狠狠的敲了个爆栗。

“小屁孩一个，这种事是你该问的？是不是要玩游戏？快滚进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踢了于禁的屁股一脚。

“我，我问问还不行啊，许你做都不许我问啊？别，别打了，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再打，再打我可翻脸了啊！”

“翻脸？好啊，你给我翻翻看啊，小王八蛋反了你了，还敢跟岗翻脸！”

“别别别，我错了，三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弟弟我吧。”

两人一路打闹。

于禁被三哥一路连踢带踹的，一开始还各种挣扎，到后面只剩抱头鼠窜的命。三哥在他们这帮小家伙之中声望很高，他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平时谁手头紧，或者有什么事儿去找三哥的话，只要他能帮上忙就一定会帮。就连过来打游戏，如果实在没钱，偶尔也可以免费玩。

最主要的是，周方远他们这帮小屁孩，四五岁的时候就和三哥混在一起了，十多年相处下来，大家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关系相当的好。

像现在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中是常态，嘴上说“翻脸”，其实全是开玩笑。真正到了翻脸的时候，大家也大抵不会把“翻脸”两个字挂在嘴上。

两人一边大闹一边进了院子，周方远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三哥家的院子比周方远家的略小，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的父母，还有上面的两个哥哥，已经在几年前就全都去世了。

三哥的大哥死的比较早，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三哥本人也没见过这位兄长。二哥倒是长大了，比三哥大几岁，但跑大车跟车的时候在外地出了车祸，被送入了当地的医院。

三哥的父母心急之下，连夜赶往外地医院，却在路上翻了车，若不是当时三哥还太小，不适合长途旅行被寄放在了他姑姑家的话，可能他也逃不过这一劫。

事后，三哥作为这一家唯一活着的家庭成员，得到了一大笔的赔偿金。三哥也一直在他姑姑家生活，直到前年他成年才搬出来自己单独过。

小院子里有些杂乱，显然三哥平时不怎么打理，和周方远家的院子没法比。

北房有两间，一间是他的卧室，另一间摆了六台大型游戏机。现在正有几个小鬼头坐在机器前大呼小叫的，他们的年龄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比周方远他们小了一茬。看到于禁和周方远走进来，没玩游戏的那几个小鬼连忙“于哥”、“胖哥”的打招呼。

“胖哥”周方远无奈的点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外号可能他这辈子都摆不脱了，七八岁大的小鬼都知道他的外号，这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还了得？是不是以后自己还会晋升为“胖叔”和“胖爷”，可问题是自己并不胖啊，标准身材，还有些小肌肉。稍微用点劲的话，甚至能看到些许腹肌，放到后世妥妥的男神。

就因为曾经的“婴儿肥娃娃脸”，结果“胖子”的外号就落到自己头上，而且看这架势，怕是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甩脱了。

于禁看着周方远一个劲儿的偷笑，不消说，这个外号就是这货给起的并且宣扬出去的，不光是同龄人，就是比周方远年长一辈的，见了他也是“小胖”“小胖”的叫不停，实在是让人欲哭无泪。

“你俩随便耍，我就不管你们了啊。”

看得出来，三哥现在腿还有些软，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就要进里屋休息。

“三哥，给我也来一根呗。”

于禁看着眼馋。

村里的孩子嘛，普遍早熟，家里面管得又不严，很多孩子从很小就抽烟喝酒样样精通，于禁不例外。

“小王八蛋，鸡儿毛还么长全，就知道抽烟了！”

三哥笑骂着，还是甩了一根烟给于禁，于禁立刻如获至宝似的接过去，巴巴的点了起来。

然后三哥又看着周方远，“胖儿，你呢？”

周方远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我也来一根吧。”

说着，从三哥手里接过一根烟，但他只是夹在手上，却没有点着。

三哥也不多说，朝他俩摆摆手，进里屋睡觉去了。

等三哥关上门，于禁立刻叼着烟跑到柜台里，找到放游戏币的盒子，抓了一大把开始找自己喜欢的游戏。这时候的大型游戏机的游戏种类并不多，尤其北桐这种小城市，游戏只有《拳皇》、《三国志》和《恐龙战记》少数几种。

因为大清早人不多，所以现在有四台空机器。

于禁看了看，选了一台拳皇的游戏机。见周方远站着不动，他连忙挥了挥手。

“胖子，过来啊。”

“你先玩吧，”周方远摇摇头，“我帮三哥盯一会儿，等他醒来我在玩儿。”

“都是本村人，还用盯啥啊。”

于禁不以为然。

周方远却继续摇头，“那也不行，咱们老是白玩儿，多少也得帮三哥做点事。行了，你先耍哇，一会儿三哥醒了我就过来。”

“那随你吧。”

于禁显然无法理解，他挠了挠头，然后立刻转过身去，投入游戏币，开始疯狂的敲打起来。

周方远则走到柜台——其实就是一张普通的方木桌后面，坐在平时三哥经常坐的地方，顺手拿起一份杂志，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事实证明，周方远的决定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为是假期，所以学生们空闲的时间很多，手里也有闲钱，才上午九点半，三哥家的游戏厅就堆满了人。大多数是和周方远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有同村的，也有其他村子的。少数年龄较小的，这时候已经全都被撵了下去。

还有几个岁数比较大的，和三哥差不多的，他们的机器一般没人敢抢。

这期间于禁也换了几台机器，还过来补抓了两把游戏币，周方远没有阻止他，三哥都同意了的，他也不会去多事。

人越来越多，到了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

吵闹声、吼叫声、谩骂声夹杂在一起，让里屋的三哥再也睡不下去。他揉着脑袋，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正坐在木桌前帮他收钱的周方远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走过去，在周方远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三哥，你醒了？”

周方远回头看了三哥一眼，问道。

“嗯，醒了，胖儿，谢了哈。”

“说这干啥，你平时让我俩随便玩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点小事儿，我既然能做到，就顺带帮你弄一下，这都不叫事儿。”

“嗯，”三哥点点头，“我先洗把脸去，你俩别走，中午就在我这吃饭，吃完饭，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我？”

周方远有些愕然的指了指自己。

“是，就是你，”三哥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说完，三哥就提着脸盆和毛巾往外走去，周方远看着三哥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三哥单独找自己说事儿？他能找自己说什么？

想不明白之下，周方远也没有多想，反正吃饭的时候三哥会告诉他的，不急于这一时。

。

17.周方远的建议

中午饭他们叫的外卖。

村里的小饭店给送了三个菜六碗米还有几瓶啤酒，等游戏厅里的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以后，周方远他们也准备吃饭。

不过吃饭的只有周方远和三哥，于禁临开饭的时候回家去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爸我妈他们跟单位请的假还没到期呢，我中午必须得回家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这货脸上简直写满了“郁闷”两字。看着他，周方远再次疑惑，这么一个抽烟喝酒两不误，还喜欢玩游戏，不想回家的家伙，基因到底是怎么突变的，未来居然能考上博士，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吃过饭，最后一个玩儿游戏的人也走了，游戏厅总算安静了下来。

周方远帮着三哥把剩饭剩菜收拾好，一人端了一杯水，坐在小方桌旁边休息。

周方远一直在疑惑，三哥到底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商量？

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要商量？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三哥自己无法做主的吗？可他家的事情，和自己商量算个什么事儿。

周方远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之前一直没机会问出来，现在总算有机会了，但三哥显然并不给他问出来的机会，对方先说话了。

只是对方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周方远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胖儿，卖烤肠真的很赚钱吗？”

一句话，就让周方远方寸大乱。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卖烤肠这件事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能赚钱的？为什么之前不说，非要在没人的时候才肯说？

可能看出了周方远的疑惑，三哥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是无意间在大西街看到你的。当时你身边围了很多人，我才没过去打招呼，只是在远处看了看你。不过我当时就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在大西街摆摊，为什么是卖烤肠，莫非这东西真的能赚钱吗？

我先是去市场上看了看，问了一下烤肠机的价格，又问了问烤肠的价格，我还专门在大西街那边盯了大半天，最后我发现，你小子可以啊，那几天最少挣了好几千吧。啧啧，了不起，你这个初中刚毕业的小家伙，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挣了好几千，让我们这些比你大好几岁的人，这脸简直没地方放啊。”

三哥笑眯眯的说着，把周方远心里的所有疑惑全部解答了一遍。

周方远盯着三哥，没有说话，他不确定三哥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眼红自己挣钱了，也想做这门生意？可如果他想做的话，他大可以去做，根本没必要问自己啊。还是他有其他的目的？好吧，不管是什么目的，姑且听下去，相信他必然会把自己的意图全部说出来的。

三哥或许看出了周方远的警惕，或许没看出来，谁知道呢？总之他喝了口水，继续说了下去。

“我看到你这么挣钱，其实是有些眼红的，你也知道，虽然我手上有些钱，但谁会讨厌自己钱多呢？可是我观察了几天，却发现这生意不能做。烤肠这东西太简单了，有手有脚任何人都能做，成本也不高，竞争太激烈了。你是第一个摆摊的，抢了一个时间差，但后面做这门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你的买卖也必然会受到冲击。

我就想，如果我要赚钱，一定要走其他的路子。但是你也知道，你三哥我初一都没上完就辍学了，整天泡在这里，也没啥门路。认识的人也都是些小混混，这种人成不了事儿的。

所以我想到了你，你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商机，比别人更早摆出烤肠的摊子，打时间差挣到了别人挣不到的钱，厉害！

还有，你今天没出去摆摊，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已经撤出来了吧。只是这一点，我就得给你竖个大拇指，见好就收，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今天叫住你，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也想做点买卖挣点钱，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好？”

三哥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话，让周方远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三哥还是那个三哥，那个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的三哥，而不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想要铤而走险的三哥。

“三哥，”周方远稍微斟酌了一下说辞，“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才侥幸赚了点钱，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呵呵，”三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胖儿，你三哥我有眼睛有耳朵有脑子，我自己会看会听会想，你到底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还是灵猫抓住了精耗子，我很清楚。你要还当我是你三哥，你就和我说实话，我确实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周方远挠挠头，苦笑着说道“可是你让我给你出主意，这种主意我怎么敢随便出？要是不小心让你把手里的钱全都赔干净，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

三哥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就算全赔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没关系。而且你放心，我自己现在也有一些想法，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了，你说对吧？”

“额……”周方远怔了怔，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对方的话，想了一下，周方远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三哥你都这么说了。不过在我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你能不能先说说你的计划？我想先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行，”三哥点点头，“我的想法是开一个旱冰场，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咱们市里头多了四五家旱冰场，每一家的生意都相当的火爆，而且这东西没啥成本，就是组一个场地，然后把地面弄平整了，旁边搞一些扶手就行。现在咱们北桐的小姑娘小伙子都喜欢玩儿旱冰，几个旱冰场每天都要排队，如果我再开一家，或许能把这些排队的人吸引过来，我也没打算靠这个赚大钱，就像你一样，哪怕短时间能赚一笔也行。”

旱冰场吗？

周方远想了想，这倒是一们不错的生意。记忆中，北桐市的旱冰场最多的时候足足有三十多家，其中规模较大的有四家，场地面积足有二三百平米。八家规模相对较小，面积也在一百往上。剩下的十几家那就更小了，面积从十几平米到几十平米不等。

每到周末，这些旱冰场的生意就好到不行，几乎场场饱满，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多，直到进入千禧年，北桐市的网吧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有了新的去处，而且比旱冰场好玩儿一百倍，旱冰场行业才一夜之间从极盛落入极衰。短短不到半年，大大小小的旱冰场相继关门，最后只剩下最大四家旱冰场中的三家还坚持着。

等到了周方远重生前，北桐市的旱冰场就只剩下了两家，而且生意也不能说有多好，只能是维持。

所以如果只是想赚快钱的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路子。

不过如果让周方远来选择的话……

“我想，三哥你倒是可以开一个网吧试试看。”

“网吧？”

三哥眨眨眼，“网吧，是个啥东西？”

“额……”周方远尴尬了，他忘了，这时候北桐市还没有正规网吧出现，就算有网吧，也都是一些又小又黑的电脑房，“就是电脑房啦，三哥你知道电脑吗？”

“电脑我知道，你真以为你三哥是傻子啊，连电脑都不知道？”三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这电脑房……网吧，真的能挣钱吗？我也去问过，电脑这东西似乎很贵啊，一台就要一万大几的，我手里一共就几万块钱，加起来也买不了几台啊……”

三哥对周方远的建议，看上去颇有一些疑虑。

倒不是他对周方远的建议不认可，而是电脑的价格让他小心肝打颤，而且电脑是一个他除了名字以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换做是谁，怕是也会有所疑虑吧。

“如果批量买的话，能便宜一些，而且咱们不要他们装好的机器，咱们直接卖零件，回来自己组装。三哥，我也想过，电脑房虽然成本高，但挣得也多啊。到时候咱们大可以一个小时就收五块钱，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台电脑连轴转的话，一天就是一百二。如果有十台电脑，一天就是一千二，十天就能赚回来一台电脑的钱。

最多三个月，咱们就能完全回本，再往后就全都是纯利润，一年下来少说三十万啊，三哥，这笔买卖，不仅比旱冰场挣得多，而且还持久，网吧这东西就是再过二十年也不会被淘汰，旱冰场呢？我敢保证，这东西红火不过两年。孰优孰劣，你自己选择吧”

周方远笑着说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三哥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闪过憧憬的神色，嘴上挂着傻傻的笑容。

“二十年、三十万……等等，胖儿，你刚才说咱们咱们的，莫非你也想和我一起做？”

三哥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狡黠的笑了笑，眨眨眼，“怎么，三哥你看不起弟弟这几千块钱吗？”

。

18.去网吧

“怎么会，”三哥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奇怪，胖儿，你就这么看好这个电脑房？真的认为这东西能挣钱？我刚才就想问，一个小时五块钱是不是有点太贵了，真有人肯花这么多钱来玩儿吗？”

三哥有这个疑惑也是正常的，毕竟电脑房这种东西现在在北桐还属于凤毛麟角，前景如何根本没人知道。反倒是旱冰场，现在北桐市出现的旱冰场生意已经非常火爆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到这里面的利润。一面是眼皮子底下的繁荣，一面是前途未卜，三哥当然会对后者产生一些忧虑。

对于三哥的问题，周方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三哥，你玩儿过电脑没？”

“额，这个我还真没玩过，不过我听说这东西主要是用来工作的，玩儿游戏的话，最多算是个高级一些的游戏机吧。”

三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咱们今天下午就什么都不做了，走，我带你去电脑房，你自己亲身体会一下。”

周方远拍板说道。

“这好吗？”

三哥迟疑了，他看了看自家的游戏机，关半天的损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之前每一次出门，都会提前找人帮自己盯摊子。但是今天周方远这个提议太突然了，他已经来不及找人，这就意味着今天下午他家的游戏机要关一整个小巫。这可是好几十上百的收入了，也难怪他会有些心疼了。

“三哥，你想赚钱，就要对项目有一定的了解。你舍得花时间把北桐市跑一遍，去勘察那些旱冰场的生意状况，为什么就舍不得拿出半天时间来看看电脑房的情况呢？你要真的舍不得这些钱，那这样行不行，你一下午的收入是多少？这些钱我给你出了，看把你心疼的。”

周方远笑眯眯的说道，他很清楚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效果，尤其是对三哥这种人来说。

“什么话！”

果然，三哥闻言眼珠子一下就瞪了起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不就是一下午吗？没事儿，今天下午就歇业一下午了，而且别说是一下午，就是歇业一周都没问题！”

激将法是很老套的办法，但越是老套的办法，往往就越是管用。

尤其三哥还是那种非常仗义的人，周方远一说愿意用自己的钱来填补三哥关门一下午可能带来的损失，三哥第一时间就不能答应。周方远就是看准了对方性格里的这一面，所以只用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三哥心里的各种迟疑全部打消。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等于禁过来。

其实周方远本来是不准备带于禁一起去的，他很清楚对于从来没接触过电脑的人来说，电脑游戏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虽然就算他不带着于禁去，于禁未来也一定会在其他的机缘之下走入网吧，接触到电脑，而且在未来，电脑已经深入到这个社会的千家万户各个行业，基本没人能真的离开这东西。

但他不想做带于禁接触电脑的第一个人。

上一世于禁有着让他仰视的成就，如果不出任何以外的话，这一世于禁依旧会如此。但如果周方远把于禁带去了电脑房，导致对方从此迷上电脑，反倒不再好好学习怎么办？虽然曾经羡慕过对方，心里也未尝没有小小的嫉妒，可一想到自己亲手毁掉发小的一生，周方远心里还是一个劲的打鼓。

他不想这么做，就算心中嫉妒，他也还是希望于禁能拥有前世的那种成就，甚至犹有过之。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周方远中午留在这里吃饭，于禁是知道的。等于禁吃完饭跑过来，却发现周方远和三哥全部不见，他会怎么想？很明显周方远和三哥有别的事情要做，但却把他撇了下来，在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不是相当于一种孤立？

更何况带于禁一起去是三哥的提议，周方远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拒绝。

等了十分钟，于禁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听周方远和三哥下去要去市里面查看电脑房的情况，虽然不太清楚电脑是什么，但他还是答应一同前往。

锁好门，将早就写好的“下午歇业”的白纸粘在大门上，三个人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公交车。

“对了，胖子，电脑是啥呀，我好像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路上，于禁好奇的转头问道。

“一种高科技设备，能用来工作，还能用来玩游戏。”

周方远斜睨了对方一眼，淡淡的说道。

“还能玩游戏？”

一听这话，于禁的眼睛珠子当时就亮了，“好玩吗？和游戏机相比咋样？”

三哥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

“好不好玩……这得分人，反正我觉得电脑游戏比游戏机好玩，别着急，一会儿去了你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到时候你们都玩一玩，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搞头。”

周方远卖了个关子，而且怎么说呢，对于从未接触过电脑的人来说，真的不好和他们说究竟是电脑游戏好玩还是游戏机好玩，毕竟有人就是喜欢游戏机，而有人就是喜欢电脑游戏。人和人不一样，看法自然也不一样。

于禁对于周方远不痛痛快快把话说完的行为有些不满，嘟着嘴，一个人在旁边嘀咕。

“说得好像你玩儿过似的……”

老子早特么都玩儿腻了好吗？

周方远心里想到，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而已。

十几分钟后，公交车在玻璃厂家属院附近停下来，三人下车，在周方远的带领下走进了玻璃厂家属院，然后七拐八拐的，拐得另外俩人头都有些晕了，才终于在一个联排的小房前停了下来。

小房是北桐本地人对于居民楼附带储物间的称呼，这种储物间和居民楼是分开的，分布在每两栋居民楼的中间，一个挨一个，每个只有几平米的样子。每一户都有，能存放自家的自行车，和一些平日里用不到的东西。

除了这些单独的小房，还有一种联排的，就是长度不变，但宽度却拉得极长，基本上是十几二十间小房之间全部打通，形成了一个相对大一些的空间。这种大一些的小房一般都存在于居民区的边缘位置，本就不是给居民们准备的，而是工厂专门建造出来，当做小型仓库使用的。

不过如今北桐大大小小的工厂都不景气，别说这些小仓库了，就是厂区里的大仓库都空荡荡的能跑马。这些小仓库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就被有心人利用了起来，弄成存车棚，或者类似电脑房这样的地方。

周方远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的所在，只因为上一世他家卖房卖地之后，就是在玻璃厂的家属院租的房子。搬过来还不到两个月，周方远就和这里的小朋友们混熟了，然后被其他人带着，第一次走进了电脑房，从此开始迷恋电脑游戏不能自拔。

可以说，这里是他电脑初体验的地方，他当然忘不掉。

“哇靠，这么偏僻的地方，胖子你是咋找到的？”

这货的嘴是不是就根本不会闭上？

周方远看了于禁一眼，把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搬了出来，“我有一个同学就住在这里，我也是从他那听来的。”

“同学？谁？”

于禁一听，立刻跟着问道。

周方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问题，于禁这货和自己是同班同学，自己如果说同学，那他十有也认识。可初中同学都有谁住在玻璃厂家属院或者这附近，他是根本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想着问一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初中所在的班级，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是同村和周边村子里的孩子，市里面的孩子满打满算没有十个。

随便说一个名字都不行，很容易就会露陷。

周方远没想到自己随意说出来的答案，居然还蕴含着这样的风险，虽然于禁和三哥可能并不会深究，包括于禁这句话也是下意识问出来的，但他们不深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好在，类似这样的小小撒谎，对于周方远来说太简单了，有两世人生经验的他，几乎是信手拈来。

“说了你也不认识，是其他班的同学。”

虽然他和于禁关系很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在学校里他们也有各自的小圈子，虽然两人总是会在一起玩耍，但小圈子却不会百分百重叠。周方远和于禁都有一些各自相对要好，但另一人却不怎么熟悉的同学。

“哦。”

果然，听到周方远的回答之后，于禁没有再追问。

而三哥，整个过程他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两人的对话之上，他的目光一直在朝电脑房里面看。因为现在是夏天，天气很热，所以电脑房的门是大开着的。里面虽然空间很大，但真正利用起来并且用作电脑房的却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电脑加起来也只有七八台的样子，但每一台电脑后面都站着四五个人，房间里吵吵闹闹的，一副火热的光景。

三哥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周方远和于禁这边刚说完话，他就迈步走了进去，周方远和于禁对视一眼，只能连忙跟了上去。

。

19.三哥和于禁的初体验

电脑房里不光有吵闹声，还有各种味道。

烟臭味，汗臭味，口臭味，脚臭味……反正这地方的空气绝对不能算好，即便空间如此的大，但人多了，而且还是扎堆窝在一起，也会将空气彻底搞坏。

不过这对于三哥和周方远来说却稀松平常。

三哥家开游戏厅的，他家每天都是各种味道弥漫，他早就习惯了。而周方远，他进入网吧的次数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后世很多网吧的环境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倒是于禁，一进门就被呛了个半死，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在外面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腾腾的重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厌恶之色。但他很快就被周围的电脑所吸引，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厌恶之色也在悄然之间不翼而飞。

不得不说，现在的电脑房真的是太火爆了，火爆程度甚至还超过数年后网络游戏大发展的年代。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这时候的电脑房太少，电脑的数量也太少，而电脑本身和高科技相关。不管啥东西，只要和高科技相关，立刻就高大上起来。另外，电脑游戏确实是比红白机上的游戏要好玩，这个好玩不是游戏本身的素质，而是游戏的可操作性和自由性。

相比只能依靠七八个按键的红白机，鼠标加键盘的操作，和更加自由的游戏内容，都让玩家趋之若鹜。

这也是因为北桐本身欠发达，据说早在95年，海市就已经出现了全国第一家网吧，两三年的时间下来，大城市里虽然不能说遍地网吧，但数量也已经非常可观。而北桐，可能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家，而且几乎全都是眼前这种超小型的电脑房。

真正意义上的网吧，可能整个北桐市现在还一家都没有。

如果真的能把这个网吧开起来，可以预想到，将会造成非常轰动的效应。赚钱是一定的了，区别只在于能赚多少，不过这东西准入门槛还是有的，同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玩儿得转的，所以短时间内，或者说几年之内，网吧的收入都不会太低。

周方远心里不停的琢磨着。

不远处，一台机器的上机时间到了，老板过去通知了一声，电脑前的年轻人有些不舍的站了起来。

于禁身子小反应快，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很多人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甚至更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台空机器，却被人抢了先，而且是一个刚来的小鬼，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谩骂声立刻响起，将沉思之中的周方远惊醒，他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三哥已经在和对方赔不是。

“几位，几位，我们是从兴旺村过来的，坐公交车都做了好几站，来一趟实在是不容易。这不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取取经，过不了多久我们也准备开一个电脑房，到时候各位去玩儿，我给你们优惠好不好？今天就让我们一把，我弟弟他还小，你们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三哥一个劲的说着好话，还掏出烟来，给对方发烟。

好在这几个年轻人看样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看了看三哥，再看看于禁，最终都偃旗息鼓，没有真的闹起来。

而于禁早就被吓傻了，之前那个动作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哪知会惹来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当场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这件事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空机器再等等的话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人没过几分钟就散开，去了其他机器旁边。周方远这边，三哥也去交了电脑费，三颗脑袋开始聚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是周方远搞错的，那就是这个时候的网费。

他和三哥说一个小时五块钱，实际上五块钱根本不够，这时候的电脑房，因为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基本上每天从早排到晚，二十四小时都是满员状态，半上午半下午的时候，还会有大量排队等机器的年轻人，把过道都堵个水泄不通。

如此火爆的生意，带来的自然是高价格，电脑房的老板也不傻，所以现在上网的费用，贵一些的一小时10块上下，便宜点的也在块钱，实在是不便宜。

交钱的时候，三哥还看了周方远一眼。对此周方远只能耸耸肩，年代太久远了，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上一世来这里的时候，他们是好几个人一起凑钱玩儿的，一人只能玩十几分钟，所以很多东西他都记不清了。他能清楚记得这个电脑房的位置，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操作电脑的经验，周方远无疑是三个人里面最多的，他没有上机，而是就站在旁边，指导于禁和三哥玩儿。

诸如该怎么挪动鼠标，该怎么点击图标，怎么用键盘打字，怎么玩游戏等等……一整个下午，周方远说得口干舌燥，不停的弯腰也让他腰酸悲痛。

不过收获也很很大，于禁和三哥现在都能单独上手了。于禁的接受能力更快，此时已经开始玩起了一款名为《红色警戒》的即时战略类游戏。这个游戏的名气太大了，几乎这个年代走过来的年轻人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尤其是后面的红警2，当年在网吧里和cs一起，并称为最受欢迎的游戏。

于禁玩得不亦乐乎，操控着坦克和小兵，和敌人打成一团。虽然最后他失败了，但看他有些潮红的脸色，也能看得出来，这货是多么喜欢这个游戏了。

而三哥，他没有玩红警，而是玩起了一款名为《帝国时代》的游戏。这同样是一款即时战略类的游戏，上手难度比红警略高，对于初学者来说不算友好。不过三哥的游戏经验毫无疑问比于禁更加丰富，而且他本人也很年轻，才二十出头，接受速度也是相当的快。

没过多久就玩儿得有模有样的，又是造房子又是造城墙，虽然同样不能避免被击败的结局，但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甚至是第一次接触电脑就能玩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他们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俩人玩游戏的时候，身后不知不觉也围上了人，因为如今的网吧实在没什么游戏可以选择，所以红警和帝国时代玩的人很多，大家都比较有共同语言。

也因此，不时有人在背后出言提醒，比如说什么兵更厉害，比如说哪个坦克更结实等等，有时候这些提醒让人受益匪浅，有时候却又让人无比心烦。

反正周方远玩游戏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于禁看上去也不太喜欢，不管身后的人怎么说，他就是我行我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不受影响。

三哥就不一样了，他会听从其他人的部分建议，当然不是全盘照搬，他会尝试按照其他人的建议，先进行部分改变，如果确实有效，他就会大规模使用新的方法。若是无效，一点点的改变也不会影响全局。

两人展现出了各自不同的性格，于禁更加个性，也更自我。三哥的话，比较能包容其他人的意见，但也因此耳根子稍微有些软，但这样也不错，善于听取他人意见，有时候总比照着南墙一头撞上去要好。

欢乐的时光总是飞快的，在第三次续的时间也已经使用干净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三哥还想续费，但却被周方远挡了下来。

“玩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今天只是让你们来熟悉一下，时间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说着，他还照着于禁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起哇，时间都到了，别人不玩儿啊！”

被扇了一巴掌，于禁也不恼。只是满眼不舍的盯着电脑屏幕看个不停，看着后来者坐下去，然后把他玩了一下午的游戏给关掉，于禁就感觉心里在滴血。

“电脑真是太特么好玩儿了，要是我家里能有台电脑那该多好啊。”

回去的路上，于禁感慨道。

这可能也是这个年代很多小孩子的梦想，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个梦想最终都实现了，可惜等梦想实现的时候，这时候的小孩子却已经纷纷长大，他们开始工作，开始成家立业，即便有了电脑也基本上没时间玩了。

“确实很好玩，就是费用也挺高，十块钱一个小时，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

三哥在一边感慨着说道。

两个人玩了半下午，一人三小时，加起来就是六十块钱，在算上今天下午一下午没开门，三哥直接间接的损失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几，都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但对于开店的人来说，价钱当然是越贵越好，胖儿，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的话了。对了，你之前说咱们自己组装电脑能更加便宜是吧？到底要怎么操作？这方面我完全不懂，你可得帮帮你三哥。”

三哥看着周方远，目光很诚恳的说道。

“当然，”周方远笑了，“三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这一次我也准备入股，我当然会弄得妥妥帖帖的，你就放心好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明天上午我去你家，咱们再好好商量接下里的事情。”

。

20.买电脑

开网吧的事情，其实周方远比三哥还上心。

他很清楚最初的网吧是多么的赚钱，事实上，就算是他重生之前，一个效益不错的网吧，还是能赚到不少钱的。要知道那时候电脑已经高度普及，早就走进了千家万户，理论上这些人是没必要再去网吧的。但去网吧的人还是有很多，毕竟去网吧能体会到和在家里玩完全不一样的氛围，尤其是好基友开黑的时候，网吧无疑更加适合。

而在如今这个年代的话，网吧就更是如此了，百分之九十的人接触互联网都是从网吧开始的，所以谁能在这个时候开一家网吧，那简直就等于是养了一大窝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连饭都没吃就带着自己的五千块钱赶到了三哥家。

三哥明显也很心急，今天起了个大早不说，而且早早把自己收拾妥当，大门上昨天贴上去的白纸都没撕下来，看来他也预料到今天一天怕是没时间营业了。等以后网吧开起来，这个小小的游戏机房就更应该淘汰了。周方远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三哥就已经联系好了游戏机的买家，他这一次也算是准备孤注一掷了，连自己的后路都全部断掉，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于禁是上午九点多来的，在他来之前，周方远已经和三哥商量好了开网吧的一切事宜。诸如店面开在哪里，电脑从哪买，网线怎么链接等等。

这里面，周方远出了很大的力气，他昨天晚上想了半个晚上，才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部从记忆深处掏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电脑还属于奢侈品，一台全新的电脑要一万多块钱，很是不便宜。

当然了，如果大量购买的话或许还能便宜一些，但也便宜不到哪去。而昨天晚上分别的时候，三哥曾悄悄的和他交过底，对方手上现在有不到二十万的资金，是三哥的全部资产，其中大部分是三哥父母和亲兄弟去世后的赔偿款，极少数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

如果真的按照市价买电脑的话，刨除房租和各种支出，最多能买十几台电脑顶天了。规模估计和他们昨天下午去的那个电脑房差不多，就算多几台也没啥意思。按照周方远的想法，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得大一些，最好能一炮而红，这样才能更快的回笼资金。

可这点钱，毫无疑问是很难将网吧做大做强的。所以说，网吧这东西和烤肠相比的话，门槛无疑是高了很多。除非只想开一个简单的电脑房，否则真想好好做，没个二三十万根本没法起步。反倒是未来，电脑普遍降价以后，开网吧更加轻松一些。

总之，二十万看似不少，实际也不算多，全新的机器是不要想了，他们买不起，也舍不得那样浪费。

好在周方远的记忆里杂七杂八的信息很是不少，上一世高一下半学年的时候，他曾经某一次在网吧里的时候，听两个男人说起过一个消息。即便是在当时来讲，那个信息也算是严重落后了，不过放到现在的话，算算时间，或许还能赶得上。

消息的内容是这样的，为了推广现代化办公，市里面曾在两年前购买过一批电脑，充实到了各个机关部门。如今两年已经过去，新一代电脑上市，新电脑速度更快，反应更加灵敏，当然价钱也更加的不菲。

不过如果以政府的身份购买的话，价格毫无疑问会压到最低，而且说实话，如今的政府部门里，确实有各种中饱私囊的现象发生，某些人为了从里面赚取差价，打算将刚刚用了两年，还算得上九成新的“旧”电脑全部卖掉，用卖掉的钱，加上政府的一部分拨款，买一批新电脑。

电脑商人为了这笔生意如何抢破头且不提，就说这批旧电脑，以当时那两人的消息来看，这些电脑最后是被低价出售了。那两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还写满了后悔的表情，怨恨自己当时考虑太多，没有及时出手。据说当时这些旧电脑全部以原价的三成出售的，价格可以说是非常的便宜了，但市里面有要求，购买者必须一次性购买五十台以上才行。

五十台电脑，如果按照现在全新价格原价购买的话，怎么着也得四十多万，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如果是原价的三成的话，这个价钱就会压缩到十几万，虽然这个价格同样很贵，但毫无疑问，现在周方远他们能拿出这笔钱。

而且整装机的话，综合素质肯定是要比组装机要好的，尤其是内部构架和稳定性，绝对超过组装机。否则那些大型电脑厂商还活着干什么？那么多的硬件工程师要是还比不过街边的电脑铺老板，那也太掉价了。

总之，这个消息对现在的周方远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天籁一般的存在，周方远一大早以来三哥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哥。

三哥听到之后也很是惊讶，惊讶之后就是狂喜，一次性入手几十台电脑，那规模就相当可观了。按照周方远的说法，这个电脑房……网吧，怕是一下子就会一炮而红了吧。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赚钱的场景，嘴角都流出亮晶晶的涎水。

“话说回来，胖儿，咱们为什么非要叫网吧呢？电脑房不好吗？简单明了，让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三哥对于“网吧”这个名字提出异议，在他看来，网吧什么的，还真的不如电脑房好听。

周方远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针对这个问题，他们昨天下午回来的路上他就说了不止一遍了，周方远也解释很多遍了，但对方还是这么认为，实在是让他颇为无奈。

“三哥啊，直接叫电脑房当然没问题，但你不觉得电脑房这个名字很土吗？因为有电脑就叫电脑房？那是不是我开个卖衣服的店就叫衣服房？开个饭店就叫饭房？”

“上茅厕的房子不是就叫茅房吗？”

于禁在旁边插嘴道。

气得周方远一脚踹了过去，这货反应还算快，居然一下子躲开了，脸上笑嘻嘻的，明显是故意拆台。

“滚！”

周方远笑骂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三哥，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说道“三哥，你听我的，咱们要做的，不是简单的电脑房。你昨天看到的，只能算是网吧的雏形，没有接通互联网，只能玩儿一些单机游戏。但随着网络资费不断降低和网速的提升，很快，这些电脑房都会接入互联网，从此天南海北的人都能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流，这时候再叫电脑房就不合适了。未来这些电脑房全部会改名为网吧，也就是‘来上网吧’的简称，这是大趋势。不信的话，你有时间可以找一份以前的报纸看看，现在海市和首都，已经出现很多网吧了。咱么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不仅规模要上得去，服务要跟得上，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理念必须和人家持平。不能人家已经是网吧了，咱们还是电脑房，现在看上去可能还没什么，再过一年，不，哪怕再过半年甚至是三个月，这种称呼都会被淘汰。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你就相信我，而且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就不觉得网吧叫起来比电脑房更加的朗朗上口吗？”

为了说服三哥，周方远也是想尽了办法。

好在三哥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还真的没准备和周方远就名字这个问题掰扯，所以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网吧的称呼。

至于说网吧的具体名字，这个反倒不重要了，叫什么都好，只要在办手续注册执照前定下来就好。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那一批旧电脑买回来。

三人立刻出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市政府大院。

等他们赶到政府大院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却发现他们来的已经有些迟了，三百多台机器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被人一通挑挑拣拣，只剩下六十多台，而且看样子还不算太好，最起码和周围那些已经卖出去的电脑相比，剩下的这些怎么看都有些破旧。

询问了一下价格，一台只要3500元，但这六十台却要一次性购买，总价21万。

“真的要买吗？”

三哥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

他们俩人的钱加起来，也不到23万，这已经是两人的全部身家。一旦真的投进去，而且最终失败的话，这笔钱十有是要打水漂，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有三条人命在啊，要是真的赔了，估计第四条人命也不远了。

但周方远很清楚，这个时候做网吧，是肯定不会赔的，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罢了。

所以他看了三哥一眼，咬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买！”

。

21.好说话的房东

可能有人会觉得周方远这分明就是崽卖爷田心不疼，自己才投资五千，当然不在意会不会赔钱。

这话就有些没道理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这都是在他灼灼夏日中，用汗水一点一滴换回来的，虽然回报率确实是有些高，但如果真的赔了他也会很心疼。

再说三哥也不是真的后悔，他只是到了关键时刻缺乏临门一脚的勇气，那么周方远就给他这个勇气，甚至替他来踢这一球，帮他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

开网吧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只要方式方法不出问题，赚钱是一定的，只是赚多赚少而已，对此周方远还是有信心的。

周方远他们痛痛快快交钱拿货，很快就完成了交易。看面相三个人都很年轻，一大两小，两个小的明显还没成年。却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让人怎么看都无法相信。但软妹币是货真价实摆在那里，清点钱数没问题，也确定全部是真钱之后，工作人员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的工作总算完成，后面的事情就和他们关系不大了。

至于周围那些之前还在迟疑，想继续压压价的人，现在则是后悔不迭。周方远还从人群中看到了前世给自己“提供”消息的两个中年人，他们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但这和周方远就没什么关系，顺利的买下了这批电脑，开网吧钱最重要的关卡已经顺利跨越。

那么，六十台电脑究竟是多么大的一堆东西呢？

就算是后世，电脑体积已经明显小了不少的年代，六十个大箱子堆在一起也不是小数目，现在就更是如此了。现如今的电脑屏幕还是那种大头屏，屏幕比主机都大，六十个屏幕堆在一起，就是相当大的一堆东西了。再加上主机、键盘、鼠标……总之周方远他们到最近的建材市场花钱雇小斗子车，来来回回五趟才把这些东西全部拉回家。

光是汽油就跑光了两箱，负责加油的斗子车司机脸都绿了。额，或许也可能是因为累得？毕竟他不光要运电脑，还要帮着搬电脑，这六十套电脑光是搬一下足够让人喝一壶。尤其是那大头屏，死沉死沉的，周方远只是试了一下就果断放弃，反正都花钱雇人搬了，他才懒得再出这份力气。

等所有的电脑都堆放在三哥家南房后，周方远看着这堆了慢慢半个房间的电脑，心里升起满满的成就感。是的，这是他通向美好未来很重要的一步，本来他还准备利用五千块钱找点其他的门路，花个两三年慢慢壮大呢。谁知道三哥这时候突然出现，给他营造了一条康庄大道。

周方远心里很感谢三哥，如果不是三哥，他想将手里面的五千变成二十万，可能得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最起码高中三年他是没太大念想了。但现在三哥出手，他借着对方的羽翼发展，想要拥有二十万可能只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这里面节省下来的时间，毫无疑问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钱。

转头看了看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一脸傻笑，用一块破抹布挨个擦电脑屏幕的三哥，周方远心里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心。如果三哥这辈子真的出现什么危机或者困难的话，他一定会尽全力帮对方一把。不为别的，就为今天三哥如此的相信他，愿意将全身家当都押在他身上，只是这份信任，就值得周方远落下一个天大的人情。

把电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三个人随便吃了一口午饭，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重新离开家门。

开网吧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说电脑硬件只是第一道门槛的话，后面还有很多门槛，随便哪一道过不去，都会让这个计划胎死腹中。

而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租店面和办手续了，店面好租，手续也不难办，但这都需要时间。而且这些事情，周方远和于禁都是帮不上忙的，只能三哥自己去跑。

好在店面他早就看准了，之前是准备用来做旱冰场的，现在用来开网吧也不错。

店面的地址在东街，其实就是和大西街相连的一条街，四牌楼以东的叫做东街，以西则叫做大西街。大西街是北桐如今最繁华的街道，没有之一。而东街的话，毫无疑问是沾了大西街的光，虽然人流量终究无法和大西街相比，但东街玩乐的地方比较多。

北桐几个有名的卡拉ok厅、真冰场、旱冰场、大型游戏厅等等，都坐落在东街之上，东街走到头就是东关，这就是贯穿整个北桐的商业线。三哥看中的，是原本元隆电影院的地方。这家电影院可以算的上是北桐历史最悠久的电影院，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建国以前。

不过如今华夏电影行业不景气，看电影的人并不多，充斥大街小巷的各种盗版vcd，把本就不怎么繁华的电影行业几乎整垮。所以这家元隆电影院也做不下去，去年年初的时候正式关门，只剩下一共四层楼的元隆大厦，全部对外出租。

下面三层已经全都租出去了，分别做了商场、游戏机厅和真冰场，目前只剩下四楼，而且也只剩下了很小的一部，其中大部分都被人租走，做了办公的地点。剩下的地方大概有个两三百平米，在最偏僻的角落里。

本来这点地方想要出租并不容易，毕竟它太偏僻了，在整个四楼最角落里，而且面积也小，基本上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但三哥就是看中了对方的小，反倒是面积太大的，他还不敢一下子租下来。面积大了租金也高，面积小，租金跟着就少。

周方远和于禁先是跟着三哥来到元隆大厦前，三哥带着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在元隆大厦的后面，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小院子里，见到了这栋大楼真正的东家。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可以看得出来，对方的衣着打扮很是讲究，虽然住着很老旧的小院，但小院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的装饰也很有品位，显然对方很有钱。

也是，坐拥这么一栋大楼，每年光是租金就能收不少。

三哥说明了来意，对方也想起了三哥，毕竟他们之前就打过照面，三哥也早就过来询问过租金。

需要出租的地方一共有二百三十多平米，租金一年五千。对方的要求是，必须一次满五年的租金，这也是为了降低相关的风险。

如果是买电脑之前的话，这笔钱三哥拿出来很轻松，完全没有压力。但现在买了电脑，已经花出去了21万，三哥和周方远手里的钱加起来只剩一万多，连租金都不见得够。

没办法，三哥只能恳求对方能容他一段时间，让他先把这个买卖给干起来，租金在一年之内补上。

这也是周方远在路上就和三哥说好的，一年五千的租金并不贵，毕竟是这样一个闹市区，就算偏僻点，但网吧这种东西，只要名气打出去了，根本不怕偏僻。而且在东街这个地段，又是在元隆大厦之上，本身就算不得偏僻，所以一年五千的租金真的已经很良心了。

恳求对方降租金，那有点不切实际，少交几年，也显得诚意不够，倒不如开门见山，直接就说明想要分期付款，这一点可以写入租房协议之中。如果一年的时间内，他们无法交上后续的租金的话，合约当即作废，已经交了的钱不予退还。

这样的诚意就足够了，他们要交钱，怎么着都得一下子交一万以上，如果一年到头他们卷铺盖离开的话，对方还能白赚一年租金，想来房东也不会不同意。

果然，在听到了三哥的想法之后，虽然房东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也没有直接拒绝。相反，他很仔细的询问了三哥租房想要做什么，要怎么做。而当他得知三哥准备开网吧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在三哥说明自己电脑已经买好，而且一次性卖了六十台电脑之后，就连这位很有钱的房东，脸色都出现了惊讶之色。

而当他得知这些电脑全部是二手电脑，但仅仅使用了两年，价格却只有原价的三成后，脸上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欣赏之色。

“可以看得出来，你这个年轻人有头脑，也确实是想要做一番事业，行，我就答应你的请求，房租你可以先交一年的，等一年到头，如果你到时候能把后续的房租不下来，咱们的租房协议自动顺延。”

还有这种好事？

周方远和三哥对视一眼。

只交一年，不仅能剩下五千块钱来，更重要的是，就算一年之后失败了，房租方面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只是，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不仅答应了己方看似“无理”的请求，甚至还更近一步，直接将己方的风险降到了最低。这样的好人或许有，但周方远可不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碰到。

和三哥立刻满怀欣喜不同，周方远下意识觉得，对面这位中年人必然是有所图，否则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果然，对方下一句话，就给两人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

“其实，我挺看好你这个项目的，我这里有个提议，你不妨听一下，”中年人顿了顿，“四楼的房租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到期，等他们房租到期后，我不准备和他们续租了。我准备把整个四楼都交给你，而且我可以不收你任何租金，包括你之前租的地方也一样，我甚至还能给你注资三十万，但我需要你这个……网吧是吧？我需要你这个网吧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参与管理，我只收分红，你可以考虑考虑。”

中年男子说完，就端起水开始杯喝水。

周方远心里咯噔一声，他下意识朝三哥看去，果然在对方脸上看到挣扎的神色。片刻之后，三哥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目视着对方。

。

22.讨价还价

不能让三哥说话！

周方远心里立刻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对三哥的了解，可以说是相当的深，他很清楚，三哥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实际上内心非常的敏感，而且特别反感别人欺负和算计他。他可以与世无争，可以安于现状，哪怕在艰苦的日子里，他也能保持一颗乐观向上的心。

表面上，他是个非常随和，什么玩笑都能开得起的人。

但如果有谁真的敢欺负他的话，他爆发出来的勇气，足以让任何人震惊。

就如同上一世15年的时候，只因为在小饭店里，有两个混混开口调戏了一下他的女朋友。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对方也只是口头上占一点便宜而已，那时候的社会治安已经非常不错，小混混并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

可偏偏，三哥却像是疯了一样，提着刀，追着两个小混混砍了十几刀，虽然小混混没有生命危险，但三哥还是因为故意伤人罪而入狱。

而三哥的那位女朋友，在他出事之后就当即离开，找了另一个男人。

周方远还记得，他在穿越前最后一次看望三哥，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三哥时，三哥隔着玻璃墙通过电话对他说的话，“她离开了又如何？她离不离开都一样，这种女人太能惹事儿，留着也是祸害。”

周方远闻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还这么做？”

三哥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我不能因为她就改变我自己，男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尊严，如果连尊严都没有了，明天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你。这和女人没关系，只要是惹到我的，我就一定会让他后悔。”

不得不说，三哥的思维挺偏激的，这可能和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有关系。但毫无疑问，三哥是个好人，只是有些冲动，有些认死理儿。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也就由着对方了，但这一次可不行，这一次两人基本上投入了全部的身家，网吧的事情绝对不容有失。他一看三哥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又要发作了，所以他立刻拽了对方一把，让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然后抢在三哥之前，对着坐在对面的中年人说道。

“叔，您看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房东看了看周方远，“免贵姓王。”

“原来是王叔啊，您好，我是方振斌的表弟，您叫我小周就行。”

“嗯。”

房东点点头，却没有接话，可能在他看来，像是周方远和于禁这样的，只是一个陪着出来见世面的小家伙，还不值得他理会。

周方远也不恼，用手拍了拍三哥的手臂，示意对方不要着急。

然后他笑嘻嘻的看着房东，“王叔，您看，我们想要弄这个网吧，也做了很多的准备，而且我们也拿出了全部的身家，就是为了靠这个赚一笔钱。您现在一张口就要百分之六十五，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多吗？”房东瞧了周方远一眼，“我可不这么觉得，房子是我的，我还给你们投资三十万，虽然你们也出了不少力，但你们的投入一共也只有二十万而已。算起来，我要百分之六十五，无论是投资额度，还是投资的重要性，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小朋友，你知道有了这三十万，你们能多赚多少钱吗？可能你们多赚的部分，就能抵得上你们市区的部分了，我觉得这个股份合情合理。”

“但是您需要我们运营啊，”周方远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现在整个北桐市，恐怕只有我们会运营网吧，您听好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网吧，和海市还有首都的一样，而不是那些简单的电脑房。而且老实说，您这三十万就算投进来，也增加不了多少电脑。像之前市政府出手二手电脑的行为，近几年内估计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再买的话，就只能去卖全新的电脑。全新的电脑一台就要一万多，您这三十万扔进来，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确实，有了这些钱整个网吧的收益或许会比我们计划中的要好，但一下子被您分割走百分之六十五，留个我们的就不剩多少了。”

“小周是吧？”房东这才正眼看着周方远，“我没看错的话，你今年还没成年吧。”

“是的，我刚刚初中毕业，今天整十五。”

周方远笑着点了点头。

“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错了。你先说说看你们能拿出多少股份来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我投入三十万，是要看到效益的，如果股份太少的话，我是不会投资的。”

房东坐正了身体，这个小小的变化，证明他开始重视周方远的意见。

“我当然明白，”周方远点点头，然后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百分之四十五，这是我们的底线。”

“呵呵，”房东笑着摇摇头，“小朋友，做人不要太贪心，你吃我三十万的投资，还白用我的店面，才只给我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自己直接弄一个网吧出来，到时候不管投资多少钱，收入全都是我的，我又何必投资你们？”

本来就没想让你投资啊，没看到我三哥都要爆发了吗？

周方远在心中腹诽道，但他却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笑着摇了摇头，“王叔，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您要知道，不管做什么企业，运营都非常的重要。一个好的运营，其价值无法估量。这个世界上，有好产品的公司和企业如过江之鲫，但最后真正能成功的却少之又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缺少一个好的运营者。而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就是这个好的运营者，这北桐市，您可以自己开网吧，也可以和其他任何人合伙开网吧，但真正懂的运营的只有我们。所以您投资我们的话，绝对是您目前想要涉足网吧业最好的选择。也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股份，否则就像您说的，我们大可以自己干，何必要接受您的投资呢？只要能迅速回笼资金，我们完全有能力迅速将网吧扩张开来，所以我说这三十万，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周方远微微仰着头，很是自信的说道。

“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房东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能有这样的信心确实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也希望你不是一时自负说出这样的话，但我需要证明，你怎么能证明你有这样的价值呢？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

“那我们签一份对赌协议吧，如果我们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完全回本甚至有所盈余，您就在百分之四十五的基础上，再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来，作为给我们的激励股份。反之，如果我们没能做到一年回本，那么您将拥有这个网吧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这样一来，无论输赢您都不亏啊。如果我们真的能一年回本，您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已经足以将您的投资和房租抵消，从第二年开始，您就是纯挣了，还不用操心。如果我们失败了，您能得到大部分的股份，到时候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周方远已经完全成了谈判的主角。

而对方，也不再将他当做一个陪客看待。

房东看着周方远，沉默片刻，才无声的笑了笑，“小朋友，你的想法很有趣，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办。”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股份多少其实并无所谓，他只是想要掌控这个网吧而已，就像当年的元隆电影院。不过他也确实吃了没有一个好运营的亏，加上电影行业本身就不景气，他自己又没有什么经营天赋，所以才将北桐市历史最悠久的电影院给做到关门。

如今周方远的一番话，让他升起了尝试一下的想法，三十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坐拥这样一栋大楼，他一年的房租都不止三十万，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的答应下来。

协议很快拟订好，双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甲方自然是房东本人，而乙方，则是由三哥签字。签字的时候，看三哥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周方远还悄悄的捏了把汗，生怕三哥突然发作，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好在三哥也不知道是给他面子，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顺顺利利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协议成立，按照房东的说法，他会在三天之内把这笔钱打进三哥的账户，而三哥则需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将网吧的手续跑下来。等一周以后，现在四楼的租客离开，网吧立刻开始动工装修。

这个事情，三哥没有什么异议，点头答应下来。

办完事，一行人准备离开。

出了房东家的小院，三哥一直闷头走路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大街上，他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周方远。

“胖儿，虽然三哥相信你……但是你还是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投资？”

。

23.说服

真是难为三哥了，居然能忍这么久。

周方远看着对方纠结的表情，心里好笑，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生怕真的把对方惹得恼羞成怒。

解释的话，应该算的上是必须的流程了，毕竟这一次开网吧的事，他俩之间三哥算是拿了大头，而且是特别大的一部分，无论如何，周方远既然同意了房东投资的要求，偏偏三哥还持反对意见，他都得让对方把心态捋顺了才行。

只是，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呢？

“三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周方远没有直接开始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拒绝，这是咱们兄弟的事业，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张口就要百分之六十五，他以为他是谁？难道还要我给他打工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何必投那二十万！”

三哥大声的说道，迎来周围行人的注意。

看他情绪激动的样子，周方远就知道，三哥现在很不高兴。也是，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高兴吧，明明很好的一件事，却被人横插一脚不说，对方还要分润走大半的利润，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

“但现在已经降成百分之四十五了……”

周方远尝试辩解。

“有什么区别？六十五也好，四十五也罢，说到底，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插手？你也是，胖儿，不是哥说你，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没了张屠户我还能吃带毛的猪？就算不在这里租房，北桐满大街有的是房，我大可以去别的地方租！”

“然后和对方对着干？三哥，你要明白，人家比咱们有钱的多。”

“那又如何？按照你的说法，北桐的市场这么大，根本就不是一家两家网吧能完全占据的，大不了我离他远一点，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把我的顾客全都抢走不成？”

三哥眼睛瞪得溜圆。

周方远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三哥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如果你在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依旧觉得这件事不能做，那咱们就回去和对方说明情况，然后撕毁协议好了。反正咱们也没收到钱，现在想要终止协议并不难。”

“行，你问！”

三哥双手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再配合着他那张阳刚的连，简直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好不容易把笑意忍住，周方远清了清嗓子。

“三哥你想告诉我，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最缺的……”三哥愣了愣，“当然是缺钱啊！”

“咳咳……”

被这个答案给噎了一下的周方远，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几声。

“你说的没错，咱们确实缺钱，不过三哥，我觉得咱们现在最缺的反倒不是钱，而是时间。”

“时间？”

三哥被周方远的话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没错，时间，”周方远点点头，“三哥你想，和烤肠相比，网吧最大的门槛是什么？是钱，如果没有足够的起步资金，网吧是开不起来的，就算勉强开起来，也只能算是一个电脑房。但网吧的门槛真的很高吗？其实并不高。咱们北桐市虽然不发达，和海市，和首都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如果说家底有个二三十万的人，想来还是不少的吧。”

三哥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

确实，作为华夏曾经很重要的能源基地之一，北桐人虽然大部分都很穷，但有钱人也有很多。区区二三十万，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人太多了，不敢说多到数不清，也绝对比一般人想象之中的要多。

“那么，这些人之中哪怕有百分之一的人拿出钱来做网吧，三哥你能想象那时候的场面吗？”

“这……”三哥迟疑了一下，脑子里可能是想象了一下吧，他看着周方远，脸上带着不确定的表情，“可能满地都是网吧吧。”

“没错，一旦有这么多人加入这个行业，北桐市将会变得遍地都是网吧。我之前确实和你说过，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但这个所谓的大，是在网吧也还没兴起的情况下。毕竟北桐市也就这么大，人口也就这么多，整个北桐市的辖区，算上所有的区县乡镇，满打满算才三百万人，市区人口再怎么密集，也不会超过两百万。

两百万人里，刨除老人和女人，刨除上班族，刨除不喜欢上网的人，我问你，三哥，你说咱们潜在的客户还有多少？

很多，是很多，可一旦北桐遍地网吧，到时候每一家网吧又能分到多少人呢？身家厚的人还能咬牙坚持，但像咱们这样的，已经搭上了所有底子的人，可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一旦到时候真的在竞争之中失败，不说血本无归，但也会元气大伤。

三哥，咱们这样的人伤不起，伤一次，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抬头的机会了。所以咱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咱们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把这个网吧做起来，而且要做大，做成北桐市的名牌网吧。只要能让所有人一提起上网就想起咱们网吧，咱们才能在真正的竞争大潮之中生存下来。

今天上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三百台电脑，无论好坏，全都被人买光。你说其他人买上电脑是为了做什么？自家用吗？什么人神经了，才会在自家使用的时候一口气购买几十台电脑。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也是为了开网吧，最不济也是大型的电脑房，第一次的竞争已经到来，这时候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有人投资的机会，顺势将网吧直接扩张到让其他人仰视的程度……三哥，就算我们最终活了下来，我们又能赚多少钱呢？温饱当然没问题，但是你的志向就只是温饱吗？”

周方远一口气说了一大套。

直把三哥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只是为了温饱，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就足够了。二十万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在市区买房都能买好几套了。就算是买临街的小店铺，也能买个那么一两套。有两套位置还算不错的店铺，足够未来一辈子吃吃喝喝，只要不是乱花钱，可能真的三十岁就提前退休。

但那不是三哥向往的生活，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有钱人，能够成为富翁，而不是区区一个包租公。

“那么，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三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位王叔叔入股咱们网吧，就等于是把咱们的产业抢走了？”

三哥点头。

周方远摇头轻笑，“三哥啊，亲近资本，拥抱资本，善用资本，才是一个人发家致富最好的途径。资本不是洪水猛兽，当然它也不是圣人神祗，资本是一把双刃剑，如何善用资本，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我自问也没有这样的本事，但这位王叔叔，他也算不上是什么资本，最多算是一个投资人。

很多人渴望资本而无路可循，如今有人主动找上咱们，你居然还嫌他多事。

三哥啊，你好好想想，网吧是不是咱们的真的很重要吗？咱们开这个网吧，最终目的还是赚钱，只要能赚到钱，能赚到让咱们满意的钱就足够了。而且就算这位王叔叔进行了投资，公司的法人还是你，还是你说了算，他并不直接参与管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而且三哥，我们的未来必将无比辉煌，你何必将目光只局限在这个小小的网吧之上？这个网吧终究只是咱们起步的某一站而已，无限旅途还在后面，既然他想投资，你就让他投资好了。心里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大不了等咱们赚了钱之后，你跳开他重新开一家网吧。完全以你自己的身份，以你自己的资金，你一个人当老板，这不就行了？

你之前说的没错，咱们现在缺钱，因为缺钱，才需要投资啊。有了投资，咱们就能扩大规模，就能迅速上马，以最快的速度把网吧开起来，抢占这片市场。等市场成熟了，咱们也有钱了，到时候一脚踢开他，咱们也能过得很滋润，何乐而不为呢？”

三哥更加的无言以对，甚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所以三哥，你就不要生气了，有冤大头主动让咱们钓，这是大好事啊。更何况咱们现在手里已经没钱了，之后网吧要不要装修，办手续要不要花钱，请网管，请技术员，这些都要钱的。有了这三十万，无疑让咱们闪转的余地更大，风险也会更小。更何况，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咱们何必要跟他对着干呢？到时候只能便宜其他人，倒不如好好的吃下这口肥肉，先把自己养肥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方远勾住三哥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三哥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叹了口气。

“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这张嘴啊，怎么练得这么厉害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啊，我记得以前的你虽然也很能说，但也不想现在这样，条理分明，让人完全无法辩驳。胖儿，你变得都快让三哥我认不出来了。”

“嘿嘿，再怎么变你也是我三哥，我也是你弟弟。好了，咱们回去吧，今天忙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明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创业永远是最难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被挫折所击垮。”

周方远故意扯了扯三哥，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啊你啊……”

三哥用手指点了点周方远，一脸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行了，我啥也不说了，全听你的，反正呀，我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怎么会是贼船呢？这分明就是一条金船，你以后就等着数钱吧。到时候保证让你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周方远拍着胸脯说道。

三哥都被他逗乐了，“那我就等着这一天好了，走，今天晚上别回家吃饭了，跟哥喝酒去。”

“额，三哥，我还个孩子……”

“孩子个屁，你看看你哪点像孩子？别废话，今天哥不爽，你得陪哥喝个痛快。”

“不是吧，我不能喝酒的……”

“少扯淡，别以为哥不知道，你这个小王八蛋比谁都能喝。”

“咦，你咋骂人呢？”

“骂你？岗还打你的！”

“卧槽，于禁快跑，三哥疯了！”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不见。

。

24.于禁的选择＆兵分两路

这顿酒到最后也没喝成。

回到村里以后，于禁直接说要回家，拒绝了三哥的邀请，径直朝村东头走去。

进了家，于禁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关在卧室温习功课，等父母下班回家之后，他主动帮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吃过晚饭主动把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待到晚上十点多简单洗漱之后，于禁躺在床上，听着父母劳累一天之后发出的酣睡声，他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

表面上他没任何异样，和平时一模一样，就连他爸他妈都没看出端倪。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心里面装满了事儿，而且是那种无论如何都轻易放不下去的事情。

他看着报纸糊成的天花板，心里回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

早晨去市政府大院买电脑，是周方远到前面协商的；找来斗子车运电脑，是周方远商量价钱和制定路线；下午去租房，和房东讨价还价，说服三哥，将这件事情办成，还是周方远。

可以说，今天一天周方远起到的作用，比他和三哥加起来还要多。或者说，周方远和三哥，两个人把这件事办成。而他于禁，却像个傻子一样，只能在旁边听着、看着，整个过程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周方远怎么这么厉害呢？他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于禁想不明白。

如果是三哥的话，他反倒觉得很正常。因为三哥年纪比他大，见识也比他多，以前还在社会上混过，认识很多人。那么周方远呢？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于禁很了解周方远。

虽然是个很好的人，但性格有些内向，相熟的人之间他可以很活泼很放得开，可一旦遇到陌生人，就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而且从小到大，自己都比对方要优秀，无论是学习，还是待人接物，即便是做家务，自己也比对方要熟练。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身份转换过来的呢？周方远又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呢？

应该……是在北戴河旅游之后吧，自己跟着父母走了十来天，走之前，周方远还是以前的样子，可等他回来之后，周方远就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于禁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自打他从北戴河回来，再次见到周方远之后，周方远整个人就变了。

感觉更加成熟了，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成熟，而是那种……怎么说呢，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完全到了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程度。就好比今天下午的事情，于禁从头到尾就没听懂多少，虽然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成一句话，他就有些无法理解里面的含义了。

而周方远呢？今天下午的谈判完全是他自己完成的。

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对方却信手拈来……老实说，于禁自己有些嫉妒了。

他嫉妒周方远居然懂得如此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他嫉妒周方远达到了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他嫉妒周方远……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他自己，还和以前一样。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于禁拿自己和今天的周方远相比，他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遭到了成吨的伤害。

所以他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了，回到村子里以后就直接回家，他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和对方相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

再说另一边，于禁离开之后，周方远和三哥一起往回走。走到三哥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正站在他家门口。周方远看了看三哥，三哥凝神观望了一下，“是买游戏机的人。”

“哦。”

周方远闻言点头，表示了然。

“那三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于禁也回家了，本来说要三个人一起喝点的，现在既然已经缺人了，周方远也不准备待下去了。

“吃完饭再走吧？”

三哥还要坚持。

周方远却摆摆手，“不着急，三哥，咱们来日方长哈，不说了，你赶快过去吧，我先走了。”

周方远说着，往右手边方向一转，就朝自己家走去。

路过菜铺的时候，他买了些生菜和面条，准备给父母做顿晚饭。很简单，就是一碗素面，反正他的水平就是这样，刚能喂饱自己而已，也别想追求什么菜色和花样，他没那本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就再次来到三哥家，来的时候才发现，于禁居然已经坐在这里了。

他本来还好奇，于禁今天怎么这么早。大家简单说了两句话之后，周方远就明白了。

于禁这是来告辞的。

他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复习功课，所以无法和周方远他们一起出去跑了，他是来道歉的。

三哥表示这个道歉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来帮忙都是义务帮忙，应该是自己说谢谢才对，怎么能让于禁道歉呢？

周方远却是看到了于禁笑容背后的苦涩，他大致上能猜出于禁的想法，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还是有的。

对此，周方远只能沉沉的叹一口气。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这才哪到哪儿啊，如果于禁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总不能为了照顾于禁的情绪，自己就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家一直穷下去吧。就如同上一世，对方也没有因为要照顾自己的想法而停止攀登。

终究，每个人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旁人关系再好也终究只是旁人啊。

于禁说完话就回家去了，周方远和三哥也很快离开了家门。

三哥去跑手续，周方远则是去寻找网吧的技术员。

对于一个网吧来说，技术员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维护电脑的正常运行，维护程序的稳定，维护网络的稳定，这都是技术员该做的事情。而对技术员的要求是，必定是要对电脑方面的技术非常了解才行。

偏偏这个年代的北桐市，懂技术的很人少，即便有，也大都进入了政府部门或者进入了大企业，像是周方远这样的小网吧，想要雇佣一个技术员可能性实在是不大，对方也不大可能来这里上班。不仅仅是薪资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一说出去在网吧上吧，肯定是不如在政府上班好听，不管具体做什么，官本位的国家里，永远还是政府部门的工作最受欢迎。

他也没奢求要专门雇佣一个技术员常驻网吧，他只希望能够找一个懂电脑技术的人，能够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过来搭把手，哪怕是按时间收费也无所谓。

至于说到哪寻找这样的人呢？周方远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北桐市教育学院，这是一个专门培养老师的院所，北桐市的所有大中小学校的在职教师，都会来这里定期培训。而这里的老师，全都是老师的老师，一水儿的教授级别。要说北桐市哪里一定会有电脑方面的高手的话，那一定就是这里了。如果说别的地方不一定会有，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话，那这里就是一定会有的状况。

只不过这些教授级别的大拿们，虽然水平确实是高，但想要请对方出手一次代价也很是不低。

所以出门的时候，周方远从三哥那里直接拿了五千块钱。

来到教育学院，在门房处就被拦了下来。看门的大爷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的警惕。

“干嘛的？”

“大爷，我是来找人的。”

周方远笑嘻嘻的样子。

“找人？”大爷可没那么容易骗，“找谁？这里是教育学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

“我知道，我找苏美妍。”

周方远一点不着恼，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苏美妍？建筑系的苏老师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三姨，您不信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我叫周方远，您问一下就知道了。”

周方远可没有说谎，苏美妍确实是他三姨，当然不是亲三姨，实际上这位三姨是周妈的堂姐，也就是周妈大姑家的孩子。周妈的大姑，也就是周方远的大姑姥姥，有八个孩子，六女二男。三姨在女孩之中排老二，但大姑姥姥家是大排序，最上面还有个大舅，所以三姨最终排名老三。

而三姨，毫无疑问是大姑姥姥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当年考大学的时候考上了bj的重点大学，并且认识了三姨夫。两人相恋相爱最后走进婚姻殿堂，回到北桐之后，三姨夫家有人有钱有权，不仅自己被安排进了教育学院，三姨也跟着安排了进来。

结果两人都成了教授，除了给市里面的老师上课以外，自己带学生的话，一个学生一课时就要40块钱。不需要太多人，只要五个学生，三姨一个小时赚的钱就比周妈一个月赚的钱还多，所以说多学文化还是有用的，起码三姨家就比周方远他家富裕了不知道多少倍。

门房大爷进去打了个电话，再出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

“我问过了，苏美妍老师都和我说了，来来来，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外面怪热的。”

老爷子笑得牙都飞出来了，连忙邀请周方远近他的门房里休息一下。

周方远连忙摆手，“我找我三姨还有事儿，就不坐了，您先忙。”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立刻朝教育学院里面走去。

。

25.三姨苏美妍

教育学院在北桐有一段历史了，据说建国之前这里就有了，最初是苏联援助时期建起来的，所以充满了毛子的风格——朴实且粗狂。

教育学院的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一栋教学楼以外，还有一栋实验楼，三栋家属楼，以及一个巨大的足球场和三个篮球场，整体面积比市里面其他的学校都要大，可能也就一中能与其比一比。

三姨一家住在三号楼，也就是最靠近大门的家属楼，周方远上一世来过不止一次，所以他很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三姨家，然后用力的敲了敲防盗门。

里面的门很快打开，铁栅栏的防盗门后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三姨苏美妍，而且还是很年轻时的三姨，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阳阳？你怎么来了？”

三姨瞪大眼睛看着周方远，有些惊讶，然后她隔着周方远往外面看，“阳阳，你跟谁来的？你妈呢？”

“三姨，就我自己，我妈没来。”

周方远笑眯眯的说道。

“就你自己？”这下子轮到三姨惊讶了，她瞪大美眸看着周方远，同时打开铁栅栏防盗门，“你怎么自己来了？真是的，不知道街上车多人多吗？也不怕出点事儿！”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里面充满了关心的意味。

“嘿嘿，三姨，我都十五了，你还怕我会走丢啊。”

周方远迈步走了进去，同时对着三姨做了个鬼脸。

“去！臭小子，你长再大也是你三姨的外甥，十五岁就了不起了啊，十五岁就不会走丢了啊，等你真的走丢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哇，三姨，难道你就这么希望你外甥走丢吗？完啦完啦，我三姨不爱我啦！”

周方远捂着胸口，一副桑心难过的表情。

“滚蛋，还跟我装蒜呢。”

三姨笑骂着一脚踢了过来，周方远麻溜的跳起来，撒丫子跑进了里屋。

周方远和他三姨的感情很好，或者说，周妈和这位三姐的感情好，连带着周方远和三姨一家都很亲近。

原因很简单，三姨本身在大姑姥姥家的孩子里就属于四六不沾的那一种。上面的大舅和二姑比她大最少三岁以上，三岁的差距看似不多，但是那个年代的小孩子早熟。等三姨长到可以满地跑这玩儿的时候，她的哥哥姐姐已经非常懂事了。而同时，等她懂事的时候，她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也就是周方远的五姨、六姨、小舅他们还特别的小，她和他们也玩儿不到一起。

和三姨岁数相近的，只有四姨，结果四姨很小的时候就得了要命的病，早早夭折了。

以至于三姨从小到大，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们和她关系并不亲近，反倒是周妈，因为和三姨岁数差不多，两人只差了一岁。而且当年周方远姥爷家和大姑姥姥家之间也只有两条胡同的距离，所以年轻时候的周妈和她的这位堂姐，可谓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

也因此，周方远从小就和三姨一家特别的亲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的五年后。

上一世03年左右，三姨夫因为工作关系，需要去杭州工作两三年的时间。三姨选择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走，也把工作调到了杭州。结果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三姨一家最终在杭州定居，而且随着他们的孩子在杭州本地考上大学之后，就更加不可能回北桐了。

平日里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一次，两家人的关系渐渐的不在像过去那么亲密。

再往后，也就是周方远重生前几年，因为三姨三姨夫年纪本身也不小了，加上大姑姥爷和大姑姥姥相继去世，没有了老父母需要看望的三姨一家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回来也只是和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们聚一聚，归根结底，还是血缘亲人更加重要。

像是周妈这样的表妹，本身又没什么出息，养大的孩子也没出息，当然渐渐的就入不了对方的法眼了。

这很正常，人际关系本来就是来来往往，有来有往关系才会越来越好。反之，就算是亲兄弟亲姐妹，如果多年不来往，关系也会越来越远，否则怎么会有“远亲不如近邻”这样的说法呢？三姨和周妈之间，本来就是堂姐和表妹这样的关系，大家都在北桐的时候，关系自然是还不错。可一旦双方分开，尤其三姨一家还是去了杭州那样远的城市，时间一久，三姨当然会想家，一想家，肯定会第一时间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这是人之常情啊。

周方远非常的理解，所以上一世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更何况即便是前世的这个时候，两家人的关系也还是非常的亲近。

在三姨家转了一圈，不得不说，优质的生活确实能让一个人变得卓尔不凡。

三姨家的装饰，已经不比后世的差了。

地上铺的是木地板，墙上贴着墙布，天花板的吊的是全包的吊顶，家里面各种家用电器应有尽有，除了居住面积略小以外，这个家的美观程度，甩出周方远家十几条街都不止。

“阳阳吃饭没？没吃饭三姨给你煮面。”

三姨跟着走了进来，见周方远正满世界乱看，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

“吃了，三姨你别忙活，我找你有别的事儿。对了，天伊呢？补课去啦？”

秦天伊是三姨的儿子，今年刚刚八岁，是个非常调皮的小家伙。但是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后，已经二十好几岁的秦天伊居然会变成一个大帅哥，考了一个好学校，在一个很不错的公司任职，找了一个女朋友，还是娱乐圈的人，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最重要的是女方家里有钱，所以根本不用理会狗屁潜规则，人非常的干净！

他们结婚前夕，周妈还把三姨发来的结婚照给周方远看，周方远看一眼就不再看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生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嗯，补数学去了，你姨夫十分钟前才刚走，你要是早来几分钟说不定还能碰到你姨夫呢。对了，中午没事儿的话就别回去了，三姨今天给你炖排骨，你不是最喜欢吃排骨吗？前几天你姨夫同学从国外给捎回来点儿排骨，中午三姨给你炖上，走的时候给你妈也拿点儿。”

三姨热情的说道。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她说这些话，半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周方远听了，心里热乎乎的，现在的三姨，和未来的三姨简直就是两个人啊。不过即便是他最爱吃的排骨，而且是国外进口回来的，周方远还是摇了摇头。

“三姨，吃饭的事一会儿再说，我今天来找你的真的有事儿，不骗你。”

“哼，小孩子家家的，你能有什么事？”三姨故作恼怒的瞥了他一眼，“啥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方远无奈的笑了笑，这个三姨呀，没想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是这样的，三姨，我想问下，你在教育学院里有认识的专门教电脑的老师吗？”

“电脑？”

三姨闻言皱了皱眉眉头，她不在搞怪，而是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周方远一眼。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难道你想要学电脑？好呀，臭小子长大了，懂得自己学习了，学电脑不错，这东西是大趋势，三姨支持你！”

三姨的面色由怒转喜，末了还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以示夸奖。

周方远再次苦笑，“三姨，额，其实，我确实也是很想学电脑，不过我找电脑老师，这次还真是有其他的事情……”

接着，周方远就把三哥想要开网吧的事情告诉了三姨，他没说自己在里面也有股份，只说别人让他帮忙。

“方振斌？”

三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和三姨说这事儿的时候当然不能把“三哥”“三哥”的挂在嘴边，所以周方远直接把三哥的本名方振斌说了出来。

“三姨，就是我家村里那个父母和兄弟全都死于车祸的人。”

周方远见对方一副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的样子，只能出言提醒。

“哦！”

三姨的脸上果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说的是那个小斌子啊，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开游戏机厅的吗？怎么又想开网吧了？”

“谁知道呢？”周方远耸耸肩，“反正他想这么做，也知道你可能会认识这方面的高人，所以让我来请你帮帮忙。三姨，怎么样，你到底认不认识懂电脑的人啊，如果有的话，就帮帮忙吧。”

周方远伸手抱住三姨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摇了，摇得我头都晕了，”三姨连忙制止周方远，“我确实认识这么一个老师，他姓王，是我们这儿唯一一个教电脑的老师。不过这个王老师岁数不小了，而且性格……反正你见到他你就明白了。他家在二号楼，我先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

三姨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座机电话旁，按了几个号码，开始静静的等了起来。

。

26.逐客令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等了大约十几秒，咔嗒一声，电话被接通。

周方远顿时坐直了身体，目含期待的看着三姨。

“喂？找谁？”

电话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喂？是王老师吗？我是苏美妍啊！”

三姨笑着说道。

“哦，是苏老师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声音很沉稳，一听就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王老师，是这样的，我表妹家的孩子今天来找我，说是想要找一个精通电脑的老师。我想您是咱们教育学院里最好的电脑老师，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这孩子过去看看。”

“嗯，这样啊……我现在就有时间，你带他过来吧。对了，你知道我家门牌号吗？”

“当然知道，王老师您稍等，我们马上就过去。”

撂下电话，苏美妍立刻带着周方远出了家门。

王老师家在二号楼，虽然楼号是挨着的，但距离苏美妍家有些距离。

教育学院的家属楼和一般的居民小区不同，三都居民楼是不挨着的。本来这些楼也不是居民楼，尤其是一号楼，一号楼本来是给苏联工程师住的地方，而教育学院原本也是一个研究院。

只是见过之后，苏联人离开，这里被改造成了教育学院。二号楼和三号楼是后来才建起来的，但因为地方不够，所以二号楼建在了教育学院的北面，三号楼在最南面，中间隔了整个教育学院的面积。

苏美妍带着周方远，一路横穿教育学院，最后在二号楼前停下。

两人进了二单元，一路上到三楼，苏美妍上前，敲响了中间住户的门。

门很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打开门，看了苏美妍一眼，再看看周方远，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老师你来了。”

“王老师，打扰你了，这就是我表妹家的孩子，阳阳，快打招呼。”

苏美妍轻轻的推了周方远一把。

周方远连忙上前一步。

“王老师，我叫周方远，很抱歉打扰您了。”

“没事儿，你们进来吧。”

王老师摇摇头，让开门，周方远和苏美妍迈步走了进去。

和三姨家的陈设不同，王老师家的陈设看上去更加普通，也更加的朴素。

地面是最普通的水泥地，墙上也是四白落地，没有任何的装饰。整个家，多余的家具一件没有。反倒是书柜，从一进门就能看到客厅里大大的书柜，等他跟着王老师进入了对方的书房之后，更是被满屋子的书给惊着了。

墙边立着四五个大书柜，里面满满的摆放着的全是书，其中还有不少的古书。书柜外面，写字台上，地上，沙发上，茶几上，哪儿哪儿都是书，很多书看样子都快翻烂了，可见书的主人经常会看这些书，而且看了还不知一遍两遍。

王老师的夫人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妇女，通过苏美妍之口，周方远知道对方姓刘。

老太太是给苏美妍和周方远各自倒了一杯水，轻轻的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根本就话不多，还是因为周方远他们要谈正事儿，所以才没有说话。

总之，等老太太放下水杯离开后，王老师才缓缓开口。

“刚才电话里说不清楚，苏老师你现在可以详细的说一下了，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还是让他说吧。”

苏美妍没有开口，而是把周方远推到了前面。

王老师顺势看了过来。

周方远清了清嗓子，“王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周方远就把自己的诉求和对方说了一下。他明说自己的一个哥哥想要开网吧，但苦于北桐市懂得电脑的人太少了，精通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虽说这种事情让王老师这样的大拿出手有些浪费，但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且他们也不需要王老师常驻，只是电脑出问题的时候，希望王老师能帮忙解决一下。

末了，他把自己一直带着的手提袋拿起来，起身走到王老师的写字台前，很是恭敬的把袋子放到王老师面前。

“这是劳务费，虽然您和我三姨是同事关系，但知识是有价值的，我们不会让你为我们义务劳动。”

一边说着，周方远还把手提袋里的钱拿出来，五十一张，整整一扎，一共五千块钱。

“阳阳……”

身后，苏美妍有些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被王老师伸手止住，他看都不看桌子上的钱一眼，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周方远。

“五千块？”

“是的，刚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五千元整。”

周方远点点头。

“知识是有价值的？”

王老师继续问。

周方远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他现在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是啊，我觉得知识是有价值的。”

“很好。”

王老师再次点头。

周方远完全从对方的情绪和语气中分辨此时对方的喜怒。

但他看见王老师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将手提袋轻轻的拿过去，然后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钱，重新放到小布袋里。一层一层的，把小布袋卷起来，卷成了那一叠钱的大小。然后把整个布袋，轻轻的压在周方远的胸口上。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周方远呆住了，他已经意识到出问题了，可是太突然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小布袋，看着王老师一步步走出书房，走到房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房门就那么大敞着，王老师却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周方远。

明白了！

周方远全都明白了！

对方这是下逐客令呢！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吧，仔细回想一下，根本没有吧，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对对方充满了恭敬。虽然直接拿钱确实是不太好看，可，这有什么问题呢？付出劳动得到报酬，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周方远下意识的朝三姨看去，却见苏美妍已经站起身来，一脸无奈的摇着头，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拽了他一下。

“先出去再说。”

苏美妍轻声说道。

周方远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三姨离开了王老师家。

等走出楼道，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看了苏美妍一眼。

“三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怎么自己就被赶出来了？

难道是对方嫌钱不够？不能吧，这可是五千块钱啊，就算是以教育学院里这些教授们的收入，各种福利再加上各种代课，这五千块钱也绝对抵得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

而自己只需要对方在需要的时候过来帮忙维护和修理一下电脑而已，五千块钱还少吗？

还是说，网吧的逼格太低，对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那也不能够啊，网吧现在是新兴事物，还没有向后世那样被世人鄙视。尤其是青少年的家长，现如今还没有网瘾这种说法，青少年的家长们也并不会排斥网吧啊。

周方远彻底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提钱，这事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看样子三姨应该明白这里面的事故，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朝三姨看了过去。

苏美妍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怪我，是我没事先和你说清楚，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带着这么多钱过来。你这心可真是够大的，你就不担心这些钱丢了吗？”

“我还真不怕，”周方远摇摇头，“三姨，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道说道吧。”

“这事儿啊，说来可就话长了……”

苏美妍摇摇头，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十几年前，这位王老师还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是一代的青年才俊。当时他在某大型研究院里工作，主攻的就是计算机研究，可以算的上是建国之后第一批研究计算机的人。因为他年轻，脑子快，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也快，所以王老师在参加工作没多久之后就接连写了好几篇重要的论文，也有了很多的研究成果，在研究院内备受尊重，职称一升再升。

但是好景不长，研究院的老院长很快就到了退休的岁数，接替他的是一个比王老师大不了几岁的新院长。不过这一切都和王老师没关系，他依旧整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做着自己的工作。直到有一天，几个同事拿着一本科学杂质，看着上面的文章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王老师才发现，自己的论文居然被人篡名了！

他拿过来仔细一看，论文作者一栏上，写着的赫然是新院长的名字。而他这个原作者，被放在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角落。

王老师出离的愤怒了，他拿着杂质找到了新院长，想要质问对方一番。可他等到的，却是一笔五千块钱的封口费。

十几年钱的五千块钱，可比现在的五千块钱值钱多了，比后世的五千块钱更是完全没法比。但王老师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劳动果实被人如此窃取的事实。

于是，他向上级部门举报投诉了新院长。而最终的结果，是王老师被发配到了北桐教育学院，一代人杰从此沦落，虽说当老师教导更多的学生，其价值可能并不比直接参与研究工作要来的低。但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打击，足以毁掉他的一生。

听完了这个故事，周方远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此时此刻只想仰天长叹。

“谁特么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一出啊！”

。

27.无法形容的巧合

“所以说，这件事就是这么巧。”

说完了故事，苏美妍看着周方远愣神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把他搂在怀中，轻声说道。

“教育学院的老师们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你没看我上门拜访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吗？王老师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事了。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带了这么多钱，而且偏偏是五千这个数字，更重要的是，你亲口说出了知识是有价值的这句话……你觉得王老师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我和那个新院长一样，在用金钱买他的知识……可是，知识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如果知识不用来产生价值，那学习知识还有什么用？就算是为了国家也好，为了全人类也罢，那终究也是价值的一种啊，我没做错啊。”

周方远有些不甘的叫道。

“是没错，但人家不这么想啊，你要站在王老师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样？”

我会美滋滋的把钱收起来。

周方远心里想道，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只能沉默。

“所以，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像王老师这样的人，如果他不经历十几年前的那件事的话，或许他会随着阅历的加深，变得赞同你的想法。可如今……”苏美妍摇摇头，“他更加坚持知识是无价的这个理念，虽然这么说也不错，但这和当今社会的风气格格不入。你也看到王老师家的情况了，并不富裕，他从来不接受任何工作以外的钱财，也很少带学生，就算带学生也不额外收取费用，所以他可以算得上是教育学院里日子过得最清贫的老师了。但这是他的坚持，其他人也没有资格插手。”

“那，三姨，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周方远算是明白了，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对方做错了什么，而是他恰好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痛处，而且是那种用小刀子狠狠捅下去的状况，周方远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只能向三姨求助。

苏美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个王老师啊，平时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唯独和钱有关系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当年刚刚来到教育学院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事儿，据说是教育学院的某个老师，曾经求王老师办了点事儿。事儿办完了，这位老师想给王老师一些报酬。结果被王老师当场赶了出来，就和咱们现在的情况类似，最终，王老师好几年都没和那位老师说过半句话，就连对方调走前，所有老师都给送行的时候王老师也没有出现。你说，面对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办法？”

周方远闻言彻底无语。

他总算明白，自己算是把这位王老师给得罪惨了。

但是谁能知道这些东西呢？事先三姨也没说啊。而且不能怪三姨，谁又能想到，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敢带着五千块钱满大街晃悠？因为想不到，所以没有事先提醒，结果酿成这样的后果，只能说……这也太特么的巧合了！

周方远心里满是郁闷，连带着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苏美妍看着而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轻轻地拍了拍周方远的后脑勺，“事情发展成这样咱们谁都不想的，这也不是你的错。而且小斌他要开网吧，他应该自己来的啊，他让你来办，这本身就很有问题，这又不是你的网吧，有机会见着他我得说说他。行了，别麻烦了，走，回家，三姨给你炖排骨吃，你从小就爱吃排骨，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吃得饱饱的。”

三姨说着，搂着周方远往家里走去。

周方远抬头看了三姨一眼，心说这网吧还真有我一份子，但这话现在说出来也没啥意思了。

他索性懒得多说，也懒得多想，乖乖和三姨回家。

回到三姨家没多久，三姨夫就回来了，看到周方远的时候，三姨夫脸上还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当他听闻周方远今天来的目的，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后，三姨夫也只能不停摇头。

“老王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独，而且太较真。院里面的其他老师都说他很难相处，虽然我觉得这话有些片面，但有的时候，老王这个人就是这样，关系再好也没用。所以阳阳，三姨夫别的忙能帮你，唯独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啦！”

三姨夫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再说了，小斌他开网吧，就算需要技术员，也没必要非得找王老师这种水平的吧。北桐懂电脑的人确实不错，但如果要找的话，还是能找到不少的。你回去也劝劝他，网吧对技术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满足日常维护就行，何必非得找这种水平的高手呢？而且找高手代价也高，找个水平差不多的，他也能少花点。毕竟刚刚创业，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觉得他应该把钱花在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一味的追求高水平。”

三姨夫这话没毛病，周方远也很明白。

而且如今的这种状况，他也确实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乖乖点头应下。

然后他和三姨夫坐在一起，聊了聊假期里的事儿，三姨夫和三姨也问了他为什么会晒得这么黑，周方远用玩儿的太疯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点儿，周方远坐在饭桌前，看着三姨炖的红烧排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三姨一宣布开饭，周方远第一筷子就把自己早就看中的一块排骨夹中，送进嘴里，美美的嚼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排骨这是太好吃了。

倒不是因为这排骨来自国外，周方远不是那种“外国月亮比国内圆”的人，他会觉得好吃，一方面是因为三姨的厨艺确实是相当的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馋了太久了。

这时候他家的生活水平一般，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吃一顿肉，而排骨比肉还贵，吃一顿那是相当的不容易。而且他确实从小就特别爱吃排骨，尤其是带脆骨的部分，觉对可以称得上是他此生最爱。

这顿饭，周方远吃得是满嘴流油，吃完了不说，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不少。

他也没推辞，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自家三姨有什么好客气的？

回家路上，周方远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他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天的经历。

不想还好，越想就越生气，就越发不甘。

凭什么？

你十几年前受的委屈，这么多年还放不下，现在反倒全发到我身上了，凭什么？我是你的出气筒吗？好赖事儿你都分不清吗？

而且这事儿你说不管就不管？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周方远的驴脾气也上来了，上一世他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这一世他想要改变，这个脾气就也得改改。而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只能说，上一世的生活，让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也无处可发。毕竟那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难道自己和自己发脾气啊。

但这一次，虽然错误的一部分在自己身上，但自己完全是好心，归根结底，这毛病还出在对方身上。

所以他就不能忍了。

你让我滚？我偏偏不滚，不仅不滚，我还要缠死你，我倒要看看，咱们谁能硬过谁！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就再次来到教育学院，来到二号居民楼之下。

这一次他没有通知三姨和三姨夫，他并不想没完没了的干扰三姨一家的生活。同样，他也没有直接上楼敲门，那就不是找人办事儿了，那叫骚扰。

反正现在正是三伏天，天气一点不冷，甚至可以称得上热。周方远就这样直接坐在楼前面石墩子上，把自己特地带来的初二的英语书拿出来，一边背单词一边等。

等了没多久，王老师的身影就出现在楼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买菜。

周方远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先是开口道歉，然后开始诉说自己的请求。

对于周方远的出现，王老师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他像是没看到周方远似的，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对方不理自己，周方远也不介意。你走你的，我说我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而嘴长在我身上。

不过他也不是一直追着对方，追到教学楼前他就停了下来，大概追了五十米的距离。看着王老师渐行渐远，周方远就地在台阶上坐下。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王老师才重新出现，菜篮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的菜。

周方远又迎了上去，他也不说帮对方提菜篮子，就是把之前的话重新说一遍。一直跟着对方走到楼道门口，看着对方上楼，他就重新坐在石墩子上。

中午饭周方远是在街边的小面馆里吃的，这点零花钱他还有。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大一早周方远就过来，一直待到下午六点才离开。每次只要王老师一出现，他就立刻跟上去，也不多跟，就跟五十米。对方不理会他太也不介意，只是自顾自的不停重复着最初的话，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

28.死缠烂打

每天早晨来，黑夜回，周方远完全把教育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而且这一待就是整整十五天的时间。

期间三哥成功办理了网吧的注册手续，房东也信守承诺，将三十万元软妹币打入了三哥的账户中。有了这笔钱，网吧立刻开始了装修工作。

先是联系工作，购买材料，水泥沙子地砖木料，反正能准备的全都提前准备好。顺便联系工人，工人当然好联系，事实上就兴旺村里就有不少人有在工地干活的经验。

元隆大厦四楼的租户在租期结束时还想继续租下去，但房东却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尽快搬走。不得已，原本的租户只能离开，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自己的场地全部搬空之后。工人正式入场，开始热火朝天的工作起来。

周方远只在动工之前离开半天，他把三哥和工长叫到了一起，把自己对于网吧装修的想法说了一下。按照周方远的意思，他想要弄一家更加具备现代化气息的网吧出来。

而三哥和工长闻言连连摇头，他们都觉得这么做没有道理，要多花不少钱不说，而且还没有这个必要，网吧是让人来玩电脑的，弄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对于两人的观念，周方远只能表示无语。

确实，网吧简单弄一弄，能上网，能玩电脑就行，玩家似乎对环境没有太大的要求。但周方远很清楚，没要求是因为大家做的都不够好，所以来上网的人也不觉得环境差有什么问题。可一旦随着第一家装修美观的网吧出现，去那里上过网的人，就开始对环境有了追求。

如果距离相当，价钱相同，有了更多选择的情况下，傻子都会选择环境更好的地方。毕竟一个好的环境，本身就有让人心情愉悦的功能，相反，如果整天坐在露天广场或者茅房里上网，又有几个人愿意来这种地方呢？

周方远力排众议，不管三哥如何的不愿意，硬是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而之前周方远的一番表现，也让三哥下意识的看重他的想法，所以面对如此坚持的周方远，三哥没办法，最后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网吧的装修终于步入正规，周方远也重新继续他守株待王老师的行为。

周爸周妈对于自己这个整天早出晚归的儿子也终于有了一些微词，不过周方远也有办法，反正他天天都带着课本出门，他就以自己去于禁家复习功课当做理由。于禁的成绩比他好，周爸周妈是知道的，他这么说，夫妻二人也无话可说了，他们只能叮嘱周方远要好好复习，不要去了只顾着玩耍。

周方远当然点头称是。

他特地找于禁说明了情况，让他这几天先不要去家里找自己，免得露陷。同时对于父母会不会去于禁家找自己，他是持有乐观心态的。周爸周妈其实很注意孩子的个人，只要他们不认为周方远是在做不好的事情，通常不会插手，最多就是问一句。

像是直接到于禁家查岗什么的，周爸周妈是不会做的，这给了周方远机会，让他能够有时间纠缠王老师。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周方远天天都过来教育学院，而且天天都做着和第一天完全相同的事。直到今天，已经整整半个月，本来就已经晒得黝黑的周方远，晒得更黑了。

而他的耐心，也终于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被磨得干干净净。

他准备在今天摊牌了。

不论成与不成，他是不准备继续等下去了。

这位王老师啊，就像是王八吃秤砣一样，那是铁了心了。不管周方远怎么说，也不管周方远怎么缠着他，他就是那副不闻不问假装看不见的样子。

说实话，周方远一开始是真的想要用实际行动感化对方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因为越来越多的事情开始需要他处理。

比如说电脑的配置，除了那一批旧电脑以外，他们还要上马一批新电脑。这批新电脑就不能买整装机了，整装机太贵，需要自己组装。组装的话，要去买零件吧？要去和卖家讨价还价吧？

还有网吧的规章制度，会员制度。还有网吧的服务员和网管，需不需要培训？

网吧的电脑需不需要调试？

网吧需不需要试营业？

太多的事情了，三哥对网吧全然没有概念，所以想要把这个网吧做好，还是得周方远挑大头才行。所以他不能被这里牵绊太多的时间，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眼瞅着网吧的基础装修已经过半，而他这里还没有丝毫进展，周方远终于没耐心坚持下去了。

今天他再一次等在二号楼下面，不过今天他没有带书本，也没有坐在一边等着，而是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楼门口，像是一桩门神一样。

而楼上的其他住户，这些天下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有些人路过的时候还会和周方远打招呼，周方远也总是很有礼貌的回应。

然后，一直等到上午快八点的时候，王老师的身影出现，周方远第一时间走了过去，直接挡在了对方的去路上。

“王老师，我需要和您谈一谈。”

“我想，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王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方远，这还是这十几天以来，他第一次对周方远说话。

这个态度让周方远实在是火大，但他强压着火气。

“没什么好谈的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必要谈一谈。”

“谈一谈就免了，我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尤其是你这种不尊重知识的人。”

王老师冷漠的看着周方远，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但他这句话，实在是让周方远在也压不住火气，压了十几天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就蹿了起来。

“不尊重知识？我不尊重知识？您还真是敢说啊，那我倒想问一问，什么样才叫做尊重知识？

而且，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您却小肚鸡肠的一直记到现在，记也就记吧，但是我想问，十几年前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您又凭什么把所有的火气发到我身上？是我剽窃了您的研究成果？还是我给了您封口费？

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您却把这一切的责任都强加在我身上，这是一个成年人，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需要请您帮忙，给您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我从来不亏欠您什么，懂得电脑技术的人我也还是能找到，虽然水平或许真的不如您，但那又如何？网吧的技术含量本来就不高。

但是这句话我今天必须要说清楚，王老师，您说我不尊重知识，相反，我觉得不尊重知识的人是您才对。

您觉得知识无价，但我偏偏觉得知识有价。

否则您为什么要当老师？您为什么要领工资？如果知识是无价的，您就应该免费传授给任何一个人，而不是每个月按时按点的从院里面领工资！

在我看来，知识的价值在于，它或许能让一个人高尚，或许能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强大，但最根本的，它能让人活下去。

如果没有了这些知识，我问一句，您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买衣服？用什么交水电费？您享受着知识带来的各种好处，却在这里假清高，说什么知识无价。真是可笑，我本以为您是一个值得钦佩的长辈，值得尊敬的学者。但是我错了，你分明就是一个假借知识的名义，对自己，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的伪君子！”

周方远大声说道。

说真的，虽然人生已经有三十多年的经历，受过的委屈也已经多到数不清。但像这次这样的，周方远还是第一次受到。他也很清楚，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不应该这么冲动。人家不想帮忙，就直接去找其他人好了，世界上也不是只有王老师一个人会电脑。

爆发一通自己倒是舒服了，可三姨和三姨夫怎么办？他们还要不要和这位王老师共事？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其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周方远有一些后悔，自己终究还是太冲动了，这或许也是因为从未有人想这样鄙视过他吧，以前的委屈各种各样，但这样被人鄙视还是第一次。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给三姨和三姨夫惹下麻烦了。

周方远心电急转，连忙想要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可想来想去，他无奈发现，自己话说得太狠了，怕是已经直接把对方得罪死了，还怎么弥补？

周方远心中正在忐忑不安，却突然听到王老师的声音。

“我之前还在想，你能坚持多久，今天应该是第十六天了吧，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你能有这样的城府真的超出我的预料。”

啥？

周方远抬起头，看向对方。

王老师的脸上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相反，他露出了自周方远认识他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虽然是那种很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但和之前的他相比，此时的王老师，面部线条毫无疑问柔和了许多，这不是笑是什么？

“你和我进来吧，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说完，王老师就提着篮子返身往回走去，周方远一头雾水，只能默默无言的跟在对方身后。

。

29.峰回路转

王老师家里，周方远这是第二次来了。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走的时候一头雾水。这一次来，他从进门之前就各种茫然，是在搞不清楚这位老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要和自己对骂？故意叫到家里，只是不想在外面吵架从而影响自己的形象？话说，您老人家这性格，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呢？也难怪三姨之前和自己说这位王老师性格有些怪异了，现在一看果真如此，而且这已经不是怪异的程度了，这分明就是奇葩的程度好吗？

周方远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正在喝茶的王老师，心里不负责任的想道。

喝了几口茶，王老师把茶杯放下。

“我是应该向你道歉的。”

王老师打破沉默。

只是他的话，却让周方远有些吃惊。

“就像你刚才说的，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我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年的那个人，去年就应该已经退休了吧，而我马上也要到退休的年纪了。按理说这么大岁数了，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很多人都劝过我，过去的就放下吧，都一辈子了，一直绷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很想放下，只是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一种本能。每当看到有人想要用钱换取我的知识，我心里就很不开心。那天我将你们赶出去后我就有些后悔了，我不应该将自己的火气发泄在你的身上，我所经历一切毕竟都和你没有关系。

时代变了，我不能用我这种古老的思想，来限制你们年轻人的行为。

所以，周方远是吧，我要在这里对你说一声迟来的对不起。”

王老师说着就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朝着周方远轻轻的躬了躬身。

好家伙，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人给自己鞠躬？周方远可承受不起。

他连忙跳起来，闪身躲到一边。

“王爷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天也是我不对，是我太唐突了，我也有责任的。”

周方远心里的火气，早就被对方一番话给消磨得差不多了，对方现在这么一鞠躬，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责任全部在我，”王老师站直身体，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自己很清楚。错了就是错了，不能把自己的错误强加到别人身上，之前我就错过一回，这一次我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周方远沉默了。

原本在他的心目中，这个王老师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不仅自己抱着老理儿不放，还要让其他人也他一起守这些破规矩。但是今天王老师的这番举动，却让他看到了一个老人家的豁达。明明是足够当爷爷的岁数，却能躬身给可以给自己当孩子的周方远鞠躬道歉。

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不到的，直冲这一点，也能看出对方的不凡。

可能正如对方所说，他早就已经把拒绝融入了自己的人生，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和本能，那天的事情，完全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周方远突然在心里原谅了对方。

可能，这就是一个老年人的坚持吧，上一世他看过太多的新闻报道，很多时候他都无法理解这些老年人的行为。他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键盘侠，看到类似的新闻，就在评论区里冷嘲热讽。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这些老人的另一面，或许很多老人都和王爷爷一样吧，某件事情或者某种情绪，他们维持了整整一生，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他们的灵魂之中，想让他们改也已经没可能，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习惯，继续这样走下去，直至自己人生的终结。

这样的人，虽然有的时候很让人生气，甚至有的时候能让人气得笑出声来，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大部分是值得钦佩的。

王老师，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不过他的脾气太臭了，一般人真的接受不了。如果不是周方远驴脾气上来，决定和对方死磕一段日子的话，他可能也见不到今天这样的王老师，反而会在自己的心里一直留下对方的坏印象。

道歉之后，王老师长长的呼出口气，似乎要把在心里憋了几十年的这口怨气释放出去一样。

“其实小周同学，我应该感谢你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依旧无法走出心里的怪圈。虽然之前也有人像你一样呵斥过我，但从没有哪个人像你这样年轻。你和我，就像是一个轮回。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看了你，再看看现在的我，我才明白，我已经错过太多东西。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友情，亲情……”

王老师的情绪稍微有些低沉，周方远看着对方，心说会不会和对方的妻子或者孩子有关系？但这话他问不出来，这已经是一个人的了，对方今天能把话说道如此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心直口快，就把好不容易稍微有些改善的关系弄糟。

“那么王爷爷，您看您现在也想开了，那么之前的事儿……”

这才是周方远最在意的，一看王老师因为之前的人生而忏悔，他就想顺势让对方改变主意。

“你想啥呢？我怎么可能同意？”

哪知他这话一出口，对面的王老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哈？”

周方远可真是让对方给搞了个大睁眼，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这又是道歉又是忏悔的，玩儿呢？

“哈什么哈，你刚才白骂我了？骂得那么难听，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你现在还想我去帮你的忙，你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啊，没有半点火气？”

讲真的，周方远真的有些怀念半分钟前的王老师了。

最起码那时候的王老师还是一本正经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老不修的表情。

真真是把人折腾的心力交瘁，这忽起忽落的，没颗大心脏可真承受不来。

周方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拿这个老爷子没有办法了，好话也说了，骂也骂了，对方也和他道歉了，总之，和这位老爷子的交集可以斩断了。只是白白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天的时间，早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去找其他懂电脑的人了。

周方远这样想着，起身就想告辞。

而王老师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累觉不爱”的表情往外走的身影。

等周方远走到家门口，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突然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刷刷刷的写下了一串数字。

“虽然我不能帮你，但有人能帮你，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也不需要他的电话号码，我看我还是扔掉好了……”

“别！”

周方远立刻转过身来，两步就跑到书桌前，双眼盯着对方手里的纸条。

“那个，王爷爷，您看，我这也十几天了，整天都在这儿陪着您，网吧的事情都给耽误了。您既然认识能帮我的人，那就把他的电话给我了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拜托您了。”

周方远搓着手，一副讨好的笑容。

能被这位老爷子专门提起来的人，水平一定不会太差。周方远对于自己的网吧还有很多计划，虽然现在还不需要太高的技术水平，但以后需要相关高手的日子可在后面呢，现在他绝不会放过一个可以认识高手的机会。

“呵呵，给你当然也没问题，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这个电话给你也无妨。相反，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

“您问。”

周方远立刻说道。

“好吧，我想问你的问题很简单，你口中的这个网吧，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想听实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苏老师，我只是有些好奇，同时想听听看，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答案，到底和我自己猜测的准不准确。”

王老师面带微笑的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有些为难了，他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说实话，虽然自己做的事，最后是一定会告诉父母，进而全家人都知道的。但在他的预想中，他起码要等到网吧已经完全稳定，并且已经确实成功了，他才会说实话。而不是现在……虽然王老师做出了保证，但这种口头上的保证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只是，看对方这样的年龄，又是做老师的人，应该不至于撒谎吧。

周方远不由得陷入了挣扎之中，直到他看到王老师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才下定决心。

十分钟后，重新走出楼道的周方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条，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已经能够确定了，纸条上的电话，来自王老师的一个学生，而且是他所有学生之中水平相对较高的一位。这就够了，王老师是啥水平他不知道，但只凭对方能发表多个很重要的论文，能够有多个重要的研究成果，就能证明其水准了。

而被他都特别看中的学生，其水平可想而知。

周方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对方联系了，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上午十点，想了想，他决定先去网吧一趟，看看网吧的施工进度如何，如果合适的话，中午就把王老师的这个学生叫出来，大家当面谈一谈。

。

30.形象问题

网吧的装修工作还在继续，经过几天的装修，地面工作目前已经基本上完成。首先水电改造是不需要的，相比地线，周方远更加喜欢走顶线。好维修，而且工程量较小，只需要一盘胶皮管足以。

去除水电改造的部分，直接铺地砖的话，熟练工人一天铺个几十平米根本不在话下。多个工人配合，只需要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把地面工作全部完成。不过如今的水泥无法和后世的快干水泥相比，所以铺好的地砖需要一段时间来晾干，不能直接投入使用。

好在周方远他们还有时间，而且地砖的铺设也是循序渐进的，最新的部分当然水泥还很软，但最早铺好的部分已经可以站人了。现在工人们就在最先铺好的那几十平米上做木工，按照周方远的想法，他们将石膏板分割成合适的形状，然后一块块的拼到天花板上，制作成造型各异的吊顶。

周方远过来的时候，三哥正在指挥工人们工作，比如说新送来的木料放在哪，没事儿的人去哪里帮忙等等。房东也在，正抱着膀子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也不指点，就当自己是个外人似的。

看到周方远进来，房东先朝他招了招手。等周方远走进，房东这才摘下一直呆在脸上的口罩，“我听说这个装修方案是你定下来的？”

“没错，”周方远点点头，“王叔有啥好想法？”

“我可没啥想法，”房东摇摇头，“我就是看你们弄得有模有样的，所以随便问一下。倒是你，年纪不大，懂得东西可不少，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

周方远可不认识房东家的儿子，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不接话，只是笑。

在工地站了一会儿，等三哥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和工头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过来。结果刚刚站稳还来不及说话，周方远二话不说拽着三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明自己这边的情况。

当三哥听到王老师不能过来帮忙的时候，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等他听到王老师把他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的电话交给周方远的时候，三哥眼睛都亮了。

“那还等什么啊，去请人家来啊！”

三哥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着急，三哥，”周方远摆摆手，“咱们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对方叫出来，在饭桌上谈事情，成功几率会更高，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我打听过了，这个王老师计算机水平相当高，被他都夸赞优秀的学生其水平必然也是相当的高。这种人才咱们可不能放走，除了要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以外，最重要的是还是建立更加牢固的关系。有朝一日咱们的网吧发展壮大之后，咱们必然会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到时候一个强大的技术员就非常重要的。”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明白！”

三哥瞪大眼睛，有些不满意周方远对自己的说教，毕竟他也是支持周方远的啊。

“我知道你明白，但你三哥，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有问题吗？”

周方远说着，指了指三哥的衣服。

“问题？什么问题？”

三哥低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问道。

周方远无语的捂住了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三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知道的人知道你是这家网吧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里干活的呢。”

三哥现在的装扮，绝对不能说是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差。

上身是一件已经洗的褪了色的t恤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大裤衩，叫上穿着一双破凉鞋，在配合脸上和胳膊上的灰尘，一副民工样。

“干活的怎么了？再说了，这里这么脏，我穿干净衣服过来我有毛病啊。”

三哥不满的叫屈。

“干活的当然没问题，咱们也不歧视干苦力活的人，很多富豪白手起家的时候都是给别人干苦力活儿的，可你现在是网吧的老板了啊，平时你这么穿当然没问题，但今天中午咱们要见王老师的学生，算是比较正式的场合。你就算不西装革履，起码也得穿身像样点的一副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说，要是有人就这个样子站在你面前说让你加入对方的公司，你会怎么想？”

“额……”三哥闻言一愣，还真的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可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在耍我……”

“不是可能好吗？是一定啊我的哥！”

周方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己已经把话说道这个程度了，对方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那，那咱们现在回去换衣服？”

三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换什么换？现在赶回去再赶回来需要多久时间？怕是都要错过饭点儿了，而且说实话，你家里那些衣服就没一件能上的了台面的，也别换了，咱们现在就直接去买新的，完了有机会多买一些，你家里那些破衣服，抽时间全都扔了！”

周方远小手一挥，就决定了三哥家旧衣服的下场。

“啊？扔，扔了？”

三哥瞪大眼睛，脸上本能的露出不舍的表情。别看这人对朋友挺大方的，但对自己却抠门得要死。很多衣服都穿的破破烂烂的了，居然还舍不得人，要换做是周方远，早就扯掉做抹布了。

“不扔还留着啊！”周方远眼睛瞪得更大，“我说三哥，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呢，能不能稍微注重一下自己的形象？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以后生意做大了，和其他老板谈生意的时候，你要还是这幅模样，信不信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被保安轰出来？咱们就算不追求什么奢侈品和名牌，但最起码也得把自己拾掇干净了，然后穿一身比较合体的衣服，这总没问题吧？不说别人，你自己刚才都说了，要是有人打扮成你这个样子和你谈生意，你都会觉得对方是在耍你。那么换做其他人呢？换做其他的大老板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这倒也是……可是，我没带钱啊，现在去买衣服的话……”

“找房东借，反正他三十万也花了，也不差乎这点小钱。”

“这，合适吗？”

“我去说！”

周方远对自己这个三哥已经彻底无语了，小心翼翼到这种程度，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啊。难道是因为突然进入另一个层次所以有些无所适从吗？倒是有可能，就像是一直只进得起小馆子的人，一下子走进五星级大酒店，也会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虽然情况有所差别，但道理是一样的。

甩下瞻前顾后的三哥，周方远大大方方的走到房东面前。

和对方说明了情况，明说今天中午要见的这个技术员很重要，而大家都没有准备，希望房东能帮帮忙。

房东砖头看了三哥一眼，一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他就笑了。

“行，我明白了，不过我今天出门带的钱不多，就一千多，够不够？”

房东随身带着一个小包包，就是那种男士用的大皮包，里面装着零零整整一沓钱。当然他现在返回去拿钱也来得及，毕竟他家就在旁边，不过周方远他们又不是去买名牌，一千块钱足够了。

从房东手里接过一千块钱，说了一声感谢后，周方远就带着三哥出门了。

正好周方远他们的网吧距离闹市区实在是很近，过了四牌楼就到了北桐最大的商场天马大厦。

周方远带着三哥走进大厦，在三楼的男装区转了半天，最终选中了三件短袖衫。其中一件是白色的半袖衬衫，两件是普通白色t恤，点缀了一些简单的色块，都很小，给人一种很淡雅的感觉，而不是三哥之前一直穿着的那种童趣风格。

试了试衣服，周方远发现三哥穿这三件短袖衫都挺好看的，最后一拍板，全买了！

买完上衣，两人直接转进了旁边的万人裤业。这是北桐最大的成裤专营店，里面只卖各种裤子。周方远又是一阵走马观花，最终给三哥选中了一条海军蓝的牛仔裤。

现在的天气这么热，三哥本来是拒绝穿这种裤子的，只不过当周方远再一次祭出“衣装等同身份”这件大杀器后，三哥可耻的屈服了，而且看看对方连后槽牙都笑出来的样子，显然内心是相当满意的。

衣服买了，裤子卖了，不得再买双鞋吗？

买鞋的话，皮鞋和旅游鞋其实都可以，穿皮鞋相对正式，穿旅游鞋相对休闲，最后周方远带着三哥在鞋店里挑了很久，才最终选中了一双白色的旅游鞋。能够和衬衣相配，虽然休闲，却也稍微有些小正式。

装备买好了，再看三哥的发型，周方远又不满意了。

三七分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长度有些过分了吧，而且炸炸乎乎的，像小混混多过像老板。

于是他又把三哥推进了理发店，并且和理发的小姑娘说清楚了他需要的发型。

在三哥修整头发的时候，周方远离开理发店，找到了一台公用电话，照着纸条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这个时间正合适。

。

31.后续安排

电话很快接通。

“喂？”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方远看着纸条上的名字，问道“你好，是孙文禄吗？”

“是我，你是谁？”

“我叫周方远，我是从教育学院的王老师那里要到你的电话号码的。”

“哦，你找我有事儿？”

对面的男人疑惑的问道。

周方远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哥想要开一家网吧，现在需要一些技术支持，我本来是去请王老师的，但是王老师向我推荐了你，这样，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最好当面谈一下，电话里总归是说话不方便，你说是吧？”

“……”

周方远能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同时，他的呼吸声也稍微急促了起来，这一点，可以从对方不断吹到话筒上的气息就能听得出来。

“我可以问一问，你所谓的技术支持是什么吗？”

“当然，”周方远点点头，“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困难的，现阶段，我们需要你帮忙调试机器，并且保证机器的运转流畅，并且在机器出现问题后，能及时进行修理和维护。过一段时间接入互联网之后，我们还希望你能够帮忙处理网吧内部的网络问题。未来的话，如果网吧规模扩大，我们还希望你能够开发并且构架一套网吧服务系统。既然你是王老师的得意学生，想来这些事情应该难不住你。”

“当然，”对面的男声突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只是这一类技术工作的话，当然没问题。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看你了，”周方远笑道，“看孙哥你的时间。”

“我今天就可以，”这位孙文禄着急的样子，通过电话都能听得出来，“那个，就是不知道你们那边……”

“我们当然也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就今天中午……我看看时间，嗯，现在是十一点左右，咱们十一点五十见面吧，就在四牌楼这边丰宇大饭店。你来了以后直接找方振斌就行，门口的迎宾小姐会带你进来的。”

“好，我这就准备一下，那么，咱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虽然一开始这位孙文禄语气不是很热切，但这正常，毕竟完全陌生的人打来电话，换做是谁都会非常冷漠。不过随着周方远把自己的事简单说明之后，对方立刻变得热情了起来，也急切了起来，可以听得出来，对方非常想要得到这份工作。

回到理发店，三哥这儿还没弄完，周方远随意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顺手拿起一本杂质看了起来。

理发店的杂质，当然十有都是和美发相关的内容，里面的图片都很老派，对于看惯了后世美图的周方远来说，这上面的图片和发型都太过于老土了，像素也是低的可怜，不过用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理完发的三哥，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穿着白色的t恤衬衫和海军蓝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头发三七分，不长不短正好。而三哥本人长得也不算丑，所以这么一捯饬，整个人都清爽阳光了很多。就连给他理发的小姑娘，在看到气质大变的三哥之后，眼睛都是亮亮的。

而三哥也对着镜子一个劲的臭美，也不知道最初不愿意买衣服不愿意理发的人到底是谁。

眼看对方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周方远只能走上前，拽住三哥的胳膊，将其强行拖出了理发店。

然后两人一路向东，很快就回到了四牌楼附近，转向大北街，走了还不到五十米，就到了丰宇大酒店门口。

丰宇大饭店是北桐市最有名的饭店之一，这里以平价和美味而著称，算是北桐最有良心的饭店之一了。整日里人来人往，生意相当的红火。只可惜后来也因为跟不上潮流，在别的饭店纷纷重新装修，新酒店也拔地而起的时候，这家丰宇大饭店的老板还抱着那一套老旧的营销方式，坚决不对饭店内部进行翻修，坚决要用口碑留住客人。

最终的结果就是，当其他饭店的口味不断提升，价钱却涨幅不大的时候，丰宇大饭店的客流量越来越少。到最后即便重新进行了内部装修，但北桐的市场就这么大，已经失去了先手的丰宇大饭店，反应又特别的滞后，最终入不敷出，在05年的时候彻底倒闭关门。

倒是脚下这片地，据说卖了好几千万，算是给饭店的东家挽回了一些损失。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明明是一直能下金蛋的老母鸡，最后却被做成了一锅炖鸡肉，就算这锅鸡肉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金鸡蛋的价值啊。

所以说，与时俱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现如今的话，丰宇大饭店还是北桐当之无愧的业界大佬。

周方远觉得自己已经来得很早，等他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可见这家饭店的生意有多么红火。

进入大门，门口的迎宾小姐迎了上来，周方远问了一下，确认还有空闲的包间后，他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电话里已经说好了的，如果等对方来了却发现他们坐在大厅里，无形之中会拉低周方远他们的格调。虽然不能说做大厅的人就一定格调低，但谈事情，最好还是要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这下面闹闹哄哄的，实在是不太合适啊。

还好包间还有剩余，毕竟进包间是要包间费的，一般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想来也不会放着大厅不坐硬要去包间。

进了包间，周方远他们没有急着点菜，而是让服务员上了一小壶茶，然后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谈起事情来。

网吧的进度，一直符合他们的计划，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再有十几天，网吧的基础装修就能完成。

如果希望网吧尽快开门营业的话，那么这十几天的任务就很重了。

首先最重要是买电脑，怎么买，买多少，这些都有讲究。如果买得太多，到时候却没有足够多的人上网，无疑是会造成一定的资源浪费。而同时，如果电脑买少了，最后却不够用，那也不太好。毕竟玩家是来消费上网的，让人家一定就是一两个小时，这种情况多发生几次，怕是很多人就不会再来了。

经过初步的讨论之后，最终周方远和三哥达成共识，暂且将电脑的数量定位在100台。

因为已经有了60台二手电脑打底，所以新电脑只买40台就够了。买整机需要一万多，但拼装机的话，按照周方远的估计，一台最多有了五六千足矣。

可即便是只买四十台拼装机，也需要二十多万，再刨除装修网吧的钱，也就是说，房东投资的那三十万，基本上眼看着就要见底。周方远和三哥都有些感慨，这钱看上去不少，可真的花起来才知道，钱再多都是不够的，也难怪越是有钱人越想多赚钱，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家大业大的，如果不努力赚更多钱，可能连现在的家业都无法维持太久，很多人就是这样被金钱和事业推着，被动的不停向前走，然后不知不觉走出很远，甚至到了无法回头的程度。

好吧，闲话扯远了。

除了电脑以外，网吧的第二大开销就是内饰。

电脑桌，小的装饰物，灯具等，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好在这些东西的价钱终究有限，全部加起来，有个一万块钱也足够拿下了。

而除了以上两大项以外，第三项就是人员的工资了。

这么大的一个网吧，当然不可能只靠自己人就管理过来。

首先周方远肯定是没时间的，他还要上学。而房东，因为要顾忌对方“谋夺产业”，所以三哥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其参与网吧管理的。但只靠三哥一个人又肯定不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儿。但他现在也没啥能靠得住的亲戚，所以雇服务员和网管是势在必行的。

如今人们的工资普遍较低，雇人的话，其实一个月有个一二百就足以了，好一点的顶天也就给个三百。

吧台后面的小姑娘需要最少两个，起码要能相互轮班。而网管，按照现在既定的网吧规模，最少要三个往上，五个是最合适的。

小姑娘的工资按一个月两百算，网管的工资一个月三百，加起来就又是两三千的开销。而且这笔钱还是月月都得花，只要网吧开下去，就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说起来人员工资比桌椅板凳还要贵得多，好在这笔钱不是一次性给的，一个月三四千，一个月三四千，只要网吧运转顺利，这都不叫事儿。

不过钱的问题可以不考虑，但培训的问题必须现在就开始进行。网吧这种新鲜事物，整个北桐市懂的人没多少，而有过网管工作经验的更是可能一个都没有。周方远的话，虽然没做过网管，但他以前上网和网管打交道的次数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所以培训的事情就只能他自己亲自抓起来了。

三哥对此完全没有异议，甚至他还希望周方远主动抓起更多的事情，如果不是周方远还要上学的话，恐怕三哥会把管理大权都压在周方远身上。

两个人正谈着呢，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方振斌先生，有人找您。”

服务员探身进来说道，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相当圆润的男人。

。

32.相当圆润的孙文禄

为什么说他圆润呢？因为这人看山区就像是一个皮球。

头是圆的，肚子是圆的，胳膊和腿都是圆的，就连眼镜都是圆框眼镜，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上去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是孙文禄孙哥吗？”

周方远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询问道。

“是我，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周方远吧。”

孙文禄笑呵呵的走进包间。

“没错，我就是周方远，这是我三哥，方振斌，就是他要开网吧，你们认识一下。”

周方远从中做着介绍。

“你好你好。”

孙文禄立刻走过来，伸出双手握住了三哥的手，用力的晃动着。

三哥明显有些愣神，他可能从小到大都从未让人如此重视过。第一次被人如此正式的握手和寒暄，他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周方远看了三哥一眼，见他还愣着，连忙在孙文禄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踢了对方一下。

三哥狠狠的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同样回以笑容。

“你好，这位……孙先生，认识你我很高兴。”

可以看得出来，三哥还是很紧张，这种紧张就连面对比他有钱有势得多的房东都没出现过，偏偏在面对这位圆润的孙先生时，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周方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了不让三哥继续给两个人丢脸，他只能站出来。

“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服务员，给我们换一壶茶，顺便拿菜单过来，给我们点下菜。”

把三哥按着做下去，周方远立刻招呼服务员。

新的茶水很快换上，服务员也拿着菜谱走了进来。

这点时间，三哥已经和这位孙文禄聊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三哥的紧张情绪已经缓解了许多，可能是刚才第一次见面，这位孙文禄又如此的正式，才让三哥有些不自在吧。现在大家坐下来，谈话的氛围立刻变得轻松了很多，而他也终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周方远拿着菜单，没有去翻，而是直接递给了孙文禄。

“孙哥，你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孙哥，今天你是客人，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孙文禄推了推眼睛，憨笑着说道“别别别，虽然我比你痴长几岁，但咱俩是同龄人，而且我还要给你们打工，你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我老孙就行，千万别和我客气。而且点菜什么的，我没怎么在饭店吃过，也不会点，你们看着来就行，我什么都能吃，什么都吃得香。”

看出来了，您老人家这身材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周方远心里想着，看向三哥。

却见三哥也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三哥也不知道该怎么点菜。

没办法，就只能由周方远来点了。虽然他也没去过什么大饭店，但终究上一世他下馆子的次数并不少，所以论点菜经验，他也确实是比面前这两位要多很多的。

打开菜谱，里面的排版样式还是非常老旧的那种。

就是一整夜都写满了菜名，菜名后面跟着价钱，最多在页头标注上“热菜”或“凉菜”，和后世那些大酒店里堪称写真集的菜单比起来，面前这份菜单简直low到爆。

不过这里面的东西是真便宜。

一盘鱼香肉丝才五块钱，过油肉贵一点，一盘也才八块钱。大菜的话，一个炭烧肘子二十出头，一条松鼠桂鱼还不到三十，和后世动辄两三百的价格比起来，现在的价格简直良心。

当然了，如今的工资也远不如后世多，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两百，一盘菜二十多三十已经可以算是贵的了。

但周方远毕竟是重生人士，他总是会下意识的把现在的物价和后世的收入套在一起，所以才会觉得特别便宜。

因为只有三个人，而且看孙文禄的身架子，显然也是个饭量好的。所以周方远没有点那些华而不实的菜品，他把服务员叫过来，手指在菜单上一通点。

凉菜他要了四个，分别是酱牛肉、老醋花生米、黄瓜豆腐干和卤肉拼盘，热菜的话，他点了北桐市老百姓最爱吃的过油肉、还有驰名大江南北的京酱肉丝，要了一个西芹百合，要了一个黄焖丸子，最后再来一个大肘子，齐活！

这些都是普通人家最常吃的饭菜，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口味。而且价格也非常的亲民，周方远一边点菜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结果发现这么一大桌子菜还不到二百。

这个结果让周方远心里默默感慨这也太特么便宜了！

这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虽然最初三哥有些害羞和拘束，但随着双方的交谈，尤其是孙文禄本身笑呵呵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让三哥很快放松下来，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嘴特别笨的人，平时他还是很能说的。现在放松下来之后，整个人妙语连珠，将餐桌上的气氛很好的带动了起来。

孙文禄的话，这人和他的那位老师可大不相同。王老师为人相对古板和保守，虽然也有可爱的一面，但终究是个严肃的人。而这位圆润的孙文禄，就比他的老师灵活多了，说起话来也非常的圆润，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恰当的方式把话接过去。

而且通过聊天周方远才知道，原来这孙文禄是有工作的，而且还是一个正式工，他在北桐一中当计算机老师呢！这可是一份好工作，周方远重生前，类似的工作多少人强迫头都抢不到。

对方居然还有心换一份工作，真是让周方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不过这和他没啥关系，反正他这一世也不再羡慕这些有正式工作的人，毕竟再好的正式工作，也比不上他脑子里的先知信息更重要。

见这两人聊得开心，周方远没胡乱插话，反而坐在一边吃得同样很开心。

他今天打定主意要把三哥推到前面，而三哥大体上也没有让他失望，所以他放下心来，开始品尝美食。

周方远承认自己没什么见识，他也不知道燕窝、鱼翅、鲍鱼等到底好吃在哪里，反正他就觉得大骨头大肉好吃，吃得也特别的香。而且一边吃，他还一边观察桌上的其他两人，尤其是孙文禄。

可以看得出来，对方特别的眼馋，眼睛经常在三哥不注意的情况下秒一秒旁边的大肘子。可惜三哥一直在和他说话，他也只能一直应着，结果便宜了周方远，一口气吃掉了半个肘子，打上饱嗝都是一股肘子味儿。

当然了，以周方远的饭量，半个肘子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等三哥他们动筷子的时候，周方远已经沦为了看客。他只能靠着椅背，一手拿着茶水，一手在肚皮上来回的按摩，然后不停打嗝。

待到酒足饭饱，桌上的盘盘碗碗已经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三哥终于提起了正事儿。

“我确实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这个网吧，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一份正式工作，所以嘛，我可以给你两个方案。第一个，如果你愿意辞去现有的工作，正式加入我们网吧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月500元的工资，年末的时候还有年终奖，奖金相当于你三个月的工资，不过这个选择要求你每周必须上够六天班，一天休息的时间你可以自己安排。如果你不愿意辞去现在的工作，那么你可以选择第二个方案，就是临时帮忙的方案。如果我们这里有需要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维修电脑，每次每台5块钱，日常维护一个月一次，每次50元，如果以后我们有新需求的话，咱们可以再增加具体内容。”

这些东西都是周方远和三哥事先商量好的，包括两种模式，以及不同的报酬额度。

至于说全职500元，这份工资确实是不少了，对于北桐市的其他职业来说，很少有人的月薪能达到500。当然了，这笔钱花出去肯定不会亏，毕竟有这样一个全职的技术员在，网吧就能轻松避免和解决大部分的问题，这里面省下来的时间，省下来的金钱，还有保留住的口碑，都远远超过500元的支出。

三哥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周方远将这笔钱定为500元的时候，三哥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医院。不过第二种方式也不错，定期维护五十元，如果每个月能修够90台电脑的话，和全职也没啥区别了。而90台次的维修量，对于一个有100台电脑的网吧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玩游戏对电脑的负担相对较大，平均一天坏三台，都可以算是比较低的数字了。

两者唯一的不同，可能就在于年终奖和工作时间。前者有三个月工资的年终奖，就是1500块钱。而后者则是更加自由，还不会影响现有的工作。

那么，这位圆润的孙文禄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我想问问，”孙文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周方远，“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网吧管理系统……”

“哦，那只是我的一个设想，只有网吧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才会启动，现在还不着急。”

周方远笑着答道。

“这样啊……那我可以看看你们的网吧吗？”

孙文禄点点头，再次看向三哥。

“当然可以。”

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三哥还是点点头。既然想要请人家来工作，那人家要求看一看工作环境也是理所当然的。

叫来服务员结了账，三个人离开发电，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从四牌楼到网吧，步行也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很快就来到元隆大厦的楼下。

得知网吧居然就在元隆大厦里的时候，孙文禄脸上露出了意思惊讶之色。而等他跟着周方远和三哥上到四楼，并看到热火朝天的工地之后，圆框眼镜后面的一双小眼睛，终于睁大了不少。

。

33.确定入伙＆父母的近况

“这就是你们的网吧吗？”

可以看得出来，孙文禄心里非常的震惊。

可能在他想来，这个所谓的网吧，也就是二三十平米，有个十几台电脑的样子吧。就算再大一些，也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大。

整个四层，除了最靠东边有一处天台以外，建筑面积足有一千几百个平米，一百台电脑放进来的话，一台的使用面积随随便便有十多个平米。这可是非常大的距离了，甚至很多后世的网吧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不过周方远他们也不会奢侈到真的把所有空间都用上，虽然装修的时候会根据区块的划分，为整个四层都切割好功能区，但实际摆放电脑的时候，他们会留出一部分拓展的余地。

周方远带着孙文禄开始参观，虽然目前只完成了地砖的铺设，但这并不妨碍他像孙文禄介绍网吧的功能区划分。

“这里是普通区，这里是普通区的吧台……这里是专区，这里是卡间区，这里是情侣专区……这里是巨幕区，这里是主机区……这里是更衣室，这里是洗手间……”

周方远对自己的网吧进行了全面的介绍，孙文禄在旁边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就是一个劲的点头，小眼珠子那叫一个亮。

把整个四层工地都转了一圈后，他们来到天台。

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工地，孙文禄不由得感慨。

“听你说的这么热闹，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来工作了。”

这话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但很明显，周方远的计划已经打动了孙文禄。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上班？网吧什么时候能开业？”

看来相比在学校当老师的工作，来网吧工作更符合他的喜好？

周方远在心里摇摇头，如果放到十年后，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想，放到二十年后呢？

所以他没有直接同意让对方来上班，虽然他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个技术员，但他不想因此而让对方恨上自己，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毁掉对方的前程。当然了，在学校当一个微机课的老师也没什么前途可言，又不是当主要科目的任课老师或者班主任，还有机会往上爬。

可不管怎么说，能在一中这样的学校混一个正式编制，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因为自己的一丝贪念，就让对方辞掉工作，或许未来自己能给其带来更多的收入，但那又如何呢？时过境迁，保不齐对方未来会改变想法。

所以最妥善的做法，还是给对方足够的时间，让对方自己做选择。

“网吧可能还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开业，不着急，咱们现在可以先配置电脑。新加入的四十台电脑，我们是准备购买新电脑的，不过不能是整机，整机太贵了，我们准备自己拼装，怎么样？你会拼装电脑吗？”

“当然会。”孙文禄点点头，“这是学电脑的基础知识啊。”

“好，那咱们这两天就先把剩下的四十台电脑组装起来。至于你是否正式加入我们的网吧，这个事情咱们先不谈，我们需要考虑，你也认真考虑一下，这是大事儿，你最好能和家里的人商量商量，不要轻易的做出决定。一中是个好学校，出来容易进去难，我不希望你未来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事实上，就算你选择了第二个方案，我们还是会非常的欢迎你。”

之前一直是三哥打头阵，但不知不觉间，周方远站到了前面。

而孙文禄似乎更习惯和周方远谈这些严肃的事情，反倒是把三哥晾到了一边。三哥也没有任何的不满，笑嘻嘻的看着周方远“表演”。

孙文禄的事算是定下来了，不关对方会如何选择，这名技术员算是已经确定。双方约定好明天上午在这里见面，然后去鼓楼市场买电脑配件。

等孙文禄走后，周方突然发现，他似乎没事可做了。

现在网吧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技术员的问题也解决了，服务员和网管的培训，也要在电脑配齐之后。周方远无所事事的在工地里晃悠了好几圈，三哥终于看不下眼了。

“胖儿，你要是真的没事儿做，就回家休息去吧。你那几天整天整天往教育学院跑，我看着都有些心疼了。这地方我盯着，你快回去休息吧。”

“这怎么合适……”

周方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已经做了这么多，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做完吧？而且再过不久你就要开学了，你难道不需要温习一下初中的功课？”

如今被三哥一提醒，周方远才突然醒悟。

是啊，一直待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决定要把学习也搞好吗？重生回来都这么久了，一共看过几天书？初中阶段的知识还没有复习，上了高中岂不是更要抓瞎？

“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方远挠挠头问道。

“快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你还不放心我吗？”

三哥摆摆手。

周方远点了点头，

“网吧就拜托三哥你多盯着点儿了，我最近确实挺能往外跑的，估计我爸妈该有意见了。”

“所以我说你赶快回去吧，放心，我看着呢，有啥问题我就叫你过来，不过应该没问题，都是老工人了，你又把装修方案都和他们说了，要是谁出问题，我直接让他给我返工！”

三哥气势满满的说道。

周方远闻言更加放心。

“那行，哥，你在这儿吧，我先走了，明天上午我再过来。”

“那你路上慢点儿啊！”

“我知道。”

和三哥挥手告别，离开的时候周方远还碰到了刚刚午休结束出来遛狗的房东，和房东说了几句话，周方远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回到家里，父母还是不在家。最近周爸周妈也忙得厉害，看来工厂的效益挺不错？想到此，周方远不由得失笑摇头，什么效益不错啊，全都是骗人的。别的工厂他不知道，自家父母所在的工厂他还能不知道？

老爸所在的皮鞋厂，看上去效益不错，生产线整天都轰轰轰开着。但实际上如何呢？北桐皮鞋厂生产的皮鞋，连北山省都出不去，只能在省内的其他城市销售，而且价格非常的低，刨除运费和材料人工机器成本以外，几乎没什么利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没利润就不做的话，那现有的市场他们可能都保不住。

为了保住市场，就算没利润，硬着头皮咬着牙也得往下做。

不过像现在这样咬牙坚持的日子其实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如果记忆中的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最多明年初，南方鞋正式涌进北桐的时候，就是皮鞋厂彻底完蛋的日子，周爸也会因此而成为无数下岗职工中的一员。

而周妈这边就更严重了，今年年底她所在的工厂就会因为资不抵债而破产，周妈将会成为整个北桐市最早下岗的职工之一。

也就是说，最迟到明年，周爸周妈就会双双下岗，这也是上一世他家一蹶不振的原因之一。

按照上一世的路线，他们会在今年卖掉家里的房产和地产，然后一家人搬到市里。最初是租房住，本来按照周爸周妈的意思，是攒几年前，然后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结果他俩人却因为工厂倒闭而成为了下岗职工，一下子失去了铁饭碗，和其他人一样，周爸周妈一下子陷入了茫然之中。

生活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迅速清醒过来，周爸出去给人跑出租车，周妈则出去给人打工，虽然收入可能略高了一些，但生活也变得没有了保障。而且随着物价不断上升，他们想要买房的想法也越来越无法实现。

最后还是周方远的爷爷，把自己名下一套已经没人住的房子白送给了自己的大儿子。靠着这套房子，周方远一家三口终于有了安生之处。等到了12年的时候，他家的房子面临拆迁，周爸周妈拿出全部的积蓄，从一个当钉子户的老太太那里买来了一套拆迁手续，然后勉强弄了一套实际居住面积还不到50平米的小房子。

原本自家的房子，则加入了回迁的序列，明摆是想要给周方远弄一套婚房的。

当然后来回迁也没弄成，具体原因是什么不得而知，反正这边的旧房子好几年都拆不掉，拆掉了，又是好几年没有动工，最后在16年的时候，他们把手上的拆迁手续卖掉，又借了不少钱，总算给周方远买了一套100多平米的商品房。

而这整个过程中，周方远没有帮上半点忙，他的工资都被他自己花了，所有买房的钱，全都是周爸周妈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当然了，这是上一世的轨迹，这一世的话，周方远一定不会让历史重演。甚至早在半个月前，关于他家的历史线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他也相信，就算父母继续如同上一世一样早早下岗，他也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家过得比上一世好一万倍。

好吧，闲话还是不知不觉扯远了。

总之，回到家以后，看到父母都不在，周方远没有任何惊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温习功课。

直到下午六点多，父母才推着自行车走进小院。

周方远过去帮老爸老妈拿东西，却见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方远放下东西，准备悄悄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周爸却开口叫住了他。

“阳阳，你过来，我和你妈有话问你！”

。

34.出乎意料＆电脑城

“阳阳，你过来，我和你妈有话问你！”

周爸一句话，就把周方远给叫住。

看了看父母的脸色，虽然他们并没有露出明显的生气之色，但周方远还是从周爸周妈的一些小动作上，看出来他们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好。

为什么？

周方远心电急转，他最近没有惹事儿，中考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自己为家里带回来九千块钱，让自己家不用卖房卖地，虽然起因还在自己身上，但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小小的功劳。

所以老爸老妈突然生气，而且目标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理由就只有可能是一个了。

“我想问问你，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周爸周妈几天前就问过，当时周方远以自己和于禁一起复习功课为理由应付了过去。为此他还专门嘱咐于禁，这段时间就不要来找自己了，免得不小心露馅。

其实他也不想撒谎的，只是老妈一开始就对于这五千元完全被自己掌管表露过不同意的态度，虽然老爸意料之外的支持让老妈也最终认可了这件事，但这种终究不是发自内心的。现在自己一下子把这五千块钱全部花出去，要是被老妈知道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然了，周方远也不会一直瞒着自己的父母。按照他的想法，最起码也要在网吧正式开业，自己得到第一笔投资回报之后，才能将这件事告诉父母。

甚至他之前找三姨帮忙，都没有透露关于自己投资的半点消息。虽然最后还是被王老师看出了些许端倪，可王老师应该不是那种话长的人，不会什么都往外乱说。

但是现在看父母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周方远心里有些无奈。为什么其他小说里的主角，无论做什么事都能隐藏得那么好呢？明明已经坐拥亿万身家，家中的父母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换做自己，怎么不关干什么都这么容易就会被发现呢？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周方远看着父亲严肃的、母亲关心的目光，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爸，妈，我就和你们说实话吧。这几天我确实没有去于禁家，其实我一直和三哥在外面跑，他想开一家网吧，我也在里面有投资，所以这几天，我和三哥一直在忙这件事来着。”

很显然，他的回答实在是出乎周爸和周妈的预料。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惊讶的神色。

“你是说你和小斌……”

周爸转过头来看着周方远。

“你们没听错，爸，妈，我这几天一直和斌哥忙这件事儿。我之前没告诉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毕竟我一下子把五千块钱全都投了进去，前几天妈不是还反对我自己拿着那五千吗？我就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个村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但我又不想让你们瞎操心，所以我准备等网吧走上正轨开始赚钱，而我那五千也开始见到回头钱的时候再把这事儿告诉你们，”周方远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

说完，周方远垂下头，等着来自父母的训斥。

不管有什么理由，撒谎总是不好的，父母从小就教育他“狼来了”的故事，希望他做一个诚实的人。虽然撒谎事出有因，但这并不能可以撒谎的理由。

平常遇到这种事情，挨一顿骂是免不了的，严重时，挨打都很有可能。

周爸周妈绝对不是那种新派父母，他们可以很开明，但在儿女教育的问题上，他们信奉的一直是“棒下出孝子”的理念。也因此，周方远从小挨打的次数并不少，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当时他还上小学，在奶奶家邻居那个“大哥哥”的教唆下偷了奶奶十块钱，被发现后，周爸直接抄起了奶奶家的擀面杖。

结果擀面杖被打断，周方远的屁股也长达一周都没能消肿。

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所以每次周方远一犯错，就很主动的低下头，准备等候来自父亲的大棒教育。

然而这一次他左等右等，打骂都没有如期到来，当周方远准备抬头悄悄看一眼的时候，耳朵里却传来父亲的声音。

“老婆，赶快去做饭，我都要饿死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整天像个大老爷似的，拿我当老妈子啊？你给我过来帮忙！”

“啊？我没你做的好吃……”

“那也不行，帮忙！”

周爸周妈站起身来，一边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打情骂俏”，一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只剩周方远自己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父母离开的背影。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无声的笑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变了呢，上一世那个不学无术没有出息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可以为了这个家承担责任的自己。爸妈他们一定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特地放过自己这一次吧。

周方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笑了两声。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做下去吧，不辜负父母的信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

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按时按点的来到网吧时，孙文禄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进去叫上三哥，带着银行卡，三个人直接朝不远处的鼓楼电脑城杀去。

鼓楼电脑城是今年年初才正式营业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红火。毕竟以如今电脑的价位，能买得起的人家并不多，很多摊位都是在赔本坚持，他们可能一个月都卖不出一张主板或者一张内存条。

很多人坚持不住离场了，但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最多半年，北桐的电脑销售行业就会迎来第一个小高峰，到时候这些坚持下来的人一个个都会赚的盆满钵满，当然这是后话了，而且和周方远没关系。

他的精力有限，时间也有限，就算明知道电脑销售行业会有所发展，他也不可能去涉足。

三个人走进鼓楼电脑城，和后世不同，这时候这里还很冷清，过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家家商铺的主人坐在各自的商铺里，无聊的玩着电脑。

看到周方远他们三人，大多数商铺的老板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周方远三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一般，一看就不像什么有钱人，他们并不觉得这三人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生意。

当然了，有人懒得搭理周方远三人，就同样有人愿意搭理他们。

整个一楼逛了一圈，等他们走上二楼还没多久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主动迎了上来。

“三位老板是来买电脑的吗？到我家看看，我家都是最新的电脑，各大品牌的都有！”

一边说着，一边还拽住了孙文禄的胳膊，一副要把他们硬扯进店铺里的架势。

这位中年妇女……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还是很大的。一下子把孙文禄的胳膊给抱在怀里，这胖子脸上立刻露出奇怪的表情。

周方远在一边看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年代在北桐还没有什么专卖店一说，联想也好，ib也罢，都是由各家店铺的老板把货进回来，然后随意往出卖。直到千禧年之后，北桐才会出现第一家联想专卖店，然后其他品牌的专卖店也会紧跟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的话，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铺里，可能就有很多大牌子的电脑。这一点很正常，可惜周方远他们没那个实力买大牌子的机器，所以对着这个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周方远只能选择拒绝。

“这位大姐，我们不一定买，先看看再说。”

说着，就要和三哥往前走。

反正钱在三哥身上，孙文禄被留在这里也无所谓。

“别呀，三位老板是不是想买拼装机？拼装机我们这里也有啊，就算是直接买配件我们这里也有，你别看我们这个电不大，但我们有一个专门的小仓库，里面各种配件都很齐全。三位老板不妨进来看看，反正看一看又不要钱，而且我们家的东西真的很便宜，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中年妇女也看出来孙文禄不是做主的人，她一把松开对方，然后眼珠子开始朝三哥和周方远身上比划，一副正在选择目标的样子。

周方远立刻后退半步，躲在了三哥身后。

而三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喜欢的是年轻小姑娘，这样的大妈他可吃不消。

“看，看看就，就看看吧，胖儿，哥正好走的有些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再说。”

三哥求救似的看向周方远。

周方远真是恨不得狠狠打他一个脑瓜崩，怎么就这么没有立场呢？怎么就这么容易屈服呢？你作为男人的骨气和硬气呢？！

然后三个人走进中年妇女的小店。

本就面积不大的小店，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的小店铺看上去只有十几平米的面积，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各种品牌的电脑都能看得到，什么联想啊、苹果啊、ib啊、戴尔啊、惠普啊，反正后世常见的几个大品牌，这里都有。而且不单单是台式机，就连笔记本都有，只不过这个年代的笔记本还有些笨拙，无法和后世的轻薄小巧相比。

不仅如此，除了这些品牌机意外，还有更多的电脑零配件，将周围货架堆得满满当当的。

周方远看了半圈就有些懵逼了，说实话，他虽然会装电脑，但对于这些电脑零配件的牌子啊性能啊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他朝孙文禄看了过去。

