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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大唐mm》


第一章 转生大唐

“走吧。”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拍了拍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那颤动的肩膀,温和地道:“就算你心里再不舍得,可是你始终是要走的。与其终日在这个世界上流离浪荡做一个游魂野鬼,还不如重新转生为人不更好吗?走吧!”

“我不想转生。”那个年轻人悲苦地摇头,他抬起泪眼痛苦地对那个白袍的中年人道:“不!这对我不公平!我明明不是那样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会是我?我只不过看不过眼,见义勇为一次,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贼人杀掉那个孩子么?凭什么一个做好事的人白白死了,可是坏人却逍遥法外?这样乱来谁还敢做好事啊?”

“你没有做错。”那个白袍的中年人肯定地点点头道:“你这样做是对的,做好事没有错。原来死的会是那个小孩子,你替他挡了一难。那个坏人因为人世间还有他的同党还有其他人包庇,没有能抓住,可是日后他会有更重的报应的,这一点是绝对的,可是你总不能要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杀掉他吧?搞乱人间界的事我做不来,日后他会落网会得到审判,你放心……你虽然为人挡劫死了,可是也可以得到补偿的,我可以把你转生到一个富贵人家……”

“不。”那个年轻人大吼一声,他拼命摇头,眼中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可是还没有滴下来,就化作白光点点消散掉。那个年轻人向那个白袍中年人大吼道:“我不要转生!如果你要补偿我,那就将我复活!”

“不可能。”那个白袍中年人听了,摇摇头道:“你已经死了近十天了,如果现在复活你,那就太惊世骇俗了!说不定你到时就会被媒体整天包围,不得安生;要不就会让国家秘密抓去研究,甚至解剖,你总不想你被人切成一片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吧?你总不想你的内脏你的**泡在福尔马林里让人研究吧?再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无常,一个小小的灵魂接引使,怎么有能力复活你死了十天的尸首啊?就算能,我也不敢做这种违反规定的事!”

“那我的父母怎么办?”年轻人悲声道:“难道他们就白养我了吗?他们做了一辈子平民老百姓,善良得走路时连蚂蚁也不敢踩死一只,可是到老连儿子送终都没有……”

“他们也可以得到补偿的。”那个白袍中年人伸手,轻拍年轻人的肩膀道:“虽然亲生儿子死了,可是他们日后一定会有人照顾的,他们会过得比原来的命运更加幸福。你放心吧!虽然不能让作为他们儿子的你复活来伺奉他们,可是补偿一点别的也是可以的。时候不早了,走吧,你再在这个世上徘徊,很快就会消散的。”

“那……我转生去哪?”年轻人擦了一把眼泪,问。

“除了这个世界。”那个白袍中年人看了一眼年轻人,缓缓地道:“你可以去任何一个世界,就像一些这个世界事物反映的异像世界都可以。”

“不明白。”年轻人听得一头雾水。

“按规定我是不能直说的。”那个白袍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不过对你就算了。你可以随便去任何一个世界!这就是对你的补偿之一。就看你喜欢去什么样的异世界了,比如牛头人满地跑的,精灵满天飞的;还是武侠里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独孤九剑天下莫敌的。你们年轻人不是总梦想到异世界里称王称霸的吗?你自己挑一个吧!”

“还有什么补偿?”年轻人不说去什么世界,倒先问补偿。

“如果你愿意,可以选择保留你的神智记忆。”白袍中年人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

“还有呢?”年轻人等了半天没下文,又问道。

“如果你不选择保留你的神智记忆,那么可以补偿一些特殊能力。”白袍中年人让年轻人自己做选择。

“不保留神智记忆那还是我吗?”年轻人抓狂地道:“我才不要转生成为一个白痴或者婴儿!更不想成为别人,要能力就不可以保留神智记忆,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规定啊?这是什么垃圾不如的补偿啊?神智记忆要保留,特殊能力我也要!”

“两者都要不行。”白袍中年人摇摇头道:“如果你不要能力,又不想做婴儿,那我将你直接融和在一个你心目中的人物身上如何?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那给点宝物吧。”年轻人郁闷道:“马马虎虎给把轩辕剑我也没意见。”

“宝物没有。”白袍中年人摆摆手道:“我只是一个穷得响叮当的小小灵魂接引使,如何会有轩辕剑?”

“那来个绝世武功秘笈吧!”年轻人一看漫天开价不行,马上落地还钱道:“让我全部学会四大奇功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加一万年功力我也不反对!”

“我不会武功。”那个白袍中年人失笑道:“我就连什么是四大奇功也没听说过,如何能给你。”

“你该多上网看点小说。”年轻人提出建议道:“白无常先生,不是我说你,虽然你作为一个小小的灵魂接引使,可是也要与时并进才行啊!你看看你,还穿着古装,电视里的黑白无常不是穿警服就是穿西装,你穿成这个样子,土气不说,而且还与周围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如果让人看见,这得多么引人注目啊?这得影响多大啊?本来听你的话,还以为你浸过几年咸水,可是没想到……看来你还需要多多学习哪!”

“是是。”白袍中年人点点头道:“下次一定多上网看小说,下次出门一定穿西装,下次一定注意。不过言归正传,你还是早早决定到哪里转生吧!我也好早些回去交差啊!”

“没有四大奇功,那给个纳虚须弥戒指吧!这个你总有了吧?”年轻人再一步降低要求道:“没有一万几千立方的,给个一百几十立方的也可以。”

“我贮物用的光玉简才十来立方。”白袍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那些东西。”

“你那个什么贮物光玉简给我吧。”年轻人一副吃亏了的表情道:“虽然不敢怎么如意,可是也将就了。”

“这是我用来工作的东西。”白袍中年人道:“所以不能给你。”

“别人挂了,都可以从黑白无常那里榨出好多东西的,怎么你就那么的寒酸呢?”年轻人听了,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算我倒霉……白死了不说,还连个像样的补偿都没有……算了,你把我送到大唐双龙的世界吧!虽然那里强手如林,虽然什么都没有到那里只有让人欺负的份儿,可是谁叫我喜欢大唐呢!”

“好的。”白袍中年人向年轻人伸出一只手,道:“不过你进入那个世界,不想做婴儿,就得融和一个人的身体,你想融和谁的身体呢?”

“融和了之后谁是主体啊?”年轻人声音带点不安带颤抖地问:“这个…说…清楚……些好。”

“融和了。”白袍人点点头道:“你就是他了。因为那种世界没有这个人间界那么严格,你的灵魂进入了之后,你就变成了他,他的灵魂就会变成你灵魂的一部分,神智和你一体,可是原来记忆一定会消失掉,因为这是以你为主体的,这就叫融和。对了,如果日后你让人杀了,也只能在那个世界里转生,你明白吗?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是不同的,那只是一本书反映出来的世界!你去了,可能很厉害,可能天下无敌,你可以在那个世界做任何事,可是,绝对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你成了那个世界的一份子了,你要想清楚!打个比方,就算你长生不老,也只能在那个世界渡过了。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你转生在这个世界也行,不过只能转生成为一个婴儿,不能融和别人的身体……”

“算了。”年轻人摇摇头,惨然地道:“遇上你真是算我倒霉,你说这些还不如不说。”

“虽然很残酷,可是我得解释清楚。”白袍人正容道:“那你现在还决定去那个大唐双龙的世界吗?”

“去。”年轻人重重地点头,他看着白袍人好久,才缓缓地道:“书里最喜欢的人物是徐子陵,虽然把他就这样替代掉我很抱歉,可是我愿意替他好好地活下去,也把他的一些遗憾弥补完美!我要拯救大唐里让人遗憾让人心疼的mm们,虽然没有人拯救我,可是我愿意去拯救别人,特别是去拯救那些一直就想拯救的大唐mm们!”

“明白了。”白袍中年人点点头,温和地对年轻人道:“现在我就送你去大唐……”

他的手指一弹,将一个小小的光点弹入年轻人的**,同时嘴里古怪地喃喃道:“奇怪了,我的光玉简怎么不见了呢?莫非路上丢了?这可是宝贝啊!没了它我怎么工作啊?我得回去好好找找……算了,还是先送你去大唐双龙的世界吧!”

“谢谢…您…”年轻人此时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那眼泪禁不住喷涌而出,他向那个白袍中年人深深地鞠躬,等他直起腰,看到的是白袍中年人微笑的脸。他向年轻人微微一笑,又轻轻点了点头,手里发出一道七彩的光芒,将那个年轻人缠绕起来,那个年轻人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只觉得浑身一暖,意识一下子迷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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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化身子陵

年轻人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烂的小屋里,顶上破洞处处,虽然有些木板盖在砖瓦之上,可是风雨侵蚀,蚁咬虫蛀之下,简直就是一间难以安身的危房。年轻人自一张吱吱乱响的烂木床上爬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了,这是一双陌生人的手,一对还是少年的手。

‘果然,我真的成了徐子陵。’年轻人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拉过后背污垢的长发看看,肯定地点头。上下打量一下,发现全身衣着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似的,还有很多污垢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这件衣服原来是什么的颜色了。

这就是徐子陵,这就是现在的自己。

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另一个少年,不禁有些失笑,想必这就是寇仲罢,一个日后闻名中原纵横天下威风凛凛的少帅,现在还是一个可怜的叫花子,小混混,三餐无继。

这就是英雄的出身,这就是扬州双龙的出身。

走出门外,年轻人看见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大多都显得一副颓败倾塌的样子,这里杂草丛生,不时可见鼠虫出没,自己背后这一间小石屋,在这个庄园里孤零零瑟缩一角,这就是寇仲和徐子陵的栖身之所。

‘这就是我以后的家。’年轻人自地上挖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间闻闻,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扑脸,年轻人点点头,暗暗对自己道:“你,以后就是徐子陵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坚强,你要成为可以拯救别人的强者,而不是一个随便让一个歹徒一把匕首就可以干掉的普通人!大唐里有很多遗憾,如果你没有能力,就还会像看书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遗憾发生而无可奈何!徐子陵,你要努力!”

在年轻人,不,现在这个徐子陵的意识里,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它在徐子陵的意识空间无时不刻地存在着,静静地,极其玄妙地存在着。

徐子陵拾起一颗小石子,心念一动,那颗小石子不见了,在他意识的空间里,在那个小小光点边上,有一个小石子静静地呆在那里,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是那般的自然,是那般的玄妙。徐子陵心念再动,那颗小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左手,和刚才右手拾起来时不一样,它换了个手,可是那是徐子陵心念后的结果。

他意念的就是送到左手。小石子的出现证明了一样东西,那个白袍中年人的光玉简真的是一个宝贝。

不但可以贮物,还可以随主人的心意而愿。

徐子陵一大早都在试验这一个宝贝的功效,发现除了空间真的就如那个白袍中年人说的那样,除了空间不算大,只有十几立方之外,它甚至可以大装活人。最少熟睡的人就可以,徐子陵将熟睡的寇仲装进去再放出来,他不但一点事也没有,而且也毫无觉察。在这一个宝贝带来的意识空间里,徐子陵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任何东西,仿佛这是属于他的世界一般。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可是刚才看到寇仲稍微稚气可是渐渐成长的脸容,又看到自己正渐渐成长的欣长身躯,徐子陵马上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没有《长生诀》之奇遇,寇仲和徐子陵将会是两个小混混,根本就不可能有日后的少帅,根本就不会有日后的徐少侠。

那么自己还要像原来那样等着罗刹女的到来吗?

那么自己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救自己让那个宇文化及一拳打死吗?如果是那样,那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罗刹女是大唐mm的第一个遗憾,无论如何,罗刹女不能死!虽然现在不知还有多少时间,可是自己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件悲剧发生。徐子陵想到这里,转身就往屋子里冲,他很急切想问问寇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算算到底离宇文化及来的那一天还有多少时间。

他一转身,就和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门口打呵欠的寇仲撞个满怀。

“疼……”两个人这一撞,眼睛差点没有撞火星,稍矮一丁点的寇仲捂着鼻子,含糊不清地道:“你搞什么啊?平时你不是这样的,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徐子陵哪里还跟他废话,一边摸着额角的肿块一边急急地问寇仲道:“小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现在……”寇仲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已经辰时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晕了。”徐子陵万万想不到问出这一个结果来,他翻了翻白眼,对寇仲道:“我问你的是现在是什么年号,今年是大业几年?”

“你问这个干什么?”寇仲奇怪道:“小陵,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生病了?好好好,今年应该是大业十一年,不过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准不准可不知道……哎小陵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原来是615年。”徐子陵一听,觉得心安不少。他一看寇仲满脸好奇一副好奇宝宝地样子,马上装着神神秘秘地悄声道:“小仲,昨晚仙人报梦给我,说我们迟些就有运走了,不过暂时还得倒霉一段时间。仙人还跟我说你日后可以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吃大块肉喝大碗酒,边上还有小美人伺候,到时你这个家伙可不要落下我独个享受啊!”

“真的。”寇仲一听,眼睛也亮了,他一把抱起徐子陵惊喜地转了几圈,大叫道:“小陵,你这个梦做得太让我高兴了!放心吧,一世人两兄弟,我又怎会独个享受呢!放心,有肉一块吃,有酒一起喝,有小美人也一人一个,我保证分你一半!哗,这个可好了,子陵,梦里仙人还说了些什么啊?”

“他还说你会变成一个超级高手,日后和什么三大宗师也可以一较高下,总之就是很牛!”徐子陵向寇仲伸了一个大拇指,道:“如果你变厉害了,记得教我两手,也让我当当高手过过瘾好不好?”

“一定,一定。”寇仲笑得合不拢嘴来,得意洋洋地神情仿佛现在就是一个超级高手一般。

可惜,一阵打雷般的肚鸣打断了两个人的意**。

在这个世上,还有比在一个人在饥肠辘辘肚如雷鸣却又无食物充饥只有空虚着肚腹两脚麻木地行走更加悲惨的事吗?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两个人!

“我们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啊?”徐子陵跟着寇仲在大街上走了半天,一个肥羊也没看到,似乎所有的人都对自己这两个小偷深备戒心,毫无办法之下,只得回转暂且休息,躺在破烂木床上,翻了几下,徐子陵更觉饥饿难忍,忍不住问寇仲道。

“不记得了。”寇仲正闭上双眼,一听徐子陵的话,想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也许是三天前吧!总之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怪不得。”徐子陵苦笑道。

怎么别人一进来大唐就有花不完的金银,就有绝世武功,就有天兵神器,就有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有一百几十个漂亮的mm等着,怎么自己就搞成这个样子呢?如果自己饿死了的话,那恐怕会是有史以来在所有进来大唐的人之中第一倒霉的人!不但一个小mm也没泡到,还活生生地给饿死了……想到这里,徐子陵郁闷得差点没有想以头撞墙。

“怎么啦?”寇仲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睡不着吗?根据我的经验,越是饿就越不要动,否则就更加难受,这样静静地躺着最好,虽然不能完全睡着,可是……哎你去哪?”

“找贞嫂讨些包子去!”徐子陵不敢说自己准备用那个光玉简来偷别人的东西,只好找这样的一个借口。

“谁是贞嫂?”寇仲一听更是奇怪了,翻身起来,问道:“你认识贞嫂?哪个贞嫂?她会给东西我们吃吗?她在哪?”

“她……她就是南大街卖包子老冯的小妾……”徐子陵越说觉得越不对劲,现在莫非还没有贞嫂?

“老冯那个倔驴子我认识。”寇仲果然大为惊讶道:“他什么时候娶了小妾啊?你小子又是什么时候勾引上人家小妾的啊?快从实招来……算了,边走边说吧,我饿得快支持不住了,还是先用你的美男计弄点包子填填肚皮吧!”

这下惨了。

徐子陵头皮一下子麻了,现在那个老冯还没有娶小妾,他又哪里变一个卫贞贞出来呢?

“想吃包子就等着。”徐子陵连忙按住寇仲,小声地道:“两个人的目标太大了,让人发现了……总之你就乖乖地等着,一会就有包子吃了,明白吗?”

“根本就没有贞嫂!”寇仲一把抱住徐子陵的腰,带点哭腔激动地道:“你是不是想去抢啊?你小子骗得了谁呢?上一次的烧鸡骗我说是向春风楼的红姑讨的,可是其实是抢的,你让言老大打断了三根肋骨,半个月都起不来,我……你知道我当时嘴里是什么味吗?香香的烧鸡一点也不香,全是你的**味……要去抢,这回也轮到我了,要不,要死一块死,要去一起去,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好兄弟。”徐子陵也激动地搂着寇仲,**地擂着他的肩膀道:“等我们熬过了这一关,你就会是天下有名纵横无敌的大将军,我们咬咬牙,很快就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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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长生之诀

徐子陵提着一篮子瓜果蔬菜,向远处的小庄园走去。

进入大唐近半个月,这是他好不容易讨来的差事,给‘推山手’石龙送日常所需,这是他和寇仲向桂幸容这个石龙武场的挂名弟子苦苦哀求得来的,虽然工钱还是幸容他收,可是送去却是由徐子陵他跑腿,那边的武场也由寇仲帮忙打扫。

桂幸容以为两人想加入石龙武场做挂名弟子,见两人低声下气如此可怜,所以也就同意了。

加入石龙武场自然是寇仲的心愿,不过徐子陵现在的心里,只想一样东西,那就是《长生诀》。那本道家的瑰宝,那本可以令寇仲和徐子陵由小混混翻身变成大英雄的绝世奇书。到底如何才能说服这一个沉迷道术追求长生的石龙呢?徐子陵的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他决定试试,只要能让他看见石龙,能开口说话,只要能让他看一下那本《长生诀》,他就有希望。

可是现实是那样的残酷。

未等他踏进那带有一股檀香味的大厅,甚至刚从院门跨过,大门紧闭的大厅就有一股清澈柔长的声音温和地道:“东西放下就可以了。”

主人的意思很简单,要徐子陵放下东西就走,不要再留在这里打扰他的修行。徐子陵虽然一开始就从桂幸容的口中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可是还是觉得有些泄气。连面也不看一眼,如果来说服这一个扬州第一高手把那本视为至宝的《长生诀》自己看看呢?

这简直太有难度了。

不过徐子陵还是决定试试,他站在那里,静静地,并不作声。他不能说话,因为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扬州第一高手,他这个小混混一开口,就会完全落在下风,对于一个真正的高手,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神秘。所以他就一直静静地站着,仿佛一个木头人似的。

“还有事吗?”里面的人似乎有带奇怪,也有些不耐烦,问。

虽然声音还是不愠不火,可是徐子陵知道自己第一步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了,他已经引起了对方的好奇之心。徐子陵淡淡地道:“听说大师有一本很难读得懂的书叫什么《长生诀》是不是啊?”

“唔?”厅中之人一听,带点恼怒带点惊讶地问,声音虽然温和,可是也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凛烈:“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有这本书的?是谁告诉你的?”

“梦里的一位老神仙。”徐子陵还是淡淡地回答道:“他说如果你资质不够,很难学懂其中奥妙,所以要我帮忙来给你解释一下。”

“什么?”厅中人闻言大惊,一阵案翻桌响之声,接着紧闭的大门砰一声粉碎掉,有人挟着一阵劲风扑到徐子陵的面前,徐子陵让那阵劲风吹得左摇右摆,重心尽失,可是他竭力站稳身形,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然的,如同一池止水。

石龙长相有些古朴,眉清目秀五缕长须,倒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样子,他正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徐子陵。过了好久,才收回探询的目光,两眼微闭,轻抚着颌下的胡须道:“你这个小孩子连一点武功都不会,竟胆敢口出狂言?是谁指使你来跟我说这一番话的?”

“你应该先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徐子陵尽量放松语气,眼睛甚至不看面前的石龙,只看向自己的双手。

石龙也看到了他的手,这一双手有些瘦,上面还有些伤创,可是洗得很干净,肌肤也很温润。这些并不是石龙所感兴趣的,他感兴趣的甚至不是这个少年人的惊人言语,他感兴趣的只是他手上面的东西。那上面有一只小小的茶杯,很普通的一只茶杯,上面甚至有一点点缺口,它就在他的手掌心里,静静地呆着,似乎一直都在的样子。可是石龙知道,就在一眨眼之前,那上面是没有的。

石龙看不出那只茶杯是怎么变出来的。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他先是摇摇头,定定神,这一回,那个茶杯并没有如他心中以为地那般消失掉,没有,它没有消失。不过,在那只茶杯的里面,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杯水,不多也不少,刚刚满满一杯。

徐子陵拿起茶杯,将那杯水一口干掉,在石龙目瞪口呆的面前,叹了口气道:“既然石龙大师不肯请小子进去喝杯茶水,那么小子告辞了。”他还没说完,就转身走人。

石龙要是现在会让徐子陵走那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了,他身形一动,已经拦在徐子陵的面前,伸手向大厅里面一示,哈哈大笑道:“既然有缘相见,石龙如何会吝啬区区一杯茶水呢!石龙乃浊世凡人也,有眼无珠,有怪莫怪,请进。”

“不敢。”徐子陵口中说得客气,可是行为却毫不客气,一马当先就踏进了那座大厅之内。此时,他的喉咙,悄悄地吞下了一口甚为艰难的口水。他知道,事情终于如自己计划那样进行了,虽然将那个贮物的本事**出来不知是祸是福,可是如果不那样做,就算他舌翻莲花也绝对打动不了这个石龙的。

一番畅谈下来,石龙终于有点相信面前这一个少年人真的是仙人托梦来指点自己修道的,最少,他那个梦中仙人传授的神秘仙术就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虽然他一时之间无法探知这个神秘的少年人更多的秘密,可是只要他留下来,还怕没有机会?

石龙虽然也有点害怕那本《长生诀》一拿出来就让对方收去了,可是他苦读了一年多还苦无头绪一无所得,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无论如何得拼一把。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一个少年人根本不会武功,也不怕他有什么诡计。

徐子陵没有接过石龙递来的《长生诀》,因为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此书修行不得法,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丧命。”徐子陵淡淡地道:“原因有很多种,对于石龙大师,则只有一种。”

“是什么?”石龙不禁动容地问。

“石龙大师的推山手功夫已经有数十年功力,火候十足。”徐子陵看了一眼静听的石龙,垂下眼睛道:“对于旁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对于一心求道的石龙大师,那只是一重既高又大的魔障。如果要消去这个魔障,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石龙简直要让说话慢得像温吞水般的徐子陵弄得爆炸了。

“消去全身功力。”徐子陵淡淡地道,可是在石龙的耳朵里就是平地一声雷,他整个儿都给镇住了。

“单单是那样还不够。”徐子陵还在将要垮掉的骆驼身上压稻草,他眼睛也不看全身颤动的石龙一眼,淡然道:“还得找一个人,最好资质上乘的,和石龙大师一起修炼,相辅相成,共同提升,那样,才能阴阳并济龙虎交加天地合一,只要这样,《长生诀》才有练成的一天。否则永远都是瞎子摸象,只得片隅。”

“那一个资质上乘的人是谁?”石龙声音微颤,看来心神震荡不轻,他的眼光带点冰凉,他正在猜测面前这一个少年人是不是在利用自己,是不是用自己来过桥来作跳板来修炼《长生诀》!

“寇仲。”徐子陵淡淡地道:“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少年男子。”

石龙一听不是面前这一个少年自己要炼,心里更是奇怪了,他带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阵徐子陵,可是徐子陵静静地坐着,安坐得像一尊石像,他的气息又像一个湖泊,宁静致远,波澜不惊。

“他在哪?”石龙心终于动了一点点,问道:“那个叫寇仲的少年在哪?”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徐子陵点点头道:“不过你在修炼之前得先答应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石龙心中又升起了疑问,现在才提出来的条件,到底会是怎么样的条件呢?

“发个誓。”徐子陵口气清淡得像吃素五十多年的老婆婆,道:“誓言说永远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我刚才给你说的看的和日后做的东西,如果行,那么我就回去,带来寇仲,如果不行,那石龙大师就自己慢慢钻研。”

石龙看着手中非金非纸非丝的《长生诀》,久久也不发一言。

徐子陵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没有出声催促,也没有起身要走,甚至没有看眼去看石龙,他闭着眼睛,似乎在苦思冥想,又似在入定打坐,他身上一点点气息也没有,就如一池止水,不波古井。

石龙吞了一口口水,艰难程度不亚于刚才徐子陵入厅门时偷偷吞咽那下,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动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带点微微颤抖的手伸向徐子陵,他的手中有书,《长生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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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练功日子

“什么?”寇仲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惊喜万分地对徐子陵道:“石龙大师真的让你说通了?他真的答应收我们俩做徒弟了?哇……我太高兴了,小陵,你是怎么说的?他怎会答应你的?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呢?”

“我跟他说梦中有一位老神仙要他教你武功。”徐子陵微笑道:“你也知道石龙大师很相信鬼神之说,我还跟他说你日后会做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大元帅,所以他很爽快就收下你了。”

“太好了,太好了。”寇仲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地上连打跟斗,虽然笨拙地摔得浑身是泥,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躺在地上心满意足地道:“小陵,谢谢你!真的……如果不是你,我寇仲根本就不会有出头之日,根本就没有……咦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收下我?只收下我吗?你呢?小陵你呢?”

“我可以旁听。”徐子陵对地上的寇仲微微一笑道:“我也一定可以变强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没有你那么厉害,那等到日后你做了大将军,你可要保护我。”

“日后我寇仲有什么,就有你一份。”寇仲在地上跳起来,扑向徐子陵,声音带点哽咽地吼道:“我们是兄弟,就算我寇仲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人欺负着你的!”

“我们是兄弟。”徐子陵也紧紧地拥着寇仲,重重地点头。

一个月后,石龙的小庄园里。

徐子陵,寇仲,石龙三个人坐在一起,正在静静地练功。

让石龙散功前打通经脉的寇仲练起来事半功倍,进境比谁都快。他听取了徐子陵的劝说,选择了《长生诀》中第六图修炼,属阴,主练天地之气中的地阴之气。与他相反的是石龙,他修炼的是第七图,属阳,天地之气中的天阳之气。他们两个相辅相成,脉**早早打通,进境自然一日千里,这种练功速度,连苦练几十年的石龙也惊叹不止。

寇仲和石龙两人练功得法,自然不错,渐入佳境,可是一个人独修的徐子陵却进境艰难,一个月下来也甚是微薄。原因有几,一是他没有一个相辅相成的对象,独力难行;二是他两图齐练,分心二用,进步自然也就缓慢许多;三是身体没有经过改造,没有打通相应的脉络,微弱的真气根本就难以推进,收效自然微薄。

不过徐子陵并不强求,他本来不知道《长生诀》的真义,可是当那天他伸手接过那本《长生诀》时,在他意识空间那一点静静地停着的闪亮光点忽然动了,在他意识的空间里,那本《长生诀》的奥义和真髓一点一滴地展现,并记录在那小小闪亮光点之内,也在这个时候,那一个小小的闪亮光点和徐子陵的意识开始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虽然这一种联系极其飘渺虚无,可是徐子陵最终还是感觉到了。因为他感到那个小小的光点在吸取他身体的能量,等徐子陵心生恐惧的时候,它又把那些能量还了回来,不过返还回来的能量要比原来的少得多,也精纯得多。

它似乎在帮徐子陵身体提纯能量。

这一种感觉徐子陵在练功时更加明显,在徐子陵身上修练出来的真气,一点一滴地吸入那个小小的光点之内,再一点一滴地返还出来,虽然那些提纯过的真气极少,可是徐子陵控制起来更加容易,更加得心应手。

就这样,徐子陵的真气越练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丁点,极其精纯,虽然远远比一根头发丝还要细小,不过徐子陵可以控制它在自己的身体里自由地游动。在这一种精纯无比的真气丝之下,任何不通的脉络都如同虚掩的大门,虽然并不是打通,可是通过却是轻而易举,让徐子陵惊喜无比。

按照这种进境,这种速度,如果等自己身上修炼出来的真气打通全身经脉,哪真不知是那个猴年马月的事了,徐子陵正有点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小小的光点似乎大了一丁点。它变大了?何解?难道是吸收了自己的真气?徐子陵不明白,在花了几天时间留意观察之后,他又发现了那个光点开始有些淡淡的七彩之色,和那里白袍中年人使用的那种七彩的光芒极其相像和熟悉。

这些七彩能量是哪里来的呢?

这些不可能是自己的真气,因为自己一开始的真气混浊无比,既黑又灰,就算是提纯后的真气,也只不过是一丝的奶白色。那么这些七彩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呢?

徐子陵又花了近十天的功夫,才弄个明白。原来那个又变大了一点点的小光点是从天地之间吸收的,它在不声不响地吸收着天地之气增强它自己,它的增强,使徐子陵的意识空间跟着变大,虽然感觉好像只是变大了一点点,可是,也让徐子陵高兴万分。

他既高兴自己的意识空间会越来越大,又高兴自己发现另一个得到能量的方法。

从此,吸收天地之间的能量,是徐子陵每天所做最多的事。日出,他坐在朝阳之下,吸收天阳之气,月升,他坐在夜月之下,吸收地阴之气。不仅如此,他知道自己可以吸收天地之间的能量化为真气之后,更是将其它五图也全练了,虽然本体能量不足,可是有了外界的补充,半个月下来,在徐子陵的丹田之处,也有一点点七彩的真气了。

虽然徐子陵的速度远远及不上那个小光点,也及不上寇仲和石龙两人联手合练,可是还让徐子陵倍感满意。

寇仲虽然快,可是只有一种属性的真气,但徐子陵却有七种之多。

金,木,水,火,土,还有阴,阳。这七种属性的真气集结在一起,形成一小团淡淡的彩光,虽然只有一些光雾,虽然并不能像寇仲那样偶尔可以发出体外,虽然一旦运行就会消融在自己的身体各处,可是徐子陵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希望。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改善,那些七彩的真气无时不刻地加强着他的身体和经脉,他越是勤奋练功,那真气就越是增加,身体就越会增益,短短的一个月,就已经让原来是一个普通人的徐子陵拥一种高手的感觉。当然,那只是感觉。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他完全有可能在一年后阻止罗刹女那悲剧的发生,不,在那之前,应该先解决那个卫贞贞的问题。练功,再练功,变强,再变强,救人,再救人,徐子陵心中是那样想的。寇仲和他的想法有一点点不同,寇仲现在想的,只有那个未来等着他的大将军,他在想自己如何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有小美人在一旁伺候的日子,他每每一想到自己到时将所有东西分徐子陵一半,吓得他不知所措又倍受感动的样子就常常暗暗地偷笑,他笑得有些得意,也有些自豪。

等着吧,小陵,有一天,我会将所有的东西都还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看着总是默默地练功,默默地起来做吃的,默默地摆在桌上,再默默地回到一个暗黑角落里默默练功的徐子陵,心中是那样说的。

徐子陵当然知道,自己缺少的,就是时间。寇仲也是,如果寇仲日后要争霸天下,等到日后再建帮再努力已经落后了,他应该在现在就开始,可是他不能,那么,他的时间会比自己更紧迫,为了让寇仲多点时间练功,徐子陵自动负责做一切烦琐的东西,比如做饭。

休息的时候,徐子陵总是不断地和寇仲谈兵法,谈人事,谈政略,谈用才,谈治国,谈很多连石龙也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的东西,寇仲一千次问徐子陵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徐子陵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大槐树下给弟子讲学的白老夫子。

这个回答不说寇仲,连石龙也不相信。

徐子陵却不管他们信不信,有空就说,没空就止。又一个月过去了,除了练功之外,三个沉迷其中的人很少说话,特别是石龙,他练得远比两人更加勤奋,也常常沉默不言。寇仲和他相处时间最长,在他的影晌之下,爱动爱说话的寇仲也少言语起来了,在徐子陵和他谈策略谈军事的时候,大多是徐子陵讲,他听,听完了问几句,然后点头,回去练功。

徐子陵都觉得三个人是不是练功过度了,怎么一个个都变得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不对劲的不是自己,那自己可以排除;寇仲?他是有一点点不对劲,可是他可是寇仲,他可是自己的好兄弟,怎么可能不对劲呢?寇仲也排除掉;最后是石龙,想起来,他简直就太不对劲了,他好像自散功练了《长生诀》之后,就一直有点不对劲的样子,会是他吗?

他想做什么呢?

他不可能不明白寇仲是他练成《长生诀》的唯一助佑,如果他起歹心,那他之前所做的不白费了吗?他是一个追求天道都想得快疯了的人,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应该不可能放弃的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徐子陵真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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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绝地逢生

当石龙偷袭自己之后,将全身遍点**脉的自己放进一个干涸的老井的时候,徐子陵心里还没有非常的难过,更没有愤怒。他想过会有这么的一天,虽然他不知道会那么快就到来,快得自己还没有一点反手之力,甚至还来不及起提防之心。

石龙在最重要的时候,竟然暗算了自己。

徐子陵没有伤心,他很坦然。可是在干涸的老井下轻绵绵地躺着,无力地看着上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最不敢相信的身影,寇仲。

寇仲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他根本就没有看徐子陵一眼,只是把那块巨大的石头封在那个井口之上,那一阵黑暗,不但掩蔽了徐子陵的眼睛,还深深地撕裂了徐子陵的心。就像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它在疯狂地撕咬和碎裂着徐子陵那颗信任的真心。

在那一刻,徐子陵的心流血了,他痛得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他也笑,也只是无力地牵扯一下嘴角。

他好心痛,难以形容的痛心。

如果只是石龙,徐子陵一点儿也不难过,因为他是石龙,可是寇仲可是他最相信的兄弟啊!难道为了绝世之学,兄弟也不顾了吗?自己如何对待他的?自己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大哥,自己一直希望他成长,变强,成为日后的少帅。自己不但不会像原来那样,反而会从一而终地帮助他,如果他想登上大宝登上极位做一个称霸天下的皇帝,那么自己也会帮助他的。在自己的心目中,寇仲是好兄弟的另一个代称,寇仲是义气的化身,寇仲是庇护的支柱。

自己如此地真心待他,可是寇仲却……

徐子陵忽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闭上眼睛?如果当时闭上眼睛不去看的话,那么自己的心根本就不会这样的痛,根本就不会这样的苦。徐子陵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到寇仲的身影,宁愿从来没有看到他举起大石压在上面的举动,宁愿在死去之前还一直当着寇仲是自己好兄弟,宁愿只记得听他说日后有任何东西一定分自己一半的那个虚幻的谎言。

徐子陵呆在井底,一动不动,他的心已死。

他没有再去练功,他没有用他那小如针尖的真气尝试去打开一个个封闭的**道,他只是心如死水地躺在井底,一动不动地,等待死亡。

自己来这个世界原来错了,还大错特错。

如果自己没有来,那么寇仲会和徐子陵一起,从两个小混混慢慢变成日后的少帅和徐少侠,他会和原来一点儿也没有变,他还会是天下第一义气的寇仲!可是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徐子陵让自己替代了,寇仲也变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还叫做寇仲,虽然他在两个月前还搂着自己的肩头叫自己好兄弟还扬言一定会保护自己有什么一定会分自己一半。

可是现在他变了。

在这个暗黑的井底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徐子陵有一天醒了,在迷迷糊糊自我放弃中醒来。因为有些水不住地滴淌在他的额头,他的身体。这些是?身体和思维都麻木不仁的徐子陵用僵强的脑子想了好久,才明白这些是雨水。那么上面为什么又有雨水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上正在下雨。

雨水是天上下的没错,可是它是怎么从那一块封住的巨石中渗入井底的呢?

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一个井口是没有完全密封的。

这一个发现,第一次让徐子陵的心里打开了一丝的亮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井口会有一丝的空隙?为什么在那块大石重压之下,还会有缝隙的出现呢?这只有寇仲才知道,因为这块巨石是他亲手放的。

寇仲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不是要将井口压得密不透风闷死井底下的自己吗?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一丁点根本难以发现的缝隙呢?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活命的缝隙呢?这是他的大意?还是故意?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徐子陵现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原因有很多,其中一种就是寇仲正在做他身不由己的事,可是他不愿意徐子陵就此死去,他是故意地留下这一条活命给徐子陵的。这种想法也许有些乐观,可是现在的徐子陵心中,却愿意这样去想。

因为这才是自己所知道的所熟悉的寇仲。

寇仲不会害自己,他一定是被迫的。徐子陵想到这里,他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以前那种晦暗和痛苦一扫而光,他觉得世界重新变得真诚,变得可爱起来。就算现在的井底一片黑暗,可是徐子陵的心里,则是一片光明和感动。

原来,这个世界还没有抛弃自己,原来,自己的好兄弟寇仲还没有抛弃自己。

徐子陵一想到这里,那种已经在他身体消失不知多久的生机就一下子回来了,而且就像一口汩汩不绝的涌泉。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在他身体里运转,一种可以清晰感应到的东西在徐子陵的身体里四处漫延,那就是生机。

虽然不知何时能够逃生出去,可是徐子陵感到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简直就从来也没有那么清晰从来也没有那么强盛的生机。他对于自己的生命,一下子充满了希望。他在这一刹那,重新拥有身体所有的感觉,意识空间也渐渐清晰明朗起来,现在再看起来,那一丁点不知何时又变大了一点点的七彩光点是那样的亲切,它似乎并没有徐子陵的放弃而消失或者消弱,相反,它明显增大了。

一种玄妙的心灵感应和徐子陵联系在一起,虽然徐子陵一点儿也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意思,是劝自己振作起来,还是别的什么,可是徐子陵能清晰感到它里面记录的《长生诀》那些修炼的方法,或许,这就是它想告诉徐子陵的。

这一些修炼的方法和徐子陵自己领悟的不同,和在它里面以前感应到的也不尽相同,而是,更加玄妙更加深奥,更加不可思议。

这一个发现,让徐子陵惊喜莫名。

井底里没有日夜,没有时间的概念,徐子陵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头发在慢慢地长,自己的衣服在慢慢地变霉,稍稍一动,就会破掉一大片。可是徐子陵不但没有饿死,身体里那汩汩不绝的生机不但没有变弱,还慢慢增加。他在井底,学会了更加大量地吸取天地之气,他用这些天地之气来弥补身体的所需。他早就冲开了全身的经脉,可是却不愿出去,他想在这一种绝地这一种绝境这一种能迫出生命潜能的地方继续修炼下去。

他害怕自己一出去,身体那种玄妙的感觉就会消失掉,此时那种修炼状态就会不再拥有。

当然,他更害怕自己一出去,就会看到另一个残酷事实,那就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东西,那一道小缝隙并寇仲特意留下的,他害怕心中那个好兄弟寇仲会再一次在自己的心中消失掉。

他不情愿出去,不愿面对外面世界那个残酷的现实,也恐慌自己的弱小,反正在这里过得下去,这样反倒是徐子陵心中一个躲避现实的心灵避风港。在这个干涸的老井里,是徐子陵一个人的世界,是他自由自在的天地。在这里,他喜欢的话,可以炼功不止;在这里,他喜欢的话,他可以吸取天地之气来增强自己体魄,可以看着自己的躯体一天天强大和完美起来;在这里,他可以默默地回想以前的日子,还在另一个世界和父母一起的日子,在这个世界和寇仲一起挨饿一起偷抢东西一起逃跑一起被揍的日子……

他身体里的真气,也在这种极静极漫长的黑暗之中慢慢增加,七种不同的真气合起来,最后竟然有一支彩色铅笔大小,它可以轻易地在徐子陵的身体里穿行,根本就忽视什么经脉和肌肉骨骼,它随心所欲,随徐子陵的意愿。

虽然破体而出的只能是阴阳两种属性的真气,距离也只有短短的半尺不到,可是徐子却格外满足。他甚至为这两种可以破体而出的真气起了名字,阴属性的就叫‘地阴之剑’,阳属性的就叫‘天阳之剑’,取它们就是由天阳地阴之气所化之意。

虽然并没有能像天龙八部那个好运的段誉那样可以十指使用‘六脉神剑’,也没有那样夸张的威力,可是徐子陵发出的地阴天阳两剑,这两种完全不同属性的‘长生气剑’有着更加神奇更加奥妙的地方,它们非常的如愿,任徐子陵心智所指,快得也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一想那‘长生气剑’马上就可以破体而出,完全不走经脉里面,而是忽视一切地穿行。

其它的五种属性真气虽然不能破体,可是却能无时不刻地加固着徐子陵的身体和经脉,它们每在身体游动一番,真气就会融入徐子陵的身体少许,徐子陵的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健少许。

在这一种情况下,徐子陵几乎想永远这样下去。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他只是在逃避,尽可能地逃避,离自己心中暗暗下决心离开的那一天为止,他不愿出去,觉得自己逃避得一天就是一天。

他一直呆在这个井底下,他不想出去,直到,在一天忽然有人打开了井上那块巨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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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晴天霹雳

打开封顶那块大石头的不是别人,是一个徐子陵很熟悉的人,石龙。

徐子陵闭着双眼,一边抗拒着强光对他眼正月的侵袭,一边冲天而起,手中‘天阳之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他向石龙的胸口心脏处飞刺而去。

石龙打开石头,一看徐子陵没死,惊震万分,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对于徐子陵的攻击毫无反应,虽然在剑气入体的一刹那,作为一个超强武者本能的意识稍稍躲避了一下,可是还是阻挡不住徐子陵快如闪电的‘长生气剑’,再说,就算他躲得了徐子陵的‘天阳之剑’,也躲不开徐子陵另一只手的‘地阴之剑’。

石龙捂着胸膛,跪倒在地上,咳着血,痛苦地问道:“咳…咳咳…你竟然没有死,唔…咳…你真的没有……”

“想不到吧?”徐子陵紧闭着双目,眼中泪水喷涌而出,一种极强的光亮正袭击着他的眼睛,迷糊着他的感官,幸好刚才一击成功,不然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徐子陵也捂着眼睛,转身向石龙跪倒的地方,冷酷地问:“石龙,寇仲呢?你把他怎么了?是不是你威胁他的?是不是你迫使他那样做的?”

“不是的。”一个声音很是坚定地道:“是我自愿那样做的,不关石师的事,如果事情还那样,我还是会把你封在井里的……”

这是寇仲的声音,徐子陵当然不会听不出。

寇仲这话在徐子陵的心中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他紧闭泪流不止的双目,转过去面前声音响起的那一边,痛苦地责问道:“为什么?寇仲?为什么你要那样的对我?我有什么对你不住的?我当你是我的大哥,我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我也当你是我的好兄弟。”寇仲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感动道:“可是我一定要那样做,小陵,还记得那天吗?你说要我保护你!我也发誓要好好地保护你的,我说如果我寇仲还有一口气,我就会保护你的,你还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徐子陵越听越不对劲,他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预感,他生平第一次,不愿意那个来自神奇奥妙的《长生诀》中修炼后拥有的特殊感应是真的,他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感应错了……徐子陵**地扳着自己的眼皮,他急切起看见此刻的寇仲,可是眼睛还是自然是闭得紧紧的,一片白光在模糊着他的整个视觉感官,他惊疑不定又是焦灼万分地问:“寇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快说……”

“我做到了。”寇仲的声音充满了自豪,充满了喜悦,可是徐子陵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心惊。

“小陵,你是不是说你梦见一个老神仙,说**后可以做一个大将军啊?”寇仲忽然这样问。

“你到底在说什么?”徐子陵越是着急,他的眼睛就越是睁不开,他就越是无法看到面前的寇仲,他不知道寇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着急地向寇仲伸出手,急问道:“我不明白,寇仲,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激励我的。”面前的寇仲不理徐子陵,自顾地道:“如果**后真的会做一个大将军,那老神仙也一定会在我的梦里跟我说。如果我有日后,我……我也想做一个大将军,我也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也想有小美人在一旁伺候我,哈哈……我如果有那种日后,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东西分你一半的,我一定会的,小陵,你相不相信?”

徐子陵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他就感觉有一个人紧紧地拥着他,那拥抱是那么的有力,是那样的欢喜,就像一对哥哥强有力的手臂在庇护着圈拥着自己柔弱的弟弟一般。是寇仲。

徐子陵感到有人在揉着他的头发,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用拳擂着他的后背。天空中还莫名其妙地洒了一些雨,洒在他的脸颊和手臂之上……寇仲的气息包围着徐子陵整个人,他紧紧地拥着他。

“我不可能做到大将军了。”寇仲在徐子陵耳边轻轻地道:“好兄弟,我要失约了,我要让你失望了。我虽然也想和你一起,虽然想做一个大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然后和边上的你一起四处去看小美人,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寇仲?”徐子陵此时更是着急了,他也紧紧地拥着寇仲,心中不安地阴影开始漫延,很快就密布徐子陵心中的整个天空,徐子陵着急地狂吼道:“发生什么事了?寇仲?我看不见……我不明白,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寇仲在徐子陵的耳边轻轻地道:“我只是累了,想休息。小陵,你休息了那么久,轮到我休息一下了……我很高兴你没事,真的!虽然我知道有老神仙钟爱和庇护的你是绝对不会那样轻易就倒下的,可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还是很高兴……”

寇仲说完,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倒在徐子陵的怀里。虽然徐子陵现在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却感觉到一种东西正在消散,寇仲身体的能量,同时消散的东西还有寇仲的生命,他身体里的生机就如油尽的孤灯一般衰弱下去,死气密布他的全身。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子陵抱着寇仲渐渐发软的身体,疯狂地大哭起来:“寇仲!你不准死……你还没有成为闻名天下的大将军,你还没有成为名动天下的少帅!你不准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起来……我不准你那么没用,你不可能这样的……”

“小陵,你…你…来当皇帝……到时…封我…我一个天下…最威风……的…大…将军……”

这是寇仲对徐子陵说的最后一句话。

“寇仲!”徐子陵差一点没有晕死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演变这个样子,虽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知道,寇仲的死和自己有关,而且,他一定要因为要保护自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一定是要保护自己才将自己放在井底的,他的死全因为自己。

“石龙!”徐子陵抱着寇仲的身体,转面对还在那边咳着血的石龙疯狂地大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迫使寇仲?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石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全是因为我。”石龙连连咳嗽,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可是……我也不想的…咳咳…咳……寇仲是我的爱徒……我怎会害他…咳咳…是别人……”

“是谁?”徐子陵听了,他更不明白了,还有谁?还有谁啊?这是怎么回事?是这是石龙的诡辩,还是事实?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封闭在井下,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又要打开?为什么两个人都伤重待毙?那个石龙,如果没有有致命的伤,不可能连自己一记‘天阳之剑’也躲不过去的!这是为什么?

“那本书…咳…《长生诀》……”石龙一边强忍痛苦的咳嗽,一边缓缓站起来,走面视线开始渐渐恢复的徐子陵面前,伸手抚了一下寇仲的身体,擦拭着嘴角的血污道:“那是一个…陷阱…别人设的一个陷阱…咳咳…我得书时…并不知道…可是等我…我…开始修成……给书我的…那个人…他来了……”

“是他杀了寇仲?是不是?”徐子陵愤怒地吼道。

“不是。”石龙缓缓坐下来,靠在井沿边上,无力地咳嗽两声道:“那个人……想要我们的…身体…他需要会《长生诀》…的人…做鼎炉……”

“什么?”徐子陵惊恐万分地叫了起来,道:“他想夺取你们的身体?他是谁?是不是向雨田?”

“不知道。”石龙在徐子陵迷糊发白的视线里缓缓地摇头,无力地回答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太可怕了……不过…我们…很高兴……我们保住了你…哈哈…他不知道……”

“你们那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徐子陵听了,觉得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石龙和寇仲一样,他在保护自己,可是自己,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把他整个胸口也洞穿了……徐子陵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已经太迟太迟了,他的眼水涌泉而出,看着寇仲静静沉眠的容颜,回忆起他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保护自己的话,徐子陵恨不得再从头来一次。

“不要。”徐子陵痛哭失声道:“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呜呜……寇仲,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一定可以做天下最有名的少帅……呜呜,我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你快起来!都怪我贪心,都怪我贪图《长生诀》,如果不是我,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错了,寇仲,我的好兄弟,你快起来吧!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寇仲,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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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卫氏贞贞

“子陵…我…我也要走…走了……”

石龙气息奄奄地对悲痛欲绝有徐子陵道:“你自己…小心些……那个人…失败了…他还受了伤…可是…他或许…还会来的…你自己小心……”

“石龙大师,对不起!我对你不起!”徐子陵咬着牙,那眼泪如两道小溪奔流而下。

“不怪你…我…我很高兴……”石龙靠在井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一个疲惫的旅人找到了一个舒适安睡的地方一般,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清秀的面容是那样的安详和谐。他走了,走得无牵无挂,走得轻轻松松,尘世间所有的俗事再也不能束缚他一丝一毫了。

“大师!寇仲!不要……”徐子陵疯狂地大吼,可是天地之间,谁也没有回应这一个孤独的少年,只有他撕心裂肺的痛哭响彻云霄,如孤狼哀号,久久不绝,声音直摧心肝……

又半年过去了,扬州还是和以前那样,平平静静,如一流江水,任何世俗烦琐小事,都在时间长河之中消失,无痕。那就是三个月前最轰动的抢亲事件,随着时间的消淡,也风平浪静了。

虽然被抢亲后那个臭脾气的包子老冯一直还对此事梗梗于怀,可是就连最喜欢说人八卦的春风楼红姑们也觉得这件事说得有些无味了。官府没有人可以破掉这一个奇怪的抢亲案,因为太过诡异太过不可思议。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花轿里,在送亲的队伍之中,就那样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如果不是当时还有满大街的人看着,包子老冯简直就要把送亲的人送到官府里告他们私藏他的小妾。

尽管在当时整个扬州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包子老冯粗俗之人还想纳妾,定是上天开眼,派来仙使显世,将这一个可怜的小美人摄走,还有人说这是江中龙王显灵,要了那个女子去龙宫做使女去了,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誓咒说当天看见一条小白龙在天空飞舞而过,还以晚上下的一场毛毛雨为证据,弄得不少三姑六婆深信不疑。

可是过了几个月后的扬州城,又恢复了一往的宁静,和以前没有不同。

就算没了小妾的老冯和没了女儿的父亲,也只不过在争辩银两问题,虽然官府判银两赔还一半,可是两人都不服气,整天念叨,话题除了银两之外,几乎没有了那个可怜的女子,就好像她让世人所遗忘了一样。

这一个让世人遗忘的可怜女子没有在龙宫做使女,也没有离开扬州太远,她甚至还住在扬州城郊。她住在一个很大的屋院里面,正在欢快地给一些花草浇水,在她边上,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她笑嘻嘻地看着那些小孩子在游戏,眼睛里全是温柔和幸福,就像一个年轻的小妈妈,正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贞贞姐姐,哥哥什么回来啊?”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丫头拉着年轻女子的衣角,可爱地问。

“他有事忙。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等一会吃饭就可以看到他了,你乖乖的等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年轻女子轻抚着小丫头的小脑袋,温柔地道:“你在这玩吧,姐姐要去做饭了。”小丫头却是摇头,两羊角小辫子乱舞,她拉着年轻女子的衣袖,哀求道:“我也去,我帮姐姐做饭好不好?”

“可是你还小……”年轻女子微笑道:“等你长大了再帮忙好不好?”

“人家已经长大了。”小丫头片子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只是不依。年轻女子让她缠得没办法,只好退让道:“好了,来吧,那你帮忙洗菜吧。”小丫头片子一听,欢呼一声,拉着年轻女子直往里间去了。院子里还有几个男女小孩子在玩耍,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看了那个小丫头的背影道:“小琴心她怎么老缠着贞贞姐姐啊?她的功课都还没做完,一会哥哥回来我要告诉……”

“就你会告状!”另一个头上扎个大大的蝴蝶结的小女孩不同意了,显然她和刚才那个小丫头是姐妹,样貌颇是相像,她小嘴巴一撅,小鼻头一皱,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道:“她可不像你这个笨人,她早就做完了!”

“我也早就做完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听,马上脸红气粗地分辩道。

“你们还玩不玩啊?”另外几个小男孩小女孩停了下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扬了扬手中的彩球,问。

“当然。”两个小家伙齐声应道,一看对方和自己说的一样,马上各哼一声,扭过头不理对方,可是同时马上向秀气的小男孩手中的彩球抓去……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晚风轻轻。

一个身穿蓝衣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慢慢地自门外拾阶而入,他的头发披散,也不结冠,乌黑的头发长长地披在双肩,半掩住他的面容。等众小孩子欢呼着向他跑过去,当他抱起一个小女孩子由小孩子们拥着向里屋走进去时,那个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口,静静地,脸上带着微笑,带着安宁幸福。

“回来了?”年轻女子接过青年男子怀中的小女孩,一边伴着青年人向里走,一边随意问道:“外面今天还好吗?”

“还好。”青年男子点头,坐那个叫琴心的小丫头搬来的凳子上,拨弄了一下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平静的脸颜来,正是徐子陵。一众小孩子一看徐子陵坐下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找凳子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香喷喷的饭菜,可是谁也没有动,他们在等着徐子陵,等着他们的哥哥。

年轻女子拿起筷子,递给正在问众人功课的徐子陵,温柔地道:“大家都做好了,先吃饭吧。”

众小孩一听她发话,又看见自己的哥哥点头,齐声欢呼一声,小手各快速地抄起筷子,向自己心目中的菜餚而去……

天上,有月,星斗满天。

月下,有人,相偎相依。

身穿素白衣服的卫贞贞坐在徐子陵的边上,头枕着他的腿。她抬起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看着他的脸在月下淡淡如玉,看着他的发如温顺的长瀑披挂双肩,看着他如璞的手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又轻抚着自己的清颜,看着他那湖泊般宁静的眼睛看遥远的夜空,仿佛要将夜空整个穿透过去似的……

这一刻,很安宁,很平静,她觉得很幸福。

这就是她梦中的生活,有自己喜欢的爱人,有一群喧哗的小孩子,有一座小小的院子,有一个小小的家。

在白天的繁忙过去之后,可以有一个和爱人相拥的夜晚;在白天的等候之后,爱人可以踏着晚霞伴着晚风回来,吃两碗自己亲手做的米饭,吃一口自己熬的汤……两个人可以在月下对坐,相拥,或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或悄悄地说着心底的话语,或轻轻吻着能让魂魄颤动的双唇……

虽然这种生活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是卫贞贞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做梦一般。

她不下千次轻抚着爱人的脸容,感受着他的温暖;她不止千次亲吻着爱人的嘴唇,感受着他的火热;她不下千次贴近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她不止千次地紧拥他的躯体,感受着他特别的气息……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梦幻不实来自于他的吻,那种甜蜜能让人从魂魄里的颤抖出来,直至全身;梦幻不实来自于他的手,那种抚弄的触感能让人浑身火热如焚,身体溶化;梦幻不实还来自于他的爱,他的索取,那种霸道的冲击和施予无数将她送上生命里从来没有过的高峰……他曾让她在天空中飞舞,为她安上了一双无形的翅膀;他曾让她在大海里飘游,为她带来了汹涌没顶的潮水;他曾让她在梦幻一般的世界里迷醉不醒,就两个人,像蝴蝶般成双成对地翩翩起舞……

“子陵,你要走了是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卫贞贞轻抚着徐子陵的脸,轻轻地问。

“是。”徐子陵默默地点点头,轻轻地叹息一声道:“近来心神有些不宁,那些消息也已经打探到了,也证实了,事情该来的还是要来……贞贞,我这一走,就不会像平时一样,也许很久很久也不会回来了……”

“没关系。”卫贞贞摇摇头,美目温柔地看着徐子陵的双眼,柔情似水地道:“我会等你的,就像平时等你一样。我会一直乖乖地等你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虽然你学了一点点武功,可是时间短暂,你又不是学武之人,日后遇事,万不可与人冲突。出去最好易容蒙面,如果不必要,则让张妈夫妻出去办。几个小家伙,你要好好看着他们,督促他们勤奋练功,督促他们读书认字。还有,如果日后还有可怜孤儿,也可带回来……我和寇仲大哥也是没父没母的孤儿,和他们都是同样的可怜,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徐子陵把卫贞贞抱在膝上,拥在怀里,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地嘱咐道。

“贞贞知道了。”卫贞贞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寻找着徐子陵的唇,她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吻,和承诺。

徐子陵轻轻地抱起她,一边热烈地吻着怀中的玉人,一边向里屋走去……

“子陵,他们…唔…他们还没有睡安稳……”

“我们小声一点……”

“可是…人家…会忍不住的…唔…噢…坏蛋……”

他们的身后,留下一串呢喃之声,如温柔的晚风吹拂着杨柳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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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罗刹女现

宇文化及站在五牙大船上,他的身躯挺拔如山,虎臂背环,一股霸道凛烈的气势威压四方,一种上位者位高权重的尊贵呈现无遗。他极目远眺,仿佛在穿透眼前无尽的黑暗似的,那深邃莫测的眼神之中不时有一道紫色的光芒闪现,显示出他的功力已经达到超凡脱俗的一流高手之境。

他身后的是他的心腹张士和,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低头弯腰,低眉顺眼,样子就像跟在主人身后摇着尾巴着忠犬。

“士和,那个石龙还在扬州城吗?”宇文化及问。

“据暗探回报,那个石龙一切如常。”张士和一听主人问话,连忙恭敬万分地回答道:“他醉心道术,不喜女色,多年隐居,一心钻研那本《长生诀》。虽然之前几个月他曾离开过,现身洛阳,可是早已回来,近来暗探没有打听到别的事,他还是每隔十天半月让弟子送生活所需一次。暗探们武功不高,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过于迫近,不过肯定他还在那座小庄园内,因为几乎日日可见炊烟升起。”

“这个石龙疯了。”宇文化及不解地摇头道:“为了虚无飘渺之物,醉心于长生不死,他竟然连妻子也不娶,连女色也不近,男女之间的欢爱也放弃了,你说他这个人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他能长生不老,你说他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主人说得对。”张士和点头应同道:“石龙真是疯了。”

“如果那一个人也这样疯了就好了。”宇文化及冷哼道:“我们一定要找到《长生诀》,让那个家伙也练疯掉,到时大隋就……哈哈哈……”

“祝主人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张士和大拍马屁道:“最好到时那个昏君练得一命呜呼…哈哈…”

“说得好。”宇文化及一听,心情大爽,更是狂放地哈哈大笑起来。

夜空,充满了狂野的笑声,就连江风,也吓得加快脚步,自那两个笑得疯狂笑得开怀的人那身边溜走……

黑夜过去,白昼来临。

宇文化及站在一个小庄园门前,看着这一个小小的庄园,回头看了张士和一眼,眼神充满了疑惑。

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就住在这一个小破烂地方?宇文化及简直不可想象,到底这一个扬州第一高手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住在这一个简陋的地方来钻研那本《长生诀》呢?那一本书到底有什么魔力使他如此着迷如此甘于平淡呢?

宇文化及很不明白。

他更不明白的是,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高手的气息,不要说一个一流高手,就是二三流的江湖武者都没有。这里只有一个扫地的小青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推山手’石龙。

张士和也不明白,不过他人聪明,不明白知道问人。

他冲着那个在院子里扫地的小青年喝问道:“喂,你过来!本大爷有事要问你!听没听到啊?大爷喊的的就是你!小狗崽子,还不快给你大爷我滚过来回话!”他的声音既凶又恶,仿佛一头随时扑出去噬人的狼犬,他的眼睛同样凶狠,就如两把杀人的刀。

那个小青年一看来人了,先是带点好奇地看了宇文化及一眼,慢慢地踱过来,带点不耐烦的口气,缓缓地道:“找谁啊?要拜师就找别人去!这里关门大吉了。”

“石龙呢?”宇文化及看了那个小青年一眼,直奔主题地问。

“死了。”小青年淡淡地回答道:“都死好几个月了,院子里那一个坟头下就是他!”

“死了?”宇文化及奇道:“好好的他怎么死的?他不是扬州第一高手吗?怎么会死了呢?”

“不知道。”小青年摇摇头道:“谁知道什么原因,反正是死了好几个月了。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扒开来看看,我也没埋多深,也没弄棺材,你们一打开就知道了……”

“不用了。”宇文化及要的又不是石龙的尸首,他是生是死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摆摆手道:“本人是宫中大总管,来找他有点事的。对了小兄弟,你在处理他遗物的时候,可曾看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他欠本人一样宝贝,不知小兄弟可有发现?”

“他会有宝贝?”小青年不屑地道:“他金银珠宝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本烂书,宝贝?这位大官,我什么宝贝也没拿他的,不信你可以搜身,要是你想要回你的宝贝,自己进去翻,我懒得碰那些晦气。”

“他欠我的正是一本书。”宇文化及走近小青年,拍拍他的肩膀,不想**过大,痛得那个小青年眼泪涌出了泪花,可是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宇文化及,出手试出小青年丝毫不会武功的宇文化及哈哈大笑道:“那本书对别人毫无用处,可是对我却很有意义,我只要回那一本书就好了。”

“什么书自己找去。”小青年离宇文化及远远的,抚着肩膀不满地道:“他的书都在柜里或者桌面,我一点也没动过,如果不是为了几钱银子,我才不在这里给他看房子!阴森鬼气的吓死人!”

宇文化及一挥手,手下几个心腹冲了进去,其中速度最快的冲在最前的自然就是那个马屁精张士和,找《长生诀》这一本书出奇的顺利,宇文化及还来不及盘问面前这个小青年多两句,那个张士和就一脸喜气地冲了出来,手里扬着一本书,激动地对宇文化及道:“主人,主人,找到了!您看您看,找到了!《长生诀》找到了!”

小青年在一旁不屑地扁了扁嘴,似乎在嘲笑着张士和的大惊小怪,这一切,宇文化及都看在眼里。

“小兄弟,你跟石龙是什么关系啊?”宇文化及迅速地翻书一阅,等确凿证实是《长生诀》之后,马上将它纳入怀中,转身就走,在临出门前,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回过身问那个小青年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呢?”