孙胖子毫无疑问是这方面的高手，这也是今天带他来的真正目的。

而孙文禄也没有让周方远失望，他朝着周方远点了点头，推了推脸上的眼睛，一头扎进了周围的电脑配件之中，开始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

35.兄弟要盘吗？

在孙文禄翻找配件，三哥忙着应付中年妇女的时候，周方远无聊之下离开商铺，转身上到三楼。

下面两层主要以电脑整机和机箱配件为主，上到三楼以后，销售内容就变成了电脑的外设，诸如鼠标、键盘、音响、打印机、投影仪等等，当然了，还有存在于每一家商户的，作为这些商铺主要盈利手段的cd光盘。

这些光盘被商户们摆在通道上，他们往往会在自家商铺的门口放一个小立柜，上面摆着一个小纸盒，纸盒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几十片光盘，里面从游戏到电影再到电视剧，绝对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周方远随意在一家商户前停下来，他家摆出来的cd数量相比其他商户要多不少，大约有一百多片的样子，而且被分门别类的放在了三个不同的纸盒里。

周方远想要寻找的是游戏光盘，既然要开网吧，游戏肯定是不可或缺的，他记忆中这个年代热门的游戏其实并没有多少，大多数玩家玩的游戏也无非就是魔兽争霸、半条命、帝国时代、红警等等。

这家商户的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和三哥岁数差不多大。他原本坐在铺子里的躺椅上正在看小说，一见周方远过来，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兄弟，要盘吗？二十一张，包你满意。”

多么熟悉的开场白啊！

周方远看了对方一眼，“二十有点太贵了吧，这东西又不是啥稀罕货，十块一张，你要是卖，这几张我就全买了。”

说着，他从里面抽出了自己需要的几张游戏光盘。

“十块？”青年老板瞪大眼睛，“小兄弟，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我进价都不止十块啊。这样把，十八一张，我一张给你让两块钱，你正好要五张，一共能省十块钱呢。”

“十八还是有点贵，你别骗我，我知道行情，你的进价一定没有十块钱。老板，我是诚心跟你做买卖的，我也不瞒你，我家准备开个网吧，以后买游戏光盘的日子可在后头呢，你现在给我优惠价，我以后还来你这儿买。你看你是想做长久买卖呢？还是想做一锤子买卖？”

周方远不再讲价，而是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额……”

青年老板有些迟疑，他看了看周方远，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做电脑这一行的，当然知道干网吧需要多少钱，别说网吧了，就是一个小小的电脑房，也能将绝大部分没什么家底的人给拒之门外。而面前这个小孩……青年老板觉得实在是不好说，看上去对方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可说话的时候却给人非常自信的感觉，总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青年老板的脑子里各种翻腾，他想了各种可能，最终还是咬咬牙，“成，成吧，就按照你说的，十块钱一张，但是你得多买点，只买十张可不行，你只买十张的话，我真的要赔钱的。”

这当然是假话，不过青年老板自己也很清楚，如果按照十块钱一张卖的话，他基本上是没啥利润的。虽然他确实想把这买卖做成长久买卖，但终究他无法确定周方远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他多少还是想赚点的。那就只能薄利多销了，如果周方远能多买一些的话，即便每一张光盘的利润只有一点点，加起来倒也能让人满意。

“多买几张？”

周方远闻言怔了一下，然后他看向面前的三摞光盘。随手拿起一张电视剧的光盘，上面的画面和内容……未免也有些太老了吧。再看电影那边也是这样，都是些很老旧的电影。不说自己这个穿越客了，可能就是现在的人，愿意看这些东西的也没多少吧。而且话说回来，他开的是网吧，不是录像厅，顾客进来一百个里面就九十九个是为了玩游戏的，看电影电视剧是什么鬼？难道不能在家看电视吗？何必花高价来网吧看？

周方远看了两眼就觉得这些东西就算买上也毫无用处，他就要开口拒绝。

而青年老板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一见周方远想要开口拒绝，他反倒抢险开口说道，“不喜欢这些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你等一下。”

说着他就转身跑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

将箱子重重放在周方远面前。

“看吧，这里面全是光盘，游戏、电影、电视剧，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连最新的电影都有，保证让你满意。要是你连这些东西都不满意的话……”青年老板咬咬牙，“我还有其他东西可以给你看。”

其他东西？

这倒是让周方远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想不到，除了游戏、电影和电视剧以外，还有什么能让自己感兴趣。

“这些东西我就不要了，你说的其他东西是什么，给我看看。”

周方远轻轻踢了一脚纸箱子，压根看都没看一眼。

青年老板看了周方远一眼，然后朝周围两侧看了看，这才咬咬牙，“那，那你和我进来吧。”

说着，他就抱起纸箱，重新向里面走去。

一看他这个架势，周方远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已经选出来的光盘拿着，跟着对方走到了商铺的更里面。本来就不大的商铺，还用货架隔开了一个小空间，里面只有两三个平米大小，堆满了各种纸板箱。

周方远走进来的时候，青年老板正蹲在里面蒙头翻找着什么，他刚想开口让对方别找了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然后献宝似的，将三张光盘递给了周方远。

这三张光盘还是有包装的那种，外面用硬纸板做成了简易的包装，光盘就夹在纸板的中间。而纸板上，很大方的印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半身像，旁边还有一排竖着写下来的某岛国文字。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旁边的一堆小图片，上面是各种截出来的电影画面。

这……

周方远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对方直接把禁忌的东西拿给了自己。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呀，为了赚钱至于这样嘛？而且说实话，这些东西如果是上一世这个年龄段的周方远，可能只是看一眼整个人就有些受不了了。但现在的话，老实讲，在经过了各种老师的专门授课之后，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低头随意的看了两眼，上面的“美女”周方远认不得，反正并不是他熟悉的某位老师。

再看青年老板一脸希冀的表情，周方远摇摇头，就要将光盘还给对方。

且不说这东西对自己的吸引力并不大，就算有吸引力他也不敢买啊，第一他没有东西可以看，总不能坐在网吧里旁若无人的看小电影吧。拿回家，自己家并没有电脑。而且就算真的有电脑，自己也肯定不敢拿回家看，如果被父母发现……呵呵，自己还想多活好几年呢。

然而，就在周方远准备将光盘还给对方的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感兴趣，这东西，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感兴趣吧。

而初期的网吧，除了用游戏吸引人以外，还值得让人花十块钱来购买一小时时间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些东西了。他还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北桐市，网吧刚刚出现的前两年，这些东西在网吧里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摆在桌面上，并不做任何掩饰，也没人阻止。

直到千禧年之后，北桐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大案，而且没一起都和这种事情有关且犯罪嫌疑人的年龄都不怎么打的时候，市里面才注意到这种事情的危害性，连续几个文件下达，直接就把不少反应较慢的网吧给锤死。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市里面开始管理之前，如果哪个网吧没这些东西的话，生意绝对是会大打折扣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通宵的时间段，哪一家网吧的电影够多够新，哪一家网吧的生意就好。

想到此，周方远准备还回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手里的光盘，脑子里想着自己那个还没有开业网吧，经历了一番非常激烈的思维斗争之后。

“你这儿只有这几张吗？”

“怎么会！你等等啊，我给你拿！”

青年老板一脸兴奋的开始继续翻找，看着对方的背影，周方远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

。

36.嘴上说不要……

最后周方远买了很多光盘。

真的是很多，足足有三十多张，几乎把青年老板家里所有不重复的小电影全都买了个遍，用小纸箱装了一箱才装满。

周方远身上没多少钱，只有不到一百的零花钱。他只能让青年老板在这里打包，然后自己下二楼找三哥。

等他回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孙文禄已经将拼装电脑需要的配件全都整理出来了。

“这位大兄弟是个高手啊！”

老板娘打眼一看，就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她就是做这个的，当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孙文禄挑的这些配件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性价比绝对是最高的，在同等价位中，已经找不到比这些配件更好的了。

而且按照孙文禄现在拿出来的这些配件来拼装电脑的话，电脑的稳定性也会相当的高，相当于延长了使用寿命，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看孙文禄，这货脸上已经挂满了自豪的、“快点来夸我”的表情。

周方远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三哥身边，示意三哥下订单。

三哥看向中年妇女，“老板，就这样的配置，我们要40套，你这儿货够不够？”

一听是40台的订单，老板娘眼睛亮得都要冒光了。

她连连点头，“够，当然够，库房里的货绝对够。”

“那你给我们开个价钱吧，我也不跟你搞价，你直接给我个最低价。价钱合适的话，以后我们还和你买。”

老板娘闻言又是点头，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准备开电脑房吧，我当然希望咱们能做长久买卖，不过电脑配件这东西，价值本身就不低。这样，算上鼠标和键盘的话，一台4700，不能再低了。另外，这个价钱可没有光驱啊，如果你们要光驱就还得加价才行。”

4700？

已经比心理价位要低了。

周方远和三哥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带着喜色，但他们都聪明的没有表露在脸上，然后周方远轻轻的摇了摇头。

三哥会意，对着老板年说道“咳咳，老板娘，4700的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咱们做长久买卖的，可不能这样啊，你多给我们让点儿利，我们以后多买几台你不就全都赚回来了吗？”

“老板，这可真的是最低价了啊，你总得让我赚点吧，再降价我就没利润了。实在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到其他家打听啊，同样的配置要是谁能比我给的家更低，我白送您十台都行。”

老板娘自然是张嘴叫屈。

当然了，她是不可能白送的，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她确实是拿出了诚意。

搞价这种事情，搞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真要搞到对方没赚头，那自己这电脑也就买不成了。而且本身这个价位已经比心理价位低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周方远轻轻的拽了三哥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他从三哥身后走了出来。

“大姐，我们也不让您难做，您看这样行不行，4700就4700，我们也不搞价了，但是您得再送我们点东西，要不送我们四十套耳机和摄像头算了。”

周方远笑嘻嘻的说道。

老板娘闻言又是一阵摇头。

“小兄弟，你这可真的让我为难了，要是真送你这么多东西，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还不如直接给你们降价呢。这样，我可以再送给你们四十个耳机，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大优惠了。你们看行不行，行就这样，如果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老板娘一脸无奈的说着，说道最后的时候她还一摊手，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

周方远看到对方这个样子，知道自己该收手了，于是对着三哥点了点头。

三哥立刻走上前去，开始和老板娘商量送货的事宜，具体的货款的话，他们可以先付百分之五的定金，等电脑送到以后，再给百分之三十，电脑装好的时候再给百分之五十，最后测试没问题的话，付最后的百分之十五。

这个方案双方都没有异议，销售合同很快就签好。

合同是鼓楼电脑城方面给准备好的，全都是现成的模板，也不用担心里面会有什么不合理条款。

下了订单，三个人总算是把最重要的事情忙完了，周方远连忙带着三哥和孙文禄上了三楼，朝他买光盘的商铺走去。

“阳阳，你刚才干啥去了？我们说话说到一半你就不见了。”

三哥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方远。

“当然是去看光盘啊。”

周方远说道。

“光盘？”

三哥的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他不太清楚光盘是什么。

“就是电脑游戏啦，三哥咱们开网吧总不能没有游戏吧。刚才我看你们谈得热闹，我也没啥事儿，就主动上来看了看光盘。而且我已经挑好了，咱们现在过去就是直接交钱拿货。”

周方远摇摇头说道。

听到“游戏”这俩字，三哥才反应过来。

“啊，啊哈哈，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我还准备一会儿就上来看看呢。”

三哥挠着头，强行解释道。

你能想到才见鬼了，明明连光盘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方远暗自腹诽着，却也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多少也是要给三哥留面子的嘛。

带着三哥来到了自己之前买光盘的小店，那个青年店长看到周方远的时候，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我的光盘呢？”

周方远开口就问。

“在那放着呢，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对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青年老板说的时候，还用非常隐晦的目光点了周方远一下。

周方远连忙摆手，“检查就不用了，我很相信老板你的为人……”

“等等！”

然而周方远话音还没落地，三哥就出言打断。然后他轻轻的瞪了周方远一眼，意思是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检查当然是要检查的，我得看看你买对光盘没，别到时候买回去都没用。”

他这么说着，其实他懂个屁啊，想要检查也只是担心周方远离开的这段时间店家会做手脚。其实就算店家真的动了手脚，他这么检查也是检查不出什么的，可如果店家真的动了手脚的话，他现在这么做，店家的脸上一定会露出心虚的表情。

所以三哥一边说着，一边还盯着青年店长的脸看。

但是直到他走到箱子前，也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任何端倪。

三哥心里奇怪，难道自己真的想差了。

他却不知道，青年店长心里现在其实非常的紧张，他生怕面前这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男人看到里面东西后当场闹起来，毕竟这东西怎么说都不太好，谁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呢？

如果对方不能接受怎么办？到时候找来警察怎么办？

他心里紧张得要死，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一个劲的憋着。

三哥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箱子，周方远在他身背后想开口阻止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看着对方蹲下去，打开箱子，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光盘。

那封面上，赫然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三哥这时候都不放弃盯着老板的脸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能低头看向光盘。

结果这么一看……三哥的呼吸频率都变了。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把光盘放回去，然后重新把纸板箱盖好。

“咳咳，那个，这些光盘一共多少钱啊。”

周方远站在后面，看着三哥的“表演”真的是无语了。

要检查的是你，只看了一眼就通过的还是你，拜托你要检查不能能稍微认真点？拿起来就放，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了。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店铺老板自不必说，他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至于说孙文禄，这胖子现在正站在旁边翻看着那一堆摆在小立柜上面的光盘呢，丝毫没有注意到里面的情况。

“一共是三百二十块钱，我给您抹个零，给三百就行了。”

“三百是吧，行，给你！”

三哥从兜里掏出六张大票，一把塞给青年老板，然后抱起箱子，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周方远连忙跟上，还顺便拽了孙文禄一把。

三个人下楼，很快就离开了电脑城，一路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在过马路的时候，三哥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生怕从角落里突然跳出几位民警同志，当场把他给按住。这里面的这些东西，怎么说呢，虽然是人之常情，但在华夏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民间确实是屡禁不止，但要是真的让警察叔叔给撞到，直接没收都算是好的。

周方远看着三哥小心翼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更加无语了。心说您老人家要是正常的走可能还没事儿，就现在这副模样，警察叔叔不拦住你才是见了鬼了。

好在一路上也没几个警察，而且这里还是闹市区，警察叔叔也不可能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三个人无惊无险的回到网吧，刚上四楼，三哥就迫不及待的把周方远拽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拽着他的衣服。

“胖儿，你咋能，你咋能买这种东西呢？”

他面色通红的问道。

语气很严肃，但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看着他这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样子，周方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37.再遇小姐姐

“说教可以，但是能不能拜托你把口水擦擦干净先。”

周方远一脸无奈的看着三哥。

更让他无语的是，对方居然还真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在确定自己并没有流口水之后，三哥的脸色有些发红。

“总之，这些东西太，太不健康了，你还小，这东西就由我保管了。”

“打住！”

周方远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首先我已经十五岁，不小了。其次，这东西本来就是让你保管的，你不用专门解释。”

“我，我可没专门解释，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还没成年，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三哥义正言辞的说道。

“是是是，我明白，我全都明白，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先出去了？哦，对了，我忘了说了，这些光盘全都是cd光盘，只能在电脑上看，李哥家的vcd看不了。”

周方远决定不再理会三哥，转身朝外面走去。只不过他临走的时候撂下这么一句话，如果三哥头上现在有一团火焰的话，可以看到这团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而且是连一点青烟都冒不起来的那种。

但是周方远虽然浇灭了三哥头上的一团火，但新的火焰很快就重新燃烧起来。

因为他不久之后就注意到，三哥正和孙文禄这个大胖子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看孙文禄一脸油光满面的样子，周方远用大脚趾都能想到这两人在探讨什么问题。

不过他也懒得管，随便他们去吧。

第二天，已经招好的网管和收银员来到了网吧，准备接受培训。

周方远来了个大早，和三哥在楼下吃了顿羊杂加油饼的经典早餐组合，正擦着嘴上楼呢，身后传来清脆的咯噔咯噔的高跟鞋上楼声，而且步速挺快的，明显比他俩要快。

刚吃完饭的两个人都处于那种困乏无力的状态，他们也不想挡住其他人的路，所以连忙朝旁边让开。

身后的人很快走了上来，周方远向下看去，然后四目相对，他和下面的人同时愣住了。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周方远的惊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就是那个帮他照看烤肠摊子的小姐姐。自从他将摊子转包出去之后，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去过那里。毕竟他本人并不爱逛街，天气又热，最重要的是他最近一直挺忙的，哪里有时间过去呢？

虽然小姐姐长得挺好看的，但他现在没有太多这方面的心思。主要是年龄问题，当然和生理没关系，而是他觉得，现在谈什么都是假的，毕竟自己才十五岁，连高中都还没上呢。

但是谁又能想到，本来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居然又在这里见到了。而且周方远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三哥已经过了三楼了，往上就是顶楼的网吧，小姐姐还要往上走，目的地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样啊。

“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小姐姐先开口了，她撩了撩鬓角的头发，俏生生的问道。

“额，算是吧，你呢？你是过来当收银员的吗？怎么不在那个店里了？”

这话就纯属是明知故问了，一共就招了两个女孩子，还都是当收银员的。

“是啊，”小姐姐点了点头，“这里离我家更近一点，而且买下你摊子的那个人特别烦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到我们店里坐着，还不停的和我说他多么多么有钱，我实在受不了他了。正好那个店的生意不行，老板也不准备要服务员了，我就顺便换了一份工作。”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是那个一脸暴发户模样的男人，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周方远在心里点了点头。

“上面还有事儿，你们先聊，我先上去了。”

三哥看两人聊得开心，也不想当电灯泡，在周方远重新开口前抢先说道，同时伸手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还朝他挤眉弄眼的。

“快滚，碍手碍脚的。”

周方远笑骂着一拳打了过去。

三哥一个闪身躲过，“好啊，臭小子，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你们……”

小姐姐有些吃惊的看着周方远。

“没事儿，他是我哥，我们闹着玩儿呢。”

周方远表情轻松的摆了摆手，“对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王佳苑，佳节的佳，草字头苑。”

小姐姐，哦，不，是王佳苑，轻笑着说道。

“我叫周方远，把远方反过来就是，今年15岁。”

周方远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年龄。

“你才15？我还以为你已经18、9了呢，”王佳苑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你看上去可真成熟。”

“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周方远耸耸肩，笑着说道。

“说的好像谁家很有钱似的，大家不都一样嘛？”

王佳苑白了周方远一眼。

“好吧，都一样，”周方远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他顺势话锋一转，“我都报上自己的年龄了，你呢？你今年多大啊？”

“你难道不知道女孩的名字是秘密吗？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王佳苑又白了周方远一眼。

周方远大受打击，他捂着心口。

“你这是在占我便宜啊，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

“猜就猜，我想想啊，你今年，应该已经25……”

“我打死你！”

“咋了，是你让我猜的啊，猜错了也别动手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向上走去。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年龄相当的小姐姐一起玩，实在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

已经招聘好的其他员工很快就全部到来，三哥给他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然后把周方远推到了前面。

这一次培训，主要是他来负责，而招人的提议也是周方远一力强行通过的。按照三哥的意思，他原本是不想招人的，但是在周方远看来，生意做得好不好，各种细节很重要。同样的两家网吧，一家服务很好，网管随叫随到，一个则是喊破嗓子都没人理，玩家会去哪一个就一目了然了。

招几个网管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却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起码让人觉得这里的服务真的蛮贴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了网管，有了收银员，三哥就能从网吧里抽出身来了。当然现阶段的话，他抽不抽出来都没有啥区别，反正不来网吧他也无处可去，而且网吧刚开业，恐怕就是赶他都赶不走。

但以后呢？以后摊子越来越大，三哥终究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培养他当管理者的能力，而不是将自己的目光局限于这么一块小小的地方。

再说了，周方远心里还有很多计划，这些计划最大的两个问题，一个是缺钱，一个是缺人手，钱的问题好解决，他相信自己能用各种方法赚到钱。但信得过的人呢？这个就不好找了。

三哥算是他信得过的人之一，所以将三哥拽出来，以后在更重要的地方能随时帮得上自己，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也因此，人是必须招的，而且不能少招。

所以现在站在周方远面前的，收银员包括王佳苑在内一共有两个人，未来他还准备增加至三人，让她们可以来回轮班。网管的话，目前暂定是六人，两班倒，平均一人负责三十多台机器，工作强度虽然不低，但暂时应该够用。

至于说培训的具体内容，其实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专业的部分周方远帮不上忙，他只能就未来网吧会出现的问题，以及自己曾经上网遇到的各种状况，针对性的提出一些建议。

而相对专业的内容，就要再一次麻烦孙文禄了。也不需要多么专业，只要别一有问题就“重启电脑”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网吧的装修还在继续，随着装修进度越来越趋于完成，电脑和桌椅板凳也开始入场。期间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就是和周方远聊得很开心的王佳苑小姐姐，居然有那么两三天不理他。他一个劲的追问才知道，原来对方在得知他是网吧老板的弟弟后，觉得他欺骗了对方，有些不开心。

周方远很冤枉啊，他真的是来帮忙的啊，入股这种事情，就连他的父母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了问题，他才主动说出来的。否则按照他的计划，可能他的父母也得在一两个月以后才会知道这件事。

好在小姐姐也不是真的生气，周方远逗乐对方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周方远又一次闲了下来，除了偶尔去一趟网吧，稍微看一看工程进度和培训进度以外，剩下的时间他就在家里温习功课。以他成年人的思维方式，以及比上一世更加认真的态度，作为主攻项目的数学他已经大体上过了一遍。虽然不懂的东西还是有很多，但比刚刚重生的时候无疑是强多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进入了98年的九月份，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周方远也终于又有机会，重新经历一次高中生活。

。

38.北桐三中

北桐三中，是北桐市排名前三，或者说就是排名第三的高中。

说起来也很好笑，这排名似乎和学校的编号还有关系。北桐市排名第一的是一中，第二是二中，三中排第三，不过前两者是凭着货真价实的升学率得来的名誉，而三中的话，虽然升学率同样很高，但在北桐市老百姓的心目中，三中更显著的特点是有钱。

是的，相比于为了保证升学率而拒不接受高价生的一中和二中，三中的校领导无疑灵活了很多。他们愿意接受高价生，甚至中考成绩很一般的学生，只要愿意花钱也能到三中上学。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三中的学生里有很大一部分都非富即贵。

有了钱的三中，不仅开起了校办工厂，甚至还买了北桐市的第一台大型天文望远镜。而且论校园环境的话，有钱的三中毫无疑问也是最好的。

在周方远的记忆中，好像就是明年吧，三中就会开始花大价钱引进一些优秀教师，这些优秀教师的上岗，整体提升了学校的教学水平。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数年内，三中的升学率开始节节高升，直逼一中和二中的宝座。

这样一来，另外两所中学就坐不住了，也开始接纳高价生，走上了三中的老路子。

但值得肯定的是，三中绝对是北桐市招高价生方面最成功的学校。直到周方远重生前，北桐市已经没有所谓最好的中学了，中学之间也不排名了，因为一、二、三中的升学率都很高，每一年高考都是一次比拼。

胜负开始变得难以预料，三中依靠雄厚的经济实力，硬是将自己学校的地位给提了起来。

“暴发户学校”的名声也渐渐的听不到，后世的三中，是北桐市货真价实的顶尖中学。

她就坐落在大西街的中段，从周方远摆摊的地方一路往西走的话，大约走个几百米就能走到和平广场，站在广场上便能直接看到坐落在广场西南角方位上面的三中。

开学这天，三中的大门上挂起了气球和彩带，门前的街道已经被各种私家车给堵满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一幕，可能谁都想不到北桐市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私家车。打眼望去，三中门口最少停了几百辆汽车。

有交警在这里维持秩序，但是没用，汽车还是随便乱停乱放。交警也不太敢管，谁知道这些私家车的主人里哪个会是小交警惹不动的牛人？

周方远是自己来的，本来周爸周妈想要跟着他一起来，但是被他拒绝了。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来学校报个道，然后把书本领上而已，如果这都要父母陪伴，那他还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当然了，这里得说明一句，不是说被家长送的孩子就不行，只是周方远这个假期做的事情，已经让父母扭转了对他的看法。试想，一个才十五岁就能在十多天里给家里赚一万多，同时还用剩下的五千块钱和人搭股子开网吧的孩子，还是普通孩子吗？

这样一个孩子要自己去学校报道，家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所以周方远一说不用送，周爸周妈就不坚持了，他们今天正好休息，不用送他的话，夫妻二人正好在家休息一天，每天上班还是很累人的呢。

再说周方远，坐公交车在和平广场站下车，横穿广场后，他在三中门口停下脚步。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校门，周方远心里满满的全是感慨。

说熟悉，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上过三年学；说陌生，是因为他大学毕业回来以后，三中已经不在这里了。还是因为北桐的旧城改造，一中二中全都搬到了新区，三中虽然留在了lc区，但却搬到了市区边缘位置。想这样的市中心黄金地段，全部被政府卖了出去，盖成了商场或写字楼。

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周方远迈步走进学校。学校里的景色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一进校门，两侧就是两片巨大的绿地，整齐的草坪，还有一人环抱的大树，让走过这条路的人，心情都会变得轻松很多。路的尽头是三中的礼堂，面积很大，刚刚建成没几年，里面的影音灯光设备全都是最新的，据说一套下来得几十上百万，可见三中是多么的有钱了。

站在礼堂门口，左手方向，也就是朝南的方向，就是三中校办工厂的所在了。占地面积并不大，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面包坊。但在这个还没有高级面包坊的年代，三中青山食品厂生产的面包和蛋糕，在北桐市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高档的存在了。

收回目光，礼堂前的右手边，也就是北面的方向，就是三中教学楼了。

这是一栋巨大的工字型教学楼，主楼和西面副楼是教室和实验室的所在，东侧副楼是老师的办公室。教学楼一共有八层，每一层都有十几个教室，所有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都在这栋楼里学习。

楼前有一大片空地，沿着这片空地往西走，就是三中的操场所在，草上边上是多媒体教学楼，天文望远镜就在这栋楼的顶部。楼里还有微机室，室内体育馆等等，是三中学生平时最爱去的地方。

还有一栋宿舍楼，因为这里是北桐第三好的学校，所以中考的时候，有很多学习不错却又担心自己考不上一中二中的学生会将志愿报到三中，其中不乏周边乡镇里的孩子，当然不能让他们每天都回家了，所以三中的教学楼就是给和谐离家较远回家不变的学生准备的。

当然了，只是这些住校生还不足以住满整栋楼，所以这栋宿舍楼不仅是给学生准备的，一些外地聘用来的老师，还有从国外请来的外教，也都住在这里。

以上就是三中的全部设施，总占地面积100多亩，建筑面积超过5万平米，能容纳最多5000名学生的北桐市排名第三的中学，其硬件设施，就是在省内都是有名气的。

周方远熟门熟路的来到教学楼前，很多学生都聚集在这里，正盯着门口墙壁上的红纸看个不停。

上面是新生的分班信息，密密麻麻的写了四张大红纸。

周方远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一次经历他上一世就有过，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重新身临其境，还是能隐约想起一些东西的。

比如说他就记得自己的名字在第三张红纸上，再比如说他记得自己在高一五班。

果然，名字的位置没有错，班级信息也没错。

周方远率先脱离人群，走进了教学楼。顺着楼梯上了四楼，今年的新生班级全部都在四楼，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上到四楼，正对着楼梯的就是五班，周方远站在班门口，看着讲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有不少事先朝他投射过来，所有这些人，都是周方远曾经的同学。有的人熟悉，有的人陌生，有的人甚至连姓名都已经忘记了，但再次一看到他们，周方远心里还是升起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而且这些人都比记忆中的要年轻很多很多。

比如说“膀胱”，这货脸上爬满了豆豆，发型还是巨搞笑的板寸；比如说“王子”，俩脸蛋子好像屁股一样各种翘挺，腮帮子附近的小人痣上面还有一根黑黑的毛；再比如说“大屁股”，鼻头红红的，一副感冒还没好的样子，这货身体太虚了，常年感冒，从来都是卫生纸不离身。

当然了，除了这些他比较熟悉的人以外，还有他非常熟悉的。

比如说坐在窗户边上的段清宜，就是高中阶段周方远心目中的女神，而且和初中阶段对周佳璐的暗恋不同，高中阶段周方远是有实际行动的。只可惜他所谓的实际行动，也就是在艺术考试的时候，帮对方拿拿画板颜料箱什么的，喜欢对方的话，是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

后来高中毕业后，周方远去了外地，对方则留在北桐本地，考上了北桐大学。等他回到北桐的第二年，本来还听说对方和男朋友闹分手，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却没想到不出一个礼拜，人家火速复合，然后火速结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段清宜和她老公在首都定居，周方远彻底断了念想。

如今重新看到对方，他的心里又一次有些小激动。说起来，他对段清宜的喜欢程度还在周佳璐之上，只因为段清宜和他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女明星很像，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非常的像。所以久而久之，周方远心里对明星的喜爱就全部转嫁到了段清宜身上，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自拔。

“这位同学，你也是新生吧？先找个地方做，咱们等人到齐了再安排座位。”

耳边传来同样熟悉的声音，周方远转头望去，站在讲台上的，就是教了他三年历史，对他一直都很看好的班主任郭静老师。可惜，周方远不争气，不仅伤了父母的心，还伤了郭老师的心，以至于之后十几年，他一直没脸来看老师。

如今再次见到郭老师，他心里的激动可一点不比看见段清宜的时候要轻，当然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无论是对于郭老师还是对于段清宜来说，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所以他没有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听从老师的安排，随便找了一个第三排的位子坐了下去。

。

39.郭老师

周方远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坐在他旁边的，是还很瘦的赵守真。

赵守真和周方远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关系很不错，但随着高二文理分班，赵守真去了理科班。虽然还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楼层，但双方的关系还是不可避免的疏远了许多。等到了高三，双方就更加没有交际了，偶尔在楼道里见面，也很少会打招呼。

再到大学时期那就更不必说，周方远甚至不知道赵守真后来考上了什么学校，对方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生命之中的过客。

不过现在的话，对方还是他的同学，而且双方接下来还要共同学习整整一年的时间。

所以周方远刚坐下就朝对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周方远。”

他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

但他的这个行为，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就有些怪异了。

赵守真用非常奇怪的目光看了周方远一眼，这才伸出手和周方远握了一下，“我叫赵守真。”

然后周方远就和对方低声交谈了起来，赵守真对于这个奇奇怪怪的同学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通过交谈，周方远知道了很多上一世不知道的信息，比如说赵守真爹妈也是普通工人，比如说他初中的时候在二中上的学，比如说他中考成绩考了530多分等等……

越来越多的新同学按照红纸上的指示找到了五班，很快，班里面就坐满了人。讲台上的郭老师一直在数着人头，当她数够65这个数字的时候，这才拍了拍手。

“你们都是五班的学生吗？没有人走错班吧。”

下面的同学们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话。

“好，那咱们正式开始吧。”

郭老师说着，走下讲台，把教室的门关上。然后这才走上讲台，顺手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大大的写下了“郭静”两个字。

“我叫郭静，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历史老师，你们叫我郭老师就可以。接下来咱们先点一下名，看看有没有同学走错班。”

说着，郭静从讲桌上的文件夹里，翻出一张名单来。

“邓凯。”

“到。”

一个头方脸方，身材魁梧，脸上还长满了青春美丽逗的男生站了起来。

“不用站起来，今天咱们不是正式上课，你们坐着喊到就行。”

郭静老师笑着压了压手掌，示意对方坐下，然后继续开始念名字。

“刘荣。”

“到。”

这一次接话的，是一个瘦瘦干干的，鼻子上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头发乱的像是鸡窝一样的女孩子。不过她长得更像是男孩，是周方远高中时期见过的唯一一个女汉子。

“田莉莉。”

“到。”

这一次是周方远他们班的班花，确实是非常漂亮，而且身材特别好，完全不像是高中生该有的样子。不过这女孩子不检点，周方远高三去首都学画半年，回来以后就听说对方已经为男朋友打过一次孩子了，这事儿当时在同学之中闹得还很轰轰烈烈。好在那时候没人给她告状，否则这位同学能不能参加高考可能都两说呢。

“牛庞。”

“到。”

“赵晓进。”

“到。”

“徐飞。”

“到……”

全都是熟悉的名字，很多名字已经在记忆中淡忘，如今重新被郭老师喊出来，周方远迅速对号入座。

郭老师很快就点到了他的名字，周方远回应了一声。再喊过几个名字，所有人的名字都被点了个遍。

确定没有人走错班，也没有同学还没到之后，郭老师放下了手中的名单。

“欢迎你们来到三中，接下来的三年，我既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好朋友，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郭老师微笑着说道。

她胖乎乎的，俩脸蛋还带点儿红，笑起来亲和力特别的强，同时也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对自己的学生都非常的好。所以可能其他老师会在毕业多年的学生口中变得极为不堪，但周方远他们的学生，不管是本班学生，还是中途分班分走的，或者分班分来的，所有人在毕业多年后，一提起郭老师依旧是赞口不绝。

“能坐在这里，对于咱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缘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三年的高中时光，和自己的同学好好相处，好好学习，三年之后，如果你们都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是我作为老师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和其他老师上来就说自己班有多么多么的优秀，有那些同学在中考考了多少分多少分的好成绩不同，郭老师上来就是拉近大家的关系，她总是喜欢尽可能的降低同学们的压力，让大家能够在高中三年里，无论学习好坏也保持不错的心态。

“接下来，咱们先简单的排一下座位，所有同学都起立，咱们先按照大小个分一下。”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流程，按照身高的不同，小个子往前面坐，大个子往后面做坐，当然了，如果有那些同学视力不太好的话，老师也会格外的照顾。不过学生们往往会分成两个部分。爱学习的那一批，不论个子大小视力好坏，都希望自己能坐在前面。反之，则尽可能的想要往后坐。

上一世周方远被分在了第四排，但他不愿意学习，又觉得坐得这么靠前容易被老师看到自己的小动作，所以主动要求往后面坐。后来他才知道，其实站在老师的角度看的话，下面的同学有什么小动作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区别只在于愿不愿意管而已。

尤其是到了高三下半学期，只要后面的学生上课不捣乱，不影响前面的学生学习。那么就算他们在后面睡觉，看小说，老师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的。

不过这一次周方远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他想要躲开老师，脑子里只知道玩耍，将学习当做一件痛苦的事情。然而只有走入社会的人才明白，学习绝对不是没有用处，文凭也绝对不是废纸一张。更何况，他这一次要让父母为自己骄傲，那么就需要拿出一份大家都满意的成绩来。

可偏偏他上一世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文化课又丢开了这么多年，如今的他，完全是零基础重新开始一次高中生涯。可能除了思维方式以外，和他其他的同学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很多好学生还要差了不少，他现在需要的反而是奋起直追。

所以当郭老师再次给他安排到第四排的时候，周方远没有拒绝，而是乖乖的坐了下去。他能坐在这里，不是因为学习好，而是因为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之中只能算是普通。偏偏他们班大个子特别多，学习成绩好的差的都有，所以按照身高安排的话，周方远这个明明并不低的人，反倒被安排在了特别靠前的位置。

而且周方远安然接受这个位置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距离段清宜特别的近。她就在他的侧前方，中间只隔了两个同学，学习疲劳的时候抬起头看看自己暗恋的女神，也能起到放松心情的功效，所以这个位置周方远非常满意。

临时安排好座位以后，郭老师开始安排班级内的一些职务。比如说班长啊、学习委员啊、体育委员啊、还有各科的科代表等等，这一次，就只能拿成绩来说话了。

周方远他们班，中考成绩最好的，是一个名为郭靖的学生。和郭老师的名字读音完全相同，和小说里的郭大侠更是完全的同名同姓。这位同学个子不高，表情稍微有些木讷，带着厚厚的眼镜，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但周方远很清楚，这货现在完全是在装呢，实际上这位郭靖同学是个大大的闷骚型选手，骚起来等闲人根本招架不住。

因为中考成绩最好，所以他暂时被定为班长。仅次于他的是一个名为沈星的女同学，成为了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的话，被看上去就相当健壮，曾经还在全省和全市中小学生运动会上拿过名字的高跃林获得。

至于说各科的科代表，则分别被一些单科成绩较好的同学摘走。

分配完班内职务，大家开始清扫卫生。毕竟这个教室已经闲置了一整个假期，早就不知道落了多少灰尘。之前同学们进来，都是用卫生纸简单的擦了擦桌面和凳子才能勉强做下去，但一会儿就要领新书了，总不能还这个样子吧。

于是乎，在郭老师的一声号令中，男生开始抄起扫帚和拖把，清理地面。女同学则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椅板凳。而大家都是同龄人，所以原本还非常陌生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们，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很快就相互熟悉了起来。

周方远也和自己上一世关系较好的几个同学重新建立了联系，虽然大家目前都只是刚刚认识，不过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就兴趣相投的几个人，还能重新变回上一世的亲密无间。

。

40.段清宜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大家都有些累。

不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额头上都是潮潮的，一些比较胖的同学更是早就满头大汗。

休息了几分钟，等大家稍微喘匀了气，全班男生就在郭老师的带领下，前往西副楼四楼的多媒体会议室领新书。因为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新生都要在这里领取新书，所以这里的人非常多。周方远他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把自己班的书籍全部领够。

清点了数目，确定没有问题后，一行人开始蚂蚁搬家似的往回般。

他们这些高中部爱领书的时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本身的教室就在四楼，多媒体会议室也在四楼，所以距离短，又不用上下楼，无疑是轻松了许多。而初中部的小小学弟们就不行了，他们得先从一楼爬上来，然后抱着厚厚的书本，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要是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非得摔个人仰马翻不可。

把书本全部抱回五班，郭老师开始往下发书。这时候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书本都是用塑料绳绑起来的，运送过程中难免会被压得稍微变形，甚至是封皮被折坏。

其实这对于学习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书本的封皮被折个角而已，里面的部分并不会有任何的损毁。可谁都不希望自己被分到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啊，就算是那些差生，刚入学的时候也总是会有那么几天认真学习的时候。

所以每到发书的时候，这些有所磨损或者折角的书，就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残次品。而这种时候往往也是老师们最头疼的时候，毕竟他们不能强行把这些不好的书发给某个人。可如果希望同学们自己发扬风格，那就是开玩笑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傻到主动站出来收留这些破书烂本。

这时候就要看一个老师的水平了，经验丰富的老师，会有很好的办法让同学们收下这些书。而新老师的话则通常会变得手忙脚乱，甚至还会弄出笑话。

郭老师就是新老师，看她岁数还不到三十的样子。这么年轻，又是在三中这样的学校里，能当班主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且不提，但她之前并没有当班主任的经验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上一世郭老师怎么处理的这个问题，周方远已经记不清了，方法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而已。不过郭老师在他上一世的时候曾经很多次都非常的照顾他，而他大学毕业之后长达十年的事件里，却一次都没有看望过郭老师。

心中怀着那么一丝愧疚的心，周方远决定帮郭老师做些什么。

所以每当一捆新书被打开，郭老师将最下面那一本卖相最差的书拿起来的时候，周方远总会非常主动的，不等对方说话就走上前把书接过来。

而且每次都是如此，只要有新书变了形，又是他没有领过的，他都会主动上去接过来。

他的行为，在其他人的眼里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特立独行了。以至于每次过去拿书的时候，他还隐约能听到其他同学嘴里传出来的“傻x”、“装x”等字眼。

这些话都是谁说的，他不用看也能知道，不过他不在意，随便别人怎么说好了，他现在也只是想帮郭老师解除一些略微棘手的小问题，作为对自己前世长达十年都不去看望老师的愧疚心情的解脱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他这么做，确实给包括郭老师在内的其他人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结果等新书发放完毕的时候，其他人桌子上都是崭新笔挺的新书，而周方远面前的却都是些歪瓜裂枣。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书本这种东西，重要的是里面的知识，而不是外观。如果书本外观漂亮就能考上大学的话，他当然会当仁不让的去拿最漂亮的那一本。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各人的努力，就算拿一本最好看的书，从来都不翻一次的话，又有什么作用呢？而且这些新书，即便是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了也没关系，真想弄平整，回家以后找块木板压在上面，木板上在放上压菜石头，两三个晚上就能把书压回来了，外面在包上一层书皮，和那些崭新的新书也没啥区别。

发完新书，今天其实就没啥事儿了。

郭老师先是主动夸奖了周方远两句，然后把课程表人手一份的发给每一个同学，同时嘱咐所有同学明天上午7点15准时上课。

“都回吧，明天记得按时过来。”

随着郭老师一挥手，同学们顿时炸了窝。尤其是男同学们，一窝蜂的往外跑。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的假期，满打满算只剩今天一下午的时间。如何利用这最后半天的时间继续疯玩一把，这是绝大多数男生都在思考的事情。而且不光是男生，女生们也有很大一部分在想着该去哪逛一逛。

但也有很多同学并不着急离开。

周方远就是其中之一，他纯粹是已经对玩提不起兴趣，而且这个年代，又是他现在这个岁数，他就是想玩又能玩什么呢？所以他慢慢腾腾的收拾东西，是班里最后走的几个人之一。

和他一样的还有段清宜，不过按照周方远对她的了解，她是因为性子本身就比较恬淡和文静，对玩游戏什么的一直都没太大兴趣。

两人脚前脚后走出班级，周方远比段清宜还慢了那么几步。当然了，他之所以这么慢离开，里面也还有趁机接近段清宜的原因。上一世段清宜结婚，周方远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里面他自己就有很大的问题，喜欢一个人却不敢表白，人家知道你喜欢人家啊？就算表白了都未必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未必能走到结婚那一步，一开始就不表白的话，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一次，周方远决定主动出击。

跟在段清宜身后，两人的距离不到十米，周方远故意将步伐调整到和对方同样的频率，两人的距离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吊着。很快走出校园，直到远离校门，周围已经没多少同学和家长之后，周方远才突然加快脚步，三五步就和段清宜并排而行。

“段清宜？你家也往这边走啊。”

周方远把书架在胳膊下面，笑嘻嘻的问道。

段清宜回过头来，美眸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你家也往这边？”

只能说周方远今天给全班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明明是刚认识，但段清宜却能说出他的名字。

“我家在甘hd区，我得到前面坐公交车。”周方远说着，然后看了看段清宜抱着书本的双手，“我帮你拿吧，看你拿着挺费劲儿的。”

“不用，我能拿动。”

段清宜微笑着摇摇头。

“行了，我来吧，我们这些农家子弟，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完，周方远就不由分说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书本，用力一抽，就和自己的书本放到了一起。

段清宜无语的看着他，见对方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连忙把头转过去。

小姑娘有些害羞了。

周方远好笑的看着耳朵根子都稍微有些发红的段清宜，他就是很了解段清宜的性格，才敢这样行事。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三中了，而且还和我一个班，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呢。”

周方远没话找话的说道。

“你认识我？”

这次段清宜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在她的记忆中，可从来都没有周方远这号人。

“哈哈，看来你不认识我了。”周方远大笑着挠挠头，“不过很正常啊，你是美女，当然走到哪都会被人关注。像我这样的黑小子，你记不住也正常啊。”

“瞎说。”

段清宜闻言，轻轻的白了周方远一眼。这个表情，文静中带着一丝小俏皮，正是周方远最喜欢的类型。周佳璐也是这样，段清宜也是这样，周方远就喜欢吃这盘菜，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可没瞎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初中也在六中上的，而且还和你是邻居呢。你在237班，我在236班，你们班还有个大熊吧，他家离我家很近的。”

周方远继续说道，他简单证明了自己并没有撒谎。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班所有的男同学都喜欢你，每次你一从我们班前头过去，我们班的男生啊，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只知道盯着你看。”

说这话的时候，周方远的眼珠子一动都不动的盯着对方。

本来还侧过头来听他说话的段清宜很快就注意到了周方远的目光，再结合周方远所说的话，他什么意思小姑娘就是傻了都知道。粉嫩嫩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刻把头转回去，这一次，连耳朵都彻底红了。

。

41.改变和喜讯

周方远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他依靠初中校友这层关系，顺利拉近了和段清宜的距离，但也仅此而已了，他刚才的话已经让对方非常害羞。继续说下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而已，所以周方远立刻改变话题，开始说起一些初中时的趣事来。

而段清宜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转移，两人开始非常正常的交流起来。

“我家到了。”

从三中往南走两个红绿灯，周方远他们最终在儿童公园的东门停了下来。儿童公园东门的马路对面，是一个名为“御景华庭”的小区，这个小区可以算得上是现在的北桐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了。

段清宜家就住在这里，可见其家庭条件相当优渥，甚至可以用有钱来形容。

“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周方远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后看着段清宜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拿动。”

段清宜说着伸出双手，想要把自己的书本抱过去。

周方远没有作妖，乖乖把书本递了过去。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要这些书呢？这些书全都被压坏了吧。”

段清宜看了看周方远胳膊底下夹着的，基本上每一本都有不同折损的课本，疑惑的问道。

美眸盯着周方远，里面有一种让周方远心情激荡的美。

“是压坏了，但是没关系啊，里面又没事儿。再说了，这书总是要发下来的吧，就算我不要也会给别人。反正我不介意这些，所以我就主动拿过来好了，省得到时候别人拿到了心里不高兴。”

这是实话，周方远真的不在意这些东西，又能帮周老师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嘻嘻，你真奇怪。”

周方远的回答让段清宜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一双大眼睛都眯成月牙了。

“好啦，不和你说啦，我要回家了，明天见，周方远同学！”

段清宜俏生生的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

“嗯，明天见。”

周方远点点头，目送着对方进入小区。

等段清宜完全从他的视线之中消失之后，他才突然握了握拳头。

今天的行动无疑非常成功，一开始他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对方会拒绝他，会不搭理他。其实这都是他自己“吓”自己，上一世段清宜在班里人气那么高，本就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已。她长相秀丽，性格文静淡雅，待人接物永远都是柔柔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所以她是一个非常容易相处的人。

当然了，如果因为她很好相处就觉得她很好追的话，那可能就要出问题了。

和初中时的同学周佳璐一样，整个高中阶段，追求段清宜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能成功。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人无法打动她，还是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高中阶段找男朋友，总之，无数人在温柔如水的段清宜面前折戟。不过高中生的脸皮无疑比初中生要厚很多了，被拒绝也不要紧，很多人被拒绝之后还是穷追不舍。

不过很可惜，三年高中下来，终究还是没人能够突破这层铜墙铁壁。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既然周方远和段清宜是初中同学，为什么初中的时候他没有喜欢上段清宜呢？为什么那时候他喜欢的是周佳璐呢？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其一，那时候的周方远太内向，话不多，也不太爱和人打交道，所以交流的圈子就只局限在自己班里面，外班的同学他基本上不怎么接触。其次，那个时候的段清宜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绝对不假。上一世周方远曾在某次机缘巧合之下见到过段清宜的初中照片，梳着包子头，带着一个大大的眼镜，看上去不能说有多土吧，但是也把自己的美丽都遮挡了起来。

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他才没有注意到段清宜，甚至就连段清宜本班的同学，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漂亮的女孩子。

直到上了高中，段清宜变了发型，眼镜也换成更加美观漂亮的款式，她的美丽才一下子绽放出来，引起了各方追逐。

不过现在的话，想来任何人都是没戏的，反正按照周方远的记忆，如果不出现大的变故，整个高中三年，没人能得到段清宜的芳心。

所以他不着急，也急不得，只要慢慢拉近两人的关系，自然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而今天的进展，毫无疑问是相当好的，周方远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但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只能捏捏拳头，自己在心底默默的鼓励自己。

……

期待已久的高中生活终于开始，全新的学校，全新的老师，全新的同学……当然这些都是对其他人来说的，对于周方远来说，这些东西是他早就已经经历过的。只不过这些记忆距离他重生前的时间点，已经相隔了足足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淡忘很多东西了。

比如说除了班主任以外的其他代课老师，比如说那个总是喜欢骂人的政教处主任，比如说头发已经没多少说话总带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口音的校长，再比如说自己的这些同班同学。

老实说，很多面孔对于周方远来说都是非常的陌生，名字也非常陌生，他需要看着对方想很久，才能从记忆深处想到那么一星半点与其有关的内容。

不过没关系，就当一切全部都是第一次好了。

就当自己这是第一次上高中，就当这些同学都是第一次认识，就当自己是第一次翻开高中的课本，把所有这一切都当做是第一次，心中那种隐约存在的茫然无措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且因为心里有着目标，所以从高中的第一天起，周方远就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之中。每天五点半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背英语单词。六点半从家出发，不到七点就能来到学校附近，然后步走十几分钟到学校。在七点十五上第一节早读之前做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一天的学习。

这是他上一世的作息时间表，也是绝大部分高中生的日常。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上一世洗漱和吃过早餐后，周方远可不会去背单词，背单词多无聊啊，有那点时间看看小说多好。

就是这种态度，让他接下来的半生都在失意之中度过。所以这一次他要改变，就要从最源头的地方扭转。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曾经被他用来看小说的时间，也全部用来背诵单词和古文。他相信只要自己能这样坚持下去，高考的时候，一定能考出一个让人惊喜的成绩。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他曾经独自一人走过三年的路，如今终于有人相陪。

没错，那个人就是段清宜。

从第一天周方远主动叫住她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真的亲密了一些，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周方远的幻觉，可毫无疑问，这一世段清宜愿意和他一起上下学。虽然两人路上探讨的也都是学习方面的事情，但这种变化还是让周方远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以至于开学前半个月，他每天都在高兴之中度过，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班里的老师和同学对他的态度也都不错，起码没有人讨厌他就是了。

然后，在开学半个月之后，真正让他高兴的事情到来了。

这件事还要从昨天晚饭说起。

昨天晚上周方远正在吃饭的时候，自家房门被人敲响。因为距离大门最近，所以周方远放下筷子，一路小跑过去打开院门。当时他心里还在想，谁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饭点儿的时候来。结果一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而是三哥，而且这货脸上红彤彤的，一脸的激动。

周方远最近一直没去网吧，因为没必要去。

服务员和网管的培训，虽然说是让他来抓，但实际上主要还是靠孙文禄。尤其是网管，既然不想遇到事情就“重启”，那就或多或少需要一些电脑方面的简单知识。周方远的水平，最多就是个能自己用软件傻瓜式装系统的程度，稍微复杂点的他都搞不定，所以培训方面的事情还是要由孙文禄来抓。

孙胖子当然也做得很好，这一点三哥之前就和周方远说过。

既然如此，周方远何必天天去网吧呢？装修也用不上他，培训也用不上他，而且他这边已经开学，时间本来就紧巴巴的，网吧又不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周方远已经很长时间没过去看过了。

现在三哥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本能的以为网吧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三哥一个人拿不准过来和自己商量。

哪成想，他心中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去，三哥就抢先说出了一个让周方远都有些惊喜的消息。

“胖儿，咱们的网吧已经弄完了！刚刚孙胖子给调试的机器，已经全都没问题，网吧明天就能开业了！”

。

42.网吧开业

因为最近一直没有关注，所以周方远并不清楚网吧的进度到底如何。

他虽然预料可能就在最近就能装修完成，但具体的日子他哪能推断出来，他又不是神仙，懂得掐指一算的法术。不过他准备等再休息的时候就去网吧看一看，结果没想到三哥居然主动找了过来。

网吧装修完成，周方远也很开心。

但看三哥的样子，恨不得明天就要开门营业的样子，周方远不得不给他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

“不行，开业的事情，必须再等等。”

“啊？等什么？不是已经装修好了吗？”

三哥瞪大眼睛，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周方远。

“没错，是装修好了，但是我们就这样直接营业吗？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吗？不用放炮吗？”

周方远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

“放炮？为啥要放炮？”

三哥瞪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周方远的话。

周方远看着对方，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三哥呀，现在的社会，早就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社会了，不管做什么，想要做大做好，必须的宣传还是要有的。我们没钱在报纸和电视台上做广告，但是我们可以在电台做广告啊，只需要一句话就好，又不贵。而且我们还可以让咱们的网管和收银员出去发传单，不用太久，一周的时间就好，时间太久了容易让人失去兴趣。正好咱们也能用一周的时间，让网吧里尘土的味道稍微散一散。这些都是必须的流程，你明天就想开业，到时候有几个人知道咱们网吧？只靠口口相传，要多久才能火爆起来？”

周方远的一连串问题，直接把三哥问得哑了火。

而且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更重要的是，三哥，网吧这个行业，要说有门槛，确实是有的。但其实这门槛并不高，只要有点钱就能开起来。咱们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火爆起来，到时候如果被其他网吧学过去怎么办？或者干脆被其他人抢了先机怎么办？你前几天不是也出去转了转吗？现在咱们已知的，就有十几家网吧正在动工。虽然地理位置比不过咱们，规模也比不过咱们，但咱们不能大意啊。人家能赔得起，咱们赔得起吗？”

周方远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

其实这时候三哥的立场已经完全松动了，现在被周方远在这么一说，他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出去侦查情报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结果也是他亲眼看到的，现在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三哥的头上立刻就出汗了，他伸手擦了擦，“对，还是胖儿你想的周到，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你说吧，我全听你的。”

当然得听周方远的，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经历了后世那种千百种广告大轰炸的周方远，见识远不是现在的人能比的。他比现在的人更清楚广告的意义，更清楚同行竞争间一个好的广告能为自己带来多么大的优势。

所以按照他的要求，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北桐本地收听人数最多的北桐之声电台，在每天早中晚三个时段都会播报周方远他们这个网吧的广告。而网吧的名字，也定名为凯凌网吧。名字是三哥起的，意味“凯旋”和“凌驾所有网吧之上”，周方远没有异议。

其他员工则是每天出去发传单，反正网吧的位置本就在闹市区，他们甚至不用走太远，就在自家楼下就可以。

同时周方远他们还雇佣了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天开窗户放味儿，辅以买来的空气清新剂，一周之后，网吧里的生土味儿降低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但比一周前无疑是减轻了许多许多。

饮料和方便面等货物也摆放在了吧台后面，游戏也全都安装到了电脑里，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到周末的时候，一大清早，周方远他们就聚集在了元隆大厦的楼下。

在他们面前是早就摆好的鞭炮和花炮，长长的横幅早就挂了起来，上面写着“热烈庆祝北桐市第一家网吧正式开业”的字样。

上午八点，鞭炮和花炮准时被点燃。

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顿时响彻街道，一颗颗小火球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炸开。虽然不能像黑夜那样看到美丽的颜色，但即便如此，巨响声还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

放炮的声音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但就是这点时间，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吸引了过来。还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走，周方远和三哥连忙把这些客人给带上了楼。

上楼的过程中，楼梯旁边的墙壁上还贴了很多的海报。基本上隔个四五米就有一张，海报以游戏封面为底板，上面写着“凯凌网吧欢迎您”等字样，下面还有一条优惠活动。

这也是周方远提出来的，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进入网吧，他决定在开业的前半个月进行打折优惠活动。普通区上机，一小时只需要5元钱。区上机，一小时7元。情侣专区上机一小时10元，卡间一小时12元……不要觉得贵，因为这已经是降价之后的价格了。

按照他们一开始定下的价格，普通区是7元，10元，情侣15元，卡间20元，而且这个价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特别贵了。

不过老实讲，为了这个装修，周方远他们就下了大功夫，尤其是区以及更贵的区域，如果不能体现出差价来，那么分区还有什么意义呢？

随着第一批客人上到四楼走进网吧，里面的装修立即让这些人产生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地上不用说了，白色的瓷砖，在很多人自己家里还用水泥地面的年代，瓷砖铺地确实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头顶上还做了吊顶，用黑色木条编制而成的网格框架，一盏盏吊灯穿插在这些网格之中。

往里走不了几步，左手边就是一个三米多长的大吧台，吧台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饮料和小吃。两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站在吧台后面，穿着黑白两色的工作服，让走进来的单身狗们一个个挪不开眼睛。

再看电脑存放的区域，一水儿的黑桌面电脑桌，整齐的摆成六排，每一排都有十台电脑。而在这些电脑的更里面，以玻璃隔断和抬起十公分的木地板地面分割出了另外一片区域。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座椅都是沙发的，而且电脑屏幕似乎也比外面要更大更新一些。

还能看到里面的区域有一个小型的吧台，在小区域的最深处，则是一张展开的投影幕，距离好远都能看得到。

整个网吧周围的墙壁上还挂着很多的灯箱，现在全都打开了，内部的灯光将外壳上喷着的各种游戏的封面图照亮，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半会儿收不回目光。

有反应快的，已经到前台开始咨询，当这些人听到一小时5块钱的时候，有人觉得好便宜啊，比外面那些又臭又脏又小的电脑房居然还便宜。不过也有人觉得很贵，毕竟现如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几十块钱，在这里玩一个小时就要5块钱，怎么想都不划算。

觉得贵的人，都是还没进过网吧的人，所以他们觉得贵很正常。

那些在电脑房玩过电脑的人，则已经开始往外掏钱。

一个小时的、两个小时的、三个小时的……吧台前面已经忙活了起来，十几个人围着吧台，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让吧台里面的两个小姑娘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好在这段时间的培训有了一些作用，而且一台专门用作吧台收银的电脑上面，孙文禄已经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写出来一个简易的收费软件。

这个软件可以同时管理普通区的六十台电脑，分别记录它们不同的开机时间和费用。与之捆绑的还有一个简易的会员系统，可以管理这六十台普通区电脑的上网时间，时间一到，电脑就会发出提醒。

另外还有一个会员登陆窗口，或者说就是网吧登录窗口。就像后世的网吧一样，在登陆操作系统桌面之前，会出现一个需要输入账号和密码的小窗口，只要输入账号密码就能登陆。

为了这个会员系统，周方远他们还专门买了ic卡刷卡器，以及一百张ic卡。卡上面喷的全都是凯凌网吧的字样，会员只要一次性充钱超过一百元就能免费得到一张这样的ic卡，不够的话则需要加十块钱的押金。会员卡的正面有一串数字，就是会员号。会员密码则需要在吧台这里专门设置才行，更改也只能在吧台更改。

普通玩家上机就没有那么麻烦了，直接凭小票上网即可。

这些东西，在后世基本上是每个网吧的标配，甚至到了周方远重生前的那两年，ic卡已经全部被淘汰，所有玩家不论是会员还是临时卡，都需要刷二代身份证才行。不过现在的话，一般的电脑房都是人工计时，能弄出这种场面的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不是技术达不到，而是人们根本不往这边想，甚至是不少想到的人也觉得这样太贵太麻烦，所以市面上才很少能见到直接刷卡的网吧。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网吧的规模越来越大，到时候单靠人工已经无法很好的进行管理，到了那个时候网吧管理系统才会真正的风行起来。

当然了，这两个软件现在还很简单，漏洞也很多，因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孙文禄没有可以参照的对象。不过随着他不断的更新这些系统，将所有的bug和漏洞全部修复，并且让软件功能更加完善，等到最后将所有的这些软件整合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网吧管理系统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对此，周方远表示非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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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火爆！

网吧开业非常成功，上午十点左右，网吧迎来了第一次客流量高峰。

只是吧台前面挤着想要办理会员的人就有几十个，那些想临时上机的更多，不过很抱歉，现在普通区已经没有空闲电脑了，想要去区吗？那里还有空电脑，但是还能空多久，就没人能够保证了。

区的价格是有点儿小贵，但是胜在环境比普通区要好，很多网吧会员不愿意多等，直接选择了去区上机，反正以会员价来说也能相对便宜一些。

电脑是好电脑，就算是那一批二手电脑，也是从政府部门里淘汰下来的，平均配置比街边的电脑房要高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游戏全啊，而且电脑配置高的话，很多游戏玩起来就不会卡。流畅程度超出了一般电脑房很多，让在旁边看着的人一脸羡慕和期待。

如果说普通区的电脑让玩家们感觉到舒服的话，那么区的电脑就让人感到惊喜了。这些电脑可都是周方远他们专门买来的，价格虽然便宜，但配置却相当高。更何况有孙文禄这个高手负责拼装，整机性能相当的平衡，玩儿游戏的时候没有半点卡顿，就是把游戏效果提升到最高，玩起来还是无比的流畅。

所以对于区的玩家来说，虽然价格高了，但是绝对值得。

仅仅一个上午，周方远他们没有专门统计过，但办出去的会员卡就足有六七十张，里面绝大部分是一次性充一百的。因为直冲一百元，能免费得到会员卡。反之，如果充值少于一百的话，则需要十块钱的卡前。虽说这钱只是押金，只有在会员卡被损坏之后才会扣除。但问题是，谁能保证自己的会员卡永远不会坏掉呢？

十块钱也是钱，所以很多人在决定长期来这里玩电脑之后，就咬咬牙直接冲了一百元。

里面甚至还有一次性冲两百元和三百元的，虽然很少，但加起来也有十个了。结果只是这一上午办理出去的会员，所充值的会员费，加起来就有奖金一万元。看得三哥眼珠子都直了，一个劲的在旁边念叨“半天一万，一天两万，一个月六十万，一年……”

周方远在一边听得哭笑不得，他不得不开口提醒三哥，“办会员的人不可能天天这么多的，而且他们充一次钱，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充钱，所以就算三哥你想算收入，也不能这么算啊。”

“我知道，”三哥瞪了周方远一眼，怪他多事，然后紧接着自己脸上就再次露出憧憬的神色，“但是，半天一万也太夸张了，照这样下去，咱们最多三个月就能回本了，太爽了……”

那倒是！

周方远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哥这一次倒是没有说错，如果网吧运转顺利，三个月回本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现在网费价格虚高，抓住这一波，真的能狠狠吃掉不少肉。不过这种暴利并不能持续太久，最多半年到一年，大量网吧充斥在市场上，网费的价格就会逐渐降低。直到互联网接入网吧，才会迎来再一次提价，但很快就会重新回落。

总之，指望网吧来赚大钱不太可能，但是赚一笔起步资金还是没问题的。而且网吧这东西怎么说呢，胜在一个长久，网吧的市场直到周方远重生前都没怎么萎缩过，虽说那时候电脑已经高度普及，但网吧终究有普通人家无法相比的要素，比如说气氛，比如说便利性。

而且要说明一点的是，后世网吧的主要生力军其实还是学生党，尤其是中学生。毕竟就算家里有电脑，因为要学习的缘故，家里面平时也不太会让他们玩儿游戏，所以很多学生会挤出各种时间，绞尽脑汁走进网吧，只为打一把撸啊撸。

网吧是赚不了大钱，但源源不断的赚一些小钱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只要规模够大，要是能顺便在开几家连锁店的话，其实收入也还能过得去。

所以这一次周方远没有继续反驳三哥，而且给对方留一些憧憬的余地总是好的，毕竟之前不管周方远如何保证，三哥心里必然是没有底的。现在眼看着网吧这么受欢迎，才半天光办理会员就入账一万元，这么好的开局，对三哥来说无疑是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中午饭他们就在网吧吃的，周方远专门跑下楼叫的外卖——实际上就是旁边饭店的炒菜，用白色的泡沫饭盒盛放，味道还不错，价格也便宜。周方远考虑着，或许以后可以把这里当做网吧的员工食堂，员工的每一餐都可以由这家饭店送上门来。

下午，火爆继续。

来的人越发多了，办会员的人也更多，但上午的人却没怎么走，即便没有空机器，很多人也留在这里，哪怕站在过道上看着别人玩儿也爽啊。因为这些人的存在，网吧的泡面消耗量相当的大，一顿中午饭，就卖空了五箱泡面，矿泉水和饮料更是一件一件的往出搬。

只是这些东西，一天下来就能给网吧提供几百元的收入。

作为网管的六个小伙子也累得够呛，电脑都是没出任何问题，但是玩家要饮料、矿泉水的时候得他们跑着给递过去，人家吃完喝完了，负责收拾的还是他他们。半天下来，几个小伙子都累得够呛，然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加劳累的下午就来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各种嘈杂声之中度过，去过网吧的人都知道，玩游戏一旦投入进去，人的情绪就很容易会随着游戏的内容而变化。如果玩儿得开心了，自然是开怀大笑；如果玩儿得不开心，自然是破口大骂。而且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人总会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当每个人都提高音量之后，网吧的环境会更加嘈杂，到最后几乎人人都是扯着嗓子在喊，在笑，在闹。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众围观的酱油党，无形之中更是将人的情绪放大，开心或者生气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强烈。

毕竟如果赢了，有一群人看着，谁都会觉得光荣；反之，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恼怒的情绪也会更甚。

结果就是一下午的时间，光是网管制止了的可能发生的斗殴行为就多达十几起，这还是大家都比较克制的情况。如果真的有谁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后果可能就会很严重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周方远最终将网吧定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这里距离东街派出所非常的近，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一旦网吧真的发生什么事儿，也能迅速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毕竟后世网吧发生的各种各样的案件真的太多了，他也是不得不防。

所以有可能的话，就算以后再开其他的网吧，他也会尽量找靠近派出所的地方，最起码安全有保障。

一下午的时间飞快流逝，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七点半，忙碌了一天的一伙儿人，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虽然网吧里还是有很多人，但大部分玩家都离开了。

毕竟这时候的网吧连网的很少，而且就算有网有如何呢？那些知名网游绝大部分都没有出现，就连单机游戏也都是非常简单的那种……这么说吧，对于刚刚接触电脑的人来说，就算是排雷小游戏有很有吸引力。可既然花上钱了，而且价格还并不便宜，导致这时候网吧的沉迷指数并想象中的那么高。

更何况现如今上网的也大多是成年人，成年人的话，自控能力相对还是高一些的，就算白天再怎么疯，现在天色都开始下暗了，也到了吃完饭的点儿，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下机离开。

这让不少等了一下午，甚至是一天的人，终于有机会上机。

周方远在网吧待到了8点左右，就不得不回家了。虽然已经和父母打过了招呼，但回家太晚终究不太好。而且这一天他自己也累得够呛，他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走之前，他把三哥叫到了吧台里面，让王佳苑小姐姐把今天截止到现在的收入全部调了出来，刨除掉所有的成本之后，简单计算了一下利润。

具体的计算过程，有软件负责帮忙，不用人工计算。周方远和三哥等了一下，等电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这个网吧，今天一天的收入达到了36722元！

就算刨除用电成本，器材耗损，人工，货物进价等等，今天的收入也有27000多元，当然了，买电脑的钱并没有算进去。可即便如此，三哥还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货架上。

周方远也有些惊讶，一天就将近三万，这是什么概念？好吧，充会员本身就是一锤子买卖，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有这么夸张的场面了，可即便如此，这钱数也还是有些夸张了。

至于说王佳苑小姐姐，现在已经彻底懵逼了，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个数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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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消除隐患

一天三万元的收入，对于这个年代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文数字一样。虽然这笔钱不是一个人的，而且里面会员费的部分，本身就是预收费，收过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即便如此，这个数字还是把周方远三人都给惊到了。

以至于他回到家之后整个人还在飘，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睡不着，脑子里有点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周方远早早就来到了网吧，他有事要和三哥商量。

果然，三哥还在这里，而且整整一晚都没有睡觉。周方远见到他的时候，这家伙眼睛珠子里多了很多红血丝，甚至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是直的。

有这么忙吗？

周方远很好奇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有多忙，而是三哥根本亢奋得睡不着，同时又担心自己睡着以后收银员和网管在私底下搞鬼怎么办？有人破坏电脑怎么办？有人打架怎么办？

总之他想得太多，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数字把他吓到了，加上又是网吧开业的第一天，三哥有这种心情其实还是能够理解的。

周方远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他并不准备多说什么，等时间久了，三哥自己慢慢适应后，到时候恐怕就是让他天天来他也未必有那个兴趣。由着他去吧，只要不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别的不用担心，再说了，随便通宵几天就把身体搞坏……那原本得是多么虚弱才行啊。

在网吧里随便逛了几圈，可以看到地面很干净，桌子上有些杂物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可见那几个网管确实很认真负责。就是空气里的味道有些难闻，一晚上抽烟放屁打呼噜，一直没出去的人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像是周方远这样从外面进来的生鼻子，一进门的时候险些被熏吐了，这味儿比他们之前去的那个电脑房味道还大。

但等他把这个问题和三哥说起来的时候，三哥还莫名其妙的摸摸头，“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于是周方远不再多说，直接把三哥拽出去吃了一顿早餐，吃完早餐终于开始有些困乏的三哥一迈步走进网吧，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跑到洗手间，狠狠的大吐特吐了一番，这才终于深刻认识到了周方远之前的话。

“为什么刚才我闻不出来？”

“因为你已经习惯了。”

周方远轻轻的摇着头。

这很正常，一般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刚刚走进网吧的时候，确实会被里面浓浓的烟味儿给熏得够呛，但只要待几分钟就会感觉慢慢习惯，时间再长点，甚至会感觉不到异味。如果在这种状态下通一宵，早晨起来出去逛一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在回到这里，稍微敏感一些的人都会感到恶心想吐。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

“开窗户不行吗？”

三哥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夏天倒是可以开窗户，冬天呢？刮风下雨呢？”

周方远的话让三哥直接无言以对，是啊，普通日子当然没问题，可是遇到刮风下雨怎么办？冬天难道也窗户大开吗？

“而且，”周方远顿了顿，“三哥，网吧是人口密集区，很容易滋生各种疾病，我们只有保证空气流畅，才能降低其他人得病的几率。否则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也别多，只要里面有三个人感冒，可能网吧里一般的人都会被传染。这还只是感冒，如果是其他呼吸传染的疾病呢？咱们开网吧总不能把每一个进来上网的人都检查一遍吧。而且三哥你不觉得空气清新的网吧更让人舒服吗？就咱们网吧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都被熏吐了，你还能指望其他人来上网？”

这些问题，周方远承认，他之前都忽略了。

直到今天早上起来，他才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怎么都想不起来。结果等他一踏进网吧的大门，立刻就知道网吧缺什么了。

空调，以及灭火器！

空调是必须的，否则空气质量太差，先不说会不会帮助传染病在空气中传播，就说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各种臭味，也能把一些本来不太想上网的人给赶走。

虽然说即便是到了后世，很多网吧的空气质量依旧让人难以接受，但这并不是他们这个网吧可以放任自流的理由，而且别人不做他们做，别人做不到他们做到了，才不更能显得他们档次高吗？

三哥对此无言以对。

再说消防，这已经不用说了吧，后世发生的那件震惊全国的大案子，甚至让zy都直接下达了整顿网吧市场的命令。全国超过九成的网吧被关闭，整个网吧行业顿时变得一片凋零。

这个事件的起因是什么？这里已经不再赘述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消防措施到位，很多损失是可以减轻甚至是直接避免的。之前周方远遗忘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他脖子后面爬满了汗。

所以相比空调，消防措施毫无疑问更加重要，网吧本身就人流密集，这里的易燃物又那么多，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三哥说了一下，当然他不可能把后世发生的案件现在就拿出来说，但他可以把里面的利害关系说清楚，更何况他们这个网吧的位置也有问题，这里可是四楼啊，要是一楼二楼或许还能跳窗，但四楼……跳下去不等于是自己找死吗？

三哥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也有些变了。

“没错，还是胖儿你想得周到。”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出同样的话了，其实不是周方远想的周到，而是很多事情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生，所以人们想不到罢了。但对于周方远来说，这些事情在未来都是发生过的，只要经常关注一下时事新闻，就不难看到这些内容。

因为见过，所以回想的时候就能想起来，这很正常。

有了周方远的提醒，三哥决定先不回家，他们立刻去了北桐市最大的电器城，购买了六台大功率的空调，同时又到消防器材店里，一口气卖了二十瓶灭火器。

等把这些灭火器全都摆放到网吧里之后，三哥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网吧原本就有灭火器，开网吧本身就要到消防那里备案审批的，只是原本的那些消防器材有些已经老旧，而且数量也不算多。这玩意儿，真的是再多都不嫌多，关键时刻多一个灭火器，可能拯救的就是一条条生命。而在这些生命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家庭，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为这些家庭着想一下，这些灭火器都买得值。

等中午房东过来的时候，听到昨天一天的收入，他也有些小激动。再等他听到周方远他们今天上午买的东西，尤其是灭火器之后，这位中年大叔也不停的点头。

“你们做的太对了，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我以前做电影院的时候也最怕失火，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一把我就会把我也给烧进去。你们能提前想到这一点，了不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房东乐呵呵的不吝夸奖，三哥挠着头，一脸的傻笑。

好像人家夸得是他似的。

总算把心里最让人不安的事情解决，周方远准备回家。昨天回的那么晚，虽然老爸老妈没说什么，但周方远心里终归是有些过意不去，而且网吧现在已经走上正轨，已经不用他再怎么盯着了，只要按部就班的开门关门，每天各人负责好各自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不过在他准备回家之前，有一件事情拖住了他的脚步，那就是从下午一点之后，就不断走进网吧的顾客。

一开始还不觉得，可说了没几句话的功夫，就最少有三十多个顾客走了进来。这些顾客里大多数都是那种第一次来，还没办过会员的人。周方远在旁边听了听才知道，原来昨天的火爆已经形成了宣传效应，那些昨天来玩了的，甚至是没玩成的人，回去以后都会不由自主的向身边的人宣传这里。

比如说这里的装修环境，比如说这里的电脑速度，比如说这里两个漂亮的收银员，反正可以说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从今天下午一点开始，进入网吧的人开始越来越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原本上座率大概有八成的网吧，一下子再次爆满。

各种味道再一次变得浓郁，周方远实在是不能待了，连忙离开了网吧。

原本按照他的预料，这种火爆的架势应该持续不了多久。毕竟同期装修的网吧也快完工了，到时候这一批网吧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到凯凌网吧的生意，而且凯凌网吧开业的这两天正好是周末，上班的上学的都休息了，所以人才会多。等转过周一来，上班的继续上班，上学的继续上学，来网吧玩儿的人就会少很多了。

然而他这个猜测，显然是并不准确的。因为就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凯凌网吧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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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持续火爆

凯凌网吧火了！

有多火？在开业之后的半个月内，天天爆满。

除了最初那几天晚上的玩家还会少点以外，之后的日子里，就算是晚上开通宵的人都是满满当当的，全天的上机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基本上除了后半夜可能还有一两台空机，其他任何时候来都没有空机器。

不仅没有空机器，就连过道都站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而办理会员的人数也在开业后的第三点达到了一千人，然后继续以每天一百人的速度增加着。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网吧里的矿泉水和饮料消耗速度简直有些高的吓人，一箱矿泉水不到五分钟就会被买光，给网吧送货的人到后来甚至直接开着斗子车来送货。没办法，只靠自行车或者两条腿，跑断了腿都供不上啊。

不仅仅是网吧和饮料的供货商受益，就连旁边的小饭馆这段时间生意也是巨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吃方便面和面包的，这些东西太多了上火，尿出来的尿都是红的。小饭店的老板聪明的开始提供正餐外卖，一到午餐的时间，连自家生意都顾不上了，和自己老婆一起抱着两百多个盒饭哼哧哼哧的爬上四楼，然后在十几分钟内把这些盒饭全都卖掉。

这么说吧，就中午这一顿饭的收入，就比他们之前一天的收入还高。更何况除了午饭还有晚饭，晚饭之后还有夜宵。

饭店老板也是个会做人的，一看网吧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的生意，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收网吧的伙食费了。给网管和收银员他们送的饭比别人多不说，还不要钱，全部白给。

所以说周方远是真的错估了市场，他原本就相信网吧会火，但是他不相信网吧会火到这种程度。

在他看来，他们这个网吧又没有网，游戏也都是非常古老的游戏，不论是画面还是游戏性都和后世的游戏有一定差距。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放假也不是过节，大人要上班，小孩要上学，就算网吧生意很不错能赚到钱，但也有个限度，不可能太夸张。

可事实呢？闲人的数量显然超过他的想象。

从未接触过电脑游戏的人，第一次接触电脑游戏有几个能不沉迷呢？区别只在于沉迷时间长短而已，就连周方远的亲舅舅，在他重生前都已经是将近60岁的人了，还不是沉迷在网络游戏里无法自拔？

当然像周方远舅舅这样的例子很少见，但这毫无疑问说明，网络游戏对人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这一点周方远自己甚至都可以拿来当例子了。

而且他觉得现在的游戏弱，是因为他见过后世更加强大的游戏，那些没见过的人呢？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游戏和后世人看后世的游戏又有什么区别呢？

半个月下来，基本上每天晚上三哥都会来他家一趟，告诉他当天的收入。

统计下来，这半个月网吧一共办出去的会员有两千个，其中大部分是一百元的，少部分是二百甚至三百元的，只有极少数是少于一百元的。也就是说，只是会员费，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赚回来二十多万。更别说那些临时开机的，再加上各种矿泉水和饮料的收入，半个月下来足足有三十万！

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周方远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不是因为习惯这样的数字而麻木，是真的麻，头皮也麻，手脚都麻，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有些供氧不足，心跳的速度也有些夸张……总之，这样的结果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继续扩大规模？重新开更多的分店？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下就被他压下去了。

没必要，而且不稳妥。

半个月下来，北桐市的地面上已经最少出现了十几家规模较大的网吧，只是在他们网吧附近，大约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规模一点不小的网吧开业。面积和周方远他们的网吧差不多，只是电脑的数量略少一些，当然了，内部装修以及电脑配置上，双方也有一些差距。

最重要的是，其他网吧没有像凯凌网吧那样方便的软件，他们还在完全靠人工来服务，所以在计时上就难免会造成一些差错，经常会出现某台机器明明已经到时间了，但老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及时敦促对方下机，结果被人白白多玩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情况。

一个小时就是好几块钱呢，一台两台可能还无所谓，可一旦这样的状况多一点，那损失就不小了。

更何况，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什么地方人多，其他人就越发的愿意往那边聚拢。而且论服务质量的话，其他网吧也确实比不上凯凌网吧。这段时间以来，网管的数量已经扩充到了十人的规模，两班倒，一班五人，保证随叫随到。而不像其他网吧那样，往往喊了一声，好几分钟都看不见人。

而且网管的素质也是一个问题，简单的小问题能帮你处理的，和一有问题就让你重启电脑的，孰优孰劣已经很明显了吧。

和网管一起扩充规模的，还有收银员的数量，也从两人扩充到了四人，同样是两班倒。

当然了，扩充人手的结果就是花销更大，这一点无可厚非。

总之，凯凌网吧大火，作为北桐本地第一家大型网吧，似乎能作为北桐市开始步入现代化的模范，甚至连本地的电视台都专门过来进行了采访。面对镜头，三哥的表现简直有些可笑，不过周方远没笑话他，因为换成周方远自己，可能连三哥的表现都不如呢。

在镜头前，凯凌网吧的问题还是很多的，但也有其他网吧所不具备的优势。

除了上面说的那些，最大的不同就是空气质量和消防措施了。

六台落地式空调全功率运行，虽然不可能将网吧所有的异味全都吹走，但比起其他蒸笼一样的网吧来说，凯凌网吧的环境已经足够好了。气温也不算太高，空气质量还说得过去，两相对比，其他网吧一下子变成了猪圈，而凯凌网吧，嗯，比猪圈略好一些。

然后就是消防措施，当那一溜整齐的灭火器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无形之中就给了上网人群极大的安全感。人多的地方最怕什么？一个是怕拥挤踩踏，一个就是怕火灾，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这样，一旦着火，人再拥挤起来，就很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

而凯凌网吧贴墙摆着的一溜灭火器，从很大程度上能够杜绝火灾的出现以及蔓延，对生命和财产的保护，比其他网吧做得更好。

这两点偏偏还是周方远最先提出来的，如此有预见性的举措，结果让他在网吧的声望迅速上升。早就“投降”的三哥就不说了，房东对于周方远也变得尊重了起来，那些网管和收银员更是直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周方远，搞得他后来都不敢去网吧了。

总之，自身过硬的素质，最合适的入场时机，在加上电视台的一波助攻，即便报道只有十来秒，但还是狠狠的推了凯凌网吧一把。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甚至连周方远实现都想不到。如果放到后世，别说十几年后了，就是数年后，区区一个网吧也绝对没有可能上电视。但现在凯凌网吧做到了，没找人，没托关系，就因为自身口口相传而产生的火爆生意，就让电视台屈尊采访了一次。

这可不得了，别说年轻人了，就是很多中年人，抽空路过的时候都会上来看一眼。

当然这些人看一眼就走了，毕竟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适合中年人，可毫无疑问，连中年人都能吸引过来，这已经很足以说明问题了。

于是就出现了“不到半个月狂揽三十万”的盛景，而且这种情况还在持续着，会员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周方远甚至都疑惑，自己上一辈子难道过了一个假的98年吗？他丝毫不觉得上一辈子98年的时候，北桐人会这么有钱。一个网吧的会员而已，居然一百二百的往里扔。工资不也才不到两百吗？拿一个月的工资来冲会员，这些人都疯了吗？

好吧，他还是太不了解北桐了。

北桐作为老资源基地，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并不代表这座城市没有财富。而且说真的，华夏的老百姓习惯攒钱，平时又没有太多的消费和娱乐，工资就全都攒了下来。如今北桐的工厂还几乎没有那个破产，老百姓还有铁饭碗，所以花起钱来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而不像后世，什么都要靠自己，连养老都要靠保险的年代，老百姓花起钱来才会变得斤斤计较。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凯凌网吧真的赚了钱了，名气之大，周方远在学校都能听到同学之间的讨论。

开学已经半个月了，优等生和差等生之间也有了区分，优等生当然更专注于学习，而差等生，毫无疑问更看中玩儿。而网吧这么个新鲜事物，又是上过电视台的，不吸引他们吸引谁？结果就是，只周方远知道的，他们班就有四五个同学在凯琳网吧办了会员，不过他们没有钱一下子冲一百，大多数只是充了十块二十块的，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唯一让周方远有些哭笑不得的，自己开网吧这事儿，是不是等于变向的催化了同学们的网瘾？不过转念再一想，就算自己不开网吧，别人也会开，有网瘾的怎么都会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怎么都能控制住。于是他也就不再多想了，而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学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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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平静与浪潮

重生一次，周方远有太多的事情想做，但他最想做的还是让父母开心。

让父母开心的方法有很多，但里面最简洁明了的方法，就是满足父母的期待。

父母的期待有什么？无非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家里有钱花，孩子有出息。

但前面几条都太空泛了，什么样才叫平安？什么样才叫健康？什么样才叫有钱花？并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

甚至是最后一条，其实准确说起来也是相当空乏的理想。

不过唯有“孩子有出息”这一点，还有相对直观的方式来衡量，那就是学习成绩。

考试有成绩，年级有排名，一个学生的学习成绩是好是坏，从考试成绩上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出来。

当然了，总会有人会拿国外的教育方式来说事儿，但现在的问题是，周方远他在国内上学，他在国内考试，他和其他同样在国内的学子没有任何差别。他的父母也和其他学生的父母一样，他们在意的是成绩，是考试的名次。

有一个好成绩，其实就是现阶段的他能对父母做出的最大回报，比赚钱重要多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开业当天，周方远在没有去过网吧一次。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三哥的能力，如果什么事都要靠自己，那三哥还怎么成长？自己以后还怎么用他？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周方远自己的精力有限，他不可能同时兼顾学习和网吧两个方面，而论重要性，毫无疑问，学习还在更前面。

他知道自己和好学生之间还有很大差距，想要追平甚至反超，他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周方远入学时候的成绩在班级里明显靠后，上课的内容也有很多跟不上。文科的部分问题不大，理科的部分……大不了高二的时候还像上一世一样选择文科班就好。

问题最大的，还在英语和数学这两门科目上。

英语的话，周方远的问题是没有学习外语的思维模式，他在看到任何一句英语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在脑子里先翻译成汉语，有了答案，再把答案翻译成英语。不仅效率低，而且非常不擅长对话和交流。好在高中阶段的英语也不存在什么对话，只要能在听力部分过关，卷面部分考好就行。这样一来，英语的要求就变成了语法和词汇量。

语法问题不大，毕竟思维模式不同，成年人比青少年能更好的理解语法的内容。但词汇量，这个就没有捷径可走了，必须日复一日的下苦功硬背，这个偷不了懒。

所以英语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就算刚上高中有些跟不上，但日子久了终究还是能慢慢追上来。

唯独数学，即便假期已经抽时间把初中的知识点和公式过了一遍，但差距还是特别的大，是周方远需要特别用功苦修的科目。好在努力是有价值的，从刚入学的完全跟不上，经历这长达一个月的穷追猛赶，只要有不会的就各种问，问同学，问老师，回家多做题，总之，周方远终于渐渐的追了上来。

起码上课的内容他已经能跟上了，只是做题的时候出错的几率还是非常大，很多错误还是根本不应该犯的。当然了，题出出来就是要让学生犯错，现在不多犯错，高考的时候怎么避免错误，所以现在犯错不是问题，反而是一件好事。

周方远的心态摆的很正，他知道自己还有三年的时间，所以他并不着急。

认真学习的时光是平静且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外界的干扰也都被周方远屏蔽在了外面，除了每天晚上三哥还会来找他，其他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和他没有了关系。

不过很快，他的这种状态就被打破，一切只因为他的父母。

这天放学，周方远一如既往的陪着段清宜回家，一路上妙语连珠，把小姑娘都得乐不可支。目送对方送进小区后，他才坐公交车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回来了，然而他发现，父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母亲，眼睛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家里的气氛也很凝重，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周爸点了根烟，坐在一边默默的抽烟。

周方远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他不知道他们这是在玩儿哪一出，吵架吗？不应该呀，平时父亲都很照顾母亲的小脾气的，在周方远的记忆中，两人一辈子了，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么除了吵架还有什么可能呢？

周方远在心里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决定亲口问一问。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周妈就又开始抹眼泪，而且回答只有一句话。

“你还小，这些事儿你别问。”

直到周方远问得急了，周妈才直接把矛头指向周爸。

“要问就问你爸去！”

后面这句话的语气明显不对，怨气满满的感觉。

周方远彻底搞不懂了，只能去问老爸。

周爸的烟是抽了一根又一根，周方远连着问了好几句，他才放下手中的香烟。

“你妈下岗了……”

一句话，就让周方远恍然大悟。

前文说过，在记忆中，就是今年，周方远的母亲会率先下岗，最多明年，他的父亲也会跟着下岗。下岗是大潮，单独一两个人根本没办法阻止，这里面的问题他复杂了，也不是一般人能捋顺的。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所能做的是有服从而已。

只是最近他的经历全部被网吧和学习分散，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忘了这件事。现在被周爸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记忆中老妈下岗的日子，可不就是在最近吗？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到十一国庆节了，本来是应该合家欢聚的日子，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老妈下岗。

同样的人还有不少，结果这个国庆节，很多人家都过得没滋没味的。

可是，他记得上一世老妈没哭啊，虽然还是很难过，但确实是没哭出来啊。

于是他再次提出疑问。

这一次，周爸干脆把烟头掐灭，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妈希望我和你爷爷说说，帮她调个工作。但是你爷爷马上就要退休了，这时候他说话还有多少人肯听呢？而且下岗是大趋势，就算现在调整了又有什么用？我可以和你爷爷说，但是其他人呢？你二婶三婶呢？还有你姑父呢？你爷爷就算能帮忙，又能帮多少？”

也就是说你不肯和爷爷说喽？

周方远明白了，老妈希望老爸和爷爷说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调整工作单位的方式来避免下岗。但老爸却不想去和爷爷说，作为长子，显然他顾虑很多。可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让老妈伤心、难过，甚至哭得眼睛发红。

周方远看这老妈双眼通红的样子有些心疼，但老爸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爷爷，那是个一碗水端得很平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老爷子这里完全行不通。别看他周方远是这家的长子长孙还是唯一的男丁，但那又如何呢？上一世他从小到大从爷爷那里得到的东西可不比自己的几个妹妹多，甚至因为自己年龄最长，反倒得到的好处是最少的。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埋怨过爷爷，说到底，那是自己的爷爷而不是自己的父亲，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义务必须要给自己提供什么样的条件。正所谓“给你是情义不给你是本分”，老爷子的做法完全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对于儿女们的工作也是如此，老爷子已经尽他所能，给子女们，甚至是子女们的配偶都安排了工作。周爸作为长男，其实还得到了额外的优待，既如此，他如今还在怎么能张得开嘴呢？正如他说的，如果老爷子真的给周妈重新安排了工作，家族的其他成员怎么办？

二婶三婶呢？姑父呢？这些人是不是也得老爷子给安排下工作？

下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工厂的事情，如今的华夏大地上，有多少工厂入不敷出？在未来的数年内，这些工厂大部分会破产倒闭，制造出数以千万计的下岗工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周方远的二婶三婶他们，到时候难道还要老爷子帮忙找工作吗？且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算能找到，难道老爷子什么都不做，就为儿女们一直服务到死吗？

所以周爸拒绝周妈的提议，这事儿没毛病。但周妈的要求也没毛病啊，她作为一个女人，在人到中年的时候失去了工作，丢了铁饭碗，心中的迷茫和无助和谁说？她当然会下意识的寻求丈夫家族的帮助，如今却被丈夫拒绝，她心中的难过又能和谁说？

周方远坐在边上，看着重新点起香烟，一个劲吞云吐雾面色沉重的父亲，再看看在旁边不停抹泪，眼睛又红又肿的母亲，突然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想了想，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语言后，清了清嗓子。

“爸，妈，我觉得你们也不用在这里麻烦，工作没了，咱们可以做别的啊。也不用去找爷爷了，咱们自己做，做属于咱们家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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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分红

“爸，妈，我觉得你们也不用在这里麻烦，工作没了，咱们可以做别的啊。也不用去找爷爷了，咱们自己做，做属于咱们家自己的事业！”

周方远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给别人打工，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受苦受累受气不说，还随时都可能丢工作。更何况周方远坐拥“先知”能力，如果还要让自己的父母出去给别人打工，那他就不是不孝的问题了，他根本就是傻。

不过此时此刻周爸周妈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夫妻二人都无法理解周方远的话。

周爸看着他，说道“阳阳，你说什么呢？咱们自己家的事业？咱们家现在连起步资金都拿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妈也在旁边说道“是啊，儿子，咱们家现在还有外债呢，哪有钱去创业啊。而且，就算我们有这个钱，但是我们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啊！”

这也是大多数下岗职工需要面对的问题。

退休的话还太早，但走上社会却没有什么具备竞争力的技能，只能做一些对专业技能要求较低甚至没有的工作。比如说下夜，比如说当保安，比如说给人当库管。可同样的工资，用人单位无疑更愿意雇用年轻人。

一方面是有老人孩子要养，一方面又是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这便是所谓的中年危机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周妈，真的比周方远上一世重生前还要困难。起码那时候周方远还没结婚，父母也有养老金，可以说他等于喂饱自己一家人都不饿。但他的父母呢？他们现在经历的，才是人生最艰难的部分。

“妈，你会烤面包吗？”

周方远没有急着回答他们之前的问题，而是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道。

“面包？”

周妈和周爸对视一眼，周妈点点头，“普通的面包我会烤，你想吃面包了？”

“不是我想吃……”周方远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妈你听我的，先烤几个面包出来，我看看情况再说。”

“臭小子，你还看看情况，还敢领导你妈，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啊？”

周妈伸手揪住周方远的耳朵，就来了一个托马斯七百二十度旋圈，直把周方远扭得怪叫不止，人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哎呀！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快松手，我耳朵要掉啦！”

周方远立刻开口求饶。

“总之，妈，我心里确实是有些想法，而且我也有很大把握能够做成，我不是吹，妈，你也知道我们的网吧上电视了，这事儿一开始就是我鼓动三哥做的，他一开始可是想用那笔钱开旱冰场的，还不是他坚持让他开了网吧？你要相信你的儿子，我肯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周方远拍着胸脯说道。

听着他这么说，周爸周妈的表情总算是认真了一些。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也确实如此，先是做烤肠，不仅赚到了自己的学费，还连带着剩余了五千块钱。如果说这件事还能用撞大运来形容的话，那么开网吧呢？那也是撞大运吗？

有几个人撞大运能撞到让电视台采访？又有几个人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拿着几千块钱说服别人投资几十万？想到这里，周妈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行，妈就听你的，我这就去烤面包。”

周妈说着，就要朝厨房走去。

周方远他家的厨房里是有一个小烤箱的，那是周爸周妈结婚时买的，那时候周方远的爷爷已经回到了北桐，当了干部，工资高不说，还有各种福利，家庭条件已经稍微提升了起来，所以大儿子结婚的时候，包括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等等，老爷子那时候可是没少花钱。

只不过这个小烤箱他们家平时并不怎么用，偶尔烤个馒头也直接放到灶膛里面烤，生火的同时瞬间就烤好了，用烤箱的话反而还要交一份电钱，傻瓜才会这么做。

如今周方远突然提起烤箱，周妈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个物件，一想这烤箱在角落里不知道吃了多久的灰，周妈就坐不住了，立刻就要起身去清洗机器，顺便把面发上。

周方远连忙拽住自己的老妈，“妈，你先别着急，我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咱们明天再做也不迟。还有就是爸，不论如何，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去找爷爷，你说的没错，咱们家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二叔三叔他们一定会有样学样，爷爷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估计你去了也是白去……妈，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啊，现在咱们北桐市哪个厂子都不好过，就算爷爷真的把你调到其他厂子，保不齐什么时候也会下岗。而直接进政府部门的话……我觉得咱家就没几个能做这种工作的人，所以你就听我的，你先在家试着烤面包，什么时候烤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咱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周方远不停的劝说着自己的父母，主要是自己的母亲，他生怕对方继续让老爸去找爷爷，然后老爸拒绝，然后两人再吵架？没那个必要！可他又担心自己的母亲还惦记工厂的那点工作，忍不住再开口，所以干脆直接一口气把老妈彻底给劝住，让对方暂时灭了这个想法再说。

而周妈，对于周方远的意见不知不觉也开始看重了起来，如果是上一世的周方远说这种话，那就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周妈必然不会多听一句。但这一世，因为之前的彪悍表现，周妈反倒真的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并且同意先试试周方远的方法。

第二天，周方远依旧去上学，不过中午放学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网吧。

网吧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各种叫喊声和谩骂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连话都没法说。

周方远只得把三哥叫到过道上，然后他看着对方，“三哥，我问你个事儿，咱们网吧到现在也一个月了吧，什么时候准备分红？”

虽然周方远很不想主动提起这件事，但他接下来的计划需要用钱，虽然并不多……但终究是要用钱的，所以他只能来找三哥。而且老实讲，网吧开业已经满一个月，到了可以分红的时候了，真等到年底分红？首先他们这只是一个小网吧，而不是那些有几千名员工的大公司。

其次除了房东以外，大家的日子过得都是紧巴巴的，为了这个网吧，三哥已经把所有的家底都投进来了，最近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是厚着脸皮朝房东借的。

“胖儿，你先看看这个。”

三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叠的像是棉被一样的白纸，周方远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赫然是网吧开业这一个月来的总收入。

然后刨除左右的人员、器材、货品、税务的开支，最后的纯利润……居然是五十万！

周方远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下，98年的五十万是个什么概念？不能说是他重生前的五百万吧，但也绝对相当于两三百万的程度。起码98年的商品房，一百平以上的也不过十多万的样子，五十万能买三四套。

而19年后呢？就北桐市而言，一套一百平的房子最起码也得四十万，好一些的七、八十万也是有的。也就是说，这网吧只开了一个月，就赚到了好几套房子，说出去谁能信？

当然了，这种情况不具备可复制性，所以周方远他们也只是走了大运而已，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

周方远正看着清单上的各种项目和数字的时候，三哥开始在旁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房东的赌约吗？咱们一个月赚了五十万，算上我的投资，算上房东的投资，虽然距离回本还查了一些，但咱们只用了一个月，当时你说的可是一年。房东大叔这人其实还不错，他一看自己的失败已经成了定局，昨天就当着我的面签下了咱们之前准备好的第二份股份分配协议，他自愿认领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咱们留了百分之六十！”

三哥的眼睛都是亮得，显然他明白五十万的百分之六十等于多少。

周方远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之前租房子的时候险些破口大骂的人是谁来着？现在又夸人家是好人？不过这话他也懒得说出口，对于房东大叔的自觉，周方远也非常满意。

正好此时他也把清单看得差不多了，上面的数字没啥问题，或者说就算有问题，也是些十块八块的小问题。在五十万面前，十块八块的那还交钱吗？

正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三哥在耳边继续说道。

“我想过了，这件事儿，全都靠你给撑着。一开始让我做网吧的是你，和房东进行谈判的也是你，买电脑找技术员的还是你，网吧的规章制度，网吧的工作流程，还有空调和灭火器……胖儿，哥虽然不聪明，但哥很清楚，如果没有你，哥啥事儿都办不成，所以啥也不说了，哥这里也有一份协议，你看看吧。”

很奇怪，三哥从哪变出来的？明明刚才手上还没有的。

接过来，周方远低头一看，眼睛就不由得瞪得溜圆。

协议上面写的很简单，凯凌网吧剩余的百分之六十股份，方振斌自愿持有百分之四十一，算是第一大股东。剩下的，全部给周方远，足足有百分之十九那么多。

五十万的百分之十九那就是……九万五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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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增股

九万五千块钱，这可相当于是一套一百平米的商品房啊，放到后世，怎么着不也得几十万？

周方远立刻摇头，“三哥，这钱我不能要，我只投了五千块钱，我应该分……”

“就应该分这么多！”

三哥打断了周方远，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胖儿，三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如果不是你提点我，我怎么能一个月就赚到这二十万？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开旱冰场，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才能回本，现在你让我一个月就回本，剩下的全是纯赚，你说，这是不是你的功劳？”

周方远还是摇头，说道“不一样，你开旱冰场的话，投入不会有这么大，也不可能用半年才回本……”

哪知还不等他说完，三哥就大手一挥，“道理是一样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旱冰场门槛更低，而且完全没有技术含量，任何人都能模仿。网吧的话，咱们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领先，哪怕只能领先一年，我赚的钱也比我弄旱冰场十年挣得多，所以胖儿，这都是你的功劳！”

然后不等周方远说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开网吧只是其一，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批二手电脑是你提供的消息，如果没有这个消息，咱们就只能去买新电脑，还有同意老王入股这事儿，要是按照我的想法，一定会拒绝，可如果没有他的投资，咱们的网吧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和环境。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还有孙胖子，还有会员制度，还有那些空调和灭火器，你说，这些事儿哪一件不是你办成呢？要是没有你，咱们的网吧能不能有今天这个样子？”

三哥的话，让周方远有些无言以对。

确实，如果按照三哥和老王的意思，这网吧十有会弄成普通的电脑房，那就毫无优势可言了。可以说，正是因为周方远的见识和“先知”，让这个网吧有了今天这番气象，甚至到了被电视台来采访的程度，而且是相对正面的那种，这方面，周方远绝对功不可没。

这样的功劳，确实值这点钱，没毛病。

可是股份就是股份，既然是之前商量好的，周方远并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三哥，你说的这些我认了，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我自己好啊，网吧做大了，我那五千块钱也就能多赚点，所以……”

“所以你为什么不接受这笔钱呢？胖儿，三哥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你，觉得你付出了这么多，整天忙里忙外跑的，老王平时什么样儿三哥也都看着呢，和他比，你多做了多少事？这些事又有多重要，你当三哥是瞎子吗？什么都看不出来？”

三哥摇摇头，伸手按住周方远的肩膀。

“行了，胖儿，三哥不跟你多说了。就在这儿，你给哥表个态，这钱你到底要不要，你到底给不给三哥这个面子？你要还把我当你三哥，这钱你就留下。要是你觉得方振斌在你心里狗屁不是，没本事，人又蠢，那没的说，这钱我就拿回来。你说吧！”

这话一出，周方远立刻就无话可说了。

三哥什么地方都好，为人热情，爱交朋友，豪爽义气，可有时候就是太讲义气了，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不要钱就是不给面子，就是看不起他？

要是换做别的人别的事儿，周方远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我周方远看得起？虽然我周方远也狗屁不是，但我就是不想看得起你，咋了？

可偏偏对三哥不能这样做，上一辈子三哥就对自己非常的好，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没出息而看不起自己，这份友情，可能说起来有人会不以为然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在周方远看来。一个三十多岁还一事无成、连自己家亲戚都看不起的臭丝，却有人能够发自真心和他交朋友，试问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不值得记在心里吗？

而且三哥的事迹并非只有这一点点，他的很多事，周方远是听在耳里看在心里，他就是因为看得到，听得到，所以才越发的敬重三哥。

也因此，当三哥说出上面这种话的时候，周方远没法接话了。

看着三哥一脸认真的表情，周方远沉默片刻，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三哥，这一次就这样了，这份协议我……”

“必须签！胖儿，你要是还把我……”

“我签，我签还不成吗？不过咱们把话说清楚啊，我签可以，但是属于我的股份是多少，我就要追加多少的投资，三哥，这是规矩，我不能坏了规矩。”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改变方式好了，将投资额度提升到百分之十九的程度，那样吃起分红来也就理直气壮了许多。

“不行。”

然而，三哥还是摇头。

“胖儿，我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事儿，不是我自己的决定。”

“啥意思？”

周方远被说懵了。

三哥看着他，最后只能探头朝下面喊了一声，“老王，你上来哇。”

紧跟着，房东从下面走了上来，一手托着水杯，一手摇着纸扇，脸上还带着笑。

他走上来，看了三哥一眼，摇摇头，然后看着周方远。

“小周啊，你王叔我这辈子见过不少人，有穷的有富的，有那有本事的，也有那不顶事儿的，但是你这样的，说真的，你王叔我还从来没见过。说真的，之前和你打那个赌，其实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能一年回本，真的，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你们。不过你既然那么说了，我当时也不想驳你们的面子，所以我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做成了，而且如此成功，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当小方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同意。小周，你王叔我不是贪心的人，我最初要百分六十五，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事实上，如果我真的想赚钱，当年那个电影院我不会交给别人去开。但是我也知道，我不是个做买卖的料，与其做买卖自己瞎操心，还不如随便赚点分红。

你一个月就让我们赚二十万，这钱，说实话，拿在手里烫手，放在心里压心。

所以我和小方我们商量，我俩呢，都主动拿出一些股份来，来增加你的股份。也不用你给钱，就像你说的，管理能力在大公司里也是很重要的部分。一个好的带头人，比一百个投资商都有用。而你值这个价，所以我也准备拿出来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给你的奖励股。”

老王的话，把周方远给惊呆了。

他看看三哥，再看看老王，真想撬开他们的天灵盖，看看他俩脑子里装得是不是一碗热腾腾红辣辣的羊杂碎？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到手的钱还往外送？

现在网吧都开起来了，而且也打出名气去了，只要按部就班的经营下去，即便生意不会变得更火爆，但也不会差太多啊，他们又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优待？

周方远不知道的是，三哥也好，老王也罢，他们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脑袋还清醒的人，在遇到明显就很有前途，只要跟紧了就一定能发达的牛人，又有几个人不会和对方打好关系呢？

周方远年仅十五岁，就做成了这么大的事儿，再给他十年呢？他能走到哪一步？

没人知道。

但三哥和老王都清楚，现在和周方远打好关系，以后难保不会因此而受益。就算周方远以后成不了事儿，网吧在这里，他们还是能赚不少钱的。但如果周方远成事儿了呢？如果他发达了呢？

别说跟着吃肉，也别说跟着喝汤，就是跟着舔舔盘子，怕也能把自己吃成个胖子吧。

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周方远一看现在这个情况，心知自己是拒绝不了了。

三哥和老王，网吧两个最大的股东都统一意见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他也喜欢钱啊，加上老王的股份，他的股份就能达到百分之二十四，妥妥的第三大股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三哥和老王的注视下，周方远在两份股份转让协议上面签了字，一式三份，正式生效。

然后三人去了最近的银行，把钱取了出来。因为周方远还没有成年，所以不能办银行卡，所以不能转账。而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也没想着会直接分到钱，所以他并没有把老妈的存折给带出来。

结果就是，三哥转给他股份，分红九万五。老王的百分之五，分红两万五，加起来整整十二万，一百一张的大票，足足装了十二摞。

用布袋子装还装了一整袋呢，这么大一笔钱，真是拿到哪都不能让人放心。

好在现在正是中午时分，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三哥和老王干脆不回网吧了，直接陪着周方远一起，打车回家。就不信了，有这么两个大男人保护着，钱还能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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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差点把老妈吓着

周方远回到家的时候，周妈正在家烤面包。

三哥和老王把他送到院子门口，看着他进了自家院子以后就离开了。

等周方远走进来家门的时候，周妈正自己吃午饭，就是她上午烤出来的面包夹两片火腿。

看见周方远推门进来，周妈有点惊讶，“你不是中午不回来了吗？”

“有点儿事，”周方远应了一声，随手把小布袋放到沙发上，“妈，还有饭没？我还没吃呢，快饿死了。”

“只有面包，你说你中午不回来，我就懒得做了。”

周妈把面包放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厨房走去。

“面包也行，随便对付一口，一会儿还有事儿和你说呢。”

周方远脱了上衣，到院里洗手。

“啥事儿啊？”

周妈大声问道。

“一会儿再告诉你。”

周方远回了一声。

然后两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周妈烤得面包，怎么说呢，还算不错。当然不能和后世的那些烘焙坊比，但也吃得下去。主要是周妈不会往面包上放各种糖粉和奶油，所以烤出来的面包很简单，就是一个个圆溜溜的馒头状，通体微黄，吃在嘴里有一股酵母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的酸味。

周方远仔细的尝了尝，面包还有些硬，或者说有些瓷实，发起程度不够。而且大小不一，形状不一。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放牛奶，所以香味不够。

吃完饭，周方远和老妈仔细的说了一下这些问题。同时把他能想起来的上一世看过的关于面包的做法说了一下，比如说要往里面揉一些油，比如说要摔打到能够扯出膜等等……虽然周妈并不清楚周方远这样的要求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

所以周妈比他还认真，用小本本把周方远找出来的问题一一记下。

等把桌子收拾干净之后，周方远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一点，时间还很充裕，于是他把老妈叫了过来，母子二人坐在沙发上。

“儿子，你刚才说有事儿要说，不是面包的事儿？”

“面包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研究，多花几天无所谓，”周方远说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反手把身边的小布袋拿了过来。

“妈，您先看看这个。”

说着就把小布袋递了过去。

周妈一脸疑惑的接过小布袋，先是看了周方远一眼，然后打开袋子低头一看。

唰！

她立刻就把袋子合了起来。

“儿子，这，这是……”

“钱啊。”

周方远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是钱，但是这钱你是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咱们家的孩子可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儿，被抓住了以后是要坐牢的！”

周妈脸上瞬间浮现起紧张的神色，袋子里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她虽然没看清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五十一张的，一共满满当当的十好几捆，每一捆上面还有银行的封条。

“你不会是偷了银行的钱吧？”

这一刻，周方远真想给自己的老妈鼓个掌，有这想象力，去写小说多好？还上什么班儿啊。

他无奈的摇摇头，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妈，在你心里，你儿子我就是这种人啊。”

“我当然不希望你变成这种人，可是这里面的钱……”

“当然是有原因啊！”

周方远无力的叫道。

然后他就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包括三哥和老王是如何劝说自己的，整个过程全都告诉了老妈。

周妈听完以后，一脸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真能抢银行啊，我哪有那个水平？而且我过得好好儿的，家庭幸福美满，我也不缺钱花，你是觉得我有多么傻才会去抢银行！”

周方远不满的叫屈道，脸上的委屈之色装是装不出来的。

“那我怎么没见到小斌和你说的那个……”

“三哥和老王回去了啊，你以为网吧能一直离人儿啊，总之，妈，这钱来路绝对没问题，这是我们网吧这个月的分红，三哥和老王都把他们股份里的一部分送给了我，我才能分到这么多。所以您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周方远再三保证，总算是周妈放下心来。

但是紧接着她就坐不住了。

“不行，这么多钱放家里不行，走，跟妈去银行，咱们得把这钱存起来才行。”

这是正理儿。

北桐的治安一直有问题，不是警察叔叔们不给力，而是这里本就是三省交界处，自古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虽然华夏建国多年，承平已久，但北地本就民风相对彪悍一些，鱼龙混杂之下，偷窃抢劫的事情总是时有发生。周方远他家又是这种独门独栋的小院，说句不好听的，随便一个成年人助跑两步就能轻松翻墙进来，所以这钱放家里确实是不安生。

这也是周方远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老妈的原因，他自己还没成年，不能在银行开户，要开户也得有监护人陪同才行，与其如此，到还不如直接把钱给老妈。

他不知道其他那些小说里赚了大钱的主角一直隐瞒不报的心态是如何，反正他这个人不是这样，就算有所隐瞒，也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一旦情况允许，或者说必须要说明的时候，他是一定会原原本本全部告诉父母的。

隐瞒只会加深父母的疑惑，而且才十多万就把老妈给吓成这样，只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要是真的攒个千儿八百万的再说，还指不定把父母吓成什么样呢。

闲话不多说，母子俩立刻穿衣服出门，找最近的银行把钱存了进去。

等整整二十四扎rb变成了存折上醒目的数字后，周妈一直惴惴不安的表情才有所缓解。

其实周方远很想说，您老人家一路上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怕不是专门要提醒小偷自己身上有“巨款”吧，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很自然的在街上走，那样才不容易被人怀疑。

可他也知道，以他家的情况，十二万确实不是一笔小钱。他还依稀记得一个多月前为了九千块钱父母就想要卖房卖地的场景，所以周妈对着十二万如此小心，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

存了钱，母子俩都放下心来，周方远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周妈的话，准备去超市买点牛奶和黄油，回家重新研究自己的面包。

……

虽然周方远嘴上说的好听，不把这些钱当回事儿，但是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分明还是有些走神。

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当然他自己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也清楚自己应该很认真的听课，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

“你是不是病了？要不去和老师请个假？”

课间休息的时候，“王子”对周方远说道。

“王子”是孙勇的外号，具体来源很复杂，以后再说。但是此人的性格和周方远挺像的，都是那种喜欢笑，和什么人都能相处得很好的人，而且俩人也有挺多共同语言的，所以高中三年，要说那些同学和周方远的关系很好，“王子”绝对是其中之一。

“我没事儿，就是中午没休息，有点儿困。”

周方远笑着说道。

体育课的时候，段清宜也主动找了过来，询问了他两句。

还给他买了瓶可乐。

这可让班里的男同学们激动得不得了，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好像段清宜这饮料是给他们买的一般。

等段走了以后，这伙儿混蛋就把周方远给围了起来，问这问那的，还问他们俩是不是好上了，牵手没？亲嘴没？或者……开房没？

没错，你们没看错，这个年代的高中生，对这种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这些问题把周方远搞得哭笑不得，如果是上一世，他可能会觉得很有面儿，甚至把原本没有的发生的事情也会像是给自己贴金似的编上那么几条。

但他现在更加清楚，段清宜这瓶可乐，只是一种同学之间的慰问，并不存在其他的原因。反之，如果自己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话，可能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他立刻义正言辞的否决，只说自己以前帮段清宜拿过东西，她这就是单纯的过来感谢自己。

然后不论其他同学怎么问，他都坚决不承认自己和段清宜谈朋友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嘛！

问了一会儿，见周方远一副水泼不入的架势，大家也就没了兴趣，纷纷散开，各玩儿各的去了。

这只是高中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除此之外，周方远的生活还是很平和宁静的。除了当天下午回家后，又被老爸给轰炸了一番以外，接下来的几天内，他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步调。每天按时上学下学，上课认真听讲，有不会的就问，跑老师办公室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周，这期间他还是再没有去过网吧一次，完全就是放任自流的状态。

终于，在接近十月中旬，也就是他和老妈提出自家创业的第九天，等他下学回家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盆看上去和记忆中的样子几乎完全相同的面包。

“你尝尝怎么样？”

周妈站在面包后面，一脸得意的说道。

。

50.合格过关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盆面包，周方远欲哭无泪。

为了支持老妈创业，他生出了一个还不算成熟的想法，让老妈尝试着烤面包。周妈起初是拒绝的，但考虑到周方远近期的各种神奇表现，她勉强同意了下来。可烤面包需要用到黄油，这玩意儿的价钱并不便宜。最初的几天，周妈是有些心疼的，甚至还生出了不想继续烤面包的想法。

为了坚定老妈的决心，周方远使出浑身解数，各种劝说，摆明厉害关系，描绘美好未来……总之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老妈下定决心，坚持自主创业。

结果呢？为了将面包烤好，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周妈已经用掉了好几袋白面，牛奶和黄油那更是不知道用掉了多说。大量的联系自然使得周妈烤面包的水平日益提升，这是好事，周方远发自内心的欣喜，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已经烤好的面包怎么办？

卖是不可能的了，像这种不加奶油不撒糖粉的普通面包，会买的人没几个，卖也卖不上价钱。偏偏现在天气热，这东西还存不住，于是这些面包就成了周方远和他爸一日三餐的主要内容。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根本吃不掉这么多啊，最后周妈想了个办法，索性她开始就着兴旺村里，挨家挨户的开始送面包。

反正放在家里最后也只能放坏，倒不如送出去，大小还能落个人情。

于是，兴旺村的其他村民倒霉了。

要知道这年代北桐的物资还不如后世那么丰富，老百姓们也节俭惯了，剩菜剩饭都舍不得到，炒菜的菜汤都要用馒头沾着吃干净，试问这些面包难道他们就舍得扔吗？

所以大约在第四天的时候，已经被周妈送了两次面包的于禁悄悄找到了周方远，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不能让自己吃一顿正常饭吗？天天面包谁受得了？

于禁的话，当时就让周方远泪流满面。

他扶住于禁的肩膀，很是认真严肃的看着对方，用他此生最丰富的言语，详细描述了一个名为面包的地狱。

于禁被吓到了，从那之后再也没和周方远提过这码事儿。

而周方远，则继续过着自己地狱般的生活。

他甚至生出了远离这个家的想法，天天吃面包，还是这种没滋没味的面包皮，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变成面包了。

好在痛苦的时间终究是有限的，看着今天餐桌上的一大盆面包，卖相相当不错，和他预计的已经完全相同。再看老妈的表情，周方远想，可能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咦？对了，爸哪去了？他还没下班呢？

就算是高一学生，上完一节晚自习，下课时已经是下午7点了，回家7点半都算快的。往日的这个时候老爸已经回来了，怎么今天不在家，莫非是在单位加班呢？

周方远自己心里想着。

“你爸啊，去你奶奶那儿，说是有事儿。”

周妈毫不在意的说道。

周方远听完却如遭雷亟。

过分！太过分了！做人怎么能这么过分，丢下老婆和孩子自己去“逃难”？

周方远在心里怒吼着掀翻了茶几。

“好了，别管他了，你快尝尝我今天做的面包怎么样？”

看着周方远站在原地发呆，周妈立刻催促道。

周方远闻言只能叹了口气，自己该怎么办呢？这个坑就是自己挖出来的，再深也得往下跳啊。

他转身去院子里洗了洗手，从院子里到房间里这短短几米的路，感觉就像是几公里那么远，周方远真的恨不能拔腿就跑。可老妈还在房间里盯着他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餐桌前，坐稳了，然后伸手拿起一个面包。

只是鼻子里闻着这股味道，就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周方远深吸一口气，用手指压了压面包皮。

嗯，弹性不错，没有明显的压痕。

用手轻轻撕开，面包里面也是层层叠叠的，非常的虚软。

扯下一条塞进嘴里，轻轻的嚼了嚼，不错，口感相当合适，味道也比前几天的要好很多。起码酸味不再明显，味道也很均衡，是一个合格的面包皮。

最后周方远进厨房，拿出菜刀了，横着在面包上给了一刀。

下刀时的感觉还不错，很顺利就把面包切成了两半，而且面包本身并没有明显的变形。

周方远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苦日子确实是到头了，这面包很合格，已经完全符合他心里的预期。

不得不说，周方远觉得自己为老妈量身订做的方案真的非常合适。周妈不是什么厨艺天才，和大饭店的大厨相比有很大差距，但在普通人之中，周妈已经算是厨艺相当高强的水准。而且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总能很准确的将某种食品复制出来。

譬如说周方远记忆中，有一道水煮鱼，那是他曾经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吃完之后就念念不忘，还想再去吃。

但他家的条件很有限，根本没可能经常下馆子，而且说实话，他当时吃到这道菜的地方还挺高档的，这就更加断绝了他再去一次的可能性。

老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就在家里开始给他复制这道菜。最初的几次当然差距蛮大的，但在没有任何人教导，也没有网络上的各种菜谱帮助，周妈居然只用几次尝试，就通过几次调整，把这道菜给复制了出来。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但当周方远再吃到熟悉的味道之后，就已经在心里认定，这就是自己家的招牌菜了。

虽然周妈会的菜还有很多，可他就是喜欢这道菜，同时在心里给自己老妈大大的点了一万个赞。

只是他没想到，老妈这样的天赋，居然在这一世派上了用场。即便是已经吃面包吃到要吐的程度，他还是一口气吃了两个面包，等把最后一口面包也艰难的咽下去之后，他朝着老妈竖起了大拇指。

“妈！过关了！你做的面包已经完全过关了！”

周方远开心的说道。

周妈也长长的松了口气，把围裙摘下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在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总算是可以了，要是还不行，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周方远笑了笑说道，“妈，坚持就是胜利，相信我，你很快就知道这几天的坚持会多么有意义。”

周妈看着周方远，轻哼一声，“我当然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我早就不干了。现在面包也过关了，是不是这就行了？咱们已经可以开始赚钱了？”

“当然不是，”哪知周方远却摇摇头，“面包片只是开始，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还不行啊，”周妈瞪大眼睛，“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其实是想……”

周方远正准备说，就听门外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开门声，扭头一看，是周妈回来了。

就算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周方远似乎都能从自己老爸的嘴上看见油光。

他的眼珠子一下就瞪得溜圆，把生气的目光投射了过去。

周爸看到这样的目光，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把自行车挺好，顶着周方远要吃人的目光，周爸一步三晃的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面包，他的表情微微一变，“你们在聊啥呢？”

“我们再聊某人很不仗义！”

周方远还是瞪着眼，他对老爸“抛弃妻子”的表现相当不满意。

“呵呵，呵呵……”

除了干笑还是干笑，谁都能看得出来周爸脸上尴尬的样子，最后还是周妈站出来给他解了围。

“儿子说我的面包已经过关，但他又说这只是开始，我正问他呢。”

“哦？是吗？儿砸，倒是是什么意思，也说给我听听。”

周爸立刻借坡下驴，直接就把话题强行扭转。

周方远当然不能真的怪自己老爸，他只能不爽的用鼻子轻哼一声，然后扭过头，看也不看自己老爸一眼，只是盯着老妈看。

“妈，面包做好了也能赚钱，但这东西并不是刚需，咱们普通人家的老百姓还是喜欢吃馒头米饭，所以想指望这东西维持生计是没问题的，可咱们费这么大的劲，如果不能赚大钱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让你烤面包只是第一部，下一步，你要尝试着做炸鸡肉。各种鸡肉，包括鸡腿，鸡胸，鸡翅，什么时候你能将鸡肉炸得外酥里嫩，表皮金黄的时候，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算是完成了大部分的准备工作。”

周方远缓缓的说道。

“但是你还没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妈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周爸也是一脸的茫然。

周方远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然后咧嘴一笑，“爸，妈，你们听说过麦当劳这个名字吗？”

麦当劳？

周爸和周妈对视一眼。

“感觉好像很熟悉，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周爸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平时爱看新闻和战争片，广告什么的，通常一出来他就会直接换台。

倒是周妈看得比较杂，稍微愣了一下就回想起来。

“儿子，你说的是不是美国的那个做什么……汉，汉……”

“汉堡，”周方远微笑着给出了答案，“妈，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面包只是基础，炸鸡是主要内容，只要完成这两样，咱们就能做咱们自己的快餐！”

。

51.炸鸡和薯条

“快餐？”

周方远的话，这一次可真是把夫妻俩人全都说懵逼了。

周妈一脸迷茫的问道“儿子，这个快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快餐这两个字她认识，快餐是什么意思她也懂，她只是不懂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周爸也在旁边紧跟着问道“是啊，儿子，咱们这儿的人不是下馆子就是回家自己做着吃，你让你妈弄这个快餐，这能行吗？”

或许这才是他们疑惑不解的地方吧。

北桐是毕竟是个小城市，生活节奏非常的缓慢，如果是大城市生活节奏快，人们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快餐还能理解，但是像北桐这样的……他们真的理解不了。

难道是做早餐？这和面包炸鸡有什么关系？

“爸，妈，是我没解释清楚，你们听我好好说道说道，”周方远却是好整以暇的摆了摆手，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语言，“我说的快餐，当然是指西式快餐，汉堡，炸鸡，薯条……总之，麦当劳里面有什么，咱们就模仿什么。”

“可是，那能行吗？”

周爸周妈更加疑惑了。

最后还是周妈问道“儿子，你的意思我们大致上理解了。可是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咱们这儿的人还是更喜欢吃面包米饭，早餐的话大家也习惯吃油条豆腐脑刀削面，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怕咱们这儿的人接受不了啊。而且咱们这样照抄，是不是有点……”

“有点抄袭的嫌疑？”

这个问题其实是最不需要回答的。

“妈，咱们北桐市满大街削面馆，满大街油条豆腐脑，要说抄袭，这些人怎么说？咱们做西式快餐，本身就要有自己的品牌，面包和炸鸡这种东西在欧美国家也是满大街都是，你要问最初发明的人是谁……妈，你知道油条最初是谁发明的吗？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咱们本身要做的就是本土的西式快餐品牌，和他麦当劳、肯德基没有半点关系。”

周方远顿了顿。

“再说需求，妈，我和你明说吧，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卖给你们这种人的。你们吃惯了中国菜，当然觉得西式快餐不好吃。但是小孩子呢？而且你们想一想，西式快餐啊，汉堡啊，薯条啊，炸鸡啊，这些东西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北桐人吃过这些东西的还不足百分之一。如果我们做起这家店，而且做得够好的话，你们觉得那些和我一般大的，或者比我还小的小孩子们，能挡住这种诱惑吗？

是，西式快餐也不是刚需，可代替的东西太多了。唯独没法代替的就是新鲜感，中式餐饮咱们华夏是老祖宗，人们从小到大都在吃，虽然吃不腻但也没有半点新鲜感可言。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发达国家’的餐饮，你们说，那些早就想尝一尝的人，以及盲目跟风的人，他们能挡住这种诱惑吗？

小孩子要吃，就会带动大人吃，有大人吃，就能带动更多的大人吃。爸，妈，任何生意，独一份儿是最重要的。当市场上没有人能模仿你或者超越你的时候，你就能赚到想象不到的收益。我之前做烤肠就是这样，做网吧也是这样，现在咱们家要做这个西式快餐，就是要一下子在北桐立住脚。让这个市场上就算有人想要模仿咱们，短时间内也无法产生强有力的竞争者。只要咱们能真正站住，时不时的搞些小活动什么的，生意那还用担心吗？

当然了，既然是‘高大上’的西式快餐，咱们这个价位也不能低。低了，人家会下意识的瞧不起。咱们不仅不能低，还要高，告诉所有人，我们这东西和豆浆油条不一样，我们这是进口货，让人们就算是基于虚荣心，也会走入咱们的店才行。”

为了坚定父母的决心和信心，周方远没有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掏，这一次他直接就把自己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虽然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没说，但大体上该说的东西都说了。

至于说这个西式快餐能不能赚钱……呵呵，参考一下肯德基和麦当劳刚刚进入华夏时的样子就知道了。

而周爸周妈，已经完全让周方远给带入了他的节奏之中。

两人下意识的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然后，就彻底沦陷了进去。他们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能办，再考虑到周方远之前的成功，夫妻俩一下子感觉自己的信心似乎增长了百倍，之前的各种问题也一下子不是问题了。

“那，阳阳，妈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妈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咱们接下来的步骤是做炸鸡，在西式快餐里面，炸鸡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和汉堡薯条一起，可是被人称为黄金铁三角呢。炸鸡的话，咱们可以买整鸡，也可以买分好类的鸡肉，前者更便宜，后者更省心，到时候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炸鸡的过程，咱们先从汉堡里的夹层开始吧。暂且咱们就划分出鸡胸肉和鸡腿肉两种，鸡腿肉需要剔骨，鸡胸肉相对简单。总之，不管用什么肉，在炸之前腌制的部分，妈你自己想想办法，反正就是要鸡肉口感更嫩，不那么容易老就行。口味的话，加点胡椒和盐，也可以加点糖，总之就是光吃觉得味道正好就行，但不需要太多味道，可千万别做成炖鸡肉就行。

炸之前，要裹上蛋液，还要裹上面包糠，面包糠咱们可以自制，就用咱们家自己做出来的面包，完全风干以后揉碎揉成渣子就行。具体火候，妈你还得自己把握，总之，最终的成品必须是外表金黄酥脆，内部柔嫩多汁，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妈，你的炸鸡就算是过关了。”

周方远不是学厨师的，他自己也没啥厨艺可言，像是炸鸡这种高难度的东西，他做不来，而且炸鸡理论上比面包的技术含量要高，他就更加不能瞎指挥了。只能说一些必要的要求，让老妈自己去体会。

事实上，这东西对于周妈来说，或许更加简单也说不定。毕竟中餐里就有很多过油炸的部分，而且如何把肉做嫩，也是做肉的基本功，这一点对于周妈来说，可比烤面包要简单多了。

一个是用现成的办法加以改造，一个是完全从头开始，两者孰难孰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只见周妈一个劲的点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可见这东西真的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接下来的日子，周妈就开始疯狂的练习炸鸡。

一只又一只的整鸡被她从市场上买来，然后一边训练刀工一边炸，最初炸出来的东西……简直不忍直视。周方远他家没养狗，这一锅黑乎乎的玩意儿还真的没处处理了。最后只能送进周方远和他爸的胃袋里，味道虽然还不错，但油炸食品吃多了他上火啊。

有那么一段时间，父子俩一有空就喝茶，而且是浓茶，结果导致家里面的茶叶也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耗着。

不过短短三四天之后，周妈做出来的炸鸡就开始有模有样了，口味方面，周方远依旧是给她提出各种修改意见，味道也是朝着他熟悉的味道不断靠拢。

就是炸鸡的数量越来越多，多到他和周爸都已经吃不了的程度。但炸鸡的造价也比汉堡高得多，周妈这一次可舍不得白白送给同村人了，最后还是周爸利用休息天的时间，给周方远的姑姑叔叔姨姨舅舅家各家都送一些。怎么办呢？这已经不是一家三口能消耗掉的规模了啊。

这一次周妈没有在半路打退堂鼓，也不知道是周方远的劝说真的起作用了，还是周妈现在比起一股劲就要弄成。总之，在美好前景的诱惑下，周方远和周爸继面包地狱后，又迎来了长达一周的炸鸡地狱。

直到他俩吃得满嘴蹿火炮，连喝茶都不管用的时候，周妈的炸鸡总算是过关。虽然不可能真正和肯德基或者麦当劳一个问道，但学个七八分还是没问题的。

炸鸡之后是薯条，薯条那就更简单了。无非就是切条、浸泡、油炸、冷冻再油炸等几个工序，对于已经掌握了面包和炸鸡的周妈来说，这玩意儿简直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得了啊。

而且薯条是味道最接近原味的，原因无他，就是简单。上一世周方远上网的时候看到过很多篇自制薯条的方法，只要将简化掉的步骤重新变复杂，稍微增加一些消耗，做到九成模仿还有难度吗？

黄金铁三角一应俱全，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调味料部分了。

汉堡需要的沙拉酱，薯条需要的番茄酱，这些东西市场上都有，只是买的人少，所以进货的人也少，价格相对较高一些。

但是没关系，反正现在全部是尝试阶段，包括面包里面的黄油也是，如果真正要开店，生意确实是好的话，用黄油也不打紧。要是想降低成本，橄榄油也是可以的。最不济，食用油都行，反正那些许味道上的差异，一般人的舌头也尝不出来。

最后，从周妈开始烤面包算起的第24天黑夜，一份由汉堡、炸鸡和薯条组成的快餐摆放在桌子上，还有可乐，周方远为了打全套，还专门出去买了瓶可乐。就是没有冰了，否则加冰的可乐才是王道。

就是这样一份在后世最少也得二十好几三十块钱的，外观上已经几乎没有差别的自制西式快餐，摆在了餐桌之上。一家三口围在桌子边上，开始进行最后的讨论——

谁来试吃？

。

52.大功告成＆周爸的肯定

“我觉得应该阳阳来。”

周爸率先开炮。

“阳阳是年轻人，他的答案更有说服力。”

周妈的目光飘过来。

周方远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不行，不能让老妈现在就下定论，必须扭转。

他恶狠狠的瞪了老爸一眼，好啊，完全不顾父子之情吗？可以，那就别怪我了。

“我觉得，还是爸爸试吃一下比较好，他年龄比我大，能代表更多的成年人，如果连老爸都说没问题，其他人肯定没问题。”

果然，老妈的眼神飘了过去，周方远顿时松一口气，这下子轮到对面麻爪了。

周爸同样恶狠狠的瞪着周方远。

“还是阳阳来吧，他作为这件事的发起者，不是更有发言权吗？”

【好你个臭小子，完全不顾父子之情吗？很好！】

“但是爸爸您也是这家的成员啊，而且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您不是更应该上心一些吗？”

【哼哼，想阴我？】

“这些西式快餐更多的还是面对青少年吧，阳阳他的口味更重要。”

【小鬼，姜还是老的辣，你还太嫩了。】

“中西结合才是光明未来，我们还是要照顾传统中式口感的。”

【来啊，大不了互相伤害。】

“阳阳来吧……”

“爸爸来吧……”

父子两人开始很无节操的互相推诿，反正谁也不愿意当吃螃蟹的人。不是没胆量，而是面包地狱和炸鸡地狱太可怕了，他俩早就苦不堪言。

于是乎，他们从口味到年龄，从国情到生活习惯，甚至到国际局势……反正能用上的理由都用上了，谁都不愿意吃第一口。

周妈渐渐的出了味道，她用不善的目光看着这对父子。

“你们俩，是觉得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吗？”

不妙！

两人同时醒悟。

不能继续推辞下去了，不然老妈（老婆）就要发飙了。

【那么就是最后一战了！】

父子爷俩对视一眼。

“咳咳，我觉得吧……”

周爸还是先开火的那一个，他这边刚刚开口，那边周方远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一句话。

“爸爸，难道你不支持妈妈的创业吗？”

周方远故作天真的问道。

死结，绝对的死结！

周爸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毒辣。

所谓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当然老爸也大老妈也大，但在老婆面前，永远是老婆最大。

这一刻，试问周爸还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

果不其然，周方远此言一出，周妈凌厉如刀的目光立刻刷刷刷的朝周爸飞去。如果这是动漫的世界，可能周爸早已经被万刀扎身了。

面对老婆的目光，周爸终于妥协了。

周方远抱着膀子，一脸得意的笑容。这一战能获胜，是伟大的胜利，是历史性的胜利，是史无前例的胜利，是……

总之，周爸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拿起一根薯条，在旁边盛着番茄酱的小碟子里沾了一下。然后看着红彤彤的薯条，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薯条丢到嘴里——就跟吃药似的。

咀嚼，咀嚼，咀嚼……

周爸的表情最初是有些让人难懂的，说是面无表情也不为过，然后慢慢的，他皱起了眉头。

周妈立刻紧张了起来。

周方远在旁边甚至能看到老妈捏住围裙的手，关节都有些发白，显然很用力的样子。

但是紧接着，周爸的眉头有平缓了下来，他甚至还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又伸出手，拿起小小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继续咀嚼。

然后又拿起一根……

然后……

砰！

终于，在周爸拿起第六根的时候，周妈忍不住了，用力拍了一下餐桌，小碟子都跳了跳。

“周建国，到底行不行？你别在这里卖关子！”

好家伙，连名字都叫出来了，可见周妈紧张到了什么程度。

周爸被狠狠呛了一下，险些把嘴里的薯条都给喷出来。

“我，我这不是心想多尝几口嘛……”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同时还悄悄瞪了周方远一眼。

【臭小子，都是你害的，给老子等着。】

“尝什么尝？五根还不够你尝出味道嘛？你失去味觉啦！”

周妈的彪悍一览无遗，周方远在旁边险些笑破肚皮。

“这，不是你让我尝的……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说薯条，薯条，”面对已经发怒的周妈，周爸果断选择了撤退，“这个薯条吧，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我说真的，没有任何恭维和夸张的意思。我是说，虽然和咱们平时的口味不太一样，不过也有点意思。反正你要是让我花钱的话，我不大可能吃这东西，但如果你就像现在这样放在我面前，我觉得这东西还不错。”

这就够了！

周爸是出了名的挑嘴，这个挑嘴不是说他吃好不吃坏，而是要看口味的。

口味合适，蛋炒饭他也吃得甘之如饴；反之，就是把唐僧肉端上来他也可能一口不吃。

所以如果能让周爸都觉得还可以的话，那说明这薯条确实是成功了。

“是吗？那就快试试另外两个。”

周妈喜出望外的说道。

周爸愣住了，他还想挣扎一下，“阳阳他……”

“哎呀，就别管阳阳了，你先吃，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妈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其他的话，对此，周爸彻底无奈。

“那，好吧……”

他一脸为难的拿起一块炸鸡，是翅根，看上去金灿灿的，味道不错的样子。然后另一手捏起一些椒盐，轻轻洒在鸡翅根上。

翅根送进嘴里，轻轻一咬，外面的面包糠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外皮撕裂的瞬间，周方远隐约还能看到鸡腿肉里迸射出来的肉汁。

“这个好！比之前的好吃！”

周爸竖起大拇指，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周妈更加开心了，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形。

最后是汉堡，汉堡里面的沙拉酱是直接从市场上买来的，生菜叶也是如此，但炸鸡是周妈亲手做的，还有面包，这几者的结合还是第一次，之前他们都只是吃过单纯的面包和炸鸡，周爸还是第一次连着面包炸鸡以及其他调料一起吃。

可以看到，周爸咬下第一口之后，眼睛就眯了起来。然后他开始不停的点头，不论是幅度还是频率，都比之前要提高不少。

这下子，周妈和周方远就都放下心来，周爸有这种表现，那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最后，周爸是一口气把整个汉堡都吃掉的。

“怎么说呢？这个汉堡吧，是真的有些意思。面包酥软，肌肉柔嫩，沙拉酱有点甜味，配合起来稍微有点发腻，但里面的生菜叶又让人觉得不那么腻，这东西，我觉得比炸鸡和薯条都好一些。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是在没东西可吃了，或许我会花钱买一个汉堡来充饥。”

周爸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确实，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拥有丰富味道的中餐口味的人来说，西餐口味单一，吃起来确实是很一般。不过和炸鸡薯条比起来，汉堡的味道稍微丰富了一些，而且不是那么腻，所以得到了周爸更高的评价。

虽然他不是什么美食家，但他的评价还是给了周妈巨大的信心。

她捏起拳头，像是一个小女孩似的欢呼了起来。

周方远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看到过周妈这样充满少女姿态的行为，他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眼睛有些发酸。他又想起了上一世，因为自己的缘故，父母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衰老的事实。这一次，他可无论如何都要让父母一直保持年轻。当然了，没有人能够永生，所以身体的年轻远不如心态的年轻。

他要为父母营造出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不必为生活的琐碎发愁，让他们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算到了七十八十，心态还像二十多岁的样子，那才是最完美的事情，最爽快的人生啊。

至此，自家快餐的开发工作已经可以宣告完成了，三种基础快餐的配方周妈都记录了下来，这就是他们下一步计划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容有失。不过周妈已经把所有的配方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这东西，在周方远的建议下还是一把火烧掉了。

文字性的东西，虽然保险，但也危险，在他们起步的重要阶段，这配方是绝对不能被别人得到的，所以只有烧掉最保险。

那么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开店了。

不过对于开店，周妈还有一些疑虑。

“儿子，如果咱们失败了怎么办？按照你的想法，在大西街最繁华的地方租店面，你赚回来的那些钱可能就都要花进去了，一旦失败……”

后面的话周妈说不下去了。

周方远心说，这钱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就算失败了再赚呗。

不过看老妈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看来必须先让她鼓起自信再说。

周方远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

“妈，我们这个礼拜五学校开运动会，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等运动会那天，我带些汉堡去学校卖。如果能卖掉，咱们就开店，如果卖不掉，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这……”

周爸和周妈闻言对视一眼。

“先试试水深浅，就算失败了，咱们损失也不大。好，就按你说的办！”

周妈最终点头应下。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校运会的东风了。

周方远对此无比期待。

。

53.学校门口试营业

很快就到了星期五，这一天全市中小学都在开运动会，是学生们近期最开心的日子。

不用上课，也不用写作业，能和同学们尽情玩耍，紧跟着还有两天休息。

对于中学生来说，这一天还有一个值得他们开心的事情，那就是每学期的两次运动会，他们都能得到额外的零花钱，可以用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去游戏厅玩会儿游戏，最不济也能多喝两瓶饮料，简直不要太爽。

而这一天，周方远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因为想要去三中门口试卖汉堡，所以他们必须赶在学生入校前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并且在三中门口支起摊子才行。

为了不耽误事儿，同时又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周方远他们一家三口早上三点半就起床了，周爸为了这件事还特地请了一天的假。起床以后甚至都顾不上吃饭，就开始忙碌起来。周妈把昨天就弄好的面团简单揉一揉然后送入烤箱，周爸炸土豆条，周方远给鸡肉裹粉，最后再把鸡肉交给周妈下锅油炸。

在周方远的要求下，他们今天要准备五十个汉堡，这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毕竟他家没有专业的厨房，只用一口炒锅来炸薯条和鸡肉的话，一锅实在是炸不了多少。面包也是如此，烤箱是那种家用的小烤箱，而且还是非常小号的，一次只能烤五到六个面包。

从三点半一直忙到五点半，他们才把这些东西准备好。然后就是往汉堡里面放各种食材，同时周爸和周方远在旁边用买来的包装纸给汉堡进行打包工作。

等到上午六点半，今天需要的东西才全部准备完成。把所有的汉堡炸鸡还有薯条全部装进从市场上淘换来的用来保温的泡沫箱中后，周方远一家人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整整齐齐的歪倒在了沙发之上。

早饭就吃汉堡，周爸周妈都已经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准备别的东西。

至于说汉堡从家里带到学校，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捂得不好吃，从而影响口感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周方远只能说随便吧。

反正上一世他大学毕业后，偶尔从校门口路过，也能见到有人推个小车车卖自制汉堡，那些汉堡不也都捂得面包发筋鸡肉发软了吗？要知道那个时候满大街都是汉堡店了，基本上是个人就吃过现做出来的汉堡，可即便如此每天早上校门口卖汉堡的那些小商小贩买卖也都还不错，可见汉堡这种东西对学生们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也因此，他并不担心自家的汉堡会因为口感的问题而卖不出去。

七点，一家人上车，五十个汉堡加大量的炸鸡和薯条，足足装了三箱子，一家三口在村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北桐三中。

等他们到了三中的时候，是上午七点十五分整，校门已经打开，很多学生已经进入了学校。

不过有更多学生停在校门口买早点，沿着学校的围墙，马路边儿上一溜摆出了十几个早点摊子。有卖煎饼的，有卖肉饼的，还有卖豆浆油条的。这个地方本就是人流密集的区域，加上又有一个三中在这里，所以在这里摆早点摊的人非常的多。

周方远他们因为是临时摆摊，所以不用专门抢位置。下了车，他们直接找了一个离校门口有些距离的位置，把三个箱子整齐的放在地上，然后从其中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张硬纸板。

实际上周方远他们从下车到走到这里，这段时间中，周围的早点摊上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射了过来。他们只是好奇，不知道这家人准备要卖什么。

可等周方远把硬纸板立起来之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然后就是窃笑不已。

“鸡肉汉堡，十元一个。”

硬纸板上只写了八个大字，但就是“十元”那俩字，就能把周围的小商贩们给笑死。

十块钱？

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汉堡？

汉堡是个什么东西？汉堡包吗？那玩意儿有人吃吗？

各种带有嘲笑性质的疑问在周围的人心里升起，他们很不看好周方远这一家的行为，十块钱已经相当于一般人一天的伙食费了，只是为了买一个汉堡，那也太贵了一些。

几乎每一个在这里练摊儿的人都觉得周方远他们一定会失败，一定会非常败兴的收摊离开，这是必然的。

毕竟一大碗削面也才三块钱，还送一颗鸡蛋呢，这汉堡再大能比得上一碗瓷瓷实实的刀削面？开玩笑！

不过现实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这些小商小贩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纸板刚刚立起来还没有十秒钟，一个戴着眼镜的初中生就停在了周方远面前。

“你们卖的是汉堡？”

初中生看了看周方远身上的高中部校服，推了推眼睛，好奇的问道。

“是，正宗的汉堡，你买一个尝尝？”

周方远开口答道，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什么叫正宗的汉堡啊，汉堡这东西还有正宗不正宗之说吗？不过也没关系，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够准确，但这话也没啥问题。毕竟他家的汉堡和肯德基、麦当劳等快餐店的汉堡非常相像，说一句“正宗”也并不过分。而且国人就认正宗，越是正宗的，大家就越觉得好吃。