“石龙还没有死就来了。”小青年带点不满地回答道:“我是他一个徒弟的堂兄弟,是他徒弟让我在这里打理的,每个月才鸡碎那么点银子,哎对了,你们拿走那本书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硬拿的,不是我弄丢的啊!”

“我们没拿。”宇文化及在怀中掏了一大锭银子,塞在那个小青年的手里,微笑地对那个小青年道:“根本就没有这本书,你从来就没有看过,对不对?哈哈,真是个聪明孩子,有前途!”

宇文化及哈哈大笑,带着一帮手下扬长而去,笑声既狂又喜。

等他们走得没影,那个小青年抛了抛手中的银子,摇了摇头,将它一捏,双手一揸,将那锭银子变形成一根小小的银棍子,再用手指一段一段地切下来,让它化作一个个小圆银饼。他微微一笑,衣袖一拂,所有的银饼化于无形,甚是不可思议。

他整整衣冠,缓步走到那座坟头,轻声道:“石龙大师,《长生诀》虽然送了出去,可是因为子陵现在要用,就暂借用一下吧,日后一定会还你的。”

小青年正是易容后的徐子陵。

在另一边的一个小破庙前,焦邪带着一大帮手下,正围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女子。

那个白衣女子白衣如雪,身形高挑修长,纤侬合度,美不胜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骄姿傲态使她更添几分迫人的英气,她身形飘飘欲飞,有如九天而降的白衣仙子。神秘的白纱斗笠下,微露一丁点如玉娇容,圆润细腻的肌肤,小巧的下巴,上面还有一抹绯色的樱唇,更让人感到神魂无控灵智顿失的是那樱唇的边上,还有一星小小的痣,惊艳如黛。

白衣女子虽美,可是心狠,剑凶。

焦邪这个老江湖还没有来得及废话,手下就让白衣女子杀得差不多了。她的剑芒暴起盈尺,杀入众人之中,如同砍瓜杀菜一般,无论是人体肢躯,还是兵刃铁器,都让那破空剑罡一剑两断。

焦邪亡命冲上,挥舞着精钢打造的‘夺命刀’想克敌于阵前,可是剑未及体,白衣女子那森森剑气已经袭体而来,快如闪电。焦邪封刀格挡数招,只觉得那白衣女子手中那细小的剑简直就雷神之锤,每当与之交击一下,整个人就如雷殛一般。

远超众人的功力,鬼魅般的身法,闪电的剑速,无情的眼神,冷漠的心灵,神秘的来历,这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的一切。

等大家发现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等焦邪喝令撤退的时候,想走的人已经没有了腿,有腿的人也不敢走,他们害怕。他们没有理由不害怕面前这一个美丽又无情的神秘女子,她就像一个无情的罗刹一般可怕,她的出现代表着死亡,没有人不害怕死亡。

看到最后一个手下也化作满天血雨,焦邪觉得这次自己的大限到了。

焦邪害怕之极,他想跑,在死亡的阴影中逃脱,可是一把利剑穿刺了他的身体,自后背而入,前胸而出。

他倒在地上,无力地捂着自己喷涌鲜血的伤口,竭力想堵住这一个可怕伤口,可是他越动,鲜血却更是喷涌得厉害……焦邪倒在地上,暴凸着双眼,眼里的瞳孔开始慢慢扩大,就如焦邪眼前的黑晕一般,正一圈圈地扩大,扩散,焦邪想挣扎,可是他没有了气力,魂魄自他的齿隙里悄悄滑走……

他死了,死得那个白衣女子的剑下,死不瞑目。

神秘的白衣女子却毫不在乎,收回有如泓水般清净无染的长剑,白衣飘飘,乘风而去。

一个年青男子缓步慢慢步出,他看了看地上的焦邪,摇了摇头,轻声地对地上死不瞑目地焦邪道:“如果你身上带了足够的银两,我就帮你收尸,使你免得曝尸荒野,如果你囊中羞涩,那就不好意思了。因为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很熟……”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本来早已经去远的白衣女子又出现了,在他背后十数丈处,手里正按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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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明日之恨

年青男子在死尸堆里翻来翻去,满手血污,一点也不在乎满地的残肢断臂,一点也不在乎满地的鲜血。

他将死尸里翻出来的铜钱和银子都放在铺在地面上的一块布上,虽然有的死尸肠穿肚烂,死得恶心不止还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段才是腰身,那一截是胸膛,有的人干脆就分开几部分,散落一地都是,不过青年人很有耐心地将每一个人的钱袋都翻了出来,就算最干涸的钱袋,也让细心又眼尖的他找到了几个破旧的铜钱。

白衣女人杀人就多了,可是从来也没有在尸堆里翻过钱,更没有想过这种疯狂的举动。

她本来想一剑杀了这一个年青男子了事走人的,可是她越看越是好奇,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一个年青男子的古怪。他看上去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类的文人,脸上肤色是长期躲在屋子里死读书后的那一种不良的苍白色,手指也修长柔软,还有些温润如玉,比起一般的女子的手还要滑腻一些,虽然要大上许多,可是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老爷们的手。

他的手像个女孩子,他的胆子却出奇的大,忍耐力出莫名其妙的强。

在他翻弄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时,白衣女子觉得自己的肠胃有些不太适应,隐隐有些翻腾。可是就连自己那么无情的一个人也觉得不适,可是那个年青男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眼睛没有透出欣喜和贪婪,没有得到金钱的那种满足,只有淡淡的哀伤,一种极其淡薄的极其隐若的哀伤。

这一种哀伤显得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积得下来的,这更加不可能是面对这些尸体而发的。虽然白衣女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个男子,可是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能读懂他眼中那些淡淡的哀伤,虽然连自己也不敢置信,可是那是事实,她的确能读懂他的心。

因为这样,白衣女子让自己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白衣女子看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扬声问道。

“翻捡尸体。”那个年青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有人问话,他的神经仿佛是钢丝所铸,回答的口气还是那么的平淡,就像一个烧了四十年窑的老火工让人问起递柴火的技巧一般淡泊、恬然。

“为什么要翻?”白衣女子觉得自己第一个问题白问了。

“因为他们有钱。”那个年青人还没有抬头起来看白衣女子一眼,虽然平时如果有什么人听到了白衣女子的天簌之声都会情不自禁地迷醉掉的,可是这个年青人是个例外,他好像是个聋子,如果他不是正在回答问题的话:“而我没有。”

年青人说的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是白衣女子却看见那个年青男子眼里的哀伤神色更加浓了些,甚至还多了一些自嘲。

“……”白衣女子站了半天,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要问些什么,她静静地看着这一个年青男子把所有的尸体堆起来,又在小庙里弄了几张烂桌椅出来,再点起一把火烧起来……人太多,柴太少,根本就不足够将所有的尸体烧掉,可是年青男子一看有火冒起,好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拍拍手就走人,倒没有忘记带上那一个装钱的布包。

“你要走了么?”白衣女子又忍不住扬声问,她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是啊。”那个年青男子站着了,手里提着还滴着鲜血的布包,他忽然回过头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眼中隐藏起来的哀伤之色大盛,口中却平淡地道:“我该走了。”

“你去哪?”白衣女子咬咬银牙,下定一个决心,问。

“不知道。”那个年青男子缓缓地摇头,他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道:“也许是一个没有死亡,也没有哀伤的地方,你要来吗?”

年青男子的问话在白衣女子的心中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震颤,她的心跳似乎在加快跳动,身体也仿佛有一种欢喜的颤抖。总之,一种古怪的感觉得白衣女子的心中升起,虽然那个年青男子问得唐突,可是平时一向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之外的白衣女子却并没有恼怒。隐隐,还似乎有些欢喜。

“不。”那个白衣女子深恨自己会开口拒绝,不知是女子的矜持,还是紧闭的心灵,反正她并不是按照自己的真正意愿在说话,她越想更改过来,说出来的话就越是冷漠:“我们不同路,我们也不是同路人。”

“是啊。”那个年青男子带点黯然地叹息道:“我们不同路。能在亿万的人海中相遇,相谈,已经很难得了,又何必同路同行呢!”

“等等。”白衣女子一看那个年青男子又举步要走,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知道名字又如何呢?”那个年青男子站住了,声音带点悲伤带点痛愤地道:“你我不是同路之人,知道了那更不是伤心,与其日后伤心,又或者淡忘,不如不知道的好……等到日后,你也不会恨我,你也还会记得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为什么要恨你?”白衣女子也动气了,她带点生气地责问道:“你是谁?**后为什么要恨你呢?”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那个年青男子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哀伤,他回过身,眼睛里黯然之色浓得就像天空的密云,他看着白衣女子,好久也不作声,等到白衣女子让他看得莫名其妙又暗暗心惊时,才缓缓地道:“认识我的人都会不幸,遇着我的人也会不幸……如果你认识了我,那么你就会在有一天让我害死,或者,会因为深恨于我,所以来刺杀我也不一定。”

“我不明白。”白衣女子生气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想听听你的名字!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如果我说了,你会乖乖地回家去吗?”那个年青男子真诚地道:“如果你愿意回家,不再在外面流离浪荡了,我可以告诉你,那怕你日后会恨我一辈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为何要那样说?你为何连一个名字也要弄得如此的神秘?你到底是谁?”

“我希望我说了之后,你能回你的家去,享受你缺乏的天伦之乐。”年青人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他转身一边缓缓远行一边悠悠地道:“我叫做徐子陵,现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说起来你日后为什么要恨我?因为我有一个心愿就是征服世界,按照我大哥的遗愿,我会征服大地之上所有要征服的地方,包括你的家乡,你的族人。”

“什么?”白衣女子一听惊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才回过神来,她惊震地看着远处那一个神秘的年青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一个异族之人?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奇志宏愿?他为什么会那样的哀伤?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就像看见亲人一般关心?他为什么不害怕自己?他到底是谁?

“你等等。”白衣女子越想越不对劲,一个飞纵追上去,拦在那个叫做徐子陵的年青人面前,伸手拔剑责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外族人?你还知道我的一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那样说?为什么要我回去?你说话啊!”

“我希望你活得鲜蹦乱跳的,过得开开心心,每天都自由自在地生活。”那个叫徐子陵的年青人看着白衣女子,真诚地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族人,可是我对你却不同,如果别的外族人站在我的面前,杀害我们汉人同胞,我一定会杀了他!可是你,来自高丽的罗刹女,奕剑大师的钟爱的弟子傅君婥,对于你,我心中只有宽容和怜惜,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拔剑杀我,我也不会消减对你的感动。”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白衣女子更是惊诧万分,她情不自禁地用小手掩着自己的檀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平生第一次见面可是却知道她几乎所有秘密的男子。

他真的是人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东西的?

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莫明其妙的话语呢?什么感动?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吗?自己救过他?根本就不可能!自己来到汉地除了杀人还是杀人,根本就没有救过任何一个人!那么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让他如此感动如此的宽容如此的怜惜自己呢?

白衣女子想不明白。

所以她问。

“你为什么要攻打我们?难道杨广老贼三征高丽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又残暴的事情?你为什么想那样做?你不知道那是多么悲惨多么天人共愤的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生灵涂炭血流漂杵的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说话啊!”白衣女子气得几乎在哭出来了,可是她咬着樱唇,把盈眶的热泪忍住,等着年青男子的答案,等着这个叫徐子陵的神秘男子的答案。

“因为我答应了我的大哥。”徐子陵淡淡地回答道:“我答应他一定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他完成不了的任何东西,我都会帮他做的。因为,他是我的大哥。更因为,他是因为我才死的,他是因为我才无法完成他的这些心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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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剑之后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遗愿!”白衣女子忍不住掉下了几颗的珠泪,可是她却在不顾一切地冲着徐子陵大喊道:“就是因为那样,你就要做那种神人共愤的事吗?凭什么他死了,你就一定要将所有的痛苦加在我们族人的身上呢?为什么你们汉人要如斯的蛮横?为什么你们汉人要如斯的残忍?为什么你们汉人要如斯的好战?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可是你们汉人……那个杨广老贼三征我们高丽,我们高丽十人九死,生灵涂炭,那血到现在还没有干,那伤到现在还没有愈,你又要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

“就算我不去做。”徐子陵平静地看着带点疯狂的白衣女子,缓缓地道:“日后也会有人去做的。就算我不去做,你们的族人还不是会自相残杀?你怎么知道我那样做对你们长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可能!”白衣女子根本不相信这种诡辩,她马上一口否定道:“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相信!侵略永远也不会是一件好事!你只是在诡辩!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我问你,你会怎么对待我的族人?”

“反抗的全部杀掉。”徐子陵看着面前的玉人,淡淡地说,仿佛是扬州城里卖青菜的张婶说今天的菜三文钱两把一样轻淡。可是白衣女子听得却心在刺痛,在流血,在撕裂……她伸手快速的在脸上擦了一把泪痕,缓缓地拔出剑,指着面前的徐子陵,冰冷无情地道:“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

“你阻止不了我。”徐子陵眼神中的哀伤更是深重,他摇摇头,转身就走,口中喃喃地道:“天下间没有人能阻止我,因为我答应过我的大哥,我一定会帮他完全他的心愿的。”

“我要杀了你!”白衣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可是她挣扎着道:“我…我不能…任一个日后准备……侵略我们族人的…你…活着……我…我…要杀了你……”徐子陵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缓缓前行,就算白衣女子举起了手中的剑,任那那微颤的剑在发着凤凰般的清鸣,那森森的剑芒长长地延伸,可是他却固执地前行,像一个不理家人劝阻固执离去的出游浪子。

白衣女子一咬银牙,剑光如电,又如九天之瀑,直向徐子陵的后心飞刺而去。

剑芒破体而入,徐子陵整个人好像纸人一般让那长剑由后及前地洞穿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宇文化及看着刨开的坟墓,发现里面没有石龙,只有一套衣服,想起了那个青年人眼中无声的嘲讽,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让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的,一种让人欺骗让人污辱后的不快感觉油然而生,他大声地冲着身后的张士和大吼道:“马上发散人手,找到那个小鬼!”

“是,主人。”张士和恭敬地回答,等一转身,又向边上的亲卫发施号令道:“你们还不快点出发,难道没有听到主人的话吗?”

经他那么一喝,一大帮士兵顿时鸡飞狗跳,除了宇文化及身后默默跟着的几个心腹之外,所有的人急忙扔下手中的锄头铁铲,拔出长剑或持着长枪急匆匆地四处忙乱……张士和得意地看着,不过马上就回想起来主子还在身边,连忙回来拍宇文化及的马屁道:“主人,那个小鬼如何能逃得出主人的五指之间!请主人回扬州城里稍加等候,小的马上就将他活生生地押到主人的面前。”

“哼。”宇文化及心情正不爽,没好气地拂袖就走。

张士和像一只摇尾狗地追上去,看了看宇文化及的脸色,忽然小心翼翼地问:“主人,那本书,那本《长生诀》不是真的吗?为何还要找那个小鬼?”

宇文化及看了没看他一眼,自顾走出了十数丈,掏出怀中的《长生诀》看看,摇摇头,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不,这《长生诀》是真的。不过得来太容易了,我有些奇怪,所以才回来看看。虽然不知道石龙指使那个小鬼把这本书留给我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一定得搞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夺这书的!”

“石龙还没有死吗?”张士和不明白地问。

“他死了?他的尸首呢?”宇文化及生气地反问着这一个愚蠢的手下,道:“一个扬州第一高手,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死了啊?就算死了,那尸首到哪里去了?我不管他生还是死,总之得问个清楚,如果石龙自己躲了起来,那就找那个小鬼来问个明白,我不相信石龙那个缩头乌龟可以躲一辈子!”

“为什么?”白衣女子惊得有些痴呆了,她颤着声音问:“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长剑穿刺在徐子陵的胸口,自背透胸而出,鲜血喷涌而出,染得整一个人都红了。

徐子陵的脸还是那样的平静,虽然有点大量失血的苍白,可是眼睛里还是有如一湖止水,波澜不惊。他转过来,甚至还对白衣女子微笑一下,道:“没有关系。就算你真要杀了我……咳,我也不会躲开的。这一剑是代我大哥还你的……咳咳,还有我欠你的,你,你再刺我…我…一剑吧!”

他将用手将那把长剑缓缓地自身体里退了出来,倒提着递向白衣女子,声音平平静静的,好像一个卖枣的摆着一大篓枣子对面前的客人说如果不放心就试一个那样的随意。

那把宝剑如一泓秋水,长剑上还是如昔清锋无痕,所有的鲜血都迅速自剑尖滴洒地上,如往昔一般清澈映人,可是白衣女子却没有接,她的手也没有平时那样镇静,没有了平日的稳定,它在发抖。

不,白衣女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她面纱下的小脸更挂了两道湿漉漉的泪痕。

白衣女子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她冲着浴血浑身地徐子陵突然大叫起来,声音既悲又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徐子陵微笑着,原来苍白无血的脸更是一片煞白,就连嘴唇,也无一丝血色,显得灰败干涸。他的血全喷涌得身上,染得遍身全是,可是他没有去理会,他对胸口的伤势的关注比起贵妇人对厨房打翻的油瓶那种不屑一顾还要无视。

他将剑轻轻地送入白衣女子的剑鞘,微笑着安慰着颤抖不已的她道:“不要怕……我不会死的,至少,在完成我心愿之前不会……回去吧,回去你的家乡,回去属于你的地方,这里很危险…我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而不是客死异乡,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看见你我很高兴,很高兴……”

徐子陵捡起地上那个布包,朝不住颤抖的白衣女子摆摆手,转身,缓步离去。

风在吹,血在流,人在缓行,歌在轻起,声音在渐轻渐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淡淡地歌声,淡淡的哀伤,淡淡的人影,淡淡的血路。看到这一切,白衣女子脸上又添新的泪痕,这一个谜一般的男子,虽然只是相遇相见相识不过小半个时辰,可是却像相处了一辈子的亲人一样熟悉,还像前一辈子就深恨于心的冤家。

他缓缓地来,他又缓缓地走,一点也不听自己的劝阻,他是那样的固执,他是那样的哀伤。

他走了,可是也带着了自己的心,自己的魂。

为什么他要那样做?他为什么一定要入侵自己的国家?他为什么一定要入侵略自己的族人?他为什么一定要听从那个什么大哥的遗愿?他为什么要那样地对自己?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不躲开自己的一剑?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的好?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

白衣女子痛苦地摇头,她一点也记不起自己的记忆中何时有这一个似乎很熟悉的他,一个就像亲人一般的陌生人,她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他是那样的熟悉,他是那样的亲切,他是那样的怜爱,他是那样的温和,他是那样的真诚,他是那样的哀伤,特别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眼晴里全是痛痛的哀伤。

他绝对是第一次看见,绝对是第一次相识,可是,他又似乎在她的心中的一个淡淡的影子,他的身影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影子。

他受了自己的一剑,可是不但没有生气,脸上还有一种微笑,他似乎在解脱,似乎在偿还什么东西给自己一般。一剑穿胸,他不但没有痛苦,而且似乎在感激,他一点儿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在心甘情愿地承受着自己的攻击。

难道他知道刺在他身上的剑,自己也会心痛吗?

白衣女子自己也不明白,虽然那个只是刚刚相遇只是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可是,她能明白他,她能读懂他深深隐藏起来的心,她能读懂他眼中的哀伤。虽然她应该恨他,应该杀了他,可是她知道,她,内心里更愿意成为他的亲人,而不是敌人……可是他是那样的无情,他为了舍自己而去,他不但激得自己出手杀他,还生受自己一剑,他在拒绝自己向他走近,他真的很无情,就像一座冰山,他,在拒绝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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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对战宇文

白衣女子正黯然神伤。

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杂乱如雷,间中还不时声起几声犬吠,正飞速向这边奔来。

白衣女子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蹄声震耳欲聋,一支数十人的轻骑由远及近,在密林小道中奔出,直向白衣女子这边而来。白衣女子一看那马上之人全是甲铠鲜明,骑功精熟,一个个身上还隐隐有一种沙场中的那种肃杀之气,显然不是一般的贼寇,而是正规的军队,甚至是精锐之师中的精锐士兵。

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看到这里,白衣女子不由心头微震,玉手按剑,斗笠之下的玉容冰寒一片,全身衣物无风自动,将功力默默地提升至最高。

既然事不能善,那就战吧。

白衣女子咬咬银牙,下定决心了。本来她极本就不会与这种正规军队对阵的,因为不必要也不讨好,她很清楚这些精锐士兵的实力。不说那个看起来大将军一样的超级强者,就是那几个偏将也不是庸手,加上他们马上作战,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白衣女子本来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很恶劣,她需要发泄,用杀戮来渲泻她心中的不快,只有鲜血,汉人的鲜血,才会让她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那支骑兵队伍一看道中有一个白衣女子挡道,呼啸一声,瞬间立止,人马合一,四散开来,半包围式环绕着她迫了上来,非常的合理和训练有素。他们这一举动,让白衣女子心中暗暗心惊,这些士兵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士兵,他们的骑术和训练程度简直远远超出了白衣女子的想像,看来他们是真正的精锐士兵,因为他们够强。

他们的甲铠整齐鲜明,武器统一合理,坐下之骑强壮大小相等,那脸上的杀气也出奇地相近,他们的脸上,一片冷漠的无情,还有一丝丝嗜血。

这些绝对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士兵,不然他们不可能有那样的杀气,也不可能是那样的无情。白衣女子对他们的眼光很熟悉,因为这一种视人如草芥的无情,白衣女子常常能在镜中,在自己的眼睛里找到。

一个大将军模样的人排众而出,他的身后紧跟着数骑,隐隐地卫护着他,更显得那个大将军威风凛凛霸气冲天。大将军的出现让所有的骑士都肃静无声,马匹也停止了喷鼻和刨蹄,那几只猎犬,更是乖巧地跟在后面摇着尾巴。

静静地对视了一阵之后,那一个大将军发话了,他问;“姑娘何人?如何在此阻我等去路?”

“你不必知道。”白衣女子轻轻地拔出剑,缓缓地挽了个剑诀,直指向那个金甲大将军道:“要战便战。”

“哈哈哈……”那个大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豪迈地道:“好一个好胜的小姑娘!本总管听了真是技痒,本想试试姑娘的剑法,可是有事在身,无暇分身,请姑娘让道罢。我们并非生死仇敌,不必一见面就斗个你死我活的,哈哈哈……”

听了那个大将军的话,白衣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与这等强敌硬碰硬,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原来他们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自己何苦与他们纠缠不休呢?

想到这里,白衣女子轻飘飘地向道旁的一棵树顶飞去,身法美妙得如九天仙女飞降,她轻飘飘地站在那棵树顶,归剑入鞘,冷冷地道:“民不与官斗,如果你们不苦苦相迫,谁会有空理会你们?”

听到白衣女子天簌一般的声音,那个金甲大将军有些好奇拱拱手,问道:“姑娘身法美妙之极,不知师从何人?如此天女下凡尘的玉人,真是世间少有……本人是宫中大总管宇文化及,在江湖上略有薄名,敢问姑娘芳名,不知可否用仙音告知我们俗世之人呢?”

“哼。”白衣女子理也不理大将军打扮的宇文化及,扭头再也不看下面众人,神情既冰又冷,如一具冒着寒气的冰霜美人,伫立风中。

宇文化及讨了个没趣,可是他做得宫中的大总管,隐忍之道早就深知,也不介怀,哈哈大笑,算是自嘲一番。用手一指地上的血迹,又发话问身后的心腹亲随道:“这些血是那个人的吗?他的气味没有断掉吧?快让狗儿们嗅嗅,我们早一点抓到他,早一点回去。”

“回大人,地上这些血迹正是他的。”一个黑脸膛的心腹亲随恭敬地回答道:“他也许跟什么人发生了冲突,以至受伤,看这一路血迹,似乎还受创不小。”

“那就是出发。”宇文化及发施号令道:“我们要抓活的,要尽快找到他,不要让他死了。”

“是,大人。”数十骑震声齐应,声音震得小树林树叶乱颤,鸟儿吓得冲天而起,四处飞散。

正当他们策骑向前奔驰的时候,树上的白衣女子忽然说话了,她不但说话,还迅速拔出了剑,遥指宇文化及道:“等一下,你们找的是谁?说清楚再走!”

“一个年青人。”宇文化及一听那个白衣女子说话,先是一喜,又见她拔剑直指,眼神却是一冷,不过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哈哈大笑道:“本总管正想问问姑娘看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人走过没有,不想姑娘认识,这下好了……”

“少废话。”白衣女子喝斥道:“你们找他什么事?”

众人一听大怒,齐声威喝,可是马上让宇文化及挥止制止了,宇文化及又打量一番白衣女子,微笑道:“我们有些事想找他问个明白,并无恶意,姑娘如果不信,可与我等一同前往。”

“那你们是他们朋友了?”白衣女子问。

“朋友谈不上,可是也曾相言甚欢。”宇文化及试探地道:“不知姑娘你与他的关系又是?”

“我是他的仇家。”白衣女子冷笑道:“地上这些血就是我刺伤他的。你们是他的朋友是吗?正好,我要将他身上的帐在你们身上讨回来!”白衣女子那剑一舞,如千万梨花缤纷,又如雪舞银龙,一道森森的剑芒破剑而出,直延三尺之长,映寒了众人之眼。

直到现在这一刻,众人才知道眼前这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是一个武功极高的小煞星。

宇文化及看着那三尺多长的剑芒,眼角不由有些抽搐,不过他神色不变,哈哈大笑道:“且慢!姑娘误会了,我等并非是他的朋友,相反,我等奉当今圣上之命,正在缉拿此人。如果姑娘能将此人行踪告与我等,更是大功一件,你我何不合力,将此人拿下?等本总管稍加盘问之后,姑娘想如何处置,悉从尊便,如何?”

“我想杀他,随时都可以。”白衣女子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以会有如此多的士兵缉拿,不过却不屑和你们同流合污,相反,在我折磨他到死去之前,任何人也不得用任何理由在我面前带走他。因为,他是我的猎物!”

“我们只不过想找他问一些东西,并不会伤及其身。”宇文化及眼神一闪,又道:“不知姑娘对此人了解有多少?此人口甜舌滑,姑娘切莫受他欺骗。”

“笑话。”白衣女子不屑地道:“我看愚蠢如你等之人才会受他欺骗,什么曾相谈甚欢!你们连他的名字也叫不出是不是?真是笑死人,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反正他在死去之前,没你们的份!如果你们想找他,可以,不过要先问过我的剑。”

“如此说来。”宇文化及微微一笑道:“姑娘是不肯让路了?”

“问问它愿不愿意。”白衣女子举起手中的剑,向宇文化及飞刺而下,剑光如练。那光还未及体,就如一树梨花千万朵盛开,春风吹拂,梨花若雪,飘飞如梦,如幻。

宇文化及大吼一声,如大鸟般,自马背上冲天而起,他巨拳破空,整个半天顿时涌现森森的寒气,冰霜彻骨,凝露成冰,在他拳劲的中央,更有一个诡异的漩涡,缓缓地旋转,刹那间,已将白衣女子那满天剑光尽数吞噬一空。

白衣女子一振手中之剑,并不与宇文化及硬接,身形又轻飘飘地升上数丈,再人剑合一,飞刺而下。

宇文化及不想她轻功如此惊世卓绝,一拳落空,此时身形已堕,不得已加大下堕的劲力,返回地面,再作调整。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双脚将地面踩得爆裂一片,两腿深深陷凹入地,尚未来得及回来一口气来,天下的剑光已经如九天之闪电,银河之惊瀑,白衣女子更如三界罗刹之女,减杀而下。

“吼!”宇文化及大喝,全身功力聚起,数丈之内的整个空间凝气成霜,巨大的漩涡气劲疯狂旋转,随着宇文化及双臂的捣动。天空中的白衣女子如恶潭之中的白龙出水,一剑削开气劲,如霹雳闪电般,飞刺向宇文化及的头额之处。

宇文化及苦于双腿入地,躲避不能,不得不迎战此等夺命重招,双拳狂舞,电光火石之间,拳剑交击数十下。

“轰,轰轰轰……”

天空中的白衣女子惊叫一声,变成一只断线风筝斜斜飘飞,似是深受重创,等她的身形再变,却又化作一道白光,在天空中飞掠而去。那身法不见有任何滞重,还是如轻风为形,落羽为身。长空之中远去的她樱唇微张,血雨喷洒,斑斑惊艳,蒙面轻纱之上一片腥红。

顺着地上一路上那延伸无尽的血迹,她在树冠上莲足轻点,身形快捷有如鬼魅,刹那已不见踪影。

众人狂怒,口中大骂,可是追之不及,无可奈何。

在刚才的打斗之中,没有人来得及插手,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众人正带点惶恐地向宇文化及请罪时,宇文化及则摇头又摆手道:“此等剑术,又岂是你们力所能及?”在说话间,他的头盔和双臂披甲化作千万碎片散落一地,那双臂之上,还有几道浅浅的剑伤,不过最露眼最严重的是宇文化及的额头,那上面有一个小洞,鲜血正汩汩而出,将宇文化及染得半脸血红。

宇文化及接过一个心腹手下的金创药和绑带,绑缚于额,血手指着白衣女子逃去的方向,大吼道:“趁她伤重未愈,体力不支,我们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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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记耳光

“快走。”白衣女子顺着血迹追了好半天,一看那个徐子陵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样子悠闲得就像一个刚刚耕种完毕归来村头小憩的老农,如果给他一把菊花,怕就是采菊东篱下,悠悠望南山的陶潜了。白衣女子让徐子陵最少有几十个人追着可是还有心情悠然歇息这种无知无畏的举动吓着了,她急得心火乱冒,还未等徐子陵说话,一把抓起他就走。

她带着徐子陵的身体在树林里穿行,如蝴蝶穿花,不一会已经在数里之外。

“你想干什么?”徐子陵带点古怪地问。

“有一个叫什么宇文化及的大官来了。”白衣女子一看徐子陵还傻兮兮地问自己想干什么,登时气不打一处,可是又见他全身染得血红一片,再看那他脸色灰白如纸,那气又发作不起来,随手将他放在一个柔软草坪之上,然后对着他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一个宫中的大总管带着几十个宫中的禁卫军来追杀你?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原来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徐子陵不理她,缓缓地自地上爬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衣女子,忽然古怪地责问道:“这些伤也是那样弄来的吧?是不是?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救我的?我说过要你救吗?你看看你!浑身是伤,浑身是血!你为什么要逞强呢?我说过需要你来救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小命都没有一大半,还敢管他人的闲事,你有毛病啊?你就那么喜欢打打杀杀吗?”

徐子陵不但越说越有火气,他甚至还扬手给了白衣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白衣女子连斗笠也掉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无比又绝美惊世的玉脸来。

白衣女子万万想不到徐子陵竟有那样大的反应,他不但不感激自己,还生气,他不但生气,还冲着自己打了一记耳光,他……真是莫名其妙啊!白衣女子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柔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如果不是看见了一样东西,相信她一定会马上就负气而去的,可是她看见了,她的气也一下子就消了。

她看见了徐子陵的眼中有一种恐惧和惊惶,那是一种亲人般关切和心痛,害怕失去亲人般的惊恐。他虽然在发火,虽然给了自己一耳光,可是他眼中那种心痛让白衣女子感动得连魂魄也颤抖起来了。

他心痛自己的伤?

他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着紧自己?白衣女子不明白,可是知道她看得见,用她的心,可以清楚地看到面前这一个年青人的关切和心痛。

“为什么?”徐子陵忽然激动地将白衣女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带点哽咽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总爱做傻事呢?我不是让你回家去的吗?你还在中原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走开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我呢?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你的吗?你就那么想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吗?”

白衣女子身体僵强如木,她几乎连心跳也停歇了,她手足无措地站着,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在自己的耳边喃喃自语地问,任他偷偷地在自己脖子上洒落几滴心痛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反抗?她只知道,她很喜欢这样。

天上,有太阳,阳光照在大地之上,有一对男女相拥。

“你听着。”徐子陵忽然又推开白衣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指着白衣女子喝道:“你,你这个高丽大棒给我听着,无论你给我做什么,都绝不能打动我的心!也绝不可能改变我的意愿!我的死活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管不着,不用你管也轮不你来管,你还是尽快回到你的高丽去吧!否则,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会走的。”白衣女子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她咬紧银牙,用一种负气的眼光看着徐子陵,道:“那个宇文化及就快追来了,让我送你一程吧,你负了那么重的伤,就当是我还你那一剑……”

“不用。”徐子陵一口拒绝,他打断了白衣女子的话头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男人的事女人最好不要管的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那样做自是有我的道理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一个小屁女子来救了啊?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一个可悲男人,你救来还有什么意义?你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脑袋想想,为什么我要你回家?为什么我不对别人那样说啊?我那样说自然也是我的道理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还要我说些什么才能明白过来啊?”

“我什么也不明白。”白衣女子委屈地道,她轻拭着小脸上的泪痕,忽然冲着徐子陵抗声道:“因为你根本就什么也不跟我说!你什么也不告诉,却要我这样那样去做,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那样对我?你凭什么那样……你说话啊!”

“我不是你什么人。”徐子陵别过脸,好半天才回答道:“可是你听我的,绝对不会错。”

“我不会走的。”白衣女子拾起上面染得腥红斑斑的斗笠,重新戴回去,重新掩着自己的脸,目光躲在血花染得艳红的轻纱后躲藏着,她固执地道:“除非你跟我说清楚。”

“随便你!”徐子陵生气地大吼道:“不过我警告你,我的事你少管!我做什么自有我的理由,不用你在一旁阻手碍脚的,宇文化及又怎么样?他在我的眼中只是一只蠢猪,我是故意引他来的,如果不是你刚才拦着他,我已经早就收拾他了。”

“……”白衣女子让徐子陵一通抢白,做声不得。

不过她现在已经找到和这一个蛮不讲理的徐子陵对抗的方法,那就是不跟他吵,只要不让他那些气人的话激倒,只要一直不理他,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意。所以,徐子陵走,她也小心翼翼地跟上,任徐子陵说什么,只当充耳不闻。

徐子陵一看,没好气翻了翻白眼,也不浪费口舌,径自朝一个方向就行。

几个斥候一马当先,由猎犬的带领下冲进一个密林小道。他们虽然不是与敌人对阵沙场,可是这一种习惯和行动却从来不敢松懈下来。因为他们是从战场中活过来的人,这些活过来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生命只有一次,而且无时不刻都在受到外界的威胁。如果自己稍一松懈,那么小命就会和倒在战场之中的人一样随风而逝。

这样做不但安全,还有一个好处,也就是更大程度地增加同伴的生存可能,同伴是战场上最重要的作战伙伴,有时,一个陌生的伙伴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有用,还要值得信赖。

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为首的斥候举起手,向身后的大部队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虽然斥候已经探明路向,可是宇文化及的心中还隐隐有些不安。这一个树林太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有些失常,让宇文化及心中颇有些不安,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强调让斥候们一下要仔细探察。斥候们虽然表示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宇文化及的心里还是不太安心,但他找不到原因,此时又无暇多想,只好命令大队前进。

他的命令刚刚一发出,就后悔了。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得卖,可是就是没有后悔药。宇文化及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大队人马随着他命令出发的那一刻,就箭一般地冲出,两骑并着前进,在密林的小道之中,速度迅速如风,蹄声惊震如雷。他们的骑术惊人,久经训练,一直是宇文化及最引以为豪的地方,因为,这些全是他的心血,近数年亲手打造出来的心血。

宇文化及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的这些手下骑术更加糟糕一些,甚至全部乱作一团,或者堕下马来。

他不希望他们前进,因为他看见了一件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他们。那个可怕的东西无声地张着可怕的巨口,正在偷偷地吞噬着他们,宇文化及发现已经是太迟,他大吼一声:“停!陷阱,前面有陷阱!”虽然大部人都听到了宇文化及爆发的怒吼,连蹄声都压制下去了的巨吼,可是还是已经太迟了。

无数的尖竹尖木在树林里射出来,不知来自何处,只见满天尽是。

地面正在无声无息地下陷,马蹄在马匹的惊惶和挣扎中深深陷下,等着它们的是,陷阱底下那些长长的尖竹桩。天空中有巨木急堕而下,似是杂乱无章又似是深有目的地砸向马背上的骑士,一条条藤蔓自树底下扯起,如林间游动的树蚺,它们交叉着,纠缠着,阻碍和牵制着马背上那些骑士行动。

‘嘶嘶嘶……’不知何处的驽机喷射着劲箭利矢,如妖龙吐涎,如毒蛇吐信,箭矢满天,雨下。

“嘭……”一声沉闷的爆响,密林间忽然弥漫有一种古怪的粉色,如一只会噬人的精怪,巨大无形,直向所有的人和马匹狗只飘舞过去。

看到这些,宇文化及的心里第一次有一种痛和凉的感觉。他好想狠狠地揍几拳自己的胸口,恨不得砸断两根自己的肋骨,他好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悲剧发生,而无能为力。两个从来就没有在心中出现过的字自他的心里升起来,那就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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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陷阱之中

“那些陷阱都是你做的吗?”

白衣女子站在徐子陵的身边,带点好奇地问。

“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做的吗?”徐子陵没好气回答,他声音充满了气恼,道:“花了好几天,忙得腰也折了,可是才只弄死他们十几个人,妈的,这个宇文化及的士兵真是不赖。”

看着远处密林里一阵惨叫悲鸣一阵鸡飞狗跳乱完之后,徐子陵缓缓地滑下树底,一边向小道的尽头慢慢走去,一边无比可惜地感叹着。白衣女子看着远处的惨状,不由在树冠上吐了吐小香舌,一看徐子陵走了,连忙向他飞掠过去,紧紧相随其后。

宇文化及可没有那种不赖的感觉,他的心正在滴血。

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训练数年的精英骨干,忠心耿耿的心腹亲卫,可是一刹那就在自己的面前折损大半,宇文化及简直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大哭一场,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救治自己的手下。

包括五名斥候在内的五十五名精锐亲卫随自己出发,可是现在除了十三名士兵,除了一名斥候,除了四个偏将,其余的全留在面前那个修罗地狱里了。包括所有的马匹,还有猎犬,它们全化作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尸骸,倒毙在自己的面前。他们肝脑涂地,尖竹穿体,无数的机簧箭支将他们的身体射成了一个个刺猬,他们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让天上地下的打击和埋伏钉死在自己的座骑之上……

他们死了,可是连尸体也倒不下地,无数藤蔓就像蜘蛛网一般牵扯着他们的尸体,他们死不瞑目,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在那种古怪的剧毒侵来之前就全部死去了……除了反应超快和运气超好的人,就算武功高如几个五个偏将,也没有人全身而退,他们浴血浑身,遍体鳞伤,一个反应不及的偏将更是永远地留在那些惨死的士兵当中没有能回来……

整一个密林,简直就像一个血淋淋的修罗地狱,惨不忍睹。

一个黑脸膛的偏将抹着脸上的一把污血,红着眼睛,哑着嗓子禀报道:“回来的人只有十九人,几乎人人带伤,没一个囫囵的,老八他,他也……他死得好惨!主人,我们要把那个王八蛋扒了皮点天灯!不然诸位兄弟死不瞑目啊!”

“我会的。”宇文化及拍拍他的肩膀,又朝身边围着的士兵点头,沉痛地道:“大家心中的苦,化及感同身受。我答应大家,一定会将这个仇一百倍地返还给那个家伙的。大家等着,我一定会将那个家伙带回任大家零碎了他的。”

“主人,请带上我!”黑脸膛的偏将怒气冲冲地道。

“还有我……”

“我……”

所有的士兵并没有让面前悲惨的地狱吓倒,他们悲愤地吼叫,誓死追随着他们的主人,宇文化及。他们吓不得马上就抓住那个设下陷阱之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就算马上死去,那也一定要咬下那个家伙的一口肉才甘心。

“你们要留下来。”可是宇文化及摆摆手,示意大家镇静下来,他强忍悲痛安慰道:“并不是你们不能帮忙,而是你们需要尽快养好伤,我需要你们,明白吗?”

“可是……”众人还想分辩,可是宇文化及固执地制止了,对于主人原地待命的命令,所有的人只能默默听从,可是当他们再看林中那些横七竖八鲜血淋漓的同伴尸体时,他们一个个虎目流泪,悲从中来。一个斥候鼻子乱嗅,他拖着一条血淋淋的伤腿,在地上乱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所有的人都让他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我的狗,我的黄毛啊!”那个斥候大哭起来,他拿着一条碎裂的狗后腿,痛哭失声道:“黄毛……你死得好惨啊!不是你,我就得死得里面…可是…我活着出来了,你却……哈哈哈,好狗,好狗,我知道的,你是天下最好最聪明的狗,大家不信,可是我知道的…呜呜呜…”

宇文化及没有去制止那个士兵的痛哭,他并不觉得因为哭泣会让所有的人丧失士气就制止他,相反,他容许他的哭闹,纵容着他,因为,他需要哭泣,而不是苦忍,他有哭泣的理由,特别在现在这个时候。

宇文化及是那样想的,可是有个人不,最少,黑脸膛那个偏将就不是那样想的。他过去一拳将那个斥候****在地上,大吼道:“哭!哭个鸟!你就知道哭!妈的,老子手下十个人,就你***一个活着,你***送掉了所有兄弟的命,还哭你那个鸟狗!**你祖宗,你做什么斥候?你都把大家害死了!”

黑脸膛的偏将把这一个责任强加在那个斥候的身上,可是那个年龄稍轻的斥候竟然不反对。

他哭着点头道:“是我,是我把大家害死了!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给他们偿命吧!”

“屁话。”宇文化及大吼一声道:“这种陷阱连我也没有见过,连我也没能发现,你们几个如何能查探出来?这些不怪你们,要怪,也只是怪我!听我说,你们谁也不要自责,你们没有错,谁也没有错!只是对手太狡猾太险恶了。大家在这里等着,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许再进入这个密林!妈的,我要马上去将他揪来,让大家碎了他,一泄心中之愤,也好祭祀众位兄弟的英魂。”

“主人,你一个人去,我们不能卫护身边,如何……”黑脸膛的偏将还没有说完,宇文化及已经摆手将他的话止住了……他用手指了指远处,密林的深处,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白衣女子不明白,很不明白。

她觉得徐子陵现在走出去,那些人一定会将他活生生地撕开吃掉的,为什么他还敢现身呢?为什么他还敢慢有斯礼地向他们走过去呢?为什么他不害怕呢?为什么他一定要这样做呢?他这样做,又有他的什么理由呢?

她很不明白,可是她不敢问,相信就是问了徐子陵也不会回答,她只有紧紧地跟着他,去看个明白。

徐子陵缓缓而行,如果不是一身衣服满是血迹,那感觉更像在树林之中漫步,欣赏大自然的美态,欣赏树林中难得的宁静。

虽然一路上全是陷阱,全是乱七八糟的尖竹尖木还有斜拉正扯的藤蔓阻挡着去路,虽然一路上全是血淋淋的尸体,他们大多还坐在自己的马背上,或深陷入地下,或者吊在树上,或身首异处,或乱箭穿身,或巨木压躯,各式各样的死法,各不相同。这些死去之人,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死不瞑目。

白衣女子还能很清晰地在看那些血淋淋的尸首中,在那些死不瞑目的空洞眼神里,看到他们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还有痛苦。就连她这种心如冰霜的罗刹女,也看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徐子陵却没有,他仿佛没有看到任何的死人,没有看到面前这一个血淋淋的人间地狱,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他在漫步而行,比起一个文人墨客正在山水灵秀之境里游玩踏青还有随意,还有洒脱自如。他一路踏歌而来,声音清澈如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清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载歌载行,徐子陵缓缓而来,直到宇文化及等人面前十丈左右才停了下来,歌声渐止,他先是带点好奇地看了宇文化及一眼,然后慢有斯礼地拱拱手道:“这位不是今天早上到我家去的那个威风凛凛大官吗?仅仅半天不见,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啊?你还好吗?”

就算宇文化及的涵养功夫再好,听了徐子陵那装傻的话,也禁不住暴怒起来。

他身后的众人更是血红着双眼,仿佛饥肠辘辘的群狼看见了可口的猎物一般,他们一个个看见徐子陵自密林中走出,全暴跳了起来,如果不是宇文化及还没有下命令,相信他们早就一涌而上了。他们的眼光非常的不好,如剑,如枪,如刺……他们恨不得在徐子陵的身上戮出一百几十个透明的窟窿。

如果他们的目光真的是剑的话,相信徐子陵一百条命也完了。可是,目光只是目光。

黑脸膛偏将更是愤怒得恨不得生啖徐子陵下肚,他在所有人的怒吼之中声音最大,如晴空之雷,他大吼一声道:“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不捏出你的蛋黄就不姓陈!**……”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大刀,如一头疯虎般冲出来,就准备将徐子陵一刀砍两断乱刀分尸的时候,宇文化及身形一动,劈手夺过了他的刀,伸出虎臂拦住那个黑脸偏将,沉声道:“陈参将,不可冲动!”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的是白衣女子,她正站在徐子陵的背后,正杀气腾腾地看着这边。

宇文化及按下黑脸偏将的手,又伸手止住众人的暴吼,走前两步向徐子陵冷冷还了一拱道:“此等狼狈尽是拜君所赐,好厉害的心计,好厉害的陷阱,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智者,小小年纪才能就已经如此惊世骇俗,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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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激战宇文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叫什么重要么?宇文化及大人!看来江湖上的传言倒也有几分真实,你还真是一个高手,如此突袭之下,竟然丝发无伤,唔,他们也挺不赖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徐子陵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虽然他话气真诚,可是宇文化及等人听起来更像反话,更是让人心火爆发。

“这些陷阱都是你设的?”宇文化及极力按耐着自己心中的火气,喝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你是何时就设下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雕虫小技也。”徐子陵略带惭愧地道:“在下对陷阱一门学问略知皮毛,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正。至于在下是什么人,这不是早就跟宇文大人说过了吗?一个小小的打杂看门的人罢了!”

“一个打杂看门人竟会也有如此的心智?”宇文化及听了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气劲爆发,声音振得周围树叶颤动,空气中有一种古怪的漩涡慢慢旋转,白衣女子一见,连忙踏前两步,想护在徐子陵身边,可是她看见的是徐子陵冷冷的眼光。他正盯着她,他不喜欢她管他的事。

她摇摇头,退了回去。

现在不是跟这个冤家斗气的时候,还是看看他如何应付吧。白衣女子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如此听话过,不过她站回徐子陵的背后,看着他那孤傲的身影,倒也有几分欢喜。这一个背影虽然不强壮,可是也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站在他的身后,就好像正在让他护佑着一样。

宇文化及笑声猛地一收,好像一把刀斩断了一般,他用手直指道徐子陵道:“石龙呢?让他滚出来!”

“他不会出来了。”徐子陵淡淡地道。

“为什么他不敢出来见我?”宇文化及大怒。

“非也。”徐子陵轻轻地摇头道:“不是他不敢出来,而是不能。因为,他死了。”

“他死了?”宇文化及一点儿也不相信徐子陵的话,一面暗暗地提升功力,一面悄悄地警戒着四周,恐防有人发难偷袭。宇文化及的举动让他的手下更是紧张异常,一个个刀剑尽出,卫护在他的身后,一个个的眼睛瞪得比牛还要大。

“他死了。”徐子陵点点头,肯定道。

“他是怎么死的?”宇文化及一面缓缓地迫向徐子陵,一边冷冷地问道:“是不是你杀的?”

“是。”徐子陵坦然承认道:“我在他胸口刺了两剑,后来他就倒地身亡了,虽然我想推搪说不是,可是却找不到借口。”

“那么理由是什么呢?”宇文化及又问道,他脚步非常的谨慎,仿佛地上有无数的陷阱等着他似的,他一边看着徐子陵的脸色,一边缓缓迫近,他看见徐子陵脸上神情平静如水,神形挺直如枪,他忽然站住了,微一沉吟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又是如何能够杀死他的?其实你并非好像你外表那样对不对?其实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连我也查探不出来的高手,是不是?”

“我杀人不需要理由。”徐子陵摇摇头道:“至于我是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你为何不上来试试?”

“是不是因为《长生诀》?”宇文化及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大喝道:“你是不是因为《长生诀》才会杀他的?你学的是不是《长生诀》之中神异之术?不然你如何能够杀死扬州第一高手,盛名江湖数十年的‘推山手’石龙?”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徐子陵神秘一笑,他缓步向宇文化及迎上去,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宇文化及越想越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这一个青年人处处透着神秘,还早早知道自己会来抢夺《长生之诀》,早早就设下了陷阱。他这些陷阱是为了对付自己?还是另有其人呢?如果是对付自己这些人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在得到了《长生诀》之后还会去抓他呢?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自己,那么这密林里这么多陷阱到底是为了对付谁的呢?自己到底做了谁的替死鬼呢?

那个白衣女子是谁?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说是他的仇人,可是却奋不顾身地卫护着他,这又是为什么?

他是真的好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是一个文弱书生,还是深藏不露已经达到了自己也无法探知的境界?如果他是一个这样的超强的高手,又是如何达到的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怀中这本《长生诀》呢?如果不是《长生诀》的神奇,他年纪轻轻又如何能连自己也无法探知的神秘呢?

宇文化及越想越不明白,他看见徐子陵缓缓而来,心中不由有些犹豫,到底是迎战,还是看定些呢?

看见宇文化及有些惊疑不定,一个高瘦的偏将用手轻捅了一下那个黑脸偏将,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又在他耳朵里轻轻说了一阵。那个黑脸的偏将一听,大喜过望,大踏步上前,口中大吼道:“妈的,想在老子面前装高手?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尿水放出来!”

宇文化及一看,想阻止他,可是让那个高瘦的偏将拉住了手臂,也说了一句,宇文化及听了,沉吟一下后,点了点头,看向场中的徐子陵和那个黑脸的偏将。

白衣女子想拔剑帮忙,可是徐子陵那冷冰冰的眼光又盯了过来,她猛想起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喜她管,只好带点气恼地将剑归鞘,小蛮足负气地踩一下地面,退开去了。徐子陵一身是血,胸口的创口虽然现在不流血了,可是脸色并不太好,苍白如纸,嘴唇也无一丝血晕,倒是眼睛还像平时那样淡漠,平静。

对于徐子陵这种人,黑脸偏将根本就不用多想,他只需一拳头就能把他轰倒在地上,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用五只手指就能将他揉碎,他要用脑袋去想吗?

最少,黑脸偏将自己是认为不用。

他认为最好的方法是用拳头去揍。

“喝!”他一拳捣出,直奔徐子陵的面门,威力无俦,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轰!”黑脸偏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但是他,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一直神神秘秘神乎其神的徐子陵让他一拳轰中了,还正中脸门,黑脸偏将那沙煲大的拳头重重地轰在徐子陵的鼻子之上,揍得徐子陵鼻血四射。

黑脸偏将收回拳头,带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虽然刚才很明显感觉是打中了,可是还是不敢相信那是事实。真的……打中了?原来这一个看起来牛屁哄哄的小子竟然是一块水豆腐?

“你的拳头不错。”徐子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吐了一口血污道:“不过力气还是小了点,如果再大力一点会更好,你尽管来,我还挺得住。”

他的话一出,众人又惊呆了。

这个人竟然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让人在最脆弱的脸上轰上一拳的?他没有事吗?那怎么可能?黑脸的陈偏将他的拳头可以碎石断梁,气力可以轻易就使两头蛮牛分离,可是竟然无法打伤一个看起来柔弱书生一般的古怪小子?

黑脸偏将也惊呆了,他很清楚自己刚才用了多少气力,九成九,几乎毫无保留了,可是在那样的一拳之下,面前这个年青人还能牛屁哄哄地跟自己要更大力一点,要自己往死里打,他,他还是人吗?

白衣女子也吃惊不小,不过虽然之前就看过听过徐子陵跟她说起太多吃惊的东西,所以,现在心态还算好,稍稍就反应过来了,虽然让人打了一拳有些替他心痛,可是一看他没事,又有些欢喜和得意。原来他并不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弱书生,而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妈的!吓鬼啊!”黑脸偏将听到徐子陵的挑衅,大怒,暴跳如雷,他动起全身的劲力,重拳出击,将吃奶的气力也用上了,重重地轰向徐子陵的脸。

打,凭什么不反手的肉靶子也不打呢?自己打不过,身后还有宇文大总管,他的功力比自己好上十倍不止,自己打不过还有他,怕什么?黑脸偏将有所依持,出手格外放心,这一拳,他毫无保留,用上了十二成的功力,用苦练二十多年的‘破山拳’最大的杀招,‘天崩地裂’!

“轰……”这一声巨响不是轰在徐子陵脸上的声音,而是徐子陵拳头轰在黑脸偏将身上的震响。徐子陵的拳头深深地轰入黑脸偏将的胸膛之内,将那个巨大的胸膛整个轰凹下去一大片,有些森森的白骨还张牙舞爪地破体而出。徐子陵看着手上这个眼睛已经翻白的黑脸偏将,摇了摇头,教训道:“做人千万不要贪,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他将黑脸偏将整个举起来往自己膝上一砸,那个高大的黑脸偏将腰身顿时折成两截,全身的骨头发出一阵的怪响,如一棵枯树让大风刮倒向地面时发出的沉闷声音。

宇文化及飞身而出,他一看事情不对劲,想抢回黑脸偏将,可是已经太迟,等他扑到徐子陵的面前,那个黑脸偏将全身上下相信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了。徐子陵将手的黑脸偏将一甩,扔给悲愤欲绝的宇文化及道:“还你了。虽然直说很得罪人,不过老实说,这个玩具,不,你这个部下身体不怎么结实。”

宇文化及一看手中的黑脸偏将全身筋骨尽碎,手足折断,可是偏偏还活着,还极其痛苦地活着,眼睛不由赤红了,他发狂地吼道:“啊……好辣的手段!你……你竟然……”宇文化及生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黑脸偏将却能,他挣扎着,艰难地道:“快…给…给我一个……痛快!”

“不!”宇文化及气得睚眦欲裂,可是又悲伤莫名,他知道给黑脸偏将一个痛快是最合适的,可是他无法当着所有部下的面来做,他忍住极大的怒气,哑着嗓子道:“不,老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个高瘦偏将看了,飞身近前,咬着牙对黑脸偏将道:“大哥,你先走一步,兄弟马上就来。”他拔刀在手,一刀挥下,砍开了黑脸偏将的喉咙,一股黑血喷洒而出,如决堤之洪……那个黑脸偏将眼睛一翻白,全身微微抽搐一下,顿时解脱了。

高瘦偏将持着血淋淋的刀,看着面前不远的徐子陵阴沉沉地道:“你记住,是你害死我大哥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我发誓,一定会千万倍还回给你的。”

“是谁杀了他还真不好说。”徐子陵听了,眉毛也不动一根,淡淡地道:“就当是我杀的吧。如果你把那带血的刀给我,那人证物证就俱全了。”

“好。”宇文化及怒极,反笑。他将手中的黑脸偏将的尸体交给高瘦偏将,大步上前,迫向徐子陵,全身气劲提升至极限,吼道:“你玩那么多心机不过是想激我一战罢了,好,我便与你一战,不死不休!”

“你明白就最好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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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又是陷阱

宇文化及虽然是一个超强高手,‘冰玄功’达到颠峰大成之境,可是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带点瘦削的年青人,他不但心机过人深藏不露,而且出手歹毒狠辣之极,断不会是一个一般的人。

徐子陵说什么宇文化及也不会相信,他只相信一种人说的话,那就是死人。

他极力想将徐子陵变成死人之后,再问问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整一个空间都忽然寒气迫人起来,地上的草尖凝满了霜花,半空中之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气漩在缓缓转过着,来自宇文化及双臂的捣动。徐子陵站在那个气漩的中间,他没有做任保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众人简直以为他是睡过去了。

宇文化及的拳头可跟黑脸偏将的拳头不同,它不但威力十足,而且快如闪电,当徐子陵看见宇文化及开始挥拳时,那只遍布冰霜的拳头已经打到自己的鼻尖上了。

宇文化及熟知天下武功,江湖中各式各样的武功如数家珍,除了极少的几门奇功之外,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武功。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一种功夫,徐子陵的武功。白衣女子也是一个大行家,她自小就听过师父的教诲,天下武功种种神奇和奥妙之处,莫不耳闻,可是她也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古怪的武功。

徐子陵不理就要打到他鼻子上的拳头,而是缓缓地沉身,伸臂,双手极其缓慢地画着圆。他不去阻格宇文论及快如闪电般的巨拳,不动躲避那雷霆万钧的拳头,却站好揍打,莫非他有揍打的嗜好?

徐子陵当然没有。

他是一个正常人,只是用的方法有一丁点与众不同罢了。

那缓缓地抱画着圆的双手根本就不可能及时阻止宇文化及杀人的拳头。一个是最快地攻击,选取最短的攻击路线,用最大的气力去破坏对方的躯体,这就是宇文化及的拳头。一个是缓缓地沉身,意随身走,双臂舒展,双手缓缓抱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不愠不火,心平气和,这是徐子陵的拳。

就在众人觉得动作缓慢得乌龟一般的徐子陵一定会让快如闪电的宇文化及轰飞出十丈开处一命呜呼的时候,一件令人难以想像,一件令人难以置信,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随着徐子陵的动作,那个拳劲雷霆万钧的宇文化及整个身形失去了平衡,那拳头毫无准头地擦着徐子陵的脸颊而过,就是一个瞎子,也绝对打得比他更准。

没有人会在拳头打在对手鼻尖上还会擦脸而过的,只有宇文化及。

白衣女子一把掀掉了自己斗笠下的面纱,露出她绝世的玉容来,她想要好好看清徐子陵,她想要好好看清他的拳,而不是隔在一重薄薄的轻纱之后。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宇文化及自己也莫明其妙。

在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徐子陵又动了,他双臂在外,无法攻击敌人,正如敌人无法攻击他一样,可是他动了。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他一个手肘侧击在宇文化及的肋间,宇文化及甚至还来不及感受那钻心的刺痛,就让徐子陵又一下肩撞,野蛮地冲撞在不设防的后心。那一口甜甜的鲜血还没有来得及涌上喉咙,宇文化及还来不及调转身形,徐子陵那脑门重重地撼在宇文伦及的后腰间,让宇文化及浑身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几下诡异的攻击打得宇文化及束手不及,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武者竟然是可以这样攻击的。

宇文化及不敢多想,一个飞纵落到数丈外开,功力遍聚全身,护住全身要害,才敢回头去看徐子陵。

徐子陵正在咳血,因为一轮剧烈的动作,他胸口草草抱扎的伤口又爆裂了,虽然揍打的是宇文化及,可是伤创的还有徐子陵他自己。徐子陵一通连心肺也要咳出来的猛咳之后,才缓缓地直起腰,脸上出奇地有一种病态的艳红之色,红的地方红得妖异,白的地方白得怕人,除了他的眼睛还如昔平静,有如一池死水,虽然身躯看起来简直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了。

他的胸口有血渗流,他捂着的手指间血迹斑斑沾染,一团湿漉漉的鲜红在他暗红的胸衣开始慢慢扩散开去。

“这是什么拳法?”宇文化及擦了嘴角一点点鲜血,忽然问道:“格开我攻击的神奇拳法叫什么?用来攻击我的拳法又叫什么?”

“沧州八极拳。”徐子陵淡淡地道:“攻击的叫做八极拳,攻击无所不用其极,威力惊人霸道。可惜,我只会一点点皮毛。用来格开你攻击的拳法叫做‘太极拳’,善于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以弱胜强,是天下最神秘最奥妙的拳法。可惜,我连皮毛也学不会,在这里献丑,真是贻笑大方了。”

如果照面前这个青年人所说,这等威力还是皮毛甚至皮毛也不是,那等到大成之后该是何等的威力呢?

宇文化及好奇得恨不得马上就知道答案,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是《长生诀》里记载的武功吗?”宇文化及带点惊讶又暗喜地问。他的眼睛里精光闪动,不过看了一眼徐子陵身后的白衣女子之后,神情又更加谨慎了些,他不再向徐子陵迫近,而是站在那里,等着徐子陵的回答。

“不是。”徐子陵摇摇头道:“《长生诀》里没有这些。”徐子陵说的这些话,连他身后的白衣女子也不相信,更别说宇文化及了。

“你为什么要引我们来这里?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宇文化及又问道。

“我杀人不需要理由。”徐子陵神情淡漠地道:“我救一个人也许需要理由,可是如果想杀一个人,那就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没有故意引你们来这里,只是你们自己贪心,得了《长生诀》还不够,还想抓我回去。做人莫贪,否则要吃大亏的。”

“你会不会《长生诀》?”宇文化及哼了一声,忽然又问道:“你的一身古怪功力一定是练《长生诀》来的是不是?《长生诀》是一本练神仙之术的道家瑰宝还是武功绝学?”

“你练了就知道了。”徐子陵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意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把血迹道:“时间差不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引你们注意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手吗?因为,我在等。”

“什么?”宇文化及一听,马上动容,四处察看,又对身后的士兵亲卫们大喝道:“你们背靠背,围在一起,小心敌人偷袭!”他四处察看,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可是一看徐子陵脸上那神秘的笑容,心中更觉那里有些不妙,可是又说不上来,不由对徐子陵大吼道:“你说什么?你在等什么?是不是还邀了什么人来?你想一把吞掉我们?这个想法会不会太贪了点?”

“不。”徐子陵摇摇头道:“我做人很知足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杀死你们所有人。我只是想杀掉你们之中可以杀掉的人,比如他们。”徐子陵的手缓缓地伸出来,直指向正围在一起的高瘦偏将还有他的同伴们。

宇文化及现在是傻子也知道中计了,虽然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可是此时还那有时间多想,他冲着属下们暴吼一声道:“快离开哪里,那里可能是陷阱!”就算宇文化及不下命令,众人也早早跳了起来,以躲避可能来自地下的偷袭或者陷阱之类什么的。

天上没有任何的问题,所有的袭击只可能来自于脚站着的地面,虽然大家不知道徐子陵他是如何动的手脚,可是早早躲开没有错。所有的人飞跃在空中,武功更高的拉着稍弱的,受伤轻的拉住受伤重些的,那个高瘦的偏将甚至还抱着那具尸体,黑脸偏将的尸体。

他们是战友,生死与共的战友。

在这一刻,受到死亡威胁的一刻,他们没有抛弃任何人,因为他们知道,只有齐心协力,团结一起,合众人之力,才能共度难关,才能面对死亡,才能逃脱来自不知哪里的死亡阴影。

宇文化及是那样教他们的。

可是宇文化及也有错的时间,比如现在。

“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们之中爆炸开来,威力凛烈得就像一头发狂的妖怪,它在轻易地撕碎着众人的躯体。那股爆炸简直有如晴天霹雳,平地之雷,很多人的身躯一下子消失了,化作了满天的血雨,肉泥,更多的人肢体分离,身首异处,无数的断肢碎块抛飞天空,洒落遍地都是。

天上,血雨飘洒,血肉横飞……

宇文化及呆住了。

他彻底呆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仅仅一眨眼之间,仅仅在一声巨响之后,他所有的手下全部化作了乌有,数年的心血付之流水,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那样消失掉了……

那是什么?

是什么把他们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的?那个人使了什么手段?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是谁?

宇文化及在心里问自己,可是他没有答案。

他并不明白,他越想就越糊涂,他越想就越愤怒,他越想就越惊恐,他越想就越压抑……

“你……你赔我部下的命来!”宇文化及双目喷火,功力爆发,他一跃而起,于天空中雷霆万钧地暴击而下,那劲风压顶,宇文化及的杀招毁天灭地般轰下来。

地面上,有个静静地看着他的年青人,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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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蛮牛打斗

“轰……”宇文化及的重拳在徐子陵的身后爆开了大片的地面,可惜徐子陵一点事也没有,因为他那奥妙的‘太极拳’又一次将宇文化及那毁天灭地的拳劲引开,让它渲泻在自己身后的地面之上。大地因为宇文化及的怒气和功力震憾不已,地面裂开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一直延伸到十数丈外神色紧张的白衣女子脚下。

徐子陵迎着近在咫尺的宇文化及,一头撼上去,他的额门,在宇文化及的鼻子上重重地对撼在一起。

宇文化及根本就不躲避,虽然鼻子鲜血长流,可是像个疯子般不避不让,双拳暴风骤雨般乱击徐子陵的身体,就如徐子陵那双拳头也星雨点般狂揍着他自己一般。

两个人一点招式也没有用,完全就像街边小混混打架一般,全凭一股气血之勇。

宇文化及的功力远在徐子陵之上,而且身体原来也几乎没有受过伤,所以,他有拼的理由和可能。可是徐子陵不同,他先是受白衣女子的剑创未愈,又功力远不及宇文化及深厚,如果不用神奇奥妙的‘太极拳’来防御,而是用这种蛮牛打法来和宇文化及拼命,显然非常的不智。

可是徐子陵喜欢。

他根本就不后退一步,宇文化及在他身上重轰一拳,他也还回一击;宇文化及轰他的头,他也揍宇文化及的脸;宇文化及轰他的胸膛,他也揍宇文化及的小腹;两个人‘嘭嘭嘭嘭……’地打个没完没了,边上团团转的白衣女子插不进手,她看得急得差点没有掉下泪来,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人正抱着,滚在地面上的血水里,泥污里,他们一时间一个人翻身上来狠揍另一个几下,又一下子间另一个人翻倒回敬数拳,两个人舍生忘死,狠狠地向对方饱以老拳,两个人打来打去,全是血气之勇的斗气打法,活像两个大傻瓜,可是就是这种打法,白衣女子第一次头疼起来。

她想帮忙,可是插不进手。

她总不能也跟他们滚打在一块吧?

两个人的衣服完全撕毁,赤着身子,身下仅仅有一条牛头短裤。他们的身上浑身鲜血和着污泥,两个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可是他们还咬牙切齿,喘着粗气,血红着眼睛,恨不得将对方活生生地吞掉。

徐子陵虽然功力不及,虽然伤重未愈,可是韧力惊人,他一次次让宇文化及重拳倒地,可是马上就翻了起来再战,虽然浑身浴血,遍体鳞伤,可是狠劲依然,招招到肉,打得宇文化及痛不欲生。宇文化及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狼狈过,也没有如此愤怒过,更没有如此痛苦过,他需要发泄,如果不杀死面前这一个年青人,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睡。

他太有心机了,他太可怕了,他太狠毒了……

总之,他必须死!

宇文化及不敢远离徐子陵的身躯,因为他害怕徐子陵那种神奇的‘太极拳’,那种玄妙的功法可以让他最大功力的拳头完全落空,就得对着天空挥拳一样不实,甚至难受,他不能让他有机会使出那种拳法,否则必败无疑。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就算自己也惨遭对方的痛击,可是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他敢远离徐子陵身体一点点,就算那个徐子陵不使用‘太极拳’,边上那个虎视眈眈的白衣女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杀了面前这个年青人,再杀掉那个女子,最后捡回《长生诀》,这就是宇文化及的打算。

可是徐子陵的耐力却让宇文化及越打越心惊,面前这一个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打不死,他的身体不知是什么做的,无论怎么打也没有用。相反,他拳头上那些古怪的气劲就让人痛苦非常,虽然并不强大,可是一丝丝的侵入,竟然在自己的经脉里久久不能消散,还直往里钻,痛得锥心刺骨。

“啊……”宇文化及再也受不了徐子陵那种下三滥的攻击,他不试过不知道,原来人体还有那么多地方是可以令人那么痛苦的。那个可恨的小子也一点没有武者的尊严,他什么招式都敢用,挖眼,锁喉,撩阴,插耳,咬手,拔发,根本就没有一丝高手的风度存在。

他的招式虽然下流,可是出奇地有效,宇文化及作为一个试验者,比谁都清楚。

宇文化及大吼一声,震开徐子陵,在地上连打几个滚,躲开白衣女子闪电般袭来的剑,虎臂一抄,将摔在血泥里的《长生诀》抢在手里,再悲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乌光迅速消失在远方……白衣女子想追,可是更关心地上那个躺倒在泥污里不知死活的徐子陵。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去,将半个陷在泥土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徐子陵拉出来,看了看徐子陵,发现他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嘴唇抽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又犹豫一下,后来干脆将污秽的徐子陵抱起来,虽然泥污血迹染得她一身白衣斑斑,可是她却也顾不得许多,她找了一个干净的草地,将他好好地放下来,然后双掌对着他舒送真气……

可是未等她开始舒送真气,徐子陵忽然爬了起来,差一点没有吓得白衣女子小心肝跳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徐子陵的眼睛一下子回复了原来那种平静又冷漠的神态,他带点奇怪地问。

“你……你不是受了重伤吗?”白衣女子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徐子陵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明明就快要死了的……怎么一下子好了?”

“谁快要死了啊?”徐子陵郁闷地道:“那是装出来给那个宇文化及看的好不好?你有点脑子行不行?我要是打不过那个宇文化及会跟他斗牛吗?我那样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明白吗?你不要自作聪明,我的事不用你管,也轮不到你管……刚才,你向那个宇文化及出什么手啊?我叫你出手了吗?我让你帮我了吗?”

“你!”白衣女子差点没有气得跳脚,可是她知道跟徐子陵吵是最不智的,她马上就转换了话题,带点好奇地问道:“你打得过那个宇文化及,你为什么让他跑了?你为什么不干掉他?还有,你之前那样做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说了,我那样做有我的道理的。”徐子陵没好气地道。

他在地面上四处地寻找,白衣女子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在找宇文化及掉下来的金银,还有他们那些部下身上的东西,她又一次看见徐子陵这种可笑又可怕的举动了,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呕意,反倒有些同情。

他自己肯定衣食无忧的,因为他绝对有本事做到这一点。

可是他为什么要捡死人的钱呢?很简单,那就是为了他心中那个愿望,为了完成别人的遗愿,一次次在死尸堆里翻弄,白衣女子不但有些同情,还有些感动。

虽然,这一个家伙扬言日后要征服自己的国家和族人。

徐子陵捡完钱,再熟行熟路地跑到一条小溪里脱光光跳下去洗个干净,大胆得简直没有一点儒家君子守礼之风那种想法,真是不敢相信他是一个儒家教育和影响下长大的中原人。

白衣女子现在更好奇了,她好奇的不是徐子陵的身体,不是他身体神奇的愈伤速度,不是他智计惊天的脑袋,不是他深藏不露的惊人实力,也不是那些叫‘八极拳’和‘太极拳’的神奇功法,而是另一样东西。这一样东西是看不见的,可是绝对存在,就在那个徐子陵的身上。

她亲眼看见徐子陵不知自那里变出一套衣服,穿得身上,又将那些金银洗净血污,然后变没。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是用什么仙术或者宝贝做到这一种神乎其神的行为的呢?那些衣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那些金银铜钱又变哪里去了呢?

她不明白。

所以决定问个明白。

她没有直接问,因为她觉得徐子陵不会那样轻易就告诉她,所以,她换了一个轻松一点的问题。她在溪边洗了下小手,又用水敷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轻轻地摸了一下徐子陵先前打过的地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溪水里抓鱼的徐子陵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之瞳忽闪了两下,一边用水轻轻洗涤着身上的污迹,一边随意地问道:“我有东西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徐子陵站在溪水中,皱着眉头道:“你连一句完全的话也不会说吗?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明白啊?”

“就是你为什么要杀掉那些士兵!”白衣女子解释道。

“因为他们是那个宇文化及的心血。”徐子陵想了一下,摇摇头道:“而且,他们为虎作伥,成为了宇文化及的忠狗,残杀同胞,死有余辜!”

“哪你是用什么杀掉他们的?”白衣女子又问道:“那个会爆炸开来会发出巨响的东西是什么?”

“一种极其简单的土制炸药。”徐子陵看了白衣女子一眼,沉吟了一会道:“说了你也不明白,白说,就是黑火药,你听说过才奇怪呢!反正是会爆炸的,可以用来炸死一定范围内的普通人,或者强一点的人,要是以宇文化及那种高手没什么用,最多也就是炸得气血翻腾破点皮毛,如果让他注意了,说不定还炸不中。那个火引如果想没有声音,不引人注意,就得做成慢慢地燃烧的,那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你是什么时候放在他们身上的呢?”白衣女子更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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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太极之拳

“在和那个黑脸傻大个打斗的时候。”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要那样和他打?我那是在掩人耳目,将人的注意力引开,引到别的地方。”

“你难道不怕给他发觉吗?”白衣女子更奇怪了。

“所以不是把他打成残废了?”徐子陵没好气地回答这一个好奇宝宝,道:“打得他全身骨折,他还能察觉就奇了。”

“哪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呢?那样不更干脆利落些?”白衣女子还是不明白。

“杀了他容易。”徐子陵白了白衣女子一眼道:“难就难得一定要找个人抱他回去人群堆里,如果不抱回去,光炸死他一个有什么用啊?所以,当时他是不能杀死的,你也不要老是想着打打杀杀,女孩子还是要像个女孩子的好,就像现在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是吗?”白衣女子小脸绯红,带点喜孜孜地问。

她说的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徐子陵却误会了,他解释道:“是啊,我就是要让那个家伙出来救他回去的,如果呆在那个宇文化及的身边时间太长了反倒不妙,他听觉敏锐非常,如果让他发现什么异样就白费功夫了。”

白衣女子一看他说自己像是个女孩子的那一些话只是随意而言,随口而出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不过脸上却不表露出来,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会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出来抱他回去呢?”

“很简单。”徐子陵竖起一只手指,缓缓道:“第一点,那个黑脸大傻瓜是那个高瘦个子叫出来的,也就是说,是那个高瘦个子送黑脸大傻瓜去死的,他内心一定很愧疚,所以有可能。”他又竖起一只手指,道:“第二点,那个高瘦个子显然和黑脸大傻是好友或者亲人,黑脸大傻出事了,他一定会马上出来的,所以也有那种可能。”

第三只手指也竖了起来,徐子陵缓缓道:“宇文化及那些精锐士兵,刚刚经过一场生死劫难,刚刚在死里逃生,所以会聚在一起,而且他们训练有素,有什么事一定会共同面对,所以将他们聚在一起再一举炸死的那种可能很大,这就是第三点。”

“唔,你又为什么要故意告诉他们呢?”白衣女子听得似懂非懂,又问。

“我一告诉他们。”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他们就会慌乱,就会更加聚在一起,那是人的本能!”

“明白了。”白衣女子觉得徐子陵太聪明了,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想到了呢?自己问了半天可是还稀里糊涂的,他一下子就想好以对策,他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啊?那个什么黑火药也是他做的吗?他怎么会做出如斯恐怖的东西啊?想到这里,白衣女子奇问道:“你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地上有陷阱,对了,那个什么黑火药是不是一定在空中才有作用的啊?”

“不是。”徐子陵很高兴白衣女子终于会思考一次,微微地笑着解释道:“一个人如果身在半空,那么无处受力,防御力也就是最弱的时候,其实那个黑火药的威力不算太大,可是连那几个武功不错的看起来将军模样的人也炸死了。”

“什么?”白衣女子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她吃惊地看着徐子陵,久久不能言。

面前这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不但会制造威力奇大杀人无形的黑火药,还深知人们弱点,不但本身实力就神秘惊人,而且智计百出让人无力抗拒,他实在太可怕了……白衣女子第一次为自己的族人担心起来,虽然他现在还一无所有,可是万一他真的有一天攻来了,谁会是他的对手?

恐怕就连自己最尊敬的恩师,在智谋计略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到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当白衣女子正痴痴地看着徐子陵发呆的时候,徐子陵却忙于在水里抓鱼。就像一个诗人,在海鸥的身上捕捉灵感,以求美妙的诗篇,可是海鸥,却忙于是浪花里捕鱼。

当徐子陵烧起一大堆火,烤得两条河鱼喷喷香的时候,天色早就灰暗下来,西天际还剩余一丁点红红的霞,如火堆里那些烧红的木炭。晚风来了,带着一丝凉意,更远处有黑暗前来,缓缓的脚步,蒙着黑纱,在天空中游荡,迷蒙着人的眼睛。

白衣女子看见徐子陵随手递过来的鱼,带点不好意思地接过,吹吹上面的热气,带点好奇地看了看徐子陵,忽然道:“你这次请我吃鱼,下次我做一种很好吃的糕点请回你好了。”

“不必。”徐子陵正在吃鱼,声音带点模糊道:“高丽会有个屁好吃的糕点!省省吧!”

“高丽没有,难道就没有中原传过去的吗?”白衣女子带点怒气地道:“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糕点,怎么就一定认为不好吃呢?你这个人太有主见了,难道你就一定是对的吗?”

“不一定。”徐子陵冷笑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你我各做一种糕点,或者别的什么也行,如果你能做得好吃过我做的,那我就承认自己刚才说错了,否则,你就乖乖听我的!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啊?”

“要!”白衣女子虽然心里把握不大,因为她已经两三年没有亲自下厨做过东西了,可是她绝对不相信徐子陵他样样都行,她绝对不相信一个男子做的东西会比身为一个女子的她更好吃,如果天下的男子都会做东西吃,那还要女人来干什么?

白衣女子气不得轻,不过倒没有斗气不吃徐子陵做的东西,她气照鼓,鱼照吃,两不担搁。不过在她一口咬下一小块**辣又香喷喷的鱼肉之后,她的信心就有一点动摇了。

因为这个鱼做得太好吃了,她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

如果不是看见他刚刚从小溪里抓起来烤熟的,还会以为是在洛阳那个‘八珍佳餚’楼里的大师父做出来的烤鱼,这怎么可能?一个粗手笨脚的男子如何会做出如此美味的烤鱼啊?白衣女子快想破了小脑袋,可是也想不明白。

怪人,他真是什么都会。

在白衣女子睡去之前,在火光中,她看见徐子陵正躺卧在一张皮毡之上,就躺在自己不远,正在静静地酣睡着,心中感叹就是那样的。

这个时候的他最好的,不会骂自己,也不会用冷冷的眼光盯着自己,让自己的心里毛毛的,更不会打自己的耳光……白衣女子又伸手抚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地方,却一点也记不得当时的疼痛来,只记得后来他激动地紧紧拥着自己,是他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

他这个人什么也好,就是太爱把东西装在自己心里了。

说起来,他跟自己也有一点点相像,自己性格也有一点点孤独,也很少跟别人说心事,白衣女子又看了一眼徐子陵熟睡的面容,将他给她准备的,不知哪里变出来的,还带着他淡淡气息的被子轻轻拉高些,枕着他的枕头,躺在他的毛毡之上,舒适地打个呵欠,小脑袋一歪,美目慢慢合上,神智渐渐迷糊过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天空早已经天色大亮,东方的天际尽是瑰红的朝霞,如火。

她急切地找着那个人的身影,虽然在梦中他一再出现,可是现在醒了,他的身影就消失了,白衣女子觉得心去少了什么似的,一种若失若空的感觉让她的心智惘然,她急切就想找到他,填补心中那个空白。咦?他到哪儿去了呢?

他在练功。

白衣女子从来没有看过谁练过这一种古怪的武功,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包括她的恩师那个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智者,也从来不曾告诉过她,这个世上有人会这样的武功。

这种古怪的武功动作极其缓慢,又比风还轻,全身在动作的时候浑圆如意,手足自然,似乎在画着一个个圆形,又似乎在做某一种极其玄奥的旋转,看起来非常的舒服……正在练功的徐子陵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光芒,如果不够注意,很容易忽略掉,这些光芒一点儿也不耀目,非常的柔和,非常的舒服,就如月夜朦胧的月光一般。

那些淡淡的极轻的光芒随着他的手缓缓地流动,可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它们缓缓地流过他那修长的手臂,流向璞玉般的手腕,在他那些柔和的指尖间淡淡闪现,又渐渐消失……随着他练功,更多光芒渐显出来,最后看上去他整个人都好像在柔柔地发光一般。

白衣女子看得痴了,此时的他,就如传说中的神明的一样。

他就算不是,也是她心中的神明。

白衣女子很轻易就能认得出,这一种拳法就是他用来对付那个宇文化及的神奇拳法,叫做什么‘太极拳’!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一种拳法比它更慢更柔的了,可是它的威力和效果白衣女子很清楚,天下间绝对没有一种武功比它更能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缓制快了。

它比起自己的九玄**,比起棋弈之剑,比起自己修炼的棋灵剑心,最少也是不分上下的武功,甚至可能更胜一筹,因为白衣女子自问没有可能在这一种拳法里攻击进去,虽然还没有看过这种拳法的攻击,可是单单是防御之法,就已经是天下最强的防御之术了。

“这个就是那个什么‘太极拳’吗?”白衣女子看见徐子陵打完收功,向这边缓缓走过来了,好奇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一种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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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两人同行

“在公园里看一些老大爷老太太晨练的时候学会的。”徐子陵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眉毛也不动一根,平静又淡漠地道:“说你也不明白,浪费口水,你要是听说过才怪呢!”

“这种神奇的拳法是那一位大宗师创出来的啊?”白衣女子不理他的脾气,她早习惯他说话的方式。她觉得就算他要关心人,可是也不会特意说些什么软绵绵的话的。他总是深深地隐藏着自己的内心,除了她受伤之后,当她昨天带着满身鲜血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真情流露了一次,可是,也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这就是他独特关心人的方式。

“张三丰。”徐子陵更郁闷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啊?”

“随便问问。”白衣女子轻笑一下,又问道:“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要将这个神奇的拳法传给你呢?你是不是他的弟子啊?”

“我出生时他早就离世几百年了,你说我是不是他的弟子?”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这个太极拳虽然神奇无比,可是不是一般人就能领会的,不是一般人就能真正学会悟到的,我也只是学了不过皮毛中的皮毛,如果说我真的学会了太极拳,我不将那个宇文化及打得满地找牙才怪呢,还会像个傻子一样跟他乱打?”

“我不信。”白衣女子摇头道:“你一定学会了。刚才我看你练功,我看你根本就不像不会的样子。”

“我懒得理你。”徐子陵不知自哪里变出了干粮,扔两块给白衣女子,自己啃了起来,再也不看白衣女子一眼。

白衣女子斯文小口地咬了两口,觉得这个干粮也似乎特别好吃,虽然它是普通的干粮,可是一经过他的手,吃起来似乎格外的香甜,自口里一直甜到心里去。那个冤家虽然口中对自己不客气,可是还是很关心自己的,白衣女子带点喜孜孜地吃着,倒也暂且收口不问了。

可惜这种情况不长,她又开口了,她似乎天生就对他有一种好奇。

“那个八极拳呢?”白衣女子问:“那个八极拳也是那个张三丰大宗师创造的吗?”

“不是。”徐子陵摇了摇头道:“是沧州一个武师前辈创造的,叫什么我忘了,可是八极拳确实是一种很实用的拳法,威力相当的霸道,是攻击中极好的拳法,虽然没能与太极拳这种内外兼修的拳法并论,可是却也能与‘八卦掌’和‘形意拳’等拳法掌法齐名,总之,就是一种很牛的拳法。你没看见我打得那个宇文化及也叫苦连天吗?”

“你到底会多少种拳法啊?”白衣女子问:“你所说的拳法掌法都会吗?”

“虽然外表很像。”徐子陵摇摇头道:“可是只是外表,我不会任何一种拳法和掌法的内功心法,我用的内功心法是别的内功心法,那些拳法掌法的内功心法一种也不会,只会用它们的招式。所以,严格来说,我不会任何一种拳法或者掌法。”

“那么,那个会淡淡地发光的内功心法又是什么呢?”白衣女子听了,又问。

“就是《长生诀》!”徐子陵啃完干粮,拍拍双手,不知自哪里变出一个水囊,仰头喝了几口,也不避嫌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随手就递给边上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接过,手指微颤,小脸飞红,可是也在偷偷地看了徐子陵一眼之后,也仰头喝了几小口。等她故作镇静把那个水囊还给徐子陵的时候,徐子陵已经将所有的被子毛毡之类全部变没了。

“你是怎么做的?”白衣女子按住自己有如鹿撞的心跳,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转移着话题。可是在她的唇角,却好像有一种怪怪的电流,逢喉咙而下,流通自己的全身,她觉得自己似乎身体变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烧着高高的体温,有一点生病了古怪感觉。

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身体的确有些发软,还有些软绵绵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因为喝了那几小口清水吗?

白衣女子不明白。

“秘密。”徐子陵淡淡地道:“说了你也不明白,你问来何用?”他说完就走,再也不理正在带点发呆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看徐子陵又举步前行,连忙跟上去。在他的身上,有着无数无数的秘密,他就算一样样跟自己说了,可是自己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似乎很明白,可是又似乎更糊涂了。她只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他不会骗自己。他也许是骂自己,也许会打自己,会用那种冷冷的眼光盯着自己,让自己心里发毛,可是,他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

虽然白衣女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很奇怪,她就是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一个人,可是却能看懂他的心,却能看懂他眼中那淡淡的哀伤和孤独一般。

徐子陵一路前行,似乎颇有目的,又似漫不经心,随意上路,他那乌黑的长发也不束缚一下,任意披散两肩,如瀑。他的身影修长,虽然不是强壮无比,甚至有一点瘦削,可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白衣女子带点欢喜地跟着他,她愿意这样一直跟着他走下去,就算他不声不响,对她毫不理睬,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让一直孤单独自一人的白衣女子感到一种舒适,一种安心,一种相伴同行的快乐。

因为在她的面前,有他。

徐子陵一路前行,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也不说去做什么,她也没问,她只是乖巧地跟着他,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虽然有一天之前,她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女,可是今天,她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儿。

走了一天,她再没有多问,只是一直在观察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做什么似乎都很是随意,又做什么都有一定的目的,他好像从来不做什么无用的事,比如在一片树林走过,他会停下来看一阵子,会仔细观察一下树木的生长情况和叶子,虽然白衣女子不明白,可是她知道他那样做一定有什么理由;走过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他也会停下来,不过不是采摘鲜花,他那眼睛根本就没有花,而是草,他会拔下不少的青草,放到嘴里尝尝,就像尝百草的神农氏,然后将一些看起来非常平凡无奇的小草收集起来,然后变走,变没。

就算走过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他也会停下来,甚至会扒开地面的浮土,寻找土下的沙石还是什么别的宝贝,白衣女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明白,可是她知道,他那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什么美景,什么飞瀑,什么鲜花遍地花园一般的草地,他眼睛也没往上面看一下,他似乎一点也看不见眼前的美景似的,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不知道什么叫做花,在他的眼中,就算一块黑色的丑陋的泥土也远比鲜花更加吸引。

除了每天都会旁若无人地跳到水里去洗澡稍显得正常些之外,他简直就是一个怪人。

幸好,他虽然古怪,却还懂得关心她。

这是她最庆幸的东西,她甜丝丝地感受着他默默无言的关怀。比如每天都会给她准备干净衣物,虽然是他的衣服,可是,他每天都会在她的枕头上放一份,也会将她洗干净的那一份收走。他会亲自动手,虽然一天只做一餐,可是做好了,会默默地递过来,做得也刚刚好合乎她的胃口,而不是根据他自己的口味。

他不喜欢甜,似乎很能吃辣,白衣女子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吃着一种碰上一丁点就会泪花狂冒的怪辣椒,他就可以。当白衣女子试了一点也辣得浑身发热眼泪擦拭不完的时候,他在一旁,眉毛也不动一根,随意地嚼着口中的怪辣椒,不要说眼泪,就是那种平静和淡漠,那种有如死水的眼神也没有改变。

怪人,白衣女相越和徐子陵相处,就越觉得他是一个怪人。

又走了两天,白衣女子忍不住问他了,她问道:“我们要去哪?”

“丹阳。”徐子陵淡淡地道。

“去哪里干什么?”白衣女子奇问道。

“有事。”徐子陵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忽然眼睛里带了点笑意,白衣女子正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道:“自明天开始,你要戴回你那个半笠,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露出你的脸。”

“为什么?”白衣女子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戴回斗笠,他不是不喜欢她戴着斗笠的吗?为什么明天起就要戴回呢?为什么现在不戴呢?

她不明白,所以问。

“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的脸。”徐子陵的理由很充分,他不喜欢。他这个理由不但充分,而且霸道,凭什么他不喜欢别人就一定要那样做呢?他又不是她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她那样做呢?可是白衣女子没有反对,倒是小脸有些粉红,带点害羞,又带点欢喜,她偷偷地自眼帘低下看了正在前行的徐子陵一眼,快步又跟上。

“唔。”她的嘴里轻轻地回应他的话,虽然他很蛮横霸道,可是她心里却很喜欢他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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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到丹阳

徐子陵忽然回头,看着身后小媳妇一般的白衣女子,眼光中慢慢多了一种温柔。

经过几天的相处,昔日那个辣手无情的罗刹女不见了,只剩下现在乖乖的连自己一瞪眼也会用担心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白衣女子。她原来的固执和刚强渐渐消失,她身上的温柔和顺从渐渐增加,她,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渐渐变回了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一个月。”徐子陵站住,他缓缓地对白衣女子道:“傅君婥,我让你跟着我一个月,之后你就必须返回你的家乡,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明白吗?”

他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他平静的声音平淡的语气有如火热的烙铁,烫得她心里热乎乎的,虽然她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觉得有些不满,于是她偷偷地在长长的睫毛下看了他一眼,小声地接口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月?”

“就算是一个月,也已经很多了。”徐子陵叹了口气,道:“我…我的时间很宝贵,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东西,对你来说,可能只是短短一个月,可是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多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唔。”白衣的傅君婥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等着那么忙,可是却能理解,她轻轻地点点头,应道。

目前能有一个月相处,已经很不错了。

傅君婥心里是这样想的,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算吧!傅君婥一想到徐子陵那个日后将入侵和征服自己族人的愿望,心就有点乱,不过她不愿总想起,她心里似乎不愿意在这种时间想起这些不快的东西,逃避开那些日后的东西,心里只愿意想现在的,开心的。

“你的九玄**练得怎么样了?”徐子陵问。

“第六重。”傅君婥带点苦恼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达到第六重很久了,可是就是一直不能突破,也许是我的天资不够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高丽的傅君?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练的就是九玄**?你怎么知道我是恩师的弟子呢?”

“猜的。”徐子陵淡淡地道:“你说天资什么的,都是屁话。我想,你的九玄**练得不好,一定是太穿牛角尖了,有时候欲速则不达,我想你就是这种情况。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听过没有?想必你们没文化的高丽人也不会听过如此名言。等到晚上,我帮你看看,虽然别的不会,可是打通别人的经脉这种活我可是行家。”

傅君婥虽然有点不高兴徐子陵说她的族人没文化,不过也不能反驳,因为高丽的文化绝大多数是自中原传过去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少,心里尽是闷气。后来再听徐子陵要帮她打通未练就的经脉,心中不由大为欢喜,那郁闷一扫而光,脸上露出小女儿的笑容来了。

她的笑容让徐子陵看得一呆,伸出手抚了一下傅君?的小脑袋,也不说话,点点头,转身继续领着她向前行。

傅君婥又羞又喜,小脸如火,连修长柔和的小玉脖,也通通地烧了起来。

她带点欢喜地跟上,看他没有发对,就靠近一些,再看看他没有反应,再靠近一点,先是跟上,跟他并排一起走,后来胆子大起来,干脆挨着他身子走。一边偷偷地看着他,一边暗暗地欣喜着偶尔和他的磨擦,哪怕只是一点点衣角的拂动。

晚上,两人对坐,徐子陵探出手,运功,帮傅君?查看着她的经脉。

“猪。”徐子陵郁闷地骂道:“猪也比你聪明!只有你这种傻得没救药的高丽大棒才会如此理解,哪里是这种意思啊?你那样理解,要是能练过第六重到达第七重才怪呢?”

“不对吗?”傅君婥像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连大气也不过透,小声地问道。

“你师父不是说‘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吗?你记得倒清楚,可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徐子陵带点恼怒地道:“光死记硬背有什么用啊?九玄**虽然是你那个师父老头所创,可是我看还是有点门道的,不是他的武功不行,而是你。”

“我怎么啦?”傅君婥不安地问。

“你强练武功,无视心态,无视功法神髓。”徐子陵冷冷地道:“你不是以为光有一股子牛脾气苦练就可以练出好功法来吧?你那么久没有进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的心不够清静,过于追求,失去了自然之心,没有了‘玄妙由天成,失得无心求’那种心态。一句话,就是强练功夫死不回头钻进了牛角尖。”

“那怎么办?”傅君婥带点慌乱地问。

“退出来。”徐子陵拍了拍傅君婥的小脑袋道:“等你想明白如何退出来,我再帮你打通经脉。我可不是不给笨人做那种浪费气力的事,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怎么也想不明白呢?”傅君婥还是颇是担心,问道。

“那就想到明白为止!”徐子陵冲着她大吼道,吓得她好像一个小鹌鹑般缩回去了。

虽然徐子陵口中骂得凶,可是过后出奇地跟傅君婥说了一大通,听得傅君婥云里雾里的,虽然她还不明白如何做,但是也知道,其实只要自己放松不去想,他就可以帮自己打通经脉,就可以将自己推过去。至于之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要让她记住,练功是跟心境相关的,不能强练。

第二天,让徐子陵打通了全身经脉的傅君婥一身轻松,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似的。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可以飞在空中飞掠好长的时间,远远是之前的数倍,虽然速度没有太多的提升,那可是那种御风而飞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她之前从来也没有感觉如此明显,她觉得自己好像装上两只无形的翅膀,轻易就可以使她在天空中飘舞。

徐子陵却不太满意,他不下十遍地说傅君婥的经脉太脆弱,而且很小,特别是奇经八脉,根本就没有打通过,就算强推过去,也要不知练多久才会真正强壮起来,对尽快提升功力一点用也没有。

傅君婥倒是显得很满足,她像一只小鸟般在徐子陵的身前身后飞来飞去,欢喜得像一个捡到宝的小孩子。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丹阳城。

丹阳城乃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欠的当然是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了。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轻纱蒙面的傅君婥喜孜孜地跟着徐子陵一路而行,沿途观赏水乡景色。

徐子陵也出奇地包了一只小船,让那个船夫载着他们两个在丹阳城里转了一圈,欢喜得傅君婥简直差点没有乐疯掉,她一路玩着水,像一个小孩子般哗哗大叫,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水城的每一个角落。徐子陵宽容地任她疯玩,并没有阻止,他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吃过饭,徐子陵又带着余兴未尽的傅君婥出城,虽然傅君婥颇有不舍,可是也乖乖顺从,虽然她不明白徐子陵要做什么,那样做有什么理由,可是她知道,他自有他的道理,她只有乖乖地跟着他就可以了。

码头上站满了等船的人。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吵吵闹闹,各地方言混在一起,人声鼎沸,显得杂乱无度又喧哗嘈杂。

江流之上,停泊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船只,竖帆千重,船上有人大声相互呼应,无数的小艇在大船之间来回穿梭,热闹非常。

徐子陵极目远眺一会,忽然转面对傅君婥微笑一下道:“有免费的船你坐不坐?”他的话听得傅君婥莫名其妙,正想问个明白,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英气迫人潇洒不群的青年人向自己这边而来,看他步伐如一,目光神光隐现,气息如山,显然是一个年轻高手,武功修为恐接近于那天的宇文化及,不由一惊。

她以为这也是徐子陵仇家,素手马上按在剑上,玉脸生寒。

徐子陵一看她美目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手还搭着剑,不由奇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一次。”经过徐子陵打通了经脉,功力进入九玄**第七重的傅君婥信心百倍地道:“我来帮你打发他!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出手也是一样的。”

“我说过要你出手了吗?”徐子陵问。

“可是。”傅君婥小声道:“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担心我请用我喜欢的方式来表达。”徐子陵摇摇头,道:“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不喜欢。女孩子就像水一样,温温柔柔的水最讨人喜欢,清清灵灵的水也讨人喜欢,小溪潺潺的泉水讨人喜欢,大江东去的河水讨人喜欢,波澜壮阔的海水讨人喜欢,宁静致远的湖水讨人喜欢,清明如镜的潭水也讨人喜欢,甘甜可口的井水讨人喜欢,你什么时候听过有人喜欢山洪暴发的?”

“好一个女子如水论!”那个英挺的年轻人听得眉飞色舞喜不自禁道:“宋师道平生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彩的言论,以前,宋师道看到美貌的女子,总是觉得她们应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形容,可是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言语,今日一听兄台之言,简直深入我心。好,太好了,女子如水,千变万化,无定无形,女子们虽同为女身,可是却各有不同,各有风情!用这个‘水’来形容实在太恰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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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宋氏师道

“偷听别人的说话太没礼貌了。”傅君婥一见宋师道插口,有点不太高兴地哼道。

宋师道心胸宽广,又见傅君婥白衣如雪,高挑修长,纤侬合度,虽然脸上轻纱半遮,可是在迫人的英气之中更添一份神秘,心中并无不喜,反而暗叹佳人如梦,他连忙抱拳施礼道:“师道无礼,唐突佳人,在此谢罪了。刚才看见兄台与姑娘两位胜如天人,心中喜欢,不禁大胆过来,想结交一番。敢问兄台和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大名?”

“好说。”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在下徐子陵,只是一个扬州的小混混,三餐无继度日,凡夫俗子也。倒是宋兄英姿飒飒,凌绝天下,乃人中之龙也。宋兄想必是豪门大阀之后,过来跟我们说话,乃降尊破格,以贵谦卑,真是折煞在下了。”

“徐兄弟口出成章,语出惊人,如何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宋师道哈哈大笑道:“我宋师道虽然年少无学,可是双目不盲,如果徐兄弟也是凡夫俗子,天下间还有英才吗?徐兄弟不必过谦……啊,这位姑娘是?”

“……”傅君婥心中气恼宋师道过来搞局,让她在徐子陵面前丢丑,于是扭头不理宋师道,望他快快走人,等自己又恢复和徐子陵的二人世界。

“她叫傅君婥。”徐子陵替她回答道:“也就是江湖上人称的罗刹女。”

“久仰久仰。”宋师道显然没有听说过傅君婥的名字和名号,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他又拱手向徐子陵道:“在下宋师道,得遇两位,真是三生有幸。如果两位不嫌在下卑劣,不嫌在下唐突,请两位一起移步在下船舱,容许师道为两位洗尘接风,大家畅谈一番如何?”

傅君婥正想拒绝,不过徐子陵却微笑地点点头,道:“宋兄如此优秀之人,正是子陵结交的对象,如何会有异议。请前行带路。”

宋师道闻言大喜,伸手示意,又举步带路而行。

傅君婥正有点闷气,忽然感到徐子陵一手拉上她就走,不由心如鹿撞,霞生满面,稍稍挣扎一下,也就乖乖地跟上去了。

宋师道在他的大船摆下了大席,除了数款精美小菜,还有近十道正菜,几坛好酒。他前前后后忙碌了好一阵功夫,才遣人做出如此盛宴,一边请徐子陵和傅君婥入席,一边介绍另两人予徐子陵他们认识。

一个是发白如霜,长须如雪的中年人,他威武无比,虽然一头银发,可是并无一丝老态,倒显得格外成熟稳重,特别是他的气度,如山不动。一个是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姿色过人,身形丰满,眉目之间颇带妩媚之色,她与那个银发男子神态亲昵,旁若无人地挽着银发男子的臂膀,整个人都偎依在他的身上。

长者叫宋鲁,以须发俱白奇异之形和手中一根‘银龙拐’名动大江南北,他是宋阀之主宋缺的族弟,虽然豪门大阀之长者,可是他态度谦和,言语客气,让傅君婥暗暗称奇。一个如此高位如此强大的人物,何以会如此谦逊呢?是中原的人文之风濡染,还是他家族的教化得法呢?

女子叫柳菁,听说是宋鲁新纳的小妾,宋鲁淡淡一句带过,不说任何来历。

徐子陵向那个宋鲁见礼,再向那个柳菁点点头,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的客席上,又示意傅君婥也一并坐下。

宋鲁初见徐子陵时,眼睛闪亮,精光大起,他瞪着徐子陵看了好半天,才在主位坐下,重重地点头,叹道:“大江一浪胜一浪,后浪盖前浪。后生可畏,如此人物,如此年轻,真是……我本以为师道是年轻中已经少有的骁楚,是年轻一代的俊才,想不到今日一见,当知世上英才无数。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不敢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小子徐子陵,后生小子如何敢与宋兄并论,小草安能与大树言高低?”

“客气。”宋鲁哈哈大笑道:“徐小兄弟是宋某人近十年来看过最顺眼最神秘最谦逊的年轻人,哈哈,如此的人物,如果让我大哥知道,必定欣喜若狂。来,徐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一杯干,徐子陵微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宋三爷,我借花献佛,回敬你三杯!”

“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不但宋鲁,就连宋师道的豪气也引出来了,他也陪着连干了三杯。

傅君婥则喜孜孜地看着徐子陵,她不喜饮酒,大家也不强求。她虽然除去斗笠,可是脸上甚至还蒙着轻纱,挟一棵嫩嫩的青菜,送到轻纱之下,轻轻掀起一角,小口斯文地吃着。她虽然如此,可是众人却见怪不怪,还觉得更添有一种神秘的典雅。

宋师道觉得一旁冷落了她,于是又向宋鲁介绍道:“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叫傅君婥,有一个宝号罗刹女。”

“姑娘目中神光内敛,气定神足,身形扶风,定是身具上乘的武功,想必更尤以轻功见长。”宋鲁是老江湖,眼力又狠又准,他又向傅君婥点点头道:“姑娘配剑样式独特,颇有异国之风,不似中土之样式,想必是域外之仙子吧?就是不知何方高人,竟能调教出如此卓越惊俗的人物?不知是何方水土,竟能酝育出如此天地灵秀的女子?”

“说起来她样子还行。”徐子陵不太同意道:“至于说酝育美女,中原美女多得是,大街上,在人群中随便扔块砖头过去,砸中十个人之中就有九个是美女,她的家乡那个山穷水恶的高丽的酝育的美女五只手指也数得了,算个屁好地方!”

“原来姑娘是来自于高丽。”宋师道带点黯然地叹息道。

看见宋师道的样子,那个妩媚女子柳菁不禁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宋鲁,可是宋鲁却摇摇头,自顾干了一杯酒,却没说话。宋阀是最坚持汉人正统的家族,禁止与外族通婚,宋师道听傅君?是高丽的女子,心生的几分倾慕顿时惨遭打击。

开始他看见傅君婥在徐子陵身边,虽然是璧人一对,可是并无见两人有亲热举动,本来还心存希望,可是一听傅君婥乃异族之女,不由暗叹命运无常。

“砸中的十人中九个是美女,还有一个呢?”傅君婥较真地问道。

“还有一个是超级大美女。”徐子陵放开肚皮,满口大嚼道。

“你说谎。”傅君婥不相信道:“就算中原很大,中原水土再好,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美貌女子,我怎么就没有看见满大街都是好看的女子呢?”

“那是你的眼睛有问题。”徐子陵哼了一声道:“美有很多种,外貌只是其中的一种,也是最肤浅最表面的一种。外貌美的人不一定真的美,外貌不美的人不一定不美。”

“我不信。”傅君婥算是跟徐子陵耗上了,她摇头道:“你说说,那一个如果外貌是丑八怪的女子,人们也会认为她是大美人的?你如果能说得出来,那我就服你。”

“有。”徐子陵转过脸,看着傅君?,样子格外认真,道:“古有蟆母,有无盐,就是你说的那种样子像丑八怪一样的女人,可是她们远比有名的大美人更加美丽,比起外貌很美艳名千里的妲己,褒姒,要美不知多少倍!千百年来,人们一直传颂着她们的美德,传颂着她们故事,用以教育自己的后代。”

“她们不算。”傅君婥咬着樱唇道:“你举一个普通人试试。”

“一个最普通的农妇。”徐子陵道:“在中原之地,任何一个姿色平庸相貌枯涸身体变形的妇女,我就说说她们的美。她们美,因为她们有风霜皱折的脸,这一张脸上没有脂粉,没有修饰,可是很美,她没有花时间去修整自己的仪容,而是将时间花在修整她们的另一张脸,她们的田地上。所以,她们那张舍弃的脸很美。她们的手更美,遍布伤痕,粗糙无比,因为这一双粗糙的手劳作养活着自己的家人,她们的手,是勤勤恳恳的双手,是天下最美的手。”

宋鲁和宋师道一听,惊讶动容。

“她们变形的腰身更美,她为了哺育下一代,为了哺育自己的孩子,甘愿承受十月怀胎之苦,甘愿自己的腰身变形,虽然生产之后,她们的皮肤松驰,皱纹遍生,可是那是最伟大最美妙的腰肢。”徐子陵继续道:“她们干涸下垂的**也很美,她们本来有着最美丽最坚挺的**,可是为了孩子,她给予了她的孩子最甘甜最滋润的乳汁,用她的美丽和生命换就,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化作乳汁,喂入她的孩子的口中,成长了她的心肝宝贝,干涸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这一种忘我的奉献,是世上最美的美丽。你,敢说她们不美吗?”

“不敢。”傅君婥摇摇头,美目里含着眼水,她想起了自己是一个孤儿,没有别人的父母,由慈父一般的师尊养大。因为师尊的无所不能,所以她平时根本无法感受像徐子陵所说的那种亲情奉献,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姿色平庸的妇人也可以是那样的伟大和美丽的。

“说得好。”宋鲁击掌叫好,他重重地点头,道:“如此洞察世人,如此善知人心,如此思想境地,简直让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来来来,我们再干三杯!”

“还有我!”宋师道在深思中惊醒过来,大喝道:“我们一见如故,闻徐兄弟发人深省之言,真是让师道喜不自胜,我们定要个开怀痛饮!先饮为敬!”他连干三杯,示意徐子陵,徐子陵让他豪气所感染,哈哈大笑起来,也连干三杯,然后与宋师道击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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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奇志大愿

“我自幼是孤儿,是师尊养大的,虽然我不知道原来一对父母哺养一个孩子需要付出这许多,可是我不是有心讽刺那些妇人的……我只是没有母亲,所以不知道……”傅君婥拉了拉徐子陵,小声地向他道歉。

“你当然不知道。”徐子陵对她余气未消,哼道:“你有一个号称天下三大高手的人做师尊,有高丽第一高手奕剑大师傅采林养育成人,你会感受得到才怪!”

“姑娘竟是三大宗师傅采林的弟子?”宋师道失声道。

“准确来说,应该说成傅采林门下中最笨最差的一个弟子。”徐子陵看了看傅君婥,摇摇头道:“如果别人跟傅采林学剑学武功,哪止她这种三脚猫的水平!”

“徐小兄弟过谦了,傅姑娘年纪纪轻轻,功力已经卓越惊世,如果不是自身天资过人,就算有名师亲授玄功,也于事无补。”宋鲁安慰完傅君婥,话题一转道:“徐小兄弟功力深藏不露,神秘莫测,不知又是那一位名师的高徒呢?”

“我要是有一个师父就好了。”徐子陵郁闷地道:“我这三脚猫功夫是自己瞎练的,不要说相比宋三爷您了,就是比起师道兄也远远不及,如果真有名师指点,也不至于搞定现在这副德性。”

“徐小兄弟太让人吃惊了。”宋鲁惊讶不已地叹道:“竟然是自己自行修炼的?这太难以置信了!”

“不知这位高深莫测的徐兄弟最擅长什么呢?”那个柳菁忽然插口问道。

“挨揍!”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以前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上面有大混混管着,因为性子倔,每天都免不得让人揍几顿狠的,为了三餐,常常去做些小偷小摸,让人发现,也免得挨几顿揍,所以慢慢就习惯了。如果说我这个人还有擅长的那么一样东西的话,那就是挨揍。”

“说谎。”傅君婥不喜他如此贬低自己,她马上争辩道:“你最擅长的不是算计人吗?你最擅长的不是计策吗?那个宫中的大总管,那个宇文化及,让你打得落花流水,吓得魂不附体的,难道这些不是你最擅长的东西吗?”

“什么?”宋鲁和宋师道一听就更惊讶了,眼前这个徐子陵竟然能在宇文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宇文化及手上取得优胜?别的人宋鲁和宋师道可能不熟悉,可是宇文化及和他们同是四阀之人,又是年轻一辈中的皎皎者,如何会不知道?

“你说话请不要夸张,误导听众。”徐子陵平淡地道:“你应该说成是他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的,他的功力比我的强,如果不是我挨揍的本事好,早就没命了。所以说,挨揍才是我最擅长的东西。”

“徐兄弟跟宇文化及交过手?”宋师道急急地问道:“听说他的‘冰玄功’是除了宇文家阀主宇文伤之外练成的第一人,功力浑厚无比,力压群雄当上宫中大总管的,徐兄弟何时与他交的手?”

“前几天。”傅君婥怕徐子陵不承认,抢着道:“我看着他和那个宇文化及打的。”

“是没错。”徐子陵看了傅君婥一眼,无可奈何地道:“可是那个宇文化及打得我满地找牙,而你也插不上手,所以说,宇文化及是很牛的,不是我这种瞎练三脚猫功夫的小混混能比。”

“可是你的陷阱让他很狼狈。”傅君婥气鼓鼓地道:“还让他死光了所有的部下,就算你再否认,那也是事实。我认为你什么都很强,什么都擅长,计策能让宇文化及一再上当,陷阱可以杀掉他几十个精兵,就算是力拼,你也可以顶住他的疯狂攻击,我敢说,自他打了那一仗之后,那个宇文化及一看见你就会吓得落荒而逃的,我看得出来,他让你弄得快疯掉了。”

宋鲁和宋师道他们听了傅君婥大泄徐子陵秘密的一番话,下巴也掉了来了。

眼前这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年轻人,不但武功可以自练,而且出口成文,思想境地超高。他能用连宇文化及也会上当的计策,他会做可以杀死数十精兵的陷阱,他敢和那个宇文家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高手宇文化及火拼,他现在甚至还没事人一般坐在面前,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有过让人打得满地找牙那种惨伤,他可以吓得一个宫中的大总管他落荒而逃,他,他还是人吗?

“好了。”徐子陵制止傅君婥道:“不要替我吹牛皮,小心把我吹到空中,让大风刮跑了。”

宋鲁又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徐子陵,越看越觉得他神秘莫测,越看越觉得他不可思议。

徐子陵却气定神闲,随口大嚼,毫不客气,又与宋师道连连尽杯中之酒,最后豪气大发,更是大声道:“师道兄,你我一见如故,借一位千古大诗人的名句,来表达我心中此刻的欢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宋三爷,师道兄,将进酒,杯莫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只有饮者留其名。”

“天生我材必有用?”宋师道喃喃自语。

“古来圣贤皆寂寞?”宋鲁在深深思索。

“人生得意须尽欢?”柳菁也低声轻问。

“但愿长醉不愿醒?”傅君婥偷偷地看。她在偷偷地看着徐子陵,而徐子陵,正在往自己的口中倒酒。

在徐子陵说出这些千古名句之后,大家一时失去了说话的意欲,只是静静地品味着其中的意思,一边思量着自身,对比起其中的言论,不禁唏嘘一番……等到大家回过神来,徐子陵早就吃饱喝足,肆意地躺倒在旁呼呼大睡过去了。

三人看着正在静静地酣睡的徐子陵,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宋鲁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徐子陵微红的脸颊,看着他均长的呼吸,忽然道:“他的心里一定有很多东西,他平时一定很压抑,不然也不会如此。他想用酒来迷醉自己,让自己在那些压抑中逃脱,所以才会有那种惊世的名句。”

傅君婥因为宋鲁高明的眼光一惊,不过马上接口道:“他可能需要朋友。他是很压抑,心里有很多东西装着不说出来,可是我问过他很多次,他没说,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外族的女子吧。他,他对你们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

“小小年纪又一身武功,怎会有那么多东西装着呢?”那个柳菁奇怪道。

“我不能跟你们说,反正是一定有的。”傅君婥看了一眼徐子陵,眼波忽然温柔起来道:“他一定当你们是朋友,所以才会如此放心地睡在这里的。你们不知道他,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如果心里不当你们是朋友的话,保证连话也不愿跟你们说的,更别说喝酒。”

“我也当他是朋友!”宋师道大声道:“有徐兄弟这样的朋友,是我宋师道的福气。”

“他是不是有什么很为难的事?”宋鲁问,他微一沉吟,又道:“我们宋家虽然在江湖上微有薄名,可是也知道急公好义,如果这位小兄弟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宋鲁第一个站出来。”

“他应该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吧?”傅君婥摇摇头道:“我认识他那么久,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在我的眼中,他简直就无所不能。对于他来说,如果真有什么为难之事,那恐怕是实现他心中那愿望了。”

“他有什么愿望?”宋师道酒气上涌,大声道:“如果我宋师道能帮忙,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你帮不了他。”傅君婥带点黯然地道:“他那个愿望大得怕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太多事情,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他日后想攻打我们的族人,他想再次攻击高丽,他还说要将我们的族人全部俘虏回中原,而反抗的全杀掉……”

“什么?”宋鲁和宋师道他们一听,又惊呆了。

愿望人人都会有,可是如此的奇志大愿,就算在当今世上,也没有几个人会有。宋鲁自问听到无数人的宏愿抱负,可是头一次让人的志向吓着了。征服高丽,这可是杨广做过的事情,难道他要做……

“他要逐鹿中原?他想做皇帝?”宋师道冲口而出道。

“不知道。”傅君婥摇摇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徐子陵,轻声道:“我只听他提过少许,不太弄得清楚他的意思,可是他提过,会在日后征服大地上所有要征服的地方,包括我们高丽在内。至于他会不会登大宝做皇帝,没听他说过,他的这一个愿望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一个死去的大哥的遗愿。”

“征服大地上所有都要征服的地方吗?”宋鲁眼睛里奇光涌现,像看到宝贝一样看着徐子陵。

“是……”傅君婥黯然神伤地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我劝阻不了他,他很固执,相信天下间也没有人能劝阻得了他……虽然他的志愿在你们看来是一个笑谈,他现在还一无所有,可是,他有一天会实现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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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惊天秘密

徐子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船舱等着他。

宋鲁向他招手,示意,道:“来,徐小兄弟,过来坐,刚才我和师道他们正说起小兄弟的酒后狂诗。”

“酒后狂诗?”徐子陵奇怪地道:“真是失礼了,莫非我昨天喝醉了?我没有撒酒疯吧?昨天我与师道兄还有宋三爷一见如故,心中欢喜,贪杯失态,真是汗颜,汗颜!”

“徐兄弟乃真性情中人,当我们是交心朋友,我们欢喜都来不及才真。”宋师道哈哈大笑,道:“如果天下人人喝了酒之后,都会发像徐兄弟那样的酒疯,那该是天下之福。‘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此等境界何等洒脱,数语道尽我辈年轻人的胸怀,徐兄弟之才识,徐兄弟之境地,师道远不及也!”

“啊?”徐子陵一愕,摇摇头带点不好意思道:“师道兄误会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李太白的千古大诗人说的。”

“小兄弟何必过谦。”宋鲁压根不相信徐子陵的话,千古大诗人?能作得出如此诗篇的千古大诗人为何会默默无名?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总爱深藏不露,躲在他年轻的背后,让人轻视他,无视他,而他,则偷偷地做着惊人之举,就如他的志向。

徐子陵还想辩白,可是宋鲁站了起来,亲自拉着他坐下,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我相见交心,不似外人陌生,何须自谦,好好好,不说这些……不知小兄弟日后有何打算呢?”

“太远的没有多想,只是准备在江湖上游历一段时间,增长见闻。”徐子陵点点头道:“所谓破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小子不学无识,正想在江湖上见识见识,历练历练。”

“是吗?”宋鲁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徐子陵莫名其妙,才道:“在江湖上游历是好事,年轻人就应该多在江湖上走动。‘破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好,说得好,师道,此言也是惊世之句,快记下来。对了,老夫想和你说个事,不知小兄弟听说过‘和氏璧’没有?”

“和氏璧?”徐子陵点点头道:“我听过卞和得奇石,向楚王‘三献玉璧’的故事,对楚王目不识丁甚叹之余,对那个卞和的执着更是佩服万分。我听说过‘完璧归赵’的故事,蔺相如的大智大勇,我等皆不及,也听过秦始皇得到玉璧后,曾命李斯撰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来显示自己的皇威,再命玉器名匠将八字镌刻和氏璧之上,将和氏璧制成玺,来作为他号令天下的信玺。”

宋鲁听得击节叫好,又示意徐子陵继续说下去。

“到汉天子时,玉玺也一直为皇权信物。”徐子陵微一思索,整理一下词汇,道:“汉高祖刘邦将此玺命名为‘传国玺’,借喻意想他的汉天朝永远传继下去的愿望,可惜到王莽夺权时,为孝元太后所怒摔,最后缺失一角,王莽后来命人用黄金镶上,所以又有‘金镶玉’之说。三国时闻孙坚所得,可是最后身死,他的儿子孙策为求独立,用之抵押向袁术借兵,后来袁术称伪帝补曹操所灭,玉玺也为曹操所得,又后来曹氏天下为司马氏所吞,玉玺又为司马氏所得,再后来五胡乱华,中原大地外族入侵,血雨腥风,生灵涂炭,这个和氏璧做的传国玉玺也就不知所踪了。不知宋三爷为何问起这一东西呢?”

“小兄弟有所不知,近日江湖中盛传,这一个和氏璧做的传国玉玺将重现于世,会于洛阳出现,天下有意逐鹿中原意登极位者,无不跃跃欲试,看看自己是否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真命天子。”宋鲁缓缓说出这消息,一边暗暗打量徐子陵的神态。

徐子陵的神如止水,不但没有暗喜,反倒有些失笑,道:“照我说,这一个传国玉玺非但不是显示‘受命于天’的宝物,反倒是天下人最大的祸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氏璧所制之传国玉玺的历代得主无一不得好死,朝代也随之更替,靠外物之力,又岂是真正‘既寿永昌’之道?”

宋鲁一听,奇问道:“难道小兄弟真对这一个传国玉玺一点意思也没有?江湖人称,天下有二宝,‘杨公宝库,传国玉玺’,两者得一可安天下,小兄弟难道不想到洛阳碰碰运气?说不定小兄弟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可得此宝也说不定!”

傅君婥一直静静地听着,她看着无所不知的徐子陵有些痴意,眼光中尽是崇拜,不过一听宋钱说起杨公宝库,神情明显一惊,不过众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那一闪即逝的惊讶。

“哈哈哈。”徐子陵大笑道:“宋三爷见笑了,徐子陵不过扬州一名小混混,如何会是天命之人?江湖之上,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何其之多,如何轮到我这种乡下小民?再说,江湖传言不实,空**来风者,无中生有者,惟恐天下不乱者,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实,智者难辨。可是只要稍稍跳出其中,便可清醒看到,皇朝不是得一个玉玺就可以‘既寿永昌’的,一个人,也不是得到一个玉玺就可以‘受命于天’的,这一点,从历代王朝的更替历代帝王衰微之中就可以明显看见。此等身外之物,乃有心之人,将之神化,为之造势,愚弄于贪婪的凡夫俗子罢了。”

“小兄弟何出此言?”宋鲁越听越是惊奇,禁不住急问道。

“听说有一班专门为天下挑选明主的尼姑,叫慈航静斋什么的。”徐子陵淡淡地道:“想必那个传国玉玺就在她们的手中,她们大肆宣传,公告天下,无非是为日后她们挑选出来的人造势罢了。她们如此一来,天下人到时谁敢不从,既是传国玉玺得主,那就是天下之主,她们将那个传国玉玺往她们挑选出来的那个人手里一送,到时不费吹灰之力,那个人就可以得到天下人的拥戴,如此精彩之举,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慈航静斋?”宋鲁当然听说过这个神秘的名字,他当然知道这一个神秘门派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那就是崇高,至高无上的崇敬。徐子陵说得没错,她们就是为天下挑选明主的脱世之人,慈航静斋历代传人无不明心通慧,貌惊天人,她们无欲无求,一心为天下人悲苦所着想,一心为天下挑选出最好的明主。

可是,这个传国玉玺竟然是她们用来为挑选者造势用的工具?她们已经早早就挑选好明主的人选了?这一个可真得算是惊天的秘密!如果让天下人所知,那岂不会……

“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宋鲁抓住徐子陵的肩膀,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种秘密的?那个慈航静斋为天下挑选的明主人选是谁?”

“四阀之人。”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那个人选是四阀之内的人。至于那个人是谁,我又是怎知道的,这个暂时还不能说,过几年大家就知道了。”

“四阀之人?”宋鲁虎立而起,道:“我们宋家为四阀一家,可是最杰出的年轻才俊就是师道,师道品性宽厚稳重,心中无天下之志,不会是她们挑选的对象,再说我们宋家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慈航静斋的人,我们宋家可以排除了。”

“她们挑选的当然不会是你们。”徐子陵失笑道:“你们过于坚持汉人正统,与她们普渡众生的教条相抵触,加上你们是南人,向来没有南人统北的先例,她们又如何会挑选你们呢?不过倒不关师道兄的事,做皇帝不用讲任何品德和志向,照我看,就算前代皇帝无数,可是品德志向及得上师道兄的没有几人。”

“徐兄弟见笑了。”宋师道连忙摆手道:“师道的确没有大志,这一点家父就常常训斥师道不求上进。”

“如果师道兄是一个利欲熏心之徒,我徐子陵哪里会跟师道兄相见如故,交心而谈,我看见你拐路走还来不及呢?‘昔日千古帝,今日土中尘;名利浮云过,岂及痴情人。’师道兄为人真诚,至情至性,徐子陵有此一友,人生何求?”徐子陵哈哈大笑,伸出手去,与同样哈哈大笑的宋师道击掌则而乐。

“那宇文阀为外族之人,他们对佛道并无好感,旧日只奉信邪神长生天之力,就算今日,也极少和佛门之人打交道,那他们也不可能是慈航挑选的对象了?”宋鲁想了一下,又分释道。

“不是他们。”徐子陵点点头道;“宇文家虽然立足中原数十年,可是汉化之人不多,杰出的年轻一辈只有宇文化及,可是他那种人也不是一统天下的料,其他什么宇文智及的兄弟们更是垃圾,慈航静斋的尼姑又不是瞎子,会选他们宇文家才怪呢!”

“那就只剩下独孤阀和李阀了!”宋鲁惊疑地道:“独孤家和李家各有数子,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小兄弟,到底是那个这般雄才大略,能让慈航静斋挑选为天下之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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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流民政策

“小子德薄能鲜,年幼无知,不想对日后之事过于放言,免得落人口舌。宋三爷何不自行猜估?”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其实宋三爷心中早有人选,只是想与小子印证一下罢了。”

“果然是那一家人。”宋鲁大惊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隐晦自己的实力,想不到他们之中竟然有日后天下一统的明主人选,更想不到他们家会得到慈航静斋的青睐。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尽快回去报与大兄,看看他如何应对,小兄弟,这一次多亏有你一语点破,否则我等还蒙在鼓中惘然不知。”

“天刀宋阀主何等卓世之才,他静静地傲视天下,一目了然地坐山观虎斗,天下大势恐怕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徐子陵呵呵笑道:“只是他觉得时机未到,不曾向你们提及罢了。”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宋师道奇怪地问道。

“猜的。”徐子陵摆摆手道:“子陵胡言乱语,胡乱猜测,师道兄有怪莫怪。”

“说说你吧?”宋鲁又对着徐子陵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此子神秘莫测,不由奇问道:“小兄弟,如今天下大乱,百业俱毁,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群雄四起,人人想争登大宝,一统天下。有的人依附外族,卖族求荣;有的人强抢豪夺,以盗求兴;有的人冷眼旁观,伺机而起;有的人则默默积蓄,想一击而定。天下人为谋那个极位,手段各不相同,如果换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一个平民百姓,一个小混混,怎么知道如何争霸天下?宋三爷说笑了。”徐子陵轻笑着摇头道。

“老夫想听听你的想法,也许你的想法不可行,可是曾也有你的特色是不是?”宋鲁那肯轻易放过徐子陵,他抬手向徐子陵示意道:“请试言之?”