“十块钱挺贵的……”

初中生看了看纸板上的数字，嘴里说着，但还是痛痛快快掏钱。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家庭条件不错，随手从兜里一掏就有二三十块钱。要知道这时候一般的学生，生活费加零花钱加起来可能最多也只有五块钱左右。这个学生兜里揣着二三十，已经算是学校里的小土豪了。

“给我来一个吧，我尝尝，放假的时候我和家里人去南隆吃了一次肯德基，那儿汉堡挺好吃的，不知道你们这个咋样。”

“肯定不能和人家比啊，人家是国际连锁店，不过我们的汉堡量大啊。”

周方远从自己面前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汉堡，一边递给戴眼镜的初中生，一边笑着说道。

“那倒是，要是你们家的汉堡味道不错的话，我以后还会来买的。”

“好啊，你可以先尝尝看，好吃了以后再来。而且我们今天也只是试营业，如果生意好，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在东星广场开店。到时候就能弄更多东西出来，味道保证不赖。”

“嗯，我先尝尝看。”

初中生接过汉堡，把钱递给周方远，然后扬了扬手，转身进了校门。

这是他们今天开张的第一单，而且说话的功夫，面前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学生。每一个看上去家境都不错的样子，最起码从他们的手表和眼镜的配饰上就能看出这些东西并不便宜。

对于家庭条件好的学生来说，十块钱根本就不叫事儿，基本上这些学生人手一个汉堡。周方远顺势推荐了自家的炸鸡和薯条，这两者捂得时间长了同样会严重影响口感，不过还好，现在本来就是夏天，不用担心这些东西会很快凉掉。所以每个箱子的盖上，周方远都用刀子划拉出几个口子来。

一方面能释放箱子里的热气，一方面又不至于热气迅速流失。

人类这种生物，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喜欢从众，喜欢跟风。

也就是说，哪儿人多，人们就喜欢朝哪儿聚集。

周方远他家的摊子前站着十几个学生，还是平时没有人摆摊的位置，大家一看就都知道这里有新摊子了。很多学生被吸引过来，不过等他们看到一个汉堡居然就要十元的时候，不少人都因为囊中羞涩而悄悄离开。但也有很多人驻足，并且开始观望。

前文说过，三中和一中、二中比，教学质量和升学率都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但三中的学生有钱啊。反正三中的学生，有钱人家的孩子占相当大的比例，远比一中和二中要高，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十块钱只是毛毛雨。

但是汉堡包就很有些意思了，还有炸鸡，还有薯条……都是听说过没吃过的东西。哪怕就是尝尝鲜，也有不少人愿意掏钱。

而且说实话，那么大的鸡肉块，谁看到都会咽口水，学生这个群体又是消耗能量非常大的群体，年轻人嘛，爱跑爱闹，也更容易饿，饭量也都大。所以很多学生在买了汉堡之后，还顺便买了炸鸡，买了薯条，对于这些直接来了一整套的同学，周方远总是会很热心的提醒对方买一瓶冰镇可乐，毕竟炸鸡配可乐才是王道啊。

不少人都听从了他的建议，结果连带着校门口的小卖铺生意也稍微好了不少。

买汉堡的人越来越多，汉堡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就在周方远再一次开盖清查，看到汉堡只剩五个的时候，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自己班上同学。

“周方远？你则是干啥呢？”

说话的是吴恩奇，周方远上一世相处还算不错的一个同学。

对方正懒懒散散的斜跨着书包，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

54.一扫而空

吴恩奇上一世和周方远的关系还算不错，这得益于他们当年一起玩过的名为传奇的游戏。

这款游戏当年在国内有多火这里就不说了，反正在周方远他们班上，是个男生里有最少七个都在玩儿，不管有钱没钱，没钱的就是早上不吃饭把零花钱攒下来，也要充点卡玩儿。

那确实是一个纯真且欢乐的时光，只可惜那时候周方远并没有太多的零用钱可以挥霍，所以他空有还不错的技术，却总是没时间也没钱去提升自己有些角色的实力。

但吴恩奇有。

这孩子家里到底是多有钱没人知道，反正他理论上应该是是周方远他们班上最有钱的。比如说这年头最流行的手机，一台就要好几千，这货手里就有，而且就放在书包里。

还有前世高中毕业的时候，有部队的人到学校里召空军。据说这位吴恩奇的父亲花了好几十万疏通，想要把吴恩奇送入部队。结果最后钱也花了，各方面关系都摆平了，这货却却突然不去了。

要知道这几十万可是要不回来的，花了就是花了，这位大佬拒绝得如此干脆，他老爸居然没打断他的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这家伙家里钱很冲的说法。

总之，周方远是有技术没钱；这位吴恩奇游戏号堪称极品，但技术却简直渣到姥姥家。结果两人一次在网吧的偶遇，让吴恩奇提出了一笔交易。

他负责处网费、点卡费以及一笔代练费，周方远负责帮他打各种国战，帮他刷各种东西。

双方的交易很成功，周方远那个阶段正好也开始了初步的美术集训，每天下午大约三点左右他就能离校。离校之后的数个小时，他没有去美术班，而是直奔网吧。玩游戏、上网、顺便赚这笔佣金。不过等高中毕业后，俩人就很少有联系了。终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而且周方远那时候也不再玩传奇，他开始接触大话与梦幻等更加便宜的游戏。

总之，两人上辈子有过那么一段“蜜月期”，关系相处得还不错。但这一世的话，他俩就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了，走到街上碰见了会打个招呼，碰不见，那就永远都不会想着相互打个电话什么的。

现在吴恩奇站在周方远面前，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周方远也看着对方，然后咧嘴一笑。

“我家在这里摆摊儿啊，你要不要尝尝？”

周方远很自然的问道。

重生这一世，他觉得自己有很多的变化，但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很多东西他都看开了。

就好比在大西街遇到周佳璐那回，如果是上一世的他，绝对不敢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在摆摊卖东西；比如说送段清宜回家的时候，如果是上一世的他，绝对不敢主动上前搭话，更不敢让对方知道他的家境；还有就是现在，如果是上一世的话，他可能早就已经无地自容了。

上一世的他，会觉得自己的出身是自己最大的不足，会因此而自卑，与人交流的时候也会尽可能隐藏的家世，生怕别人看不起他。

不过经历过一次重生，他的眼界不同了，这些东西他早就已经不在意。

不是因为有“先知”能力，而是上一世的经历他悟到了一个道理——别人不会在意他的家庭是怎么样，也不会在意他的出身如何，别人只会在意他的能力，和他是否有钱。

但如今他看开了，出身如何，任何人都无法选择。但他们可以选择怎么过这一生，是否能够成功，家里面的帮助固然重要，但自身的强大与否却是主要原因。他想要做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只懂得敲开父母的骨头不停吸血的蛀虫。

也因此，他敢让周佳璐和段清宜知道自己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家庭，他也敢当着吴恩奇的面，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这是在帮家里摆摊。

他觉得没什么好丢人的。

但这一幕落在吴恩奇的眼里，却让吴恩奇大为惊讶。他虽然年纪轻，但跟在他父亲身边也见识过不少的所谓成功人士，这些人一个个在人前人五人六的，实际上背后指不定啥样呢，只不过他们不敢展现出来而已。尤其是家境方面，家境或者家世越是一般的人，就越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展现出来。

所以当周方远很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是给家里摆摊的时候，吴恩奇有些弄不懂了。

这个同学是傻子吗？

不可能，如果他是傻子，他在学校里不会多次被老师夸奖。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个……就很有可能了。

完全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吴恩奇长这么大还一个都没见过。以前和周方远接触不深，他还没看到周方远的这一面，如今只是一句简单的对话，却让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好啊，给我来两个汉堡。”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以后要和这位同学多接触接触了，说不定能给自己更大的惊喜呢。

“两个？”

周方远听到吴恩奇的话，却是稍微一愣。

“你确定？我家的汉堡可不小。”

说着他打开面前的盖子，其实已经没有盖的必要了，就只剩五个了，再怎么凉也凉不到哪去。

“我饭量可是很大的，对了，我看你家还有炸鸡和薯条，给我也一样来两份。这东西我很爱吃，只可惜咱们北桐以前没有，今天可算遇着了，我得过过瘾才行。”

吴恩奇背着书包，咧嘴笑道。

对于他的回答，周方远只能是耸耸肩。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还别说，有人明明是从小在国内长大的，应该已经习惯中餐口味了吧。偏偏长大以后就非常喜欢吃西餐，口味变化之快让人完全无法理解。说不定，自己的这位同学也是这种人呢。

反正人家要买，他要卖，那就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周方远立刻弯下腰，拿起两个汉堡，又让自己的老爸老妈分别递过来两份炸鸡和薯条，然后装在一个大袋子里递给吴恩奇。

“一共五十二，我家现在正用钱呢，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改天你来我家，我请你吃个够。”

“那说好了，这话我可记着呢。”

吴恩奇接过去，直接递给了周方远五十二块钱。

俩汉堡二十，两份炸鸡二十六，两份薯条六块，这价钱放到后世绝对算是便宜，但在现在这个年代却非常的贵。可对方完全没有半点迟疑，周方远也清楚这点钱人家不会看在眼里的。

剩下的东西，只花了五分钟就卖得差不多了。反正五十个汉堡一个不剩，大半箱炸鸡也被扫光，最后只剩下差不多不到两份的薯条，被一个学生打包买走，只花了一份的钱。

到此，今天准备的所有东西全部卖光。

前后只花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

周爸和周妈都已经完全被这样的速度给惊呆了，他们忙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停下来才发现——嚯！啥都没有了啊，这么多东西，已经全都卖完了！

不仅是他们，周围的小商小贩们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早知道三中学生有钱，但也不是这么个有钱法吧，十块钱一个的汉堡难道是白送的吗？还有那些炸鸡和薯条，这些学生这么有钱吗？

事实上，三中的学生还就是这么有钱。

北桐民间一直有一句话流传，那就是“一中的书，二中的表，三中的自行车和钞票”，这句话就是说，一中是真的由纯粹的好学生组成的，他们只在意书。二中的学生就稍微复杂了一些，也有了一些攀比之风，不过二中的校风也是很严格，学生们攀比就通过不显眼的手表来进行。但是到了三中，抱歉，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三中孩子有钱，那就是真的显摆。自行车，这个念头就骑好几千一辆来上学的能想象？还有钱，三中的有钱孩子，那是随时随地都会掏钱出来炫耀的，校风和前两个学校完全不能比。

也因此就能看出，若论学生家里的有钱程度，三中绝对完爆一中和二中，也就是因为这群有钱的学生和家长，三中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彻底吃肥，然后一口气把自己的教学质量和升学率靠砸钱给砸起来。

所以说，平时这些早点摊赚不了几个，不是因为三中孩子没钱，只是他们不愿意花在这里而已。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卖汉堡的摊子，那事实就已经说明一切问题了。

而周方远他们这边，周爸周妈脸上还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他们之前在家里就算过一笔账，如果能把所有东西都卖光的话，大约能卖两千两百块钱左右。不过因为实际操作的缘故，应该会相对少一些，但也在两千元以上。而这些东西的造价呢？满打满算，就算把烧掉的液化气也算上，三百块钱就能死死挡住。

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些东西顺利卖掉，今天一天就能赚一千七百元还多，而且这还是因为他们准备不够多，不见最后一份薯条卖出去的时候，最少有十几个学生失望而归吗?如果真的准备足够多的东西，或者像油条摊似的现炸现卖，这份收入能达到什么程度，周爸周妈都不敢想象。

也因此，等完全收拾妥当，准备回家的时候，周妈甚至还扭头看着周方远，“儿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周方远微笑着摇了摇头，“妈，这不是梦。就算是梦，这梦也永远不会终结，您就放心吧。”

。

55.试探

“对了，刚才那个是不是你同学？我见你们好像挺熟悉的。”

走之前，周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

“嗯，他叫吴恩奇，和我一个班。”

周方远站在街边伸手帮父母叫出租车，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你还和人家收钱？是你同学你更应该免费给人家拿一份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周妈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她对周方远从小到大的教育不敢说是标杆式的，但据对严格，她也将自己对朋友很大方的一面教导给了周方远。

“哈哈，妈你放心吧，我这个同学家里超级有钱，他不在乎这几十块钱的。”

周方远回过头来，对老妈笑了一下说道。

“有没有钱是人家的事儿，咱们该大方的时候绝对不能小气啊。”

周妈皱起了眉头。

周方远摇摇头，走过来，伸手把她的眉头抚平。

“你呀，就别瞎想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是我同学又不是你同学，我还能不知道我的同学是什么脾性？”

周方远笑着说道。

更何况，当时旁边站了那么多学生，如果他把早餐白送给吴恩奇的话，其他同学要怎么办？要是被班上的其他同学知道他把五十块钱的东西白白送给关系只能算一般的吴恩奇，那么和他关系更好的同学又要怎么想？任何时候都不要绝对相信自己和某人的友谊，虽然友谊很珍贵，但也很脆弱，想要维系这些友谊，有时候一些手段也是必须的。

而且他都答应请吴恩奇到家里吃饭了，到时候随便他吃多少都行，区区五十块钱而已，周方远和吴恩奇两人都不会放在心上。

“是啊，阳阳现在长大了，他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爸在旁边帮腔道。

周妈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但出租车正好停到他们面前，周爸立刻就给老妈塞进了车里。

“你就少说几句吧，你儿子现在比你懂事，运动会都快开始了，你是想让他迟到啊！”

果然，周妈立刻把苗头指向周爸，周爸则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跟着坐进车里。

“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运动会结束以后你也早点回家，今天咱们吃好的。”

“明白！”

周方远搞怪的朝周爸敬了个礼，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了。

能让老爸都说是好吃的东西，一定全都是喜欢吃的那些，今天晚上看来是有口服了啊，一下子连带着从三点半一直忙到现在的疲劳都清减了不少。

周方远迈着轻快的步伐，背起自己的书包，向学校里走去。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他随便买了些矿泉水和瓜子等零食，然后去班里和其他同学汇合。

等他走到四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出来扔垃圾袋的吴恩奇，对方看到他，立刻把垃圾扔掉朝这边走来。

“卖完了？”

吴恩奇问道。

“卖完了，生意不错。你吃着怎么样？觉得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周方远把书包从肩膀上放下来，用手提着，和吴恩奇一起朝自己班级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味道还行，就是捂得时间有些长了，要是能吃到现做的就好了。”

吴恩奇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哈哈，那你可得跟着我去我家才行了，你也明白，这东西做出来只要放五分钟就会影响口感的。”

周方远笑着说道。

“确实是，哪天休息我去找你吧，对了，你们家准备一直在这边卖汉堡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准备锅灶直接在校门口炸鸡肉呢？面包差点儿意思无所谓，主要是鸡肉得好吃。”

吴恩奇看着周方远问道。

“其实我们不准备摆多久摊的，今天也只是试试水，看看汉堡到底收不收欢迎。结果看来还不错，所以接下来我们可能还会在这里卖一段时间的早点，不过我们也会尽快在这附近开一家店的，等汉堡店开了，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周方远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吴恩奇也不可能破坏他的计划，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开店？”吴恩奇闻言双眼一亮，“这附近……你们是准备在东星大厦开店么？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就是房租有些贵。”

吴恩奇的内心比他的长相要成熟多了，是因为他有一个经商的父亲，所以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吗？总之如果换做一般的学生，绝不可能一下子就直接考虑到房租的问题。

“是有些贵，不过我家应该还能承受。”

周方远笑着说道，手里攥着十多万，租一个小一些的店面还是能办到的。

只要汉堡店开业，并且生意不错的话，规模很快就能扩大。

“嗯，要是钱不够的话就和我说，我还有几万块钱的零花钱，平时我也用不上。你家的汉堡是真心不错，面包和肌肉的味道我都很喜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你们立刻就能开业了。”

吴恩奇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

然而周方远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有些无奈。

这就是差距啊，当自己还为自己那十万块钱沾沾自喜的时候，人家零花钱就有好几万了，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嘛。也难怪前世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又给自己包网费又给自己包点卡的，只为让自己帮他刷东西和打国战。同时也难怪对方会在家里明明花了几十万好不容易打通部队的关系后，却说不去就不去。

因为人家家里很有钱啊，可能就算几十万对于他家来说也只是毛毛雨罢了。

而这样的人，在北桐市有很多。

作为老牌的能源基地，从十多年前开始，北桐市就有很大一批人借此而发了家。更有不少人，因此赚下了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身家，这笔钱只要妥善投资，再过十年直接翻几个番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周方远也并不觉得如何羡慕，本来嘛，双方的起点就不同。只能说，吴恩奇是个很会投胎的人，直接投胎到了有钱人的家里。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周方远自信这一世的自己会有更大的发展，所以他完全不羡慕对方。

而吴恩奇，何尝不是在悄悄的观察周方远？

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和家世，让他注定不会相信轻易任何人，而且他也见识了很多次了，明明有些人平日里很清高的样子，然而一知道他家很有钱，立刻就变了一副谄媚嘴脸。

对于这种人，吴恩奇说不上反感，但也说不上喜欢，还是那句话，他的出身注定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交朋友，因为看上他家的钱而靠近的朋友，是一定要有的。但完全不在意他家有多少钱的朋友，更值得相交。

他希望周方远是后者。

而周方远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听到自己有好几万的零花钱之后，对方的表情连变得没变过，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还要继续进行验证，但只是现在表现出来的部分，已经让吴恩奇非常惊喜了。除了少不更事的小学生以外，基本上上了初中的学生就知道钱代表什么了，而吴恩奇初中三年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同学，如今到了三中终于遇到了一个，他心里甚至不由得感慨，能走进三中的学生，果然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啊。

要么是学习好，要么是家有钱，而这位周方远，入学时成绩一般，家里也不像是有钱的，那么他为何能进入三中，那就很值得探究一番了。

吴恩奇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必要的时候，他想要稍微查一查周方远这个人。当然是善意的调查，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于吴恩奇心里的想法，周方远完全不知道，他在听到对方的“建议”后，笑着点点头。

“好啊，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放心好了，你是我同学，咱们还要相处三年呢，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笑容很平静，一点没有激动的感觉。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走进了教室里。教室里面已经有很多同学了，因为今天不用上课，大家都非常活跃。就算是平时埋头苦读的好学生们，今天也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像那些差等生似的，开始满世界乱窜着聊天说话，还不是的转过身去，和前面后面同时交谈。

终究都是学生啊，天性中活泼好动的一面还没有被生活所磨平。

周方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王子”立刻就凑了过来。

“周方远，刚才吴恩奇吃的汉堡和炸鸡是你家做的？”

他的话也是不少学生的疑问，毕竟吴恩奇当着全班人的面又是汉堡又是炸鸡腿又是薯条的，傻子才会不好奇。而他也确实一个人吃不掉这么多东西，所以有几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人都分着吃了点。

怎么说呢？对于吃过汉堡的人来说，口感已经变差了很多的这些汉堡和炸鸡并不算多么的好吃。但对于大多数没吃过的人来说，那就是相当的好吃了。

吃到的人赞不绝口，没吃到的人也心存好奇，所以周方远刚坐稳，“王子”第一时间就扑了过来，其他同学的目光也随着他一起集中到了周方远的恨上。

。

56.郭老师的叮嘱

“是啊，是我家做的，今天早上我爸我妈他们在校门口摆了个小摊卖早点，我帮了会儿忙。”

周方远大大方方的说道。

周围的同学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今天早上？就刚才？哪呢？我咋没看到？现在还在不在了？我也去买点！”

王子属于吃到的那部分，所以汉堡和炸鸡的味道已经深深的吸引了他。他家的条件在这个班里面属于中等水平，虽然父母都在工厂上班，但都是管理阶层，所以家庭条件还算过得去。五十块钱对他来说可能有些贵了，但他又不用吃那么多，而且只是买一份汉堡和一份炸鸡的话，他还是能买得起的。

“哈哈，那你可太迟了，今天带的东西已经全都卖完，我爸妈他们都回家了。不是，我说，我们就在校门北面，刚才围了很多人的，你看不着？”

“王子”是个很喜欢凑热闹的人，本来周方远还以为他没到学校呢，否则他家摊子上围了那么多人，这货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出现？

“王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早上起来水喝多了，刚才突然尿急，着急进学校撒尿来着，然后我想着都进来了，就懒得再出去了……”

周方远耸耸肩，“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要是还想吃的话，那就只能等周一了。”

“额，那也只能这样了。”

“王子”的肩膀塌了下去，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

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班主任郭静老师就迈步走进教室。

“都来了没？”郭老师随眼一打量，班里面可能就差两三个同学没来，但所有有项目的同学是都到了，她的这个问题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我说一下啊，今天的运动会，不管你们有没有项目，我都希望你们能够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千万不要和其他班的同学产生冲突。咱们能拿到奖当然好，但是拿不到奖也没关系，反正这成绩也不往你们的高考成绩里算，除非你们想考体育专业，那我就啥也不说了。不过你们要是想要体育专业，那也就不用来三中了对吧。”

下面响起一阵轻笑。

在北桐市，一、二、三这三个中学的高中是最好的，这个最好指的是文化课，艺术课方面，四中最强，体育方面，五中最强，反正排名前面的几个学校，都有一些比较牛逼的地方。至于说六中，如果六中有高中部的话，那可能排在前几，可惜六中只有初中部，对于这些已经上了高中的学生来说，六中从来都不在谈论范围里。

“总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在座的所有人，今天都给我安安分分的，千万别惹事儿，谁要是给我惹了事儿了，自己解决，我肯定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都明不明白？”

“明白。”

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都大点声儿，没吃饭呀！”

郭静老师眼睛一瞪。

“明白！！！”

下面的同学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尤其是男生，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郭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她阿卡猪呢好下面的学生，开始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你们呀，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也别觉得我不近人情，我倒是想管你们呢，但是你们还得听呢。平时除了班里这点事儿，我说啥你们听过，我让你们做早操的时候好好做，就有人懒得动；我让你们去图书馆多看书，就有人要看漫画和小说。反正我说话你们也不听，那我就少说。

今天校领导都在，你们要是惹了事儿，我最多挨句骂，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有人儿呢，校长开除不了我，大不了我不当这个班主任也就算了。但是你们就不一样了，要是真的进了校领导的眼，我告诉你们，背处分都是轻的。还以为你们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呐，宝贝儿们，你们过了那个阶段啦，现在你们是高中生，学校能开除你们啦。

你们要是有哪个人，说我不想上了，这学上着没意思，随时都能走啊！对不对？所以为什么你们很多人不好好学习我也从来不说你们，不像初中老师整天盯着你念叨你，为啥，因为没有用。我说了你也不听，不说你我还能少生两顿气，还能多活几年，对吧？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今天，都安安分分的，咱们好好的把这个运动会过了，明后两天你们还能好好休息两天。等礼拜一再来认真上课，多好，总比打一架然后背个处分强吧。

行了，我知道你们不爱听我说话，所以我也就说这么多。有项目的同学啊，你们的号牌都在郭靖这儿，一会儿其他人都跟我下去，运动员就在班里先待着，多休息休息，等运动员开始检录的时候你们再下来。

那个谁，高跃林，今天咱们班这些事儿就都拜托你了啊，到时候你多操点儿心，多看着点，该谁检录了你就通知他一声，行哇？”

“行，明白！”

高跃林是个又黑又壮实的男神，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胳膊粗腿粗，孔武有力。但这货学习还很不错，虽然挂着个体育委员的名儿，实际上未来他并没有走体育专业，而是靠上了某重点大学，学了历史专业。

这个同学平时也很有责任心，在班里面很受老师的看重，至于说大学毕业之后会如何，周方远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想来这个后生应该混得不差，这一点从现在就能看得出来。

“那就好……那还等啥呢？走吧！”

前半句是对高跃林的回应，后半句则是对所有人说的。

同学们立刻起身，班里面顿时一阵哗啦啦的响，满耳朵都是凳子腿拖地的声音。

“别拖地，都拿起来，咋啦，胳膊连这点儿劲也没有啦？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儿年轻人的样儿，咋都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似的！”

郭老师不满的声音响起，大家立刻乖乖听话，把凳子抱起来，然后闹哄哄的往外面挤。

“别挤别挤，说你呢，庞泽轩，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庞泽轩就是之前的“膀胱”，因为这货巨能尿，所以大家就叫他膀胱。

这家伙也是个爱搞怪的，在班里面可以算是最搞笑的几个人之一，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和很多人都相处的不错。只是这家伙爱玩儿，任何时候都喜欢捣乱，所以非常让老师头疼。

不仅仅是他，周方远他们这个班，就没几个不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反正各是各的样，就每几个真正听话懂事儿的。

出了教室，楼道里已经全都是其他班的学生，大家闹闹哄哄的往下走，各班老师分别站在不同的楼层维持秩序。其实仔细想象，高中这个阶段，不论是男生女生，优等生还是差等生，其实都一个样。年轻，又活力，爱折腾，不仅仅是周方远他们五班难管理，其他班级也是如此。所以当班主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挣得更多，但责任也更大，老师说自己带一届学生会少活几年，根本不是夸张的说法。

就算没毛病，怕是都能气出毛病来。

顺利的下到一楼，各班的学生开始在楼前聚集。他们需要排好队，然后在老师的带领下，依次进入操场。

初中部在前，高中部在后，除了初三和高三的学生以外，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年龄和班级入场。

和上一世一样，周方远他们班在正对着操场大讲台的位置，也难怪郭老师会叮嘱他们要安安分分的了，因为这个位置在大讲台上看来，简直就是一目了然，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

真的有点什么事儿，绝对躲不过校领导的眼睛。

所有学生入场，并且在自己班的位置坐下以后，开始按照惯例，升国旗，唱国歌，然后是领导讲话。周方远他们的校长是一个快要退休的老校长，话很多，随随便便一讲话就在半个小时以上。校长完了是副校长，然后是教导主任，反正等这一套流程走完以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太阳都已经升到了半空，温度也随之高了起来。

不过从现在开始，学生们就自由很多了，想上厕所的可以去上厕所，想走动的，也能到校领导看不到的地方走一走，反正老师也不怎么管。

周方远没有乱窜，他也没有那个兴致，反倒是坐在凳子上，看看学生们的比赛更有趣一些。尤其是女同学，现在人们生活好了，营养丰富了，女同学们普遍都发育起来了，小胸脯鼓鼓囊囊的，跑起步来……啧啧，都没法说了。

今天绝对是一个光明正大大饱眼福的机会，周方远傻了才会满世界乱跑。

其他同学可就不这么想了，总有那坐不住的，就喜欢满世界乱逛。一逛就容易出问题，高中的孩子嘛，精力充沛，年轻气盛，容不得半点委屈。结果，就在周方远看着赛场正看得开心的时候，学习委员沈星跑了回来，跑到郭老师身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而郭老师呢，一听到沈星的话，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眉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他现在在哪呢？”

这个“他”是谁，周方远很清楚，他也记得上一世高一运动会时发生的事情。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发生了，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又一次要和自己的同学说再见了。

。

57.李飞其人

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出事就怕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

周方远当然记得这件事，事实上他曾经忘记了，不过当郭老师在教室里提醒大家不要惹事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明明有这样的能力的。

只因为惹事儿的这位……同学，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周方远并不愿意拉他一把。

可以看到，郭老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现在在哪？”

郭老师强压着怒气问道。

“保卫科。”

沈星低声说道。

郭老师得到答案，立刻转身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周方远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郭老师，出什么事了？”

他快步跑到郭老师身边，低声问道。

“周方远，你先回去吧，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别影响你看比赛。”

郭老师一看是周方远，脸上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周方远看着郭老师，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还是和您一起过去吧，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清楚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更何况他也压根不是去帮忙的，他只是想要目送惹事儿之人最后一程罢了。

郭老师闻言仔细的看了周方远一眼。

“行，你跟着我过来吧。”

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周方远故意落后了一些，和紧跟着郭老师的沈星走并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咱们班的同学？”

周方远低声问道，虽然他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沈星闻言看了郭老师的背影一眼，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俩之后，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嘴微张，吐出了一个名字，“李飞，他打人了。”

果然是他。

周方远心里冷笑。

果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这个混账又一次给五班抹黑了。

李飞是周方远的小学同学，只不过当时俩人不在一个班，他那时候也只是听过李飞的大名而已。据说这货和他们学校对面北桐七中的一些混混走得很近，同学们都说他也是混的，周方远对此深以为然，平时在学校里遇到这货也是躲得远远的。

其实他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的，上了高中之后更是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小学同学。

后来他是怎么知道这人并且将其与自己的小学同学联系起来的？只因为此人日后做了一件大事。

那当真是一件大事，对于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

周方远依稀记得，那是高二那年很普通的一天，外面还下着雨。他们正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校门口警铃大作，并且警车很快就开进了学校之中，当时全校同学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来着，自习课的老师按都按不回去。

当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警车来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就走了。不过消息灵通之辈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原来是出人命了，一个高一的男生在校门口附近被人捅了五刀，和他一起的女孩子也被凶手用刀子划上了脸。凶手当场跑掉了，三天之后才被警方抓获。

后来一审问才知道，原来凶手曾经就是三中的学生，只不过已经在高一年级被勒令退学了。而此人，正是周方远他们班上的这位李飞同学。

他确实是混子，只不过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混混，他就是大混混下面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没事干就拉帮结伙蹲在马路面调戏过路女孩的小毛混。

被三中劝退之后，此人并没有任何的反省，反倒如鱼得水，越发混得开心。

结果某次他无意间在路过三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高一的学妹，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很清纯，身材也很好，他当时就起了邪念，并且上前搭讪。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三中的学生总体来说还是好的，都不大愿意和社会人有来往。

而李飞呢？作为一个从小就在社会上胡混的人，他身上那股混混的味道简直盖都盖不住。见过混混的人应该都知道，人吧，一旦混得时间长了，那股劲就算是刻到骨子里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儿，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其身份。

小姑娘虽然只有高一，但还是有基本的好坏分辨力的。

所以她当场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李飞自然不肯罢手，从那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来学校门口等着，把小姑娘弄得烦不胜烦，小姑娘的父母甚至都每天来接她上下学。但那也没用，李飞不打也不骂，就是隔着好几米各种怪叫怪笑。

小姑娘的父母毫无办法，只能每天都过来接送自己的女儿，生怕女儿在回家路上出什么问题。

结果最后还是出问题了，出事那天，小姑娘的父母有事没法来接送女儿，只能拜托住同一个小区的另一个男生。男生很负责，下学之后等着自己的同学，两人相伴着一起回家。这天下学李飞按时准点的又来了，见到小姑娘身边没有跟着父母，早就精虫上脑的他，立刻不顾一切的走了上去。

结果小姑娘的男同学挡在了李飞的面前，双方爆发了口角，可能男同学说话也比较难听吧，自觉被侮辱了的李飞，掏出随身带着的弹簧刀来，当场就对着这位男同学连捅数刀。这还不算完，他已经怒火攻心，不管不顾的冲到已经吓傻了的小姑娘面前，操起刀子就朝着小姑娘脸上划去。

最终，男同学因为失血过多而去世，小姑娘也被毁容，虽然李飞最终被关进了铁窗里，但那有什么用呢？他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指望他家赔钱根本没有可能。可惜小姑娘一生被毁，就算做植皮做整容，也还是难免会留下痕迹。而那个保护她的男同学，则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李飞就是这么一个操蛋的家伙，如果可能的话，周方远甚至希望将他永远的关进班房里，再也不要出来祸害其他人。

但是很可惜，周方远没这样的能力，而法律也没有这样的规定，除非李飞再犯其他的罪。

而现在的话，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但李飞在班里面的人缘也极其不好，动辄对其他同学非打即骂，在学校里嚣张得不行。老师劝了他很多次，但他就是不听，反正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学校也不可能随随便便驱逐他，所以整个五班的人，就都只能一直忍耐着他。

不过这种忍耐终于到头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因为他伤人了。

事情的经过也很简单，周方远因为已经回想起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他很清楚这一切的过程。无非是懒得看比赛，然后满校园乱逛，和其他人起了冲突，结果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的，直接送去了医院。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据说还会有市领导来学校，这也是为什么郭老师如此紧张的缘故。偏偏李飞就在今天把同学打进了医院，终于让郭老师忍无可忍，而学校也要杀鸡儆猴，所以他的离开已经是注定的了。

周方远之所以要跟着来，就是要亲眼见证这块烂肉滚蛋的场面，倒不是他多么的正义凛然，也不是李飞招惹过他，额，或者说招惹过他也没错，因为李飞招惹过段清宜。刚刚入学没几天的时候，李飞就曾骚扰过段清宜，段清宜当时什么也没说，没接受没拒绝，完全没有理会对方。

李飞自觉无趣，而且段清宜似乎也并不是他的菜，所以他才很快偃旗息鼓。

但段清宜不追究了，不代表周方远没有想法，别的做不到，亲眼看着对方堕入深渊他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他主动要求过来帮忙，其实就是想亲眼见证这一幕。

跟在郭老师的身后，周方远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保卫科。学校保卫科的领导正站在过道里抽烟，看到郭老师之后，他立刻把烟掐掉。

“郭老师，你来了。”

“嗯，张老师，李飞同学他……”

“就在里面呢，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说着，张老师让开保卫科的门，郭老师朝着他点点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周方远和沈星在路过张老师身边的时候，则是很认真的打了招呼。

“你们是郭老师班上的同学吧，李飞的事儿，算是一个警示，我希望你们能吸取他的教训，做一个好人一个好学生，绝对不要向他学习。”

张老师看着周方远和沈星，面色凝重的说道。

“是，我们明白，谢谢张老师。”

周方远和沈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周方远开口道谢。

“谢就不必了，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啊，少给我惹点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老师随意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进去吧，记着，多看，少说。”

说完，他就掏出烟来，重新点起一根。

按理说在教学楼的楼道里是不允许抽烟的，可他现在却一根接一根，而且地上已经好几个烟头了，可见这位张老师此刻的心情也很是不好。

周方远表示理解，毕竟是做老师的，看到学生犯下这样的事儿，谁都不会开心。更何况这是张老师管理的部门，出了这种事他责无旁贷，他的心情要是能好了那才是见了鬼了。

周方远和沈星依次进入保卫科，一进门，周方远就看到了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的李飞。对方翘着个二郎腿，脸上挂着懒散的表情，看到周方远他们进来，没有半点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

58.不孝子

“李飞！”

周老师一进门就是一声低喝，然后她快步走到李非面前。

“我上午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当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周老师是真的生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作为李飞的班主任老师接下来会被校领导责骂甚至是取消奖金等问题，最重要的是，她在为自己的这个学生而感到伤心。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如果是平时，可能学校方面也不会做太大的反应，毕竟学生打架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最多给背个处分也就算了。但今天，据说有市领导要来，虽然领导到底会不会来现在谁都说不好。但毫无疑问的是，校领导的神经今天一整天都会绷得紧紧的，谁敢惹事儿，等待他的绝对是雷霆震怒。

就算是平日里的小事，今天也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还是把同学打进了医院这种大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换做周方远当校领导，这样的学生怕也是要直接开除掉的。

李飞的下场，从他动手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已经可以确定了，郭老师就是伤心这一点。她是个好老师，周方远早就知道，不管是优等生还是差等生，她都不会区别对待。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好，就算有人无法领会她的这份心，她也不会真的生气或者失望，最起码在高一和高二的时候是这样的。

所以即便是李飞这种像混混多过像学生的家伙，郭老师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学好。

可惜，郭老师的一番苦心算是喂了白眼狼了。

听到郭老师的质问，李飞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当然记得，我又不是傻子，那别人打我我还能不还手啊？”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郭老师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着李飞，强行把自己的声音压低。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难道不想上这个学了吗？”

“唉，对了，郭老师你可算说对了，我早就不想上这个学了。有啥用？啊？学完了有啥用？要不是我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我早就走了。现在正好，学校是不是想开除我？来，赶快，我早就等不及了。”

李飞歪着嘴，翘起来的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

郭老师被他的话气得一时半刻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她只能瞪着李飞，似乎想不到，自己的班里居然会出这么一个学生。

而李飞呢，似乎真的是完全放弃了自己，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老师站着，李飞坐着。

如果换做其他的老师，可能早就甩手离开了，但郭老师的为人让她不可能转身就走，但想要劝说的话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僵持了片刻，郭老师终于叹了口气。

“李飞啊，学习怎么会没用呢，只有学习，才是一个人变得更急强大更加完美的最好的道路啊……”

郭老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虽然她说的都是老生常谈，但往往越是这样的话，才越是真正的道理，是让人一生受益的真理。然而，对于李飞这种人来说，这样的话多一个字都让他难受，看他坐在凳子上抓耳挠腮的样子，显然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一对穿着打扮都很破旧的男女走了进来。男人的面容和李飞有几分相似，周方远打眼一瞄就明白过来，这是李飞的父母来了。

果然，在看到李飞之后，女人立刻就留下了眼泪，快步走过去，用力的拍了一下李飞的手臂。

“儿子，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我和你爸，我们每天卖豆腐能赚几个钱，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呢。”

女人一边说一边哭，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听着让人心疼。

而男人则站在女人的身后，显然是个话不多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着自己的老婆，轻轻的拍打着妻子的后背。

“……我和你爸，我们，起早贪黑，我们磨豆子，碾豆浆，我们做出一块块豆腐，一天只能赚几十块钱……我们砸锅卖铁，你爸连给人送豆腐的三轮车都卖了，只能每天推着自行车给人送豆腐。你看看你爸，啊，你看看啊，你看看他晒成了什么样子，胳膊上和脖子上的皮掉了一层又一层，我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好学校上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争点气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和你爸我们少操点心呢……”

李飞的母亲断断续续的说道。

周方远听着这个母亲的话，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整天在工厂里上班，出着汗，所为的不也是为了自己吗？上一世他们甚至卖掉了房子和地，和李飞的父母一样，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上一个好学校。可结果呢？自己比李飞唯一强一点的地方就是没惹事儿，安安分分的上完了高中三年，后来还上了大专。

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比李飞还不孝，因为他安分守己，所以总是还有继续上学的机会。父亲母亲能看到希望，哪怕只有头发丝那么细，他们也还是拼尽全力为自己提供上学的机会。

李飞虽然让父母彻底伤透了心，最起码高中就辍学，也就没有往后的那些花销了。而自己呢？直到把父母彻底榨干，最后还是一事无成，想起来，是不是自己这样更加过分呢？

周方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另一边，被自己母亲念叨的有些不耐烦的李飞，也可能是觉得自己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导致自己非常的没有面子。自从父母进门就垂下头的李飞，终于站起身来。

“别说了！”

李飞大吼一声，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叨叨叨叨叨叨，你一天除了叨叨叨还会干啥！”

“你咋和你妈说话呢？”

一直不曾说话的李飞的父亲，这个默默无言的男人也有些生气了，他扶着自己的妻子，怒视着自己的儿子。

“我就这么说话，咋啦？反正这学我是不想上了，爱咋就咋。”

说着，他就要迈步向外走去。

李飞的母亲立刻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臂。

“儿子，你，你要去哪？”

“少管我！”

李飞用力一甩胳膊，就想将自己的母亲甩开。

周方远被李飞的怒吼声惊醒，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一冷就要上前，

然而才刚迈开脚步，就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

他回头一看，是沈星，沈星用手拽着他的衣襟，正轻轻的摇头。

周方远一怔，旋即醒悟。

是啊，自己就算过去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有什么立场阻止李飞呢？

同学？

别搞笑了。

就连老师，就连他的父母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过去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自己说话对方就肯听？还是说过去打对方一顿，除了出气还有什么用？

迈开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周方远虽然很讨厌李飞这样的人，上一世讨厌，这一世就更加讨厌了。

他自觉对自己的父母有太多的亏欠，所以处心积虑的想要报答想要弥补，就算给家里免去了卖房卖地的苦，还给母亲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他早就发誓，这一世要让父母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距离这个誓言，他所做的还差得太多太多。

虽然这一切在父母眼中，已经和奇迹差不多了。

但周方远自己清楚，和上一世父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相比，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说是九牛一毛都不为过。

正因为有这份愧疚，和这份誓言，他对不孝顺自己父母的人极为看不上眼，甚至说是厌恶都不为过。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李飞的行为多么过分，周方远也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说什么。

然而，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房间里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李飞的母亲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总之李飞猛地回过身来，一把就把自己的母亲给推到在地，他的父亲甚至都来不及扶住。

“艹！别特么来烦我了行不行，一天叨叨的烦不烦……”

看到这一幕，周方远双眼猛地一红。

北桐当地有句俗语，叫做“爹打儿子脖梁筋，儿子打爹葬良心”，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长辈打小辈天经地义，是教你做人呢，但小辈打长辈，那就是不孝，那是最大最大的不孝！

本来就因为李飞对自己母亲喝骂甩手等动作无比愤怒的周方远，看到这一幕之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猛地挣脱沈星的手，两步走到李飞面前，举起右手。

啪！

重重一拳砸在了李飞的脸上。

。

59.沈星

一拳下去，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包括李飞自己也有点懵逼，躺在地上捂着脸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向周方远。

好在他这么一动，却是把其他人惊醒。李飞的父母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儿子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撒手。郭老师和沈星则是拽住周方远，生怕他再次冲上去。

“我草泥马，周方远，你等着，老子非要弄死你，我草泥马的！”

李飞一边踢，一边破口大骂，鞋都甩出去，砸在郭老师的后背上。郭老师也没有理会，只是和沈星一起拽着周方远。但是周方远是那么容易能拽住的？如果只是骂他也就算了，但李飞骂他的母亲，这是他绝对不能忍的。所以他既不说话，也不回骂，就是闷着头要往李飞那边冲，郭老师和沈星俩人都险些拦不住他。

好在一直坐在办公室一角的两个学校保安这时候过来了，两人分开两边把周方远和李飞挡住。同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张老师一脸愕然的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张老师一眼就看清楚了此时的状况，他走到周方远面前，黑着脸看着他，手朝着门外一指，厉声说道。

周方远这才消停下来，虽然表情还是很恐怖，但他终于不再折腾，而是乖乖转身，走到了办公室外面。

郭老师给沈星打了个眼色，沈星懂事儿的跟了出来。身后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甩上，显然张老师很生气。也是，刚刚他还嘱咐周方远他们不要惹事儿，结果进去才十多分钟就又打起来了。他当然有理由认为这其中的最苦祸首是李飞，但不论如何，他这个老师的话被当做了耳旁风，本来就已经很不好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更差。

不破口大骂已经是他有素质了，这时候的老师可不像后世的老师那么好说话，这个年头老师打学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学生只要犯了错误，一个大耳撇子甩过去，学生家长都得拍手称快。

再说周方远，走到楼道里，他一转身就是一拳砸在墙上。

“你干嘛呀！”

沈星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皱起眉头，朝他左臂上拍了一下，“你怎么还和李飞打起来了，张老师的话你都忘了呀！”

“我就是气不过……”周方远剧烈的喘息着，“我看不惯他那个样子，和自己的父母动手，他简直就是个畜生！”

“那也不能动手啊，”沈星跺跺脚，有些着急的说道，“那是人家的家事儿，咱们都是外人怎么插手，你打了他你就开心了？到时候学校也给你个处分怎么办？你真傻！”

“傻就傻吧，对待这种人，打一次都不过瘾，我恨不能打死他。”

周方远又是一拳砸在墙上。

不得不说，他刚才的行为是有些冲动了，沈星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外人，没资格插手人家的家事。他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是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说到底，还是他重生的时间太短了，心中对于父母的各种愧疚以及对前世那个自己的憎恶还是最强烈的时候。

所以看到李飞，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拳打出去，打中的是李飞，何尝不是上一世的周方远？

他憎恨上一世的自己，所以那一刻他没能压制住自己。

“你还打？来，把手拿过来，我看看！”

沈星又拍了周方远一下，伸出自己的手，就要拽周方远的右臂。

“我没事儿……”

周方远不想让对方看。

“快点！拿过来！”

然而却没有卵用，沈星强制的把他的手扯了过去。

低头一看，周方远的手上已经破了口子，献血正顺着手指往下流，和墙上的腻子粉搅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恐怖。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就是打李飞那一拳的时候，可能是真的用力过猛了，拳头不小心擦在了对方的牙齿上，结果被划开了一条还没有一公分长的伤口，根本就不叫事儿。

然而沈星却不这么看。

“你看看你的手，走，洗洗去。”

说着，她就拽着周方远的手朝水房走去。

“我没事，你别管我了……”

周方远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沈星却抓得很紧，他又不好真的用力，最后只能跟着对方来到水房旁边的洗手池。

冷冽的自来水哗哗的冲在伤口上，周方远终于有了一点疼痛的感觉，随着腻子粉被冲掉，伤口完全裸露了出来。

“你看看，你的手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李飞那种人就是一块烂肉，你不管他就是了，今天这事儿郭老师不是说了吗，李飞一定会受到学校的惩罚。你现在打了他，小心你也被处分。平时看你听安静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吓人呢？”

沈星抓着周方远的手，一边用水冲，一边很认真的帮他清洗伤口。

好吧，周方远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被女生这么用心的对待过，虽然对方只是关心同学，但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他连忙转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强行转开。

看着不远处的小窗，从这里能看到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

“我曾经，辜负我的父母，我让他们失望过……”周方远的声音像是梦呓，“当年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了我妈在悄悄的哭，我爸在旁边抽着闷烟，我看到了他们头上的白头发……你不知道，我当时很难受，就感觉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胸口一样，呼吸都变得特别困难。那天晚上我哭了，哭得很难看，然后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一定不能再让我的父母失望，我一定要让他们以我为荣……”

“所以你看到李飞的时候就想起了以前的你？但是你和他不一样。”

沈星终于把周方远的手给洗干净了，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粉色的手绢，很认真的把周方远的手擦干净，然后又拿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你现在已经醒悟，已经改正了曾经的错误，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我相信叔叔阿姨能看到你的改变的，他们也一定会以你为荣。但是今天你这么做，不就又变成以前的自己了吗？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件事背上处分，到时候叔叔阿姨一定会很难过，你千万不能和李飞一样了，他已经没救了，但是你还有救。所以不要再和他一般见识了好吗？”

沈星声音清澈的像是山涧的泉水，周方远本来已经转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重新转回来。

他低头看着沈星，拿着眼镜片后面那双黑得像是宝石一样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呆了。

“还没看够呢？”

沈星被周方远的目光给盯得有些害羞，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

“嘶——”周方远咧咧嘴，“轻点，手上有伤呢。”

周方远立刻把手抽回来。

“活该，你也知道疼啊，刚才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疼？”

沈星白了他一眼，转身朝保卫科的办公室走去。

“那怎么能一样？当时我正在激怒状态，肾上腺素激升，身体当然不会觉得疼。”

周方远跟在对方身边，理直气壮的说道。

“哼，歪理。”

沈星头也不回的说道。

“怎么能是歪理呢？这是生物知识，你好好翻翻课本就知道了。”

周方远侧过头来，他能看到沈星的脸色是有些发红的，小姑娘其实是害羞了。

“我才不看，你自己看吧。”

沈星还是目视前方，根本不理会周方远。

“别呀，要不我教你生物，你教我数学和英语咋样？”周方远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说真的，其实我一直就想拜托你这件事来着，你也知道我中考成绩很差，我现在想努力学习，但初中三年落下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补补课，当然不白补，你有什么要求都能提，只要我能做到。”

他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说话算话。

沈星这才看了他一眼，“真的？我是说，你真的想要让我教你数学和英语？”

“当然，”周方远连连点头，“我向灯泡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噗嗤——

沈星被逗乐了，她又拍了周方远手臂一下，“少来，还向灯泡发誓，你咋不向天花板发誓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没问题。”

周方远又举起右手，竖起三指，“那我就向天花板发誓好了，我是真的想让你帮我补补课。”

“嗯，”沈星这才露出认真的表情，“补课也不是不行，完了再说吧，咱们先回去，也不知道老师会怎么处理你，你有这点时间先想想这个问题吧。”

“这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李飞那一拳，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但我并不后悔。相反，如果我不打他这一拳，我的心里才会特别难受，现在我舒服多了，就算学校给我处分，我也认了。”

周方远轻笑着说道。

。

60.结果

周方远是真的不在意，学校领导也是比较人性化的。处分什么的，通常只会给那些真正犯下大错误的，或者平日里表现极其差劲的学生。

而周方远呢，虽然没有什么优异表现，但也没什么不好的表现，他和其他普通学生一样，平时都很老实的。而且他为了要好好学习，有时间就会找老师问各种问题。老师就喜欢多问问题的学生，所以他的表现可以说比一般的学生还要好很多呢。

所以像他这种情况，打了一个坏学生一拳，学校和老师最多给他一个口头警告，而且是不计入档案的那种，所以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短时间内不再次犯错就好了。

说话间，他和沈星重新回到了保卫科的办公室门外，他俩乖乖的站在门边上，侧耳倾听，办公室里很安静，没有其他的声音，李飞的叫骂声也消失不见。

听了一会儿听不到什么东西，周方远索性不听，靠墙站着，抬头看着屋顶想着自己的事儿。沈星也不说话，就是站在他旁边，然后默默的看着他。

等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周方远和沈星立刻站直了身体。出来的，是他们的班主任郭老师。

“郭老师，里面怎么样？还有周方远他……”

还不等周方远开口，沈星就抢先问道。

郭老师看了沈星一眼，然后再看看周方远，“李飞已经被劝退，他的父母带他去办退学手续了，周方远，你刚才打架的事儿，张老师很生气。我和他说了你很多好话，他才同意只对你进行口头警告。之前你的表现一直很好，今天却让我有些失望，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够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之中，而不是和李飞一样，你明白吗？”

周方远可以听到，站在他身后的沈星长长的舒了口气。

再看郭老师，看对方认真的表情，他也明白，郭老师是真的替他说了很多好话，而不是借着这个事儿来个自己表功。

想到此，周方远立刻说道，“郭老师，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犯了。”

“嗯，”郭老师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还像话，周方远啊，你和李飞不是同一种人，你平时的表现各科老师也都会跟我反馈，你是个好孩子，学习努力认真，对老师也特别尊敬，和同学的关系也很好，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要变成李飞那样的人，高考的时候你要是能考一个好大学，你就知道老师的话到底是对是错了。”

“郭老师，您的话当然是对的，我都明白，刚才只是一下子有些看不过去了，才动的手，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周方远再次保证，对于这个郭老师，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所以对方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得进去。

“你能明白就好，行了，没事儿了，你们先会操场上去吧，我还得去一趟教务处，对了，回去以后先别和同学们说这件事儿，你们俩都是，这件事等运动会结束以后我会在班里面说，你们现在先保密。另外，周方远，回家以后些一份1000字的检查，礼拜一来了当着全班同学念一遍。”

郭老师像是打枪一样，一连串说了很多话。

周方远闻言瞪大眼睛，“啊？郭老师，还得写检查啊，我不是已经知道错误了吗……”

“我怕你记不深刻，检查必须写，而且必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不许讨价还价！”

郭老师双手一叉腰，眼睛一瞪，很是霸道的说道。

“好，好吧！”

周方远立刻怂了下去，从小到大他最怕写检查，也写过很多检查，每次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念出来，他就觉得特别丢人，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可惜，他说了不算，郭老师让他必须写，他还就真的必须写出来才行。

沈星在后面捂嘴轻笑，似乎看到周方远吃瘪是一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情一般。

……

接下来就没啥事儿了，周方远和沈星相伴着回到的操场上，同学们的注意力也不在他俩身上，只有当时隐约听到郭老师那句“他现在在哪儿？”的同学想要过来打听一下，结果被周方远和沈星给挡了回去，既然郭老师不让他俩说，那他俩就不说了。

和别的学校不一样，三中的校运会一般只开一天，所以赛程排得比较紧，所以中午学生们是没时间回家的。

在学校的食堂随便吃口饭，饭是学校免费提供的，然后就直接开始下午的比赛。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学生们很容易中暑，不过学校有办法，那就是提供绿豆汤。反正三中有钱，绿豆汤敞开了供应，雪糕也一人免费提供三根。

后者才是学生们最喜欢的福利，这是其他学校没有的，哦，对了，除了雪糕，一人还发一顶遮阳帽，操场周围在下午的时候也会架起遮阳伞，这全都是有钱学校的福利，穷学校想都别想。

这也是三中被其他学校诟病的一点——本来嘛，大家都一样待遇，就你非要跳出来给学生各种福利，你让我们其他学校怎么办？

而三中学生在学校的各种待遇，也让其他学校的学生羡慕到不行。

就好比今天的运动会，他们加班加点一天赶完，能休息两天，其他学校直接两天运动会，虽然也是休息了，但运动会怎么能和自由活动相比？

周方远没有任何项目，他这一整天就负责观战和喊口号。

李飞的事情，在他回到操场上之后就已经完全甩在了脑后，这种畜生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至于说当时在办公室里对方叫嚣的威胁，周方远同样没放在新上，就算李飞什么都不说，周方远都不准备放过他。

当然这个“不放过”也不是要对方的命或者直接断胳膊断腿什么的，这么做倒是彻底出气了，但李飞的父母怎么办？他们把儿子样这么大，如果直接被周方远废了，那样反倒是等于害了他们。而且这么做是犯法，周方远才没那么傻。

他准备用其他的方法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只是这个教训还不是现在，还得等一段日子才行。

下午，太阳更加灼烈，温度更加火热，运动会的气氛也更加火爆。火爆是有原因的，因为气温的缘故，运动员们参加完比赛之后，全都是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

男孩子无所谓，也没人看他们。但女孩子那就有意思了，汗水将头发打湿，然后贴在脸上，衣服也被汗水打湿，各种红色的、粉色的、黑色的、白色的……带子，实在是让人大饱眼福遐想连篇。像周方远这样的老司机，这种场面是他的最爱，所以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其他同学都一趟一趟去取雪糕的时候，他坐在凳子上屁股都不挪一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一天休闲的时光很快过去，虽然今天发生了李飞的事件，但周方远的心情并没有被太严重影响。其他同学完全不知情，则是彻彻底底的疯玩儿了一天。

直到运动会结束，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多快七点的时候，好在现在天长，下午七点天也没有完全黑。

学生们开始有组织的离场，五班在这一次的运动会上表现还行，拿了五个第一名，高跃林自己就夺得了男子一千米和四乘一百的冠军。而五班的整体成绩在年纪里排名第二，让下午四点多才回来的郭老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回到教室，大家把凳子放好，李飞的凳子是周方远给拿回来的。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郭老师拍了拍手。

“所有人都坐下，我说件事儿。”

等学生们都莫名其妙坐下来之后，郭老师将教室门关上，这才走上讲台，表情严肃的把李飞如何打架，然后把同学打伤，以及最终学校的决定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同学们听到郭老师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李飞这个人，前面说过，在班里面的人缘极差。对他早就忍无可忍的人有不少，但大家都聪明的没有动手，大部分人是不想惹事儿，也有少部分比较害怕李飞这样的货。

如今他被赶走了，自然是大快人心，如果不是郭老师就站在讲台上，可能已经有人要欢呼起来了。

但是看郭老师此时明显有些发黑的脸色，没有傻子真的敢做这种事。

而且仔细听听的话就不难听出来，整个四楼，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其他班的学生也都被留在了教室里。留在教室里干什么？当然是教育了！

反面教材就是李飞，也等于变向的变成了五班，作为这次运动会上唯一一个出了这种风头的班级，郭老师在年级组里必然是要丢面子的。可见这个李飞果真是一块臭肉，害人害己，让老师都跟着他一起丢人。

“……总之，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好了，如果实在不想上学，就和我说，我替你跟学校谈，让你们能离开学校，毕业的时候过来还能领个毕业证。别像李飞这样，连个毕业证都拿不上，你爹妈的钱白花了不说，你自己的时间也都白白浪费。都明白吗？”

“明白！”

同学们整齐的答道。

“再说一件事，周方远同学今天也犯了错，所以周一的时候会当着全班的面念一份一千字的检查，你们所有人啊，到时候都给我数好了，不够一千字就让他重写！”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郭老师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话说了出来。

周方远的肩膀立刻就塌了下去，而其他同学，则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就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用极度好奇的目光看向周方远。

。

61.你就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吗？

“你和李飞打架了？”

送段清宜回家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段清宜，在即将到家的时候，突然扭头问道。

“啊？”周方远被问得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段清宜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周方远的右手。

他的右手上还贴着有沈星贴的创可贴，上面还有一些小星星的图案，创可贴粘的挺紧的，居然一下午都没掉，周方远甚至都忘了自己手上还有这东西。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

周方远抬起手，把创可贴撕掉，伤口已经基本上合拢了，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红线。

“周老师为什么让你写检查？你和沈星一起跟着周老师走的，回来以后你手上就有了创可贴，你还说是不小心划破的？”

段清宜的眼睛清澈的像是泉水，正淡淡的望着他，让周方远完全升不起撒谎的念头。

“好吧，我实话实说，这个伤口确实是划破的，只不过划破它的，是李飞的牙。”

周方远看着段清宜说道。

紧接着他就把在保卫科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他重点介绍了李飞如何甩开自己母亲的手，以及如何将自己的母亲推倒在地。

“……虽然和我没关系，但是看到他那副嚣张的样子，我还是没能忍住动了手。”

“看不过去是人之常情，说明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不承认？”

段清宜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额，我承认了啊。”

周方远挠挠头。

段清宜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周方远被这眼神盯得没办法了，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我还不是怕你觉得我也是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吗？其实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但如果我过度解释的话，却又显得我心里没底。”

段清宜静静的看着他，就这么看了几秒钟之后，她微微垂下眼帘，“你就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吗？”

“当然。”

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迟疑。

情怀也好，新的感情也罢，周方远早就分不清楚了，反正他只知道，既然重新来过一次，曾经错过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次错过。哪怕最后两个人不能真的走到一起，他也要试一试。就算最后他失败了，起码他尝试过，心里不会留有任何遗憾。但是如果不尝试的话，他不想自己侥天之大幸才得到的重生机会再次留下遗憾。

如果不是害怕把对方吓到的话，他可能在入学的第一天就直接发起攻势了。

段清宜不再说话，周方远也稍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两人站在路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也在顷刻间全部亮起。

心知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一定要说些什么的周方远清了清嗓子，“那个……”

“我先回家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段清宜就突然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入小区。

周方远在后面张了张嘴，想要把她叫住，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去，只能看着段清宜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自己还是有些着急了。但是没办法啊，刚才话赶话赶到那里了，不这么回答他还能怎么回答？难道回到不在意吗？那样一来可能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做。不过现在这样的话……恐怕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好在归根结底这一世的自己总算是尝试过了，结果虽然很让人失望，但这个心结也勉强算是解开了。

而且这时候的失败也不能说就是真的失败，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只要自己继续坚持下去，未尝不能让对方改变想法啊。

这么想着，周方远的心情有好了一些，他最后看了一眼段清宜离开的方向，转身往公交车站走去。脚步还挺快的，他要是再不加快点速度可能就要错过最后一班车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不见的地方，段清宜正悄悄的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末，周方远来到网吧。

今天早晨起床后，周方远去了一趟三哥家，敲门没人理，他就想着三哥肯定在这里。来到网吧一看，果然如此，三哥就在网吧里呢，而且就坐在吧台之中，和吧台里负责收银的小姑娘聊得正欢。

不是王佳苑，是另一个周方远没见过的小姑娘。

最近一段时间周方远的心思基本没放在过网吧上，关于网吧的人员调动他不太清楚，也懒得管。他看三哥聊得开心就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趁他不注意，悄悄在网吧里转了起来。

网吧里一如既往的火爆，所有的电脑都做的满满当当的，主流的那几款游戏每一款都有十几二十个人在玩，大呼小叫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网吧。

周方远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玩家一样，在网吧里随意走动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大家主要在玩什么，听听这些上网的网友有什么需求。虽然人家一定不会和他说，但会和自己的同伴说啊。比如说有人觉得鼠标不好用会抱怨，也有人觉得空气不好太呛人，还有人觉的太热了受不了等等，总之多听听，多看看，把一些大家普遍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加以改进。

他在网吧站了够十几分钟，三哥才注意到他，悄悄凑过来，在啊肩膀上拍了一下。

“胖儿，你啥时候来的？咋不跟哥说一声呢？”

“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问你点儿事，”周方远摇摇头，伸手一指门外，“咱们过那边说吧。”

这里面太吵，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而且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好让其他人听到。

两人来到网吧门口，周方远走到围墙边上，轻轻的靠在上面。

“三哥，网吧的人换了？”

“换了。”三哥点点头，“以前那些人一开始还行，但时间久了毛病就全出来了有些手脚不干净，有些家太远不想来回跑，而且两班倒人手还是有些不够，所以我换了几个人，又雇了一批新人。我看你最近上学挺用心的，就没和你说。”

“嗯，不用解释，三哥，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了，王佳苑呢？她也不在这儿上班了？”

周方远心里还是挺关心那个小姐姐的，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双方挺谈得来，所以顺便关心一下。

“她还在啊，不过她现在每天上二班，每天下午才会来。”

三哥说道。

“哦，这样啊。”

周方远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对了，三哥，我想问你个事儿，你以前说你混过，我想知道你当时混到了什么程度，三哥，我这是正经事儿，你实话实说。”

“混到了什么程度？”

三哥虽然很疑惑周方远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准备隐瞒，“当时我在小北门这一块儿混得还行，手底下也有十几个兄弟，不过和那些大混混不能比，我看见那些人得叫哥。”

“哦，当年的那些大混混你全都认识了？”

“算是认识吧，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儿前几年是在乱的厉害，那时候混得好的，最后能全须全尾的也没几个，不是被砍了就是被警察抓了，有几个现在还在牢里面蹲着呢。”

“那现在还在北桐地面上那些人比较厉害？你能和谁说上话？”

“胖儿，你到底是想干啥……”三哥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极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可跟你说，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和他们打交道，到时候这些家伙吃了你都有可能。”

“放心，三哥，我是有些事需要道上的人帮忙，但我不会出面。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吗，你帮我找几个人办件事儿就行，我不插手也不过问，什么时候办完你和我说一声就行。”

周方远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出面，这种事情三哥去办最合适，他混过，认识的人混混多，也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反倒是自己，对这一套完全不熟悉，冒冒然闯进去，很有可能直接就陷入到很深的程度。在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他绝对不想将自己放到一些危险的境地。

当然了，如果以后有钱了，他可能会更加保护自己，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这么个道理。

三哥显然没有多想，他听到周方远的话之后就点了点头，“办事儿没问题，但胖儿你得告诉哥到底是啥事儿，要是太难了，哥可未必能帮得上你。”

“放心，很简单的一件事。”

接下来，周方远就将自己和李飞的冲突，李飞的为人，以及他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三哥最初连连点头，听着听着眼睛就瞪了起来，表情也很是愤怒。可等他听到最后的时候，却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周方远，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的这个同学，确实挺过分的，但是胖儿，你这么做会不会……太那个了？”

“三哥，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像他这种人，如果不用特殊手段，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疼。只有让他一次疼够了，疼怕了，他才会变得老实，才会懂得孝敬父母。咱们这不是害他，咱们这更像是在帮他，只不过咱们的方式有些特殊罢了。”

周方远轻笑着，伸手拍了拍三哥的肩膀。

“好吧，你说了算，我帮你办成就是了。”

三哥无奈的摇摇头，他刚才听完了周方远的介绍后，也很厌恶周方远口中的这个同学，所以对于周方远的计划，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

。

62.李飞的一天（上）

李飞在家休息了一周多的时间，即便如此他脸上也还留有一片淤青，周方远那一拳打得很重，这片淤青可能得十几天才能消下去。

这几天他很不开心，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报复周方远。在家里也是摔摔打打的，他的父母完全没办法阻止，更没办法劝说，面对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的儿子，夫妻俩没有任何办法。

李飞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李飞的父亲也整天长吁短叹。

偏偏李飞还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整天把自己所在房间里，一个劲的琢磨如何报复周方远。

就这么在家窝了一周的时间，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早晨起来照了照镜子，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很多，虽然还是非常明显，但他已经无法再在这个家待一分钟了。

所以他一大早吃过早饭后，就直接穿上衣服想要出门。

“你要去哪？在外面惹的祸还不够多吗？你就不能在家乖乖待几天？”

李飞的父亲出去送豆腐了，他的母亲正在家里磨豆子，看到李飞要出门，立刻追上来说道，同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想要将他拽回来。

“起开！”

李飞却猛地一甩手，直接把他母亲甩了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他却看都没看一眼，推门就走了出去。

只剩他母亲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悄悄的抹着眼泪。对于这个儿子，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说也不听，劝也劝不动，说得多了还会惹来一顿骂。她自己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李飞的父亲很快也回来，看到自己老婆一个人在那里抹眼泪，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再看自己儿子的房间门，已经是打开的状态，走过去一看，房间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他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能过去搂着自己的老婆，一边轻声安慰，一边默默的叹着气。

再说李飞，离家之后，他就像是张开了翅膀的乌鸦，整个人都显得欢快了起来。如今有没有了学业的束缚，他只觉得世界是空气是如此的清醒，世界是如此的美妙。

他从来没感觉如此的自由过，他突然才发现，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晃的穿过大街小巷，几乎所有和他迎面而过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都在好奇，这个小孩子看上去很小的样子，应该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难道他们不上学吗？怎么这时候在街上乱逛？不过看其走路的这副做派，显然也不是啥好材地，十有就是个混混。

于是，好奇的目光在错身而过之后，就变成了厌恶。

但李飞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穿过了几条小巷，走过了几条大街，李飞最终来到了一个很破旧的院子前。

院子真的很破旧，院门都烂了，下面的缝隙能钻过个人，这门开着和关着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摆设而已。院墙也破破烂烂的，墙头的瓦片早就不知道哪去了，不少地方墙都倒了半截，高度只剩下一米多，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翻墙而入。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傻到会翻墙进入吧，就算进了这个院子又如何？这家穷得怕是耗子进去都得抹眼泪儿。

怎么说呢？不光是院墙院门破旧，院子里的房子更加破旧。

屋顶上勉强还有些瓦片，但也全都不是裂了就是碎了，房门比院门强点有限，院子里乱七八糟堆着的全是碎石烂瓦的，一件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不光如此，从敞开着的房门能看到，房间里除了一个缺条腿的方桌以外啥都没有，这桌子能立在那里，靠的也是十几块半头砖。

可以说，这个小院子的主人，简直是穷到一定境界了，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家，真的是小偷都懒得光顾，就连收破烂的怕是都不愿意在他家门口多停一秒。

此时此刻，这个院子里却蹲满了人。全都是梳着点寸的青皮后生，一个个叉着腿蹲在院子里，一根烟要倒好几手才行。看那一个个歪头歪脑的样子，谁都知道这是一群小混混。

而他们聚集着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则是他们的老大，人送外号“大头”的某人的家。

李飞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路上的时候他买了包红梅，靠近小院的时候，他就收起了那副嚣张的模样。而是变得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先是跑过去敲了一下门，等院门打开以后，他这才一路点头哈腰的跑进去，掏出烟来，给院子里的各位老大发烟。

“青哥，抽烟。”

“铁哥，抽一根。”

“刘哥，小弟给您点上。”

这副谄媚的模样，和在家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多数青皮在看到李飞的时候都是不屑一顾的表情，只有那么一两个还稍微点点头。但即便只是一个点头，也让李飞激动的满脸发红。

“飞啊，你今天不去上学吗？”

一个被李飞称作“张哥”的青皮换了个姿势，看着李飞问道。

“我不去了，”李飞笑嘻嘻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学个狗屁，懒得去了，学那东西有啥用。学校早就不想要我了，正好我也不想去，干脆直接走人。”

“嗯，学习多少还有些用的。”

“张哥”抽了口烟，一边往外喷一边说道。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没啥说服力，他也不是啥爱学习的货色。

“不说这些了，张哥，小弟求你帮个忙呗。”

李飞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嘻嘻的说道。

“哦？啥事儿？你小子还能有个正事儿？”

“张哥”斜睨了李飞一眼，脸上带着不屑。

李飞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贼眉鼠眼的笑了笑，“张哥，小弟想请你帮忙收拾一个人，完事儿以后，小弟肯定不能让张哥您白忙。”

“切，你能有多少钱……”张哥不屑的喷了口烟，“先说事儿，收拾谁？他是干啥的？咋得罪你了？”

“就是我一同学，玛德，居然敢打我，要不是学校保安拦着，我当时就废了他。张哥，你放心，那个求家里就种地的，比我家还穷。”

李飞恶狠狠的说道，同时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仿佛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那一拳的感觉。

“你没哄我哇……”张哥再一次斜睨了李飞一眼，“来，我看你脸。”

然后不由分说的伸出手，直接拽住李飞的头发，强行把他的头拽过来，然后低头一看，他就乐了，李飞脸上一大片青绿青绿的淤痕，看上去就跟一片胎记似的。

“行了，这个忙哥帮你了，也不要你钱，到时候给哥买条烟就行。”

张哥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

“真的，那太谢谢张哥了。”

李飞一脸惊喜的说道，其实他心里在滴血。

按照他的想法，他只想收拾周方远一顿，不准备断胳膊也不准备短腿，顶大天请张哥吃顿饭喝顿酒也就算了，有个二十块钱基本上拿下。哪成想对方张嘴就要一条烟，一条烟二十可拿不下来，偏偏这顿饭他十有还是得请，所以他心里那个心疼啊，摸摸自己兜里的十多块钱，心说回去还得从老头子哪里偷点儿才行。

“对了，飞啊，你今年多大了？”

张哥把手里的烟抽完最后一口，随手一弹，烟头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落地，然后一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飞被问得一愣，他也没多想，直接下意识的答道，“我今年十六了。”

“十六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咋样，求毛长全没？”

张哥一脸戏谑的问道。

求毛就是北桐本地的土语，值得是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的毛发，这话的意思就是问他丁丁长大没有。

李飞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当，当然长齐了，那还用说啊。”

虽然立志当混混，但这个时代决定他没有太多的方法了解这些东西，结果被张哥一调笑，这货居然还害羞了。

张哥看着李飞的窘态，不由得哈哈大笑，惹得其他人不停的侧目。

“行，长大了，今天晚上别回家了，跟哥走，哥领你去个好地方。”

张哥拍了拍李飞的肩膀，大声说道。

“去，去哪？”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李飞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的问道。他的心里有些激动，有些期待，还有些害怕，总之是非常的复杂。

“你说呢？你现在带钱没。”

“额，带了，我带了……”李飞装模作样的掏出钱来，“十七块三毛。”

“行，够了，跟哥走，哥今天晚上让你长长见识。”

张哥一把把钱拿过去，李飞虽然心里有些心疼，但他还是乖乖点头，并露出激动的神色。激动是当然的，但心疼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不敢说什么，在这个院子里，他是辈分和资历最小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好像混下去的话，就院子里的这些人，随便哪一个出来，让他喝尿他都不敢洒了。

这就是现实，然而对于李飞来说，宁愿被人欺负，他也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

63.李飞的一天（中）

一伙儿人蹲在小院子里的，蹲累了就站会儿，站累了就蹲会儿，但是谁也没有说要离开，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有大事情要做。

混混的大事情无非就是砍人、打架、砸场子、手保护费那几件，不过砍人什么的，估计在场这些青皮也没几个真的敢做，他们最多也就是起起哄，打打群架而已，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事情了，最起码在李飞看来，打群架绝对算是一件会让他感到荣幸的事情。

而今天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件在李飞看来比打群架还要光荣的事情——他们要去第二工人文化宫那里，和那边的混混抢地盘！

是的，抢地盘，北桐市被这些混混们大大小小的划分成了很多的区块，哪一块属于谁，谁就能在自己的地盘里收保护费。当然了，保护费什么的，如今的混混已经不太敢收了。毕竟经历了几次严打之后，真正牛逼的大混混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关进了监狱里。如今还能在街面上晃悠的，都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还是非常小只的那种。

这一批当年的小鱼小虾，如今也都渐渐地吃肥长大，不过终究还是和当年那些真正的深海大鱼不能比，最起码在如今的北桐市，真正敢收保护费的人根本没几个。比如说之前周方远摆摊时向他收保护费的，那只是个例而已，那些小混混也就敢欺负欺负摆地摊的人，街边的商户他们都不敢去骚扰，更何况那些规模较大的企业。

所以对现在的混混而言，所谓地盘，其实更是一种领地意识在作祟，其根本原因还在于面子问题。就算根本收不上多少保护费来，但只要地盘够大，说出去就面儿，走在街上也霸气，小弟也会渐渐变多。

总之，在混混的这条路上，地盘是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东西，抢地盘火并也成了这些混混们的日常。

当年的大混混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如今的小混混们，自然也会本能的模仿前辈的“成功之路”。

在院子里一会儿蹲一会儿站，一直等到上午十点钟，小院里唯一建筑物，那间破破烂烂的平房的房门才打开，然后一个光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大哥！”

“哥！”

院子里的混混纷纷起身打招呼。

李飞也是其中之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之中的老大。差不多一米七多点的个子，人很胖，大夏天还穿着黑色皮衣，头推得光光的，脖子后面还有层层叠叠的赘肉。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头那么粗的金链子，在阳光下闪耀着俗气的光芒。

李飞看着光头佬，他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该有的样子，是男人就应该这样才对。

光头佬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一干小弟，撇着嘴点点头。

“都来了？那是谁？”

他一伸手就指向李飞。

李飞立刻就有点吓蒙了的感觉，一下子说都不会话了，站在那只是发呆。

还是他身边的张哥反应快，立刻弯着腰走到光头男面前。

“老大，那孩子跟我一条街长大的，叫李飞。我前几天不是和您说过么，我有个玩伴想跟着您一起混，您看……”

“多大了？还是个小孩子吧。”

光头男皱了皱眉眉头，他也是有理想的混混，他也想和自己的前辈一样，所以他希望自己手下都是一些能打能冲的人物，而不是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今年十六了，老大，您别看他岁数小，但这孩子胆子大，前两天刚刚从学校里出来，以后也不准备回去了。您就留下他吧，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绝对是一个好苗子啊。”

张哥说道。

他说的还真没错，在北桐本地人的心里，从小不爱学习的人，就是当混混的好苗子。而且这里从小就不爱学习的孩子里，大部分都走上了当混混的道路或者曾经当过混混。像周方远这样既不爱学习又安分守己的，还真是少数群体。

光头佬听着张哥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李飞，看了一会儿他才点点，表示同意。

而这整个过程里，李飞的脑子都是乱哄哄的，尤其是被大哥的大哥盯着看，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当官的遇到皇帝一样，那一刻他还真有种给对方跪下去的冲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恭敬之意一般。

等张哥回来把光头佬已经同意他入伙的消息告诉他之后，李飞更是满心欢喜，恨不能当场欢呼出来。不过考虑到刚刚入伙就这样做可能会引起老大的不满，他才将这种激动之情强压了下去。

远处，光头佬开始安排工作，其实说白了，就是到时候谁负责喊号，谁负责威慑，如果真的打了起来，谁负责冲锋，谁负责保护自己等等问题。而且整个过程也就是点人头，谁手下人多谁就冲到前面，谁能打谁就保护自己，反正没有任何策略可言，就是一群街头混混罢了。

但他的表现落在李飞的眼里却成了挥斥方遒和指点江山，当然这两个成语李飞是说不出来的，他只是觉得老大的老大现在看上去特别帅气，他希望成为这样的人。

最后张哥和李飞被分配到了正面硬刚的那一组，和张哥一脸苦色不同，李飞则是非常的激动。

他觉得自己的机遇来了，一入伙就被安排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如果能表现好一些的话，自己会不会成为老大眼里的红人？就想电影里那样，也成为管理某个街道的小头目？

这么想着，李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恨不能现在就冲上街，将所有敢和他们抢地盘的人全都砍翻。

任务分配完，大家开始收拾家伙。

轮到李飞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大家拿的家伙居然全都是木棍？

“刀呢？”

李飞瞪大眼睛，没有刀怎么砍人？难道用木棍砍人吗？

负责发放工具的小头目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儿有你说话的资格？滚一边去。”

对方根本不跟他废话，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而李飞，果然也乖乖的跑到了一边，低着头不再说话。

张哥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李飞的肩膀，“小飞，别不高兴，今天大家都有些紧张，所以说话下手都有些重。其实今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大家过去先谈，谈不拢才动手。就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我们是帮派，不是抢劫犯，哪有上来就动刀子的？而且你刚刚入帮，确实也没有资格拿刀具，等你以后立了功了，升了官了，老大自然会给你发刀子，你找什么急呢？”

明面上是安慰，实际上张哥自己心里也心说呢。自己这个小街坊不会是个求愣（北桐本地‘傻子’的意思）吧，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几个人轻易敢动刀子？动刀子不难，但是到时候受不住劲把人砍死怎么办？现在警察多厉害啊，还真当是十几年前呢，那时候北桐是三不管地带，最混乱的时候别说刀子了，枪也有的是。但现在呢？敢玩儿枪的全吃了花生，玩刀子的被抓住也得关好几年，所以棍子是最稳妥的。只要不是硬照着要害的地方打，基本上出不了事儿。

不过……这货到时候不会真的照人头上抡吧，不行，一会得教教他才行。

张哥心里这么想着。

却不知道，李飞此时心里满脑子都是自己立功以后的场景。

他开始幻想，以后等自己当了老大了，也要穿一身黑色的皮衣，也要把头推光，也要带金链子，也要弄一大帮手下，到时候看看自己上街的时候还有谁敢拦自己？还有谁敢说自己的不是？

任务下达，工具也分发完成之后，一些小头目开始去召集自己的小弟，其他人则是散去，只等下午五点钟再在这里汇合。

一下子没啥事可做了，张哥索性带着李飞在街上找了个网吧。

“前几天我刚研究了一个套路，来我教教你。”

张哥说的是他玩的一款游戏，作为社会上真正的闲杂人等，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有很多的空闲时间，这些时间除了用来睡觉和蹲马路以外，就全都用来玩电脑了。

这个年代北桐去网吧的主要人群也正是这些街头的混混，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存在，推动了整个北桐市网吧业的发展。李飞也很喜欢玩电脑，所以张哥这么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两人究竟找了一家黑网吧，随便开了两台机器，坐在那就玩了起来。

因为他俩是混混，所以网吧老板也不敢找他们要钱，只能任由他们白玩。

两人玩起来就游戏忘了时间，中午饭就是在网吧吃的，一人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同样是赊的账，而且别指望他们会给钱。

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两人才意犹未尽的走出网吧。

“电脑太特么好玩了。”

李飞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非常开心的说道。

“嘿嘿，晚上还有更好玩的呢，走，咱们先去集合，办完事儿，哥就带你去好好玩一玩。”

张哥说着搂住了李飞的肩膀，李飞用力的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憧憬之色。也不知道是憧憬一会儿的大事儿，还是憧憬晚上“更好玩的事”。

。

64.李飞的一天（下）

下午五点钟，上百个小混混在上午的院子门口集合，乌泱泱一大片，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的，这些小混混的发型全部是点寸，一个个歪头歪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结果这么多“不是好东西”的人聚集在这里，整个小巷都净了街了，所有进入这条巷子的人，都会立刻转身离开，生怕不小心惹到这些青皮。

五点半左右，各位老大从院子里走出来，一声令下，小混混们浩浩荡荡的向北面走去。

第二工人文化宫距离这里不算远，公交车的话只有三四站地。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些人就到了第二工人文化宫的门口。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转身朝文化宫的后门走去。

所过之处，任何人都不敢挡在这个队伍的前面，所有看到这么一只队伍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就连警察叔叔都不敢拦他们，毕竟谁都不会傻到一个人就去阻止这么一大帮人。

所以千禧年前的这两年，也可以称得上是北桐市的混混们最后的辉煌了。一旦进入新世纪，国家对于违法违纪行为的打击力度就会不断提升，而且随着互联网的发达，社会上发生些什么事儿，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相关部门的视野。结果这些混混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任何稍微有些规模的不法团体，全都被国家的铁拳打掉。能活下来的，要么是眼睛够尖反应够快，及时的躲了起来。要么干脆直接转型，不敢再从事任何黑社会活动。

总之，后世可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面，最起码北桐这里没有。但如今，这些小混混们是真的有够嚣张，最张狂的时候，也就是明年年底，甚至敢围攻交警，还把四五个交警打得住了医院，其中一个还是重伤。

可见这些家伙嚣张到了何等的地步。

但那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所以李飞夹杂在这样的队伍中，看着过往行人一脸害怕连忙躲开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他看着队伍最前头带路的光头佬，心里开始幻想，如果那个人是自己，自己该多么的微风？

什么学习，什么学校，什么狗屁的周方远，统统灭了。到时候自己会有花不完的钱，玩不完的女人，那种生活才是他向往的生活，他愿意为了这种生活付出一切！

所以说，人的堕落从来都不是某一件事就能促成的，这是一个缓慢而长期的过程。李飞就是这样，他看到了看到了狗吃肉，却看不到狗挨打。等到明年，国家的铁拳砸下，他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当然了，这一世他恐怕无法亲眼见证那一幕了。

因为他并不知道，有一张大网已经悄无声息的朝他盖了过来。

闲话扯远了。

总之，这样一支多大百人的混混队伍，确实是相当的壮观。等他们来到文化宫后门的时候，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大院直接被这些混混封住了门，而在院子里面，则是一支完全不亚于他们的队伍。

对面也是一水儿的青皮，打头那人虽然没有光头佬胖，但脸上各种疤，人也长得歪瓜裂枣的，属于那种只是看长相，都不用深交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的货色。

双方一打照面，就是各种黑话，很多黑话李飞听都没听过，他感觉自己今天涨了知识了，这些东西足以成为他最宝贵的财富。

然后就是各种喊号，比如说我跟谁跟谁认识，或者我跟谁跟谁是一个院的，反正就是各种拉后台，就想把对方给压下去。

如果一方确实强，那不用说，弱的直接退出去完事儿。

要是双方水平差不多……就好比现在，话没说几句，气氛直接爆炸，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李飞个子小也看不清楚。反正前面立刻吵吵起来，各种喊杀声一下子将李飞包围。

他身边的张哥推了他一把，他几乎是本能的，提着棍子就冲了上去。

具体的过程不用详谈，总之李飞仗着个子小，在人群中偷袭了不少人，他甚至分不清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敌人。而他也挨了不少棍，很多都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谁让他个子小呢？

打着打着，周围的人开始往后退，李飞还没昏头，他跟着其他人一起，想要退出大院。

结果他们冲的太靠前了，还没等冲出去，后路就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人给堵住。

他们的队伍立刻遭到了两面夹击，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

李飞都傻眼了，他只觉得打群架爽，但从未想过自己成为被打的那一方下场会变怎样。好在他身边有经验丰富的人，张哥拽了他一把。

“往这边跑！”

两个人在人群中来回穿插，期间被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下，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时候，他们才好不容易跑到院墙边。

“翻墙！”

张哥喊了一句，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扒墙头。

李飞跟着往上跳，翻墙什么的并不难，尤其是对于这些当混混的人来说，谁还没有个翻墙的时候啊。

顺利的翻过墙，和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跳到地上后，大家彻底乱了套。你往东边跑，我往西边蹿，反正这架是打不成了，他们只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四散奔逃。

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了之后，李飞才把手里的棍子一丢，狼狈的瘫倒在墙角。

张哥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也挂彩了，只是他还能站着，体力方面无疑比李飞要好很多。

“玛德，让那帮孙子阴了。”

张哥骂骂咧咧的，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清楚，就算不被阴，他们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是很明显的，毕竟文化二宫这地方，周围有好几个厂子的大院。这些青皮哪来的？大部分还不是大院里不成器的后生？成器的或者上学或者进工厂，不成器的学上不了，工厂也不要，家里又从小溺爱惯了，结果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久而久之，再加上一些外力的影响，最后变成混混也是情理之中的。

其他的地方不知道，但在北桐这个地界，大院孩子最后成为混混的比例是非常大的。

所以在文化二宫这儿和人家大院混混干架，不被打臭才有鬼了。

“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回去报仇吗？”

李飞喘匀两口气，开口问道。

“报仇？报b个仇，走，咱们回家。”

张哥一摆手，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啊？回家？咱们真不过去吗？要是明天让老大知道了……”

“知道知道去，他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还不一定呢，对了，我之前不是说领你去好玩的地方吗？走，咱们现在就去，不等了！”

张哥说着，伸手拽住李飞就朝远处走去。

李飞也没拒绝，他乖乖的跟着对方，穿大街越小巷，路上找了个自来水管子洗了洗脸上的血。也不擦，反正天气热，几分钟就干了。

然后两个人七拐八拐的，最终拐进了另一个大院。

李飞以前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院子不大，比文化二宫的院子小多了，但这里的房子很多，里面乱七八糟的盖了各种小平房。

“嘿嘿，就是这里了。”

张哥贼眉鼠眼的笑着，领着李飞来到了其中的一件平房前。

他没急着去敲门，而是先嘱咐了李飞几句。

“一会儿见着人，啥也别说，也别问，人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乖乖的，你完事儿哥再进知道吗？”

“嗯嗯！”

李飞一个劲的点头。

他早就知道要来做什么了，现在心里就像是有一百只老鼠乱窜一样，整个人激动地脸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行，知道就行。”

张哥满意的点点头，伸手轻轻敲门。

“谁呀。”

里面传出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是我。”

张哥故意压低声音，同时还朝左右看了看。

等了几秒钟，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背心短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后。

“今天怎么这么早？天还没黑呢。”

女子一脸不满的说着，同时扫了旁边的李飞一眼。

“黑不黑的有啥区别，我们今天正好有时间，这是我兄弟，带他来见见世面，放心，钱足够，我就是让他开开眼。”

“开眼？这么小的小兔崽子，能行不能行？”

“行，肯定行，再说了，他不行我也给你钱呀，白挣一份你还不满意啊。”

“啧，那行吧。”

女子不再说话，而是朝李飞挥挥手。

李飞从刚才开始一双眼睛就一直在盯着车前灯看，看对方招手，他立刻乖乖的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门一关，窗帘一拉，过了不到三分钟。

“强奸啦！有人强奸啦！”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大院，周围的房间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下子蹿出十几条大汉，直接把房门踹开。

房间里，之前还浓妆艳抹的女人，现在坐在墙角里正低头哭泣。而李飞呢，脱得赤条条的，看着闯进来的壮汉，已经彻彻底底的懵逼的。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

65.李飞的结局

今天是期中考试的日子，刚刚度过了校运会的三天假期，很多人甚至还没调整好状态，让人紧张的期中考试就如期而至。

因为这是高中阶段的第一场考试，所以每个人都有些紧张。

好学生摩拳擦掌之余，担心自己会发挥失常而考不好，差等生的想法就很简单了，他们怕自己考得太差回家挨打。

周方远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考好或者考差这种事情，反正只是一次期中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他真正紧张的是，距离他上一次考试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的时间，让他已经对考场非常的陌生，再一次走进这样的环境，实在是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当考卷发下来的时候，周方远拿起试卷扫了一眼，心里就稍微放下心来。

试卷很难，最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容易，但他能看懂，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如同看天书一般，试卷认识他他不认识试卷，这一次，他能看懂上面的东西，也知道该怎么做，虽然难度是有的，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显然没有白费。

心里稍微安下心来，周方远拿起笔开始做题。

因为高一的时候文理还没有分班，所以考试的科目很多，语数外三大课不说了，文综和理综也都是分科考的，并没有综合类试卷，所以等所有考试都结束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天半的时间。

这两天半的时间里周方远什么都没想，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应考之上。

期中考试理论上不重要，毕竟它不是高考，甚至不是全市统考，考好考坏都没太大的关系。但事实上呢？期中考试的重要性还是有一些的，首先这是入学将近两个月时间的第一次大考，一个学生在刚刚步入高中阶段的学习成绩的一次检查。

也就是说，在这第一次考试里能考好的学生，自然而然会得到老师更多的关照，而考试成绩较差的学生呢，虽然老师还不至于完全将其放弃，但毫无疑问的，这样的学生在老师心中所占的比重会大大降低。

对于不爱学习的学生来说这些东西当然无所谓，但对于周方远来说就有些要紧了，因为这次考试同时也是对他这段时间以来在学业上的追赶效果的一次检测。

如果考的还算理想，那说明他这段时间的追赶是有效的，反之，他的努力将会毫无意义。

当然学习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他本人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考试结束，他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他开始担心起来，周末公布考试成绩的时候自己会站在怎样的位置上，自己的成绩能不能达到自己理想的程度。

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第三天考试只有半天，所以下午周方远他们休息。中午吃过午饭，周方远特地去了趟网吧，然后在四楼的天台，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事情已经办完了，少管所五年。就算他表现良好，我也保证他能待满三年。”

三哥给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他扭头看着手里捏着烟却没有点燃的周方远，“但是我很好奇，这个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他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混混而已。虽然我中间走了好几层关系，基本上不可能查到咱们身上，但风险还是有的，如果有朝一日真的有人查出来是咱们干的，到时候麻烦可不会小。”

周方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下方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片刻之后，他才收回目光，伸手从三哥手里拿过烟屁股，把自己手里的烟点着，“一件事情值不值得做，从来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衡量标准，如果你觉得值，那就值得做。虽然他只是一个小混混，但这种人有时候危害却很大，偏偏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矛盾，以他的性格，这种矛盾很难消除。既然如此，就干脆让他这个人彻底转性好了，只有他知道怕了，他做事才会有所考量。而且三年以后会是什么状况谁也说不准，到时候就算他还是现在这幅模样也没关系，只要他不惹我，我就当他不存在。如果他惹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周方远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也没有任何激动，但三哥能听出来，周方远的话里面充满了坚定的意味。很明显，如果这个李飞三年后还敢招惹周方远，等待他的结果绝对会比现在严重很多。

“好吧，你说了算，”三哥耸耸肩，“另外，少管所里面我也安排好了，大眼儿的一个小兄弟现在就在里面。那货我知道，就特么是个变态，你这位同学被他盯上，估计好不了。不过你放心，那孩子下手有分寸，肯定不会出事儿。”

周方远点点头，“那就最好了。”

说完，他就把刚刚吸了两口的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其实他自打重生以后，就决定要戒烟。吸烟不是什么好事儿，小孩子可能会觉得抽烟的人很帅，但等他们三四十的时候就明白，香烟对身体的损害会有多大。周方远对此就很清楚，所以他重生一世，想要在重染烟瘾前就彻底把这东西给杜绝掉。

然而李飞的事情，却让他不由自主的重新把烟拿了起来。

怎么说呢？他的心里远没有他脸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用类似的方法对付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对李飞、及其父母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周方远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劝说自己，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是正义的。

李飞这样的人，留着他在社会上胡混，对社会、对家庭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把他关进去，虽然可能会让他的父母更加伤心，但如果三年之后他真的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为什么不找三叔收拾他，说到底，周方远还是不想留下隐患。现在找三叔，确实是能压住他，但从此人前世所做的事情就不难看出，这货是个冲动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家伙。如果他继续怀恨在心呢？当然这几乎是必然的。那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怎么办？提着刀来杀周方远怎么办？

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下子将其打趴下。

所以真正让周方远心里烦躁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李飞，而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变了，和上一世相比，不知不觉间自己变得有些残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居然想要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人能对他指点一二。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步步走下去，而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自己都完全无法预测。

只希望……自己不会真的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吧。

……

李飞的事情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周方远关注了几次就不再关注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母亲决定开店了！

自从运动会那天上午的试营业之后，周妈尝到了甜头。不用周方远说，她第二天就再次准备了很多汉堡和炸鸡，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去三中门口，而是去了另一个同样相当有钱的学校门口——南洋双语学校！

这是北桐市唯一的一家私立学校，学费巨高，基本上你家要不是大富之家，那就根本没可能到这里上学。

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每天上下学的时候，这里堪称北桐市的豪车聚集地。在这个还不盛行去外地去外国上学的年代，这里是北桐市所有达官贵人子女上学的首选之地。

当然了，因为学费实在太贵，所以生源相对较少，学习的整体富有cd还是无法和三中相比的，单论富有度的话，能排北桐第二。

周妈的眼光很准，她知道自己卖的东西一般学生买不起，所以既然三中孩子放假了，她便将目光放在了南洋双语学校。

生意很不错，一百个汉堡十几分钟就卖了个精光，炸鸡也是如此。帮着周妈一起搬东西的周方远累得够呛，周妈也是如此，但赚到手的钱却让母子二人很是开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妈开始两头跑，一天去三中，一天去南洋学校，十来天的时间，让她赚到了她平时无法想象的钱财，这让她更加坚定了继续做下去的心思，终于在周方远结束了期中考试之后，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对此周方远绝对是举双手支持，毕竟做餐饮就是他提出来的，如今老妈如此主动的要求要开店，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不过开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工商执照、安全检疫等等这些手续要跑，店面要租要装修，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餐品种类必须增加。不能只靠汉堡炸鸡和薯条就打天下，毕竟不是人人都爱吃这东西的，而且吃多了总是会腻味。光是汉堡的口味，就最起码要在五种以上，这还是开业之初。开业之后还要不断的增加，推陈出新才行。

炸鸡的话，目前倒是不需要什么新的口味，以后有机会可以适当的增加，薯条也是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上校鸡块、鸡米花、饮料等等……总之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周妈就需要一边跑手续，一边想办法增加汉堡的种类，其他的可以暂时先放一边，作为最主要内容之一的汉堡，口味必须要扩充，这是重中之重。

。

66.期中考试

周方远因为要上学，所以只能在每天回家后帮些忙。

比如说提供一些口味上的选择，就好比他上一世比较喜欢吃的奥尔良鸡腿堡、香辣鸡腿堡、芝士鸡腿堡和牛肉堡等等，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具体的做法也不难，香辣味的，腌制鸡肉的时候用上辣椒就行，芝士的更简单，往上铺一片芝士足以，比较麻烦的是奥尔良。现在市面上几乎看不到现成的腌料，自己配置的话，周方远又不太清楚具体的配料。

所以经典的奥尔良鸡腿堡，就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但其他口味的汉堡和鸡肉是完全可以尝试的，而且不一定非要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样。黑椒味的，咖喱味的，芥末味的，这些都可以尝试，反正如今的北桐市，真正吃过汉堡的人也没多少，不用担心大家会排斥那些比较奇怪的口味。

总之，周妈这段时间特别的忙，忙到甚至没有时间关心周方远，她也根本不知道周方远最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甚至就连运动会那天晚上周方远回家后手上的伤口，也被他以“不小心蹭破”为借口轻松对付过去。

周五，期中考试的成绩发了下来。

当郭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不少，很多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学生，表情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郭老师的目光从每一个同学的身上扫过，有人可能觉得这目光是严厉的，也有人会觉得这目光是高兴的，反正在周方远看来，这目光没有任何含义，可能只是简单的让同学们都安静下来。

“这一次期中考试，有的人表现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也有人表现不好，让我非常失望。”

郭老师的话，配合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让人忐忑起来。

“现在开始公布成绩。”

郭老师拿起一张成绩单，上面写着所有人所有科目的成绩，以及总分数。虽然这不是决定命运的大决战，但说实话，只要是考试，学生就没有不紧张的。

“这次咱们班的第一名……沈星，总分920分，全年级排名第二。”

哗——

郭老师此言一出，班里面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却又非常清晰的议论声。

他们这次考试一共靠九门，语数外，文综理综，其中语数外每门课150分，一共450分，其他副课每门100分，加起来是1050分。沈星考了920分，每门课的平均分在100分以上，也就是说如果所有副课全都是满分的话，她的三门主课加起来可能也错了没几道题。但是副课不可能满分啊，尤其是文综的那三门，被扣分是一定的，那她的三门主课到底要考多少才能考出这么多分啊！

同学们全都一脸震惊加羡慕的表情，尤其是那些差等生，他们一定在幻想，如果自己能考出这样的分数该多好。可惜，平时不努力考试徒伤悲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当别人都在学习的时候，差等生在打游戏，考试的时候考不好，绝对合情合理合法。

下面议论纷纷，郭老师不满的清了清嗓子。

“吵什么吵？看到人家考得好受不了了？如果你们平时好好学习也能考好。都安静点，继续公布成绩！”

班里面排名第二的是班长郭靖，这一脸骚疙瘩，考试成绩却相当强悍，912分，只比沈星差了8分，全年级第五。

郭靖的成绩同样引起一片低呼，不过因为沈星珠玉在前，大家的惊讶程度无疑是低了很多。

继续公布成绩，一个个让人震惊的成绩从郭老师口中曝出来，五班的前十名，总分全都在900分往上，全年级的前二十名里，五班占了四个，这确实是不错的成绩。要知道高一年级一共九个班，学生一共有七百多人，五班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实在是相当优秀了。

“接下来……”

成绩公布到全班第二十一名的时候，郭老师突然顿了顿，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成绩单，然后看了看下面端坐着的学生。

“这位同学的成绩，实在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对比他刚入学时在全年级排名700名以外，全班排名第63名的中考成绩，这一次他的进步相当的大。刚刚看到这个成绩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是不是作弊了。不过这个想法立刻就让我否定，因为他平时的表现证明了一切。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做作业，一有不会的问题就问老师，各科老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这些评价让我明白，这位同学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所以，原本成绩不太好的同学们，事实证明你们并不比任何人笨，只要努力学习，这位同学就是你们的榜样！”

郭老师迟迟不说这位同学的名字，同学们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大家开始左顾右盼，看看哪一位最像郭老师口中的“这位同学”。

其中几人，目光很准确的锁定在了某人的身上。

而这位某人，此时此刻的心跳速度实在是有些快。他目不斜视的看着郭老师，而对方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实现一般，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然后满含鼓励意味的笑了笑。

“周方远，语文121分，数学108分，英语112分，历史92分，地理89分，政治90分，物理83分，化学88分，生物90分，总分873分，全班第21名，全年级第100名！”

念其他同学的成绩时，郭老师只是念了一个总分而已，唯独念周方远的成绩时，她特地将他每一科的成绩都念了出来。

总分873分，全班21，全年级100，这样的成绩……就连周方远都没想到。

周围的同学立刻投过来惊讶的目光，毕竟当初刚刚开学的时候每个人的中考成绩如何大家多少是有些数的，周方远当时考了400来分，实在是非常差的分数。所以在班里面，虽然他一直在很努力的学习，但毕竟之前没有过任何考试，他的成绩并不能直接体现出来，所以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把他归类为差等生的行列。

真正能用普通目光看着他的，全满人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

甚至一些成绩较差的同学，私底下还对他颇有意见，觉得他成绩既然已经不好了，却还要做出爱学习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装逼，就是故意给老师留下好印象。

那么现在，这份成绩单打了所有人的脸。

周方远没有故意讨好任何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问过的每一个问题，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货真价实的数字。

周方远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之前的各种担心和忐忑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是的，是激动！

虽然只是一次期中考试，既不影响毕业，也不影响升学，除了会开家长会，可以说这次考试基本上没有其他值得重视的因素。然而，这是他重生以后的第一次考试，上一世高一期中考试自己考了多少分，周方远早就记不住了。他只能记住当时的成绩很一般，父亲来参加家长会，回家之后两天都没和他说话。

当时他也不以为意，那时候他正在叛逆期，而且是相当严重的时候，父母不愿意和他说话，他还乐得清静呢。后来他才明白，那是父亲一腔希望被人泼了冷水之后的失望，强烈的失望，让这位父亲不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多说一句话。

日后想起来这件事，周方远心里就像是藏了一根刺，一直让他难受不已。

直到公布成绩前的那一刻，也依旧是如此。

如今，刺不见了，虽然他的成绩依旧不能算是有多好，毕竟高一的课业本身就不算太难，他在全年级也只能排第100名，按照三中以往的升学率，他勉强探到了一本的门槛。可未来还有两年半呢，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他进步了，而且是大大的进步，从原本的年级700名开外，一跃进入了前100，这种进步，如果不是真的下了苦心去学习，根本不可能做到。

如今周方远做到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能用一份拿得出手的成绩，让父母稍微开心一下了。

他现在恨不能自己有一双翅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回家，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自己的父母。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暂时隐瞒起来也不错，到时候给父母一个大大的惊喜。

越想越觉得这样做不错，周方远嘴角下意识的就带上了笑容。

这个笑容落在周围同学的眼中，是得意的笑容。优等生们觉得才考了全班第二十一，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差等生觉得不就是考了全班第二十一，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优等生和差等生的意见第一次这么统一，如果周方远知道这全都是因为自己一个无意间的笑容做到的，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郭老师继续公布成绩，周方远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不知道何处。

。

67.历史课代表

这节课，郭老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公布成绩，顺便提出夸奖和批评。

进步最大的当属周方远无疑，其次是一个名为马娇的女同学，她入学时候成绩很一般，在班里面只能算中游的水平，但第一次其中考试之后，她的名字向上爬升十来名，将很多曾经成绩比她好的学生甩在了后面。

有被夸奖的，自然就有被批评的。

数学课代表刘旭龙，入学时曾是班里面数学成绩仅次于班上郭靖的，中考成绩也相当优秀，当时是是班里的前五名，但这一次期中考试，他直接掉到了第12名。当然这还不算什么，起码他还在全班总成绩的上游水平，只要加把劲，下一次未必不能重新升上来。

但另一人，那就实在是让郭老师有些失望了。

李正辉，5班的历史课代表，也就是郭老师自己课的课代表，中考成绩全班第七，当时的成绩是相当优秀，结果这一次考试呢？直接掉到了全班第37名，年纪200名之外。

当郭老师念出他的成绩时，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其实一开始还没念到他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开始疑惑了，其他的课代表和班长学习委员等全都公布成绩了，为什么没有李正辉的成绩？

周方远对此有些印象，他知道李正辉未来会在下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次考试只是一个起始点而已，真正让人跌破眼睛的还在后面呢。而如今的李正辉，多少还有些羞耻心，所以当郭老师念出他的成绩是，他很是羞愧的垂下了头。但未来的他，呵呵，那就不用多说了。

郭老师可能真的是失望极了，她当场就宣布解除李正辉历史课代表的职务。

“我之前说过，班里面的所有职务都是暂时的，我和其他任课老师会根据你们平时的表现和成绩，来决定具体的更换人选。李正辉同学这一次考试成绩下滑严重，各科老师也曾经向我反应过，说你上课经常会走神，作业也不能很好的完成。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历史课代表了，新的历史课代表，周方远你来当吧。”

郭老师直截了当的说道。

说实话，周方远开学至今的表现，郭老师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运动会那天他打了李飞，但当时郭老师自己也很生气，只是她是老师，她不能随随便便的打学生。如果是因为学生不好好学习，或者上课捣乱什么的，老师对学生进行一定量的体罚，找屁股上扇几巴掌什么的，在这个年代是完全能够被大众所接受的。

但如果是像运动会那天在保卫科办公室里发生的那种情况，郭老师就完全没有立场去打学生。那种时候动手，就成了一个成年人殴打未成年人，性质会变得不同。

再加上她老师的身份，说出去实在太难听。

更何况人家的父母还在现场，连他们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做老师的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周方远当时突然动手，实在是让郭老师大大的出了口恶气。

加上周方远平时表现优秀，这次考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询问周方远的意见，直接把这个职务安到了他的头上。

“啊？郭老师，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你的历史成绩不是班里面最好的，但你的进步却是最大的，所以这个历史课代表，是我给你的奖励，你就不要推辞了。”

说完，看也不看周方远一眼，郭老师看着全班的所有同学。

“这一点对你们来说也是一样的，谁的表现好，谁就能成为课代表。成绩虽然重要，但你们的态度更加重要。只有态度正确，才能认真学习，才能往好学习，如果你们的态度都不认真，你们还怎么进步？如果不能进步，你们三年以后怎么办？今天我这句话，未来三年都有效，以后，谁的表现好，成绩也好的话，谁就能成某一门课的课代表，如果你们谁能考出全班第一的成绩，就连班长我也可以换下去，这些全都看你们自己，都明白吗？”

“明白！！！”

坐在下面的同学们整整齐齐的回答道。

不少人看向周方远，眼底都闪过羡慕之色。

其实周方远真的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历史课代表，可能在其他同学眼里，当课代表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周方远很清楚，这东西其实毫无意义，除了能够更多的接近各科的老师以外，再没有其他用处。既不能在高考的时候加分，也不能在找工作的时候加分。而且打了大学阶段，班里面选班长的时候，也不会拿高中是否做过班长来作为衡量标准。

否则清华北大那样的学校，几乎每个人都做过班长，到时候让谁当不让谁当？而像是那些野鸡大学或者大专院校，全班学生没有一个在高中做过班长，初中甚至是小学都没有，怎么办？莫非还能不要班长？

所以说班长也好，其他班委也罢，如果是大学时期，多少还有些作用，毕竟上了大学以后，班级工作会增加很多，而作为班委也会参与很多学校活动，会初步掌握一些管理技巧，步入社会之后多少有些用，很多用人单位也比较看重这种履历。

但高中阶段的话，那就真的是没用了。说到底高中生还是太单纯，好管理。不像大学生那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和个性，想要把所有人都统一起来确实需要几把刷子。

高中阶段只要老师下令，班长和班委机械的执行就可以。

所以这个历史课代表，周方远是真的不稀罕。

没啥用处吧，事儿还忒多，而且还是个惹人厌的角色。毕竟只要收作业或者发试卷的时候，老师往往需要他们帮忙。但作业和试卷，全都是成绩不算好的学生们最讨厌的东西，和这两样东西直接挂钩的课代表，可不就是他们最讨厌的人？每天早上都跟讨债鬼似的，追在后面不停的要作业，完全是平白得罪人嘛！

可郭老师的命令他也不能随便拒绝……人家可是班主任，当着全班人的面拒绝一次就够了，没完没了拒绝，你是觉得老师好说话？还是觉得老师不要面子？

好吧，虽然很不情愿，但既然郭老师都这么说了，周方远也只能听之任之。

接下来，郭老师把最后一些垫底的学生的考试成绩念出来之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节课已经过了大半，很显然已经不适合讲课了。

让某新任课代表上讲台把卷子拿下去之后，郭老师开始给同学们讲道理。

这也是班主任最爱做的事情之一。

为了自己班上的学生能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学校，很多老师基本上是一有时间就会给学生们将道理。给他们说一些不好好学习的例子，让大家知道不好好学。再说说一些成功人士，让大家知道好好学习的好处。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老生常谈，小学老师讲过，初中老师讲过，到了高中，高中老师再讲一遍。所以大多数学生是不太愿意听的，包括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也是一样。

不过可能真的是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普遍要成熟一些，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他们好好学习为未来打基础，所以就算老师说这些他们并不想听的话题，他们也还是表现得非常认真，从眼神到表情，绝对不让老师感受到任何的不满。

再看那些学习成绩比较差的学生，他们就成了完全相反的样子。他们不明白学习对未来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不爱学习，也不爱听说教，老师说教的时候，他们要么哈欠连天，要么直接把头蒙住，要么交头接耳的在下面高小动作，要么干脆双目无神的发呆。

结果，表面上起码能做到认真听下去的好学生们，自然越发的让老师喜欢。而连表面工作都不愿意做的差等生，则是越发的让老师不喜。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对于每一个学生来说都能算得上是解脱的铃声。

郭老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说一下啊，明天周六，随便你们的爸妈谁都行，让他们抽时间过来开家长会。时间是上午九点，今天下午下学后，所有班委都留下来，还有各科的课代表也是一样。”

说完，郭老师就抱着自己的教案走了。

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坐在位置上的周方远本来准备去放放水来着，结果还没等他站起身，他的面前就多了一度人墙。抬头一看，周方远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这些家伙，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啊！

。

68.两个活宝

带头的人有“王子”，有“膀胱”，这俩货是班里面最能闹腾的两个人，当然了，是那种不影响别人学习的闹腾。尤其是“膀胱”，他大小还算是个好学生呢，就是性格实在是有些逗比。

其最标志性的时间，发生在高一下半学期。

周方远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很不好，阴天下雨，明明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外面却黑得像是太阳落山之后的样子。还刮着大风，学校里的树都被刮得摇头晃脑的。

当时同学们都在学习，这货却不知道那根筋没搭对，突然跑到讲台旁打开窗户。外面风雨交加，雨滴从窗户吹进来，他就站在零星的雨滴之中，跟跳大神似的疯魔乱舞，同时嘴里大喊“吸星”。

有多少同学真的是被他这句话都逗笑的无法知晓，但周方远敢保证，绝大部分同学都是被他这种白痴的行为给逗笑的。

而这货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分班之后到了新的班级依旧是一副逗比模样，甚至等大学毕业后，高中同学小聚的时候，他这毛病还是改不了。“逗比”已经成了他的标签，一辈子都摘不掉。

现在围着周方远，这家伙的毛病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备就能喷涌出来。

“恭喜了啊，我们的大代表，啥时候请我们吃个饭啊，我要求不高，请我吃几个汉堡就行。”

一边说着，这货一边露出馋的流口水的模样。但最让人无语的是，他居然真的流出了口水。

“凑不要脸，还好几个？你以为你是谁啊，凭啥给你好几个汉堡？周方远你别听他的，你可以给我，我要求也不高，给我一盆炸鸡就行。”

“王子”孙勇脸上挂着贼兮兮的表情，还不停朝周方远眨眼。

周方远无奈的看着他，还没说话，一边的“膀胱”就不干了。

“凭啥啊，凭啥就给你一盆炸鸡啊，你以为你是谁？屎花小王子？”

“膀胱”不满的叫屈，直接把“王子”这个外号的本意给喊了出来。

孙勇这个人肠胃可能是不太好，别人是每节课下课都去小解，他则是每节课下课都去大解，而且速度奇快无比。基本上别人先进去放水，“王子”紧跟着进去，结果别人水还没放完呢，他已经提着裤子走了。且据某个不嫌脏的家伙悄悄查看后的结果，“王子”每次大解出来的东东，都是以一种花朵的形状扩散的。

结果“屎花”这个外号就成了他最初的外号，但是“屎花”不好听，后来就叫成了“花花”。孙勇对“花花”不太满意，他说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他要求一个霸气的外号。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于是“蹿稀王子”就成了他的外号。

虽然当时起外号的过程全班同学都知道，但现在“膀胱”如此直接的说出来，那就是在打“王子”的脸。

“王子”脸涨得通红，配合他那突起的颧骨，脸蛋一下子变得跟屁股蛋似的。

“没错啊，我是屎花小王子，我就是屎花小王子咋啦，你吃屎去吧你！”

说着就一拳打了过去。

当然了，这一拳是闹着玩儿的，不可能是真打。

“膀胱”也是非常配合的，装模作样的伸手挡住拳头。

“我吃屎？如果我吃屎，那你就是屎，我就专门吃你呢！”

“嘿，巧了，为了让你吃屎，我宁愿当屎！”

“那我这里也巧了，为了让你当屎，我宁愿吃屎！”

周方远无语的捂住了额头。

这两个活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要吃屎一个要当屎，就算是为了骂对方。

班里面的其他同学已经被这对活宝给逗得大笑不已。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周末去我家好不好？我保证你们吃个饱，保证你们吃得能吐出来。”

周方远可不想他俩继续闹下去了，虽然很逗比很欢乐，但他俩别在自己身边闹啊，搞得好像是自己把他俩弄成这样似的。

结果周方远这话一说出口，班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暗自咽口水。

随着这段时间周妈在三中门口摆摊的时间越来越多，五班很多同学都吃到了汉堡，不得不说，面包夹炸鸡的配合，对于这些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就是价格有些贵，十块钱一个不讲价，让大部分同学只舍得偶尔吃一个解解馋就得了。

现在周方远居然说让这来货去他家吃个饱，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这俩货的好运。

他们也想吃啊，但他们不好意思开口再去和周方远说，所以就只能羡慕。

唯有“王子”和“膀胱”两人，听到周方远的话之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但紧接着俩人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合适吗？”

“你们要拿来卖钱的吧。”

“要不我们花钱买得了。”

“就是我没钱，要不给三块钱卖我一个？”

“对啊，卖给我们缩小版的，肉小一点没关系。”

“够吃一口就行。”

这两人像是说相声似的。

刚才还一个宁愿吃屎一个宁愿当屎，现在居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起了配合，实在是让周方远无话可说。

“少废话，去不去，不去就拉倒……”

眼看着就快上课了，周方远决定不再废话。

“去去去！你邀请我我怎么能不去？”

“不去不是不给你面子嘛？”

“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某坨屎要是敢这样，我就直接踩烂他。”

“哈，牙很硬啊，有种你来踩踩看，我非把你鞋底给弄脏。”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是不是稀得都站不起来？”

“可不是咋的，我就是为了让你吃着方便，吃的时候记得带勺啊。”

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这俩货越说越过分，已经开始朝恶心的方向发展。

周方远实在不能听了，连忙以上厕所为由跑了出去。

和他一起的同学还有不少，都是被这俩货给恶心的。

等周方远从洗手间回来，任课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虽然还没拉上课铃，但他还是很恭敬的喊了“报告”，在任课老师对他点头示意后，他才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剩下的几节课，都是讲卷子和宣布分数。

因为郭老师当时只是宣布了总分，所以具体的分数，会由每个任课老师单独宣布。今天没有课的，课代表需要抽时间去老师办公室去取成绩单。

分数发下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就连“王子”和“膀胱”，也没有了胡闹的兴致。

下午下学后，所有的班委和课代表都留了下来。

郭老师带着他们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然后嘱咐他们，明天上午开家长会之前他们这些必须提前来学校，帮助家长们寻找各自孩子的座位。

这就是当班委和课代表其中一点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别人都休息的时候，他们却总是无法休息。

安排完各人的任务之后，周方远终于可以离校。结果他刚刚走出班门，就看吴恩奇正站在楼梯边上，见他出来，对方立刻迎了上来。

“等我呢？”

周方远有些奇怪，两人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上啊。

“嗯，等你呢，你之前说让孙勇他们去你家，你是认真的？”

吴恩奇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周方远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真的啊，这种事情还有必要撒谎？”

吴恩奇笑着说道，“那我也想去行不行？”

周方远说道，“当然行啊，不过明天可不行，明天我们都得来学校，要去也得是后天。”

吴恩奇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后天上午我过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方远说道，“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要不这样吧，上午九点我在甘河桥东口等你，你看行不？”

吴恩奇说道，“行，当然行。”

约好了时间，两人相伴着下楼，一路走出学校，最后在校门口分别。

但周方远没走，而是等在后面取自行车的沈星。

等了两分钟，沈星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周方远视线中。

看到他，沈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怎么还不回家？”

周方远笑了笑，“我专门等你呢。”

“等我？”沈星瞪大眼睛，“等我干什么？”

虽然这么问着，但她的脸色却红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某种可能。

周方远看在眼里，却没有借此调笑对方，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孙勇他们今天不是闹腾着要去我家么？吴恩奇刚才也说想去。我寻思着把你也叫上，我还想让你辅导我功课呢，不事先讨好一下你怎么行？”

周方远的话，让沈星的脸色没有那么红了，但她却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几个男孩子一起玩儿，我又和你们玩儿不到一起。”

“有什么玩不到一起的，都是同学，随意一些就好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周日上午九点我在甘河桥东等你，不见不散啊。”

说完，根本不给沈星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沈星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句也没喊住，只能推着自行车离开。

她当然喊不住了，因为周方远早在刚才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公交站牌下的那道倩影。

既然要邀请同学去自己家做客，当然一次性邀请个够，否则一个一个来，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时间，某些人怕是也不会单独去他家做客。

倒不如借着这个有其他同学也去的机会，把段清宜一同邀请到他家去做客。

。

69.演戏

回家路上，周方远把自己的想法和段清宜说了一下。

她没有像沈星那样拒绝，而是转头看着周方远，那目光如湖水般平静。

周方远感觉这目光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内心一般，不过他没有闪躲，而是很大方和段清宜对视着，“还有孙勇他们也会去，另外我也邀请了沈星，放心，不只有你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段清宜才收回目光。

稍微想了一下之后，段清宜点点头，“好吧，我周日上午有时间，在哪集合？几点钟？”

“上午九点，坐公交车到兴旺村下车就行。”

周方远开心的笑了起来，能够邀请段清宜去自己家做客，毫无疑问是他人生的一大步。上一世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一世做到了，不论如何都值得他开心一下。

“嗯，我记住了。”

段清宜点点头，伸手将耳边有些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但周方远却从里面读出了“害羞”的情绪，他咧嘴笑着，能让段清宜不止一次的害羞，自己也真是够可以的。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这次考试考了全班第21年级前100的好成绩，还让郭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夸奖。”

害羞让段清宜本能的转移话题，只是手法有些稚嫩，转折也太过生硬。

周方远没有点破，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儿啊，按照三中以往的升学率，我只是刚刚探到了一本的门槛而已，我还得更加努力才行。倒是你，全班第五名，还是你更厉害。对了，老郭让你当语文课代表，你为什么拒绝啊？当课代表不好吗？”

这话说得，之前是谁不想当历史课代表来着？

段清宜闻言摇摇头，“不是不好，而是我不喜欢当课代表。再说我也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我妈都说我性格太冷淡，让我当课代表估计栾老师会被气死吧，还是算了吧。”

冷淡吗？

周方远并没有这么觉得。

在他的眼里，段清宜确实是一个不太喜欢热闹环境的人，但她对谁都是温柔微笑，和冷淡可不沾边。真正的冷淡是什么样子，周方远上一世可切身体验过的。他曾经在某公司打工时的直属领导，就是个超级冷淡的人，周方远在那个公司上了半年班，从未见对方笑过一次。永远都是一脸的旧社会，感觉好像谁欠她五百万似的，那种人才是真正的冷淡。

至于说段清宜这样的，只能说是性格比较淡雅，而且喜静不喜动罢了。

当然了，这里面可能也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在，但管他呢，反正周方远觉得段清宜的性格很好就够了。

两人继续聊了些没有营养的闲话，这已经成了两人的日常，毕竟周方远天天送段清宜回家，哪有那么多有营养的话说啊。而且拉近双方的感情不就是用这种没营养的闲话来达成的吗？真的和对方说一些专业知识，除非他周方远是傻子。

把段清宜送进小区，周方远这才一如平常的坐上公交车回家。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方远顿了顿，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父母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作为高中的第一次考试，他们也想知道自己儿子考的怎么样。

不过当他们看到周方远一脸低沉的表情时，夫妻二人立刻聪明的没有多问。

吃过晚饭，周方远回屋学习，过了一小会儿，周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妈……”

周方远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周妈端着水杯，坐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周方远的头顶。

“怎么了？看你今天不太高兴，是考试没考好吗？”

不同于以往的责问，也不同意以往的失望和无奈，这一次周妈的表情很平静，还有些温柔。

“嗯，比理想的差一些。”

周方远的声音更加低沉。

“好了，不要难过了。一次没考好没关系，只要下一次能考得更好就是了。你最近的努力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我们相信你高考的时候一定能拿出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两年多，你还有的是时间。所以不要失望也不要气馁，继续努力，继续加油，我和你爸都对你有信心。”

和上一世只有些许不同的说辞，却让周方远心里突然有些暖暖的。以前他并不能理解父母对自己的期待，反对觉得父母的各种劝慰和鼓励都让人烦不胜烦。同样的话，如今听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上一世他恨不能父母说说几句，但如今，他能真正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殷切期待。

周方远甚至立刻就想将自己的成绩告诉自己的母亲，但他忍住了。既然想要给父母一个惊喜，那就先让他们稍微有些失望，这样惊喜感才能足够。

所以周方远只能强忍着说出一切的冲动，垂下去的头稍微抬起来一些，“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妈一眼。

“妈，明天的家长会……”

“我去吧。”周妈捏了捏周方远的脸，“你爸要面子，让他去开家长会，到时候老师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他会下不来台的，我没事儿，我心大，我明天过去吧。”

难道你就不要面子了吗？

周方远心里暗叹。

自己的上一世啊，真的是失败到了极致呢，其实周妈比周爸更加的好面子，然而呢？却被自己生生折腾得所有面子都荡然无存。现在想象，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幸好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让自己有机会弥补这一切。

“我明天也去，郭老师说了，让我们提前去学校打扫一下卫生。所以你可以迟点再去，我得早走点才行。”

周方远继续说道。

周妈闻言一怔，“打扫卫生？你们今天没打扫吗？”

“没，”周方远摇摇头，继续扯谎，“今天下学以后郭老师利用打扫卫生的时间给我们简单的讲了讲历史卷子，说的是明天再打扫。”

“哦，那郭老师这样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周妈点点头，“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做题吧。记得喝水啊，我一会儿过来给你添。”

周妈说着就站起身来，嘱咐了周方远一句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周方远一直目送着自己老妈出去，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真的差点没憋住。好在自己的意志还算坚定，主要是想要给父母惊喜的想法太强烈了，让他硬是把心中的冲动给死死的压了下去。

现在就等明天的家长会了，希望家长会上能给自己老妈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到老妈到时候惊讶的表情，周方远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书做题的兴致也没有了，索性不再做题，而是拿出漫画书来，开始给自己放松枷锁。

……

第二天，周方远起了个大早，仅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简单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下，周方远就出门了。

他没有坐公交车，现在才七点出头，距离九点还有将近两个钟头，他决定一路慢跑去学校。

这一世，不光要赚钱，也不光要把学习搞好，身体方面他也要格外的重视。

上一世因为抽烟喝酒，又不太运动，所以年纪轻轻的，周方远就和很多同龄人一样，身体已经进入了亚健康状态。很容易感冒发烧，而且只要一得病就很难过，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康复。

那是他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非常的差，而且年纪轻轻的就落了一身的毛病，比如说酒精肝，比如说高血压，比如说高血糖等等，很多毛病平时确实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很难治愈，只能是一点点的保养。

难以想象吧，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身体状况已经比很多老年人还差。

这全都是平时不注重自我保养而带来的危害，所以这一世周方远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健康。当然很多东西他是躲不掉的，比如说喝酒，比如说应酬。

但他能用其他的方法避免自己的身体受到危害啊。

可以少喝酒，也可以增加运动，多运动总是没有坏处的。

之前的日子他一直忙这忙那的，就把锻炼这事儿给忘了，昨天晚上睡觉前才突然想起来，他当时就决定，以后上下学都不坐公交车了，而是改成跑步上下学。而且也不用担心书包会成为累赘，他大可以把大部分的书都留在学校，只带自己完成作业必须的部分就行。

今天是第一天慢跑，周方远做了很长时间的热身运动，才迈开步伐。

他平时也不是个太经常运动的人，所以从他家一路跑到学校，大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跑跑停停的，到了学校的手喘得嗓子都有些疼。双腿那就更不用说了，又酸又麻，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过收获也是有的，起码跑完这一趟之后，他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在一楼的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站在风口把水渍全部吹干，他这才迈开脚步，朝四楼走去。

。

70.家长会

周方远上到四楼，发现教室门已经打开，进门一看，班长郭靖正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窗户大开，他把腿架得老高，手里叼着根烟，很是惬意的吞云吐雾。

周方远走进教室，郭靖立刻把捏着烟的手藏起来，等他看到进来的人是周方远之后，又松了口气似的把手抬了起来。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走路都不出声，你是鬼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塔山，从里面抽出一根来，甩手丢向周方远。

周方远伸手接住，但紧接着丢了回去。

“我就不抽了，两个人抽烟味儿太大，你是怕老郭闻不出来？”

“嘿嘿，我这不是顺手的嘛！”

郭靖笑嘻嘻的把烟接过去，重新塞到烟盒里，又把烟盒装进口袋。

郭靖抽烟的事儿，班里不少人都知道，甚至可能连郭老师都知道。不过并没有人告状，郭老师也就当不知道。没办法，好学生就是有这种优待，当然了，一般的好学生也不可能优待到如此程度。具体情况周方远不太清楚，但好像是郭靖家的某个亲戚和三中校长有关系。他自身学习成绩还相当优秀，而且郭靖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抽烟，他烟瘾上来的时候，也会尽可能避开同学。

民不举官不究，没人告状，郭老师当然不会说什么。

只是每次抽完烟之后，他身上难免会有些味道，所以很多同学都隐约知道了他抽烟的事。

不过这人呢，品性还是不错的。而且对于成年人来说，抽烟与否和一个人人品好坏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也只有学生阶层，才会大多数人都认为抽烟的学生是坏学生。但郭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打了这些人的脸。

总之，周方远比较了解郭靖，而且他有未来的思想，也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因为对方抽烟就带上有色眼镜。

“你也少抽几口吧，一会儿其他人来了，还是能闻到味的。”

“嗯，我知道，这就掐。”

郭靖把腿放下去，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然后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还细心的用其他垃圾盖上，只要不是有人无聊到去翻垃圾桶，基本上不可能发现。

扔掉烟头之后，郭靖还从兜里掏出口香糖，自己吃了一块，朝着周方远递了递。

周方远摆手拒绝，口香糖里面的糖分太大，吃多了其实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

教室门窗打开，有轻微的穿堂风，不一会儿就把教室里的烟味儿完全吹散。周方远和郭靖聊了几分钟，其他同学就依次进入教室。不一会儿郭老师也来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多。

“女同学再把桌子擦一擦，周方远，郭靖，你俩去打点水，往地上洒点水，看看班里面雾的，你们也能坐得住。”

郭老师一来就发号施令，大家得到指令后立刻开始行动。班委和课代表里只有周方远、郭靖还有高跃林是男生，不过最近高跃林不太有时间，因为全市中小学生就快开幕了，作为五班乃至整个三中都数一数二的短跑运动员，郭月林早就被学校体育组给叫走了。

所以现在苦活累活就只有周方远和郭靖两人干了，好在其实也没啥重活，就是打两桶水而已。

水打回来，几个女同学先在桶里把抹布沾湿，然后周方远和郭靖一人一桶水，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洒水。

他们正忙着呢，终于有第一个家长走进了教室。

“这是高一五班吗？”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穿得很正式，显然家境不错的样子。而且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气势，一看就是平时指挥别人指挥惯了的，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

“没错，这儿就是高一五班，我是五班的班主任郭靖。”

正站在讲台上监督周方远他们的劳动郭老师立刻开口说道。

“您就是郭老师？”中年男子闻言双眼一亮，表情也生动了很多，他迈步走进教室，伸出右手和郭老师的手握在一起，“早就想和您认识一下了，我是刘政的父亲。”

原来是刘政的父亲！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周方远终于了然，如果是刘政的父亲那就说得过去了，刘政平时就挺大手大脚的，虽然不如吴恩奇，但也显得非常有钱。现在看看他爸，显然是经商的，而且还是比较成功的那种。当然了，这里的作为成功，只是相对普通人来说，和真正的大商人还是不能比的。毕竟双方的气度还是有差距，如果是真正的那种大商人，虽然看到老师的时候还是会很尊敬，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刘先生你好，刘政在班里面的表现不错，考试成绩也在中上水平，就是作业总是不能很好的按时完成。如果你或者你的夫人能够在他下学之后还敦促一下他的学习，他的成绩必然能更进一步。”

郭老师终究是老师，就算这位刘先生看上去确实是比较有钱的样子，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郭老师，您不知道啊，我平时忙，哪有时间管我家那个小子。不过您放心，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教训倒不必，你或者你的夫人能稍微敦促一下就行。”

“是是是，我明白。”

刘政他爹不停点头。

“那刘先生你先坐一会儿吧，咱们等一等其他家长。周方远，你来带刘政他爸去刘政的座位上。”

郭老师笑了笑，然后抬头对周方远说道。

周方远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桶，然后走到教室中间位置第四排的座位旁，“刘叔叔，你来这边，这是刘政的位置。”

“那就先不打扰郭老师了……”刘政他爹又和郭老师握了握手，然后走到周方远所指的地方，“谢谢你了小同学。”

“不用客气。”

周方远笑着说道。

说话间，第二个家长也走了进来。这一次是个长相和穿着都很普通的女性，一说才知道他是李静的母亲，李静的学习成绩也是不错，是班里面的前二十名。

她同样和郭老师简单的交谈了几句，等第三个家长进来的时候，这才走下讲台，被引导着在靠窗第二排坐下。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家长走进来，最初他们还能和郭老师说上几句话，但随着进来的家长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快，新来的家长们也没时间和郭老师说话了，一进门就被周方远他们直接引导到自家孩子的座位上。

周方远迎接了一个又一个家长，其中也包括沈星的父亲，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还有段清宜的母亲，一个成熟端庄美丽的女人。把他们分别安顿好之后，周方远突然像是福至心灵一般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刚刚走进教室的自己的母亲。

“妈，你来了，来这边走。”

周方远立刻走过去，扶住周妈的胳膊说道。

“你们班就你们几个人吗？其他同学呢？”

周妈疑惑的问道。

“他们没来呀，就我们几个人过来了。”

周方远笑眯眯的说道。

“就你们几个人？”周妈瞪大眼睛，“你之前不是说……”

“嘿嘿，具体原因你很快就知道了，”周方远摇摇头，“这是我们班主任，郭静老师。”

周方远正好把周妈带到了郭老师的面前。

“郭老师？”

周妈闻言立刻把头转过去。

“哎呀，您就是周方远的母亲吧，我是郭静，是周方远的班主任。”

郭老师很是热情的伸出双手握住了周妈的手，和之前对刘政父亲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啊？哦，郭老师您好，您好……我是周方远的母亲，我儿子在学校真是麻烦您了。”

周妈和很多普通的父母一样，对老师总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为了周方远能够在老师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甚至用上了讨好的语气。

“不麻烦，不麻烦，周方远是个好孩子，学习认真，所有老师都很喜欢他。而且这一次他的进步非常的大，成绩也大大的超出我们的预期。所以一会儿我还希望你能够站到这里，和其他家长说一下你平时是在呢么教育周方远的，其他家长相信也会非常的好奇。”

郭老师面带笑容的说道。

她的话，吸引了其他所有家长的注意力，也惊呆了周方远母子。

周妈是不敢相信郭老师的话，她还以为周方远这一次没考好呢，毕竟这是周方远亲口说的。但是现在郭老师这么说……她不由得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周方远也惊讶，他没想到郭老师居然想要让自己老妈上台“演讲”，这当然也是家长会的惯例，好学生的家长一般会被请上台，简单介绍自己的教育方法。

但是他们一般都提前有所准备啊，周方远这一次只是全班第21名，确实进步非常大，但他前面还有20个人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完全没有和自己老妈说这件事，因为他也完全没想到郭老师会让自己老妈上台讲话啊。

结果现在被郭老师来了个突然袭击，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

周方远傻眼的看着郭老师，再看看自己老妈。

母子两人都被郭老师的一番话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

71.要相信他们

郭老师就是在玩儿突然袭击。

其他老师喜欢提前通知，所以得到通知的家长都会有所准备，讲出来的东西不能说花团锦簇吧，但也是非常的漂亮。但这演讲的东西，一旦漂亮了，就很难言之有物。毕竟大家都不是大文豪，谁还能保证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又漂亮又充实啊。

所以她这一次换了套路，她也想看看周妈在临时受命的情况下，能不能说出一些对其他学生家长有用的东西。

而且老实讲，周方远这一次进步确实是很大，毕竟中考成绩在那摆着呢，而中考成绩不行，就意味着初中阶段的知识完全没学好。在本来就有很大差距的情况下，底子还不够扎实，周方远能一路追赶并超越很多比他学习好的多的同学，这就非常不容易了。

其他人就算进步，也是小幅度进步，像这么大幅度的进步，郭老师为数不多的从教经验里，还真的是没见过。所以她有些期待，期待周妈能够拿出一些优秀的建议来。

结果她这么做却是把周妈给坑了。

偏偏还是在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前说出来的，周妈想拒绝都没法拒绝。

周妈只能转头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现在也头疼呢，郭老师这一次突然袭击，把他自己也给套进去了，好在上台讲话的不是他，他只能若无其事的躲过自己母亲的目光。

“那就这样，周方远的妈妈，你先坐一会儿，还有几个家长没来，等人来齐了咱们就开始家长会。”

郭老师最后盖棺定论，周方远母子没办法拒绝郭老师的提议，只能向周方远的座位走去。周妈的手悄悄落在周方远的手臂上，然后用力一扭。

“丝——”

周方远倒抽一口冷气，转头一看，就见老妈正瞪着自己。

得！

这是惩罚自己呢。

周方远只能摇头苦笑，这事儿，自己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啊。在家不说实话只是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但谁能想到这惊喜会如此之大呢？

安排老妈坐下，周方远连忙跑到教室门口，把最后几个家长也迎进教室后，教室门关闭，周方远几人被关在了教室外面。

等里面的声音完全被阻断后，郭靖才笑嘻嘻的凑上来。

“咋样？爽不爽？”

“滚！”

周方远双眼瞪得溜圆。

“嘿嘿，还不是怪你自己？你要实话实说不就没这个问题了？”

郭靖嬉皮笑脸的勾着周方远的脖子，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不一样的，以前老师都会提前告诉咱们准备让谁的父母上台讲话，这一次完全变了，郭老师有通知过你们吗？”

沈星在一旁接话道，然后看了看其他人。

大家全都摇头，显然，郭老师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通知。

“你看，我们都没接到通知啊，大家一样，你就安心啦。”

郭靖拍了拍周方远的胸口，大笑着说道。

“那能一样么？”

周方远又瞪了他一眼。

“你们以前学习好，父母经常会被叫上台讲话，就算这一次没有提前准备，经验也比我妈丰富。我妈她以前从来没上过讲台，到时候要是出丑怎么办？完了，我回家肯定会被骂惨的。”

周方远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墙上，无奈的说道。

他的话，引得其他同学窃笑不已。

虽然教室门关了，但里面的声音他们还是隐约能听到的。

郭老师先是把前半年的教学状况做了一个总结，然后点名表扬了一些同学，其中就有周方远，周妈坐在教室里脸都红了，是激动的，作为一个前三年里几乎每次都会被老师点名批评的家长，这一次被老师点名表扬，周妈非常的开心和激动。

然后是一如既往的点名批评，周方远隔着窗户看这班里面的状况，那些被点名批评的家长，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老师不可能批评家长，她在批评那些学生。可学生不是家长的孩子吗？孩子被批评，他们这些家长也会跟着一起丢脸啊。

“现在教室里也没别人，咱们就有啥说啥，”郭老师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学习重不重要，相信各位家长比我清楚，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很忙，我也知道你们有的人并不在意自己子女的学习状况，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们可以不听，我只针对那些在意子女学习的家长。”

说到这里，郭老师顿了顿。

“我个人认为，学习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学习好未必能找到好工作，学习不好也未必就不会有所成就，但学习能改变一个人的素质和眼界，本科大学生和小学没毕业的学生，他们在未来的成长之中，必然会逐渐的拉开差距。就算后者能赚到更多钱，但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正常情况下，学历高的人，必然会比学历低的人更加成功。我希望在在座的各位家长，你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孩子多考虑考虑，你们难道想看到自己孩子以后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吗？你们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过越好？说不定等你们老了，还能跟自己的孩子沾点光呢，而不是等你们的孩子都人高马大，甚至已经养育下一代了，还会因为生活困难而向你们伸手求援。”

郭老师的话让不少家长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郭老师看着家长们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下面请学生家长上来说说你们的教育方法吧，周方远的妈妈？你先来？”

郭老师第一个就点名周妈，周方远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把头从窗户上收了回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老妈的目光，那是一种埋怨的目光。但他紧接着又把头伸了出去，看着老妈一步步走上讲台，当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周方远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同时伸出大拇指。

周妈不露痕迹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下面一个班的七十多个家长，她深吸一口气，表情稍微镇定了一些。

“其实，我，我也没啥经验可说，郭老师非要让我说来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

周妈有些忐忑的说道，得到了其他家长善意的笑声。

“我家孩子，其实一直挺让我操心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就不爱学习。小学的时候因为学业简单，他的成绩还算不错。当时我们觉得自己孩子很聪明，等他准备上初中的时候我们不想让他去七中，那个学校的风气太差了。

我和他爸我们用全家的积蓄，送他去了六中。可他没有好好学习，成绩一天不如一天，他爸愁得头发都白了，我也因为经常生气弄得胃都不太好了，现在吃点凉东西就会难受。但是我们一直都觉得，男孩子的后劲强，说不定等他上了高中就会一下子懂事了呢？

所以等他准备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商量了很久，还是想让他来三中上学。因为三中的教学更好，风气也比四中五中强，但是他的中考成绩只有450分啊，需要花高价才能进来。我和他爸都是普通职工，我们哪有那么多积蓄啊。我们到处借钱，想要给他凑够学费，到最后还差9000块钱，我们当时愁白了头，就差卖房卖地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周妈的表情有些哽咽。

周方远则是用头抵着墙，闭着眼，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

其他同学也静静的听着，谁都不说话，教室里的家长们也都不说话，有不少家长甚至开始抹眼泪。这些家长都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太好，自家孩子成绩也一般，家里砸锅卖铁把孩子送进来的家长。里面有些家长的孩子甚至和上一世的周方远一样，明明是画着家里面几乎要卖血才弄来的高价，却不好好学习的货。

他们对于周妈的遭遇感同身受，因为这些情况也发生在他们的家庭里。

“我也不知道我儿子是什么时候变的，那好像是在开学前的一个月吧，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对我俩说，说不让我俩卖房卖地，说他自己有办法能弄到钱。

我家这个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不行，但我相信他还是个老实孩子。我本来想问问他想干什么，但是我家那口子让我别问，让我相信并支持儿子的想法。

所以我们给了他500块钱，他拿这些钱去市场买了烤肠机，然后在大西街摆了半个月的摊，当时可是最热的日子，他就坐在太阳底下，身上的皮晒得脱了一层有一层，硬是把这九千块钱给挣了出来……”

说道这里，周妈似乎是想起了周方远晒得像是一块黑炭一样的皮肤，终于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泪。

其他家长则是瞪大眼睛，他们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事。

“我说这些不是想夸自己的孩子多么懂事，我只想说，各位家长，我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我们应该相信他们，并且支持他们。可能他们现在还不懂事，可能他们现在还不爱学习，但他们总有一天会醒悟过来，会明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难处。就算那一天来得再晚，他们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不能总是骂他们打他们，我们应该多多的鼓励他们，给他们信心，让他们有更大的勇气面对未来。”

最后一段话，周妈完全是有感而发。

话音落地，教室里响起热烈的鼓掌声，郭老师也在鼓掌，其他家长都在鼓掌。

周方远站在教室外面，保持着用头抵墙的姿势，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

72.夸奖与批评，不同的世界

周方远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重生之后，他年轻了，好像也更容易被感动了。

老妈在教室里说的这一番话，又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也许就是这种信任，让他们一直“放纵”着自己，结果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么可以说这种信任是错误的吗？不，信任没错，错的是自己啊。

郭靖不知何时来到周方远背后，虽然他面朝墙低着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郭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方远，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方远连忙站直身体，他迅速的擦了擦眼角，“我没事儿，就是鼻子有些发痒，想打喷嚏。那啥，我去洗把脸去，今天早上走得着急了，都没洗脸。”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直接转过身，自顾自朝水房走去。

周围的同学一脸莫名其妙，只有沈星，看着周方远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妈的话虽然说的简单，也没太多的大道理，但也算是言之有物，尤其是在事先完全没有得到过通知的情况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确实算得上是难能可贵了。

以郭老师为首，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对她报以掌声。

周妈说的时候很自信，说完了，就一下子变得有些害羞了，被下面的家长们一通鼓掌，脸都红了。

“我，我全都是瞎说的……”

“不，周方远妈妈，你说的非常好。”郭老师鼓着掌站起来，她走上讲台，看着下面的家长，“这是我们很多家长和老师都有的问题，他们认为孩子应该多教训，不教训就会犯错，就会走歪路。这个想法本来没有错，但过犹不及。我们在批评孩子的同时，也应该经常夸奖他们，为他们建立自信心，同时我们也要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自信的孩子才是最优秀的，如果一个孩子失去自信心，不仅考试考不好，以后出身社会也会处处碰壁。所以我希望，我们所有家长，还有我们这些老师，在教育孩子的同时，一方面要保证他们不会走歪路，一方面也要给孩子足够的信任以培养他们的自信心，这一点上，我和你们共勉。”

郭老师说着，下面再次响起掌声。站在旁边的周妈也是跟着鼓掌，她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就是随便想到哪就说出来的一番话，居然被郭老师如此的认可。

“周方远妈妈，谢谢你的讲话，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叫其他家长上来。”

郭老师笑着说道。

“哦哦，好，好的。”

周妈闻言立刻走下讲台，坐回到周方远的座位上，旁边的几个家长立刻转过身来，和周妈说起了话。

郭老师也立刻把第二个家长叫上了讲台，正如周方远说的那样，除了周妈，其他家长以前有过不少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算没有提前准备，他们也不会怯场。

而且有周妈在前面开了个好头，后面的家长也收起了场面话，开始说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讲真的，这时候的家长有几个有真正的教育经验？还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说他们的家庭教育可能确实稍微好一些，但更多的还是自家孩子懂事，能够从家庭教育之中汲取尽可能多的养分，自己变得优秀。

连带着连家长的教育方式也变得非常优秀。

实际上，如果真的有人模仿那些清华北大学子的家长的教育方式，教出来的孩子可不见得也能考上清华北大，甚至出现其他问题也说不定。所以教育方法这东西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现在家长们分享的，与其说是教育方法，倒不如多说一些日常的父母和子女的相处方式，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的细节问题。