“如果宋三爷想听不切实际的大笑话,小子就随口说一个宋三爷听听好了。”徐子陵见推辞不过,只好点点头,道:“如果是我等平头小民,胆敢有狂妄之图,想得到大阀豪门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会轻视我这些寒门子弟,所谓上士无寒门,就算假如日后真的成就大事,他们又如何能服从一个出身贫苦寒家的天子?所以,大阀豪门的支持可以忽略掉。当然,大阀之中也有例外之人,比如三爷和师道兄。”

宋鲁点点头,示意徐子陵继续说下去。

“一个人如果想白手兴家,那是何等艰难。”徐子陵轻叹道:“天地人三者缺一不可,没有天时,如果生于和平盛世,就算再卓绝人世也无济于事,此一;如果没有出生在合适的地方,生于大家大族里,没有出生在豪门大阀之中,那么艰难曲折程度则会又增加百倍,难上百倍,就算生于大阀豪门,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比如就像天刀宋阀主不是北人,只能守南望北,而不是据北攻南,所以说,没有地利,虽有天时虽有卓才,也是很难成事的,此二。”

“最后的第三点是人和。”徐子陵轻轻道:“这一个‘人和’包括很多东西,比如大阀的资助,比如盟友的守望,比如族人的支持,比如领地百姓的拥戴,比如帐下汇聚的人才的忠诚,还有江湖朋友的重视,还有天下人的期待等等等等,这一切都是人和,失却了人和,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想白手兴家,可以没有很好的天时,可以没有很好的地利,可是绝对不能没有人和。如果一个势力没有足够的资源,那么最多是扩张受阻;如果一个势力缺乏盟友的帮助,最多是孤军奋战;如果一个势力没有百姓的拥戴,没有忠心耿耿的部下,没有族人和家人的支持,相信他很难会获得成功,因为他缺省人和。如果非要我说,那么我一定会选择如何得到更多的支持。比如一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流民和难民,如果大量接受这一些人,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么成长起来还是比较快的,因为得到他们的支持要比得到一般普通人的支持还要容易得多。”

“如何地能得到那些流民和难民的支持呢?”傅君婥不解地问:“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就算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又有什么用?”

“哈哈。”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你一旦给了东西他们,比如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比如可以裹暧驱寒的衣服,比如一些可以让他们活得下去的东西,他们就会用尽自己的生命去保护那些东西,也保护不断带给这些东西的你!如果你给了他们一个简陋的家,他们会用尽生命来保护他们的家,也保护着你的领地。他们的需求是那么的少,因为他们一无所有!因为他们一无所有,所以他们才更会为自己手中的一丁点东西战斗!”

“如果是一个大富翁,就算有一座金山堆在他的面前,可是要他去拼命,去流血,他都不会干!”徐子陵冲着傅君婥微笑一下道:“可是一无所有的人不同,他可能只有一件衣服,只有一口粗粮,可是如果有人要抢走他的东西,那么他就会拼命到底!你不理解,因为你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之所以能理解,因为,我是那一种一无所有的人,我明白他们,所以,也知道他们是世上最容易得到支持的人群!”

“可是,如果你一无所有,你可以给那些数量巨大无比的流民们什么东西呢?”柳菁忽然插口问道。

“很多东西。”徐子陵道:“这些东西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给他们的,那就是给予他们生命,给予他们尊严,给予他们忍耐,给予他们双手,给予他们勤奋,给予他们开拓,给予他们机会,给予他们生活,给予他们空间,给予他们自由,给予他们关爱,给予他们温暖……这些东西不用花任何的金银财宝,不过要付出真心和怜悯,付出平等和重视,付出责任和行动。”

“说得好!”宋师道击掌大叫起来,他激动满脸通红,声音高昂起来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会如此地去关心的了解那些流民,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流民是肮脏的,是卑下的,是蝗灾一般令人讨厌的!没有人愿意走近他们,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没有人愿意重视他们,虽然他们也是人!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谁会关心和帮助他们的,即使有人可怜他们,也不过是可怜一只流浪狗一般的远远看一眼,根本没有人会走近他们!子陵兄弟,只有你,只有你才会如此的怜悯他们,才会如此的重视他们,才会如此觉得他们不是一无是处,才会当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用的人!子陵兄弟,师道和你相比,心中简直无地自容!”

“师道兄自然是热血沸腾之人,身在大阀之中不居高傲下,心中容物,谦眼明心,岂是徐子陵一个光会空口说大话之徒可比的?”徐子陵伸出手,与宋师道击掌道:“徐子陵有师道兄这一富贵可是不嫌贫贱的知心朋友,是子陵三生修来的福气才真!”

“子陵小兄弟,老夫今天很高兴。”宋鲁也带点激动地道:“老夫想不到小兄弟处纪轻轻,竟然如此洞察世情,竟然有如此的慈悲之心,想不到啊!如果大兄他知道子陵,一定不会放过小兄弟,一定会抓住小兄弟连续促膝长谈,要知道,他最欣赏的年轻人,就是像子陵小兄弟一样的人间真俊杰!”

“三爷过奖了。”徐子陵连忙摇头又摆手表示不敢。

傅君婥则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尽是崇拜。

“我还是不明白。”那个柳菁问道:“我想知道小兄弟是如何安置那些流民的,假如有很多很多的话,你给什么东西他们吃呢?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他们还会听你的吗?”

“虽然这样说有点空口讲大话,可是这是我的一点点想法,还望三爷和师道兄指正。”徐子陵道:“怎么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安置流民呢?”

徐子陵站了起来,在船舱里走了两步,微笑道:“假如流民安置的地点有山,我会让他们采摘可以食用的树叶暂时裹腹,体力好的可以打些猎物,分与肠胃消化力更弱的妇人与孩童。男人们可以砍伐树木,盖起简陋的木头房子,让大家有一个暂时安身之处,女人们可以帮忙挖些草根,烧些热水,加入一些猎物的骨头,做些简单的汤水,给一些饥饿过度的老人,延续他们的生命。”

“晚上可以架起火堆,抵御寒冷。我会教会聪明些的人采药熬汤给病患者,会教会强壮些的人打猎,会教会男人们做陷阱,捕捉猎物或者保护自己的住所,会教会女人们如何用树皮捣成麻绳,做成简陋绳索,会教会她们种植有用的树木,会教会她们养殖一些没有死去的猎物,比如野羊野牛野鹿之类,我会教会他们在荒地里开垦,烧荒种地,种上一些快长的蔬菜,由孩童或者老人们照看。如果实在太多的人,在一地很难长期生存下去,我还会教会他们怎么一边利用身边可用的东西,一边慢慢地向更合适的地方迁移。”徐子陵回过头来,微笑地问那个柳菁道:“不知这样安置能行否?”

他的潇洒英姿几乎没有让正在注视他的傅君婥美目中冒出小星星来,他太有才了!

傅君婥对他简直崇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虽然不知道徐子陵说的那些东西实施起来有多难,可是她完全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从她和他相处的几天,她就深深知道,他一定能行。

因为他早早就在做那一种准备,无论是金钱,还是对于野外生存条件的认识,他都一直在准备着,为了他日后的那个流民政策。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那么奇怪,为什么总是在野外走走停停,为什么总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在思索,原来,他是为了日后在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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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结义师道

“如果没有山呢?”宋鲁问。

徐子陵的话把宋鲁这一个老江湖完全震惊了,他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根本不用任何外力的帮忙就可以使无数的人活下来,而且还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这一个徐子陵简直就是一个人才,不,天才!

他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没有让人探知的东西,他想对他了解更多,他简直想找一件东西来难住他,虽然知道那似乎不太可能,不过他总是要试试。

“如果没有山,有水也可以。”徐子陵点点头道:“如果有水,特别在江河湖海的边上,那事情就更简单了。他们可以抓鱼,可以造船,可是养殖一些水产,也可以种一些水生的植物,又可以弄一个潮湿的地洞暗房之类,种植蘑菇,如果在海边,还可以煮盐,吃不完还可以贩卖,虽然私盐是犯法的,可是流民还顾得了那些东西吗?”

“如果连水也没有呢?”宋鲁道:“我的意思是完全是一块荒地。”

“没有水可以找些低凹的地方打井。”徐子陵笑笑道:“只要不是在高原,一般地形都看得出来,有些地方总是相对低凹一些,只要细心些,找到地脉,找到地下水,可以在上面打井,养东西可能不够,可是活水那一点水应该还是可以的。”

“荒地也有荒地的好处,有些荒地总是藏有很多珍贵的金属或者矿物,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只有找出了矿藏,那么挖来换钱,也是活路一条。如果那个地方连矿物都没有,那泥土应该有吧?如果有黄泥土,那么我就教大家烧砖做瓦,或者烧制其它东西,换作钱粮。如果有陶土,那就更好,可以烧陶,说不定还可以兴起一个陶瓷小镇呢!如果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死地,那就尽快离开,流民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是最贫贱也是最坚强的人,为了活下去,无论去什么地方,相信只要有活路,他们就一定会去的,也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人天生就有求生的本能,当死亡威胁时,一个人所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完全可以无视和战胜死亡的。”

“流民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他们只是需要人来带领,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远离死亡,他们需要的是支持和关注,只要有人支持他们,他们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一定。”徐子陵看着宋鲁,郑重地道:“我就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下来的小混混,和那些流民一样,在某一天里,兄弟和朋友全部离开了,当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的是支持,只要有了支持,就有了信念,有了信念,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像流民般一无所有的我活下来了。所以,我很明白那些流民他们需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才能令他们活下来,活得更好。”徐子陵最后轻轻地道。

宋师道击节长啸,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虎立而起,紧紧地抓住徐子陵的双肩,重重地点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喉咙已哽咽。

“好孩子!”宋鲁也站了起来,来到徐子陵的面前,沉声道:“子陵,我以后就叫你子陵吧!在这里老夫表个态,无论日后无何,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任何时候来找我宋鲁,我宋鲁绝不会皱半个眉头。虽然我不能代表宋家给你什么承诺,不能代表大兄他给你什么承诺,可是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跟他提起你的事,提起你的冲天大志,他一定会很欣赏你的!如果他也欣赏你,子陵,那日后我们宋家愿意做你的后盾,最少,我宋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子陵,别的我不多说了。”宋师道**地擂着徐子陵的肩膀,激动地道:“我要和你结拜!我要和你义结金兰!三叔,你来做我们的见证!”

“这个……”徐子陵带点不安地看了宋鲁一眼,可是宋鲁却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吩咐下人去准备香案和三牲。

傅君婥还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徐子陵,她美目之中有泪光涌现,尽是怜悯,也有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柔情。

此刻,她的心正乱如麻。

到底,自己要不要将那一个宝库的地点告诉他呢?有了那一个宝库,那么他日后要走的道路就会顺利许多,也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他,他也更能快速地成长起来,而不是还在为流民们的温饱和生存苦苦挣扎……可是如果自己把那一个宝库告诉了他,他不是更快就可以一统天下?他不是就会更快地入侵自己的国家?

他是不是可能因为自己将那个宝库给了他就放过自己族人的,他不像那样的人。如果自己强迫他,相信他宁可不要宝库,那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傅君婥不愿意站在徐子陵的对立面,不愿意再看见他因为自己流一滴的血,也不愿意再看见他用那种淡淡的哀伤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更愿意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支持他,就像现在这样。到底自己要怎么办?不把宝库告诉他,看着他受苦受累,天天在荒山野岭里走来走去,为日后那些流民谋求生存下去的办法,真是于心不忍。

可是万一告诉了他,那不等于亲手将一把刀塞进他的手里,再任他去杀害自己的族人?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我该怎么办?

傅君婥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她的心无法告诉她答案。她的心告诉她,最好的方法是不去想,否则只有烦恼,无尽的烦恼!与其烦恼日后那些不一定会看得到会发生的事,还不会现在静静地呆在他身边看着他还更好些。

等傅君婥自思海中回过神来,那边的徐子陵和宋师道早就完成了三拜九叩大礼,在宋鲁的主持和见证之下,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弟了。

徐子陵和宋师道相互行礼之后,激动地抱成一团,宋鲁在捋着他的银发,哈哈大笑,而那个柳菁,则乖巧地让下人准备酒菜,以庆贺宋师道与徐子陵结拜之喜。下人们早就知道发生什么喜欢,不等吩咐下来,已经暗暗在下面忙成一团了……

与宋鲁和宋师道大谈数天,因为关系转变,徐子陵一些地方也不藏得太紧,真实才学小露几把,直把宋鲁和宋师道惊为天人,宋鲁恨不得马上就拉徐子陵回去见天刀宋缺,可是徐子陵婉拒了。如果现在跑去见天刀宋缺,就算获得他的支持,那一辈子也别想跟宋家脱掉关系,这一个人情直至子孙后代还在,而且日后真的做了皇帝,对宋家也很难管束。

自己没有一点实力,能和天刀宋缺谈几分条件,徐子陵是绝对不会去见宋缺的,宋缺跟宋鲁不同,他是什么人徐子陵比谁都清楚。虽然徐子陵愿意和宋师道结拜为异族兄弟,可是绝对不愿意现在就跟宋家拉上太多的关系。

所以,当徐子陵再三请辞的时候,宋鲁送他的那一大包金银,他也微笑拒绝了。

徐子陵向宋鲁伸出他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拥有一双手,它可以带给我很多东西,比如勤劳。如果三叔把那一大包银子送给了我,那么我的手就没有用了,勤劳也会慢慢消失,变成一个贪图安逸的懒散之人,所以呢,这些钱我不能收。三叔的一番心意倒是收下了,如果,子陵有一天真的饿得没办法了,一定会来找三叔救命的!呵呵!”

“好小子,这么说倒显得你三叔我俗了。”宋鲁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忏。

宋师道拉着徐子陵的手,亲自送上岸去,送出好远也不愿回去。

徐子陵没办法了,只好对他道:“有一个大诗人王勃说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师道大哥虽然不在我的身边,可是只要你我对忆之心常有,就算分隔天涯海角,你我友情永存。回去吧!”

“还有什么大诗人说过什么名句啊?”宋师道一听,更不肯放过徐子陵了,问道。

“师道大哥,有什么名句还不全让你挖空了?”徐子陵头痛地道。

“不行,你得再说一首,要不再说两句,不然休想我放你走!”宋师道哈哈大笑,只是不肯放徐子陵走。

徐子陵把目光看向傅君婥,希望她帮忙解围,不过她倒想看徐子陵的热闹,狠起心来不住地摇头。江中大船上的宋鲁也站在船头,笑呵呵地看着徐子陵,又看看他如何应对宋师道。他在身边紧挨着他的是那个身段丰满的柳菁,小鸟依人般挽着宋鲁,眼睛也正向这边看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道大哥,这下行了吗?”徐子陵为求脱身,随口应付道。

“不行!”不但是宋师道,就连傅君婥也大不赞同徐子陵的随口应付,她和宋师道同时摇头,一口否定。

“怕了你!”徐子陵一看连傅君婥也是那般模样,知道自己是跑不掉再要无耻地抄袭后人一次了,于是干脆放开怀抱,点点头,转过身去,在光玉简那个贮物空间内取出两杯酒,再转过来,递一杯给惊讶不已的宋师道,缓声道:“‘风吹柳花满地香,子陵压酒劝君尝。师道大哥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徐子陵一边缓声吟咏,一边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宋师道举起手中杯,一干而尽,再扔掉杯子,向远处船上的宋鲁拱手作别。他转身自去,一路高歌而行,踏歌而去,留下宋师道呆呆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傅君婥一见,也向众人拱手作别,快步追了上去……

“好一个世间奇男子,好一个洒脱的徐子陵。”呆了半晌,宋师道喃喃自语道:“与君相比,师道实在天差地远,实在不得不为之心折,子陵,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再见面,到时,你又不知会带来什么惊喜呢?”

宋师道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向遥遥而去的徐子陵那飘逸的背影高举,沉声道:“回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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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君婥离去

傅君婥记得,今天是遇见他一百天。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一百天了。时光在飞逝,春去夏来,忆起当日那些事,忆起当天那穿胸的一剑,忆起当初他看着自己那淡淡的哀伤的眼神,就像梦一样。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天,可是事情就像昨天刚刚过去的一样。

跟在他身边,总是那么快乐,总是那么新鲜,总是那么充实。

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那么有意思过,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如果可能,真是愿意永远那样下去。

在一个月期间到后,他没有提起,没有让自己走,也许是忘了,他太忙。那些流民,那些人总有那么多的事要他去忙,他不但要给他们弄吃弄喝的,而且还帮他们想着如何渡日,想着如何让他们活得更好,住得更舒服,吃得更饱,穿得更暖……他忙得连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总是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走过去,总是忙到深夜才疲惫地回来歇下。

他很能干,可是在几个月内将数千个一无所有的流民安置下来,活得舒舒服服,每个人都可以出一份气力,每一个人的本事都可以发挥出来,每一个人都没有饿死冷死病死,每一个人都活下来,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活得真正充实起来,虽然现在还很贫苦,可是他们很快乐,而且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团结,他们也知道,只有团结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这一切,都是他带给他们的。

他几乎无所不能,会采药,会治病,会打猎,会做炊,会开垦,会种植,会养殖,会建筑……他还会一般人不可能会的东西。比如烧泥土,一种黑黑的泥土,在地面挖出来,他可以将它当柴烧。自己怎么烧也烧不着,可是他不但烧得着,而且烧得旺,就算加入很多的黄泥,做成一块块,也比自己什么也不加要强。

他很细心,而且很叛经逆道。虽然没有人在乎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没有流民会注意自己的仪容,可是他细心地注意到了,他让他们修饰须发,难以梳洗的还让人剃掉,听起来简直就不可思议,在他的心里,完全就没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那种儒家的思想。他将所有的小孩子都理了头发,男孩子大多刮光,只留一点点掩住脑门,小女孩则梳成小辫子。大人也是一样,只要是病人或者行动不便的人,他都削掉他们的头发,就算是女人,也是一样。

虽然白天的工作让所有的人都累得直不起腰,可是他每天都带着,在河里洗澡,还教小孩子们游泳,无论是男是女,一视同仁。这种古怪的思想不但与儒家的夫子相抵,就是一个外族的自己也不敢苟同,可是偏偏所有的流民视他若神明,无不言听计从。

现在整整一百天过去了,他不用再那么忙了,他每天都不用做很多的事,因为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人井井有条地做好,他只需要每天看一下就可以了,甚至,就算他不看,那些流民,也会按照他之前所教的一步步做下来,根本就不必要多想。

虽然很欣喜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多了,可是他还是很少和自己说话,因为他在苦练武功。

与他对战练完之后,是自己最开心的时间,因为,他会陪自己出去走走,高兴的时候还会唱一两首听得不太明白的歌,自己真是想一辈子永远那样下去,可是……

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

一百天,今天是与他相遇的一百天,可是,也会是自己离去的时候。

他说的,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自己必须离开。

就在这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自己就要离开。虽然自己极力想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的意志根本无法逆转,他那样做也是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他要自己回去也肯定是有不知什么理由的,自己虽然不能明白,可是也知道,他说的,他让自己做的,不会有错。

傅君婥静静地坐在小竹庐里,静静地看着外面无数小孩子在练功的空地,心中一阵阵不舍。

这个小山谷,曾在几个月前,还是一个荒凉无人的小山谷,可是现在,却居住数千的男女老少,他们依山而建依水住居,他们本来是一无所有的人,是战乱后的流民,可是现在,他们是有家有族的人,是有劳有获的人。他们靠那个他的带领,靠着自己的双手,建起了自己的家,养活了自己,还让自己活得快乐起来,他们本来愁苦满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这一个山谷改变了新颜,变得更有活力和充满生机。

这个充满笑声的小山村,它的建成,也有自己的一份力,也有自己建造的东西在里面,最少这一个小小的竹庐,就是完全靠自己的气力建起来的,也是所有房子中第一个建起来的。

这里,甚至是他的家,由自己建造。

而他,则建造着无数个别人的家。

这里的人虽然都是汉人,可是自己一点也恨不起来。他们友好,他们朴素,他们憨厚,他们诚恳,他们热情,只要自己一走出去,就会有无数的人跟自己打招呼,会有无数的人向自己点头微笑,小孩子会跑来跟在自己的身后,有的还会将自己省下来的糊饼或者什么小玩意儿送给自己,以表示对自己的喜爱。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当自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关怀和真心实意,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如果万一有一天,有人要攻击要伤害他们,相信自己也一定站在他们的身边,就像帮助自己的族人一样帮助他们的,虽然他们是汉人,可是现在的他们,更像自己的亲人。

傅君婥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那个正在教那些小孩子练功的他。

她知道,如果自己一走,那么不知有多少日子也不会再看到他了,现在,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了。

徐子陵收功,摆摆手让练完功的小孩们自行休息,玩耍,一边转身向傅君婥这边走来。傅君婥正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傅君婥,两个人相对无声,无言。傅君婥眼中忽然有了泪,几颗断线珍珠般泪珠飞快地自那脸颊上坠下,光滑的玉脸上几乎不落痕迹,不过在她那美目之中,有了湿湿的雾气。

她没有哭,她很坚强。

最少,她在他面前就装得很是坚强,她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泪。

徐子陵坐了下来,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天色渐渐变黑,渐渐模糊,他都一直静静地陪着她,他的手,也一直握着她的手。

外面工作的人都忙完了一天的活,正准备享用着自己双手劳动得来的晚餐,每一个经过窗前的人,都会在远处向傅君婥鞠躬告别。他们知道她要走,他们知道她要离开,他们也知道她是一个高丽的女子,可是没有人不尊敬这一个异族女子,这一个小小的村子,是这一个异族女子和徐少侠一起建起来的,没有她,大家没有今天。她虽然是一个异族女子,可是却是所有女人们学习的榜样,因为,她是第一个支持徐少侠的安排的,只有她,才没有从来也没有怀疑徐少侠的能力。

也不知坐了多久,徐子陵忽然站了起来,他在傅君婥的背后轻轻地拥着她,让她一阵子僵木,又拉着她的玉手,指着外面道:“大家都在等着我们,走吧。”

傅君婥咬咬樱唇,坚强地点点头,也站了起来,她看向徐子陵,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他的脸,向他张开双臂,放弃了平日的害羞与矜持,将他紧紧拥抱,也放弃了平日的坚强与自制,让泪水无尽地奔涌……他吻着她的脸颊,吻去她的泪,吻向她的樱唇,用情意将她紧紧缠绵……

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安静地排着队,就连平日最调皮的小孩子也不出声,他们静静地站在村口,静静地给她送别。

徐子陵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他们的面前走过,就像当天带着她来到他们的面前一般,现在,他带着她离开,在他们的中间。男人们向傅君婥重重地点头,就像平日向她做的承诺那样,女人们则施予福礼,希望通过自己虔诚的祝愿,可以使她一路平安。

小孩子们也变得乖巧,不像平日那般调皮,他们齐齐地向她鞠躬行礼,感激她数个月来悉心的教导。

老人们在村口准备了两个碗,虽然那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水,可是傅君婥喝下去之后,却有一股热流通遍全身百骸,那种醇醇的情意比酒更加感动,更加醉人。

徐子陵一路牵着她的手,走过一山又一山,一路又一路,他没有放开。

天上的月亮西斜,晨星廖廖,东方也有了一丝的鱼肚白,朝露开始无声无息地润湿着两个人的衣物,和发端。他的手还没有放开,他就一直拉着她,他就一直陪着她,虽然他一路无语,可是傅君婥倍感满足,她很清楚他对她的感觉,她很清楚他的心。

他舍不得她,虽然口中不说,可是她知道。

“如果,我把那个杨公宝库的位置告诉你,你会放弃征服我们的族人吗?”傅君婥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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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山村少女

“不会。”徐子陵轻轻地摇摇头道:“我不需要杨公宝库,你也看到了,我需要的东西,是金钱和兵器这些东西换不来的。而且,就算你告诉我,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征服你们高丽,我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女子就放弃征服她所属的国家和族人。再说,你怎么知道你的族人被我征服了之后,他们日后的生活不会比现在好吗?你看看那些人,本来是一无所有的人,可是现在呢?他们活得很好,比谁都好。所以说,就算我征服你的族人,也不等于就一定是坏事,虽然你们的国家消失了,一些种族文明消失了,可是你们得到的会更多!”

“这我相信。”傅君婥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觉得还会有别人相信吗?会有别的高丽人相信你会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吗?”

“我不需要他们相信。”徐子陵摇摇头道:“我将他们征服了,到日后,他们自然就知道,就相信了。”

“可是如果他们目前不相信,那么一定会反抗到底的。”傅君婥黯然地道:“难道真的非要流血,非要将所有反对的人杀光,才能……有没有别的方法,子陵,你一定有的,对不对?”

“征服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徐子陵停了下来,轻抚了一下傅君婥的小脸,道:“我要杀掉的,不会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那些还为自己的王权挣扎,还为自己的利益不肯放手的达官贵人。老百姓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也不敢反抗,他们的伤亡会降到最低,我与其说征服他们,不如说解救他们。我可以让那些被征服的普通老百姓过上美好的生活,在日后再没有人欺压他,榨取他们的劳动所得,还让他们像我们汉人一样接受儒家的教化,这样的事,你们高丽现在的统治者,那些人,他们能做到吗?”

“……”傅君婥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走了一阵,忽然又道:“如果我师尊要我来刺杀你,我怎么办?”

“等你再来中原的时候,你的武功再也刺杀不了我。”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特别你的心境老是这样放不开的话,你会远远地被我抛下。放心吧,你的师尊不会那样做的,就算他要刺杀我,也不会派你来,不过你那两个师妹倒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如果她们来,你会伤她们吗?”傅君婥忽然带点着急地道:“你答应我,不要伤害她们。对了,还有你的人,你日后的手下,也不准伤她们……”

“放心吧。”徐子陵拍拍傅君婥的小脑袋安慰她道:“与其担心这种无用的东西,你不如担心一下我会不会让她们刺杀成功更好些!”

“我也会求她们手下留情的。”傅君婥眼睛里微带苦痛地看着徐子陵,伸出一只玉手轻抚着徐子陵璞玉般的脸,轻抚着他的眉宇,声音尽是伤感道:“子陵,你要照顾自己,不要有事。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来刺杀你,可是你也要保护你自己,不要再受伤,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让我刺中,你知道吗?那一剑,虽然刺在你的身上,可是直到现在,我的心还在痛……”

“放心吧。”徐子陵带点苦笑安慰傅君婥道:“等到约定的日期到了,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不过你也可以转告你的师尊,不要以为他是什么高丽奕剑大师是世间三大高手我就会怕了他。如果到期你没有能回来,我就视他将你囚禁,到时我会尽出全部兵马,踏平高丽的。”

“你不要对师尊无礼。”傅君婥摇摇头道:“我回不回来,不时我自己愿意就可以的,师尊之命我不能也不敢不听,到时我的身体没能回来,也一定将自己的魂魄遣来,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愿意因为自己而使族人流血,虽然我无法阻止你那个意愿,可是你也无法改变我的这个决定。如果到期我没有回来,那就不用去找我了,因为我的魂魄已经回来伴在你的身边了……”

“难道你非要做这等傻事吗?”徐子陵带点生气地道:“我们还要多少个日子?还有一辈子!听到了没有啊?你为什么要因为你的族人而做那种事呢?你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许可,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还没有嫁给你,我还是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傅君婥倔强地道。

“反正我不管,如果我没有了自己的爱人,没有了自己的妻子,高丽的男子别想有自己的爱人,别想有自己的妻子!”徐子陵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敢自杀,我就减灭所有的高丽男丁!”

“你怎可这样?”傅君婥泪流满面,喃喃地道。

“我说过一定会算数的。”徐子陵轻轻地拥着傅君婥,轻轻地道:“所以,你不要做傻事,更加不要有这种傻气的想法……”

傅君婥没有说话,只是踮高脚尖,把自己的香唇印在徐子陵的唇上,封住他的言语。

美人随风而逝,在晨光之际,她如九天之下的一个白衣仙子,飘飞而去,一路挥洒着珠泪,就像黎明时的晨露,沾湿了一路的草尖。徐子陵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心中一片惘然,到底这样做是对是错?这样让她回去是不是做对了呢?一直强留着她在自己的身边虽然不可能,可是让她跟贞贞在一起绝对没有问题,她也一定会愿意的。可是,自己如果不把她放回去,高丽那个老头子不会放过自己的,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还是让她回去住上一阵子吧,而且这样,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虽然现在还不行,可是日后我一定会接回你的。

徐子陵看着发白的东方,忽然自言自语地道。

翠山的山脚,有一座小山村,本来正如一贯的宁静,可是让数十骑奔驰如雷的马蹄声搞碎了。

五六十个身穿武士服的骑士,正在扬鞭驰骋,旋风般直向这一个小山村而来。他们一个个弓马精熟,就算在山村小道上也连连扬鞭,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蹄声急如星火,村子里一干村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让那一众骑士冲了进来。

村里几只看门的犬只还没吠两声,马上就有几个士兵张弓搭箭,一一射杀,手法熟练,干净利落,看来是弓马俱熟的精兵。他们衣服各不相同,手中的刀剑枪戟也不相同,不过在他们的左臂之上,却有一个相同的绿色挂巾,看来并非强盗,而是义军。

他们逐户搜索,将吓呆了的村人全部驱赶到村口的空地。他们态度蛮横,语气恶劣,村人稍慢即拳打脚踢,如某户稍有看得上眼的东西,也哄抢而光。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走鸡犬不宁,众人呼儿叫女,哭爹叫娘的,声音嘈杂震耳,好不悲惨。

手臂挂着绿巾的骑士将村中男女分开,让他们排成两行,等待着一个看起来是头领一般的壮汉的检查。

凡是那个头领看中的精壮男子,那些绿巾士兵马上就会将他们拉出来,如果哪个敢稍有反抗,即用马鞭打个半死,再用绳索缚绑起来,一个个手连着手绑在一起。那些有妻子的,看到自己的丈夫将要让人拉去做苦役,无不哭得死去活来,中有父母的,也无不掩面泪下。

那帮绿巾士兵没有丝毫怜悯和恻隐之心,根本无视这一场人间惨剧。

那个义军头领挑完了壮丁,满意地点点头,又策马向前,扫视了一眼那些妇人女眷,本来姿色平凡的乡下妇人不可能入他的眼角,他正准备没趣地离开,忽然看到一个躲在妇人之后的少女,神色大动,目中**光大盛,惊喜万分,马鞭一指,冲着那个少女喝道:“你,就是你,出来!”

那个少女颤抖着身子,正在躲避那个义军头领的目光,忽然听到他看向自己,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的。

随着那个头领的马鞭所指,几个亲卫士兵**笑着冲进人群,拳打脚踢,驱开众人,将那一个可怜的少女拉出来。那一个少女虽然有身布衣,可是身形婀娜,玉脸如璧,不但人长得清灵秀气,而且手足纤细白腻,并不像一般乡下的女子。

那个头领越看越心动,越看越满意,直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相貌俊伟双目神光隐现的青年士兵走了出来,向那个头领行礼,然后带点冷意地道:“杜总管曾有军令,不得掳掠女人,不得**妇女,否则军令处置,祈老大如果现在放过这一个女子,属下还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话让那个少女一怔,她想不到义军之中还有人替她说话。

那个头领一听,勃然大怒,道:“李靖!你敢管我的闲事?你只不过是执法团里小小一个外围执刑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管我的闲事?老子跟杜总管打生打死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一个角落吃奶,你马上给我滚开!老子让你随军,只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并不是怕你们执法团!”

“你试试!”那个叫李靖的义军冷哼道:“你敢抢走这一个女子,就算我不能治你,也会马上报告上面。”

“好胆!”那个头领迫视李靖,可是那个李靖坚如磬石,冷如寒冰,那无情的目光直让那个头领打了个寒战。边上有个亲卫拉了那个头领一把,又小声地在那个头领身边耳语几句,那个头领听了哈哈大笑,扬起马鞭指道面前的李靖道:“老子现在不是强抢民女,老子是将她明媒正娶,把她娶过来作妻妾,给她富贵,这样总可以了吧?就是在杜爷的面前,也说得过去,哈哈哈!李靖,你给我站开些,不要阻碍老子娶这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回去…哇哈哈……”

那个李靖盯了那个头领好一会,最后收回目光,也不去看那个少女,自行退回绿巾士兵行列之中。

那个少女一看救命的人也帮不了自己,马上一口咬在捉住她手臂的那个绿巾士兵的手上,一等那个士兵剧痛松手,立即拔足就跑。

那个头领也不在意,大手一挥,命令几个亲卫追上去。

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跑得过如狼似虎的士兵?没几下,她就让那些亲卫追上了,他们好像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她,不时迫使她逃向东,又逃向西,不过总是留出一条出路,让她不至于绝望,让她不住地奔跑,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体力。

那个少女一看没有办法了,把心一横,一头向一个士兵撞过去,那个士兵将身一躲,让她撞了个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那个少女再也没有气力爬起来了,她满面泥灰,不过一脸坚决,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面前这些士兵带走的,她知道,如果她被带走是什么下场,蹂躏,还有抛弃,最后是死亡。这一些落在女孩子身上的东西,她见过太多太多了,她完全明白那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她动了。

她在怀中抽出了一把小匕首,高高举起,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将它**刺下,插向自己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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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奇怪来人

这一下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算站在那个少女不太远的那个绿巾士兵也阻之不及。

那个头领大惊失色。

就连那个李靖也神色微微动容,显然意想不到这一个外表如此柔弱的少女,竟然是这等刚烈之人。

在众人动容的神色之中,那把匕首飞插而下,直向那个少女的心窝而去。村民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愿看见这一个人间惨剧的发生,虽然一定会发生,可是也是愿意看见它的过程。

一时间,村民们的心中既悲又痛。

他们等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去看那个可能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少女,他们想最后看她一眼。让所有村民惊讶的是,那个少女竟然没有死。她还活得好好的,那把匕首没有插在她的心窝之上,她更没有倒在血泊之中。

她没有死。

就连那个少女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在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洁白如玉,上面皮肤细腻,在阳光之下,肌理还有一种柔柔的光泽,这是她的手,没错。这正是她的手,可是她手上的匕首呢?她手中原来那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呢?它怎么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女非常不明白。

她的匕首不见了,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所以她活了下来。这一个活命的机会,并没有让那个少女快乐起来,因为这跟她本来的意愿相违。

匕首当然不会不明不白地消失,它没有不见,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这一个人和那把匕首相反,匕首是无缘无故地消失,可是这个人相反,他无缘无故地出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在那里了。虽然所有的人明明知道,就在一眨眼之前,那个人是没有的,可是当他出现了之后,却又都一起去怀疑自己之前的眼睛,那个人原来真的不在那里吗?

他没有从天而降,也没有在土里钻出来,没有由远及近飞掠而至,没有策马狂奔势如闪电般赶到,他似乎早就在那里呆着,不知呆了多久,可是一直没有人注意到他似的,他就站在那个少女的身边,静静地,手中有一把匕首,那个少女刚才用来自裁的匕首。

这一个人的出现,不但那些绿巾士兵大惊失色,就连那个李靖,那双眼睛也好像让什么刺伤了似的,眯了起来,强忍了一下,最后才眯成了两根针似的,闪起了亮光,再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很年轻,比起李靖还要年轻得多,他的面目看不清楚,因为他不结冠,不束发,任由乌黑的长发飞瀑挂披双肩,掩住他的大半面目。不过远远看去,他的身形修长,气息清淡,整个人有一种让人很舒服很安全的感觉。

他的手如璞似玉,虽然要比女子之手大上很多,可是质地色泽和地上那个少女的玉手也毫不逊色,有一种古怪的肌肤。

“你真的很勇敢,很坚强,看见你这样,我很高兴。”那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不理会任何人的眼光,低下头温和地对那个惊疑不定的少女道:“不过自杀是一件傻事,你不需要那样做,今天不需要,日后也不需要,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就行了。”

“你是谁?”那个头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估算不出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实力深浅,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一边让绿巾士兵向自己身边聚集,一边大声喝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们江淮军作对?”

“你不要怕。”那个年轻人没有理会他,只是温声地对地上那个少女道:“我最近有事要忙,所以来迟了一点点,不过还好,不算我迟得太多。你还好吗?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先起来再说好吗?”他把手递向地上惊讶地看着他的那个少女,将她轻轻地拉起来,帮她摘去头上的一根草梗,最后微微一笑道:“先在这里乖乖的等一会儿,我先去打发他们。”

“小心。”那个少女一听,有些着急地道:“他们很多人。”

“放心好了。”那个年轻人哈哈大笑道:“他们是很多人,可是人多不一定就强。你看,那边有那么多村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数是那些士兵的几倍,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村里的人被打,他们麻木不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抓,他们还是麻木不仁地看着,他们什么都不做,不反抗,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他们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看见你让人强抢,就要让人污辱,还是麻木地看着,何等悲哀!”

“这些士兵也一样,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怎么,不知道当一名士兵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只是麻木地听从着长官的命令,做一些麻木的事,这样的士兵,根本就没有什么战力,又有何惧?”那个年轻人越说越好笑,最后暴笑起来,放纵而肆狂。

“找死!”那个头领恼怒无比,他现在可顾不得眼前这一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他只想尽快地将他干掉,出出自己心中这一口恶气。他大手一挥,命令士兵上前格杀那个年轻人,又让几名弓箭手准备放箭,他自己则悄悄地拉马,准备一看不对就溜人。

那个李靖非常好奇地看着正在狂笑的年轻人,他的手,正按在自己的腰刀之上。

站得离那个年轻人最近的士兵向同伴示意,让稍远一点的那个同伴合击这一个正在暴笑的年轻人。两个人打个眼色,默契地拔刀扑上,刀光如练,一前一后,直向那个年轻人的头颈砍去。

“小心!”那个少女大急,恨不得冲上去拉开那个不设防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笑声不断,忽然身形一旋,整个人滑入了一个后面那个士兵的面前,跟他面贴面地站在一起。那个士兵大惊,可是他的手在外,他的刀也在外,他能做的,除了向面前不过三寸的年轻人瞪眼之外,也许可以冲着他喷一口气,如果他的口臭可以将那个年轻人熏倒的话,那就更妙了。

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因为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动了。

他一肩头撞在那个士兵的胸膛,那个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膛忽然陷凹下去了一大片,耳朵里还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等他向后飞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忽然明白那些声音是什么声音了,那些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就像后背那条脊梁骨一样,前胸的肋骨也一定是折断了。

等那个士兵在痛极醒转之后,看见自己的胸口有无数的骨刺破胸而出时,他就更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没有人去关心这一个士兵的生死,因为,他不是自己。当一个人他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不可能去关心别人的生死的。这就是人。

原来那个同伴来不及惊吓,来不及惊叫,来不及反应,已经让那个身法诡异打法更诡异的年轻人整一个人抓了起来。他的命运和刚才那个绿巾士兵好不了太多,他还来不及向下面那个年轻人说明自己有严重的畏高症,就已经让那个年轻人抛了起来,扔到半空之中。

他不明白那个年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摔在那个年轻人的肩头,再让年轻人**砸在地面上时,他马上就完全明白了。

他在那一刹那,也同时明白刚才那个同伴的感受。那就是痛苦,无尽的,不可忍受的痛苦。

两个士兵加起来完整的骨头不会超过十块,不过他们都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想惨叫,狂嚎,可是血封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甚至不能在地上滚来滚去,只能静静地躺着,有如一滩烂泥,慢慢地等待着死亡。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得先忍受一些他们**不可能忍耐的痛苦。

年轻人拍拍手,仿佛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甚至还转过头向吓得面色煞白的那个少女微微笑道:“你不要害怕,该死的是这些人,这些士兵,我只是将他们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一次过还给他们,所以,你不用害怕!”

“不…我不…害怕。”少女虽然说不害怕,可是牙关也颤抖了。

她没有想过眼前这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还有些柔弱的年轻人竟然是如此的厉害,他的攻击是如此的狠辣和**,虽然他打过的那两个士兵都没有死,可是他们比死还要惨。因为他们还活着,在全身大多骨头折断之后,还不能马上死去。

“放…放箭…”还有一个人的牙关在颤抖,那就是那个义军头领。

“嗖嗖嗖嗖!”十数支利矢破空而至,直向那个年轻人射钉过去,它们非常的精准,因为是训练精熟的士兵他们的劲射。电光火石间,那些箭矢已经飞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那个年轻人没有躲,一是因为那些箭支实在太快太急太劲;二是他不能躲。

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弱女子,他必须站着,乖乖地接那些劲箭。

那个头领已经开始意**将那个年轻人射成一个刺猬,让他死无可死之后,自己再拿把大刀奔向他的尸体将他狂砍成十八块,发泄出自己刚才那口闷气,最后将那个女子拖入树林……

李靖则不,他的目光更盛,变得有些狂热,就像看见一件宝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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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对话李靖

年轻人沉身,伸臂,慢慢地伸出手,也没有看那些迫体而来的箭支一眼,自顾用双手在空中柔柔地画了一个圆。

正当所有的人以为他就要让那些劲矢万箭刺心而死的时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年轻人没有死,那些箭支也没有能刺到他的身上,甚至连头发丝也没有碰上,最近的一箭就要射到年轻的人鼻尖了,可是却出奇地滑了开去。十几支劲矢如同游蛇一般,颇有灵性地,慢慢地游了开去,如同蛇群遇着了雄黄一般,全部游离开去。它们在远离了年轻人的身体之后,再由慢慢的游动滑行重新化作劲矢,发着尖利的急啸,扑入远处的地面,只留少许箭羽在外。

那个头领看得连眼珠子也要掉出来了。

少女则欢喜得泪眼婆娑。

年轻人站直身子,拍拍手,扭过头去对那个少女道:“不要怕,只要你一路跟着我,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跟着我,知道吗?”

那个少女连连点头,等那个年轻人举步前行,她也怯生生地跟上。

“你们还等什么?快上!”那个头领大吼,命令士兵一齐向那个正在前来的年轻人攻击。十几个士兵持着长戟冲了上来,又有十来个翻身上马,拔出腰间的大刀,策动座骑,配合地面那些同伴进行攻击。弓箭手们恐伤及自己人,而且在这样的近程,目标移动太大,不利瞄准,他们翻身上马,踢着马匹,让马匹缓缓后退,拉开足够的距离……

“枪阵!”一个绿巾士兵大喝,十几人马上聚集在他的身边,各人挺着手中的长矛长戟,一齐向那个年轻人冲锋而去。

他们快,那个年轻人更快,刚才他破箭那一手极其的缓慢,可是现在完全相反,极快。

那些士兵还没有冲出两步,年轻人已经撞在枪尖上了,他游鱼般滑入不可能钻得进的枪阵之中,在人群之中最密集的地方轰破出来,也不停留,冲天而起,落在一匹冲近的快马之上,再从第一匹马背上弹射向第二匹马匹。等他在十几匹马背上跃下,站在那个头领面前冲着他微微地笑的时候,众人还疑在梦中。

可是这一个梦是恶梦,是一个充满死亡和**的梦。

马上的骑士纷纷掉下马来,虽然马匹还在按照主人原来的意愿在向前奔驰,可是马上的士兵却一个个坠下马来。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了脑袋。一些没有了脑袋的士兵能安坐在马上才怪呢!

他们的脑袋没有不见,只是洒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的落点是相同的,不过死法倒是一致。

那些摆枪阵的士兵不同,他们不但死法一致,就连倒毙的地方也同在一块。他们的脑袋好好地安在自己的脖子上,没有滚得一地都是,不过身体则一个个全部软倒在地,躺倒地姿势都出奇的相像。他们每一个人都**地捂着自己的喉咙,极力想封住那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让人割开的缺口,极力想封住那道喷射的血瀑,可是就算他们再努力,再挣扎,他们的魂魄还是飞快地自他们的齿隙间溜走……

“你好吗?”年轻人跟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义军头领打招呼道:“看来你好像不怎么舒服的样子?生病了吗?治病我最拿手了,特别是治头痛。”

“你是怎么治头痛的呢?”那个李靖问。

“很简单。”年轻人轻松地道:“如果一个人的头很痛,就把他的头砍下来,这样一样,保证他就永远也不会再头痛了。”

“好办法。”李靖哼道:“一个人的头颅如果让人砍了下来,的确是不会痛了。”

“办法虽好,可是却很少喜欢这个效果明显过程简单的治疗。”年轻人微笑道:“人们总是喜欢做些麻烦又不见效的东西。比如这位面色不太好的大老爷,如果我要用这种方法帮他治,保证他会……”

“我没有…病…没有头痛!”义军头领一边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边暗暗地踢马,他口中大叫道:“这位朋友高姓大名,在江湖中有什么宝号,不知跟我们杜总管是否久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少侠,还望少侠恕罪。”

“你们没有冲撞我。”年轻人不同意地道:“虽然你们想,可是还没有,放心,我不会冤枉你们的。至于我的姓名,虽然我很想说,很想大肆地宣传,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不过却不愿意告诉一个即使死去的人,因为太浪费口水。”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缓步向那个义军头领走去,吓得那个家伙屁滚尿流,马上打马狂奔。

他飞马而出,绝尘而去。

可是年轻人却没有追,只是对着手中提着的一个人头自言自语地道:“没有了脑袋还能骑马,不得不佩服你一秒钟,你真是一个牛人啊!不过也证明一样东西,你这个人想必平时就很少用脑。”他手中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死不瞑目地翻着白眼,正是那个义军头领。

年轻人这一举动吓得那个少女尖叫连连,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刚才那些人在马上纷纷倒地,她已经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去细看了,可是一走近年轻人的身边,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一伸手摘掉了那个头领的首级,比一个瓜农在地里摘下一只瓜还要简单。他摘下了还不够,还提着对着那个死不瞑目的人头说话,少女看到这样诡异的情形,差点没有吓得一下子昏过去。

她快吓昏过去,可是李靖没有。

他的手**地握着刀把,沉声问道:“你用的那个武器到底是什么?你是用什么东西把祈老大的脑袋割下来的?”

“好眼力。”年轻人转回身,微微一笑道:“很少有人看得清我的出手,更别说看到我使用的武器,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我也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么?”李靖的手紧握着刀把,手中的青筋爆起,他厉声道:“那好,如果你要取李某的首级,就尽管试试,虽然我武功不如你,可是,我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的!”

“我什么也没说。”年轻人呵呵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连打鱼的都说要网开一面,今天,我也学学他们这种风度,走吧,你们都走吧!除了你。”

年轻人的手指点了一下李靖,示意留下来的人是他。剩余的那些士兵如蒙大赦,一个个抛刀弃剑,近马的马上翻身上马,不近马的与人共乘一骑,乱哄哄,急匆匆,惊惶惶,一阵怪风过境般打马离开。李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地吞着口水,他将刀缓缓地拔出来,慢慢地指向年轻人。

战,这就是他的态度。

村人一看那些士兵逃走,连忙上去解开自己的亲人,可是却不敢高声欢呼,惊恐得罪了面前那一个年轻的煞星,只敢偷偷饮泪而泣,与亲人相拥一下,赶快拖他们远远离开。几个妇人还大着胆子,做手势示意少女跟她们走,自年轻人的身边离开。

少女虽然面带惊吓,可是却固执地留下了。

她不但留了下来,还帮那个李靖求情,对年轻人道:“这位少侠,多谢您仗义出手,救命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终生没齿难忘。唔,少侠,可否听小女子说一句,这位李大爷不是坏人,刚才他就曾帮小女子……”

“是吗?”年轻人哈哈大笑道:“那么他后来因为什么原因不救你了呢?到底有什么事比救人一命,比营救一个弱女子出苦海,让她不受污辱蹂躏更加重要呢?”年轻人随手将那个血淋淋的人头扔掉,上下看了李靖几眼,道:“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可以。”李靖点点头,坚定地道:“我只是一个士兵,而祈老大,就是你刚才杀的那个人,他是我的上级,杜总管军令,上级如果没有谋反之意,下级不得违抗上级的命令。所以,就算他的命令是错的,我也必须听从,因为那就是军令。”

“你们的杜总管不是说不得**掳掠妇女吗?”年轻人掏掏耳朵,随意吹一下手指,悠悠地问。

“祈老大他说会明媒正娶这一位女子,所以不能算**掳掠妇女。”李靖说了一眼那个少女,缓缓地道。

“你相信吗?”年轻人反问道。

“不相信。”李靖摇摇头道:“如果祈老大他没有实现他的承诺,我一定会杀了他,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没有违反军令,我没有办法执行军法。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会尽量规劝他,让他好好地待这位女子。”

“好办法。”年轻人哈哈大笑道:“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你还真是一个妙人!我也佩服你!你为什么不问问这一位女子,为什么不问问她喜不喜欢那位祈老大?她愿不愿意嫁给那位满面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禽兽的祈老大呢?”

“我不愿意!”少女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急道:“我死也不愿意!”

“你听听!”年轻人呵呵笑道:“好了,不说那个过去的事,我问你一件别的事。我问你,你们的杜总管晃是瞎子?”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杜总管,可是绝对肯定,我们的杜总管不是瞎子。”李靖不知道年轻人为什么要那样问,不过还是小心回答道:“我们杜总管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袖手乾坤’,朋友想必也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为何这般轻言于他?”

“你要听明白别人话语真正的意思!”年轻人微微地摇摇头道:“我想说的是,以你的人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可是那个猪一般愚蠢的祈老大,却是一个头领,这般不识人,不识才,你真的敢说杜伏威他不是一个瞎子吗?”

“李某才刚刚进江淮军三个月,资历尚浅。”李靖闻言,眼中精光一前而没,面上有一种惊讶闪现,不过马上隐藏起来,他轻声道:“朋友如何会认为李某是一个人才呢?李某一个普通士兵,又有何大才可言!”

“别的不说,就凭你的胆略和口才,就凭你的守律和执令,也足可以做得一军之督。”年轻人根本不去看李靖,自顾道:“你在我出现之后,站了三种不同的姿势,做出了五种不同的攻击姿态,每一种都针对我的变化而变化,每一种都比之前的更加合理,更加准确。更重要的是,你对着我,摆出了防守的姿势,显示了你决战的心意。不过,由我看来,你根本就不会防守的武功,你的武功应该属于攻击类型的,有敌无我有攻无守那种类型的,你想欺骗我,造成我的失误,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靖听了,觉得头皮发麻,额角不知不觉冒出了汗水,他艰难地吞了一口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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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猜测身份

“用眼睛看到的。”年轻人指指自己的眼睛,微微笑道:“你以为你可以在我的面前藏巧露拙吗?虽然我不是什么老江湖,虽然我很年幼无知,可是,我的眼睛没有瞎,像你这样出色的一个人,简直就像阳光一般闪亮,无论你想如何掩饰,都无济于事。”

“那你想将李某怎么样?”李靖带点不安地问。

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让人洞察自己的全部,他不喜欢自己没有一丝秘密整个人好像**裸地**于光天化日之下,于别人的眼光之中。如果换成是别人,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一定会杀掉那个人,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可能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无论武功还是心智,这个年轻人不但有诡异的武功,有洞察入微的慧眼,还有神秘得无可估量的心智。

天下间,在同龄之中,除了那一个人之外,恐怕再没有人比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更加出类拔萃了。

李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暗暗惊叹。

“你说杜伏威不是瞎子,可是你到他那里三个月还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那么就是你不露才干了。”年轻人没有理李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着李靖道:“你投在他帐下,为什么不秀出你的本事呢?你为什么不想杜伏威重用你呢?你为什么会甘于做一个普通的士兵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

“那两种可能?”李靖知道自己不能问,可是忍不住。

“第一种可能,杜伏威或者他手下的什么人是你的仇人,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做官,不是为了前程,而是为了报仇。这是其中一种可能,而且是比较小的可能。”年轻人推测道。

“第二种可能呢?”李靖并没有反驳,只是一脸平静地问。

“第二种可能,你是卧底,或者不好听地说,你是奸细。”年轻人看了一眼李靖道:“你可能是别的势力里派出来杜伏威军中卧底的暗探,只有这一种可能,你才不能显露你的才干,而是要默默无闻地做一个普通士兵。”

“那你认为我应该是那一个势力的卧底呢?”李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看着年轻人,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问。

“一个有足够大,大到日后可以打杜伏威他那江淮军主意的势力。”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如果是一般的小势力,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吞掉杜伏威的势力,更加不可能将一个如此有能力的人派来做密探!只有极大实力的势力,旗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潮的势力,才会派出像你这样的人来做杜伏威的暗探,才有可能派得出像你这样的人才。能比杜伏威更加强势的,天下间不过廖廖几个,四阀,瓦岗寨翟让,河北窦建德,山东王薄等等几人。”

“王薄太老,而且是杜伏威旧主,不可能。”年轻人继续推理道:“如果他有像你这等人才,不可能杜伏威不知道,而且不可能不防。河北窦建德太远,而且高士达死后,百废待兴,也是他收罗帐下众人的时候,断不会放出一个人才到别处做卧底的,所以,他也不可能。”

“那我是瓦岗寨翟让的人?”李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不是。”年轻人摇摇头道:“这位姑娘是瓦岗寨翟让的人,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所以说,你应该不会是瓦岗寨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瓦岗寨的人呢?”少女奇怪了,转动了下乌黑精灵的眼珠,问。

“因为这把匕首。”年轻人自怀中掏出那把小巧又锋利的匕首,还回给那个少女道:“上面一面刻着‘赠爱女’,另一面刻着‘无瑕’,这想必就是瓦岗寨大龙头翟让送给他女儿翟娇翟无瑕的匕首。”

“她,她竟然是翟娇?翟让的女儿?”李靖面容大动,神色大变,道。

“不是。”年轻人摇摇头道:“听说翟让的女儿有两大,一个身形大得吓人;二是脾气大得怕人。像她这样一个水灵灵又温柔柔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翟娇呢?她应该是她的心腹女婢吧!对吗?小姑娘?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好听的名字啊?”

“小婢名叫素素。”少女向年轻人福了一福,恭声道:“少侠真聪明,这样都可以猜得到人家的身份。”

“好名字。”年轻人哈哈大笑道:“叫素素很好听,我喜欢。你先等一等,好吗?”

“就算我不认识她,也不等于不是瓦岗寨的人。”李靖沉声道。

“有道理。”年轻人点点头道:“不过还有一点,如果你真的是瓦岗寨的人,你会是那一边的呢?是大龙头翟让这一边的,还是蒲山公李密这一边的呢?假如你是翟让的人,翟让现在让李密的强势所迫,恨不得变出几个心腹人才来用,打压李密,自然不会将你送出去了。”

“那我是李密的人不行吗?”李靖反问道:“我跟李密同姓,可能会是他的族人,这应该有可能吧?”

“有可能。”年轻人同意道:“不过理由不足,李密现在一心超越翟让,四处开战,正和张须陀开战,斗得难分难解,如何会还有余力外派大将?而且他一日未谋取瓦岗寨龙头之位,又如何会想到吞并天下?又如何会想到吞并杜伏威这等巨大强盛的势力?”

“那这么说,我一定是四阀中人了?只是不知我该是那一阀的人呢?”李靖带点冷笑地反讽道。

“四阀大家大族,人才辈出,屡世显官,他们之中有人武功盖世,有人精于治国,有人精于谋略。”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四阀乃是当世最强的势力,虽然名归大隋,其实自主,杨广就算有心,也鞭长莫及。如果不是四阀之内的人,还真派不出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才来。”

“那你说说,我是属于那一阀的?”李靖不以为然地道。

“宇文阀不可能。”年轻人道:“宇文阀乃异族之人,汉化再深,信赖的也是自己的族人,绝对不会放心让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才来成就他们日后的大事,再说,像你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愿意帮助他们那些异族人。”

“宇文阀不可能,那我是独孤阀的?还是宋阀?或是李阀?”李靖反问道。

“独孤阀也不可能。”年轻人看了一眼李靖,微笑道:“独孤阀过于注重武力,又与宇文阀长期相斗,加上久安于杨广庇护之下,不会招揽一些武力虽然不是一流高手可是谋略高深的人,他们长期生活在国都,生活在天下脚下,深恐失去天子的宠信,所以,他们也是不可能会有你这样的人的。”

“……”李靖这里终于不再出声了,他现在心里有点打鼓。

他害怕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打心里害怕,单单凭看上一眼,单凭自己的动作反应与言语,就可以推理出这么多东西,这一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就是那一个人,那一个天命所归的人,还没有面前这一个年轻人的反应,还没有这一个年轻人的眼光。

“宋阀也不可能。”年轻人看了一眼正在冒汗的李靖,缓缓地道:“宋阀最为坚持汉人正统,坚持排除异族,同时还是南人,他们向来只有守成一隅的势,没有向北发展的可能,所以,就算他们有你这样的人才,也不会派来杜伏威这里做卧底,而是派去李阀或者河北窦建德这两地做卧底更有可能。杜伏威失败了对宋阀有什么好处呢?暂时来说没有,如果宋阀家主想向北上发展,杜伏威的江淮军不但不能失败,还要继续不断强大下去,来搞乱北地的局势走向,和周边的势力斗得你死我活,耗尽北地群雄的元气,宋阀才会有希望!”

“那,那你说我是李阀之人?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李阀之人?是因为我也姓李吗?”李靖满头大汗,他强装镇静地问。

“不。”年轻人摇摇头道:“我想,跟你姓氏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说我是李阀之人呢?你又是根据什么推断的呢?”李靖问。

“你真的想听吗?”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就试推理一下好了。李阀一直是皇亲国戚富贵之家,久居太原,与突厥人相互通商,关系良好,马匹更是品种精良,数量充足,因为是一方守军,所以士兵也是四阀之首,而且训练有素,他们精兵良马,正是放眼天下间最优胜的势力。”

“因为这样,所以很多有识之士就纷纷来投,加上暗暗聚汇一些不愿在朝为官或者由朝庭不容的奇人异士,他们有足够的金钱和势力,个人行为上又有一点点礼士谦恭,所以应该有不少人才对他们很有好感,而且抱有很大的希望,觉得他们会是日后的明主。”年轻人看着李靖,正容道:“李家阀主李渊,表面渔色懦弱,其实深懂隐忍之道。其弟李神通,更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和豪杰,仗义疏财,急公好义,江湖人人伸手夸赞。李渊有子三人,有大子李建成,智勇双全,屡立战功;二子李世民,六岁就有相士称为日后济世安民之人;三子李元吉,武功卓越惊人,为后生一代中之皎皎者。”

“三人如其父李渊一样,各人都四处招揽人才,以等待日后时机。”年轻人笑笑道:“不知你是三人之中那一个俊杰的属下呢?”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我是李阀之主李渊的属下?”李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问。

“因为李渊不够聪明。”年轻人哈哈大笑道:“李渊一直受到杨广打压,早年的生活不尽人意,后来杨广无力,他才稍有起色,他是一个及时行乐的人,现在可能正享受着难得解脱,这欢愉的人间极乐。现在的李渊恐怕正乐不思蜀,不,乐不思天下!又如何会长远到派你来杜伏威的身边潜伏以待日后呢?”

“……”李靖又无语,他想辩驳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没有办法,因为他说得有道理。

“大子李建成虽然表面谦恭,可是内里傲物,而且睚眦必报,恐怕不会是你挑选的明主。”年轻人下猛药道:“三子李元吉年幼,而且气血方刚,自持勇力,想必也不会是你心中效劳的人选。所以说,你效力的人选取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渊的次子,那个六岁时就有相士说他长大能济世安民的李世民!”

“什么?”李靖此时大为震惊,动容惊叫起来。

“听说李世民雄才大略,年纪轻轻就懂尊师重道,礼贤下士,心胸广阔能容天下,智慧如海浩烟云,是日后天下一统的明君人选。”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该是他旗下秘密设立的‘天策府’中的一员,是不是啊李靖李英雄?”

李靖简直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秘密隐藏的身份竟然可以让人一眼看穿。面前这一个年轻人,他是如何知道‘天策府’的?他是如何知道李阀里面那么多东西的?他到底是谁?

年轻人伸手向那一个叫素素的妙龄少女,道:“素素,如果你不嫌弃,让我送你回去吧?如果你相信我这个陌生人的话,跟我一起上路好吗?”

“我相信你。”素素惊喜地点头,一看年轻人举步前行,连忙向呆呆的李靖施了一礼,快步追上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在呆滞中反应过来的李靖向走远了年轻人大声喊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个年轻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我叫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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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素素柔情

“我们要去那里?”

素素一路跟着徐子陵,缓缓地走出村庄,走过树林,淌过小溪,可是走了好半日,一直没见他停下来歇息,本来擦拭着额角的香汗努力跟着,等他一回头看自己,趁机问道。

“你们小姐让人抓走了,现在正在和大龙头翟让谈条件,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徐子陵随手递给素素一方香巾手帕,然后微微笑着问她道:“这样,你还要去找你家小姐吗?她现在并不在荣阳,也在不在瓦岗寨。你准备去哪找她啊?”

“我…我不知道…”素素一听,顿时犯难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迟些送你回去。”徐子陵想了想道:“我在江湖上有一些事忙,没有办法马上就送你回瓦岗寨,可是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等我忙完手里的活,我保证一定会送你回到你小姐的身边,头发丝也不会少一根。怎么样?反正你应该很少到处去游玩吧?不如就当出来散心游玩好了,好吗?”

“好。”素素自眼帘下偷偷看了一眼徐子陵,小脸有点绯红,带点羞意道:“素素这一条命都是公子您救的,公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什么公子?”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公子!我只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罢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家的子弟。我和你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年龄也相仿,从今之后,我叫你做素素,你就叫我子陵好了。”

“这如何使得……”素素有些不安地道。

“哈哈,这有什么?”徐子陵笑而摇头道:“对于敌人,对于那些死不足惜的家伙,我才会心狠手辣,对于像素素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我应该还能算是个好人罢!哈哈,好了,就这样决定吧!你呢,先不忙着回去,四处跟我走走,一来与我有伴,二来相好放松放松,唔,不过你这身打份不行。”

“这个打份怎么啦?”素素看了看自己还是一身村姑的打份,不由玉脸又一阵飞红。

“不是说穿得不漂亮。”徐子陵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于是解释道:“素素你长得花容月貌,就算是一身村姑打份也迷死人了,所以我才说不行的。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子如果行走江湖,没有一身卓越的武功肯定是不行的,为了免得有许多色狼找我们的麻烦,所以呢,就要委屈素素你改装成一个男生了。”

“啊,原来是这样。”素素放下心来,她回想起徐子陵大赞她长得花容月貌,不由羞由心生,双眼连忙躲下去,再也不敢去看徐子陵。

徐子陵带着素素先到一个镇上买了合适的男装换好,又饱食一顿,然后又再上路。

碰上现在周边战乱正酣,连雇辆大车也不容易,徐子陵干脆带着素素步行前进,游山玩水,如果错过宿头,则干脆在野外随便一宿。开始时素素还大为担心,不过后来发现这一个奇异的男子不但守礼,而且神奇无比,就如神仙中人,随手变出食物,随意变出帐篷住宿,甚至细心入微地给素素准备了干净的被铺,这一切都让素素如堕梦中。

她简直不能想像这个徐子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那样的奇怪,他怎么会那样的温和。他对自己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尊重,虽然自己敢保证以前从来就没有看过他,可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简直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没有两样的。

她能自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他很照顾她,很细心地照料,惟恐她有什么不足,如果她想做什么,比如看到一处好看的山水不舍得离开之类,他常常将自己的事扔到一边去,迁就她,纵溺着她的喜好。

她本来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婢女,没有任性的资格,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却不知不觉就会那样做,她喜欢他迁就自己,特别在这些小事上,特别在没有人,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的时候。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像是亲人一般。

她就像他的妹妹,也像他的姐姐,一边享受着他的宠溺,一边温柔地关心他。他在照顾她,她也在照顾着他。他对于自己的打份简直就不屑一顾,根本就不想花费任意的一丁点时间在整理仪容方面。他一有时间就会做一些她根本不可能会明白的东西,比如将一些黑灰色的粉末放进一个空心铁球里,再扔到水里,然后过一阵子跳下去捞起来看看里面会不会进水。

他总是有无数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变出来,总是做着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的事情。

他吃得随意,穿得随意,头发也不束,鞋子进在小溪里进水了也不管,她一点儿也看不过眼。开始两天还不算很熟悉,只是小声提醒他一下,可是他淡淡一笑了之,让她好不泄气。后来相处了几天,她发现自己做什么他都根本不会生气,于是胆子也大起来了。

虽然没说,可是心里暗暗决定,她要把他管起来。

不能让再让他那样随随便便了,仪容一定要整齐,虽然他随意的穿戴看起来也很舒服,可是她相信,如果他稍稍来一点装扮,那简直就是一个美哉也少年!所以她大着胆子,让他注意一下仪容,最少得把头发束起来,如果他不那样做,就一直缠着他不放。

这就是她的策略。

不可以否认,这是对他最有效的办法。他让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随意在地上拔根韧草把自己的头发陇绑起来,这一下,她总算看清他是什么样子了。第一次,有一个男子的影像悄悄地印在了她的心底的最深处。

她第一天对自己觉得满意,因为他对她妥协了。

于是在未来的几天里,他就算不动手,她也会亲自动手,用自己割下来的衣带把他那长长的如飞瀑一般的头发绑束起来,每天将他的衣服弄得整整齐齐,如果不是他强烈反对和条件不足,她甚至还想在他的腰间挂上玉佩或者香囊。她曾想像过如果他愿意,就给他戴上冲天宝冠,上面镶着夜明珠,还有大大的红缨,然后穿上绸缎做的锦衣,上面画着龙凤呈祥,脚下蹬一对快底轻靴,由自己就亲自缝制,选用上好的鹿皮,再在那修长身躯,在他那腰间挂上一把鱼口吞金浑身古纹的宝剑,那就完美无缺了。

可是他连自己的鞋子穿破了也不管,脚下有一个大大的破洞,不是进水就是进沙子,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走得四平八稳的,好像脚下蹬的是朝天云履一般。

她对他也没有办法,只有她稍一放松,他就依然如故,所以,她决定,如果有可能,她就一直管着他这些方面,不然真是太不像话了。

徐子陵带着素素一路上走走停停,素素开始两天还有点好奇,她不知道徐子陵要带着她去哪里,可是后来根本就不管了。她早已经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相信他,一个虽然只是初遇可是心里却好像认识了不知多少年的陌生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亲人。

他们一起,一路无事地走过新安,走到一个叫做南直镇的地方,徐子陵带着素素上了一家酒家投宿,可是刚刚付清房钱,徐子陵就扭头过去对素素苦笑道:“亏了,早知道就不住店了。平静了这么多天,有些事是跑不掉的,要发生,终于都要发生的……”

“子陵,你在说什么?”素素一句也没听明白,奇问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我们不住店了吗?”

“我们就是想住,恐怕也有人会请我们走。”徐子陵嘻笑道。

“谁?”素素一听,更是奇怪。

“店老板。”徐子陵拉着素素,低头小声地道:“现在起不要说话了,跟着我,记住,特别是可能有危险的时候,记得要一步不离地跟着我,明白吗?”

“知…知道……”素素从来没有看过徐子陵这般认真的,连忙点头,心里不由一阵害怕,到底是谁?是什么人来了,他们在哪里,是不是要找子陵他的麻烦呢?

素素一时想不了太多东西,就让徐子陵拉到一桌上坐下来。

徐子陵让她过来来,靠近自己一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不要害怕,一只手轻轻地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温声让她喝茶,不要乱看,也不要害怕。素素一看徐子陵还是那么镇静,那本来正在乱跳的小心肝无形中安定许多,想一想他那些天大的本事,那些神奇的法术,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于是冲着他甜甜一笑,伸出凝脂般细腻的玉手,拈起茶杯,轻启朱唇,先是轻轻地吹一下,再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可是正事还没有来,这边两人稍亲密一点的表现,竟然惹得邻桌的人不高兴了。

邻桌有五个人,一个是矮胖的老者,虽然年纪稍大,可是目光如电,气精神足,神态威猛,两边太阳**高高凸起,显然功力已经到达一流高手之境。他的随身武器是一把大刀,巨大无比,上面钢鳞斑斑,浑身是精钢所造。

他对面的是三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长得俊伟高大,气势非凡,想必不是一般人,而是大家大族的优秀子弟。两个同龄的精壮男子相伴左右,那骠悍粗壮的身躯隐隐还有护卫之意。他们的边上,还有一个十六七年华的妙龄女子,长得美貌无比,正是含苞待放的大好青春年华,她娇颜如玉,巧笑如花,活泼好笑的的少女简直就像一个快乐的精灵。

正是她,冲着徐子陵和素素大发娇嗔道:“不要脸,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失礼,如此无耻,这真是大坏本小姐的兴趣,好恶心……只有这般无耻之徒,才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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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祸事上门

素素一听,简直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做出什么失礼无耻的事了?

只不过喝了一口茶,到底错在哪里啊?自己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那个妙龄女子,神情愕然。素素那奇愕的神态更是惹得那个妙龄少女的火气,她冲着素素生气地喝道:“看什么看啊?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的狗眼挖出来。”

素素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喝茶,在周围闻声看过来的众人眼光之中好不尴尬。

徐子陵眉头一皱,伸手在素素小脑袋上拍拍,安慰一下她,再转头过来对着邻桌的几个人微微一笑,缓缓地道:“我也来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人也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那个老者是老江湖,早就看出素素是女扮男装,又看两人神情亲密,似是兄妹也像情侣,知道自己这边得罪人了,连忙向正准备发作的少女低声斥道:“不可无礼!”又站起来向徐子陵拱手见礼道:“这位朋友,我的侄女儿心急口快,不知内情,还望少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好说。”徐子陵拱拱手还礼,淡淡地道:“请让她向我的同伴道歉,如果她有足够的真心和诚意,我们一定原谅她的。”

徐子陵的话刚落,那个妙龄少女早气得柳眉倒竖,她拿起自己的茶杯向徐子陵乱扔了过来,徐子陵轻轻躲开,她心中怒气更盛,跳起来指着徐子陵的鼻子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让本小姐跟那个让人恶心的兔儿爷道歉?真是好大的狗胆,看本小姐不揍你个满地找牙……”

“无双。”矮胖老者一看事情更糟,越闹越大,连忙向那个少女喝斥,想制止事端。

“我就在这里等着。”徐子陵哈哈大笑,露出他雪白的牙齿,道:“有本事你就来揍!如果没有本事,就乖乖地回家吃几年奶,这里可不是你的家,清楚吗?小姑娘,不,小丫头!”

“给我打。”少女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扯起边上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指着正挑衅地笑得嚣张笑得狂放的徐子陵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我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帮我出这一口气?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还不快去揍他!快去啊,不把他揍成猪头你就不要回来!”

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和另两个粗壮同伴交换一个眼色,忽地站了起来,老者一看,连忙站起来道:“有话好话,你们不要跟着无双她闹事。”

“别说他欺负我们无双小姐!”高大俊伟的男子不在乎地道:“就是他没有错,无双小姐开了金口,我也要把这个小子打成烂泥!沈老,请您先坐下,这件小事交给我们三个处理就行了。”高大俊伟的男子没有理会老者的劝说,马上迫过来半围着徐子陵和素素。

他们的眼神很不好,可是徐子陵不,徐子陵的眼神很好,平静,温和。

让本来正有点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素素那心一下子平定下来好多。徐子陵看也不看边上站着的三个大男子,还是一只手轻轻地握着素素的柔荑,一只手把着茶壶,他正在缓缓地给素素酌茶。素素喜孜孜地看着他这般举动,如果不是有三个大男人在虎神眈眈地看着,她宁愿这样过一辈子。

“世侄,不可鲁莽。”矮胖老者越看徐子陵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连忙急声提醒道。

可是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一看徐子陵如此的无视自己,那心火早就爆炸了,他先是狂笑一阵,想扳回一点气势,然后傲然道:“装得倒像个人模人样的,小狗,你是什么东西?说出你的贱名来,少爷拳下不死无名之辈!”

“你又是什么东西?”徐子陵微转过脸来,一脸好笑地道:“连人都装不像,在这里乱吠,难道你不知道作为一只牲畜,乱吠是不对的吗?”

徐子陵的声音很轻,可是压得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起举言反讽,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憋得颈如斗大,双眼赤红。“好胆!”他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吼道:“我们少爷是鹰扬郎将梁师都的爱子,你这个下等贱民竟敢如此污辱我们少爷?找死!”

“打他打他打他……”那个妙龄少女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她跺着脚一叠声道:“你们几个,还跟他废话什么啊?快动手,有什么事我负责!把他打残废了,再撕了他的嘴……”

“贱民,小爷不把你揍个体无完肤满地找牙就不姓梁!”

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此事心火怒爆,再也不顾什么江湖规矩,铁拳破空,直捣徐子陵的后心。另两个男子则攻向边上的素素,他们看得出来,素素不会武功,向她动手,一来想块软柿子捏捏,二来是想让徐子陵分心来救,到时心神一乱,就会让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得手,更显出他的威风来。

“嘭……”那个高大俊伟的年轻男子没有打中徐子陵,只把徐子陵面前的桌子和椅子轰了个粉碎。

徐子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正站在素素的背后,面前对着两个男子轰来的拳头,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他一只手甚至还垂在后面握着素素的手不放,不过另一只手则诡异地与最左边那个男子轰来的拳头相迎,在那只拳头打到自己胸膛之前,就抢着一拳印在那个只暴烈的拳头之上。

徐子陵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牵着素素,可是敌人有两个。

不过,徐子陵还有办法,他有头。徐子陵一低头,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撼在另一个男子的拳头之上。

结果,一阵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地在众人之耳内响起。

受创骨折的不是徐子陵,而是那两个粗壮大汉,他们现在矮小下来,抱着自己的手,痛极地跪倒在地板之上狂嚎着,就在徐子陵的面前。这不能怪他们,无论是谁,一只手的骨头让人折断,都会如此失态如此痛苦的。

他们不愿意在自己的仇敌面前跪倒,可是没有办法,他们站不起来。

早在徐子陵用拳头和额头反击之前,他们的双膝,就已经让徐子陵用脚飞踢得粉碎爆裂。他们在攻击出去的一刹那,就已经失去地面脚力和马步桩力的支持,他们整一个人的重心失在他们的拳头之上,可是还没有完全攻击出去,就在攻击的半道,就在一只拳头最弱的时候,它们遭到到对手最大的打击。对手凛烈的力量加上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在拳头上爆破开去,结果,他们的手毁了。

本来,他们是准备用这一只手毁掉面前那一个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素素。

现在,他们只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毁掉的不是目标,而是自己的手。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他们没有去想,因为他们没有空。他们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狂嚎,发出心底最最痛苦地狂嚎。

徐子陵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他转向那个浑身冒汗的俊伟年轻人微微笑道:“我的牙齿还好好的,好得可以吃老牛筋炒蹦豆,正等着你来揍。你刚才吹得牛屁哄哄的,现在难道不想再试试吗?”

“朋友好辣的手段!”矮胖老者一看不对劲,早就过来了,可是已经太迟,只来得及拉住还想动手的俊伟年轻男子,他将年轻男子按住,推到自己的背后,一边用手点倒两个惨嚎不止的粗壮男子,一边冷冷地冲着徐子陵道:“我们跟朋友你无冤无仇,可是你一出手就废了他们,这等手段,何其无道?本人一定要跟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刚才我们让他们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刚才我这位不会武功的同伴让他们两个高手高手高高手攻击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一个公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莫非只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的上等人来欺负人,打人,甚至杀人,就不准别人还手了?他们攻击一个弱女子没有不对,我这个正当防卫的人倒做错了?哈哈哈,我听过一句话,就叫做‘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的做法,何其相像!”

徐子陵一番话说得那个矮胖老者脸上阵红陈青,尴尬无比。

“说得好。”不远处的一桌有一个人大声喝彩道:“说得***太好了!小子,我支持你,你放心打,最好全将他们放倒,让他们这些名门大派自以为清高自以为高尚的人统统颜脸扫地!无地自容!小子,你尽管放心地打,真打不过,我来帮你!”

说话的人是一个头戴高冠相貌古拙的人,本来这个人的脸看起来有点像传说的棺材脸,有点死板板的样子的,可是他此刻正放声狂笑,倒显得有一种特殊的生机。

“多谢前辈的一番好意。”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那是本人学艺不精,咎由自取,让他们欺负了也无话可说。前辈还请在一旁安坐,等本人与他们了结此事之后,再与前辈开怀痛饮!”

“好小子。”那个高冠男子击桌大笑道:“真够狂的,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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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对敌之法

“朋友,说出你的名字来。”矮胖老者不敢托大,将自己的大刀缓缓端平,又示意那个俊伟的年轻男子和那个少女离远一点,道:“我们鹰扬派今天跟朋友这点过节,大家都有些过头,老夫自然不会偏向自己的侄儿小辈们,朋友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你一再挑衅,舜明他们是不会向你和你那位同伴出手的,他们也是一时火遮住了眼,而且不知道你的同伴是不会武功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向她出手……朋友出手教训没错,可是你的出手狠辣,全不留后路,这个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今天我们赶着救人,就此别过,不知朋友尊师令父是那一门一派的高人,不知朋友姓什名谁,留下你的姓名来吧!”

“我只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一个孤儿,无门无派,无师无尊,无父无母,无家无所。”徐子陵淡淡然道:“没有人教过我要怎样做,也没有人庇护着我,我什么东西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只知道谁要揍我,我就揍谁,谁要杀我,我就杀了他。不过,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去欺负人,持技凌人,持强凌弱,欺男霸女。虽然我知道你们日后定会寻仇,不过我坦荡荡怕你们什么?虽然我只有一个人,可是也别用什么名门大派来压我,我赤脚的还怕你们这些穿鞋的?想来就来!我全接着!”

徐子陵看着面前的矮胖老者,平静地道:“至于我的名字,我叫做徐子陵。”

“徐子陵?好,今天我们认了,不过日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总会有碰上了结的一天。”矮胖老者咬着牙沉着脸道。

那个俊伟的男子不同意地吼道:“沈老,这怎么可以,那个贱民废了四师兄和五师兄,这一口恶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吞掉,他出手如此狠毒,我们杀了他给四师兄他们报仇!一定杀了他!”

“对啊大伯,你不能就这样算了。”那个少女一看那两个同伴身负重伤,筋骨折断,又悔又怒,两行泪水不住滑下,她指着徐子陵尖叫道:“你好狠的心,你竟然下这等毒手,你废了他们的武功,废了他们的身体,你不得好死!”

“我不废了他们。”徐子陵平静地指一指边上有点受惊的素素道:“他们就会废了她,他们明知她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弱女子,可是却两个人出手攻击她,出的是致命的重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样的人,简直与禽兽无疑,还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吗?我让他们活命,已经很仁慈了。”

“狡辩!”俊伟的年轻男子一看矮胖老者有退意,和少女对视一眼之后,一咬牙,向徐子陵冲过去,挥拳狂轰过去。矮胖老者一看,恐慌有失,连忙扑上,赶在年轻男子的前头,发掌向徐子陵胸前印去,一边沉声威喝道:“看招!”

矮胖老者的功力浑雄,根本不是刚才那两个粗壮男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他掌势如山,似缓实急,整一大片空气,都让他的掌力压得窘滞起来,在他掌前的徐子陵,只觉得呼吸艰难,气息不顺,整个人就好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一般难过。

虽然徐子陵进境奇快,可是功力相比起来,他还不足与眼前这一个矮胖老者相提并论。不过他有别的东西可以补救他功力的不足,他的作战方法,他的见识,还有他的创意。

这一掌不能接,接则对自己大不利;可是也不能不接,不接对自己也将陷入对手无尽的攻击之中,陷入被动。

这一掌不能逃,逃则对素素不利,她不会武功,就算掌风边缘击中,也会有危险。

这一掌甚至不能用太极之法来柔化,将之旋开。徐子陵心中没有绝对的把握完全将这一种掌劲化开,如果他的身后没有一个弱女子,换成是三个月前与宇文化及那一场战斗,背后的人换成是武功高强的傅君婥,徐子陵一定会试试自己是不是可以进步到用自己领悟出来的太极之法与一流高手对战了。

现在,他不敢冒这个险。

徐子陵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着,就好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那带着残影挟着劲风破空而来的巨掌。

“嘭……”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那铁掌不折不扣地击中了徐子陵的胸口,徐子陵整个让那铁掌打得弯曲,就像一个痛苦的虾米,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不过他没有飞出去,脚步也没有移动一分一毫,他还稳稳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素素只看见徐子陵喷血,还来不及惊慌,突然看见徐子陵腰身一直,不知怎的将那个矮胖老者整个自地板上抽了起来,抡到了空中。徐子陵双臂缠着矮胖老者的铁掌,将矮胖老者整个抡起,抛到空中,再身形一旋一压,又将空中正不由自主的矮胖老者拉下,重重地砸在地板之上。

这是他生受一记铁掌后换来的战果。

在这一记之后,他换来了反击的机会,用他诡异的打法。

他不等矮胖老者弹起身,整个人已经杀到,用极速扑进了对方的怀里,一头硬撼在对方的脸上。未等两个人的头颅硬撼的巨响消失,徐子陵拉着了震得稍远一点的矮胖老者,双膝旋风般撞击着对方的左右两肋,等矮胖老者生吃了十数下重膝,震得退后,他甚至追上去连连鞭腿,硬撼着矮胖老者的小腿。矮胖老者让他这种**一般的打法打出火气来了,快掌连连,也毫不示弱,直取徐子陵的脸面。

说到功力,徐子陵还不能与矮胖老者这个一流高手相比,他只能用别的方法来增加他的攻击力。

比如增加攻击的数量,更快地打击对手;又比如,增加攻击质量,更多地打击对方的要害,便攻击奏效。

矮胖老者很生气,他知道,如果自己能打上对方一掌,就可以抵上对方打自己十下,可是,自己竟然找不到这种机会。徐子陵滑溜得简直就像一条泥鳅,在该狠的时候,他比谁都狠,在该溜的时候,他溜得比谁都快。矮胖老者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会生受自己重掌的人,会用头硬撼自己的人,会是一个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年轻人,可是他更加万万想像不到,一个这样看起来还有点文静的有点书卷气的年轻人,打法竟然会是如此的狡猾和狠毒。

他没有任何的顾忌,反正怎么有效就怎样打,根本就没有一点武者之风。

徐子陵再一次躲过矮胖老者的重掌,身形一跌,再一次骗过对手,倒在地上,双脚一绞,将矮胖老者整个人又一次举了起来,举到半空之中。

他的腰身就像一把弓,也如天空中的夜月,先缺后圆,再由圆变缺。

他双脚夹着矮胖老者,狠狠地将对方砸在自己的背后,等弄得对方灰头土脸惨叫连连的时候,他又猛地一反身,将脚上的矮胖老者猛举起来反向一砸。

矮胖老者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打法,让徐子陵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徐子陵的双膝又到了,他在矮胖老者的头上爆撞几下,甚至在矮胖老者用护体气劲震开时,还在空中连连追击,用膝撞猛击退后的矮胖老者。

一声暴喝让徐子陵迫不得已地停了下来,虽然这个声音是敌人的,可是他不得不听话。

因为那一个是这样说的:“如果你不想她死,就马上乖乖地爬过来,跪在小爷我的面前,哀求小爷我饶你的狗命!”

俊伟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素素的背后,他小心地躲在素素的身后,用自己的利剑架在素素的小脖子上,向徐子陵大喝道:“贱民,听到没有,如果你不想这个女人血溅五步的话,那就乖乖地过来,来,快来跪在小爷我的面前!听到没有,你这个贱民,给小爷我舔脚趾也不够资格,竟然敢再三地污辱我……”

“这就是名门大派的做法吗?”徐子陵心情轻松地拍拍身上的衣服,拍拍灰尘,仿佛一点儿也看不见面前正有一个人威胁他一般,他甚至朝素素微微一笑来安慰她道:“不要怕,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你小心……”素素大急,可是她不能动,因为她后面的那个俊伟男子正用剑架着她的脖子,迫使她半身向后仰,后来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老实说。”徐子陵看着面前这一个因为怒气而使俊伟的面貌有些变形的年轻男子道:“你的这一个举动我不太欣赏,因为很愚蠢,而且很无聊。你以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你以为我从来就不曾想到你会这样做吗?你以为我会扔下她一个人不管而自己在打斗吗?猪头,我告诉你,你想错了。”

“少在这里装!”俊伟男子怒极反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以为你说这些有用吗?我的手一动,你的女人马上就会死去,在你的面前,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无可奈何!你只有求我,像一只狗一样!跪在小爷我的面前求我,舔小爷我的脚趾,听到没有,你这个贱民!”

“我只听到一只疯狗在乱吠。”徐子陵用小指掏掏耳朵,又在小指上面好整以暇地吹了口气,似乎在吹走什么烦恼似的,然后举起手,对那个俊伟男子道:“你看见我的手了吗?你看得见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所有的人都看向徐子陵的手,很多人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他们的眼神不好。

少数的人看见了,徐子陵的手里有一条线。

这一条线有些奇怪,它似乎有点跟普通的线不太一样,它有点透明,不注意很难发现。这条怪线不但奇怪,走向也让人惊异,它竟然是一直延伸向素素,连在她的身上,在不知什么时候,它就连上了素素。也许它一早就有,也许是刚刚连上的,众人弄不明白。让大家更不明白的是,徐子陵弄这一条线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准备用这一条线来救素素吧?

这一条细细的带点透明的线,究竟又有什么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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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金刚钻线

“你这个贱民,难道你以为用一条线就可以将这个女人救走么?”俊伟的男子冷笑道:“真是想错了你的心!”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线!”徐子陵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这是一条很特殊的线,这一条线不但可以救人,还可以杀人。我敢说,如果我现在的手指一动,那你的手指就会掉了来,我的手腕一动,你的手腕就会掉下来,如果我的手臂一动,你的脑袋就会掉下来,明白吗?如果我没有把握保护我的同伴,又怎么会愚蠢地接着你们挑战呢?”

徐子陵说完,又轻轻地对素素道:“你现在可以过来了,刚才让你很害怕真是抱歉,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这些名门大派是怎么欺凌一个弱女子的。过来吧,小心点,不要碰到他的剑……”

“不准动!”俊伟男子大吼道:“不要以为你乱发疯乱放屁我就会相信,我只相信,只要我的手一动,这个女人的脑袋就会掉下来!想虚张声势来唬我?你当我是什么人?小爷我聪明绝顶,也是你这种下三滥又装腔作势的小混混可以骗得了的吗?”

“你相信我吗?”徐子陵不理他,只对素素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慢慢地走过来,不要怕,我保证他连一根头发丝也伤不着你。”

“我相信你。”素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咬着牙坚定地道。

可是背后那个俊伟男子却在大吼道:“蠢女人!他是骗你的,他想你自己送死!当你自己送死了,他才会没有你这个累赘,他只是在骗你!用一条烂线就能控制小爷我?你不要笑掉小爷我的大牙好不好!”

“我…我……”素素一听,心里有些乱,不过很快,她就排除了心中那一份不安,她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坚定,在徐子陵的注视之下,她昂声道:“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的!他跟你不同,你是我的敌人,他不是!他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素素说完,心里一阵轻松,就自一个重新拾回自信的人一般,她一咬牙,慢慢地矮下身子,低着头,慢慢地自那个俊伟年轻男子的剑下脱出来。她一见没事,连忙快走两步,赶回徐子陵的身边,才敢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刚才在胁持自己的人为什么不会阻止自己。

俊伟男子不是不想阻止,可是痛苦令他无法阻止。

他不能动,一动就痛苦异常。

因为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一根细细的带点透明的线缠着。

那条线很古怪,他没动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可是他刚一想动,就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手指之中,深陷入骨。

鲜血不住地涌出来,滴洒得满地都是,可是他无法挣扎,他越动,那根怪线就陷得越深。这不是最恐怖的事,更恐怖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臂,还有他的脖子上也缠了几圈这根细线。他不敢动,因为他不但怕痛,而且怕死。手指如果掉了,那只是伤,可是脑袋掉了,那小命也就完蛋了。

他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他是宝贵的珠玉,不是烂瓦片,碰损不得。

“你很聪明。”徐子陵脸带笑容地赞许这个满头大汗的俊伟男子道:“如果你刚才只要稍稍大力地动了一下子,我敢保证,你现在不但手指没了,连手臂也难保,更重要的是,你的小命也冻过水!”

“这…这是什么…”俊伟男子现在着急了,他的小命地在就牵在徐子陵的手里,虽然他恨不得生吞了徐子陵,可是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他更想的是,徐子陵如何会放他一马。

“这叫做‘金刚钻线’。”徐子陵解释道:“这种线很难制,我穷尽所有的器具和才能,也才能制出不过三尺多一点。它的特点是锋利无比,分金截铁,折臂断头,没有它不可以的,只要让它缠上了,它就会使敌人乖乖地听天由命。”

“刚才也说了。”徐子陵补充道:“因为这种线很少,又很细小,所以大用场用不上,用来杀个人还马马虎虎。如果你刚才不去劫持素素她的话呢,我还真的拿你没有办法,我无法控制这一线飞出去杀人,因为它实在太细太轻了。所以,我把它放在了素素的身上,保护她,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傻瓜会想到去劫持她,很不幸的是,我算对了。”

“有事好说。”矮胖老者一看俊伟男子手指鲜血正在不住地涌滴,连忙大声道:“这位徐少侠,有事好好商量,你先答应我不要伤他的性命,一切都好说。”

“如果他不再想用内劲来震断我的‘金刚钻线’的话。”徐子陵冷笑一声道:“如果他不停止这一个愚蠢的行为,那我也没有办法,他一定会让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害死他自己的。‘金刚钻线’根本就不怕内劲的震动,最少,像他这种程度的内功不行。他越想震断我的‘金刚钻线’,保证就死得越快。”

俊伟男子一听,面色大变,整个人惊惶失措起来,在徐子陵说话之间,他的手臂和脖子已经开始出现一道红线,开始有鲜血不住地渗出来,而原来的那根透明的细线,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伤口之中了。

“舜明,住手,你先不要怕,让我来跟他谈,听到没有。”矮胖老者连忙喝住那个想极力挣扎的俊伟男子。

“大伯,救我……”那个俊伟男子吓得面无人色,可是他刚一开口,又觉得一阵刺痛,脖子伤口处的鲜血流得更多更急了,这一来吓得他马上住口,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在做着一种古怪的形状,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垂死挣扎时紧紧地抱着什么东西不放一般。

“你…你也要小心些…”素素害怕徐子陵手指上的细线会伤着他的手指,连忙小声提醒道。

“傻女,如果我手上有那么长的‘金刚钻线’就好了。”徐子陵转头对素素微笑道:“只有他手里缠着的那一段才是,我这一段,只不过是一段很特殊的蚕丝罢了。”

“徐少侠,今天我们认栽了。”矮胖老者向徐子陵拱手道:“请你放过舜明吧,我保证日后绝对不会找徐少侠的麻烦,只要你放人,我们的恩怨一笔勾消!”

“好说。”徐子陵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叫无双的少女,微微一笑道:“请让她跟我的同伴道个歉,如果她能发自真心,有足够的诚意,我们一定会原谅她的。”徐子陵的话还没有完,素素就急急地接口道:“我原谅她了,子陵你还是快点放人吧,他全身都是血,看起来好怕人,你还是快放了他吧!”

“她还没有道歉。”徐子陵稍带苦笑道:“为什么你的心肠总是那样好?素素,难道你忘了他们刚才是如何胁持你的吗?那个家伙刚才扬言要砍了你的小脑袋,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他不是没能胁持成嘛!”素素带点撒娇地道,一看众人正看着自己,不由霞飞满面,羞由心生,躲回徐子陵的背后,小声地道:“反正人家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你就放了他们走吧,我最怕别人求我了,子陵,你听我的一次,让他们走吧。”

“希望你的善心能得到好报吧!”徐子陵叹了口气,随手一抽,将那个俊伟男子整个拉倒在地上。

众人看得大惊,如此大动作,那个俊伟的男子还会有命吗?

“你杀了他!”矮胖老者连眼睛也赤红着了,大吼道:“你出尔反尔!你明明说放过舜明他的!”

“老头。”徐子陵恼火地回瞪矮胖老者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杀了他啊?好心你睁开你那老眼昏花的眼睛看看,那个高贵的上等人,那个鹰扬郎将的宝贝儿子,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如果你不去救他,他失血过多而死,倒不关我的事。”徐子陵一边没好气地回骂,一边慢慢地在手指间缠绕着那根古怪的细线,他绕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好快得看不清他的动作,再等他停下来,那根细线已经不变了。

这一下,连那个高冠男子也看得直瞪眼。

高冠男子皱了皱眉头,走过来大咧咧地问:“喂,小子,你那根线呢?可不可以拿出来让我看看啊?”

“线藏起来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它不能让你看见,否则就轮到你的手指头遭罪了。”

“为什么?”高冠男子不明白地问。

“很简单。”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因为我的功夫没有练好,只练了如何飞出来套在对手的手指头上,手臂上,或者脖子上,没有练过如何将它好好地拿出来。所以它一出来,我就会习惯成自然地将它套在别人的手上,你如果想套在手上看看,那我就放出来,你要看吗?”

“不要。”高冠男子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你这个小子太狡猾,总是在算计人,我可不能让你的恶当。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弄到那个家伙的头上去的呢?在那么远的地方,又在打斗,你是怎么不知不觉地将这条线弄到那个家伙的脖子上去的呢?”

“很简单。”徐子陵用手指点了点身边的素素,道:“这一条线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从一开始,就在她的身上,就是她不知道,不,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你把那条线套在这个小女孩的手指上?”高冠男子更奇怪了,道:“还是她的手臂上?你总不可能将这条线套在她的脖子上吧?”

“这个是秘密,我不能说。”徐子陵笑嘻嘻地道:“要不,让我在你的身上试验一下,你不就知道了?你要试试吗?不要吗?你的好奇心真差!不过刚才我也说了,这条线绝大部分不是‘金刚钻线’,所以,她安全得很,一点事也不会有,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她身上放了一根线。”

“所以你刚才走近她的时候,就是想控制回这一根线,再将它缠到那个家伙的身上去的对不对?”高冠男子猜估道。

“不对。”徐子陵摇摇头道:“我控制这一根线有特殊的办法,早在那个家伙一动手劫持素素的时候,我就已经控制那根线了。我不但控制那根线,还故意跟那个老头打斗,其实是将线缠到他的手指和手臂上去,你没看到我最后那些膝撞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吗?如果不是在他的脖子上偷偷地绕线,我会做那种没用的举动吗?再说了,等回到素素的身边再控制,如果万一那个家伙发狂发疯了伤了素素那怎么办?”

“好小子,有你的。”高冠男子听了,认真地看了一眼徐子陵,动容道:“我真的没想到你是在那个时候缠绕的线,看来你这一手功夫,还真是有点防不胜防呢?你还有什么本事啊?说出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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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高冠男子

“我这种小混混有什么本事。”徐子陵淡淡地道:“顶多就是打架拼命一点,逃跑时脚快一点,算不了什么真本事。”

“姓徐的,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本小姐会收拾你的!”那个妙龄少女已经和矮胖老者救起那个吓得昏迷的俊伟男子,一边扶着那个男子,一边回头来恶狠狠地冲着徐子陵语带威胁道。

徐子陵一听,马上搞怪地拍拍胸口,夸张地对素素道:“素素,你看看我的心还在不在?啊,还在吗?吓得我!真是吓死我了!素素,我很害怕,我的心都快让他们吓得飞了出来!怎么办?我要不要追上去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饶了我一命啊?不要吗?真的不要吗?你真的确定不要吗?啊,原来不要!那我就放心多了!”

素素嗔了徐子陵一眼,她很喜欢他的搞怪,因为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没正经。

高冠男子扔了一锭银子给一边苦着脸可是又不敢出声的店老板,一手拉住徐子陵,一边冲着店老板道:“用你最快的速度,给我们准备一坛酒,还弄些熟食,如果你速度够快,那么,那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个店老板一听,眼睛发亮,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收起银子,连滚带爬地冲去准备了。

高冠男子拉着徐子陵走出酒楼,走到一片小树林里,找一个干净的地方,示意徐子陵和素素坐下。他自己也大马金刀的坐下,毫不顾虑地面,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再递给徐子陵,道:“今天很高兴看见你这个小子,平时我很少喝酒,今天跟我喝个痛快!”

徐子陵学着他那样,豪气地灌了一通,擦了把嘴巴,长长地吁了口气道:“酒虽然不好,可是请喝酒的人不错,所以这酒喝起来格外可口。”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高冠男子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人不错呢?”

“‘袖手乾坤’杜伏威,威震大江南北,名动中原,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一见,更是觉得见面更胜闻名!自然是不错的。”徐子陵淡淡地道:“能让杜伏威杜总管请喝酒,已经是小子天大的福气了。”

徐子陵的话一出,吓了两个人一大跳。

一个是素素,她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耳朵,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高冠男子,怎么也跟臭名昭著的江淮军领头人杜伏威拉得上任何一丝的关系。面前这一个高冠男子,不但豪气,而且急公好义,路见不平,他拔刀相助,不像别的人,只会看自己的热闹。虽然,他没有真的动手帮忙,可是至于,他出声援助了自己和子陵,他有那一份心。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如狼似虎的毫无人性的那些士兵的首领呢?

素素不敢相信。可是这是徐子陵说的,天下之间,谁的话都不一定可信,就连自己也有可能说谎,可是他一定不会骗她的。

另一个自然是高冠男子,他也惊讶地看着徐子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我来了,那你还跟我喝酒?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找你们麻烦来的吗?你们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

“如果我们躲得了,我们会躲得远远的。”徐子陵笑笑,道:“可是谁能躲得开‘袖里乾坤’杜伏威杜总管的追踪呢?我本来以为躲避过了,可是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而且出乎我意料的快。既然都躲不过,逃不掉了,那干脆就不躲不逃了。有时候和找自己麻烦的人喝一下酒,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我同意。”高冠男子点头同意道:“如果你这个小子不是如此有趣,我可能早就出手擒下你们了。”

“我想更正一下。”徐子陵抢过高冠男子手中的酒坛,狂灌几口,才大呼痛快地道:“如果说你会出手那是有可能的,可是你觉得一定能擒下我们两个吗?你就那么有把握?你不怕我的‘金刚钻线’吗?”

“我也许一时半刻奈何不了你。”高冠男子哈哈大笑道:“可是难道我连一个小姑娘也擒不下吗?有了这一个小姑娘在手,还怕你会飞天?你那个什么‘金刚钻线’虽然神奇,可是我看得出来,对于真正的高手,你还是不敢拿出来用的,它一定有什么缺点,对吗?要不你早就用这个东西来对付那沈乃堂沈老头了,何用跟他打得那么辛苦?还有,你一直不敢将它给我看,也一定是怕我看穿了你的宝贝对不对?哈哈哈,虽然我对你那条‘金刚钻线’有点顾忌,可是你何尝不对我衣袖里的东西很是顾虑呢!”

“杜总管也要学那些名门大派的举动,胁持一个弱质女子吗?”徐子陵淡淡地问道。

“我老杜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出身也只是一个混混,如果有需要,胁持一个弱质女子有什么不可?”高冠男子呵呵笑道:“最少,那样的话,我们都不会浪费太多的气力和时间,也不打拼得头破血流,而是马上就解决掉问题。”

“那是杜总管您单方面解决了问题。”徐子陵把酒坛还回给高冠男子道:“如果你那样做,可能正是问题的开始。杜总管你也真够小气的,我只不过看不过眼杀了你几十个士兵,你就一直追着我不放,直追到这里来了,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不。”高冠男子否定道:“如果你是别人,就算再杀我几十个士兵,我也没有空理你。可是我的密探回报,你曾与高丽的罗刹女联手,跟宇文阀的第一高手宇文化及大斗一场,最后两败俱伤。宇文化及连夜逃回老家,而你们两个,则在江湖上消失多时,直到三个多月后才又再出现,我才又再得到你的消息,所以,我又会如何不亲自过来呢?”

“你找我有事?”徐子陵故装不知道。

素素也有点好奇,可是她不敢问,她怕得罪杜伏威,又怕自己开口误了徐子陵的事,所以,只是在一旁带点惊惶地看着。如果不是徐子陵的一只手一直地握住她的柔荑,恐怕她早就让‘袖里乾坤’杜伏威的大名击倒了。

“说出‘杨公宝库’。”高冠男子痛饮了一口酒道:“如果你有本事,可以抢在我的前头取出,反正谁有本事谁取,你看这样够意思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知道‘杨公宝库’的收藏之所呢?”徐子陵奇怪地问,不过他倒没有否认。

“猜的。”高冠男子笑道:“反正罗刹女她肯定知道,而你跟她成双成对的在一起,总会听她说过吧?所以我来问问。”

“如果我说不知道呢?”徐子陵笑嘻嘻地道。

“那我就请你们两个去我们江淮军的领地,一直住下去,一直想起那个‘杨公宝库’为止,要不,等那个罗刹女亲自过来接你们的时候跟我说也是一样,我不着急。”高冠男子看着徐子陵,也学他那种淡淡地口气道。

“看来你很想得那个什么‘杨公宝库’啊!”徐子陵微微叹息道:“你就那么想当皇帝吗?”

“皇帝谁不想当?”高冠男子古怪地看了一眼徐子陵道:“皇帝就是天下最有权力最有威严的人,他可以为所欲为,无所不能,一声令下,可以令千颗人头落地,他一声大赦,可以令天下犯人脱罪释放!天下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天下间没有违逆他心志的事,做人做到这一个份上,难道不是最大的快乐吗?这样身处极位的人,难道你不想做吗?”

“不。”徐子陵摇头道:“老实说,我不喜欢做皇帝。因为我觉得做皇帝跟做囚犯没有什么两样,同样都身处深宫里面,出入要人保护,做什么事都有史官记载,稍偏失一点就有忠臣进谏,稍糊涂一点就有奸臣谗言蒙蔽,稍无能一点就有人起义作反。如果不给万千子民着想,那人人都骂他是昏君,天天为万千子民着想,那什么都不能做了,都活到子民的身上去的,自己还得为一个清名活着,多累啊!”

“试说杨坚。”徐子陵举例道:“杨坚这个隋文帝是一个好皇帝,相信你也同意。他活得多累啊?妃子都没敢娶多一个,宫殿也不修,吃喝穿戴的还不如一个普通富裕之家的人。听说他要配止痢药,要一两胡粉,可是找遍整个宫殿也找不着;又有一次,他想找一条织好的衣领,也没有;再就是听说他的座车坏了,也不换新的,只是去修一下将就着坐乘。这样的皇帝,不是说他不好,可是要自己也那样做,这个皇帝做来有意思吗?”

“……”高冠男子听了有些发呆,好久才道:“我知道杨坚很朴素,可是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的。”

“杨坚当然是一个好皇帝。”徐子陵笑道:“只是像他那样做实在是太累了,天天忙,百姓富足了,可是自己的儿子也教不好。我们再说说他的儿子杨广,杨广这小子开始还好,不过杨坚那一套朴素之风爱民如子是不可能的,他开初些年头还干过不少好事。可是后来呢?好大喜功,沾沾自喜,一下子骄奢**逸起来,坏事你也知道,我就不细说了。不过你想,做他那样的皇帝,会真正快乐吗?”

“天下虽大,可是到处烽烟四起,群雄纷纷揭竿起义。”徐子陵缓缓地道:“可惜的他还不知道,他正被一些谗臣所蒙蔽,还以为只是一些小毛贼作乱,不知天下江山早就不知不觉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不知自己的江山早就气数已尽,垂垂欲倒。手下曾经有无数的名将良臣,可是现在呢?一个也没有,一个个准备等着分他的江山,分他的天下,这样的人,死到临头了,水浸眼眉了,还不知道,你说悲不悲哀?这样的皇帝,做来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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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皇帝之说

“所以说,当皇帝听起来威风,看起来羡慕。”徐子陵淡淡地道:“可是你也许不知道,做皇帝的人,是这个世上最不快乐的人。不说别的,就说他的女人。他的妻子没有一个是团结的,每一个都争宠斗溺,不但样貌,还有身段,家世,荣禄,甚至生的是儿子是女儿,也有比斗一番。宫中生个儿子不容易,如果不是贵人不是宠妃,儿子还没有生下来,就会让人给毒死了。好不容易儿子生下来了,又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他们还相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为了皇位,甚至不惜迫害父亲。这样的皇帝,做起来有意思吗?”

“亲人不说。”徐子陵又举另一个例子道:“说说别人,忠臣奸臣脸上没刻字,谁知道谁忠谁奸?再说人是会变的,忠的可以会变奸,奸的可能会为忠,当然,这个可能很小。做皇帝谁敢相信臣子啊?他不知道那一个正在磨刀霍霍准备谋朝篡位,不知那一个才是真正可信的,不知那一个是人才,不知那一个是庸材。做皇帝简直就连觉也睡不安稳,怕有人谋反,怕有人刺杀,这样的皇帝,做起来会过瘾吗?”

“一个人做皇帝,得天天听着大臣在下面吵,都为天下的事在吵,又为大臣自己的勾心斗角也在吵,多烦!”徐子陵平静地道:“要是不管,天天吃喝玩乐,那就是昏君,没几年就会像杨广那样,完蛋大吉!如果亲力亲为,做到最好,大公无私,那就是杨坚,虽然江山牢固,可是活得累,活一辈子,全帮别人活了。所以虽然说皇帝天天人人想做,可是真要做到了那一个位子,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叫苦连天的,可是偏偏,他还无处可说,只能自个承受!不然皇帝又怎么会自称做孤家寡人呢?”

“……”高冠男子听了徐子陵说完,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只想过如何去争天下,而不是治理天下,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样的一天。他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帝原来这么难,他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帝原来是这么的苦,他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帝原来是这么的不容易!

“杜总管,你要不要听我对你真心的评价?”徐子陵看了一眼高冠男子,缓缓地问道。

“说。”高冠男子一拍大腿,豁出去了道。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材料。”徐子陵眼睛也不看杜伏威,只是抢过他手中的酒坛,喝了一口,道。

“说清楚些。”高冠男子带点严肃带点冷然地道。

“第一,你的声誉大差。”徐子陵看了一眼高冠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的名气就算再大,你的江淮军就算再强,也得不到天下老百姓的支持,也得不到天下人的信服,如果你真的强行要做皇帝,保证天天有老百姓谋反。不,只要你强行称帝,就会有无数的势力攻你,有无数势力打着拯救万民的旗号来攻打你!”

“第二呢?”高冠男子虎着脸问。

“第二嘛,你出身太低。”徐子陵又摇摇头道:“做皇帝虽然说不讲究出身,就算**平民一样可以当皇帝。可是现在跟汉朝那个时候不同了,你也不是刘邦,你没有他那种人格魅力,你没有他那一帮良臣名将,你甚至没有像他那样的一个无敌的对手。你知道吗?刘邦大半的天下是捡回来的,是那个项羽打下来之后,再捡到手的。你没有他所具备的一切,你出身低微,跟我一样,是一个小混混出身,你想当皇帝?不容易,首先四阀中人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支持你,达官贵人也不会对于有什么好感,你想不得到他们的支持就想顺顺利利做一个皇帝?简直做梦更快一点。”

“还有第三吗?”高冠男子脸也变成死板的棺材脸,冷冷地问。

“当然。”徐子陵点点头道:“第三点,你个人能力不够。”

“什么?”高冠男子听了,带点怒气地责问道:“我虽然不是什么三大宗师,可是多少也是雄霸一方,你敢说我能力不够?”

看见高冠男子生气了,素素不安地拉了拉徐子陵的衣袖,示意他的言语不要过激,以免激怒了对方。

徐子陵却不在乎,他只是伸手轻轻抚了一下素素的头发,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放心。一边对高冠军男子道:“我就是说你的能力不够。三大宗师武功是很牛,可是他们是做皇帝的材料吗?你以为宁道奇那么牛就一定会皇帝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你会用计么?你会用人么?你会用你的资源去扩大和加强你的军队吗?你会用你的本事使你领地的子民信服你并且富足起来么?不会!这些你都不会!”

“如果换成是别人,可能打不了你那么大片的领地。”徐子陵轻轻地道:“这些都是靠你沙场的经验和强蛮的武功打回来的,这是你的一种本事。可是换成是别人,如果有那么强大的军队,得了那么一大片领地,你知道他会怎么样吗?他会做得比你好得多,他会慢慢地积蓄实力,慢慢地问鼎天下。”

“你,袖手乾坤杜伏威。”徐子陵下断语道:“你也许是一个能名动天下的英雄,可是绝对不会是一个皇帝,而且就算给你当皇帝,你也做不了!我敢说,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如何去当皇帝,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上皇帝,对吗?”

“对。”高冠男子神色木然冰冷地点头道:“我的确没有想过。”

“你的志向和能力决定了你的命运。”徐子陵又喝了一口酒,道:“你最多能做一个什么公候什么王爷就顶天的,这还是你日后放弃争霸天下时,别人封给你做的。如果你一直顽抗到底,说不定还会一无所有。”

“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高冠男子忽然这样问。

“寡妇死了独生儿子!”徐子陵打比喻道:“绝对没指望了!”

“得了‘杨公宝库’也没希望?”高冠男子又问。

“没有。”徐子陵肯定地道:“先不说你能不能得到‘杨公宝库’,就算你能得到,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你以为里面真的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和刀枪剑戟吗?如果杨素真的有那么雄厚的实力,他位极人臣又手握兵权,不早就谋反了?为什么他的儿子杨玄感谋反不成功呢?杨玄感的武功在整个大隋皇朝里数第一,手下精兵无数又智略过人,曾杀得高丽血流成河,立下不世奇功,为什么他会失败?为什么他不取出‘杨公宝库’?”

“难道说‘杨公宝库’只是空**来风,只是传言?”高冠男子大惊失色,急问道。

“是不是江湖传言?”徐子陵摇摇头,道:“我相信不会是,可是更相信‘杨公宝库’并没有一般人想像中那么多东西。‘杨公宝库’为什么会传说得之可得天下呢?因为很简单,它有地利之便,一旦得之,可以马上起义。至于它在哪里,我跟你直说也可以,皆因就是告诉你也没有用,你取不出来。”

“在哪?”高冠男子急问道。

“皇城帝都。”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有那里,有一些兵器,一旦取出来,马上就可以通过秘道攻击皇帝宫殿,所以说得之可以得天下,说的就是这个地利,而不是什么天大的财富和军力储备。”

“什么?”高冠男子傻了眼,好半天才喃喃地道:“‘杨公宝库’只是一个作为刺杀皇帝的秘道存在?它没有财宝和军器?怎么会这样?”

“你现在明白了吧?”徐子陵摇摇头道:“罗刹女为什么要弄那一块‘万岁’古玉出来典当呢?还不是想挑拨我们中原人内斗?如果‘杨公宝库’真的那么有用,真的可以取得出来,她为什么还要大肆宣扬?她们高丽现在国弱民贫,正急需大批的财宝救难,她为什么不自己取出来呢?这个简单的道理,一想可知。”

“这个‘杨公宝库’取不出来?”高冠男子忽然如此地问。

“打开之后,只要一条路。”徐子陵点点头道:“那就是一路直通宫殿,后路全被封住了,如果不攻击皇宫,永远也无法出来。那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根本没有后路,只要攻击杨广,然后占领帝都,没有别的路可走!现在,你还要去取吗?”

“你去过吗?”高冠男子问。

“没有。”徐子陵否定道:“罗刹女去过,她本来就是刺杀杨广的,所以更加合心意了,干脆化妆成宫娥去刺杀杨广,可是后来失败,逃了出来,最后才发生一系列的事。”

“难怪她也只拿了一块‘万岁’古玉。”高冠男子听了,重重地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了。虽然我不完全相信你的说话,可是我也没有怀疑,因为你这个人很奇怪,不像是会说谎骗我的样子。我听过无数人对我的评价,你的评价是最让我难受,最让我生气,也是最让我信服的!”

“所以。”高冠男子抢过徐子陵的酒坛,几大口喝干手中的酒,然后站起来,随手扔掉酒坛,脸无表情地冲着徐子陵道:“我想跟你打一个赌,如果你赢了,我从此不再过问‘杨公宝库’的事。也不过问你日后是不是会取出‘杨公宝库’,皇帝什么的就不想了,我还是回去当我威风的杜总管,还是当我快乐的草头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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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混混之战

“赌什么?”徐子陵问。

“赌拳头。”高冠男子扬起了他的铁拳,向徐子陵示了示道:“我们就赌谁的拳头更硬一些。我们都是小混混出身,大家都明白,谁的拳头更硬,大家就听谁的,这就是混混信奉的道理!你难道不那样认为吗?”

“杜总管武功盖世名震江湖。”徐子陵微笑道:“我呢?不值一提,那你这样做分明是想欺负我啊!”

“我虽然自夸有一身功夫,可是却不敢轻言说胜你。”高冠男子一脸木然,摇摇头道:“你这个小子很多诡计,我一不小心,就会让你的恶当的。我可告诉你,你得用出你全部的真本事打,我也不会留手的,如果你够强,能在我的拳头下活得回来,那我老杜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只要嘴皮子功夫,那不要怪我。”

“当然。”徐子陵平静地道:“我是不会怪任何人的。在看见你的那一该,我就知道这一仗免不了。”

“你刚跟那个沈乃堂打过,要不让你休息多一会?”高冠男子试探地问道。

“你何不干脆问我还能不能打,还保留几分实力更好!”徐子陵哈哈大笑道。

他俯下身子,拍拍素素那颗小脑袋,又轻轻抚弄一下她的秀发,甚至伸手抚了一下素素那惊惶失色的小脸,安慰她道:“不要怕,我会没事的。乖乖地到一边去等我,走远一点,知道吗?我会没事的,你放心,如果你冲我笑一笑,那我一定会更快打完的,来,笑一下看看……”

素素心里其实担心得要命,一点也笑不出来,可是为了鼓励他,勉强挤出了一个连自己也觉得僵强的笑容,她拉着徐子陵到一边,轻声地道:“你一定要小心,你答应过我会没事的,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不要跟他硬拼,你不用担心我,你……”

素素叮嘱了十几样,徐子陵听了连连摇头,最后张开双臂,将素素拥在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再拍拍她的后背心,示意她安心等自己回来。

素素整个人僵木地站着,手足无措,傻兮兮地看着正在向高冠男子走去的徐子陵,她心里既是担心又是欢喜。虽然他这个举动很无礼,可是她很喜欢,她喜欢他这样真情流露地对待自己,而不是整天都在苦思冥想什么东西,或者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话。

“你就那样有信心?”高冠男子古怪地问道:“难道你以为我‘袖手乾坤’几十年的名号是白叫的?”

“俗语说:有信心不一定会赢,可是没信心就一定会输。”徐子陵活动一下手足,道:“如果我一开始就害怕了你,那这仗还用打吗?”

“好小子。”高冠男子哼道;“心态倒还是不错的,跟嘴皮子一样厉害,只是不知真正的实力又如何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徐子陵大笑道。

在笑声之中,徐子陵身形扑出,如一只扑向猎物的野豹,几乎平贴着地面在滑行,直冲入高冠男子的怀中。高冠男子不敢托大,他单手一拂,向徐子陵的来势迎去,一道气墙般的劲风轰出,巨大无俦,阻挡在徐子陵的面前,将徐子陵整一个迅捷的身形都滞缓起来。

高冠男子另一只手五指收紧,变成一只铁锤,没头没脑地向面前的徐子陵轰去。

徐子陵怪叫一声,整个人忽然倒在地上,在那只铁拳还没有轰到之前,他的手在地面上一击,身形完全贴着地面,冲过高冠男子拂出的气墙,在高冠男子的双腿之间穿过。高冠男子想不到徐子陵为了躲过自己的一击竟然肯如此丢脸,一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双手直向后震,重掌出击。

徐子陵刚刚在地面上掠起来,虽然没有让那重掌震中,可是也让那掌风带得身不由已地飞起。高冠男子大喜,半斜身,一拳捣出,雷霆万钧之势,真奔空中无从借力的徐子陵身体而去。徐子陵半空之中只有稍稍旋转身体,虽然拳劲没有正面轰中,可是也将徐子陵整一条上衣轰得粉碎,化作满天的蝶舞。一道巨大的拳痕正红通通地印在徐子陵胸腹之上。

高冠男子一拳不中,另一拳又到。

徐子陵此时的身形本来还在半空,可是他不知怎的下坠的速度加快了,如一颗陨石般重重坠下,落在高冠男子的身上。高冠男子连轻一震,想将徐子陵整个震飞。可是徐子陵下坠的力道去出奇的小,虽然急如星火快如闪电,可是简直比一根羽毛还要轻盈,那反震之力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高冠男子一震不实,心知中计,连忙飞身退走。

他快,徐子陵更快。

在这一刹那,徐子陵不再是那个光被挨打而没有还手之力的徐子陵了,在这一刻,他之前所有的示弱都起作用了。包括和那个矮胖老者的打斗,他一直想通过那场打斗,带给这一个高冠男子一种错误的信息,那就他徐子陵的实力是这样的,并没有能威胁到真正高手的,只是会用计策的人,真正的实力并不高。

他想让高冠男子是那样的认为。

毫无疑问,他做得很成功。

高冠男子开始还有点不放心,可是一旦自己亲手出手试探之后,他放心了很多,本来一直保持的防御之心,也消减至最低,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吃定徐子陵,可是无尽地攻击,打得他喘不过气来的。

他以为是那样。

这也是徐子陵一直想让他那样以为的。

徐子陵双脚一动,夹住了高冠男子的头颈,整个人突然往边上一倒一旋。高冠男子觉得自己的头颈一阵刺痛,一股巨力如山般压在自己最弱的头颈之上,整一根脊梁骨,都带动得格吱吱地怪响。高冠男子生平第一次有些担心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折断,他不敢连劲硬抗,而是顺势跟着转动,整个人跟着往地面倒去。

更诡异的事还在后头,徐子陵身形突然一变,他不再倒下,而是逆反向上,他整个人与高冠男子完全相反,他夹着高冠男子的头颅向上扭动。

高冠男子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办得动的,由极动到极静,又由极静到极动,由极上到极下,再由极下到极上,他是如何做到的?高冠男子不明白,他怎么想也不明白,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过多地思想。高冠男子整个人低吼一声,双手插入自己的头颈之间,用自己的铁手保护自己的最弱的脖子。

他的方法很成功,徐子陵就算再有实力,也绝对不可能扭得到他的手臂。

因为他是‘袖里乾坤’杜伏威。

高冠男子有手,徐子陵也有手,他的手如五丁开山,又如金刚伏魔,两只手合成一个巨大的降魔杵,重重地轰在杜伏威的后背心,毫无阻碍地,打个正着。高冠男子除了拼命用护体气劲地防护之外,根本就不不及腾出手来防御,他终于明白了,这一个小子,原来千算万算,要的就是自己的一着,自己虽然已经小心提防小心应对,可是还是让他算倒了。

高冠男子觉得被那一重击打得满天黑暗,金星乱冒,脊梁骨简直就像一条让人打中七寸的长蛇,软瘫了大半。

徐子陵得势不饶人,现在也不是客气地时候,他将向前匍倒的高冠男子一个凌空飞踢,腿劲重重地爆在高冠男子的脸上,还不等高冠男子反应过来,惨叫出声,徐子陵另一只脚又重重地轰在了高冠男子的另一边脸上。高冠男子怒极,他不是不想防御,而是有一根古怪的线缠住了他的双手和头颈,本来他还以为那是‘金刚钻线’,可是等他小心运劲震断,才发现那只是一根普通的蚕丝,不过两颊早让徐子陵趁机攻击得手,直气得呜哗大叫!

高冠男子双手一展,向正准备逃离的徐子陵按去,再猛一吸,徐子陵整个人身不由已地让他那股巨大无匹的吸引之力扯了过去,等待徐子陵的是高冠男子的铁头,他用铁头重重地爆撼得徐子陵的胸口,发出震天的轰响。

徐子陵的双手化指为钻,同时也重重地插在高冠男子的双耳里,与高冠男子两败俱伤。

这一下耍无赖的要害攻击,痛得高冠男子死去活来。高冠男子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再按江湖规矩跟这个小无赖打斗的话,会吃亏吃到姥姥家里去,高冠男子忽然觉得,这和他几十年前还是一个小混混时,跟别的小混混打斗是毫无两样的,都是挖眼,揍鼻,拔头发,轰太阳,撩下阴,都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的。

高冠男子在徐子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一边诅骂,一边躲闪。

他不想躲,可是不得不躲。他虽然近年潜心练功,少近女色,可是总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太监吧?徐子陵不但出脚恶毒狠辣,而且诡计多端,又深懂得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高冠男子不止一次让他借用自己的劲力打中自己,气得直跳脚。

徐子陵的确不太像一个高手,可是打法却出奇地有效。

至于高冠男子是那样认为的。

高冠男子又一次让徐子陵阴险地踩伤了自己的脚趾,不由大吼一声,也用上小混混打架的招式,飞出一脚,向徐子陵的下阴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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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相互算计

素素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开始还以为会看见两个人以武会友,点到即止,然后意气相投,打着打着就会识英雄重英雄,结为好友。

谁不知两个人打得狠辣无比,一点也不像会手下留情的样子,是真的在以性命相搏。她看得心也揪了起来,她担心徐子陵会打不过这一个名动天下的‘袖里乾坤’杜伏威,可是她来不及多想,徐子陵就将劣势扳回了,打得那个就连她也觉得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杜伏威狼狈不堪。

素素看不清两个人的打斗,可是她看到那个杜伏威不时痛极而嚎,又多次让徐子陵****在地上,而徐子陵却相对更少一些这种情况,她不由暗暗欢喜。

原来他这么厉害,就连杜伏威这样的高手也可以力敌,素素现在的心虽然还有点担心,可是更甜。

她记起了刚才徐子陵刚才真情流露地拥抱了她一下,当时因为太激动了,又紧张,浑身都僵木了,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心砰砰砰地蹦得厉害,头脑一片的空白,可是现在回想一下,心里却满是甜蜜。

徐子陵赤着上身,满地打滚,正躲着杜伏威的‘天残脚’。杜伏威先前让徐子陵打出火气来了,他再也不顾什么总管什么高手风度了,使出几十年前小混混打架那一套,脚脚都向徐子陵的要害踢去,看起来不将徐子陵的子孙根踢断是不罢干休了。

如果徐子陵真让他踢中一脚,看来不进宫也得当太监。

徐子陵滚得一身是泥沙,狼狈不堪,可是他也顾不得这些,他现在可是逃命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宝贝要紧。杜伏威紧追不舍,几乎每一次都是差之丝毫,吓得徐子陵亡魂俱冒。

久守必失,徐子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在他向后翻跟斗躲避的时候,让得势不饶人的杜伏威追上了,一脚飞中。幸好踢中的地方是徐子陵全身最多肉最厚肉的地方,他的八月十五,他的**。徐子陵整个踢得飞了起来,砸向不太远处的一棵树,比碗口还要粗的树木让徐子陵整棵砸倒,从中折断,粗大的树杆轰然倒地,连同边上另一棵树的部分枝叶。

徐子陵就如一只山鬼一般,满身树叶满身狼狈地跳了出来,并没有冲向对手,而是向远处一棵树冲去。

高冠男子莫名其妙,莫非这个小子想溜?莫非他打傻了脑袋?莫非他又想玩什么诡计?