就好比尊重孩子的、不会当着孩子的面爆太多粗口、比如说怎么让他们成为一个诚实的人……教室里的气氛一度很不错，上台的家长分享了很多自己的小窍门和看法，下面的家长们听着受益匪浅。

掌声持续不断，周方远洗了把脸并且自然风干后转回来，还能听到里面一阵阵的掌声呢。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教语文的栾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周方远已经能够预料到教室里面将会发生什么。

栾老师全名栾剑凤，人如其名，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是那种非常严厉的性格。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利剑，有时候说话非常的伤人。当然了，她这人本来就是嘴赖心好的那种人，嘴上说的难听，内心不好使为了学生好？

只可惜，大多数学生理解不到这一点，所以栾老师是五班大多数同学最讨厌最害怕的老师，没有之一。

不再年轻的岁数，不苟言笑的表情，微微立起的眉毛，这么说吧，哪怕只是看栾老师一眼，都会感觉对方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栾老师敲开教室门并且走进教室之后，原本欢快的气氛顿时像是被丢进了一吨冰块似的，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叫栾剑凤，五班的语文老师。”

和郭老师点头示意之后，栾剑凤走上讲台，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同学家长都来了吧？我今天要点名批评几个人……”

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栾老师一开口就是点名批评。批评的是学生，其实还不是在批评家长？最起码这些被点名学生的家长，肯定会变得特别没有面子。

“吴静的家长呢？哪位是？”

说到做到，栾老师第一句话，就把班里面学习成绩最差的女孩子给点了出来。而她的家长，穿着看上去不算奢华，但也不是非常差，总之就是比较普通的水平。

“我是吴静的家长，栾老师，我家静静她……”

“吴静的学习成绩先不说，我想问问，你们在家会关注她的学习吗？平时作业也经常不完成，你们做家长的都不会问吗？你看看她这次的成绩，语文52分！她是怎么考的？选择题对了三个，诗词填空对了一个，古文翻译全错，平时我和她说话她也是爱搭不理的。吴静家长，孩子的品性好坏咱们姑且不论，咱们就说成绩。语文是三大主课之一，以后就算是分了文理班，语文也是必学的课目。以吴静现在的学习状态，她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除非她其他课目能够全部考满分！但是这可能吗？我希望你们回家以后能多多关注孩子的学习，她现在的学习非常成问题，你们要还是不管，以后再管就迟了，知道吗？”

根本不给留任何脸面，一张嘴就直接开炮。

吴静的家长被栾老师说得面红耳赤的，偏偏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这个班的语文老师，真把对方得罪了，给自家女儿穿小鞋怎么办？而且人老师说得没错啊，高一上半学期语文就不及格，其他课目的成绩也都一般，这样发展下去，到了高考的时候除了落榜还能怎样？

说完了吴静的家长之后，栾老师又把矛头指向了其他家长，一口气“教训”了八个家长之后，这才偃旗息鼓。

“不过有些同学考的还是不错的，周方远的家长是哪位？”

又是周方远。

其他的家长齐刷刷的朝周妈的方向看去，周妈也缓缓的站起身来。

“周方远这一次考试成绩还不错，比他入学时的成绩提升了很多，可见他是努了力的。平时作业完成得也很认真，上课听讲也很认真，我希望他能继续保持下去。”

“好的，我会敦促他的，谢谢栾老师。”

周妈点头说道。

接下来又表扬了几个学生，其中就有段清宜。栾老师是真的喜欢段清宜，不止一次的提出来想要让段清宜做她的语文课代表，可惜段清宜就是不同意。

“教训”也“教训”过了，夸也夸过了，栾老师还有其他班级要去，所以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而就在她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其他课目的老师也有人来到了五班门外，有的老师一看五班现在有老师正在说话，转身去了其他班级，但有的老师却留了下来，像是物理刘老师，他就站在教室门外和周方远他们说笑了起来。

老师们一个一个进了教室，每个人进去以后都要点名进行表扬，也都要点名进行批评，学习成绩最差的那几个学生的家长，现在已经完全抬不起头了。几乎每个老师都要点他们名，批他们的评。而周妈，这一次毫无疑问享受到了众星拱月的待遇，几乎每一个老师进门都要夸奖周方远一番，没办法，他每一门课较之中考都有很大的提升，综合成绩更是在年级里爬升了几百名，当然会被重点表扬了。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等家长会好不容易结束之后，周妈走路都有些飘。

周方远连忙过去把老妈扶住，对比老妈此时的状态，可能上一世她就和那些被批评的家长一样吧，坐在教室抬不起头，出了教室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所以说学习好真的很重要，最起码学习好能给自己的父母大大长脸。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家长，在开家长会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坐在不同的世界一般。

周方远看着周妈笑容满面的样子，心里要好好学习的想法随着这一次家长会变得更加坚定。

。

73.周妈的“梦”

周妈现在真的像是在飘，她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都是软的。

自己家这个儿子，聪明是很聪明的，上小学的时候天天不写作业，上课就知道低头玩儿，每一次考试还都能考97、98分，偶尔还能爆出个双百。去英语班学英语进度最快，别的孩子还在“abcd”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能够背单词；去游泳班学游泳进度最快，别的孩子还在练憋气，他已经能够像模像样的游泳；学画进度也最快，别的孩子还在画简笔画，他已经开始画静物素描。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们夫妻二人对这个儿子就报以了无限希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一跃成龙，超越他的爷爷，成为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为此，他们夫妻二人甚至将工作几年积攒下来的几千块钱拿出去给他交了择校费，从七中的学区转到了六中的学区。初中阶段六中是北桐相当好的学校，他们夫妻希望自家儿子能够在更好的学校更好的成长。

然而，一切都从他进入六中开始变样了。

入学考试成绩全班第五，还当上了数学课代表，当时全家人都不停的夸他有出息，他们夫妻也跟着高兴了好几个月。结果，等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他们夫妻就傻眼了。

全班第30名？怎么会掉成这个样子？

她问他，为什么成绩会这么差。他的回答是自己失误了，很多题没有看仔细。

她了然了。

自己这个儿子别的都好，就是有些粗心，做事不够认真。小学时的各种考试，拿不了双百，就是因为看题不仔细被白白扣了不少分。对此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儿子的这个解释，她认可。

于是他们等待，等待初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

然后，考试成绩出来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全班第50名，可谓是一落千丈，年级排名已经掉出了五六百名，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差等生。

那一晚，他们夫妻二人和他谈了很久的话，但却不欢而散。也因此，她的丈夫暴怒之下打了儿子，甚至打断了好几根拖布把子，但是那又怎样呢？心不在学习上，就根本没可能学好。

然后是初一下半学期、初二、初三……这个让他们夫妻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孩子，最终让他们无限失望。中考成绩451分，全市范围内除了开设有艺术班的四中和五中，再没有哪个学校愿意要这样的学生。他们夫妻二人为此愁白了头，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才从别人口里得知花高价费能够送孩子去三中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夫妻二人喜出望外，然而再一打听，他们被那高额的学费给吓到了。

那可是让他们砸锅卖铁的数字，之前去六中就让他们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光，若是再去三中……那可真的是要把老本都蚀掉了。

然而，这可能是每个父母的天性吧，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真的能付出一切。

最后，夫妻两人决定，就算是真的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三中。

这是一场赌，赌赢了，满盘皆活，可一旦赌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而且可能这个家，从此以后就再也翻不起身来了。他们当然不想赌，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赌一赌，以后不仅孩子会留下遗憾，他们夫妻也会留下遗憾。

为了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他们最终还是做出了让自己孩子去三中的决定——砸锅卖铁也不惜。

就是在这个时候，转机出现了。

先是自家的孩子突然像是开了窍一样，居然靠着卖烤肠就把学费的缺口补上，让自己一家人不用卖房卖地；紧接着居然就靠那剩下来的五千多块钱，和别人入股干网吧，一个月赚回来十多万。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钱已经被她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里。

再往后，知道了自己下岗消息后，还是儿子，提出来让自己做汉堡做炸鸡，计划中的门店现在还没有启动，但她现在非常有信心，因为这段时间在校门口卖早点的经历让她明白，这汉堡炸鸡一旦做起来，绝对是非常赚钱的买卖。

她已经开始忍不住好奇，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然而如果说这些变化还不足以真正让她感到震惊的话，那么今天的家长会，已经让她彻底的震惊了。

归根结底，她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在她看来，赚钱是他们夫妻该操心的事情，儿子能提出意见当然很好，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够真正的把自己的成绩抓起来。

她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昨天晚上在家里，儿子把“考得不太理想”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理所当然。她哪能想到，这就是一场“骗局”。当郭静老师把儿子真正的考试成绩说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是嗡嗡乱响。坐在那里就感觉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走上讲台讲话什么的，以前只看到其他的家长上去，今天却是轮到了自己……她甚至想，这会不会就是一场梦？如果这真的是梦的话，那就上去说说吧。大方一点，勇敢一点，反正只是梦而已，就算丢人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直到现在，她也依旧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不真实。看着熙熙攘攘往楼下走去的家长，再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周妈忍不住伸出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

“哎呀！”

周妈忍不住痛呼一声。

正搀扶着自己老妈的周方远下意识回过头，正好看到老妈收回右手的动作。

“妈，你干啥呢？”

周方远有些不明所以，他开口问道。

“我干啥……”周妈嘴里念叨了一句，然后立刻就把眉毛竖了起来，“我干啥？我倒要问问，你在干啥！”

一边说着，周妈一边伸出手，抓住周方远的头顶不断晃动起来。周方远的脑袋跟着老妈的手一起晃，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啥，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干啥？啊？就这么想让你妈出丑吗？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你是要气死我才算吗？”

到最后甚至两把手都用了上来，周方远就像是狂风巨浪之中的一叶扁舟，晃晃悠悠的，已经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

“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周方远又晃了一会儿，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晕起来了，他连忙伸手按住了老妈的手。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我哪知道郭老师会突然袭击啊，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连忙求饶。

说实话，他的本意是好的，但这么做确实是有些过分。也亏得老妈没有心脏病，否则这一起一落的，还不得直接犯病啊。

“不这样了？”周妈的眉毛还是立着的，“不哪样？你要是敢不好好学习，这次不用你爸打你，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那怎么可能嘛！”周方远连忙叫屈，“我保证，下一次一定第一时间把考试成绩告诉你们，肯定不撒谎了，也不给你们这种惊喜了好不好？”

“哼，这还像句话。”

周妈轻哼一声，总算是放过了周方远。

就在他们母子闹腾的时候，其他家长和老师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这对逗比属性满满的母子，就算是情绪不太好的家长，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都能理解周妈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也能有这样的交流，尤其是那些学习成绩较差的孩子，他们对周妈是羡慕的，羡慕周妈有这么一个懂事的、迷途知返的儿子。

再看周方远母子，在楼梯间玩闹了一会儿，两人继续下楼。

这时候他们身边已经没多少家长了，大部队已经走下去了，楼道里比刚才安静了很多，他们还故意走得很慢，等下到二楼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整个楼梯间，就只剩下了周家母子。

“儿子啊，妈刚才的话，你别忘心里去。妈这是高兴呢，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妈真的很高兴。我儿子终于懂事了，终于长大了，妈高兴啊……”

周妈突然开口，像是呓语一般，轻声的说着。

周方远能感觉到，自己老妈和自己握在一起的手突然用了点力，似乎生怕现在这一切都不翼而飞一般。

周方远心中感慨，以前的自己太混账了，让老妈失望了好几年。如今突然考出了还算不错的成绩，就让老妈如此开心，如果是更加优秀的成绩呢？

再想想，上一世的自己又让父母多么失望呢？

他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就算是为了老妈这句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高兴的日子可在后呢，这才哪到哪啊，你放心，你儿子我以后一定会继续保持下去的。不仅如此，我还要更加进步，高考的时候，我一定要考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艳的成绩，让所有怀疑我怀疑你们的目光，全都给我乖乖的收回去。”

周方远沉声说道，声音不响亮，但却铿锵有力。

“嗯，妈相信你。”

周妈点点头。

然后母子二人相视一笑，淡淡的温情在这对母子之间回荡。

。

74.周末（上）

中午回到家，周妈把学校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周爸。

周爸听后一个劲的傻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破天荒的跑出去主动买了一瓶白酒回来，如果不是周妈最后把酒瓶没收掉，周爸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一瓶酒干掉。

周方远很久没见到老爸这么开心了，和老妈一样，他对于自己这一次期中考试能有这么大的进步都感到非常的激动，周方远心中感慨，自己上一世到底是让他们失望到了什么程度啊。

第二天是周日，全市所有学校都休息，一大早吃过早饭，周爸周妈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这个干啥去呀？”

周方远去了趟于禁家，等回到自己家里，一进门就看到老爸老妈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不少东西，遂好奇的问道。

“去你爷爷家呀？怎么了？咱们挺久没去了，今天正好休息，咱们过去看看你爷爷奶奶，顺便给他们带点东西啊。”

周妈理所当然的说道。

周方远走上前，打开他们已经打好的包裹，然后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根已经做成了半成品的炸鸡腿。再看包裹里，装着的赫然也都是炸鸡和汉堡。

“你们就准备拿这些过去？”

周方远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咋啦？给你爷爷奶奶拿点炸鸡你心疼啊，我们都不心疼，你心疼啥。”

周妈稍微瞪大了眼睛，音调也提高了不少。

“我那是心疼么？给自己爷爷奶奶吃，拿再多我也不心疼。我是说，这东西都是油炸食品，热量大，你给爷爷奶奶拿去，是怕他们老两口不上火还是怎么着？”周方远无奈的摇摇头，把手里的炸鸡放下，“你们要去看爷爷奶奶就拿点水果啊牛奶啊糕点啊什么的，那什么炸鸡。”

“用你教？”周妈探手朝周方远的额头上拍了一下，“我们还不知道这东西吃多上火，我们拿过去又不是让你爷爷奶奶一顿就吃掉，反正你爷爷家有两个大冰柜，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存放起来，以后想吃了就吃点，过年过节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在你爷爷家，到时候不就不用准备鸡肉了？你当你妈我是白痴啊，连这种问题都想不到？”

好吧。

周方远举手投降。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多虑了，论社会经验，老妈能甩他几条街，他能想到的，老妈不可能想不到。

“那你们去吧，我中午就不去了。”

周方远把炸鸡塞回包裹里，重新把口子扎上。

“不去？不去奶奶家你去哪？”

周妈从周爸手里结接过两袋子薯条，小心的放到一个大挎包里，疑惑的问道。周爸在旁边没说话，但也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我前两天邀请同学来家里玩来着，说好了今天来，正好你们今天去爷爷那，你看咱们多有默契。”

周方远帮老妈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说道。

周妈和周爸闻言对视一眼，然后周妈轻轻放下手上的薯条，“同学？男的女的？”

“妈，你想啥呢，”周方远闻言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父母紧张的表情，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止一个同学好吗？有好几个同学呢，男男女女都有，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而且中午饭也不用你们管，他们来就是为了吃炸鸡和汉堡的，我给他们弄就行。”

“这行吗？要不我们今天不去你爷爷那了，你同学上家玩儿，你只给他们吃汉堡怎么行？不行，我得给你们弄点饭。”

周妈性格里也有风风火火的一面，如果是轻易能做出决定的事情，她往往能瞬间做出决定，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做各种准备。

周方远连忙拽住准备把炸鸡和薯条放回去的老妈。

“妈，你就别折腾了，哎呀，我们这些同学本来就是冲着炸鸡和汉堡来的。都是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有几个人家庭条件一般不舍得在校门口买着吃，我就请他们来咱家，免费吃个够。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来吃炸鸡的，你给人弄菜，人家还怎么吃？”

“怎么不能吃？炒菜不比炸鸡好吃？”

周妈又立起了眉头。

“是是是是，炒菜好吃，可人家的目的就是吃炸鸡，你就别管了，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去爷爷家，别浪费时间，一会儿炸鸡和薯条该消（解冻）了。”

周方远说着，立刻从老妈手里把薯条抢过来，强行塞在手提袋里。

“哎哎哎，你慢点，别弄坏了……这孩子，我们走还不行么？还怕我们给你丢人啊，行行行，我们都懂，你们现在的孩子啊就是这个样子，总觉得家长是给你们丢人的，哪像我们那会儿……”

【您好，您的亲人‘唐僧版’老妈已经上线！】

周方远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某系统的声音一般，他连忙躲了出去。他还能了解自己老妈唠叨的属性，那是一种一旦唠叨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的程度。看看时间现在已经8点半左右了，估计已经有人快来了，他正好准备出去迎接一下。

他才刚出门，于禁就从巷口拐了进来。

刚才周方远去他家就是和他说今天有同学过来，叫他一起来玩儿。于禁倒是没拒绝，他也是三中的学生，只不过他在一班，暂时和周方远不在一个班上，直到上了高二文理分班，一到四班成了理科班，于禁才被分到了五班，和周方远当上了同桌。

平时在学校俩人联系不算多，遇到了就一起玩儿，遇不到也不会专门去找对方。

毕竟刚刚进入高中，有一整个班的新同学需要相处，他们两人都忙着和新同学打好关系，反正他俩的关系也不会因为短时间的疏远就变得生疏——除非疏远的时间太长。

“胖子，你准备出去接他们了？”

于禁看到周方远，开口问道。

“嗯，”周方远点点头，伸手勾住于禁的肩膀，“走，咱俩一起。”

“好把，”于禁跟着周方远转身，相伴着向村口走去，“其实要我说我就不来了，那都是你的同班同学，我也不认识啊，我估计就算我凑乎过去他们也不认识我，你说到时候得多尴尬啊。”

“尴尬啥？”周方远挑挑眉，“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以后文理分了班，咱们可能还是一个班的同学，现在提前认识一下不是正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于禁摇摇头，“反正你说了算，我今天就是个陪跑的，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是吗，那我今天给你准备十根……”

“打住！鸡腿什么的千万别提，我现在听着就恶心。一会儿回你家你给我拍个黄瓜就行，炸鸡什么的，你给别人吃哇，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吃，半点半点都不想吃。”

于禁立刻做出一副接受不能的表情，他双手交叉在身前，比出一个大大的“拒绝”。

周方远看着于禁搞怪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被前一段时间的汉堡地狱和炸鸡地狱给搞怕了，还好没有薯条地狱，否则他以后是不是连土豆都不吃了？好吧，随他吧，如果他实在不想吃，那就到村里的小饭店叫俩菜得了。

反正周方远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就指着汉堡吃一顿，可能王子和膀胱能行，但沈星和段清宜两个小姑娘肯定不愿意吃一肚子肉，到时候是必然要叫几个菜的。

自己身上的钱也够，所以并不需要在这方面有所担心。

两人一路说笑打闹的来到了村口，几十米之外就是甘河大桥，这个位置也是19路公交车的必经之地，其他人一下车就是这个位置，在这儿等准备错。

两人站在路边一边说着话一边等车，大约四五分钟之后，周爸周妈骑着自行车从村子里出来。

“叔叔，阿姨。”

于禁一看到周方远的父母，立刻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小禁啊，你也在呢？”

停下车，用腿撑着，周爸微笑着问道。

“嗯，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还可能分到一个班，我也寻思着提前认识一下。”

于禁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让周方远不由得侧目。

这货，刚才想要退出的是谁来着？现在一张破嘴叭叭叭叭的，刚才咋不这样说？

“还是你懂事啊，阳阳，你多跟小禁学学。”

周爸感慨的点点头，本能的开始教育周方远。

对此周方远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不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周爸说了几句，就重新踏动脚蹬子，骑着自行车和周妈一起离开。

周方远目送自己的父母远去后，这才猛地转回头来，然而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于禁居然已经躲出了好几米远。

“嘿嘿，你可别瞎动手啊，你的同学马上就来了，你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暴力的一面吧。”

于禁甚至自己有些“不地道”，只能一个劲的讪笑。

周方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滚过来，我不动你了。”

“真的？”

“你希望我骗你啊！”

“嘿嘿，当然不希望你骗我，你自己说不动手啊，谁动手谁是孙子。”

“槽，你特么真毒。”

“没办法，我可打不过你，我得防着点。”

“防毛，我要是真的弄你，你还能跑？”

“所以我得提前躲开啊……”

两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笑闹起来，这也算是他俩从小到大的日常了。

就在周方远和于禁你一句我一句，扯着嗓子臭贫的时候，一亮黑色的小轿车突然吱的一声停在他们身边，两人立刻停止交谈，朝小轿车看去。

副驾驶的车门突然打开。

“我知道了，你就快别说了，我要是想出去玩还用找理由？你赶快上班去哇，别管我了。”

吴恩奇从车上下来，探着头朝主驾驶的人说了两句，用力把车门关上。

。

75.周末（中）

小轿车驶离，吴恩奇背着包走到周方远面前。

“你还真出来等我了啊，这是……”

吴恩奇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方远的身旁。

“于禁，我发小，也是咱们三中的，现在在一班呢。”

周方远说着，然后看向于禁，伸手指了一下吴恩奇，“吴恩奇，和我一个班的，你俩认识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于禁和吴恩奇之间的熟悉可没有周方远想象中的那么快。

在面对周方远时非常好说话的吴恩奇，在面对于禁的时候表情却有些高傲。而于禁呢，平时里最是能言善辩的他，这时候却变得少言寡语，很是沉默的样子。

周方远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表现，大概能了解他俩各自的想法。一个是有些审视，算是出于本能；一个是有些自卑，全然因为家世。这种事情周方远也没有太好办法，只能让他们自己慢慢熟悉对方，他这个外人可帮不上忙。

好在有一点，虽然吴恩奇和于禁两人不能很快就熟络起来，但简单的对话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周方远做润滑剂从中调节，所以三个人站在路边倒是还算聊得不错。

又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一辆19路缓缓靠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周方远就看到了在车厢里上蹿下跳的“王子”和“膀胱”，车门打开，两人猴子似的跳下来。

“你能不能闪远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跟着我干啥？”

“我跟你个毛，这路是你家的啊，我想走哪就走哪，跟你有啥关系？”

“咋就没关系，我来周方远家做客，你这个不要脸的跟来是几个意思。”

“你要笑死我，你是来做客的我就不是么？”

“你还有脸来做客？你看看你哪点像是客人？我看你像是个猴，上蹿下跳，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啊。”

“乌鸦笑猪黑，你还有脸说我，你咋不看看你自己是个啥德行。”

“我咋了？我很正常啊，我就是这么活泼可爱有什么问题？”

“臭不要脸，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擦屁股，咋这么臭不要脸呢？”

“我就是没擦屁股，专门留着给你舔呢，你要不要来舔舔，你不是就好这一口？”

这俩货，一下车就不能安分，看车上人的表情，显然他俩已经吵了一路了。

而且看这俩混蛋的对话内容，一车的人能忍他们一路真的挺不容易的。

跟在这两个活宝后面的，是沈星和段清宜，看来他们是在一个地方集合起来然后一起过来的，反正能直接在兴旺村停下来的也只有19路而已，他们会一起出现很正常。

“你们来啦，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于禁，我发小……于禁，这是孙勇，这是庞泽轩，这是沈星，这是段清宜……”

周方远又一次当上了中间人，给双方牵线搭桥。

孙勇和庞泽轩无疑就比吴恩奇好相处多了，当然也不是说吴恩奇就不好相处，只是因为他从小见得多，想的也多，所以对待陌生人的时候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但这方法却不是对谁都有用，有人就不吃这一套。

而孙勇和庞泽轩呢，这俩货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对其他人的提防和警惕，而且这俩人又是逗比属性满满的那种人，很容易就能和同样逗比的人打成一片。而于禁呢，逗比属性也是极强的，三个臭头货（爱打闹的人）聚在一起，那画面简直没的说了。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三人就迅速熟络了起来。

反倒是面对沈星和段清宜的时候，于禁明显表现出了拘谨的状态。

这也正常，大多数男孩子在这个阶段，看到漂亮女生的时候都会很拘谨。当然也有不拘谨的，所以不拘谨的那些都找到女朋友了，而拘谨都还是单身狗呢。

好吧，闲话扯远了。

总之，在接到自己的同学之后，周方远带着他们朝自己家走去。

兴旺村这个地方吧，算是最靠近城区的村子了，说这里是城区的一部分也没错，就是一座几百米长的大桥而已。因为距离城区很近，所以兴旺村这里的公共设施比其他村子要好很多，村庄建设也不错，最起码地面都是平坦的水泥路，而不是一下雨就不能走的黄土路。

周方远他家在村子的西边，紧挨着甘河的河滩，如今的甘河只剩下了一条消息的程度，但据说以前甘河也是一条大河呢，河面足有几百米宽。这话周方远信，因为他家的田地就在河滩上，能够从岩石的冲刷痕迹看出，如今的河滩当年都是河床，确实是一直蔓延到了他家墙根附近。

他家的院子在整个兴旺村来说，从外面看只能说是普通水平，院墙已经很多年没有翻修，大门上也是各种斑驳的颜色。

打开院门，一行人一股脑的进入小院之中。

这时候，周方远的这些同学才发出一阵阵的低叹声。

院子不小，足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进的院门，左手是柴房，右手是库房。柴房门口就是他家的小菜地，里面种了很多日常蔬菜，茄子豆角黄瓜西红柿什么的，这个月份该熟的已经早就熟了，沉甸甸的果实挂在植株上，各种颜色非常纯正，看着就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进门一直往前走，就是主屋，右手边库房门口，和菜地想呼应的，是葡萄藤。巨大的葡萄藤爬满了葡萄架，组成了一片“遮阳伞”，这个月份，北桐的温度虽然已经有所降低，但还不到真正降温的时候呢，中午太阳还是会很热，躲在这些葡萄藤的下面，很很好的驱散空气中的热浪。

而且此时葡萄已经成熟，一串串黑紫色的葡萄挂在藤蔓上，大颗的都快有核桃那么大了，小颗的也有小拇指肚那么大，像是黑宝石一样，黑得都有些反光了。

“那啥，周方远，你家这葡萄……甜么？”

孙勇是个馋嘴的，他看着这些黑黝黝的葡萄串，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庞泽轩也好不到哪去，眼珠子盯着葡萄根本转都不转一下。

其他人也大抵是如此，可能除了于禁还好些。他家也有葡萄藤，但他家的葡萄藤打理得并不好，远不如周方远他家这片葡萄藤漂亮，长出来的果实也比不上。

对于大家的表情，周方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这年头葡萄的价格可还不便宜，当然也不算贵，但和高产的西瓜比起来，葡萄的价格还是相对较高的。就周方远知道的，北桐现在的西瓜价格是一毛钱一斤，一大颗西瓜花不了两块钱。

葡萄呢？葡萄一斤的价格是五毛钱，五倍于西瓜的价格。

虽然西瓜本身皮很厚，无形之中会提升西瓜的价格，但西瓜吃起来爽口啊。

而且西瓜皮也不是一无是处，将最外面的绿皮削掉，再把里面残存的果肉也清理清理，然后把剩下的大约有不到一公分的瓜皮洗干净，切成薄片，用咸盐腌制一下。用清水淘洗干净，加入蒜末，香油，醋，味精等调味品，就成了一道既下酒又清凉的小菜，非常受普通老百姓的喜爱。

反观葡萄呢？皮不能吃，还要吐籽，价格还贵，所以很多家庭有钱没钱都不会买葡萄吃，这些家庭的小孩，可能一年都吃不了一回葡萄。而且就算能吃到，鬼知道这些葡萄是怎么种出来的？周方远自家的葡萄肯定就是健康的了吧，毕竟是自家吃的，总不会有人傻到硬给自家吃的东西里下各种药。

所以大家都在盯着葡萄看，这些葡萄也确实是长得好，粒大饱满，色泽黝黑发亮，一看就感觉特别的好吃。

“还好吧。”

周方远看着孙勇，摇头笑了笑，“我家的葡萄已经种了很多年了，是比较老的品种，不过味道还行，你们等等，我给你们先洗点儿。你们先坐，于禁，你进去拿点饮料出来。”

于禁是周方远家的常客了，很多时候根本不用招呼，他自己都会来找周方远玩儿。他对周方远家非常熟悉，周方远他家啥东西在哪放着，这货都非常的了解。

现在周方远这么一说，他立刻点点头站起身来，进主屋的厨房里去拿饮料。周方远则是把放在旁边架子上的本来就用来摘葡萄的小盆子和剪刀拿起来，专门挑彻底熟透了的大串葡萄，一口气剪了十来串，加起来都有二十多斤了，满满堆了一盆。

“哎呀，不要再剪了，够了！”

吴恩奇连声说道。

“孙勇你还不去帮忙啊，是你要吃的，你就在这儿看着？”

沈星瞪了孙勇一眼。

“可是你们不也想……”

“周方远，我来帮你啊！”

孙勇还要说些什么庞泽轩已经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孙勇一看庞泽轩抢在了自己前面，不甘对方一个人表现的他，连忙也跑了过去。

两人围在周方远身边，你也要帮忙我也要帮忙，反倒搞得周方远无法行动，他笑骂着把这俩货撵开，又剪了好几串，直到自己的左手都有些快要抱不住盆子了，这才停了下来。

这些葡萄当然不全是给他们现在吃的，其实周方远是想给这些同学们一人带点葡萄回去的，反正他家别的也没有，这些葡萄大家既然看得眼馋，那就给他们带点好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

76.周末（下）

葡萄藤下，周方远几人开心的吃着葡萄。

他家的葡萄怎么说呢？不加化肥也不打农药，足够干净，只要用清水洗掉上面的尘土就可食用，味道方面也比那些施了化肥的葡萄要好不少，直把周方远的几个同学吃得一脸果汁。

这其中尤其以孙勇、庞泽轩和于禁为甚，真的是吃得满脸都是。

剩下三人家庭条件都要好一些，而且沈星和段清宜还是女孩子，吃东西的动作当然会比较矜持。哪像那三个，一手一串葡萄，直接架在嘴上往下撸，就跟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葡萄似的。

“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

孙勇嘴里呜呜囔囔的，话都说不清楚。

“没错，没错……”

庞泽轩则是不停点头。

能让这俩货统一意见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老爸的葡萄又多出一种新的功能了。

“你们不知道，胖子家的葡萄是我们村的这个，以前每年秋天我最爱来的就是他家。”

于禁刚把一串撸干净的葡萄枝放下，顺手拿起另一穿葡萄，同时大声的说道。嘴里的葡萄籽都喷出来了，周方远真是恨不能用盆子盖住他的脸。

“胖子？”

然而大家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这个字眼之上，他们下意识的就看向周方远。

“我小时候比较胖，婴儿肥消得有些迟，所以大家都叫我胖子，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也就剩他一个人改不过来。”

周方远笑着解释道。

众人了然。

“胡说，三哥也改不过来。”

于禁在一边不满的嚷嚷着。

“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周方远立刻抄起一串葡萄直接塞进于禁嘴里，弄得葡萄汁溅得到处都是。

于禁不停的翻着白眼，不是噎的，是对周方远的行为表示无语。

其他同学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也就是关系最亲近的小伙伴，才会如此似乎忌惮的拆对方的台吧。

一群人一口气吃了十几斤葡萄，孙勇庞泽轩于禁三人就吃了十多斤，其他三人加起来还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吃的多呢。葡萄吃多了也会倒牙，毕竟葡萄里的果酸并不少。而且怕他们中午吃不进饭，所以当孙勇他们表示还想吃的时候，周方远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你们打会牌吧，我给你们准备午餐去。”

说话间就到了十点半，太阳都升到半空之中了，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迅速提升。好在葡萄藤下面还是那么的凉爽，大家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从电视柜下面拿出扑克牌，周方远甩手丢给于禁，让于禁陪着他们玩儿，自己一个人转身进了厨房。

撩开冰柜，冰柜里装着很多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已经制作成半成品的面包、鸡肉还有薯条。

说实话，周方远的厨艺真的是不能看，好在他陪着老妈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自己也上手了不止一次，所以炸个鸡肉和薯条什么的，他还是能弄来的。

他家的厨房就在柴房的旁边，坐西朝东，和葡萄藤之间隔着个菜地。如果是下雨天气的话，做好饭可以沿着正房的屋檐端进家，不会担心被雨点打湿，下雪天也是如此。

生好火，这活儿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完全没有难度。把烤箱接上电，面包拿出来先慢慢解冻，等差不多的时候在房间去用烤箱二次加热。

再看鸡肉和薯条，同样冻得梆梆硬，不过没关系，现在气温这么高，一会就能解冻了。生上火也不是说现在就要开炸，炉腔需要加热，这点时间周方远打了一壶水，直接架到了火上开始烧水。

从同学们进入他家到现在，大家还没喝过水呢，这也是他的疏忽，居然把水给忘了。

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之后，他也没转身出去，而是直接坐在炉灶旁，开始慢慢的拉动风箱，一点点加大火势。

大约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水壶里的水总算是烧开，火炉里的温度也达到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程度。周方远开始架上大铁锅，往里面倒上食用油，开始热油。

他还试了试面包，已经消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进烤箱加热。

这一下他反倒不着急了，靠着冰柜，等着油温上来。

“需要帮忙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周方远转头望去，却见沈星和段清宜就站在门口，说话的是沈星。

“他们玩升级呢，我俩不会玩儿，正好我们也想看看汉堡是怎么做的，我们来帮忙吧。”

沈星说着就开始撸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别别别！”

周方远立刻伸手拦住她，还有段清宜也是。

“你们俩细皮嫩肉的，可别瞎上手，到时候把油点子溅到你们胳膊上，叔叔和阿姨还不得把我吃了啊。”

周方远肯定不能让她俩动手，首先本来就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嘛，其次他也确实是担心真的把油点溅到两个小姑娘身上怎么办？自己是男人，被溅一下除了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人家女孩子白白嫩嫩的，正要留下个疤点怎么办？那得多难看啊。

周方远可不想真的发生这种事，所以他直截了当的进行了拒绝。

两个小姑娘坚持了一会儿，眼见着拗不过他，就不强求进厨房了，但她们也明说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绝对不会干坐着等吃。周方远想了想，给了她们一个任务，那就是洗黄瓜和西红柿。不用直接拽，用剪子剪下来，然后从旁边的压力井打上水来，洗干净准备做中午的配菜。

沈星和段清宜接到任务，乖乖去摘菜洗菜。周方远把于禁喊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

“你先别玩了，我刚才差点忘了，你去老王叔那叫几个菜，最好是素材，今天中午的饭油大，配点素菜清口儿。”

周方远之前是真的给忘了这码子事儿了，如果不是俩女同学要求帮忙，他还想不起来呢。

结果他话刚说完，旁边的段清宜就站直身体。

“于禁同学，你别听他的。”

说完，二话不说走上来，一把从于禁手里把钱抢过去，然后直接塞进了周方远的裤兜里。

“唉？等等，不是，我担心你们会腻啊……”

“不是有黄瓜和西红柿吗？”

“太单调了吧，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肯定要……”

“我们过来不花钱白吃东西就已经很过分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你这么做，是不是以后不想我们来了？”

段清宜瞪大眼睛看着他。

其他同学也纷纷点头。

“没错，你要是以后不欢迎我们来，我们就啥也不说了。”

“是啊，有肉谁吃菜，我跟你说，你弄上菜我也不吃！”

“平时在家早就吃你了，我今天就是要吃肉。”

吴恩奇三个坐在不远处嚷嚷着，大家统一意见，反正就是不让他再花钱。

周方远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同学，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他们的意见。

然后该打牌的继续打牌，洗完菜的两个女同学也没有继续要求进入厨房，周方远自己站在厨房里，面前是油锅和火灶，后面是大太阳，说实话温度实在是有些高。才几分钟他就出了一头汗，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很认真的把炸鸡不断放进油锅里，炸到合适的程度捞出来把油沥干，然后和已经二次加工后的面包组合在一起，垫上生菜挤上沙拉酱，一个汉堡就宣告完成。

炸鸡更加简单，直接把番茄酱和沙拉酱专门放在小碟子里，谁想要直接沾就行。还有椒盐也专门弄了个碟子，有人就爱吃咸口呢。

最后还有薯条，其实薯条上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饱了，可诱人的香味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把所有薯条全部吃完。

黄瓜和西红柿也吃了个精光，于禁跑出去买来的两大瓶可乐也喝得一滴不剩。

可以说这顿饭真的是吃得酒足饭饱，所有人都很满足。

吃完之后，包括两个女同学在内，大家都吃得肚子圆圆。尤其是于禁，最一开始就是他嚷嚷着不想吃鸡肉，结果吃得比谁都多，实在是言不由衷。

休息一下消了消食儿，大家就立刻开始行动，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女同学去洗锅刷碗，男同学则开始打扫卫生，周方远拦都拦不住。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

周方远当然挽留他们，毕竟现在天气还太热，现在出去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不了不了，我是回呀，我中午习惯午睡了，不睡一觉受不了。”

吴恩奇摆摆手，跟个老大爷似的，坚持要走。

沈星和段清宜也是同样的理由，结果五个人里面三个人要走，孙勇和庞泽轩也不好留下来，结果就是，明明想让他们来玩儿一整天的，结果才半上午的时间他们就要走。

“要走也行，这些葡萄你们带上。我家没别的，也给不了你们啥东西，这些葡萄你们也吃了，拿回去给叔叔阿姨们尝一尝，别拒绝，这是我一点儿心意，你们要还拿我当同学，你们就收下。于禁你别看了，没你的。”

见他如此坚持，大家只好点头同意，走过来一人一袋把葡萄提到手中。

然后一行人离开周方远家，周方远一路跟着，一直把同学们送上公交车，看着他们都坐到了座位上，这才挥手告别。

。

77、起步

在周方远家里举办的小型聚餐很圆满，同学们看到了他家漂亮的小院子，尝了周爸进行照料的葡萄，汉堡和炸鸡也吃了个过瘾，回家的时候每人还带了不少葡萄，可谓是收获满满。

周方远也有收获，因为他今天做出了一个小小的突破。

前世他不太愿意同学来自己家，在这里是如此，后来搬到城里面也是如此，他总觉得自己家没什么钱，房子小，装饰也非常的老旧和单调，他认为同学们会因此而嘲笑他。

这也算是一种自卑吧，前一世的周方远是个性格非常复杂，缺点非常多的人。他自卑却又自大，不学无术还总是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这些毛病造就了上一世那个失败的他。这一世他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就要从方方面面做出改变，这一次小型聚会，也算是一种进步了。上一世的他可做不出今天这样的举动，甚至当有同学想要来他家的时候，他还总是会出言拒绝。

周爸周妈回家后，得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夸奖周方远懂事，懂得同学们走时候给他们带点东西。

其实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么？你给我点好处，我明天会想办法给你更多的好处，一来二去的，原本不怎么熟悉的人就会变得熟悉，原本熟悉的人则会变得更加亲近，朋友也好，同学也罢，感情都是需要一点点培养的，而关系网也是靠这种方式一点点编制而成的。

周方远这一次做的很正确，只要他邀请的这些同学都稍微懂点事儿的话。

那么，他的这些同学是懂事的人吗？不确定，但他们的父母一定会懂事。所以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这样不断的发展下去，周方远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会比上一世更加成熟。

……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初，家长会的影响渐渐过去。没考好的同学回家会是什么下场所有人心知肚明，考得好的同学是什么待遇那也是不用多说的。

不论在自家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会把情绪带到学校，而学校的老师也没有因为一次没考好就真的对某人冷眼相待，老师们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开展教育工作，至于说下面的学生愿不愿意学习，那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情了。

网吧最近也进行了第二次分红，比上一次略少，周方远分了不到七万块钱。

收入降低是正常的，网吧开业已经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其他网吧装修完成并且开门营业。而且有凯凌网吧打前阵，后面的网吧只要照抄凯凌网吧的模式就可以，甚至不需要进行任何的创新。

如果不是因为开业最早，名气最大，可能网吧的收入还会持续下降。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十月份的收入也让人满意。

三哥的投入已经完全收回，现在是纯赚。房东老王的本钱也收了回来，并且有了盈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另外还要说一件事儿，这两个月三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一直在跑宽带，终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完成了网吧的宽带接入工作。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毫无疑问让凯凌网吧保持了领先优势。没错，现在的互联网上几乎没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但那是对周方远而言的，毕竟他经历过后世那种网络大发展的年代。而对于98年的北桐人来说，互联网还是最新潮的东西。

因为能够上网，所以凯凌网吧还是各种爆满，收入降低不是因为顾客遭到了分流，分流是一定的，但归根结底，还是由于之前办出去了太多的会员。这些会员的会费是一次性缴纳的，之后他们来上网不会再制造任何利润，所以无形之中拉低了网吧的收入。

但这是完全能够接受的，毕竟如果不搞会员体系的话，他们也无法迅速收回本金了。

三哥最近已经琢磨着开第二家网吧，周方远没有阻拦，也没有提出任何建议，这事儿他完全交给三哥自己去做。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可以帮忙。但只要三哥不张口，他就不会随便插手。

网吧终究是小道，三哥用来练练手也就是了，自己把太多精力投入到这上面是在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更何况，周方远最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除了学习不能落下以外，老妈的事业也终于到了起步的阶段。

所有的执照已经全部办下来，前后跑了半个多月，这还是有周方远爷爷给偶尔递话的情况下，如果完全靠自己，可能得一两个月才能把手续全都办完。

当然了，就算手续不齐全，先把门店做起来也是可以的。但周方远对自家的快餐是抱有希望的，他不图能够和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世界名企竞争，但在北桐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要做大做强。如果有机会能走出去的话，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因此，这家店从一开始就不能留下任何污点，现在的一个小小污点，在未来很有可能变成永远都洗不掉的污秽，这是周方远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宁愿放慢脚步，他也希望能够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

如今手续办下来了，店面也租下来了，就在东星大厦下面的临街商铺。面积两百平米左右，一年的租金是五十万，很是不便宜。

但考虑到东星大厦的位置，绝对算得上是市中心的市中心，这样算下来的话一年五十万的房租已经算是便宜了。如果不是大厦新开张，需要多招揽商户，同时周方远他家要做的事业在北桐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话，没真没可能这个价钱就拿下一个二百多平的商铺。

不过就算是五十万的租金，他们也一下子拿不出来，他们只是预付了两个月的租金而已，并且在合同里写明，如果无法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把前半年的租金补足的话，东星大厦随时有权利收回商铺。

对此周妈是有些抗拒的，但周方远表示坚决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他们这个店铺可是大西街最热闹的地方，房租一年别说五十万了，翻一番都能租出去。如果他们不是要做北桐市最早的西式快餐，对东星大厦也是一种宣传的话，人家会这么便宜租给他们吗？

而且就算现在便宜，明年是什么价格还不知道呢，现在能占点便宜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啊。

租赁合同很快签好，到此，所有的硬件都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紧张的装修了。

按照周妈的想法，他们是想要赶在圣诞节前开业的，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距离圣诞节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的紧凑。而且干餐饮和干网吧还不一样。网吧只要把电脑拼起来就行，餐厅却没有那么简单。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后厨所必须的设备，大型烤箱、大型冰柜等等，还有保温箱，豆浆机，这些都需要出去买，并且在装修的同时就进行初步的安装。

桌椅板凳需要准备不少，这个还好弄一些。那么服务员呢？要不要进行培训？后厨也不可能只靠周妈一个人，还需要其他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进货渠道。

做西式快餐，消耗量最大的就是鸡肉。汉堡里需要，炸鸡里需要，各种鸡肉小吃也需要大量的鸡肉，再像以前那样去市场上购买就不太合适了，价格贵不说，而且不够稳定。保不齐哪天一下子断了货，难道要餐厅也跟着歇业么？

所以周方远一家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货源了，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稳定的，大量提供鸡肉的货源才行。

周妈的想法是多跑几个市场，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就被周方远父子否决。

周爸的想法是找一找周边的那些比较大型的养殖场，或者干脆和农户建立长期供应关系。

这个提议有些搞头，但最后还是被周方远给拒绝了。倒不是养殖场和农户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事实上他们的用量虽然大，但也不至于大到一个养殖场还提供不了。周方远拒绝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下北桐周边的养殖场和农户养殖技术不够达标，养出来的鸡基本上都是饲料鸡。

饲料鸡虽然肉多，但味道较差，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他不健康啊，饲料里普遍含有激素，而且含量还不低，吃进肚子是会影响到人体的。就算现在的老百姓普遍不在意，那他们也不能大意。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事，那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最理想的鸡肉还是散养鸡，可散养鸡又太贵，所以周方远把目标放在了饲料和粮食相结合喂出来的鸡。

产量够，激素含量还不太高，正适合他们。

那么这样的鸡什么地方有呢？

“肉联厂！”

周方远面对父母疑惑的目光，给出了答案。

。

78.肉联厂

肉联厂？！

周爸和周妈对视一眼，夫妻二人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也有一丝恍然。

肉联厂是北桐市一个很普通的事业单位，事实上全国大多数城市都有肉联厂的存在，在那个物资还不丰富的年代，普通市民买肉全都是在肉联厂完成的，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肉联厂曾经占据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可是，人家能答应咱们的要求么？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个私营企业能和肉联厂达成协议。”

周爸有些疑惑的说道。

“没人成功，不代表这事儿就完全不能做。而且爸你要明白一件事儿，现在咱们需要肉联厂，肉联厂何尝不需要咱们呢？”

对此，周方远有很大的把握。

只因为如今肉联厂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它曾经很牛逼，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肉联厂，可谓是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如今北桐市场上物资已经非常丰富，各种肉类琳琅满目，民间也出现了各种养殖场，农户家里的养殖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因为养殖成本要比肉联厂低，所以价格也就相对低很多。虽然肉联厂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这里的肉都是可以百分百放心吃的，比较追求生活品质的人还是会选择肉联厂的肉，但这个市场终究还是太小了，绝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还是更愿意吃便宜的肉。

再加上肉联厂本身也有人员臃肿的问题，这一个个员工一张张嘴巴都要吃饭，过年过节都要各种福利。偏偏现在市场份额已经缩减了很多很多，收入不见提升，支出却越来越大，肉联厂的日子不好过也是正常的。

好在有一点，北桐肉联厂和其他地方的肉联厂还有些许不同，那就是北桐肉联厂自己就有两个很是不小的养殖基地。这里养殖生产出来的肉类，曾经还专供过中央领导。

因为这一层关系，肉联厂还勉强能将自己的成本压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准之上，如果完全靠从民间收购，然后进行加工包装之后重新出售……呵呵，到时候肉联厂怕是连一年都撑不过就得破产。

可以说，肉联厂现在的日子是最难过的，如果能挺过这几年，人民生活水平上来了，养生意识提升了，肉联厂的品质保证反而能让他们占据中高端市场。但现在的话，就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过程，跑得过去，厂子活下来。跑不过去，破产倒闭。

上一世肉联厂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肉联厂虽然还是那个肉联厂，但肉联厂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名为王德顺的人。而且周方远没记错的话，肉联厂之前的厂长名叫王德发，两人名字只差一个字，呵呵，里面有什么猫腻应该就不用多说了吧。

总之，这些人是怎么操作的已经不再重要，肉联厂的名字没变，但在中高端市场培养起来之前，它没能坚持下去。结果等中高端市场培养起来之后，肉联厂已经成了私人企业。对方买下的可不仅仅只是厂区、养殖场和所有的设备，肉联厂最重要的“品质保证”，也跟着“肉联厂”这三个字一起成了私人财产。

然后在接下来的十来年间，肉联厂牢牢占据了北桐市的所有中高端肉类产品的市场，而且越做越大，成了整个北山省都鼎鼎有名的肉类加工公司。

当然这是后话了，姑且不提，现在的话，肉联厂的日子确实是非常艰难。

如果这时候周方远他们提出想要建立长期的供销关系的话，相信肉联厂的领导绝对不会拒绝。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而且谁又能保证这蚊子不会基因突变一下子变成一头巨鹰呢？

把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说了一下，虽然周爸周妈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但他们还是同意了周方远的想法。

事实证明，周方远的想法没有错。

转过天，正好是个周末，周爸带着周方远一起到了肉联厂，并且在门房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听前轻工局周局长的长子来访，肉联厂厂长田刚立刻大步从厂区里走出来。

“建国？你可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田刚已经五十好几，眼看着就要退休了，和周方远的爷爷属于同一辈人。

“田叔，我这不是正好顺路么？心说挺久没看看你了，特地过来一趟。这是我儿子，阳阳，叫爷爷。”

“田爷爷好！”

周方远立刻挂上了热情微笑。

“好好好，你也好。”田刚高兴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拍了拍周爸的肩膀，“建国啊，咱俩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已经好几年了吧，你这孩子，平时也不说多来看看我，我上次去你爸那，他还跟我说了你到处借钱的事儿。怎么样？钱凑够了吗？要是缺钱就跟你田叔说，多了不敢说，三两万还是没问题的。”

田刚拍拍胸膛，大包大揽的说道。不过别看他说的大气，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且很多人的话是不能完全相信的，甚至百分之十都不能信，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已经是这种人的本能了。

周爸也不说破，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已经凑够了，让田叔你费心了。”

“嗨，这算啥，好了，也别在这站着了，进来说话。那谁，小张啊，通知一下月红，我们中午过去吃饭，让他们把包间准备好。”

田刚牵着周爸的手就向里面走去，同时砖头对门卫说道。

门卫老张是个中年男子，比周爸岁数大点儿有限，听到领导的话之后，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走，咱们进去说。”

田刚这才回过头来，拽着周爸就往里走，而周方远则跟在自己老爸的身后，眼睛一个劲的往周围的车间里瞄。他能看到的有屠宰加工车间、副产品整理车间、分割车间、肉品加工车间等等，这一片区整体叫做生产加工区。这是看得到了，看不到的还有宰前饲养管理区，病畜隔离区，污水处理区，能源区和行政生活区等划分。整个肉联厂，可谓是功能齐全，划分合理，再加上位于北桐县周边的两个大型养殖基地，硬实力绝对是足够的。

可惜后来被私人给吞并了，周方远突然想，如果自己能吃下这个肉联厂呢？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不过这事儿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别看肉联厂现在日子不好过，但还远远没到坚持不下去的程度呢。再说肉联厂的领导也不傻，这么大的厂区，这么多的设备，你没有个几百万嘴都别张，省得到时候被拒绝了大家都尴尬。

所以周方远只是脑子里稍微过了一下而已，如果以后有机会，自己也有钱，或许可以出手把这个厂子拿下。但绝对不是现在，他现在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跟在田厂长和老爸的背后，周方远走进了肉联厂的办公楼。

其实就是一个两层小楼，看外面破破旧旧的，看里面，其实也还是破破旧旧的。而且走廊的空气之中总是弥漫着一股生肉的腥味，猛地一闻实在是有些恶心。

不过等进了田刚的办公室就好多了，装修还算不错，办公室里还摆着几盆花，空气里也喷有空气清新剂，味道比外面好闻多了。

周方远跟着老爸一起坐在沙发上，田刚则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建国，说说吧，来找田叔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可别说你只是路过，我才不信你，你要真是路过，平时怎么不见你路过来看看我？好几年都不来一次，现在突然过来，一定是有事儿吧。说吧，我听听是什么事儿，如果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帮不上忙，那您就另找高人好了。

而且这忙怕也是看在周方远爷爷的面子上才帮的，按照对方的说法，周爸好几年都没来过一次，现在这么突然的的登门求见，要说没事儿，鬼都不信。

周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这么容易被看穿。

“其实，田叔，还真的有些事儿……”

周爸干笑两声，然后断断续续的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

田刚原本坐在办公桌后面，表情还非常的平静，可听着听着，他就挑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等周爸把自己的打算全部说出来之后，田刚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建国，你的意思是，想要和肉联厂签一份供销合同，由我们来提供大量的鸡肉？你当真？你可别逗你田叔玩儿。”

现在肉联厂过的咋样，没人比田刚更清楚。他也很清楚肉联厂问题的根结所在，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如今还和肉联厂有合作关系的，除了市里面的几个招待所以外，就是各个学校的食堂了。而民间的饭店和餐厅，则是一个都没有。

这年头大家都说赚钱，都追求低成本高收入，肉联厂的肉价格较高，当然会卖不出去。

但现在周爸张嘴就说要和肉联厂建立合作关系，这很是超出了田刚的预料。

“而且，见过，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厂子现在效益还行啊，你怎么想着出来自己创业了？你跟你爸说没？他同意了没？可别到时候创业失败连现在的工作也丢了。”

田刚有些担忧的说道，关心之意完全不似作假。

。

79.“小小要求”

不过像田刚这种人，千万不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他的真是情感。

再怎么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人，能在官场上混下去，而且还混得不错，都不可能是省油的灯。这田刚能当上肉联厂的厂长，必然不会真的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然了，他表现出来的担心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弄虚作假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儿能办成就行。

周爸在听到对方的问题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爸那边我已经说过了，而且田叔你放心，这事儿不是我自己做，是我老婆。她们那个厂子啊，早就不行了，我们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总想着还能坚持下去。一直到大约半个月前吧，她们领导突然叫她去谈话，虽然没明说，但大体上就是让下岗的意思。”

“那你不跟你爸说说？他虽然退休了，但是说几句话还是能行的吧。”

田刚突然开口问道，他脸上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也这么想过，”周爸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没啥意思，田叔您说，咱们北桐现在哪个厂子的日子好过？都不好过啊！”

“这倒是，”田刚点点头，“就说我们肉联厂吧，现在市面上的肉价格普遍比我们要低，虽然我们也想降价，但建国你也清楚，咱们这儿成本和人家老百姓家里的肉就不一样，咱们这儿又是各种设备，又是各种检疫检测的，身背后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你说，我能降价吗？我敢降价吗？不降价没钱赚，降价也还是没钱赚，反正呀，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咯。”

这话是真话，也是大多数国企面临的问题所在。

不过，如果让周方远当这个厂长的话，他会硬着头皮降价。虽然降价不降价都是个死，但降价的话，还能凭借口碑保住市场，一旦市场好转，或者老百姓的健康意识提升，这份保留下来的市场绝对能让这个厂子起死回升。反之，如果连市场都丢了，那肉联厂就真的完蛋了。

只是他也没有出言提醒的义务和资格，所以他虽然心里清楚，但他一句话都没说，乖宝宝似的坐在旁边听着。

田刚的感慨，让周爸很是认同。

他不停的点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市里面哪个厂子都不好过，田叔您说，我就是把这事儿说给我爸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打了招呼，也帮我老婆换了厂子，可能也只能再坚持一年或者两年，离退休的岁数还远着呢，最后还不是一样下岗？而且我爸帮了我们，建军和建民的媳妇咋办，还有小敏的男人。如果大家都找我爸，我爸再有本事也一下子安排不了这么多工作啊。所以我们就想着，说了也没啥意思，与其让老汉为难，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周爸没有把周方远横插一脚的事儿说出来，这也是他们一家三口早就说好了的，在周方远正式成年考上大学之前，不关家里做什么事儿，都不把他供出来，不让别人来打扰他。

“你的想法确实是有些道理，”田刚闻言也是连连点头，“那你们现在准备干啥？就算是想下海，也得有一个不错的项目才行，要不然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钱。”

“是啊，谁说不是呢，”周爸感慨，“咱家底子薄，不能冒险啊。我们也考虑了很久，最后想起来以前去首都的时候在那吃过的肯德基。虽然这东西我是吃不惯的，但美云她觉得味道不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还惦记着多会儿再去吃一次呢。然后我们就想着，是不是在北桐也弄个咱们自己的汉堡店？这东西其实难度也不大，就是炸鸡和面包麻烦点。美云在家研究了一段时间，我跟阳阳吃面包炸鸡都快吃吐了，才弄得稍微有点样子。我们也到学校门口试着卖了一些，效果还不错。这不现在我们准备直接弄个店了吗？到时候需要的鸡肉量会非常大，直接到市场上买太麻烦不说，而且市场上的肉咱们说呢，谁也不知道里面都有啥东西。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不如来田叔你这里，贵点也不要紧，胜在安全啊。”

“那倒是，”被周爸不露痕迹的垮了一下，田刚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咱们肉联厂以前可是给一号领导专供各种肉类的厂子，所有的肉别的不敢保证，肯定干净安全卫生。好了，建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很愿意支持你们小两口的这个工作。但我有个前提，我得事先跟你说。”

“田叔您说。”

周爸立刻坐直了身体。

田刚这么说，就意味着要谈条件了，谈得成，大家就签供销合同，如果谈不成，那就没办法了，周方远他们只能从市场上面买鸡肉。

“哈哈哈哈，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有一个小要求，不会太过分的。”

田刚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周爸放轻松，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我刚才也和你说了，我们肉联厂啊，如今日子也不好过了。你可能并不知道，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们长的职工每个月就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十五的原工资，到了今天五月份的时候又减了一些，现在每个人只能拿到原工资的百分之六十五，说实话，我惭愧啊，肉联厂是在我手里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田刚说着，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不，田叔，这事儿可和您没关系，市场就是这个样子，咱们也不可能改变市场啊。”

周爸立刻宽慰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市里面的领导不这么想，厂子里的职工也不这么想啊，这不，前几天牛场那边又有几个工人闹腾了起来，嚷嚷着让把工资补回去。但是建国，你当我不想这么做么？我也想啊，可是钱呢？钱从哪里来？全厂这么多职工，我给他们加了工资，其他人可以不管不顾吗？如果所有人都把工资补回来，那我这个厂长也就彻底干到头喽！”

田刚无奈的摇着头，叹息着说道。

“那田叔您准备怎么做呢？”

周爸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田刚还是摇头，但紧接着，他就抬头看向周爸，“你来之前我还为这事儿发愁呢，不过听你说完，我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不仅周爸屏息凝神，就连周方远也认真起来。他其实也想知道，这位田刚厂长到底想提什么条件。

“哈哈，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田刚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咳咳，建国啊，你看，你田叔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想要做这个事情，而且一下子就想把摊子弄大，肯定是能赚钱的，这个没错吧？肉联厂别的没有，就是肉多，闲人也多，这些人吧，你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难免弄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出来。前几天牛场那几个闹事儿的家伙不就是这样吗？因为一直没啥工作，他们就难免胡思乱想，想多了，毛病就多了，这种事情不仅我头疼，其他厂长也头疼呢。前几天我们去市政府开了个会，张市长就嘱咐我们，一定要安排好所有在职职工的工作问题。我现在呀，是真的没招了，所以你看，是不是……把你那个做汉堡包的方子教教我们？你放心，我们也不白学，鸡肉是吗？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完全按照市场价来你看如何？”

田刚说完，周爸和周方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叫不过分？

这叫小要求？

你特么还要脸不要脸？张嘴就要方子？你当你是谁？一号首长吗？

要是一号首长张这个嘴，别说白给了，直接倒贴钱再送方子都行啊。但是你田刚是个什么东西？就凭和老爷子以前的那点儿关系，你就敢这么狮子大张口？

真是一把年纪都特么活到狗身上了，怎么就这么臭不要脸呢？

这一刻周方远真的忍不住都想破口大骂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忍了下来。

不能骂，买卖成不cd无所谓，但要是真把关系搞臭了，大小也是个麻烦。所谓和气生财，能不能生财且不说，保持和气还是需要的。

周方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底的愤怒给压了下去。再看老爸，老爸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再看对面田刚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周方远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田刚呀，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肉联厂都成这个鬼样子啊，他还敢提这种要求？

好，你敢提是么？没问题，你敢提，我就敢应，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等你退休了，或者肉联厂提前倒闭了，你还怎么继续牛逼哄哄！

周方远想到这里，伸手转了转自己老爸的衣服，并且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爸，妈不是和你说了，有什么条件都要回家和她说一下吗？不如咱们回去先商量商量，然后再给田爷爷答复。”

。

80.我们也有几个要求

“爸，妈不是和你说了，有什么条件都要回家和她说一下吗？不如咱们回去先商量商量，然后再给田爷爷答复。”

周方远的声音响起，将周爸瞬间惊醒。

“对对对，我出门的时候美云和我这么说过，这个，田叔啊，你看真是抱歉，我现在可能还答应不了你这事儿，毕竟这个事情是美云她一手弄成的，我怎么也得回家和她说一下才行啊。”

周爸面带愧疚的说道。

“哈哈哈，建国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是我不好，提出了这么不讲理的要求，你们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说说。不行也没关系，咱们该怎么来还怎么来。”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答应我的这个要求，那咱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了。肉联厂这边的肉价格绝对别指望有优惠，而且市场上的肉价，肉联厂多少也能控制下。只要肉联厂狠下心来，短时间提升一下肉价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在他看来，一下子上升成本，把周家的这个小买卖搅黄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说为什么非要往汉堡店这个事情上横插一脚，其实很简单，这事儿他百分百不会交给那些普通职工，十有还是他自家人做。背靠肉联厂，做餐饮业得天独厚，甚至可能这货家里面的人已经有人在做餐饮业了。或许他也只是突然觉得汉堡炸鸡这东西有点意思，所以才突发奇想想要参与一下。

“那啥，田叔，那我们就先走了，等我们商量好之后再来。”

“好，你们路上慢点啊，我手头还有些事儿，就不送你们了。”

田刚笑眯眯的说道，这一次连起身都没有起身，直接目送着周家父子离开。

一直出了肉联厂的大门，周爸才拽住周方远。

“儿子，你让我回家商量，这事儿，就算回去商量也没用啊，你妈那人你还不知道？她肯定不能答应啊。不光是她，就连我也不能答应啊。”

他皱着眉头说道。

“我知道，但是怎么办呢？你难道还能完全答应下来？”周方远当下就一句话给顶了回去，这话说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于是连忙继续说道，“爸，咱们这不是缓兵之计吗？反正现在大家都着急，咱们不如先晾他几天再说。顺便也能给咱们留一个商量的时间，你放心，你儿子我都想好了，他想要咱们的配方，那不可能，但他想要跟着咱们赚钱，咱们倒是可以带带他。只要他骨头够硬，胆子够肥，那就来试试好了，想吃咱们的肉？我保证他连屁都闻不到。”

周方远自信满满的说道。

周爸被周方远的自信给镇住了，他转念想想，是他，自家这个儿子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和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经商才能，既然自己这方面比不过儿子，那就多听听儿子的意见好了。

回到家，把在肉联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周妈也是一脸的愤怒。

但紧接着，周方远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周爸和周妈很认真的听着，最初他俩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茫然之色，但很快茫然就变成了了然，到最后，更是一脸的赞叹。

“儿子呀，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咋就这么聪明呢？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孩子。”

周爸感慨着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儿子比老子聪明这么多，感觉就像是基因突变似的”，但他偏偏没完全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反倒是说出来一句让人容易产生误会的话。

果然，周妈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

“周建国，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是意思我在外面有人儿呢？好呀，那就去做亲自鉴定呀，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唉？这，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周爸一下子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你还不是说我外面有人儿？不行，你今天非得给我把话说清楚！”

周妈叉着腰，一副街头巷尾吵架骂街的泼妇的样子。

当然了，平时她可不这样，只能说人生大起大落，让她心里突然有了很大的压力。这事业才刚刚起步，就弄出这么多的事情，这要是以后做大做强了，是不是还会有其他更加棘手的问题出现？

压力太大，她就需要放松，所以就咬着周爸的口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实际上什么情况，这两口子相互之间都门儿清，所以周爸也是故意配合自己老婆，帮助自己的老婆降压。

周方远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家庭喜剧，轻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自己的父母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是说实话，这种欢声笑语的家庭氛围，就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所以此时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只有满满的开心和浓浓的温馨。

……

接下来的日子，门店继续装修，服务员继续培训，周爸也请假去了趟外地，到南隆把他们开店需要的设备买了回来。还包括制冰机、收银机等等，另外还和南隆一个专门做调味品的批发商签了供货合同，直接由对方发货，主要是沙拉酱和番茄酱这两种。其他东西吧，本地倒是很容易就能买到。唯独这两种调料，本地市场上的数量确实不多，零零星星购买，倒不如直接让省会城市的批发商给发货。

买的多了，就算有运费，平均价格也不会高太多。

包汉堡和各种小食的纸盒子和油纸也委托给了本市的印刷厂，公事公办，没有优惠，但也没有发生任何幺蛾子。

至于说汉堡店的名字，目前定名为“金波罗”，名字没啥特别含义，就是朗朗上口好听好念，容易被人记住。logo的话，就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小胖娃，皮肤是白色的，穿着红色的吊带装，头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形似汉堡的帽子，肚子上还有一个金色的“g”。

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又是周末，周爸才再一次带着周方远来到了肉联厂。

这一次因为事先通知了对方，所以田刚早早就在厂门口等着了，待到周方远父子一过来，他立刻把他们领了进去。

“怎么样？建国，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进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田刚就开口问道。

周爸也早就得到周方远的嘱咐，不管对方怎么说怎么做，除非主动降低要求，否则就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可以，绝对不能让对方把握节奏。

而且就算最后谈不成也不要紧，没有了肉联厂，还能和其他人合作啊。肉联厂也不只有北桐有，就近的其他城市，比如说平云市和黄水市也都有肉联厂存在，就不信所有肉联厂都是这幅德行。

之所以选择本地的肉联厂，主要还是因为运输方便，而且北桐肉联厂规模大，品质也能够得到保证。否则他们根本都不会来第二次，鬼才会理他狗屁的田刚呢。

反正，心中有了底气，周爸也不再像上一次那样赔笑了。

他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田叔啊，首先我得道个歉，过了一个礼拜才过来，实在是很抱歉。”

“哈哈，不用道歉，不用道歉，这是大事儿，你们多商量商量是应该的，怎么样？商量的结果如何？”

“嗯，大体上，我们可以答应田叔你的要求。”

“真的？”

田刚眼睛突然一亮。

“当然，我可不会拿这种事情撒谎。不过田叔，毕竟关系到我们一家的创业，事关重大，所以我们也有一些小小的要求。”

周爸不徐不疾的说道。

“是，你们有要求是正常的。”

田刚点点头，表示赞同。

周爸脸上还是那副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在面前的茶几上铺开，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田刚。

“田叔，我们一家人商议之后，得出来五个要求。”

“五个？”

田刚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是的，五个。”

周爸继续点头。

“那你先说说看吧……”

田刚脸上的兴奋褪去不少，显然这老东西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好，那我就说一说。”

周爸决定不看对方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第一，配方是绝对不可能白送的，这一点一定要先让田叔你知道。

第二，我们可以接受加盟。也就是说，如果肉联厂的职工，有谁也想做这个生意，可以加盟我们‘金波罗’品牌，一次付五万块钱的加盟费，以后每年两万元的续租费用，而且所有的汉堡和炸鸡都必须从总店进货，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我们不认可的第三方商品加入销售列表。

第三，为了维系品牌形象，所有加盟店的装修、服务、定价，全部由总店规定。如有违反，发现一例，罚款五千，上不封顶。

第四，所有餐品的出品必须符合‘金波罗’的要求，品质如有下降，超过三次，金波罗将无条件收回加盟权，加盟费不予退还，而且加盟商需佩服‘金波罗’总店百分之二百的品牌形象损失费用。

第五，所有加盟商若想加盟‘金波罗’，必须签订竞业禁止协议，无论因何原因退出加盟，五年都不允许从事类似工作。

这就是我们的全部要求，具体的补充条款，咱们可以慢慢谈，这五条最重要，如果田叔您觉得能够接受的话，那咱们就继续往下谈？”

周爸把白纸叠起来，重新塞回兜儿里面，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而田刚，此时此刻已经眉头紧缩，陷入了沉思之中。

。

81.交锋

周方远提出来的要求就这么多，想跟着一起吃肉？能行，但是最多给你在餐桌上留个位置也就是了。而且位置还不白留，你得掏钱才行。总之，条件就是这样，可以谈，但原则性的部分没得谈。如果不愿意谈，那就干脆拉倒，反正周方远他们没有直接拒绝，这田刚就是心里有任何不爽，这火也不能朝着他们发出来。

否则周家也并非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只要周方远他们站在道理的制高点，就不担心对方针对他们的事业动手脚。

田刚在听完周爸的五个条件之后，眉头皱的像是被人用力捏起来一般。

沉默了片刻，田刚这才抬头看了周爸一眼。

“建国，你们这个条件，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

“苛刻吗？我不觉得苛刻啊，田叔，这个加盟方式，在南方沿海城市已经非常流行了，其实这么做也有好处，既能帮着大家一起赚钱，也不必担心配方会外泄。田叔您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时候我交出来的配方被其他人很随意的再次赠送呢？如果到时候北桐满大街的人都会做汉堡，您说这买卖咱们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周爸微笑着说道。

田刚挥挥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肉联厂的职工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如果呢？”

周爸还是那副表情。

“田叔您真的能保证全厂数百名职工全都守口如瓶吗？就比如说之前牛场那边的那几个闹事儿的人，您觉得，如果我真的把配方教给他们，他们就一定能百分之百的不说出去？而且，田叔，说句不好听的话，这配方，是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如果不能够为我们创造利润，我们还不如直接把这配方给毁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上一次周爸还有些唯唯诺诺，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开始软钉子一下一下的往田刚身上戳了。

明摆着的，什么都不付出，红口白牙就要别人家的配方，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要么就是很有能量，要么干脆就是一个白痴。田刚大抵上不可能是个白痴，所以他就是很有能量喽？但是很有趣的是，他只是一个肉联厂的厂长啊，说句不好听的，周爸叫他一声田叔是给他面子，叫他一声老田也完全说得过去。

田刚被周爸一句又一句顶得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但他瞬间就调整过来，身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

“哈哈，你看，建国你果然是有情绪了。也是，怪叔考虑不周哈，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让你误会了。其实我就是想着帮厂子里这些职工找点事儿做，我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我不太会说话，让你们误会了，田叔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田刚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来给周爸鞠躬。

周爸当然不能真的让他鞠躬，连忙走上去将其扶住。

“田叔，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误会谁也不能误会您啊，反倒是我怕您误会我，所以这不把话先说清楚嘛！”

“对对对，话不说不明，理不辨不清，建国你这么做没错，完全正确啊。”

田刚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开心的表情。

周方远坐在一边，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在田刚注意不到的角度，他轻轻的撇了撇嘴。

还真是一个面不由心的老货，真当你刚才那一瞬间黑脸的表情没人看到？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工厂的人谋福利——周方远敢保证，这些所谓的肉联厂职工，保证百分之就是以上都是他的亲戚。不过他这么说倒是没错，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确实是在肉联厂上班，田刚作为厂长，往厂子里安排一些亲戚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别看这货大义凛然的，实际上心里那些花花肠子，稍微想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周爸和对方继续寒暄了几句，然后两人重新坐下。

田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重新看向周家父子。

“好吧，配方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就听你们的。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像你们刚才说的，如果要加盟你们这个金……”

“金波罗。”

周爸提醒道。

“哦，金波罗，名字挺奇怪的……好吧，就说加盟你们这个金波罗，一次性缴纳五万块钱的加盟费是不是有些太贵了？还有每年两万的续租费用，建国啊，不是你田叔偏心，非想着偏帮自己厂里的职工，但是这价钱也太贵了吧。后面的费用先不说，就说这第一次加盟的五万块钱，说实话，一般人真的拿不出这笔钱来。就算是你田叔我，当这个厂长这么多年了，偶尔也确实能捞到不少好处，但是要我一下子拿出这五万，也得砸锅卖铁才行。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一张嘴就要这么多，怎么说都有些太过分了。”

田刚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

周方远在旁边听着，立刻把头扭到一边，他真是要被对方给气笑了。

贵？

五万块钱都嫌贵？

那你加盟一下肯德基和麦当劳试试去。

还有砸锅卖铁才能拿出五万这句话，这可真的是哄小孩了，五万块钱对你还叫事儿？你在这肉联厂里上捞下搜的，搞到的钱何止五万？为何老爷子后期不和你来往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人手脚太不干净？

咦？对了，这田刚上辈子是什么下场来着……

周方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坐在一边努力的回想起来，任由老爸去和对方交锋。

“田叔，账不能这么算啊……”

好在周爸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昨天他们在家就完全商量好了，周爸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来就行。

“您不能光看这钱贵，但这钱，它贵有贵的理由啊。首先汉堡这东西，现在在咱们北桐他就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一旦做起来，基本上和垄断也差不多，垄断市场的买卖永远是最好做的，也是利润最大的，这一点您得承认吧。

再说了，您也不能光看到加盟费贵，您要看这买卖它能创造多少利润啊。如果一年的利润只有五万块钱，那五万的加盟费确实是有些贵了。但如果是十万的利润呢？十五万？二十万呢？田叔，投资是要和收益做对比的，如果收益大于投资，这生意就能做。如果相反，那才叫坑人呢。

更何况，这五万块钱也不用一个人出啊。我知道大家家里都没钱，其实我家也没钱，所以完全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啊。比如说合伙加盟，好比一共有十个人家都想跟我们一起做这个生意，但每一家的钱都不够，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两两联合或者三三联合，就算十个人合伙我也不在意。只要你们推选出一个真正的主事者来和我前合同，你们内部分配好各自的利润分成，其他的事情不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吗？所以田叔，贵不要紧，只要咱们肯动脑筋，所有的问题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周爸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田刚则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方式。听周爸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完全可行。

不对！

田刚立刻摇摇头，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咳咳，那啥啊，建国，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十户人家合伙加盟，那最后赚出来的钱在按照约定的份额分配，那投资少的人分到的也少，如果收入太少的话，那他们投资不投资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才要加大投资，田叔，总不能总想着投一块赚一万吧，人心要有尽，好事儿怎么只可能紧着一个人来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爸面带微笑的反问了一句，直接把田刚噎了个够强。他正好在喝水，直接就被嘴里的水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才稍微缓过劲来。

“呵呵，这个，倒是有道理……”

田刚脸上的尬笑再也掩盖不住，换做是谁，被对方连连用软钉子戳，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本来十拿七八稳的事情，现在眼看着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田刚心里稍微有些着急了。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家赚钱，而不是帮助周方远他家赚钱，他还没有这么好心。

所以他必须把节奏抓回来。

“咳咳，建国啊，叔承认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找不到合伙人呢？我是说，总有人不是那么喜欢跟别人打交道，亲戚朋友也都没啥钱的那种，他们很有可能就找不到合适的合作者……”

“那就采用委托加盟的方式好了，加盟人出一部分资金，有多少出多少，剩下的全部由总部来出。但这样一来，加盟人的利润也会变得非常少，而且必须百分之百听从我们的安排，就相当于是当一家连锁店的店长吧，而且收入的话，怎么看都比一个普通店长要高。我想，只要能比现在赚得多，应该不会有人拒绝。”

周爸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

田刚已经端着茶杯完全呆坐在了那里，嘴巴微张着，他没想到，自己刚刚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居然就被对方这么简单的给解决掉。这一刻，他已经明白，自己恐怕要彻底的失去主动权了。

。

82.加盟方式

不能失去主动权！

这是田刚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建国啊，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只这么想的，只不过……”

“田叔如果还有关于加盟方式的问题，我这里已经列出来几种非常成熟的加盟方式，您可以先看看。”

这一次，周爸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直截了当的说道。

并且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打开，然后走上前轻轻放在田刚面前。

田刚一脸懵逼的把白纸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非常精彩。

白纸上的内容非常简单，总共列出了四中最常见的加盟方式。

其中就有最初说定的自愿加盟的方式，也就是资金由加盟人出，并且每年上交部门加盟费，但利润总部分文不取；还有就是刚才说的那种委托加盟，资金基本上全由总部出，加盟人就相当于是一个管理者，只有管理权没有所有权，而且自由度相当的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加盟方式，那就是是特许加盟，特许加盟介于前两者之间，是那种有钱但钱不够，同时也不想完全失去自主性的加盟商的首选。

这三种加盟方式就是最常见的类型了，也是最会用到的类型，所以周方远一口气全都列了下来，如今被周爸交给了对方，叫对方好好衡量。

田刚低头看着白纸上面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他无奈的发现，这周建国似乎真的是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自己本来还在心里酝酿的理由，在这一种种加盟方式，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进去。

你有钱？好，那你就用自愿加盟的方式，除了加盟费和餐品定价以外，日常经营方面总部并不会过多插手，保证加盟商的足够自由度。

没钱？也行，那就是委托加盟。当个小股东兼店长，肯定比在工厂上班赚得多。

如果有钱但是钱不够？那就特许加盟，自由度也有，利润也有，只是各方面都比较折中罢了。

总之，有钱没钱都无所谓，只要想加盟，任何人都可以。

田刚在心里仔细的想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放弃……没办法，他已经找不到更多的漏洞了。

但是想让他就这样放弃也不大可能，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就找到了新的突破点。

“建国啊，你的想法非常好，真的非常好，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一刻，田刚似乎找回了以往的自信，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家父子，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

“田叔请说。”

周爸挑了挑眉头。

“我的问题很简单，建国，你的想法我大体上明白，但是，你如何能保证利润呢？如果现在我肉联厂的职工交了加盟费，也入了你的这个盟，如果他们最后没能赚到钱，反倒赔了钱呢？这些钱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攒来的，如果不小心赔了，我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不等田刚把话说完，周爸就大手一挥，直接将其打断。

紧接着周爸站起身来，同样以居高临下的看着田刚。

“田叔，任何生意都有风险，在您提出来想要帮肉联厂的职工做点副业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收加盟商这件事。不瞒您说，我现在租的店面，一年就要五十万，还有各种设备和人工，原材料，装修等等……我们估算过，这个店全弄完，我们可能要花出去六七十万。田叔，这不是六七百块钱，也不是六七千块钱，这是六七十万块钱，一旦赌输了，我们一家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翻身。

我们能不能赚钱？田叔，我们一家三口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我们还是这么做了。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如果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还做什么生意？现在连铁饭碗都快端不稳了，还想着稳赚不亏，这种人活该饿死。

当然了，我也不会真的做得这么绝，如果对这门生意不够放心的话，可以不用急着加盟。先看看我们的第一家店生意如何，如果觉得满意，再入股也不迟。”

周爸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的周方远，看到老爸的这个表情，真的忍不住想要给他大大的点个赞。

当然了，周爸这话还是很偏颇的，就有人不敢赌，就有人在下岗之后选择去其他地方打工，事实上上一辈子他们两口子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只能说时也命也，上一世的状况，让他们不敢赌。而这一世，虽然一切才刚刚起步，但整个家的氛围都变得大不相同，尤其是自信心方面，如今周爸周妈的自信心都很足。

自信心足了，底气就会跟着足，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会带着几分傲气。

田刚已经被完全镇住了，他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周建国吗？他怎么变得……自己完全认不出来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田叔，你能为那些职工寻找其他的出路，已经算是对他们最大的厚待了。其实你根本不必替他们操这么多心，谁想干，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能谈妥就谈，谈不妥就拉倒，您架在中间凭白做了坏人，多不值？倒不如让我做这个坏人，就算最后谈不拢，他们要怪的也只能是我，您说对吗？”

田刚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能感觉到，周建国的那种蔑视，更多的是朝向了自己。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也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但他却能用各种方法将自己完全挡住，自己的这些手段在对方面前，就像是一场闹剧一般。

不过，田刚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认输。

他微微呆滞了片刻之后，就立刻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没错，建国你说的很对，我会尽快通知下去，然后让所有想要做这个生意的人去和你联系的。”

说着，他拿起了水杯。

如果说之前拿起水杯只是为了喝水，那现在，毫无疑问就是要端茶送客了。

“行，那田叔您忙，我们就先走了。对了，鸡肉的问题……”

“呵呵，你放心，鸡肉不成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提前来签一下供货合同，我们随时都能送货，肉联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肉啊。”

虽然目的没能完全达成，但能让周建国这里开个加盟的口子，其实也算不错了。加盟费固然有些高，但如果这个汉堡店真的能赚钱，加盟费高一些就高一些吧，田刚还是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投资的。

双方的底线都已经很清楚。

田刚就是要横插一脚，就是要借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来赚钱。而周建国一家呢，可以接受他们分走一部分利润，但必须是以加盟商的形式来进行，否则一切免谈。

有了底线，那么就可以继续往下谈，只是谈话的地方不可能是这里，也不可能是现在。

那就是后话了，总之，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周方远和老爸直接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田刚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小玉吗？叫上你哥他们来我这儿一趟……对，就现在……”

大约半个小时后，田刚的办公室被人从外面推开，四五个人从外面一股脑走进来。

打头的是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子，跟在她身后的几个男子的穿衣打扮也都相当的讲究。

“爸，你叫我们来干啥，是不是那事儿已经谈妥了？”

打头的这个女子，正式田刚的女儿田如玉，和周爸的岁数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却比他年轻最少十岁的样子。

“是啊，爸，周叔家的那个周建国怎么说？他同意你的要求了？”

田如玉身后的一个男子紧跟着问道。

他叫田如风，是田刚的次子。

“他敢不同意？周老汉都退休了，现在就一个周建民混得还算有点样子，但比起咱爸差得太远了。胳膊拗不过大腿，我看就是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同意。”

田如云，田刚的三子。

“三哥，这话可说不准，咱爸虽然地位比他高，但他完全可以不求着咱们，而且周叔他虽然退休了，但还是能说上话的，所以他未必能真的那么听话。”

田如水，田刚的小儿子，田如玉的弟弟。

“好了，都别说话了，听听爸的意思。”

田如成，田刚的长子，看上去和周爸的岁数差不多，他回头等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眼，然后扭头看向田刚，“爸，那个周建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刚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孩子，然后缓缓的将周爸之前说的几个方案缓缓的说了出来。

田家的几个孩子闻言也是大为惊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全都没有了言语，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

83.田家子女

周方远提出来的要求，先是让田刚惊愕了一通，现在又轮到田刚的这些孩子了。

他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把眼睛瞪得溜圆。

片刻之后……

“操，他们是想钱想疯了吗？玛德，还敢跟咱们要钱，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田刚的三子田如云破口大骂道，同时狠狠的啐了一口，黄色的浓痰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他转过身向外走去，嘴里骂骂咧咧，“我现在就去找人，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是有多硬！”

“你给我回来！”

田刚的长子田如成沉声喝道。

田如云听到大哥的声音，脚步稍微一滞，他扭过头来，“大哥，你别管我，我今天非得给他们点教训。”

“放屁。”

田如成快步走到田如云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你是煞笔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臭流氓？现在人家和你走规渠道，你要和人家玩儿黑的，你忘了周建民是干啥的了？”

“嘁——不就是个破副所长？”

田如云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破副所长？你信不信就这个破副所长就能把你弄进去？起码关你几天完全没问题。到时候难道还让咱爸给你擦屁股？你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给咱爸省点心？就不能稍微成熟一些？”

田如成皱着眉头，冷声说道。

“你要真想这么做，我也不管你，反正到时候吃不上肉你别怪我们不带着你一起。”

“啊？”

田如云一听这话，有些傻眼。

“哥，啥，啥意思啊？”

“啥意思？哼，不明白就好好听，听不懂就多问，现在给我乖乖的滚回去，别给我们一家人惹事儿。”

田如成说着，把田如云重新拽回到田刚的办公桌前。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看着他，他刚才对田如云说的话，其他人也都听着呢。大家心里多少有点想法，只是还不够清晰。现在看样子大哥有想法了，倒不如听听大哥怎么说。

回到办公桌前，田如成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其他的兄弟和妹妹，他这才缓缓开口。

“爸，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周建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肯定想不到这些东西。而他的那个老婆，我见过，也稍微有些了解，确实是个比较精明的人，但也不会精明到这种程度。所以我估计，他俩背后肯定有人指点，搞不好就是周老头，所以咱们再想找漏洞已经没啥意义。”

田如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围。

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有人点头，有人迷茫，他再看自己的父亲，也是轻轻点头，显然是赞同自己的看法。

田如成在心底迅速整理了一下说辞，继续说道“汉堡包这个东西，虽然不太符合咱们华夏人的口味，但却非常火爆，尤其是年轻人都爱吃这东西，所以只要能开起来，而且味道不算太差的话，就肯定不会赔钱。现在周建国已经走到咱们前面，如果咱们重新追赶，费工费力不说，还会和对方拉开时间差，给对方发展壮大的机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必观望，直接加盟，就用第一种方式，反正十来万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啥大钱，就算赔了也无所谓。相反，如果这个生意真的能赚钱，咱们不就能趁机找到一个新的赚钱门路么？”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

“可是大哥，咱么你这么做，不是等于白白给他周建国赚钱了么？”

田如云有些不爽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互利互惠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田刚突然开口了，他看着自己的一班儿女，“你们呀，除了你们大哥，一个个都被我惯坏了。平时我懒得说你们什么，但是今天我得说说了。你们现在看不起周家，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周退休了？你们觉得他下去了，就没啥影响力了。那在别人眼里，我也是这个样子。你们现在嚣张，没问题，我在市里面还认识一些人，也能帮你们说上话。但如果等我退休以后呢？你们信不信，我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动手收拾你们？你们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一想，如果你们真的出了事儿，你们的家人怎么办？

周建国这次弄这个汉堡店，我觉得是一个挺不错的项目，所以才会通知你们。我想让你们参与进去，赚钱是其次，我主要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做一次生意，而不是每次都依靠我的关系捞偏门。偏门总有捞光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如成说得对，跟上去，别人吃大肉，咱们吃小肉，总好过连汤都喝不上。所以这一次，谁都不许给我出幺蛾子，好好做生意，好好开店，安安稳稳过下去才是正理儿，别整天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别到时候没把自己养肥，反而直接把自己给撑死。”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这田刚不论在周方远他们面前表现出的是一副什么模样，其实他心里面都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快要退休了。不管他认识多少市里面的领导，能帮别人和自己家人办成多少事儿，一旦自己退休，这些关系九成九都会完蛋。

并非是完全说不上话，也并非是完全办不了事儿，但原本会给他面子的人，以后可能就不会给面子了。而原本就不给面子的人，以后那就更加可以想象了。

所以当他听到周家的创业计划之后，立刻就认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点子，他希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加入进去。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分一杯羹。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些子女全都被他惯坏了，除了大儿子以外，其他儿女全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他才不得不说出上面这番话，就是想靠着父亲的威严，强行把自己这几个儿女心中的狂傲给压住。

田家的兄妹几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最终只能点点头。

就和田刚自己所想的一样，他在儿女们的心中还是比较有影响力的，他的话儿女们也还能听得进去，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周方远父子可不知道田家父子在他们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离开肉联厂之后，周爸直接去了东星大厦。

汉堡店的装修进度很快，因为舍得花钱，所以工人的数量都比平时要多一些。

只是周妈自己的话，可能真的无法照顾过来，所以这边的事情一办完，周爸就直奔汉堡店而去。周方远则是转道回家，路过的时候到网吧看了一眼。眼见网吧里依旧火爆，他这才放下心来，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的来，然后悄悄的走。

……

转眼间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

周末的时候，因为事先接到了田刚的电话，周方远父子再次来到肉联厂。他们走进厂区，进入办公楼，最后在会议室门口停下。

“建国，来，快进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厂愿意加盟你们汉堡店的人，我今天全给你喊来了。你们先聊一聊，有啥问题你们商量，我就不过问了。”

田刚很热情的把周方远父子领进会议室里，然后指着会议桌旁边的十几个人说道，而且一说完就退了出去，把会议室留给了周方远父子。

周方远站在自家老爸的身后，看着对面的十几个人。

这些人里面有的人穿着打扮还算过得去，有些人就显得非常普通了，但有那么三四个人，看上去家庭条件却是挺不错的样子，最起码比现在周方远他家的条件要好很多，这一点从装扮上就能看得出来。

“大家好，我是周建国，咱们开门见山一点，马叔刚才说你们想要加盟我们的快餐店是吗？他应该也已经告诉你们不同的加盟方式了吧……很好，那不知道你们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加盟呢？”

周爸最近经历了不少事情，往小了说，他要和各种材料商设备上供货商等人讨价还价，往大了说，他管理整个门店的工程进度。所以不知不觉他也稍微有些管理者的架势了，最起码说话时的那种气度，就和以前有了区别。

这是好事，周方远坐在旁边看着老爸的表现，心里只是高兴。

他没有插嘴父亲和这些肉联厂职工的交流，他跟过来，也只是怕老爸情急之下说错话，不过看今天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出这种问题了。

有了这样的判断，他放松下来，开始坐在一边看老爸的发挥，同时悄悄的观察对面的人。

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都是普通老百姓，面对老爸的时候也会露出紧张的情绪。

加盟合作的事宜商谈也很顺利，最后这十几人里，有四个人选择自愿加盟；有十二人选择相互合作，各自出一部分钱，组成两个加盟店。没有人选择免费加盟的模式，看来谁都想当老板，而不是继续给人打工。

这倒是不错，能给自己家省不少钱，周方远心想。

。

84.合同敲定

商量好加盟的事宜后，这些人就离开了。

加盟合同不会现在就签，虽然合同早就准备好了，但需要找一个更加正规的地方和时间签署才行。

等这些人全都离开会议室之后，田刚重新走了进来，不过这一次进来的时候，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捏着一摞白纸。

“田叔。”

周爸主动站起身来。

“都谈完了？”

田刚笑眯眯的问道。

“嗯，都谈妥了，等总店装修好之后，就签署加盟合同。”

周爸点点头，回答道。

“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啊，可以，肯定能成事儿。”

田刚笑着拍了拍周爸的肩膀，笑着说道。

“哪里，还不是田叔您帮忙吗？如果没有您牵线搭桥，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谈下这么多的加盟商啊。”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说些好听的对方也喜欢听不是？

果然周爸这话一说出口，田刚的笑容就更加热烈了。

“别别别，我只是随便帮点小忙，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啊。”

田刚连连摆手，然后朝后面一伸手，跟着他进来的带着眼睛的年轻人就把手里的一摞白纸放到他的手中，然后他拿着这些纸，拉着周爸重新坐下。

“好啦，建国，有啥话咱们完了再说，现在你先看看这个合同，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看看里面的内容，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咱们现场改，争取今天就把合同给签下来。”

“这……田叔您办事儿我还能信不过么，我看这合同咱们也不用看了吧。”

周爸这么说着，但手上却把合同接了过去，并且顺手翻开了第一页。

“这叫什么话，虽然咱们私交不错，但公事公办。而且让你看你就看，总得你满意了才行，不然以后你说我坑你，我这老脸还往哪放？”

田刚故作不满的说道。

“怎么会，您肯帮我的忙我已经很开心了，怎么可能怪您。”

周爸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已经瞟到了合同制上，并且一行一行的看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供销合同也没什么太复杂的东西，里面大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关于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以及违反合同内容后的惩罚。

甲方，也就是周家，想肉联厂长期购买合格鸡肉，具体数量会根据补充条款来进行调整，目前暂定为每天一千斤。想要更改数字的话，需要提前半个月通知乙方，也就是肉联厂。双方协商之后，更改供货数字。

而鸡肉的价格，目前定位为每斤1块5，比市场价略高一点点，不过这个价格并不贵，因为肉联厂本身的生产成本就比街边摊要高。考虑到这里的肉更加让人放心，所以贵一些也是能接受的。

周方远悄悄看了田刚一眼，看对方脸上有些得意有些自信的表情，他心中恍然。看来田刚直接就把他能接受的最低价给拿了出来，显然吃准了周家父子一定满意这样的数字，所以他根本都懒得讲价，分明就是要周家父子直接敲定合同。

这样也好，周方远想道，能省点事固然是好的，谁也不想把精力都浪费在讨价还价之上。只不过平时没有这么大方的人，一般人就算一颗钉子都要斤斤计较，也只有像是田刚这样的人，反正肉联厂的东西又不是他家的，实际上他以什么价格卖出去都是可以的。降价销售什么的，如果不考虑厂职工的想法的话，他大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个厂子里根本没人能阻止他。

不过这个合同里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对于鸡肉，并没有严格的区块划分。

鸡腿肉和鸡胸肉当然不能相提并论，翅中和翅根也是不同的，鸡脖子是什么价格，鸡内脏又是什么价格，这些东西都应该精细化分才对。否则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周家或许能因此而得利，但也有可能因此吃了大亏。

所以他在田刚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点了点父亲，然后趴在他的耳边把这个情况说了一下。周爸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也不急着说出来，而是继续往下看。

周方远也是，趴在老爸身上，跟老爸一起看。

再往下的内容就更加简单了，作为购货方，其实关于甲方的要求并没有多少，只需要按时付款即可。不过在肉品过关的情况下，甲方不能随意拒收货物，如果想要终止购买，也需要提前提出申请才行。

总之，这份供销合同就是一份制式的合同，里面基本没有私货，完全是肉联厂早就弄好的模板。只需要在甲方的名字以及货物和价格上留下空就行。

简单的翻了一遍，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之后，周爸把合同一合。

“田叔，合同没啥问题，但我想提出一点建议。”

“好，你说。”

田刚点头。

周爸酝酿了一下，“田叔，我看了合同，大部分内容我都很认可，没有太多问题。但我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肉联厂提供的鸡肉，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鸡肉身上有不同的部位，部位不同，口味也不同，价格也不同，完全以‘鸡肉’来代替，是不是有些粗陋了？我觉得咱们可以继续细分一下，把我们需要的部分全部分门别类的弄出来。

比如说鸡胸肉是多少钱，再比如说鸡腿肉是多少钱，带骨琵琶腿是多少钱，翅根和翅中，还有整翅的价格等等，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否则单靠一个简单的‘鸡肉’，如果里面全都是琵琶腿，我们可就占了大便宜了。但如果里面都是翅中和鸡胸肉，那我们又太吃亏了。”

这些都是周方远告诉他的，虽然他心里早就好奇到爆炸，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懂得这么多东西。但他什么都不说，也没表现出来，而是面带淡笑的对着田刚说道。

“这，有这个必要吗？”

田刚有些迟疑，他以前可从没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说话的时候，他还朝自己带来的年轻人看了一眼。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凑到田刚耳边说了几句话，田刚不停点头。

“额，那，好吧，既然建国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具体的价格吧……”

接下来，双方就在会议室里开始讨价还价，期间肉联厂的职工进来给加了好几次水，茶水都泡得没味了，才总算是把价格敲定。

鸡腿肉毫无疑问是最贵的，2块2一斤，当然这是剔了骨的价格，如果是带骨鸡腿的话，只需要1块8就能买一斤。比琵琶腿略便宜的是翅根，翅根不需要剔骨，1块6一斤。然后是翅中和鸡胗鸡肝等内脏，全部1快5一斤。鸡脖和翅中一个价格，1块4一斤。鸡胸肉最便宜，好大的肉，只需要1块钱一斤。这个价格出来的时候，田刚还各种不满意呢，但周爸也有办法，他明说鸡胸肉太干，处理起来复杂，而且需要用到的调料也很多，如果价格太高的话，他们就没什么赚头了，所以必须要便宜一些才行。

而且说实话，如果是把鸡肉进行精细化分的话，其实以一只整鸡为例，其价值可能还要比之前的高一些。毕竟只是卖掉鸡肉，就已经和原本一只整鸡的价格相当。按照现在这种方法出手的话，还能剩下大半的鸡架。这鸡架也是能卖钱的，很多熟肉点都会购买鸡架进行卤制后重新出售，一些生活条件较差的家庭，会买来鸡架解馋。

所以这么一算的话，其实按照周方远的这种方式来说，肉联厂赚到的钱反而更多一些呢。

得出了这个结论，田刚也不再多说什么。

针对这份合同，他们继续商议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比如说更改供货量所需要的提前通知时间，半个月未免有些太久了，周爸和对方在这个问题上对峙了很久，才勉强改到了一周，也就是七天。其实这个时间周方远也很不满意，但他也知道国企和私企不同，国企内部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不是不能做事，只是灵活性比较差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肉的品质问题。田刚坚持肉联厂的肉是可以信任的，但周爸提出想要加入第三方的检测机构，这让田刚很是不满。

对此周爸也无奈，他不可能完全相信田刚，否则到时候鸡肉真的有问题，对肉联厂打击大小且不说，但对快餐店来说，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双方在这个问题上也坚持很久，最后还是田刚做出了让步，同意加入第三方的检测机构。

总之，虽然双方脸上都表现的无所谓，但在合同的内容上，大家还是非常坚持的。

最后成型的合同里规定，肉联厂需要从1998年12月25日开始向金波罗餐饮有限公司提供合同规定的肉类和鸡蛋，是的，鸡蛋也是从肉联厂进的，谁让人家有大型养殖场呢。如果没有任何不可抗拒之力的话，这种供货行为不得终止，否则肉联厂必须赔偿金波罗餐饮有限公司的损失。

反之亦然。

还有其他大量的条款，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当合同完全成型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们连午饭都没吃，周方远早就饿的两眼发黑了。好不容易签署了合同，周爸和田刚相互握手，两人都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然后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

85.餐厅进展

下午这顿不算午餐也不算晚餐的饭，是在肉联厂食堂吃的。

作为厂长，田刚有资格让食堂给他开小灶。

各种猪牛羊鸡鸭鱼摆了一桌子，肉联厂大厨的水平相当不错，结果这顿饭吃得周方远是肚子滚圆满嘴流油，吃完饭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告别了田刚，回家路上，周爸看着手中的一纸合同，脸上露出笑容，“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就签下了合同，还预定了这么多加盟商，阳阳啊，你说说，咱们该怎么谢谢你田爷爷呢？”

周方远讶异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为什么要谢他？”

周爸皱了皱眉眉头，“人家帮了咱们忙，谢谢不是应该的吗？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人家现在给咱们提供大量放心安全的肉类，还帮咱们找了这么多加盟商，只是这些加盟商的加盟费，就能让咱们家一下子赚几十万，这还不值得咱们谢谢人家吗？”

“嘁——”，然而周爸话音才落，周方远就撇了撇嘴，“爸，你快别说谢谢了，要我说歇歇还差不多，你真以为他是出于好心才帮咱们的？肉联厂作为国企，拉不下脸主动进入市场，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咱们跟他们签供销合同，那是帮他们渡过难关呢，他们应该谢谢咱们才对。还有那些加盟商，爸，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都是肉联厂的职工吧？好，他们可能确实是肉联厂的职工，但我敢保证，他们肯定不是肉联厂的普通职工。”

“啥意思？”

周爸闻言皱起眉头。

“呵呵，爸，你好好想想，咱们家算是普通双职工家庭吧，我那问问你，如果现在让你去做加盟商，你有没有能力一下子拿十多万出来？把能接到的钱也算上。”

周方远斜睨了自己老爸一眼，歪嘴笑道。

“臭小子，你爸我是没本事，借钱都借不到，但别人不一定就借不到……”

“但是会有这么多吗？一下子出来四个能直接拿出十多万的普通职工？还有剩下那些准备联合起来加盟的人，哪一家不得拿出个三四万？爸，肉联厂是效益很好的工厂吗？据我所知，肉联厂已经没落了十多年了，你觉得这十年下来，这个厂子还能有这么多有钱的职工？更何况就算真有人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他们怎么就这么信任咱们这个西式快餐？你就没想过这里面的问题吗？”

周方远看着自家老爸，笑着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爸不走了，皱着眉看着周方远。

“还能有什么……”周方远摊摊手，“爸你信不信，这些加盟商里，十个有九个都和田刚有关系，搞不好就是他的亲戚和孩子，也只有他这个厂长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爸你真是太好骗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可不行，以后你得多长个心眼，就算他真的对咱们有恩，你也不能用看恩人的眼光看对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别人利用的。”

啪！

周方远刚说完，一个大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力道不大，但却很出人意料。

“小小年纪的，你看看你一天都想啥呢。”

“咋还动手了呢？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实话也不行，知恩图报，这是我从小到大就教给你的东西，人家对你有恩，你就得记在心里。”

周爸表情很严肃的说道。

周方远看着老爸，明白老爸现在很认真，他也不想真的顶撞自己的父亲，所以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他心里可不以为然，知恩图报当然是正确的，但恩和恩是不同的。像田刚这一次的事情，与其说是恩，倒不如说是互利互惠。

签订供销合同，起码他脸上不会丢面子，还给肉联厂创了收，让肉联厂的窘境能稍微缓解一些。提供加盟商，难道他就不赚钱吗？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田刚，周方远他们家的事业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最多是鸡肉的货源变得复杂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说肉类的安全问题，这个虽然很重要，但几年之内是不会出问题的。等老百姓开始注重生活品质的时候，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田刚的帮助都不是必须的。反之，己方提供的帮助，对于田刚来说却相对重要，所以谁对谁有恩，根本就是一目了然嘛。

不过老爸说的到也没错，有恩必报确实是一个人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这话是没什么错的。

回到店里，把合同给周妈看了看，周妈表示非常满意，狠狠的垮了周爸一通。

周方远则趁机远离，开始在店里面闲逛。

这个门店一共有两层楼，一层的面积较大，二层较小。目前厨房的装修已经基本完成，一些必须安装的设备也已经安装到位，目前正在弄的是一套大型通风设备。厂家的人负责安装和调试，周方远只是看了一眼就转了出来。

一楼大厅，吧台已经完成，地面的瓷砖铺贴也早就做完，目前正在弄的是木工。吊顶、装饰墙、一些小型配饰，很多东西都是市场上买不到的，还有就是放大的logo图，也需要木匠一点点来完成。好在这些木匠的水平相当不错，做出来的活儿也完全符合周方远的要求。

油漆工负责刷漆，这个工作在周方远的要求下，被安排到了外面。油漆这东西味儿太大了，而且这个年代环保漆什么的还太少，市场上普遍存在的都是那些普通油漆。味道重，污染大，所以施工和放味儿的工作尽可能在户外完成，否则这店里肯定就站不了人了。

看了半天，周方远转到二楼，二楼已经基本完工，毕竟施工的时候就是从二楼最先开始的。

二楼空荡荡的，桌椅板凳已经都摆好了，但是小一些的装饰件什么都没有，墙面也是光秃秃的。窗户全部大开，虽然吹不出穿堂风，但好歹能放放味儿。

看了一会儿，自觉没什么好看的，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都让人满意，在这儿待着也没事儿，周方远就提出想要先回家。

“回吧，回去记得好好写作业，别出去乱玩啊！”

周妈很认真的叮嘱道。

周方远一脸无奈的点头。

期中考试考出了好成绩，让自己的父母开心了好几天，周方远也开心了好几天，但紧接着他就开心不起来了。为什么？只因为这一次考试成绩不错，似乎让父母看到了希望。他们对周方远的要求更严，以前还能出去玩一玩，现在干脆连玩的时间都压缩了。

虽然周方远本身也不太想出去玩，主要是没啥可玩的，就算是网吧对他的吸引力也无限为零，真让他出去玩他都没地方去。

可被这样认真的嘱咐，然后被父母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总感觉有些别扭，不太舒服。

但没办法，谁让这是周方远自找的呢？他既然不想让父母失望，那就只能咬牙承受这一切。

“我知道啦——”

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声，周方远转身向外走去。

“冰箱里有剩饭，我跟你爸回的迟，你饿了先吃。多喝水，别上火了，路上注意安全，学习的时候集中注意力……”

老妈的声音还在身后不断响起，周方远不得不加快脚步，才总算将这声音甩在身后。

半日无话。

第二天，周日。

周爸周妈大清早就走了，汉堡店的装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距离正式营业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夫妻两人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周方远是比他们略晚的时候出的门，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在村口的公交站牌停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等着。只不过他站的方向似乎有些部队，这是靠近兴旺村的站牌，如果在这里上车的话，怕是会被直接送到更东边的十五里铺，那可就是真正的郊区了。

如果想要到市里面，需要去马路对面坐车才对。

不过周方远本来也不是为了坐车，他是为了等人呢。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应该来了啊。

周方远扯着脖子朝西面看，不一会，一辆方头方脑的公交车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公交车一点点靠近站台，然后在周方远身边稳稳停下，后门打开，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沈星，你来啦！”

周方远立刻迎了上去。

没错，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沈星，之前他就说过希望对方给自己补课，这不对方应邀前来了么。其实应该周方远去对方家里的，毕竟人家帮他补课，总不能还让人家坐车横跨大半个市区过来吧，他又不是请的家教。

然而沈星自己主动提出要来周方远家，周方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等了很久了吗？”

一下车沈星就问道。

“没有，我也刚过来，来，我帮你提。”

他从沈星手里接过书包，嘿，还挺沉的，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书啊，这是补课，不是上课啊，她不会把全部的书都带来了吧？

周方远心里有些好奇，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带着沈星朝自家走去。

。

86、周末补课

回了家，周方远把沈星安顿到自己的卧室，然后转身去厨房拿饮料。

虽说饮料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里面的含糖量还特别的高，但只要控制好量，其实还是没啥问题的。他在自家冰箱里存了一些饮料，就是为了天热的时候拿出来爽一爽，平时喝得不多，今天这不是有客人么？总不能让人家和白开水吧。

“我喝白开水就好了。”

沈星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周方远要给自己倒饮料，连忙说道。

“白开水怎么行？寡不拉叽的，一点味都没有。”

周方远说着，打开了饮料瓶的盖子，开始往杯子里倒。

“可是白开水健康啊，饮料里面全是糖……”

“但也不是天天喝啊。”

周方远将一杯饮料递给沈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偶尔喝一杯没事儿的，除非你今天不方便。”

“我有什么不……”

沈星被周方远说的一愣，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不跟你说话了，臭流氓！”

她狠狠的白了周方远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喂喂喂！我怎么就流氓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周方远连忙跟了进去，他还真没把这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儿，这也就是高中时候的小女生，等她上了大学，保不齐比自己还放得开呢。当然了，如果是沈星的话，可能还不至于这样。

“而且这是人体正常的生理期啊，有什么不能说的？说一说就是流氓，那你这……”

“你还说？你再说我可走了！”

沈星怒视着周方远，脸蛋红的像是一个大苹果。

一看沈星真的有点要生气的意思，周方远连忙举起双手。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怎么还生气了？”

“你还说！”

“不说了啊，我不说了，我只是好奇……”

“好奇也不行！”

“好，我不好奇，我……得，我什么都别说了，咱们直接开始补课吧？”

“你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行，大佬，你是我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出去，保证不打扰你。”

周方远举着手退出了房间，顺便把房门带上。他还用重生前的姿态来对待自己的同学，却忽视了对方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还是个高一女生，并且是一个有些保守的高一女生的事实，结果把对方给惹得都有些生气了。

这可是一个不好的表现，以后还得多多注意才行，毕竟现在才是98年，现在的女孩子和后世的女孩子可是有很大的不同呢。

周方远坐在沙发上等了好几分钟，我是们才重新打开。

沈星看了周方远一眼，脸上虽然还有些发红，但比刚才好了很多。

“进来吧。”

她没好气的瞪了周方远一眼，语气有些硬。

周方远却不在意，笑嘻嘻的起身走进卧室。

“不生气啦？好啦，我道歉还不行吗，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好不好？”

“哼，你们这些臭男生都这样，我才不会相信你。”

沈星鼓了鼓脸，把头扭到一边。

“喂，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片啊，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好吗？而且我身上一点都不丑，要不你闻闻……”

遭，又漏了！

周方远立刻闭上嘴巴，但沈星已经再一次瞪过来。

“咳，咳咳，那啥，我数学方面的差距还是挺大的，比如说这个公式……”

周方远连忙找补，顺手拿起写字台上的数学课本，随手乱翻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反倒了完全不懂的地方，自己甚至连最简单的数学符号都看不懂。

噗嗤！

他窘迫的样子终于逗笑了沈星。

“好啦，我不生气啦，你也别翻了，你手里拿着的是咱们现在的课本，而且还是没学到的部分，别说你看不懂了，就连我也看不太懂。好了，你也别找初中课本了，直接看我的吧。”

沈星笑着说道，伸手把自己的书包拿到身边，打开来，从里面掏出来一厚摞的各种课本。

“这些都是我的初中课本，我现在也没啥用了，借给你吧。”

说着，她就把课本全都放到了写字台上，然后从这一摞课本里抽出初一的数学课本，坐在了写字台前。

“你要重新复习，那就直接从初一开始吧，初一的部分很简单，咱们尽量用三次的时间把初一的知识点全都过一遍。”

沈星说着，迅速进入了状态。

周方远一看，连忙从旁边搬过来另一个椅子，坐在了沈星旁边。

两人靠的很近，周方远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上释放的热量，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甚至不用转头，只是视线稍微偏一偏，他都能看到对方那雪白如玉的脖颈。很漂亮，没有一丝瑕疵，几乎完美。

周方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很快他整个人就被对方所吸引。好在沈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很是认真的帮周方远复习知识点。周方远也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做什么的，所以他很快就收拾心情，艰难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开始认真听课。

中午饭是在周方远家里吃的，他最近其实一直有联系厨艺。不敢说到了什么程度，最起码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什么的还是能做来的。西红柿是自家种的柿子，生吃都很甜，鸡蛋是同村人家养的土鸡蛋，鸡蛋黄又大又稠，结果就算是周方远这样的水准，炒出来的西红柿炒鸡蛋也变得美味了不少。

沈星帮忙煮饭，就是最简单的白米饭。

西红柿炒鸡蛋配白米饭，经典的组合，两人吃得非常香。

“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展现出来呢。”

周方远很不谦虚的自夸道。

“不害臊。”

沈星白了他一眼。

“害臊是什么？值钱吗？多少钱一斤？好不好吃？”

周方远立刻接上，这是后世的网络用语，在这个年代可还没什么人听到了。沈星被问得一愣，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旋即笑得花枝乱颤，还不由得伸手打了周方远一下。

“真是不要脸，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怪怪的。”

“嘿嘿。”

周方远也不接话，就是跟着对方笑。

吃了饭，两人又把锅洗了。周方远洗头遍，沈星负责用清水冲，两人相互配合，居然有了那么一丝默契。

周方远看着自己身边的沈星，突然升起那么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两人是一对小夫妻一般。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自己就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想要把这个念头驱散掉。然而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深深的在周方远脑子里扎了根一样，以至于一整个下午他都有些魂不守舍。偏偏他还不能让沈星看出来什么，虽然沈星一定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帮自己补课，自己却还走神，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所以他只能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但脑子却还总是胡思乱想，这一来一去的，消耗的精力何止是平时的两倍。结果到了下午太阳已经准备下山，温度也降低了不少的时候，周方远感觉自己比跑了十公里还累，脑子都是迷迷糊糊的。

“好了，今天咱们就复习到这里吧，这些书我也没啥用，就放你家吧，你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我下周日再来。”

沈星朝周方远笑了笑，背起空书包就准备出门。

“等等，我送一送你。”

周方远连忙跟了上去，陪着沈星一起朝村口走去。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认识路。”

“那也不能让你自己走，好了，你就别管了，我正好出来走一走。”

周方远可不会被对方一句劝就劝回去，他是很清楚的，很多时候女人就喜欢说反话。明明很开心，却总是说不要不要的，你要真的当真了，那你可就真的是一个大傻子了。

陪着对方往村口走去的路上，周方远旧话重提。

“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让你跑这么远过来，要不下次我去你家吧？”

“没事的，来帮帮你我也很开心啊，你要是真的能有进步，我也会很有成就感呢。”

沈星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拒绝道。

“可是，我这样会影响你的学习啊，或者咱们改成两周一次？要是因为给我复习而导致你的学习成绩下降，到时候我罪过可就太大了。”

周方远挠着头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退步？”

沈星白了他一眼，“而且帮你复习，我等于自己也复习一次啊，你可别小瞧初中的知识，这些知识点都是循序渐进的，基础越扎实，以后高考的时候就越有可能考出好成绩。我这不仅仅是帮你，还是在帮我自己，你就别自恋了！”

“好好好，我自恋，我不要脸……咱们下一次还是换地方吧，这里真的是太远了，要不去北桐书店？那距离你家也不远，而且有一个很大的读书室，正好让咱俩用来复习。”

周方远提议道。

“北桐书店倒是可以……算啦，以后再说吧，车来了，我先走了，咱们明天学校见！”

沈星单手背着书包，朝周方远摆了摆手。

“好，明天见。”

周方远同样笑着挥手，目送着对方坐上公交车，然后渐渐远去。

。

87.段美女“发难”

“沈星周末去你家了？”

下学的时候，段清宜突然问了起来。

“你咋知道的？”

周方远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虽然没有故意隐瞒这件事，但也没大张旗鼓的到处去说，他不明白，段清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周末我和我妈逛街，出门的时候看到她了，在19车上。”

段清宜瞟了周方远一眼，轻轻的说道。

“这，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她坐19路也不一定是去我家吧。”

周方远挠挠头，说道。

段清宜没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周方远被对方看得没办法了，只能点点头，“好吧，她确实是去我家了，我之前运动会的时候就和她说过，希望她帮我补补课。我初中的时候成绩太差，拉下的知识点太多了，这一次考试虽然看似不错，其实很多地方就算是我写对了答案，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所以我就希望找个人帮我补补课，那天正好和她一起去了保卫科，我们在楼道的时候，我顺便提了一句。没想到她当时就答应了下来，就是这么回事。”

周方远摊摊手，脸上带着一次无辜的表情。

“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又不关心。”

段清宜把脸扭回去，语气非常平淡的说道。

这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否则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周方远脸上爬满了黑线，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的。自从开学到现在已经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他天天上学下学的，总是陪着段清宜，时间久了，对方果然对他也开始重视起来。这是好事儿啊，能和心目中的女神进行如此程度的交流，已经是周方远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如今他做到了这一步，对他个人来说，已经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了鼓劲，周方远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段清宜再次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她都给你补什么课呢？”

看似很随意的问题，周方远也没有多想。

“都补一补吧，主要是理科的知识，文科相对简单，毕竟背诵的东西更多一些。”

这是实话，虽然不能说文科就一定比理科简单，但初中阶段的文科更多的都是背诵的内容，只要记性好，成绩就不会差太多。而理科呢，理解的部分更多一些，这就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指点才行了，完全闭门造车自学成才？周方远还没有那种本事。

“嗯，”段清宜闻言点点头，然后收回目光，看着前面的道路，然后用一种非常轻微的，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我的数学成绩比她好。”

周方远听清了，但他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啥？”

“没啥！”

段清宜轻哼一声，突然加快了脚步。

周方远这才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三步追上段清宜，“不是，我是说，你想帮我补数学吗？”

他侧头看着段清宜，能看到，小姑娘的脸色有些发红。

“我可什么都没说。”

柔顺的发丝在阳光下轻轻摆动，像是一条漆黑发亮的瀑布一般，段清宜摇着头，不可承认。

“别，别啊，你能帮我补课我求之不得呢，那，那你看你，你看你啥时候有时间呗。”

周方远有些紧张，他希望自己和段清宜的关系能变得亲密一些，可一下子跳到这种程度，其实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知道段清宜的性子有些偏淡雅，能让她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已经很是不低了。

这要是放到前世，他怕是能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即便是这一世，也足够让他激动了。

毕竟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恋爱关系，而是关系到他上一世的有一个小小遗憾，虽然很小，但根子却扎得很深，所以他才会在这一世刚刚上高中的时候就主动靠近对方，却还怕对方反感，不敢冒然靠近。总而言之，周方远在其他的事情上，会谨慎，也会狂放，在自家创业赚钱的这种事情上，他有的时候甚至能完全放手。可唯独关系到段清宜，他就变得不只是谨慎，说是有些小心都不为过。

这种心态其实是有些不正确的，但他拗不过来，也不想拗过来，他就是喜欢段清宜，就是看对方入眼，上一世的三年高中生涯，让他眼睛里只有段清宜。而且直到重生前他也没有结婚，可以说，在他上一世的个人感情之中，段清宜绝对站在首位，无人可以替代。

如今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进了段清宜的心里，现在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周方远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都有些晕乎。他不敢相信，上一世幻想过无初次的场景，这一世居然如此简单的就实现。

只能说，两世为人，让他变化不小。上一世他自卑，胆怯，犹豫不前，让他根本不敢靠近对方。明明一起上学三年，但说过的话加起来没超过一百句。女人都是感性的，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走进对方的内心。反之，如果连靠近都不敢，那就基本上没戏。除非真能貌比潘安，或者家里钱多到花不完，但那样得来的感情总是虚假和不安定的，只有两个人的心不断走进，这样的感情才真正安稳。

这一点，对于段清宜这种心思细腻同时性格有比较早熟的女生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这一世周方远勇于迈出第一步，能够在今天得到这样的收获，其实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段清宜居然如此主动的说起这件事，这说明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了。说是爱情，那还没达到那种程度。但好感一定是已经有了的，否则她不会因为自己和沈星走的比较近突然就表现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这一刻，周方远心里的满足程度那就不要说了，比帮家里填上了学费窟窿还要让人满足。

心里有些乱，周方远的脚步却不乱，他跟在段清宜身边，像只臭蜜蜂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

“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

“你学习比我好那么多，我正需要你的帮助啊。”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定个地方。”

“图书馆怎么样？我周六有时间。”

“你倒是说句话啊，把别人的胃口吊起来你却什么都不说，这不上不下的我很难受啊！”

“姐姐，你说话啊倒是。”

周方远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肉眼可见段清宜的脸色越来越红。

她突然停下脚步，漂亮的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周方远一眼。

“你还说？你再说我就不给你补课了！”

“别，我不说了。”

周方远眉毛挑了挑，立刻闭上了嘴巴。

“哼，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会主动通知你的，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吧。”

两人正好走到了段清宜家小区门口，她白了周方远一眼，直接转身进了小区。留下周方远站在后面，看着对方的背影，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

快餐店的装修速度非常快，工人数量多，钱又给得足，这些工人当然是牟足了力气干活。这年头工人的工钱不算高，周方远他家直接给工人的正常工资加了百分之三十，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活儿干完。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赶在元旦之前正式开业，结果装修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前后才一个多月店面就装修完成。因为速度太快，反倒是店面的门头还没有弄好，而且一些类似套装门和窗套这种东西也都还在路上呢。结果工人们都离场了，快餐店还是无法开业。

不过没关系，反正就算门头和套装门窗回来了也无法开业啊，里面脏兮兮的，打扫就需要花不少力气，开窗户放味儿也需要时间。

终于，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门头最先弄好。周方远他们没搞什么红绸遮牌等套路，没必要，他们要的就是打出名气，所以门头直接就安装了上去。

金色的“金波罗”三个大字在正中间的位置，左边是快餐店的logo，就是那个小胖娃。右边是几个小字，写着“炸鸡、汉堡、薯条、饮品”等字样，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带灯的，也因此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毕竟灯罩是需要专门制作的。

而紧跟着门头，套装门窗也都回来了，负责安装的工人都是熟手，一天就把所有的门窗都安装好。

然后清洁工进场，本来周妈是想要自己打扫的，结果被周方远和他爸双双拒绝掉。开玩笑，这么大的店面，靠一个人清理？怕不是要累死哦！

雇佣清洁工又花不了几个钱，几个大妈里里外外忙活好几天，一共也才几百块钱。十几万都花出去了，还在乎这几百？并且还有服务员呢啊，服务员虽然还没正式上班，但已经开始算工资了，不用用他们，还让老板亲自动手，除非周方远和他爸傻了。

终于，时间在接近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快餐店的一应准备全部完成。

装修完成，设备安装完成，餐品准备完成，服务员准备完成，清洁和放味儿的工作也完成，一切的一切全部准备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88.亲戚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六点钟，周方远一家人已经早早来到了快餐店，外面虽然已经天光大亮，但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几个环卫工人，正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这家早早开门的店。

其实大家早就对这家店非常好奇了，汉堡炸鸡什么的，在北桐这个内陆三四线小城市里，其实是相当高大上的存在。大家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有几个真正见过甚至吃过？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口感已经不太好，但在校门口当早餐卖的时候会遭到学生们的疯抢了。

这家店，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装修，一开始大家还很好奇，这到底是家什么店。前几天门头的标牌挂上，大家的好奇心就更重了。眼看着今天就要开业，几个环卫的大爷大妈都不打扫卫生了，就站在门外，对着这家店指指点点的。

服务员们也已经全部到位，后厨的，吧台的，收银的，还有服务员，全都整装待发，静等着一个顾客上门。

“紧张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妈的手心都是汗，一直握着她手的周爸轻声问道。

“有点。”

周妈僵硬的点点头，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周方远站在旁边，也有些紧张，两世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开店，虽然这家店的注册法人是周妈，但和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他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隐藏得很好，和老妈那明显有些变得苍白的脸色比起来，无疑要好很多。

今天老爸老妈都穿了很正式的衣服，老爸把自己唯一的西装传出来了，老妈穿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而且出门之前还简单的打扮了一下，甚至在昨天晚上就专门做了一个头发，就是想着今天要漂漂亮亮的亮个相。

六点十五分的时候，周方远的爷爷奶奶出现在门外。这还是周方远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不同于重生前已经得了脑梗和呼吸道疾病从而连自己走路都有些费力的样子，周方远的爷爷现在身体还非常的健康，每天都去公园打太极拳，身体相当的壮实，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感觉就像是只比周方远他爸大一点点的样子。

反倒是周方远的奶奶，因为去年患上了肌肉方面的疾病，肌肉萎缩得挺严重的，明年老太太才会去首都医治，并且最后疗效相当的好，周方远重生前，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反倒比老爷子要好很多。不过现在的话，奶奶需要让爷爷扶着才能走。

看到老两口过来，周爸立刻走了出去，和爷爷一起把奶奶搀扶了进来。

“妈，您坐。”

周爸虽然没出息，但是个孝子，对周方远的爷爷奶奶非常的好。

“嗯，”周方远的奶奶点点头，在靠里面的一张餐桌前坐下，老人家好奇的打量着饭店，不停的点头，“漂亮，真漂亮，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简单弄了弄，没想到你们弄得这么漂亮，一定花了不少钱吧，缺钱就跟妈说，妈肯定支持你们。”

“好，如果缺钱我就告诉您。”

周爸笑着点头。

但周方远能看到，周妈在旁边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周方远心里苦笑，自己的爷爷奶奶啊，有时候有些事做的确实是不太漂亮，就好比现在这个话，照理说如果您老人家真的想帮忙，那就真的帮一帮呗，不知道您儿子是个不到逼不得已绝不开口的人？可惜周方远的奶奶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周方远他爸真的开口了，十次里面也只有两三次能得到帮助。

但是做儿女的能说什么呢？能因为这种事就不孝顺自己的父母吗？

周妈因此而撇嘴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周方远的奶奶总是这样，换做是谁都早就听到不想听了。可她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儿媳妇，换做一般泼辣点的，早就闹腾开了。就算不跟公公婆婆闹，回家还能不跟自己男人闹？可周妈呢，一辈子下来，从来没因为这种事情和周爸说过周方远奶奶爷爷的半句不是，她没有让自己的老公受夹板气，反倒是经常劝说自己的男人不要生气，有点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先想到自己的婆婆，然后才会想自己的娘家。

所以说周妈真的是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周方远有时候甚至想，自己以后的老婆能做到自己老妈的一半，自己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六点半，周方远的二叔和三叔还有姑姑同时到来，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大妹，也就是二叔家的大女儿——周方慧。比周方远小三岁，今年也去了六中上初中，不过她的功课可就比周方远上初中时好多了，虽然最后同样是没出息的下场，但上学期间可没有让二叔一家子受窝囊气。

大家进入店里，对快餐店的各种装修表达出了相当的惊叹，好似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各种夸赞之语层出不穷。周爸和周妈全都笑着接受下来，没有说这些东西都是周方远搞出来的，还是那句话，周方远主动要求希望能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周爸周妈为了他的学习也乐得如此。

又等了一会儿，周方远姥姥家的人也来了。

周方远的姥爷和姥姥一进门，就跟他的奶奶爷爷坐到了一起。

他的舅舅和二姨则默默的来到了周妈身边，小声的说这话，和周方远二叔三叔这边大声说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变成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还是双方家族地位的不均衡。

老周家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因为周方远爷爷的缘故，所有儿女都在城市里落下了户口，也在工厂里成了正式职工。虽然过两年就会不断有人下岗，但终究观念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过来的。再看周方远的姥爷家这边，正正经经的农户，祖上不知道多少代都是农民。

不是说农民不好，但在这个年代的北桐人眼中，能进城就很了不起，能吃上公家饭，更是让人羡慕的事情。而农民呢？面朝黄土背朝天，受着最重的苦，却赚不了几个钱。而且因为农户家的孩子不能去城里面上学，也不能找工作，所以农民的地位比城镇居民就要低上那么一些，这也是非常无奈的事情。

事实上你要说谁家有钱？其实周方远姥爷家这边还更加有钱呢。

农户什么的，其实好几年前就已经不再种地了。周方远的姥爷开了一个小卖部，生意不错。他老人家还有一手修鞋的手艺，在这个鞋破了大家都会拿去修而不是直接买双新鞋的年代，修一双鞋少则一两块多则三五块，一天下来入账五六十毫无问题，有时候甚至能破百。

算算一个月下来多少钱？再加上小卖部的收入呢？

其实周方远姥爷家的生活条件真的比爷爷家的条件要好不少，可就因为城乡居民的身份不同，所以地位就不同。爷爷家这边的亲戚都很自信，说话也有底气。姥爷家这边的亲戚都很没自信，说话也很小声。

不过周方远的舅舅舅妈二姨二姨夫对他是真的好，和爷爷家那边大多数时候只是嘴上说说不同，姥爷家这边的几个亲戚，那是真的肯帮忙的。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开店，当姥爷知道周妈想要开个快餐店之后，第二天上午就来周方远家，直接拿出了三万块钱要让周妈用。

周妈也是好说歹说，发誓赌咒保证自己真的钱够了，老爷子这才把钱拿回去。而周方远的舅舅和二姨也是如此，一人一万，都想支持一下大姐的创业，这份心意是最难能可贵的。

反倒是爷爷家这边，大家知道了，都是各种惊叹和夸赞，但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啥真实行动。

当然了，说这么多，不是说爷爷家的亲戚就不好，一家人是一家人的性格，不能因为性格不同就说某个人不好，周方远也从来不会拿有色眼镜看自己爷爷家这边的亲戚，其实某些时候，爷爷家这边的亲戚待自己也是不错的，并不能因为他们不主动帮忙，就给他们安上“不好”的标签。

总之，他父母双方的亲戚就是这个情况，等大家都到齐之后，服务员给众人端来热水。

没吃早饭的，现做的汉堡先垫垫肚子，不过大家都没吃。反倒是小孩子，像是周方慧，还有舅舅家的儿子，周方远表弟王斌，两个小家伙对汉堡炸鸡还有薯条那是早就垂涎三尺了，大人们还没说什么，两个小家伙已经一人端着一个大托盘，面对面坐着吃了起来。

周方慧小周方远三岁，王斌小周方远五岁，两个小家伙的岁数非常接近，所以熟络起来也很快，有周方远给从中介绍一下，两个小家伙才三四分钟就笑嘻嘻的玩闹了起来。

时间很快到了上午七点，外面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看看时间，到正式开业的时候了。

周爸和周方远的二叔三叔还有舅舅，几个大男人把早就买好的鞭炮和大麻炮（二踢脚的单响版）在店门口的空地上一溜掰开，随着时针稳稳的落在“7”上面的时候，震耳的爆竹声就在清晨的大西街上轰鸣起来。

。

89.开业！

密集的爆竹声打破了大西街上清晨的宁静。

所有过路之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爆竹声传来的地点，其中不乏有那些早就开始关注这家店的人。

“咦？这家店开业了？”

“这是卖啥的……汉堡和炸鸡？卧槽，西餐啊！”

“就是不知道味道咋样，价钱贵不贵。”

“要不试试看？”

“算了吧，这地方肯定不便宜。”

“不便宜吃一顿还能花多少？试试看呗。”

路人们隐藏了许久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不少人自发的围到了店门前。

随着爆竹燃放完毕，同时服务员把早就准备好的海报张贴出来，一条条优惠信息立刻展现在了所有围观的顾客面前。

“这还有会员呢？”

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海报上的内容，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看上面写的，一百块钱一张会员卡，持卡可享受八八折优惠，并且可以和其他优惠项目叠加……啥意思啊？”

他的同伴，应该是妻子吧，一个看上去和她岁数差不多的女人同样有些疑惑。

“这都不懂？就是你要是有会员卡，人家搞活动的时候你先享受活动优惠，享受了活动优惠之后还能享受八八折！”

他俩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接口解释道。

“啊？不是先八八折再优惠啊！”

女人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

“废话，你当老板是傻子吗？”

年轻人有些鄙夷的看了中年妇女一眼，当然他的这个表情并不明显，其他那个女人就没有注意到。

“可是，直接白给一百块钱，好像有点贵……”

女人还是有些迟疑，看了看自己的老公，表情有些犹豫。

“你要是只吃一顿当然贵，但你要是多吃几顿，省下的钱不就等于赚到的？他这里也没说会员卡多会儿到期……唉，服务员，你们这个会员卡有期限没？”

年轻人说道。

他的话，不仅说给了中年夫妇听，实际上也说给了其他人。

如果周方远在他身边的话，一定要给他大大的点个赞。这种纯天然托实在是人海难寻啊，你都不用多说什么，作为一个路人，他自己就帮店家把所有的话都给说清楚了。

“先生您好，我们家的会员卡是没有期限的哦，办理一次，只要金波罗还营业，这张卡就永久有效。”

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训练后，服务员小姑娘带着近乎完美的笑容，声音柔柔的回答道。

“如果您觉得会员卡的价格有些贵的话，可以先单点一次，看看价格如何，同时尝一尝我们的餐品味道，然后再决定是否办理会员卡。而且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活动，您请看……”

服务员的话，瞬间就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她面不改色的一伸手，指向了关于会员卡的部分的更下面。

“因为本店是北桐市第一家西式快餐店，为了回馈所有的新顾客，我们特举办长达半个月的超级优惠活动。半个月内，所有商品在原价的基础上打九折，而且部分商品还有买一赠一活动。如果是会员卡持有者的话，可以在这些优惠活动上再进行八八折的优惠。

而且您的每一笔消费，我们还会全部记录在会员卡之上，形成您的会员积分，一块钱等于一积分，每个季度我们还会举办积分兑换活动，您可以用自己的积分，在我店兑换各种商品。

另外，如果您恰好在这半个月内过公历生日的话，本人持身份证，可在本店领取生日礼包一份。

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小朋友，单次消费满二十元，还能得到精美玩具一份……”

这个服务员叫赵静芳，是所有服务员中脑子最灵活，口才最好的一个，所以她被安排在了门口，就是想让他为顾客们介绍快餐店的各种优惠项目，并且回答顾客的问题。

“那你们家的东西贵吗？一个这个汉堡包要多少钱啊！”

一个中年女性在人群中问道。

“本店的汉堡有多种类型，价格也有所不同。最便宜的鸡腿堡只需要十元。”

赵静芳微笑着解释道。

“十块一个？”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几声低呼，同时传来了各种“挺贵的”、“不便宜啊”、“十块钱都快顶我一天的伙食费了”等等议论声。

但赵静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微笑的看着周围的顾客。

“各位，十块钱一个其实并不贵，我们所用的面包，全部是自己制作而成的，用的面粉都是最好的面粉，用的黄油也是最好的黄油。还有我们的鸡肉，用的是肉联厂买来的最干净卫生的鸡肉，价格本来就比市场上的要贵不少。还有我们的沙拉酱，我们的生菜，全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材料。就连我们用的油，也是大品牌的好油，十元钱的价格背后，是我们一颗为您提供放心美食的心，在我们家就餐，您可以对我们的安全和卫生完全放心，如果您吃出任何不属于餐品的东西，我们都会按照本餐十倍的价格进行赔偿！”

赵静芳微笑着说道，她的话，再次引起了顾客们的一阵低呼。

虽然这年月的北桐人不看重食品卫生，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食品卫生。只是平时谁都不注重这个问题，买东西的人和卖东西的人全都不注重这个问题，所以市面上的各种食物其实在卫生方面都很不达标。

不过傻子都知道要吃干净健康卫生的东西，现在赵静芳左一个“健康”右一个“放心”的，起码把一些家长的内心是个紧紧的抓了起来。

别的不说，看看校门口那些煎饼摊脏兮兮的模样，家长难道就不担心任何的卫生问题吗？只是平时担心也没用，现在看这家店的服务员说的这么认真，他们甚至已经在心里思考，是不是让自己的孩子来这里多吃点东西？起码这里干净啊！

所以说，周方远安排下来的工作，赵静芳做的真的很好，随着她的介绍，周围的顾客明显都有些动心。

至于说一开始主动当托的那位年轻人，在听完了介绍之后，转身就进了快餐店，成为了金波罗的第一个会员。

有了他的带头作用，其他顾客跟着就走了进来，大部分都选择了办理会员卡，毕竟会员卡是真的很实惠。虽然花了一百块钱，而这一百还不能用来消费，只是入会费用。可会员卡所带来的各种优惠，真的是相当的吸引人。

进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开始在服务员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一列办卡，一列点餐，等卡和等餐的人，则开始关注店面的装修。

这家店，窗明几净，桌子是红白两色烤漆面的简约风格餐桌，边角都是柔和的圆角，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周围的墙上画满了各种卡通壁画，有各种小动物，也有各种小朋友玩游戏的画面，绝对是小孩子的最爱。

这家店，甚至就连吊灯都非常讲究，全都是那种圆圆的，灯罩为暖色系纯色的小吊灯，还有很多非常亮但却不不刺眼的小灯，组成了一片类似星空一样的顶灯图案，非常的漂亮。

在配合着门窗那巨大的落地玻璃，整个店面给人一种非常明亮、温暖、洁净的感觉。

而在吧台的正上方，还装着一排灯箱，灯箱上面是各种餐品的图案以及价格，有单品有套餐，还有足够一家人进餐的全家桶分量。

总之，周方远按照后世他见过的快餐店的方式来装修，如果是以他的目光来看，这样的装修完全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太普通了，完全就是正常的装饰水准嘛。然而对于这个年代的北桐人来说，这地方就真的有些意思了。

这么干净，这么亮堂，这么新潮的装饰风格，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和现在北桐市的其他各种店面比起来，这里的装饰更加简单，但却让人更加舒服。

人越来越多，几乎每一个走进店面的人都会掏出一百块钱办一张会员卡，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办出去了近百张会员卡，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之中。

旁边的点餐台也是这么一副光景，就算是早有准备，已经事先备好了各种汉堡炸鸡和薯条，每一种都装满了一个保温箱，但还是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把这些东西卖了个精光。

好在后厨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看前面保温箱里的东西迅速被扫空，后厨的人立刻忙了起来。面包是早就准备好的，鸡肉也是半成品，只要下油锅炸第二遍就可以。

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在办完了会员卡之后，眼看队伍拉得老长，排队不知道要排到多久，反而只能转身离开。

但更多的人还是留了下来，周方远他们选择今天开业，只因为今天是休息天，大西街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流量非常的高，大多数出来逛街的人有钱有时间，能最大化的提升首日的销售额。

可生意好到这种程度，还是让周方远一家人都颇为愕然，他的亲戚们就更是如此了。才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快餐店两层楼就全部坐满了人，排队的人不仅不见少，反倒是变得更多了几分。等时间到了上午八点半的时候，排队的人已经到了店门外面，列了一条长长的足有十几米的队伍。

。

90.招待不周

“阳阳，你们忙吧，我们先走呀。”

周方远正安顿一个带小孩的客人上二楼，他的舅舅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啊？舅，你们这就走？”

周方远闻言惊讶的瞪大眼睛，他连忙拽住舅舅的衣服，“别啊，我妈还说咱们中午一起出去吃顿饭呢，你着啥急啊。”

“舅舅心领了，”周方远的舅舅是个面容朴素的中年人，他比周妈小两岁，但看上去可比周妈老不少。主要他整天给人送货，风吹日晒的，皮肤就不太好，人也显老。他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周方远的手，“但是你姥姥姥爷坐不行了，而且我们在这里也影响你们生意啊，咱们来日方长，我就不过去和你爸妈他们说了，你替我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周方远的舅舅说着，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走过去搀扶周方远的姥姥姥爷。周方远的舅妈、二姨和二姨夫也同时站起身来，他们这边一站起来，一张桌子就空开了，立刻有客人填补过去，确实是今天的人有些太多了，桌子也确实是紧张。

但这不是让自家亲戚离场的理由啊，这是自家的店，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也太可笑了。

“等等，姥姥、姥爷，你们别走啊，我们一会儿忙完了，咱们中午去饭店吃饭啊。”

周方远连忙和自己的姥姥姥爷说道。

“好啦，阳阳，姥爷知道啦，”周方远的姥爷拍了拍周方远的头顶，“但是今天是你们开张的第一天，人这么多，我们就不影响你们了。这顿饭咱们可以放到以后再吃啊，姥爷记着呢。”

说完，他们就继续向外走去。

任周方远怎么劝都没用，而周爸周妈一个在二楼，一个在后厨，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周方远姥爷一家人要走的消息。

周方远一直跟到了门外，眼看着已经阻止不了了，他只能轻轻的拽了姥爷一下。

“您先等等……”

说完就返身跑回到店里，一矮身钻进吧台里面，看着旁边的服务员。

“给我装七个汉堡，再拿两个全家桶，还有五份薯条。”

其实周方远一家今天有很大的失误，没有给自家的亲戚们准备早餐。他们当然有可能已经吃过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没有吃早餐，毕竟他们来的时间都很早，以北桐本地人的习惯，除非是要上班和上学，一般人才不会那么早吃饭。

之前他们问过，但那时候大家都说不吃，只有两个小家伙吃了早饭。

周方远他们一家三口也没有在意，毕竟大早上吃太油腻的东西确实不太好，一般人也没有这么重的口味。本想着等到点的时候，大家的胃口稍微好一些之后，再给大家准备早点。结果谁能想到会忙成这个样子？原先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结果一忙起来，他们一家三口就全都忘了招呼自家亲戚了。

可能也因为他们的这种疏忽，给了大家一种“留在这里会影响到生意”的想法，所以周方远的姥姥姥爷坚持要离开。

周方远心里有些自责，自己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想想其实也正常，他以前可从未真正的自己开过店，这绝对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有些疏忽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不过就算再怎么理解，错了就是错了，现在姥姥姥爷他们要走，结果来了一趟什么都没吃到，就是干坐了一会儿就回去？这事儿周方远都不能接受。所以他跑进后厨，直接二话不说就强行要餐品。

他可是这家店的少东家，服务员们又哪个敢拒绝他？所以明明还有顾客在等着，服务员还是先给周方远把他需要的东西装了起来。周妈就在后厨帮忙呢，稍微一转头就看到周方远提了一大堆准备离开的身影，她连忙追了出来。

“你干嘛去？”

“姥姥姥爷他们要走，我拦不住，只能给他们拿点东西。”

周方远无奈的说道。

“他们要走？”

周妈一听，比周方远还着急，一把把他推开，就向外走去。

周方远连忙提着一堆东西跟了上去，眼看着老妈在外面各种劝，但最后还是被姥爷给挡了回来。

“那你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好不容易来一趟，回去尝尝。”

周妈无奈，终究拗不过姥姥姥爷的决定，只能后退一步。

这一次姥爷倒是没有拒绝，可能老人家也对这汉堡炸鸡有点兴趣。所以最终他们还是受下了这一大袋餐品，然后一家人逐渐远去。周方远和周妈站在一起，看着姥爷和姥姥远去的背影，两人都很无奈。

结果更让他们无奈的是，等他们转过身来，周方远爷爷家这边的亲戚赫然也来到了门口。

“爷爷，奶奶，你们也要走？”

周方远一看这架势，立刻无奈的塌下了肩膀。

“哈哈，阳阳，你爷爷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啊，你们这里这么忙，我们也该走了，空出桌子能多做好几个客人呢，可别让我们影响你们的生意啊！”

周方远的爷爷放声大笑道。

好吧，前面的说法其实有点问题，周方远爷爷家这边的亲戚，说话声音大，自信是一方面，可能另一方面也是得子周方远爷爷的遗传吧，反正老爷子从来说话声音都很大，周方远的记忆里，就算老爷子得了脑梗和呼吸道疾病，走路都需要人扶的时候，说话声音也还是不小。

现在就更是如此了，就跟古代人似的，一笑的时候就是放声大笑，惹得周围的行人和排队的顾客还不停的往这边看。

“爸，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生意啊。你们别走，咱们中午一起吃顿饭啊，饭店都定下来了。”

周妈在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

娘家人已经离开了，婆家人现在也要走？这算什么事儿嘛！

“不吃啦不吃啦，饭店定了可以退嘛，你们今天忙，还是先把店里面的事情弄好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不在这一天两天的，行了，你们别送，也别给我拿那些汉堡，我吃不惯那东西，我先走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根本就不多话，直接转身往远处走去。

一大家子人只能跟上，周方远看着这么个情况，又一次转身跑进店里。

“我说兄弟，刚刚做好的汉堡你还要往走拿？”

刚才就站在这里的顾客，总算要等到自己的餐品了，结果周方远又跑回来，而且又扯了两个大袋子，当场就不干了。

“大哥，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姥爷和爷爷家的亲戚，这不他们一大早就来了，也没吃顿饭，现在要走了，我得给他们拿点东西啊。大哥您多见谅啊！”

周方远只能朝对方满是歉意的笑了笑，并且在转过身的时候低声安顿旁边的服务员给对方多放两块炸鸡，当然是声音很低的那种，不会被别人听到。

然后他就提着袋子，在好几个人的抱怨声中跑出去，一口气跑到爷爷身边，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把袋子塞到二叔和三叔手里。

“反正爷爷你们来了，必须得吃点我们做的汉堡和炸鸡才行，您要是不吃就是不支持我们！”