不过就算现在已经将徐子陵****在地上了,他还不是会放心的,因为徐子陵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是狡猾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击倒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是高冠男子最大的心愿,当然,在别的方面,比如诡计或者智谋,口才或者理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他唯一可以胜对方的,就是野蛮。

这个徐小子很狡猾,可是再狡猾的人也比不了野蛮的人。

高冠男子曾经是一个小混混,对于这一种小混混的真理,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树只有四五丈的高度,如果不会飞,那就算窜再高,他也终有落下来的一天。

高冠男子根本就不担心徐子陵上树,他追到树下,也跟着顺树而上。他想迫死徐子陵,将他堵在这一棵树上,只要他逃不了,他必将倒在自己的铁拳之下。徐子陵的轻功不错,逃命的功夫更好,高冠男子正有点头疼如何快一点收拾他,现在见他自己跑到树上去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对于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高冠男子不想错过。

就算这一个徐小子有什么诡计,那也有相当大的局限,至于,在这一棵树上可以施展的诡计会比在地面上可以施展的诡计少得多,也安全得多。所以,高冠男子无法拒绝这一个机会,他冲了过去,向徐子陵追了上去。

一来,他真的很好奇,这一个徐小子准备在用这一棵树做什么文章呢?在一棵树上又能施展什么样的诡计呢?这是高冠男子想不明白的东西。二来,他想挑战一个自己的能力,就算对手再多的诡计,如果实力不及自己的话,还最后还一定会败在自己手上的。

徐子陵沿着树杆一路向上飞跳,等冲到树顶最高处时,再猛然回身向已经追来的高冠男子重拳轰下。

高冠男子还怕他溜走,所以一见则大喜,比拼内力当然自己要胜上很多,拳头大的还还怕拳头小的硬来?他笔立如枪,双脚直直地钉在树杆上,单拳捣出,与徐子陵的重拳相撼。另一只手则在小心提防,防备这一个徐子陵的诡计。

可是徐子陵什么诡计都没有,他就像一个疯子一般,与高冠男子相拼,由上向下,每一次震飞,马上再向下重拳攻击。高冠男子震开他十几次,震得徐子陵口鼻之间鲜血汩汩,可是他依然如同疯虎下山般,一次次地扑入高冠男子的拳劲之内。

高冠男子手中滴洒了不少徐子陵的鲜血,他忽然意识到有一点点不对劲。

为什么这一个徐小子要这样做呢?他为什么肯吃这么大的亏呢?他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占了大便宜的?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至少,这种打击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

自己由下向上,双脚必须钉实树杆,再也不能自由地移动了,他封住了自己的双脚,他将自己放在一棵树上,放在了一个劣势的位置之上。他可以每一次通过震飞半空消去自己的大半劲力,可是自己不能,自己如何想把他迫死在这一棵树上,就必须钉在这里。

如果自己退下树底,那么说不定就会让他追击。

高冠男子想起了先前徐子陵在空中自由地加速的身法,还有那巨力的偷袭,心里还有些发悸。

可是老是这样下去不行,高冠男子忽然觉得自己落在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退,不敢退;守,不好守;攻,不能攻。如果自己身处树顶,那样会好得多,可是偏偏在树中间,上下不得。如果自己反攻上去,这一个徐小子一定有什么诡计等着自己,高冠男子越看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可疑。

怎么一下子就由自己的追杀变成守成了呢?

高冠男子头疼了。他现在开始觉得徐子陵这一招来化解他的混混打法简直没话说,现在自己就是想用脚撩他的下阴,也撩不到了。高冠男子第一次觉得脑袋还是聪明的人要比聪明不够聪明的人还要好一点点,最少自己就没有能想出一个办法来破解他的那些什么武功,或者那个‘金刚钻线’,可是他却在短短的几下打斗之中想出了如何破解自己招式的方法。

最厉害的是,他还能诱得自己上当。就在自己小心提防的时候,他竟然还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上当。

高冠男子心中暗叹,这一个徐小子看来的确不是一般的狡猾,他那是相当的狡猾!

徐子陵一看高冠男子已经有退意,马上攻击一变,双手柔和如绵,温顺如柳,无痕如风。他并没有与树杆接触,整个人就飘浮在高冠男子的上空,高冠男子每震他一下,他那双手就往内一收,将那些实质如墙般的气劲消去,让它们从自己的身边掠过,并借助这种上升的气劲继续飘浮在高冠男子的头顶。

高冠男子急得跳脚,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手不断的攻击,不得不防御,不得不反击,可是再猛烈的气劲,也伤不了对方。那个徐小子现在就像一根羽毛似的,简直一点重量都没有,双手也柔软如绵,一次次地化解着自己的重拳出击。可是一等自己准备退下,那柔和的手掌马上就会由极柔变成极刚,有如雷霆一般的重掌轰顶而下,可是自己一反击,那雷霆万钧的重掌又由极刚化为极柔,有如一道轻烟。

高冠男子很佩服面前这个徐小子的控制能力,在他那样的年龄,以他练了几十年没落下的功力,想控制自己的真气还不能如此如意,还不能如此极限,还不能如此的逆反。

徐子陵再一次重掌轰下的时候,高冠男子忽然放弃了防御,他眼睁睁地生受了徐子陵的一掌,虽然双手完全有可能将徐子陵的重掌防住,可是他根本就没有那样做,他只是一动不动,等着徐子陵的手掌印在他的胸膛之上。

“轰……”

一声巨响之后,高冠男子口鼻间也有几丝鲜血汩出,可是他却在笑。

他已经看穿对手的招式,想出了对策。那就是,根本不作防御!只要他不防御,那么对手的攻击一定会打中自己,一旦打中自己,那么两个人的距离会变到最近,对自己最有利,而且,在一掌之后,他就算再快再能由刚化柔由慢到快由攻到守,也一定需要时间来完成。全力攻击之后不可能会马上变成防御,不可能马上由前进变成后退。

高冠男子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之后,终于换来了他想要的战果。

徐子陵的手。

徐子陵那一只攻击的手,印在高冠男子胸膛上的那一只手,已被高冠男子紧紧地锁住。

高冠男子一只巨手抓住徐子陵的手腕,另一只手马上还以颜色,重重地轰向徐子陵的胸腹之间。所谓现眼报,还得快!徐子陵一招被擒,马上就付出悲惨的代价,**的胸膛边上有一个巨大的掌印,触目惊心。他口鼻间的鲜血喷涌,有如一道血瀑。

徐子陵无法挣扎,他虽然拼命来回相逆地旋转自己的身体,减弱对方的攻击,可是‘袖里乾坤’杜伏威的重掌不是那么好挨的,更重要的是,对方的重掌根本就不因为他的来回相逆旋转身体而迷惑,那重掌沿着被抓的这一条手臂向上,就在手臂的根部,在那肋间的软胁边上,重重地印了一记,根本就无法躲避。

这种伤害也难以化解,所以徐子陵一下子就陷入最恶劣的情形,一击而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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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逆转乾坤

等高冠男子再来一记重掌的时候,徐子陵防御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卷曲着身体,当高冠男子那重掌轰来的时候,他只留出双脚去阻挡。他的双脚曲膝,单臂环抱,意图将高冠男子的重掌硬接,然后再作还击。

高冠男子看见他的鞋底尽是泥污,甚至在上面有几个不小的破洞,简直就连叫花子的鞋子也比不上,他竟然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双鞋子做出那种诡魅般的身法的,高冠男子心中大为惊讶,可是对于他这种乌龟的防御却大为欢喜。别人也许不会用手去揍一双满是泥污的鞋子,可是他是谁?他是杜伏威,一个曾经吃过千万般苦头的小混混,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种东西,虽然他现在是‘袖里乾坤’杜总管。

高冠男子的重掌爆发了他最大的劲力,他知道久攻很难保持不失,为了保证胜利,他想将这一个狡猾的小子马上收拾掉,所以用上最大的功力。

全身功力聚于一击。

如果徐子陵不做出这种乌龟一般的防御的话,高冠男子根本就不敢放弃防御,全力进攻的。

可是机会出现了。而且这种机会不会太多,在这一击之后,如果对方还有能力,就一定会作出反击,就算不作出反击,也会想办法逃走,他根本就不会一直这样挨揍下去,他不会是那样的人,高冠男子虽然才刚刚认识徐子陵,可是他坚信。

这一个徐小子最厉害的东西是脑袋,他可以随时随地想出什么可怕的诡计来;然后是他的双手,可以由极静变成极动,由极慢变成极快,极轻变成极重,极柔变成极刚,他那些操控真气的能力简直就像是宗师级别高手的水平。

还有厉害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腿。

高冠男子很细心地注意到了,徐小子的身法极其诡魅,快捷诡变无定不说,他甚至可以通过别人攻击的气劲飘舞在半空之中,高冠男子生平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身法。他知道轻功卓绝的人可以飞掠数十丈,一些特别擅长的人还能御风而飘,或者踏波而行,这些都是可以的,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可以通过对方攻击时的气劲飞舞在空中的,这种身法,这种对真气地操控,这种将对方气劲柔化转换的奇门心法,高冠男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看到过。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如果只是耳闻传言,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世上有人会有这一种能力。

如果不打断他的腿,自己是绝对无法拿下他的,相信他还有无数的宝贝没有拿出来,比如那个‘金刚钻线’。所以,高冠男子暗暗下定决心,抓住这一个机会,全力一击,将这个溜滑的徐小子双腿震断,只要他断了脚,那样就不怕他会飞天了。

“轰……”

巨力轰在徐子陵的双脚之上,那双鞋子在一刹那化为灰尘飞散,因为超强巨力的震撼。

徐子陵的双脚也同时爆裂,高冠男子的真气强蛮地破体而入,将徐子陵的双脚爆裂开来,血肉炸碎,骨撕裂,徐子陵两个脚掌化成一片血海,鲜血四溅。

傅君婥一连近月的奔波,换马乘舟,日夜不歇,终于在这天踏上了本国的土地。

望着这一别两年的土地,还是那样的荒凉,还是那样的悲创。大隋的战火刚刚熄灭,男儿们的伤创还没有愈合,他们流出来的的血还没有干涸,女人们的泪还没有来得及擦拭,绝望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可是战火又起了。

这一次,不是异族的入侵,不是大隋的东征,而是自己族人的相互残杀。

难道君主与君主之间的仇冤,他们同族血亲之间的争斗,就非得要扯上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吗?他们为了争权夺位,他们之间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一个个都为王权王位而谋而动,可是这些与普通的农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团结在一起?他们为什么不爱惜他们的子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当子民们的王?他们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

在归国的途中,她早就听到那个船夫说起本国的大事,说起本国的战乱。

一别数年,可是它还是那个样子,它还是那样的悲创,还是那样的荒芜,还是那样的令人痛心。

如果没有师尊,相信那些愚蠢的国王们早就大开杀戒大肆动武全面开战了,完全也不顾现在是如何的国弱民贫,完全不关心他们的子民衣食无着血泪未干,他们还不等汉人的大军退去,就开始争功夺利,就开始争权篡位,就开始再燃战火了。

在这片让战火蹂躏得一无所有一穷二白的土地上,他们不顾他们的子民流离失所,不顾他们的子民温饱不继,却只顾着他们的王位。

这些君主,这样的君王,难道真的值得自己为他们效命吗?等到那个他有一天来征的时候,自己真的要去刺杀他吗?为了这样的君王,去刺杀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吗?难道自己被征服的族人,过得就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差吗?难道我们就一定要拒绝汉人的教化吗?

我们一直学习着他们的文字,学习着他们衣饰,礼仪,言行举止,起居饮食,一切一切,难道这些不是汉人的东西吗?

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比我们更好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能像那个他所说的一样,为什么不能成为汉人的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些君王自己的自私自利,他们不舍得自己的权势,不舍得他们的王位,而将所有的族人都置身于死地,让他们流尽血汗,却又不顾他们温饱,不顾他们死活,只是像牛马一样任意奴役他们,难道我们要保护他们这一种王权而让所有的族人抛弃未来和希望吗?

如果不用战乱,如果能在他的领导管理之下,相信族人会比现在富裕一百倍一千倍,他们的脸上一定不出只有饥饿的菜色,而是洋溢着像那些重获新生之后的流民那种快乐的笑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反抗这一种美好的未来?

傅君婥一路上看着疮痍满目的故国,看到家破人亡的族人,看见一路上饿死的枯骨,看到四处弥漫的战火,看到四处逃亡的平民百姓,看到四处抢掠的失控军队,心里一直这样喃喃地问着自己。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拒绝希望?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拒绝未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拒绝富裕?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拒绝美好的生活?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拒绝汉人的同化?

徐子陵震得整个飞起,不过他的手臂还让高冠男子的大手捉住不放,他只能在半空之中翻一个跟斗,根本就无法真正地逃离开去,至少,在高冠男子放开之前不行。高冠男子没有放手,他重掌之后,虽然达到一定的效果,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开这一个狡猾的徐小子,他怕会有什么意外。

他怕有意外,可是意外偏偏发生了。

徐子陵整个人翻了跟斗,最后身体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之后重新迫近了原点,等待他的,又是高冠男子毫不留情的重掌。就在这一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徐子陵那双血淋淋的脚忽然变了,虽然上面筋骨爆裂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可是它忽然化作了一种致命的杀人武器,就如一个雷神之锤般重重地砸在高冠男子的头顶之上。高冠男子此时无从抵御,因为他的一只手正捉着徐子陵的手腕,另一只手也轰印在徐子陵的胸膛之上,他的双脚钉实在树杆,他全身上下,一点防御也没有。

当他只想尽快击倒对方的时候,徐子陵忽然攻击了,完全不顾防御的攻击。

他的双脚重重地轰在高冠男子的头上,将那一顶高冠轰得粉碎,将高冠男子的头发炸开,如瀑披散。他在脚重重地爆在高冠男子的头顶之上,用尽他全身的气力,还诡异地加上高冠男子刚才攻击他的两次掌劲,由他双脚的传递,化作三叠浪般的气劲轰入高冠男子的头顶,由他的百会**直贯而入……

高冠男子杜伏威现在已经没有高冠了,那顶高冠在一刹那就化成粉齑,化成千万碎片飞舞消失,高冠之下的头顶,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杜伏威他自己两次全力的攻击,加上徐子陵自己本身的劲力,通过徐子陵的逆转,将这些本来在徐子陵身上爆发的力量,会部贯入了杜伏威的头部。

这冒险的一招不但逆转了杜伏威的真气,还逆转了整一个战况。

杜伏威再强也无法忍受如此的重招,他五官七窍爆裂,鲜血飞溅,顶上的天灵盖上也有鲜血不住地汩汩而出,染得他满面是血,一片血红。

杜伏威在攻击之后的一刹那,双手只来得及做一个抱头痛嚎,就身不由己地坠倒在地上,砸得地面陷凹下去一大片。就连原来供两人打斗的那棵树,也轰然倒地,重重地翻倒在大地之上,不见天日的须根,愤怒地高高翘起,直冲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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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总管伏威

徐子陵再也支持不住了,他的功力也透支到了极限,只能勉力翻几个跟斗,翻落在地上。他四肢伸展地躺倒地上,虽然一身是血,可是却在笑。

无声地笑。

鲜血不住地于嘴角滑出,滑下脸颊,渗红了一小片泥土。

素素一看两个人最后竟然打成这个样子,不由惊叫失声,尖嘶着冲向徐子陵,断线珍珠般的眼泪在空中飞洒一路。她看见徐子陵浑身上下都是血,简直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他的胸口有几处深深的印痕,一些地方还爆裂了开来,鲜血不止地涌出,更可怕的是他的双脚,上面皮开肉绽,鲜血模糊,有些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吓得她差一点没有昏了过去。

徐子陵却不。

他在微笑,一边微笑着爬坐起来,一边向素素摆手示意她小心,甚至还来得及伸手接住因为惊惶失足倒了下来的素素。他半扶着她,还带点得意地冲着她笑,就像一个获胜后得意洋洋回家看见亲人时准备讨赏的大孩子。

素素尖叫一声,紧紧地拥着他。

虽然这样做并不能减软他的痛苦,并不能帮他什么,可是她想通过这样告诉,她很紧张他,她不希望他有事,她不愿意他有事,她不愿意看见他这样,她怕失去他,她想他好好照顾自己……

反正此时素素的心乱如麻,她又是焦惶又是惊吓,她很担心他。

徐子陵却嘻嘻地笑,他也坐在地上拥着扑倒自己怀中的素素,甚至还有心情在素素的秀发边上长长地嗅一记,大赞道:“真香,有你这些香气一熏,我的伤马上就好了大半,呵呵。”

素素急得珠泪掉个不停,痛哭失声,打湿了徐子陵大片后背,她用双臂紧紧地拥着他,她害怕自己一松开,他就会在自己的手中离开,她没有徐子陵那种心情,更笑不起来。她听见徐子陵故作轻松的调讪,哭得更是伤心,声音震耳。

“徐子陵!”一声暴吼冲天而起。

大地震动不止,一个人影在天崩地裂般的威势中扑出,杀神般冲来,轰地扑到徐子陵的面前,震天狂吼道:“徐子陵,我还没有输,我们再来!”

此人正是杜伏威。现在的杜伏威当然没有了之前高冠于顶大袖翩翩那种潇洒自如的气度了,他现在高冠早碎,披头散发,面目鲜血纵横,口鼻滴血,身上的衣服撕毁,双手大袖不再,露出袖里他的独门兵器‘铁护臂’来。他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有多愤怒就有多愤怒,赤红的眼睛喷着怒气,大口之中牙齿沾血,森森若噬,简直就如一头受伤的狂虎,要马上将两人一口生吞吃掉似的。

他凶神恶煞,有如一头疯虎。

可是徐子陵却一点也不害怕,他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杜总管,我累死了,这次就算作和好不好,下次我们再打过吧!”

“打下去我一定会赢的!”杜伏威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到徐子陵说了这些话,忽然整个人就像泄气皮球一般软了下来,不过,他还固执地回驳道:“虽然你小子诡计多端,可是打下去我一定会赢的。”

“那你让我这一次不行吗?”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身为一个大总管了,难道让一下还是一个小混混的我不行吗?”

“什么?”杜伏威抓狂地道:“我这个大总管是自己封的,本身根本就没有变化,还不是跟你小子一样?”

“好了。”徐子陵招招手示意杜伏威坐下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好了吗?坐下休息一会吧,不要死撑了,还是赶紧运气调息一下,理顺一下经脉,免得日后留下旧患就不好了。我们又不是生死仇敌,干嘛非要一定要分出高下分出生死呢?混混打架可以性命相搏,可以拼命,可是你看过那个混混打架是真把命拼掉的?除非你不是一个真正的混混。”

“我是。”杜伏威冷哼道:“这一次我先让你一次,不过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了,我定要与你分出高下。”

“那就当我欠你一次好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一边撕开自己的裤腿,一边随手接过素素她撕下的衣幅衣带包扎起自己的伤脚来。

素素一看他包扎的手法简直和卖肉的摆弄案台上的肉没有什么两样,随意得比包扎别人的伤创还要马虎十倍,吓得不轻,急得连忙抢过他的衣带,小心地为他仔细包扎起来。

素素轻手轻脚,还恐弄疼了他,可是徐子陵却满不在乎,他还有心情跟正在怒瞪着眼睛有如一头蛮牛一般的杜伏威说笑。

“老杜,你这个样子要比你装高手的样子是顺眼多了。”徐子陵笑嘻嘻地对着正在闭眼运功不能开口说话的杜伏威调讪道:“你知道吗?你戴那顶高冠真是一点也不衬你的发型,你的发形又一不衬你的头型,你的头型也不怎么衬你的身形,你的身形再撞回你的发型,简直就撞得‘嘣嘣’响……”

杜伏威连续几度运转真气,觉得全身经脉稍一通畅,马上收功,冲着徐子陵大吼道:“徐小子,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老子还从来没有让人打得如此窝囊,如此憋屈,妈的,如果不是老子心情特好,早就屠掉你这个小子再砍成十八块喂狗了,还跟你在这扯屁?”

“说你顶高冠不好看也不用那么生气吧?”徐子陵怪笑道:“你明明是一个混混,偏偏要学人装斯文,老杜,别的可以,这就是这一点看你不是顺眼!现在不好吗?披头散发的,如果再乱一点,再像一个鸡窝就更加像了……好好好,怕了你,不说你的发型了,说别的。老杜,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会还你的。”

“什么人情?”杜伏威本来不想再理会这一个家伙,可是忍不住问。

“她。”徐子陵指了指正在忙碌包扎伤口的素素道:“如果你打她的注意,我一早就输了。”

“那你记住了。”杜伏威大咧咧地哼道:“欠我的人情可是要还的!”

“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徐子陵点点头,带点嘻笑又带点正经道:“如果有那种机会的话。”

“这一次算打和了。”杜伏威站起来,重重地哼道:“下一次,我一定会收拾你的,徐小子,如果你赢不了我,你就别想爬过我的头!有老子这个大混混一天,你还是一个小混混!你想出头,除非你干得过老子,除非你的拳头硬得过老子,否则你有说通天的大道理也没用,老子只相信拳头硬的人。”

“老杜。”徐子陵忽然带点认真有点感动地叫了杜伏威一声,看着杜伏威,好久也不说话。

就连素素都以为他准备敞开心扉说些什么感人的话,可是他一开口,就差点没有把素素和杜伏威两个人放倒在地上:“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揍得满地找牙的,你如果没有吃过老牛筋炒蹦豆,就快去试试,不然日后小心没牙吃,问你怕未?”

“老子怕个屁!”杜伏威怪笑道:“老子下次就准备一道那个什么老牛筋炒蹦豆,把你这个小子打得满地找牙之后,再在你的面前放开胃口吃,妈的,谗死你!哈哈哈……”

杜伏威放声狂笑,声音冲霄响起,他一挥手,一扭头,转身就走,再也不理徐子陵和素素两个人。

徐子陵看了一路远去的杜伏威好半天,才失笑道:“原来杜伏威倒不算太差劲,大唐有了他果然也会生色不少,有这一个老混混也是挺不错的,就留着他吧,呵呵。”他的话让素不比莫名其妙,不过她没有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奇怪地道:“你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啊?子陵,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打不过他技不如人,弄成这个样子已经算好了。”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脑袋道:“如果那个杜伏威真要下杀手,我恐怕还要比现在伤重十倍不止。”

“你不是会用你那个金色的剑刺他吗?”素素不解地道:“你那个金色的剑不是很厉害吗?如果偷偷刺他一剑,他哪里会打得过你啊?”

“嘘……小声些。”徐子陵将手指放过嘴边,示意素素小声道:“那个金剑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那是用来保命的东西,一旦让人知道,就会不灵光了。其实那不是真的剑,而是我的真气,现在还不足用来对敌,只能用来作保命时的最后一击,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这是你我的秘密,知道吗?”

“唔。”素素一听是他和自己的秘密,心里甜丝丝的。

“你包扎的手势真好。”徐子陵大赞道,听得素素眉开眼笑的,可是下一句就让她差点没有以为听错了耳朵,因为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看来今天晚上完全可以逛青楼了。”

青楼?

青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就是女子悲惨的苦地,也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在那里,只要一个男子有钱,那么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

女人,**,兽性,发泄,欢乐,美酒,自尊,赞美,伺奉,这一切,都可以在那里买到。一个男人无论样貌才能如何,只要他有钱,在那里,就可以高高在上,就是大爷,就是帅哥,就是大少,就是才子,就是猛男!他可以纵情欢乐,声色犬马,他可以尽显一个男子的威风,这一切,简直就如梦似幻般美好,他可以穷奢极侈,享尽人间富贵,这,就是青楼。

男子最喜欢最心动最留恋最快乐的地方,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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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青楼来客

“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素素带点负气地问。

现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去青楼?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吗?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啊?他跟自己也一直守礼如宾,怎么会?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所以很难受,他是不是憋不住了啊?可是他一去青楼那自己怎么办?自己是个女子,是不可能进去的,难道就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找别的女人发泄吗?

还有,他要去就偷偷地去好了,跟自己说是什么意思啊?

他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啊?素素想到这里,小脸有些飞红,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

徐子陵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落你一个人不管的,我去哪你去哪,我一定会带上你的。”

他要带着自己逛青楼?素素听了差一点没有晕过去。他要去青楼找女人发泄,带自己去干什么啊?难道要自己在一旁看着他?难道也要自己服伺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素素心里带点怨气又带点怒气,她很生气他的这种举动,可是却表面故作平静地道:“我不去了,你自个去吧。”

“那么好玩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去?”徐子陵大叫起来道:“你当然得去了,很好玩的!我保证。”

“好玩也不去。”素素大力摇头,她的眼中开始积蓄泪水,可是她拼命忍住。

“真是小傻瓜!”徐子陵现在马上醒悟过来了,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并不是准备去青楼叫姑娘,而是去救人!再顺便偷东西,你想想,多少有钱人跑去青楼大洒银子啊?我们是去搞乱一把,悄悄地把他们的银两偷了,到时再看着他们给青楼的保镖打出去,那样多好玩?你得去,你一定得去!不过呢?你首先得换一身衣服,所谓人靠人装,只要你稍一打扮,哗,一个大帅哥去青楼,还不把那里的姑娘迷死?”

“救人?原来是去救人…呜呜……”素素明白自己误会子陵了,心里后悔得要死,原来委屈全部变成了欢喜,那眼泪情不自禁,哗啦啦流了下来。

她扑在徐子陵的怀里,放声大哭,让徐子陵摸不着头脑。

天刚刚有点昏暗,还没有全黑,飘香院就来了两个华服的美少年。一个稍高一点的衣着打扮高贵,头戴珠冠,身穿锦袍,脚踏云履,腰间束玉带,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手持白折扇,气质高雅脱俗,一股上位者的尊贵让人不敢正视。

如果不是他的脸皮带点酒色过度的苍白,脚步没有一点纵欲过度的虚浮,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翩翩公子。

稍矮一点的脸容更是清秀,肌肤凝玉,嫩滑得连女子也要嫉妒不已。他白衣如雪,质地上乘罕见,虽然一身小生打扮,可是更让人惊叹他的绝美之质,其人更有一种淡香,人未到香先扑鼻,泌人心脾,他的大多打扮与高贵公子相仿,只是腰间稍有不同,他腰间挂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此人秀美如女子,柔手如绵,那个高贵的公子哥儿亲热地拉着他,一路缓缓而来。

看见两人衣料上乘衣物华贵,又见两人气质非凡,翩翩美少年简直就是王孙之后一般高贵,看门的护院哪敢阻拦,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高大汉子连忙点头哈腰对着两人道:“两位少爷,欢迎来到我们飘香院,不知两位公子是否有心水姑娘,不知是否要小人给您介绍一番……”

“叫什么少爷,我们很小吗?”高贵的公子看也不看护院头目一眼,生气地哼道:“叫大爷!”

“是是是,大爷,两位大爷里面进。”护院头目那里敢得罪此等贵客,连忙陪尽笑脸,意恐不周。

“给我打!”高贵的公子哼道。

“是,公子。”那个更文弱的美少年大声应道,一边拉起袖子准备动手。

几个护院一听,面面相窥,不知哪里惹这位公子爷生气了。可是一看两个人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心想让他们打一拳还比不上让蚊子叮一口,为此得罪这等贵人根本不明智,所以一见那个稍矮的文弱少年准备动手打人,没有谁愿意反抗。

再一看那个美少年皓腕如玉,柔手如绵,让他打一拳简直是十辈子的福气,几个护院心里就更不抗拒了。

那个文弱少年轻轻一拳,朝那个护院头目的脸上打去,连一丁点风也没有带,比一只蚊子飞过还有柔弱无力,如果不是要板着脸配合他的攻击,护院头目简直都要大笑起来。

那一只小小的拳头在护院头目鼻子三寸的地方停住了,没有打到护院头目的脸上,那个小小的拳头晃了晃便收了回去,没真打,让那个护院头目心中一阵可惜。

那个文弱少年向那个高贵的公子道:“公子,我已经出手代公子试过了,他们胆色过人,对公子更是敬重如山,不敢有半点违逆。在公子神威之下,他们就像牛马一般,任凭公子处置,听凭公子的差使,公子请您消消气,此等下人乃公子之奴仆,不必过重责罚。”

“是是是,我们是公子的奴仆,听凭公子吩咐。”护院大汉一听,知道两人的身份高贵得不得了,可是肯定是初走江湖,不知道隐晦身份,还摆着家族或者豪门大阀那种公子的架子,所以才会如此。护院头目一看两人身份极为尊贵,更是不敢开罪,连忙恭敬地附和道。

“给我打……”那个高贵公子还是老样子,开口就是喊打喊杀的,可是他后面话锋一转,缓缓吐出一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又欢天喜地甚至感激于胸的字,那就是:‘赏。’

那个清秀文弱的少年一听,即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再在里面取出一张小小的金叶子来,在众人傻了眼的面前晃了晃。

众人一看,神魂立震,惊喜莫名,一个个口水马上变成了瀑布。

天哪,让人打试得多了,赏也不少,可是从来没有试过打没真打可是赏却真赏的好事,而且赏的还是一张金叶子!天下有用金子赏人的,可是绝对没有用金叶子赏人的,用金子打成叶子使用的人不但有钱,而且雅量不浅,相信身份更是尊贵得不可思议。

护院头目差点没有狠狠地打自己一耳光,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文弱少年那玉手上闪闪生光的金叶子,光会傻笑都不会伸手接了。等了一下,那个文弱少年看见几个人没动静,生气了,恼声道:“公子的打赏你们敢不要?不要命了吗?”

众人一听,如梦初醒,连忙伸手去推那个护院头目。护院头目连忙堆起他认为最动人最真诚最感激的笑容,连忙伸手向那个文弱少年递出自己粗糙的大手,可是马上让那个文弱少年喝斥一声道:“你们还不快跪下谢公子的赏赐?”

那个高贵的公子大怒,想拂袖而走,可是那个文弱少年拉住,小声安慰两句,言及不必与此等乡下野民一般见识。吓得几个护院连忙下跪,‘通通通’地磕头,如果早知道磕头就可以完事,几个人别说磕几个头,磕头磕到天亮都可以。一张金叶子最少也值一百两银子,是几个人生平看到最大的一笔赏赐,不敢说磕头了,就是叫两人做亲爹也愿意。

一来是感激如此丰厚的赏赐,二是不敢得罪那位身份尊贵可是脾气很怪又来历不明的公子爷,几个护院狠命地磕头,想博得他欢心。待几个护院争先恐后如同竞赛一般磕完了几个头之后,那个高贵的公子哼道:“算了,今儿就饶你们几个奴才一命,我们进去。”

那个文弱少年随手将那张金叶子扔在地上,发出叮一声清响,让几个捣头如蒜的护院惊呆了。

闪闪的金光影花了众人的眼睛,几个人贪婪地看着那张小小的金叶子,口水止不住地奔流,嘴角乐得怎么也合不拢。那个护院头目这里清醒得最快,一把抢在手中,塞入怀中,快如闪电,又向那个高贵公子的背影高声大喊,磕头不止道:“恭送公子。”

几个护院随着喊了一声,连忙围住护院头目,怕他独吞金子。

护院头目狠狠地盯了几人一眼,马上低声道:“金子先由大哥我保管着,人人一份,谁也不会少。你们这些猪头,现在财神爷就在里面,伺候得他们舒服了,你们还怕不发财?猪头,快帮我看好门,看好了,不要让本镇任何混混进来,坏了公子爷的玩兴,不然老板娘打烂你们的**的!就算不,那个公子爷也会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你呢?”一个护院傻傻地点头,可是又有疑问道:“你去哪?”

“猪头!”护院头目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得马上去报老板娘,让她派出最好的红姑来服伺两位公子。”

“你跟我们废话什么,还不快去!”一个护院看见两位公子已经没影了,连忙着急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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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公子多金

高贵公子打扮的徐子陵拉着文弱书生打扮的素素进入了这间飘香楼大厅,虽然现在华灯初上,可是这间飘香楼已经热闹非常,人声鼎沸,显然生意不错。

一身男装的素素很是不好意思地跟着徐子陵,她看见大厅里面的男人无不放形骸浪,放肆对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更有甚的,将女人抱在怀中,如猪般拱食,丑态百出。那些姑娘却没有一点身处苦地的惨样,一个个媚眼如丝,嘴角含春,巧笑如花,欲拒还迎,个别火热的还投怀送抱,骑坐男人大腿之上喂酒,看得素素眼睛差一点没有掉了出来。

这跟传言中根本不同,这里那有一丁点女人苦地的样子?看她们的样子,简直比谁都要快活,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素素不敢细看多想,她的小脸飞红,只敢紧紧地抓住徐子陵的手,低头小脑袋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让那些男女狂放的浪样吓昏。徐子陵则呵呵大笑,他拉素素一路前行,一边小声地在她的耳边道:“青楼就是这个样子的,外面大厅一般都是没有钱的人坐的,他们大多狎妓只为了发泄心中**,所以能有放多尽就放多尽,这个样子小意思啦。一般自认为高雅一点的,有钱一点的,就会包一个雅间,然后叫上一些更高价钱更加漂亮的姑娘,陪坐饮酒,谈风论月,一边显示才华一边……”

素素一看不远处有人招呼,不由急得马上用手去扯徐子陵,不让他再说。

“两位少爷好眼生,想必是头一回来我们飘香楼吧?不知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呢?两位公子请奴家来,奴家保证找最好的姑娘来陪两位公子,保证公子满意。”一个满面脂粉唇如赤血的老鸨一见两位衣着华贵的美少年进来,惊喜莫名,满脸堆笑,急迎了上面,故作骚态地甩着红手绢,大献殷勤道。

徐子陵看着她脸上那粉不知抹了几尺厚,人也长得老妖怪似的,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敢出来献世,出来也就算了,竟娇滴滴地自称奴家,简直想吓死的人,再把死人从棺材里吓得给跳出来。

他一手拉住吓得不轻的素素,皱着眉头冲着那个鸨婆冷冷地道:“给我们找一间最好的雅间,把你们的头牌叫出来,还有,你马上就在我们的面前消失。”

“是是是,老身马上消失。”老鸨一听客人要最好的雅间和最好的头牌,欢喜得也不计较太多,她带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徐子陵,扭身扭势地转身离开,一边大声喝人招呼徐子陵素素两人,一边跟边上的熟客打情骂俏。

那个护院头目冲过来,拉住她耳语两句,听得她的眼睛也发了青光,再看向正在上楼的徐子陵,简直就要把他整个人吞掉一般。她不无可惜地喃喃自语道:“这个公子口味很特别,看来我得出绝招才行了!对了,阿远,我们那几个兔宝乖儿子今天谁在楼里啊?”

“一个病了。”那个叫阿远的护院头目道:“一个让张大户包去了,另外两个也让去邓将军带走了,老板娘你问这个干嘛?”

“傻瓜!”那个鸨婆用手指先是用媚态点了一下那个阿远的额头,再在上面狠敲一记道:“那个公子爷带着的那一个秀气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他的男宠,所以那位公子定是极喜男风之道,如果我们能投其所好,说不定……”

“就算我们的那几个兔宝儿,也比不上人家的一只小指头。”叫阿远的护院头目没好气地道:“你看人家那脸,那手,那腰身,那圆月……哎呀,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嘛,照我说,那个公子爷极宠溺那个少年,你找我们那些兔宝去,丢人不说,说不定还惹他们生气。反正他们是来找姑娘的,我们把最好姑娘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说得轻松。”那个鸨婆摇摇头道:“我们的头牌姑娘,青青乖女她去陈大爷家祝寿席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让我给他们上什么?再说,卢大爷下了定银,包定青青乖女,如果我们给了那位公子,卢大爷可是我们这里的地胆,得罪不起啊!”

“我看如果你敢得罪那位公子,不说你,就是整间飘香楼都有难!”护院头目阿远自怀中掏出那张金叶子在老鸨面前一晃,极速收了回去,道:“他们打赏我们看门的都用金叶子,我看你可以把卢大爷的什么定银马上扔掉,只要你好好服伺得那两位公子满意,还怕没有金子?”

“真的是金子?他们打赏竟然用金子?”老鸨探手向护院头目阿远的怀中,想取出金叶子看个清楚,可是那个阿远早已经躲得六尺开外,连连摆手道:“这可是我的赏钱,你还是好好服伺公子吧!”说完一溜烟走没影子,直谗得那个老鸨差点没有流出口来了。

一看徐子陵和素素不见了,简直急得团团转,火速冲上楼,抓住人就问:两位贵公子在哪?

徐子陵正和素素坐在一处雅间,正在小声地说话。

素素红着小脸,带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来青楼啊?是不是都喜欢…女子…坐着…给喂酒啊?”

“大多数男子都喜欢的吧。”徐子陵呵呵笑道:“因为在这一个地方,男子会很放松,很放纵,一些自卑的男子可以找到自尊,一些平日朴素艰苦的男子可以享受一下难得的奢侈,一些胆怯或者表面正派的男子可以除了面具或者褪变身份,在这里找到另一种自己,尽情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或者什么阴暗面。”

“你呢?”素素关心的自然不会是别人,而是徐子陵一个人,她只想知道徐子陵会怎么样。

“我不怎么喜欢。”徐子陵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不过目前这种地方是探听消息或者刺杀敌人最佳的选择,我不敢说自己不会来,可是应该会很少来吧!”

“那你会找姑娘陪么?”素素又问。

“会。”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如果来到这里不找姑娘陪,马上就会露出破绽的。还有,就算叫姑娘陪酒陪坐,也并不代表会有什么,你明白么?”

“我明白…可是…”素素小手绞了绞衣服,低着头小声道:“那你会不会…让人…唔让她们坐在你的腿上来…喂你喝酒啊?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让你的妻子那样做啊,根本就不用来找她们,这些人看起来…总之如果你想那个……根本就不用来这里找的……”

“哈哈。”徐子陵高兴地大笑道:“听出来了,你不喜欢别的女人搂着我那样做对不对?哈哈哈……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会那样的,大厅里的那些只是一些低俗妓女。如果在高级一些的大青楼里,有很多伎女只是艺伎,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也不会陪客那样做,而且有的还会是很出名的名人,比如你们小姐准备去看她才艺的那个尚秀芳,她虽然舞姬,可是也是这一个行业中最顶尖最高级的人物,就是典型卖艺不卖身的名人。”

“可是天下就一个尚秀芳。”素素不太放心地道:“子陵,你的样子谁看了不心动?我不相信有青楼里那个姑娘会不对你动心……你没看那个老鸨,她何等年纪,可是看你的眼光都像狼一样……”

“放心。”徐子陵坐近一点素素,伸手轻轻地抚一下她的小脸,道:“这一次只是例外,如果不是为了掩饰我的伤,用这个身份不随便让人靠近我,不让人闻到我身上的**味,我根本就不会穿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我穿成一个叫花子那般模样,又怎会讨人喜欢呢?”

“不。”素素还是摇头道:“就算你穿成什么样子,还是你,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不同。”

素素抬头了徐子陵一眼,小脸忽然有点羞涩难忍的晕红,她用低微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道:“如果你喜欢…女子…那样,我也可以的……啊我在说什么,不,我是说我也可以给你倒酒的……”

“是吗?”徐子陵一听,更是大乐道:“那就给我倒一杯酒吧。”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杯子,示意素素倒酒,素素大喜,连忙轻抬皓腕,给徐子陵倒了一杯,一看徐子陵没动,又会意地端起来,带点羞意地举到徐子陵的嘴边,手指微颤,显然心情正在激荡不止。

徐子陵哈哈大笑,先是那如玉的小手上亲了一口,然后接过那杯让素素惊颤后洒了不少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让素素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她用黑白分明的剪水秋瞳偷偷地看了徐子陵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亲过的地方,忽然连耳根也红了起来。徐子陵斜过身子,附在素素耳边说一声,让素素更是羞涩难忍地侧身无力地推了他一把,小脑袋直摇晃,就像拨浪鼓一般。

此时雅间的大门开了,那个老鸨婆带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一边满脸堆笑,一边介绍说几位姑娘的艺名,分别是什么春花夏雨秋月冬雪之类,听得徐子陵不厌其烦,大吼一声道:“马上将这些恐龙赶走,还有你,老妖婆,你也马上滚出去,我来这里,只是找一位叫青青的头牌,别的人不要在这里献丑,滚!”

那个老鸨连连点头,一边让众女出去,一边带点为难地解释道:“两位公子,青青姑娘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如先让别的姑娘……”

“我等一个时辰。”徐子陵大咧咧地道:“如果她没回来,我就拆了你的飘香楼。”

素素则演白脸的角色,她劝解道:“你们还不要在这里惹公子生气,还是快快找青青姑娘回来吧。”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自袖里掏出一个香包,随手在里面掏出一把金叶子出来,金灿灿的光耀影花老鸨的双眼,她向那个目光发直嘴角松动的鸨婆道:“这是公子的赏金,如果你们能讨公子满意,公子还重重有赏。”

“谢公子赏赐。”鸨婆一见,欢喜得连祖宗也忘了,正想学护院头目他们那样下跪磕头收钱。

可是徐子陵大吼一声道:“且慢。本公子看不见青青姑娘,这些金叶子还不是你的。你马上滚,不要在这里坏本公子的心情。”

“是是是。”老鸨惊惶地退出,可是她的眼睛简直一点也不舍得那些金灿灿的金叶子,可是她更加不违逆徐子陵的意思,痛苦万分地退了出来,关上雅间的大门,**擂了几下胸膛,跳着脚冲着边上的几个妓女大吼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找青青回来。你说这个青青到底哪儿去了啊?那么多金子,只能看得眼谗,可是没有办法,真是心痛死我了……”

“谁找我啊?”

大厅下忽然有一把清脆如莺的声音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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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青青姑娘

老鸨闻言一看,大厅下面站着个身材妙曼清灵秀气白皙幼嫩的娇美人儿,正带点奇怪地向上看来,一双美目巧笑如倩,笑问:“陈大娘,是谁找我呢?是郑公子还是宋公子啊?”

鸨婆一看大厅这个俏生生的美人儿,惊喜得差一点没有从楼梯上滚下来,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自楼梯里赶下来,冲到那个美人儿的面前,连气也不喘一口,马上拉着那个美人儿上楼,一边高兴到极点地喊道:“青青乖女你回来就好了,太好了,两位贵公子等很久了,他们可是远道而来的王孙公子,你可以好好伺候他们,青青乖女,就看你本事的了…天哪,你还站着干嘛……”

“什么王孙公子?”那个叫青青的美人儿**挣用老鸨的手,奇问道:“我认不认识的?”

“你能认识什么贵人!”那个老鸨着急上火地道:“那可是真的公子,真正的贵人,出手打赏门人的都是金子,你认识的什么郑公子宋公子全扔一边去吧,今晚,你就只属于那两位公子的…快走吧,迟了得罪了这两位公子可不得了。”

“这么说,是两位陌生的公子?”叫青青的那个美人儿还是不肯移动脚步,她眼睛一闪,语带点不喜地道:“陈大娘,你明知我是不接生客的,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让别的姐妹去吧!”

“如果不是他们点名要你这个头牌,我用得着破这个例吗?”老鸨好话说尽道:“熟客还不是由生客做成的?如果你今晚能讨得两位公子的欢心,大娘我让你以后休息十天半月也行,乖女儿,现在你就不要再使小性子扭计了,现在大娘快让你急死了知道吗?他们准备了一整袋的金叶子,看得我心也痛了,可是……总之无论如何,你马上跟我走就对了。”

“那你也得让我梳洗打扮一下吧?”那个青青稍稍迟疑了一下道:“我刚回来,连大气也没喘一口。”

“那就快去。”老鸨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只得先依从青青,一边温声叮嘱青青道:“记住不要太久,让两位公子生气,一会儿就好了,知道吗?乖,快去快回啊!”又一边冲着青青身的一个俏婢女大吼道:“喜儿你这个丫头片子,还不快送你们小姐去梳洗,找打吗?如果一会我不见你们小姐整齐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吓得那个俏婢一哆嗦,连忙扶着那个青青姑娘向后面的走去。

老鸨急如星火地喝斥着众人,一边擂胸顿足,一边左右相顾,看看有什么可供发泄的地方。

众人一看,连忙躲开这个风头火势,一个个装着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急急走开,只剩下鸨婆一个站在大厅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猛一顿足道:“不行,我也去梳洗打扮一下才好。”

那个青青一进后面的大院,就轻声地问那个俏婢喜儿道:“喜儿,看见黄公子来了吗?”

徐子陵正轻搂着素素的纤腰,正用酒杯给素素的小口喂酒,素素羞得双眼紧闭,再也不敢去徐子陵,她只浅浅喝了一小口,身子就一直在退缩,可是后背早徐子陵的手拦住了。她拼命摇着小脑袋道:“子陵,我不喝了,这样好羞人……我的酒量不行,唔……”

她还没有说完,徐子陵看见她那柔柔的香唇微开,忍不住把自己嘴唇轻轻地印在上面,尽情地享受着上面的柔软香滑。素素让他这么一袭,整个人差点没有软倒,心神俱震,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心上人正近在眼前,正在亲吻着自己,不由又羞又喜……

等徐子陵那舌头灵巧地自那几乎不设防的檀口中探入,尽情地挑拨着里面的小香舌,尽情地吮吸着那里面灵泉的时候。素素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心魂都让那个冤家吸去了,整个人模糊模糊地飘了起来,飘到一个虚不受力的空间,只剩下甜蜜和快乐包围着她,托乘着她四处飘浮……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已经环绕在徐子陵的头颈之间。

她开始显得被动,可是很快,她就以女子特有的本能很快地学会了回应,她完全凭着本能行事,她在热烈地回应着,火烫的热情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直把徐子陵的鼻息激得沉重起来。徐子陵的手突然变得大力而且霸道起来,他紧紧地圈拥着她,将她整个抱到自己的怀中来,用双臂将她紧紧拥抱,挤压着她的身心,让她快乐得那心魂都飞了出来。

两个也不知相到亲了多久,可是谁也舍不得放开。

四片带点红胀的嘴唇还在相互纠缠着不放,直到外面有人敲门,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素素羞得简直不敢再看徐子陵,她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现在她的心比起刚才更加狂跳一百倍,刚才在迷醉之中没有感觉,现在一松开,马上觉得自己的心打鼓似的。

徐子陵一边示意进来送酒菜送瓜果的女婢放下,一边随意问道:“你们的青青姑娘回来了没有?让她马上来!”

“青青小姐正在梳洗,请公子再稍等一阵。”一个婢女低声回应道,她一边回答,一边自眼帘下偷偷地打量徐子陵,似乎是很好奇。徐子陵一看她,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叫喜儿。”那个俏婢一看徐子陵问她的名字,心中一慌,小脸‘通通通’地红起来,连忙恭声答道。

“喜儿?”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好名字。你去告诉你家小姐,让她快点来,而且,一定要带上你。”

“带上我?”那个叫喜儿的俏婢不解地问,可是她马上点头,鞠身退了出去,临出门,又抬头偷偷打量了徐子陵一眼。

等那个俏婢掩上门走远,素素小声地问徐子陵道:“就是她吗?你要试的人就是她吗?”

“还有那个叫青青的女子。”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脑袋道:“一会儿还按照我教你的说就是了,你之前已经做得很好,真是聪明的乖孩子,让我再亲一个,就当是赞赏一下你吧!”

“才不。”素素大羞,顽皮地躲开,可是她哪儿也不躲,偏偏躲进了徐子陵的怀里,让徐子陵抓个正着。

听到那个喜儿带点喜羞的回报,那个叫青青的美人儿奇道:“有这么英俊的公子?我不信,你定是骗我的。”

那个小婢看青青不相信,她又小声道:“喜儿怎敢骗小姐,那个人的确比黄公子好看多了,黄公子跟他简直没得比,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要说了。”那个青青生气地道:“你懂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黄公子对我一片情深,我已经决定了,绝不反悔,你看黄公子也对一切安排好了,你要是不舍得这里的富贵,就留下陪那个什么公子好了。”

“小姐去哪里,喜儿自然也去哪里的。”那个俏婢喜儿连忙恐惶地道:“小姐不要扔下喜儿啊!”

“小傻瓜。”青青拉着喜儿的小手,安慰她道:“喜欢,你我情同亲姐妹,我又如何会舍得扔下你在这里不管啊,你放心,只要我们逃出虎口,我就让黄公子收了你做二房,我们一起伺候他好了。”

“可是……”喜儿担心地道:“你要是不去那个公子那里,是没有办法那么容易脱身的,陈大娘还派人在外面等着你呢?”

“那就先去坐一会。”青青不在乎地道:“等一下你装作出去拿吃的,我就装着去补妆小解什么的,等黄公子马车一到地头,我们马上悄悄离开,那个陈大娘恶妇,让她去死吧!喜儿,所有的东西你都收拾好了没有啊?”

“放心吧。”喜儿点点头。

一身淡妆一身丽装的青青由喜儿打开雅间的大门,款款而入,人未到而香先袭,她用最娇柔最温顺最悦耳的声音轻轻地道:“青青让公子久等,无礼之处还望公子恕罪。”她深懂进退之道,一般的大男人心态她完全明白,就算一个火气最燥的粗鲁男子,只要听到一个小女子在温柔地向自己示弱请罪,特别在这一个小女子还是个大美人的情况下,那火气也只会哈哈一笑了之的。

可是这两位公子不。

他们没有客气地说虽然久等,可是为了美人很值得,也没有说如果自己罚酒三杯,就用大男子的胸襟原谅自己。

低眉顺眼地等了好半天,青青听到一个男子清澈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地道:“好像不怎么漂亮。”

“这位小姐已经很漂亮了,她好像一个仙子般动人,公子你将就些吧!”这是另一个声音。

另一个声音更加比自己的声音更加温柔更加动听更加让人迷醉,虽然青青心里对自己的声音很满意,可是听了这把声音之后,简直就像骂人。这把声音如一阵清灵的轻风吹拂进人的心胸,使人整个心神一爽。他肯定不是个男子,天下间要有说话这样好听的男子才怪!

这是谁啊?

带着女子来狎妓!带着女人带狎妓也不要紧,他还说自己长得不漂亮,说自己长得不漂亮也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可是一听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要那个什么公子将就些的话就简直火爆了。青青火冒三丈,她简直就像将一边喜儿端着的酒壶摔在那两个家伙的脸上,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知道正面的冲突对她不利,而且,她不是来斗气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影响整一个日后。所以,她忍了。

她只是更加低眉顺目,声音更加温柔,恭敬地道:“小女子长得丑陋卑微,不入公子之眼,如果公子不喜见我等乡下庸脂俗粉,还望公子准我等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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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情之郎

“不必。”

那个什么公子哼道:“还在躲在门口的老妖怪,你怕我少了你的赏钱?是不是?你敢用如此无耻之心思量本公子?大胆之极!”

公子边上那个文秀少年连忙劝告道:“不要生气,青青小姐不是来了吗?如果公子喜欢,就把她留下来陪公子喝两杯好了。门口的那个谁,那个大娘,你先不要进来惹公子生气……公子,请看在这个下人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赐她一颗沧海明珠吧,好吗?”

“随你。”那个贵公子大手一摆,道:“赏赐之后让她马上滚,我一看她就上火。”

文秀少年在腰间又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自里面倒出两颗通体透明闪闪发光的宝珠,随手拈起一颗递向那个叫喜儿女婢,然后温声道:“给门外那位大娘送去吧。”

那个喜儿一看那颗宝珠通体晶莹清明透亮,在灯光之下还隐隐有七彩的光芒闪动,心知如此之物必是宝贝,简直连手也颤了。她放下手中的食盘,就如接过一颗烙热的铁珠般烫手,急急地接过宝珠,转身步快奔出门口,把它递给正在门口偷看的鸨婆。

鸨婆早就看到了此宝,一接过,也不敢细看,怕招人耳目,急急塞入怀中,一手按住狂跳的心,一边草草跪下磕几个头,高喝几声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感激话。她急如星火地爬起来,冲下楼梯,转身冲入自己的房间,一连撞倒了几个人,再撞碎了几件物品,可是她顾不得心疼,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疼痛,风一般冲进自己的房间,一连插上十几道门栓,才无力地背靠在门上狂喘大气。

宝贝,绝对是宝贝。在灯光之下竟然可以透过珠子清晰地看见任何东西,比任何的翠玉珍珠之类更加通明透亮,更加晶莹,更加闪亮,它在灯光之下甚至还可以散发着淡淡的七彩之光。

入手也冰凉清心一片,沉甸甸的厚重真实感简直连心也要坠压得欢喜,还有感动,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舒适,从来没有过的欣喜,这不是宝贝是什么?

这个宝贝到底叫什么?

刚才太狂喜了,没听清,好像叫做什么沧海明珠吧?不管了,先藏起来再说,这等宝贝,简直多放一刻在身上都是罪过。

鸨婆旋开墙内的机关,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颗宝贝得不得了的‘沧海明珠’放入她财富宝盒的最下面,用外面的箱子上那十把锁枷上,还觉得不够安心,简直坐立不安,可是又无法告诉别人分担,差点没有让又喜又忧的心情弄疯掉。

此时的青青正用美目偷偷地打量着这一个脾气暴燥架子大得怕人的年轻公子,她简直一下子让这一个年轻公子惊晕了过去,她第一感觉是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失礼,衣服有没有不整齐,面上的妆有没有画好,她一看这个年轻公子,心中的火气马上就消除了大半。

这一个公子实在太优秀了,虽然他的脾气有点坏,可是这根本无损他的气度,还倒增加了不少男子的气概。特别在边上那个文秀少年的陪衬之下,他简直就像神明一般俊秀,那英气的脸颊如玉似璞,有一种看不见的光芒在闪闪发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天上的谪仙人降临一般。

青青连忙规规矩矩地坐下来,随着那个年轻公子的吩咐,乖巧得像一只小猫。

喜儿一看,挨着她坐了下来,用小手轻轻碰她一下,又轻轻附在她耳边地道:“黄公子刚才来了,他让我们按计划行事。”青青看了一眼正在饮酒的年轻公子,看着他那潇洒风度,神色不由有些许微动,不过还是对喜儿坚定地点头头。

素素此时也附在徐子陵耳边低不可闻道:“子陵,你可是已经探到那个大娘的钱柜了?”

“当然。”徐子陵浅饮一口酒,轻轻地道:“我在那颗玻璃珠上留下的真气已经很准确是告诉我它所在的位置了。现在它已经不动了,证明那个鸨婆已经将它将成宝贝收起来了,那个地方,一定是她平日藏金藏银的钱柜!”

“我们怎么办?”素素还是小声道:“她们真的会马上走吗?如果太久,万一你留在那颗珠子上面的那些真气消失了,我们连那颗宝珠也会失掉了。”

“那不是宝珠。”徐子陵在素素的耳朵里呵了一口气:“它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玻璃珠。”

“可是它看起来像个宝贝!”素素拼命忍住那钻心的痒痒,小声地抗辩道:“我很喜欢,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一颗好不好?”

“下次我送你一串比那个漂亮一千倍珍贵一万倍的宝玉项链,我的素素怎么可以戴那些破烂的玻璃珠子啊?乖,等我做好了就送你,现在,还得继续演下去。”徐子陵小声道,一边在案下偷偷伸手抚素素的玉手,素素让他的无礼羞得脸上殷红得快滴出血来,可是表面却得装着平静,不敢乱动,看见那个青青小姐和喜儿小婢看过来,还装着无事地微笑一下。

“这位青青姑娘。”素素先是对青青和喜儿她们俩微笑一下,又温和地道:“虽然在这里衣食无忧,可是终不是女子长留之地,我家公子很爱怜天下女子,所以,想请青青姑娘和这位喜儿姑娘去他家中的常住,过上从此锦衣玉食的无忧生活,不知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公子,你…你想帮我们赎身?”青青一听,心中简直莫名其妙,刚才还说自己不漂亮,现在却…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只是刚刚见面啊?”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徐子陵作出蛮横的样子,大声道:“你管得吗?你难道敢不愿意吗?”

青青看着徐子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小女子很感激,很感激公子的美意,可是这个事太突然,不如公子容小女子退下,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再回答公子如何?”

“快去快回。”徐子陵喝道:“本公子的耐性有限,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之后,你不来,就表示放弃恩宠,以后也就不用再来了。”

青青脸上出奇地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平静,她站起来,向徐子陵和素素福了一福,带着俏女婢喜儿退了出去。她们这边一出门,一关上那扇门,那边的徐子陵就和素素相视一笑,还朝她伸了一个大拇指,素素则喜孜孜地给徐子陵酌酒,一边慢慢地偎入他的怀抱。

“怎么样?”喜儿带点着急地问道:“到底是选黄公子还是先那个贵公子啊?那个贵公子样貌和财富要比黄公子好得太多了,可是就是脾气有点大……”

“胡说什么。”青青忽然带点生气地道:“黄公子与我们相识已经数月,相识相知,他对我,更是情意深重,不息甘冒大险,那个贵公子再有钱又怎么样?他有钱关我什么事?难道随便看一眼就把女子带回家的男子会是好男子吗?你少胡思乱想,等没人,我们马上自后门走。”

“可是。”喜儿还想说什么,可是马上让青青打断了。

“相信我。”青青搂着喜儿道:“喜儿,相信我一次,相信我的眼光一次。黄公子虽然样貌和钱财不及那个家伙,可是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他会好好对我们的,他会是我们托付终身的理想人选,而不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家伙。你出去看看,后门到底有人没有?”

在雅间之内,此时只是素素,不见了徐子陵。

素素带点着急地看着窗户的外面,仿佛黑暗之中随时都会跳出一个人似的,她小手绞着衣袖,银牙轻轻地咬着樱唇,着急地看着。

此时门外又轻轻地响起了敲门声,素素带着受惊地问:“谁?”

“公子们可是还要添些酒水?”门外有女婢恭敬地问。

“不用了。”素素一听不是那个青青和喜儿回来,心中定了大半,连忙放稳声音道:“如果需要,我们会叫你们的,公子现在不想人打扰。”

门外脚步声一起,即没有声息。

素素轻轻拍了几下还在狂跳的胸口,闭了闭眼睛,放松地吁了口气……徐子陵忽然出现了,他无声无息地自外面进来,如同一条游鱼,毫无阻碍地自那窗口进来。素素一见,大喜过望,不顾许多,一把扑上去将他紧紧拥着,娇声道:“子陵,你怎么去哪么久?吓死我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东西已经得手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那个老鸨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藏宝地点呢!可是让我隔着墙将她东西悄悄地拿走了,呵呵,还有,我想,那个青青和喜儿不会再回来了……”

“她们走了?”素素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那颗珠子拿回来了没有啊?”

“都说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玻璃珠!”徐子陵笑道:“虽然有点透明,可是并不值钱,如果不是我的真气使它淡淡发光,根本就哄不过别人的。要它有什么用啊?有空我教你做一大堆这些东西,你喜欢做什么都行,就连小鸡小鸭,小猫小狗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真的?”素素一听,也不去计较那颗好看的珠子了。

“我已经在下面放了一把火。”徐子陵拍拍素素的脑袋道:“火就要烧起来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如果现在追去,还有好戏看!”

“还要好戏?”素素惊喜地问道。

“当然。”徐子陵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一根棍子,一会我说打,你就给我真打,好不好?”

“好。”素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道。

马车自黑暗中驶出来,激动的青青拉着带点慌张的喜儿,两人一手一个大包袱,急急地赶过去,七手八脚地上车。那个架车的汉子直埋怨道:“青青,你们真是太慢了,差一点没有把我等得……快啊,让人看见可不得了。”

“快走。”青青上了车,心魂一定,连忙示意汉子快驾车起行。

她掀起一点点车窗的黑布,看了一眼灯火正旺热闹非凡的飘香楼,嘴角轻蔑地露出了一丝嘲讽,又不屑地轻呸了一口,美目中既是解恨又轻松。

这车虽小,可是载着她的全部希望,载着她的未来,载着她的人生,任那个驾车的人,驶向远方。她把她自己托付给了那个驾车的人,那个她心中认定是有情有义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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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所托非人

等驶出镇口,转入官道之后,马车忽然一偏,驶入路旁的原野,青青在车厢坐了一会,探出头向那个驾车的汉子柔声道:“怎么回事?怎么走得这么慢啊?让他们发现不得了,他们的马快,很快就可以追上来的。”

“东西拿到了没有啊?”驾车汉子反问道。

“当然。”青青带点得意地点头道:“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我赚回来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自然该由我拿走啦。”

那个驾车汉子点点头,不再言语。

好半天,又指指边上的风灯,示意青青点着认路。

“我们要去哪?”青青点亮风灯之后,看着一路黑暗,地面甚是崎岖不平,马车震动得厉害,马车已经偏离官道,驶向不知什么地方的原野,驶向一片不知是何处的黑暗,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不是官道呀?你到底准备怎么走啊?”

“我们到前面那个小树林躲一躲,等躲过了追兵,再继续走好了。”那个汉子提议道。

“咦?”青青更奇怪道:“我们不是要坐夜船到鄱阳去的吗?你难道没有准备好船只?”