周方远拦在爷爷面前，大有一副“你要是不收下就别想回去”的架势。

老爷子被周方远逗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周方远的后脑勺。

“胡闹，那东西油那么大，我都啥岁数了，吃这么多油炸食品吃出毛病咋办？”

“怎么可能一顿就吃出毛病啊，而且您放心，我们的炸鸡和鸡排全都是用吸油纸吸过的，已经没太多油了，您就放心吃哇！”

“嘿，臭小子还一套一套的，行，那爷爷就收下了，你赶快回去，别管我们了。”

爷爷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在周方远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笑骂着说道。

“那爷爷二叔三叔姑姑你们慢点走啊，改天咱们再出来。”

周方远连声对着自家的亲戚说道。

“行！”

“阳阳你好好学习啊，别整天只想着玩。”

“哥哥再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周方远目送着大家走出老远，才返身回到店里面。

店里面还是那么忙，排队的人群只见多不见少。这一幕上一世出现过，当时是肯德基在北桐开第一家分店，那时候简直是火爆了大半个北桐市，每天生意好到连旁边的二嫂凉粉都没啥人了。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周方远有些疑惑，自家这东西可不便宜啊。

上一世肯德基在北桐开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03年，和现在有四年的时间差。虽然只是短短四年，但北桐的物价上涨可是不满，那时候汉堡十元一个，和现在的十元一个可是有很大差别的。但看现在这势头，完全不必上一世肯德基开店时的样子差。

这种火爆，让周方远有些难以理解。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桐人都开始疑惑，这北桐人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啊，这消费能力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弱啊。

中午的时候，周爸想起了两家的亲戚，从二楼下来，但等他知道大家已经离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事实。

下午的生意比上午还要火爆，因为店里装了空调，所以温度很凉爽。吃点汉堡，吃点薯条，喝一杯冰镇可乐，再吹吹凉风，比在外面爽多了。

排的老长的队伍不见了，毕竟中午温度太高，谁也不想在这里傻等。但等到下午接近饭点的时候，顾客的数量再一次暴涨，周方远他们一直忙到了晚上接近十点的时候才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等玻璃上“欢迎光临”的牌子翻面换成“本店打烊”之后，周方远一家三口，还有所有的厨师和服务员全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找最近的椅子，直接瘫坐了下去。

太累了，整整一天，把他们所有人的精力都耗了个精光。

。

91.惊人的首日营业额

要说累，周方远和一干服务员还好一些，毕竟他们还年轻。

但周爸周妈就不行了，尤其是周妈，因为太激动，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上午刚来店里的时候她还打哈欠呢。本来还想着开业以后，中午出去吃顿饭，下午一家人回去休息一下来着。结果谁知道今天的生意居然火爆到了这种程度，不仅中午那顿饭没吃成，休息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就算是下午人相对较少的时候，店里面也坐得满满当当的，只是不用排队了而已。

所以今天一整天，从上午六点到现在，足足十几个小时，包括周方远一家三口在内，所有人能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吃饭也是用汉堡对付的。

忙着这么一天，周方远都累得够呛，更别提他老妈了。周妈现在正坐在一边，靠着周爸的肩膀，不停的打瞌睡呢。周方远看着老妈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然后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一刻，外面都没啥人了。

他站起身来，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

“今天确实所有人都累坏了，但生意火爆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也不让你们白干。所有人奖励五十块钱，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还能如此认真负责。而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只要大家认真工作，我保证，你们的工资和福利都会越来越好。”

周方远大声的说道。

虽然没有和父母事先商量，但这种事情也不用商量，给员工加五十块钱的奖金，一共能有几个钱？和今天一整天的收入相比，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听了周方远的话，所有服务员和厨师还有收银员全都开心的笑了起来，还有人给周方远鼓掌。周妈也被惊醒，她看了周方远一眼，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周爸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轻笑着把周妈搂入怀中。

“行了，大家今天也累得够呛了，下班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刘姐你留一下，另外，明天上午六点钟希望大家能准时上班。我知道你们很累，但先坚持一下，我会尽快招更多的人手，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两班倒甚至三班倒了，这几天大家就辛苦一下吧。”

“没问题！”

“只要有奖金再累都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生大声的说道，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周方远也跟着笑，奖金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只要生意够好，开出去再多奖金他也不介意。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很多，大家开始洗手换衣服，几分钟后，所有的服务员就全部相伴着离开。虽然时间很晚了，但这些员工的家都在市区，甚至是都在附近，所以安全问题不用考虑。

不过如果继续招人和扩大规模的话，必然会招收到一些郊区h县区的年轻人，到时候可能还要为他们准备住房。这也没问题，只要效益好，多花钱也是应该的。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周方远一家三口，和身为收银员兼会计的刘姐。

刘姐的岁数不小了，三十多，是所有快餐店员工之中年龄最大的。当其他人休息的时候，她还在工作着，将两个收银机的钱全部拿出来，计算并核对账目，确保万无一失。现在其他人也走了，她连忙把周方远一家三口都叫到了吧台里面。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周方远能感觉到老爸老妈紧张的情绪，其实他也有些紧张。他知道今天的生意很好，但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呢？他们一家三口，尤其是老爸老妈，可以说是拿出了全部的勇气来做这件事的。可能他们的人生到现在，已经四十年了，都没有冒过如此风险。

全是因为周方远的建议和坚持，他们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但是就算周妈一直表现出很有信心的样子，她心里就真的很有信心吗？不见得吧，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现在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了，虽然首日的收入无法代表快餐店的整体效益，毕竟未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好。但看今天大家的对快餐店的接受程度，以及用过餐之后的评价，可以想象未来的生意应该还是能保持在一定水准之上的。那么现在，如果首日营业额能达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程度，那就更加完美了，也就不往他们一家子最近的各种忙碌了。

刘姐站在收银机前，手里拿着笔记本，看了看周爸周妈，再看看周方远，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今天的营业额出来了，共卖出薯条三百份，销售额一千五百元……”

薯条五块钱一份，大概有一个拳头大的土豆那么多，其实已经很是不少了，用小圆盘子能装满满一盘。

而且薯条是所有餐品里卖出去最少的，毕竟它只是土豆，很多人不愿意为一盘炸土豆条花五块钱，毕竟土豆现在才一两毛钱一斤，根本就不值钱。

“汽水一共卖出去五百杯，销售额同样是一千五百元……”

三块钱一杯可乐，也挺贵，一瓶可乐也才三块钱，这一杯的量是无论如何也抵不上一瓶可乐的。可既然走进快餐店了，明明这里面就卖可乐，少喝一口，也没多少人在意价钱贵贱与否。

“炸鸡七百二十二份，销售额5776元……”

炸鸡单份8元，最初周方远是想要定价十元的，后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感觉还是在各种餐品之间拉开一定的差价比较好，大不了少给一块鸡肉。把汉堡定价十元，单品最高价，正好也能突出这里主营汉堡的属性。

七百多份炸鸡，这个销售额就已经相当可观了。接近6000元，接近周爸周妈一年工资总和的两倍左右，这个数字一出来，他俩就轻轻的吸了口气。

但很显然，刘姐是按照从低往高的价格汇报的，而汉堡的销售数量也明显比炸鸡要多很多，那么既然炸鸡都已经有将近六千元了，汉堡的话……

“鸡肉堡今天一共卖出去了3547份，销售额35470元。”

从上午六点到黑夜十点，营业十六小时，平均一小时卖出221个汉堡，一分钟卖出去三个还多，可以这么说，两个收银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往外卖汉堡，几乎每一个走进快餐店的人，也都会点一个汉堡。

三万五千多块钱啊！

这个数字一出来，周妈的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是激动所致，恐怕血液立刻就冲进了她的大脑。周爸也好不了多少，呼吸明显加快了好几分。周方远连忙伸手扶住老妈，开玩笑，可千万别太过高兴一下子给昏迷过去。

他还伸手拍了拍老妈的后背，却被老妈转身把胳膊挡开。

“没事儿，你妈我还没那么脆弱，小刘啊，你接着说吧，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吧。”

周妈深吸一口气，然后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王姐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还有周哥也是。”

刘姐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能是她见过最多的钱了，但她是会计，半辈子都在和钱打交道，经她手的钱，加起来没有个一千万也有个八百万了。这刘姐以前可是在玻璃厂当会计来着，这不玻璃厂也开始裁员了，没有关系没有门路的刘姐被辞退，成了下岗职工。她和周方远的二姨认识，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而且为人也很老实，值得信赖，所以被周妈找过来当了快餐店的会计，每个月工资也不低，足有800元呢，相当于如今北桐市普通工人一个季度的工资还多，只冲着这份钱，她也会尽心尽力的为周家工作。

“放心，我能坚持住，你说吧。”

嘴上这么说，周妈还是握住了周爸的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周方远的手。

显然，她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汉堡包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三万五，那么这剩下的而最后一项，只是单价就相当于十个汉堡，最后的总额，不用想都知道一定会很高。

“好吧，那我就说了。”

刘姐看着周方远一家三口，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笔记本。

“今天一天，咱们一共办出去的会员卡的数量是……2113张，会员卡销售额211300元！”

21万！

周妈的身体猛地就是一晃，周方远和周爸连忙扶住她。

这个数字实在是……有些太猛了，周方远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过快。

要知道，这些会员卡一张也不过几块钱的造价，2000张卡，一万元的工本费顶到头了。刨除工本费，他们卖出去的会员卡足有20万元，只是这笔钱，就把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投入全都收了回来。这哪里是赚钱？这分明就是抢钱啊！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担心，都在这一刻不翼而飞。周方远扭头看着自己的父母，看着他们激动的表情，看着老妈如释重负之中带着泪光的眼神，心里已经填满了成就感。

他很清楚的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这一家人，才算是真正的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一条和前世完全不同，绝对能让他的人生爽到爆的道路。

。

92.一日三房

快餐店里，周妈听到了这首日惊人的营业额之后，先是一阵激动，然后转过身来，趴在周爸的怀里轻轻的哭泣起来。

她的压力太大了。

她用儿子靠网吧入股赚来的十多万，开起了这个店。是，背后有儿子和老公的支持，而且这个计划还是儿子提出来的，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没有压力。

尤其是在快餐店筹备和装修的这段日子，她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盯着？为什么不到工人下班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家？还不是怕快餐店里出问题？还不是因为她紧张这个店？她不想这个店出现任何问题，她要把自己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这段时间她的压力真的非常大，不仅要照顾店里面的装修，还要操心服务员的培训，同时还要在家准备面包和鸡肉等东西，倒不用她完全准备出来，她最大的工作，还是将自己弄出来的面包和腌制鸡肉的方法搞出一个标准来。

比如说多少面用多少酵母，用多少黄油，揉多少次，烤箱用多高的温度烤多少分钟，只有形成了标准，才能保证每一次烤出来的面包品质都一模一样。

鸡肉和薯条也是如此。

要考虑太多的东西，压力还很大……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周方远和他爸一直在旁边打气，她觉得自己可能都坚持不了这么久。

直到今天正式开业之前，她的心里一直绷得紧紧的，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生意不好怎么办？如果大家吃了不满意怎么办？如果挣不到钱怎么办……

就算已经有了在学校门口卖早点的经历，但这能说明什么？这家店总不可能全靠学生来消费吧，学生再有钱又能有几个钱？又能买多少？终究还是要靠普通顾客的，如果不能得到普通顾客的欢迎，这快餐店恐怕也开不长久。

不过好在开业之后的盛景，让她放下心来。而且这一整天的忙碌，让她渐渐的把心头的紧张情绪抛到了一边，直到刘姐一条条开始汇报的时候，她的心才重新提了起来。直到刘姐说出最后的答案之前，她心里紧张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极致。

所以当刘姐说出21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段时间的紧张、压力、忐忑，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泪水，她需要释放，她需要让自己的情感宣泄出来。

周爸轻轻的拍打着自己妻子的后背，抬头朝刘姐歉意的笑了一下。

刘姐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周方远也很感慨，他看着自己的老妈，走上前，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了老妈。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场面温馨有爱。

刘姐在一旁也不由得伸手抹了抹眼泪，她当然知道之前的周家日子不好过，周妈作为娘家的老大，能够嫁入城里并且进入工厂上班，原本还是十里八乡的村民们羡慕的对象。就算是城郊的村子，能够进入城里有个正式工作的村民也没多少。

然而随着工厂效益连年下滑，民间市场逐渐活跃，普通老百姓赚的钱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周妈这份工作，除了老来老去能有一份稳定的退休金以外，已经没什么值得人羡慕的地方了。而如今随着各工厂都开始打发职工下岗，这份工作更是成了一份累赘。

老王家从周方远的姥爷开始，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比周妈能挣，生活条件也要比周方远他家好一些，所以不知不觉间，周妈这个自家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已经从原本被人羡慕的那一个，成了混得最差的那一个。

虽然并不清楚这一家人是哪里来的钱开的这个店，但刘姐作为和周方远二姨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她和周妈的关系当然也是不错的。能看到自己的朋友有如今的发展，她当然也很开心。

周方远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抱了一会儿，周方远主动松开手臂，并且轻轻的拍了拍老妈的后背。

“妈，刘姐还在旁边等着呢，现在已经十点半，不早了……”

这句话把周妈惊醒，她从丈夫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小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我能理解的。”

刘姐摆摆手，不说两人之间原本的关系，就说现在她是个周妈打工的，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笑话自己的老板吧。

“耽误你回家的时间了，我没事儿了，咱们继续吧。”

周妈用周方远递过来的餐巾纸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笑着说道，虽然眼睛还有些发红，但她的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多出了原本没有的强烈自信。

“好。”

刘姐点点头，然后弯下腰，打开下面的保险箱，开始从里面往外拿钱。

今天的人太多了，收到的钱多到连收银机都装不下，所以她一直在两个收银员的后面，把过多的钱收过来，清点之后就放入保险箱之中。现在她把这些钱拿出来，然后当着周方远一家的面，把已经整理好的钱，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一摞一摞的往旁边的验钞机里面塞。

最先塞进去的是一百元的大票，一共十几摞，这些百元的钞票基本上都是来自办会员卡的钱。

百元大钞一共是十七摞有余，也就是整整的十七万多一些。

然后是五十元的，然后是十元的，五元的……即便是有验钞机，把所有这些钱全部点清楚，也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最后的结果是，今天一整天，这个店所有的营业额算上会员卡在内，一共是252215元。

其中刨除掉会员卡的工本费9700多元，刨除汉堡、炸鸡和薯条等餐品的成本8000元，刨除房租和所有员工的工资，还有电费水费等费用的话，今天一天的纯收入，在23万元以上！

当然了，具体的成本刘姐是不知道的，但周方远一家三口都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格。

比如说汉堡吧，一个汉堡卖十元，但成本不超过三元。面包所需要的面粉、酵母、黄油、电费等，加起来五毛钱足以。鸡肉的话，算一块多钱。再加上沙拉酱和生菜叶，最后算上包装纸，连三块钱都用不了。一个汉堡就赚七块钱的纯利润，那么炸鸡呢？薯条呢？

薯条那是真的超级便宜，土豆一斤才几毛钱，一斤重的土豆能做出两到三分薯条来，一份薯条五块钱，几十倍的利润，这不是暴利是什么？

心中默默的算出了这个数字后，周方远一家三口都有些淡定不能了。

一天23万是个什么概念？

可能这个年代很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出23万的存款来，周方远他们一天就赚出这么多，买商品房的话，7、80平米的轻轻松松买三、四套。

就按三套算，一天三套房也有够夸张了。

当然了，这样的营业额肯定不会天天有，就和网吧一样，会员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最开始办会员的肯定会是最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拥有会员卡之后，办会员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好在快餐店的会员卡并没有存钱的属性，一百元只是单纯的买卡，想要吃东西，还得现掏钱才行。

总之可以预见的是，这个营业额会在未来不断降低，但没关系，有了第一天的火爆之后，相信快餐店的生意再怎么滑落也会保持在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上。

更何况不还有上一世肯德基在北桐的第一家店做类比吗？周方远甚至都不求能达到对方的那种程度，即便只能做到一半的水准，那也相当的厉害了。

把所有的钱都清点完，周妈也把所有的账目都核对完，确定钱数正确完全没有问题后，周爸就把钱重新放到了保险箱里面，然后用钥匙把保险箱锁死。做完这一切，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方向。

“咱们走吧。”

周妈伸手挽上刘姐的手臂，扭头对着周爸说道。

“好，我去把门锁上。”

周爸笑着点头。

周方远先是检查了所有的门窗，确定全部关死之后，又检查了水电开关，确定除了冰柜以外的所有的电闸和水闸全都关死，并且多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和老爸把所有的卷闸全都拉了下来。

所有的窗户和大门全都安装了卷闸，卷闸一拽，一般人是没可能进去的。

要是真碰到那种连卷闸都能弄开闯进去的，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周方远他们一晚上都在这里盯着吧。当然了，以后雇个下夜的人是必须的，毕竟这里还有很多餐品，总是需要有人看着才行的。但那是后话了，他们既然之前完全忘了这事儿，那就只能在以后一点点弥补了。

周方远一家三口先是把刘姐送回家，其实里周方远他家并不算远，直接打车把对方送到家门口，然后一家三口这才坐车回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周方远起了个大早。他把父母叫醒后，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他们顾不上吃早饭，直接穿衣服出门，打上同村的一个出租车前往快餐店，今天又是一天的忙碌，周方远甚至把补课的事情都往后推了一周。

来到店门外，其他服务员们已经全部就位，刘姐也骑着自行车早就来了。周爸上前打开卷闸，大家蜂拥而入，换上工作服，打开水电阀门，已经有顾客走了进来，周方远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他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已经正式开始。

。

93.有陷阱的加盟合约

火爆！

还是火爆！

接下来的数天之内，金波罗快餐店天天火爆。

虽然营业额较之第一天，下降幅度还是比较大的，但这种差别主要还是出现在了会员卡之上。毕竟第一天太生猛了，光是会员卡就办出去两千多张。基本上当天所有走进店里面的顾客都花钱办了卡，硬是靠着这种办卡的风潮，给快餐店狠狠推了一波强势收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员卡的办理数量开始逐渐降低。

毕竟没有人是傻子，一个家庭有一张卡会员卡足以，反正买餐的时候也不用每个人单独去买，一个人手持会员卡去就能给全家人买来食物，而且全部享受优惠，所以只有完全新来的顾客才会选择办理新卡。

而且随着不少顾客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走进快餐店，他们购买的餐品也发生了改变，买一赠一的薯条销量开始不断上升，从第一天的五百多份，不停的上涨，第二天涨到了八百份，第三天一千二百份，第四天直接一千八百份。当然了，这个数量是加上赠送数量的，也就是说虽然卖出去一千八百份，但实际上收到钱的只有九百份而已，就算一份薯条五块钱，但算上九折，在算上八八折，结果一千八百份薯条的售价也3500多块钱而已。

当然这个数字已经不小了，对比现在北桐人的平均工资还不超过三百元的水平，3500块钱已经相当于平均工资一年的程度。可问题是，薯条的销量上去了，势必会影响到其他东西的销售数量，有些人甚至进来就是光吃薯条来了，也因此，导致销售额开始不断下滑。

还有部分人，来了以后只点两份薯条和两杯可乐，坐在那里却一坐好几个小时，服务员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顾客，哪有主动往外撵顾客的道理？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快餐店的正常收入，从第一天的数万元，一直不断下降，等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每日的纯利润大约能保证在2万元左右。

周爸周妈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了，一天2万，一年下来就是700多万，就算降低些，一年只能赚500万，那也不知道能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了。而这样的数字，是他们两口子从来都没想过的。这年月，500万那可真是一笔巨款了，甚至放到周方远重生前，多少人家一辈子都还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所以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是笑脸盈盈的，心情明显非常非常的好。

但周方远没法满意，老实说他心里是有一副地图的，他想要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发展。但那需要不少的钱，就算一年能赚700万，想要达成他的想法恐怕也有些困难。所以他想要以更快的速度回笼资金，但问题是他不能拿快餐店动手脚。

比如说强行提价，比如说驱赶占位顾客，比如说限制单品购买数量等等，这些手段一拿出来，可能确实能遏制一下现在出现的一些不太好的苗头。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顾客的购买一旦受到打击，他们随时有可能彻底离开。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对金波罗的名声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么如何能够继续快速回笼资金呢？

周方远想到了那些加盟商。

他知道，这些人里面绝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和田刚有关系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田刚的家人，但他为什么还是同意对方加盟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就算是田刚又如何，就算不出意外，他的仕途也最多只剩下两三年的功夫了。而且事实上，如果周方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的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是田刚落马的时候。

具体原因就不说了，总之随着田刚的落马，他的家族也分崩瓦解。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所以他的家族成员总是能够以各种方式从肉联厂搞到各种肉，这里面的黑色交易有多少，那就不用说了。他这人本身又不干净，贪污受贿行贿基本上是样样都沾，作风也有问题。

总之这人就是一个明面上看着很伟光大，私底下已经连根子都烂掉了的家伙。

这样的一个人，在周方远眼里就像是大肥肉一样，如果不咬一口，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何况也不是他上赶着要咬的，老实讲，周方远虽然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但他的计划漏洞太多，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完成。

而田刚呢，属于是那种主动给周方远堵漏的人。原本周方远只想着趁着他还在位，接着爷爷的那一层关系，给自己家某些福利，以相对便宜的价格从肉联厂搞到一批肉。可结果呢？对方居然把他当成了财神，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给便宜，他要是不占，那他还是人吗？

所以第二天下午，趁快餐店不怎么忙的时候，周爸把所有想要加盟的人全部叫到了店里。

四个想要单独加盟的，十二个想要合伙加盟的，一共七家分店，就是第一批加盟商的全部阵容。周爸作为主人翁，对大家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周总，您就说咱们是个什么样的章程吧，我们这里没问题。”

“是啊，您有什么条件就说，我们问题不大。”

“没错，如果还是之前的加盟条件的话，我们无条件支持！”

几个加盟商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了热烈的想要加盟的意思。

没办法，这几天金波罗的生意太火了，他们这些想要加盟的人，当然会一有时间就过来观察，看看这家店的经营情况，决定是否真的加盟。

不看还好，一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生意何止是好啊，简直是太好了，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光是每天卖出去的东西，就能装满两大车，修改了营业时间后，从六点半开门到九点半关门，基本上就没有一刻钟是清闲的。如果这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会员卡的办理人数就有些可怕了。这些人只是简单的估算一下，就发现周家只是靠办理会员卡最近一段时间就获利最少三十万以上。

这才一周的时间，这特么就赚钱吗？这特么就是抢钱啊！

所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眼珠子都是红的，如果周爸再不把他们叫过来，他们恐怕要忍不住自己找上门了。

也因此，现在周爸一说准备签署加盟协议，这些人一个个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生怕错过了这么一次跟着吃肉的机会。

可笑他们并没有看到金波罗现在的困境，还以为真的那么好赚钱呢，他们更加不知道，早就有一个陷阱给他们准备好了。

周爸按照之前和周方远商量好的方式，无视了这些人迫切的请求，先是简单说了一下快餐店的经营情况。他没有任何撒谎，把这一周以来所有的收入情况都做了简单的介绍。

当这些人得知周家通过这家店，一周就纯收入四十五万以上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坐在那里就跟一排木头桩子似的，唯一还能动的就是胸口。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幅度，感觉他们的胸膛随时都会炸掉一般。

四十五万！

一周！

这是什么概念？

能买十套房，能买十辆车，能够一家人吃吃喝喝十几年，而且顿顿有肉天天不重样的那种。

周方远有苦自知，确实一周四十五万是一个很强大的数字，比上一世肯德基进入北桐时的营业额还猛，但这里面大部分都来自于会员卡。随着会员卡市场渐渐饱和，这种势头必然会不断缩减，直到最后一天都没几个人办卡的程度。所以这东西是不能完全算入营业额之中的，但这些人可不知道啊。

他们单纯的认为这种势头会一直持续下去，所以每个人都是一副热血冲脑的样子。

周方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所以当周爸拿出加盟文件的时候，这些人看都不看的就打算签字，但周爸拦住了他们。

“各位，合同有些变故，我需要和你们简单的说明一下……”

加盟费还是没变，第一年初次加盟的费用是五万元，然后从第二年开始，每年两万元，所有的面包、鸡肉、薯条和可乐等东西，这么说吧，加盟店销售的所有餐品都需要从总店这里购买。一个香脆鸡肉堡成本不超过三块钱，但卖给加盟商就是六块钱了，当然他们还能按照十块钱往外卖，这里面的差价就是留给他们的利润。

加盟商有资格对外办理会员卡，但一张会员卡总店这里要收五十元的成本费和手续费，很黑心，但由不得他们不接受。

还有其他很多的条目，总之加盟商能赚钱吗？能！但别指望和总店这么能赚，留给他们的只是小肉而已。

而且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次改变之后的加盟合同里，有一条看上去不太起眼的，但却是最重要的条款。

“如果加盟商的法人或者合伙人中，有人做出了有损金波罗名誉的事情，比如说违法犯罪等行为，在确定其罪行后，金波罗总店有权利无偿收回分店的加盟权，并以赔偿金方式追究其责任。”

这才是周方远留下的真正的杀手锏。

。

94.加盟商

这一条合约，就是一个陷阱。

而目标，就是田刚以及其家族。

因为田刚犯事儿是一定的了，如果没有额外的力量插手，他落马的事情早就成了定局，可能那些想要憋着坏把他搞下去的人，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而随着田刚的落马，隐藏在他的家族背后的各种黑色交易都会跟着浮出水面，他的那些儿女们，除了一个女儿以外，其他几个儿子都因为各种不同的罪名被送进了大牢。

这条新增加的合约内容，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合约的内容当然不会像周爸说出来的那么简单随意，但大体意思是没变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他们的合作伙伴出了问题，违法犯罪什么的，只要有可能影响到金波罗这个品牌的名声，并且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的话，根据合约内容，金波罗餐饮公司有权利收回其加盟权。

收回加盟权的同时，加盟费是不会退还的，也就是说，可能只有不到两三个月，最多半年以后，这些人的钱就会白白送给周家。而且不只是这些人本人，还有他们的合伙人也是如此。

还有其他的内容，比如说以次充好，扰乱价格，食品卫生和操作不达标等等，只要犯了其中一条，也是这样的下场，总之里面的条条框框非常的多。更可怕的是，里面还有一条附属协议，那就是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加盟店店面的使用权也会转移到总公司。

也就是说，如果这条协议真的生效，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连加盟店的所有权都会转移给总店，周家等于是白白得了好几个加盟店。当然了，协议里面不是这么写的，而是以保证金的方式写进去的。保证金是有期限的，只要期限内不出问题，这条协议的附属部分当然就无法生效了。

保证金的价格是十万，期限半年，如果半年内没有出现类似情况，保证金是退回去的。可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不用说，要么十万块钱不予退还，要么就是店铺的使用权转移。有钱的可以直接给保证金，没有钱的或者不愿意给的，那就呵呵了。

按理说，这种合同是很不合理的，完全可以说是霸王条款。可既然写进来了，而且签署人签了名字也同意了，那就是有效的。

这条协议本身很不起眼，只占了整个合约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现在的国人法律意识还不太强，尤其是北桐这种欠发达的小城市，合同什么的，一般人根本就不太在意。

这就给了周方远可乘之机。

至于说田家的那几个子女会不会玩一招金蝉脱壳，让别人替他们签合同什么的。

首先，一般人不会做这种事情，毕竟是真金白银大价钱弄出来的加盟店，把法人代表写成其他人，日后无疑会造成巨大的隐患。

其次，就算他们真的做了也不要紧，如果能顺势狠狠咬一口那是最好，就算咬不到，多几个加盟商也是好的啊。而且加盟费和进货的钱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周方远当然无论怎样都能赚到。

所以他在怎么着都无所谓，而这些加盟商就更加无所谓了，不管他们真的是自己加盟还是背后有田家子女的身影，他们都想不到这半年就是他们最后的得意时光。半年之后，周方远才会成为最后的得意之人。

合同签署非常顺利，但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其中三人在准备签合同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出去打个电话，然后几分钟后，果不其然，田家的孩子出现在了快餐店的门外。

“如成？如风？如水？你们这是……”

周爸一脸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兄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哈哈，建国哥，其实这些加盟商就是我们啊。”

大儿子田如成哈哈大笑着，走到周爸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头子和我们说了你的创业事迹之后，我们就都觉得你这个店非常有搞头。但我们实在是不好出面，主要还是怕你难做啊，而且我们最近都挺忙的，就找人替我们过来看看。怎么样？欢不欢迎我们也加入进来啊？建国哥你赚了大钱了，也带着兄弟们赚点零花钱啊！”

田如成如沐春风的笑着说道。

周爸瞪大眼睛看着田家的三兄弟，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不欢迎啊，其实我还担心你们看不上我这点东西呢。你们愿意来帮忙，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但是你们真的瞒得我好苦啊，你们要想加盟，应该事先和我说啊，你看看，合同都拟定好了，早知道你们要来，我就不弄这么多限制条款了。”

周爸轻轻的抖了抖手里的合同，半开玩笑的说道。

跟在田如成身后的田如风闻言双眼一亮，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田如成已经抢先开口。

“不不不，建国哥，我们是来跟着你发财的，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被你们探过来了，我们跟在你们后面喝汤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再被你照顾，我们兄弟的面子可就真的没处放了。”

“是啊，建国哥，就听你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没意见。”

田如水紧跟着说道。

田如风虽然有些不太开心，但两个兄弟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说反话，所以他只能跟着点点头。

“没错，周哥，我们对合同……没啥意见，你说怎么样都行。”

“这……”

周爸看着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兄弟，最终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没问题，那就进来签字吧。”

签字的过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七家分店的法人代表，全部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至于说那些合作开店的，则是写下了多个人的名字，具体他们之后如何分配股份和利益，那就和周爸没有关系了。

签了合同，一行人去了最近的工商银行办理转账业务。

七家分店，光是加盟费就三十五万。

等这三十五万全部入账之后，周爸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只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够了。原本存折上就有四十多万，再加上这三十五万，存折上的金额已经达到了八十万之多，距离一百万也只剩一点点差距。

来钱未免太容易了，周爸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然后一行人回到店里，开始商量七家分店的开店地址。

大西街上是不可能的，周爸首先就不会同意，而且加盟合同里也说好了，甲方，也就是金波罗总店有权利确定加盟店的店址。虽然不是百分百控制，但如果分店的位置不和他的意，他是可以拒绝的。

经过了大半个下午的商量，最终做出了决定。

田如成，田家的老大，他的加盟店位于东城火车站附近。那里因为靠近火车站，所以人流量也很大，把店开在这里生意一定会很不错，田家老大的眼光很不错啊。

田家老二田如风选择的位置是东关批发城，哪里同样人流量巨大，而且受苦力的人很多。受苦力的人挣得多，但也吃得多，而且身体对热量的需求非常大。汉堡店里的东西全都是高热量食品，虽然不如馒头面条等东西实惠，但想来生意也不会太差。

田如水选择的位置在鼓楼东街，那里是电子产品一条街，鼓楼电脑城就在那个位置，服务员和顾客的数量都很多，也是一处开店的好地方。

段芳芳，四个直接加盟的加盟商里唯一的女性，一个看上去和周妈岁数差不多大小，但长相是在不能算好的女人，她选择的开店位置在三医院附近。三医院是北桐最好的医院，每天来这里看病的人可以说是数以千计，而且三医院本身的住院楼也在这里。住院楼里面的伙食，吃过的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三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很多，生意都很不错。她把店选在这个位置，实在是明智之举。

剩下的三个加盟店，一个在长途北站，地理优势和火车站差不多。一个在教育街，这条街上一共有三个中学两个小学，是北桐市学生最密集的区域。最后一个店的位置就让周爸稍微有些以外，居然是在机车厂的厂区内。

机车厂是北桐市最大的工厂，没有之一。拥有工人数千名，厂区面积那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大，这个工厂直到周方远重生前都没破产，依旧是北桐市最大的工厂。所以这里的职工都很有钱，花起钱来也很舍得，所以把店开在这个位置，绝对是黄金位置之一。

但是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机车厂，这个进不去，指的是没法在里面开店。要知道里面的门面房都是属于厂子的，本场职工想要使用都非常非常困难，更别提外人了。

所以可以想到，这最后一家加盟店的两个合伙人，绝对是机车厂的职工，或者是职工家属，而且还是比较又能耐的那种，否则他们不可能在机车厂厂区内弄到门面房。

至此，七家加盟店的位置已经全部选定，只需要他们全部搞定租房手续之后，立刻就可以开工。一个月的装修期，元旦是赶不住了，但赶一赶春节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金波罗快餐店，也从一家店的规模，一下子扩张成了八家店的规模，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成了北桐市第二大餐饮连锁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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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爷爷的夸奖

北桐市最大的餐饮连锁，是大名鼎鼎的板板削面馆。

北桐人爱吃面，尤其爱吃刀削面，一个合格的北桐人，应该是那种一天吃三顿刀削面连吃一年都不会腻的人。周方远的老爸就是一个合格的北桐人，而周方远的话，他的口味就比较杂了，反正如果让他天天三顿面他是肯定受不了的。

而原本排在第二位的，仅次于板板削面的，就是之前所说的二嫂凉粉。就周方远目前知道的，二嫂凉粉在北桐地面上共有七家店面，这些分店大都是“二嫂”的亲戚朋友开起来的，她自己掌管的店面就只有不远处的那个总店。

不过如今二嫂凉粉的北桐第二的名号算是易主了，金波罗一夜之间新增七家分店，虽然这些分店全部还只是刚刚开始装修的程度，但不得不说的是，如此大规模的扩张，一下子就让金波罗成了北桐的明星企业。

新潮的西式快餐，火爆的销售场景，可怕的扩张速度……北桐电视台的记者在快餐店开业之后的第十五天出现在快餐店的门外。因为事前已经有过通知，周爸直接把自己最漂亮的一身西装穿上。其实按照周方远的想法，老爸直接去买一身新衣服不好么？他所谓的最好的西装，其实也有十来年的历史了，款式已经有些老旧。

面对镜头，可以看得出来，周爸非常的紧张。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好在记者已经实现把要问的问题和周爸交代过，他事先也早就有了准备。这才总算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纰漏，磕磕绊绊中，还算是顺利的完成了采访。

而后记者又采访了几个路人，其实这些路人大多数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算是周方远重生前，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面对尽头的时候也会本能的闪避，能大喇喇站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的人，那可真是太少太少了，在这个年代就更是如此了。

至于说参访的问题，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诸如“你觉得味道怎么样？”、“你觉得价钱如何？”、“你会愿意经常来这里消费吗？”等，全都是些不怎么过脑子就能答上来的问题。

大家的回答也都很好，问味道怎么样，大多数人都会说味道不错；问是否愿意经常来消费，十个有九个回答都是“是”。唯有问道感觉价钱如何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表示售价有些高了，虽然他们能买得起，但不能像是吃削面或者豆腐脑油条那样随便敞开了吃。

而关于这个问题，之前对周爸单独的采访中也有提起过。

“我们的食材保证全都都是最新鲜的，你们可能并不清楚。我们的面包，用的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面粉，黄油也是最好的黄油，还有酵母和鸡蛋，也都是最好最贵的。油我们也是从超市里直接大量买进的，这些东西都有货单可以证明。

鸡肉我们全部采购自肉联厂，价格比市场上的价格更高，但也更加让人放心。田厂长也向我们保证，会为我们提供最干净最卫生的鸡肉。

生菜和土豆，虽然我们是从市场上直接买回来的，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一句，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亲自去采购，盯着对方给上货的。

成本高，售价自然也高。

但我要说的是，我是做餐饮的，我做出来的东西是要被老百姓吃进肚子里的，所以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为了省钱而使用了普通的，甚至是不够新鲜的食材，虽然那样我能赚更多钱，但也更加危险。只要有一个顾客在我家的店里吃坏了肚子，可能就会让我失去一百个成熟的顾客。如果有一百个顾客在我这家店吃坏了肚子，我不仅这个店开不下去，我自己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触犯食品安全的法律。

有人曾经劝说过我，餐饮是最需要良心的事业，因为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直接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以及身体安全息息相关，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把老百姓的食品安全问题抛诸脑后。这句话我深以为然，并且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一点。”

电视里，经过剪切后的画面，把周爸所有忐忑不安的表现全都剔除掉。电视机里面的周爸看上去很是自信，气质沉稳，谈吐大气，成熟商人的气息几乎要透过电视画面撞到所有看电视的人的脸上。

啪啪啪……

包厢里响起了一连串的鼓掌声。

周方远的爷爷坐在主位上，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满意的不停点头。

“说得不错，建国，就是应该这样，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凭着一颗良心来做。只有这样你的事业才能做大做强，这一次，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今天是邀请爷爷家一大家子人出来聚餐的日子，之前因为招待不周，结果爷爷家这边和姥爷家那边的亲戚，全部在开业当天就早早离开。已经预定的饭店也没去，只是带了一些汉堡和炸鸡回去。

周爸周妈一直对这件事很是介怀，所以如今稍微空闲下来，立刻就邀请周方远爷爷这边的亲戚过来聚餐。聚餐的地点是永通大酒店，在北桐也算是很有名的大酒店。虽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这里的菜品是北桐所有高端酒店里最好吃的，也是最实惠的。虽然价格不菲，但给的量却是很大。

如果是要面子，当然去其他酒店更好。但如果是为了实惠好吃，这里绝对是最好的去处。

爷爷家这边的亲戚不少，周爸的兄弟姐妹四人。

周方远的二叔周建军，二婶郭敏瑜；姑姑周建敏，姑父于有量；还有小叔周建民，小婶万爱花。加上周爸周妈，以及爷爷奶奶，光是周方远的长辈，加起来就整整十人。再算上周方远和周方慧，正好能坐满一桌。不过周方远记得很清楚，最多明年，姑姑家的闺女就会降生，同年小叔家的妹妹也会出世，紧接着二叔家的二女儿也会落地。

总之最多一年半不到两年的时间，这个大家庭就会新增三民家庭成员。

但这还不算什么，其实周家的规模比这大多了，周方远的爷爷行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妹妹四个弟弟，而且全部健在，都是周方远的爷爷和姑奶奶，然后他们的孩子辈孙子辈什么的。总之一到上坟扫墓的日子，这个大家庭的大部分成员就会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一百多人，规模相当的大。

不过那些家庭成员和周方远就没什么关系了，充其量他还能记住大爷爷三爷爷小爷爷大姑奶奶等人，至于说他们的儿女辈，也就是周爸的那些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们，一年都见不了一次，周方远能记住才有了鬼了。

再往下到了周方远这一辈，那就更了不得了，很多周方远的堂兄妹，他好几年都见不到对方一次，对方也是如此。他们可能就是在街上迎面相遇，也未必能想的起来这就是自家的亲戚。

所以这些所谓的亲戚，虽然住得近，但和远亲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双方很少有来往。所以这一次周爸露脸，作为庆功宴，他只是把自家人全部邀请了过来，那些周方远完全认不得的亲戚，并不在邀请的行列。

好吧，闲话扯远了。

宴席上，看着电视机里的采访画面，老爷子非常罕见的把自己的大儿子夸奖了一通。

“爸，其实这也是美芸和阳阳的功劳，如果不是他们帮我想出了这么一大套，您儿子我可一下子说不出来。”

美芸就是周妈的名字，她姓王，全名王美芸。

“我知道，你初中就辍学了，还能有这种急智？”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斜睨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建国，你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的，是你面对镜头时那种自信的感觉。你呀，从小到大哪都好，就两点，一个是学习不行，一个是性子太闷。如果你只想一辈子守着这个家，你性子闷一点反倒是好事。但你现在想要经商，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狠狠闯荡，你就必须要做出改变。你今天让我看到了你的改变，所以我非常欣慰。”

“好了，少说两句吧。”

周方远的奶奶在旁边拍了老爷子一下。

老爷子就这点爱好，喜欢在喝酒的时候说教，有时候确实是让人受益匪浅，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又太过难听，非常的伤人，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人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在今天老爷子更多的是在夸奖周爸，所以虽然语气稍微有些生硬，但说出来的话却比以往中听多了。

有了奶奶的打岔，爷爷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他作为这一家之主，率先动了第一筷子。这是个信号，他一动筷子，其他人立刻跟上，然后三五杯酒下肚，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但包厢里周家人高兴了，却有人不高兴了。

在北桐市的某迪厅中，一个漆黑的包厢里，酒瓶重重砸在墙上，瞬间炸成满地的玻璃渣。

。

97.送卡

“这是我家的会员卡，送你一张。”

周方远说着，把手向前递了递。

“会员卡？”

沈星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伸手接过去，而是摇摇头，“不行，你家的会员卡100一张呢，我不能要，等我什么时候想去了，我让我妈给办……”

“行了吧你，”周方远却不等她继续说下去，而是一伸手就把沈星的小手抓在自己手中，然后重重的把会员卡拍在她的掌心里，“跟我还客气啥，你给我补课都没和我要过钱，一张会员卡而已，给你你就收着。”

“哇！”

旁边围观的几个女学生，眼睛珠子亮得都像是要发光了。

而沈星则是瞬间就红了脸蛋，她一副羞恼的样子瞪着周方远，“你，你干什么？”

“给你会员卡啊，不这样你会主动拿过去吗？行了，你就好好拿着吧，千万别还给我，否则下一次我就用其他方式了。”

周方远咧嘴笑道，然后挥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剩下沈星站在原地，一脸羞恼不堪的样子。而一直围观的几个女同学则是在周方远走出教室的瞬间就为了上去，一个个兴奋得要死，围着沈星问各种问题，就好像这事儿是发生在她们身上似的。

没办法，不怪她们太激动，因为刚才的场面太劲爆了。

直接拉手了啊，这年代学校对学生早恋的惩罚力度可是非常大的，学生们在学校里别说牵手了，连和女生多说几句话都不敢。一对对小情侣，只能苦逼的在老师和同学们都看不见的角度做地下鸳鸯。哪像周方远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拉沈星的手？他就不怕被其他同学告状吗？难道就不怕被郭老师骂吗？

他当然不怕。

站在操场上，等着其他学生陆续进入操场的时候，郭老师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周方远身边。

“周方远，我听说你刚才拉沈星手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是学生，你的工作……”

“以学业为重是吗？郭老师，您就放心吧，我懂，我刚才就是想给沈星一张我家快餐店的会员卡，她平时帮我补课我想谢谢她来着，只是她坚持不要，我也只能这么做才会让她暂时忘了会员卡的事情啊。”

周方远很平静的笑道。

这也是他和一般同学最大的不同之处，一般的学生在看到学生的时候往往都会非常的紧张。优等生还好点，差等生这种表现更加严重，尤其是那些经常犯错的，看到老师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是真的因为什么“不好”的事而筹被老师找上门的话，虽然不至于会被吓尿裤子，但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变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

但周方远就不会如此了，不说他本身就没什么可害怕的，其次就算他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会大大方方的面对老师。其实很多时候老师问话不见得是真的有什么证据了，大部分问话都是在诈，要是自己先露怯了，那岂不是坐实了老师的猜测？相反，大大方方的毫无畏惧的和老师对话，会给对方一种自己很自信的感觉，如果是模棱两可没有明确证据的事情，老师反倒会因此而变得迟疑，怀疑心也会因此而大大降低。

更何况，他是重生人士啊，前一世他连大学也上过了，也出身社会闯荡过一段日子。说实话，有了后来的那些生活经验和阅历后，高中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上一世的各种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了，他很清楚，只要他不犯大的错误，老师是不会将他如何的，所以此时此刻面对郭老师的问话，周方远的表现很自然，说话时的语气也非常的“理所当然”。

郭老师眯着眼看了周方远几眼，看他脸上确实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这才点点头。

“那也不要动手动脚的，不好看，如果被其他同学和老师看到会怎么想？”

“是，我明白了。”

周方远笑着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会员卡来，“郭老师，这是给您的……”

“给我做什么？我可不要，我是你的老师，我要是收下你这张卡那成什么了？”

果不其然，郭老师当机立断的拒绝，而且看那态度，比沈星可坚定多了。

周方远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学生因为尊敬老师，给老师一张会员卡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卡又不能直接用来消费，这只是一张打折卡，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刨除打折属性的话，这卡的造价只有几块钱而已，如果几块钱都能成为老师收礼的证据，那莫非全世界的老师都不能和学生有来往了吗？郭老师您就收下吧，这也是我妈特别嘱咐的，她知道您平时特别照顾我，对我也特别好，想要感谢您，却又担心会被拒绝，最后才决定送您一张会员卡的。”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周妈说的，这完全是周方远自己的行为。

不过他没说错，按照他对郭老师的了解，家长送礼什么的，她是肯定不会要的。要说当一个合格的教师所需要的职业操守是一百分的话，那郭老师绝对能做到95分以上。就以送礼来说，有的老师面对学生家长送的礼可能会全部笑纳，有的老师可能会挑选一些价钱合适的接受，有的老师可能只敢收便宜的，但郭老师，那是绝对一分钱都不会要的。

甚至等周方远他们上了高三的时候，郭老师还会在自己家里开设免费补课班，只要是五班的同学，在周末的时候想要去听课就可以直接去，不用提前打招呼，也不用交学费，郭老师还会给大家提供午饭……就问这样的老师，还能到哪找到？

反正周方远觉得郭老师真的是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所以这张会员卡，他从一开始就想送给郭老师，而且是一定要送出去，他不接受郭老师的任何拒绝。

“那也不行，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怎么能……”

“所以说，这不是送礼啊，郭老师，这东西只值几块钱，那一百元钱只是会员门槛而已。我知道教师不能收学生和家长送的礼物，但是郭老师是……几块钱的东西也算是礼物吗？”

“几块钱怎么就不算？”

郭老师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和对方对视着，“我觉得不算，最起码我并不觉得几块钱的一张卡片就能把一个优秀教师的形象抹黑，而且郭老师，这也是我对您的一种感谢，如果您拒不接受的话，我会非常难过。到时候我可能学习会退步，然后一个本来很有希望的学生，会一点点的变成差等生。”

“你这是威胁我啊，你是不是傻，用你自己的未来威胁我？”

郭老师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那您就当做是威胁好了。”

周方远脖子一梗，一副“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郭老师被气笑了，他看着一脸无赖模样的周方远，心里倒是真的不希望他退步。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无奈的摇摇头，一把将周方远手里的卡片躲过去。

“那咱们可说好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期末考试，这一次考试你要比其中考试考得还好。如果你做到了，这卡郭老师就留下，如果你的成绩没能进步，那到时候这卡郭老师肯定不能要，你明白吗？”

“嘿嘿，当然明白，郭老师您放心，就算为了这张会员卡，我也会继续努力进步的。”

“你错了，你进步可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和你父母，他们为了送你上学下了多大的力气，花了多少的精力，你要是不好好学习那可是……”

好嘛，又开始说教了，周方远一听郭老师开启了唐僧模式，二话不说，立刻转身跑回了队伍之中。郭老师真的是什么都好，就是一旦开启说教模式就有些吓人，这一点周方远上一世深有体会。

课间操结束后，周方远有找到了吴恩奇等人，分别将自己准备的会员卡送给了这几个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同学。一张卡价值一百，实际上正如他所说，这卡的造价只有几块钱而已。白送出去几张也没什么，最多是损失几百元的会员费而已，他现在还在乎那几百？

说句不好听的，随着款餐店开始疯狂吸金，周家的存款如今已经接近百万，一家人的生活发生了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连带着他的零花钱也水涨船高。从原本的只有十来块钱，已经涨到了如今的随身装着几百元钱，他现在在三中也算是一个小有余钱的小款爷了，他还在乎这几百块钱？

下学之后，周方远和段清宜一起回家，路上他掏出了会员卡递给对方。

之所以不在其他同学面前给会员卡，是因为他知道段清宜不喜欢成为同学之中的焦点，她喜欢低调和平淡，所以周方远特地挑下学之后才把会员卡给对方。

段清宜什么都没说，没想沈星那样拒绝，也没像孙勇和庞泽轩那样高兴的满世界乱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周方远，最后乖乖把会员卡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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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周方远的小野望

12月31日，1998年的最后一天，金波罗快餐店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扩张。

就在这一天，除了总店之外的七家分店同时开业，揭开了北桐市连锁餐饮业的第一篇辉章。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七家店是赶不及的元旦前开业的。因为就算他们再怎么赶进度，有些东西也是无法一下子完成的。比如说烤漆的桌椅，比如说套装门和窗，还有服务员的培训，还有各种设备的进场，这些东西都需要时间，有一些还是根本无法加速的那种。

但不得不说，周方远他们是幸运的。

除了三家多人加盟的加盟店以外，剩下的四家加盟店的老板居然通过了自己的关系渠道，搞到了必须的设备。当然设备钱包括装修钱都是他们自己出的，总店只提供指导意见。

按照田如成的说法，他们不想眼看着赚钱的日子越来越近却还需要等待，所以这些人各占神通，居然硬是将原本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装修完成的店铺，硬生生的压缩到了元旦前完成。

而另外那三家多人加盟的加盟店，则是顺便接着那四位的关系，多花了些钱，把需要的东西搞到了手。结果就是在12月31日这一点，七店同开！

为了让场面更加盛大，周家花了不少钱，提前包下了北桐晚报半个月的版面给自己打广告。北桐电视台也做了广告，而且是黄金时段，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却画出了周家十几万。还有就是公交车的车体广告，这时候北桐的公交车可没有什么车体广告一说，周房间他们不仅要花广告钱，还要专门给公交公司补一笔破坏车体的赔偿费。

周方远听到这个费用后，当场恨不得狠狠的朝公交车公司的领导脸上啐一口。

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啊，也不看看公交公司的那些公交车都成什么样子了，车体表面的漆皮剥落严重不说，车体上还爬满了各种污痕，说是不堪入目可能有些过分了，但说这车是报废车，怕是还是会有人相信的。

不过他也没法说什么，首先，人家并不求着他们。北桐市的公交公司，直到千禧年之后才会从公路局分割出去，单独成为一个公司的。现在公交公司其实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公交处，是一个政府部门。

他们有政府拨款，又没有创收压力，周方远他们交上去的钱也进不了公交处领导的口袋里，所以他们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其实周方远他们也是说了不少好话，还找了点关系才把这事儿办成的。人家要车体维修费，那他们就只能给，除非不想打广告了。

可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是花钱又是搭人情的，到头来却不打广告了，这里面的损失恐怕会更大啊。

所以周家三口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无奈的把钱全部交齐。周方远开始怀念未来那个互联网高度发达的年代了，到了他重生之前，做广告哪有这么复杂。

首先那时候有互联网，只要舍得花钱，互联网直接全网推送都没问题，一下子就能让那个数千万甚至上亿网民知道，效率比报纸和车体广告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其次就算是做地推，也有路灯广告，有车站广告，而且就算那时候做车体广告也会非常简单。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公交公司就全都成了民营公司，连国企都算不上，最多是待遇比较好的民营公司，反正北桐这里是这样的。到时候一切都靠钱说话，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何必像现在这样？想要办事儿花钱不说，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凭白受一肚子气，有时候还未必真的能把事儿办成。

还有其他的诸如电视广告，报纸广告，传单，海报等等，做广告的方式太多了，甚至是在微信朋友圈发个消息，都是一个小型的广告，或者在微博上发个帖子，或者上贴吧，方式太多了，只要你有名气，只要你有足够的影响力，这些广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在如今，这些东西却都很难实现。

所以周方远开始怀念微信，怀念微博。

借此，他想到了这两个互联网产品背后的公司。

腾迅，还有新朗，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与其他互联网公司一起，共同刮分了华夏互联网的江山。不过现如今这些公司却都还处于起步阶段，有些公司甚至还没有起步，如果这时候能入股、控股，甚至是直接拥有呢？

周方远重生前看过很多重生类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回到过去后，总是会大发神威。拳打腾迅，脚踢阿里，一股屁坐死网亦加新朗加其他所有互联网公司。不得不说，这样的书看着很爽，但实际上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未来的互联网巨头们，能够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从一个个小公司一点点挣扎着长大，从无数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最终傲视群雄。在这个过程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带头人，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大拿。这些人能从惨烈的“战争”中把公司发展壮大，凭的可不全是运气，而是实力、眼光、和运筹帷幄的能力。

所以说一个普通人，重生以后就拳打这个脚踢那个的，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一切真的有这么简单，那么这位重生者前一世为什么会碌碌无为呢？他们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说到底，前一世不成功，还是证明这些人自身就存在很大的不足。这些不足可不会因为重生一次就会完全消失，即便能占据先知的优势短时间压制住这些大牛，但除非一锤子把这些人全都敲死，否则只要给他们一丝的喘息之机，他们就很有可能东山再起。

所以周方远从来没幻想过自己能够也像其他重生界的前辈一样，一重生就呼风喝雨。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也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所以他要好好学习，一方面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待，一方面也是为了强化自身。纵观那些成功人士，无论是家世优越口含金勺还是草根出身白手起家，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有着不错的学识，就算原本学识一般，在侥幸获得成功之后，他们也会不断的充实和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为你不够强大，就会被敌人一拳打死。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方远才会努力的学习，他不想变成最强，但也不想变成最弱，他有先知能力，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但自身没有一技之长，这是他最大的劣势。他现在就是要挽回自己的劣势，给自己填充技能，装满弹药，在需要的时候，自己才能有一战之力。

闲话扯远了。

总之，周方远想到了腾迅等一干未来的网络巨头，开始回忆它们的成长之路。

其实他记得不多，毕竟他没有真正研究过这些公司，他只是从各种小说以及网络上零星的新闻里看到过关于这些公司的成长历程。但小说里的东西不可做真，毕竟那些小说的作者也未必真的清楚。而网络上的东西，老实说，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不是圈内人恐怕真的很难全部搞清楚。普通老百姓闲的每天啥都不做，就关注这些公司的新闻？

他只知道腾迅在99年的时候是最困难的时候，如果想要入股，就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一旦对方开始腾飞，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还真的拽不住对方的翅膀。

阿里大约也是在这个年份草创，最初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其他的大公司也大抵如此，千禧年算是一个笼统的分界线，过了千禧年，未来的这些互联网巨头就会不断起飞。也就是说，想要趁机分一杯羹美美吃一口的话，明年，1999年，就是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是说未来没有新的互联网公司崛起，但和这些超级大牛相比，后来者毫无疑问会遭到各方面的制约。不是被压制，就是被收购，混来混去也只能是给人家当小弟，相当大佬，基本上已经没有机会了。

除非能重新洗牌，但洗牌那是说着玩儿的吗？一个涉及数万亿的大市场洗牌？别说行业内不允许，就是国家也不会允许啊。所以后来者面临的就是各种先天的制约，远不如这些先行者那般自由。

所以想要达成这些目的，周方远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父母在北桐全面打广告的原因，他的目光不在北桐本地。这么说吧，北桐的市场做再大，也就是这样了，他的目光已经放到了全国市场。他要用北桐的广告，辐射周边城市，进而影响全省乃至全国。

只要能把名气打出去，就不愁没有加盟商，只要有了加盟商，就会不断有资金回笼。依靠这些资金，自己就能借机坐上这些快班车。只要能坐上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以后不断的往出卖座位，赚到的钱自己几辈子也都花不完了。

当然了，周方远的志向并非只是当米虫这么简单，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他那可就是真真愧对自己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心中胡乱想着自己的事儿，周方远跟着老爸老妈回到店里，爆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后，包括总店在内，八店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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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八店同庆，新高度！

随着时针稳稳停在“10”上面，周爸点燃了鞭炮的炮捻儿。

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顿时响彻大西街，而同样的响声也在北桐市的另外几个地方响起。虽然可能有些许的误差，但谁也不会去在意。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北桐市的上空居高临下的向下观望的话，不难看到此时北桐市的上空，多出了好几团小小的烟团，即便在微风中，这些烟团也久久不肯散去。

为了这一次八店同庆，包括总店在内，所有金波罗店面都准备了大量的爆竹。其他人怎样周方远不知道，但周爸这里，可是准备了整整五千元的各类爆竹。

其中以鞭炮和震天雷最多，所谓震天雷，其实就是和普通礼花一样，方方正正的大纸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插着三十六根纸管。类似二踢脚，但第一响的威力不如二踢脚，没有什么声音。第二响的力量就很足了，在高空炸开，没有什么特殊的光影效果，但声音特别响亮。

这东西比二踢脚好的地方在于，它只需要点一下，就能连续响几十次。几十颗小火药蛋相继腾空，有顺序的在空中爆炸，同时多点几个的话，爆响声能连成一片。周方远他们一口气点燃了十个，而且点了整整十二轮。

一百二十个震天雷，一共4320响，几乎要将鞭炮的响声都给压下去一般。其他燃放点的声势也丝毫不亚于主店这边，以至于本就在北桐本地超级出名的金波罗，更是因此一下子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之前的广告也很有效果，如今就算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也大都知道金波罗的大名。

周方远他们更是顺势推出了又一波活动，比如说消费满多少元就送一个可乐啊，或者说消费满多少元就送一个汉堡啊。还有就是会员卡用户可以办理名为“家人卡”、“朋友卡”、“儿女卡”的副卡，有效期只有一个月，主卡消费能给副卡增加额外的积分值。一个月满，活动结束后，积分最多的前一百名副卡，将会得到额大礼，其他副卡会员也会得到一些礼物等等……

总之，一波强势的广告，一波强势的活动，八店同开的声势，让本就火爆到了极致的金波罗快餐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八店同庆的这一天，总店的生意再创新高。

副卡十块钱一张，看似比主卡便宜，但按照活动的解释来算的话，只要是主卡有消费，副卡就会直接得到额外的积分，不管有多少张副卡都是一样。有些人家可是不止一个小孩的，十块钱一张卡看似没什么，但随便一办就是三四张，这就是三四十甩出去了。还有就是主卡的消费，消费越多，积分就越多。

这就是一种诱导消费的行为，就像是某宝似的，偶尔给你个红包，动不动就是非常有噱头的“888元红包”或者“1888远红包”等等，看着数额巨大，打开了却发现，其实这所谓的“888”和“1888”是由大大小小几十个红包组成的，每一个都还有要求，比如说满199元才能使用，而且你如果真的满199再使用的话，可能只能便宜五到十块钱。当然能便宜就是好的，可问题是，原本你并没有太强烈的消费啊，现在因为有这个红包，就会下意识的去其他页面查看各种物品。

然后会想着“这个东西还不错”或者是“如果我不用会不会就浪费了”等等这样的想法，然后就会顺着本能把钱花出去，原本可花可不花的钱，最终花了出去。

这种诱导消费非常的厉害，后世网络上大名鼎鼎的“剁手党”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么出现的吗？如果真的要把那1888的便宜赚回来，可能得花出去好几万才行。这好几万里面，商家和网站早就把利润都赚走了，顾客能赚到便宜吗？能，但前提是建立在你本身的高额消费之上的。

现在这个会员卡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副卡，很多人可能已经不太会进来消费了。毕竟汉堡炸鸡这些东西吃多了上火，而且多吃几顿就会发现，这玩意儿还是不如华夏餐饮好吃。本来也是如此，大鼻子朋友们真正懂吃的国家可没多少，大多数所谓的西方美食，其实都是非常简单和单调的类型。

可现在金波罗推出了这个副卡，明说最后会有礼物，那原本已经不太愿意来的人，就会因为这个礼物的吸引再次走进来，然后花钱买下副卡，买卡的同时，人还会奢求自己能得到前一百名的大礼，因此他们会花更多钱，多买东西，就是为了自己能搞到更多的积分。

这是一种营销手段，老实讲，周方远不是什么学营销出身的，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后世各种营销手段千变万化，他就是看都看会了。而且就他现在的这种营销手段其实也是非常低级的，和真正的大拿根本没法比。

不过不要紧，只要有效果就行了。而且说白了，快餐店的生意再次火爆，也不全是因为会员卡的缘故。其他的活动，还有本身的质量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如果做出来的东西和屎一样难吃，那恐怕就是倒贴钱也没人愿意吃。反过来呢？如果餐品本身质量过硬，那就是贵一些也总是会有人消费的。

本身质量过硬，又有新的活动，加上之前的各种广告，彻底引爆了北桐人的热情。

这一天，总店的生意达到了新的高度。餐品销售额达到了五万元，那是真真的能把人忙死。好在周方远他们事先就已经招聘了更多的服务员，当然不是因为预料到这种火爆的生意，而是单纯的想要给现有的服务员们进行倒班。

毕竟天天上班谁都受不了，所有总是需要有两班乃至三班人马的。而且不仅仅是服务员，保安，下夜的师傅，专用的送货司机等等，这些人也都已经到岗。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上岗，所以在12月31日这个打破之前记录的日子，总店才不会因为顾客太多而被拖垮。

但大家也确实累得够呛，楼上十个服务员，楼下十个，大家都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吃饭也是挑客人较少的时间紧赶慢赶吃完的。他们还在门口摆了太阳椅和遮阳伞，增加了十个桌位，这才面前满足了今天的需求，

有了这样忙碌的一天，新来的服务员也都习惯了快餐店的工作强度，这对他们迅速融入到工作氛围之中是有着很大帮助的。

总店生意爆表，分店也不差。

尤其是其他分店和总店之间存在着不小空间距离，大西街也不是北桐唯一繁华的地方，所以并不用担心总店和分店相互抢生意。远的不说，就说东关批发市场，虽然处在同一条街道上，但实际距离有几公里那么远。也就是说，住在东关附近的人，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是不大可能来大西街这边的，大西街这边的居民同样不会经常去那边。

快餐店的很多顾客，其实只是来过一次，真正给快餐店把销售额堆起来的，还是附近的居民和从这里路过的顾客。但北桐市区少说也就上百万的人口呢，有较强消费能力的怎么着也得有百分之十。原本的快餐店，根本不可能把这些顾客全部覆盖，很多人甚至一年都未必会往大西街走一次。

所以说开分店其实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好比说机车厂。机车厂在北桐市的地位，就相当于是一个城中城。厂里的职工日常生活都在厂区内完成，家属院要什么有什么。饭店，商场，菜市场，连迪厅和旱冰场都有，这些人没事儿的时候绝对不会想着来市区里逛街，他们在厂区家属院就能买到自己需要的一切。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所以快餐店无法覆盖到的顾客里，机车厂的职工就占很大一部分。

如今，他们本厂职工把快餐店带入了厂区之中，会造成这样的影响，周方远现在都想不到。

还有火车站附近，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市场，如果没有人愿意加盟的话，可能周方远他们自己开的第一家分店就会是火车站站前广场店，北桐可是周边三省的交界处，其他什么都不说，起码三省中转站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一个火车站，一个长途汽车站，那人多的简直没法说。尤其是临时停站的那种人，他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吃些什么，这时候一个汉堡一袋炸鸡如果放到他们面前的话，他们是一定会愿意为此掏钱的。

所以说，这些加盟商一个个也都是人精啊，挑选的地方相当不错，每一家分店的生意，可以预想到的，都一定会非常好。

而这个答案，在12月31日这天晚上结账的之后得到了证实。

七个分店，一共办出去的会员卡有六千多张，每一张周家都会抽50块钱的提成，而且会员卡的成本也得分店担负，这五千张卡，就给周家带来了三十多万的收入。还有副卡，数量也是不少，算上总店今天办出去的副卡，加起来赚个几万块钱毫无问题。

周家的存款在这些人加盟的时候就达到了接近百万元的程度，经过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已经破百万，达到了一百二十万的程度，现在再加上这三十多万的，周家的存款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万大关，开始朝两百万迈进。

当然了，更让周家人惊喜的，还是七家分店除了会员卡以外的具体销售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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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疯狂的快餐店

前面就说过，会员卡属于一次性消费，钱再多也是假的，因为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像是副卡这样的活动，偶尔举办一次就够了，经常举办那就是砍羊毛了，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有活动就参加。

所以真正重要的，还是日常的营业额。

能卖出多少个汉堡，能卖出多少炸鸡，能卖出多少薯条可乐，这才是硬指标。

具体的数据，刘姐那里都有，在加盟店装修期间，连锁系统就已经全部完成。加盟店的收银机和电脑自动联网，所有数据没半个小时会上报总店一次，由刘姐在这里进行统计。

最后的结果是……

“教育街店，13000元。”

“北车站店，16000元。”

“火车站店，18000元。”

“鼓楼东街店，21000元。”

很明显，刘姐是从低往高报的，教育街卖的最少，这一点可以理解，虽然那里学生多，但那边的学生普遍没啥钱，能够有一万三的销售额已经相当不错了。

北车站一万六，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北车站虽然是长途汽车站，但大量的运输线路还是在跑短途，短途的话，很大一部分乘客会忍着饥饿选择回家吃饭。一方面是为了省钱，一方面自然也是家里的饭菜更合口味。

火车站一万八，这个着实是有些低了，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还是能够理解的。火车站虽然人多，但饭馆其实也不少，而且元旦并不是铁路运输的旺季。铁路运输真正的旺季在春节，而且因为马上就要放大假，所以大多数的公司企业政府部门，是不会专门为元旦留出假期的。不放假，火车站的旅客自然会少很多。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不是旺季，火车站也是北桐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之一，一万八，确实还是稍微有些低。

鼓楼东街21000，这个成绩还是可以接受的。东关批发市场，鼓楼四街，大西街，最后一直到北桐人民公园，这一条街道自东西两向横穿北桐市区，是目前北桐市最发达最繁华的街道，所以在这条街上一下子安顿三家店，虽然有抢客的嫌疑，但问题并不大。而且鼓楼那边是电脑城和古玩城的所在，大西街上是各种商场，东关批发市场是日用百货，三者的冲突性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所以两万一一天的收入，虽然看似不太高，但总店刚开业那天也才三万多啊，所以这个数字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那么现在，最差的四个店说完了，剩下的三个店，就非常值得期待了。更重要的是，鼓楼东街店的日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两万，那么前三甲呢？能达到什么程度，周方远一家人都非常的期待。

而刘姐也似乎有意在卖关子，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方远一家三口的表情，尤其是当她看到周妈有些紧张的神色后，这才微微一笑，虽然不倾城，但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东关批发城店，28000元。”

一下子提升了7000吗？不算会员卡的话，等于是多卖出去700个汉堡，这不是个小数字，就就按一分钟一个人做三个汉堡的速度计算，这个数字也需要一个服务员将近三个小时的努力。事实上所有店都是同时关门歇业的，分店的开业时间还略晚一些，700个汉堡的差距，已经足以让一个店变得更加忙碌不少了。

而且这里要说一句的是，现在报上来的这些数字，总店都是要对半砍的。不是分成，而是进货的费用。分店要往外卖东西，按照合同里的规定，必须从总店进货，没有总店的允许，不许第三方的商品进场。这也就是说，分店卖出去的所有汉堡、炸鸡、薯条，甚至包括可乐，都是要让总店发货才行。总店发货的价格，当然不可能是成本价，里面已经包含了总店需要收取的各种费用。

就以一个汉堡为例，普通的鸡肉堡，一个的造价满打满算三元钱，甚至还用不了三元。毕竟随着分店的开张，用货量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周妈为此已经在甘河桥西组下了一个小小的仓库，将那里作为自己的生产基地。雇了一帮女人，卖了很多烤箱冰柜和炸锅，集中起来大批量生产半成品。

这样一来，虽然多出一份人工挑费，但大量进货，进货价也压了下去，算下来其实和周妈自己做要差不多，甚至还更便宜。虽然没完全做过统计，但一个汉堡的价格，现在差不多已经能压缩到两块出头的样子。

而他们卖给分店的价格呢？一个汉堡六块多，接近七块。

这是一个很黑心的价格，但分店还必须得接受不行。更何况就算是接近七块钱的进货价，一个汉堡他们还能赚三块钱左右，也就是百分之三十。就比方说鼓楼东街店，一天的收入是21000，百分之三十就是6300块，不准确，但6000块是肯定有的。

一天六千，一个月就是18万，开店的投资最多一个半月就收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当然了，具体的计算方法还很复杂，毕竟里面还要考虑到会员卡和活动降价的问题，但总的来说，分店是有赚头的，比上班强百倍，而周方远他们开这个店，本来也不强迫谁加盟。你愿意加盟，那是你已经看好了我们的未来，你能接受我们的要求，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情我愿的买卖，说谁心黑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总之，东关批发城店28000的收入，里面周方远一家能收到14000左右的纯利润，简直和抢钱都差不多了。

但事实上，真正抢钱的还在后面呢。

“三医院店……”

刘姐念出了下一个名字，这让周方远有些讶异。

三医院店只能排第二吗？之前看好的火车站店和东关批发城店，全部被三医院给压了过去？

那里是有很多的病人，也有很多看望病人的家属，但怎么说呢，大多数的病人，医生都是会嘱咐少吃油腻多吃清淡的，毕竟就算没病，多吃点清淡的也总是对身体有好处。也因此，就算病人家属再多，也不可能比总店这边的人还多，所以周方远对三医院店的期待，有，但并不大，他觉得这个店能压过教育街店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事实上呢？三医院店的营业额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32000元！”

几乎已经和总店开业那天差不多了，这样的数字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无所谓啦，分店生意好，总店赚的就多，互利互惠的事情，他巴不得每家店的日销售额都能突破十万呢。

终于，到了最后的店了，机车厂店，这是周方远最期待的店。

他深知机车厂自我封闭的属性，也知道机车厂职工强大的购买力，只不过一般的商家在这个年代根本没可能把自己的触须探进去，那里是机车厂人自己的地盘，钱也只能由机车厂人自己赚。

否则别说机车厂领导不能同意，就是机车厂的普通职工们也不能同意。然而现在，金波罗快餐依靠加盟店的方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率先打破了这种“区域封锁”，把手伸进了机车厂的厂区之中。

这家店未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好，但现在的话，周方远非常的期待，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而刘姐也没有让他失望，更没有故意钓他的胃口。

“机车厂店，43000元！”

周方远得倒吸一口气。

一下子比第二名提升了一万还多？果然不愧是机车厂啊，就是有钱！

周方远心里赞叹。

43000，是总店开业那天都没能达到的业绩，然而机车厂做到了，明明已经比总店推迟了这么久才开业，却还是在第一天就达到了如此程度的业绩。就算日后会不断下滑，但这也已经足够了。而且机车厂周围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厂子，家属院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家属院。

这么说吧，机车厂的排外，在于商店，在于更高的层次，但普通老百姓是不在这个范围的。任何人都能够随意进入机车厂家属院，小孩子打篮球，老太太窜门子，大姑娘小媳妇逛街买东西。机车厂家属院热闹无比，周围的几个厂子的职工家属们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所以可以预见的，就算营业额会不断下滑，但起步比总店强，这家分店的业绩就算退也不会退得太过分，稳定下来之后，日营业额维持在两万应该还是可以的。

现在七家分店的营业额已经全部统计完成，刘姐也全部做完了计算，其实计算内容很简单，只要算没家分店从总店这里拿货的数量就可以了。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卖，进货的价格是实打实的，这也是总店用来赚分店钱的最主要手段。

最后的结果是，全部七家分店，根据他们今天的进货量，明天上午银行上班后，他们需要通过转账转给总店的进货金额，共8万多元！

再加上今天总店的销售额，周方远他们家的快餐店，算上所有分店，刨除会员卡和副卡的部分，只说正常销售额，今天一天所得到的利润，赫然已经达到了11万元！！！

日赚十万，这可是真正的日赚十万，周妈已经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周爸也是浑身颤抖，周方远好一些，但也是心如擂鼓，咚咚咚狂跳不停，闭上眼睛的话，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

101.老妈的成长

日赚十万，就是周方远重生前也没有多少家庭能做到。

然而周方远他们家做到了，周爸周妈可能会无比的激动，但周方远在聆听着自己心跳声的同时，却比之前冷静了不少。

这一切……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己拥有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拥有的先知能力。这份记忆能让自己规避所有能规避掉的麻烦，能让自己走到最正确的道路上。既然如此，能做到如今这种程度又有什么可激动的呢？周方远一点都不激动，真的，现在充斥着他整个身心的，是另外一种感受。

那是一种成就感！

是的，成就感，经过了各种努力，承担了各种压力，为了说服自己的父母也下了不少的辛苦，所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这点东西？如今他做到了，他靠自己的“能力”帮助父母走上了一条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这种成就感可比自己赚钱要爽多了。

可能有人会说，这份数据也太夸张了，这时候可是98年啊，人民的生活水平还比不上十几年后的程度，而钱也比未来要值钱很多，一天就赚十万，相当于后世的几十、上百万，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区区一个汉堡店而已。

这么想没错，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必须要说明，那就是周方远他们这家汉堡店的独特属性——垄断。

再赚钱的生意都比不过垄断的生意，后世的bat不就是如此吗？阿里还好些，有金东做竞争对手，腾迅和白度在华夏互联网圈子里基本上已经处于了垄断地位。一个即时通讯一个搜索引擎，在国内基本上没有竞争者。也因此奠定了两个公司的霸主地位，只要是他们这个行当里的钱，基本上都被这俩公司赚完了，它们有多赚钱，还用在这里赘述吗？

而且快餐店能有如今的吸金能力，其实也并不夸张。北桐的市场虽然不大，但还是不小的。后世周方远重生前，大大小小的快餐店在这片土地上开了最少数百家，光是肯德基就开了三家，麦当劳两家，德克士四家，其他那些没什么名气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么多的快餐店，每一家都要赚钱，而且还是在北桐人已经接触了快餐十几年的年代。

放到现在呢？西式快餐对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北桐人来说都是新鲜东西，不论是其“新潮”属性，还是“洋”属性，都足以让北桐人趋之若鹜。

所以日入十万还是非常说得过去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连锁店的数量太少的话，就算十万这个数字再翻一番，那也未必没有可能。

相比周家一家三口的激动和满足，刘姐则是感慨。

曾几何时，她和周家平起平坐，甚至她的生活还要好一些，因为他男人在铁路工作，而铁路的福利那是众所周知的好，所以她最初应邀来这里工作，也是抱着帮帮忙的打算的。对于那800的月薪，她当然是想要的，只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份月薪自己能拿多久。在她看来，周家人是疯了，花那么多钱下这种完全看不清未来的赌注，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她都做好随时走人的打算了，她甚至想过，如果到不得已的时候周家要拖欠自己工资的话，自己也就不准备要了，权当是免费帮朋友的忙好了。可结果呢？她是眼睁睁看着快餐店如何火爆，然后如何开启分店，然后进一步更加火爆的。这个过程她是完全看下来的，所以每天回家，她都会和自己的男人发出感慨。

感慨周家人走了大运，感慨周家人翻身了云云。

然而现在，她连感慨都发不出来了，心里只是羡慕羡慕再羡慕，她甚至已经开始想，是不是自己也咬咬牙弄一个加盟店？虽然大头让总店赚走了，但分店也还是很有赚头啊，比自己现在这一个月800的工资强多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她的脑子里转了一小圈就被她强行甩了出去，加盟店不是不能开，但重要位置已经都被几位先行者占据，自己作为后来者，就算开店恐怕也找不到像其他几个分店那样红火的地方了。到时候收入一定会大打折扣，开店操的心也和当会计操的心也完全是两码事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就是一最普通的小老百姓，性格中守成的部分要多于冒险，宁愿少赚点，也要每一分钱都拿得踏踏实实的。她可无法承受自己投资失败的下场，所以左想右想，还是决定不掺和了，一个月800的工资已经不少了，就这样吃着死工资挺好的，而且现在每天要统计这么多的数据，工作量加大了不少，自己的工资也应该提一提了吧。

整这么想着，周妈的声音就在刘姐的耳边响起。

“小刘，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要让你帮忙做统计。”

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的周妈，轻笑着说道。

“没有，王姐你才是，明明已经是大老板了，还每天这么晚回家。”

刘姐摇摇头，同样笑了起来。

“什么大老板啊，你就别恭维我了，”周妈轻轻的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激动之后的红晕，“我跟你姐夫之前就商量，现在总店就你一个会计，本来就很忙了，如今又加了七个分店的分账，我们考虑着，是不是给你找一个助手，你们两个人轮流上班，而且你的工资也该涨一涨了。这两件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有就说出来，我和你姐夫商量商量。”

“想法？”刘姐闻言一愣，然后迅速的摇了摇头，“我可没什么想法，王姐，说真的，虽然工作很忙，但我很充实，就是最近小旭没人管，他奶奶又是那种人……如果能有人和我分担一下的话，我当然会很开心。至于说工资的问题，800已经很好了，再加工资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刘姐自己心里都在暗骂自己是个蠢货，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主动拒绝，真是个白痴。

她是不是白痴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妈不是白痴，她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助手是一定要找的，小旭也确实需要你照顾。工资的事我已经和你姐夫商量好几次了，是一定要涨的，如果你自己没什么想法的话，那我可就说了啊？你现在的工资是每个月800，但是工作强度很大，所以我和你姐夫想了想，决定给你涨到每个月1200，怎么样？不会很失望吧？”

“怎么会，王姐您给我1200块的工资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很羡慕了，我可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刘姐笑着答道。

周方远在旁边看着，心中对自己老妈的行为点了点头。

可以看得出来，老妈也成长了呢，这次加薪的事情他并没有主动和父母说起来，他们能做出这种决定全都是他们自己的个人想法。这很对，工作量提升了，工作强度增加了，确实应该给员工提升工资。否则光是自己赚钱，员工跟着喝汤都困难，谁还会好好干下去呢？

更何况刘姐知道不少这家店的底细，这样的人，给稍微高一些的工资稳住是应该的。

不过周方远紧跟着却又摇了摇头。

老妈的成长还略嫌不够，当老板的，讲究恩威并施。一味的施恩，只会让员工觉得她好欺负，现在店子小还没关系，以后快餐店的规模越做越大，这么做就很有问题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感恩之心的，不加以震慑的话，只能是迟早出问题。

不过那是后话了，等未来快餐店规模继续扩大，会计也需要找更加专业的。

倒不是说刘姐不够专业，而是双方的关系有些太亲密，家族类型的企业不是不能搞，但弊端太大。更何况刘姐对他们周家也没有亲属那样的忠诚度，所以到了一定的时候，必然是要让她往旁边靠的，否则双方的关系一旦太过亲密，迟早还是会出问题。

所以说，开公司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父母需要成长，周方远自己也需要成长，他最近经常悄悄的看一些管理方面的书，原因无他，只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打基础。想要把一个公司发展好，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很重要。

所谓时不我待，他必须让自己同样以更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才行。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未来需要考虑的，现在的话，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就可以。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看着负责下夜的老张把店门从里面锁住，周方远一家三口和刘姐叫了一辆出租车，还是先把刘姐送回去，一家人坐车回到家里。

脱掉外套，把茶壶座在灶台上，周方远他们开始准备洗漱。

尤其是泡脚，对于劳累了一天的一家人来说，用热水泡泡脚，能很好的缓解疲劳。

一人一个小盆子，一家三口座在客厅里，一边泡着脚，一边商量今后的发展路线。

这时候，周方远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扭头看向老爸。

“爸，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

102.“咱家也买辆车吧！”

“买车？”

周方远的话让周爸周妈面面相觑。

“你怎么想起这个事儿了？咱们有必要买车吗？”

周妈没说话，周爸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是在搞不清周方远怎么想起了这茬。

“当然有必要啊，以后回的晚了总不能每次都打车吧，现在天气暖和还行，以后天冷了怎么办？难道站在街上挨冻吗？而且爸，妈，咱们家现在也算是小有余财了，又不差这几个车钱。有了车，咱家的身份也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后出去和人谈点事儿什么的，有车和没车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不说别的，就说如果现在有人要来加盟的话，你们觉得是开着车来的人更让人信服还是步走来的人更让人信服？”

周方远摇摇头说道。

买车的事情他还真的是突发奇想，之前虽然也有过这种考虑，但那时候考虑更多的还是快餐店的事情，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他主动忽略掉。如今再次想起来，他却觉得这件事很有必要了。

正如他所说，汽车不仅仅是工具那么简单，还是身份的象征。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北桐市，有私家车的人可不多，而有私家车的人，毫无疑问会给人一种很有钱的感觉。有了钱，身份当然就不一样了。和人家谈事，你有车没车是一种侧面的论证，证明你有没有实力。当然谁都希望和有实力的人合作，那样无疑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相反，如果去哪都是徒步前往，别人就会觉得你没实力没本事，这样一来，原本有可能能谈下来的生意，可能就因为没有这个代步工具，结果最终谈崩谈失败。

毕竟这年月可不同于后世。

后世私家车太多，走到哪都各种拥挤，而且经常坐车对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很多有钱人，为了身体，为了方便，为了低调，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反倒是喜欢徒步出行，只有遇到了特别正式的场合才会驾车前往。

但现在这个年代，车就是代表了身份，很不讲理，但你必须得接受。

周方远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本就不善言辞的周爸一下子就被说的没了气儿，只能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婆。而周妈呢？一副低头沉吟的表情，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

“或许咱们还真的需要买辆车。”

周妈肯定了周方远的提议。

这也是她成长的一部分，那就是眼界更加宽广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那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就算一下子有了很多钱，以她守成持家的个性，也不会答应买车这种事情。就算答应，最多十来万的车买一辆也就是是了。

然而现在做了老板，见惯了每天好上万上万的收钱，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因为要打理快餐店，不知不觉间境界已经提升了一些，她已经开始懂得用另外一种思维模式思考问题。

所以现在的她能答应周方远的提议，而且还能提出自己的想法。

“咱们不仅要买，而且要买就买个差不多的，太差的反倒不如不买。”

周方远在一边听着，不禁为自己的老妈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

周爸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老婆，脸上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色。

他其实是个爱车的，以前在轻工局功供销社的时候，他就是车队的司机。那时候他的座驾是一辆bj130货车，这也是当年最常见的轻型货车之一。

周爸有多么喜欢开车呢？周方远依稀记得，大约是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吧，当时还是过年的时候，因为要出任务，所以需要三个司机开车前往南隆市。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大约需要小半天的时间。其他司机都不愿意去，并且想办法的找借口推脱。唯有周爸主动要求前往，就为多摸一摸方向盘。

后来他离开了轻工局供销社，就再也没有机会开车了。

上一世周方远从老爸嘴里听到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辆自己的车，能够随时随地开，能够想开去哪里就开去哪里。不过因为周方远这个坠蛋货，硬是把这个家的所有钱财全部给耗了个干干净净，结果明明是很简答的愿望，而且那时候汽车已经各种降价，但周爸还是没能满足自己的心愿。

现在想起来，这也算是遗憾之一了。

所以他特别能理解老爸现在的心情，这也是他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之一。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和你逗哈哈呐！”

周妈白了周爸一眼，然后扭头看向周方远。

“儿砸，你懂汽车吗？你说咱家要买车的话买个什么车比较好？”

“我知道，我知道，奥拓就不错，还有拉达，我们厂的领导开的就是拉达，还有夏利，伏尔加也不错……”

周爸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自己的“博学”，可惜，这并不能让周妈多看他一眼。

“我又没问你，你二寡（多嘴）啥呢，我问儿子呢！”

周妈完全不给自己的男人留面子，周方远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轻笑起来。

“我，我这不是，这不是也想表达一下意见嘛……”

周爸挠挠头，讪讪的笑道。

“你的意见？你的意见重要吗？你懂得什么车是好车吗？要问还是要问儿子，你闪一边去！”

周妈卫生眼一记接一记，如果这是动漫里的场景，周爸身上可能早就被无数的飞刀插满了。

眼看着他整个人都蔫下去，周方远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爸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宠着老妈，如果真的是非常原则性的问题，他才会特别的坚持，而周妈也会主动的退到一边。但现在买车这种事情，说起来是很严肃，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迟一天早一天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种“吵闹”是夫妻两人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周方远都看了几十年了，焉能不了解？

“妈，你要说什么车好，那我可没法回答，好车太多了，我只能说，现在市面上比较好的车有桑塔纳、奥迪、宝马、奔驰，这都是比较常见的好车。”

周方远回答道。

其实他对车又有什么了解呢？上一世的他可没能力买车，他只能说这四个牌子在普通人里毕竟有名气，基本上是会个人就能说出来。

“桑塔纳、奥迪、宝马、奔驰……奔驰这个名字挺不错，咱们要不……”

周妈在嘴里念叨了一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周爸。

周爸连忙摇头。

周方远也笑着摆了摆手。

“妈，我只是顺嘴一说，别的车能行，这个奔驰就算了，这车动一动就将近两百万呢，咱们买不起啊。”

虽然家里的存款之前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经过今天的突飞猛进，更是直接突破了两百万。但一下子花个一百几十万买辆车，周家还没阔绰到那种程度呢。而且他还有很多后续计划，正是要钱的时候呢，买车虽然也挺重要的，但还不至于把所有存款都拿出去买车，那样做那也太傻了。

“将近两百万，啥车啊，这么贵？”

周妈闻言惊讶的瞪大双眼。

“当然是好车了，不，应该算是豪车了。奔驰是德国车，质量杠杠的硬，而且车也确实很好，这个公司的创始人还是汽车的发明者呢，你说人家的车贵一点不是很正常吗？咱们就算要买车也不能买奔驰，太贵了，最起码不适合咱家。所以如果要我说，咱们要买车的话，还是要在桑塔纳、奥迪和宝马这三个牌子里面选。

但是我觉得还是奥迪比较合适，桑塔纳的档次有些低，而且方头方脑的我觉得不太好看。宝马的话又有点贵，买宝马车要七八十万呢。奥迪最合适，三四十万的价格，咱们能买得起，而且也不用大动筋骨。”

周方远为什么这么了解车的价钱？

只能说他的同学里有钱人太特么多了。

吴恩奇是个中翘楚，他老爹开的就是一辆奔驰，在整个的家长圈子里都算得上是顶尖豪车了。接下来就是段清宜，上一世周方远曾远远看到过段清宜父亲开着一辆宝马来接她，可见段清宜家也是极有钱的。然后就是其他同学了，他们的家长开的车，从奥拓开始，基本上各个价格段的都有，可即便是最便宜的奥拓，也是当年的周家无法企及的。

不过现在没问题了，就算买不起宝马，买辆奥迪还是可以的。

而且奥迪也很不错了，大众旗下的牌子，同样是德国车，质量相当的可靠，驾驶体验也相当不错。最主要的是，周方远喜欢那种圆圆润润的感觉，反倒是桑塔纳那种方壳子，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再说周爸和周妈，听到三四十万的价格，第一反应是挺贵的，但仔细想想，这个价钱也确实合适。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买什么东西，买到手碰一下磕一下不心疼，那才叫买的正合适。宝马和奔驰太贵，磕磕碰碰能把人疼死，桑塔纳又太方，所以奥迪就成了周家最后的选择。

“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咱们就去看车！”

周妈小手一挥做出决定。

“啊？我明天还要去学校参加元旦茶话会……”

“请假好了，我去给你请假。”

周妈罕见的如此帮忙，周方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

103.于禁的怨念

周妈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对孩子的学习非常重视，平时也压根不允许孩子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向学校请假。

周方远上一世就是这么过来的，其他同学可能只是一个小感冒就要在家休息一天，他上一世高二的时候胳膊摔断了都必须来上学，即便当时他已经完全学不进去。

而像是元旦茶话会这种活动，虽然与学习无关，但周妈也还是不会允许他请假，理由也很简单，“你请假不去学校干什么？集体活动你都不参加？想在家玩游戏啊？不行！”

但是这一次周妈却主动提出要给周方远请假，实在是让他大为吃惊，不过最终他也没有真的这么做，毕竟元旦的茶话会只需要一上午的时间就够了，全家人完全可以下午去买车啊，反正买车的过程就是那样，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钱带够了，随时都能把车开走，一下午的时间管够。

对此周妈没有任何异议，周方远能主动要求不去请假，她反倒还很开心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周方远依旧是起了个大早。

父母还在睡觉，他却已经出了家门。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去于禁家敲了敲门，过了不到三分钟，于禁就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

“我看看你的车子？啧啧，可以呀，全新的公路赛啊，借给我骑骑呗。”

于禁一出门就看到了周方远的座驾，一双眼睛立刻跟灯泡似的冒出亮光。

周方远的自行车是一辆捷安特的公路赛，通体蓝色，车把扭曲，是这个年代，甚至未来十几年学生们最喜欢的自行车类型之一。这车子多少钱周方远还真的不清楚，是前天老爸买回来的，据说是给他的奖励。

周方远重生以来，确实为这个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当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还有就是期中考试成绩不错，原本就是说要奖励他的，结果因为开店的一系列事情，老爸老妈全都被拴在了快餐店上面，结果周方远的奖励就被一直拖后，知道前天黑夜才到手。

“去去去，闪边去，我怕你的大屁股给我压坏了。”

周方远撵苍蝇似的不断挥手，一脸的嫌弃。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主动走开半步，把车子让给了于禁。

于禁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扶着周方远的新自行车，一脸羡慕的表情。然后根本都不用周方远提醒，他就直接跨坐上去，右腿一蹬，整个人就野驴发疯似的蹿了出去。

周方远看着于禁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一边扶住于禁的自行车，骑着车子追了上去。

“爽！真爽！太特么爽了！”

周方远刚刚骑岀村口，于禁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打了个来回。脸上带着汗，但脸上开心的表情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好车子果然好骑，我早就想让我妈给我买一辆，可惜她没答应。真是的，我成绩也考的很不错啊，为什么就不知道给我一些奖励呢？”

于禁骑着公路赛跟在周方远身边，是不是的还得捏闸减速。

再看周方远，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能勉强跟住对方。

于禁的自行车是个女式坤车，骑起来费劲，而且看上去也比较搞笑。

“你想啥呢，想要奖励得有大进步才行，你能和我比？你看看我之前的成绩？这一次进步这么多，有点奖励不是正常的？你再看看你？你之前成绩那么好，这次考试基本没有进步，能给你奖励才怪了。”

周方远斜眼说道。

“嘁——什么呀，要我说还是舍不得花钱呗。你们家现在赚钱了，叔叔阿姨舍得花钱，我家就不一样了，我爸我妈现在还在工厂上班呢，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跟着下岗，他们怎么可能现在给我买新车啊。对了，叔叔已经确定不去上班了吗？为什么不等厂领导谈话之后再离开呢？说不定这次下岗的人里面还没有叔叔呢。”

于禁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周方远。

“为什么要等谈话呢？反正下岗是大趋势，这种时候正是谁都不想走的时候。但是你也不想走我也不想走，这不是找麻烦是什么？与其到时候被人撵出来，还不如乖乖离开，说不定主动要求离开的人，还能在领导那有个好印象。找找人花点钱什么的，把自己的工作时间稍微往前调两年，不比那半死不活的跟厂领导对着干强？厂子破产职工下岗这是没法扭转的，你就是坚持再久都没用，最后还会走到这一步，还不如早早做出决定，对大家都好。”

周方远撇撇嘴，嗤笑着说道。

他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提前下岗或者主动下岗，你得有个好去处才行。就好比周爸，因为自家店的生意太红火了，一天赚的钱比上班一年赚的都多，既然如此，他当然愿意全心全意的操持快餐店了。而其他没有去处的职工，当然不愿意轻易离开单位。而且大家心里还抱有侥幸，他们觉得工厂裁员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停止，他们可能不会失去工作。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大势所趋，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上一世周方远早就见识过了。

至于说周方远所说的借此讨好厂领导，趁机把自己工作时间提前从而延长工龄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你的和厂领导关系好，最好背后有人才行。毕竟这是弄虚作假，等于是钻国家的空子，这种时候了，不会有哪个领导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

好在周爸是有背景的，起码周方远爷爷在位的时候，他们长的领导也得对老爷子非常恭敬才行，所以周爸选择提前下岗，厂领导为了安抚周爸的情绪，主动提出给他延长工龄。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聊胜于无吧。

于禁听了周方远的话，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哦，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再说说你，胖子，你家现在可是发达了啊，又是上电视又是加盟店的，你和我说所，你们赚了多少钱了？我早就想问你了，一直没好意思问，但昨天你家那快餐店声势太猛了，七个分店同时开业，炮子放了大半个小时，我都想去现场看看了。可惜我妈让我在家写作业，实在是走不开啊。”

于禁各种摇头各种叹息。

周方远看着他，咧嘴轻笑了一声。

“我家赚了多少钱啊，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事儿我只是起了个头，之后的事情就都是我爸我妈在忙，我不怎么关心这些事儿，他们也不让我关心啊，所以你问我可真是问错了。”

周方远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把什么都说出来，上一世他和于禁曾经是死党，但后来的关系不也生疏了么？这一世他们现阶段是死党，但未来会如何谁能说得清呢？人不能憋着害人，但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啊，反正自己现在才上高中，年龄和学生的身份是最大的仰仗，只要自己咬定自己并不清楚，那就没人能说什么。

于禁果然也没有多想，听到了周方远的回答之后，他也只是摇摇头，“反正呀，我是看出来啦，你家现在不一样啦。又是开店，又是弄加盟店的，叔叔阿姨现在都下岗，全心全意的打理店铺。你还在三哥那个网吧入了股，还有额外的一份钱，你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厉害，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对了，三哥那儿最近也要开分店，这事儿你知道不？”

“三哥之前说过，分店开了吗？三哥最近怎么样了？”

周方远疑惑的扭过头去。

三哥想开分店他是早就知道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关注这个问题，他甚至不知道分店筹备得如何了。如今于禁一下子提起来，他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你还真的不知道啊，三哥的分店马上就要开业了，我想想啊，嗯，应该是一个礼拜以后吧，他没通知你吗？”

“之前通知了，我当时没认真听，”周方远摇摇头，“那到时候咱们得去看看啊，三哥开分店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不去可太说不过去了。”

“额，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妈那……”

于禁脸上闪过迟疑之色。

“我帮我你说好了吧，你妈不让你出门还不是怕你出去胡混，我过去和你妈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周方远大包大揽的说道。

“真的啊？那就太谢谢你了，哈哈，我早就快憋不住了，一休息就在家不停的学习，我早就想换换脑子了！”

于禁激动的放开了车把，双手高举欢呼道。

“我说，你稳着点……”

周方远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提醒道。

他倒不是怕把自行车摔到，主要还是怕于禁摔坏了。骑车放双把，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动作之一，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嗜好了，而且这种动作说实话非常危险，一个搞不好就要摔跤，摔跤的话，谁知道哪下会摔得刚刚好啊，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就知道你心疼自己的新车呢。”

于禁连忙把手放下来，重新握住车把，他自己也害怕呢，但嘴上不饶人，还要说周方远一句。

对于死党的故意曲解，周方远只能摇头苦笑。

。

104.初见老段

待两人走到儿童公园附近的时候，于禁主动把车子还给了周方远。

“你先骑着吧，”周方远摇摇头，“钥匙你也先拿着，等我去了学校再说。”

一边说着，周方远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甩手丢给于禁。

于禁伸手接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周方远不停的朝他身后看去，他这才猛地恍然大悟，然后脸上露出“好兄弟我懂你”的表情，“那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啊，骑得慢点，可别把某人给摔了……”

“滚蛋！”

周方远一个老奶奶飞踹朝于禁踢过去，于禁立刻闪躲，然后一脸贱笑的骑着自行车朝远处狂飙。

等他走远了，周方远这才推着自行车过马路，并在拐角的老位置上静静等待着。

这是他们平时上下学时见面和分别的地方，高一上半学期已经过去了大半，周方远几乎天天都在这里等着段清宜，对小姑娘显然也习惯了周方远的存在，有时候周方远来的略晚，她也会在这里等着。

今天也是如此，而且周方远今天骑了自行车，他准备载着段清宜一起去学校。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甚至有心想要在路上稍微做些小动作，好好的逗一逗自己的这位女同学。

然而让周方远没想到的是，他虽然很快就等到了段清宜，但她还等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

梳着背头，脸上带着眼睛，穿着一身西装，表情有些严肃。

此人周方远上一世见过，正是段清宜的父亲。

现在他正走在段清宜的身边，似乎在和自己女儿说些什么，而段清宜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只是在看到周方远的时候，她的表情突然生动了一些，而且脚步明显加快，朝周方远这边走来。

这个变化，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周方远对她很了解，所以周方远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段清宜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对女儿的了解能不能比得过周方远呢？答案是一定的！

所以，下一秒男人的目光就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射向周方远。

好吧，这种形容方式是一些夸张的，但不得不说，段清宜的父亲明显也是身居高位者，无论是为官还是经商，只看其家底，必然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他身上自有一番气势，绝对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比得上的。

那是审视的目光，不算严厉，但却没有任何感彩。可能段清宜的性格就继承自她的父亲吧，这目光很厉害，周方远险些被对方一眼就看得露怯。

好在他现在也不是一般人了，论心理年龄的话，他怎么说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大场面没见过多少，但总算和真正的高中生还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即便段清宜父亲的目光有些让人害怕，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微笑。

“今天有点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学校了，”周方远先是笑着朝段清宜打了声招呼，然后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这是段叔叔吗？”

段清宜闻言一怔，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跟着她身后的老段也是微微一愣，他可没想到，在他面前居然还有小鬼敢主动开口。

更让他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

在得到了段清宜的肯定之后，周方远伸脚把自行车的支架放下来，把自行车支好，然后快步走到老段的面前，“段叔叔您好，我是段清宜的同班同学，我叫周方远。”

说着还伸出了右手。

好嘛！

这可真的是大大的出乎了老段的意料，他的右眉挑了挑，很是意外的看着周方远。

而周方远呢，脸上还是那副阳光的笑容，深处的右手未曾收回去。

两人僵持了大约数秒钟的时间后，老段这才伸出手，和周方远握了一下，“我是段清宜的父亲，这位周同学，你在这里是在等我的女儿吗？”

“是的。”

周方远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这种时候撒谎是最傻的举动，老段这种过来人，又是身居上位之人，那眼光一定很毒辣，不说一眼看穿周方远的底细吧，他撒没撒谎对方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且同学之间相互等着一起上下学，这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啊，如果因此而撒谎，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了。

何必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所以周方远痛快承认，他不仅承认，他还多回答了两句，“从开学第一天我们就一起上下学了。”

这句话略显多余，但周方远还是决定说出来，既然都被人家撞到了，还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果然，老段在听到周方远的话之后，右眉又是一挑。

“周同学，你跟我过来一下……”

“爸！”

段清宜突然喊了一声。

“你在这等着，我和你同学说几句话。”

然而老段根本不给段清宜反驳的机会，说完之后就自顾自的朝一边走去。周方远见状跟了上去，从段清宜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朝她炸了眨眼，惹得小姑娘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走到老段身边，距离段清宜大约三四米的距离。

周方远刚刚站定，老段的目光就横扫过来，“周方远是吧，你喜欢我女儿？”

好一个开门见山，多一句废话都没有，甚至连多余的字都没有。

“是的。”

周方远也很直接，这种时候，任何隐瞒和迟疑都是很愚蠢的。更何况他们现在都是高中生了，再过两年就会考上大学，到时候子女基本上就会脱离父母的掌控，所以聪明的父母，在高中阶段就会开始尝试着放手，让子女尝试着单独去处理各种状况，只要不违背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就不应该过分插手。

段清宜的父亲毫无疑问是个聪明的父亲，所以他在听到周方远的回答后没有第一时间动怒，而是双眼直直的盯着周方远，“周方远同学，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段叔叔为什么要生气呢？”

然而周方远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和段清宜之间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承认我喜欢她，但也仅此而已。我想，我们现在更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如果以后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我可能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问题。现阶段的话，段叔叔您可以理解为抢座位。我先抢下来，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更进一步的话，我想我会比其他人更加有优势。”

周方远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段话，终于让老段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很是惊讶的看着周方远，就想看到了什么鬼灵精怪一般。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哈哈，其实，是有些夸张啦……”

然而下一秒，周方远就笑着挠挠头，“其实就是有点喜欢段清宜同学，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但因为目前学习更加重要，所以想要暂时维持这种状态，不想影响到我们两人的学习而已。刚才那么说其实是我故意耍帅，段叔叔您可千万别介意啊。”

好吧，老段真的不介意，他现在已经有些凌乱了。

纵观他四十多年的人生，他见识过不少人了，但像周方远这样的，他是真心没见过，虽然两人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

说他坦诚吧，但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些什么；可如果说他不坦诚吧，他又很直接的回答了自己的所有问题。说他老成吧，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赫然是一副普通高中生的模样；可如果说他幼稚，但之前的表现，包括直截了当承认自己的想法，也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表现。

所以老段已经有些分不清周方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乱，他需要捋一捋自己的头绪。

“好吧，周方远同学，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话。我不反对你们一起上下学，如果在合适的时候，你们能更进一步的话，我也不会插手反对，但绝对不是现在，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明白吗？”

“是，段叔叔，我明白。”

周方远收起笑容，正色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作为一个男人，能真的说到做到。好了，你们去吧，另外我得说一句，你用一辆自行车就让我女儿拒绝我接送她上下学，我都有点嫉妒你了，所以下一次还是不要让我看到你了，否则我可是会随时改变主意的。”

老段罕见的开了个小玩笑。

“哈哈，段叔叔，那可不行，你也要说到做到啊。”

周方远也笑了起来，他搞怪的说了一句，然后立刻转过身来朝段清宜走去。

老段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到自行车前，看着自己的女儿坐在对方的自行车后座上。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颇为郁闷。难怪女儿从刚开学的第二天就不允许自己接送，还美名其曰“不想和同学之间产生距离感”，本来还觉得这个女儿的这个想法很正确呢，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另有隐情啊。

老段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少年，起码要知道对方的家庭环境和身份背景才行。

。

105.狗眼看人低

老段想要调查周方远的事情且不提，再说说周方远这边。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段清宜一起朝学校走去，路上，坐在后座上的段清宜看着周方远不断起伏的后背，眼睛里亮亮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今天突然骑起自行车了？以前怎么不见你骑？”

段清宜突然问道。

“嗯？”

千羽闻言一怔，旋即回过神来。

“以前没有啊，上次考试进步挺大，我爸我妈说奖励我一辆自行车来着。就是最近有点忙，一直没顾上，前天晚上才把车子买回来，这不今天就骑出来了。”

段清宜闻言轻笑一声，“就是这个自行车啊，这是女式的吧，我看你骑着挺费劲的。”

“这不是我的，”周方远摇摇头，“这是我那发小的，他看我那车子新鲜，我就让他骑一天过过瘾，顺便我骑这个还能接你上下学呢。”

周方远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他想起了于禁看到自己的新自行车时羡慕的样子。上一世是自己羡慕他功成名就，这一世两人颠倒过来了，对方开始羡慕自己了，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说实话他还真没感受过被人羡慕是什么感觉，今天于禁给了他第一次，这种感觉……嗯，还挺不错的呢。

因为骑了自行车，所以两人很快就到了学校。

在距离学校还有一两百米的地方段清宜就下了车，周方远也跳了下来。他知道她是个面儿薄的人，所以就没强求硬要把她带进学校。其实想想，还是步走比较好，起码两人能多说会话啊，不像现在，还没说几句话就到了目的地，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把自行车放到村车棚，周方远和段清宜相伴着走进教室。教室昨天晚上就装点妥当了，挂起了拉花，喷好了彩带，气球也全都点缀了上去，还有同学们的课桌，也全都围着教室的边沿摆了三排，把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第一个元旦茶话会，所以班主任郭老师非常重视，为了鼓励班里面的同学报名表演节目，甚至给出了奖励。所有参加表演的同学可以不用交班费，这一次元旦茶话会他们完全免费参加。其他没有报名的同学，就需要交几块钱的班费了，用来购买各种小吃和装点品。

茶话会举办得非常成功，大家也都玩得非常开心。

所有有些才艺的同学都拿出了自己的节目，别的班周方远不知道，反正就他们班而言，有二胡表演，有琵琶表演，居然还有萨克斯表演。孙勇和庞泽轩这俩货合伙演了一个相声，庞泽轩居然还忘词儿了，到最后干脆本色出演，在台上嬉笑怒骂，上演了一出闹剧，把全班同学都逗得合不拢嘴。

吴恩奇还把他家的卡拉ok机给拿来了，连上了班里面的电视机，一帮同学轮流上去唱歌。周方远也上去蹭呼了一下，可惜他的五音实在是不全，最后被其他人给赶了出来。

折腾了一上午，最后大家把教室收拾一下，元旦茶话会就算结束了。

下午放假，按照原定的计划，周方远和父母来到了机电公司。

机电公司，全称是北桐机电销售总公司，原本隶属于北桐市机电局，十年前分离出来注册了公司。这年月北桐市没有所谓的4s店，汽车专卖店也没有，不论卖什么车都需要来机电公司买，还有上牌照、办车险等手续，也全都在这里办理。

机电公司的院子非常大，占地面积足有几千平米的样子，相当于好几个足球场。院子里停满了汽车，当然都是些比较一般的汽车，里面以天津大发居多，黄黄的像是面包一样，整整齐齐的码了大半个院子，看上去就非常的壮观。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普通轿车，虽然价格不低，但毕竟是低档车，也就只有扔在院子里的待遇了。

周方远他们走进机电公司大院，看了看，然后朝旁边的小房子走去。

小房子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女的在打毛衣，男的在看报纸，周方远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人之中只有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打毛衣。男人压根连头都没抬，完全当周家人不存在。

周方远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阿姨，我们来买车。”

脸上还露出他自认为最满意的笑容。

然而女人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打着毛衣。

“车就在院子里呢，自己挑，挑完了过来和我说。”

完全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明显没把周方远一家人放在眼里。

也是，周方远他家虽然有钱了，但他们明显是暴发户类型的，钱来得太快，他们自己都还没有适应，所以穿衣打扮还有个人气质，还都非常的普通。而这两人明显也是看人下菜的高手，只是看一眼就基本上能搞清楚来人的身份地位和资产水平。在他们看来，周方远一家十有是过来买黄面的（di）的，几万块钱的车，压根不值得他们拿出热情来。

周方远很了解这些人的尿性，也很清楚和他们生气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所以他咬咬牙，保持着自己的笑脸。

“阿姨，我们不买这些车，我们买……”

“不买汽车？不买汽车你来这干什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要买三轮车就去二道沟买去。”

不等周方远说完，女人硬呛呛的一句话当即就顶了回来。

周方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是气得，周爸周妈的眉毛也瞬间立了起来。

这句话在北桐当地可不是什么好话。

二道沟，二沟子，说的其实就是人的腹股沟。北桐当地有一条叫做二道沟的小巷，十几年前这里住满了流莺，是北桐市有名的红灯区。十多年前的严打，把这个地方给清理干净，这地方现在也早就改名叫柳泉街，成了一处三轮车的销售点。

不过老北桐人还是会把这里叫做二道沟，这话平时说出来其实也没啥问题，但如果语气不太好的时候，或者是用来骂人的时候，“二道沟”这三个字就不太好了，和那事情沾边的，让人去那，就等于让人去卖屁股，用来骂人是很难听的话。

现在这个女人这么说，而且语气相当的冲，不是骂人是什么？

周方远他们是来买车的，结果被人这样辱骂，当然有些受不了了。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周妈气得脸色发青，上前一步，手指女人喝问道。

“我怎么说话了？我哪说错了？没钱就别学人家装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这儿是卖汽车的，你们买得起吗？我让你们去二道沟买三轮车咋了？我说错了吗？我要是你们啊，我就先撒泡尿照照镜子，也不嫌害臊。”

那个女人是个泼辣的，周妈才问了一句，她就叭叭叭的还了好几句，还把手中打了半截的毛衣丢下，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副骂街撒泼的样子。

“你……你……”

论骂人，周妈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被对方狠狠冲了两句，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爸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位同志，你必须为你的话道歉，不管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也没有资格骂我们。”

周爸也是一副强忍着怒气的样子，只是他还稍微理智一些，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动手，而是尽量心平气和的和对方说话。

“道歉？倒啥歉？我又没说错什么！有些人啊，就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都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还学人家过来看车。一个个穷逼干蛋的，两个老不要脸带着一个小不要脸来老娘这儿装大款，我呸！”

女人一脸骄横的表情，末了还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周方远本来还能忍着自己的怒气，但当他听到“老不要脸”这四个字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扬起右手，抡圆了……

啪！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被打懵了，捂着脸后退两步。

坐在对面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干什么？”

而女人也是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你敢打我？小王八蛋，我特么弄死你！”

说着就朝周方远扑了过来。

周方远瞪着眼，猛地一脚踹在女人的腹部，直接将其踹翻在地。然后弯腰提起地上的木凳子，照着女人就打了过去。

骂他可以，但骂他的父母就是不行，尤其是周方远重生之后，他对这种事的忍耐能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任何人，只要敢辱骂他的父母，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就算对方是女人也是一样。

“你们，你们怎么能打人？”

一边的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身子一转就要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但周爸横跨一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想挨打的话，你就给我滚一边去。”

他的眼睛有些微红，双眼死死的盯着男人。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他怕是早就动手了。但现在儿子动手和他也没差，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儿子。

而那个女人被周方远按在地上打，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大喊大叫。

中午的机电公司很安静，女人的喊叫声传出了老远，终于惊动了其他人，不一会儿，一群人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把周方远一家人团团围了起来。

。

106.叫人，我也会

“干嘛呢？你们干嘛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人？”

“报警，赶快去报警，还没王法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冲进来的人有男有女，一进来就七嘴八舌的教训起来。其中两个比较年轻的男子还迅速从周妈身边绕过来，把还在打个不停的周方远给拉了开来。

周妈从刚才开始就懵住了，现在一下子惊醒过来，一把就把周方远拽到身边，然后用力的朝他后背上拍了一下。

“你，你怎么都学会打人了？”

说着，还弯腰把他手上的凳子腿夺过去丢到一边。

“妈，打人还用学？天生就会。”

周方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咧着嘴笑道。

“那也不能打人啊，要是把人家打坏怎么办……”

周妈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又是打了周方远的后背一下，有且急切的说道。

“怕啥，大不了赔钱而已，我就是看不过她那副尿性，张嘴闭嘴泼妇似的就会骂街，不给她长点教训，她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周方远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他是真的无所谓，这年月和后世可不同。这年月的人还不太懂得碰瓷儿，就比如说打架吧，打完之后大不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各大五十大板，然后该赔钱赔钱该看病看病，很容易解决。反倒是后世，你要是敢动手，那可就惨了，对方随随便便往地上一趟，送去医院动不动就是一套全身检查，然后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没个十几万根本解决不了。

而且就算真的要花十几万也无所谓，周方远可不心疼，只要能教训辱骂自己母亲的人，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打架的事儿闹不好就是要写进档案里的，你以后上学上班可怎么办啊。”

周妈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周方远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搂着老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妈，你就放心吧，哪有那么容易写进档案啊，而且你忘啦？就算真的惊动派出所，不是还有三叔么？”

这也是周方远的仰仗之一。

打架怎么了？且不说打架这种事会不会写进档案里，就算派出所的民警真的来了，周方远还有他三叔。就算不是一个街道的，但都是一个系统一个单位的，怎么着也能说得上话。周家人低调，但不代表周家人没能耐，一个上百人的家族，怎么着也能出几个有水平的。周方远的爷爷就不说了，他老人家虽然退休了，但还是有不少老关系的。打架这种小事儿，甚至都轮不到老爷子出马。

大爷爷家的大伯，在检察院上班；三爷爷家的三叔，在中级法院上班；小爷爷家的三姑，在工商局上班……等等等等，还有他们的配偶，也就是周方远的那些婶婶姑父什么的，也在各种单位上班，真要平这点儿事，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所以他才敢动手打人，就和当时在学校里打李飞一样。

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这就是周方远两辈子的性格，并且他从来都不准备更改。

闲话扯远了，总之，因为有底气，所以他并不害怕对方会出什么幺蛾子。就算这女人后面也有后台，但那又如何？如果真的有牛人，何必来机电公司这种地方上班？市里面好单位有的是，有本事的人早就去政法系统或者商税系统了，鬼才会来这种清水衙门。

所以他很放心，一个骂街泼妇而已，打就打了，又能如何？

而周妈在经过周方远的提醒后，也反应过来，脸上的急色褪去了不少，但她还是又打了周方远一下，“就算有你三叔在你也不能打架，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妈就不跟你好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打架了，您就放心吧。”

周方远连忙保证，当然以后到底会怎样，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而就在母子谈话的这段时间，周爸也被机电公司的职工给围了起来，好在这些人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所以他们没敢动手，而是只把周爸围起来，喝问他为何动手。周爸根本都懒得理他们，站在人群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看着房间里的一群人，沉声问道，他也是听到惨叫声才连忙赶过来的，进门来一眼就看到了被围起来的两男一女，以及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泼辣女子。

尤其是看到泼辣女子的时候，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看向被围起来的明显是一家三口的三个人，最终目光放到了其中唯一的成年男子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人？”

言语间，充满了一股当惯了领导指挥惯了人的语气。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你们的职工吗？这就是他们的服务态度吗？我们过来买车，都不问问我们要买什么车，就让我们去二道沟去买三轮车，你是她的领导吧，你来说说，她的这种行为正确吗？她的这种态度正确吗？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

周爸罕见的霸气了一回。

他也是被气到了。

确实，他们家一直都没什么钱，他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所以别人说他们穷，他不会介意。就算是现在手里有点钱了，他也很清楚自家这点钱和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还是不算什么的，所以他也并不认为别人说自己穷就一定要追究对方的责任。

但今天这个女人让他们去二道沟，那就是真的侮辱人了，二道沟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是三轮农用车的销售点，说难听点那就是卖屁股的地方，换做是谁被人这样骂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周爸说话语气很硬，也很冲。

而那位领导呢，在听到周爸的话之后，眉头狠狠的皱了皱。

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旁边干嚎不已的女子，脸色猛地一沉，“哭什么哭，给我把嘴闭上！”

一声厉喝，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抖了抖，而女子更是倏地一下闭上了嘴巴止住了哭声。

“我问你，你刚才是这么说了吗？”

中年男子表情严肃的盯着女子，语气非常不好。

“我，我是这么说了，可，可我没别的意思呀，我只是，只是说他们，如果买不起就不要买，去买三轮车就是了，我只是好心提醒。”

女子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小声的说道。

看来她还是怕自己领导的，真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周方远在一边撇撇嘴。

中年领导听完之后就再一次看向周爸，“这位同志你也听到了，我的这位职工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如果你觉得她说的不对，你可以当场指出来她的错误，也可以找我反应情况，但是你不能动手打人啊。现在是法制社会，可不是旧社会了，你想打人就打人，想骂人就骂人，小刘，你去报警，这件事咱们找警察来解决。”

“是！”

那个把周方远从泼妇身上拉开的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应了一声，迈步就跑了出去。

周爸没有阻拦，他只是看着年轻人跑出去，然后看向中年领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问清楚情况就把责任全推到我们头上？行，我知道了，你们叫警察是吧？我也会！”

周爸说着，一伸手就抓住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唉，谁让你动的，你给我放下……”

之前被周爸拦着不让出来的男子立刻就要伸手过来抢电话，然而却被周爸伸手挡住，“我劝你别动我，你要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

一边说着，他的脸上还一边露出冷笑。

男人果然被吓住了，伸出来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之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领导。

中年领导也有些搞不清楚周爸的情况了，看这家人的打扮，他本能的不觉得这家人是什么有背景的关系户，但不能大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那种有点关系就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的人，所以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准备简单问一下。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电话已经接通。

“喂？给我找周建民，对，就是你们副所长……我是他哥！”

周爸打电话的时候也是霸气十足，那语气，几乎就是领导呵斥下属的口吻。

不过情况也确实如此，周方远的三叔混得再好，也是周爸的亲弟弟。而弟弟的下属，可不就是跟自己的下属一样么？当然了，前提是周方远他三叔愿意听周爸的话。如果是上一世的话，这几乎没什么可能，毕竟当时的周爸混得确实太差了。但这一世周方远一家三口已经翻身，虽然已经没了正式工作，但论财富，已经把三叔家甩开了很大的距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距还会越来越大。

权大了就有钱，钱多了就有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这时候如果周爸说什么的话，三叔十有是愿意听一听的。

“喂？建民啊，是我……我现在在机电公司呢，有点事儿……有个女人骂我们去二道沟，阳阳打了她一顿，他们现在报警了……对，你跟西环路这边说一下……行，我等你电话，就这个电话，你处理完了告诉我一声。”

啪嗒一声。

周爸挂断了电话。

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包括那个中年领导也是如此，全都用见鬼了似的目光看着周爸。

。

107.周家的底蕴

周爸撂下电话，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那位中年领导，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日了狗来形容。

他怎么会想到，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还真的惹出了一个有背景的人？

虽然对方打电话只是找到了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但问题在于，这人和那位副所长是兄弟关系啊。

副所长不是什么大官，中年领导本人也是不太放在眼里的，毕竟能做到他这个位置上，又是管理机电公司这样一个单位，平日里市里面的领导和富人们要买私家车可是都和他这里走的，他也认识不少人，一个区区副所长，他是真的不放在眼里。

可问题是，如果这人真的是一个副所长的哥哥，那么看起年龄的话，可以想得到，那位副所长的年龄并不大，可能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三十多岁的副所长，算是年轻干部了，再进一步就是所长，再进一步就是副局长……这样一个人，还有这位副所长的哥哥，那岂是好拿捏的？

为了一个普通职工就和这么一号人对着干？输赢胜负的且都不论，问题是没有这个必要啊，除非脑子抽筋了才会觉得这是好事儿呢。

当然了，这里面可能也有装腔作势的可能在，但中年领导可不觉得有人会傻到撒这种随便就能戳穿的谎言，所以他断定，自己的猜测没错，面前这个男人，不是有背景就是自身强，因为一场小小的打架斗殴事件就得罪这么一个人，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想到此，中年领导做出了决定，他原本严肃的表情突然一变，挂上了一副笑容。

但还不等他开口，周爸就又有了新的动作。只见他把刚刚才放下去的电话重新拿起来，并且迅速拨号。

等了几秒钟的时间，电话接通。

“您好，请帮我找周建生检察员，谢谢……喂？哥？是我，建国，嗯，我有点事儿想找你帮帮忙，我现在在机电公司这边呢，对，没错，我想过来买辆车，结果这里的工作人员……”

啪！

然而，周爸的话没有说完，他说道这里，那位中年领导就忍不住了，主动走上去，伸手把电话给挂断。

“哈哈，这位同志，有什么话好说嘛，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嘛，你有什么诉求完全可以告诉我，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认错的。”

中年领导的态度完全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也难怪，好家伙，之前找派出所的副所长也就罢了，中年领导真的不放在眼里。但现在找的可是检察员，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地级市的检察院内，检察官一般是四级高级检察官至四级检察官这个级别的检察官组成的。可不论是四级高级检察官还是四级检察官，都不是那么好惹的。最重要的是，检察院在各级政府中的地位都很高，公检法嘛，本身就是国家的暴力机构，其他人躲还来不及，傻子才会主动招惹。

最重要的是，检察官能够接触到的层次，可就比派出所的副所长要高很多了。这位中年领导可以不怕副所长，但他不能不怕检查员。而且鬼知道这人背后还有什么人物呢，第二个电话就叫出了检查员，要是再叫出更高级别的人物，那他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明知道直接挂断对方的电话很失礼，很可能让对方真的生气，但他现在也是不得不冒这个险了。开玩笑，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普通职工就得罪这么多人吗？他是嫌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坐得太稳了吗？

周方远在旁边看着，不得不为这位中年领导的当机立断点个赞。

对方这一手真的很及时，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不打断周爸的话，等周爸真的把话说完，那麻烦可就真的不小了。

周家人，其实不算是是一个很抱团的家族，平日里大家来往并不密切，甚至相互之间还有矛盾。但人都是势力的，任何人都喜欢和有本事的人打交道。原本周爸没本事，族亲们对他也爱搭不理的。但如今他一个快餐店，又是上电视，又是日赚斗金的，大家都不傻，原本不怎么走动的亲戚，最近联系也变得多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权和钱永远是不可能完全拆分的两兄弟。有权就是有钱，有钱就是有权，本来就是互补的关系，如今眼看着周爸要起来了，其他族亲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周家在公检法都有人，其他政府部门也都有族亲在。这些人虽然位置都不高，但加起来就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上层不管说，但中下层官员，可没几个愿意真的和这样一股力量对着干。

周方远在旁边暗笑，看吧，提到铁板上了吧。就算不是什么太厚的铁板，但铁板终究是铁板啊，就算是根铁钉踢上去也不会舒服的。他开始为这位中年领导默哀，这人也是不长眼，那么明显的偏袒，周爸不生气才是怪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中年领导，看人下菜是人生之中很重要的生活经验，他做的其实没什么错，毕竟他是领导，如果连手下的人都善护不了，以后谁还服他？要怪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而且周方远他们一家的穿着打扮也很具有迷惑性。

周方远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下半身是一条蓝色长裤，很普通的打扮。周爸周妈的打扮也很普通，起码不是什么名牌服饰，毕竟他们家有钱的时日还太短，而且一直都很忙碌，周爸周妈还没把角色转换过来呢，也没时间去置办自己的服饰，结果就给人一种“这一家人很普通没什么钱”的感觉。

没钱就等于没权，没权就等于没人，没人不就等于好欺负么？就算不明着欺负你，不把你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

这位中年领导可以说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活该他今天受制。

“那个，这位同志，你看，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今天又是新年，这么喜庆的日子，何必呢？你说是吧？”

中年领导陪着笑。

机电公司如今可不是政府机关，他这个领导说白了也没啥实权，他是真的不想随便得罪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好好说话？”

周爸拿着话筒，斜眼看着对方。

“这，这不是刚才一时糊涂么？来，先把电话放下，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说。”

中年领导服软了，这也是正常的。

周爸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他刚才第一个电话打给周方远三叔，就是为了先把派出所那边挡住。然后第二个电话直接就打给周家目前官职最高的大伯，所谓的还不是直接吓住对方？

现在他做到了，他当然也愿意借坡下驴。

说着，他就准备把电话放下去，但就在此时，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周爸看了中年领导一眼，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松开了电话的挂断键。

“喂，建民啊，嗯，好，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不用不用，小事儿，我刚才给大哥打了个电话，准备和他说一声来着，行，没事儿了，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工作别让老头子操心比啥都重要。嗯，挂电话吧，我先处理这边的事儿。”

周爸对着电话说了一通。

其他人听不到电话对面的内容，但旁边的中年领导可是全都听见了。

果然，对面那位副所长和面前这人就是兄弟的关系，对方已经打电话把西环路派出所这边的人给拦住了，报警什么的，提也不用提了。

挂断电话，周爸的手还没拿开，电话就再一次响起。

“喂？大哥，是我。”

“你刚才怎么挂了电话了？有啥事儿？”

“没事儿，就是这边出了点小状况，已经没事儿了。”

周爸笑着说道。

“真没事儿了？你可别瞒我，要有事儿你就跟我说，只要是你占理儿，可不能就这么完了。”

大伯的声音很响亮，别说中年领导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隐约听到了他的话。

“真没事儿了，我还能骗你啊。”

“那行，没事儿就行，纪检组的老张就在我旁边，还问我你的情况呢，改变咱们出去喝点酒。你小子现在发达了，咋不记得你哥我了？”

“怎么会，我这不是忙么？哥你替我跟张组长带个好，改天……就明天吧，我摆一局，把张组长叫上，还有刘局长，都挺长时间没见了，以前咱们一个大院没少耍，上次给阳阳办学校的事儿还是刘局长帮忙的，我这次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周爸笑着说道。

“那你可惨了，老刘那酒量，啧啧，明天我可不帮你挡酒，你自己看着办哇。”

“别呀，哥，刘哥那是真战神，你可得帮着我点。”

“哈哈，看情况吧，我可啥都不保证。”

“行，那就先这么说定了，哥，我先挂电话了，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好，有事儿记得打电话。”

“我明白。”

周爸说完，就把电话挂掉。

再看房间里的其他人，除了中年领导，其他人已经全都低下了头，那个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泼妇，已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垂着头，缩在那里，就跟她受了委屈似的。周方远在旁边看着咧嘴直笑，这就是先知的好处啊，不仅能赚钱，还能改变自家的地位。

这种感觉，不赖！

。

108.握手言和

十分钟后，中年领导的办公室里。

“来来来，先喝口水。”

中年领导很是殷勤的端来水杯，放在周爸和周妈的面前。同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年轻人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可乐。

“快，把可乐给这位小朋友。”

中年领导连忙说道。

“谢谢。”

周方远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然后打开可乐瓶，开始一口一口的慢慢喝了起来。

周爸周妈却没有喝水，也不说话，没有任何表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中年领导。

中年领导掏出手绢擦了擦汗，“那个，这位同志，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姓周。”

周爸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看着中年领导。

“周同志，你看，之前的事情，其实都是误会啊。我确实是有点主观了，没能调查清楚，领袖都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承认我之前的行为确实有错误。所幸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你们看，我替她给你们道歉行不行？”

中年领导一边擦汗，一边陪着笑说道。

“只是道歉？”

周爸皱了皱眉眉头，扭头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看见老婆的眼圈还稍微有些泛红，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周妈其实是被周方远打人的境况给急哭的，但落在任何人眼里，她这个样子都分明是被气哭的。

中年领导也随着周爸的目光看到了周妈的情况，然后他无奈的苦笑一声。

“这位同志，我和你实话实说吧，刚才的那个女人吧，是我一个老同学的儿媳妇，我这里呢，也是没办法才把她安排在了那个位置，你是不知道啊，在之前她已经把机电公司其他的岗位全都待了个遍，结果在哪都待得不舒服，这不，我只能把她安排在了那个位置。

我知道她的问题很大，但她也是无心之失啊，而且她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她最近的生活有些不好过，所以心情一直不太好……”

“她心情不好就可以那我们撒气？那我现在心情就很不好，你说该怎么做？”

“这……”中年领导一下被问得有些卡壳，“这位同志，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被气到就是活该了？那我明白了，有什么事，你和我哥去说吧。”

周爸脸一冷，就要起身离开。

中年男子连忙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跑出来，伸手按住周爸的肩膀。

“同志，同志，你别着急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无理取闹，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无理取闹的好了。我现在这样，不也是为了满足你的这个小小心愿么？”

周爸冷笑着说道。

“别别别，我可没有这种心愿，你先坐下，你先坐下，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中年领导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周爸安抚下去，然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把他办公桌对面的凳子拽过来，坐在了周家一家三口的对面。

“周同志，对于刚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之所以要说一下我那位下属的情况，其实也不是想为她求情，我知道她有很多的问题。但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把这种人安排在自己的手底下啊，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而我也认识了自己在领导方面的问题，咱们现在不是要商量给你们的赔偿吗？两位别生气，何不听听我的想法？”

“哼，在你眼里，我们就是图你那点赔偿吗？”

周爸眼睛微微一瞪。

“当然不是。”中年领导矢口否认，“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一份歉意，所以请两位千万不要推辞。我听说你们是想买车是吗？没问题，一会儿咱们就下去看车，你们看上哪辆车直接跟我说，我给你们按照进价提车，还有上牌照的费用和办车险的费用，全都由我们机电公司出了，不要你们的一分钱。”

中年领导也是下了血本的，机电公司买车，他们自己肯定是要赚钱的，而且还不少赚。现在不仅把他们要赚的部分全部去掉，还主动帮忙把牌照和车险一起办了，这已经是相当有诚意的道歉了。

周爸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只是一点小矛盾而已。”

“虽然是小矛盾，但这代表了我们机电公司的服务还有很大的问题，而且现在是我们犯错了，周同志你可千万要接受我们的歉意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爸终于露出了笑容。

“哈哈，周同志你能理解那就最好了。”

中年领导也笑了起来。

两人一笑，房间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

周爸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的秘术也连忙把领导的茶杯端过来。

喝了几口水，中年领导呼了口气。

“对了，周同志，我看你挺面熟的，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他是真的看这个男人面熟，还有他旁边的女人和小孩，也总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而且说实话，刚才他也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种问题。现在总算是把事情解决了，他放松下来，脑子一下活泛开来。

“经理……”

还不等周爸回答，秘书就凑到中年领导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对方的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秘书，然后再看向周爸，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更浓。

“哎呀哎呀，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周老板啊，你看看，早知道是你过来，就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还是你家的会员呢，你家的汉堡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尤其是我那个小孙女，几乎天天都吵着要去，我拦都拦不住。”

周爸毕竟是上了电视的，所以被人认出来也不稀奇。

而如今在北桐本地，金波罗已经成了最有名气也最火爆的餐饮连锁店，周爸周妈也顺势成为了当下北桐最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之前中年领导看他们面熟，但因为周爸周妈的穿着打扮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一时半刻根本就没往那边联想。

现在经秘术一提醒，他才幡然醒悟，连忙大笑着说道，同时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钱包来，从钱包中抽出一张会员卡，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周爸也笑了起来，“是啊，之前那些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说起来真是失礼，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哈哈，鄙人姓杜，你叫我老杜就行。”

这位中年领导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杜经理比我年龄大，我就喊您一声杜哥好了。”

周爸也笑着说道。

其实何止是比他岁数大啊，这位杜经理看样子都快和周方远的爷爷一般大了，当然他还没退休，年龄肯定是比老爷子小的，但恐怕也差不了太多。所以周爸喊对方杜哥，实际上也是占了便宜了。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周老弟了。周老弟啊，你可真是把我瞒的好惨啊，你要是早点说出你的身份，这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吗？而且恕我直言，周老弟，你和弟妹你们的装扮实在是有点……怎么说呢，你们应该打扮的更加光鲜亮丽一点，这才对的上你们的身份啊。”

“今天中午有点事，在店里忙了一会儿，所以就没换衣服，让杜哥见笑了。”

“哪里哪里，有钱了还能保持朴素的品性，我该像周老弟你学习才对啊。而且周老弟你年轻有为，才三十出头就成了咱们北桐最有名气的企业家，像我这样一辈子也才混到这个位置上，说起来都十分的惭愧啊。”

“可别这么说，杜哥你这个位置可不简单，我那纯属就是小打小闹，和杜哥你不能比啊。”

接下来的时间，就进入了非常没有营养的商业互吹时间。

杜经理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傻子都能从周家的身上看到潜力，现在的金波罗在北桐的名气已经不用说了。而且因为不断的打广告，金波罗的名气已经开始朝周围的城市扩散，虽然暂眼下还没有新的加盟商出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金波罗自己不作死，前途恐怕不可限量。再加上周爸刚才的电话，有隐约证明了周家在官场上的力量，官商结合，这是最为稳定和强大的组合，杜经理在仕途上也算是混了一辈子了，没理由看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而周爸选择言和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对方都服软了，何必还要和对方对着干呢？更何况他们接下来还要和对方买车，对方稍微给他们优惠一点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而且这种优惠是必然会有的，因为机电公司的钱不是杜经理的钱，这种借肉送人情的事儿，杜经理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双方都有诉求，也都想要和对方搞好关系，所以明明之前两人还是各种横眉冷对，然后各种硬碰硬，现在呢，却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一下子就变得热切了起来。

。

109.宝马

在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小时，秘术又一次过来补茶水的时候，周爸看了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你看咱们是不是……”

“对对对，该去看看车了，哈哈，周老弟想要买辆什么车啊？”

杜经理起身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周爸也站起身来，两人相伴着向外走去，周方远和老妈跟在老爸身后，“杜哥你这里有奥迪吗？我想看看奥迪。”

“有，当然有，周老弟你张嘴了，没有我也得给你弄一辆过来啊。不过你来得正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这也算是销售高峰期了，所以半个月前我们特地又进回来一批高档车，都是全新的，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保证你满意。”

杜经理说着，伸手比了一下方向。

周家一家三口跟上，很快就来到了机电公司的库房门前。

负责管理钥匙的库房管理员立刻跑过来打开大门，并且打开点灯，原本黑洞洞的库房顿时大亮，灯光中，一辆辆汽车整齐的停放在仓库之中。。杜经理带着周方远他们走进库房，一边走一边介绍到。

“这是一辆普通款桑塔纳，咱们这儿卖14万，买的人挺多的。”

杜经理指着一辆黑色的方头方脑的车说道，不得不说，这年头汽车还真不是一个便宜东西。北桐这边，14万都够买一套大房子了，放到十几年后，14万怕是才刚刚够交首付吧。

也就是天津大发这种工具车便宜一些，几万块钱就能买下来。但就是这几万块钱都相当于一套小平米的老房子，周方远他家上一世卖房卖地加起来不也才卖了几万块钱么？就和一辆天津大发的价格差不多。

“这车不太好看。”

周爸看了两眼，摇头说道。

“当然了，这些车虽然价格也不便宜，但终究只能算是中档车，来，跟我来，你要的奥迪车还在最里面呢。”

机电公司的库房是一间套一间的，最外面的部分都是十来万二十万的车，再往里走，车的价格就更高了一些，已经普遍到了二十多万三十万的程度。比如说福特的天霸和稳达，比如说小红旗，比如说奥迪100等，这个等级的车，外形稍微好看了一些，价格也比之前的车略贵一些。

但周爸还是不满意，杜经理也笑了笑没说话，直接带着他们进入了最里面的仓库。

进了门，周方远才发现，这最后一个仓库的面积虽然很大，但里面的车就有些少了。不像是外面那样停得满满当当的，这间库房里只停了十几辆车，而且每一辆车都蒙着布，显然是不想让灰尘散落上去。

杜经理带头走到一辆车的旁边，伸手拽住遮布的一角，用力一拽，一亮崭新锃亮的汽车就出现在周方远面前。黑色的车身，流线型的外观，经典的外形，总之，当这辆车出现在周家人面前的时候，包括周妈在内，也是不由得双眼一亮。

奥迪a6，就是今天要看的主角。a6前身是就是之前说过的奥迪100，1991年的时候新奥迪100发布，新车采用全新c4平台，设计了全新外形，并首次增加了v6引擎。1994年，c4中期改款，外形变化不大，基本难易被察觉。但是名字由奥迪100改为大名鼎鼎的奥迪a6，也就是c4a6。

这一代a6的优势首先是具有极强的耐腐蚀性，在这些车在制造过程中，全部使用全镀锌钢板，车体十年质保。同上一代c3相比，被动安全性和抗腐蚀明显增强；拥有更加舒适，宽敞的驾驶空间室；宽范围电源装置；更加良好的方向稳定性；更加有效的制动器。

而最重要的，看这车车窗上的标签，分明就是原装进口啊！

德国以其强大的工业能力以及国民认真负责的性格而闻名世界，原装进口的德国车，那质量都是杠杠的硬，说句不夸张的话，这车只要周家人自己稍微注意保养的话，能开二十年！

因为是进口车，整车质量更好，维修也相对简单。但是由于发动机、转向机、悬挂、刹车和电气系统等都是进口件，维修配件价格比较高。

不过没关系，周家现在不差这点维修费用。

“周老弟，坐上去试试？”

周爸双眼盯着汽车不放的样子全都被杜经理看在眼里，这种场景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他并不觉得惊讶，而是轻笑一声，提议道。

“好。”

周爸当即点头，他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杜经理笑着打开车门，周爸一矮身就坐了进去。

奥迪a6的内饰也不错，已经可以和十几年后的汽车相当了，而且这时候的a6已经有了电动车窗。真皮座椅，坐上去非常的舒服。中控区域很经典，也很实用，并没有过度奢华，后排还有超大的中央真皮扶手。总之，这辆车就算是以后世人的角度来看，也是相当不错的，更何况如今？

看着周爸一副爱不释手，几乎已经不准备下车的模样，周方远在旁边轻笑不已。他轻轻的推了老妈一把，让她也上去试试。起初老妈是拒绝的，不过杜经理劝了几句，周爸也喊了几声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整个过程那叫一个缓慢，好像是生怕把车子弄坏一般。

坐在车里感受了一会儿，周爸周妈才从车里出来。

车，他们是很满意的，所以他们开始询问价格。

“这辆车平时的价格是460000，而且不接受讲价，不过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机电公司要表达一下我们的歉意，而且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所以我做主，390000，这是我能给你的最低价格了，周老弟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这辆车你随时可以开走。”

杜经理拍了拍车顶，笑着说道。

“这怎么行，杜哥你这么做，其他人会说闲话的。”

周爸假意拒绝。

“哈哈，我看他们谁敢，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机电公司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是可以说了算的。不过周老弟啊，要我说，这奥迪呢其实档次也只能算一般，你现在也是咱们北桐有名的企业家了，所以其实我想想你推荐这款车！”

杜经理说着，一把撤掉了旁边那辆车上面的蒙布，下一刻，一辆和奥迪a6看上去差别不大，但颜色却是纯白色的轿车出现在周家人的面前。

周方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头的标志，一分为四的圆形，两白两蓝，周围还有一拳黑色的边缘，上面镶嵌着三个字母，分别是“bw”，周方远连忙跑到车屁股后面看了一眼，这不是宝马528i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车全新的情况下好像得70多万吧，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车，但觉得价格实在是有些贵，所以在家里面商量买车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价格就把其排除在外，老爸老妈当时也没有多问。

现在这个杜经理一下子就把他们带到了车的前面，不得不说，按照周方远个人的审美的话，他觉得宝马还比奥迪好看一些，但是钱也好啊。一下子贵出去将近三十万，对于刚刚起步的周家来说，这钱花的就有些愿望了。其实奥迪已经足够他们使用，也足够表明他们的财力和身份，没必要一味的追求豪华。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杜经理已经开口了。

“宝马528i，96款，纯进口，有四个安全气囊，能全方位保证你们的安全。发动机是直列6缸电子控制汽油喷射发动机，动力强劲。使用自动变速器，驾驶起来更加简单。还有电动车窗、前排电动座椅、倒车雷达、电动后视镜、遥控中控门、自动恒温空调、真皮座椅、abs刹车系统、助力转向等配置。

原价76万，但今天咱们有啥说啥，哥哥我说了给你优惠，那就一定会给。今天你只要给我55万，这辆车你开走。其他一应手续，我们机电公司全包了！”

杜经理昂首挺胸，一脸自信的说道。

周爸周妈还好些，周方远听着就有些傻眼了。

55万？一下子便宜21万？这杜经理有这么大的权利？降价幅度有些大了吧，等于是一下子降了将近三分之一，真的可以吗？

而且说实话，如果是55万的话，那倒不是不能买。

毕竟他们之前看准的奥迪a6，原价也得要46万，他们原本也就是准备以这个价格来买的。如果再增加9万直接买宝马528i呢？这已经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了，这简直是太值了好吗？

周爸周妈也是这个感觉，他们听着杜经理的介绍，看看身后的黑色轿车，再看看前面的白色的轿车，虽然还没有最终表态，但只看周爸周妈的表情，答案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么，你们决定了吗？要哪辆？我和你说，越是好车，数量就越少，这一次我们拉回来的新车，奥迪只有三辆，宝马只有两辆，如果你们想要前几年的车，那倒是还有计量。”

“不，杜哥，我们就买新车。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都听着呢……我们买宝马！”

周爸终于做出了决定。

。

110.开车回家（祝大家汪汪节快乐）

55万买一辆宝马？

真的是赚了！

反正就周方远知道的，这车十几年后车况良好的话，卖个几万块钱也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一下子便宜二十多万，这可是周方远一家现在十分之一的家产呢，这么好的机会，周爸怎么可能放过？

接下来的环节就非常简单了，机电公司自有工作人员替他们办理牌照和保险的手续，本来车管所和机电公司就是有联合关系的，由他们出面的话会非常简单。

交钱的方式和后世不一样，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刷卡付费的方式，反正机电公司这里是不能这么交钱的。这个年代买车，通常情况的话，个人购车是交现金，集体购车是以支票的形式付款。周方远他们这是个人购车，所以只能交现金。

好在机电公司旁边就有银行，而且几大行都有，距离最远的农业银行也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而已。银行之所以在这里大量集中，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机电公司这个收钱大户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是农业机械的集散地。而且这里靠近高速路出口很近，同时也是长途南站所在的位置，所以流动人员也是不少，经常会有人需要取钱存款的，银行在这里扎堆也就可以理解了。

周家的存款全在周妈的存折上，那是工商银行的折子，工商银行西环路的点就在机电公司大门外往东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完全就是只隔了一堵墙。

周方远陪老妈去取钱，周爸跟着杜经理去挑车牌。

等周方远和周妈提着钱回到机电公司的时候，周爸也正好挑完车牌号。全面的省编号和市编号就不说了，就说后五尾，是38288号。很不错的号码，有三个8，虽然不是三连号，但三个8还是非常难得的。如果放在后世，这样一个号少说几十万，跟一辆车的价值差不多。而且别说三个8了，只要是纯数字号，哪怕里面全是4啊7啊的，怕是也得花些钱才能办下来呢。

但放在现如今，这样的车牌号只要稍微用点力气还是很容易能搞到的。机电公司和车管所都有很多这样的号，也不往外放，也不卖，基本上都是给达官贵人和各路富商准备的。周家现在大小也算是有钱人了，虽然家产和真正的富豪还是有不小差距，但200万的家产基本上也能探到有钱人的层次里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金波罗现在大火，这个牌子在北桐本地已经是最有名气的快餐品牌，老百姓对这些东西的认识可能不清，但任何一个有些眼光的人，都能意识到品牌的重要性，只要继续发展下去，只凭这金波罗一个牌子，周家也未尝不能跨入北桐的富商行列，所以现在交好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杜经理破例把这套牌子给拿了出来，当然了，他现在拿出来的可不是真的车牌。真的车牌还是要去车管所办的，不过有人代办的话，其实很简单。机电公司这里可以开出一张临时牌照，放在前挡风的背面，交警看到就不会拦。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个临时牌照，这年月开着宝马出去的人，交警有几个敢拦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年代能买得起宝马的人，基本上都有数百万的身家。一个有数百万身家的人，有哪个没有一定的人脉？只要有人脉，交警就没办法，这个爸爸打招呼，那个爷爷打电话，就是扣下来还不是要放出去？闹不好最后自己还要惹一身骚。

所以还是那句话，在任何社会想要混好，看人下菜很重要。没眼力价的，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

交了钱，签了一堆字，周爸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杜哥，今天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临走的时候，周爸拽着杜经理的手，很是热情的说道。

“哪里哪里，能认识周老弟你是我的荣幸，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不值一提。”

杜经理比周爸还要热情，握住周爸的手就是不松。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总算是把手松开。

“那就这样，杜哥，我先走了，有时间过我那去，我家有几瓶酒，你帮我品鉴品鉴。”

最后，周爸站在车门前说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有时间我可一定会过去叨扰的，希望你别嫌我烦就行。”

杜经理哈哈大笑着说道。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爸同样笑着说道。

“行了，别说了，赶快走吧，我们这儿也准备下班了。”

杜经理连忙提醒道。

“行，那咱们改天见。”

周爸点点头，矮身做进车里。

周妈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周方远坐在后座上，一家人全部坐稳，周爸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轻轻一扭。

只听得一声轻轻的轰鸣声响起，周方远屁股地下一震，汽车已经发动。

周爸隔着车窗和杜经理相互挥了挥手，然后轻轻将档杆推到前进挡的位置，脚下的离合器轻轻一松，汽车便平稳的向前一滑，紧接着轻轻一点油门，汽车已经无声无息的驶出了车库。

他们没有再停顿，直接朝大门驶去。在经过大门旁边的时候，之前那个让他们去二道沟的买车的女人，正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站在路边，看着缓缓驶过的汽车一脸惊讶的表情。

周爸看到了她，周妈看到了她，周方远也看到了她。

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一家人相视而笑，车都没停，直接驶出了大院。

……

不得不说，真是钱花哪儿哪儿好，七十多万的高档轿车，走在路上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可不仅仅是心理作用，是真的不同。

“这车可真绵……”

周爸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起步停车都非常平稳，走在路上也非常的舒畅，要知道北桐市区内的路况其实并不算好，很多地段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变得坑坑洼洼的跟月球表面似的。一般汽车走在路上不时就会颠簸几下，遇到稍微深一点的坑，还会狠狠的颠一下，让坐在车里面的人非常难受。

但宝马车的悬挂系统那是什么水平的？那可是世界级的水准，尤其这车还是进口车，是在德国国内组装起来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德国的工业实力是全世界都公认的强悍，德国本国生产出来的车，无论是汽车本身的质量还是驾驶体验，那都是一等一的。

更不要说周爸以前只开过130货车，那车和宝马相比，只论驾驶体验的话，完全没有半分的可比性。

宝马车在路上急速前行，很快就回到了村子，当汽车驶进村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大半的村民。这个时间段正是没吃饭的人准备吃饭，吃完饭的人坐在街上闲聊的时候，所以当大家看到崭新的宝马车驶进村子的时候，注意力第一时间就吸引了过去。

等他们看到车里面坐着的周氏夫妇的时候，这可了不得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是灯泡一样，满脸惊讶的表情。

“周建国他们可真的是不得了啊，好家伙，连别摸我都买上了。”

“是他们的吗？说不定是别人的……”

“扯淡，要是你你会把车借给别人开啊，我和你说啊，老周家现在赚了钱了。那汉堡店你也不是没去过，那里面多少人你没见过啊，我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和我说，就这金波罗汉堡店，一天赚的钱少于一万，他都跟我姓！”

“一天一万？好家伙，一天一个万元户？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夸张啥啊，这是真的，我那朋友虽然没赚多少钱，但他做生意也有些年头了，眼睛很毒，他说的准没错。”

“啧啧，那可不得了了，一天一万啊，老周家那可是真的发达了啊。”

“谁说不是呢。”

类似这样的一轮，在村里子的各个地方都有出现。

村民们更是在周爸停下车来的瞬间就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各种问题。

诸如这车多少钱啊，什么时候买的啊，好开吗，油耗高吗等等等等，全都是类似这样的问题。周爸也笑着做了回答，当大家知道这车价值79万的时候，人群中猛的传来一阵抽气声，周围的气压似乎都因此下降了不少。更有甚者，一脸羡慕的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纯白色的车身，好似这样摸一摸就能让他沾到车身上的豪气一般。

周爸一直被围了将近十分钟，大家才渐渐的散去。

只不过大家走的时候，嘴里还是不停的说着一些类似“建国真的是挣钱了”，“79万买辆车，不得了啊不得了”这样的话，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周爸才重新坐到车里。周方远早就下车把自家院子的大门打开，周爸一大方向盘，汽车就稳稳的穿过了院门，驶进了院子里。

周家的院子不小，院门很大，过一辆汽车不说绰绰有余吧，但只要司机的技术差不多，把车开进去还是不难的。

周爸的技术还行，毕竟开过大车，再开小车就相对容易很多。

把车停稳，一家人回到房间里，看着院子里纯白色的新车，周爸周妈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周方远站在一边，看着父母开心的样子，也跟着乐出了声。

他重生以来做的这一切，不正是为了让父母开心吗？现在看到父母高兴的样子，他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开心十倍，百倍。

。

111.三哥上门（祝所有兄弟姐妹新年快乐！）

嗙嗙嗙——嗙嗙嗙——

吃完了晚饭，周爸周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周方远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温习功课的时候，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啊？”

周爸穿着拖鞋过去开门，从汽车旁边经过的时候，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

周方远坐在写字台前，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课本，注意力非常的集中。这是他重生之后好不容易才点亮的“天赋”。前面说过，他认为自己上一世那样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专注力不够，该学习的时候无法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学习上，结果学无所成才沦落到了社会底层。所以重生以后他无论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拿出全部的精力来，全神贯注的去做。

尤其是学习方面，现如今的他早就练就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圣贤书”的境界。这种境界怎么说呢？就是周围发生的一切情况，他都能听到，但听到就听到了，脑子里却不会存在任何概念，他的脑子里已经完全被课本上的东西占据，就跟上一世玩游戏时的那种专注度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

“儿砸，小斌找你！”

不一会儿，周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周方远顿时破功，他抬起头来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三哥正站在大门口朝他招收。

“唉！来了！”

周方远应了一声，把钢笔冒重新戴好，伸手把台灯关了，起身向外走去。

等他走到老爸身边的时候，老爸说了一句“你俩聊哇”，就转身回屋了。

周方远目送老爸走进客厅，这才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三哥。

“怎么不进去说话？”

“就在这儿说几句我就走，挺着急的。”

三哥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手表。周方远记得他以前可是从不带手表的，现在手腕上也多了金灿灿的一坨，烧包得要命。

“有什么事儿还不能进去说？神神秘秘的，你想说啥，说吧。”

周方远从三哥的手腕上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对方，嘴里嘀咕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胸靠在了大门上。

但三哥却没有直接说他自己的事，而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周方远身后的宝马车，“新车啊，我听说了，今天下午才开回来的？啧啧，真漂亮，这车贵么？”

“不便宜，花了79万。”

这是周方远和周爸周妈他们在路上就商量好的说辞。

这车在机电公司的要价确实是79万，他们也是因为杜经理主动给降价，才得以55万买到。但别人来，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了。如果他们真的把55万的价格说出去，如果还有人想买车，并且找他们帮忙怎么办？

且不说杜经理会不会再给这样降价了，就说人家给降，自己一家难道还能恬不知耻的真让人家给降价？如果到时候人家不给降呢？别人求到自己头上，到底帮不帮忙？不帮会不会反倒被埋怨？

这些都是问题。

所以为了免去这些问题，虽然杜经理没有专门提醒他们，但周家人自己就达成了共识。

就说79万买的，能买起的人自己去买，买不起就拉倒，反正别把自己家拉下浑水就行。

“79万！？”

三哥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又大又圆，他终于走进院子里，啧啧称奇的绕着汽车转了几圈。

“胖儿，你家可真是发达了啊，79万的车说买就买，厉害了！早知道我当时就跟着你们一起也弄快餐店得了。网吧再赚钱也赚不过你们家的快餐店啊。”

一边说着，他就不由得发出感慨。

其实周方远家开店之前，他是和三哥提过一嘴的。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有钱大家赚，不管资金是不是充裕，带着三哥一起玩儿，真的有了风险，还能有人帮忙分担一下。

可当时三哥也没说做也没说不做，因为周方远刚刚把话说完，网吧里就有人打了起来。三哥连忙过去处理，周方远也过去帮忙，一下子就把这茬给忘记了。等过后周方远想起来，却想着三哥肯定不愿意做快餐店，所以他就没有再提。

现在三哥主动提起来，周方远也没有搭茬，他心里当时是稍微有些不开心的，不过现在早就放下了。人各有志，人家不愿意入股他还能用刀逼着对方不成？

“说起来，我听于禁说了，你的分店快开业了？到底啥情况，你知道我最近也是忙的吓人，一直没过去看，一切还顺利吗？”

“还行。”

三哥点点头，笑着说道，“毕竟有了总店的经验，开分店也更加顺利，而且老王这一次也入股了，钱也够，我们准备赶在年前开业的，开始叫你你不来，我还有点不高兴，寻思你是不想跟哥一起耍了。没想到你家现在支起大摊子了啊，了不起。”

三哥说完，还竖了竖大拇指。

周方远了解三哥，知道他说的不是反话。

所以周方远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茬。

“对了，你今天晚上来到底是有啥事儿啊？不会是就找我闲聊吧，我可跟你说，我们就快期末考试了，我现在正抓紧时间复习呢。”

周方远把话题带了回来。

“我哪有那么闲？还过来和你闲聊？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都恨不能多长一条腿了。”三哥笑着摇摇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要搬家了，新房子已经买下了，就在少年宫那边，80平米，6万块钱，今天晚上就过去了，我家在3号楼1单元2楼东门，你明天中午下学直接去我那，咱们庆祝一下。”

“你要搬家了？”

周方远听完以后瞪大眼睛，“我说，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是忙么？我也忙，又是分店又是新房，我都快一个多礼拜没回这边儿了，今天要不是为了搬家，我怕是也没时间回来。行了，话就说这么多，外面车还等着呢，我先走了啊……”

三哥说完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但周方远却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三哥，我没搞明白……你要搬家了，那你家的房子呢？”

“卖了啊！”

三哥回过头来，有些茫然的答道。

“卖了？”

周方远瞪大眼睛。

“是啊，怎么了？我都不回来住了，这房子要着也没用，所以卖了啊。”

三哥理所当然的说道。

“卖了多少钱？地呢？卖给谁了？”

周方远有些急切的说道，一连串问出三个问题。

三哥被问的有些懵逼，他傻傻的看着周方远。

“胖儿，你这是咋了，别吓你三哥啊，只是一套烂房子和一片荒地而已，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啥。”

“别废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周方远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最近他真的是有些忙，要忙着家里的店，要忙着学习，要忙着和几个女同学打交道，不知不觉就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前面说过，他不能接受家里面为了支持自己而卖房卖地。他和爸妈说的那些理由，全都是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市政府会通过甘河生态园的修建计划。

周方远他家所在的兴旺村会整体拆迁，向东一公里修建新村。当然了，如果愿意进城里面居住也可以，市里面会提供现房。他们现在居住的院子，还有河滩的田地都会被政府征收。

上一世周家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卖房卖地，谁知道转过年来还没几个月政府整体的条文就发了下来，结果当时村子里的人不少人因此发了财，成了北桐市因为地产开发而富起来的第一批老百姓。

而周家因为错误的决定，也成了左邻右舍的笑柄，在周家这个大家族里也再抬不起头来。

这一世周方远卖烤肠赚钱避免了这样的结局，可结果呢？因为他最近太忙，他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现在被三哥这么一“提醒”，他才猛地想起征地的事情，心里暗骂自己猪脑子的同时，他也为三哥惋惜，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希望。

“三哥，你过来……”

周方远拽着三哥重新回到院子里，这一次他还伸手把院门关上，然后拽着三哥进了南房，在对方一脸懵逼的表情中，他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在市政府上班，前几天我们闲谈的时候，他说起了一件事。说是市里面决定要开发甘河两岸的土地，所有河滩的部分，都会修成甘河生态园，就是两条长达十公里的公园带。同时还要修建两条沿河高速路，咱们兴旺村就是未来的滨河东路，最多两三个月，市里面的文件就会发下来。到时候这里的土地一定会迅速升值，你现在卖地，等于是白白损失一大笔钱啊。”

周方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但在他的眼里，三哥的表情还是迅速发生了变化。

他先是一脸茫然，然后是一脸的怀疑，紧跟着是一脸的惊讶，最后是一脸的郁闷。

“胖儿，这消息，你咋不早和我说啊！”

三哥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郁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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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险些错过的商机

“胖儿，这消息，你咋不早和我说啊！”

三哥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郁闷的说道。

“我哪知道你会卖房？再说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好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房子卖了，地呢？难道也卖了？”

周方远可不敢说实话，而且就算说了三哥也不会相信。

“卖了，全卖了！连房子带地，一共卖了6万块钱，卧槽，真是亏大了啊！”

三哥一脸郁闷的抱着脑袋，他家有十几亩河滩地，现如今北桐的土地不值钱，一亩地才两三千的样子，十几亩地也就几万块钱。宅基地稍微贵一些，三哥家的宅基地连带着上面的而房子，加起来卖了两万多，一共六万多块钱。

如果兴旺村没有被纳入政府征地的范畴的话，这个价钱是相当合理，甚至是犹有富余的，所以三哥才会毫不犹豫的把房子和土地卖掉。反正在他看来，他现在有钱了，要过城里人的生活，他不想继续当农民。可在得知了周方远说的这个消息后，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你也别麻烦了，现在还来得及，我问你，你的地卖给谁了？”

这才是周方远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是一般人家，想要把地买回来还是很简单的。怕就怕三哥把地卖给了那少数几个人，毕竟这桩交易是完全合法的，如果人家执意不肯把地重新卖出来，他们也毫无办法。

“我，我把房子和地卖给五叔了。”

三哥蹲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萎靡不振。

五叔？

应该是刘老五了。

刘老五也是远近闻名的老混混了，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混，当年据说也混出过一些名堂，手里有了点钱。如今岁数大了，不混了，就找了个女人娶回家，也不上班，整天就在村子里鬼混，是个人厌鬼憎的货色。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了。

这货当年混的时候认识了一些人，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能从特殊渠道搞到一些信息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知道兴旺村即将开发的消息，毕竟这个消息一直以来都封锁得挺好的，直到文件下达前的几天才真正流传出来，否则上一世周方远他们家也不会傻兮兮的在开发消息发布前把房子和地给卖掉了。

所以刘老五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买地买房，他不得而知。

但三哥这一次犯了傻却是铁打的事实。

“先别废话了，现在就跟我去刘老五那里，看看能不能把交易取消。”

“可是，已经签了交易合同了啊。”

三哥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周方远，眼睛里亮晶晶的，这货居然还流了两滴马尿。

“有点出息行不行，三哥，我跟你说，只要咱们能把合同拿回来，之后在去村里面把名字改过来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合同，没有合同，你说啥都是假的。对于刘老五也是这个道理，只要他手里没有交易合同，他就是说破大天也没用。”

周方远很冷静的说道。

“那，要不我找俩人……”

“放屁，那是违法的，行了，你先别废话，跟我走就是了。”

周方远说着就把三哥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和老爸老妈说了一声，说自己出去一下，然后就带着三哥出了门，朝刘老五家走去。

刘老五家在村子最靠南的地方，院子不大，但装修还挺豪华的。房子和墙都是这两年才翻修的，院门也重新弄了一下，还弄上了琉璃瓦，土气十足。

走到刘老五家门外，周方远看了看三哥，然后点头示意。

三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上前敲响了门。

“谁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五婶，是我，文斌，我五叔在家不？”

三哥扯着嗓子说道。

“在呢，你等等……老五，小斌找你呢！”

女人在院子里大喊，里屋紧跟着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拖鞋在地上拖拉的吧唧声，十几秒之后，院门打开，一个谢顶中年人探出头来。

“文斌啊，咦，还有小胖儿？你俩可是稀客，来来来，快进来。”

这刘老五吧，虽然人厌鬼憎的，但如果他不喝醉，这人其实还是挺好处的。最起码不会对谁都放痞气，说话也不是满嘴爹妈的。

“五叔，我们就不进去了，那啥，我找你有点事儿，你看你现在方便说话不？”

三哥搓了搓手，笑嘻嘻的说道。

周方远在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否则就算人家不知道征地的消息，怕也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方便，你想说啥？”

刘老五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那啥，五叔，前几天我不是把我家的房子和地卖给你了吗？然后我这两天寻思了一下，总觉得这事儿吧，有些不太好，这房子这地也是我爹我妈他们传给我的，我现在卖了，以后还不让人戳脊梁骨啊。所以我有点不想卖了，我把钱还给你，你把我家的房子和地还给我行不？”

三哥笑着说道，虽然周方远提醒了，但他还是一副谄媚的表情，明显是求对方呢？

刘老五瞪大眼睛看着三哥，“不是，我说三儿啊，你这卖都卖了，钱都拿了，说不卖就不卖啊？你这不是玩儿我呢？而且你不是已经把家都搬得差不多啊，咋又变卦了？”

“我是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但我想啊，这房子留这儿又没啥的，最多两三年修一下，以后老了指不定还想着回来住呢，所以我想……”

“你想也没用，我跟你说，你把地卖给我就是卖给我了，你现在想反悔？早干嘛去了！不行，我不卖，你啥也别说了。”

然而刘老五兵不给三哥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脑袋一缩，嘭的一声就把大铁门用力关上。

三哥愣了，周方远悟了。

这刘老五，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痛快就拒绝。

“卧槽！刘老五你特么个老畜生，开门！把老子的地还回来，麻痹的，你特么是不是想死啊……”

三哥显然也明白了什么，于是他爆发了，对着刘老五家的大门狠踹两脚，嘴里噼里啪啦的破口大骂着。

周方远一看他这幅样子，二话不说就拽住他的胳膊，扯着他往外走去。

“胖儿你别拽我，今天老子就跟他拼了，这个老讨吃的，我今天弄不死他。”

三哥不依不饶的大骂着，周方远闷不吭声，就是拽着他往外走。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村子里四邻安静的，他扯着嗓子喊了这么几声，已经有人开开门探头探脑的观望了。兴旺村开发的事儿属于是机密事项，让更多人知道只会更加麻烦，所以他不得不把三哥拖走。

只是三哥嘴里面根本不停，不停的骂着，眼看着就要把不该说出去的东西全都秃噜出去的时候，周方远终于停下来，照着对方的脸上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那叫一个脆生，一下子就把三哥给打懵逼了。

周方远一把扯住三哥的领子，把他扯到自己面前。

“给我安静点，你还要全村人都知道这事儿啊！”

“可是，胖儿……”

“你先别说话，我问你，除了你家，刘老五还有没有买别的地？”

“我没听说，应该没有……胖儿，我的房子和地……”

“别说了，我跟你说，刘老五一定是得到消息了，不过他估计也不敢肯定，所以他只是买了你家的房子和地，就算不开发，六万块钱买下来也不算太亏。所以你现在指望他把地还回来，百分之百没戏。你也别指着偷或者抢什么的，那是犯法的，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被抓住就得判刑，听明白没？”

周方远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严厉。

“听，听明白了……”

三哥下意识的点头，之前开网吧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被周方远指挥，现在他早就方寸大乱，更是成了一个只懂得听话的应声虫。

“听明白了就行，我问你，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

“额，三十多万，咋了？”

“三十万不少了，记住，别声张，就拿这些钱，在咱们村里悄悄买地，不行就去隔壁村，沿着甘河十几公里的村子都在这次的开发范围里，你去哪买都行。你家原本的房子和地卖了就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上这趟车，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错过这一次，你这辈子都碰不到第二次，所以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把真实的情况给泄露出去，明白吗？”

周方远很是郑重其事的嘱咐道，不仅是三哥，还有自家，他也准备让老爸老妈开始着手买地。之前忘记这码子事儿了，现在亡羊补牢倒是不晚，唯一的问题是突然大量买房买地，一定还是会被有心人猜测和打探，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正如他所说，这样的好机会，用一次少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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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打消顾虑

送走了三哥，周方远回到家里，周爸周妈正在看电视，他走过去把电视机的音量一下子调得老高。

“儿砸，你干啥呢？”

两口子有些傻眼，不知道自家儿子要做什么，周妈还特地问了一句。

“妈，我有事儿要说……”

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足以掩盖他们的谈话声之后，周方远搬着个凳子，坐在了周爸周妈的面前。

然后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我的这个同学，他爸在市政府给领导当秘书，所以能接触到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也正常。妈，这个机会可是天大的好机会，现在整个北桐市知道的人也没几个，最重要的是，城市户口的人是没法在咱们村里面买地的，咱们现在等于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咱家可就真的发达了！”

周方远看着自己的父母，眼神非常认真的沉声说道。

周爸周妈面面相觑，两人全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

周妈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儿子，这，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这事儿，他是不是有些太玄乎了？政府要开发咱们这里的地？这，这还没有消息啊……”

周爸也在旁边点头，“是啊，市里面也没下发文件，这事儿能是真的吗？不会是假的吧。而且你们那同学，就算他爸真的知道什么消息，也不会和他说吧，你们都是学生，你们哪懂大人的事情。”

“但是我就懂啊，”周方远一张嘴就说出了一句周爸周妈最无法反驳的话，“而且爸，妈，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啊，说不定我那同学的父亲真的就有啥事儿都和自己孩子说呢？人跟人不一样，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学习更重要，说不定人家父母觉得让孩子尽早接触社会更重要呢。”

“这……”

周爸周妈被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最后周爸只能点点头，“你这么说倒不是没有道理，但阳阳，你说，就算这事儿是真的，咱们家买地又能买多少？但如果是假的呢？如果咱们真的把钱投进去，结果最后市里面又决定不开发这片地了，到时候这么多地砸在咱们家手里咋办？儿子啊，现在种地不赚钱，有再多地也没用啊。”

不得不说，周爸周妈的想法一直在不断的转变。

最初周方远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他们对自家的房子和地还是很看重的，为了给周方远办学校需要卖房卖地，他们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但现在家里面赚了钱了，父母尝到了开店的甜头，反倒是不再看中农村里的这片地了。

这也是这个年代的普通村民最正常的想法，毕竟这年代种地真的不赚钱，事实上就是周方远重生前，多少农民家种地不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稍微好点的，能有点存于，但也别指望靠土地赚大钱。

所以周爸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但周方远早就想好了对策。

“爸，你的问题我好好给你解释，先说第一点吧。

咱家的存款现在还有一百五十来万，按照3000一亩的价格算，咱们也只能买500亩地。但就像你们说的，太少了，500亩地就是全部倒手出去说实话也赚不了多少。所以我有个想法，咱们倒不如就拿咱家的店去银行做抵押，贷款出来。咱们家的店现在是北桐最红火的点，怎么着还贷不出两三百万啊。有了这两三百万，咱们最少还能入手1000亩地。加起来1500亩，已经和咱们村的耕地数量差不多了……”

“等等，儿子，你不是在发烧吧？”

然而还不等周方远把话说完，周妈就连忙打断，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方远，“你刚才说什么？贷款？我的天，你知道那是在干什么吗？我跟你爸前几天才把咱家的债给还了，你现在又让我们去和银行贷款？借的还是国家的钱？到时候还不上怎么办？你可别想骗我，我懂，如果到时候还不上，咱家的店就成了人银行的了！咱们好不容易弄出这么个摊子，你现在张嘴就让我舍出去？不行，我不同意！”

周爸也在旁边点头，“儿子，这一次我和你妈的意见一致，咱们家这个店，虽然是你主张弄起来的，但这东西是咱们一家人的，而且这店等我们老了以后还能传给你，现在就舍出去，太亏了。要我说啊，咱们还是别考虑这个事儿了，咱家守着这个店，一年也能赚不少钱，何必冒这种险呢？”

老爸老妈都不同意，周方远其实早就想到过这个问题。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很冒险，换做其他人怕也会拒绝。只是，因为他是从未来回来的，他很清楚甘河的改造是势在必行的。市政府方面的决心很大，否则也不会在上一世的时候，仅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征地、招标、开工、竣工、验收、正式对市民开放等诸多工作。

正因为知道市政府的决心很大，所以他知道这个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就算他这只小蝴蝶已经开始扇动翅膀，但他还没有能力影响到市领导的决定。所以甘河改造，是一定会进行的，区别只在于自家在这一次的改造过程中到底能吃到多少肥肉。

周方远深吸一口气，面对他早就预想到的局面，他的大脑里迅速组织语言。

“爸，妈，你们的问题，我想过，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首先，咱们投资土地，是不会亏损的。是，我承认现在种地不赚钱，但那只是指普通情况而言。你们明白咱们华夏和西方发达国家在农业领域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咱们华夏现在还处于小农经济。所有的土地都分给了一户又一户的农民，人均耕地持有量并不高，每人手里多则数十亩少则数亩。

土地小，产出少，农民们没有能力购买大型农业机械，所以所有的农业劳作全部依靠手工完成，劳动力也被绑在了土地之上。如果咱们能买到大量的土地，就算到时候甘河开发真的叫停了，那也没关系。咱们的土地已经连成了一大片，咱们大可以购买大型农业机械，到时候可能只需要十来个人就能把那一大片土地给管理起来。你们想象，这里面的成本将会下降到什么程度？

而且咱们家现在开着快餐店，目前光是生菜消耗量就达到了每天两千多斤，随着咱家的店不断扩张，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提升。更何况以后咱们要开发新产品，势必要不断加入华夏的传统餐饮，到时候需要的各种蔬菜更是会不断增加，如果咱们自己手里有地，是不是就能自产自销？跳过中间商环节，咱们能在买菜的环节上省多少钱？爸，妈，省下的就是赚下的，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再说下一个问题，你们担心咱家的店最后会被国家收走，我反倒不担心这个问题。就说咱们现在的销售额吧，每天保证两三万毫无问题，你们自己算算，这一年下来就是多少钱？如果咱们从银行贷款五百万，你们说这五百万咱们能不能赚出来？完全可以，对于如今的金波罗来说，一年五百万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

爸，妈，抵押贷款，咱们把贷款时间定为一年。一年之后，别说是本金了，利息咱们都赚得出来，你们还担心贷款会还不上？更何况咱们做了那么久的广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新的加盟商已经在来北桐的路上了。新的加盟商加盟，这又是一笔钱，还个贷款还不是轻轻松松？”

周方远侃侃而谈，说得嘴干了，还拿起老爸的茶水喝了一口。

而周爸周妈，坐在沙发上已经完全被自家儿子给说傻了，他们两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周方远，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周方远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咱们再说这个开发计划，你们仔细想一下，十年前的北桐是什么样子？十年后的今天，北桐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城市要发展，规模必然是要不断壮大的。但是咱们北桐，西面是火山群，那里不适合城市扩张。北面和南面的话又没有什么村子和人口，不利于城市扩张。唯有东面，有大量村庄，道路也相对发达一些，已经具备了城市扩张的所有基础条件。就算现在这些土地不开发，你们想一想十年后是什么光景？

爸，妈，城市扩张是必然要征地的，咱们买下土地，就算是自己使用，十年后城市扩张的脚步走到咱们身边的时候，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金银会降价，土地却永久保值，尤其在咱们这个人口众多农业欠发达的国家，土地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也就是说，这东西只要攥在手里，就只会升值不会贬值，所以这一次投资，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早动手早受益，爸，妈，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为了劝说父母，周方远也是下了狠劲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他就不信，这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老爸老妈还会继续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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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开始行动

周爸周妈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方远把能说的已经全都说了。

如果老爸老妈这样都不同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继续磨洋工？日复一日的磨掉老爸老妈心里的担忧？那也太麻烦了，而且时不我待，眼看着文件下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再不抓紧时间，怕是真的要错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好在周爸周妈没有让周方远失望，他们又一次的展现出了自己的成长。

前面说过，周爸周妈的想法是在不断改变的。

就好比说自家的地，他们原本很看重，后来因为快餐店日进斗金，他们反倒不在意土地了。再说以前他们一毛钱都要掰成两瓣花，可如今呢？55万买了一辆车连愣登都不打的，可见他们的视野已经随着事业的腾飞不断壮大了起来。

之前拒绝，只是因为这一次投入太大了，不仅要把家里的钱全部丢进去，还要去银行贷款，一个搞不好可能连快餐店都要赔进去，等于一夜之间就重新被打落凡尘，对于刚刚发达起来的周爸周妈来说，这当然是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被周方远这么一通解释，他们的脑子也转了起来。

其实周方远说的没错。

城市要发展，就北桐本地的状况，西南北三个方向都不太合适。西面不用说了，火山群，虽然是死火山，但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市领导除非脑子里抽风了，才会把城市向西面扩张。

南北两向的话，居民太少了，各种基础设施严重落后，如果城市要朝这两个方向发展，不是不行，就是代价有些大。反倒是东面，人口多，道路密，只需要少量的投入就能开发新区，而后世北桐市也确实是这样发展的。周方远重生前，北桐新区已经修建完成，大量的资本开始朝东城聚集，以一个四线城市而言，房价开盘价7000一平米，那已经不是开玩笑了。

可见北桐的市领导是聪明的，他们知道城市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再说金波罗，总店一天进账两万都没什么问题，现在多了七个分店，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分薄总店的客流和利润，但周家还是赚大头的，一天下来，虽然还没有持续收入做对比，但一天三四万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周爸周妈只是之前没想到这一点，现在仔细想象，就说一天三万，一年下来就是一千万，这个数字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已经很有可能成为现实了。就算这个钱打个对折，一年五百万，还清五百万的贷款也毫无问题。而且打对折什么的不大可能，最多是跌落到七八成的程度，一年七八百万的收入，还五百万的贷款还不是绰绰有余？

结果这么一看的话，还真是，买了地也不会亏，就算买地亏了，有店面在，每天都有活钱入账，一年到头，自家的快餐店也不会被银行收走。

“但是，儿子啊，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咱们现在买了房买了地，如果到时候开发方案出来了，咱们还不人戳脊梁骨骂死？”

周妈又提出来一个问题。

这也是很多人都会考虑的问题，毕竟人是社会性的群居动物，总会下意识的考虑自己的形象和在其他人心中的印象之类的问题，所以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对于老妈的担忧，周方远却嗤笑一声。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的老思想该转变一下了，现在这个社会，就讲究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别人考虑，别人可不为你考虑。而且咱们买房买地，都是正规的交易，你情我愿的，他们愿意卖是他们的事情，咱们不偷不抢的，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咱们也不理亏。

再说了，这就是情报的意义所在。古人都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如今就更这样了。咱们有渠道，有消息，有钱，就该着咱们赚钱。他们啥都没有，赚不到这份钱不是很正常的吗？谁要闹事儿，直接就找警察，咱们就走正规渠道，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而且咱们也是要担风险的啊，如果地砸在手里怎么办？虽然风险没有想象中的大，甚至对于咱们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风险。但现在的问题是，市里面并没有相关文件，咱们买地的理由又完全说得过去，那么咱们就等于是在承担风险了。他们种地不赚钱，那咱们来种，他们卖了地还能出去打工，你也说了，种地不如打工，咱们这是在帮他们啊，怎么能是坑人呢？妈，你呀，想太多了。”

“这……”

周妈被儿子一番话给说的无言以对。

然后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意动的神色。

“儿子，你好好说一说你的想法，我们之前确实是有些盲目了，现在你好好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听听。”

周爸也是有一股劲的，既然现在大部分的风险都被儿子三言两语解决了，他也有了干大事的闯劲，他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开始询问周方远更进一步的详细计划。

周妈也是如此，毕竟如果真的能借着这个机会一步登天，她当然也会无比的向往。

看着父母这样的表现，再听着他们的话，周方远笑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起码他已经说服了父母，而剩下的一半，那就事在人为了。

接下来，他就把自己的想法更加详细的说了一下，包括如何贷款，如何买房买地，如果开发计划受阻，他们如何发展这些土地等等，虽然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也没搞过这么大的工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而且这种事情，到时候必然是要请律师和专业人员的，他只需要把自己初步的想法说一下就行。

周方远说的很认真，周爸周妈听得很认真，在这个小小的院子小小的房子里，在震耳的电视机的声音之中，周方远和自己的父母贴着耳朵，定下来周家未来的发展计划。

……

第二天，周爸和周妈就开始忙碌起来。快餐店已经走上正轨，虽然还没有专门的店长，但刘姐其实已经和店长差不多了，有她在，周爸周妈还是比较放心的。

前面说过，周家是个不小的家族，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族亲在。

周方远的二姑奶奶，就是老爷子的妹妹，周爸的二姑，他家的大儿子，周方远的小叔郑新正就在北桐市建设银行上班，当然了，二姑奶奶一家和周方远他们走的并不近，基本上属于那种每年上坟能见一面，然后过年老爸会去拜拜年，仅此而已。

周方远的这位小叔也是很久才能见一次，就是上坟他都不见得回来，所以两家人的关系很生疏。

可再生疏，他们终究是亲戚啊，血管里的血液，终究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所以当周爸找到二姑奶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二姑奶奶就把小叔办公室的电话给了周爸。

周方远的这位小叔是建设银行信贷部的小小信贷员，地位不高，也没个一官半职的，但他毕竟就是管这事儿的，和上级领导也能说得上话。

周爸怎么谈的贷款周方远不知道，毕竟他还要上学，但可以想到，贷款一定不难。

首先，金波罗在北桐是最有名气的名营企业之一，而且运营状况良好，盈利能力也很强。这种企业在银行眼里是优质企业，银行最喜欢给这种企业贷款。因为这一类企业你不用担心他还不起钱，就算真的还不起也没关系，这样的企业本身就是一个下金蛋的老母鸡，银行很乐意把这样的企业纳入自己的手中。

当然了，贷款名目不是买房买地，而是用来进行新一轮的投资。怎么说呢？贷款名目和款项使用是有些不符的，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有几个人会真的追究？别说现在了，就是到后世还不是有很多企业和个人贷下款之后做了别的事情？银行不在意这个，他们只在意贷出去的钱能不能收回来，仅此而已。

其次，现在银行也不好过啊，随着国企的大量破产，各种烂账坏账几乎堆满了各大银行的文件柜，想象一下这里面是多大的一笔钱？基本上哪个银行如今都在发愁呢，现在周爸主动提出贷款一年，虽然还是要往外借钱，但周爸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存在还不起钱这么一说。所以借钱等于是赚钱，银行傻了才会不干。

而周妈则是开始悄悄的在村子里走访，以串门为名义，开始悄悄的调查各家的是否有买房买地的意向。然后不露痕迹的说明自己的来意，当然了，这里面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嘱咐这些人不要出去乱说。方法也很简单，就告诉他们如果别人家知道这个消息，想要以更低的价格卖房卖地，周家到时候可就选其他人家交易了。

当然了，具体的流程周方远还是没有太多关注，他相信老爸老妈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好的。

他现在正在为另一个问题而头疼，那就是该买什么礼物呢？三哥乔迁之喜，自己上门做客的话是一定要买礼物的，可是买什么礼物却让他有些发愁。

。

115.三哥的新家

三哥乔迁之喜这是大事儿，上门做客可是需要带礼物的。

但是带什么礼物呢？周方远有些发愁。

下学之后他没有急着去三哥家，而是在大西街逛了起来。他的目的地是清远大厦，这清远大厦现在算是北桐排名比较靠前的商场了，里面什么都有，达到家电家具，小到一把剪指甲刀，这里一应俱全。

周方远跟着人群一点点的挤进商场，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臭气就让他几乎窒息。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然后立刻在人群中穿插，找最近的路，很快就冲上了四楼。

清远大厦一共五层楼，每个楼层当然都有各自的分工，其中第四楼是专门销售各种高档品的楼层。市面上能见到的名牌服饰还有各种礼品，比如说烟酒茶叶等，都集中在这一楼层。

周方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确定了给三哥的礼物。

首先档次肯定是不能太低，现在他家有钱了，再买便宜东西就有些不好看了。虽说礼轻情意重，但那基本上是穷人的托词，换做是谁肯定都喜欢值钱的礼物吧。

其次，衣服不能买，他不确定人家喜欢什么衣服。

再次，手表和茶叶不能买，手表代表钟，送钟可不好听。茶叶的话，三哥本身不爱喝茶，这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

那么最后的可选项就非常少了，烟、酒、打火机，就从这三者之中选择。烟和打火机对身体都没什么好处，酒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适量喝酒的话，其实对身体多少还是有点益处的，所以周方远在四楼逛了一圈，就找到了一家卖红酒的店。

虽说是红酒店，可走进店来却能发现，这里什么酒都有。而且还不全是高档酒，就连北桐本地的啤酒这里都有。周方远觉得很搞笑，试问这里可是大商场啊，有几个人会进来买啤酒？

所以说清远大厦的问题就在这里，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定位可言，杂七杂八的东西塞满了整个商场，结果导致整个商场毫无档次可言。这家红酒店就是很好的明证了，看上去就跟东关批发市场似的，试问那些上层人士会来他这里买东西吗？也难怪它明年就会关门倒闭了。

不过这和周方远没关系，他在店里面逛了一圈，挑中了一瓶红酒。上面一个汉字都没有，一水儿的外语。根据店老板介绍，这是从法国进口的红酒，到底是不是法国的周方远不知道，但就这一瓶酒就需要两百块钱，都跟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了。

这个价钱周方远比较满意，不算太贵，但档次也不太低。

“这酒我要送人，你这里能给我包起来吗？”

“当然可以，你等我下。”

店铺老板点点头，然后转身跑到了里面，十几秒以后重新跑出来，他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木头盒子。木头盒子就比酒瓶稍微大一点，做工很精细，看上去感觉不错的样子。外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上还有一个酒的logo，总之看上去感觉还挺好的。

交了钱，提着装红酒的小木盒，周方远朝三哥家走去。

三哥家在少年宫后面，同样是在大西街之上，只不过那条巷子很深，周方远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

找准了楼号和房门号，周方远上前敲门。

“来了！”

很快，里面的木门就打开，三哥看了周方远一眼，连忙把外面的铁栅栏防盗门也一并打开。

“你怎么这么慢？于禁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给你买点乔迁之礼么？给，接着。”

周方远一边进门，一边把红酒递给了三哥。

“你买礼物干啥，让你过来就是庆祝一下，你这样哥不高兴了。”

三哥佯装恼怒的说道，但他翘起来的嘴角还是证明他很开心。也是，有礼物拿，谁会不高兴啊。

“行了哇，以后这种废话少说几句比啥都强。”

周方远一眼就看穿了三哥的底细，咧嘴笑骂一句，连鞋都不换，直接穿着外面的鞋就走了进去。

“唉？你咋跟你哥说话呢？真是的，没大没小的，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三哥在后面一边关门，一边不满的絮叨着。

周方远却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摆了摆手，就开始参观起来。

这套房子面积不大，也就7、80平米的样子，二室一厅一卫，客厅比较狭长。进门左手就是厨房和卫生间的所在，厨房面积很大，看样子是连餐厅也囊括了进去。卫生间和厨房只有一墙之隔，面积也很小，但是里面有一个浴缸，这一点周方远挺喜欢的。

他喜欢泡澡，所以会经常去村里的澡堂子洗澡，只可惜澡堂子一般都不太干净，而且鬼知道会不会有皮肤病人进池子泡澡，所以如果有这个条件的话，他倒是希望在自家也装个浴池。可惜他家是平方，没有专门的浴室，浴池什么的，怕也是只能想想了。

客厅正前方是两间卧室，一左一右，面积都很大。我是的面积比客厅还大，这也是这些老房子的特色。老房子因为建造年代久远，那时候还不兴客厅，每一家的客厅都很小，甚至压根就没有所谓客厅。三哥这套房子，是这两年才盖起来的，总算是有了些变化，客厅的面积稍微大了一些。但也只是大了一些而已，和后世的房子不能比。

周方远看到主卧室的时候，于禁正坐在电脑前面玩游戏呢。周方远走过去瞭了一眼，这货玩儿红警呢。手笨的跟棉裤裆似的，操控个坦克都不懂得用鼠标圈，而是一架一架的点。

看到周方远进来，于禁的注意力从游戏里抽出来一部分。

“送完女朋友了？”

于禁张嘴问道，问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滚蛋，只是同学而已，别乱说。而且我今天中午也没送她，不是要来这边么？送完她几点了。”

周方远在主卧的大床上坐下来，一边看着于禁打游戏，一边回答道。

“没送？那你咋来这么迟？我还以为你送她回家去了，早知道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了。”

于禁闻言扭过头来，看着周方远问道。

“哦，我顺路去给三哥买了点礼物，人家乔迁之喜呢，空手空脚的来不好看。”

周方远很随意的说道。

“额……我没给三哥买礼物，不行，我现在就去……”

于禁说着就要起身。

周方远却一伸手把他按住。

“你可拉倒吧，兜里揣了没十块钱，能买啥？行了，三哥不会介意的，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就别瞎折腾了。”

“可是……”

“没可是，你乖乖玩儿游戏，我去看看三哥有啥事儿需要我帮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周方远说着，就起身走到外面。

一问三哥才知道，原来今天不用开火，不过想想也是，三哥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想来也是不会做饭的。所以三哥很有远见的，从楼下的饭店订了餐，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送过来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敲响，周方远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老王。

老王给三哥带了一套餐具，算是乔迁之喜的礼物。

于禁看到这个礼物更郁闷了，搞了半天，被邀请到的三个人里面，就只有他没带礼物啊。

又过了十分钟，房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是饭店的服务员上来送饭了。

饭是烧麦和油炸黄糕，菜也很丰盛，有水煮肉，有四喜丸子，有扣肉，有烤羊脊，有炖的大骨头棒子，牛肉鸡肉鱼肉等，凉菜也点了好几盘，反正他们四个人是肯定吃不完的。

还有两瓶白酒，不过周方远和于禁下午要上学，所以白酒什么的肯定不能喝。于是三哥把红酒给开了，那个小木盒里面有酒，有开酒器，还有倒酒器，毕竟是稍微高档一些的酒，附送一些小工具也是应该的。

四个人把酒倒满，围坐在圆桌前。

三哥看了看周方远等人，然后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今天大家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很早以前就想住一住楼房，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总算达成了这个心愿在这里，我要感谢诸位……胖儿，哥首先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哥指了一条明路，哥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说完，他就把手中的白酒一口干掉。

虽然只有不到二两的量，但这么一口闷下去，那也相当不得了了。

然后他给自己倒上第二杯，“这一杯，我得感谢老王，老王，如果不是你投资网吧，我的网吧也不会一下子就干这么大，网吧的成长，也有你的一份大功，这一辈我敬你！”

哐，又是二两下肚。

“最后一杯，小禁，你有时间就过来帮哥的忙，虽然哥一直不说，但哥心里都记着呢，所以这杯酒，哥敬你！”

哐，又是一杯。

这都已经六两下肚了，要不是三哥酒量好，换做一般人这么空腹喝酒，还喝得这么急，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最后一杯，敬咱们所有人，人山人海中咱们能相见相知，这就是缘分，我希望在未来，咱们这份缘分还能一直持续下去，所以这最后一杯，敬咱们的友谊。胖儿，老王，小禁，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四个就被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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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支招

三哥酒量不俗，平时喝酒都是一斤起步，只不过现在喝得实在有些猛，空腹干下去八两，铁打的胃也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于禁被三哥撵去客房午休，老王因为还有事提前离开，客厅里只剩下三哥和周方远两人。

“胖儿，哥昨天那事儿办的，太蠢，太傻，你跟哥说的那些话，哥回来仔细想了想，实在是太后悔了……你说哥该咋办啊，现在房子和地都没了，哥买不回来了……嗝！”

三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打住！你可别给我丢人了，你要真把这两滴马尿掉下来，我可就真的要小瞧你了。”

周方远连忙说道，他可看不了男人哭的样子，太恶心了，他怕自己看一眼几天都没有食欲。

说完，他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伸手拿起红酒瓶子摇了摇，然后又给自己到了半杯，一边用筷子挑动着鱼肉，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老实说，我也没办法，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和刘老五你们是公平交易买卖自愿，你就是想拿人家的把柄，也不太好弄。犯法的方法你更是想都别想，你要是折进去了，也会影响到我和老王，我俩都不愿意你这么做。”

“可是，总不能白白让他占这个便宜吧，玛德，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三哥眉毛几乎已经竖起来了，他拿起就被仰头又是二两下肚，然后重重的把杯子顿在餐桌上，大声的嚷嚷道。

周方远朝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吵到于禁，但他还是扯着三哥的胳膊，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然后一手拽着三哥，一手提着两个酒瓶，生拉硬扯的把三哥扯到了阳台，并反手把阳台门关上。

“拿着，”把白酒瓶塞到三哥怀里之后，周方远又从三哥的裤兜里翻出香烟来，把烟点着，一人来了一根。然后他一手握着红酒瓶，一手捏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说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那就吃一次好了。人这一辈子本来就是在吃亏中不断吸取教训学习经验的，哪有人能真的一帆风顺？这次事情也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应该深思熟虑。”

“我明白了，”三哥点点头，但是他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么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你昨天说让我去咱们村或者其他村子买地，我也想了一晚上，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咱们村子买地，其他人会答应吗？到其他村子买的话，其他村的村领导就不能答应吧。”

周方远对着瓶口喝了一口红酒，“那是必然的，你刚刚把自己的房子卖了，那天晚上又吵得那么厉害，现在翻回头就要去买其他人家的房子？你这么做不等于是告诉别人这里面有猫腻么？而且三哥我也不瞒你，我已经把这件事和我爸妈说了，他们目前就准备在咱们村买房买地，如果咱们两家同时出手，那造成的影响就可能更大。所以我建议你去其他村子去买，至于说你担心的第二个问题，要我说，那根本就不是问题。三哥，我问你，你准备以什么理由来买地？”

“额……”三哥明显被问的有些懵逼，“我，我还没想好呢……”

“我帮你想一个吧，我家买地，我们就准备用为快餐店提供所需蔬菜和各种菜品为理由，你也可以用这个做理由，反正在咱们村，咱们两家走得近不是什么秘密。到时候就是有人打听消息，这个理由也能很轻易的说服所有怀疑你动机的人。而你买地这件事呢，必然是要给村子里交钱的，对于村领导来说，有人买地有人交钱，他们为什么要拒绝呢？他们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周方远一口烟一口酒，似乎回到了上一世的状态一般，只不过他现在思考的问题，却比以前高端了不知道多少倍。

“唉？这确实是个好理由啊！”

三哥闻言眼睛一亮，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但脸色紧接着就再次垮了下去，“但是我现在只有三十万啊，胖儿，你说三十万够干啥？怕是也买不了多少地啊。”

“买一亩算一亩，到时候政府征地，补偿款是一定比你买地的钱要高的，有了差价就能赚钱，咋了？挣惯大钱看不起小钱了？”

周方远说些，斜眼看着对方。

“怎么会！”

三哥立刻瞪大眼睛，表示绝对不背这个锅。

“行了，你也别瞪眼了，三哥我问题，网吧最近的收益如何？你现在几天去一次？日均收益是多少？”

周方远摆摆手，随即话风一转，直接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收益？”三哥明显被问得又是一懵逼，他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最近确实没怎么去过，但每天怎么着也有五、六千的入账，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每天五六千？那一个月就是不到二十万了？

这个数字当然也是不小了，虽然和刚开业相比实在是差距有些大。

“我是这么想的，这个网吧，虽然目前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但咱们的凯凌网吧毫无疑问还是北桐最有名气的网吧，再加上分店马上就要准备营业，可以说咱们的网吧目前正在蒸蒸日上的势头之上。三哥你完全可以接着这股劲，去银行贷款，就用咱们在网吧里的股份做抵押，你是最大的股东，以现在网吧的收益，怎么着都能贷到个一两百万的，有了这些钱，你再去买房买地，不就能买更多了吗？”

周方远笑着说道。

“贷……贷款？”

三哥可是真的被周方远的话给说懵了，他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周方远。

“胖儿，这，这合适吗？和银行借钱的话，如果还不上，到时候咱们连网吧也都保不住了啊。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这么一个摊子，要是真的没了……”

“我补你一个加盟店好吧？因为是你，我可以给你免加盟费。”

这种事情周方远还是能说了算的。

而三哥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真的？真的可以让我免费加盟吗？那你要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唉？胖儿，你看，要不咱们现在就……”

“滚蛋！”

以周方远对三哥的了解，基本上对方一撩尾巴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了，之前让他加盟他不来，现在想加盟都不那么容易了，还想着免费？想啥呢。

“我跟你说，三哥，你要是真想赶上这趟车，你就抓紧时间办这个事儿，网吧现在算是新兴产业，前景还是非常好的，你现在用网吧的股份去贷款，银行那边不会太卡你。等再过三两个月北桐市遍地网吧的时候，你再想贷款根本门儿都没有，明白吗？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把这件事放到第一位。分店那边，有人照看着就行，老王不是每天没事儿干么？让他去分店看着去，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周方远大手一挥，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而三哥偏偏还很吃这一套，他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我明白，胖儿你放心，哥下午就去办，办好了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得帮哥弄一弄。”

“有时间我肯定帮你，但是今天下午你就别去了，一嘴的酒味儿你这是埋汰谁呢，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乖乖在家睡觉，明天早起先洗个澡，顺便理个发，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再去。而且也不用一天就把事情办完，你可以去了先咨询一下，把需要准备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再去正式提出申请，那样通过的几率更大一些。”

周方远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三哥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胖儿，谢了哈，要是这次哥真的挣钱了，到时候肯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说话算话？”

“废话，肯定算话！”

“那行，走一个！”

两个大小粗细长短都截然不同的酒瓶子碰到一起，两人全都仰起头，把酒瓶里的酒给干掉。

好在酒瓶里的酒已经没多少了，无论是红酒还是白酒，都只剩不到二两的量。

喝完酒，三哥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结果酒劲也上来了，他晃晃悠悠的洗了把脸，就跑回主卧睡觉去了。周方远坐回餐桌前开始重新吃了起来，他当然是已经吃饱了，但现在走还有点早，去了学校也没人啊。所以倒不如就在三哥家，吃点花生米，看会电视，随意打发一下时间就好。

一点半的时候，周方远叫醒了于禁，走之前周方远还看了三哥一眼，确定对方睡的正香，他关上门，和于禁相伴着上学去了。

一下午无话，等周方远下学回家之后，看到老爸已经回来了，而且正跟老妈一起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周方远把自行车在墙角放好，然后背着书包走进客厅，还不等他坐下，就见老爸一脸激动外加忐忑的朝他看过来。

“儿砸，贷款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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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开始出手

“儿砸，贷款搞定啦！”

周爸一脸激动，又一脸的忐忑。

周方远倒是很平静，他知道这次贷款肯定不会有问题，银行也必然会通过，对于早就知道的答案，他实在是激动不起来。

“哦，那挺好呀，你们准备贷多少钱？爸，妈，我可和你们说啊，咱们要么不动，要动的话手笔就要大一些，否则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没啥意思……”

“一千万！”

“嗯，一千……万？！”

周方远本来还不怎么在意呢，结果当这个数字从他口里重新重复一边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朝老爸看去。

“爸，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你真的贷了一千万？”

“当然是真的，材料都已经交上去了，而且张科长答应给我走特批，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审核……”

周爸的语速比平时快不少，显然他现在实在是非常的激动。但他的腿在抖，也证明他心里是很忐忑的，毕竟一千万实在不是一个小数字，放到半年前，这样的数字他们可能也只是能听一听而已，但现在这笔钱就要到他们手里了，恐怕换做是谁都会激动之中带着忐忑，忐忑里面夹杂着激动吧。

“爸，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之前不是五百万你们都有些不想贷吗？为什么现在连一千万都敢贷了？”

周方远放下书包，走到老爸身边坐下，伸手按住他正在颤抖的腿，同时用右手在老爸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周爸的情绪果然稍微冷静了不少。

“其实，其实这也是张科长劝说之后的结果。我开始确实挺担心的，不过他也说了，贷款是可以延后还款的，说是叫什么贷款展期，我也不大明白，总之张科长说，如果到时候真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一下子把钱还上，就可以申请延长还款期，只要银行可以肯定咱们是有还款能力的，那就可以办理还款延期。

对了，儿砸，咱们贷款要贷多久啊，张科长说了，如果咱们需要的话，他可以为咱们办理长期贷款，如果是长期贷款的话，这个还款延期能增加三年呢……”

“你们看吧。”

周方远笑着摇摇头，“爸，我各人觉得咱们贷款一年就够了，到时候就算一年头上咱们凑不够钱，延长一年也足以把钱凑齐。当然了，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虽然利息更高，但咱们有更加充裕的时间周转资金，而且那一千万的贷款放在自己手里，咱们还能做更多事情来赚更多的钱……总之，这个贷款时间你们决定，短期中期长期，各有各的好处，你和妈商量就行。”

话是这么说，不过周方远知道，以老爸老妈的性格，必然会选择长期贷款，而且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故意延期还款，原因很简单，他们做事图稳。宁愿增加利息，也要把时间延长，这样单一年份内，他们需要还的钱就会相对少很多，压力也会一下子降低到极限。

对此周方远不做任何表态，父母自己去拿主意吧，反正是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已。

而他也没猜错，果然，当第二天周爸再去银行的时候，他把贷款时间定成了五年，这时候建行的长期贷款利率是756，也就是说周方远他们贷款一千万五年，每年的利息是75万，五年下来就是不到四百万。也就是说，五年之后，他们要还给银行一千四百万。

这已经很好了好吗？五年的时间，一千万啊，能制造多少利润啊。区区四百万的利息，那真的什么都不算好吗？而且对于金波罗这样可以称得上是环境产业的快餐店来说，四百万，那真的不算事儿。

所以周爸最终做出决定，就贷一千万，贷五年！

张科长也很爽快，或者说他对这样的优质贷款客户已经期待很久了，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贷款非常的顺利，三个工作日之内就能下款，就算现在银行坏账烂账很多，但这并不代表银行没钱啊，银行有的是钱，只是有时候为了降低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以及保证金融体系的稳定，他们会偶尔紧缩银根而已。但对于金波罗这样的优质客户，那一切都没问题。而周方远的那位郑新正小叔也能因此获得不少的收获，最起码在他的档案里，他又能好好的添上一笔了。

回到家里后，周家一家三口自然是举杯欢庆，不过他们不敢声张，毕竟关系到上千万的钱财，一个搞不好他们一家就会被有心人给盯上，所以他们只能忍着，在家里悄悄的庆祝了一下。

三天后，一千万到账，周妈立刻开始行动，之前已经谈好的愿意卖地的村民多达十几户。周妈和周爸相互配合着，开始悄悄的和这些村民们做交易。

这个年代还有一个后世没有的好处，那就是很多法律还不健全，而且监管也不够严格，有很多的漏洞可以钻。甚至就算到了十几年以后，也总还有人能钻法律的漏洞，关键是看你有没有这个钻漏洞的本事。既能钻进去，还不被追究，这可不是有钱就行的，主要得有关系。

周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按照周方远的想法，其实不必那样小心翼翼。

但老爸老妈担心出问题，执意要悄悄的来，对此周方远不好说什么，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管啊。

兴旺村共有村民上百户，有农地两千亩左右，河滩地大约一百多亩的样子，就按一亩地2000的算，一百亩全都买下来也不过20多万，其实也没几个钱啊。所以说，这年代的北桐市，耕地压根就不值钱。当然了，如果是上好的农田那自然要贵一些，但河滩地说实话，算是比较差的地了。主要是甘河现在已经成了一条臭水沟，搞养殖完全没可能，而河滩地水分大，北桐这边地处黄土高原，作物都比较耐旱不喜水，所以河滩地只能种种菜什么的。和真正的好耕地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所以周家花了没几个钱，就把兴旺村的河滩地买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么两三户人家死活不愿意出售，不愿意出售那就算了。周家买地的标准就是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卖他们也不能强求啊。

买完了地就是买房，这个比较困难一些。毕竟连带宅基地以及建筑，一套卖个几万块钱，刚好够到城里面买一套很小平米的房子。一下子没了院子，房子的面积也少了很多，所以不少人起初都不愿意卖房。

最后还是周妈一咬牙，直接把价格往起提了一些，按照平米算，连房子带院子，只要能达到一百平米的，一套7万块钱。而农村哪一家没院子啊，所以他们买一套房子的价格，基本上在8万甚至更多。不过这样一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就有十几户村民同意卖房，而且双方也很快完成了交易，并切在村委会进行了报备。

这样一来，周家的举动自然被有心人看到了眼里。

这其中就包括刘老五。

他确实是从某些特殊渠道听到了一些风声，原本他还准备悄悄的买一两套试试水，谁知道刚刚入手一套，就被卖家找上了门，也就是三哥了。虽然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但他那时候就知道，可能这事儿还真的有些说道。

结果还没过几天，周家开始大批量入手房屋和土地，动作之大，前后一个星期左右，就把兴旺村的河滩地给扫了个干净，宅基地也入手十几块，可以说是兴旺村自建村以来，最大规模的土地交易了。结果等他想要出手的时候，周家已经把价格提了起来，而且河滩地是没有了，要买只能买宅基地。

这刘老五就是弄了些钱，但也只是小数字啊，他就是倾家荡产也只能够买三四套的样子，结果一下子就被周家给顶的不敢出手了。

而周家这么大手笔的花钱，兴旺村没几个人注意不到，更何况村委会里还有几个大嘴巴，就这几个人也足以把这事儿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起初周爸周妈还有些忐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大家只是讨论这件事而已，并没有什么人插手。于是他们彻底放下心来，百平米又提价五千，结果入手的房子越来越多，很快就超过二十户，宅基地面积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三千平米。

也有好事之人过来打听情况，周家人却早已经统一了口径。

买地，就是为了把地整合起来，用来大面积种菜。现在金波罗火爆北桐，每天的用菜量极大，所以这个理由是完全说得过去的。至于说买房，一家人讨论了两天，最后统一起来的口径是想要盖大别墅。这也很正常，有钱了，想要享受生活了，小门小院的不够住，想改个超大的别墅，国家也没有哪条法律不允许这么做，所以这个理由说出去，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只是这样一来，周家就显得有些烧包了，好似有钱都不知道要怎么花了一般。长此以往，毫无疑问会给他们扣上一个“暴发户”的名声。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总要找一个理由自圆其说吧。而且以后周家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呢，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他们现在已经过了在乎其他人看法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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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成了大地主了

兴旺村就是个小村子，说白了就只有百十来户人家而已，而且还不是所有人都想进城里面住。所以能买到十几户人家的房子和地，影响范围几乎已经等于整个村子人口的五分之一了，买房买地的行为到了这个程度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兴旺村也不可能有更多的东西供周家人“消费”。

于是周爸周妈自动就把目光放到了其他村子，在农村，土地是属于集体的，各人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征地的赔偿款也只会给本村人。像周家这样的外来者，就算现在签下了协议，买了房卖了地，其实也是不合法的，到时候其他村的村领导完全可以单方面撕毁所有的协议，国家的法律都支持他们。

所以周爸周妈想了个办法，首先是周妈那边，他们一家三口本来就是农户，周妈的户口原本是在三水村，也就是周方远姥爷家所在的村子，她的户口在结婚后迁到了兴旺村。

如今周妈的户口又重新迁了出去，迁到了距离兴旺村只有一街之隔的红旗村。然后周妈效仿在兴旺村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拜访兴旺村的村民。因为两个村子本来就挨得非常近，而且周家现在有钱了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她登门拜访，基本上不会有人将她拒之门外。周妈也不废话，不管到谁家，开门见山就说卖房卖地的事情，偏偏她的动作太快了，兴旺村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怎么传到这边。所以对于周妈想要买房买地，而且还是高价购买的行为，红旗村有不少村民都很意动。

周妈趁热打铁，表明自己随时可以交易。于是乎，周妈把自己的户口转到红旗村的三天之内，就有最少十多家红旗村的村民答应出售自家的房子和土地，并且很快就签好了协议，也收到了钱。当然了，周妈也并不是让大家立刻就搬出去，她给她们留够一周的时间，一周以后必须搬出去。

对于这个要求，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就算买房子需要装修，也可以先租房住啊。而且说实话，就现在的北桐市而言，只有极少数的高档小区的住户才会对自家的房子进行装修。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家里是水泥地面，墙上是四白落地，也不吊顶什么的，连鞋柜都不见得有，几乎没有木工活，基本上是只要打扫干净就能搬进去住。

所以这一周的时间，其实就是给大家买房子用的。

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周家就在兴旺村和红旗村买下了将近300亩的河滩地，也就是一块长达六公里，宽30米的土地。一亩地2000元，300亩的河滩地花了周家六十万。还有超过两千亩的耕地，基本上两个村子里能买到的耕地都被周家买光了，这些耕地有好有差，平均3500一亩，这一下子就花出去700多万。

再加上两个村子能入手的宅基地，加起来大约有30多块，一共有三千多平米的样子。其中大部分是一百多平米的地块，每套8万，少数比较大一点的，9万10万不等。三十套房子，花了周家不到300万的样子。

结果就是刚刚贷到手的一千万，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花光，周家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状态，手里还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多了一千万的债，但却在村里多出来三千平米的住宅用地和2300多亩的耕地。如果放到古代，他家这土地规模，已经十足十的大地主级别了。

当所有的交易全部完成，交易合同全部存入银行的保险柜之后，一家三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站在地头，看着面前广阔的土地，一想到这些地已经全部属于自家，周方远一家三口心里的成就感那就不用提了。

而另一边。

周家的动作虽然足够隐蔽，但很快还是引起了村子里的各种纷纷议论，毕竟一下子搬走十几户人家那不是说笑的。再加上村领导和刘老五的对外宣传，周家的举动很快就居村皆知。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周家买这么多的房子和地到底是要做什么。

虽然周爸周妈也不是的对外释放自家商量好的“错误”信息，但这些信息如今可是连普通人都骗不过去了，更何况村里还是有人知道些端倪的。比如说已经知道些消息的刘老五，再比如说村领导，能当上领导的人终究和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就不一样，他们在发现各种异象之后，第一时间不是瞎猜，而是用官员的思维模式去思考，去探究，所以很快，市里面准备开发甘河两岸土地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兴旺村。

这下子可就了不得了，已经把土地和房子卖出去的人家不少人都找了回来。周爸周妈自然是不肯取消交易，就和之前的刘老五一样。结果这些已经卖了房子和地的人就开始折腾起来，整天不是堵门大骂，就是各种哭天喊地的。

才两天，周爸周妈就忍不了了。

他们首先选择了报警，由警方介入来驱赶这些闹事儿的人。其次他们火速在市里面租下了一套已经装修好的房子，前后只用了两天就搬离了兴旺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躲开漩涡的中心，毕竟这里人多眼杂，而且还都是些邻里街坊的，一家人整天在这儿挨骂让别人看是好玩啊？

周妈还因此给气病了，不停的埋怨周方远净给出馊主意，并说早知道就不这么做了云云。

对于老妈的埋怨，周方远只能苦笑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呢？反正开发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正式发布下来，到时候他们家因此赚到了钱，老妈就不会继续这样了。

再说三哥，在被周方远提点之后，第二天就去了一趟银行，而且果然如周方远所说的一般，很轻松的就带出来200万的贷款，加上他手上的存款，一共230万。这段日子周爸周妈在两个村子里大肆买房买地，三哥也借机跟在后面发点小财。他一共买了500亩的耕地，花了170多万，又买了位于犄角旮旯的宅基地，价格相对便宜一些，但也花出去了五十多万。

这么一来，三哥手头上的钱也花了个干净，现在两家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坐等开发文件的下发。

而两个村子里空闲的土地，也基本上全都落入了两家人的手中。像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刘老五，起初因为不确定消息是否准确，不敢随意出手。后期因为周家出手，他大致上能判断消息是准确的了，但却被周家的大手笔给惊到，再往后房价地价都被周家给抬了起来，就凭他手上那点钱，即便是想上手，也已经没有上手的资格。而且周家松手速度既快又猛，便是他咬牙想要硬上，留给他的，也只剩一下鸡肋骨了。

至于说为何政府的文件保密措施居然做的如此之好，还有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过来和周家竞争，这里面就必须要说一下北桐市的政府高层了。

北桐市的市高官冯正祥，是土生土长的北桐人，他的履历就不说了。

如今的北桐市，在整个北山省内都已经沦落为二三线城市，放眼全国，那是妥妥的四五线城市。

而新来的市长刘长智，是真正的年轻有为之人，他很希望自己能更进一步，也希望能够让自己治下的城市焕发出新的光辉。只是他这样的行为，在冯正祥的眼里，无疑就成为了一种挑衅。

冯正祥当市高官已经是第三年，而刘长智是去年年初的时候才来北桐市的，几乎每个北桐人都知道。而所有刘长智想要做的事情，冯正祥都会加以阻碍。

这甘河改造工程，就是刘长智的一个重要目标，两人在这个项目上的斗争那就别提了。

多年之后，人们说起这件事来，有人说是省里面的领导发话了，总之，甘河改造项目在僵持了大半年之后，就在今年的三月份突然得到了通过。非常突兀，市里面的一干领导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富商更是落后了好几步。

更厉害的是，项目被通过之后的第二天，征地调查小组就组成并且下来调查，然后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将大部分的土地完成了征地工作，最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工程竣工。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其他人不想趁机赚钱，也不是政府的保密工作真的做得好。

而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雷之厉风之猛，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

119.竞争对手出现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周爸和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新潮的年轻人握手，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这个年轻人名叫邓凯，来自硕云市。硕云市在北桐市的南面，夹在北桐市与南隆市之间。此地原本算是北桐市的辖区，在华夏建立新国的时候，从北桐市分离出去成了单独的城市。而来自硕云市的邓凯，是金波罗的第一个外地加盟商。

他对于加盟协议完全没有意见，加盟过程也非常顺利。不过因为他是外地的加盟商，所以周爸还花了两天的时间专门走了一趟硕云市，考察了邓凯准备的门店位置，确定那里是硕云是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分店开在那里生意想来应该不会差，同意了对方的加盟请求。

双方已经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分开保存。

“那么周总，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

邓凯收回手，将合同装入随身携带的公务包之中，正要准备告辞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震天的爆竹声。

周爸和邓凯都有些愕然，两人同时朝窗外看去，却见街对面，清远商厦的一楼，已经被围挡严严实实包裹了将近一个月的门店此时赫然已经撤去了全部的围挡，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和周家的快餐店一模一样的落地窗，红色的门头上，大大的写着金凯利三个打字，后面同样写着快餐、炸鸡、汉堡和薯条等小字，最重要的是，对方花在门头上的小人儿和金波罗标牌上的小人儿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穿着红色衣服的小白胖子，胸口上同样有一个大大的“g”。

“周总，这是……”

邓凯转过头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周爸。

周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对面汉堡店门口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头发上打着浓浓的发蜡，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光芒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家三子田如云！

田家的其他几个子女如今都是金波罗的加盟商，而这个田如云，一直以来都没有表露出想要加盟的意愿。周家本来以为他只是看不起这个生意而已，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是打着和周家竞争的打算来的。如果说周家和田刚有些情谊在，能够便宜搞到鸡肉的话。那么田如云作为田刚的三子，在这方面比周家的优势大多了。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从肉联厂免费搞出大量的鸡肉。

而鸡肉，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汉堡成本之中的大头了，省去了这一块，就算利润不变，对面的汉堡和炸鸡也能比周家的便宜不少。

当然了，新加盟的邓凯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的，不过他刚刚加盟，对面就开起一家一模一样的汉堡店，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对面的汉堡店生意会如何，也不确定对方的加盟条件会如何，但原本金波罗的垄断地位已经被打破，这让刚刚为了加盟花出去十几万的邓凯稍微有些在意。

“呵呵，这只是正常的市场竞争。邓总放心，金波罗的成功不是那么容易能模仿的，而我们金波罗的品质，也不是随便什么汉堡店都能比上的，这一点请尽可以放心。”

周爸还能说什么？只能安抚对方了。

终止加盟是不可能的，合同都签了，断然没有理由让对方停止加盟。

邓凯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笑容稍微有些勉强，只是现在木已成舟，他也只能信任周家，信任金波罗了。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店里面的装修还需要我回去盯着，什么时候转修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确定发货数量。”

“好的，路上请注意安全。”

周爸笑着说道。

但两人的笑容都不太好看。

邓凯毫无疑问是在为自己的决定担忧，而周爸，则是为整个金波罗的未来担忧。

他的担忧没错，因为对面金凯利开业的第一天，就对金波罗的营业额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毕竟对面的金凯利刚刚开业也有各种活动，几乎每一样都照抄着金波罗来，汉堡的价格也更加便宜，而且不仅仅是汉堡比周家的便宜，炸鸡、薯条，几乎什么都要比金波罗便宜。

如果不是金波罗开业时间较长，已经培养了很大一部忠实客户的话，保不齐对面第一天开业就能把金波罗的生意全部抢走。

可即便如此，生意受到冲击是必然的，不仅周爸，整个金波罗，上至总经理的周爸，下至每一个服务员，都开始对自家店面的未来担忧起来。

……

“其实这很正常……”

晚上，当周爸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方远之后，周方远表现得却非常平静。

“汉堡、炸鸡、薯条，这玩意儿虽说有一定的门槛，实际上门槛也并不算太高。我们能挡住绝大部分的一般人，但对于那些有资金，有实力，有关系的人，只要对方愿意插手这个产业，咱们是绝对没办法阻止的。金凯利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么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这么看着吗？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周爸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儿子这半年来展现出的各种运筹帷幄，已经让周爸对周方远有些盲目的信任了，他觉得再怎么困难的问题，只要找儿子，就一定有办法解决。如今周方远给出了这么一个不冷不热不软不硬的答案，他是在有些无法接受。

“不然呢？”

周方远看了老爸一眼。

“汉堡炸鸡和薯条，这玩意儿本身就不存在专利，我们不能告对方在抄袭咱们，因为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东西，本身也是对肯德鸡和麦铛劳的抄袭，我们如果真的要告对方抄袭的话，只能说对方的logo有抄袭的嫌疑。但这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对方只要明天换一个logo，咱们不就没办法了？”

“这……”

周爸没话说了。

但是他的脸上明显带着不甘之色，表情很不好看。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周妈，也是一脸的担忧。

“好了，爸，这种事情不会只有这一次，以后同样的快餐店还会不断出现，所以咱们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强化自己，并且做好面对各种竞争者的准备。妈，之前不是已经开始研究新的菜品了吗？研究的怎么样了？”

周方远前半句话还是对着周爸说的，后半句已经看向了周妈。

“他们做的还行，怎么，咱们要开始增加产品了？”

周妈闻言一愣，然后立刻回答道。

其实早在金波罗开始火爆之后不久，第一批加盟商刚刚签订了加盟合约之后，周家就开始暗中网罗各种厨师。

北桐人爱吃爱做，所以好厨子很是不少。只是因为北桐市的餐饮业竞争太激烈了，厨师也多，所以很多实力明明不俗的厨师，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白白浪费了青春。

周家网罗了一批这样的厨师，专门成立了金波罗的研发部门，对于这些厨师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以西式快餐为基础，结合华夏人的口味，研究更多种类的餐品。这个部门成立至今已经几个月了，成熟的产品也研究出了十几种，只是周家一直没有将这些新品放出去。

毕竟市场就这么大，而金波罗之前一枝独秀，没有必要用新品来吸引顾客。

现在第一个竞争者突然出现了，虽然周方远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坚持太久。可有了第一家就会有第二家，新来的竞争者会越来越多，所以为了保证金波罗的竞争力，新品必须立刻上马。

“这样真的可以吗？”

周爸当然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反正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新品上架必然能引发一波客户回流，只要这样就够了，垄断性质的经营终究是不可能长久的，就算咱们现在没有竞争对手，以后肯德鸡和麦铛劳这两家世界级快餐也肯定会进入北桐。

所以未来我们要面对的竞争对手，是远比金凯利更加强大的存在，金凯利和对方相比，甚至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咱们金波罗要活下去，目光就要放长远，如果没有核心竞争力的话，就算我们现在击败了金凯利，未来也会被那两大巨头给活活挤死。

新品，就是核心竞争力之一，只有更加符合华夏人民口味的快餐，以及更加稳定的高品质，才能让咱们的快餐店在未来这两大巨头进入北桐的时候，也能屹立不倒。爸，我希望你最近能多兼顾一些工作，最好能在咱们内部搞起一个监察系统，从原料的采购，到粗加工，到二次加工，再到成品包装等等，进行全方位的监督。

我们要从最开始就将所有的步骤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出差错。正所谓百善不如一恶，这句话对于餐饮行业尤其重要，我们不能出问题。因为我们只要出一次问题，整个金波罗的牌子都有可能会因此毁掉。所以爸，这件事你要上心，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最好是通过三叔找一些退休的老干警，这种人责任心强，轻易不会出问题。”

“嗯，我知道。”

周爸对于周方远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点头应下。

。

120.寻求帮助

自我监察很重要，任何一个大型企业，都会有自己的内部监察部门。金波罗餐饮公司现在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芝麻粒那么大的小公司，但周方远有把公司做大的野心，而且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未来他手下还会有很多大型公司，所以有一个内部的监察部门，并且用之能战、战之能胜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周爸周妈被他安慰了一通，情绪稳定了不少，回房间说悄悄话去了。

周方远坐在自己的床上，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最起码，竞争对手的突然出现，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当然他早就预料到会有竞争对手，但他没想到会是田刚的三子。毕竟田刚的其他几个孩子都加盟了周家的汉堡店，这位田如云这么做，岂不是在和自己的亲兄弟们对着干？

周方远想不明白这位田如云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得，不过他能明白，如果对这人放着不管的话，其行为绝对足以对刚刚诞生的金波罗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周方远所不能容忍的。

当然了，如果周方远没记错的话，田刚其实也没几个月好日子过了。前文说过，田刚虽然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但上一世他终究没能顺利退休，就是在今年年初，田刚就会被查出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以及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不仅他本人遭了殃，他的那些儿儿女女们，也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牵连，更或者说，他们一家子都不干净。

结果就是一家老小几乎全都进了监狱，能够躲过这一劫的没几个。也就是说，即便是真的放任不理，可能田如云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但也可能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足以将金波罗在北桐的地位给拉下来。

所以周方远必须想办法解决田如云。

可田如云正常开店，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击败他几乎没有可能，最终，周方远把目光放到了田刚的身上。

“这是你最大的仰仗，也是你的命门所在，田如云，很抱歉，我必须把你按死，要怪，你怪力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周方远心里默默的想着。

好不容易等到周六，周方远早早就找到了三哥。

今天是休息的日子，本来周方远是要和段清宜去北桐书城温习功课的，只是现在他家的事情更加重要，他也只能爽约了。当然了，他出门之前已经给段清宜打了电话。

然后周方远来到三哥家，三哥正准备出门，被周方远给堵了个结实。

“胖儿，有事儿？”

两人又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最近三哥可谓是春风得意，分店已经正式营业，收入良好，天天火爆。而总店这边，随着第一批会员再次续费，又是一波营业额爆发。再加上手里买了不少的地，坐等升值，所以三哥最近天天过得很惬意，每天除了去自己的两个网吧逛一圈以外，就是不停的游走于各种欢场和棋牌室之间。

今天被周方远直接堵在家门口，三哥有些惊讶，但他旋即就把周方远请进屋里，两人在沙发上坐定，三哥看着周方远，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有事儿。”

周方远点点头，不过他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来意，而是先上下大量了三哥一番，“可以呀三哥，衣服换了，头发也做了，人都精神了不少，怎么着，这是出去约会呀？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三嫂呢？”

“去去去，什么约会，我这是去上班，上班知道吗？”

三哥挥挥手，笑骂着说道。

“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别总是拿我开涮。”

“好吧，”周方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脸色猛地一沉，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三哥，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事，我问你，我家对面开了一个名叫金凯利的汉堡店你知不知道？”

“知道，”看周方远严肃了起来，三哥也紧跟着收起笑容，他点点头，“我昨天从大西街路过的时候看着了，怎么着？他惹你了？跟哥说，哥找人把他灭了。”

三哥这话说的霸气，不过周方远知道，三哥这话就是吹牛呢，他要真有这份胆量，也不会在外面混了两三年就跑回来了。所以说三哥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最多是帮着周方远放宽心，不过周方远听着还是挺高兴了。

“三哥你说笑了，犯法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不过他也确实是惹到我了，从名字到logo，再到餐品，会员体系，几乎全部照搬。三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的鸡肉，全都是从肉联厂买来的，我爷爷和肉联厂的田刚多少有些关系，所以我们能以比较便宜的价格买到肉。但对面那个店的店主，名叫田如云，他本身就是田刚的三儿子……”

“也就是说，他能以更加便宜，甚至是不花一分钱拿到鸡肉？”

三哥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瞬间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周方远点点头，“虽然一分钱不花有些夸张，但以极为便宜的价格拿到肉还是可以的，所以如果正面竞争，除了名气较大开业较早以外，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我知道了，”三哥的表情有些沉重，“那胖儿你就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忙。”

“呵呵，没事儿，三哥，不要那么紧张，我找你确实是需要你帮忙，但不是你本人。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三只手？手段越高明越好。”

周方远笑着摆了摆手。

“三只手？”

三哥闻言一愣，“你找这些家伙干啥？等等，胖儿，你不会是想要……想要那啥吧，哥跟你说，你可不能做这种事，一旦真的出了问题吃死了人，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三哥有些紧张的说道。

他的话让周方远有些反应不能，好半天周方远才回过神来，紧跟着哑然失笑。

“三哥呀，你想到哪儿去了，放心，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都说了，那是违法行为，咱们是所正经买卖的，怎么可能那么做？”

“那你想要怎么做？”

三哥兀自不肯相信的追问道。

“很简单，三哥，正面冲突我们没有胜算，那就想其他办法好了。试问，我们两家店之间最大的差别在哪里？还是在肉联厂方面。田刚毫无疑问会支持他的小儿子，就算他的其他子女都在金波罗有加盟店。但且不说这些加盟店如今已经赚了不少钱了，就算是一分钱没赚，一个是自家的买卖，一个是其他人的买卖，你说，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支持谁？所以，我们不和他们杠正面，既然田刚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那就干脆把这个不同给抹除掉好了。”

周方远翘起二郎腿，微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三哥听明白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他没听明白。

“很简单啊三哥，你想想，就咱们北桐的这些厂长，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平时没人收拾他们，只是大家都不干净，而且现在所有工厂都在破产，大家都为了这些事忙的焦头烂额，所以也没有时间真的顾忌这些人。但三哥，这就是一层窗户纸，没人捅破自然是没关系，可一旦有人主动捅破呢？

他田刚屁股底下那点糊糊事儿我一清二楚，之前还以为大家有合作的可能，现在看来，这种可能也已经无限趋于零了。对此，我只能表示很抱歉了。”

周方远冷笑着说道。

上一世田刚落马的消息在北桐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因为田刚是北桐市下岗大潮出现后第一个落马的厂长。当时报纸上的报道可是非常详细的，他究竟贪污了多少钱，还有他的家族和子女都怎么经手这些钱财，还有他如何侵吞国有资产，以及最后他的罪证是怎么收集起来的，这些信息报纸上都做了非常详细的介绍。

周方远记得其中就有一条，说是纪检委在田刚位于凤凰家园小区内的一套高档民宅里发现了大量的现金和各种奢侈品，还在这间民宅的吊顶上找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了田刚近几年里所有贪污和受贿的各种具体时间和具体数字，详细的就像是日记本一样。

而事实上这东西也确实是田刚自己做的笔记，毕竟他要记住究竟是谁给了他钱，给了他多少钱等等……这个笔记本，就是周方远的目的。

当然他没有把这些告诉三哥，他只是希望三哥帮他找一个三只手，最好是那种技术特别高的。

“我倒是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但是胖儿啊，你为什么不找你三叔呢？他不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吗？如果有他出面的话，恐怕能更好的震慑这些家伙吧。我出面的话，大家就成了合作了，人家可不一定会听你的。”

“我三叔那里人多眼杂，做什么都不太方便，而且容易给自己留下后患，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帮我找一个。三哥你放心，我有把握让他听我的，而且我也没有其他需求，我只需要他帮我偷一件东西就够了，至于说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我想，这样的合作方式应该没人会拒绝吧。”

周方远笑着说道。

三哥闻言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应该不大，行，胖儿你明天过来吧，我今天出去给你问问，明天你过来的时候，应该人就已经找好了。”

。

121.罪证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周方远并不想走出这一步。

就算田刚好日子已经没多久了，他也并不想亲手将对方推入深渊。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迟疑了，因为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金波罗的营业额已经跌落到了原本的百分之四十不到。这种跌落的幅度，无疑已经大大的影响到了金波罗的品牌形象。

而且在顾客中也已经有人表示金波罗的东西太贵，不如对面的便宜。虽然味道确实是不错，但价钱差别也很是不小。对面的汉堡，一个六块钱，薯条一份两块，炸鸡一份五块，基本上是全面压价。

周方远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能降价吗？可以，毕竟自家的利润是很大的，降价也有得赚。但价格战永远是最傻的战斗方式，这样以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他们再降价也讲不过对面啊，人家能免费拿鸡肉，他家不行。甚至是如果田刚现在突然提价的话，周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毕竟现在八家店的消耗量，已经不是市场上的零散鸡肉能满足的了，如果没有稳定的肉源，自家怕是会更惨。

所幸田刚没有这么做，还算是有些良心。但即便如此，周方远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弄倒田刚，直接把田家打垮，这是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二天，周方远在三哥家见到了三哥帮忙找到的三只手。

此人个子不高，和周方远各自差不多。长相平凡，衣着普通，属于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家伙。越是这种人，往往就越是危险，因为他们太具有迷惑性了。

此人名叫二东，应该是小名吧，不过这不重要。

周方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着重说明，自己只需要一个笔记本，其他的东西可以任由对方拿取，而且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保证安全。

对方当然不会对周方远百分之百信任，不过他信任三哥就够了。

商量结束后，两人离开了三哥家。三哥没有跟着，周方远也不让他跟着，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不是必须要弄到笔记本，他都不想自己出面。

凤凰国际是北桐市另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当然高档是相对的，这个小区的门卫形同虚设，小区内也没有任何摄像头，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摄像头录下来。

两人进了小区，按照周方远提供的门牌号，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田刚的私宅。

二东从兜里掏出一堆小工具来，他先是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尝试着敲了敲门，确定房间里没人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房门撬开。然后两人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被里面奢华的装饰给惊到了。

额，主要是二东被惊到了，事实上周方远本人可不喜欢太奢华的装饰风格。

这个住宅里，用满了各种金黄色的装饰。

家具是实木家具，地板是实木木地板，电视机是液晶电视，这年头的液晶电视价格奇高无比，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还有其他的各种家电家具，总之，这套房子就算是以十几年后的眼光来看都算是装饰相当好的类型了。周方远做过装饰行业，他知道这年头要把家里面装修成这个样子需要花多少钱。

而且这钱，绝对是一个厂长的正常工资支撑不起的。

可以说，只是这套房子，就足以把田刚打入深渊了。

然后两人开始了洗劫，主要是二东在做，周方远站在客厅里，静静的看着二东忙碌。

只见对方先是迅速把整个房子过了一遍，把藏在各个地方的现金和存折找了出来。然后开始细致的搜查，比如说花盆下面，比如说家具的隔层，对方甚至把电视机的后盖都掀开了一角。

不得不说，有一个相对专业的人来办这事儿还是很有好处的。

最起码被这么一通翻找，还真被二东找出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厨房橱柜的夹层里，他就找到了几叠美金，加起来大约有几万块钱的样子。这年头美元对软妹币汇率可是在1:8以上，也就是说就这几叠美元，就价值几十万软妹币，着实不是一笔小钱。

还有藏在床头夹层里的金条，藏在花盆下面的存折等等，最后把这些统计集中起来统计一下，这套房子里，只是现金就有两百多万，还有各种金银首饰加起来也有个一百多万，存折里更是有超过三百万的存款，再加上这套房子……这么说吧，只是现在能确定的田刚的家产就有接近七百万，更别说他可能在其他地方还有周方远所不知道的财产。

这个老东西可真是能捞啊，这年头的一块钱可比后世的一块钱要值钱多了，700万那就更加是一笔可怕的数字了。说句不好听的，就这一笔钱，只要不是往死了挥霍，可能一个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二东已经被吓到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偷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看着周方远，眼神有些怪异。

周方远却没有注意，他也根本懒得在意。

从茶几上收回目光，周方远戴起手套，从旁边搬来一个椅子，站在椅子上，把门厅上方的吊顶留口给掀开，伸手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他将这东西拿下来，赫然是一个油皮纸小包，把油皮纸撕开，里面果然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周方远就站在凳子上，打开笔记本，开始迅速翻看起来。

里面的内容，果然是足够详细。

比如说这一条，“94年8月2日，红旗大酒店张经理，两万斤牛肉两万斤羊肉，已报损，收回扣十万元。”

这就是受贿和侵吞国有资产的铁证了，只要纪检委肯查，可以说是一查一个准。

再看后面的东西，也都是类似的内容，而且数额越来越大，只是95-95年两年的时间，田刚就收了最少一百万的回扣。还有种苗，饲料，修建畜舍等项目上，也是各种捞钱。

周方远大致上看了一眼，确定这就是自己要的东西后，他把笔记本合起来，揣进自己随身背着的斜挎包里，然后把吊顶的留口重新封上，椅子也放回原位，他甚至用手套把椅子上的脚印擦掉，最后把手套踹到兜里。

“行了，我这边没事儿了，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些东西都属于你了。”

周方远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这，这位小兄弟，你可以告诉我一下吗？这里，到底是什么人的家？”

二东明显有些后怕了，他战战兢兢的问道，声音都有些发抖。

“什么人的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钱够你后半辈子花了，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立刻拿起这些钱，隐姓埋名到其他的城市生活。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里是一个贪官的家，你就算偷了，他也不敢声张就是了。”

周方远双手插兜，笑着说道。

“真，真的没问题吗？”

二东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当然，就算你不信我，也得信斌哥啊，他总不会骗你吧。”

周方远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倒，倒也是，文斌他应该不会骗我。”

想到了三哥，二东的表情就稍微好看了一些，他舔了舔嘴唇，然后开始疯狂的把桌子上的各种值钱货塞进自己随身的工具袋里。确实，七百万真的够他一辈子话了，甚至就算到了后世，如果是简简单单过日子的话，七百万也足够一家人过一辈子了。

拿上钱，这里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周方远和二东像是没事儿人是似的离开小区，最后在一个路口分别。

等二东走远之后，周方远才从兜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电话卡，然后在一处街边的电话亭里，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是凤凰国际的住户啊，我们这儿有人被盗了，我听见声音了……我哪敢看啊，如果小偷有刀子怎么办？对对对，你们快点派人来吧，可别让小偷给跑了。”

凤凰国际里面住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警察也会比较上心，所以周方远并不担心警察会不闻不问。

打完了电话，他又换了张卡，并且换了一个公用电话，打通了三叔的办公室电话。

“三叔，方便说话吗？嗯，我有事儿跟你说……”周方远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之后，他把自己今天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之后，“三叔，其他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我告诉你那个小偷的姓名……对，就是斌哥帮我找的，呵呵，你别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记住了，小偷叫做二东，平时就在将军庙那边活动，对，就是他，他现在手里有田刚七百多万的罪证，我已经替他报警了，对，你现在立刻出警，赶在这边的警察之前抓住小偷……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不会就好，那行，三叔，就这样，我还要给大伯打电话呢，好，拜拜。”

周方远挂断电话。

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打了个车，朝大伯单位走去。路上，他打开车窗，将已经折成了好几段的电话卡悄悄的撒了一路。

十五分钟后，周方远下车，他先是不露痕迹的把两张电话卡的芯片丢到旁边的花坛里，然后像是没事儿人似的，迈步走向了检察院的大门。

。

122.周方远的狠辣一面

检察院周方远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来，才刚刚走到大门附近就被拦住。

“我找周建生检察员，我叫周方远，是他的侄子。”

周方远对门卫说道。

“你等等。”

门卫转身去打电话确定，片刻之后，他重新走出来。

“进去吧，周建生检察员在四楼民行科，你上了四楼右转就能看到。”

“谢谢。”

周方远很有礼貌的说道，然后迈步走入检察院的大门。

不得不说，作为国家重要机关，检察院这样的地方天然就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压抑感，周方远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院中感觉有些别扭。他不得不加快脚步，迅速进入了大楼，但进入大楼后感觉更严重，这可能也是所有一般人在进入这里时的感觉。

好在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已经让大伯知道了他来的消息，所以周方远刚刚走进大楼，就看见大伯迎面走了过来。

“小远，你怎么过来了？你爸呢？”

大伯走到周方远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向周方远的身后看去。

“大伯，我爸没来，我是自己过来的。”

周方远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大伯，轻笑着说道。

“你自己？好小子，还想起看大伯了？来，到我办公室去。”

周方远的大伯是民行科的科长，办公室在四楼412室，进了办公室，周方远才终于放松下来。没办法，这地方的气氛太压抑了，真不知道大伯他们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十年如一日的熬过来的，难道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很放松？好吧，周方远不敢妄自胡猜，反正他只能说他是绝对不习惯这种环境的。

“是不是感觉很压抑？哈哈，习惯了就好了，来，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大伯把周方远按在沙发上，转身到旁边的饮水机给周方远打了一杯温水，放到茶几上，然后在周方远身边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吧，找大伯有什么事儿？你可千万别说你只是顺路过来看一看，以前也从不见你过来。”

“我今天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周方远眉头一皱，故作不开心的说道，“大伯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这种形象啊，完了，我不高兴了，有机会我非得跟大爷爷好好的告你一状，我看大爷爷到时候会说什么。”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威胁我，行了，算我怕了你了。”

大伯笑着摇摇头，“不过说真的，小远，我这个地方啊，你爸都从来没来过，本来我以为今天是他过来了，但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小远，你和大伯说实话，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啧，大伯啊，我说实话，我真的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周方远砸了咂嘴，有些郁闷的说道。

然而他的表情还是没骗过大伯，对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是在说“编，继续编，我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好吧，那我实话实说好了……”

被大伯的目光盯得没办法，周方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这也是大伯和周爸关系一直很一般的另一个原因，当然了，大伯其实和周家这个大家族的任何家族成员关系都不能算是太好。主要是他这个人太认真，没有太多的幽默细胞，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幽默感，而是太少了，就好比现在吧，自家晚辈过来了，换做一般人肯定先问一问孩子学习怎么样啊，心情好不好啊，最近有没有什么烦恼啊等等问题。

但周方远的大伯呢？张嘴就问对方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一点缓冲都没有，给人一种特别凌厉的感觉。

周方远对此表示理解，他很清楚大伯一定不会是为了这样而这样的，他表现出这副性情来，完全是本性使然。事实上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或者完全不通人情，就好比之前周爸在买车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的表现不也很好吗？

其实大伯还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认真，说话也如此的生硬，一方面是因为个性使然，另一方便也是他的工作影响，如果把这些抛开不看的话，其实大伯和一般的中年人还是没啥区别的。

“大伯，我今天来呢，确实是有些事要找你帮忙。”

周方远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放下水杯，双目直视对方。一边说着，他一边把身边背着的单肩包拽过来。

“相信大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家的快餐店对面开了一家新的快餐店。”

“没错，我已经知道了，这家新开的店对你们的生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吧，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大伯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然能帮上忙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您了啊。”

周方远笑着说道，手从单肩包里抽出来，拿出了他刚刚才搞到的笔记本。

“大伯，您可以先看看这个东西。”

说着，他就把笔记本递了过去。

大伯疑惑的接过去，翻开来，低头只看了两眼，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小远，这是什么东西？”

大伯皱着眉，双眼死死的盯着周方远，目光特别的凌厉，像是两把刀子一般。

但周方远的表情却没有变，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大伯，这东西是什么您不明白吗？您先看看，看完以后再说这东西怎么样。”

“不用看了。”

大伯缓缓将笔记本合上，“这东西……如果是任何一个官员的，都足以对其造成致命的打击。你现在把这东西拿出来，我不问你是从哪来的，我也不问你这东西的真假，我先说我的猜测。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和肉联厂的田刚有关系吧，莫非开在你家快餐店对面的那间快餐店，是田刚的产业？”

啪啪啪！

周方远服了，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大伯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这种敏锐的嗅觉，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一边鼓掌，一边笑着摇了摇头，“大伯，我算是服了，您真的是这个……”

周方远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这东西确实是田刚的，而那家快餐店，说起来也不能算是他的产业，那是他的三儿子田如云的产业，不过和他的产业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老的小的，说到底也都是田家的。”

然而大伯并没有因为周方远的夸奖就露出笑脸，他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小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这东西是真的，田刚一定会藏得严严实实的，你现在能把它弄到手，你用了什么方法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一旦被人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伯，但是有人恐怕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大伯的“恐吓”并没有吓住周方远，他欠了欠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大伯。

“金波罗，从来都不怕正面竞争，如果对手是普通店铺的话，那没问题，该怎么比就怎么比，输了我也认。但现在明显有人开始玩儿脏的，大伯你别告诉我你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系。既然有人先不守规矩，那我也可以不守规矩。而且你放心，这东西可不是我偷来的，这是我捡来的。偷东西的人，嗯，现在应该已经被三叔抓住了吧。放心，三叔有办法让他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啧啧，好几百万呢，足够给那人判个狠的了，所以这事儿和我完全没关系。至于说这东西……”

周方远伸手点了点大伯手里的笔记本。

“为什么会出现在检察院，只能说北桐市的市民都很热心啊，如果必要的话，我还可以以匿名信的方式把这东西寄给你们。只是我想，大伯如果你出面的话，是不是能从里面捞一些功劳？反正田刚必须垮台，借着这个机会咱们自家人更上一步也是应该的。”

这一刻的周方远，就像是一只准备狩猎的小狐狸，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这笑容，即便是他的大伯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心头发毛。

好半天，大伯才苦笑着摇摇头。

“你这个小鬼，哪里来的这些鬼点子，我记得你以前只是调皮捣蛋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阴险了。你说的倒也没错，如果这件事由我开始的话，扳倒田刚我也能分一份功，就算不能升职，也算是给自己积累了一笔资历了。不过小远，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扳倒田刚不难，但扳倒田刚以后呢？可不见得就能把那个田如云也一起扯进来。”

“大伯，这你就放心吧。你还没仔细看笔记本里的内容，如果你全都看完，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而且我刚才就说了，正面的战争我们从来不怕，优良的品质，能保证金波罗在任何正面战争中都不会失败，最起码不会溃败。如果真的扯不到田如云，那也没关系，没有了免费鸡肉，他就等于失去了最大的仰仗。不过我想，他不太可能能躲过去，不仅仅是他，只要你们深挖狠挖，整个田家，都得跟着田刚陪葬。”

周方远笑道，用非常轻松的表情，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

123.大伯的教导

周建生的办公室里，周方远正默默的喝着水，一会儿站起来在房间里绕圈子，一会儿拿起大伯桌子上的文件来回翻看。最后他从大伯的办公桌里找到了一盒香烟，是特供的，应该是别人送给大伯的？反正市面上看不到。

周方远一看这盒烟到眼睛就亮了，二话不说把烟揣到了兜里。大伯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笔记本之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算是周建生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不是说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的骇人听闻，事实上几百万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在周建生这个位置上，比这更大的贪官他也见过，就算没见过他也听说过，所以只是这几百万的话，其实还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肉联厂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国企，当然它曾经有过辉煌，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肉联厂早已沉沦，市民买肉嫌他贵，政府买肉也有特定的供货商，所以肉联厂的生活不好过，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但是谁又能想到呢？明明是已经朝不保夕的肉联厂，作为厂长的田刚居然还能捞到几百万，而且看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此人分明就是为了捞钱不顾一切，几乎是雁过拔毛，就没有他不捞的钱。

这样的领导干部，绝对是必须惩治的那一部分，别说现在他威胁到了周家的快餐店，即便没有，单就这笔记本落到周建生手里，他也不会放过对方。

当然了，田刚也并非没有仰仗，能混到这个程度的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势力的。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已经是即将退休的人了，而且到了他这个岁数，他的所谓后台，恐怕也不是退休就是已经去了养老单位，收拾这么一个背景已经形同虚设的人，难度并不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肯定一点，田刚在目前的市领导班子里，并没有强有力的后援，否则他不会在肉联厂厂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来年，所以对于周建生来说，田刚就等于是一块不设防的大肥肉。之前大家没看到他，算是他幸运，现在周方远主动把肥肉送到了周建生的嘴边，他没有理由不咬一口。

想到此，周建生不再迟疑，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了片刻之后。

“喂？老刘吗？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笔记本，里面的东西我觉得你可能想要看一看，对，就是关于国企领导贪污的内容，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周建生就挂了电话。

周方远在一边听着，对于大伯口中的老刘，他心里多少有些印象。

刘同生，北桐市反贪局局长，也就是上一次老爸和大伯通话时嘴里所说的战神，此人极度能喝酒，二斤起步是常态，三四斤的不在话下。他和周家的关系还算亲密，主要是和大伯的关系很好，和周爸算是认识，以前没太多来往。现在大伯一个电话直接打到这位刘局那里，看来是已经决定要动手了。

“那大伯，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目的已经打成，周方远当然不会再多待。

“行，你先回去把，这件事我接下了，最近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我的消息就行。对了，这事儿，你爸知道不？”

大伯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到周方远身边问道。

“他还不知道，我爸我妈我都没说，这事儿就我，还有我们村的斌哥知道，不过大伯你放心，斌哥和我关系很铁，他不会乱说的。”

这点信心周方远还是有的。

且不说斌哥不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就算是，他要出卖周方远之前恐怕也得好好想想周方远的家庭和背景，别的不说，就以周方远一家人如今在整个周家之中的地位，如果他真的敢出卖周方远，只是周家现在的这些族亲，就足以将其打落深渊，而且永远无法翻身。

三哥不是白痴，他很聪明，所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才是周方远最有信心的一点。

可大伯不这么看。

“关系再好也没用，如果有足够的诱惑，他还是有可能把你的事情说出来。行了，这事儿你先别管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和他说说的。”

“这……大伯，没这个必要了吧。”

周方远可不想因为大伯影响自己和斌哥之间的关系。

“不，这很有必要。

小远，咱们周家人从来都没有经商的天赋，但商人的地位如今却是在日益提升。我不怕你不爱听，作为你的长辈，我要和你说句很现实的话，为什么现在你爸在咱们周家地位会提升？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有钱了，有本事了。

人总是喜欢依附强者或者和强者合作，现在你们一家有成为强者的苗头，我们必然是要保护你们的。而你今天做的这些事，好坏咱们姑且不论，就你的这份心思，我是给你打九分的。

如果这个文斌有可能威胁到你的话，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你好好记住你大伯的话，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有实力才是真的。记住了吗？”

大伯按着周方远的肩膀，毫不修饰的说道。

这也是周家人的本性，所以为什么周方远从来都不怪怨周家人对自己一家没有什么帮助？就因为大家就是这个样子的，跟红顶白，世间真理，他了解，所以他能理解。

“我明白了。”

周方远点点头。

他能感觉到，到了今天，大伯才算是真正的接纳了自己，接纳了自己这一家三口。毕竟这样的话说出来虽然难听，但终究是掏心掏肺的话。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其中意味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了。

“明白就好，那大伯今天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建生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轻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

周方远点点头。

“大伯，我先走了，有时间去我家玩啊。”

“行，有时间我带你姐过去。”

大伯笑着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周方远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检察院大楼，周方远又叫住了一辆出租车，一溜烟的朝小西门派出所驶去。

小西门是北桐市一条比较有名气的街道，当然这里不是什么商业圈，也不是什么商业街，这里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自古便是北桐市重要的农产品聚集地。这话说起来，都能说到建国以前了。当时北桐市只有城墙范围内那么一点点，出了城，就是大野地。

那时候所有南来北往的商客，都要从小西门进城，所以在古代，小西门就是北桐市的重要地段。

建国之后，城市发展，城墙失去了作用，但小西门的地位却依旧如故。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各种商贩，还有一些少数民族同胞在这里卖牛羊肉，总之，如果要买各种食材的话，来这里准没错。

周方远的三叔周建民就是小西门派出所的副所长，位子不高，但实权不小，这一片都归他管，不捞不捞的，每年也能搞到不少钱。

出租车稳稳的停在了小西门派出所的门口，付了车钱，周方远下车走进了派出所。在门房处询问了三叔办公室的位置后，他一路走到了三楼。敲敲门，没人回应，应该是还没回来。

周方远也不着急，坐在旁边的排椅上开始静静的等待。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周方远扭头看去，不正是自己的三叔？

三叔周建民在看到周方远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笑容，走过来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小远你过来啦，来，跟我进来。”

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带着周方远走了进去。

关上门，周建民转过身来就在周方远的头上狠狠的揉了几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方远便把自己的想法，以及今天的经历，参与事件的人等等，全部告诉了三叔。

三叔在一边听着，不时点头，最后还露出一副无比感慨的表情。

“你小子啊，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阴险呢？”

如果不愧是亲叔叔，说起话来也是没轻没重的。

“啥叫阴险啊，这叫足智多谋，嘁，都副所长了，说话还这么没水平。我说三叔，你能不能抽时间多念念书？你这样说话容易得罪人知道不？”

“臭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三叔闻言眉毛一立眼睛一瞪，又是在周方远的头上狠狠的揉了好几圈。揉的周方远一头“秀发”乱如鸟窝，都完全不能看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三叔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周方远连忙求饶，好说歹说才让对方放过自己。

“对了三叔，人怎么样？抓到没？”

这才是周方远最关心的问题，因为只有把二东控制在三叔手里，才能保证对方不乱说话。

“放心吧，我直接在他家里把他堵住的，我们去抓他的时候，这货还高高兴兴的数钱呢。”

三叔笑着说道，然后他就很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对二东的抓捕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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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倒霉的人和盲目的人

这个二东，说起来还真是挺倒霉的。

轻信了周方远的话，还真的把那好几百万的钱财全都揣回了家。

那可是好几百万啊，按照我国刑法规定，犯盗窃罪，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而这个“情节特别严重”，指得是盗取财物价值3万元到10万元以上。而像是他这样一下子偷走几百万的，百分百是无期徒刑，就算在狱中表现良好，能不断减刑，怕是等他再次出来，也得是十几年以后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人性贪婪的一面。

这货在得到这么一大笔钱财之后，起初也是很忐忑的，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按理说他已经过了那种得手就担心的阶段，但毕竟这一次的数额实在是巨大，这笔钱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他不担心才是假的。

可随着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家门，他心中的忐忑就少了很多，反倒开始涌现出一股激动之情。

这可是好几百万啊，他偷一辈子都未必能偷到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钱，房子、车子、马子要什么有什么，以后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干活，整天吃喝玩乐，怕是都花不完这笔钱。所以当激动的心情占据了整个心房之后，这位二东连警惕性都降低了好几分。

不过话说回来，他就是提起警惕性也没用，因为周建民在接到周方远的电话后，立刻带着自己的一个心腹，穿着便服前往将军庙。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在距离将军庙街区大约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停了车，然后两人像是普通的行人一样，步走走进将军庙街区的。

找二东不难，毕竟周建民如今大小也算是个副所长了，整天三教九流的不少接触。北桐市呢，也就这么大，街面上混的这些人谁还不认识谁啊，都不需要朝将军庙附近的混混打听，周建民只要在自己的辖区里找一个惯偷问一下，对方不敢不告诉他真话，除非那人不想在小西门附近混了。

得到了地址，又提前换了便装，一切就很顺理成章了。

当周建民带着自己的心腹踹开房门冲进去的时候，二东正躺在钱堆里打滚呢，结果被周建民当场制服。二东当然不服气，他想要说明情况，想说自己只是从犯，结果周建民不给他这个机会。先是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让他当场失声，然后随手拿起一块烂抹布把对方的嘴巴给堵的严严实实的，最后手铐一戴，齐活！

至于说带回来之后那货会不会乱说，这一点不需要担心。

能在街头上混的，其实也没几个傻子，尤其是二东这种人，如果不是被金钱迷昏了眼，他也不会干出这种傻事儿。现在刚刚得手就被抓住，显然这事情的背后并不简单。他要是老老实实的自己担下来，就像前面说的，十几年后可能还是一条好汉，如果他真的说出什么不能说的东西，那后果，就只能呵呵了。

对于这种派出所的常客，他们很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所以周方远完全不担心他会乱说。就算乱说又如何？有三叔在，保管能让他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在弄清楚抓捕的整个过程之后，周方远放下心来。

他顺便把自己去找大伯，已经在大伯那里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计划全都说给了三叔。

三叔听完，表达出了和大伯一样的感慨。

“你小子，真是不得了啊。”

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笔记本已经被大伯送到了反贪局，盗窃犯也落入了三叔的手中，唯一可能存在的漏洞在斌哥，首先周方远信任斌哥，其次大伯也准备和斌哥说说这件事的重要性，也就是说，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大网已经张开，就等田刚落网了。

至于说扳倒田刚的过程里会不会出现问题，这一点周方远同样不担心。

因为想要田刚倒台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前世田刚落马后，接替他的是现在的肉联厂副厂长王德发，王德发上台后，肉联厂很快就申请破产，然后王德顺以私人的名义买下了肉联厂。王德发王德顺，看名字就知道是兄弟二人，所以田刚落马事件中，王德发绝对有着撇不开的干系。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检察院把这件事情捅出来，想要田刚落马的人一定会迅速跟上。田刚必倒，田家必倒，现在做差的也就只有时间了。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周方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他感觉有点累。

毕竟生意重要，学习也重要，他现在要把两方面的事情全都抓起来，已经隐隐感觉精力有些不够用了。但是没办法，自家的生意现在正是在起步阶段，而且学习也正是到了要紧的时候，无论如何，把这几年坚持下来。等自家的生意已经壮大，就算没有自己也能顺利发展的时候，他就能松口气了。

学习方面也是如此，周方远的目标就是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给父母涨点面子。等上了大学，学业反而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到时候自己还能轻松更多。

……

而就在周方远开始算计田家的时候，金波罗的新品也火爆上市。

这一次上市的新品有三，分别是原味鸡肉卷，脆辣鸡腿堡和秘制烤鸡翅。鸡肉卷没有难度，就是一张饼把炸好的鸡肉卷起来，里面加点生菜啊黄瓜啊甜面酱啊等等食材。不过这个酱有些说法，不能直接用甜面酱往里面加，额，也不是不能加，而是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可言了。

所以这个酱料，至关重要，是金波罗的研发部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弄出来的，里面有很多的种调料，仅凭嘴巴完全不可能区分出来。而且酱料的味道也很好吃，能够和蔬菜还有鸡肉的味道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不冲突，不跳脱，总之，鸡肉卷的成品比周方远想象的还满意。

脆辣鸡腿堡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在原本的鸡腿堡里面加入辣味。但这个辣味也是有讲究的，直接加辣椒或者麻椒都不合适，那样太单调。最后还是研发部门在鸡肉的腌料里加入了一些带有辣味的调料，而且辣度也很重要。太辣，一般人受不了；不辣，又和“脆辣”没了关系，总之这里面的度一定要把握好，这是难点所在。

最后的烤鸡翅，道理也是如此，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东西，但从鸡翅的粗加工，到腌料，到烤制方法火候温度等等，里面的东西非常多，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仿制出来的东西。而这也是周方远一直所要求的，他不求完全弄出其他人无法仿制的东西，但绝对不能太容易让人复制。最好是有一定的技术门槛，能把所有普通的竞争对手给挡在门外。

研发部门的厨师们显然做得很好，当然了，他们的工资也很好，一个人一个月1500的工资，相较普通工人的工资已经是数倍有余了。高投入必然要高产出，厨师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工作起来很用心，开发新的菜品也都非常符合周方远的预期。

而三种新品一经推出，就吸引了大量的顾客回流。

事实上，在经历了最初的顾客流失之后，金波罗如今已经重新站稳了脚跟。

金凯利对金波罗的冲击力大吗？大！

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毕竟两者真的很不一样。

田如云就属于那种“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的类型，他只知道金波罗很能赚钱，但对于金波罗为什么能赚钱却知之不深。只因为新鲜感吗？新鲜感很重要，但并不是全部。两家店从门头，到名字，到logo，到餐品，几乎一模一样，但这只是表面，在真正的内涵方面，两家店截然不同。

金波罗是认真做餐饮，认真做事，所有的原料全部是上乘。从面粉到炸油，从鸡肉到蔬菜，所有东西都买最好的，所以做出来的餐品味道可口，卖相喜人。再看金凯利呢？完全是一副认真赚钱认真捞钱的姿态，明明鸡肉已经是零成本了，却还在其他方面拼命压缩成本，菜是不新鲜的蔫货，面是最便宜的面，油是没牌子的杂油，而且多次使用，最重要的是，明明已经如此克扣成本了，给的量还很少，味道也一般。

两相对比之下，稍微追求生活品质的人，无疑会选择金波罗；而单纯追求吃饱便宜的人，则会去选择金凯利。

虽然说财产不能和素质划对勾，但大多数请款下，有钱的人，必然要比没钱的人素质要稍微高那么一些。不论是因为自我学识的不同，还是因为更加注重身份，总之，如今的两家店，门对门，但却划分开了档次。

来金波罗的，愿意多花钱，素质相对较高，整个店面安静整洁；而对面呢，整天吵吵嚷嚷的，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周方远之所以在对方明显不可能真的把金波罗击败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动手，说白了，也不仅仅是因为竞争对手的缘故。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他想要得到肉联厂的一些东西，只是现在还无法实行，他现在就是坐等田刚落马，田刚落马之后，才是他真正动手的时机。

。

125.再见周佳璐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如云看着破破烂烂的店面，对着自家的服务员怒吼着。

周围满是围观的群众，还有满地的玻璃渣，以及里面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似乎都说明了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田，田总，刚才有两个人在这里打起来了……”

服务员领班，一个而是出头的年轻后生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啪！

哪知他话音一落，田如云转身就是一巴掌打了过来，巨大的力量把年轻人打得几乎跌倒在地，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田如云。

“人呢？你说有人在店里面打了起来，我问你，打架的人呢？玛德，我要你有什么用？有人打架你管不了，有人逃账你看不住，你特么的就是个废物！滚，给我滚！”

田如云像是疯子一样，对着年轻人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破口大骂。

旁边的吃瓜群众看不过去了，从人群中走出来几个人把田如云拉开。

年轻人被打得脸上全是红印子，衣服也被撕破了，头发乱糟糟的，很是狼狈。但他还是没有还手，而是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田总，我之前就建议您使用收银机，虽然那种机器价格不菲，但能更好的保证收银质量和服务质量。还有我也提醒过您，咱们店最好雇佣几个保安，毕竟谁也保证不了什么时候会出事，有保安总能制止一些暴力事件的发生。但是您为了省钱都拒绝了，好，您拒绝，没问题，但出了事儿您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

现在您让我滚蛋，我不服，但您是这家店的总经理，所以我只能接受安排。但我之前三个月的工资我希望您能给我结一下，毕竟我入职前您也没说会扣押三个月的工资。而且现在我已经干满三个月了，三个月的工资一共3000元，这个钱您必须得给我结。”

年轻人说的不卑不亢的，虽然狼狈，但不失气度。可惜他跟错了人，跟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特么还敢要钱？好，我让你要钱，我让你要钱……”

田如云现在状若疯魔，他四下里大量了半天，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条凳子腿，照着年轻人就丢了过去。这凳子腿可是金属材质的，就算是空心钢管，一根也得有个好几斤重。这家伙要是打在头上，不打个头破血流那都是见了鬼了。

好在年轻人躲得快，铁管只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围的人连忙散开，再看田如云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带上了愤怒之色。

“要钱没有，要铁棍这里有的是，不想挨打就赶快给我滚，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田如云这么说，就肯定会这么做，他之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年轻人最后果真一句话都没说，抱着手臂离开了。而田如云发了一通火之后，也气势汹汹的走了。等他走后，很快就有一帮年轻人过来帮忙收拾烂摊子，全都是一些竖着点寸的青皮后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周围的吃瓜群众们避之不及，很快金凯利门前就空无一人。

周方远就在吃瓜群众之中，他完整的目睹了这一切。当然了，打架闹事儿什么的他没赶上，但田如云打人的那一幕他看到了。说实话，他在心里为那个年轻人感到不值，而田如云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只会加速金凯利的灭亡。

就像之前说过的，人的素质有高低之分。

有钱人的素质相对略高，穷人的素质相对略低。

当然了，有钱人里也有各种低素质的垃圾，穷人里也有很多高素质的人，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一概而论的。但毫无疑问，有钱人所能接收到的教育和经历的场面必然是和一般人不同的，所以相对来讲素质确实是会高一些。

而如今两家店的定位已然不同，周家的金波罗因为消费水平较高，所以档次相对更高一些，随着顾客的分流，这里渐渐的反倒变成了小资们喜欢来的地方。小资这种人呢，往往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就算真的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通常也能忍住自己的暴脾气。

反观对面的金凯利，则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偏偏金凯利本身素质不过硬，餐品水平不行，服务水平也不行，所以产生矛盾是常有的事情，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什么的，绝对不是夸张之语。

至于说今天这个样子，那确实是有些夸张了，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如果田如云任由金凯利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周方远不出手，他这店怕也开不了多久，更别提他家马上就要遭逢大变，他的下场会如何，简直用脚后跟都能想到。

周方远跟着人群散开，扭头就进了自家的店铺。因为对面打架，所以不少客人回到了这边。原本还算得上是安静的店面，一下子就变得人声鼎沸起来，食客们不停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周方远则是穿过人群，迅速进入到了更衣室。

一边换衣服，周方远一边心里默默的想着今天的事。

通过金凯利今天的事故，他突然发觉，自家这店开这么久都不出事，真的是有够幸运的。但人不能拿着幸运当仰仗，保不齐哪一天同样的事故会发生在自家店里。所以他决定回去就跟老爸老妈提一下，应该招聘一些保安了，还有下夜的人也要增加人数，并且同样实行轮岗制。

还有其他的各种防范措施，诸如报警器，摄像头，钢化玻璃门窗等等，也要尽快的提上议程。总之，要那其他人的教训来当做自己的经验，不能等事发了才想到弥补。

换好了衣服，周方远来到前台。

老爸昨天就去了外地，是另一个加盟商的事情，他要去考察一下对方的开店地址。而老妈呢，则是和同学们出去聚餐。

结果周方远一下子没人管饭了，当然他可以在外面对付一口，也可以去爷爷家吃饭，反正距离也不算太远，每天送段清宜回家的时候都能路过。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店里面。一方面是看看店里面的情况如何，一方面也是过来帮帮忙，最主要的是他懒得满世界乱跑了，心想着随便吃点汉堡什么的就算了。

没想到这个决定还让他看到了一场好戏，而且客人的数量一下子暴增，也让他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换好衣服，把手用消毒液洗干净，甩了甩手，站在风口上把手上的水渍风干，然后把用来遮挡唾液的口罩戴好，周方远转身来到前台。

“你去后面帮忙吧，这里我来。”

他随意走到一个小姑娘的身后，轻声说道。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进了后厨。

周方远则是迅速站到收银机后面，伸手在收银机上面轻点，同时很公式化的说了一句“请问您需要什么”。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说了一句话，柜台前的顾客就一脸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周方远？还真的是你啊！”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周佳璐？你怎么来了？”

周方远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少女说道。

“我来吃饭呀！啧啧，可以呀你，之前在电视上看到，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没想到这店果然是你家开的。之前还骗我说你家缺钱，现在我看呀，哼哼，你家哪里是缺钱，分明是钱多到没处花了好吧。”

周佳璐双手背在身后，上半身探过来，靠近周方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笑嘻嘻的说道。

只是她可能并不清楚，她的这个动作，反倒更凸显出她那不凡的身材，更要命的是，站在周方远的这个角度，偏偏能从宽松的领口隐约看到什么。

他当然想要多看两眼，但周围的人这么多呢，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糗态叫别人看去。所以他只能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对方，可这样又有些不礼貌。没办法，周方远只能转过身来，朝刚刚才从后厨里走出来的小姐姐招了招手。

“刘佳姐，我同学来了，抱歉哈，还得你给顶着。”

被称作刘佳的小姐姐只能把手头的餐品交给另一个人，重新回到收银台的工作岗位上。

周方远则是转身从柜台里绕出来，然后朝周佳璐招了招手。

“这里人太多，你跟我去办公室坐会儿吧，一会儿让他们把饭送上来就行，对了，你是自己来的吗？”

一边说着，周方远一边朝她身后看去。

“不是呀，我有好几个同学呢，你等等，我把她们叫过来。”

周佳璐没有推辞，她笑眯眯的转过身去，朝着门口那张桌子上的三个女孩子挥了挥手，那三个女孩子也穿着一中的校服，看到周佳璐招手，三个人迟疑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在往这边走的时候还不舍的看了看她们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座位，可惜现在已经没了，她们刚刚站起来，座位就被旁边等着的一个男孩子抢了过去。

。

126.四个小姑娘

座位被人抢了，三个小姑娘明显有些不开心。走到周佳璐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还轻轻瞪了她一眼。

周佳璐吐了吐舌头，这个小表情可爱得让周方远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叫我们过来干嘛啊，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没了……”

那个瞪了周佳璐的女孩子不依不饶的说道，同时还伸手轻轻的掐了周佳璐一下。

周佳璐装模作样的痛呼一声，委屈的眨眨眼，“又不是我要叫你们过来的，是他啦，他说可以带咱们去办公室吃，不用在这里和别人挤，我才叫你们过来的。真是没良心，明明是为你们着想的嘛。”

周佳璐的话，让三个女孩子同时朝周方远看来。

周方远也借机仔细的看了看三个女孩子的长相。

那个又是瞪眼又是掐人的女孩子是三个小姑娘里长得最漂亮的，和周佳璐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只不过周佳璐的容貌偏可爱，而这个少女就偏妩媚一点了，眼睛细细的长长的，眼角还有些往上挑，就算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人的时候都有些的意思。她的身材同样很好，黑色的长发拉得直直的，是标准的黑长直。

在她身边的女孩子，长得也算是不错，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文静的感觉，梳着可爱的娃娃头，头上还带着一个小熊发卡，感觉不像是高中生，反而更像是初中生或者小学生。

而最后一人，长相是最普通的，但这个女孩子却烫着大波浪，也不知道学校怎么能允许学生留这样的发型。她的表情也是最平静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就没什么表情，直到座位丢了，以及站在周方远面前，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配合她不算漂亮的容貌，可以说，她的综合得分是最少的，最起码在周方远这里是这样。

“你们好，我叫周方远，我是周佳璐的初中同学。”

周方远笑着朝几个女生说道。

“周佳璐没骗你们，是我邀请你们过来的，办公室里现在正好没人，你们可以去办公室吃饭，又安静又不用害怕拥挤。”

三个女孩子闻言，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方远。

然后那个长相妩媚的女孩子趴在周佳璐耳边说了句什么，周佳璐的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别瞎说……而且人家可不是一般的打工仔，他可是这家店的大少爷呢，对吧，我没说错吧，周大少？”

周佳璐说着，突然斜睨着看了周方远一眼，但是紧接着她自己就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她此言一出，三哥女孩子看周方远的目光就有些变了。

“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周方远笑着摇摇头，“对了，你不介绍一下你的同学吗？还和上一次一样，非得我主动问你才行。”

“这是我给你的特权，其他人想要都还没有呢。”

周佳璐仰着头轻哼一声，小鼻子稍微皱了皱眉，“干嘛呀，给你特权你不想要呀，那好，那我就收回来咯。”

“别别别，算我错了。”

周方远立刻装模作样的求饶，然后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动作，“四位美女，咱们去办公室说吧，这里人多口杂的，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哼，算你还懂事。”

周佳璐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表情，率先从周方远身边走过。只是她这个表情可没能坚持多久，长相妩媚的小姑娘快步跟上去，在她的软肋轻轻的挠了一把。周佳璐立刻就咯咯直笑，两个人笑着闹作一团。另外两个女同学就安静很多了，她们没说话，只是朝周方远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周方远带着她们一路走上了三楼。

其实这家店只有两层楼，三楼只有一个房间，而且这房间还是租下店面之后要来的。代价是楼内的一间商铺被封住了墙壁，然后从快餐店这边开门，做成了一个办公室。所以办公室的面积还不小，大概有个二三十平米的样子。有办公桌，有沙发，还有一张小床，平时周爸或者周妈就在这里休息，今天他们不在，这里就被周方远征用了。

“进来吧。”

周方远用钥匙打开办公室门，然后对身后的四个少女说道。

四个小姑娘一脸好奇的走进办公室，看到里面的装修，四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不是说办公室里面的陈设有多好，连窗户都没有，整个就是一完全封闭的房间。但这里有空调，而且很安静，和外面吵吵闹闹的环境相比，这里真的是舒服多了。

这也是周方远的手笔，他为了父母在办公或者休息的时候不被打扰，在装修办公室的时候还特地加了隔音层，用的是复合墙的技术，当然要多花一些钱。原本周爸周妈还不同意他这么做，但他很坚持，他深知中午能好好的午休一下代表着什么。

结果弄出来之后，周爸和周妈在办公室午休一下后，就彻底喜欢上了这种设计，再也不提多花钱多费工的事情。

当然了，所谓隔音其实也不可能完全把声音阻断，但有了这一层隔音措施，起码能将大部分的声音阻挡在外面，办公室里会安静很多，再开一些舒缓的音乐，非常适合午休。

闲话扯远了，周方远把四个小姑娘带进来之后，先安顿她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走到饮水机前，给四人分别到了一杯温水。

“你们想吃些什么？我让服务员给送上来。”

说着，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来，准备做记录。

“我要吃两个汉堡，还有炸鸡，还有薯条，还有可乐！”

周佳璐最先响应号召，而且吃得还真的不少，这饭量，周方远吃完也是饱饱的，真看不出来她那个小蛮腰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那个妩媚女生也差不多，只是比周佳璐少了一份薯条而已。

另外两人吃的就相对简单了，都只是要了一个汉堡一份薯条和一杯可乐。

记录下来之后，周方远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内线。

“你记一下，八个汉堡，两份全家桶，三份薯条，还有五杯大可乐不加冰，做好了直接送到办公室。”

把需要的餐品安顿下去之后，周方远重新做到了四个女孩子的对面。

“好了，这下可以介绍一下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你们却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太吃亏了。”

周方远把帽子摘下来，一脸无奈的说道。

四个小姑娘闻言笑了起来。

“笑啥啊，我就是吃亏了好吗？四个大美女的名字我只知道一个，这怎么行？快点说，你们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子更是笑成一团，就连那个从刚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波浪头女孩子也跟着轻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止住笑声。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她们的名字好了。”

周佳璐小的上气不接下气，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开始给周方远介绍她的这些同学。

窦苗苗，那个妩媚少女的名字，同时也是周佳璐她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学舞蹈出身的，还会很多乐器，可以说得上是多才多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学习成绩还很不错，虽然不是拔尖的，但在一中那种牛人遍地的环境里，想要拔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丽，戴眼镜的文静少女的名字，周佳璐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顶呱呱，中考考了全市第三名，之前的期中考试也考了全年级第二，几乎已经是清华和北大的预备人选了。周方远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没看出来啊，这个有些小漂亮的，比较文静的少女居然这么厉害。

赵雅欣，波浪发少女的名字，她的成绩就比较一般了，在周佳璐她们班上是中游水平，全年级也是中游水平，不过这个中游水平考个一本也完全不成问题，放到其他学校，保不齐还是尖子生呢。

总之，包括周佳璐在内，四个女孩子的学习成绩都很厉害，全都比周方远强。当然了，周方远这是没有真的要当学霸，否则他从重生开始就一门心思学习的话，当个学霸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想全面发展，好好学习也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和充实自己，而不是非要当什么尖子生。

五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周方远连忙过去开门，门外是两个服务员，两人手里端满了各种刷食品，足足装了三个大托盘。

周方远侧身让她们进来，放下餐盘后，两个服务员就出去了。周方远重新坐下，开始分配食物，然后就是开吃。

一开始大家还闷头吃东西，但吃着吃着就闹了起来。主要是周佳璐太不安分了，一会儿动动这个，一会儿动动那个，就像是得了小儿多动症似的，一刻钟都不肯安静。

很快窦苗苗就首先受不了，和她闹了起来，不多时连孙丽都给卷了进去，赵雅欣一看情况不对，直接拿着汉堡和可乐多到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就跟小松鼠似的。

周方远看着周佳璐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开心。他虽然外表是高中生，但他的内心早就是大叔级别了。现在看着几个少女们玩闹，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年轻了几分，感觉自己也像是真的成了一个高中生一般。

而且最有趣的还是几个少女玩闹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形象，春光乍泄什么的说的有些夸张，但趁机看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还是可以的，自诩老司机的周方远翘着二郎腿，嘴里喝着可乐，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开玩喜，他看得很开心好吗？傻子才会开口阻止。

。

127.坏消息

玩闹还在持续，而且动作越来越大。

直到周佳璐几乎就要把窦苗苗的上衣给掀起来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赵雅欣才突然轻咳一声，“你们差不多行了，旁边还有人呢。”

此言一出，三个少女的动作猛地一僵，周方远也很是讶异的看了赵雅欣一眼。

没看出来啊，这个少女还是这一群少女之中的大姐大？

难怪她成绩一般，居然能和这三个学习达人玩到一起了，原来她具备大姐姐属性，能够管住这三个小家伙啊。

再看周佳璐她们，立刻就正襟危坐，窦苗苗脸都红成番茄了，不停的往下拽自己的上衣。周方远真的很想提醒她别拽了，衣服已经拽下来了，再拽小心把衣服从领口部位完全拽下来。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能感觉到现在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下去帮忙呢，你们先吃吧，吃完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的时候顺便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上，放心，不会有人打扰的。”

说完，他就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窦苗苗才恶狠狠的瞪了周佳璐一眼。

“都怪你，差点让人家全都看去了。”

说着这样的话，小姑娘脸色更红，配合着她的那副容貌，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妩媚的气质尽显，比刚才还诱人。如果周方远现在还在房间里的话，恐怕一下子就会被对方完全吸引了吧。

“嘻嘻，怕什么啊，看去就看去呗。而且你长了这么大一对，不就是让人看的？怎么？不想让人看，难道你还想让人摸不成？”

周佳璐怪笑着，伸手在窦苗苗的胸前摸了一把。

“呀！你，你这个女流氓！”

窦苗苗被周佳璐偷袭得手，整个人浑身一抖，一脸惊骇的看向对方。

“没错，我就是女流氓，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周佳璐不仅没有任何收敛，反倒伸手挑了挑窦苗苗的下巴。

“你，你……周佳璐，我跟你没完！！！”

窦苗苗尖叫一声，直接把周佳璐扑倒在沙发上。

“哎呀，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身上打闹啊，我快被你们给压死啦！”

被压在下面的孙丽同样尖叫一声，一脸无奈的挣扎着。可惜，她性子文静，身体也很柔弱，哪里能推得开两个人的重量？结果被周佳璐和窦苗苗狠狠的压在下面，上面两人玩闹的时候，小手不停的伸到她的身上。

可怜孙丽小姑娘，不仅糟了无妄之灾，还被两个女流氓把身体摸了个遍。

赵雅欣坐在旁边看着已经彻底滚作一团的三个同学，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起身把空了的可乐杯放到茶几上，把吃剩下的包装纸全部收拾好之后，转身走到旁边的小床上，和衣躺了下去。她们四人原本打算吃完午饭就各自回家的，反正大家的家都不算太远，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这个房间里还是很安静的，用来午休不错。

至于说不回家用不用提前打招呼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好学生能得到更多信任，这一点对于家长和老师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们每个人在家里都有很大的自由，家里面的人也相信她们不会胡来，所以就算中午不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沙发上的三人玩儿了一会儿也累了，最后孙丽自己躺在沙发上，周佳璐和窦苗苗全都跑到床上，和赵雅欣抱作一团，三个人头挨头静静的睡了过去。

……

在说周方远，离开办公室之后，他就回到了一楼。

刚准备继续帮忙的时候，一个保安走到他身边，悄悄的和他说了一句话。

周方远闻言大为吃惊，“真的？”

“是真的，我刚才全都看见了，他就在门外。”

保安大叔点点头说道。

“行，我过去看看。”

周方远说完直接朝后门走去。

金波罗有俩后门，一个是对内的，可以直接进入东星大厦的内部。还有一个后门对外，直接开在旁边的小巷子里，平时是用来运送各种蔬菜肉面的。

周方远到对外的后门，出了门，他左右看了几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

这人正是之前被田如云用铁棍打跑的金凯利的店长，他的身上还是那副狼狈的样子，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他看到周方远之后也是一愣，上下大量了几眼，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是我爸我妈，他们今天有事都不在，你有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周方远走过去，轻声说道，同时看了看对方，尤其是对方的胳膊。

“你那里没事儿吧，不行就先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就是皮外伤。”

年轻人摇摇头，然后他很是认真的看着周方远，“既然你是老板的儿子，那我和你说确实也是一样。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小心！”

“小心？”

周方远闻言皱了皱眉眉头。

“什么意思？”

年轻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左右看了几眼，这才轻轻的侧了侧头，示意周方远跟上。

周方远当然无不可，跟对方走到了旁边的一个东星大厦安全通道里。

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后，年轻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田如云准备给你们使坏呢，他那天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上厕所，无意间听到的。他已经联系好了人，准备趁晚上你们这里没人的时候，给你们家的东西下药。”

“什么？”

周方远脸色微变。

“确定吗？”

“确定。”年轻人点点头，“我是三天之前听到的，他要求一周之内把这事儿做成，到底是谁来做我不知道，不过想来也快动手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

周方远问道。

年轻人怔了怔，然后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说实话，其实我也想跟你们说来着，可是我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吃人家的饭挣人家的钱，如果我说了，实在是有些对不住我的东家。不过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而且你放心，他准备下的药不是什么能要人命的东西，他还没这个胆子，最多是让人呕吐腹泻的药，他就是想要让你们家的牌子臭了。”

“那也不行，”周方远脸色沉了下来，“食品安全大过天，这些东西都是要进嘴的，就算不会要人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对身体没好处。”

“我知道，所以我专门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总之，你自己小心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年轻人摇摇头，轻声说道。

“不论如何，我也得谢谢你。”

周方远虽然有些不齿对方的为人，明明知道田如云要下药，却不早点告知自己，偏等被田如云赶跑了，才报复性的过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但他不会说什么，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可以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事儿和这个年轻人又没什么关系，事情真的闹大了，对方最多算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可问题是，如果对方始终不开口的话，谁知道他已经知情了呢？所以这事儿没法说，人家说出来是人情，不说是本分，周方远没理由怪罪对方。

“兄弟，你接下来准备干点什么，田如云那里是肯定容不下你了。”

周方远没话找话，故作关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被那个王八蛋欠了三个月的工钱，我现在也不知该去哪好了。”

年轻人摇摇头，一脸苦涩的说道。

“你家不是本地的吗？”

周方远闻弦声而知雅意，如果是本地的话，断不会说出不知道去哪好这样的话。

“嗯，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孟云省人，在北桐上的大学，今年刚刚毕业，原本心想着在这里找份工作，看看能不能留在这里。现在怕是也没戏了，那个王八蛋听说在这里有些势力，我可不想整天被他盯着。我寻思着，不行就回去吧，回到家乡总归有人能帮帮忙，总好过在这里两眼一抹黑。”

年轻人轻叹着说道。

“那倒是，千好万好不如家乡好。”周方远点点头，“我也不说啥了，兄弟你这份情我领了，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从后门进入自家店里。

三分钟后，他重新走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手提袋。

“兄弟，我没法用其他方法感谢你了，这袋子你拿着，算我的谢礼了。”

说着，周方远把布袋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伸手接过去，打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

“这……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方远笑了笑，“田如云之前欠你三个月工资，是三千吧？这里是五千块钱，那三千算是我替他还给你的，多出来的两千算是感谢费。你也别推辞，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可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但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帮了我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这钱就算是我买消息的钱，拿着吧，回家也有个交代。”

周方远笑着握住对方的手，很认真的说道。

年轻人似乎有些感动的样子，迟疑了片刻才用力点点头，“行，这钱我收下了，再见。”

“再见。”

周方远笑道。

然后年轻人就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深处。

等他走远之后，周方远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散去，他沉着脸回到店里面，直接找的刘姐，从刘姐那里借到了手机，然后拨通了三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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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动手吧

其实周方远早就想买一部手机来着，不仅是他要买，老爸老妈也要买。

手机不仅仅是享乐的工具，它更重要的还是通讯工具的属性，即便是后世智能手机已经完全一统天下，已经多出了无数的功能，通信也是恒久不变的最高属性。

用惯了手机的人，一下子没了手机会很不习惯，也很不方便，这就是后世常说的“手机依赖症”。有人说手机依赖症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周方远并不这么看。手机的作用其实就和自来水和电一样，随着社会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除非脑子有病，否则谁会愿意自己家以后没有自来水和电？有谁会希望自己每天都去压力井打水，到了晚上都靠点蜡过日子？

当然了，水、电、手机都不是不可或缺的，真到到了逼不得已的程度，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

所以周方远在重生之后，心里有着买手机的打算，却一直没有张罗着买手机。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手机很贵，老爸老妈不见得会同意买，即便现在有钱了，在他们看来这东西的意义也不大。另一个原因就是暂时确实没有太多的用处，毕竟有手机的人太少了，你就是买了手机给谁打电话呢？有那么多紧急的事情吗？就算有紧急的事情，你着急，对面未必就一定在电话前，打过去对方接不到不也毫无意义吗？

所以这个想法一直被他搁置着，直到现在从刘姐那里借来手机，这个想法才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周方远强行将思绪拽回来，握着电话从后门走出去，来到东星大厦内部，找了一个安静的楼梯间，静静的等待起来。

第一个电话没打通，周方远继续打第二个，一直到第四次都快满一分钟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

三叔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

“三叔，我是小远，你那里现在方便说话吗？”

周方远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便，怎么了？”

三叔的声音里有些诧异，他似乎没想到周方远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也是，现在是中午时分，正常状态下，一个学生应该正是午休的时候，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周方远不可能这时候打电话过去。

“三叔，我这里出了点事儿，事情是这样的……”

紧接着，周方远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三叔。

“虽然那个年轻人的话不能全信，但我想应该也不会是假话，毕竟以田如云的个性未必不会这么做。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那里能不能帮忙查出准备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周方远沉声说道。

对面的三叔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远，老实说这很难。首先泻药的种类有很多，我们并不确定对方准备用什么药。其次大部分泻药都是非处方药，随便一个药店就能买到，我们无法把所有买泻药的人都监控起来。再说了，如果要动手下药的话，那可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能进入后厨就行，甚至就连你家店里的服务员都有可能，这根本没法防范。”

其实周方远也能想到这些，只是他抱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心理，想要看看三叔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被三叔直接点破，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呢。

不过他也知道三叔说的不假，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有些幼稚了。

“那三叔，如果不能从源头上堵住对方，是不是能够在终端加强防御力量呢？我是说，你那边有没有可能派人过来……算了，当我没说吧。”

这一次周方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开玩笑，让民警专门保护一家快餐店，只因为莫须有的“有人要下药”？

真以为警察叔叔整天闲的没事做了？

就算警察叔叔真的整天闲的没事做，也不可能跑到快餐店门口当保安，那成什么呢，警察难道不要面子吗？

所以他自己说了一半就主动放弃，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可能嘛。

而三叔紧接着也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派人保护不是不行，但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首先，咱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理由，保护是需要有证据作为前提的，现在你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的警告，这并不能作为证据来使用。其次，大西街不是我的片区，如果你家的店在我的辖区里，我还能强行派人过去看着，但小西门附近并没有你家的分店在，冒然派人进大西街执勤，你是想让孙所长和我拼命啊。”

三叔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的话也逗乐了周方远。

“行了，三叔，那就先这样吧，既然你那里有困难，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周方远对着电话说道。

“你自己想办法？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三叔可不能任由周方远自己捣乱，之前的事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他的这个大侄子啊，胆子大得有些过分，几百万的钱随随便便就敢让别人带走，而且还想把田刚扳倒，偏偏他还几乎做成了。如果再放任周方远自己胡来，保不齐还要做下什么大事儿，三叔觉得他必须给周方远把把关才行。

周方远听出了三叔言语中的“不信任”，他无奈的摇摇头。

“三叔，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就是打算多聘用几个保安和下夜的人，对快餐店实施二十四小时的保护，什么时候把下药的人抓住了，什么时候再恢复正常。甚至不恢复正常也可以，之前是我想的太简单，其实做餐饮，安全比其他行业更应该受到重视，所以我准备从这一次开始，大大强化金波罗所有店面的安保力量。”

周方远的计划当然很简单了，他可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每次都玩脏的？

“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没问题。你放手做吧，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打电话，我手里还有很多退休的老警察，这些人的责任心你绝对可以放心，有他们在的话，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一直老鼠都蹿不进去。”

三叔大包大揽的说道。

他的话再次逗笑了周方远。

“三叔你看你这话说得，好像那些老前辈们都是猫一样。”

“嘿，你还真别说，我的这些老前辈啊，真的是一个被一个精，一个比一个贼，说他们是猫？他们比猫可厉害多了。你家之前不是聘用了一批老警察组建内部监察部门吗？怎么样？还好用么？”

“三叔你说道点子上了，那些老前辈们确实是非常的认真负责，就我知道的，他们就发现了不下三十次以次充好、以假代真以及擅自使用第三方材料的情况，而且我们也对那些分店都做出了惩罚。我得感谢他们啊，如果不是他们，可能不等田如云下黑手，金波罗内部就得先出问题。”

这也是周方远很得意的一点，之前他感觉自家店面这么久没出问题是因为幸运，其实说起来，也不能全说成是幸运。最起码自家的内部问题，这些督察部门的退休干警们真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说外部问题，那就真的是有些幸运了。毕竟一直没人在自家店里大打出手，也没人过来捣乱什么的，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就像是游戏里的新手保护期似的，等级低的时候，敌对玩家无法攻击自己。但如今，保护期明显到头了，田如云已经忍不住要对金波罗动手。

那么增强防护措施便成了非常必要的手段。

而且说实话，被动挨打也从来不是周方远的性格。

所以在挂断三叔的电话之后，周方远二话不说就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大伯显然就守在电话跟前呢，电话一响对面立刻就接了起来。

周方远没有废话，简单的打过招呼后直接进入正题。

大伯在听完周方远的话之后，也稍微有些意外。

“能确定吗？”

“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可能性很高。”

周方远说道。

“这件事，你应该给建民打电话才对。”

大伯说道。

“打过了，但三叔那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周方远紧接着又把三叔的话重复了一边，大伯闻言“嗯”了一声。

“他说的没错，就算是派出所副所长，职权也是有限的，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那么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你给我打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大伯先是肯定了三叔的说法，然后追问道。

“很简单，大伯，我想立刻就加强金波罗的防护力量，保安的数量，下夜工人的数量都要增加。”

“这个方法可以。”

“至于说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大伯，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方远突然问道。

“……”

大伯那边沉默了一下。

“正在进行中，刘局已经派人收集证据去了，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动作很隐蔽，这样一来速度就不可能太快，怎么？你等不及了？”

“是的，”周方远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点点头，“放着不管，这些家伙永远不肯消停，所以大伯您替我跟刘叔叔带句话，咱们现在就动手，放心，他田刚的位子本身就不稳，只要咱们动手，必然有人会主动帮忙。扳倒田刚后，我们家必有重谢。”

“……”

大伯又是短暂的沉默。

“好。”

。

129.用力过猛了

接近一点半的时候，周方远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谁呀？”

周佳璐软软的声音传出来，紧跟着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然后办公室房门打开，周佳璐揉着眼睛出现在周方远面前。

此时此刻的小姑娘一脸慵懒的表情，头发炸的像是一窝草，身上的衣服也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领口的部分，已经完全拉开。因为周佳璐里面穿的是衬衫装，结果衬衫的口子也打开了好几个，胸口一片滑腻全部展露了出来。

周方远狠狠的看了好几眼，这才把头扭到一边。

“你是不是睡傻了？还问我是谁。赶快叫你的同学起床吧，马上一点半了，别耽误了上课。”

周方远说完，就伸手把房门带上，然后转身下楼。

等他走了，周佳璐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确实是睡得有些发懵，主要是她从小血压就低，不管是午休还是晚上睡觉，刚睡醒的时候脑子都有些发懵，需要缓上那么几分钟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其他人倒是已经醒了，大家都在整理自己，赵雅欣把校服拉锁拉好，扭头一看周佳璐邋里邋遢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来，伸手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你呀，也不小心一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刚才开门的时候，肯定全都被人家看去了。”