“都准备好了。”那个汉子一边控制着缰绳,一边尽量放轻声音,道:“不过我们得躲过他们的搜捕,我们先到前面躲一阵,等他们搜索地了,我们再上路。”

青青虽然心里有奇怪,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他了,还有什么担心的,于是也不再细问,收回小脑袋乖乖地坐回车厢,看见喜儿望自己的眼中有些许惊惶不定的怯意,不由拉着她的手轻拍两下,安慰她一下,后来干脆张开双臂,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像是对她,又像对自己道:“相信我,没事的,相信我……”

马车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后来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青青坐在车厢里等了一下,后来实在忍不住探出头去奇问道:“怎么?到了?”

“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会。”那个汉子扔掉缰绳,回过身来对青青道:“这里很安全,你放心。你真的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在飘香楼吧?”

“怎会!”青青摇摇头道:“我和喜儿为了这一天都准备了多少天了?就等你带我们逃离那个虎口……现在真想快一点坐上鄱阳的船离开,我现在很担心哩!”

“那我给你点安慰好了。”那个汉子掀掉遮阳笠,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他伸手抱住青青,张口就亲,一边道:“反正现在没事,不如我们到车厢里亲热亲热……”

“现在人家怎会有心情。”青青大发娇嗔道:“现在人家的心都还有七上八下的,这心惊胆跳的,怎么有那等心思,等到了地头,还不任你……再说,喜儿还在里面呢!”

“喜儿迟早也是我的人,让她一旁服伺正好。”英俊男子把青青推倒在车厢里面,就扒她的衣服。

喜儿一看,连忙躲在角落里,整个小脑袋都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再也不敢去看。

青青心里实在不愿在这等地方,又在喜儿面前做那种事,稍稍挣扎了两下,那个英俊的男子经她这么一推,不知怎的火气就上来了,‘啪啪’给了青青两巴掌,打得青青莫名其妙一片愕然。

那个英俊的男子指着青青痛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你装什么?平日你不是都是张开双脚任别的男人上的吗?为什么老子上不得啊?臭**,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一个**!”

“你说什么?”青青一听,简直就像晴天霹雳,整个都震傻了。

“老子说你是**!”那个英俊男子伸手捏住青青修长的小脖子,道:“妈的,在老子面前装?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妈,你不是装高贵吗?老子现在马上送你上西天,看你拿什么装?老子等你死了,不将你全身上下奸个痛快就不姓黄!”

“……”青青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托非人,那头还没有脱离虎口,现在又进狼吻。

她没有时间作太多的思想,她全部的挣扎只为了呼吸,呼吸一口代表自由和生命的空气。

自由?生命?任何一个人都拥,可是偏偏这两样东西,对自己是那样的矜持,是那样的遥远,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从来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青青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流出两行清泪,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越来越轻。

她忽然觉得,也是,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喜儿先是抱着头捂着耳朵不敢看不愿听青青和那位黄公子做那种事的,可是后来猛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那个黄公子正扭曲着脸奋力扼着青青的咽喉,吓得尖叫一声,拼命用手去打那个黄公子,大叫道:“你,放开小姐,你住手,快放手!”

“小**!”那个英俊的黄公子面容扭曲着瞪着喜儿,他腾出一只手,**甩了一巴掌给喜儿,将她打飞一边,不过也让青青及时吸进了一口保命的空气。

青青来不及呼出来,马上就再让那个黄公子扼断了,她看着上面扭曲着脸的黄公子,望着这一个她曾经托付终身将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的人。忽然心里有种深深的悔意,她很后悔相信了这个人的花言巧语,她很后悔相信了他,最终连性命也赔上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

正当青青觉得意识在渐渐迷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清晰地透过黑暗透过迷糊透过痛苦传过她的耳朵里,在她的脑中轰响起道:“早叫你跟我走的,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都不跟,却偏偏去挑个烂灯盏!”

是谁?是谁在说话?

青青的意识很模糊,可是根本就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这一个声音虽然很嚣张很骄横,可是听起来格外亲切,就像是……

一只手忽然自黑暗伸出来,缓缓地穿过车厢的布幔,化掌为拳,一拳揍在那个正在死死地扼着青青咽喉的黄公子头上,那个黄公子两眼一翻白,整个人忽然无力地软了下来。那只拳头又化拳为爪,抓住那个黄公子的头发,一把扯了出去。

“妈的,学人食拖鞋饭已经够贱,还学人谋财害命!真是少打。”

徐子陵看着手中一滩烂泥似的什么黄公子,随手扔在地上,就像扔垃圾一般,看了不看一眼,然后对素素道:“给我打,等你打过瘾了,我再来打,等我打过瘾还换你来打!”

素素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她本来有点跃跃欲试的,可是一看那个什么黄公子倒地上直吐白沫,显然已经让徐子陵揍得不轻,她有些胆怯地道:“子陵,这个人只剩一口气了,再打就会给打死了,我……还不打了。”

“你的心怎么软得跟豆腐似的啊?”徐子陵奇怪地道:“我们一路追来追得那么辛苦,我们在车顶风凉水冷,他就在下面狎**,还想谋财害死,我靠,我打死简直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你不打我来,棍子给我。”

素素一看,没办法,只好把给递过去,不过同时小声地道:“不要给打死了。”

“我自动将你这一句解释成不要一下子打死行不行?”徐子陵拿着棍子,也不运用内力,只是抡起棍子满头满脑地狠揍,连打数十棍,棍棍带血,最后连棍子也打折了,可是还不够解气,还准备去搬树林里的一块深陷在泥土里的石头。

素素连忙拉着他。

那边,喜儿早搀扶青青出来了。

青青粉嫩的脖子上有着几道紫青伤痕,她抚着喉咙,不住地咳嗽,直咳出连泪水也出来了。她看着徐子陵**地痛打,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可是眼睛却看得很解恨。她咳了好一会,慢慢地回复着气力,等徐子陵走开准备去搬石头时,她忽然推开喜儿,捡起一截带血的断棍,也学徐子陵那样,狠头狠命地乱打一通。

直打得那个什么黄公子气息奄奄,浑身冒血,也不知生死为止。

四个人八目相投,谁也没说话。

那个喜儿最高兴,她高兴地用小手碰着青青,示意青青救命恩人是那个飘香楼看见的贵公子和他的那个同伴,可是她是小婢,不敢发话。

青青最尴尬,她一看是徐子陵和素素,心里更是难受,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什么事最难堪什么事最丢人什么事最没面见人,就是瞎了眼睛相信一个衣冠禽兽是好人,让他骗情骗心谋财害命时让最不想看见的人看见,甚至是他出手帮忙的,青青一想起刚才徐子陵的话,狠不得马上在地上钻一个地洞进去躲着。

素素最宽容,她不知如何安慰好,可是却过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青青。

徐子陵最忙碌,他趁机拖着死狗一般的黄公子进入树林的深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想必是黄公子大难临头的日子到了,碰着了徐子陵这一个煞星。三女本来相对无言,可是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阵阵好像鬼哭狼嚎之声,好像一只什么野兽让一群地狱地放出来的饿鬼正在撕食身体一般,吓得三人毛骨怵然,相视一眼,俱发现对方眼中的惧意。

“子陵,你在干嘛?不要吓我,你在吗?”素素怎么听那些声音都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心里怕极了,一看徐子陵不见了,连忙高声喊叫道。

“不要怕。”徐子陵的声音在树林深处传了出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道:“我出来了。”

等徐子陵悠悠地走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以为他会一身是血,然后嘴上手上也满是鲜血,甚至在牙齿里还有那个黄公子的骨头什么的,可是那是以为。徐子陵的身体上上下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头发丝也没有乱,更别说什么鲜血什么骨头了。

“你把那人怎么了?”素素本来有点害怕的,可是看见徐子陵身上没有血,不由奇怪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没事,刚才我去扔垃圾。”徐子陵轻轻巧巧地道。

“不是垃圾,那是人。”喜儿惊道。

“垃圾一样的人。”徐子陵也不否认,微微一笑道:“扔掉了耳目清净,不好吗?”

“你没杀他吧?”素素疑问道。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杀死他,我是那样残忍的人吗?”徐子陵大叫冤枉道。三女一看,都不太好意思起来,正准备给徐子陵道个歉,谁知徐子陵下一句话差点没有吓破她们三个的胆子。

徐子陵补充道:“我只不过扭断他的双手折断他的双脚捏断他的肋骨砸断他的脊梁撬断他的牙齿罢了,我敢保证,他还活着,最少能活到我们完全忘记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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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青青之泪

“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青青哑着声音悲悲地问。

“我们只是路过。”徐子陵摊摊手道:“没想到会碰到你们,青青姑娘,看来你看人的眼光不怎样。”

“要你管!”青青一听,一点也受不了面前这一个英姿飒爽的家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她一咬牙指着黑暗处,哑着声音,嘶叫道:“你滚!你们滚!我不要你们管!你们去做你们的贵公子,我不用你们可怜!”

“疯女人。”徐子陵耸耸肩,也不看青青一眼,拉了素素就想走,可是让善良的素素大力反拉住了。

“子陵,这位姐姐她……”素素拼命摇头,表示她不想走。

“我们不要你管!”青青一看徐子陵那得意的模样,不由眼泪又下来了,气苦地冲着喜儿道:“喜儿,我们走,我们回飘香楼!”

“飘香楼回不去了。”素素上前拉住青青的小手,轻轻地道:“那个地方让子陵一把火烧掉了,现在可能已经烧成白地了。再说,你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能再回那种地方呢?”

“这位公子爷其实是小姐吧?”喜儿高兴地道:“喜儿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姐和那位公子爷都是好人。”

“你这个马屁我喜欢。”徐子陵听了眉开眼笑地道:“快说说,我如何是个好人,如果说得本人,啊是本公子高兴,我打赏你。”

“赏什么?”不知怎的,喜儿一点也不怕徐子陵,虽然徐子陵衣着华丽尊贵,可是她的感觉他就像自己的一个大哥哥那样,她不但不怕他,反而喜欢跟他说话。

“一个饼。”徐子陵伸出一只手笑嘻嘻地道:“五指印饼,好不好?我把它印在你那里好呢?是左边小脸还是右边小脸呢?”

“才不要!”喜儿小鼻子一皱,朝徐子陵做了个鬼脸。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笑嘻嘻地冲着徐子陵道:“不如把小姐那个好看的珠子赏给喜儿,好吗?”

“听子陵说这个东西根本不值钱。”素素笑了,掏出那个香囊,整个递给喜儿道:“不过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那个喜儿得了此宝贝,欢呼一声,高兴得小脸笑得如花灿烂。

青青则不,她气冲冲地瞪着徐子陵。徐子陵理也不理她,只是在扳着手指计算,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笔加上这笔,再加上这笔,啊哈,雷九指,你这个家伙,我最少得收你一千万两,还是黄金,否则想娶美人,别做梦!呵呵,这一样,你这辈子就是卖身给我打工都不够还债了。发达了,雷九指的弱点已经完全控制在我的手中了,啦啦啦……”

徐子陵越想越开心,最后甚至开口唱起歌来。

三女则听得稀里糊涂的,一点也不明白徐子陵到底在说什么。

“谁是雷九指?”素素好奇地问。

“一个姓雷的,手上有九只手指的人。”徐子陵答道:“因为他有九只手指,所以大家叫他做雷九指。”

“他是你朋友?”青青忽然这样问。

“他怎么会是我朋友呢?”徐子陵摇头道:“现在我连认都不认识他,他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一点儿都不认得他,他怎么是我的朋友?你有不认识的朋友吗?”

“你不认识他?那你为什么要说他?”青青根本就不相信。

“我喜欢!”徐子陵哼了一声,道:“我喜欢行就行,喜欢走就走,喜欢停就停,喜欢站就站,喜欢坐就坐,喜欢卧就卧,喜欢说就说,我不但可以说雷九指,还可以说雷十指,可以说雷八指雷七指雷无指。你管得着吗?”

“那么雷九指是那些雷七指雷八指雷十指的兄弟?”喜儿猜问道。

“不是。”徐子陵摇头,道:“也可能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些人。谁知道?”

“不对。”素素经过多天和徐子陵相处,当然知道徐子陵是什么人,她不相信徐子陵道:“也许没有雷七指雷八指雷十指,可是一定有雷九指。不然你怎么知道他有九只手指?”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有一个可以测量人智力的问题,如果谁能答出来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关于雷九指的事。问题来了,听好了,站稳了,说:有一妇人十月怀胎,可是一朝分娩,当时天空雷电交加火蛇乱舞,异象横生,结果那个妇人生下一个只有一只左手的婴儿,可是婴儿的父亲一看那个只有一只左手的婴儿,不但不痛哭流涕,反倒哈哈大笑,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他吓糊涂了。”素素猜估道。

徐子陵把头摇。

“那人很豁达,看儿子那样也没办法,所以看开了。”喜儿猜估道。

徐子陵更是大力摇头。

“他是个疯子。”青青猜估道:“要不,他就是迷信神鬼,以为这是天地异象得来的造化,所以高兴。”

徐子陵看了一眼青青,正当她以为自己猜对了,准备拿出姿态说声小意思的时候,徐子陵大吼道:“大错特错!你们三个是三只小猪,一个字,笨!”

“那你说说看!那是为什么?”三女同声共忾地问道。

“你们看我这是什么?”徐子陵伸出左手,示意大家看。

“左手。”喜儿马上就回答道。

徐子陵给她一个赞赏的大拇指又问道:“我有几只左手?”

“一只。”喜儿不假思考地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吗?”徐子陵笑嘻嘻地道:“那个婴儿就像我一样,是一个正常人,他只有一只左手,他是要有两只左手才是怪胎才值得痛哭流涕呢?”

“可是,你不是说他没有右手只有一只左手吗?”素素反过来了,觉得徐子陵骗人了,不服气地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只说他只有一只左手,又没有说他没有右手,只得一只左手。你们自个误会了,与我何关?”

“你狡辩!”青青让面前这个狡猾的男子气得脸也红了,分明就是他误导大家的,还装无辜,实在可恶了。

“公子好聪明。”喜儿拍烂手掌道:“可是这跟那个雷九指有什么关系啊?等等,你不是想说那个雷九指本来有十只手指,可是说他有九指手指也没错,是不是?你说的雷八指雷七指也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小喜儿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么聪明如何是好啊!”徐子陵虚假的感叹让喜儿差点没有乐得上天。

“你糊弄人。”青青不肯承认错误,她很好强。

“我什么也没说。”徐子陵大笑道:“只是你们自作聪明自个要那样想的,不关我的事。”

三女一听,从此再也不提这一个雷九指的事,她们对于一个有十只手指的雷九指没什么兴趣,可是徐子陵却偷偷擦把冷汗,幸好用急智用iq题糊弄过去了,否则这件事对日后有重大影响也说不定。

此后几天,徐子陵脱下公子锦衣,换上一副叫花子般的破烂打扮,他披头散发还用泥污擦污脸颊,看得青青和喜儿莫名其妙,问他,回答说欠了人很多赌债,怕人认出。

当然青青和喜儿是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的,她们知道他是一个大富翁,有使不完的金子和银子。青青多次跟徐子陵闹起别扭,多次使性子想赶徐子陵走,可是都让素素拉住了。

青青和喜儿她们无处可去,徐子陵也不点明,随她们乱走,随便驱车走了几天,到了一个小城,徐子陵卖了马车,然后在城里买了一处住所,让青青和喜儿住下。青青开始还不肯,可是素素做了和事佬,几个人又住了十几天。

徐子陵神出鬼没地忙了十几天之后,忽然有一天早早回来了,还买了一大包食物和衣物,弄得三女莫名其妙的,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喜儿还特地跑出院子的天井口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平日徐子陵早出晚归,回来有东西就吃,有衣服就穿,没事就回自己的房睡觉,简直无视三女,如果不是有素素这一个和事佬,青青早就翻脸了。

徐子陵等三女吃过大餐,宣布青青和喜儿在这里暂住,直到有人来接为止,而自己,则要上路忙活了。

素素,可以留下跟青青她们做伴,也可以跟自己上路,随她喜欢。

青青想反对,可是徐子陵直接无视了。

喜儿想跟去,徐子陵马上摇头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素素可以顺路回瓦岗寨,所以她们不能跟着去。

青青当场摔了碗,冲回房,还将两女锁在外面不让进。两女去求的徐子陵,望他帮忙劝两句,徐子陵摇摇头,也不说话,最后拍拍喜儿的小脑袋吩咐几句,再‘顺便’经过青青房间的门口时小声说了句走了,然后拉着素素拿了包袱就想走。

刚走出子陵的门口,就看见满脸是泪的青青张开手拦着,她拦着不让走。一向好强好胜的她落泪了,大哭道:“你准备扔下我和喜儿不管了吗?你当我们是什么?想救就救,想丢就丢,我们是人,不是货物!”

“我没有丢下你们。”徐子陵带点苦笑道:“其实我有很多事忙,在这里十几天已经很多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你明白吗?有些事我是必须要去做的。”

“我不明白你忙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忙,这样我都不管。”青青痛哭失声道:“我只知道你嫌弃我们,你嫌弃我,虽然你不说,可是我知道。如果你瞧不起我,当初何必救我?我好伤心,我好难过,这样还不如死了更加好些…呜呜…我不求什么,我只想你正眼看我一眼…呜呜…我只想你不要扔下我和喜儿……”

“我没有要扔下你们不管。”徐子陵生气地道:“我对你们没有偏见,我对你和喜儿还有素素都是一样的明白吗?我都当你们是我的妹妹,是我们亲人,我要是瞧不起你,我根本就不会去救你!”

“不。”青青指着素素大哭道:“不一样。你对我们都很好,可是对我们并不一样,至少,你对素素是不一样的。”

“她也一样。”徐子陵**地道。

“她不一样。”青青听了,更是放声大哭,固执道:“你可以接受她的关心,可是却拒绝我和喜儿,我虽然笨,没你聪明,可是我又不是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

素素一听,连忙拉一把喜儿,两人悄悄地离开,让徐子陵和青青两个人单独谈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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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命运无常

“我当初去救你,本来可以无声无息无痕无迹,你根本就连是谁救的都不会知道。”徐子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想看看你的本性,想考验一下你,看看你要贵公子和旧情人之间会选择谁,你做得很好,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真爱,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情,不嫌贫攀富,有自己的理想。虽然让人骗了,可是那些并不是你的错!相反,你做得很对!”

“这些我都知道,素素也都给我说了。”青青大哭道:“既然你明白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嫌弃我是残花败柳吗?难道你嫌弃我是风尘女子吗?你明明看得通这些,你明明理解我,可是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啊?我真的不明白!”

“这个世上有着太多说不明白的东西。”徐子陵摇了摇道:“我以前做对了,可是后来救你的时候,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不应该,我明明知道不应该现身去救你,可是我怕你担心,我怕你灰心丧气,我怕你会绝望做傻事,所以才忍不住……”

“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雷九指?”青青擦拭着自己眼泪,疑问道:“是不是他?当初你一说,我就觉得奇怪了,我知道你在拿话来点我,虽然素素和喜儿听不明白,可是我听明白了,你话中有话。本来我很生气很生气的,可是后来想通了,这根本就没有关系……素素说你会神仙之术,能知过去未来,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你一定是知道关于我的事对不对?”

“知道一点。”徐子陵纠正道:“我不会神仙之术,虽然知道一点事,可是只是一个正常人,会受伤会老会病会死的正常人,我不会什么神仙之术。”

“我又不是稀罕你会不会神仙之术!”青青大力地摇头,那泪如雨下,道:“就算你是一个叫花子,一个小混混,那也没有关系,那个姓黄的根本没有什么本事,我还不是一样喜欢过他。你知道我的事,所以来救我来帮我对不对?你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你想帮我安排对不对?你让我们住在这里,按照你知道的去做,根本就不用理我们的感受对不对?”

“徐子陵,我告诉你,我们是人,我们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样的货物!”青青拼命地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可是一旦爆发,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她冲徐子陵大声嘶吼道:“你以为那样帮我们安排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吗?不,我们为什么要最好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选择?我们为什么不能胡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所知道的去做?”

“你的思想倒是挺先进的。”徐子陵苦涩地笑一下,道:“可是我的思想不怎么开放。”

“你觉得雷九指会给幸福我,对不对?他会是我理想的夫君,对不对?”青青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悲声道:“就是因为那样,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应该按照最好的去做,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对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我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哪怕他不喜欢我,哪怕他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哪怕他是那样的无情,可是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我就是喜欢这样…呜呜呜……”

“……”徐子陵呆立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权利安排你的命运,你有权利去做你喜欢的想去做的任何事,我没有资格去阻拦你。不过,这件事现在不能再提了,我没法给你一个答案,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就让上天来做决定吧!”

“如果上天改变了呢?”青青惊喜地擦拭着眼泪问。

“……”徐子陵叹了口气道:“如果上天改变了,那就按照上天的意思去做。”

“上天一定会改变的。”青青捏着自己的小拳头,跑出门口,在小院子抬头向天,放开喉咙,大声地冲着天空呐喊道:“上天,你会不会改变?上天,你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女子而改变你的心意?上天,您来告诉我,什么人可以帮我一把,什么人让您改变心意,什么人让一个可怜人得到幸福?”

虽然后来青青没有再拦着,可是徐子陵还是留了下来,和素素又住了两天,再一起上路了。

青青和喜儿一直送到城门口,才与素素依依惜别,对于徐子陵,则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有一个白眼。自从那次大哭之后,她又变回平时那个好强的青青了,特别在人前,她对徐子陵毫不客气,跟以前那个任性的青青毫无分别。

可是在背后,喜儿不止一次看见青青一个人躲着落泪。

她,虽然再好强,可是毕竟也是一个女子。

她在等待,她在等待奇迹,她在等待一些也许可以安排她命运的人的感动,如果这些万能的操控命运的人愿意帮她一把,她也许就会守得云开月明,也许也可以松一口气,也许就可以重新露出舒心的笑容。

不过在那命运逆转之前,她还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素素一路跟着徐子陵,一路无言。

徐子陵问她,她也不说话,自从青青哭闹那件事之后,素素整个人都沉默下来了。徐子陵知道,她有心结,可是自己无法帮她,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只有她想通了才能解开,才能回复以前那个素素。

跟着徐子陵走了一天,在夜上休息的时候,素素终于开口了,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多东西忙?”

徐子陵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不跟你走了。”素素忽然这样道。

徐子陵听了一奇,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跟着我么?你如果要留下,为什么不留下跟青青她们在一起呢?”

“我如果留下,如果青青看见我想你念你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会更加伤心的。”素素轻轻地道:“虽然她看起来很刚强,可是其实她很脆弱,就是喜儿也比她要想得开,也比她强多了。所以,我不能跟她们两个住在一起。”

“那你是要回瓦岗寨?”徐子陵急道:“瓦岗寨现在急流暗涌,你如果不愿回去最好不要回去,你那个什么崔娇大小姐现在还让人俘虏着,你回去有什么用?还有,你为什么要回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是…我对你和青青喜儿她们是不同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素素坐近一点,轻轻地偎过来,抬起头看着徐子陵道:“这些天我也很想你,天天想,可是我不能在青青她们的面前对你好一点,我怕她们伤心。我一定要回去,不过,我只要跟小姐说清楚了,就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小姐会放我走的。她虽然凶,脾气急一些,可是对我很好,就如姐妹一般。”

“我会送你回去,再带你走的。”徐子陵摆摆手道:“瓦岗寨很危险,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对抗得了,我必须小心些,所以,你听我的没错。你要跟崔娇告别,没问题,不过我不会让你在瓦岗寨长住的,你回去时我会送你回,再接你走,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事在你的身上发生的,明白吗?”

“我一个小小的婢女会有什么事?”素素奇怪地问道:“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是不是我回瓦岗寨就会有危险啊?”

“你不用知道,免得担心。”徐子陵微笑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也不会让任何的坏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乖,瓦岗寨现在不要回了,等有一天,我会送你回的。”

“我又没说现在回。”素素奇怪地道:“我只是想去那个还从来没有见过的贞贞姐姐那里,你不是说她现在就在扬州吗?我想去看看她。”

“啊,原来你是想去见贞贞呀!”徐子陵松了一口气,道:“贞贞她现在正在带一帮小孩子,如果你去了正好,两个人有伴。”

“子陵。”素素忽然叹息了一声,问道:“问你一个事,你不要生气,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青青呢?”

“她未来会有她的幸福的。”徐子陵也轻轻叹息一下,道:“可能是我们做得太过了,有些东西偏差了原来的轨迹。可是我真的不忍心看见她们两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上路,本来身世就够可怜,又刚刚让人骗完,还差点送命,我真的……她对我的也许不是感情,你明白么?也许是一种感动,一种感恩,一种仰慕,总之可是不是真的感情……唉,反正,我做得有些过了,我做错了。”

“不。”素素伸出玉手封住了徐子陵的嘴唇,摇摇头,很坚定地道:“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对。虽然我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子,可是我知道,在这一件事,你做得很对。如果青青没有你拉她一把,她也许会伤心很久很久,也许会自暴自弃,也许会寻短见,以她好强的性格,她很有可能走回老路,去报复天下的男子,所以呢,子陵,你没有做错!”

“我真的没有错吗?”徐子陵喃喃地问,不知是问自己,还是素素。

“至少我认为没有。”素素双手捧着徐子陵的脸颊,轻轻地地将自己的小脸贴上去,温柔地道:“青青也一定认为你没有做错,还有喜儿,我们都认为你做对了。”

“可是我却伤了她的心。”徐子陵带点苦恼地道:“现在的我无法给她一个承诺。”

“总有一天可以的。”素素轻轻地安慰道:“我相信,青青也相信,我们都相信,有那样的一天。所以大家都在等,无论多久,我们都可以等的,我们一直等到那一天为止。”

“好。”徐子陵吐了一口气,好像吐掉什么心中的不快似的,小声地咕哝道:“最多日后给雷九指那个家伙好好补偿一个大美人好了,一个不够,补够他十个好了,妈的,老子又不是故意抢他的,这可是意外……”

“你在说什么?”素素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脑袋,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舒适地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道:“好好睡一觉吧,这些烦人的事等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只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就好,明白吗?反正不着急,长命功夫长命做!我还有大把时间,慢慢来好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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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收罗人才

傅君婥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

听说傅君婥修行结束回来,傅君媮和傅君嫱两女飞身出迎,年纪小的傅君嫱像一个小乳燕般投入傅君婥的怀抱,欣喜之意尽言于表。就连稍沉静稍冰冷的傅君媮也一改常态,面带笑容,上前执着傅君婥的手。两人四目交投,俱勉力强笑了一下,可是热泪却在两人的美目中滚动。

傅君婥一把拥着面前的傅君媮和傅君嫱,紧紧地。

这就是她的两个妹妹,虽然并非亲生姐妹,可是一同由师父抚养成人,一同随师尊习武,一同成长,虽非骨血,却胜亲生。经过与徐子陵相遇之后,傅君婥心中的孤独和冷傲已经大大消除,她觉得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自己去珍惜,如果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则会让仇恨,自傲,孤独,冰冷,排外……等等这些东西蒙蔽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变得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师父呢?”傅君婥此刻最想的,是马上拜倒在自己敬爱的师尊脚下。

她渴望在他的慈祥和庇护下解放自己心中的郁结,在他的智慧和明心之下辨识真相和疑惑,她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对他倾诉,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他求知……

“师父在剑阁等你。”傅君媮偷偷地背过身,轻轻地擦拭去几个珠泪,轻轻地道。

“姐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呜呜呜…”相比之下,年纪还小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傅君嫱则没有那么矜持那么自制,她随心所欲,放声大哭,将傅君婥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她紧紧地抱着傅君婥不放,将小脑袋埋着傅君婥的怀里,像一个八爪鱼般缠着她。

傅君婥没法子,只好抱着她,和另一边的傅君媮一同去拜见师尊。

巨鲲帮的副帮主卜天志今天心情有很好,不但得了好几天的休息,还在赌场赢了不少,所以他决定去喝一杯,再找一个漂亮的姑娘放多少出来。他本来长得就凶恶丑陋,加上今儿心情特爽,咧着大嘴,让左脸上那道紫蚯蚓一般难看的刀疤更显得狰狞怕人。

他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吓得四处躲闪,连忙让道,让卜天志更是得意洋洋。一个身体不便的老者躲闪不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跌了一跤。卜天志抢上去扶了他一把,本来是想做好事的,可是没想到活生生把那个老头子吓昏过去了。

卜天志带点苦笑地把那个老头子放在一处墙角,唉了口气,转身就走,可是想了想,停下来,随手在腰间掏了几颗碎银子,抛在那个老头的身上,再转身哈哈大笑走了。有一对小孩子正在一个窗口看着他,卜天志朝那两个小孩子做了个鬼脸,吓得其中那个小女孩惊叫一声,马上把小脑袋缩了回去,倒是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在乎,还冲着卜天志做了个鬼脸。

卜天志走进一家青楼,找了一个最丰满的红姑,然后狠狠地在她的身上耕耘了一番,将那个劲浪的女人十数度送了极乐之天,然后心满意足放出来,舒服得差点没有连魂也一并射给了那个女人。

卜天志哼着小曲,心情愉快都了极点地在大街上四处走着,他在想,今天的运气不错,是不是再去赌档赢多几手呢。如果他不是突然发现有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大街上等他的话,相信他会一路朝着街尾那间赌档去的,就像他平日一样,吃饭,睡觉,赌钱,喝酒,召妓,非常有规律地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你就是卜天志?”

街中的那个黑影静静地问。

卜天志听了一楞,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一个人,很显然,这一个人并不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否则以他这个巨鲲帮的副帮主,没理由不认识面前这一个人的。巨鲲帮最擅长的是什么?消息!天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只有他们不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卜天志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更别说看过。

可是照他的经验,照他的眼光,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也不可能不认识面前这一个年轻人。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很年轻,让人捉摸不了他的真实年龄,可是他很奇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幼嫩和稚气。他站在哪里,自自然然,不带一丝火气,声音温和得像一阵风,可是卜天志听了之后却冒出了一身的大汗。他虽然比他高不了多少,可是卜天志却感觉他在俯视着自己,对,他在俯视着自己说话。

他站在街道上,随随便便,可是就像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俯视自己一般,卜天志头一回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卑微,有点儿渺小,特别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是。

而在他的面前,卜天志发现自己需要仰视他才能回话。

“朋友你是谁?”卜天志极力想扳回气势,他觉得自己在对方无形的气势无形的威压之下,快挤压成一只小蚂蚁了,他努力想自己**一点,涌现多一点气势出来。于是,卜天志大声道:“深更半夜,这位朋友找本人何事?”

“你不用那么大声。”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我耳朵很好,听得见。”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卜天志不知怎的,一听到这个年轻人的温和声音,心中的怒火怎么也爆发不出来,他极力想自己的态度**一点,可是偏偏顺从地压低声音,问道:“你认识我?”

“看来你还不坏!”那个年轻人忽然这样评价卜天志,他上下看了卜天志一眼,又道:“如果你今天没有去扶那个老头子,如果你今天扶了那个老头子之后没有留下银子,你就不会看到我。日后看到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而是对手,或者敌人。”

“那个老头是你设的局?”卜天志忽然有一种让人愚弄的感觉。

“对。”那个年轻人不否认道:“如果我想收一个有用的人做手下,一定会试试他能不能为我所用的,是不是还有用,恭喜你,你合格了,虽然是刚刚合格,可是,你总算合格了。”

“你在说什么?”卜天志让这个年轻人弄得一头雾水,他奇怪地问道:“谁要做你的手下?我可是巨鲲帮的副帮主,巨鲲帮你听说过吗?整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八帮十会之一,我是其中的一个副帮主,我为什么要副帮主不做去做你的手下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难道你一辈子就光想着做一个副帮主吗?”那个年轻人笑道:“看来你虽然叫卜天志,可是志气却不怎么样!你跟着我,虽然现在一无所有,可是日后别说一个副帮主,就是一个八帮十会的副盟主,总盟主,甚至更大都可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卜天志问了平生一辈子中最聪明的一句话。

“一边在巨鲲帮做副帮主,一边做我的小跟班。”年轻人淡淡地道:“如果你报名早,我就收下你做第一小跟班,让你排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好了,虽然他不愿意,可是我倒觉得你做跟班更合适一些。”

“什么?”卜天志差点没有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疯了,可是他身居巨鲲帮副帮主之职那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他多少听出了一点东西,他古怪地问道:“谁?还有谁?还有谁跟了你?是不是我们巨鲲帮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竟敢跑来我们巨鲲帮挖角?你是那方势力的人?”

“不愧是副帮主,没白当。”年轻人笑嘻嘻地道:“如果你刚才翻脸动手,多少也会吃一点苦头,可是你的脑袋似乎和你的样貌成反比,还不错。老谋,出来,你来跟他说,我很忙,懒得跟他废话。”

在街边一处黑暗之中,走出了一个身材佝偻的长须老头,他身穿一身破旧的长衣,看起来像一个落魄的孤家老人似的。他皮肤深皱,满脸苦容,风霜在他的脸上刻下斑斑痕迹,留下无数的印记,他的面色灰败,如同一堵斑驳的老墙。

可是他的眼睛在笑,特别是看见卜天志的时候,就像一只老狐狸看见了一只掉进陷阱里等着自己去‘救’它的小鸡一般。

“是你,陈老谋,竟然是你?”卜天志一看,差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尊,徒儿回来了……”傅君婥一进大厅,看见里面那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高大的身影,不禁泪如雨下,马上拜倒在地上,喉咙间呜咽不止,悲声连连。

“好。”那个高大的背影那古井不波的气息在傅君婥进来的一刹那微微波动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只听有一把柔和清澈的声音缓缓地道:“回来就好。”

“师尊……”傅君婥又大哭一声,再拜倒在地里,一连三拜,恭恭敬敬,还意犹未足,又久久地趴在地上,不愿起来。傅君媮和傅君嫱连忙过来扶起她,拉她到一边的蒲座上坐下,傅君媮还给傅君婥端上了一杯热茶。

“此番一去中原,不知不觉已经两年。”那个高大的背影微微动了一下,又缓缓地道:“你的两个师妹君媮和君嫱,也长大成人了。光阴似箭,岁月如风啊!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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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东海三义

高占道坐在上首,捧着一碗酒牛饮了一口,打了个饱嗝道:“妈的,真霉气,连连碰到硬钉子,又折了几个兄弟,再这样下去,看来我们日子有点难熬了。三弟,你脑子好,有啥好点子?”

查杰抓抓头发,献计道:“此等时候,船只几乎全部都是大帮大派照着的,小商小贩又没有什么油水,做海上的生意不合算,我看我们干脆转入江中,专抢江中的来往船只,以我们昔日大隋无敌水军的本事,连纵横大海也不在话下,何况一条大江?”

“呸!”坐在查杰边上的牛奉义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大隋无敌水军?就算无敌又如何?还不是让自己人坑了?我们在高丽所向无敌,可是那些王八蛋却在后面捅娄子,别说粮草兵器援军,连一根毛也没有,**那个昏君的祖宗十八代,我们打胜,可是却害得我们无家可归,如果不是大帅惨死,我早就想杀进去砍下那个昏君的狗头来……”

“好了,二弟,这种话少说为妙。”高占道拍拍牛奉义宽厚的肩膀,沉声道:“我们现在身在陆上,此时还是杨广的一亩三分地,耳目众多,我们还是少说两句,有什么冤气回去再骂!我们入江不是不行,只是入江必须是小船,我们的全是大船,如果是那样,得卖掉……说真的,那些船是我的心头血,想当年还曾和大帅一起同船远征,现在如果要卖掉真是有些舍不得……”

“大哥,你要想清楚!”牛奉义道:“船卖掉的话,得了银子也是花了,就算日后有钱,船也回不来了。”

“可是你说叫我怎么办?”高占道带点苦恼地道:“近三百张口等着吃饭,还有些家里有人的兄弟,他们要托人寄钱回去养儿养女养老父的,不是大家都咬紧牙关不吃饭就行的。”

“那我们还是入江吧。”查杰又抓抓头皮道:“反正我们抢的又不是正经商人,我们抢的是那些贩运私货的无良商人,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对得起昔日大帅的教诲……如果大帅还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

“大帅武功整个大隋中数第一,如果不是那昏君派人来害死他,他早带我们攻下高丽了。可惜大帅他早早去了,就连昔日号称神威大军的我们,也无家可归落草为寇。”高占道痛苦地捏坚拳头,在自己的掌心狠击一下,道。

“你们的大帅杨玄感死了,可是还有少帅。”

一个声音忽然在酒馆门外响了起来,三个人一惊,同时回头去看,可是却没有发现人影,三个人整时虎立而起,各抽出兵器在手。

“不要慌,如果我有恶意,你们三个根本就不及起来。”一个年轻人坐在三人桌子空余的那个位子上,自己拿起了酒壶,自酌了一杯酒,缓缓地道:“你们三个就是东海三义,分别叫做高占道,牛奉义,查杰对吗?坐下来,我找你们有点事。”

高占道等三人大惊失色,这一个年轻人是如何进来的,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什么时候坐下来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诚言如那个年轻人所说,如果他有恶意,看来自己三人的确是凶多吉少。

“朋友你找我们三个有什么事?”高占道大恐,他因为巨力捏着双枪的手有点发白发麻,这是他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一直以来,这双枪都像他的双臂的延伸一样,和他骨血相连,根本就没有沉坠的感觉。

高占道感觉不到这一个年轻人的内息,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深浅,他的气息完全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那样,可是他的眼睛没有向自己的双手看过来,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迫得他的双枪发沉,几欲脱手,他拼尽全身气力,也只能勉强握紧。

这,是什么武功?如此的惊世骇俗!

那个年轻人一仰头,干掉杯中酒,缓缓地道:“我可以让你们三百多人衣食无忧,如果你们有足够的胆量和拼劲,还可以恢复你们以前无敌水军的气势,扬威天下,你们可以恢复军籍,洗脱罪名,可以光宗耀祖,可是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往家里托人带钱,可以追封你们无辜惨死的家人族人为国之哀恤民,可以立衣冠冢让后世奠祭……”

“你们可以再次出征,去征服我需要征服的任何地方,可以掠夺他们的财产,可以提升战功,可以加官进爵,甚至可以觅地封候,在你们征服的地方,可以用你们官阶命名,可以用你们的战功封地,可以管辖你们受封土地,可以在上面起建以你们喜好命名的城池,可以让你们名扬千古。怎么样?三位,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件好玩的事啊?”最后,年轻人淡淡地问道。

“君婥,我整整想了三天。”那个高大的背影凝重地道:“这一个叫徐子陵的年轻人的确不简单,单单是你所见所闻,已经远远超出为师的想像之内。一个会爆炸可以令数十个精锐士兵粉身碎骨的神秘物品,如此凶狠霸道之物,他一旦大量制造,则高丽无人能敌,无人可阻。”

“师尊也不行吗?”傅君嫱嘟着小红唇不服地道。

“君嫱,为师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高大背影带点宠溺地笑道:“我是指这一种物品如果能让普通士兵所用的话,则此军队将无敌于世,万一他带兵攻来,为师一己之能,面对千军万马都可以使用此物凶霸之物的军队,又能做得了什么?”

“师尊,也许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能大量制造。”傅君媮一脸寒霜地道:“也许这个东西只有那个混蛋他自己才能用!”

“君媮,你不可对子陵无礼。”傅君婥劝解道:“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哪里好!”傅君媮愤怒地道:“我们高丽战火未熄,鲜血未干,他竟然又说要攻打过来,简直岂有此理!大姐,你当初那一剑为什么不狠一点?你为什么不补他一剑?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汉狗如此心软?”

“你不要对子陵无礼。”傅君婥摇摇头,带点哀伤地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由我用剑刺他也不还手,也不躲闪,他看着我的时候,就像你们看着我一样,充满关切……他一点也不轻视人,他就算对一些从来也没有人喜欢的流民,也一视同仁,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他都同样怜悯和爱护。有了他那种真心的尊重和帮助,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绝望的流民重新焕发了生机,每一个都活了下来,每一个的面前都有了笑容,在几个月之内,他们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强壮,变得从来没有过的团结,变得从来没有过的谦虚,变得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这正是他最可怕的地方。”那个高大背影的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的俊杰,如此的少年,竟然不是我高丽的后辈才俊,而是中原之子。中原是一个福地,宝地,人杰地灵,我高丽确难以相提并论。”

“我高丽少年英雄无数,也许有比他好上千百倍的人也不一定!”傅君媮抗声道。

“子陵是个很特殊的人,不要说我们高丽,就是在中原,也绝没有第二个。”傅君婥缓缓地摇摇头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没有听过那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什么都不用,什么都没有,就可以使数千一无所有的流民活下来的。你们无法想像,在前一天,那些流民还会因为他扔在地上的银子而哄抢,还会因为食物而撕打,可是过了那一天,到了第二天之后,所有的人都视金银珠宝如无物,所有的人都会将最好的食物让给最弱最老最小的人,如果是现在,就算有人把金子堆成山,相信那些人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说说他是如何做的。”那个高大背影的男子听了,身形微微一震,道。

“是。”傅君婥点头应道:“我和他找到那些流民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饿了好几天,许多有力的男人都扔下自己的妻儿老父逃了,还有后面路上,有一路的死尸,都是遗弃后活活饿死在路上的。”

“你到底是谁?”高占道惊恐万分,连声音也颤动了,道:“你…你要谋反?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个可以给予你们刚才那些承诺的人。”年轻人抬起头,看了高占道等三人一眼,微微一笑,声音就像一股温风,吹进了他们的心,溶解了他们心中的坚冰,道:“相信我,你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不相信我,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海盗。你们的本事如此差劲,没有了杨玄感竟然连饭也吃不起,真是悲兮哀兮,如果九泉之下的杨玄感看见你们的样子,想必都会让你们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相信我,你们杨帅没有做到的事,就让我这个少帅的弟弟来完成它。”

“少帅的弟弟?”高占道惊喜地道:“你是大帅的遗子?你没死?”

“不是。”年轻人摇摇头道:“我的大哥叫做寇仲,他因保护我而死,我答应过他,一定要让他成为天下间最独一无二最威尽天下的少帅,我要把所有的外族都变成他的封地,我要将中原变成他的房子,我要将江南变成他的花园,我要将大海变成他的澡盆,我要将跟有决心帮他完成这一个心愿的人统统加官进爵,名垂千古永载史册,我要将所有反对他这个心愿的人统统消灭,打进地狱!”

“你们决定跟我干,还是继续当你们的海盗?”年轻人冷冷地道:“我给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要是拒绝了,永远也不要来找我,我讨厌目光短浅不思进取的人。”

“你发一个誓言。”高占道看见跃跃欲试的查杰和牛奉义,咬咬牙道:“你发个毒誓说日后不会反悔对我们兄弟所说的话,不会反口今日的承诺。”

“我用不着做这种无聊的事。”年轻人摇摇头道:“我不相信毒誓的约束力,就像我没有要你们向我宣誓效忠一样,那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吧,为了最大限度表示我的容忍度,我容许你们跟我半个月,我给半个月的时候你们看,看我做的事都是什么,再决定是不是跟我。不过,你们的官阶,会在这半个月内每过一天就削减一级,希望你们眼睛雪亮一点,舌头也灵活一点。”

“我们三兄弟现在加入了。”牛奉义最着急,连忙大喊道。

“不行。”年轻人竟然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能准许你们加入,你们必须在半个月内最少明白我做一件事的意思,你们必须说得出我那样做的用意,你们才算真正加入。另外,你们三个,只能说自己的想法,不得帮忙。你们想要官阶,那就用你们的能力来得到,是高是低,得看你们自个的本事!”

高占道牛奉义查杰三人面面相窥,完了,稍一迟犹竟然还弄了这一出。

这么看来,在半个月一定得通过,不然官阶就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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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高丽三姝

“他开始的时候,将一些碎银和食物扔在地上,让他们哄抢。”傅君婥慢慢回忆起以前与徐子陵相处的时间的事,小脸不由有一种莫名的崇拜,道:“可是一次一次,由于他扔的次数多了,那些人就惊疑起来,不知他想干什么,一个个都惊奇地看着他。他一看地上的银子没人敢捡了,又变出一锭很大的银子,问那些流民,谁要这一锭大银,还说有了这锭大银,就可以在不远的城镇喝酒吃肉,甚至可以去逛青楼,可以去赌档赌上几手……”

“听听。”傅君媮生气地道:“他就是个这样的人,大姐你还说他是个好东西!”

“大姐,他会变戏法吗?你不是说他取出,而说他变出,你之前他和那个什么宇文化及的手下打时,也是变出一个什么东西,他可是会变戏法?”傅君嫱还是小孩子心性,对变戏法更感兴趣一些。

“我也不会知道。”傅君婥摇摇头道:“他也没跟我说,可是这肯定他的一种本事。他可以变出无数东西来,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可以,也可以把东西变走,变没。我跟过他一段时间,在野外生活时,他可以变出帐篷给我住,变出被子竹席给我用,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大姐你……”傅君媮惊叫道:“你竟然和那个小贼住在一个帐篷里?你……”

“只是我。”傅君婥伸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傅君媮的秀发,温和地道:“子陵他是一个很守礼的男子,他不是你想像那样的,那个帐篷里只有我住,而他,则躺在外面的草地上。他也很刻苦,晚上几乎都在练功,连睡眠也很少,我每一次看他,都在盘膝打坐运气调息。他的进境也很惊人,在我与他认识的开始,如果说比武切磋的话,他甚至还比不上我,可是短短几个月后,我就连最擅长的轻功,也只能和他平分秋色,别的方面,我让他远远抛下了。”

“为什么说比武切磋?”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轻问。

“他真正的战力是拼命。”傅君婥点点头道:“如果他要是与人性命相搏,战力会提升数倍不止,他比起我们三姐妹还要擅长刺杀之道,他有很多古怪的方法,也有很多古怪的东西,可以轻易就杀死一个人,甚至能让一个高手重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最可怕的是策略,他会使敌人陷于最不利的情况下与他作战,让敌人的战力降到最低,所以说,跟他没有性命相搏的比武切磋一点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实力。”

“是这样。”那个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微微点点头道:“再说说他如何安置那些流民吧。”

喜儿看了一眼正托腮望着外面天空的青青,忽然小声地道:“小姐,你说子陵哥哥他现在忙什么呢?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青青一听,没好气地道:“谁理他,我管他去死!”

喜儿看着青青的样子,偷偷笑了起来,笑得青青莫名其妙。

“喜儿,笑什么?笑得小狐狸似的,说。”青青受不了喜儿的诡笑,用小白手去搔喜儿的胳肢底,吓得喜儿尖叫一声,连忙逃得远远的。

喜儿一边绕着桌子走,一边冲着对追来的青青笑道:“昨晚,我又听到有人发梦话了,还叫什么子陵,子陵,你不要走!不要走……”

“小丫头,我撕了你的嘴!”青青一听,小脸飞红,带点恼怒成羞地道,她加快脚步,极力向喜儿猛追过去,可是她连扑几个空,身子灵活喜儿又躲到远处,学着青青的声音,叫着:子陵,子陵……

听得青青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要有人上前要了他的银子,他就再掏出一锭更大的。”傅君婥点点头道:“后来看见那些人更惊讶更奇怪地看他,他又掏出金子来诱惑他们。后来没有人要了,他转身就走,和我到极远处看着那些流民的反应。”

“那些流民能有什么反应?”傅君嫱奇怪地颦起了秀眉,想不通地道:“要是我,又饿又累,得了许多银子,马上就会去买吃的。”

“对。”傅君婥轻轻地点头,也轻轻地摇头,道:“你说得没错,那些人得了金银的流民,几乎马上就走了,他们大多扔下了家人,有的拉了自己的兄弟,向最近的城镇出发了。留下一大帮流民,哭得震天响。子陵让我等半个时辰再出去,我问他等什么,他说在等有没有人扔掉金银回来,或者有没有人买米粮回来。”

“汉狗怎会回有那样的人!”傅君媮不相信。

“有。”傅君婥又摇了摇头道:“他们有人回来了,不过那是第二天,等那几人回来,别说外人,就连他们的父母和妻子也不认他了,他们扛了着大包的米粮,可是没有任何人再看一眼。在一天前,他们还为没有得到子陵的金银而后悔,可是过了一天,他们就弃那些金银如粪土了。”

“那个徐子陵是怎样做的?”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听着,忽然问。

“他等了半个时辰,再走出去,手里还拿着金银,问那些流民要不要。”傅君婥忽然眼圈有些发红,带点感动道:“他问那些流民要不要像刚才抛弃他们的人那样,得了金银也一去不回头,如果谁还想那样,就上来要他手中的金银。”

“他们要了吗?”傅君嫱奇怪地道:“谁会有金子不要啊?我看是要了吧?”

“没有。”傅君婥还是摇头道:“那些流民向他跪了下来,求他怜悯,求他救命。不过子陵说,他不会救懦弱无能的人,因为他们自己不想得救。那些流民哭得厉害,一个个争着说自己希望得救,虽然懦弱无能,可是心里没有不想得救。”

“子陵他拉起一个壮实一点的男子,很生气地指着那个男子的手臂问那个男子这是什么?它到底有什么用?它是不是除了拿起别人手中的金银之外还可以做点别的?”傅君婥回忆道:“子陵责问那个男子,说他白长了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挨饿,可是却游手好闲一事不做,他说这里有山有水有兽有鱼有花有草有果什么都有,可是那个男子却枉长了一双手臂,枉是一个七尺昂仰男子,一点事也不做光看着自己的妻儿挨饿,还骂那个男子简直就是一头蠢猪,他把那个男子骂得痛哭失声。”

“他把金子塞在那个男子的手里,说如果那个男子承认自己是一个窝囊废,是一个连自己亲人死活都不管的人,他就拿着那锭金子,去城镇里喝酒吃肉召妓,留下他的妻子老父饿死掉。”傅君婥擦拭一下眼角,继续道:“我记得,那个男子让他骂得无地自容,连碰也不敢碰那锭金子,只是抱着子陵他的腿,哀求他指明一条活路。”

“子陵指着掉在地上的那锭金子,生气地道,金子再好,也是会有用完的一天;金子再好,也比不上人勤劳的双手;金子再好,也比不上保护亲人不让他们受到饥饿折磨受到死亡威胁的决心。”傅君婥陷入如梦似幻之中,慢慢说道:“他告诉那些流民,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金子,而是希望。一个人做人如果没有希望,就没有动力,没有动力,就没有自救,如果一个人没有自救,就不会想着如何活下去,就不会想着如何让亲人更好地活下去,不让她们远离饥饿寒冷和疾病的折磨。”

“他告诉那些流民,他们都有双手,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很好,根本就不必要用到什么金子银子,不用靠任何人,只要他们这一帮人够团结,他们可以过得比任何最富裕的人还要富足,还要开心。”傅君婥缓缓地道。

“怎么可能!”傅君媮更不相信了,她冷笑道:“如果那个家伙不用金银买回米粮,那些流民全部得饿死掉,那些流民如果真的一无所有,他用什么来养活他们?光团结光有希望就能饱肚子?笑话!”

“不是笑话。”傅君婥摇摇头道:“他真的做到了。我开始也像你一样,可是,在一天之后,我不得不相信了。”

“快说说他是怎么做的?”傅君嫱好奇地问道。

“他让他们中的一部分妇人采摘野菜野果,还有挖地上一些植物的块茎,他告诉她们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他教她们如何做会使这些东西更容易入口,这是暂时裹腹的食物之一。”傅君婥轻轻地道:“他带着体力好的男子打些猎物,然后给女人和老人们做成食物,让他们平分与妇人孩童,他带着会水性的男子到不远处的一条河里抓鱼,这些,也是裹腹的食物之一。”

“他让稍稍吃过一点东西的男人们砍伐树木,他教他们盖起了最简陋的木头房子,让大家晚上有一个暂时安身抵挡风雨抵御寒冷的地方。记得第一间房子是我起的,因为我的体力最好,我在他们的中间建起第一座小木屋,然后他们欢呼起来,虽然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了近十天才真正完全起好,可是,那些流民没有靠别的东西,只靠自己的双手,建起了他们自己的家园。”

“女人们挖出草根,采摘野菜野果,老人们烧起热水,他在里面加入猎得来野兽的骨头,熬做些简单的肉汤,分给一些饥饿过度的老人和病人。他自己在带大家忙碌的时候,还抽出时间,采药帮一些病人治病,他甚至帮一些孤儿们每人给认一个父母,在那些流民之中。”

“忙了一天,虽然只过吃一顿,虽然每人只吃过一点点东西,可是流民头一次觉得未来又有希望了。他们看见子陵的忙碌,他的真心,他的举动,他们的眼中不再全是那种麻木和绝望的灰暗,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全是求生的**。”

“他站在架起的火堆边上,问那些流民,问他们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吃,问他们亲手的劳动能不能养活自己的亲人,问的双手可不可以救救他们自己。我记得他问之后,那些流民爆发了,他们又哭又笑,就像疯子一样,他们很自豪,他们想明白了,原来自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的妻子,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根本无须任何的金银,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与怜悯,他们只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就足够养活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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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奕剑大师

“这一些,都是子陵教给他们的。”傅君婥回忆地道:“还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他会教那些流民们采药,他会教那些流民打猎,他会教他们做陷阱,捕捉猎物,他会教他们建房子,他会教他们用树皮韧草捣成麻绳,做成简陋绳索,方便生活。他会教女人们种植树木,种植花花草草,种植一些可以野菜,他会教她们养殖一些没有死去的猎物幼崽,他会教男人们在荒地里开垦,烧荒种地,生活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他教会他们生活,知识,武功。”傅君婥无限崇拜道:“他教会了他们一切,他给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带去一切东西,包括希望,生命,生活,快乐,勤劳,自强,等等等等这一切,他在短短几个月就做到了。现在那个流民的聚居点,洋溢着生机和欢乐,人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光芒,那些人变得根本无法想像的团结和自强,他们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人是不劳动的,没有人是不自强的,就算一个小孩子,或者是一个伤残的人,他们也会奋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在那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能力大小,无论贡献大小,都会得到别人的尊重,经过数个月同心协力地共度难关,他们变成了一家人般团结和相互爱护。”想起这些,傅君婥开心地笑了,道:“他们还当我是他们的亲人一般,只要我走出去,走在他们的中间,就会有无数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向我微笑,向我点头致意,我可以去他们中任何一间屋子做客,他们会为我奉上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小孩子们会争着送我他们最喜欢的小玩意,这些东西,堆满了我的窗口,这是他们悄悄地送来的,我那间屋子的前前后后,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都是他们挖来种下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族人,也能像那些流民一般,在他的带领下生活,像那些流民一样快乐一样自强一样勤奋一样拥有美好的未来,不知又会是何等的幸福如意啊!”傅君婥无限憧憬地道。

“大姐,你说什么?”傅君媮生气地责问道:“难道你也支持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入侵吗?”

“不。”傅君婥摇摇头道:“我不希望他那样做,事实上,我常常劝阻他。不过,我更希望他能和我们的族人和平相处,带领他们过上美好的生活,就像那些流民们一样。”

“不如我们请他来做我们的王吧!”傅君嫱天真地道:“反正现在那些家伙坏死了,这个徐子陵怎么样都比他们要强多了。”

“什么?”傅君媮一听更动气了,她冲着傅君嫱大声地道:“你懂什么?他可是一个汉人!我们的王再不好,也是我们的族人!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汉狗做我们的王的!他想都不别想!”

“如果子陵肯做我们的王,我就是马上死了也甘愿。”傅君婥痛苦地道:“可是那不可能。他不会做我们的王,他看不起我们的族人,他跟我说,我们的族人无知又贪婪,毫无文明又好大喜功,人人相争如敌,根本就不会相亲相爱,没有王化礼教,就像野人一样,甚至比野人还不如。他说我们的王,只会享受,只会剥削他的子民,而不会为他的子民带来一丝的福祉,简直连一只猪都比不上。”

“好胆!”傅君媮生气得连小脸也青了。

“那么君婥你觉得呢?”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忽然这样问。

傅君婥咬咬牙,下定一个决心,不忍地道:“是…徒儿…心里也认为是这样的……”

“什么?”傅君媮和傅君嫱一听,呆了。

“说说理由。”那个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古井不波,就好像早就知道傅君婥会那样说的一般,他稍稍顿一顿,又温和地道。

“他们不是好的王,他们的确…的确做得不好…”傅君婥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大胆,最后干脆放声道:“他们连子陵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子陵会为一个小孩子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会给一个身体奇臭的伤患治理他腐烂的身体,会吃随便一个流民做出来野菜饼子,会带大家到河里洗澡,会去给一个待产生不出小孩子的妇人接生……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王可以想像得到的!他们只会在宫庭里**辱,只会整天享受奢华,只会对自己的子民自己的族人大肆出手攻击,纵容他们的军队在平民之中抢掠,他们根本就不顾子民的生死,他们从来也不关心他们,只会拼命剥削他们,拼命征兵来巩固他的政权。”

“他们根本就不是为自己的族人,为自己的子民抵抗入侵,他们只是舍不得他们的王权!”傅君婥气愤地道:“他们无能,恋权,贪欲,他们算什么?如果是对于我们族人最好的路,就是选一个最好的王,让他带领大家走向未来,走向希望,过上最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战乱,整天可以看见士兵劫掠,整天可以看见路上饿俘遍地,尸骨遍地…呜呜呜…为什么?师尊,为什么我们高丽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更好地过?”

傅君婥泪如雨下,她在反问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

那个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让她这么一问,不由气息微微一动,良久也不出声,直到好久好久,才缓缓地叹息一声,轻轻地道:“我们的确需要更好的王,的确需要更好的生活,可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未来,我们不知道我们要走的路在哪里,我们需要时间,慢慢等待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可是师尊你是我们的战神,你可是我们师尊啊!你一定要可以为我们挑选出最好的王来的!”傅君媮也痛哭失声道:“我们不要被汉人入侵,我们不要再经受那种血流成河家破人亡的痛苦,我们需要更好的王,我们不需要汉人,师尊,如果大姐心软,请你派徒儿去,徒儿一定可以成功地刺杀那个徐子陵的。如果那个徐子陵死了,师尊你就可以慢慢为我们高丽挑选更好的王了。我们也可以那样做的,我们也可以教导我们的族人要团结要自强不息的,他们汉人可以做得到,我们高丽人也一定可以的……”

“君媮,你不要做那种傻事。”傅君婥惊叫起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不可能伤得了他的,而且,他现在还只是说说,还没有真正入侵我们高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到他带人来入侵我们时就太迟了!”傅君媮大哭起来道:“大姐,你清醒一点,我们三个一起去,好不好?我们三个一起出手,一起杀了那个徐子陵,他是汉人,你不可以喜欢他的!”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问问他还有什么好玩的。”傅君嫱一边玩着傅君婥给她带回的一个小礼物,一个由徐子陵用各色玉石精心做成的魔方,一边眉开眼笑地道。她的小手如玉,一边快速地旋转着,一边不时停下来苦思一下,等将三个同色条转成一面,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等要旋转另一面将这完成的一面破坏时,又甚是可惜和苦恼。

她的小手不住地转,转,转,兴趣勃勃,正玩得乐不思蜀,看得边上的傅君媮头也大了。

看来要靠这个小丫头帮忙收拾那个徐子陵是不可能了,她简直就差点没有当他是个宝贝,一心得到他再多的小玩意,如果不是那个徐子陵不在这里,她肯定是天天缠着他不放的。这个小丫头没指望了,大姐她就更加不用说了,她看来对那个徐子陵有深深的好感,甚至有了一定的情意,不然以她的孤独和自傲,是绝对不会那样夸奖一个汉人的。

难道,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刺杀那个徐子陵吗?

自己一个人又如何成事呢?自己到底用什么办法可以刺杀一个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人呢?