说着还伸手摸了一把周佳璐那一对巨大的车前灯。

“看去就看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佳璐眼珠子还有些发直，说话也基本上不过大脑。

嘭！

赵雅欣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胡说什么呢？女孩子的身体最重要了，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瞎说。”

“啊！你打疼我了！”

周佳璐伸手抱住赵雅欣，脸蛋在对方脖子上蹭来蹭去的，把刚刚打哈欠的时候挤出来的眼泪全都擦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咦~你恶心死了，赶快松开，一点半啦，你真想迟到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周佳璐推开。

“哼，嫌我恶心，我就是要恶心你，我就恶心死你！”

周佳璐哪是那么好打发的，刚刚被推开，就重新树袋熊似的抱了过来。

旁边的窦苗苗和孙丽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像是树袋熊一样抱了上来，结果赵雅欣真的成了大姐姐，被三个调皮的小妹妹团团抱住，别说挣脱了，连动一动手臂的能力都没有。

四个刚刚睡醒的小姑娘，再次闹成了一团，好几分钟以后她们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这点时间周方远早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回去，看到周佳璐她们走出办公室，他连忙站起身来。

“你们洗把脸吧，就去员工更衣室，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放好了新毛巾，洗一把脸清醒清醒。”

他笑着说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清醒”两字，周佳璐顿时想起了自己刚才刚刚睡醒还很迷糊的时候的举动。想起了自己刚才胸口大敞的模样，再看周方远，发现对方正不停的往自己的胸口上瞄，小姑娘的脸色腾地一下就变得一片通红。

她连忙垂下头，用手把自己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完全遮挡，也不说话，闷住头就往更衣室走去。路过周方远身边的时候，她悄悄的看了周方远一眼，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流氓”，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更衣室里面。

但是她的声音虽然很低，可距离她特别近的周方远，以及她的三个同学都挺清楚了。

结果周方远一脸做贼被抓的尴尬，其他三个女同学则是捂着嘴轻笑不已。

“那啥，你们赶快去洗脸吧，我给把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

周方远被三双眼睛盯着更加尴尬，他没话找话的说道。

“不用啦，我们都帮你收拾好啦，你把门锁上就可以了。”

赵雅欣笑眯眯的说着，果然不愧是大姐姐属性的拥有者，这话说得太是时候了，给了周方远好大的一个台阶下。

周方远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忙掏出钥匙过去锁门，三个女同学笑着走进更衣室，总算是放过了周方远。他松了口气，走进办公室，稍微整理了一下。不得不说，几个女孩子确实是已经把房间收拾得很好了，吃饭剩下的垃圾全部收拾了起来，床铺也重新铺整齐，除了房间里还有一些炸鸡的味道意外，和从没用过一模一样，她们甚至把用来喝水的纸杯都一起扔到了垃圾袋里。

周方远在里面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可收拾的，这才返身走出办公室，然后把门重新锁上。

等他锁好门之后，四个小姑娘也已经洗完了脸。

年轻漂亮的四位女同学，皮肤都水嫩嫩的像是鸡蛋一样，洗过脸之后，她们的发梢上还带着水珠，颇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感觉。周方远看得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年轻妹子就是有年轻妹子的优势。她们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装扮，甚至都不需要任何化妆品，就能完全展现出自己的美丽。

尤其是在看惯了后世各种化学脸、整容脸、抠图脸之后，重新再看这些纯天然原生态的娇颜，说实话，哪怕只是看上几眼，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周方远，现在几点了？”

周佳璐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不再像之前那样害羞。

“已经一点四十了，你们赶快走吧，还好你们学校离得近，要不然你们非得迟到不行。”

周方远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看着周佳璐说道。

“都一点四十了啊，那我们真的要走了，对了，今天的无法多少钱啊，我给你钱。”

周佳璐说着就把小钱包拿了出来，准备往外掏钱。

“我说，周佳璐你这是骂我呢吧。”

周方远无奈的看着对方，“你说你到我家的店吃点东西，我要是还和你要钱，那还是人吗？扭头这三位美女要是不小心说出去，我这名声可不就全完了？行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别说，说了我也不听，反正这钱我不能要，你爱给谁给谁，我看看谁敢收。”

周方远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我是无赖你咬我啊”这样的表情。

周佳璐气呼呼的瞪着他，似乎对他所说的话非常不满。

“你要是这么说，我以后天天来你这里吃，我看看你能给我免费多久，信不信我吃穷你？”

“就凭你？”

周方远挑了挑眉。

“我还真不信，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你能吃得下就随便来吃，不是我吹牛，你就是免费吃一辈子我都养得起！”

周方远的本意，只是想表明自己绝对不会收钱，不仅这一次，以后对方来几次他都不会要钱。

可惜，满嘴跑舌头的毛病突然就这么发作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话一出口，周方远就暗道不妙。

再看周佳璐，果然，小姑娘的脸色已经红的发紫了。

“……”

于是，周佳璐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就往外走。

她的耳朵都是红的，脖子也都是红的，在配合着那身红色的校服，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人形自走大番茄似的。

“哇喔！”

其他三个人则是纷纷瞪大双眼，就连表情一直欠丰富的赵雅欣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厉害！”

窦苗苗朝着周方远竖起了大拇指。

“小璐璐害羞了。”

孙丽捂着嘴轻笑。

“别说了，真的要迟到了，赶快走，”赵雅欣在两人后背推了一把，然后她在经过周方远身边的时候，很是认真的看了他几眼，“以后可要对我家璐璐好一点。”

“这……这是哪里来的话啊……”

周方远大感委屈，他真的没这个意思啊，他只是下意识的调戏对方一句，怎么就被她们理解成表白了呢？

好吧，就算是表白，那也太简单了吧。他都想好了，不管这一辈子自己的第一个恋人会是谁，自己想要表白的时候，一定要想一个最浪漫的方式。这样草草的表白，未免有些太简陋了一些。

可惜他没法解释，周佳璐现在怕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他面前多待。

不是讨厌他，纯粹就是害羞的。

周方远跟在三位女同学的身后一起下楼，走到店门口的时候，他朝东面看去，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和赵雅欣、窦苗苗还有孙丽三人说了一声再见后，转身向西，朝三中的方向走去。

……

就在周方远朝学校走去的时候，田刚正在自己家里大发脾气。

“蠢材！废物！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早知道他是这么个货色，生下来的时候我就一把掐死他了！”

田刚气得脸都红了，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手臂都有些轻轻的发抖。

“哎呀，别生气啦，小云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他现在能安下心来做事业，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田刚的妻子，一个很普通的妇人轻轻的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肩膀，温和的劝说道。

“别生气？还高兴？我怎么能不生气！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混蛋到底干了什么！你以为他能安下心来做事业？呸，他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田刚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骂过人了，能让他如此破口大骂，只能说他这个三儿子呀，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

130.田刚的末路（上）

一切的起因，主要还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情。

周方远去的迟了，所以并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当然他也没这个兴趣。

但作为店老板的田如云，随便揪过一个服务员都能问个明白，而作为田如云的老子，田刚想要知道也不难。

事情的起因，主要还是炸鸡的肉质不够新鲜，一位顾客明显吃出了变质的味道，并且和服务员吵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肢体动作有些大，将旁边一位顾客点的餐打翻。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三句话还没说出去就打了起来，起初还只是推搡，后来动作越变越大，直接演变成了全武行。

饭店里孩子哭大人嚷，打得满地破烂。这俩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惹下了麻烦，趁乱就给跑掉了。于是就出现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田如云赶到饭店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因而大发雷霆，店也不管了，扭头跑到自己常去的卡拉ok厅发泄怒火去了。

而田刚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为了这个小儿子，他也是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就如同周方远猜测的那样，田如云从肉联厂拿到的所有肉都是不要钱的，全部被田刚报了病损。尖嘴的牲口就这样，稍微有点病可能就要死一大片，死掉的禽类填坑埋了或者现场焚烧，这种事情查都没法查，所以田刚做起这种事情来，可以说是非常的得心应手。

鸡肉的价格虽然并不贵，但也并不算便宜，不管怎么说，能拿到免费的鸡肉，金凯利的起步条件可比金波罗要好多了。可结果呢？田如云的店也开了有段时间了，除了最初的两天生意还非常不错以外，这几天营业额正不断下滑。

田刚无视其他几个孩子，独独对田如云如此帮助，结果他不仅不同的借用这个优势，反倒是为了赚钱，各种材料都用最烂的，做出来的东西分量也少，等于是把这么点优势给生生的消磨了干净。

田刚如何能不生气？

现在他的其他子女还没找上门呢，到时候等其他人都找过来，他这个父亲如此偏心不说，偏了心还没有任何结果，他该怎么解释？难道真的要父子不是父子，父女不是父女的时候才开心？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气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周家开始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偏偏人家能做成个样子？自己的儿子已经有了如此优渥的先决条件，却只是做出来这么一摊烂糊糊？

“你呀，都多大岁数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是整天生气了好吗？儿女的事情呀，就让儿女们自己去考虑。你能帮上什么就帮什么，小成他们如果有什么意见，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啊，反正咱们能提供的条件是一样的，如果他们愿意自己干，大不了你也给他们免费鸡肉就是了。好吗？不要生气了。”

田刚的妻子在他身边坐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呀，就是气不过这个小混蛋这么大还什么都不懂……算了，不说了，我准备上班去了，你下午准备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还是打麻将呗。”

“嗯，黑夜你自己吃吧，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儿，就不回来了。”

田刚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把大衣披在身上，伸手把口子系上。

“不回来吃饭了？那你去哪吃？”

田刚的妻子追问道。

“那你就别管了，晚上你自己吃吧，我走了。”

田刚说完，提起公文包就向外走去。

“唉，等等，你的帽子还没拿呢。”

“不拿了，今天没风。”

田刚头也不回的说道，迈步出了家门。

楼下停着一亮黑色的小轿车，是他的专车。坐上车，他吩咐司机去厂子，然后就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脑子里想着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不知不觉汽车就驶进了肉联厂大院。

下了车，田刚迈步走进办公室，他才刚刚把手上的公文包放下，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田刚愣了愣，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会有谁给他打电话，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迟疑，迈步走上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喂？老公，是我啊！”

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女声从听筒中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田刚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谁让你打这个电话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吗？”

田刚压低声音说道，生怕被别人听到他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可是……”

电话里的女声非常着急，而且还带着哭腔，这个声音让田刚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什么？别哭，有话慢慢说！”

“是，是……老公，咱家，咱家遭贼了……”

女声断断续续的抽噎了几声之后，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

田刚如遭雷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咱家遭贼了啊，钱都没了，啥都没了……”

女人在电话里面哭哭啼啼的，这个哭声让田刚心里的烦闷之气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闭嘴，别特么哭了！”

他狠声厉喝，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我，我也是刚知道呀，你忘了吗？我这段时间出去旅游了，我也是今天才下的火车啊，一回家就看家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没有了，钱没了，黄金也没了，完全，全都没了……”

啪！

田刚狠狠的把电话挂断，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听对方哭泣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遭贼了？

自己在外面的另一个家遭贼了？

贼不可怕，被偷也不可怕，但问题是，那本最重要的笔记本就放在那套房子里，那是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的啊，如果这笔记本被别人拿到的话……那后果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不行，必须要过去确认一下。

想到此，田刚再也坐不住了，他连忙披上大衣，提着公文包跑下楼。

正好他的司机在一楼喝了口热水，准备开着车去洗车，却看到田刚从楼上快步走下来。

“厂长，您是要……”

司机连忙凑凑上去，询问道。

但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田刚就朝他伸出手。

“车钥匙！”

“啊？”

“车钥匙给我！”

“哦，好好好。”

司机有些懵逼，但还是乖乖的把车钥匙递给田刚。

田刚接过钥匙，二话不说朝汽车走去。打开车门，他把公文包随手丢进去，然后迅速坐进车里面，打火发动，汽车很快就一溜烟的驶了出去，只剩司机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兀自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说田刚，他开着车一路疾驰，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小金屋的楼下。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一上楼，就看到自家房门大开。进了门，满地的狼藉顿时映入他的演练。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沙发上垂泣，见田刚进来，她立刻如燕投怀般的扑了上来。

“老公，咱家遭贼了……”

“起开！”

然而田刚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温存的意思，他一把推开女子，转身把房门关上，进厨房搬来凳子，踩着凳子把门庭上方的吊顶留口一把先开，伸手在里面摸索起来。

整个过程中，他的脸色都黑得像是锅底一样。

不过当他摸到熟悉的硬物时，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把油皮纸包裹拿下来，打开一看，是自己熟悉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确认里面的内容也没有问题全是自己亲笔写上去的，田刚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一直挂着的大石头总算是完全落地。

“老公，这是什么啊？”

女子早就被田刚的表情和动作给吓坏了，现在看田刚表情好看了不少，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田刚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笔记本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己的公文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走到沙发前坐下，额头上不知不觉的爬满了汗。再看站在客厅中央小心翼翼的女子，他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赦令，女子顿时眉开眼笑的凑了过来，软软的坐到了田刚怀里。

“老公，咋办呀，咱家遭贼了，家里的钱和金银首饰全没了。”

“没事儿，没了就没了，全当破财免灾了，改天我带你出去再买。”

“真的？老公你真好，对了，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包包，和人家很配呢，就是有点贵……”

“买买买，你看上什么就买什么，钱不是问题。”

解决了心头最大的担忧，田刚大手一挥，大方的说道。

而他的话，也让女子彻底的展露笑颜，娇媚的小表情看得田刚食指大动，很快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女子也配合的喘息了几声，天雷勾地火，一下子田刚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拉着女子就进了里屋。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所有举动，都被摄像设备拍了下来，还有他说的话也全都被录音设备给录了下来。而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田刚对此毫不知情，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肆意发泄自己的火气呢。

。

131.田刚的末路（中）

十分钟后，田刚重新出现在楼道门口，上了车，一溜烟回到了肉联厂。

让下面的人给自己找来一个铝盆，田刚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开始一页一页的把笔记本撕下来。然后掏出打火机来，开始一页一页的，把自己亲手记录下的内容全部烧掉。

砰砰砰！

田刚烧到一半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甩了甩手上的纸张，把上面的火苗甩灭，然后他把火盆塞到办公桌地下，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的纸张。同时他抬起头，看着办公室的房门，喊了一句，“谁啊？”

“爸，是我。”

门外传来田如成的声音，田刚闻言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

一开门，房间里的浓烟就把梦外的田如成给熏了个够强。

“咳咳，爸，您在里面干啥呢？”

“没啥，你先进来。”

田刚伸手把田如成拽进办公室，然后重新把房门锁上。

田如成看着自己的父亲，脸色有些不好看。

“爸，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和您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田刚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走到办公桌前，把铝盆从桌子下面抽出来，然后重新坐在小板凳上，弯腰把散落一地的纸片捡起来，重新用打火机点燃。看看熊熊的火苗，田刚的声音很平静，“你肯定想说我对小云太偏心吧，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们也想单干，我也能给你们同样的支持，你现在过来找我诉苦，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有那点时间，你，还有你的其他弟弟妹妹，你们不如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继续和周家一起干，还是你们拆出来自己干。反正我多的不说，免费的肉，你们所有人都有，能做到什么程度那是你们自己的本事，我不会提供更多的帮助。”

田刚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田如成也无话可说。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看了一小会儿，然后突然弯下腰，把脚下的一张纸页捡起来。仔细看了几眼，然后他很是惊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这是……”

“怎么了？”

田刚抬起头看着田如成。

“您这上面写着的这些……这东西您怎么敢留下这种白纸黑字的证据？要是被人看到了，咱们家可就全都完了！”

田如成作为田刚的长子，对于田刚的事情知道的最多，包括田刚怎么弄钱，怎么贪赃枉法，有很多田如成自己也有直接参与，所以对于父亲的灰色收入他是了解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瞒着所有人弄出了这样一份笔记。

“嘿，如成啊，你以为这东西就只是一个账本？你错了，这是人情，这上面记着的可都是一份份的人情，有我送出去了，有我收回来的，还有我收不回来的，都说好记性不如个赖笔头，这么多东西，你说，那得是什么脑子才能全记下来？”

田刚笑着摇摇头，又把三张纸丢入火焰之中。

“可是，就算是记不住也不能留下这种证据啊，这东西太危险了，”田如成摇摇头，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您既然已经记下了这些东西，为什么有要把它烧掉呢？您现在就不担心记不住这些人情了？”

“担心啊，但是我更担心这东西被其他人看到。如成，你说的没错，这玩意儿留在手里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在凤凰国际的那套房子遭贼了，里面几百万的财物全部被人偷走。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眼前都冒金星了。好在这东西没有被偷走，不过这也给了我警示，这玩意儿，不能留了啊。”

田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火盆，盯着火焰中不断卷曲焦黑的纸页，眼底似乎还有不舍之色。

田如成闻言却沉默了，好半天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爸，您说，您这是为了什么呢?妈跟着您一辈子也吃了不少苦了，那种小年轻，给我当孩子给您当孙女都差不多了，您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田如成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而已。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成，人这一辈子活了个什么，不就是票子和女人？我现在有票子了，当然会想要找个漂亮女人。你妈确实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但她现在也享福了啊，你以为她一年花的钱少了？打一次麻将就好几千好几万的输，她一个月输的钱比别人一辈子挣得都多。你老子我也没别的爱好了，就好这一口，所以，相互理解吧。”

田刚语气平淡的说道，似乎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陌生人似的。

田如成再次沉默，好一会儿他才苦笑一声，蹲下身，把自己手上的纸页送入火焰之中。

“爸，您自己的私生活我不管，也管不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和您说。”

说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田刚也注意到了自己大儿子的表情变化，他也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什么事？”

“有人在调查您……”田如成沉声说道，“但是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我无法百分百保证，我只是听到消息，好像有人在调查肉联厂近十年的账户信息，您知道的，我有个朋友在银行上班，这个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但是他不是直接负责这一块的，而且他的位子有些低，更多的东西他也打听不到，所以这消息目前只是一个猜测。”

“调查肉联厂，”田刚的眉头皱了起来，“肉联厂现在已经成了市里面最边缘化的企业，怎么还会有人调查这个破地方的账户信息？你那个朋友说没说到底是什么人在调查？具体调查哪个部分？”

“不确定，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他位置太低，而且他负责的不是这一块，他只是在一次聚餐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他们领导的对话，但他没听清，也不敢妄下定论。之所以告诉我，其实就是想让我给您提个醒，最近就不要有动作了，保不齐真的有人盯上咱们了，您再有两年就退休了，咱们现在一切以维稳为主。您弄的那些钱，就算没了那几百万，剩下的也够您老两口后半辈子好活了，而且您们不是还有我们吗？钱没了就没了吧，千万不要再下手了。”

田如成小心翼翼的说道。

“放屁，你还教育起你老子我了。”

田刚眉头一挑，瞪着眼睛看着田如成。

田如成立刻低下头去，他当然也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关系到一整个大家族好几户小家庭的未来，他不得不上心。他这个父亲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了，捞起钱来真的是每个分寸。

前两年他们兄妹还很开心的跟在父亲后面一起捞钱，但这两年各家的钱都多了起来之后，他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说到底，田家的子女们其实也没什么大野心，觉得由目前这样的家产已经够一辈子花了，没有必要再冒险了。

所以他才专门找到父亲，想要说一下这个事儿。

结果来了以后居然看到了父亲隐藏着的另一个秘密，那个记录着所有金钱交易的笔记本，他的心弦一下子就紧绷起来。虽然父亲现在正在烧毁笔记本，但笔记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不确定因素，谁又能保证父亲手里没有第二个笔记本？

所以本来田如成还准备用更加温和委婉的方式提醒父亲，但现在他也不得不有话直说了。

“爸，总之，咱们这两年还是稍微小心一些吧，还有小云那里，您可以象征性的收一些钱，不能一个大子儿都不要，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啊。”

“嘁——要是被抓把柄，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被人抓住了。行了，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你老子我知道怎么做。还有事儿没？没事儿快滚，看见你就烦。”

田刚开始撵人了。

不过嘴上说着犯人，实际上他对自己这个长子还是满意的，否则早就大耳撇子甩过去了，还能容他在这里这样说话？

田如成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无奈的点点头。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总之，您好好想想我今天的话，我是为了咱们家好啊……”

“滚蛋！”

田刚轻骂一声，起身把田如成推了出去。

等田如成走了，田刚才重新坐下去，继续烧纸玩儿。

这笔记本挺厚的，前后烧了十几分钟才全部烧完，等最后一张纸也全都变成灰之后，田刚往火盆里倒了些水，把火彻底浇灭。

又等了一会儿，等办公室里的烟味儿散的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时间。田刚把笔记本燃烧之后剩下的灰烬全部倒进一个塑料袋里面，穿好大衣，夹着公文包，提起塑料袋，正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不过这一次他不紧张了，毕竟笔记本已经化作灰烬，他也不担心有人能从灰烬里发现什么，所以他很放心的打开了门。

然而一开门，他就如遭雷亟般，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因为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是田刚田厂长吗？我们接到举报，说您在工作期间有严重的贪污行为和作风问题，现在需要您配合调查，所以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田刚的公文包掉了，手里装着灰烬的塑料袋也掉在了地上。

。

132.田刚的末路（下）

田刚被带走了。

很突然，事先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田刚不过是半个多小时前才知道有人在查自己，他当然有放在心上，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纪委的人已经找上了门。

而田刚被带走的消息，才一小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北桐市官场。所有认识田刚或者熟悉田刚的人都大为吃惊，他们到处打听田刚的情况。当然了，并不是这些人关心田刚的状况，而是担心市里面是不是除了什么变动，这种可能出现的变动会不会波及到自己，仅此而已。

周方远是从大伯那里得到消息的，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开心。事实上，如果田刚真的能一碗水端平，周方远是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毕竟人家都已经这个岁数，马上就要退休了，这时候把对方扳倒，等于让对方一辈子白干了，对田刚乃至田家的打击都是无比巨大的。

可惜田刚太过溺爱他的那几个孩子了，对田如云的帮忙兼职让人无法忍受，而且就算周方远不出手，田刚要不了多久也会下台，所以基于这样的认识，如今田刚因为他的缘故而被纪委带走，他心里也没有太多的难受，只是无法感到开心而已，总之是非常的平静，感觉就好像这事儿不是因他而起一般。

第二天周爸从外地回来并听到了田刚被纪委带走的消息，表现得也非常吃惊。他甚至有些担心，担心自家的快餐店会不会因为田刚的缘故而被波及。

周方远在旁边安慰他，让他不要太过担心，即便有所波及，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太严重的状况。

……

纪委双规一个领导干部，是需要一定的流程的。

当然这个流程其实也是人说了算的，毕竟这年月的北桐市，各种执法部门在执法过程中，并不会百分百的按照流程来办。如果有外力涉入，加快进程、省略步走、或者先上车后买票的行为还是很多的。

就好比说田刚外宅被盗，理论上警方在接到报案之后，是一定要通知房主的。可这一次警察却没有事先进行通知，无疑是受到了来自同单位和检察院的双重招呼，所以房子被盗这种事情，硬生生被压了一周多的时间。

直到田刚的外室旅游归来，发现了房子进了贼之后，田刚才终于得到消息。而等他给派出所打电话询问的时候，对面的回答也很简单——因为盗窃者拒不说明盗窃财物的来源，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是哪家人被盗。而田刚的邻居，其实也是打过电话报过警的，但同样被派出所给压了下来，具体理由，田刚甚至都来不及问。

这里面矛盾多多，漏洞满满，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田刚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他何尝不知道这背后有人在收拾他，所以他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家人不会受到波及。只可惜，他这个愿望最终还是无法实现。

事实上，就在他被带走的当天晚上，公安局就派出了警力，配合检察院的人，对田刚的几个子女进行了突击传唤，其中反应最快的田如成，也只是开车出了自家小区，就被警察堵住。其他人，除了田如云不在家以外，系数落网。而田如云也在第二天造成被警察在他常去的卡拉ok厅里找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两个漂亮的女人做清晨运动呢，结果被警察从床上直接带走。

政府的力量永远是最强大的，长达一周的时间进行暗中调查，整个过程田刚家族完全没有任何警醒，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补救行为。其结果就是，他们一家人趴在肉联厂身上吸血，而且一吸就是很多年的情况，已经全部彻查清楚。

田刚自不必说，贪污，行贿受贿，作风问题，侵吞国家财产等等，已经足以将他彻底打趴下。而他的这些孩子也好不到哪去，毕竟这次案件涉及的数额巨大，他的这些子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整个田氏家族的所有财产全部被冻结，包括他子女名下的那些产业，也全部被纳入了调查和监控的范围之中。

当然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肉联厂的厂长被双规什么的，根本和他们毫无关系，毕竟肉联厂倒了也不影响他们吃肉啊，反正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和肉联厂买肉。

……

距离田刚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田刚还有他的那些子女全都被看管起来，交代问题，提供证据，但同时因为他们都是金波罗的加盟商，而且周家和肉联厂有合作关系，所以市里面也派人过来询问情况。

周爸最初很紧张，额头上全是汗水。好在周家和肉联厂的合作，是有据可循的，虽然金波罗确实是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不少鸡肉，但金波罗也付出代价了啊，他们开放了加盟条件，帮助肉联厂一批有诉求的“职工”加盟了金波罗的体系。

当然了，这些所谓的“职工”里面，有几个真的是肉联厂的职工呢？

田家的那几个孩子就不说了，周方远之前还不知道，等纪委的人过来询问的时候他才得知，原来其他几家店里面，也有田刚的人。

比如说机车厂的那家店，几个合伙人就是田刚的外甥，因为关系太远，所以周爸根本就不认识，周方远也压根想不到。还有那个段芳芳，实际上是田刚老婆的侄子，也是田刚侵吞国有资产的受益人之一。

最后还有长途北站的那家店，开店的老板居然是田如玉——也就是田刚唯一一个女儿的老公，说白了，就是田刚的女婿，以及女婿家的亲戚。

这么说吧，除了教育街那家店是真的由肉联厂的几个职工合伙办起来的以外，其余的六家店，全都和田刚有着一定的联系。所以纪委的人过来询问，也是情理之中的。

对此，周爸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把之前和田刚，以及所有这些加盟商签署的协议全都拿了出来，给对方看。而对方看得也很仔细，最后事实证明，周家没问题。所有的比市场价还便宜的鸡肉，也都有着合理的解释。

等纪委的人走了以后，周爸长长的舒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就一脸忧愁的抽起了闷烟。

周方远一直在旁边作陪，他看到老爸发愁的样子，笑着坐到了老爸的身边。

“爸，怎么了？这事儿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哟，七个加盟商里六个都被卷入田刚的贪腐案里面，这传出去，对咱们的名声影响很大啊。到时候大家都会说金波罗就是田刚洗钱的地方，你说说，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周爸说着，又是好几口闷烟抽了下去。

“爸，你不能这么理解。确实，如果按照正常的角度看，这件事情对咱们家的名声确实会有所影响。但反过来看呢？如果我们登报直接和他们斩断联系，是不是就能证明咱们是清白的了？而且爸你别忘了，咱们家之前和他们可是签署过协议的，一旦加盟商做出了可能影响金波罗企业形象的行为，咱们就随时有权利收回加盟权。

现在他们犯下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顺势收回加盟权不就可以了？只要把害群之马踢出咱们的队伍，别人还能说什么？而且老百姓可不在意这些东西，毕竟这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关联呀。”

周方远笑着说道。

埋下的陷阱，终于派上了用场。可能田家人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周方远居然在这里给他们挖了坑。

“可是，就算收回加盟权又如何？到时候人家换个牌子直接干不就行了？而且收回了加盟权，咱们就等于失去了加盟商，一下子扩张开来的分店全部损失掉，儿砸，这可怎么办呀。”

周方远的话并没有让周爸释怀，他还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哈哈哈哈，爸，这就是有一个问题了，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签署的那个保证金协议吗？”

周方远笑着问道。

“额，记，记得，怎么了？”

周爸有些茫然，不明白周方远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份协议的内容是，如果加盟商违反了加盟合约里的规定，总部这里就可以根据规定扣除他们的部分保证金，如果保证金全部扣除之后他们还继续违规的话，总部能随时收回他们的加盟权，同时，如果保证金不足以扣除的话，加盟商的必须补足保证金，或者用分店的租期来做抵充。

现在田家出事儿了，他们的所有违法所得财产，都会被国家重新收回去。这里面必然也包括他们交给咱们的十万块钱违约金，同时他们本身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咱们需要扣除他们多少违约金呢？他们要么交钱，要么就直接把店铺剩余的租期抵充给咱们，到时候咱们再收回加盟权。爸，儿子要在这里恭喜你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得到好几家真正的属于咱们自己的分店了。”

周方远笑着说道，这一刻他的笑容，和阴险的小狐狸是一样一样的。

。

133.收获的季节

一月下旬，甘河沿岸征地调查小组组建完成。

小组组建完成前的三天，开发甘河的消息才完全确定并且传递出来，结果当有心人想要立刻着手买地的时候才发觉，甘河东岸的土地已经被人买的差不多了。

而买地的人，是一个名叫周建国的人。

大家开始调查这个周建国是什么人，结果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才发现，这周建国居然就是金波罗的老板。

于是有不少人找上门，希望能够从周家手里买到一些地。不过很可惜，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周爸周妈已经再一次离开北桐市，他们去毗邻的另一个省去考察加盟商的情况去了，这些人扑了个空。

有人找上了周方远，可惜周方远只是一个高中生，他说自己不管家里的事情，其他人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十天，只用了十天，调查工作就全部完成。

这一次开发甘河两岸的土地，市里面是下了大决心的，市长刘长智甚至亲自坐镇调查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里面胡乱搞事情。至于说周家一下子把两个村子沿河的土地全部买下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容，刘长智市长决定不深究。

不是他不想深究，而是周家也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确实，金波罗连锁店的用菜量非常的大，因为生意太火爆了，每天使用的生菜数量都是以千斤为单位计量的。偏偏这时候的北桐菜农中，愿意种生菜的并不多，所以只靠从市场上采购的话，成本毫无疑问是会大大增加的。

生意人讲究压低成本提高收入，这一点合情合理。而且市里面这一次对信息的封锁做的还算成功，所以刘长智市长也不认为会有人为了赌那种还不太确定的消息就倾家荡产甚至从银行贷款来买地。

所以虽然有人对他说这个周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决定不予理会，他现在只想将甘河沿岸给开发起来，其他的，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说是否会有人借着手中的权利形势巧取豪夺之事，这一点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刘市长已经在无形之中为周家增添了一层临时的保护伞。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甘河开发的相关会议上提出，这一次甘河开发，所有涉及到征地、施工还有材料款的部分，一定要力保稳定，任何人敢在这里面干事情，等待的就会使他刘大市长的怒火。一个市长的怒火还是相当可怕的，就算某些人有省里面的背景，但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大家还是非常明白的。

所以随着甘河开发的消息释放出来，全市大部分的职能部门都跟着运转起来，丈量土地、测算地质、统计征地款、召集土地所有人开会等等，一系列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让人眼花缭乱。

结果仅用了十天的时间，第一部分的工作就全部完成，大部分的土地所有者都愿意配合政府的工作。而且政府也是拿出了很大的诚意的，所有的耕地全部以土地产值五倍的价格征收。这个所谓土地产值，就是近五年相关土地上所生产农产品价格的平均值，一亩土地的年产值大约在3000元左右，五倍的价格就是15000元每亩。

而宅基地方面，给予的补偿有三种，一种是按照平米给现房，政府为此还专门从市里面买下了一批商品房，用来置换。论平米单价的话，北桐这边的宅基地确实是比商品房要低，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搬进市里面住，这是很多村民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更何况这一次市里面给的商品房还是相当高端的小区，仅次于御景华庭和凤凰国际，是北桐今年新建起来的小区之一。

质量有保证，小区环境优雅，房屋结构也相当的不错，而且市里面还会给一笔装修款和安置费，加起来可比直接卖掉一片宅基地值钱多了。

第二个选择是在新村的位置按平米重新规划一片宅基地出来，给予现有面积的百分之一百五十，当然安置款是没有了，装修费也没有，只给一批建房费，而且这钱也不是直接给到各人手里的，而是给到村子里，由村子出面统一进行房屋的兴建。

不过这样以来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选择在新村建房的人，暂时是没有居住地点的。所以市里面会提供一批临时住房，不需要任何租金，只是给这些村民提供暂时居住的地方。

第三种就是直接给钱了，宅基地的补偿办法更加复杂，市里面给每一位当事人当然有一张非常详细的补偿表格，上面写着各种不同补偿项目的补偿费用，但这里面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复杂，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平均下来，每平米的补偿款高达两千元，就周方远他家这套房，建筑物的平米数大约是一百平米左右，补偿款足有二十万元。

上一世他家卖房卖地一共也才卖了几万块钱，现在政府征地，一下子就提了三倍。

三倍是什么概念呢？

周方远他家买下来的宅基地足有3000平米，地面上的建筑物也有2500多平米，按照平均一平米2000元的补偿费用，最后能得到了补偿款就是500万。

只是这一项，就已经将贷款的钱收回来一半了。

再算耕地的面积，一共2300亩的耕地，一亩15000元，算下来一共就是3400多万元。

也就是说，周家买地投入了1000万，现在政府征地，一下子就能收回4000万，不仅本钱全部收回来，还额外赚了3000万。这样的赚钱速度，比抢银行都快。而且整个买地和卖地之间的时间差，还不够一个月。

一个月3000万，周爸周妈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已经完全麻木了。他们只知道盯着单子上的数字发呆，连无意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然了，这些钱都是要缴税的，不过税钱很少，在这样的巨款面前已经不值得一提。

周家很快就接受了市里面提出来的条件，愿意配合市里面的工作，市领导也非常开心，要求尽快完成征地款发放的事宜，结果赶在二月份之前，4000万元已经全部转入周家的账户里。看着存折上多出的八位数存款，周爸周妈激动得都要昏过去了。

周方远也很激动，有了这笔钱，自己就真的能放开手脚的大肆施展了。

不过有人愿意接受安排，有人就拒绝政府的补偿条件，事实上有不少人在看到周家大赚特赚之后，觉得自己一套房实在弄不到什么钱，就起了歪心思。他们觉得如果自己坚持不肯同意，市里面为了开发这片土地，是不是就会愿意提高条件？

这么想当然没什么逻辑上的错误，刘市长这一次是真的想要大干一场，所以甘河开发是必然的，他绝对不允许这个工程半途而废。有人借机当钉子户，市里面一定程度上提升补偿条件也是正常的。但所谓提升条件，也有一个限度，像是那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货，下场会如何已经不必多说。反正这个年代互联网还不发达，事实上，就算是后世互联网发达了，各种新闻随随便便就能传到网上的年代，这种事情就少得了吗？

所以当钉子户也是要看时机的，该松手就松手，傻傻的拒不松手硬和政府僵持到底的，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和周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周方远一家三口对于到手的补偿款已经非常满意。这几千万，就是现在就退休，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已经够花了。当然前提是不能奢侈消费，否则几千万也挥霍不了几年。

闲话扯远了。

总之，周家总算是赶上了甘河开发的这一班车。到这里，周家总算是走上了一条和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回想上一世老爸老妈狼狈的卖房卖地为供自己上学，然后等开发消息传出来之后，成为全村人和全家人的笑柄，老爸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一样的面孔。

曾经的那些过往，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如今梦停了，梦醒了，周家引来了一片更加广阔的新天地。

最近田刚的案子也在不断出现新的进展，所谓墙倒众人推，田刚被双规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各种举报信就雪片般的飞到了纪检委。结果很多原本纪检委并不知道的情况也被翻了出来，其中有不少还是陈年老底儿，这样一来，田刚身上的罪过就越来越重，已经到了完全无法翻案的程度。

而他的子女们也有各自不同的罪责，等待他们的结局注定不会太好。

纪检委这一次也很明确的只把目光放在了田家一家身上，之前的笔记本里记录的东西可不在少数，但大多数关系到市里面其他领导的内容被人为忽略了，只有一些商人以及一些底层人员的信息被提取出来，然后争对这些人进行更多的调查。

调查结果很不乐观，田刚虽然位子不高，但他在位时间长，而且肉联厂头几年还把控着全市的肉类市场呢，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田刚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并且连累了他的家人，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田家人也越来越绝望。恰好市里面的征地工作已经初步完成，周爸腾出手来，立刻就在周方远的指使之下，将矛盾对准了田家人，或者说是对准了田家人控制着的那几家加盟店。

。

134.咎由自取

“建国，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田刚家里，周爸和周方远坐在沙发上，田刚的妻子坐在他们对面，正一个劲的抹眼泪，看上去相当的可怜。然而事实上她很可怜吗？不见得。

因为看看她家里的装饰，看看她那一声的名牌，很显然，她享受如今的这种生活。田刚贪污的钱，她也在很开心的使用着，所以她并不是无辜之人。

“很抱歉，田婶儿，这事儿吧我说了也不算。田叔发生这样的事，我也非常伤心，但在商言商，之前就签过协议的，一旦加盟商对金波罗的品牌形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我们有权利随时收回加盟权。虽然我也很不想这样做，但是我要为整个金波罗和其他加盟商负责，我不能损害大家的利益。”

周爸一脸歉意的说道，然而他的态度很坚定，他今天来，就是要解决这个事情的。

“可是，不能明面上划清关心，实际上保留他们的加盟权吗？你也知道，我家现在出事了，所有的财产全部被银行冻结，就连这套房子估计也保不住，很快我就无处可去，只能会老家的老宅了，我们家算是毁了，但是我的几个儿子和女儿还要生活呀。算婶儿求你了，能不能把店留个他们，我可以让他们多还你一些股份，起码，给他们留个安身立命的资本啊。”

田刚的而妻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婶儿，我真的很抱歉，这里面不仅仅是我们一家的问题，您不知道，就连最初的店也是我和其他朋友一起合伙开起来的，不然您以为我们哪来的那些钱啊。我家的情况，田叔一概也是知道的，现在和我合伙的那些朋友已经开始提意见了，我没法拒绝他们啊。”

周爸苦笑着说道。

“那……好吧，那你等一下吧，我通知他们过来。”

田刚的妻子也没有办法了，合同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周爸把话都说道了这个地步，如果她还坚持，那就是不懂事了。不过说起来，她也真的很想不懂事一把，可问题是白纸黑字的合同，周家完全有资格把田家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对于这个已经是多事之秋的家庭来说，他们也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风浪了。

不得已之下，田刚的妻子只能拿起电话，开始挨个给自己的儿媳妇们打电话，还有她的女儿也是。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田如玉第一个走了进来。

“如玉，你来啦。”

一看到田如玉，周爸就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

然而对方却冷这个脸，对着周爸冷哼一声，然后默默的从他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之后的几个儿媳妇也都是如此，周方远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得好笑。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还这么能蹦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还是一直以来的娇惯已经让她们连最基本的分辨危险的能力都已经消失了吗？

“行了，我们都来了，你说说看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田如玉作为这家女儿，目前可以算的上是田刚妻子之下最有发言权的人了，几个儿媳妇都没开口，她首先开炮。

“是这样的，如玉，你妈刚才在电话里应该也已经和你们都说了，我今天来呢，是来履行合同的。这份合同里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如果加盟商的行为对金波罗餐饮公司的形象造成了严重影响的话，金波罗公司有权利收回加盟权。我今天来呢，就是希望你们能看一看这份加盟权回收协议，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带回去，让你们的另一半签个字吧。”

周爸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合同来，递给田如玉。

田如玉接过去，却看也没看的就丢在了桌子上，她翘着二郎腿，点起一根女士香烟，吞云吐雾的，隔着烟看着周爸。

“周建国，你什么意思？加盟权你说收回就收回？当时我们加盟的时候可都是真金白银花了钱的，你现在动一动嘴皮子就想要收回去，你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这……这话怎么说的……”

周爸被对方顶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如玉，你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啊，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说金波罗是你们田家用来洗钱的工具了，我的几个合作伙伴都已经非常不满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压着他们的话，恐怕田叔被带走的那天他们就要找上门来了。我也劝过他们，可是他们不听啊，他们强烈要求我把你们的加盟权收回来，否则他们就会动用法律程序把我的股份给剔除出去。这家店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啊，所以……”

“哈？重要？周建国，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还想骗我？”

田如玉吐了一口烟，用红萝卜一样的手指遥遥的点了点周爸，“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周建国周大老板，赶在市里面开发甘河的决议确定之前就已经买下来了甘河东岸的大片土地，这一次甘河开发，你是最大的赢家吧，靠征地款赚了多少钱？三千万？还是四千万？你现在都特么是千万富翁了，还在乎这个小破店？”

田如玉此言一出，房间里的其他人全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周爸。

包括田刚的妻子也是如此，她完全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了。

她和她的那些儿媳妇都是些普通民妇，虽然有了些钱，但终究档次上不去，整天只知道打麻将美容，家里一出事儿就慌了神，压根也不知道周家发生的事情。但田如玉却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稍微关注一下本地局势的人都能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她现在能一语道破周爸的身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周爸也没想到田如玉居然会知道这件事，不过他的反应很快，脸上的苦笑没有丝毫变化，“如玉啊，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买地的那些钱，大部分都是从银行贷的款，是要还回去的，还有到处借的钱，也有别人和我合伙一起买的地，我自己的地其实没多少，也没赚几个钱……”

承认是不可能的，反正外面的人只知道周家赚了，但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不太了解。

然而，他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田如玉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周建国，你特么也太不要脸了，你这是欺负我家现在落难了吧。老娘告诉你，你今天想要收回加盟权那是门儿都没有，想都别想。我也跟你明说了吧，我爸现在是落难了，但他还能出来，你今天要真敢收回加盟权，你信不信我爸出来以后直接找人弄死你？玛德，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我们田家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也没什么区别，你还真以为你家那个老不死的能护着你？”

“如玉，你……”

田刚的妻子一听女儿的话就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周爸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他承认，他今天来这里做这件事就等于是落井下石，本来田家已经遭逢大难了，他还这么做，虽然是合理合法，但终究还是不太好看。

可田如玉的这一番话可是把他气到了。

说真的，就算他没有转到这一笔征地款，他家也不是田家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现在田如玉还说他的父亲是老不死的，这就是他不能忍的。

原本心里的那一丝愧疚瞬间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腔的怒火。

周爸的脸色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田如玉，对方也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不过任谁看来，田如玉此时此刻都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

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周爸冷笑一声，“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合同里已经写明了一切，也是有法律效应的。这份加盟权回收合同，你们最好看一看，而且最好让你们的另一半签上名字，否则到时候真的闹到法庭了，你们的脸上会更难看。

哦，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忘了说了，之前你们加盟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需要交十万元的保证金，必要的时候，这笔钱将会作为赔偿款由总部来扣除。而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发现了你们各自的加盟店里有多次违反合同内容的行为，这是具体的违规事项以及保证金的剩余额度……”

周爸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这次我们也将会继续追究你们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将保证金不足的部分补齐，否则我们将会根据附属条款，将你们的加盟店的租约转让过来。如果没有租约，很抱歉，到时候我可能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总之，话就说到这里，各位好自为之吧。”

周爸冷着脸说完，再也没说一句话，直接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周方远自然是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后。

出门的时候，周方远回头看了一眼，田家的几个儿媳妇自然是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而田如玉则是一脸的铁青之色。

“周建国，你这个王八蛋！！！”

身后传来田如玉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周方远父子已经懒得听了，这个坑虽然是故意给田家挖的，但说到底，也是他们傻兮兮的主动跳了进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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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回收店铺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周方远不恨田如玉，他甚至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以及她的那些兄弟们，自己又如何借机再赚一笔呢？

最近市里面真可谓是风起云涌，又是肉联厂领导落马，又是甘河开发改造的，吸引了全市人民的目光。

时间已经临近一月底，距离春节已经只剩半个月的时间，周方远也终于迎来高一的第一个期末考试。上一次考试还是两个多月以前的其中考试，当时他的成绩真可谓是一鸣惊人。从入学时的年级几百名，一跃成为全年级前一百，虽然是正好的第一百名，但这种进步无疑是相当巨大的。

这段时间虽然家里的事情比较多，但周方远并没有降低对自己的要求，他只是拿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压缩了自己休息的时间，来保证学习和家庭事业两不误。

所以对于这一次考试，他心里还是比较期待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考试之后就要放假了，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情。虽然重生一世，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像上一世那样排斥学习，相反，他还从学习之中找到了一些乐趣。然而上学终究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整天被关在教室里，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全然不知情，这种感觉说实话对于已经走出过社会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习惯的。

如今终于要放假了，虽然同样需要复习和预习功课，但自由度无疑是高了很多。起码时间的安排上会很自由，而不必一整个白天都被控制在学校里面。

期末考试的内容和其中考试大同小异，总分也还是那么多，考试流程和安排也基本上没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班级全部被打乱了。上一次考试还是同学们在各自的座位上，这一次干脆直接全年级大换班，周方远被分配到了3班的考场之中。

和他一起来三班的同学不少，只不过成绩都很一般。上一世周方远会幻想抄到好学生的答案，因为当时的他成绩太差，不作弊那成绩就完全没法子看了。但这一世，他对自己有信心，主要是付出了相当程度的努力，他也确实想要看看自己做到了什么水平。

考试时间还是两天半，周方远很认真的做着试卷，心无旁骛，不论旁边的人在做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的思维。

两天半之后，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高二和高三的学长们还得继续奋战，周方远他们这样的高一生已经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又是两天过后，高一第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

沈星依旧领跑，总分913分，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成绩比期中考试低了7分，但期末考试的卷子难度也大，实际上她还是进步了。班里面的同学已经麻木了，这样一个学霸，岂是一般人能追上的？上一次的第二名，班长郭靖，这一次掉到了全班第四名，略有退步，但问题不大。

轮到周方远的时候，上一次就被惊艳到的同学们顿时竖起了耳朵，沈星和段清宜两位小美女的目光也从不同的角度朝他看过来。周方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把握的。每一门考试结束，他们都有相互对答案，周方远没和别人对，他只是在旁边听，虽然不能保证其他同学说出来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的，但他对自己的成绩多少有个大概的估值。

“周方远同学的成绩，比上一次又有了进步，这一次他的总分是899分，全班第六，全年级第22名！”

郭静老师语气夸张的说道，那种感觉就好像周方远考上了清华北大一般。

不过讲真的，看着一个原本垫底的渣子生用了半年的时间一跃成为苗子生，作为班主任，郭静老师心里的成就感可能比培养出一个清华北大的学生还要多。而且按照周方远现在的进步势头，未来未必不能考上清华北大啊，所以她这么激动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周方远是她看好的学生，她还让他做了历史课代表，周方远每一次都能有进步，不也证明她眼光独到吗？所以她本就应该如此的开心。

周围的同学都傻眼了，谁能想到周方远两步跳就成了好学生了？全班第六，全年级第22，按照以往三中的高考成绩来看的话，这种水平的学生已经可以预定一本重点了。从一个垫底生到一本苗子，只用了半年的时间，说出去谁能信？

好吧，随便他们信不信，周方远自己的努力自己知道，这样的成绩，他自己非常满意。

段清宜和沈星的目光里也带上了欣喜之色，两人都为了周方远的成绩提供过帮助，所以这分成绩里，功劳有她们的一部分。

当周方远把成绩带回去的时候，周爸周妈又是一阵欢庆，晚饭的时候一家三口还是在家里吃的，周妈给做了满满一大桌的美食。按照周方远的想法，这只是一次期末考试啊，根本没必要这么隆重。出去随便吃一点，简单庆祝一下就算了。但周妈却坚持要在家做，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的激动之情。

好吧，对于老妈这样的理由周方远完全无法拒绝，他只能尽可能的在旁边帮帮忙，打打下手。

二月初，周爸重新来到田家，这一次田如玉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段芳芳。田家的那些儿媳妇悉数到场，她们的丈夫已经全都被放了出来，毕竟他们不是官员，纪检委找他们调查也不能关着不放人啊。不过他们的衣食起居已经全部被监控了起来，如果没有特殊理由的话，他们不能离开住处半步，就算离开住处，也不能离开北桐地面。

所以他们各自签了字以后，就继续在家里关禁闭，只是派各自的老婆过来，将签署好的合同递交给周爸而已。

还有保证金的部分，她们没有带钱来，看来是不准备给钱了。与之相对的，就是店面的租期了，这几家店的租金都还有大半年，加上原本保证金剩余的部分，倒也能够补足保证金了。除了段芳芳，段芳芳带来五万块钱，加上原本的保证金剩余，三医院的店面她自己留了下来。

而且据她说这家店已经彻底和田如玉没有了关系，她段芳芳如今是唯一的加盟商，而最初这家店是她们两人合股加盟的。不得不说，这田如玉手伸的还真是够长的，让自己老公悄悄弄了个长途站的加盟店，还和闺蜜开了另一个，也难怪直接周爸说要收回加盟权的时候她的反应最激烈呢，一下子要抽掉她的两家店，她不疯了才怪。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长途站店已经确定回收，三医院店目前也完全成了段芳芳一个人的店。

对于这样的加盟商周家还是欢迎的，段芳芳是段芳芳，她和田如玉虽然是闺蜜，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周家没有理由因为田家的缘故而拒绝其他人的加盟，而且段芳芳看样子也知道是一个非常有理性的人，她不大有可能为了一个已经失了势的田如玉和周家过不去。

同样留下了店铺的还有机车厂店，他们虽然是田刚的侄子，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掺和田刚捞钱的事情，他们用的全都是自己的钱，这一次风波也基本上没有席卷到他们的身上。所以从一开始周家就没有对这家店做出什么收回加盟权的举动，他们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几乎没有损失。

当然了，只是几乎没有，事实上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真正没有损失的，只有教育街一家店而已。这家店是真真正正由肉联厂职工组成的加盟店，完全没有田刚势力夹杂在里面，日常运营中，这家店犯规的状况也是最少的，算是最优质的加盟商了。

至此，周家和田家算是彻底没有了瓜葛。田家名下的几家加盟店火车站店、长途车站店、东关批发市场店和鼓楼东街店，已经全部落入了周家的囊中。

一下子将四家加盟店变成了自己的分店，这种扩张方式着实有趣，不过这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用上的，周家等于是白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收回加盟权和店面的第二天，周家就在北桐日报上包下了一整个版面，发了一封告顾客书。

里面详细的描述了几家分店的情况，当然了，关于田刚的贪腐案，他们只字未提。只说几家加盟店的老板因为违反合同规定，加盟权已经被总店收回，金波罗是本土企业，为本土人民某福祉，不接受任何害群之马云云。总之就是彻底把自己撇干净，将民间已经开始流传的关于金波罗的负面言论压到最低。

然后顺便宣传自己一波，再一次提及金波罗的诚意，比如说食材新鲜，工作环境卫生等等，总之，这既是一份辩解信，同时也是一份特别的广告。让原本名声稍微受到打击的金波罗，一下子重新树立起良心企业的形象。而且还不仅如此呢，金波罗顺势又推了一波新品，并且说明新春活动已经准备上马。

最后两句才是最重要的，新品好吃，活动给力，早已经成了金波罗在北桐民众心中的固有印象，所以这条新闻一出，金波罗各家分店的客流量重新爬升起来，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询问新品到底什么时候上，活动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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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新品＆新活动

对于顾客们的热情询问和殷切期盼，金波罗没有让大家失望，在二月十日这天，十几块巨大的展示板同时出现在所有金波罗店铺的门口。

这一次的新品数量稍微有些多，除了传统鸡腿堡新增咖喱和黑椒两种口味以外，炸鸡部分推出了原味大鸡排，两巴掌那么大的一块鸡排，只要八元，饭量小的人一顿饭甚至都吃不掉一块。还有炸鸡拌饭，也是新品，炸好的鸡肉切成丁，铺在白色的米板上面，再浇上特制的酱料，和之前的纯西式快餐已经有所不同，开始朝中式快餐的方向迈进。

而中式快餐，也在这一次推出的新品范围内。豆浆油条煎鸡蛋等经典早餐就不用说了，皮蛋瘦肉粥、八宝粥、黑米粥等粥类也加入了新品范围内、还有鸡蛋汤和紫菜汤等等。

当然最主要的是主食部分，鲜肉包，炸馒头，盖浇饭……总之，从这一天开始，金波罗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西式快餐店，而是中西合璧，成了一家任何人进来都能找到喜欢的美食的综合性快餐店。

顾客们对于中式快餐的接受程度，最初的时候显然不如西式快餐那么高。当然不是说大家不喜欢中餐，而是怎么说呢？来这里的人，基本上还是冲着西式快餐来的，真想吃中餐，满大街的小餐馆有的是，何必来这里？

不过金波罗也有其他地方比不上的地方，首先是标准化。为什么不同厨师做出来的同一道菜味道不同？甚至是一个厨师做出来的两道相同的菜味道也不一样，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没有标准化。放多少盐，加多少油，油温多少，翻炒多少下，全都是凭感觉来的。

适量永远是最无法掌握的。

当然不是说这样不好，事实上这种感觉和经验的结合，才能更好的体现中餐的灵魂与精髓，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好吃的时候是真的好吃，不好吃的时候，味道也确实会大打折扣。你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吃到厨师巅峰状态下做出来的美食，所以就要做好这一次的口味不如上一次的心理准备。

金波罗杜绝了这个问题，所有的中式快餐全部实行标准化生产，虽然还没有因此购买专门的生产线，但所有掌勺的师傅，炒菜的时候都会严格按照章程和材料表来制作。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每一道菜的味道都一模一样是，虽然失去了精髓，但却胜在质量稳定。

喜欢吃某个餐品的人，每一次来吃到的都是同样的味道，虽然没有了惊喜，但也不会失望。

而且和街边小店还有一点不同的，就是金波罗的东西更加卫生，所有餐盘都是经过消毒的，而且油量较少，这一点很重要。不像街边小店那样，为了竞争，只能让自己的饭菜更好吃。怎么才能好吃呢？在不超标的情况，尽量多放油呗。但油不要钱吗？所以只能使用劣质油，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油大，容易腻；油不好，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影响口感；环境一般，影响就餐心情。

大饭店当然没有这种情况，但很少有人为了吃一份鱼香肉丝就去大酒店点餐吧，所以金波罗推出的中餐系列在经过短期的平淡之后，反倒渐渐的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

盖饭味道不错，吃起来也舒服，而且不用担心会突然不好吃；汤的口感也很好，而且里面的材料都很充足，不是那种一大锅只用一颗鸡蛋的水平；粥熬得很到位，烂糊粘稠；油条酥脆，没有异味；煎鸡蛋两面焦黄，圆溜溜看着就想吃；豆浆也全部是现场磨制，甚至能喝到杯底沉淀的豆渣，当然了，如果想喝没有豆渣的，可以加一道过滤的程序，让豆浆的口感变得绵滑。

总之，用良心做餐饮，这是周方远在开店之初就和爸妈反复交代的。

其他行业或许能偷偷懒掺掺假，但唯有餐饮业绝不能这么做。你偷了懒掺了假，就有可能被人吃出来，只要被吃出来一次，就会彻底失去一个顾客。更严重者，如果吃出了问题，比如说吃坏了肚子甚至是吃死了人，甚至可能毁掉自家的牌子。

食品安全没小事儿，这个道理周方远简直太清楚不过了。他担心老爸老妈会不当回事，只能反复提醒。好在他现在在家里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权威，关于事业方面的事情，他一概说了算，老爸老妈不敢反对，也压根不会反对。

……

过年要买新衣服，这是无数小孩子最期待的事情。

周方远已经过了那个因为这种事情就无比期待过年的年龄，但新衣服还是要买的。

所谓新年新气象，买新衣服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这里面还有一份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周方远亦不能免俗。

他是在自家快餐店推出新品的第二天出来买衣服的，不过说实话，这时候街面上流行的衣服以他的目光来看是有些老土的。很多后世的风格这时候都还没有流行起来甚至压根没有出现。他不禁想，是不是稍微涉足一下制衣业？

毕竟衣食住行，衣排首位呢。

但转念一想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正所谓贪多嚼不烂，现在一家快餐店已经够让人消耗精力的了，他在今年还有其他的计划，如果再加上一个制衣厂，他觉得自己就真的忙不过来了。目前这种状态其实就挺好，每天时间都刚好够用，生活非常充实。再忙一些的话，可能就不仅仅是充实的问题了，他可不是受虐狂，以虐待自己为乐。

所以他很快把这个想法给打消掉，然后漫无目的的满大街逛了起来。

因为临近春节，全市一半以上的人都出来买新衣服，而买衣服最好的去处，当然就要数大西街了。所以从半个月前开始，整条大西街一两公里长最繁华的路段里，人每天都多得几乎要爆炸。基本上到了步走都会被堵住的程度，周方远随着人群走进这个商店，然后再走进那个商厦，连续三四次之后，他就彻底放弃。

最后他给自己买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一件黑色连帽卫衣，以及一双黑蓝相见的旅游鞋，齐活！

里面穿的衣服家里还有不少，不必每一件都买新的，如果是老妈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强行拉着他买齐一身，连裤衩都要买新的。但既然周方远自己出来了，以他的性子外装全新就够了，里装随意即可。

主要是他已经受够了被人挤来挤去的感觉，到时候再把兜里的钱弄丢了，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提着装着衣服和鞋子的手提袋，周方远站在马路对过原本金凯利的门口，看了一眼自家快餐店门庭若市的样子。再扭过头来，看看身后已经关门大吉的金凯利，不由得摇头轻笑。两家店虽然曾经是竞争关系，但说实话，千羽从未把田如云当做真正的对手。对方无论是开店的理念，还是经营手段，都太落后了。除了照搬能看到的部分以外，凭肉眼无法直接看到的管理方法，他就连研究都懒得研究。

就比如说搞活动，这个活动难道是随便搞的吗？没有个由头，随随便便就搞活动，那等过年过节的时候怎么办？继续搞活动？那一年下来天天都是搞活动，店里面能受得了？而且顾客都不经惯，天天搞活动会把顾客惯坏的，到最后只要有一天活动停了，普通顾客反倒会觉得不习惯，觉得店家太小气。

就比如说周家的快餐店，除了重大节日以及特殊的店庆日以外，平时是不搞活动的。就好比这几天吧，金波罗就有新活动，用来庆祝双节。也就是西方的情人节，以及华夏传统的春节。这年的情人节依旧是2月14日，春节则是在2月15日，两个节日紧紧挨在一起，正是搞活动的好时机。

活动内容很简单，从2月10日开始，所有金波罗连锁店，消费每满十元者，只要是情侣关系，就能从吧台处领取一个小小的爱心红包，数量上不封顶。红包只有核桃那么大，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块拼图。集满十块不同的拼图，就有可能拼出一个完整图案来。

奖品就和拼图图案里的一模一样，一共分为三个等级。

三等奖是两条情侣装饰链，可以挂在裤鼻、书包以及钥匙链之上，一男一女，组合起来就是两颗被一只羽箭穿过去的爱心，共有两千份。

二等奖是一对布娃娃，是两个背着弓箭的小天使，同样是一男一女，共有一百份。

一等奖是两套情侣装，一共只有十份。通体粉红色，胸口部位留有大片空白的地方，每一对儿得了一等奖的情侣，都可以留下自己的名字，周家会找人专门喷印属于他们自己的名字和logo，对于热恋中的年轻人来说，这绝对是最无法让人拒绝的礼物。

甚至就连很多中年人都来掺和一下，过一过这新鲜的洋节日。

至于说没能攒齐完整拼图的顾客，则可凭手里的零散拼图，每十块换取“满99免9”的优惠券一张。

此活动一出，彻底引爆借钱的北桐市场。

这个年代的北桐市，西方节日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等于是完全未知的东西，周家一打出庆祝情人节的名号，猎奇心和新鲜感，直接让“情人节”三个字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烧遍了整个北桐。其他商家有样学样，也纷纷挂起了自己的情人节活动标语。但毫无疑问，作为首倡者，金波罗快餐店这把火，烧的比谁家都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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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虎年除夕

1999年2月15日，星期一，农历12月30日，己卯年，丙寅月，戊戌日，虎年，除夕。

今天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年三十了，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就是农历新的一年开始。

大清早到店里放了爆竹，点燃了旺火，把年末奖金全部发下去，接受了下面员工的一堆祝福之后，周方远一家三口等着木头堆成的旺火一点点燃烧殆尽，这才开车往周方远爷爷家的方向驶去。

这应该也算是所有华夏人民的传统了吧，只要有那个条件，过年的这一天都会到爷爷家过年，周家也不例外。

周方远的爷爷家在轻工局家属院里面，紧挨着地震局，与北桐市儿童公园的北门隔街相望，距离段清宜家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而已。不过周方远爷爷家是一片老旧的楼房，这楼房的存在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比周方远的年龄都大。

这算得上是北桐市前几批楼房了，这房子在当年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事实上直到现在，有些人家也在为住上楼房而努力着，而周方远的爷爷十几年前就住进了楼房，老爷子当年确实也是北桐市首屈一指的人物。

南隆理工大学的高材生，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老爷子大学毕业回到北桐后，在整个北桐市内都可以算得上是学历排名前几的人，若非老爷子天生不是当官的料，也不会在轻工局一直干到退休了。

不过老爷子在北桐市颇有人脉，门生故旧极多，即便已经退休了，也会有不少人来拜年，想要办些什么事儿的话，也多少能找到些关系，只不过只限于一些简单的事情罢了，难度太高的，老爷子就力有未逮的。

闲话扯远了。

总之，过年的时候全家人都要到这里聚餐。

往年的这个时候，对于周方远来说都算得上是一场难关，尤其是重生之前的那几年，这一天对于他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灾难，期待和畏惧的心情在他的心中不断纠缠。

期待，是期待一家人的团聚，有好吃的，好玩的，有春晚可以看，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玩游戏。当然了，这种期待只持续到了高中毕业，高中毕业后，期待就没有了，剩下的全都是畏惧。

畏惧家人鄙视的目光，畏惧家人的各种询问，畏惧看到因自己不争气父母和谁说话都底气不足的画面。虽然是最亲的一家人，但攀比执行总是会有的。周方远的二叔是小学老师，虽然这份工作感觉挺一般的，也没什么油水，但终究是为人师表，是值得尊重的职业。三叔不用说了，民警叔叔，年纪轻轻已经是副所长，未来不可限量。

周方远重生前，二叔已经是学校的领导，三叔当上了副局长，姑姑在街道办上班，虽然只是一个小科员，但也算有份正式工作。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孩子都很有出息。

二叔家的大妹妹周方慧虽然学习成绩也一般，但人家嫁了个不错的老公，妹夫家一家都在铁路工作，生活相当好。姑姑家的二妹妹于佳敏，那时候大学刚毕业，在苏杭上班，据说和当地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正在谈恋爱。三叔家的三妹妹周方瑜正在上高中，考上了北桐二中，那个年代二中依旧是北桐最好的中学之一。二叔家的小妹妹周方玥刚上初中，但因为从小学跳舞，有很深的舞蹈功底，早早就被二叔送到了辽省某个相当不错的封闭式舞蹈学校上学，据说那所舞蹈学校和不少知名的舞团都有合作关系，小妹又长得很漂亮，未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个明星。

几个妹妹，要么是有出息，要么是命好，总之不用人操心。

反倒是他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每次参加家庭聚会，虽然家人什么都不说，但他总觉得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鄙夷。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上一世过得那简直不叫人的生活，把一个家都败得差不多了，自己还是一事无成，人家没把鄙夷直接写在脸上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太多？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如今的他，学习成绩不说多好吧，全班第六全年级第二十二的名次也是完全能拿得出手的。家庭条件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的北桐人，可以不知道市高官和市长叫什么名字，但绝对不会不知道金波罗的名字。金波罗现在已经几乎成了北桐市的招牌，距离北桐较近的几个城市的普通人，只要一提起北桐市，就必然要提起金波罗。

这样的变化，相比前世可谓是天翻地覆。

所以周方远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人会露出鄙夷的目光了，因为他家已经彻底的翻了身。所以他现在对于过年已经没有了畏惧，相反，他对过年充满了期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色的宝马汽车拐进家属院门前的短街，街道很窄，只能容纳两车并行，好在这年月的北桐没多少私家车，大街上都看不到多少，这样的短街里面就更少了。

一路无阻的行驶到轻工局家属院，一路上不少人都对汽车行注目礼。没办法，纯白色的汽车本就惹眼，宝马又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牌子，这里住着的人都是轻工局的家属，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职工，他们何时在这条短街里见过这样的车？

等车子驶入轻工局家属院之后那就更加了不得了，正在院子里放炮子的小孩子们还好，但陪着小孩子的家长们可就淡定不能了。大家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汽车进入大院，然后一点点的穿过大院，最后停在了二号楼一单元门前。

当周家三口下车，打开后备箱往外取各种年货的时候，众人更是彻底失声。

好半天，才有议论的声音响起。

“那是周建国吧？卧槽，他这是……发什么财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你不看电视啊，周建国现在可是发达了。咱们北桐现在最有名的金波罗快餐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就在东星大厦底下，等等，你意思是，他给金波活呢？”

“什么呀，他就是金波罗的老板！”

“不是吧，他就是那个金波罗的老板？我听说那个店往死能挣呢。”

“可不是咋的，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

“好家伙，不得了啊不得了，这老周家是哪个坟头冒了青烟了，居然出了这么个人物。”

“那可不好说，这人啊，时来运转那真的是干什么都成，看见那车没？你猜猜那车多少钱？”

“额……怎么着也得二十多万吧……”

“你快揉回去哇，二十多万？我跟你说，那是宝马，世界名牌，就这车，没个十万你连想都不要想，二十多万连三分之一都买不了。”

“十万？这么贵吗？”

“那当然，这可是高档轿车，我媳妇他们厂厂长都开不起的豪车，现在知道人家发达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好家伙，真是不得了啊。”

这段对话就发生在距离周方远不足十米的地方。

那两人也没有特地压低声音，所以周方远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周爸也听到了，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开怀的笑容。赚钱为了什么？除了为了让生活更好一些，还不就是为了有面儿？周方远承认自己很俗，但他就是这么个大俗人啊，他想要挣钱就是为了过上好生活然后有面子，要不为这些，人这一辈子还有啥意思？

有钱了，人就不能太小气，今年过年因为太忙，周爸和周妈年前没时间过来，所以没法帮爷爷奶奶买年货，今天大年三十总算是有时间了，周爸今天一大早赶在开店之前就买了很多东西，后备箱都快装不下了。

光是各种高档酒就买了十几瓶，每一瓶的价格最低的都在两三百元以上，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放到后世就是两三千一瓶，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酒了。

周方远的爷爷喜欢来点白酒，以前没钱不说了，现在有钱了，孝敬一下老爷子是应该的。其实周爸还想买更贵的酒，只可惜一般的酒行没有太多名贵酒的存货，而过年的时候又是卖酒的好季节，便是有，也怕是早被人买光了。周爸今天早起才买，能买上才有鬼了。

除了酒，还有各种保养品等等，反正周爸今天是真的下了血本，后备箱这满满当当的一车厢东西，就得小一万。

把所有年货都取出来，锁好后备箱，一家三口准备上楼。楼道门口早有一堆街坊站在那里了，看见周方远一家三口走过来，大家纷纷打招呼，周爸和周妈也笑着回应，周方远却懒得理这些人，提着东西三步两步跑上二楼，放下东西用力的敲了敲房门。

“来啦！”

奶奶的声音响起，然后房门被打开。

“奶奶过年好！”

周方远一看到奶奶，立刻大声的喊道，他的这一声喊，等于是拉开了他重生之后第一个除夕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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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大妹周方慧

“奶奶过年好！”

周方远大声喊道。

“好好好……”

奶奶笑嘻嘻的打开防盗门，放周方远进去。周方远双手提着六个礼品盒，虽然每一个都不重，但一手三个还是有些份量的。主要是礼品盒的绳子都非常细，提在手中非常的勒手。

进了门，周方远在门口处换拖鞋。

“哥哥过年好！”

周方慧跑到周方远面前，俏生生的说道。

“你也好啊。”

周方远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其实要说兄妹几人里，他就数和这个大妹妹的关系最好了，两人年龄相近，小学又在同一个学校一起上过三年学，那三年两人整天泡在一起，玩什么游戏都一起，这才培养出了很深厚的兄妹感情。

至于说姑姑家的妹妹，虽然年龄差距也不大，只差了五岁，但两人的关系就很一般了。不是说不好，而是说比起和这个大妹妹时间的关系，对比之下有些疏离。

造成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姑姑都要去姑父那边过年，平日里见面也不多，所以无法像和周方慧这样亲近。另一个原因就是二妹于佳敏小时候非常调皮，而且特别爱哭，基本上只要稍微让她不顺心她就会扯开嗓子干嚎，周方远烦不胜烦，说过二妹几句。小家伙还挺记仇，很长时间都不和周方远说话，周方远也乐得清闲，所以两人的关系相对来说就很一般了。

至于说明年才会出生的三妹妹，以及再过三年才会出生的二叔家的小妹妹，那就纯粹是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了。周方远明年十八岁，三年以后二十岁，和两个妹妹差开了一轮还多，当然玩不到一起了。

好吧，闲话又扯远了，总之，周方远和这个大妹妹关系最好。未来会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大妹妹还特别喜欢粘着他。

周方远把手头的东西放下，然后进屋，先是给爷爷拜年，老爷子笑得胡子都在颤。

然后他又给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拜年，大家也都热烈回应。

“哥，你过来，我给你看看我的新衣服。”

刚刚拜晚年，周方慧就扯着周方远往主卧走去，周方远看着大妹高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非常高兴。这就是过年啊，这就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啊，这一幕放到后世，可能真的已经见不多了。尤其是他们这一代孩子渐渐长大，奶奶爷爷身体也日渐衰弱之后，过年的气氛就会越来越淡。

所以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这是周方远突然升起的一种明悟。

至于说周方慧要给他看新衣服，这也很正常。周家的子女们除了周方远以外，几个女孩子长得都不算差，家里面的人也很愿意给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新衣服一买就是两三套。而小女孩有了漂亮的新衣服以后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不就是换来换去让人夸呗。

周方慧当着周方远的面换了一件又一件，像是一只蝴蝶一样，不停的展现自己的美丽。周方远也耐下心来，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开心的妹妹，只希望这一刻的时光能真正的停下来。

周爸周妈在下面应付完邻居以后，上来又是一通拜年。

拜完了年，周妈脱了外套帮忙去做饭，妯娌几人是年饭的主要劳动力。

周爸则转身进了次卧，和老爷子还有两个弟弟聊天去了。

奶奶家的格局是很老派的那种，进门没有客厅，只有一个很小的门厅。左手是主卧，但面积相对较小，奶奶爷爷平时就住在这里。右手是次卧，面积却很大，这也是一家人聚餐活动时的主要房间。正面是厨房，厨房的面积还挺大的，反正比后世不少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的厨房还要大。

但是卫生间极小极小，只有四五个平米那么大，拳头大那么一点地方，一个坐便器加一个洗脸池就把空间占用得差不多了。

周方远则留在主卧里，和大妹玩起了扑克。

他们玩得是一种名为拉火车的玩法，一副扑克打乱顺序，然后随便分成两摞，一人一半，猜拳分出先后手。出牌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从手中扑克的顶部一张一张的往外抽，两人轮流放牌，扑克正面朝上，能看到数字就行，后面牌的压住前面的牌。什么时候出现重复的数字，从最后压下的这一张，到前面重复的那一张，包括中间的所有扑克就会全部被落下最后一张牌的人收走。

只要出现重复的牌就是这样，不管前面那张牌是谁出的，只看最后一张牌的归属。经常收牌的人，当然手里的牌会越来越多，收上来的牌放在手牌的最下方，保证不会很容易就再出现这样的套路。而那个不常收牌的人，手上的牌则会越来越少。

这个游戏很简单，几乎不用动脑子，用来磨时间很不错。最后谁手里的牌全部放干净，就算是谁输。

周方远依稀记得自己上一世的时候可是经常赢呢，经常把自己的妹妹输得不愿意和自己玩儿，那时候他还挺开心来着，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年真的挺幼稚的。

如今重新坐在一起，这一幕已经阔别多少年了？好像自从慧慧上了初二两人就很少一起玩了吧，如果按照记忆里的年龄计算的话，他俩最少二十年没这样玩了。重温过去的温馨场景，周方远的心境已经明显有了不同。上一世他寻求自我的开心，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游戏，他也想要获胜。但如今他更希望看到自己妹妹开心的样子，所以他明显有些放水。有时候即便出现了重复的牌，他也不会收取。

事实上这个游戏就是这样，有时候摆的牌太多，拉出好长一串之后，就难免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牌已经和前面的出现了对子，已经可以收取。周方远就是故意“没看到”，然后慧慧发现了也憋着不说，等她成了对子之后，立刻就眼疾手快的把牌收回去。

每每这个时候，周方远就会怪叫一声，然后各种后悔的表情。

当然了，他也不会一直都输，偶尔他也会赢一两次，保证自己不会迅速被淘汰，同时保证自己放水的行为不会被对方给看出来。

两人玩得很开心，而且有周方远悄悄控制节奏，一把牌他们玩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玩完。

直到奶奶过来喊他们吃饭，周方远手里还有十几张牌，而慧慧手里则是厚厚的一摞牌。明显是她赢了，周方远把牌一扔，故作羞恼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玩了，不玩了。”

说着就起身离开。

身后慧慧在床上滚成一团，咯咯直笑。

奶奶在一边看着，等周方远走到身边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周方远的头，对他偷来赞许的目光。

老人家一辈子了，什么样事儿没见过，当然能看出来周方远是在放水，对于大孙子成熟的表现，奶奶很高兴。

……

过大年，就要吃年夜饭。

不过周家的年夜饭不在晚上，而是在中午。

主要是晚上吃多了确实对身体负担挺大的，尤其年夜饭往往肉多油大，年轻人还没关系，爷爷奶奶岁数都那么大了，晚饭吃一肚子油，是生怕老人家能消化掉还是怎么滴？

所以从去年开始，周家就把年夜饭改到了中午。

吃饭前，周爸三兄弟先下楼去放爆竹，这也算是传统节目了。今年的爆竹是三叔买的，他出面买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成本价，卖爆竹的人可不敢挣他的钱。结果三叔买了两千多块钱的爆竹，全都堆在楼下的小房里，堆了半间房。

周方远带着慧慧也一起跟着下去看放爆竹，不过他最主要的工作还是保护小家伙。

不多时，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不时还有二踢脚的声音响起。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其他人家不停的准备开发，越来越多的人走下楼来放爆竹，最后爆竹炸响的声音几乎已经将整个家属院全部覆盖，想要说话还得帖在耳朵边喊着说才行。

伴着炸响声出现的，还有数不清的各种碎石子和纸屑，空气里充斥着的满是火药的味道，浓烟几乎把人的视线都遮盖了起来。

好在周爸停车的时候，停在了村车棚的地下。村车棚的屋顶是那种简易的铁皮板，往外伸出了半米多的距离，多少能帮着遮挡一下。

放完爆竹，周方远带着慧慧回家，两人脱了外套和鞋，连忙跑去洗手。

等周方远洗了手周到餐桌前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种好吃的。之前就说过，北桐人很爱吃，就是自己家吃饭，也讲究个色香味俱全，更别提今天是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三位儿媳妇可是全都拿出了自己的最佳水平。

周妈擅长炒菜和炖菜，所以家里面的大菜都是她掌勺。

二婶郭敏瑜擅长拌凉菜，所有的凉菜都是她亲自操刀。

三婶万爱花调肉馅的水平较高，所以今天的饺子馅就是她做的，另外她还负责打下手，切切菜准备一下调料什么的。

周方远带着慧慧上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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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好酒好菜

年夜饭有凉菜一共八个，分别是酱牛肉切片、卤肉拼盘、黄豆炖猪蹄、杏仁菠菜、凉拌西葫芦丝、琥珀核桃、辣子白、还有一大盆家常拌粉。

酱牛肉和猪蹄都是奶奶早就炖好的，炖了很久，非常的入味，猪蹄更是炖的烂熟，猪皮软糯，相当的好吃。琥珀核桃是今天上午现做的，现在已经放凉了，吃起来甜丝丝脆生生的。杏仁菠菜和凉拌西葫芦丝不用多说，辣子白的话，其实就是大白菜啦，不过做法稍微有些特别。

简单说明一下，就是将大白菜的下半部分，也就是白菜帮子中间的部位，照准位置，狠狠的一刀切下去，然后再把根部切掉，白菜就变成一片一片的了。

尽量保证这一大团白菜帮子形状完整，然后烧开水，将白菜帮子放在漏勺上，用烧开的热水不断的浇上去，一点点把白菜烫熟。最后找一个深一点的圆柱形容器，最好是事先就选好，下刀的位置也是要根据容器来的，最好是切出来的白菜帮子要比容器的边缘稍微低一些，常用的快餐杯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把烫熟的白菜帮子慢慢放到容器里，最好还是能保证白菜的完整，然后用花椒和胡麻油炸出花椒油来，将咸盐辣椒放在白菜上，热油狠狠一浇，就能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同时白菜会一点点的展开，非常好看。

最后在倒上一大股醋，一份周家特有的辣子白就做成了。这道菜可以算的上是周家的保留菜式了，反正就周方远知道的，似乎还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做。当然了，天下之大，会这样吃的人一定有很多，保不齐其他城市或者其他省份的人就是这么做的呢。

反正周方远不知道，他只知道就自己家的这个圈子里，唯有他们家会这么做，而且每一个吃到这道菜的人，都会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狠狠夸赞一番。

说完了凉菜，再说说热菜。

热菜的数量比凉菜还多，那些炒蔬菜就不说了，反正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罢了。

北桐这边的热菜还是有些特色的，比如说周方远绝对不能吃的扒肉条，就是绝大部分北桐人都特别爱吃的一道菜。

取自猪五花，将整块的猪五花先丢到锅里面煮，加一些葱段料酒什么的，把腥味和血水煮掉。然后捞出来，切成一厘米厚的片子，晾凉以后下油锅炸。炸到肉片焦黄，肥肉已经能用筷子轻松扎进去的时候，初步加工算是完成了。等要吃的时候，将肉片在盘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上面和下面都垫着葱姜等调味品，然后上笼蒸，这叫打笼。

打笼之后，再将这些肉放到另一个盘子里，并且在炒锅里调制好粘稠的汤汁，淋在打过笼的肉片上，最后在铺上已经过了水的菠菜叶，一盘扒肉条就算做完了。

火候足够的扒肉条，瘦肉软嫩，肥肉酥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然了，这是别人的说法，周方远从小不能吃肥肉，一口也不能吃，所以他是没有口福了。

而和扒肉条类似做法的，还有肉丸子，这个就比较常见了，天南海北哪哪都有。

扒肉条，肉丸子，红烧鱼，炖鸡肉，糖醋虾，蒸螃蟹，过油肉，土豆牛肉，炖羊肉，鱿鱼海参鹌鹑蛋口蘑做出来的全家福等等，本就不大的桌子，随着这些热菜一个个端上来，已经完全放不下了，只能盘摞盘，盆压盆的勉强往上堆。

这还不算那些素菜呢，最后还有主食。

周家过年的主食有两种，一种是饺子，一种是炸油糕。

饺子算是全国人民过年都吃的主食了，这个不用多说。但炸油糕的话，值得说一说，油糕也算得上是北桐的特色美食之一了，虽然黄糕这种东西很多北方地区的人都吃。

糕的品类有很多，有蒸熟以后就能直接吃的素糕，和炖肉搭配着一起吃，不能多嚼，嚼几口就咽下去，感觉糕滑溜溜的钻进肚子里，带着浓浓的肉香味。

还有就是炸油糕，炸油糕也分好几种，常见的有菜陷儿糕，就是韭菜鸡蛋土豆沫木耳沫等材料拌成的馅子；豆陷儿糕，将红豆和红枣一起煮透，然后就在锅里用勺子碾成泥，可以加糖稀，也可以加玫瑰，甜甜的很好吃；髓油馅儿，用牛骨髓油、芝麻、花生碎、瓜子仁、白糖等材料调活而成的馅料，反正喜欢的人是可喜欢了，周方远却不怎么喜欢，他吃的时候总能吃出一种莫名的腥气，所以他基本上不吃。

除此之外，还有炸糕片，就是简单的糕片子，两片之间撒点白糖，吃的时候直接夹起一片来吃。

还有炸糕棒，把黄糕捏成棒状，下油锅炸好以后，蘸酱吃。还有一种更直接的方法，就是炸酱片儿，把黄糕搓成条状，稍微压平点，然后抹上酱，卷起来。横放，用擀面杖擀开，最后下油锅一炸，直接就是一朵黑黄相见像是花朵一样的糕片，这是周方远最喜欢吃的方式。

而吃糕，寓意为年年高升，也算是一种美好的期盼了。

饭菜很快就全部端了上来，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所有人面前都放着杯子，大人们喝酒，女人和小孩喝饮料，周方远按说岁数也不小了，不过因为他还是学生，大家都觉得学生喝酒对脑子不好，所以并不同意他喝酒。周方远也无不可，反正他喝什么都一样，本来图的就是个气氛，他又没什么酒瘾。

电视机开着，里面的节目却没人看。所有人都盯着老爷子。

最后周方远的爷爷高举酒杯，“今天啊，我很高兴，我刚才跟建国聊了几句，他们的店红红火火，阳阳现在也考虑全班第六全年级第二十名的好成绩，所以我很开心。建军建民你们两家也要好好的，咱们今年，所有人都好好的！干杯！”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就是最糙的那种祝酒词，但一家人嘛，这就是最好的祝酒词啦。

“干杯！！！”

下一秒，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酒杯，十盏杯子轻轻的碰在一起。

……

中午这顿饭，真的是吃的非常开心。

席间，大家不停的说笑，说一些开心的事情，讲一些小笑话，所谓母慈子孝，儿孙满堂，就是现在这种场面了。爷爷罕见的喝得有些多，老爷子平时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虽然天天喝酒，但每顿饭就一两，绝不多喝。酒这种东西，喝多伤身，但少喝点还有养生的作用。

不过今天老爷子太高兴了，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大儿子出息了，大孙子的学习成绩也迅猛提高，老爷子哪有不开心的道理？人一开心呀，就难免多喝点，多喝一点点就更容易亢奋，一亢奋喝起来就没数。结果平时只喝一两的老爷子，这顿饭喝了最少半斤。这样一来就喝得有些多了，吃饭吃到最后的时候，老爷子实在扛不住，离席回自己的卧室睡觉去了。

其他人也差不到哪去，周爸也喝了半斤左右，脸都红了，不过他还很清醒，坐在那一口一口的吃菜。

二叔喝得还要多，大约七八两的样子，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歪着，张嘴往外呼着酒气。

三叔最能喝，一个人就喝了大约一斤半，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但他属于那种越喝越清醒的人，脸蛋红的要命，眼睛却亮得像是两颗灯泡一样。

几个女人懒得管自己的男人，以周方远的奶奶为首，这四位周家的儿媳妇们，正坐在一起说着自己的话。额，奶奶也算是儿媳妇啊，以爷爷的父亲的角度来看的话。

整个餐桌上，可能最无聊的就要数周方远和周方慧两人了吧。

俩人迅速吃完饭，等身上的汗晾得差不多了，周方远就带着周方慧出了门，出门前他还从周爸那里把车钥匙也搞了过来，周爸虽然喝得醉醺醺的，周方远要钥匙他居然都没管。

周妈拦了几句，却被周方远轻易挡了回去。

“哎呀，你们就别管啦，没事儿，我早都学会了。再说了，今天路上又没人，你们放心好了。”

周方远这话还真没说错，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现在所有人都在吃饭喝酒呢，满大街怕是都找不出十个人来。而且就算有人也没关系，以他的技术开车就跟呼吸一样简单。最重要的是，虽然他没有驾照，但只要他不违章，那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查他的。

只这几点，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车开出去。

周方慧之前就听说了“老爹（北桐本地也有管亲大伯叫‘老爹’的习俗）”买车的消息，早就想坐一坐了，现在周方远这么一提议，她自然是全无反对的意见。周妈这边拦着他们，结果还惹来了慧慧怒视的目光。

小家伙瞪眼的样子非常可爱，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

“好啦好啦，你们去吧，又不是怕你们开车，还不是怕你们不安全吗。阳阳，带着妹妹可得小心点知道吗？千万不能出事儿，明不明白？”

“明白，你们就放心吧。”

周方远大声应道。

他当然明白了，他心说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要是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那我不是白活了？

然后周方远就带着慧慧离了爷爷家，开着车，朝王府街驶去。

。

141.带上二妹一起玩儿

周方远开着车，载着慧慧朝王府街的方向驶去。

这里是姑姑的婆婆家，周方远带着慧慧过来，就为了接二妹于佳敏的。

上一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人关系不算太好，这一世其实也是如此，毕竟他呵斥于佳敏的事情，就算是这一世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小姑娘显然还在记他这个哥哥的仇。说起来也挺搞笑的，妹妹不懂事，难道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还不懂事吗？她记仇，自己难道就不能主动化解吗？

上一世不成熟也就算了，这一世还这样，那也真的是白活了。

而且他知道于佳敏在她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很不好过，因为她的奶奶更加重男轻女，她的那几个叔叔伯伯生的都是儿子，只有她爸生出个她，因此她在她自己的爷爷家反而会遭到更多的白眼和不公正待遇。

所以他想要接上二妹一起去玩，一方面是化解两人的“矛盾”，一方面也是让她能够在大过年的时间不至于过得多一些开心。

二妹的爷爷家在王府街附近。

说起来，北桐也算得上是历史名城了。

北桐在古代曾做过某一朝的首都，两朝的陪都，妥妥的三朝古都。这个王府街，原本是北桐最后一次作为陪都时，某王府所在地。不过年代太久远了，距今最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华夏建立新政权之前，华夏大地上那些年的烽烟四起，曾大大的伤害了北桐本地的各种历史建筑。

所以到了现如今，王府绝大部分建筑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处偏殿，已经被纳入国家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中，被严格的保护了起来。其他原属于王府的地界，如今早就成了一片片的居民区。二妹的奶奶家，就在王府街最深处，周方远上一世曾来过两次，他没法很清楚的记住全部的路线，但大体上还是有些印象的。

把车找了个地方停好，周方远带着慧慧在周围的巷子里转了好几圈，不停的和自己记忆中的场景进行对比。花了十多分钟，才总算找到了敏敏爷爷家的小院。

小院不大，只有几乎人家，周方远带着慧慧转了一圈，就找到了敏敏的爷爷家。

听破旧的老房子，从外面可以看到，一家人此时正坐在一起打着麻将，几个小孩子正在另一个房间玩耍，但却不包括敏敏。敏敏自己有些孤零零的坐在炕上，看大人打麻将。周方远笑着走上前，伸手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于佳敏！”

这个声音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他人还好，姑姑一家三口在看到周方远和慧慧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慧慧连忙用力的招手。

“敏敏，我们来找你玩儿啦。”

这两个小姐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周方远重生前两年，于佳敏从苏杭回来的时候，姐妹两人还经常一起出去逛街、购物，也会凑在一起说很多的悄悄话。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感情比亲姐妹还亲。起码慧慧和她的亲妹妹，也就是周方远的小妹之间的关系，就远不如和二妹这么亲，这可能和两人年龄相近也有很大的关系。

总之，慧慧和敏敏之间的关系很好。

所以当看到慧慧招手之后，敏敏立刻从炕上跳下来。她也不怕冷，外套都不穿就跑了出来。跑出来之后，她先是看了周方远一眼，然后很刻意的将他无视掉，和慧慧抱在了一起。

“阳阳？慧慧？你们怎么来了？”

周方远的姑姑也跟着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羽绒服。她先是个自己女儿把外套船上，怕小家伙照亮，然后才看向周方远，有些意外的问道。

“姑姑，阳阳哥哥带我来找敏敏出去玩儿。”

慧慧抢先答道。

“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周方远的姑姑有些惊讶，她显然无法想象两个小家伙这大过年的是怎么过来的。

“姑，就我俩，我爸他们喝多了，我妈她们洗完锅准备打麻将，我跟慧慧没事儿干，就琢磨着出来玩会儿，正好慧慧有点想敏敏了，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开我爸的车过来的，你放心，我爸我妈他们都同意了。”

周方远笑着说道。

他的话就更让人惊讶了，周爸买车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但周方远会开车这件事，可就连老爷子都不清楚。

“大哥胆子挺大的，阳阳这么小就敢让他开车啊。”

周方远的姑父也跟了出来，闻言在一边笑着说道。

“姑父，您这话说的，我已经17岁了好吗？等到明年我就成年了，你现在说这话，你是在藐我啊。”

周方远斜着眼看着姑父，故作不爽的说道。

“哈哈，好好好，姑父说错了姑父说错了，”姑父大笑着拍了拍周方远的肩膀，“你这个臭小子，姑父就是说错一句话，你还上纲上线了。行了，小敏，你就让他们出去玩吧，有阳阳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周方远的姑姑和二妹名字里都有敏这个字，所以在家，姑父就会以“小敏”和“敏敏”区分她俩的不同。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说了实话，他是真的对周方远很放心。毕竟曾经的周方远虽然不爱学习，但人还是很老实的，而且从小到大在安全方面基本上没让人操过心，和后世的那些熊孩子相比，他简直乖的像是一个小天使似的。

“我说了不放心了吗？就你会做好人啊！”

姑姑同样斜睨了姑父一眼。

“得，算我多话，你们还真不愧是亲姑侄，斜眼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姑父只能摇头苦笑。

“哼，你知道就好。”

姑姑得以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一边伸手从兜里掏钱，一边看着周方远，“你们准备去哪玩？今天大过年的，有地方去吗？”

周方远点点头，“我们路过的时候看了一下，林华商厦的侧门还开着，上面的冰场肯定开门了，我准备带着她们去滑冰。姑，你快行了，我有钱，我带着她们去玩就行。”

周方远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了姑姑的手。

“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孩子，我能让你花钱？”

姑姑瞪眼看着周方远。

“给自己妹妹花有什么能不能的，反正你别掏钱，掏钱我也不要。”

周方远也是大孩子里，论手上的力气，姑姑肯定比不过他。被他按住双手，还真的是抽不出兜里的钱包了。

“你这孩子……”

姑姑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坚持。

“不过你们准备玩多长时间，现在都两点了，可不许回来太迟。”

“不会，姑你放心，我们最多玩儿两个小时就回来。”

周方远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行，不过阳阳你记得啊，林华商厦的冰场里老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们去玩能行，但是你可得把慧慧和敏敏看好了，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你得照顾好自己的妹妹知道吗？”

“放心，姑，我肯定看好他们。”

“还有，你们去滑冰的话要小心摔跤……”

接下来，姑姑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很多事情，周方远全部点头答应，包括不要给慧慧和敏敏和饮料什么的，他也全都应了下来。反正出去了就天高皇帝远了，到时候只要敏敏不傻兮兮的问什么说什么就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姑父的父亲母亲也出来了，周方远连忙朝两个老人打招呼。毕竟是长辈，必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两位老人询问了几句，得知周方远要带着敏敏出去玩儿，两位老人点点头表示知道，没有明确的赞同，也没有明确的反对，给人一种很不在意的感觉。所以说敏敏在她奶奶家过的并不好呢，这要是两位老人的几个孙子想出去玩儿，他们肯定会各种千叮咛万嘱咐的，又是给拿零花钱，又是送大孙子出门等等。可轮到孙女，就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了解了。

这种区别对待，有时候还真的蛮伤人的。

不过这和周方远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不是他的爷爷和奶奶。

又说了几句话，眼看着都快要两点十五了，周方远他们终于准备离开。临走前，周方远看到了姑父其他兄弟的孩子们，一共六个男孩子，最大的比周方远还大一岁，最小的才五六岁，全都眼巴巴的朝这边看。

显然他们很希望跟着一起出去玩，不过很可惜，他们虽然是敏敏的兄弟，但却和他周方远没什么关系。而且说实话，敏敏在这边过得不开心，这些男孩子也有一定的责任。他周方远可没好心到随便什么人都带着一起出去玩儿，更何况全带上的话，车里也坐不下啊。

所以他很轻松的就无视了几个男孩子渴望的眼神，带着慧慧和敏敏一起转身离开。出了小巷，坐上车，周方远三人一溜烟朝林华商厦的方向驶去。

林华商厦在北桐本地也算是有名气的商场了，只不过这家商场的位置有些偏，不在大西街上面，而是在大西街南侧一公里外的操场街上。这里虽然人也不少，但和大西街还是完全没法比的。不过距离敏敏她爷爷家倒是挺近的，五分钟后，汽车就稳稳的停在了林华商厦的门口。

把车在路边停稳，把方向盘和车门全都锁好后，周方远带头，领着慧慧和敏敏两人一起上了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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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小朋友之间的冲突

林华商厦主楼的大门全部锁死，只留下一条安全通道可以上到五楼。

安全通道里人不少，周方远让慧慧和敏敏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护着两个小家伙，如果她们不小心踩空，自己在后面也能及时的扶住她们。

一口气上到四楼，已经能隐约听到一阵阵的吵闹声。等他们走上五楼的时候，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扑面而来。

入眼处全都是人，有年轻的小后生和小姑娘，有带着孩子的两口子，周方远他们甚至还看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出来玩游戏。

“你们两个拉着手，不要乱走。”

周方远嘱咐了一句，然后牵起慧慧的小手，带着两个小家伙挤入人群。

前文说过，如今的北桐市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场所，所以网吧在刚刚开业的时候才会那么火爆。因为迪厅、台球厅、街机什么的，说实话大家已经玩腻了，旱冰场也差不多。网吧因为是全新的娱乐方式，所以最初非常受到普通人的喜欢。

而林华商厦五楼的娱乐设施呢？其实不算什么新鲜的东西，但问题是今天是年三十儿啊，其他所有商店全部关门过节的日子，唯有这里是开门营业的，不想在家呆着却又无处可去的人，可不就只能往这里聚集了吗？

淘气堡里全都是小孩子，像是小虫子一样沿着各种通道满世界乱爬。真冰场里也都是人，黑压压一片，都快看不到地面上的冰了。街机厅那边周方远看不到，不过想来那里的人肯定也是爆满，而且街机厅有个问题，那就是因为机器的数量有限，所以能上机的人终究是有数的。不像是真冰场和淘气堡，只要不超过安全警戒线，进去多少人都没问题。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带着两个妹妹去打街机啊，街机厅那边基本上全都是小后生，里面很是有一批小混混。

周方远可不行大过年的出点什么事儿，他可是和姑姑做了保证的。

所以简单转了一圈之后，周方远买了三个冰激凌，一人一个，然后他蹲下来，看着吃得正香的两个妹妹。

“你们想玩儿什么？淘气堡和滑冰，你俩决定。”

他笑眯眯的说道，眼睛却看着敏敏。

既然有心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当然会更加着重敏敏的意见。敏敏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就是怄气还真的能怄一辈子啊，终究还是之前周方远做的太不对了，作为哥哥却拉不下脸和妹妹主动和解，小姑娘面皮薄，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和他和解了。

结果两人就这么别扭着，直到后来完全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不过如今的话，两人之间的别扭还没那么深，所以被周方远这么一盯，敏敏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红。

她看了慧慧一眼，正好慧慧也看着她，两人像是有了默契一样，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周方远，异口同声的说道。

“滑冰！”

“淘气堡！”

结果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那就先玩淘气堡好了，然后再滑冰。”

周方远笑着做出了决定。

想要滑冰是慧慧的意思，敏敏则更加喜欢淘气堡，由此可见，别看敏敏今年已经13岁了，但心理年龄还是比较幼稚的，要知道淘气堡这种娱乐设施，一般超过十岁的孩子其实就已经没多大兴趣了。女孩子应该比男孩子更加早熟才对，结果她居然还喜欢玩淘气堡，明显一副小孩子的心态嘛。

两个小姑娘对于周方远的决定也没有反对意见。

交了钱，周方远亲手把两个小姑娘送了进去。

“你俩注意啊，玩儿归玩儿，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能进去陪你们，你们就更要小心，明白吗？”

“明白！”

慧慧大声说道，然后拽起敏敏的手，转身朝淘气堡里面跑去。

这俩小姑娘，一个14一个13，但看身材的话，也就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也是周家女人的特点，几乎每一个周家的女人，身材都比同龄人要娇小一些，周方远的几个妹妹全是如此。男性的话，就比较正常了，算是平均水准。

周方远站在围网的外面，眼睛紧紧的盯着来回穿梭的敏敏和慧慧，生怕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害怕她们出什么意外。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两个小姑娘在一处独木桥的位置，正战战兢兢的想过又不敢过的时候，后边一个看上去只有岁的小男孩明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站在他前面的慧慧直接转过身和对方吵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周方远就知道要遭，连忙想要告诉工作人员，让他进去阻止可能爆发的争吵。

结果还不等他说话，慧慧就伸手一把将小男孩给推到，小男孩有些懵了，前面的敏敏也有些发懵。然而懵逼过后，小男孩爬起来，同样一把推到慧慧的身上，把慧慧推了个踉跄，不由得后退两步，靠在她后面的敏敏身上。敏敏本就站在独木桥的边缘地带，被这么一靠一下子没抓住两边的握把，直接掉了下去。

周方远看到这一幕，眼睛立刻就瞪得溜圆，二话不说，直接迈步跳了进去。

“喂，你干嘛……”

工作人员刚想拦他，他已经冲了进去。

这个淘气堡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和一般的淘气堡相比确实是非常的大，但对于已经十七岁的周方远来说，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而已。他快速跑到慧慧身边，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去看敏敏的状况。

好在独木桥本身就是软的，下面也都是海绵垫，而且只有三十多厘米的高度，掉下去也不会手上，反倒还能稍微往上弹一弹，非常的有趣。

周方远一看敏敏没受伤，不由得松了口气。

此时工作人员也发现了这里的问题，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周方远扶着敏敏，将她从独木桥下面的海绵垫上拉了上来，确定她真的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转头看向慧慧。

慧慧现在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小委屈的模样。

周方远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一会儿在跟你算账。”

说完，他就朝小男孩走去。

小男孩看样子是有点被吓到了，又是小姐姐掉下去的样子，又是一个大哥哥那么快跑上来的样子，在小男孩看来就跟一阵风似的。而且小孩子嘛，都比较怕大人和大孩子，害怕自己挨打，现在看到大哥哥“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结果周方远还没说话呢，小家伙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

周方远被搞得突然有些无措，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他反应也算是快了，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容。

“小弟弟……”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人狠狠的一把推开，然后一个女孩子从他身边跑过，把小男孩一把抱在了怀中。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别想欺负人！”

一个稍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这个女孩子的声音比较有磁性。

“不是，我没想欺负他，是他自己哭起来的。”

周方远很无辜啊，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对方就哭了起来，难道还怪他不成？

“不可能，就是你欺负我弟弟了，不然他怎么会哭？我弟弟平时从来不哭的，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欺负小孩子！！”

女孩子怒视着他，一副小狗护食的模样。

“额……”

周方远彻底无语了，如果真的是被他搞哭的，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可问题这事儿真的和他没关系啊。

他张张嘴，还想要解释两句的时候，但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乍一看还不觉得，现在多看了几眼，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自己曾经认识对方。

但是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呢？

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寻找着记忆中熟悉的面孔，然而，可能是记忆太过久远了，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正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看到对方呲牙咧嘴像是小母豹子一样的表情，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两颗小虎牙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邓媛？”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对面的女孩子被他这一问，龇着牙的表情也有些凝滞，她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周方远看了一会儿，同样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你是……周方远？”

得，这下没错了。

对面的女孩子确实是邓媛，周方远的半个小学同学。两人在一个班一起上到了三年级，三年级下半学期她转学去了其他学校，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环境下，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有趣。

周方远挠挠头，“那啥，老同学哈，有事儿咱们外面说去呗，别影响别人，你放心，我真没对你弟弟做什么。”

而邓媛在认出周方远之后，也放下了警惕心，她点了点头，护着自己的弟弟，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周方远轻轻的瞪了站在旁边装无辜的两个妹妹一眼，带着她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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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老同学邓媛

五分钟后，五楼角落里的一处长椅上，周方远端着四杯可乐走了过来。

刚刚那个被自己吓哭的小家伙已经和两个妹妹玩到了一起，邓媛坐在旁边，看着玩在一起的三个小家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其实说起来，慧慧只比周方远小三岁，敏敏比他小四岁，那个小鬼头，看年龄也是十来岁的样子。

周方远自己也才刚十七岁，但在他眼里，慧慧敏敏加上那个小男孩，是货真价实的小家伙。

“喝饮料喽。”

周方远端着饮料喊了一声，三个小家伙欢呼着立刻跑过来，慧慧和敏敏毫不客气的直接伸手各自接过去一杯，小鬼头则是在跑到他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副想伸手又不敢伸的样子，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邓媛轻轻的点了点头，小鬼头这才高兴的接过了可乐，转身要走，却被邓媛叫住。

“爸爸妈妈没教过你吧，别人给你东西你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

小家伙反应很快，立刻甜甜的说了一声，似乎之前被吓哭的不是他一般。

周方远笑了笑，然后走到邓媛身边，把手上最后的一杯可乐递了过去。

“你喝吧。”

邓媛摇摇头，不接。

“我不渴，这一杯就是给你买的，拿着吧，我要是渴了可以再买啊。”

周方远不由分说的把可乐推到邓媛面前，邓媛顿了顿，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同时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咱们是老同学了，不要这么客气。”

周方远笑着坐在了邓媛身边，侧着头看着少女，心里只觉得有些这世界真的很奇妙。

都说女大十八变，但老实说，一般人都属于越变越难看的那种。

所谓“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这话说的可不是没有道理的。然而这把杀猪刀却没有落在邓媛身上，周方远依稀记得上小学的时候邓媛并不漂亮，当然那么小的孩子基本上对漂亮的理解也和成年人不同，换个更加通俗易懂的说法，那就是当时的邓媛并不可爱。

眼睛有点小，鼻子有点大，脸蛋圆圆的，除了那一对小虎牙给她加分不少以外，整个人其实非常的普通。

周方远之所以能记住她，只因为她当年很强大，居然把周方远他们班上的一个小男孩的头都给啃破了。说来也好笑，当时好像是一班还是二班来着，有人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打架。当某个同学把消息传回班里之后，很多同学都好奇的往外跑，这其中就包括邓媛。

只不过她在跑出班门的时候，正好和之前就在外面，同样准备回来传递消息的另一个男同学撞到了一起。邓媛那时候在班里面算是个子比较高的女同学，偏偏那个男同学又是个子较低的那种，结果两人撞在一起的时候，邓媛的嘴巴一下子撞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上。

结果，邓媛的牙齿划破了对方的头皮，当然可能只是擦破一点，但当时确实是出血了。

那场面，男同学捂着头嚎啕大哭，邓媛满嘴鲜血，可是把不少同学都给吓到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周方远。

所以他才能记住这个同学，还有她的那一对小虎牙。

事后没过多久，邓媛就转学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周方远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不至于，只是一个意外嘛，而且又不是真的把脑袋给打破了，可能是有其他理由也说不定，但自从那之后，邓媛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见。

别说邓媛了，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小学同学，在小学毕业后就都失去了联系。那年代家家户户连个电话也没有，虽然大体上都住在附近，可随着大家上初中上高中，各自进入不同的学校，逐渐失去联系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周方远没想到，几年不见，邓媛居然变成了一个大美女。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大美女，其美丽程度，甚至超过了段清宜和周佳璐。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学生可是很少化妆的，最多涂个唇膏也就算是化妆了。见惯了后世各种化妆脸和美颜的周方远，对于不化妆的女孩子有很大的好感。

而后世那些所谓的美女，卸了妆以后又有几个是真正漂亮的？最多算是中上之姿。而邓媛，就算不化妆，也长得像是个明星一样，五官的搭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眼睛变大了，脸蛋变瘦了，鼻子看上去也没以前那么“肥”了，眼睫毛长长的，皮肤白皙的像是鸡蛋清，身材倒是一般，但那双大长腿却比一般的女同学好看多了。

周方远这种老司机，看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往腿上看，事实上以他的目光来说，一双漂亮的腿可比一张漂亮的脸重要多了。当然了，他的目光很隐晦，不会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腿看个没完，那样就真成臭流氓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闲聊了起来，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三个小家伙玩耍，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通过聊天他得知，邓媛现在在铁路一中上学，北桐有两所铁路中学，分别是铁一中和铁二中，不过铁二中早就已经是历史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铁一中。而她的初中，也是在铁一中上的，小学也是在铁路小学完成的学业。周方远有些好奇，难道她家里是铁路职工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小学三年级以前为什么会在北桐三小上学？

他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邓媛撩了撩耳边的长发，表情平静的说出了原因。

“我家是重组家庭……”

得！

就这一句话，周方远就感觉自己好像踩住了雷。

“我爸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被石头砸死了，我妈在我三年级的时候改嫁给了我现在的父亲，他是铁路职工，我妈嫁给他的时候，正好赶住他们铁路分房，我妈就跟着搬过去了。本来我是准备在这边读完小学的，但是我奶奶爷爷的身体不太好，被我二叔接去他家照顾了。一开始二叔想让我也过去，但是我妈不想麻烦他们，就把我接到了继父家里。

从那以后我上学就成了大问题，最后我这个继父托人找了点关系，把我的学籍转入了铁路小学。”

邓媛的表情很平静，并不悲伤。

也是，她的亲生父亲都去世好几年了，而且那时候她才十来岁，对亲生父亲的想念恐怕也是有限度的。再者说，能进铁路小学也不错啊，铁路系统有钱，福利好，铁路小学的老师水平也高，教学质量比三小可好太多了。

但周方远还是对自己的冒昧表示的歉意，毕竟自己等于是揭了人家的伤疤，谁能保证对方心里真的就不想念自己的亲生父亲呢？没表现出来，不代表没有。

好在邓媛并不介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继父对我挺好的，是真的把我当做亲闺女看的。就算我这个弟弟出生后，他也没有对我不好。我很感谢他，感谢他照顾我跟我妈。”

邓媛的声音有些低沉，配合着她那略带一丝沙哑的嗓音，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看破了红尘的感觉。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你小学毕业以后去哪上学了？还有其他同学呢？”

邓媛顿了顿，突然转过头来笑着问道。

周方远耸耸肩，把自己小学三年级之后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下。包括初中在六中上学，中考没考好，花钱进了三中等等。说道花钱择校的时候，他看到邓媛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莫非是因为自己学习不行？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说其他的小学同学，那是真的没联系了。

因为从小就把户口挂在了爷爷奶奶家，所以他按照学区进了三小，三小的学生，小学毕业后如果不像周方远那样花钱择校的话，会直接进入五中上初中。但五中是北桐出了名的烂学校啊，而且周方远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这边也庭院的，所以自打上了初中，除非是周末也节假日，他很少会来爷爷家。

所以这些从小到大的玩伴，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原来你也联系不上他们了啊，我也联系不上了，现在我想找他们都找不到。”

邓媛有些失望的说道。

“嘿，找到了又能如何？那时候相处得不错，不代表现在也能相处得很好，人总是会变的啊，就像你，现在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如果不是你的那对小虎牙，我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大美女就是我的小学同学。”

周方远顺势拍了一记马屁。

邓媛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别瞎说，我算什么大美女，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那你也是漂亮的普通人，反正我初中高中这么多同学里，我就没见过哪个同学还能比你更漂亮。”

恭维的话说再多也不嫌多，再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又不是周方远在胡编乱造。

“还瞎说，我看我变化再大也没你大，我记忆里你可是咱们班上最安静的男孩子，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油嘴滑舌的，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邓媛瞪了周方远一眼，有些嗔怒的说道。

“哈哈，所以我说，人总是会变的嘛……咦？有人出来了，走吧，咱们一起滑冰去吧。”

说话间，对面冰场出来了十来个年轻男女，一看就是一伙的，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说说笑笑。

周方远当然不会忘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于是立刻朝邓媛发出了邀请。

。

144.我送你回家（祝所有兄弟姐妹元宵节快乐）

冰场里的人真的超多，说是人挤人都不为过，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门外等候着，等待有人出来自己进去，周方远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终于有人走了出来，周方远几乎是跑着冲到卖票的地方，抢先买下五张门票。邓媛跟在后面，把他俩的三个弟弟妹妹照看着，从人群中慢慢挤过来。

具体的滑冰过程就不多说了，除了邓媛的弟弟以外，其他人都会滑冰，周方远的滑冰技术还意外的不错，不仅滑的快滑的稳，甚至还能倒着滑，偶尔双腿用力跳起来，整个人还能在空中旋转好几圈之后稳稳落地，表演了几次就成了冰场里最受关注的人。

这一点得益于他当年的苦练，那时候北桐还没网吧，足球篮球等运动他是属于那种喜欢看不喜欢玩儿的类型，能称得上喜欢的运动而且愿意参与的也只有羽毛球和滑冰这两项。羽毛球找个地方就能玩，他反倒不怎么上心。唯有滑冰，因为只有在冬天能玩，还得是那种非常冷的天气，所以他格外的上心。

基本上每一次有机会滑冰的时候，他都很认真的练习各种动作和技巧。可能这方面他比较有天分吧，别的孩子还在为不摔倒而努力的时候，他已经滑得有模有样。可以说，滑冰是他童年的记忆中最值得回忆的娱乐项目了，他也因此练就了一身还算不错的技术——在普通人的层面上而言。

不过他重生前已经很多年没滑过冰，重生后也是第一次玩，所以技术终究还是有些生疏了。就说刚才那个腾空转体的动作，落地的时候他就险些没站稳，好在原本的经验多少还存留了一些，而且现在这具身体更加年轻和有活力，他才勉强没让自己出丑。否则要是摔一跤的话，恐怕都不是出不出丑的问题了，很有可能扭到脚腕，甚至直接骨折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做了几次这种高难度动作后，他就不敢再浪。而是和其他顾客一样，开始绕着场地慢慢的转起了大圈。这种方式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任何难度了，和其他人浑身僵硬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同，他表现得非常随意，偶尔来个倒滑，还总是能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滑了大约一个小时，周方远还不觉得如何，慧慧、敏敏还有邓媛的弟弟就开始喊累了，邓媛也表示稍微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下。周方远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没法玩了，而且看时间也快四点了，冬天天短，五点多天色就开始逐渐变暗，最多六点天就会黑下来，差不多也到回家的时候了。

主要是邓媛家很远，在铁一中附近，她爷爷家也在那边，所以她得坐公交车回去才行。

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公交车也只有少数几趟车还在运行，邓媛她们要坐的是二路车，末班车是五点那一趟。但考虑到到时候坐车的人肯定超级多，所以早走一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下楼的时候，周方远突然开口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旁边的邓媛。

邓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像是看傻子似的上下打量了周方远几眼，然后不由得轻笑出声，“你送我们？你要怎么送我们啊，难道你也跟我一起坐公交车吗？快算了吧，一来一回天就黑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放心，公交车上面还是很安全的，而且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就算真有小偷也没事儿。”

邓媛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在她看来，周方远突然说出这句话显得很傻。

就算他对自己突然升起了某些心思，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啊，他知道从这里坐车回铁一中要多少时间吗？甚至有可能他把自己送回去，二路车的最后一班已经从总站发车了，到时候他连回程的车可能都坐不上了。

今天可是大年夜，要是因为自己而把对方耽误在了铁一中附近，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她拒绝了周方远的提议。

周方远也没有坚持，而是笑着扯开了话题，和对方聊起了别的事情。

说话间，他们随着人群来到了一楼，走出大门，迎面而来的冷风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邓媛检查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装束，确定他不会着凉之后，这才站起身来，笑着朝周方远挥了挥手。

“老同学，我们先走啦，再见。”

小男孩也不断挥手，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俩眼睛露在外面，别提多搞笑了。

周方远三人同样挥手回应，目送着邓媛带着弟弟往南面的公交站走去。然后他们三个人一转身，来到停车场，开门上车，周方远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小家伙。

“敏敏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谢谢哥哥。”

敏敏笑嘻嘻的点点头，看来已经完全和他和解了。其实本来就是兄妹啊，哪有那么大的仇？只要两人之中有一人稍微主动一些，就算不明着道歉，只要打破僵局，想要和解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今天下午玩了一下午，敏敏早就把之前的“矛盾”给忘记了，周方远的目的已经达到。

然后他点火热车，半分钟后，他一甩方向盘，汽车在停车场上调了个头，从出口缓缓驶出。

“这边的路口不好拐，咱们稍微绕一下。”

周方远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明明左拐再左拐就能走上来时的路，他却非要朝前面继续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在下一个小十字路口转向。后排的慧慧和敏敏已经笑出了声，周方远却当做没听到一般，开着车，很快就绕了一个小圈，然后不断朝远处的一个公交站牌靠近。

可以看到，站牌前站着很多人，都是在等二路车的。周方远瞪着眼睛找了半天，这才在人群中找到了邓媛和她弟弟的身影。然后他缓缓的把车靠过去，并且轻轻的按了按喇叭。

邓媛当然也注意到了白色轿车，不过她完全没有多想，她把自己的弟弟搂在怀中，两个人躲在人群的里面，借用其他人阻挡外面的寒风。北桐这地方冬天太冷了，冷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所以就算人群中弥漫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她们也只能忍着。

然而当白车不断靠近，不断鸣笛，最后停在她们的正前方，然后缓缓落下车窗的时候，邓媛愣住了。

她这才看到，坐在驾驶室里面的赫然就是自己的那个老同学。

“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周方远隔着车窗喊了一声，邓媛没有反应。

周方远只能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在其他等车的乘客惊讶的目光中，挤进人群里，一把拽住了邓媛的胳膊。

“走，我送你们回家。”

然后他就不由分说的把邓媛姐弟拽出人群，先是把她弟弟塞进后座，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把邓媛也塞了进去。最后回到驾驶室，开着车，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一溜烟远去。

其实周方远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一些挣扎的，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送邓媛他们回家。油钱什么的根本提都不要提，他不差那点，他所担心的问题是，如果自己当时硬是坚持要送她们的话，等她们看到自家的车之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炫耀？

周方远真的没这种想法，他也知道炫富的人多么惹人厌。可是一想到邓媛姐弟俩在大寒天里还等公交车，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这也不是他有多么圣母，如果换做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他才懒得去管对方死活。说到底这不是他的同学么？而且还是一个美女，没见着就不说了，见着了哪有不照顾一下的道理？

好吧，周方远心里确实也存在一些亲近美女的意思，但他用人格保证，这种想法就只有小拇指加盖那么大一点点。毕竟他目前还是更喜欢段清宜，以后会如何谁都不好说，但就现阶段而言的话，他的所有心思还都在段清宜身上。送邓媛回家，理由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实际上就是看到美女同学了，想和美女同学多接触接触，正好自己也有这个便利，又不差乎那点油钱，所以就多跑一圈，送一送对方。

后世同学聚会的时候，每次吃完饭，有车的同学不也会送其他同学回家吗？又不是每个人都有邓媛这种容貌，所以在有这个条件的情况下送一送对方，合情合理。

然而在邓媛的眼中，这一切却变了味道。

坐在车上，感受着车内的温暖，看着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的人。她扭头看了周方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只不过这终究不是玄幻小说，所以没人能注意到她眼神里的这种变化。

周方远更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路况上，压根就没有看到邓媛看自己的目光。

“咱们先把敏敏送回去，然后我就送你们回去。”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你决定就好。”

邓媛点点头，不再说话。

。

145.主动进攻

送敏敏回她奶奶家的路上，三个小家伙在后面玩儿的开心，前面的两人却默默无言。

周方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邓媛的想法他显然也猜不到。

好在敏敏你奶奶家实在不远，只花了几分钟就回到了之前接她的地方。

亲自把敏敏送回到姑姑手上，回到车里，周方远转头看向邓媛。

“你家在哪呢？”

铁路的家属院共有三个，分别是铁路小区，铁路翠芳苑和铁路公寓，三个小区都围绕着火车站建立，但相互之间的距离还挺远的，而且去不同的小区要走不同的路，他当然得问清楚才行。

“我家在铁路小区，靠近东门那边。”

铁路小区是最老也最小的小区，可见邓媛的继父在铁路系统里也不是什么牛人，可能就是一个最底层的职工，因为但凡是有点关系有点本事的，基本上都住进了翠芳苑或者铁路公寓，铁路小区那里的往往都是些退休职工和边缘人。

知道了具体位置，那就好办了。

铁路小区在北门外，就是沿着大北街一直往北走，穿过北城门以后转东，大约在靠近铁牛里的位置，距离四中很近，市委也在那附近。

一路上两人还是没话，不过走着走着，可能是今天玩得太开心了，后排的两个小家伙都有些累，头挨头的居然睡着了。

周方远好半天没听到动静，抽空看了一眼，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看看他们，睡得多香。”

邓媛闻言向后看了一眼，也笑了。

“这都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送我们，我们可能现在还和别人挤公交车呢。”

“别这么说啊，咱们是同学，既然我能帮到，顺手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了，我明明可以送你们，却看着你们去挤公交车，那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啊。”

周方远打着转向灯，右转进入大北街，同时笑着说道。

“你还和小学的时候，喜欢替别人着想。”

邓媛点点头，柔声说道。

“哈哈，没办法啊，我妈管得严，从小就教育我要如何如何，我又没胆子反抗，只能乖乖听话了。”

周方远笑嘻嘻的说道。

他的话，也引起了邓媛的一阵轻笑，然后两人开始回忆小学时候的生活。

邓媛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内容，有许多周方远本人都忘了，没想到邓媛还记得，听着对方说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转回头去，却见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人心头发慌。周方远立刻把头扭回去，也不敢轻易接话了。

邓媛说了一会儿也不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邓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刚才我就想问，这车是你家的吗？”

“啊？”

周方远被对方突然一问，显得有些愕然，但他紧跟着就反应过来，随即点点头，“这是我爸的车，我今天开出来玩玩，平时他可舍不得让我开，就怕我给他碰坏呢。”

“可是我看你技术不错呀，不像是新手。”

邓媛侧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他。

“额，其实我有时间就用我爸的车练手来着，我以前开车可笨了，你是没见过。”

周方远半真半假的说道。

邓媛闻言笑了笑，“我听别人说过汽车很难学，这事儿是真的吗？”

“还行吧，”周方远想了想，“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不断熟练的过程，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要方向感还可以的话，其实难度不大。”

“真的？你别骗我。”

邓媛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周方远看。

周方远感受到了对方炽热的目光，他下意识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把目光赚回来，轻轻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想学，我有时间教你啊。”

“真的吗？你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到时候你可别食言。”

“呵呵，当然不会啦，我说过的话就会兑现，肯定不会食言的。对了，你家有电话没，给我留个电话，什么时候我有时间了，我给你打电话啊。”

周方远笑着说道。

他这话，客套的成分更多，然而邓媛却煞有介事的报上了自家的座机号码。周方远凭脑子虽然能记住，但时间久了还是不免会忘掉，正好此刻汽车行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他探身到副驾驶的储物箱里面翻找纸和笔。车里面是有这些东西的，因为有时候难免要记一些东西，所以周爸平时喜欢往储物箱里放一些小本子和铅笔什么的。

周方远一边看着信号灯，一边摸索着，他很快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储物箱里面拿出来，并且顺手和储物箱合上。就在他准备坐直身体的时候，一只坐在副驾驶上没什么动静的邓媛却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周方远如遭雷亟，身体就像是过了电一样，他猛地把身体坐直，愕然的看着对方。

“灯变绿了。”

邓媛的脸色有些发红，她侧着头不看周方远，并且轻声提醒道。

同时还伸出手，把周方远手里的本子拿走，低头在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后座似乎有些动静，周方远立刻就把头摆正，邓媛没说谎，信号灯确实变绿了。他连忙推杆挂档，起步加油，汽车稳稳的向前驶去。

不过他的心里却不平静，他不知道邓媛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印象中，邓媛确实是那种很外向的女孩子。但外向不等于放得开，而且这个所谓的外向也是相对的，当然和后世的女孩子不能比，如今这个年代，九成九的女孩子都很保守，就算是相对开放，也最多只是和喜欢的男孩子拉拉手什么的。

而像是这样直接亲脸的行为，那可真的太少见了，起码周方远知道的就没多少，更别说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所以他有些不淡定了，眼睛时不时的往旁边扫一眼，可邓媛却一直看着窗外，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汽车很快就驶到了铁路小区的东门，周方远把车开进小区。

“那啥，你家在几号楼呢。”

他现在是不得不开口了。

“三号。”

邓媛的声音很轻，和之前相比简直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几单元啊？”

“一单元。”

三号楼一单元，周方远朝周围的楼房外墙上看了看，很快就停在了三号楼一单元的楼门口。

“到了。”

周方远提醒道。

“嗯。”

邓媛应了一声，却没有后话。

周方远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车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稍微探了探身子，真要伸手去拍慧慧的膝盖叫她醒来的时候。邓媛却猛地转过身来，左手按住他的手臂，右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朝前一探身，一双柔软的嘴唇就轻轻的贴在了周方远的嘴上。

周方远能非常清晰的看到邓媛眼中自己的倒影，他微微一怔，连忙就想后撤。但邓媛却突然抬起左手，同样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方远，我喜欢你，上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你。那时候别人都叫我男人婆，只有你从来没这样叫过我。上体育课的时候我肚子难受，体育老师让我坚持，最后是你送我回教室的……所有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一直记着你，我忘不掉你，本来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但是没想到今天让我遇到了你。你说，你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家？如果你让我们去挤公交车，我就可以忘掉你了。可是你偏偏又出现在我面前……周方远，我喜欢你，我忘不掉你，我不想忘掉你。”

邓媛似是呢喃的轻轻说道，眼睛里雾蒙蒙的。

周方远彻底懵逼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被人这样默默的喜欢着，这不是日漫里经常会发生的剧情么？青梅竹马、从小的约定什么的，但发生在自己身边，未免有些太狗血了吧。

只是他现在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我，我只是不想你们受冻，我想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唔！”

周方远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再次靠上来的邓媛。

这一次，两人的嘴是切切实实的贴到了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一条小舌头正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这边探来。

前文说过，邓媛是个美女，而且是个素颜状态下比段清宜和周佳璐都要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她的风格偏妩媚，声音也非常性感，加上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拥有了一丝成熟美女的风范，只看其行为举止，已经和学校里小女生的那种稚嫩完全不同。

可以说，对于周方远这种有着大叔心态的人来说，邓媛对他的吸引力其实还在段清宜和周佳璐之上，只是他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段清宜，连周佳璐他都可以丢到一边。

然而现在邓媛如此主动，可是一下子就把他心里的小火苗给撩拨了起来。

生理上他是个近乎成年的男性，心理上他更是早就成年。平时他偶尔也会有各种冲动，但他能忍住，而且学习和父母事业上的事儿，让他将心里的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压了下去，没有精力去想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在邓媛的主动进攻下，他已然有些压不住了。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同样轻轻抱住了邓媛的后脑勺，轻轻的回应起来。

。

147.大拜年

回家的路上，慧慧发出各种威胁。

周方远被迫签下了各种不平等条约，才勉强让对方息事宁人。

当然了，慧慧答应回去不会乱说，但她一路上问这问那的，还是搞的周方远不厌其烦。尤其是她居然有一种想要和自己试一试的意思，让周方远有些害怕。

拜托，德国骨科的技术虽然好，但他也不想随便去就诊啊——虽然慧慧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可结果会有区别吗？

至于说为什么执意不想让父母知道这种事情，说起来，可能和自己上一世的经历有关系吧。上一世他的学习很差劲，父母为了让他好好学习，明令禁止他早恋。而且别说恋了，他就是和班里面的女同学稍微走的近一些，都会被父母臭骂一顿，甚至因此还挨过几次打。

这事儿吧，不能说给他留下了心里阴影，但也让他不想把自己的这些事情告诉父母，最起码考上大学之前是不会说的。当然了，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父母知道了，可能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几句而已，但他就是不想这么早告诉父母，更何况他和邓媛，鬼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总之，安抚好了慧慧，周方远算是放下了一块心病。

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后，他们自然是承受了全家人的一番问询。周方远这里没什么问题，而慧慧的表现也很好，只说了一起去玩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句没说。

只是从她悄悄眨巴眼睛的表情来看，周方远知道，自己算是被对方讹上了。

下午六点半的时候，一家人再次下楼放了爆竹。

吃过晚饭以后全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这时候的春晚还是很好看的。

这一年，赵奶奶也还在世，本山大叔的小品让人乐得腮帮子都酸，牛群冯巩这对黄金搭档也还活跃在春晚的舞台之上。

总之和后世各种明星脸强行堆砌不同，如今的春晚，含金量依旧十足，说是全国人民最喜欢的晚会丝毫不为过。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和老百姓的审美能力也有关系。毕竟后世人们看过了太多类似的节目，娱乐内容也越来越丰富和多样化，所以春晚的吸引力越来越低，也是理所当然的。

除夕夜周家有熬夜的习惯，爷爷奶奶睡得比较早，春晚刚结束，两位老人就休息去了。一点多的时候，周妈和周方远的二婶三婶还有慧慧，四个人挤在次卧的大床上安眠。

周方远陪着老爸和二叔三叔一直熬到了凌晨三点，才因为实在扛不住，决定睡觉。

一夜无话。

转过天来大年初一，家里的男丁都要去其他亲戚家拜年，往年周方远是不会跟着去的，不过今年他也去了。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也应该走动走动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周爸他们准备开车去，可拜年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所以周方远就充当了临时司机，为包括自己老爸在内的三个长辈服务。

第一站是大爷爷家，大爷爷是周方远爷爷的亲哥哥，是周家爷爷辈最大的长兄。周方远他们来到大爷爷家的时候，三爷爷家的小叔也刚进门。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然后周爸他们就坐上桌，和大爷爷聊了起来。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吃早饭，来大爷爷家他们就是来蹭饭的。

其他人周方远不管，反正他自己吃得很开心。大奶奶在旁边一脸慈祥的看着周方远，不停的给他添饭，偶尔还询问一下他的学习状况。

当大奶奶知道他今年考虑全年级22名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周方远以前学习不好是全家人都知道的，大奶奶询问他成绩，不是为了取笑他，而是真的关心他。结果这一次周方远的成绩有如此大的进步，她老人家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大爷爷听到这个消息后同样很开心，大清早的还喝了二两，被大奶奶埋怨了好几句。

在大爷爷家坐了半个多小时，周方远他们就准备离开。到了楼下，看到周爸买的新车后，三爷爷家的小叔还为此很是惊讶了一番。

周爸提出带着他一起去二姑奶奶那，但被小叔拒绝了。最后周方远他们开车离开，小叔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路。

二姑奶奶家距离四中不远，她是周方远爷爷的亲妹妹，周爸他们的二姑。家里两个孩子，但目前都还在上大学，是比三爷爷家的小叔还要更小的小叔。

没办法，周家的亲戚就是这么多，如果全都按年龄排位的话，周方远喊叔叔能看出十几位去，所以小叔就是他固定称呼中最小的，更小的，直接就带上了名字。

比如说大毛叔叔，二毛叔叔等。

在二姑奶奶家，他们遇到了大姑奶奶家的几个叔叔和姑姑，又是一番闲聊，不过这一次，周爸他们开始喝酒了。

主要是大姑奶奶家的那几位都是酒中恶霸，见了面不喝都不行，偏偏这几兄妹还全都在酒厂上班，据说酒厂的女工口渴了都是直接舀起一瓢白酒来解渴的，可想而知这几人的酒量是有多好。

周爸他们浅尝辄止，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一会去别家还要喝呢，在这就喝得醉醺醺的，一会儿该怎么办？

又是半个小时，周方远他们重新上路。下一站，距离这里同样不远的大姑奶奶家，在大姑奶奶家，他们遇到了二姑奶奶家的两个叔叔，还遇到了小爷爷家的俩姑姑。

这一次可算是不用喝酒了，周爸他们也得以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四站，三爷爷家，位于向阳街附近，已经属于南城了。本来距离周方远爷爷家是最近的，不过毕竟他在爷爷辈里面年龄娇小，是个弟弟，所以只能把他放在后面。

三爷爷身体不好，三奶奶的身体同样比较差，所以他们的生活有些拮据，毕竟花钱的地方太多。三爷爷家的小叔又是个不学无术的，三年后他会开始跑出租车，家境会稍微好转一些，但现在的话，实在是很不容易。

所以周爸他们在看望三爷爷的时候，多买了很多礼品，其他家的孩子也大抵会如此，这也算是一种其他意义上的帮助，总不能直接给钱吧。

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天，感觉三爷爷和三奶奶有些累了，周方远他们选择离开。

下一站，呵呵，可就是真的战场了。

周方远的小爷爷，周家的酒神，那是巨能喝酒的一个人，一日三餐酒不离口，是个早起出门吃碗豆浆油条都能顺下去一瓶二锅头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人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啻于是一场大战，偏偏周爸他们无法拒绝，因为这是他们的长辈，又是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所以每年他们都得喝得醉醺醺的，不论拜年的人有多少都是如此。

所以这几年大家都有了默契，来小爷爷家，就要一起来。一方面是考虑到小爷爷岁数大了，分批次来他每次都喝这么多，迟早喝出事儿来。一方面，大家也实在是扛不住小爷爷的酒量，人多点还能分担一下。

所以周方远他们到了地方后，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等着，聊着天。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三爷爷家的小叔先露面。然后是大姑奶奶家的几个叔叔和姑姑，然后是二姑奶奶家的俩叔叔，最后是大爷爷家的两个伯伯。

等所有人全都到位之后，一伙人以一种相当悲壮的气势朝楼上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周方远很想给他们放一首《啊，朋友再见》来助助兴。可一想这歌听不应景的，最后还是作罢。

主要是他怕挨打，到时候老爸恼羞成怒的朝自己动手，自己怕是躲都躲不过。

喝酒的过程就不用说了，周方远都没有敢上楼。小爷爷喝起酒来那可是神鬼无惧，自己今年十七岁，在他眼中就是已经能喝酒的男人了。可自己还要开车啊，而且说实话，小爷爷的酒量他是真的不敢招惹，所以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这也是自己今天跟着一起来的主要原因，虽然这年头北桐本地几乎没什么人查酒驾，但难道周爸他们不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吗？小爷爷家走一趟，绝对能把他们喝到迷迷糊糊的程度，到时候还怎么开车？怎么回家？

所以周方远来了，躲开酒局，一个人躲在车里抽烟玩儿。

等了快一个小时，周爸他们才出现在了楼道门口，果不其然，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周方远连忙过去扶住他们，一个个送上了车，再看其他的伯伯叔叔姑姑们，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当然了，大家只是喝得有些多，还没真的喝到不省人事不能走路的程度。

周方远和每个叔叔姑姑都打了招呼后，这才在大家的注视之中开车离开。回到奶奶家，又是一排酒，过年嘛本来就是这样啊，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肉，如果不这样，还怎么能叫过年呢？

就是周妈不太满意自己老公再次喝醉酒的事实，一下午都没个好脸色，周方远只能主动凑上去帮老妈宽心，毕竟他们是在爷爷家呢，老妈一直拉着个脸，终究是不太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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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新的目标

转过天来就是大年初二，周方远他们要去姥爷家过年。

姥爷家位于城东的三十里铺，距离城区十几公里的距离。因为道路密布，交通状况良好，所以从周方远他家出发，开车的话只需要不到二十多分钟就来到了位于三十里铺的姥爷家。

姥爷家是开小卖部的，作为全村唯一的一家小卖部，生意还不错，周方远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来姥爷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头扎到栏柜里面找吃的。而姥爷也宠溺他，各种糖果小吃随便他吃，想吃多少都行，姥爷不仅不管，甚至会主动给周方远各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周妈不知一次的劝说自己的父亲不要这样，还说这样会把周方远给惯坏，但姥爷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只要是周方远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弄到。可以说，对于周方远这个外孙，比对他自己的亲孙子还要好。

“姥爷姥姥过年好！”

汽车一驶进村子，三十里铺村就轰动了，无数人跑出来围观发达了的周家大女儿。周方远却在汽车停稳之后，迅速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进了姥爷家的院子，然后大声的拜年。

“好好好，阳阳，来，过来，让姥爷看看你。”

姥爷穿着棉袄坐在火炕上面暖和着呢，一看周方远进来，老人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姥姥也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周方远，这老两口也算是爱屋及乌了。他们最喜欢大女儿，也因此最喜欢周方远这个大外孙。

“我听你妈说你这次考的不错啊，怎么样？拿没拿到双百？”

姥爷笑呵呵的问道。

坐在旁边的姥姥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别瞎说，阳阳都是高中生了，哪里还讲究双百啊。”

“我怎么是瞎说……嗨，我和你这个老婆子说什么，你也听不懂，我听阳阳的，阳阳，你说，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姥爷和姥姥拌嘴那已经是这个家的日常了，不过他们的这个拌嘴可不是真的拌嘴，而是一种情感的交流。老两口好了一辈子，拌嘴拌了一辈子，但感情却日益深厚和坚固，可比那些年轻夫妻的感情要深多了。

不多时，周爸周妈也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提着礼品。

姥爷一看到礼品就有些不高兴，“我什么都不缺，买这些东西干啥？”

老爷子用力的磕着烟斗，不爽的说道。

“爸，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啊，您有是您的事儿，我们的心意您总不能不让我们表吧。”

周妈笑着做到老父亲的身边，搂着老父亲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

虽然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周妈的表现却还像是个小姑娘似的，很习惯向姥爷撒娇。

“你呀……”

姥爷当然不是真的在生气，他摇摇头，表示对自己这个大女儿已经彻底无语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天，周方远的二姨和二姨夫就来了，他们住在隔壁村，二姨夫做面饼生意，这也算是他祖传的手艺，做出来的面饼柔软有劲道，面一层一层的叠起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千层饼，偏偏这饼几乎不往里面垫油和生面粉，所有的层次感，全是靠一次又一次的揉动之中做到的。

这里面当然还有很多小技巧，但就不能随便说出来了，总之，二姨夫家祖传的这门手艺，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价值。但十几年以后，他已经在北桐市开起了三家分店，每天卖出去的白饼多达上万个，就是一个饼子赚一毛，他一天也能赚整整一千块钱。

周方远的二姨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了，他们家同样没有地，两口子全靠做白饼为生，二姨夫是关键核心，二姨负责打下手。他们生有一个女儿，名叫田蕊，今年才五岁，比周方远整整小了一轮。

之前他家款餐店开业的时候，田蕊没有去，因为那时候她还在她的奶奶家，也就是二姨的婆婆那。二姨夫老家在隔壁的云石省，虽然和北山毗邻，但毕竟是外省。从北桐这里出发，坐车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过去。那时候田蕊是被她的大伯接到家里面玩儿去了，所以快餐店开业的时候她没来。

今天算是周方远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这个自己姥爷家这边唯一的妹妹。小家伙很内向，也很怕生，几乎不怎么说话，连姥爷和她说话也是挤牙膏似的，问一句回答一句。

临近饭点，周妈和二姨去帮姥姥包饺子，周爸和二姨夫陪着姥爷说话，周方远没事做，就带着小妹妹田蕊到栏柜前，一边帮忙看摊子，一边陪小家伙做游戏。游戏是很简单的翻绳，这种游戏全国各地都有流传，内容就是用一根绳子结成绳套，一人以手指编成一种花样，另一人用手指接过来，翻成另一种花样，相互交替编翻，直到一方不能再编翻下去为止。这个游戏最大的乐趣在于翻出新花样，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田蕊玩得不亦乐乎，周方远也在陪她的同时，帮姥爷卖出去不少东西。而且买东西的人都是本村的村民，他们也都认识周方远，不管谁过来买东西都要打声招呼，顺便打听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还有人给周方远发烟，周方远趁着老妈不注意，悄悄抽上那么半根。

反正姥爷那边已经抽的满家都是烟了，老妈也闻不到自己这边的烟味儿。

午饭很丰盛，前面就说过，姥爷家的物质条件其实是优于爷爷家的，而且姥爷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可能是年轻的时候苦日子过太多了吧，结果等中午开饭的时候，周方远往桌上一坐，随眼朝桌子上面一打量，他的口水当场就下来了。

各种鸡鸭鱼肉，牛羊猪肉，只要是普通老百姓家常见的肉，这里都有。而且每一道菜的分量都特别的大，奶奶家装菜用盘，姥姥家装菜直接用盆，就好比北桐人过年最常见的扒肉条，周方远奶奶家的扒肉条，一巴掌宽，半公分厚。而姥姥家这边呢，两巴掌宽，一指厚，几乎各项指标都直接翻倍来。

丸子也是拳头那么大的块头，还有牛肉羊肉，总之，所有东西都大，量也足。

周方远可是过了瘾了，最后光吃肉他都撑到想吐，打上饱嗝都是各种肉味。他害怕胃消化不了，在休息了一小会儿之后，看看大人们还在喝酒和聊天，他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姥爷家，开始沿着三十里铺村的外围绕圈圈消食儿。

途中遇到了很多儿时的玩伴，不过很可惜，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小时候的那份情谊也淡薄了很多。周方远和对方打招呼，对方的表现要么是不冷不淡，要么就热情得过分。这两种表现，全部得自于他家的变化。他家现在有钱了，成了打款了，有人不想落个“巴结有钱人”的名头，所以故意疏远他。而有人想要巴结他，就显得格外热情。

这让周方远倍感无趣，逛了几圈，感觉肚子好些了，就转身回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饭桌上的东西已经撤了下去。

家里的三个女人开始洗碗，田蕊年龄太小，早就被二姨哄着睡觉去了。二姨夫正和姥爷坐在炕上闲聊天，周方远转了一圈，没见自己的父亲。

问老妈，最后老妈说老爸上厕所去了。

村里面这时候用的都是公共的茅房，周方远依稀还记得是什么方向，于是他迈着步子朝茅房那边走去，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往回折返的父亲。

“你刚才去哪了？”

刚一见面，周爸就开口问道。

“消食儿去了。”

周方远答道，然后他看了看老爸，咧嘴笑了笑，“咋样，今天喝好了？”

“嗯，还不错，你姥爷今天把以前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存了十多年，味道很不错。”

周爸点点头，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

“喝好了就行，爸，喝好了，咱们该说说正事儿了。”

周方远笑着说道，然后表情突然一正。

周爸被儿子给弄得有些懵逼，他愣了愣，迟疑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周方远，“正事儿，啥正事儿？”

“你跟我到这边看看就知道了。”

周方远扯着老爸，一路来到了村东头。

“爸，你往前看，你看到了什么。”

说着，周方远指着面前一大片平坦的荒地。

周爸还是很茫然，“这，这就是大野地啊，这有啥新鲜的？”

“这不光是大野地，爸，你就不觉得这地方非常的平坦吗？”周方远摇摇头，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好好想想，这么大面积这么平坦的土地，一直荒废着，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说到这里，周爸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意思是让我把这地买下来？”

“没错，就是这样！”

周方远拍了下手，老爸的表现还没有让他彻底失望。

“可是，之前咱们买地，不是只为了弄征地款吗？”

周爸对表示理解不能。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假话。咱们家快餐店的用菜量越来越大，有一块自己的种植基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爸我还有一个想法，咱们弄这个种植基地，不能简单的单纯种菜，咱们要种，就要种纯绿色无污染无公害的安全蔬菜、健康蔬菜和放心蔬菜！”

周方远看着自己的老爸，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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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统一意见

“不是……”周爸摇摇头，“你说的那些，真的管用吗？种菜根本就不值钱呀，你要说咱们弄点地自产自销，我还能理解，但我听你这牙音，你是想让我多买地？买那么多有用吗？你说的那个绿色蔬菜安全蔬菜的，那能值几个钱。”

周爸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农民种地，水果永远是最值钱的，其次是蔬菜，最后是粮食。但粮食有不可替代性，人可以不吃菜，但绝对不能不吃粮。也就是说，农民伯伯只要把粮食种出来，就肯定能卖出去，区别只在于价钱的高低而已。而且论保存能力，粮食在蔬菜之上，只要方法得当，粮食保存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但蔬菜呢？价值比粮食高，但保存难度却非常大，尤其是绿叶菜，很容易变质，不仅需要费心费力的保存，而且某种蔬菜的价格一旦高了起来，老百姓就很有可能不会购买。不像是粮食，米呀面呀，就算价格上浮，老百姓也不得不买。

所以周爸实在无法理解周方远的想法，他能理解自产自销的部分，但他明显看出来周方远是想要把这件事往大了做，那多出来的部分，他就很难理解了。

“其实很简单啊。”

周方远摇头笑了笑，“爸，之前咱们家买地的时候，我和你们解释过的那些理由，就是我的真实想法。而且我之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你要考虑到普通老百姓对生活品质的追求。爸，你们也是从艰难的岁月过来的，那种生活我没有体会过，所以我没有发言权，但你体会过，你好好想想，二十年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目标是什么。十年前又是什么，以此类推，你想想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老百姓，生活目标又是什么。”

“这……”周爸迟疑了一下，“你说的倒也没错，我记得我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吃啥东西都要凭票供应，能吃个大馒头比过年还高兴。现在你们的生活可是好啦，米饭馒头面条那都是最简单的，什么大鱼大肉，螃蟹龙虾，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

“所以呀，爸，当人们解决温饱之后，进而产生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吃到更好吃的东西，享受更好的生活。那么如果这一点也实现了呢？人们是不是会追求更加健康、更加安全的生活？你看看现在种菜的人是怎么种菜的，农药化肥可着劲的往上上，一味的追求速度和数量，这样没错，毕竟咱们国家是个人口大国，农业还欠发达，如果不这样，可能普通老百姓连吃饭都成问题。

但这种问题不会永远都有的，而且农业技术在革新，同样条件下，单亩农产品的产出会越来越多，等市场上的农产品到了趋于饱和的程度，老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的时候，是不是会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甚至说，如果当有人因为吃下了蔬菜上残留的化肥，并且引发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之后，市场对于农民的要求会不会更高？消费者会不会要求更加健康和无污染的食物？

爸，这些都是未来的大趋势，普通菜农想不到，咱们却必须要想到。而且这种工作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品牌和市场的培养也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抢先占领市场，等‘绿色、健康、无公害、无污染’的大潮到来时，我们再想上车就晚了。到时候各种资本涌进来，咱们手上这两三千万，很可能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而且爸，您真的以为咱们家的钱这样留在手里就好吗？钱是要不断流通起来才能创造价值的，如果咱们死死的攥在手里一辈子就这样，虽然不是不行，可是爸，咱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好的条件了，难道您就不想搏一搏？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但如果赢了呢？如果赢了，咱们就等于是拥有了未来。

民以食为天，只要和吃相关的，就永远不会过时，等所有人都开始追求健康生活的时候，咱们在携带着已经成熟的技术和大量健康安全的蔬菜降临，您能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吗？”

周方远语气激昂的说着，末了还张开双臂，一副拥抱未来的样子。

周爸却不为所动，他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有些怪异。

“说真的，你这孩子要是放到古代，保不齐也能成了不起的人物呢。”

周爸有些感慨的说道。

周方远侧过头来，“爸，您这话……和咱们现在说的东西有关系吗？”

“没有，”周爸被噎了一下，然后伸手照着周方远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没关系就不能说啊，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我还不懂事啊，我要不懂事，我能给你出谋划策？爸，你也别说我懂不懂事了，你就说，你对我的想法到底认不认可，你觉得我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

周方远撇撇嘴说着，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周爸被周方远盯着，伸手摸了摸鼻头。

“你说的这些，还确实是挺有道理的，我也大体上理解你的想法了。不过这件事光咱俩同意不行，还要你妈同意才行……”

“那我就只能说同意了。”

周妈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周方远父子俩同时转头看去，周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妈，您都听到了？”

周方远立刻问道。

“嗯，听到了，”周妈走过来，轻轻的摸了摸周方远的头顶，“你的胆子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了。原本我是不想支持你的，我和你爸的看法相同，我也不觉得这东西能挣钱。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我还能说什么呢？从去年你卖烤肠开始，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从那之后你提出来的每一个计划每一个想法，到现在都还没有出过错。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这些，但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你，也愿意支持你。”

周妈笑眯眯的说道。

周方远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他哪有什么本事啊，说到底自己不还是靠着先知能力才做到这些的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先知能力也是一种本事，他能重生回来，这就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是最大的本事了。

“那么事不宜迟，爸，反正姥爷也休息了，你们今天下午玩不成牌了，一会儿咱们就去村长家，拜个年，顺便商量一下买地的事情。对了，妈，你的户口也得转回来了，咱们要在这儿买地，没有这里的户口我可不放心。”

周方远既然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他立刻就进入状态，开始发号施令。

然而话音才刚落地，他就被老爸照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这孩子，不放心啥？你妈的户口来回折腾是好玩儿啊，不行就用你姥爷的户口，或者你二姨你舅舅的都行，来来回回挪户口，你不嫌麻烦啊！”

“不，阳阳说得对。”

然而周妈这一次却站在了周方远这边。

“这一次咱们要往大了做，投入肯定少不了，这种事情搁给谁我都不放心，还是我自己来办吧。没事儿，就是转一下户口而已，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你就别瞎想了。”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周妈回到了姥姥家，和自己的母亲还有妹妹聊天去了，周爸也先回去了一趟，他和二姨夫说了一声，没说干什么，就说出去一趟。二姨夫如果瞌睡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然后周爸就走出来，和周方远一起，来到了村长家。

三十里铺村的村长叫王武福，村里的孩子都管他叫五爷爷，周方远也不例外。他们来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家正正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玩着各种游戏。有打麻将的，也有打扑克的，还有小孩子在院子里撒丫子的乱跑。

随着周家父子的到来，村长家的儿女们顿时围了上来，他们和周爸的岁数差不多，是平辈人。大家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父子，嘘寒问暖的。这主要还是得益于周家有钱了，以前他们每年过来，村长家的这些人可没有这般热情。

“建国啊，这大过年的，不好好陪着你老丈人喝酒，咋到我这儿来了？”

村长明显也喝高了，说话舌头还稍微有些打结，不过他却很精神，坐在沙发上，脸膛都是红彤彤的。

“五叔，我岳父已经睡下了，他可没您酒量好，还这么精神。”

“哈哈哈哈！老六的酒量也厉害着呢，他只是不跟你们好好喝而已。”

村长放声大笑着，然后挥挥手，把自己的几个儿女全都撵到其他房间，这才正色的看着周爸。

“建国啊，别怪叔说话直，往年你可不会主动过来拜年。今年咋来了？肯定是有事儿吧，你也别否认，我都懂。你说吧，你有什么事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忙。”

和性子直的人说话就这点好，不用弯弯绕，对方是直肠子，自己也当个直肠子就行。

“好，五叔，我今天来找您确实是有事儿，”周爸稍微顿了顿，“我想买块地种菜，但是我要的面积很大，咱们村闲置的农地，有多少我要多少！”

周爸这话说得霸气，周方远在旁边，就差给自己的老爸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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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承包意向

钱壮人胆！

周爸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以前的他说话可从来没有如此霸气过，说到底还是手上没钱，囊中羞涩。如今他有钱了，说出话来也是霸气十足，就跟后世网络上的“买买买”一般，没有底气的人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老村长显然被震到了，好半天都没说话，只知道瞪着眼睛看着周爸。

“五叔？”

周爸喊了对方一声。

老村长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微囧的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建国啊，你看看，总说喝酒误事儿。今天中午多喝了点，脑子都反应慢了……对了，你刚才说啥来着？”

周爸当然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而发愣，他没有点破对方，而是微微一笑，“我刚才说，我想在咱们村里买点地。我家的情况您可能也知道一些，这不是弄了一个快餐店么？每天的用菜量非常大，从市场上直接买费时费力不说，花的钱还多，所以我想着，能不能从咱们村里买点地？”

“额，买地的话，当然是没问题的……”老村长稍微思索了一下，“只是我不知道你想买多少，村里面闲置的耕地还有一些，你想买多少？”

老村长显然把之前周爸说的那句话当成了自己的幻觉，也是，换做谁也会怀疑的吧。哪有人一上来就要把所有闲置的耕地都要买下来的，那可不是十亩八亩地。要知道北桐市这边，一般的村子耕地总量在两千亩上下，现在种地不挣钱，很多人的地宁愿闲置也不种，所以闲置的耕地大约有上千亩。

就算这年头土地便宜，上千亩地也不是一笔小数字。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买，可不是真的买，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承包，不过民间的说法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反正到底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

“五叔，您看您，我之前不是就说了吗，有多少，我要多少。”

周爸笑着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边。

正好老村长正拿起水杯想要喝口水，被周爸一句话给呛得差点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不是，建国，你还真的要买那么多啊，你用的了吗？我们村现在闲置的耕地还有上千亩呢，这么大的面积你全要？那要是赔了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老村长的瞪大眼睛看着周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用的了，五叔，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家的快餐店现在光咱们北桐市区就有八家，目前我们在周边城市也有了奖金十家连锁店，每一家店每天使用的生菜数量就有几百斤，十几家店加起来足有几千斤，您说，一年下来，我们需要多少生菜。”

周爸掏出香烟，给老村长递了一根，然后把自己手上的点燃，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地吧……”

老村长依旧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主要是周爸一张嘴就是上千亩，这个数字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不不不，五叔，我还没说完呢。生菜只是汉堡里需要的部分，汉堡您知道吧……好，那除了汉堡呢？您可能不知道，年前的时候，我们快餐店退出了一系列的中式快餐，中式快餐的用菜量更大，而且形形色色的蔬菜都能用得到。未来我们还会不断加大品种建设，到时候需要的菜品，不论是种类还是数量，还会持续增加。而且随着我们的快餐店越开越大，这个数字还会不停增长。

五叔，虽然我家的快餐店也是去年年末的时候才弄起来的，但是我是有野心的，我希望我家的快餐店能够做大做强，而且我也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所以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蔬菜基地，所有的蔬菜的生产都需要严格把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图省钱那么简单了，我们要保证自己使用的蔬菜全部是安全健康无污染的，买来的菜，说实话我信不过，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这家店可能就因为一颗小小的生菜直接倒闭。

所以我才想在村里面买地，我这么说，您能够理解吗？”

周爸生怕自己说的太快，老村长会反应不过来，所以他故意放慢自己的语速，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而老村长，怎么说呢，做了一辈子村长的人，虽然岁数大了，而且也没多少文化，但脑子终究还是够用的。他想了想，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建国啊，你现在可真的是了不起了呢。”

老村长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我还记得你当年和美芸结婚的时候，村里人都说美芸嫁了个好男人，但你们结婚之后的情况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这时候大家都说你没出息，美芸嫁给你，除了能得到一份正式工作以外，也享受不到其他的了。但是我现在对你是真的刮目相看啊，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打算，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

老村长当然能明白周爸的话，正是因为明白了，他才不得不感慨。

他作为这个村子的村长，这个位置一干就是很多年，而且早年间他自己也种过地，他当然知道农民种地时为了保证收入，会把很多并不合适的方法也用上。他自己也觉得那些方法很有问题，但这种事情不归他管啊，相关部门都不下来监督，他一个小小村长能说什么？

但现在周爸张口闭口却要弄安全健康无污染的蔬菜，这种想法和老村长不谋而合。但老村长就是在这片土地里长大的，关于土地的一切他都了解，而周爸是城里面长大的孩子，能想到这些东西，实在是让老人家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我和你交个底吧，咱们村里现在有闲置耕地1200亩，其他村民手里的土地，也有很多人想要承包出去。如果你想要承包这些土地的话，我可以给你当个介绍人，帮你联系他们。我甚至能替你去跑那些承包土地的手续，我只希望你在招工的时候，能够多照顾一下咱们村的人。”

老村长什么都明白了，也什么都相通了，于是他同意了周爸的请求。

“当然没问题，”周爸点点头，“不过五叔，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面，雇人，没问题，但他们必须要按照我的要求工作，如果有违规，我可是要罚款甚至是开除的，您也知道这地对我有什么样的意义了，您也得理解我的苦衷。”

“理解理解，你放心，如果谁敢跳梁子（惹事儿，不听话的意思），不用你说话，我先把他收拾了。”

老村长拍着胸脯保证到。

“那就没问题了，对了，五叔，咱们这个承包价格，您看……”

“就按正常价格，一年一亩700元。”

老村长想都不想的说道。

三十里铺因为距离城区有十几公里的距离，这个地界其实已经很少会有外人专门来了，像是有人专门来承包土地这种事，老村长想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通过看报纸看新闻，偶尔也能得知其他省市有人大面积的承包土地建立农场的事情，只是这一次轮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就会多要些钱了，反正能从城里面下来包土地的都是有钱人，不宰他们宰谁？

但周爸不是外人啊，三十里铺村百分只八十的村民都姓王，就算没有直系血缘关系，但往上倒十几辈，保不齐还有点亲戚关系呢。尤其是老王头，也就是周方远的姥爷，在村子里人缘还不错，他家女婿的钱，老村长也不好意思下手啊。

就这样，土地承包的租金定了下来。当然现在大家只能简单的确定一个意向，真正要把这件事办成还是很复杂的。

土地承包合同和土地转包合同都要签订，这是最基本的。另外，周爸不能以个人的名义承包土地，也不能以家庭的名义，最好是以公司的名义。那么就需要新成立一个公司，还得去工商局，以及区里面和市里面的相关部门办理各种手续，整个过程会很复杂，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如果是普通人去跑手续的话，保管跑断你的腿，就算工作人员不为难，各个部门跑下来，一两个月能办完都算是快的。但还有相对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找人。所谓朝廷有人好办事就是这个道理，找到领导级别的熟人，上面一句话，下面还不是很轻松就能搞定？

而且除了一大堆的手续需要办理，还有一个问题，目前需要周爸高度重视起来，那就是公司必须要成立自己的法律部门了。任何一个成熟的公司，都离不开一个成熟的律师团队。毕竟不管在哪个国家，法律都是非常复杂和繁多的，就是专门学习法律的人，学习都有侧重点，也不敢说自己就掌握了全部的法律条款。而普通人，对于法律的了解和理解就更差了。

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法律纠纷，但不代表未来不会遇到，之前周家的任何法律问题都是要靠市里面一家民委金盾的律师事务所负责处理的，可每次都临时委托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花费也很是不菲。如今周家明显要成立第二家公司，那么这个律师团队就必须要尽快成立了，必须要有一支自家专用的律师队伍，才能尽可能的把所有会成为法律纠纷的苗头，在最初的时候就全部扼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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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律师团队＆各路聚餐

回姥爷家的路上，周方远把这个想法和老爸说了一下。

周爸闻言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儿子，你这个想法很好，咱们是应该弄一个律师团队了。不过，咱们应该去哪招人呢？事务所的那些律师那么能挣，不见得愿意跟咱们干吧。”

“爸，他们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周方远好笑的看了老爸一眼，“你只看到了律师能挣钱，你却没看到律师这个行业的压力，而且事务所也不是所有律师都能挣到钱的，总有那些赚不到钱的律师。再说了，加入咱们公司的律师团队，首先压力就会小很多。咱们的团队，目前的工作就是草拟各种合同，这可比打官司简单多了。而且未来就算是真的需要打官司的时候，也是一整个团队一起工作，比单打独斗要轻松不知道多少。最后咱们还可以给他们加工资啊，只要工资够高，还担心没人过来应聘？”

周方远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倒是，行，回去我就忙活这件事儿，我先去市里面的几个事务所打听一下消息。”

周爸点点头说道。

周方远在旁边补充了一句，“不仅仅是事务所的在职的律师，还有那些刚毕业的学生也可以招聘几个，就从咱们北桐大学的应届毕业生里招聘。虽然他们没有工作经验，但这些学生刚毕业，对法律知识是记忆最深的时候。只要有一两个领队的律师带一带，这个团队就能迅速成型。而且毕业生还便宜呢，有工资拿还有实习机会，我就不信这些大学生会拒绝。”

反正周家现在目前看样子还不是太需要律师团队的时候，虽然建立律师团队必须要立刻提上日程，但却不用当做第一要务。第一要务还是要将农业公司的牌子立起来，并且将承包土地建立农场的各种手续办理妥善。

但不论是那件事，这几天都是办不成的，周方远只是提前给老爸打好招呼，让他对这些事上心。真正要办事儿，还得等过了春节这几天的假期才行。

回到姥爷家，姥爷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周爸凑上前，翁婿二人开始聊起天来。

不多时二姨夫也睡醒，也加入了聊天的队伍，翁婿二人变成了翁婿三人。周妈她们还是继续打麻将，她们打的是一种名为拐三角的玩法，也就是所谓的三人麻将。周方远对棋牌类的游戏兴趣不大，从小就这样，所以他只知道基本规则，多的东西他就不清楚了。

但他还是搬了个凳子做到旁边，虽然不喜欢玩，但他喜欢看啊，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偶尔聊几句，感觉也非常的有趣。

晚饭吃的是中午的剩饭，中午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真的是堆了满满一桌，一家人可着劲的吃，也才吃到三分之一多一点儿。黑夜把这些饭热了一下重新端上桌，但大家都已经吃不下去了。中午吃的一肚子肉还没有消化呢，晚上哪还有那么大的肚量。

主食是面，是北桐本地人最喜欢吃的刀削面。二姨夫削面水平很高，面条削得又长又薄，而且他整天揉面，手劲非常的大。刀削面对于面团的要求又是要硬，一般人根本揉不动，但二姨夫出马，一个顶一家，揉出来的面又硬又光，弹性十足，在沸腾的大铁锅里翻滚半分钟捞出来，外面有些柔软，里面很是劲道，口感非常的好。

而浇面的肉臊子，也就是所谓的面卤子，是用猪肉馅熬制而成的，里面加一些海带香菇还有北桐本地特产的黄花，味道非常的好。周方远被勾起了馋虫，吃了一大碗。吃完这碗面，他是真的动不了。

三位大男人还是继续喝酒，觥筹交错，气氛非常的好。

吃完饭又休息会，大家准备回家。因为周爸喝了酒，所以开车的还是周方远。二姨二姨夫他们本来准备坐村里的黑出租回家，他们住在另一个村子，距离这里只有几里地。白天的话可以步走，但现在都是晚上了，大野地终究不安全，所以周方远开车把二姨和二姨夫先送回了家，这才开车回家。

……

接下来的日子，周方远完全是在各种吃喝玩乐中度过。

周家是个大家庭，前面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而每当过年的时候，就是各种聚餐开始的时候。今天大爷爷家，明天大姑奶奶家，后天就跑到三姑姥姥家，总之，从初一到十五，几乎天天都有饭局。

周方远这几天算是吃好了，整天大鱼大肉的，整个人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胖了好几斤。好在他这一世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体重，平时也不缺乏锻炼，所以临时增加一些体重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春节之后稍微运动运动就能减下去。

这种饭局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一才算完事儿，但紧跟着，各路同学聚会就又来了。

小学的，初中的……虽然已经很少联系，但也并非完全联系不上。小学同学的话，基本上都集中在周方远爷爷家附近，只要想联系，哪有联系不上的道理？而初中同学的话，大家也大抵知道他家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快餐店找他啊。

快餐店是在大年初三正式营业的，春节活动继续，不过春节还没完全过去，生意自然是大打折扣。这些年哪一家都是好吃好喝的，除了小朋友，有几个人愿意出来吃汉堡啊。

所以即便是正式营业，但服务员们也非常轻松，店里面的人也不多。初中同学想要找他，直接到店里就可以，很多同学甚至来过了不止一次，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好吗？

结果正月十一、十二两天，便是连续两场同学聚会。

小学同学那一场说是聚会，其实更像是大家出去玩耍，吃饭也吃的都是些麻辣烫等非常简单的食物，一人不到二十块钱就能搞定。不过同学聚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曾经一个小学时候和周方远很不对付的同学，不知怎么的居然在聚会这一天突然朝他发难。

其实说实话，以前的矛盾周方远早就忘记了，他也根本懒得多想。可谁知道对方却一直记着，而且偏偏在这一天发难，本来大家都挺高兴的，结果被对方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玩下去的兴致。回家的时候，周方远从同样来参加同学聚会的邓媛口中得到了答案。

“他一直在追我，我前两天刚刚拒绝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邓媛一直在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闻言立刻满脸黑线，合着自己成了挡箭牌了啊，真是躺着也中枪，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但想归想，他可不能把这话说出口，毕竟这么说可就真的太伤人了。

他坐在驾驶室里，沉默了片刻，看着正前方正渐渐散去的同学，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这种人，离他越远越好。不好好学习，整天只知道瞎混，就算不出事儿，以后也没什么前途。你会有也很光明的未来，和这种人纠缠到一起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一边说着，周方远一边扭头看向邓媛。

邓媛也看着他，轻轻的咬着嘴唇。

“我当然明白，而我更明白，我的光明未来在你身上……”

说着，她缓缓的靠了过来，轻轻的把头靠在周方远的肩膀上，然后微微抬头，嘴巴几乎是贴着周方远的耳朵说了一句，“吻我。”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周方远有些难以把控。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压下心头的旖念。但邓媛口中呼出的气轻轻吹在他的脖子上，却让他再一次失守，侧过头，吻住了邓媛的柔唇。

心里惦记着段清宜，嘴上却和另一个女孩子接吻，周方远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人渣了。

正月十二，初中同学聚会，周佳璐没来，聚会索然无味。不过初中同学的圈子里，气氛明显就更加成熟了一些，虽然小学同学也都到了这个岁数，但毕竟学校不一样，学生的家境不一样，成熟程度也不同。初中同学不管当年和周方远是亲近的，还是疏远的，是玩得比较好的，还是有矛盾的，大家这一次聚会对他的态度都很好。

看来大家都知道他家赚了钱的消息，都是有意识的在巴结他呢，周方远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笑着和每个人说话聊天，和大家一起去ktv唱歌，从来五音不全的他，也破例唱了一首。

正月十三一天无事，等到了正月十四的时候，本来周方远还想着继续休息一天，吴恩奇却一大清早就突然出现在周方远家门口，扯着他要出去聚会。

“我说，都不提前通知的吗？这么突然？”

周方远是被对方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只来得及洗了把脸漱了漱口，整个人看上去还非常的邋遢。

“就是要突然袭击，不然你肯定会想办法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年这个年过得很累吧。”

吴恩奇斜着眼笑道。

“你怎么知道？”

周方远很惊讶。

“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以前过年也这样，尤其是我爸突然发财的那几年，每年过年我都能感受到了亲戚朋友们别样的热情，所以你的感受我完全能够体会啊！哈哈哈哈！”

吴恩奇一边说一边笑，一脸得意的表情，就差把“快点赞美我”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德性。”

周方远瞥了他一眼，一脸的不爽。

“好啦，高兴点，几天咱们聚会呢。走，今天坐我的车，我和我爸求了好久他才肯把车让我开的。”

吴恩奇说着，拉着周方远上了一亮黑色的奔驰轿车，然后汽车发动，一溜烟朝市政府的方向驶去。

。

152.林间小居

周方远被吴恩奇拽着坐上了车，然后一路朝南面驶去。

“我说，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路上，周方远好奇的问道。

北桐市的娱乐项目很少，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大西街之上，当然也有少数娱乐设施分布在其他街道，但向南走的话，他却不知道那边有什么。

如果周方远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北桐市往南走没多远就能出城，出了城就是大野地，唯一能称得上是地标性建筑的，只有一个火葬场。

他们总不能要去火葬场聚餐吧……可是，眼瞅着汽车已经驶上了土路，前面甚至连平整的柏油马路都没有了，周方远实在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去什么地方你就别管了，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吴恩奇斜睨了周方远一眼，笑嘻嘻的说道。

周方远撇撇嘴，随即不再说话，而是靠在车座上补觉。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嗜睡的，真的睡起来，前一晚都不需要熬夜第二天他都能睡一整天。不过不睡也可以，这全都要看他自己的决定。

如果是平时，他当然会早早起床锻炼身体，或者背一背英文单词什么的。只有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最近他忙着参加各种聚会，喝了很多酒，体内的酒精还来不及消化就补进去了新的部分，结果一段时间累积下来，他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想要好好睡一天，休息休息，结果大清早被吴恩奇这个混蛋拽出来，周方远现在只想打人，然后就是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总之等周方远再次醒来时，他还在车上坐着。

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荒野，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周方远没有再问去哪这种蠢话，想来吴恩奇也不会告诉他。他在车里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很仔细的看了看车厢内的装饰。

“这车真不错，果然不愧是大奔驰，坐起来就是舒服。”

在车里面睡觉唯一一个问题就是睡醒以后身上不太舒服，毕竟汽车的座椅终究不是用来睡觉的。而他刚才小憩这一会儿，醒来之后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哈？你这话说的可真违心，你爸的宝马也不错的吧。”

吴恩奇又是一记斜睨，有些鄙夷的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差了好几十万呢。”

周方远摇摇头，坚持说到。

“你可拉倒吧，周方远，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呢？你家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好吗？一个征地款就弄了好几千万，我爸都说你爸是商业奇才呢，你现在和我在这为这几十万较劲，你这是在和我哭穷吗？”

吴恩奇被周方远给“气”笑了，他狠狠的锤了周方远一拳，不爽的说着。

“我说，那不一样的好吗？”

周方远很无辜的炸了眨眼，“我家的钱虽然来的快，但去得也快啊，再说了，我们还要还银行的贷款……”

“一千万贷五年？你也好意思说，你家别的不说了，光是快餐店的收益，五年时间挣出这一千万也是轻轻松松。征地的钱全让他们自己吃了，你还和我说你没钱？我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家伙就是不老实，满嘴跑舌头，看来我以后得离你远点了，鬼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吴恩奇撇撇嘴，一脸后悔的说道。

“那你还拽我出来？你就应该让我在家继续补觉来着。”

周方远说道。

而且一说起这话他就不开心，本来他睡得正香呢，结果被人强行从被窝里拽出来，他还一肚子委屈呢，他有说过吗？

“哈哈，不来往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你就乖乖和我走，废话少说，说了也没用，我也不听。”

吴恩奇哈哈大笑着，那得意的模样，让人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汽车继续行驶，很快，周围就开始出现一棵棵树木，而目光尽头，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出现在周方远的眼中。

其实说起来，北桐这边是没什么树的，森林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好像从几百年前开始，北桐这里就成了这番模样，放眼望去，广博的土地上只有孤零零的几棵歪脖子树，森林什么的，对于北桐人来说属于传说中的东西。然而事情也有例外，北桐向南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小峡谷，是远古时期存在于北桐这边的一条大河冲刷而成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河流早就干涸了，如今如果不仔细考察的话，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但峡谷却留了下来，要说北桐方圆数百里内有什么稍微像样的树林的话，怕也只有这个小峡谷了。

而这个小峡谷的名字，就是以北桐来命名的，地处北桐市下设南苑县管辖范围内，算是南苑县重点保护的对象。当然了，这个重点保护绝不是生人禁止，而是禁止砍伐和人为的破坏。这种保护是有作用的，小峡谷内的环境非常清幽，里面的林木和植被系统也保护得非常好。十年后这里甚至会成为北桐的旅游景点之一，不过现在的话，它还只是一片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土地。

吴恩奇开着车载着周方远一路驶进南苑县城，然后从县城西面出来，朝着北桐峡谷径直驶去。

“咱们去峡谷？去那干啥？啥玩意儿都没有……”

周方远一脸惊愕的问道。

“哈哈，你跟着我走就对了。”

吴恩奇还是不回答，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周方远索性不再多问，反正就像是吴恩奇说的，他又不会卖了自己，到底要带着自己干什么，一会儿到了目的地就什么都知道了。

汽车很快行驶到峡谷的入口处，但却在入口附近突然一折，朝北面驶去。周方远有些惊愕的坐直了身体，他这才注意到，车子下面的道路居然是柏油马路，虽然是很细的一条，但这条路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地方现在完全没有开发，应该只有泥土路才对的。

心里存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周方远开始观察四周，不多时，他就从影影绰绰的叶冠之中，隐约看到了建筑物的身影。

等等！

这里怎么会有建筑物！

周方远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而后汽车迅速驶到建筑物前，周方远这才看到了建筑物的全貌。

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别墅，和后世农村里的那种双层三层小别墅差不多。但别墅盖在这里，逼格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这里的环境也比一般的村子要好太多了，周围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林间的鸟叫声，都把这里打造成了一片世外桃源。

周方远来的时候，别墅门前已经听了好几辆汽车了，他还能看到自己班里的同学正在院子里看着风景闲聊。

周方远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我说，这是你家的别墅？卧槽，可以呀，这地方你们怎么弄到手的？这么好的位置不好弄吧。”

原来这就是吴恩奇家的别墅，难怪他这么神神秘秘的呢。

从这里也能看出不同阶层的生活方式了。

小学同学那一波，家里面普遍没什么钱，大家聚餐吃的是麻辣烫，吃完饭连玩儿都没怎么玩，因为大家都没啥钱啊。

而到了初中同学的层次，因为要上六中本身也是要择校费的，所以六中学生的家境略好。聚餐的时候吃的是大酒店，吃完饭还去唱了歌。

等到了高中，三中可是北桐有名的有钱人的学校，这里的学生很大一部分家里都巨有钱，以吴恩奇这样的人为例。他们聚餐，直接就到自家的别墅里，而且还是在这种环境优美，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搞到地皮的地方。

“哈哈，还不错吧，来，下车，我带你进去看看。”

吴恩奇笑着说道，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周方远跟着他下了车，其他几个同学看到他俩，立刻走了过来。

“我刚还说老吴去哪了，原来接你去了。”

“周方远你有些鸡贼啊，故意不开车是几个意思，你是欺负我们今天不能喝酒吧。”

两个同学一个叫马正伟，家里是搞水产的；另一个叫傅云，家里是搞煤的。这两人家里也都巨有钱，上一世周方远和他们之间除了那一点点同学之谊以外，再没有更多的联系。不是不想，而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不过这一世不同了，周方远他家现在也趁好几千万呢，别管是怎么弄到的，能弄到就是本事。马正伟和傅云下意识的把他纳入了自己的圈子，所以才会如此的热情。

“你俩闪开，我先领周方远进去看看，一会儿咱们开整，别以为开车就能躲过去，想得美，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走！”

吴恩奇豪气冲天的说道。

只听他这句话周方远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又要灌一肚子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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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表白

这个小别墅是真的挺不错的，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房前是一片空地，用来停车，周围还有凭证的草坪，感觉颇有一种欧美范。至于说这里会不会有野生动物，周方远只能说，北桐这地方早就连耗子都快被吃光了好吗？三十年前据说这里还有野狼来着，不过如今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更何况这里看似挺偏僻的，实际上距离南苑县县城并不算遥远，开车几分钟就能过去。

周方远跟着吴恩奇进了别墅，里面的装饰让他稍微皱了皱眉眉头。太豪华了，或者说太奢华了。墙上贴满了墙砖，地上是实木地板，家具是欧式家具，各种罗马柱装饰遍布房间的各个角落。这么说吧，吴恩奇的父亲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材料都用上了。好是好，但可惜不是周方远喜欢的风格，他更喜欢贴近自然的装饰风格。

不过吴恩奇家的这套别墅也给他提了个醒，为什么自己家不建一栋别墅呢？不用挑其他地方，就在三十里铺村就挺好，平时他们不去的时候，就让姥爷和姥姥进去住。姥爷他们住了一辈子破房子，如今自家有钱了，好好修一栋小楼，也让姥爷和姥姥享受享受。

当然了，最好的享受方式还是将两位老人接到市里面来，不过这个提议周妈曾经提过，却被姥爷和姥姥给拒绝掉了。原因也非常简单，他们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村里面的生活，所以的朋友圈也全在周边的几个村子里，真要搬到市里面，老人会觉得非常孤单的。

所以周妈的提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而周方远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突然想起来，他立刻把这事儿记在了脑子里，准备回去就和老妈说一下。花钱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弄得漂亮，要让两位老人住的舒心。周方远甚至准备亲自操刀，好歹他上一世也做过家装设计师。虽然不敢说自己的水平有多高，但有着后世的眼光，肯定比这时候的大多数设计师要强。

跟着吴恩奇转了一圈，最后两人重新回到屋前的空地。

这里除了有一个小型停车场以外，还有一个太阳棚，下面摆着沙滩椅，可以躺在这里晒晒太阳什么的。今天天气不错，周方远四人就很随意的坐在大太阳底下，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其他人。

路上吴恩奇就说过还有其他人会来，有车的能开出来的尽量开车把顺路的同学接上。周方远属于是吴恩奇顺路能接到的，而且吴恩奇也主动要求过来接周方远，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对方没说，周方远也懒得多问。

中午饭已经确定是要在这里吃了，吴恩奇家里雇了个厨师过来，顺便把中午要吃的东西全都带过来。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用准备，等着就行。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面包车先出现在视线之中，是雇来的那个厨师。厨师是个胖胖的中年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就很喜感。看着他呼哧呼哧的往下搬各种东西，周方远看了一会儿，走上前过去帮忙。马正伟和傅云还劝他不要管来着，周方远却笑笑没说话，依旧我行我素。

结果他这么一动，另外三个家伙也有些坐不住了。主要是他们三个都想和周方远搞好关系，如果就这么在旁边看着，还担心周方远会心生芥蒂了。结果仨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相互摇摇头，站起身来过去帮忙。

不得不说，今天吴恩奇准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光是肉就装了整整三箱子，还有各种蔬菜，也有好几大箱。

“我说，你这点东西都够一个班的人吃了，至于吗？”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袋蔬菜放到地上，周方远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

“哈哈，这东西也不是一顿就能吃完的啊，我爸过几天准备请几个朋友过来吃饭，我这也是提前给他准备好啊。”

吴恩奇也累得够呛，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黑。另外两人也差不多，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家伙，怕是长这么大也没搬过这么重的东西，周方远在旁边看着，一个劲的摇头。

“我说呢，就咱们这些人撑死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周方远了然的点点头。

说话间，一辆白色的小车从远处驶了过来，缓缓停在了房前的空地上。但是司机技术明显不行，停车的动作有些不稳。

然后车门打开，一个打扮很清凉的女孩子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周方远凝目一看，乐了。

原来是自己班上的徐芸，平时打扮的很土气的一个女孩子，这过个年咋还变了样了？周方远之前大概也能猜到她家家境不错的样子，毕竟办理的同学哪个有钱哪个没钱，从平时花钱的手笔就能看出来。

这个徐芸平时花钱手脚可不小，不显山不露水的，买的文具都是特别贵的那种。而且平时饮料什么的，想喝就喝想买就买，这放一般学生身上想都不能想。一天就五块钱零花钱，你给我随便想喝就喝一个我看看？只有家里有点底子，爹妈才会多给零花钱啊。

所以徐芸家里怎么看都是不错的样子，而今天更加可以肯定他的这个想法了，毕竟能和吴恩奇他们玩儿到一起的，家里要是没些家底，怕是这些人也懒得带着对方一起玩儿。

“咦？周方远你也在啊？”

徐芸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

“啊，吴恩奇早起把我硬拽来的。”

周方远朝对方挥了挥手。

然后他就看到车门再次打开，段清宜从副驾驶走了下来。之前因为离得远所以他没有看到，现在才终于注意到。今天的段清宜打扮得也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穿着校服，虽然小姑娘很漂亮，但身材全被包裹了起来。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下面是一条牛仔裤，一双大长腿绷得直直的，小腿修长，大腿圆润，在配合着她的容貌……周方远的眼睛立刻就转不开了。

而段清宜也注意到了周方远，尤其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小姑娘的脸色稍微有些泛红。

“喂喂喂！快醒醒哇，眼珠子都拔不出来啦！”

徐芸不知何时走到了周方远的身边，在他耳边突然大声说道。

周方远被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他一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徐芸一眼，作势就要抓住对方。徐芸哇哇怪叫一声，连忙跑进了房间里。周方远追了两步就不追了，而是停下脚步等着段清宜。

段清宜关好车门，迈步走到了周方远面前，噗嗤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弄了一脸的土。”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想要帮他擦掉脸上的土。

而她的笑容，却像是有魔力一样，把周方远的所有心神全部吸引。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论段清宜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形象，但在周方远看来，却颇有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盯着对方的眼睛，盯着对方的鼻子，盯着对方的嘴唇。

段清宜却没有注意到周方远的不一样，她轻轻的帮周方远擦拭着脸上的灰尘，然而她身上的香味却不断的进入周方远的鼻腔之中，就好像无数的小虫，不断的挠动着他的内心。如果是以前的周方远，他能忍住，或者他也不敢做什么。但如今的周方远，重生以来，学业顺利，事业顺利，又在除夕那天被邓媛“夺走”了这一世的初吻。

这时候的他，心中的那根弦不知不觉已经减轻了许多，原本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这一次他却再也控制不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段清宜的柔唇，看着上面那粉嫩的色泽，周方远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搂住了段清宜柔软的腰肢，然后猛地向自己怀里一拽，就把段清宜整个人拽到自己的怀中。

“啊——”

段清宜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呼声，然后声音就被生生的堵了回去。

因为周方远已经吻住了她，很霸道，完全不问问对方是个什么意思。而段清宜呢，也在这一刻懵逼的，只知道瞪大眼睛看着周方远，就连周方远不知不觉用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喂喂喂，快看快看，他们亲嘴了。”

二楼，正百无聊赖满世界乱逛的徐芸隔着窗户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跑出去，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然后四颗脑袋就出现在二楼的窗户后面，一脸兴奋加激动的看着下面两人的热吻。

周方远毫无疑问是个善攻者，而段清宜并不算是善守者，可能她铸造的马其诺防线能挡住无数追求者，但对于周方远这种想办法绕过了防线的人，她基本上没法防御。

两人一个学期的朝夕相处，早就让段清宜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对周方远的警惕，周方远如今突然发动猛攻，段清宜根本无力招架。

两人就站在门外，这一吻就是好几分钟。直到段清宜已经完全无法换气的时候，周方远才松开她。

“段清宜，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持续的两世的执念，周方远终于说出了这句期待已久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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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我答应你

别墅前静悄悄的，别墅内也是静悄悄的，周方远的话，让房屋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段清宜现在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毫无疑问，房间里的五个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为什么说是五个人呢？因为之前的那位厨师先生也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的看着。吴恩奇他们会好奇还说得过去，毕竟这两人都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一个是他们想要交好的人，一个是班里面堪称班花级别的女同学，这两人的感情问题难道还不值得他们八卦一下？

厨师先生的话，其实就是纯粹的好奇了，他本来已经把东西都搬进了厨房，可临了才发现自己常用的那一套刀还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放着，他过来是为了取刀来着，结果看到了周方远和段清宜拥吻的镜头，也不敢打搅，索性悄悄的躲到一边，看起了这一场新春情感大戏。

北风轻轻的吹着，带来了寒气，带走了周方远心里的火热。他现在终于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这么着急的。以他对段清宜的了解，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弄巧成拙，段清宜这种外柔内刚的性子，上一世她三年没有谈过恋爱，追求者中不乏比自己还优秀的人，她都能坚守内心不被攻克，自己何德何能？就保证能够拿下对方？

如果还继续像平时那样相处下去，继续一点点的渗透，想要俘获少女的爱还是有可能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很有可能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周方远，你特么就是个白痴！】

周方远在心里狠狠的臭骂了自己一顿。

他看着面前面前垂着头看地的段清宜，心知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他心电急转，寻找着合适的借口。

“那啥，外面怪冷的，你还是先进去暖和……”

“好啊。”

然而周方远才刚开口说话，一个轻轻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朵。

周方远还以为段清宜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他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开门的时候，身后段清宜的声音又一次想起来。

“我答应你。”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定身咒，让周方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伸手握着门把手，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段清宜。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你没听到就算了。”

段清宜罕见的耍起了小女生的脾气，小嘴一撅，就要从周方远身边走过。

周方远却突然福灵心至，一把拽住段清宜的小手。

“你刚才说，你答应我了？”

他兀自有些不敢确定，下意识的问道。

然而段清宜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但耳根子都是红的。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周方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幸福顿时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慢慢的咧开嘴，接着轻笑几声，进而笑声越来越大。

“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太好了！！！”

周方远哈哈笑着，欢呼声传出老远。

“你，你小声点……”

段清宜连忙拽了拽周方远，急切的说道。

周方远停了下来，看着段清宜，此时此刻的段清宜脸蛋红的像是个大红苹果似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丽宁静之感，这种羞涩的小模样，周方远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死死的盯着对方，然后猛地上前一步，又一次吻住了段清宜的小嘴。

这一次，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从说出“我答应你”的那一刻，就等于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虽然和她从小立下的志向已经开始偏离，但她并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于是，她开始回应。

在这个寒冷的上午，一股暖意在两人的心中回荡。

楼上的四位，眼珠子都转不了了，他们谁都想不到，任谁看上去都很难搞定的段清宜，就被周方远这样拿下。他们并不知道周方远每天送段清宜上下学已经整整持续了半年时光，两人的感情早就一点点建立起来。

他们只觉得这个周方远真是了不起啊，这么简单就拿下了班里面最漂亮的女孩子，厉害厉害，真的是厉害了。

而厨师大叔则是躲在一楼露出微笑，看着这对年轻人，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光景。心想着已经多久没和自己的老婆亲热了？好像从孩子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事情了吧。

他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回去，如果自己还有力气的话，一定好好的重温一下过去。

这么想着，他转身向厨房走去，刀也不取了，没有刀，可以先做别的工作。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他凑过来的时候是小心翼翼东绕西绕绕过来的，现在突然一转身，直接把身后的凳子给碰到。

凳子仰面倒地，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巨响声惊醒了外面的一对有情人，段清宜一把将周方远推开，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周方远挠挠头，傻笑了两声，连忙跟了进去。

不过段清宜却不再给他“轻薄”的机会，她进了房间就直接上到二楼。正好遇到从房间里悄悄跑出来的四个人，朝吴恩奇问了哪间客房可以用之后，段清宜把自己直接关了进去。

周方远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四道神色各异的眼神。

“干得好！”

吴恩奇竖起了大拇指，张张嘴，却不发出声音的说道。

马正伟和傅云全都很干脆的竖起了大拇指，别的不说，光是今天的事情，他们就服气了。

徐芸则是很干脆的走到周方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呀，周方远，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呢？而且看你的动作，你是老手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点压低声音的意思都没有，平时怎么说话现在还怎么说话。

不过她的话却让周方远惊出了一身冷毛汗，是啊，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些太熟练了？如果是初恋，怎么可能让会有接吻经验？

这话要是让段清宜听去，鬼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可他偏偏还不能做出太大的反应，否则不是主动坐实了徐芸的话？

周方远反应很快，他轻笑一声，歪着头看着徐芸，“那是，我经验丰富着呢，怎么，你也想学学？可以呀，我可以教你的。”

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唇，盯着徐芸的嘴唇看个不停。

不过说实在的，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对徐芸动过任何心思，所以他现在这么说，就是要故意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但徐芸比他还不自然，被周方远这么一看，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比猴屁股还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臭流氓，你还是找你的段清宜去吧。”

说完就腾腾腾跑开了，留下周方远自己站在那里，摸着鼻子一个劲的苦笑。

另外三人则是瞪大眼睛看着周方远，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自己的女同学。

周方远却懒得离这三个货，而是自顾自走到了段清宜藏身的客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段清宜，是我，开开门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吴恩奇三人很懂事的离开，二楼只剩下门内门外的两个人。

砰砰砰。

周方远又敲了敲门，“其他人已经走了，你开开门吧，我知道我错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之后，段清宜的声音才幽幽传出。

“有什么……就在外面说吧。”

“不行，隔着门怎么说话？”周方远摇摇头，“而且，你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如果我在这里说，他们可都是能听到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贴着门缝说的。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有一次安静下来，又是好一会儿过去，里面突然传来喀嚓喀嚓的声音，然后房门缓缓的打开一条门缝，段清宜红着脸露出一张小脸。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啊！”

她还没问完，周方远就硬是挤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锁上，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段清宜。把她整个人抱起来，然后丢到床上，紧接着周方远整个扑了上去。

别误会，不是做那事儿，周方远再猴急，也不可能刚刚表白成功就下如此“重手”。

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清宜，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段清宜被他盯得羞到不行，下意识的把头扭到旁边。

但周方远却不准备这么放过她，而是强行把她的脸扳正，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了，这一吻，堪称是惊天动地。

好几分钟之后，周方远换换松开段清宜的小嘴。

结果段清宜哭了，两行清泪沿着她洁白如玉的面颊滑落。

“怎么了这是……”

周方远稍微有些慌乱，连忙伸手帮她擦拭眼泪。

“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你想怎么……怎么欺负我都可以……”

小姑娘声音一抽一抽的，泪眼朦胧的说道。

周方远一下子沉默了，他停下了擦拭眼泪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段清宜，片刻之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相信轮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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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梦中情话

“你相信轮回吗？”

周方远突然问道。

段清宜被问得一愣，“轮回？”

“是啊，你知道吗……我其实早就认识你了。”

周方远的声音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悠悠扬扬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我知道，你说你初中就认识我了……”

段清宜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看周方远。

“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周方远朝旁边一倒，和段清宜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其实，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周方远的话，吸引了段清宜的注意力，她连哭都顾不上了，侧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上一辈子，咱们就是同学。初中的时候我注意到你，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你，我是那么喜欢你，我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我都有在意。

只要有男生和你说话，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一样，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可能那个男生只是和她闲聊几句，但我心里就总觉得特别难受，我总感觉你在下一秒就会答应某个人的表白，我就会永远的失去机会……”

说到这里，周方远侧过身子，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段清宜。

“我很想向你表白，但你却拒绝了无数的追求者。而我呢？学习不好，家里没钱，自己也没什么特长，我太普通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最起码，我比不过你的其他追求者。

他们都失败了，我何德何能就能够成功？所以我不敢像你表白，我只敢在旁边悄悄的看着你，以我自己的方式喜欢着你。”

周方远的话，又像是梦呓，又像是在讲故事，段清宜果然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漂亮的眼睛盯着周方远。

“后来，高中毕业了，我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大专，而你则留在了本地，上了北桐大学。大学三年，我不停的向每一个人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在大二的时候处了一个男朋友，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我知道……我可能真的没希望了。

于是我开始酗酒，开始整天泡网吧，我希望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然后我不再打听你的消息，我怕我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大学毕业之后，我回到了北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我得知你和你的男友产生了矛盾，已经分手。

那一刻，我感觉我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鼓起勇气想要联系你。但你知道，那种勇气很难提起来的。因为我是大专生，你是本科生，学历上，我差了你一大截。而你家有钱，我家穷，家世上，我和你没法比。所以我磨磨蹭蹭，一个多月以后才拨通你的电话。

然而，电话里你高兴的和我说，你要结婚了，并且希望我去参加婚礼……结婚对象，就是你之前的男友，你们和好了，你们，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周方远的眼睛很酸，这些，都是他上一世的亲身经历。

“我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你的样子，我的心里全都是高中三年所有你的景象……然后，我回到了过去，重新开始我的高中生涯，我重新见到了你，见到了，还没有嫁为人妇的你。

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是有多么的高兴，我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了，但我不敢这么做，我怕吓到你。于是我开始悄悄的接近你，我想要成为你的好朋友，成为你的知心人，最后，成为你的情侣。

我成功了，清宜，你不知道成功那一刻，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喜悦。两世的梦想得以实现，我不想松开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原谅我，我并不像轻贱你，也不想让你伤心，我只是，无法控制我自己。”

周方远说着，看着段清宜呆萌呆萌的小模样，轻笑一声。

“所以，段清宜，我周方远在这里发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就算你推我我也不会离开，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这里抢走你。”

说完，他就再次俯下身去，有一次吻住了段清宜的柔唇。

但这一次，段清宜没有拒绝，更没有伤心和难过，而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周方远的轻吻，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心也重叠在了一起。

几分钟之后，段清宜躺在周方远的臂弯之中，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故事……也是最美丽的故事，你刚才说的那些，是梦里面发生的事情吗？”

段清宜看着周方远，轻声问道。

“你就当是梦里面发生的好了，总之，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够了。”

周方远抚摸着段清宜的秀发，笑着说道。

“那么刚才徐芸说的，你看上去不像是新手……是真的吗？你难道，有过很多次经验吗？”

果然，徐芸这个混蛋，说话也不懂得小声一些，果然被对方全都听到了。

不过周方远并不紧张，他早就想到的应对之策。

“是啊，我早就有过无数次经验了。”

此言一出，周方远可以感受到段清宜的身体一僵，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在梦里，我早就幻想过无数次表白成功的桥段了，如果连梦里面的亲吻也算上的话，我可能，已经亲了你几百万次了。”

“你……呸，凑不要脸！”

段清宜果然被羞到了，她轻轻的啐了一口，转身不看周方远。

周方远则从后面抱住她，轻轻的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但是，你知道吗，清宜，就算是亲你几百万次都不够，我要永远都亲你，你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只属于我自己，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可能从我这里夺走你。”

“变态。”

段清宜的声音轻轻响起，不仔细听甚至听不清楚。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在笑着的。

“没错，我就是变态，而你从现在开始正式落入了大变态的手里，以后你想跑都不可能了。”

周方远同样轻轻的说道。

段清宜不说话了，她默默转过身来，同样抱住了周方远。

两人在同一张床上，相互拥抱着，但穿着厚厚的衣服，心里存着很纯洁的情感，两人都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份情感可以天长地久，永不泯灭。

……

越来越多的小汽车停在了别墅门前，三中有钱的孩子太多了，家里有私家车的不在少数。今天大家聚餐，又是这么远，所以很多家长原本并不同意自家孩子开车的，可一想到路途遥远，坐公交车又不现实，只能勉强同意。

而且不要怀疑这个年代的孩子会开车的有这么多，事实上，家里早早有车的，会开车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肯学，稍微学一学就行。

这年头交警的管理也远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只要不出事儿，交警通常是不会管的。而且说实话，交警不是傻子，这年头就算是便宜的私家车，十几二十多万的，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

有这个钱的人家，背后要说没有点关系，傻子都不相信。那么，一个有钱有关系的人，既然没出事儿，交警疯了心了才会插手。

有那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管管出租车，起码还能捞到点油水呢。

所以周方远的同学们自己开车过来，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同学出现在别墅里，大家坐在大厅，说着笑话，玩着游戏，喝着饮料，开心不已。

“对了，老吴你不是说要把周方远也接过来吗？人呢？不会是没叫来吗？”

一个名为刘煜的同学说道，他家里是开货站的，北桐四家大型货站里，有三家是他家开的。

“对啊，还有段清宜，徐芸，段清宜是你接的吧，你咋自己来了？太不地道了，哥们今天打扮这么帅，就是为了个段清宜看的，早知道她不来，我就不穿这么甩了。这衣服穿着特别紧，可难受了。”

一个名为张佳斌的同学说道，他穿着一身皮衣屁股皮靴，整个人都成了皮货。他家就是卖皮衣的，不过不是开专门店的，而是供货商。北桐市几乎所有的皮货都是从他家发出来的，也相当的有钱。

随着这两人开口，其他同学也纷纷发话。

吴恩奇和徐芸对视一眼，两人无奈的笑了笑。

徐芸很是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同学，“我怎么没接啊，老吴也把周方远接过来了，他们比你们来的都早呢。”

“那人呢？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张佳斌自然不能相信她的说法，因为他来这里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到人，就算躲起来了，也总该露面啊。

“当然不是躲起来了，他们俩现在正……”

徐芸急忙的想要辩解，但她话还没说完，周方远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你们说我什么呢？”

大家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周方远正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身边跟着脸色红红的段清宜，但是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哗！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哗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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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与众不同的同学聚餐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哗然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周方远和段清宜。

在联想到之前徐芸的话，以及这长达一个小时都没有露面的两人，大家的脑子里立刻联想到了某种事情，再看两人手牵手一副恋奸情热的样子……

男生立刻露出会意的微笑，女生则是瞪大眼睛，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的模样。

就连张佳斌也是如此，他虽然口头上说着喜欢段清宜，但有钱人的家孩子心思也重，他们的话可不能完全当真，嘴上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的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周方远走下楼，笑眯眯的问道。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其实按照段清宜的想法，她早就想下来了。但周方远却坚决要和她多待一会，主要是他刚刚表白成功，而且两人的关系瞬间千里，这么好的局面，他可不想随便放弃。

所以他在房间里不停的和段清宜接吻，小姑娘被他折腾的嘴都有些肿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更进一步来着，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大可能，段清宜终究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就算两人的感情早有铺垫，但成为情侣也只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事情，才一小会儿就从接吻直接跳到最后一步，段清宜怕是打死都不能接受。

所以周方远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他就是想亲对方，不停的亲，没完没了的亲，最好永不停歇。

结果这一待，就是整整一个小时，眼瞅着都快到饭点儿了，他们才不得不从房间里出来。但是下楼的时候，段清宜又为难了，她可不想就这么走下来，那不什么都被别人知道了？

但周方远却觉得，他们这么久一直在楼上，孤男寡女的，要说什么都没做还得别人信啊！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一起下楼，同时宣扬自己对段清宜的主权，让其他心里还存着类似念想的人，趁早打消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至于说他们这么做，这些同学会不会胡乱说出去，这一点周方远并不担心。

首先，说了也没关系，老师在意的只是学生的学习。当然早恋也是禁止的，但说到底，还是担心影响到学习成绩。只要学习成绩不受影响，而且不明目张胆的在学校搂搂抱抱的，学校也是懒得多管的。真以为校领导每天闲着什么事都不做了，就一个劲的盯着学生们的早恋没完没了？

其次，周方远对自己的这些同学有信心，前面就说过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接触的层面不一样，所以相对早熟一些。尤其是在这一类关系到的问题上，他们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现在大家一起聚餐呢，胡闹两下没问题，等去了学校，保证一个个嘴巴比裤腰带紧一百倍。毕竟就算说出去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白白给自己增加一份矛盾，傻子才会这么做呢。

所以综上两点，周方远特别的放心，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牵着段清宜的手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么接下里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周方远和段清宜分别被男女同学围了起来，各种询问层出不穷。就连最早吴恩奇四人，也有着问不完的问题。

比如说“你们做了吗？”、“你们在楼上干吗了？”、“什么时候好上的？”等等问题。

男孩们还会多问一句“你是怎么追上她的？”，女孩子则是关心“你为什么答应了他？”。

总之，面对层出不穷的各种问题，周方远这边是对答如流，能说的就说了，不能说的问了也不说。而段清宜那边，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毕竟她连嫩，被周方远牵着手下楼已经让她六神无主了，现在再被同学们这么一通围攻，她能回答上来才见了鬼了。

好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马上就要到开饭的时间了，所以“围攻”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吃饭的时候，新一轮的“围攻”到来，这一次周方远成为唯一的目标。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目标很简单，就是灌酒。周方远摘走了五班的班花，不知道伤了多少男生的心，不灌酒实在说不过去。

周方远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酒到杯干，完全不拒绝。不多时，就好几瓶啤酒灌了下去。喝的实在是有些猛了，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晕晕乎乎的。

最后还是吴恩奇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

而大家本来也只是在逗乐子，哪里真的想要把周方远灌倒啊，所以大家见好就收，吃菜的吃菜，玩游戏的玩游戏，餐桌上的气氛好了许多。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女生们组团去唱歌了。吴恩奇家的别墅里有一个小心的唱歌放，里面设备还算齐全，主要是他母亲喜欢唱歌，所以就弄出了这么个房间。

现在便宜了一帮女同学，她们嘻嘻闹闹的上了楼，一楼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一些男同学。

“对了，说起来了，远子，你家快餐店最近很红火啊，我爸看着都羡慕呢，过年的时候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

马正伟突然看向周方远，朝嘴里递了口菜，一边吃一边说道。

他们对周方远的称呼不知不觉变成了“远子”，这也算是一种接纳，比直接称名道姓要亲近不少。

“是啊，现在咱们北桐最有名气的就是金波罗了，我来的时候我爸还说，让我问问你，看看咱们两家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咱们还有同学这一份情谊，以后咱们的父母老了退休了，这些东西不都是咱们的？”

刘煜在一旁说道。

“没错，我爸也这么说了。”

“巧了，大家的目的看来一样啊。”

其他同学也纷纷帮腔。

看吧，这就是不同之处了。小说里那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二代，现实中有吗？有，但是很少。大多数的有钱人家，都很注重对子女的教育的，越是有钱人就越是这样，所以就算这些所谓二代们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做正事的时候，他们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加成熟，也更加可靠。

这得益于他们的家世、眼界、生存方式的不同，而培养出来的素质。当然不能说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一定不如有钱人家的孩子，但起点不同还是真实存在的。

周方远看着自己的一帮同学，他点点头，“合作，当然是有可能的，但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做餐饮的，所以咱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合作，怎么合作，这个还需要好好的商议一下才行。”

“那是自然，既然是合作，那就要正规一些，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们拎得清。”

马正伟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远子，咱们两家合作的机会可是不少，你也知道我家是搞水产的，你们金波罗，应该有很多地方能用到水产吧。”

“是有一些，我也不瞒你，年后我们就准备推出新的系列，比如说鲜虾堡，蟹肉堡，鳕鱼堡等等。而且现在中餐系列也已经开始上市，中餐里对于各类海鲜的需求量更大，其实就算你不说，过完年开了学，我也准备找你说说这事儿的。

我们也不图能便宜多少，但最起码，我找你买，你给我拿点好东西总是没问题的吧。现在市面上的东西太杂了，是好是坏我们还得自己分辨，耗时耗力不说，而且还费力不讨好。如果能从货源上直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巴不得呢。”

周方远笑着说道，朝马正伟举了举酒杯。

“肯定没问题啊，我家的海鲜肯定新鲜，而且既然是你们买，就算不新鲜也不行啊。你放心，我爸那里肯定没问题，那咱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啊，回去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马正伟今天来的最大的目的达成了，他很开心的一口把满满一杯啤酒仰头喝下。

“我也是。”

周方远也喝了一口酒，他不敢一杯一杯干了，好家伙，他都喝下去好几瓶了，到现在还不倒，得亏他以前酒量就不俗，不然还真的扛不住。

看到马正伟达成目的，其他同学也不甘示弱，纷纷和周方远商量合作事宜。

比如说刘煜家里，搞货站的，进货比谁都方便。他就表示自己可以帮周家准备金波罗所需要的所有材料，而且保时保质保量。

再比如说一个名叫李征的同学，他家里是搞运输的，就主动把往其他省市的分店送货的活接了过去。之前这个活都是各个分店自己完成的，因为没有统一的管理，所以时效性上面总是会有一些问题，有时候送的早了，有时候送的晚了，有时候分店急需某种餐品，偏偏货车怎么等都等不来，结果延误了不少生意。

说起来，运输很重要。原本周方远还心想着，不行自家先弄一个小型车队，想办法把这一点弥补上。但现在有李征出面，这个事情暂时是没什么问题了。

还有其他同学，除了少数几个实在是和周家没什么关联的，纯粹过来玩乐的以外。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任务，而周方远来者不拒，反正现在口头上先应下来，之后还要有正式的磋商，到底他家和这些同学能不能合作，这事儿本身还是两说呢。

他的同学们也都明白这一点，大家点到为止，说完了正事儿以后，就继续喝酒。结果这一喝就是下午三点多，周方远一个人就干下去十来瓶酒，从餐桌上站起身的时候，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好在吴恩奇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让他避免了丢人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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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周妈和段清宜的首次碰面

吴恩奇扶着周方远，总算没有让他摔倒。

周方远今天喝的实在是有些多，而且喝得太猛，现在酒精上头，没耍酒疯已经是万幸了。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等几个女孩子从练歌房里出来，看到外面一群男生东倒西歪的样子，全都笑了起来。段清宜也笑了，不过当她看到周方远神色萎靡的样子后，立刻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埋怨的问道。

“哇，这就关心上了啊！”

看到这一幕，同学们立刻开始起哄。

“你们快别闹了，你看看他都喝成什么样子了啊。”

段清宜着急的跺了跺脚，略微提高了音量。

“没事儿，你就放心吧，男人嘛，哪有几个不喝酒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等他步入社会，喝酒的日子可在后呢，才这种程度你就着急成这样，以后还不得急死？”

吴恩奇在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的，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你还说——”段清宜瞪大了双眼，“你喝酒没，没喝酒就开上车，我要送他回去。”

“不是吧，你来真的？”吴恩奇也有些惊讶，“不是，我们一会儿还有活动呢，没事儿，真没事儿，我们喝得啤酒，不伤身的。”

“那也不行。”

然而段清宜很坚持，坚决要送周方远回家。

“好吧好吧，”不得已，吴恩奇只能退一步，“那就送他回去吧。”

其他同学也觉得有些扫兴，但是没办法，毕竟段清宜硬是要送周方远回去，不过看看周方远现在的状态，倒在沙发上人都是软的，看来也确实是喝多了。

其他喝多了的同学，就在吴恩奇家休息一下午再走，女同学也很多人喝了酒，所以大家索性就在别墅里继续玩游戏。而吴恩奇则是开着车，送周方远和段清宜回家。

路上，周方远和段清宜坐在后座，周方远歪着身子，靠在段清宜的肩膀上。他不胖，但是喝醉酒的人身上没有力气，就死沉死沉的。

段清宜很艰难的扶着他，用随身带着的纸巾不停地给他擦汗。

“真是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一边擦，还一边埋怨着。

“干嘛呀，心疼啦。”

周方远笑嘻嘻的说着，似乎一点没看出段清宜此时有些不太高兴。

“哼，我心疼你个大头鬼！”

段清宜伸手在周方远身上拍了一下，但没有用力，显然是舍不得真打。

“嗯，我就是个鬼，我是偷心的鬼，专门偷你的心呢。”

周方远调整了一个姿势，稍微自己吃了点劲，让段清宜没那么难受。

“还说呢，说，为什么喝这么多。”

段清宜撇撇嘴，不高兴的问道。

“我这，我这不是高兴嘛，我真的很高兴……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到底等了有多久……”

周方远嘟嘟囔囔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傻笑。

他的表情让段清宜沉默了下来，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的帮他擦汗。

吴恩奇一路都很沉默，他从后视镜看着两人。心里有些羡慕周方远，不仅把大美女段清宜追到了手，对方还这么关心他，真是让他这样的单身人士情何以堪。

汽车很快停到了周家楼下，吴恩奇帮着段清宜一起，把周方远扶上了楼。

好不容易把他丢到床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啥，段清宜，你不行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他。”

吴恩奇建议道。

“不用了，还是我照顾他吧，倒是你，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你还得回去招呼他们……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不应该这么扫兴的。”

段清宜一脸歉意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今天也有错啊，不应该硬灌他的，其实你做的很对，如果留他在我那里，说不定一会儿还得接着喝。”

吴恩奇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他没有介意，“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也确实要赶快回去了，那什么，这里就拜托你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他还有后半句没说，那就是“小心周方远对你嗯哼嗯哼”。

不过这话说不说都一样，看周方远这个样子，怕也做不成那事儿了。都说酒后乱性，其实是酒后乱心才对，真正喝醉的人，和一滩死肉似的，你让他做一做试试？

说白了，所谓酒后乱性，其实就是一个借口而已。都是那些平日里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接着喝酒为由头，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托词而已。

不过他相信周方远不是那样的人，不说他现在看上去是真的喝多了，就算他是装的，总也不至于表白成功这天就真的做这做那吧，除非他想要亲手终结这段感情。

所以吴恩奇毫不担心这件事，更何况，要是人家俩人愿意，他的所谓担心岂不是就是个笑话？

又说了几句话，眼瞅着那边周方远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身，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吴恩奇终于决定离开。

待他走后，段清宜先是到洗手间随便找了一块毛巾沾湿，然后给周方远擦了擦脸和脖子，然后费好大的力气才帮他把身上的外套脱掉。

看着他很自觉的钻到被窝里睡着，她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现在还不能走，人喝多了之后再熟睡，是有生命危险的。因为喝多了所以不清醒，一旦有呕吐物翻上来，却有没法一下子爬起来的话，很容易造成气管堵塞进而窒息的。

段清宜的父亲平时就特别能喝酒，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母亲教给她的，现在全都被她用在了周方远身上。她怎么着也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确定周方远已经没问题，或者他的家里人回来之后，她才能放心离开。

于是，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同时，段清宜开始在周方远的房间里来回转悠。看看他的照片，看看他学习之后的笔记。尤其是那些笔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课本上的空白处几乎全都被各种笔记所占据。

从这些笔记里，就不难看出他平时有多么的认真。

不仅如此，她还偶然从周方远的某个笔记本里看到了一份计划书。当然不是她主动看的，而是她帮他收拾桌子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本子，从本子里掉出来的。

计划书上面写着“健康农业计划”六个大字，里面是一份在她看来已经非常成熟的方案。如何买地，如何建设农庄，种植什么类型的蔬菜，注意事项，各种要求等等……从笔迹上不难看出这是周方远亲自写的。

看到这份计划书，以段清宜的聪明才智，怎能想不到这是周方远为自家的未来策划的发展方向？而且看上去有条有理，她都觉得这东西有搞头。

段清宜终于发觉，原来周方远不仅仅在努力学习，紧追猛赶。同时还要为自家的事业而操心，还要帮他的额父母计划这个家庭的未来。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周方远却同时兼顾学习和事业两个方面，每天还要接送自己上下学……想到此，她再看向周方远的时候，从对方平静的睡姿里，看到了他平时的幸苦和劳累。

这一刻，段清宜的心里突然有些心疼周方远，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周方远的面颊。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平时那么沉稳，有时又有些幽默，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小老头呢，结果坏起来，却比谁都坏……”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今天上午周方远不断亲吻自己的样子。

小姑娘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颊，鬼使神差的，缓缓的俯下了身。

然而，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传来，然后房门被打开，周妈提着一篮子水果走了进来。

段清宜连忙站起身来，朝周妈打招呼。

“阿姨好！”

“额，你好，你是……阳阳的同学吧，他这是怎么了？”

周妈有些惊讶的看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周方远，其实她心里门请，周爸平时喝多了也这样，不撒酒疯，就是一个劲的睡觉。

只是她看着段清宜，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和自家的儿子是什么关系。处对象吗？这也太早了点吧。

不过她没说，而是打量着段清宜。看面相，挺周正的。看打扮，家庭条件也不错。主要是站在那里的气质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一点让周妈尤其满意。而且看到自己不惊慌，显然人也很稳重。

“对不起阿姨，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来着，周方远喝得酒有点多，我怕他睡着了以后会难受，所以留下来照顾他。”

段清宜说着，自己都脸红了起来。

看到她的表情，周妈更是什么都明白了。立刻放下手上的水果，拉着段清宜热情的聊了起来。期间还要给她洗水果吃，但被段清宜给拒绝了。毕竟刚刚吃完饭才没多久，她还得有那个肚子吃得下水果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期间主要是周妈问段清宜回答。

眼看时间不早了，而且周妈已经回来了，段清宜也不好久留，和周妈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段清宜告辞离开。

等她走后，周妈这才走到周方远床前，看着熟睡的儿子，她撇撇嘴，突然一巴掌拍在周方远的肚子上。

“还装呢？人都走了！”

周方远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一脸戏谑的老妈，不爽的皱了皱眉头，“真是的，妈，你早不回晚不回，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我差一点就能让她主动亲我了，这下好了，全让你给搅黄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虽然身上还是酒气冲天，但眼睛却非常清明，哪有刚才那种醉倒一睡不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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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和老爸的约法三章

“呦呵！”

周妈一听不乐意了，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砸在周方远的脑门上。

“你早恋有理啦？我没说你，你反倒先怪起我来了！”

不怪你怪谁，如果不是你和老爸横拦竖挡的不让，还为此打了我好几顿，我上辈子会一直单身到三十好几岁？

周方远心里默默的吐着槽。

上辈子他初中的时候就表现出对女同学的爱慕之情，结果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班主任老师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告知了周方远的父母。回家后，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自不必说，而周方远也多少落下些心理阴影，整个初中高中阶段，都不敢再想这种事情，或者说他也就只是敢想一想，仅此而已。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而且说实话，上辈子单身到三十几岁，他自己本身才是最大的原因，和父母的阻拦其实并没有太多关系。如果他本身足够优秀，就算父母各种不同意，他也不愁能找到女朋友。反之，自身各种条件都不够好，女孩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所以这话别说他现在不会说了，就是上一世他被父母各种抱怨，抱怨他为什么三十好几岁还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看着老妈横眉竖眼的样子，周方远连忙服软道歉。

“不过，妈，以后能不能别再说早恋这种话了？我已经不小了好吧，都十七了，放到古代就我这岁数，可能早就当爹了。”

“但是现在不是古代，你现在搞对象，就叫早恋。而且我管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说你，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是搞对象吗谈恋爱吗？你现在是学生，你现在最重要的是……”

“好好学习！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不等周妈把话说完，周方远就把话接了过去，“但是妈，我学习成绩进步不是很大吗？我和您说实话吧，我俩虽然今天才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但我们早就每天一起上下学了，我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喜欢她。要真像您担心的那样，我能进步这么快吗？而且人家学习也很好啊，我这次考虑全班第六，人家考了全班第四，比我还考前两名呢。所以您就放心吧，我的成绩肯定不会退步的。”

“哼，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我现在会和你说这么多吗？”

周妈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抱着双手，没好气的哼道。

“啊？啥，啥意思啊妈，您这是，同意我谈恋爱的事儿了？”

周方远瞪大眼睛，有些激动的看着老妈。

“我可没说答应，”周妈又瞪了他一眼，但紧接着就不由得露出微笑，“但是呢，我也不会反对，总之你自己把握吧，只要你学习不退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咱们可说好了，谈恋爱，我勉强能够同意，但是也仅限于谈恋爱，你要是敢做……咳咳，那种事儿，小心你爸打断你的腿。”

那种事儿是啥事儿啊？

周方远险些嘴皮子一秃噜就把这句话给问出去，还好他管住了自己的嘴，话到嘴边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妈，您看看您，想到哪去了，我们还是学生啊，我们最多接接吻而已。”

“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小子还懂得接吻啊，你说说，你怎么就懂这种事情的，我和你爸我们这么大的时候，连拉手都不懂，你是从哪学会这些东西的？”

周妈伸手捏住周方远的脸，来回的拉扯，就好像他的头是玩具一样。

“妈，这种事情还用专门学啊，满大街都是，看都看会了好吗……”

“嘿，这种事情你倒是聪明，怎么不见你学习也这么聪明？”

周妈气笑了，手上稍微用了点力。

“疼疼疼，妈，您还真下重手啊。”

周方远龇牙咧嘴的抓住老妈的手，委屈的叫道，“我学习也很聪明啊，您放心，下次考试我一定还进步，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保证，我发誓！”

“记住你自己的话，如果下一次你退步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妈也觉得教育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旋即松开了手。

周方远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老妈给劝住了。要是连老妈这一关都过不了，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挺耐看的，人长得漂亮，性格看来也不错，还知道留下来照顾你，你这个混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也不过如此了，但周方远对这句话却非常受用。

“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我的眼光能差了？”

周方远有些得意的说道。

“说你胖你就喘，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同意了不顶事儿，得你爸同意才行。”

周妈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啊？您还，您还准备和我爸说？”

“不然呢？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瞒着你爸啊，以后真出什么事儿他还不得埋怨死我？”

周妈斜睨了周方远一眼，那目光就跟看傻子似的。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儿你爸必须知道，要是他说能行，我肯定不多管，要是他说不行，哼哼。”

后面的不说，但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妈，我爸他比较保守，您要说也行，能不能换个方式？或者，您替我说两句好话？”

周方远用期冀的目光看着老妈。

“你还想我帮你说好话？秃子的毛，它也不长你也别想，要说你自己去说。”

周妈说完，一甩头就离开了周方远的房间。

周方远立刻淡定不能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追着老妈的屁股后面。

“妈，妈，您别这样啊，算我求您了成吗？您就帮我说两句好话呗，就两句，我要求不高……”

可惜，不管他再怎么哀求，周妈都无动于衷。

也是，这年头父母对早恋可谓是深恶痛绝的，各种各样的先例早就证明了早恋对绝大多数的学生没有好的作用，影响学习成绩那都是最轻微的表现了，严重点，真的出点什么事儿也是可能的。后世的家长对这种事情管得严不严周方远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只知道他们这一代人是被管得非常严的。

周妈能勉强不再管这件事，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指望她能反过来替周方远说好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周方远注定要失望了，他缠着老妈说了快一个小时，老妈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等到晚上周爸回来的时候，周妈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说了出去，然后周方远就像是赶赴刑场的壮士一般，一脸悲壮的等着老爸下“最终判定”。

“阳阳，这个事情你应该明白，我和你妈，我们从最开始就是一直反对你早恋的。你现在这样等于是明知故犯，你还想让我同意你的要求？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过分吗？”

周爸表情严肃的看着周方远。

周方远垂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也不吭气，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不过呢，你今年的两次考试，确实是一直有进步，这一点，我和你妈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你现在也表现出了成熟的一面，所以理论上我是愿意相信你的。”

周方远一听眼睛就亮了，立刻看向老爸。

“所以我现在和你约法三章首先，学习成绩绝对不能下滑，继续进步当然好，但保持现有成绩是底线。如果你成绩退步了，我想，我会和那个女孩子的父母说一下这件事的，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双方共同管理才好。

其次，我希望你们的感情能够点到为止，你们还太小，你也就罢了，你是男孩子，很多时候对你的要求是可以放宽一些的。但对方是女孩子，如果到时候你真的做了什么事，你可能会毁了对方的一生，这一点你不否认吧？好，点头就好，既然你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

最后，高中毕业以前，所有类似的同学聚会，我都不允许你再喝酒，酒能助兴，但也能坏事。我不想看这你走上歧途，所以如果你能答应我的三个要求，我可以暂时不管你的这件事。但是，你只要违反其中的任何一条，那你可不要怪我。”

“嗯，我明白。”

周方远点点头。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从周妈撞到了段清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到了这种结局，这已经算是好的，如果真的按照他预料的最坏的结局发展，可能一开学，自己和段清宜中的某个人就得离开三中了。所以能维持现状，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至于说这三章约法，他全都能做到。

第一点他必须做到，不约法他也必须做到。第二点，好吧，其实有机会他还是想更进一步的，不过现在的话，看情况吧。反正只要不惹出麻烦，就算真的做了什么，老爸老妈也未必能知道。至于说最后一点，那就更简单了，以后聚餐自己不喝酒就是了。

“你能答应就行，那就没事了，咱们开饭吧。”

周爸很平静的说道，起身朝餐桌走去。

周方远看着老爸的背影，长长的呼了口气。看来这半年来的经历，让他也看开了很多东西，否则以老爸的性子，哪里还会和他废这么多话，怕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提着棍子走过来了。

哪能像现在这样，还有心思吃饭？

。

159.收购肉联厂的可能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周方远一家人全都再一次聚集到了奶奶家。

又是一天的玩乐，过程就不细说了。

再转过天来，正月十六，暑假的最后一天，当其他同学都在这一天里疯狂游戏的时候，周方远却来到了大伯家。

“大伯，已经有答案了吗？”

和大妈还有堂姐打过招呼后，周方远跟着大伯来到大伯的书房，屁股才刚在椅子上坐稳，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这一切只因为几天前，他来大伯家拜年的时候，当时大伯就和他说过，市里面关于对田刚的处罚决定已经做出来了，现在正在讨论肉联厂的归属。

有人觉得应该继续弄一个厂长出来，毕竟肉联厂也是北桐市的传统老厂了，以前还有过辉煌的历史，就这么破产倒闭实在是有些不值，而且说出去不好看不好听。但也有人觉得，肉联厂的机制已经不符合当下的社会环境，留着只会继续加重厂子和职工的负担，而这两种负担最后都会落在市政府的头上，所以应该早早将其破产改制。

总之，因为田刚落马的缘故，肉联厂的诸多问题也暴露了出来，现在市里面有三种不同的意见，其中想要维持现状的人和想要让肉联厂破产改制的人正进行激烈的交锋，第三种意见就是没有意见，反正肉联厂只是关系到一部分人的利益，那些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人，当然乐得看热闹了。

结果这个大年，市里面的领导其实并没有过好，肉联厂不是个小厂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留下来或者丢出去的，必须要经过很多次的会议和讨论之后才能做出最后决定。

大伯因为人脉广，所以能得到不少消息，上一次他告诉周方远这件事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肉联厂直接破产改制的可能性非常大，让周方远过了正月十五来找他，应该就能出最终方案了。

于是，周方远来了，而且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先喝口水。”

大伯笑眯眯的推过一个杯子来，但周方远现在哪里顾得上喝水啊，首先他并不渴，其次，肉联厂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能够顺势拿下肉联厂的话，对他家的发展将会大有裨益。当然了，就算拿不到也没有太大关系，但终究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面前，他早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了，有些急切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周方远急切的模样，大伯全都看在眼里，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实话，之前你的表现，实在是让我惊讶，甚至是让我有些害怕。因为你太成熟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感觉就像是你体内住着一个比我也小不了几岁的老家伙一般。不过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倒是稍微松了口气，原来你也还有幼稚的一面啊，这才符合你现在的年龄。”

大伯的话，落到周方远耳中，让他稍微有些赫然。

“那啥，大伯，我这不是着急嘛。”

“但是着急有什么用呢？”

大伯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既然你没有力量左右这件事，你任何的着急和急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市里面做出任何决定，都不可能因为你的意志而进行转移，相反，你越是表现出自己着急的一面，就越是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不仅仅是这件事上，在任何事情之上都是如此。为什么咱们要讲究城府呢？因为你的城府，代表了是否会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态度。

城府深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人，你根本不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想要借此抓住他的弱点会很难。相反，如果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的话，你的敌人很容易就能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要有针对性的对付你的弱点，就算你再强大也还是会被击败。不过你现在还小，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但阳阳你记住，大伯说这话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一定要加深自己的城府，什么时候能真正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你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

周方远知道，大伯这是又在提点自己呢，他虚心的接受了大伯的指点。

“哈哈，不用这么严肃，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释放你不成熟的一面，我是你的伯伯，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大伯话锋一转，突然笑了起来，书房里的气氛也舒缓了许多。

“好了，不逗你了，我之前和你说过，让你正月十五以后过来，应该就能出结果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过来，昨天才刚过完十五，你今天就来了，不过你运气不错，市里面对肉联厂已经有了决定。”

“是吗？大伯，市里面是怎么考虑的。”

周方远连忙坐直了身体，双眼死死的盯着大伯。

“关于肉联厂的未来，市里面主要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以冯书记为首的保留派，希望肉联厂能留下去，他们想要选出新的厂长，最好是肉联厂内部提拔。而以刘市长为首的改革派，则希望将肉联厂进行破产改制，虽然肉联厂破产之后会有大量的职工成为下岗职工，对市政府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负担，但他更希望看到肉联厂能够重新焕发新的生机，他需要有民间的力量加入进来，帮助肉联厂完成转身。

冯书记和刘市长之间的冲突我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关于肉联厂的讨论。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好过，市里面争对肉联厂几乎天天都在开会，各种大大小小的研讨会层出不穷，不少领导干部的家属都有意见了。还好，经过了长达半个多月的开会讨论，现在市里面已经统一了意见。”

大伯说道这里微微一顿。

而周方远则是屏息凝神，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字。

看着周方远紧张的样子，大伯微微一笑，终于不再卖关子。

“市里面决定，年后，肉联厂就将会变卖资产，引入民间资本，用以偿还债务和安顿原肉联厂职工，将肉联厂从国有企业转变为民营企业。”

“真的吗？太好了！”

周方远激动的从座椅上跳起来，脸上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由不得他不开心，市里面做出这个决定，最大的受益人毫无疑问就是他本人了。如果肉联厂愿意出售的话，他家有很大的机会将肉联厂直接拿下来。

而肉联厂作为曾经的中央专供企业之一，本身底蕴是非常深厚的。不仅仅有很多优质的工人，旗下还有两个大型养鸡场，一个大型养牛场，一个大型养羊场，一个大型养猪场。可以说，肉联厂本身具备从生产到加工再到销售的所有资质，不管是谁，只要能把这个大家伙吃下去，收益绝对是超级巨大的。

要是按照前世的发展，肉联厂最后会在田刚落马后拥有新的厂长，然而这个厂长却没有想着如何将肉联厂重新换发光辉，而是利用职务之便，将肉联厂转手给了自己的亲兄弟，这个过程里，不相干的民间资本其实是很难插进手的。

但这一世不同了，市政府直接决定对肉联厂进行改制，从国企变成民企，这样一来，周家就有了参与的资格。而以他们现在手头上的流动资金，说句不好听的，放眼这个北桐市，能压过他们的还真的没多少。当然了，如果把所有的资金全都压在肉联厂之上，那是非常不明智的。

所以按照周方远最初的想法，他只要能把那两个养鸡场先拿下来，那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功告成了。至于说其他养殖场，能弄到当然那好，弄不到，也不会太难过就是了。

不过周方远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市里面的决定会发生变化呢？上一世明明决定保留来着，为什么这一世却变成了直接改制？没理由两世重来，连市领导的决定都能随便发生改变吧。

周方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伯闻言后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悠悠说道，“在最后一次研讨会上，财政局的魏局长当着所有市领导的面说，咱们北桐的明星企业金波罗餐饮公司，有意收购肉联厂的两个大型养鸡场，以及相关的生产线，并且聘用所有相关的职工。”

“啊？这怎么可能？我没有和这个魏局长说过……”周方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否认，但他紧接着就回过神来，“大伯，真是太谢谢您了。”

周方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事儿，大伯肯定是出力了，毕竟放眼整个周家，能够和财政局魏局长说上话的，可能也就只有大伯一人了。他只要在旁边稍微敲一下边鼓，魏局长就能反应过来并且帮忙说话。

因为有了金波罗的“介入”，市里面能看到最直接的好处，这一因素坚定了刘市长想要直接将肉联厂改制的决心，结果最终刘市长在这一次的角力中再次获胜，事态朝周方远最欢迎的方向发展。

。

160.堂姐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大伯摆了摆手。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刘市长想要见一见你爸，时间初步定在了3月12日，你回去和你爸说一下，就算有其他的安排也先推一推。”

“见我爸？”

周方远闻言一怔，“为什么？”

“不知道，”大伯摇摇头，“我只是代为传话而已，不过我想，应该是好事情吧，总之，你回去和你爸说一下，让他做好准备，务必要记住，只说该说的，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要提。”

“嗯，我明白了。”

周方远点点头。

和大伯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看看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别着急走啊，在家吃了饭再走。”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大妈凑过来说道。大妈今年四十多了，人长得不漂亮，但却非常贤惠，这一点从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不少角落都摆着绿色的植株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

而且大妈做饭的手艺也很好，尤其是一手过油肉，又嫩又滑，比饭店的大厨水平都高。周方远就爱吃大妈做的过油肉，不过他还是不能在这里吃饭，就像大伯说的，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爸，让老爸立刻着手做准备。

更何况他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还是决定离开。

“阳阳你要走啊，等我，我和你一起。”

堂姐的声音从她的卧室传来，然后堂姐就穿这个小背心加小裤衩直接从卧室出来，一双大白腿熠熠生辉。但周方远却不敢多看，开玩笑，这是自己的姐姐！

大伯看着自己的女儿直摇头，大妈则是走上前去，揪着耳朵开始教训堂姐，同时把她拽回到自己房间里，周方远能隐约听到“大姑娘”“形象”“丢人”等词语。

心下更是尴尬，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趁机看了好几眼呢。

堂姐也没有反驳，反正周方远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等了半分钟，堂姐从房间里出来，此时她已经穿上了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挎包。

“走吧。”

在门口换好鞋，堂姐直接打开家门，咯噔咯噔的走了出去。周方远一看这架势，连忙回身和大伯大妈挥手告别，然后迈步追了上去。

等他到了楼下，堂姐正围着宝马车不停的转悠，并且啧啧称奇。

“你说说，你们家怎么就突然有钱了呢？我爸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呢，现在我算是信了，对了，这车不便宜吧。”

堂姐笑嘻嘻的说道。

“我哪知道价钱啊，车是我爸买的，我就是开出来玩玩，我可没问过他这车的价格。”

周方远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

坐进车里，堂姐也跟着坐进来，并且带进来一片香风。

“哼，阳阳，你不老实了啊，你家买的车，你不知道价格？你是觉得我好骗呢？还是你压根没我这个姐了？”

堂姐的脸突然凑过来，一双美眸饶有兴致的盯着周方远，红唇一开一合的，吸引了周方远所有注意力。

好在他还知道两人的关系，立刻就把目光转到一边，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之色，“这，这是从哪说起呢，我就是骗别人也不敢骗你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价格，不是骗你。”

“哦，是吗？”

然而堂姐却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只见她再次往前凑了凑，“那么你为什么要躲避我的目光呢？你心虚了？还是说……”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手却突然放在了周方远的大腿上。

周方远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好家伙，可不能，可不能啊！

他在心里大声的提醒自己，堂姐确实非常漂亮，周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丑的，但是，这是自己的堂姐啊，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啊……周方远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堂姐那张精致的面孔，他猛地往前一探头，在对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堂姐也没预料到周方远会突然这么做，她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了身体，手也跟着缩了回去。

“你，你要干嘛……”

看看，看看，是不是虚张声势？是不是色厉内荏？这就是看准自己什么都不敢做才这么嚣张的，要是真的做点什么，她比谁都跑得快！

周方远心里门儿清，他现在反倒是冷静下来了，看着一双美眸瞪得溜圆的表姐，咧嘴笑了笑。

“怎么啦，堂弟亲一亲堂姐的脸，这是很正常的礼仪吧，外国人都流行贴面礼，我其实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你……”

堂姐被周方远一句话顶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个人坐在旁边生闷气，不再说话。

周方远咧嘴笑着，脸上写满了得意，发动汽车后，他甚至轻轻的哼起了歌。

“唱什么唱，难听死了，赶快闭嘴，别污染我的耳朵。”

堂姐现在算是被他给气着了，看什么都顺眼，连哼歌都不许。当然了，周方远五音不全是出了名的，不仅唱歌难听，哼歌同样难听。

“好啦好啦，我的大姐，别生气了好不好。算我错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不行吗？”

周方远当然知道根结所在，所以想要解决也很简单。

“真的？”

表姐斜眼扫了他一眼。

“真的，真的，保证比真金还真。”

周方远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先告诉我，这车多少钱？”

堂姐继续刚才的问题。

“连手续下来八十多万，不过我们买的时候便宜了一些，花了五十来万就买下来了。”

周方远这次可真的是实话实说了，这种事情本身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的呢？

“五十万？”堂姐一听就瞪大眼睛，“啧啧，这车这么贵啊。我爸现在开的车才十多万，看来三叔是真的挣了钱了，开始我还不相信呢，喂，阳阳，你说，你加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周爸在周方远的爷爷家行大，但在整个周家里行三，堂姐管周方远的二伯叫二叔，管周方远他爸当然就叫三叔了，没毛病。

在听到堂姐新的问题后，周方远几乎想都没想的就说，“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家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很多事情我都没有专门问过。”

虽然是一家人，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比如说赚了多少钱这种问题，如果是其他家长的话，他们不会多问，猜还猜不出来个大概啊。

但堂姐显然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她不够成熟，她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而周方远的回答也没有问题，事实上绝大部分华夏家庭，孩子小的时候，家里面的大事都是不会随便告知的。

堂姐这一次没有多问，而是话锋一转，“那你和我说说你家是怎么挣钱的呗，我真的很想知道，就从最开始说，我想听听。”

堂姐侧过身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周方远，一脸好奇的问道。

“从最开始说？”

周方远稍微楞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堂姐居然会好奇到这种程度，他在脑子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就要从去年暑假的时候说起了……”

接下来，他就把自己如何卖烤肠，然后用卖烤肠的前和别人合伙开玩吧，然后再用网吧的分红支持父母创业等等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其中很多内容他主动掩盖了起来，比如说自己卖烤肠一共赚了多少钱，开网吧其他合伙人主动给自己更多股份，以及田刚的事情等等，反正她问的只是发家的过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周方远心里还是知道的。

还有就是征地款的事情，他也没说，而且主要是这一点，他可不敢轻易说出去。所谓财不露白，这已经是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到不担心表姐会和自己借钱，但不说总归是的好的吧。

然而即便是已经隐去了最重要的部分，说出来东西还是让堂姐惊讶连连，她不是的发出低呼，脸上的表情也很可爱。周方远偶尔看她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堂姐的美貌所吸引。

堂姐真的很漂亮，把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都集合到一起，无关精致，眼睛很大很漂亮，身材也非常高，放到后世就是妥妥的素颜女神。

可惜上一世堂姐的未来并不算美丽，她上大学的时候先是处了一个对象，那男的长的也不错，但却是个心机boy，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大伯在北桐有些势力，家里也有些钱的事情。

通过交往，从堂姐这里弄走了不少钱，最后在毕业只有不到两个月就彻底消失，打电话没人接，人也找不着。堂姐曾为此伤心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然后她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个男朋友，也就是周方远未来的堂姐夫。

这个男人就是个混蛋，不学无术不说，偷鸡摸狗什么都会，结婚后常对堂姐非打即骂不说，还依靠大伯的关系进了市政部门。周方远一直无法理解，以堂姐这种性格高傲之人，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个无赖。

后来他重生前的一年，他这位堂姐夫因为贪污以及乱搞男女关系被撸了下去，堂姐与其离婚，这才对家里人说出了之所以选择对方的真实原因。

。

161.悲惨人生

原来，那人当年还是堂姐的小学同学来着。

不过小学毕业后，两人就很长时间都没有过联系。直到堂姐毕业回家，经历了失恋的痛苦之后，被同学叫出去散心，这才重新见到了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呢，也在看到堂姐的第一瞬间就动了心，然后就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最初堂姐肯定是不愿意的，她才刚刚经历了分手的痛苦，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始一份新的感情？然而那个男人却很有手段，不仅很会讨好人，而且他把自己伪装的温文尔雅，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所谓好女怕缠男，只要你狠下心缠上去，对方又不是极度讨厌你的话，十有是能得手的。

于是堂姐被攻陷，两人很快就确立了关系。

然而真正的危机就出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确立关系的话，那个男人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一旦确定的关系，对方就变得患得患失了，他害怕到手的鸭子再飞走，想要永远的占有堂姐，于是就生了一个坏招。

他在一次约会的时候，悄悄往堂姐的饮料里下了药。堂姐毫无防备把饮料喝了下去，结果这一喝就不省人事。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衣服也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傻子都知道。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分手而已。虽然堂姐之前还是处女，那是她的第一次，但借此看穿一个人的真面目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经历过一次被分手的事件之后，堂姐的内心也稍微坚强了一些，不会在因为这种事情而寻死觅活。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为了占有她，不仅强行拿走了她的第一次，甚至还非常无耻的拍下了影片。

他用影片威胁堂姐，如果她不和他继续好下去，他就把这个影片放到网络上，让所有人都看看堂姐的样子。

大伯骄傲了一辈子，如果真的到了晚年因为这种事情而被人笑话的话，大伯十有会想不开的。堂姐考虑到这一点，她果然不敢提分手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堂姐被对方死死的攥在了掌心，任由对方摆布，结了婚，还给对方生了孩子。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说是让堂姐上一世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的梦魇。

他们离婚之后，有一次堂姐找周方远喝酒，喝到半夜的时候，堂姐已经喝的非常醉了，因为孩子有大妈带着，所以她不着急回家，而是带着周方远满世界乱转。

最后在儿童公园的长椅上，堂姐说出了她最难堪的记忆。

那还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有一次，那位“堂姐夫”出去赌钱，不仅把家里的积蓄全都输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单位都不敢去了，单位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他只能称病拖延。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追债的人难道不懂得上家来吗？

最后，那个男人想到了一个非常无耻的办法，那就是用堂姐来抵债。还是老方法，下药，把堂姐迷倒之后，他打开自家的房门，然后放了三个男人进来。

那一晚上发生怎样人神共愤的事情，已经不需多说。总之债主同意给那个男人延迟半年的债期，而堂姐在苏醒之后，几近崩溃，她甚至想要割腕自杀。

最后还是那个男人，手持两份不同的影片，声称只要她敢做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仅是她家，整个周家都得跟着丢脸！

堂姐这个人吧，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傻的时候却特别傻，她被吓住了，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而这一次妥协的结果，就是这个男人从此再也无所忌惮。虽然类似的事情只发生了一次，但他却以此为借口，说堂姐脏了，不干净了，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对她非打即骂，可以说，堂姐离婚前的最后几年，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生活过来的。偏偏在面对家人的时候她还要摆出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难过。

直至那个男人锒铛入狱，堂姐和对方离婚，并且在那一次的醉酒之后，周方远才从堂姐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这个傻女人，好吃懒做、爱慕虚荣、尤为喜欢听甜言蜜语……然而，就算她有再多的缺点，她终究是周方远的堂姐，是除了血亲的父母意外，最亲近的亲人之一。而且上一世周方远那样落魄，堂姐也是整个周家少有的几个不对他另眼相看的人，所以周方远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个堂姐。

当然了，这个喜欢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喜欢，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在。所以当他听到堂姐的经历后，他当时就想提着刀，将那个男人捅个三刀六洞，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终究无法实现，那个男人已经入狱了，而且周方远他也是家里的独子，如果他出了事，父母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想法深深埋在心里，并且在那一晚，他和堂姐在长椅上整整做了一整个晚上，不停的安慰对方，劝慰对方。

现在想起来，堂姐哭泣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周方远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堂姐哭的那般伤心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堂姐永远都是笑嘻嘻的，就是生气也是带着笑的那种，然而那一晚，他看到了堂姐最脆弱最柔软的一面，她就像是一个小动物一样，明明已经被伤到了极致，却还必须保持自己“威武”的外表，否则就会有更多的猛兽袭击她，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把自己武装起来……然而心里面，她早就已经不能称作是一个人了。

重生一世，原本周方远已经把这件事给忘掉了，可当他看到堂姐娇俏的容颜时，又把这件事想了起来。

同时他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一世，他绝对要让堂姐避免这样的悲剧。那个男人如果不凑上来也就算了，只要他敢凑上来，周方远一定要让他尝尝表姐上一世所经历的痛苦。不，只是一份还不够，十份，百份，他要把上一世那个男人对堂姐做的事情，百倍千倍的还给对方。

……

汽车最后稳稳的停在大庆路路口上，堂姐今天出来，就是和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出去玩的。周方远本来准备把堂姐放到这里就离开的，可是堂姐却说想去将军庙玩儿。

周方远没办法，看着堂姐恳求的目光，他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拒绝对方。更何况堂姐的几个闺蜜也都很漂亮，看着也养眼，就算是为了多看几眼，送这一趟也是值得的。

再说了，他原本想要今天做完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必须的。

把刘市长召见这件事告诉老爸是最重要的，然后他还准备趁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去买三部手机，顺便去自己上一世高中最后两年半一直待着的画室报个名，毕竟那里承载了自己不少的回忆，而且自己后来最好的朋友也在那里学画，他想要重新和对方成为同学，然后成为朋友，最后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不过后两件事呢，其实换个日子也行，到也不是今天必须要做到。

所以当堂姐表示要让他送她们去将军庙的时候，他答应了下来。

路上，几个女孩子在后座一边说笑一边玩闹，虽然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但心性还和小姑娘似的。而且重新上车之后，堂姐就坐到了后面，替换她的，是一个胸部非常大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的穿着打扮不好说，总之是挺不错的，长相也姣好，但最重要的那一对车前灯，让周方远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那边飘。

好在他的眼神很稳，只有看右边后视镜的时候才会悄悄瞄一眼，倒不用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一路上的嬉闹且不说，到了将军庙，也快要到饭点了。最后周方远做东，请包括堂姐在内的几位大姐姐吃了顿饭。吃的是将军庙这里非常有名气的红烩羊杂，又红又香又辣，吃得非常过瘾。

吃了饭，他陪着几个女孩子在将军庙转了一圈，路上正好遇到一家卖手机的店。

这可稀罕了，这年头手机一般都是在邮电大楼里销售的，他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有手机专卖店了。当然了，也是他上一世不关注这些东西，所以不知道是正常的。

周方远和堂姐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进了店里面。

这家手机店的装修很简单，就是一溜玻璃柜台，而且这店本身也不是什么品牌专卖店，里面什么手机都有，最著名的比如说摩托罗拉，比如说诺基亚。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这年头，摩托罗拉是真正的老大哥级别的，其他厂商，就算是诺基亚比不上摩托罗拉。

周方远站在柜台前看了半天，国产机他就不看了，国产机的春天还要等智能手机全面普及的时候，这年头的国产机不能说难用，但质量绝对堪忧。当然了，国产机本身也便宜啊，性价比倒也不俗。

但周方远不差那几个钱，那要么不买，要买就买好的，所以看了一会儿，他最终选中了一部摩托罗拉168c的大哥大，价格在一万五左右，是这时候街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手机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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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买手机

手机店的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周方远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旁边嗑瓜子。周方远趴在柜台上左看看右看看，她也没有过来招呼客人，只是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杂志。

当周方远点名要看这部手机的时候，对方才站起身来。

“哪个？”

听口音不像是北桐本地人，像是隔壁蒙云省的人。虽然两个省因为挨在一起，尤其是靠近两省交界处的几个城市，相互只见的距离最多只有两三百公里的样子，所以说话的口音非常相似。

但同样是北桐话的发音，但蒙云那边音调并不明显，说话以平声居多，而北桐音调就更加丰富了。只要是老北桐人，基本上一听就能听出来。

周方远也算是老北桐人了，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将近四十年，没理由听不出来。

“这个黑色的摩托罗拉。”

周方远指着柜台里的手机说道。

“这个啊，这个不能给你看。”

服务员却摇摇头，拒绝了周方远的要求。

“为什么？”

周方远有些吃惊，哪有买东西不给人看的道理？要是买上残次品呢？要是买上假货呢？好吧，就算不是残次品也不是假货，但买东西上手看看总是应该的吧。

“这个大哥大要一万五呢，你要是拿着跑了怎么办？”

服务员理直气壮的说道，虽然没有任何鄙视的表情，但周方远还是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似乎是觉得自己买不起这个手机。

周方远真的想笑……自己买不起这个手机？自己直接把这家店买下来都没问题，都不用和爸妈张口，就自己手里的钱就能做到。

别忘了他还有网吧的股份，除了第一个月的分红给了父母开了快餐店，后面的分红父母都没和自己要，虽然网吧的生意下滑严重，分红的数字也在不断降低，但几个月攒下来，几十万怎么也有了。

说句不好听的，周方远现在跑出去自己买辆车都够了，区区一部手机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的水平。

这服务员明显是狗眼看人低啊。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对方说的也没错啊，他要是真的拿起来就跑，对方也追不上他，到时候这钱算谁的？

周方远忘了，后世的手机专卖店之所以敢把样品机摆出来，主要是因为有防盗链在。那防盗链很结实，等闲人是拽不断的。就算剪断了，也会瞬间发出警报，偷手机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偷不走的。

这年代还没有那种东西，或者有了，但显然还没被广泛使用，所以手机锁在栏柜里是应该的。

周方远想通了这些东西，旋即不再坚持，而是询问了几款自己看中的手机的价格，临了问了一句这里能不能开手机卡之后，转身走出了手机店。

他在街上转了几圈，找到了一家银行，取了点钱，然后揣着钱重新往手机店走。走到半路，就碰到了出来找他的堂姐一行人。

“你去哪了？我们找你半天了。”

堂姐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我去取钱了。”

周方远老实回答。

“取钱？取钱干嘛？”

堂姐不明所以的问道。

“买手机啊。”

周方远很理所当然的答道。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年代买手机可不像后世那么随便。后世的手机，便宜点的一部才千元，而且还很好用。那时候人们的工资普遍三千多，买一部手机很简单。

但现如今呢？人均工资还是几百元的水平，一部手机就要万大几的，所以当他说自己要买手机的时候，包括堂姐在内，几个女孩子全都瞪大了眼睛。

“阳阳，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你知道一部手机多少钱吗？”

“当然知道啊，一万多嘛！”

周方远下意识的答道。

说完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话都说出去了，他已经没法子改口了。

“好啊，现在果然是有钱人了，买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走，带我去看看，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跟着怎么行。”

堂姐根本不给周方远拒绝的机会，扭头看了一圈，就看到了手机店，然后拽起周方远的手，就扯着他朝那边走去。

她的几个闺蜜惊异的相互看了一眼，一句话都不说的就跟了上来。

周方远现在有些麻爪了，他很想扭头就回去，但堂姐手上很用力，一副他不买都不行的样子。而且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随随便便咽回去也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他只能跟着堂姐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前面，结果一开始是堂姐拽着他，现在却变成了他拽着堂姐，但是从旁边看去，两人却像是手牵手走过街市的情侣一样，后面的几个女孩子眼睛全都亮的可怕。

重新回到手机店，那个服务员一看到周方远回来，就立刻站了起来。走了又回来的，十有是准备买手机了，卖一部她就有一部的提成，她能不上心么？

“先生，您是要买手机吗？”

一口蒙云省口音的北桐话，再配合那不算专业的微笑，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周方远的注意力可不在服务员的身上。

“啊，买手机，这个摩托罗拉给为我来一个，还有这个诺基亚，给我来……三个！”

“啥？”

小姑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周方远堂姐的旁边也是一脸惊讶，要知道她爸现在还没有手机呢，而自己这个堂弟，张嘴就是四部手机，他，他真的能买得起吗？不会到时候钱不够而被人家赶出去吧。

“阳阳，你这是……你问清楚价钱了没……可千万别弄错了……”

被人赶出去事小，丢人事大，堂姐可不想丢人。

而后面跟着进来的几个闺蜜也听到了周方远的话，几个人直接就定在了门口一动不动。确实是有些吓人了，张嘴就是四个手机，难道他以为手机是街边的大白菜吗？

所有人都在心里这么想着。

周方远拍了拍堂姐的手，示意她安下心来，然后他扭头看相服务员。

“我没说错，你给我拿手机就行了，我钱都带来了。”

他的话惊醒了服务员，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这位，这位先生，很抱歉，我需要给我老板打个电话，柜台钥匙在老板那里……”

“好啊，你打吧。”

周方远点点头表示理解。

小姑娘怕他拿着手机跑掉，难道老板就不怕吗？

虽说是玻璃柜台，其实柜台本身是金属打造的，所谓的玻璃下面也是一层金属网，如果没有钥匙的话，除非把整个柜台都搬走，不然基本上也就是看一看而已，想要强行抢手机，呵呵，一般人还真没那个本事。

服务员连忙跑到一边用座机给老板打电话，老板就在附近打麻将呢，接到电话没过三分钟就跑了回来。

“是谁要买手机？”

一进门老板就开口问道，这是一个中年大胖子，走路浑身肉都在抖。

“我买。”

周方远表情平静的说道，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表示自己已经把钱都带来了。

“买哪个，我给你去。”

老板的眼睛比较毒，一看就知道周方远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所以他并不担心周方远在耍他玩儿。

“一部摩托罗拉，三部诺基亚。”

“好，没问题。”

老板连连点头，很艰难的从柜台旁边的缝隙钻进去，从兜里掏出钥匙，然后从柜台下方鼓捣了半天，取出来四个盒子。

“一台摩托罗拉，三台诺基亚，我给你便宜点，你给我四万八就行。”

老板快人快语的说道，他确实是给周方远便宜了，便宜了一千呢。一台摩托罗拉168c就要一万五，三台诺基亚6110每台一万二，三台三万六，加起来五万一。老板嘴皮子一动就便宜了三千，确实不少了。

“行，我还要手机卡，她刚才说你这里有手机卡来着，给我来四张，但是我要自己挑号。”

周方远把装着钱的袋子放在柜台上，说道。

“当然没问题。”

老板点点头，拿出一本大册子，上面用红颜色的颜料印满了电话号，每一个电话号上面还贴着一张电话卡。周方远看了看，当时就笑了。

他居然在电话本上看到了尾号为6888的电话号，好家伙，光是这号放到后世就值不少钱呢，而且有钱都买不到。还是这个年代好啊，这么好的炸弹好都能随便买到。

他想都没想的就把这个号买了下来，给老爸用。然后他又挑了三个连号，分别是6889、6890和6891，给三个诺基亚用。

手机号也要花钱，而且费用可不低，50块钱一个月的月租，来电显示10块钱，打电话本地一分钟6毛，长途一块八一分钟，可谓是相当的昂贵了。

不过相比手机，这些都是小钱，周方远想都没想的就直接买下来。

这些手机号都是已经激活了的，一旦插上手机稍微鼓捣一下就能用，这老板显然是内部人员，有关系能弄出手机和电话号来自己卖。不过这和周方远没什么关系，他把钱递给老板，然后把手机拿过来，在对方的帮助下，把所有手机都打开，插上卡，然后确认能够使用之后，他一转身，就把其中一部银灰色的诺基亚放在了堂姐的手中。

“送你的礼物，怎么样，喜不喜欢？”

“……”

手机店里突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方远，包括他的堂姐也是一样，捂住嘴，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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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进去坐坐吧

给堂姐买手机，这不是周方远心血来潮的想法，额，或者也可以算是心血来潮吧，毕竟他之前从未想过给堂姐也买一部手机，这个想法从出现到实施，其实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而已。

但周方远有很多理由来证明他不是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首先，堂姐上一世太可怜了，而且她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好，周方远既感谢她上一世对自己的“正常态度”，同时也可怜她上一世的悲惨人生。

当然了，如果这条理由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那么周方远还能说出其他的原因来。

比如说大伯对自家的帮助。从买车那时候算起，然后是田刚的落马，再到这一次肉联厂的改制，这里面大伯都是出了力气的。尤其是后面两件，一个是帮周方远他家铲除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一个是帮周方远他家开拓了新的发展方向。

这两者都很重要，尤其是周方远他家现在还在起步阶段的时候，这种帮助才更加的至关重要。也因此，别说一部手机了，就是再大的感谢那也是值得的。

只可惜大伯是公职人员，而且他的性格也决定他不可能接受周方远金钱上的感谢，再说了，大家都是流着一样的血液的血亲，要是周方远他们太认真，反倒显得生分。但如果只是嘴上说说的感谢，却也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所以周方远稍微想了想，决定给堂姐买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呢？堂姐自己带在身上，方便和家里面联系。毕竟她今年后半年就要去外地上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堂姐还会去上一世的那所学校，然后再认识那个第一任渣男。

这个事情吧，周方远肯定是要阻止的，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到没法太多插手，所以这个事情姑且放着不论。

就说堂姐去外地上学，有一部手机的话，肯定是更方便和家里联系，而且走到哪里安全系数也高一些，毕竟随时随地都能打电话，就意味着随时随地都可以报警。

反之，如果堂姐不去外地上学，而是一改上一世的命运，直接在本地上学呢？随时能够报警这个优点还是有的，而且她不用，还可以给大伯用，可以给大妈用，总之，有一台手机自然是好处多多，这是谁都知道的，只是这玩意儿贵，这年头能花得起钱买得起手机的人并没有多少。

周方远现在直接送堂姐一部，既表达了自家的感激之情，同时呢，大伯也没法拒绝这份感激，所以这部手机送得值，而且送得很有必要。

堂姐看着周方远，人都愣在那里了。周围的人，尤其是她的那几个闺密，则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怎么就没人送她们一部呢？要是有人送她们一部手机，那真是让她们干什么都愿意啊。

当然了，她们的想法不重要。

再说堂姐，堂姐看看周方远，再看看他手里“小巧玲珑”的手机，眼睛里满是向往，但她却摇摇头。

“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

“但是几天后就是你的生日啊，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我还从来没送过你礼物呢。姐，你就收下吧。”

“不行，我真的不能要，要是你送我个别的东西，十块二十块的我也就要了。但是这个手机，要一万多，我真的不能要，你要送就送给别人，要么自己留着用，我肯定不能要。”

堂姐不停摇头，而且说话间就要转身出去。

周方远急了，上前一步拽住堂姐的手，不让她走。同时把握着手机的手举的高高的，“你要是不要，我现在就把它砸碎，反正这手机就是给你买的，我绝对不会送给别人。要么你留着，要么就直接让它报废，你自己决定！”

劝了两句劝不动，周方远就知道自己必须拿出点狠的了。不然以堂姐的性子，说不要那就是真不要，她的性格中有很倔强的部分，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在大伯大妈都不同意的情况下而坚决要和第二任的那个畜生处对象了。

结果导致了自己一辈子受苦不说，还不好意思再见自己的父母，离婚后就一直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过年都不回趟家。

可以说，堂姐的性格里有大伯的一部分，大伯就是一个很倔的人，堂姐像了他了。所以周方远为了让堂姐接受这部手机，也是拼了。

他都想好了，要是堂姐真的不要，那他就真的会把手机砸掉，反正一万块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钱，心疼也不会疼得太厉害。

堂姐被他的话一下子给镇住了，回头看了周方远一眼，周方远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就如同周方远了解堂姐一样，堂姐也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知道周方远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她不由得有些迟疑了。

这一瞬间的迟疑，就给了周方远机会，他立刻把堂姐的手抬起来，然后把手机放到她的掌心，并且双手将她的五指合拢，帮她把手机握在手中。

“这就对了嘛，拿着，弟弟给你的礼物，你要是不要，我就真的伤心了。姐，你忍心看我伤心吗？这么开心的日子，你还要我怎么求着你啊，你说我要真的求你收下这手机，我的面子还要不要？大小我现在也是个有身份证的人呢。”

周方远笑嘻嘻的说道。

他的话，让几个女孩子都微微一愣，然后紧接着就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堂姐的几个好姐妹里面的一个，那个身材非常娇小，看上去就像是个初中生似的女孩子，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

“讨厌，”堂姐轻轻拍了周方远一巴掌，“瞎说什么，人家那是有身份的人。”

“没错呀，他们是有身份的，我是有身份证的人，没问题呀。我比他们还厉害呢，我后面还多出来一个字呢。”

周方远故作无辜的说道。

再配合着他这无辜的表情，更是惹得周围的女孩子一阵嬉笑。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还不行吗？真是的，以前你可不这样……”堂姐埋怨的说道，但从她勾起的嘴角还是不难看出，她很高兴。堂姐天性之中就有爱慕虚荣的部分，虽然并不强烈，比起所谓的拜金女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苦行僧似的，但她终究还是喜欢好的东西。而手机呢，放到后世用来送礼都不丢人，更何况现在？这简直就是涨面子的神器啊，堂姐内心当然是想要的。只是因为太贵重，她不敢要也不能要，但现在被周方远这么一逼，不要也要了，索性不再多想，而是开开心心的翻弄起来，但翻弄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告诫周方远，“以后可不能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了，你大伯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嘴上说着明白，但心里面怎么想，那就只有周方远自己才知道了。

买完手机，原本打算继续逛街来着，可一想到兜里揣着上万元的贵重品，堂姐不敢逛街了，她生怕自己的手机被小偷给偷走。

这年头北桐的小偷还是很多的，而且他们和后世那种成群结队外出，被苦主发现后还敢伤害苦主的小偷不同，这时候的小偷更多的还是凭借自己的手艺，保证你被偷了都不会察觉到。

属于那种不下手则以，一下手就必然要弄到点东西的类型。

堂姐有了这层顾虑，逛街都没了兴致，想要回家。

周方远想了想，也对，是该送她回家了。而且说实话，这一通逛，时间也确实是不早了，最主要的是表姐的心思已经不在逛街上了，所以周方远同意了她的决定。

其他几个闺密到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反正她们平时也会逛街，少逛一天或者少逛一会儿都没什么关系。

于是周方远重新开着车，送一帮大姐姐回家。

娇小的女同学家离这里算是最近了，周方远先把她送了回去。然后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周方远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然后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子，目测在一米七五以上。再然后是堂姐，送她的时候周方远还特地陪着她上了一趟楼。

他必须要跟着上去，否则大伯一定会骂堂姐不懂事乱收礼物的。而且他也果然猜对了，一进家门，堂姐张嘴一说，大伯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而周方远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大伯进了书房，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让大伯接受了这件事。

“下不为例！”

大伯冷哼着说道。

“是是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周方远笑着点头。

从大伯家出来，就是那个车前灯巨大无比的大姐姐了，听说她和堂姐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算是几个闺蜜里面和堂姐关系最好的人。

之所以把她放在最后，是因为她家真的远，在西江江村，虽然也是城郊村，但比周家当时所在的兴旺村距离城区可远多了。她来的时候坐的中巴，回的时候……既然有车，周方远还能把人扔在路边啊，那多没礼貌。

他只能把对方一路送回家里。

到了地方，这位大姐姐却没有直接下车，而是看着周方远。“进来坐坐吧。”

周方远拒绝，他心里还惦记着去画室报名呢。

“进来吧，家里没别人，你为了送我跑这么远，还请我们吃饭，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喝口水啊。”

大姐姐这么说道，周方远一想也对，而且人家都盛情邀请了，自己不去，显得自己有些嫌弃对方，那样更没礼貌。而且报名的事情改天再去也不吃，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了车，锁好门，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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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坐出了事儿

这位大姐姐呢，名叫刘怡玲，学习成绩那是很好的，否则也不可能初中高中都和堂姐一个班了。

初中想要择校虽然也得花钱，但学习成绩好的孩子，花的钱就少一些，甚至如果能在小学的时候拿过个什么比赛的名次，学校还可以不要钱就收进来。

毕竟好学生不好找，保不齐中考考个一中，你看是不是也给初中学校长脸了？就跟高考考上重点大学是一个道理。

而这位刘怡玲姐姐，小学的时候拿过全省奥数比赛的第三名，虽然不是冠军，但那名次的含金量也是十足。所以她小学毕业之后，没有按学区进入普通中学，而是直接找上二中，以全省第三的成绩，免费上了二中的初中部。

高考也直接考上了二中，可以说是从某种程度上用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她家的条件呢，可以看得出看来是不太好的。院子不大，只有周方远他家原本的一半，而且乱七八糟堆着各种东西，杂乱不堪的，显然平时也没什么人搭理。

北房三间，但都很小，南房只有一间，只有三四个平米，算是充当了厨房。总之，就算和周方远刚刚重生的时候对比，她家也远远比不上周家。

更别说当时周爸周妈还都在工厂工作，端着铁饭碗，而她的父母，都是农民。母亲种地，父亲在外面打零工，这也是这年代绝大多数北桐村民的现状。

周方远跟着对方进了屋子，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家具都非常的老旧，好在很干净，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扫的。

她直接带着周方远进了她的闺房，让他在床上坐下，自己转身出去倒水。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周方远简单的观察了一下闺房的布置。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粉色系，而是很简单，很朴素的布置。床头有几个洋娃娃，但都是非常小的那种。

写字台上摆着很多的书，全都翻得毛边了，显然对方学习成绩好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是真的下过苦功的。

周方远看着看着，突然在自己头顶上方不远处，看到了一根绳子。绳子横跨了大半个房间，上面挂着几件内衣。

有小内内，还有小罩罩……额，前者是真的小，后者的话，那规模可已经不能说小了。多少成年人都没有这种规模呢，周方远两世记忆加起来，亲眼见过的，能达到如此程度的，也屈指可数。

周方远感觉有一股热血在自己的脑子里乱撞，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对方走路时都在抖动的那对大灯……然后他连忙摇摇头，不敢乱想。

开玩笑，在人家家里面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身体真的有了反应，到时候被人家看到，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他连忙收回目光，屏息凝声，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了两分钟，刘怡玲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递给了周方远，待周方远接过去后，她就顺势坐在了周方远的身边。

“家里面有些乱，让你看笑话了。”

刘怡玲说着，同时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没有，我家也是农村的，我怎么会笑话你。”

周方远笑着摇摇头，没敢看对方。

“你家也是农村的？怎么可能，我不信。”

然而对方却不相信他的话，不停的摇头，随着头部的轻轻摆动，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跟着颤抖起来。

周方远正好这时候转过头来，本意是看着对方的脸的，然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某种抖动，吓得他立刻又把头转回去。

“真的，我家当年就是村里的，后来我爷爷进了城，要带我们一家都进去，我爸却想着家里的祖宅和田地不能没人管，所以我们一家三口留在了农村，我们现在还是农村户口呢，你当我骗你啊。”

周方远不看对方，眼睛盯着对面的墙壁，说话的声音有些发干。

“真的吗？那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们家是怎么赚钱的吗？我有点好奇，既然你们也是村里出来的，为什么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呢？媛媛家的情况我知道，但和你比起来，她都可以算得上是小气了。”

刘怡玲笑嘻嘻的说道，语气把握得非常好，既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又不会让人觉得她的这个问题有其他目的。

这种问题呢，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在熟悉周家的圈子里面，这些东西早就不是秘密了。所以周方远也没多想，很随意的就把自家的发家史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了，涉及到具体数字的时候，他没有完全说实话。毕竟动辄上千万还是有些吓人的，而且他连自家亲人都没有全说实话，对于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堂姐的同学，他就更加不可能说实话了。

不过即便如此，对方也是在他述说的时候惊叹连连。而且不知不觉，对方就做到了他的身边，两人挨得很近，周方远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量。

“你家……挺热呀……”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作用，总之没一会儿，周方远居然还出汗了。

“嗯，刚才我把火炉给点着了，多加了些柴，我怕你受不了我家的温度低。”

刘怡玲说着，还抬起手轻轻的扇了扇。她身上也出了汗，发丝都粘到了额头之上。

周方远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眼睛不受控制的扫了一眼那对大灯。因为家里没有暖气，所以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冷，刘怡玲自己也说，她点起了火炉，而且烧的很旺。

他们现在坐着的，其实是一个火炕。炉火的温度从火炕下面通过，把火炕烧的热烘烘的。直接坐在上面，热气一股一股往上窜，人很快就会出汗。

周方远出汗，对方也会出汗，可偏偏对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衫，多一件衣服都没有，而且衣服还非常的薄。现在稍微出点汗，衣服就完全贴在了身上，所以，周方远不看不要紧，这一眼看去，可真的是什么都看到了。

虽然有衣服阻挡着，但总能看到形状吧。

而且前文也说过，周方远和这个年龄的一般学生不同的是，他是个有过各种经历的人，他的内心年龄很大。所谓食髓知味，正是因为有过各种经验，所以他深知其中美妙。

所以重生大半年，他可以说是在一直压制着自己心头的火气。毕竟他还太年轻，才刚上高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有太过分的举动。

可也是因为他年轻，所以他身体好，火气旺，往日里有学习和事业双重压力，让他能够将多余的精力全部投用到其他方面。但过年这段时间，几乎所有这些工作全都停止了，身体里的火气，几乎是噌噌噌的往上窜。

邓媛，很主动的勾起了他的第一把火。

段清宜，表面上是给他降火了，但实际上却是点燃了更旺的火焰，只是这火焰就像是那种阴火一样，埋在灰烬的下面，没有爆发出来。

如今，这位刘怡玲大姐姐，无异于是在为他点起第三把火。

周方远很清楚，自己不能久留了，不管对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自己继续待下去，迟早会出事儿。他倒是不怕事儿，但也不喜欢出事。而且前脚才答应父亲要如何如何，后脚就出事……自己是嫌自己好日子过的多了吗？

想到此，周方远强行收回目光，他深吸一口气。

“刘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嘴里说着，他就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他刚刚一动，一只小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进而直接环了上来，周方远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陷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别着急啊，来一趟才坐了几分钟，你要是现在走了，媛媛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

她口中的媛媛，就是周方远的堂姐周芳媛。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啊，她不提周芳媛还好，一提，周方远就下意识想到堂姐的容颜。

每个少年可能都有这么一段时光，那就是暗自爱慕漂亮的大姐姐，就连自家的姐姐也不例外，这种情况可以归之为“恋姐癖”。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伦理，家庭等因素会一点点将这种青春的萌动消磨干净。

所谓“爱情”，很快就会变为真正的亲情。

周方远曾经也对自己的堂姐有过幻想，那是上一世他还上初中，身体刚刚有所发育的时候，这一点无可厚非，也非常的正常。等他上了高中，这种幻想就基本上不存在了。

然而那也要分情况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刘怡玲一提堂姐，周方远心中曾经已经消失了几十年的幻想重新浮现，并且下意识的，就将这种幻想转移到了身边的这个人身上。

“姐，我真的还有事，我得先走一步……”

“你再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啊，我喜欢听，而且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男孩子，我现在都有点……崇拜你了呢。”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贴着周方远耳朵说的。

淡淡的香气冲入他的鼻腔，温热的气息吹打着他的脖颈，再加上火热的温度，以及手臂感受到的柔软……

周方远侧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心中最后的防线，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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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铁石心肠

十几分钟之后，火热的大炕之上，周方远仰面躺在那里，看着上方的顶棚，心里只想大声的说一句“p”。

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一直以来被他深深压在心底的火焰还是彻底的释放出来。偏偏对象还是这么一个只认识了半天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堂姐的闺密……

堂姐那里先不说，自己老爸就能打断自己的腿。

想到此，周方远心里更是郁闷，他知道自己中招了，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招，料想堂姐的同学也没可能搞到那种市面上基本见不着的东西。

自己所谓的中招，其实就是被对方钻了空子。找准了自己内心比较薄弱的地方，一举攻破了自己的防线。

他侧过头来，看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刘怡玲，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是惹下麻烦了。但是这怪自己吗？好吧，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责任的。

可不管怎么说，对方明显是在主动的招惹和诱惑自己，如果说对方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己，那周方远一百个不相信。所以还能是为了什么呢？他心知肚明。

但他更清楚，如果想这样就讹上自己，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他侧过头，看着对方茭白如玉的后背，回想刚才的画面，心中刚刚释放的火焰，又一次死灰复燃。

反正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周方远一个翻身，便在对方的惊呼声中，再一次扑了上去。

这一次持续时间更长，可能是身体已经有所适应了吧，整整二十多分钟才结束。结束后，周方远整个人都进入了贤者模式，现在就差一根事后烟，那一切就完美了。

刘怡玲趴在他的怀中，眼角还带着泪痕，终究是还在上学的学生，又不如后世的学生那么开放，所以今天还是她的第一次。而周方远对于这种抱有明确目的性的女人，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可着劲的折腾，像是疯了一样。

如今总算是云收雨歇，周方远也有些疲劳了，靠在被子上，周方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小院，片刻之后，他的声音才悠悠想起。

“你很聪明……”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少女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我需要你明白，我不是那种被人随意控制的人，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可以，但是要有一个限度，否则，我并不怕你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相反，真正身败名裂的人，很有可能是你，你明白吗？”

沉默。

少女沉默了。

周方远知道自己的话有点重，但是他不在意，再重的话他也说过，说到底两人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周方远也不打算和她有任何感情，当作交易的话，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起码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片刻之后，少女有些沉闷的声音才缓缓想起。

“我……明白。”

“明白就好。”

周方远点点头，有了这句话，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一半了。

他推开怀中的少女，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衣服旁，从里面掏出了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手机以及黑色的口袋，转身走到炕边。

“这个你拿着，以后每个月我会固定给你交话费，但是手机卡我得留着，周末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给你一个新的电话卡。还有，这些钱你也留着，算是……我给你的生活费好了。

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但记着，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有个限度，不要让咱们双方都难做。”

说完，周方远把东西放下，转过身去开始穿衣服。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也没在意。

等他把裤子穿好，准备上衣的时候，一个娇躯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我承认，我就是想要钱，但我也是真的欣赏你……我想要变成强者，但我更喜欢追随强者……所以，可以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我和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并不完全一样……”

周方远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湿的。

她哭了？

可能自己的话确实是有些重了。

毕竟对方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才刚刚成年。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等对方松开手之后，他转过身来，伸手擦掉了对方眼角的泪水。

“机会有，但是不多，我也不想把你当作我想象中的那种人，所以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不把我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而已，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但是我要明确的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想要和对方一直走下去，并且和对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所以你要是选择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你的身份和地位会很尴尬，你自己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咱们再谈其他的东西。”

说完，周方远就不再理会对方，而是直接将上衣穿好，迈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很压抑的哭声，但周方远脚步不停。

有了前世的经历，他不说自己心硬如铁吧，但早已经看清了这个世界。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而随着自己不断变强，类似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而且绝对会层出不穷，如果每一个都要付出真心……抱歉，他周方远还没有这么清闲。

所以他能给的，只是物质而已，但他的要求却非常高，想要飞蛾扑火？可以，不怕被烧死就请随意，但如果想要妄图将光明据为己有……呵呵，没有那种选项。

出了小院，周方远坐上车，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不过回家之前，他还是要去一趟画室的。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五点半作用，画室那边应该还开着门呢。

……

周方远上一世所在的画室，没什么名字，他们这帮学生私下称之为李老师画室。

这个李老师，当年据说是一中的美术老师，不过年龄已经很大，早就退休了。

画室的地址，就在大西街上，但却不是在最繁华的地段，而是继续往西走，过了和平广场，再往西走一个红绿灯的距离，过了红绿灯走不远就能到。

具体位置呢，是在一个居民区里面，那里面有一个大院，里面有几栋二层楼的建筑，画室就在其中一栋建筑物的里面，整个二楼都是。

至于说这个大院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周方远至今都搞不清楚，他也懒得搞清楚。

驱车来到大院，停好车，周方远就朝画室走去。

上到二楼来，正要挨家挨户的寻找的时候，一个老太天却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老太太微微一怔，“你找谁？”

“您好，请问您是李老师吗？”

和印象中的李老师一模一样，年龄，打扮，都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我就是，你是……”

李老师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方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方远却微微一笑，“李老师您好，我叫周方远，我是三中的学生，我从母亲的朋友那里听到了您的消息，知道您开设美术班教画画，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就想着到您这报名学习一下。”

“哦，你是来报名的啊，来来来，过来，咱们到办公室说。”

李老师一听是老报名学习的，立刻就热情了起来，招呼周方远跟她过去。

办公室里，两人分开坐下。

“你先说说，你母亲的那位朋友叫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这这里教画画的？”

因为从来没有对外打过广告，所以李老师的画室名声不显，能来这里学画的，不是周围的住户，就是惯熟之人，所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

“我妈的那位朋友叫赵文英，她的儿子就在您这学习呢，叫李越超。”

周方远把记忆中的名字说了出来。

赵文英确实是周妈的朋友，上一世也确实是她介绍自己来的，只不过那是因为他学习太差，周妈不得不替他找多一条出路。

“你妈是文英的朋友？那可太巧了，我是文英的舅妈啊，对了，你妈叫什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我妈叫王美芸。”

“呀，你是美芸的孩子呀，真是，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过来坐，你看看，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李老师很热情的说道。

因为周妈和赵文英阿姨关系很好，所以两家曾经经常走动，后来也是因为双方孩子都打了，两位母亲都要照顾各自的家庭，李越超他爸又是开火车的，常年不着家，所以来往就少了一些。但不是说两人关系就不好了，事实上，只要有时间的话，她们还是会一起出去玩一玩的。

因为关系好，所以双方的家庭也都认识对方，李老师认识周妈，进而认得周方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

周方远听话的走过去，任由老太天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脸和手。

“美芸的儿子，想学画当然没问题了，你说你在三中上学是吧，你要是想来，以后天天晚上都能来。对了，你妈最近怎么样了？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李老师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我妈最近挺忙的，不过您放心，我回去就和她说，下次过来的时候，我让她跟着一起过来，给您当面赔礼道歉。”

周方远笑着说道。

。

166.报名美术班

和李老师聊了几句，稍微熟络了一下双方的关系之后，李老师就带着周方远去班里面参观一下。

这个画室规模不大，只有学生三十来人，其中大部分是小学生，初中生一个没有，高中生则只有不到十个。

周方远随着李老师进入画室，顿时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放眼望去，小学生就不说了，他也不认识，但那不到十个的高中生，周方远却非常的熟悉。

和自己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李越超，眼睛一大一小思维异于常人的程大鹏，还有未来会和自己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段萧……其他人的话，和周方远的关系就很一般了，他也只是能想起名字而已。

“来，大家先停一停，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手头的动作，等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事实上根本不用她专门提醒，其他的学生就早都停下手头的动作了。

“这是周方远，你们的新同学，李越超，你应该认识他吧。”

李老师说着就看向李越超。

李越超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们也算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玩伴了，我希望周方远同学来学习期间，你们能和他好好相处，共同成长共同提高，以后一起考上一个好大学，这是老师对你们最大的期待。”

啪啪啪！

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装模做样，总之李老师话音刚落，同学们就拍起手来，声音非常的整齐，显然这种场面他们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好了，周方远同学明天才会开始正式学习美术，今天只是让你们认识一下，你们该干啥干啥，仝立阳，说你呢，赶快开始画画，发什么呆！”

这个李老师变脸也是一绝，上一秒还笑嘻嘻的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下一秒就变得严格起来。包括李越超在内，所有人都转回头去重新画画，李老师则带着周方远来到教师的角落里。

“以前学过画没？”

走到那面贴着所有“精品”画作的墙壁前，李老师对着周方远问道。

“学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深入学习过。”

周方远半真半假的答道。

如果李老师问的他两世加起来的话，那他很认真的学过，而且比大多数高考艺术生的艺考成绩都要好。但如果要问他这一世的话，他只能说自己确实只是稍微学过一段时间，而且说这话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没学过也不要紧，只要你认真学习，距离高考还有两年的时间，足够你学有所成了，对了，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我说的是学校里的成绩。”

李老师继续问道。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大多数这个时候还来学画的高中生，都是为了在高考的时候能够降低一下文化课的录取标准。

艺术类考生的文化成绩要求确实是比纯文化课考生要低一些，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些学习成绩不算好的学生，为了让自己能够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选择了走美术这条路，也是一种升学的方法，无可厚非。

“我的成绩不算太好，全班第六，全年级第二十一名。”

周方远答道。

他这个成绩本身就不算太好，如果不继续进步的话，全年级第二十一名，仅能保证他能考上一本，至于说一本重点大学，或者说清华北大那样的，起码也得是年纪前十五才行。

而考试成绩，越是往上提升的空间就越少，所以在真正的尖子生眼里，这份成绩只能算是一般，算不得好。

然而李老师听到这个成绩后却是一愣，“全年级第二十一名？那你这个成绩已经能考上一本了啊。”

“嗯，是能考上一本了。”

“那你为什么还……”

还学画？

周方远能说自己有很多很多很复杂的想法吗？不能，所以他只是轻笑着摇摇头。

“我喜欢画画，一直都想学画，以前家里面没这个条件，学了几天就不学了，现在家里条件好一些了，我就想把这个东西重新拿起来。能不能用来考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美术能提高一个人的审美能力和情操。”

周方远笑着说道。

却让李老师不由得摇头轻叹。

“现在像你这样的孩子可真是不多了啊，大多数的学生都想着靠美术来高考，真正喜欢美术，并且愿意花时间学习美术的人不多见了。”

“不多见不代表没有啊，李老师，总还是有人喜欢美术的。”

“嗯，看到你我就相信了。”

李老师点点头，“对了，你以前的美术工具还在吗？你以前学画用的什么工具。”

“铅笔橡皮蜡笔什么的……不过已经全都扔掉了，您看我都需要准备些什么，我得从头开始准备呢。”

“画板是肯定需要的，还有铅笔橡皮和可塑橡皮，你跟我过来吧，我这里有全套工具。”

李老师说着，带着周方远离开教师，回到办公室。之前周方远在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到了墙角堆着的各种工具，有画板，有画架，颜料，颜料盒，至于说铅笔橡皮水彩笔什么的，这些懂事更是必备的。

李老师弯腰在一大堆美术工具里翻翻捡捡，帮周方远准备所需的所有工具，还有纸张等等。最后全部加起来，就是好大的一堆东西。

“你以前没有太多美术学习的经历的话，咱们就先从静物素描开始，这些水彩颜料和工具你可以暂时先不用……”

李老师说着，又准备将已经挑出来的颜料、颜料盒、水彩笔和水桶等东西收回去。

起码整理出一套，周方远需要的时候直接拿给他就行。

“李老师您说了算，您给我安排学习计划就好。对了，您这里学画需要多少钱啊，我正好带钱了，我先给您交学费……”

之前买手机剩下的钱已经全都被周方远留给了刘怡玲，大概有个几千块钱吧，放在这个年代着实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从刘怡玲家里出来的时候，他兜里只剩下不到一百的零钱，所以路过的时候他又取了三千块钱，一方面当作平日里的花销，一方面也是准备过来报美术班交学费的。

“嗨，要什么学费啊，美芸的儿子过来学习我还要学费，让文英知道了还不得说我这个舅妈太小气啊，行了，你想学就直接来，学费就不用给了。”

李老师大手一挥，就要给周方远免学费。

上一世也是这样，当时周妈坚持要给，周方远还曾疑惑过，专门询问过母亲。

而母亲的回答却让他牢记在心上，“咱们家再缺钱也不差你这几个学费钱，咱们现在免费学了，就等于落下对方一份人情，人情才是最贵的，咱们能不欠就不欠。”

这个说法，对错姑且不论，但事实上，人情有时候欠一欠还是有意义的。这不单单是为了省钱，你欠我人情我欠你人情，相互欠一欠还一还，关系就慢慢好了起来。关系网是怎么搭建起来的，还不是就这样一点点编制而成的？

所以欠人情绝对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了，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区分，像是李老师这里的人情，欠不欠都没关系。反正周方远也不是真的想走美术这条路，他主要是有其他的原因在，所以未来和李老师打交道的机会绝对不会太多。

而且话又说回来，欠人情是一种相处的方式，不欠人情也是一种相处方式，不是说不欠人情两个人就熟络不起来了。更何况他现在是真的不差这点钱，所以他笑着摇了摇头。

“李老师，我来之前我妈安顿我了，她就知道您会这样，所以他让我一定要把学费交给您。您就说多少钱吧，我是肯定要给的，不然回家后我还不得被我妈骂死啊。”

周方远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小美芸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那副认真的脾气。也罢，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差钱，那你一个月给我500就行了，每周来三个晚上，还有周六周日随便哪一天来整天。”

李老师摇头叹息着说道，不过周方远只是拒绝了一次她就借坡下驴，显然也不是真的不想要这笔钱。

至于说她为什么会知道周家有钱了，理由很简单，因为赵文英知道了嘛。赵姨和她的这位舅妈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也是正常的。

“好，我先给您一个季度的。”

周方远点点头，数出一千五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就没什么事了，约定好明天下午下学就可以过来学习后，周方远告辞离开。

看着他开车离去的背影，李老师站在二楼过道上不停摇头。

“这个美芸啊，可真的是翻身了啊。”

她感慨着，眼睛里有着些许羡慕之色，毕竟是人就爱钱，老师也不能免俗啊。不过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一股自豪感又油然而生，虽然她这辈子远不能算是成功，但她教出来的学生还有她的女儿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算她不如周家有钱，但也比绝大多数人过的要好。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人家的心态还是很不错的。

。

167.送你一个小礼物

再说周方远，一路驱车回家，回到家之后，老爸不在家，他出去喝酒了。老妈也不在家，她出去逛街去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周方远脱了衣服，把内裤换下来洗了洗，毕竟穿在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不舒服。

换洗了内裤后，他也懒得穿衣服了，反正家里面暖气烧的很旺，不穿衣服也不冷。

他就穿着内裤，赤着身子，躺在床上开始看书。

待到下午七点多的时候，房门发出轻响声，老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买的晚餐。是老孙家的肉包子，还有八宝粥，都是周方远喜欢吃的东西。

“今天的事办完了？”

周方远跑过去帮老妈提东西，周妈一边换鞋，一边说道。然后她看了看周方远光着身子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呢？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这要是家里突然来个人，你说说你得多丢人。”

“嘿嘿，这不是没别人吗？”

周方远一接过来塑料袋，就从里面掏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看着他这副样子，周妈更加无奈，索性不再多管。而是径直进了主卧，关上门换衣服。

周方远则提着包子和粥坐到了餐桌上，饿死鬼投胎似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等周妈换上居家便服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周方远已经吃下三个包子了，“你吃慢点，别噎着，真是的，中午没吃饭吗？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吃了，但是没吃饱……”

而且还剧烈运动了半个小时，不饿才有鬼了。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今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你要去你大伯那吗？说是肉联厂有消息了？怎么样？你大伯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周方远把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成了呗，市里面已经通过肉联厂破产改制的方案，近期就要开招标会，咱们可以直接报名参加，到时候直接买自己需要的部分就可以了。”

“那感情好，有了肉联厂的那两个养鸡场，咱们家的鸡肉供应就有了保障。对了，你大伯没说要花多少钱吗？”

“没说，”周方远摇摇头，“到时候应该会使用竞价模式吧，谁出的价钱高，养鸡场就交给谁。”

“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那然后呢？你今天都干嘛了？一大清早就开着车跑了出去，一跑就是一天，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开车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啊，连驾照都没有就敢开着车满世界乱跑。”

周妈有些不满的瞪了周方远一眼。

“有没有驾照还不是一样？反正也没人查，只要我会开车不会出事儿就得了。”

周方远摇摇头，又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下三分之一的部分。他其实已经不怎么饿了，但老孙家的包子确实是好吃，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肉汁，味道也非常的好，也算是北桐本地有名的餐厅了。

嘴里嚼着肉馅，周方远一脸满足的表情，“本来我中午准备回来的，结果我从大伯家走的时候，正好堂姐要出去玩儿，我顺便送了她们一趟，在外面吃了顿午饭，后来我又想着她们出来了也不方便回去，我就干脆和她们逛了一圈，然后把她们全都送回了家。”

“嗯，这样不错，懂得照顾人了，挺好。”

周妈点点头，对于周方远的行为表达了赞同。

“然后我又去了一趟李老师那里……”

周方远继续说道。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周妈就突然开口打断。

“李老师？哪个李老师？”

“还能有哪个，就是文英阿姨家的那个李老师啊。”

“文英？哦，你是说……不是，你怎么想起来找她了？”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想学画，你忘了？”

“学画？你说过？”

“怎么没说过，妈，我看你是不关心你儿子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和你说完你扭头就忘啊。”

“我这不是忙吗？这半年咱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哦，你去了李老师那一趟，说了些啥？”

“还能说啥，就说我想学画，然后她问我怎么知道她的，我把你说了出来，然后她就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就这样呗。另外，我还留了一个季度的学费，明天晚上就能过去学习。一开始她还不准备要来着，我只是坚持了一下她就顺势接受了。”

周方远摇摇头说道。

“随便吧，这种事情无所谓，不过，儿子啊，你真的想要学画？学画那都是赖材地才干的事儿，他们考不上大学就想着学画考个艺术类大学，你现在学习成绩这么好，可千万别影响到学习成绩。”

周妈对钱的事儿现在看的很开，反倒是和学习相关，让她有些在意。

“妈，您就放心吧，我有把握的。而且我也不是为了靠艺术大学，我只是想学画，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如果影响了成绩，下学期我就不学画了。”

周方远拍着胸脯保证到。

“嗯，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你现在也长大了，应该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了。”

周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和周方远一起吃完饭。

周方远的饭量不小，一顿吃了六个包子，喝了两碗八宝粥。其中有一碗本来是给周爸准备的，不过周爸今天又到外面喝酒去了，最后便宜了周方远。

周爸这个春节过的很忙，不仅自家的那些亲戚要走动，以前没多少往来的朋友和同时们也纷纷出现了，还有就是各种供货商和分店的加盟商们，过年期间都要请老爸喝酒。

周爸不想因为自己拒绝而伤了双方的交情，所以只能随叫随到。这个年过的，他比任何人都忙，基本上每天回来都是醉醺醺的，周妈已经说了他很多次了，生怕他喝出点毛病来。

周方远也有这个担忧，毕竟老爸已经不年轻，不再是七六十三那样的年纪了，天天这么喝，就是铁打的胃都受不了啊，看样子是时候让他往后退一退了，就算喝酒也得有限制，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

周方远心里想着。

吃了晚饭，周妈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而周方远悄悄的跑回自己房间里，再次出来时，他的手背在身后，一脸奇怪的表情。

周妈刚把筷子洗干净，扭过头来就看到周方远站在自己身边，她笑了笑，“干嘛笑的那么奇怪？有什么想说的就赶快说？是不是钱不够花了？”

“不是，不是钱不够花了，也没有其他的事儿，我就是想……送你一个礼物。”

周方远龇牙咧嘴的笑道。

“礼物？”

周妈眨眨眼，“什么礼物？你怎么想起给我送礼物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不是生日也能送礼物，主要是今天在街上看见了，想起来就买了，妈你先闭上眼睛。”

“闭什么闭，你要给就赶快给，多大的人，还这么幼稚。”

周妈笑骂了一句，没有听从周方远的安排。

“我是你儿子，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幼稚的。快，快点闭上眼睛。”

周方远不干了，左手还藏在身后，右手则是拽着老妈的衣袖不停的摇。

“行行行，别摇了，摇的我手上的水都溅到地上了，”周妈无奈的说道，然后换换的闭上眼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还神神秘秘的，我可跟你说啊，太奇怪的东西我可不要，你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给我，我不喜欢……”

周妈正说着，突然就感觉有一个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一道音乐进入了自己的耳中，声音很亮，而且离自己特别近，基本上就是贴着自己的耳朵发出来的。

周妈被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撤了一步，然后惊讶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却看到周方远的手不知何时放到了自己耳边，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哥大！

“这是……”

周妈愣住了。

“手机啊。”

周方远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让你们买手机了，有了手机联系就能方便很多，不想现在这样，着急想和你们说点事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好了，有了手机我随时随地都能联系你们。”

“这东西不赖……”周妈好奇宝宝似的把手机结果去，“这玩意儿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钱？”

“多少钱你就别管了，虽然确实是不便宜的，但也不贵，反正你就拿着用就好了，其他的东西你就别管了。”

周方远说着，把装手机的盒子一同递给了老妈，盒子上还有一串钢笔写的数字，是他自己亲手写上去的，是老妈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就是那个尾号6889的号码。

“行，那我就不多问了，难得我儿子有孝心了，真是长大了。”

周妈笑着夸道。

周方远无奈苦笑，合着不买这个手机就是不孝啊。

不过他也能理解自己的老妈，老妈说这话完全就是顺嘴说出来的，显然得到手机的她非常高兴。

周方远也很高兴，老妈高兴他就高兴。

等到晚上八点多，老爸回来了，果然是一身酒气，不过他今天倒是没有喝多。洗了把脸，老爸坐在沙发上正准备打开电视看会儿节目，周方远如法炮制的，把替老爸准备的尾号6888的手机也拿了出来，而老爸的表情和老妈一样，都是非常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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