想到这里,傅君媮的头就更疼了。

“汉人的环境很复杂,中原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缓缓地道:“就算这一个徐子陵有冲天之志,有惊世之才,也不会很容易就成事的。汉人之中,不乏智慧之者,不乏高深之者,他们之中关系复杂难言,根本就很难聚合在一起,任何势力想冒尖发展,也势必受到他们的牵制。这一个徐子陵一个白身之人,没有任何大阀在背后支持,成事较普通人更艰险百倍,他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一统中原的。”

“如果不能一统中原,那么根本就无法保证兵出远征,他们不可能任由后方空虚任由让别人攻击而强攻我们高丽的。就算真的一统中原,那也会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十数年间,都没有可能远征的可能,加上离他们中原更近的有草狼群狼,他们这些野蛮的民族对中原肥美之地虎视眈眈,在没有能驱逐走这些草原之狼之前,我们高丽还会是安全的。”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轻轻地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寻找出一个明君做我们的王,带领我们走出现在的困境。唉,我们高丽之地战乱悲苦,民不聊生,的确是我们的王一手造成的,如果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不能统一,还像汉代中原之魏蜀吴时期一般相互交战,那这种情况还会一直恶化下去。”

“我的年纪越来越老了,终有一天会走的,如果我走了,三国的国君没人牵制,相互攻击会变本加厉会更加**,到时我们的族人就更苦了。”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叹息道:“可惜我们高丽之地只能生出三个姿质上乘的女子,却无法育出像那个徐子陵一样的壮志男儿,真是天不怜我高丽啊……”

“师尊,我们可以分开两步走,一方面让大姐她们快一点寻找一位明君,一方面让我早一些去刺杀那个徐子陵,等他羽翼未成,将他消灭于襁袱之中。徒儿愿意独力担乘这一次刺杀任务,望师父恩准。”傅君媮咬咬牙,向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恳求道。

“你去了,还不是像你大姐一样回来。”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微微叹息道:“你的心智和定力甚至还比不上你大姐,她都让那个徐子陵影响了,你又怎么可能刺杀得了他?此事休提了,所谓天命有数,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一切皆有定数,人力虽抗,却也无力回天,你们三个,还是静下心来修练吧。高丽日后的事,不是你们三个小丫头能左右得了的。”

“我们不行,可是师尊一定可以的。您是高丽的奕剑大师,是天下的三大宗师之一!”傅君媮坚信道。

“师父也是人。”高大背影的奇伟男子呵呵笑道:“师父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师父连现在的国君也左右不了,何况安敢谈左右整一个高丽的命运?还是一切随天命而行吧,君婥,君媮,你们不必过于忧心,也许未来的事情会自然而然就有一个美满的解决办法,根本不用也不到你们支持和阻挠,一切由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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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查杰趣事

“三弟,怎么样?你还没有想出来吗?”高占道和牛奉义这天又跑来看查杰了,他们三个接受了徐子陵的考验,高占道在第五天而牛奉义也在第六天回答了徐子陵的问题,通过了徐子陵的考验,可是就是三人中最聪明的查杰,还迟迟无法想到真正的答案,差点没有把这个小子急疯。

“没有。”查杰像泄气地皮球一般,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你那个问题那么难吗?”牛奉义小声地道:“说你那个我们听听,大家帮忙参详一下。”

“还是不要了。”查杰摇摇头道:“还是公子他说得对,得靠自己的真本事想出来才是条汉子,我一定可以想出来的,你们还是别烦我了,让我静静,让我再想想吧。”

“你快点。”高占道笑骂道:“你小子今儿犯什么糊涂了,怎么让我们两个赶在你们的前头了?你不是故意怕早过我们回答,比我们更大官衔不好意思吧?妈的,如果你有本事怕个屁,官大就大,如果你第一天都能答得出,那就比那个虚先生更大官了,我们就不用看见他就行礼了。”

“谁在说我?”一个五咎长须眉清目秀的中年文士自外面缓步踱了进来,此人眼中有神光暗隐,他倒背双手,脚步轻轻,暗合七星,虽然一身儒生文士打扮,可是显出一身不弱功力。

他本来还想装个正经的,可是一看查杰那萎样子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三人莫名其妙,六目相窥不明所以。中年文士指手查杰大笑道:“果然和公子说的没错,果然是最聪明的人最爱穿钻牛角尖最难回答出来,查杰小弟弟,公子已经给你最浅的题目了,你还做不出来?你都降了六阶,还降下去得当小兵蛋子了!”

“虚先生。”三人一见这个中年文士,都起身见礼道。

“免了。又不是在训练中,大家平时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那个中年文士微笑地摆摆手,示意三人不要拘束,又指着查杰道:“你一个人独得公子六个题目,难道就一个都没有想出来吗?啊哈哈……你创下两样最多的纪录,得到的题目最多,破答的题目最少,查杰小弟弟,公子又派我来问你,今天想出来了没有啊?”

“还没有想出。”查杰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不过我一定可以的。”

“我相信你可以的。”中年文士笑嘻嘻地道:“不过不知要多久,公子等得心烦,而看来你最多也只有自小兵做起了。这样吧,查杰,公子让我来告诉几个小诀窍,不过呢?”

“不过什么?”查杰一听有门,急问道。

“不过你得去听那几个小孩子的命令,因为公子说,如果你答不出,就划归那几个小孩子管了,你得和他们一起读书认字,还有做他们的功课。”中年文士忍住笑,缓缓道。

“什么?”查杰一听,跳了起来,头摇得快掉了,大手连摆道:“那几个小孩子还没有屁大,跟在他们后面叫他们做长官还不如杀了我好过,不行,不行,此法不好,换一个吧!”

“公子看得起你才给你机会的,傻瓜,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是看你还有几分执着,又年青,公子才懒得理你这个家伙呢!”中年文士笑骂道:“那几个小孩子怎么啦?先不说年纪,也不说武功,如果你能用智计斗过任何一个小孩子,你马上就不用想什么题目了,这样好不好?”

“不。”查杰一听,更是苦着脸道:“我一看他们几个就头疼,如果那样,我还不如自杀好过。上次我和那个小剑胆下棋,他竟然不准我认输,把我的棋吃得一个不剩,光只剩下一个老帅,活活地玩了我半天,我现在一看见他那腿还哆嗦。你要我跟他们斗智,还是用刀往我的胸口来快些,也爽些。”

“不说你那臭棋,我也下他们几个不赢,偶尔才能和一盘。”中年文士失笑道:“你倒大胆,敢挑战他们的棋艺。他们是公子最早训练出来的小精锐,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小女孩那官阶还和我一样高,你跟在他们几个后面学东西,那是便宜你小子了。”

“如果我跟在他们后面,官阶再高也没用,大家一看我让几个小孩子管着,还会听我的吗?”查杰苦着脸,失落地道:“我还是好好想想这几个题目更好些,虽然现在当大官没指望了,可是只要不是最后一天想出来就好了。”

“没志气。”中年文士在查杰的头顶上轻拍了一记,道:“做人这样有什么意思?你这么倔干嘛啊?你又不是真正不会这些问题,只是一时急眼了,想不通罢了。公子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他不想你傻兮兮地降到小兵位置,所以才提出这个折衷的办法。公子说了,如果你愿意跟那些小孩子一起训练,官阶是少尉,比起你大哥高占道的上尉和二哥牛奉义的中尉只低一点点。怎么样?”

“可是大哥他们还得了两个‘破倭将军’和‘破贼将军’的称号,我呢?我这个少尉有什么宝号?”查杰一听,马上笑嘻嘻地讨价还价道。

“什么也没有。”中年文士呵呵笑道:“高兄牛兄两位的称号可是要在按公子的吩咐做了之后,立了战功才能叫的,现在还只是暂代的,明白吗?”

“放心。”牛奉义哈哈大笑道:“那个‘破贼将军’我是叫定了!”他得意地和高占道相视大笑,前几天在训练之后,他们得到徐子陵的特殊指令,必须在三个月内结束训练,然后沿着当年的航路,重回高丽,不过攻击的不是目前的高丽,而是高丽对面海的一个岛国。

他们的任务就是歼灭那个岛国的所有海上力量,尽可能地登陆骚扰那个岛国的安宁,如果遇到弱小的力量,则全力减灭。同时将这一切祸水东引,嫁祸是高丽,新罗,百济三国所为,让那个岛国的势力与他们三个国家交恶,相互争斗。

而高占道和牛奉义,就挂着‘破倭将军’和‘破贼将军’的大号,但任这一次攻击领军。他们身边这一个中年文士虚先生,就是他们的军师与督军。

如果他们彻底完成徐子陵的任务归来,那么两个将军的称号,才能坐实。

而那个不知有多大的上尉中尉官阶,也可以得到提升。

“我也可以破贼立功啊!”查杰急得上窜下跳,向中年文士请战道:“我们东海三义一向都是合作无间纵横无敌的,怎可落下我呢?虚先生还是让公子也给我一个称号吧!我保证不会输给大哥他们,海战也是我的老本行啊!”

“你有别的任务。”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去攻击那个倭人的船只根本不用太多的人,我们主要只是去锻炼士兵,等日后大举进攻时会有你一份的,可是不会是现在。公子另有别的任务交给你,在那个叫琴心的小女孩那里,你去听她的就没错了。”

“什么?”查杰一听,连脸也蓝了。

听一个小女孩的?自己堂堂七尺昂扬的男子汉,可是却要去听一个只有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的话?还让人活不?这样搞法,那自己不成了一个孩子的小跟班?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啊?查杰一想到石介,包志复还有麻贵那几个小子看着自己偷偷地捂着嘴笑那种可恶的样子,本来有点激动的情绪马上就低落下来了,还直直地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听也行。”中年文士看见查杰的个样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捉弄他道:“只要查杰你能跟那个琴心,不,不用跟她比,你只要跟其中任何一个小孩子在那个模拟对战的沙盘上胜过他们一盘就行。”

“我才不欺负小孩子。”查杰自然不敢说自己比不过,只好找一个借口给自己下台阶。

那几个小孩子的厉害他是知道,虽然那几个小孩子没来半个月,可是这里整整几百个大汉都让他们弄服弄怕了。单打独斗除了比不上极少数像高占道他们这种高手之外,打得普通的士兵落花流水的,几个人还会合击的阵法,配合默契无比,连查杰也让他们一起合击放倒过。

别的方面更是出类拔萃,包括大人的训练都全部参加了,不论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完成程度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牛。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大帮在外营的童子军,人数接近他们这些大人的数量,虽然现在还小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日后那种成就可不是现在这些士兵所能相提并论的,查杰甚至听说还有上百个做后勤的大男子让他们几个小屁孩管着。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那帮小孩子喜欢你,非要你帮忙不可,你小子也得跟我们到海上去颠簸。”中年文士笑骂查杰道:“现在你就好了,只要在这里乖乖听公子的,或者听那帮小孩子的就行了,不用那么辛苦不说,还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对你可是前途无可限量的啊!”

“我喜欢辛苦,拜托你让我辛苦一点,带上我去杀贼吧!”查杰哀求道。

中年文士对高占道和牛奉义哈哈大笑道:“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啊!”

“三弟,跟着小长官们好好干,等我们回来时,最好能升个大官,让我们也沾光沾光,威风一把。”牛奉义狠力给了查杰一拳,大笑道。查杰没办法,只好将求援的目光看向高占道,可是高占道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买些糖,跟那些小孩子长官们搞好一点关系。”

查杰一听,轰隆一声,整个身子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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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小小乞丐

巨舶之上有一群人奔出,十几名英姿勃勃的年青人在前面开路,几个一身劲装打扮的使女背着剑服伺左右,伴绕着中间那两人。一个是看上去是母亲,一个穷绝天下语词也难以形容其万一的美妇人,她气度非凡如天仙初降,虽然轻纱掩脸,可是更添一份令人神魂颠倒的神秘,让人遐想万千。

那个美妇人腰身如柳,款款前行,她的玉手轻轻地拉着一个年轻的公子。

那位公子一身雪白书生袍,头戴纶巾,面如冠玉,他大袖飘飘,飘逸脱俗得几欲乘风而去。

他带点不情愿地由那个美妇人牵着手,可是没有执拗美妇人的意思,他乖乖地顺从着,跟着美妇人一路前行,在那些使女剑手和年青男子剑手们的围绕拱护之中。

看见如此贵气大派的人前行,一路上众人纷纷闪躲,不少人还手里的东西也慌失失地扔下不管了,更多的人跑到远处,远远地看着这一行人,看着他们之中卫护的贵族**,纷纷猜测着她们的身份。那对**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而那些下人也习以为常,虽然有无数人的眼睛盯着,可是没有谁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等这一行人转过路弯,走向远处城门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英俊公子用手拉了一下那个美妇人,示意她看去。那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指的是不远处树下的一个乞丐,他披头散发,四肢舒展地躺倒在污垢的地面上,随意而自然,舒适而放松,他后脑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正在呼呼大睡。

“怎么啦?”美妇人问道。

“那个人,有点怪。”俊美的少年带点古怪的意味,长长的剑眉轻轻的颦起,道:“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乞丐。”

“唔?他有什么不对吗?”美妇人眼睛里全是笑,逗问那个俊美少年。

“他……”俊美少年的玉脸莫名其妙地一红,他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得哼道:“你看他大白天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肯定是一个懒骨头,肯定是一个特别懒的乞丐,当然不是一般的乞丐啦!”

俊美少年强辩道。

美妇人乌黑分明的眼睛看了一下俊美少年,忽然连眼睛也笑了,道:“那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和不一般之处啊?”

“谁要去管他一个小乞丐啊!”俊美少年哼道:“这样的懒骨头,我理他才怪。”

“如果他不懒呢?”美妇人又在逗那个俊美少年,问。

“他肯定懒!而且特别懒!”俊美少年连脸也涨红了,辩道。

“那我在这等你,你去问问他是不是一个懒骨头好了。”美妇人眼睛笑眯眯地道。

“我不去。”俊美少年摇头又摆手道,马上偏偏又偷偷地看了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小乞丐一眼,他似乎对这一个小乞丐特别的好奇。

在他们两**停下来说话的时候,前面不远有一个高大英俊青年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由面色一变,目中有丝冷意一闪,他挥挥手,向身边一个年青剑手吩咐道:“尚义,去将一些有刺客嫌疑的人统统清理赶走,不要让夫人公子们有任何的差池。”

那个叫尚义的年青人一听,马上点头应道:“遵命,明帅。”

又一挥手,带几个剑手四处去赶走周围靠得稍近的人们了,那个地上呼呼大睡的小乞丐自然也是在其中之列,一个剑手走了上去,一脚将那个小乞丐踢飞了个跟斗,大骂道:“夫人出行,你一个小乞丐也敢挡路?简直不知死活!快滚!”

那个美妇人和那个俊美少年一看那个小乞丐竟然让自己的剑手一脚踢飞,不由一楞,两个人的眼神之中都闪过异色,美妇人是惊讶,那个俊美少年是不屑。

那个叫做明帅的英俊剑手却不,他眼中是得意。

小乞丐爬起来,一看面前有一把剑亮晃晃指着自己,吓得惊魂不定,怪叫一声,马上想转身就走,可是让那个叫明帅的英俊剑手身形一闪,单指一点,整个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了。那个叫明帅的英俊年轻人鞠身回来向美妇人恭敬地禀报道:“夫人,尚明发现有可疑之人,疑是刺客或者暗探,请夫人定夺。”

“我不是。”那个小乞丐满脸泥污,泥污下的脸憋得通红,显然让那个明帅点了**道,正在痛苦异常地顽抗,他一听那个英俊剑手塞死猫给自己吃,连忙出声分辩道:“我不是,我不是…我正在睡觉…我不是坏人,我就算是坏人,也是只会睡觉不会干坏事的坏人……”

那个俊美少年一听那个小乞丐说得搞笑,扑哧一下笑了,笑得满天阳光失色,笑得青天白日无颜。

高大英俊的剑手一看那个俊美少年因为这一个小乞丐的话笑了,更是目光一寒,他**一踩,脚底一股暗劲震出,透过地面短短的距离震在那个小乞丐的身上,让那个小乞丐如中雷殛。可是小乞丐还来不及痛呼惨叫出来,就让那个高大英俊的剑手一把自地面上揪了起来,一只手暗暗地点在他的哑**之上,让那个小乞丐有口难言。

小乞丐张了张口,什么也叫不出来,可是那个高大英俊的剑手叫了。

他大叫道:“说,是谁派你来行刺夫人的?如果你从实招来,可饶你不死!否则大刑伺候,说你敢不敢口硬。”

“好了。”美妇人摇了摇头,对那个高大英俊的剑手道:“尚明,放了他,他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乞丐而已,不要太大惊小怪,虽然前些天我们受人攻击了,可是也不能随意怀疑别人。放开他,再给些银两打发他走吧!”

“是,夫人。”那个叫尚明的英俊剑手一听,马上恭敬地应道。

他将那个小乞丐放在地上,运劲一震,激开小乞丐被封的**道,又自怀中掏了一颗碎银,抛在那个小乞丐的身上道:“日后醒目些,不要以为天下哪里都是你这种小乞丐睡觉的地方,你应该在你的狗窝里睡,那才合适。”当然,他后面的声音很小,刚刚好是小乞丐听到。

“哼。”那个小乞丐一松开**道,一回恢复身体的自由,马上大怒道:“你也不要以为天下哪里都是你这种上等人乱扔银子的地方,你应该在你的猪圈里扔,那才合适!”

小乞丐学着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怕什么人听到。

他怒极,还一脚将掉在地上的碎银踢飞出去,像一只愤怒的小公鸡般怒瞪着气得满脸煞白浑身发抖的英俊剑手,那个叫尚明的英俊剑手怒极,他正想动手,忽然那个美妇人低喝道:“住手,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无礼在先。”

那个美妇人带着有点好奇地看着小乞丐的俊美少年,走到小乞丐的身边,打量了一下,忽然眼睛柔和起来,轻轻地道:“你的脾气都是挺大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真的名字十两银子,假的一百两银子。你听那个?”小乞丐一听,随口道,不过等他掉头看了一眼那个美妇人,马上不禁冲口而出,大叫道:“哇,你好漂亮,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的美女,你简直比我梦中的娘还要漂亮,你是谁?你是我大姨还是我小姨啊?”

那个美妇人一听,莫名有些喜欢,她伸手止住正准备喝斥的尚明,眼睛都在微笑道:“是吗?你觉得我很像你的娘亲么?”

“不像。”那个小乞丐看了一会那个美妇人,忽然很**地摇头,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冷冷地道:“你一点儿也不像我娘,我娘可是天下最好的娘亲,你虽然很美,可是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大胆!”那个英俊的尚明大吼,可是马上让那个美妇人低喝止住了。

美妇人伸出手,想抚摸一下那个小乞丐的头,可是那个小乞丐马上躲开了。那个美妇人又伸手过去,又想抚那个小乞丐脏兮兮的脸,可是让那个小乞丐推开了,他那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极迅速掉了出来,他马上转过脸去,再也不看美妇人一眼。

美妇人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那个小乞丐马上又推开了。

美妇人一点也不生气,她又把手放在那个小乞丐的肩上,那个小乞丐再三用手推开之后,那个美妇人还坚持着自己的举动,终于,那个小乞丐不再推开了。他的肩膀有点颤动,他的声音似乎带了点什么极古怪的东西,就像在咬着什么一般含糊不清地喊道:“你这个疯女人,我不要你管……”

“孩子,回过来让我看看你……”美妇人温柔地道,声音连江风也温柔起来了。

“疯女人……”那个小乞丐忽蹲在地上,自地上抓了把泥污,在自己上一抹,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再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娘,我去追他回来。”那个俊美的少年急了,他看着越路越远的小乞丐,急急地对美妇人道。

“不,终有一天,他会来找我们的。”那个美妇人微微摇了摇头,拉住了俊美少年,带点宽容地道:“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虽然脾气有些古怪……”

“是很古怪。”俊美少年点点头道:“娘,你说他为什么要抓把泥涂在自己的脸上啊?那多脏啊?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美妇人轻抚一下俊美少年的脸颊,温和地道:“还有,他在拒绝别人的帮助和走近,他在封闭着他的身心。”

“可是,我明明看见他哭了。”俊美少年奇怪地道:“娘不是说只要还懂得哭还知道泪的人,就还是好人吗?那他不是一个坏人了?他既然不是一个坏人,那他是一个好人了?既然他是好人,那么我们把他带回去好不好?”

俊美少年的推理还真的点古怪,不过美妇人倒没有反驳,只是摇摇头道:“我们不能强迫他,再说,我们与他有过不快,像他自尊那样强的人,一定受不了的。也许你碰见他,可以跟他谈谈,他也许会相信朋友。”

“好。”俊美少年跃跃欲试道:“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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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明悟星变

徐子陵将自己整个都藏在水中,他怕看见自己的眼泪,他怕看见自己的懦弱。他没想到自己跑去试探那个东溟夫人,可是竟然最后让她的魅力所感染所感动了,他心中的堤坝一下崩溃了。

他等远远跑出那些人的视线,马上运用轻功飞奔起来,脸上的泪禁不住如雨下。

这一个东溟夫人虽然不像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母亲,可是她身上有一种气息,既宽容又慈爱,就像自己的娘亲一样,自己思念母亲的那一种情感一下爆发了,他在一瞬间,的确动摇了。他忽然有种冲动,跪在那个东溟夫人的脚下,抱着她的腿,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诉出来。

自从失去寇仲这一个兄弟之后,徐子陵就一直封锁着心中这一块,他在抗拒着亲情这一类东西。虽然和卫贞贞还有素素等人爱意缠绵,可是那是爱情,心底中那一块亲情的禁区一直紧紧封闭着,直到今天,莫名其妙地让那个东溟夫人破开。

那个东溟夫人的举动完全在他的反应之外,他本来计划的后续部分一点儿也用不上。

他在她的面前连说话也变得不可能,他不敢逗留在她的眼光之中,他压着心底的一点理智,还装着不会武功,狼狈地逃了,在她的面前。他头一次让人打败,彻彻底底地打败,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失败除了带来感动之外,再没有别的。

他在这一仗里,根本就不想胜利,他的心底,渴望着那个东溟夫人的举动,渴望着她的走近。

可以说,打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徐子陵在水中放声大哭,在水中打滚,直哭得天崩地裂天乌地暗……

等发泄过这种情绪之后,徐子陵自水中慢慢地爬出来,身心俱疲地躺倒在江岸边,看着满天的星斗。他在水下足足躲了两个时辰,几乎将所有的真气都消耗尽才慢慢地浮出水面,他看着天空,思念着那一个世界不知怎么样了的父母,更是黯然神伤。

天下的星斗密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就像是一双双永恒的眼睛一般。

虽然明知它们一动不动地定在哪里,可是根本就数不过来,尤其是现在心乱如麻的时候,更是觉得众星闪烁无定,徐子陵看见此情景,心中忽然一动。

这就是原书中寇仲和徐子陵悟到的‘星变’吧?

不变万变,万变不变。

表面只有光亮一点,只是寒星一点,可是每一个都远比太阳更加巨大,更加火热。它们遥远,看到的星光最少都是几亿光年的,也许在现在的一刻,它们已经爆炸,已经消失,或是在自己的面前,却还是一动不动一丁点没有改变。

这样巨大的恒星是那样的大,大到自己无法想像,又是那么的小,小到只就一星一点,连一丝最轻的云也可将它们掩住;它们是那样的遥远,远到自己难以估量,又是那样的近,自己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它们发出的光亮是那样的火热,每一个都比太阳更加炽热,可是又那么的冰凉,自己完全感受不它们的温度,只有冷冷的光芒,就像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它们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神秘,可是那是远观,只要有谁敢移近到它们的身边,那么马上就会被它们烧成灰烬和虚无。

它们对于一个人,强大得可怕又温和得可笑,它们可以任人指指点点,任人起各种各样的名字,编着各种各样的神话故事,它根本就不会反对,根本就不会抗拒,只是默默地注视,看着一个人从出生,到成长,再到老死,冷漠地看着这个世间的一切。

它们相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永恒的,不变的。

可是它们又是万变的,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也是会燃烧化烬的。

难道,这就是‘星变’?这就是不变的‘星变’?

这就是比‘井中月’更深奥更隐晦更迷离更神秘的‘星变’?自己现在连守一的‘井中月’之境也保持不了,自己在那个东溟夫人已经粉碎了‘井中月’之境,难道自己还能在失去‘井中月’之后,还能领悟这个更难的‘星变’么?

在徐子陵的意识空间之中,那个一直不动不变的小光点忽然光芒大作。

忽然爆炸开来,无声无息地,炸得那个小光点粉碎,无数的光点化作星星更加细小的星屑飞速激射,如流星破空,洒得徐子陵整一个意识空间到处遍是,密密分布,就像现在外面的星空那样,星斗万千之象。那些更小的光点在发光发亮,还按着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最后无数的小光点慢慢聚合起来,慢慢地形成更大的光点,变成更加有规律,更加有序列。

等它们一个个重爆炸开来,重新变成极细小的光点,再以一种极速,就像爆炸开来时那种速度,不,比那速度更加极速地聚合起来,重新形成一个稍大的光点,和原来那个光亮毫无两样。那个光点仿佛从来也没有爆炸过一般,它还是像以前那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啊,这就是宇宙大爆炸,这就是‘星变’!啊……”

徐子陵大吼一声,神智忽然爆炸开来,共其微弱极其枯涸的内息忽然跟着发生了大爆炸,由丹田那一点点原始的元气爆炸开来,将整一个人炸得里外通透,将全身的经脉都爆得粉碎……

“夫人,外面有一个很奇怪的少年要见你,他说如果你不想见,就把这个包里的东西还给他就行了。”一个美婢手里拿了个小布包,轻轻地向美妇人禀报道。她一边将那个小布包轻轻地放下来,一边慢慢地退开,退到一旁候着。

美妇人正想把手伸向那个小包布,可是边上的一个蓝袍长须老人马上示意道:“夫人,小心为好。”

边上站着的两个健妇其中一个也站前一步道:“夫人,等我来开吧!”

“不用了。”美妇人微微一笑道:“这里面只有一些植物草青的气味,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和剧毒,你们多心了。”

她伸出玉指,将那个小布包轻轻地解开,一解开,众人都呆了。

这个小布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青草。

就连美妇人自己也看得有些不解,她看看那个蓝袍长须老人,那个蓝袍老人摇摇头,表示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个健妇和几个使女不等美妇人望来,全都拼命摇头,又好奇地看着小布包里的青草。

那个俊美少年用纤纤玉指拈起一根青草,放到鼻子边嗅嗅,又仔细看看,随手一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最普通不过的青草,这草随地都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娘,我看这一个人多数在故弄玄虚故弄神秘,还要把这个小布包要回去,他以为这什么宝贝啊?”

“你去请他进来。”美妇人微微一笑道:“虽然我不明白他这些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倒真的引起我的兴趣了,我想听听他说些什么,请他进来吧。”

“可是。”那美婢带点为难地道:“我本来以为夫人猜得出的…那个少年说如果夫人猜不出,他就不进来了,而且,他还要这个东西带回给他的……”

“大胆。”一个健妇大怒,喝道。

“不要动气。”美妇人伸手一止,让那个美婢不要害怕,然后又拈起了一根青草,看了一会,又看了看那个小布包,也学那个俊美少年般嗅嗅青草,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幅衣袖,是刚刚不久自一个洗净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这些青草也是刚刚不久在地上拔出来的,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可是,相信一定跟衣服和这些青草有关的。大家也说说看,青草和衣服倒底有什么关系呢?”

“会不会这件衣服原来的颜色是这个青草一般颜色的,或者是用这个青草汁染的?”俊美少年他的反应最快,道:“他会不会想用这两样东西告诉我们什么呢?青草是绿色的,他们会不会想说明有身穿绿色衣服的人跟我们有关或者是绿色衣服的什么人要对我们不利,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不。”美妇人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意思,不会这样显浅,它应该很有深意,而且一定跟这两样东西很有关系的。”

“夫人,不如让那个人进来,看看他有什么解释更好。”蓝袍老人想了一下道:“不如等老夫去看看这个小子在搞什么鬼。”

“等一下。”美妇人忽然看向送小布包进来的那个小婢,温和地问道:“如茵,你看过那个少年是吗?你看清他的脸了吗?他长得什么样子啊?”

“他……”那个叫如茵的美婢带点吞吞吐吐地道:“那个人很奇怪,穿着一般洗得很干净又缝补得很整齐的衣服,上面的补线针脚没有一百道也有九十道,总之原来那件衣服肯定是破破烂烂的,他…唔,个子长得很高,还挺长得挺…挺顺眼的,年纪看不出来,似乎很小,又似乎很大,眼睛很明亮,声音很清,唔,态度很温和,还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只用一根水草扎着,非常的长非常的好看……反正,小婢看到他,总觉得那里看过,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了。”

“是吗?”那个美妇人听了,带点欢喜地道:“那我有点明白了,原来是他来找我了。”

“谁?”俊美少年一听,奇怪地道:“娘,是谁要来找你啊?你快说说那布包和那青草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想不到,娘,你快说来听听吧,好吗?”

“既然是来找夫人的,那去请他进来吧。”蓝袍老人叭答叭答地抽几口,然后在桌子上敲敲旱烟窝,对那个美婢吩咐道。

“还是等我亲自去请他吧。”美妇人微微一笑道:“虽然我猜到一丁点意思,可是只能把握到一点点,算不得完全猜出来,既然我没有完全猜出来,我就亲自去迎接他进来好了。这真是一个好玩的小朋友,晶儿,你也一起来吧!”

“夫人,这如何使得?你是金枝玉叶……”蓝袍老人一听,忙劝阻道。

“只此一次。”美妇人微微一笑,站起来,轻轻地掩上面纱,用轻纱将她那绝世之容掩住大半,向那个俊美少年伸出手,拉着他一起出来。那个俊美少年乌黑的大眼睛转了半天,忽然高兴地问道:“娘,是不是那个爱哭鬼来找你了啊?”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美妇人微微一笑,爱怜地拉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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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俊美少年

“真的是你?”俊美少年一见徐子陵,马上在为惊讶道:“你…你好像跟昨天不同了,不对,你…你脸上的泥污呢?我差一点没认得出来,你,你的样子相差得实在太远了,我敢说,你现在比昨天简直要干净一千八百倍,而且要好看多了。”

“好看还是形容女孩子比较好一点。”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他走上前,向面前的美妇人深深鞠身下去,也不理那个美妇人的劝阻,坚持鞠了三个深躬,然后平静地道:“谢谢你。”

“你的确和昨天有很大的不同了。”美妇人一语双关地道。

“是。”徐子陵点点头道:“在昨天之后,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前我有很多东西是想不明白的,可是昨晚想啊想,想到夜色降临,星斗满天,后来我看天上的星星告诉了我一些道理,所以终于想明白了。”

“昨晚星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俊美少年奇怪地问道:“怎么我没有听见啊?”

“它们告诉我不变就是万变,万变就是不变。”徐子陵冲着那个俊美少年呵呵笑道:“你没有听见吗?”

“不变就是万变?万变就是不变?不明白!”俊美少年喃喃几下,摇头不解,又问徐子陵道:“那些星星还告诉了你些什么?有没有容易明白一点的,那不变就是万变,万变就是不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如果有一天迷惘了,像我一样,你看看天空,星星也一定会告诉你的。”徐子陵微笑道:“我的那些青草,就是送给你的。也许,有了那些小草,你永远也不会像我一样迷惘,永远也不会像我一样失落,孤独和痛苦,你只要常常记住那些小草就行了,保证你永远不会像我一样。”

“我不明白。”俊美少年简直摸不着头脑,一点儿也不明白徐子陵的意思。

“看看你的母亲。”徐子陵示意俊美少年看看美妇人,忽然声音微微低了些,道:“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有这样好的母亲。你要记住那些小草,不要忘了我告诉你的,不要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徐子陵又向那个美妇人深深一鞠道:“夫人,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本来我还打算在这一带逗留一段时间的,不过我想通了,所以,我要走了。”

“你还会再来吗?”美妇人点点头,忽然这样问。

“也许吧。”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可不是一个好人,你们还是没看到我会更好一些,以免生气。”

“你会做我生气的事吗?”美妇人微微一笑,温柔地道:“就算你做了让我生气的事,我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就像我的晶儿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我也会同样原谅晶儿一样。”

“谢谢您。”徐子陵听了,好久也不出声,最后点点头,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俊美少年奇怪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你还是个小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徐子陵笑嘻嘻地冲着俊美少年道。

俊美少年气得不轻,连耳根也红了,指着徐子陵好久也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小孩子!”俊美少年怒辩道。

“你是。”徐子陵看也不看他。

“我不是!”俊美少年气不打一处。

“那你是一个大孩子。”徐子陵随口应付道。

“也不是大孩子!”俊美少年怒极,连小脖子也粗了。

“那你是什么?”徐子陵奇怪了,问。

“我不是孩子,我是大人!”俊美少年抓狂地道。

“是吗?”徐子陵上下看了俊美少年一眼,忽然笑了,笑得俊美少年莫名其妙,然后才道:“大人敢跳下海搏击风浪,最少,大人敢跳下海游泳,你号称大人,你敢吗?”

“我敢!”俊美少年一听开了他的强顶,马上得意地道:“我们比比,看看谁的水性好,谁输了…唔,谁输了就听对方的话好了。”

“那你输定了。”徐子陵狂妄无比地道:“我们不用比,就知道你一定会输。”

“废话,不比过谁服气!”俊美少年一听,马上不服气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游泳吗?”徐子陵轻视俊美少年道。

“当然!”俊美少年大声道:“我不但会游泳,而且游得过鱼儿,游得过最快的人,你跟我比,差远了!”

“那好。”徐子陵一听,马上点头同意道:“既然你那么牛,我们就脱光衣服下海比比!”

“比就比!”俊美少年马上回应,可是他一看见徐子陵开始解上衣,忽然奇怪问道:“等等,哎等等,你干什么?我们不是比游泳吗?你脱衣服干嘛?”

“不脱衣服如何游泳?”徐子陵理所当然地道:“你不会是怕输找借口吧?”

“啊……”俊美少年呆了一下,小声地道:“你脱吧,我不脱了。”

“你游泳不脱衣服?”徐子陵笑嘻嘻地问。

“不用。”俊美少年红着脸道:“我不脱…衣服也能赢你!要不,你等一会,我去换水靠出来再跟你比。”

“你最好拿把分水刺。”徐子陵提醒道。

“好。”俊美少年应了一下,又觉得有些奇怪,奇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拿把分水刺啊?”

“听说海里有一种鱼,很漂亮的,长得美女的上半身,鱼的下半身,还会唱美妙的歌曲。”徐子陵忽然左顾而言他道:“所以有很多人想抓这一种美人鱼。”

“是吗?海里还有这种鱼?真稀奇。”俊美少年一听,觉得很新鲜,不过他还是有点奇怪,问道:“人们喜欢抓这一种鱼跟我拿把分水刺有什么关系啊?”

“带着防身总是好的。”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他们误会了,你可以用分水刺来刺他们。”

“他们怎么误会?”俊美少年踢出他的纤长小足道:“你看,我长得又不是鱼尾巴!”

“的确不是。”徐子陵点点头道:“这么好看的小脚简直要比鱼尾巴好看一千万倍,看来很明显,这一双腿,唔,看来他们是不会误会了。”

“这里那里有他们?”俊美少年看了四周一眼,到处都是静悄悄的,除了一边含笑地看着他们说话的美妇人之外,就是远处的几个婢女,哪里有什么外人?俊美少年放心了道:“这里没外人,要有,那也是你。”

“那好,如果万一我误会了,你就用分水刺来刺我好了。”徐子陵又将上衣整个脱掉了,露出一身如璞玉雕塑般的肌肉来,只剩下长裤,他踢掉鞋子,活动一下身子,朝那个俊美少年道:“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要不,是男子的干脆一点,像我一样好了。”

“谁要像你!”俊美少年连脸也红了,他带点慌乱地看了一眼美妇人,小声道:“真要比吗?那……我真去换水靠?”

“你说你是小屁孩,服输了,那我们就不比了。”徐子陵嘻嘻一笑道。

“你才是小屁孩,你等着。”俊美少年受不了徐子陵的冷嘲热讽,马上冲到船上去准备换水靠去了。

“你支开晶儿,想告诉我什么?”美妇人微微一笑,问。

“我想告诉你水里有鱼。”徐子陵向美妇人鞠一下躬道:“我要走了,本来我想帮你捉到那条鱼的,可是既然有人水功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水功很好的那个人虽然水功不错,可是不会捉鱼。”美妇人又笑了,温和地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着急走呢?难道就不能留下来住上一段时间吗?那个人很闷,很无聊,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玩得来的朋友,看见了你就非常的高兴,你不留下来陪这个没朋友的可怜人多玩一下。”

“我没有时间。”徐子陵带点苦笑道:“虽然我也很想玩,可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玩。”

“其实你不需要做太多的东西。”美妇人微微一笑,宽容地道:“你其实最需要玩,最需要朋友,跟那个没有朋友的人一样,你也需要有人陪你聊天,陪你疯玩。”

“那我先去捉了那条大鱼之后,再来陪那个水功自夸很好的人玩吧。”徐子陵听了,想了一下,点点头笑道:“不知怎的,我总是很容易让你说服。”

“因为我说的有道理。”美妇人笑眯眯地道,她伸出手在徐子陵的头上轻轻放下,轻轻抚了一下他乌黑的长发,又抚了抚他的脸,再后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嘱咐道:“那就快去快回吧,不是让那个水功很好的人久等了,这个人的脾气可是很坏的,扔了你的小草可不关我的事。”

“扔了我再拔些就是。”徐子陵哈哈大笑,冲天而起,一头扎进海里,像飞鱼一般没入水中,再也没有出来。

那个叫如茵的叫美婢带点好奇地走近,带点怯意地问道:“夫人,这位公子是谁啊?”

“就是昨天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美妇人看了如茵一眼,缓缓地道。

“什么?”那个如茵惊讶到了极点,**捂住自己的嘴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惊叫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那个小乞丐浑身上下脏得不得了,衣服又破,脸上也尽是泥污,而且他根本就不会武功的样子。可是刚才这一个少年,他不但干净,而且清新,看见他感觉简直就像让一股清新的春风迎面吹拂过来一般愉悦。他的眼睛乌黑深邃,就像明湖之水,他相貌英俊更胜所有男子之中的明帅。他动作举止更是潇洒飘逸,言语温和如风,一言一行都是那样随意,那样洒脱,简直就如天上降下的谪仙人。

如此绝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竟然是同一个人,这教她如何不惊叹。

“咦?”正在准备换衣服的俊美少年一看美妇人回来了,奇问道:“娘,你回来了,你不给我们两个做公证吗?万一他输了撒赖怎么办?”

“他走了?”美妇人缓缓道。

“什么?”俊美少年手中的水靠掉在地上了,可是他浑然不觉,他急问美妇人道:“他走了?他不是我跟我比游泳吗?他为什要会走的?娘,你怎么不留住他啊?他是不是因为我猜不出那小草的意思生气了啊?他是不是因为我让他等得太久不耐烦了啊?娘,你怎么不帮我留着他?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可是,他向那个方面走的?我去追……”

“你着什么急啊?”美妇人微微一笑道:“他又不是不回来。”

“他还会回来?”俊美少年一听高兴极了,急问道:“娘,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看明白上面写的这首诗之后,明白到小草跟衣服有什么关系的时候。”美妇人微笑地递给俊美少年一张洁白的纸,上面有几行古怪的字,极其纤细,笔力奇刚。

可是诗句极柔,俊美少年一看,眼圈马上就红了。

再一细读,眼泪断线珍珠般往下掉,最后投入美妇人的怀中,轻泣起来。美妇人温柔地用双臂环着俊美少年,轻轻地道:“看来他很是羡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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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难得糊涂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美妇人轻轻地吟咏着,又道:“看来这个孩子的身世很可怜,我先前虽然猜出一点他的意思,可是没想到他还会作诗,他还会作出如此柔情如此暖心的诗句。看了这首诗,我为天下的母亲都感到骄傲和值得,寸草之心虽小,可是却是真情一片,母亲又怎么不会感动,又怎么不会骄傲,又怎么不会更加思念她的宝贝呢?母亲又怎么会怪责寸草之心的回报,她又怎么会在乎回报的多少呢?”

“虽然我不是他的母亲,可是也替他的母亲感到骄傲和欣慰,想必,无论那个母亲还在是否,都一定会更加慈爱她的这个宝贝儿子的,因为,他是如此的懂事,如此明了母亲的一片真心。”美妇人轻轻地抚弄一下俊美少年的头顶,会心地微笑道:“就连我的宝贝,都让他感染了。”

“娘,你说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呢?”俊美少年猫在美妇人的怀里,懒洋洋地道:“他怎么整天到处跑来路去啊?哎呀,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美妇人奇怪地问道。

“我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俊美少年急道:“我怎么就完全忘了问他叫做什么名字呢?真是……”

“你下次问不就行了。”美妇人笑眯眯地道:“反正他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你再问吧。”

巨鲲帮的小六子是出了名的眼尖,他可以在老鼠走过船舱的一刹那分得清那只老鼠是公是母,他可以在跑过船舱过道时看见舱里面关着板门洗澡的帮主丫环云芝右胸靠肩膀处有一颗淡红色的胎记,虽然云芝死口不认,还臭骂了小六子一顿,可是大家都相信小六子跑过时隔着门板的细缝偷看到了。

小六子的眼睛可以在黑屋子里找到一根针,也可以在五里远看清一行十个人之中谁是副帮主卜天志,而是老偷儿陈老谋,总之,小六子的眼睛没有人说不行的。

胡涂喜欢跟他一起站岗值哨,因为小六子的眼睛特别好,连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所以跟他一起站岗值班格外放心。

一个人在水中慢慢地浮出来,就像一条鱼一般,将身一弹,飞出水里。那人又在水里轻轻一踩,踩得水面碧波荡漾开去,可是那个人却轻飘飘地飞出了水里,就落在小六子和胡涂的面前不远处。他披头散发,赤着肩膊,全身上下都滴着水,就像水鬼一般,他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径自往船舱里去了。

胡涂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一个水鬼般的年轻人,他虽然眼神不是很好,可是他很清楚地看到,刚才大摇大摆进入船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本帮的人,胡涂根本就不认识他。胡涂急了,怎么小六子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溜进来了不管呢?

小六子的眼睛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看不见那个人呢?难道自己看花眼了?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还是没变,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很清晰,他走过的地方还有一路的水迹,自己没有看花眼。他猛捅一下正在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小六子,小声道:“小六子,有人进来了,在那里!”

胡涂指着那个全身**的赤膊年轻人对小六子示意道,可是小六子看了一眼之后,道:“没有人,你开什么玩笑?好好值班,不要开小差,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让敌人混进来了。”小六子非但他自己看不见那个年轻人,还警告胡涂要定神点,差一点没有让胡涂气疯。

没有人?这都是什么眼睛?都敢说是帮里第一鹰眼,连大摇大摆进来的敌人也看不见!胡涂又拉着小六子,指着那个年轻人一路走过的水痕道:“你看,这是什么,一路的水痕,刚才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他留下的。小六子,你不是连水痕也看不见吧?你不要吓我!”

“的确没看见。”小六子还是摇头,看了半天,道:“我只是看到甲板,没看见什么水痕,我要站岗,你不要烦我。”

“什么?”胡涂一听更糊涂了,多么明显的水痕,多么明显的足印,就像和尚头上的蚤子一样,明摆着的,可是这一个眼神极好的小六子竟然什么也看不见,莫非自己撞鬼了?自己撞上水鬼了?想到这里,胡涂的心直发毛。

远远看见那边船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偷儿陈东谋,一个是副帮主卜天志,胡涂一见大喜过望,马上屁颠屁颠地迎上去,向两人施礼道:“副帮主好,陈公好,刚才小人看见一个敌人混了进来,本想示警,可是小六子说没有人,小人特让副帮主明察一下。”

“有这事。”卜天志的脸沉了下来,喝道:“小六子,你找死啊?有敌人混进来了你竟然没看见?你不要以为你的眼睛尖一些就可以在站岗时闭着眼睡大觉!”

“回副帮主。”小六子一看胡涂告状,马上低头小声分辩道:“小人虽狂,可是绝对没敢用职责本份来开玩笑,小人的确没有看见什么人混进来,所以不敢乱报。也许胡涂兄比小人眼睛更好一些,所以,他看见了也不一定。”

“我当然看见了。”胡涂得意洋洋地道:“我看见那个人进来了,现在还在杂物舱里,你们看这一路的水痕和脚印,小六子眼睛这么好,竟然什么也看不见,我想他不是通敌就是奸细。”

“哪里有什么水痕和脚印?”陈老谋奇怪地问卜天志,道:“怎么,天志,你可看见有什么水痕脚印了没有?老夫看来是老眼昏花了,不中用了,我可看不见有什么水痕脚印。”他又对胡涂语重心长地教训道:“胡涂啊胡涂,你下次可要看仔细一点,不要大惊小怪无事生非,老夫骨头老朽了,胆子也小了,让你折腾不起啊!”

“什么?”胡涂一听,简直惊呆了。

舱面上那脚印简直比什么都清晰,那个年轻人走出一路水痕简直就像在沙滩走出的脚印一样明显,可是继小六子之后,连虽然常常称老卖老其实眼睛好得像贼子的老偷儿陈老谋也看不见甲板上的水痕,难道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还是他们……

“副帮主,不知您看见……”胡涂去看卜天志,可是看了卜天志也是一脸奇怪地摇头。

卜天志大力地摇头,又拍拍胡涂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尽职,可是不要大惊小怪无中生有,把没有的东西乱作乱报,这样实在有点无理取闹,知道吗?胡涂,我知道你尽忠职守,可是下次要看准了再说。你要学学小六子,他眼睛就很好,如果真有什么水痕,真有什么人,难道他看不见吗?如果真的有什么敌人进来了,难道我和陈公会看不见吗?”

“这么说……”胡涂不再犯糊涂了,开始有点明白了。

“我们什么人也没看见。”卜天志问胡涂,道:“就是不知你看见什么人踏了一路的水痕印了一路的脚印进来了没有?如果真有,那你可要上报帮主了。”

“报告副帮主。”胡涂咬着牙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括子,道:“刚才胡涂一时眼花,大惊小怪,还无中生有诬蔑小六子,小人罪该万死。胡涂什么人也没看见,以后也是小六子看见什么,胡涂就看见什么,小六子眼睛看不见的,胡涂什么也看不见。”

“很好。”卜天志拍拍胡涂的肩膀,大笑地对他道:“看来你不怎么糊涂嘛!你以后就跟着小六子好好干吧!你要看紧些,不要让敌人混进来了,明白吗?”

“明白。”胡涂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盯着周围的小六子,大声回答道:“如果是真正的敌人,胡涂一定会盯得紧紧的,不会让他们混进来的。”

等大船靠岸,一个湖绿色武士服,外披单白色披风的美貌女子率众上船,带着一股香风,在胡涂的身边经过,胡涂看见她,心里忽然有种想告诉她真相的冲动,可是看了一眼边上面如止水的小六子之后,又连忙按下了这个想法。他的心却翻起了波动,禁不住狂跳几下。

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长相英俊,气度沉凝,脸色稍带一点苍白的白衣武士在经过胡涂的身边忽然怪哼了一声,道:“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不知所谓!”

他这话是冲着胡涂说的,胡涂听了,先是莫名其妙,后面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想必是这一个白衣武士看见了自己的动容,以为自己喜欢云帮主,所以才骂自己的。等一明白这点,胡涂气得差点没有爆肺,真是好心遭雷劈,本来自己想告诉他们真相的,可是……那个家伙竟然如此的对待自己,真是可恶!

想想卜天志和陈老谋,虽然自己已经说了大半秘密,可是他们还是对自己留手了,想必是看在昔日兄弟一场。还有小六子,自己告发他,他也没有与自己结怨,置自己于死地,对比起来,简直相差天与地。胡涂简直暗暗高兴,如果还站在他们那一边,可能自己死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卜天志起身,拍拍陈老谋的肩膀,笑嘻嘻地道:“看来那个人回来了,陈公,你陪公子好好坐坐,我得先应付一下她。”又向徐子陵抱抱拳,出去了。

徐子陵和陈老谋两个对坐,面前只有一碟黄豆,一壶酒。

徐子陵端起酒杯,给连忙捧起杯子的陈老谋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和陈老谋的杯子碰碰,一饮而尽,无不出声,只捡起碟子上的黄豆就吃。

陈老谋也无声地坐着,也学似徐子陵那般,一颗黄豆一颗黄豆地往嘴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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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棒打鸳鸯

卜天志一会就回来了。

陈老谋抬起眼睛,眯成一根针似的,问道:“怎么啦?”

“又去和那个独孤策在胡天胡地了。”卜天志摇摇头道:“公子心软,照我说这女人不值得同情,留着她是个祸害,就算日后能改,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错。”陈老谋也点点头道:“老夫是也那样认为的。”

“我明白。”徐子陵却摇摇头道:“我们现在还惹不起独孤家,我们想吃饭,得一口一口吃。留着这个云玉真,独孤家就不会起疑,而各种情报的经费还有人报销,就是委屈你们两个还和大帮兄弟了。注意,日后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能让我们的自家兄弟上去拼,拼光了他们的人我们不心疼,自家兄弟,少一个也是莫大的损失。”

“这个自然明白。”卜天志重重地点头道:“其实这么多年在这个女人手下做也有些习惯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公子放心,天志虽然脑筋不灵光,可是轻重还分得出的。”

“那好,你们继续呆一段时间吧,谁叫我们是白手兴家的穷光蛋呢?”徐子陵对两人笑笑,道:“其实穷光蛋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事事亲力亲为,知道个中滋味,酸甜苦辣,这样的人生也好玩一点。还有,如果这样一来,功劳自然也大些。老谋,天志,留着你们的性命,终有一天我会让天下人看到你们威风凛凛名动天下后世敬仰的身躯样貌的,我会将你们的名字刻在凌烟阁上,将你们的雕像放在城池的中间,任后世之人瞻仰,到时,你们可以自豪地告诉世人知,英雄不问出处,王候公爵于市井之间,就算年纪再老迈样貌再凶恶的人,也可以成为英雄,也可以成为王候公爵!”

“我们会的。”卜天志陈老谋两人重重地点头,陈老谋摸了把长须,压抑住激动道:“老夫会等到那一天的,否则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

徐子陵站了起来,小声道:“好了,到了我出场的时间,就让我打扰一下这对正在寻欢作乐的鸳鸯鸟吧!”

独孤策看着面前这一个玉体陈横媚态满面的女人,看着她一边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己,一边将食指轻轻地咬在香唇边,显然是动情到了极限,其诱人之姿不禁令独孤策**狂升,提枪跃马,就想一枪将云玉真刺倒于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独孤策差点没有气得爆炸,一拍云玉真的丰满大腿,示意她出声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玉真也正饥渴如焚,一听有人敲门,不由恼火得紧,喝斥着道:“云芝,有什么事?我不是让你有不是很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的吗?”

“这事很重要。”门外有一个男子清澈的声音轻轻响起道;“我特地来提醒两位,够钟起床尿尿了,请注意,不要**,啊不对,不要尿床!”

独孤策和云玉真一听,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恐惧之色一闪而没。如果这个人刚才是等两个人办事的时候偷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独孤策反应最快,他来不及穿上内衣,胡乱抓住一件衣服穿上,云玉真却记得她的衣服是独孤策在外面扒光抱进来的,没有任何的衣服可穿,连一个肚兜也没有。

门外那个男子却没有给时间她过多去反应,在数数道:“警察查房,本人在数到十之后,会进来查你们的身份证,请两位穿好衣服准备,一,二,十!”这个男子的数数不太好,一和二的后面本来是三的,可是他却数是十,所以,门开了。

不,门碎了。

那个男子走了进来,在那个门板上面走了进来。那面坚固的木板无声无息地穿了一个刚好是他那个身体的破洞,刚刚好容得他走进来,不差一丝一毫。看见这个男子这一手功夫,独孤策的眼角都有些抽搐,如果要让那一扇木门化为漫天木屑,他也有自信轻易成功,可是让他走进的同时控制真气把那扇木门切割出刚好一个人的破洞,这就有点难度了……

云玉真看见这个年轻人则有些心动。

因为这一个年轻人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要比现在狼狈的独孤策更加优胜。这个年轻人鼻高梁正,眼清目明,剑眉飞扬,长发飘飘,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人看得非常的舒服,非常的悦目。他的身躯修长,肤色如璞,淡淡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光泽,让他显得神秘莫测。

相较起独孤策,这一个年轻人更加年轻,更加英俊,身躯更加修长,他气度翩翩,几欲乘风而起,仿佛根本不是人世间的俗人,而是天上的谪仙人。

他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测,表面看去,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平常人,可是自他穿过木门的本事,相信独孤策望尘难及。如此俊秀的奇男子,又如何不使云玉真媚眼横生,春心荡漾呢?

她大恨自己正处于狼狈之中,现在身无一丝掩蔽,羞态完全**在对方的眼下,尴尬之极,否则,倒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那个年轻人淡淡地道。

听得独孤策和云玉真一楞,什么身份证?难道身份还需要证明吗?他是谁?为何问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你们不是想告诉我,你们没有身份证是吧?”那个年轻人淡淡地道:“如果没有身份证,那么就得跟我走一趟,办好身份证再回来搞你们的事,听明白了吗?”

“什么身份证?”云玉真用手掩住自己的酥脸,双脚夹紧,看看自己似乎并不太差,好像很是诱人的样子,不由心中暗喜。她心情一松,自然马上觉得奇怪了,忍不住奇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巨鲲帮来的?我的婢女云芝呢?到底什么是身份证?你又为什么要看我们这个东西?”

“你的问题太多了。”年轻人摇摇头道:“我还是跟这位话少一点的朋友先说说话吧,这位朋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青筋**的,想必是吃得热燥的东西多了,上火吧?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啊?从一开始数,我都数到十了,你还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啊,连小弟弟都看见了,还真是小,不仔细看简直很难发现,请原谅我的直言,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直的。”

“**!”如果说别的任何东西,独孤策都能忍得住,可是一说小弟弟太小,独孤策觉得受到了天大的污辱,愤怒的拳头马上雷霆万钧地打了过来。这一击,聚会了他全身的真力,一击不能杀敌,则自己危险,他将自己完全拼在这一拳上面了。

如果他手中有剑,则这一击的威力会大上数倍,可是现在那剑早扔在外面的大厅了,他只好用拳头来使出他最大威力的一招,‘碧落红尘破情斩’。在这一击之下,拳未到,那个年轻人已经让气息喷得衣物飘飞,劲风扑面,双目难开。

拳头在空气中迅速加速,闪电般提高速度,较开始更加快上十倍地轰向年轻人的面目。

拳头超越了空气,撕破了声音,闪电般轰到年轻人的鼻尖之上。此时的独孤策,心中得意非常,在这一式‘碧落红尘破情斩’之中,它的速度会极度提升,最快可以达到十倍以上,同时威力不减,完全可以攻敌人一个束手不及,一击而破敌。

年轻人完了。

云玉真心里是这么想的。她非常不忍心看到这个年轻人英挺无比的俊脸让独孤策一拳轰碎。这一个年轻人功力已经很强,可是对战经验却不够,他不应该站在那个地方,而且更不应该说太多的废话,他的杀意杀心不够,如果他能狠下心来偷袭,相信早已经得手,又如何会惨败于独孤策之手?

可是云玉真没想对。

那个年轻人没有完。

他身形不知如何地一滑,滑过了独孤策那雷霆万钧快若闪电的拳头。可是更让惊恐莫名的独孤策和惊讶万分的云玉真奇怪的是,这一个年轻人没有出手攻击独孤策,他虽然撞入独孤策怀中,躲开独孤策的拳头,可是却没有发动攻击,那怕是动一指头。

独孤策暗喜,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身法好,可是攻击却差,甚至一点近身搏击也不会。

独孤策运身全身剩余的护体气劲,密集于胸前,狠狠地将扑入怀中的那个年轻人一撞。可是在这一撞之后,独孤策更叫不好,因为这一撞,一丁点也没的撞中那个年轻人,在他撞击的一刹那,身形竟然不可思议地停止了,他轻柔得如一阵风。

有什么东西能撞中风?

没有。

可是风能撞到任何东西,特别是飓风,撞击的威力更是明显和恐怖。

那个年轻人如飓风过境一般,向所有劲力都落空了的独孤策狠力一撞。

独孤策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所有的骨头仿佛都让一只巨大的铁锤细细锤过一遍似的,五腑六脏也撞得翻天覆地,气血逆流。那个年轻人不但会近身搏击,而且还非常精通,独孤策现在的心里,闪过‘上当’一词。可是他心念刚起,那个年轻人又追上来了。

他这回不用撞击,而是拳。就像刚才独孤策对付他的招数一般,虽然并不相同,可是相像,他的拳头也闪电般轰出,重重地爆在独孤策的脸上,独孤策此时并不觉得痛,现在觉得自己的感觉变成非常的缓慢,连思考都变成极其缓慢。

等他把一个被揍,然后毁容,再后来是痛苦想完,他来不及想到逃走,就看见了一支大棒。

在那个年轻人的手中,再后面在心中有救命之一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看见那支大棒似乎是很缓慢地打在自己的身上,等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之后,他才忽然觉得时间恢复正常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思维恢复了,感觉也恢复了。

感觉恢复了并不是什么好事,独孤策感觉到一阵压倒性的痛苦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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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红粉帮主

“似乎不怎么经打。”徐子陵随手扔掉手中的棍棒,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独孤策,摇摇头,淡淡地道:“这样也叫高手?如果真正的高手都像他一样白痴就好了。”

“你杀了他?”云玉真惊恐地道。

“我不会杀死一个白痴。”徐子陵摇摇头,一点也不忌讳地看着赤身**的云玉真,笑嘻嘻地道:“你很心疼你的小情郎吗?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合击我呢?那样机会最少会大些。”

“我……”云玉真心中倒也曾想过,不过她始终是一个女人,再**滥情也有羞耻之心,还没有狂放到可以赤身**随意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前。

她是女人,不是妓女。

云玉真的双手掩住自己丰硕无比呼之欲出的双峰,双脚紧紧夹缠,她不愿意自己的全部轻易**在这一个古怪的年轻人面前。她知道,有些东西不露比半露好,而半露比全露好。男人的好奇心总那是样的,如果有什么东西他是看不见的,他会心痒如抓;如果看到了,不过看不清,也会心动如潮;如果让他全看到了,那么他就会发觉原来不过如此,不但不会心生暗喜,反倒会厌恶。

云玉真极力躲闪着年轻人大胆的目光,她微侧过身子,让某些东西躲开他的一点点视线,而把自己的香肩和粉背大片**在他的面前。她知道,女人有些东西,全露出来也不要紧,而且越是全露出来,男人就越是会喜欢。

做一个女人不容易,做一个懂得如何做女人的女人更不容易。

“给我一件衣服……”云玉真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如果普通人看见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不定会马上心软下来,马上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如果正人君子,绝对不会马上脱,而是退出去她看不见的地方,再退下自己的衣服递给她,还会装着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色狼则不,色狼恨不得眼睛可以瞪得更大来饱餐秀色,他绝对会脱衣服的,不过不会把衣服递过去,而是整个人扑上去。

徐子陵不是色狼,也不是君子,甚至不是普通人。

最少,普通人不会像他那样,由对方一个女人作了暗示之后,还毫无忌讳旁若无人地看着面前那一个赤身**一丝不挂的女人。

“挺好看的。”徐子陵微笑地赞许道。

一听他的话,云玉真心里不禁狂跳几下,她又开始恢复自信了。她深知自己身体的完美和诱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是女人之中的极品,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主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伤痕,也没有一丝粗糙。

肌肤就像绸缎一般细滑,色泽就像雪玉一般粉嫩,全身手足躯体无不完美无暇,而且还会淡淡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气,若有若无,能引得男人们就像看到蜜的蜂儿一般狂舞。

只要是真的男人们,闻到了无不心动。

“真的吗?”云玉真稍稍侧过来问,她有意把更多的东西显露出来,香肩微微低些,胸膛向前挺些,而掩住那丰硕的雪峰的小手也悄悄地张开些,装着不经意,把一点点殷红的东西偷偷地映入那个年轻人的眼帘之中。云玉真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笑得美艳些,道:“人家听了很喜欢呢!”

徐子陵看见云玉真的媚态百生,玉体陈横,不由挑了挑眉头。

“你在诱惑我吗?”徐子陵问。

“没有。”云玉真拼命摇头,她一动那粉玉的身子就动得更加厉害,两只小兔子虽然让主人捉住,可是弹性惊人活力十足的它们也禁不住跳了起来,颤动不已。

云玉真知道,女人不能说真话,女人要是一说真话,那就不可爱不讨男人欢喜了。女人不必说真话,就算女人说真话,男人也不会相信。

在男人看来,女人说有,通常就是没有,女人说没有,那就一定是有。

这一个道理在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却是表达出要的意思是完全一样的。

云玉真知道这一个道理,所以她说没有。

徐子陵也知道这一个道理,他完全明白云玉真的意思。所以,他向她走近了两步。无视地上血污满面不知死活的独孤策,他走过去,站在去云玉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俯视着她的一切。

云玉真一看,身体更是颤动不止,就像她的心。

她在他的目光下无处可躲,在他那烙热如炽的目光之中,在闻到他身上那一股霸道的男子气息之后,她觉得自己身心俱轻,好像整个人都快要溶化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原来那些深深惊恐和尴尬不安现在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剩下的,只有动情。

就如潮水一般的动情。

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某些地方开始发胀,变大,变硬,全身的肤色也开始渐渐地转为粉红之色,在最秘密的私地,还偷偷地开始滋润。那种滋润的速度远远超乎她自己的想像,她带点害羞地发现,那个地方准备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反应,潮水就已经汹涌而出,泛滥成灾了。

“你…你在看什么……”云玉真的问话与其说是责问,不如说是暗示更合适一些。

她的话一出,更令整个船舱里暗香四布,春情诱人。

徐子陵一听,忍不住伸手出来,一抓。

云玉真也伸出手,想拦阻徐子陵大胆张狂的大手,可是她一个身无寸缕的弱女子可以拦阻一个陷入迷情的色狼吗?徐子陵有两只手,云玉真也有,可是她得留下一只手护着她那两个丰硕的小兔子。然而,那两只小兔子的活泼和弹力,加上个头远较一般的更加硕大,在两只手掩护的情况下还不能稳妥,一只手又如何能卫护周全呢?

如果她不伸一只玉手出去拦阻,徐子陵也许得花一点时间来寻找一个合适下手的地方,然而,她却伸出了一只手,放开了一条大路让徐子陵长驱直入。等他让开拦阻的小手,兵临城下,也没有发现对方任何的防御兵力,倒是发现了到处都是破绽。

到处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云玉真看着徐子陵霸道的大手**抓下,不由自心魂里一阵颤动,檀口轻轻**一下,闭上了美目。

既然敌人是空前的强大,那么干脆就不抵抗吧!女人不是抵抗就能抵挡男人的侵略的,女人最大的武器不是抵抗,而是臣服。

只要女人臣服在男人的征服之下,男人就一定会沉醉于女人的臣服之中,在温柔乡里乐不知返,不知不觉间让女人用温柔网所捕捉,所束缚,所操纵。

云玉真几乎可以感受面前这一个年轻人的冲动,她的肌肤因为感受到对方指掌间散发的热气而亢奋,而僵木和麻痹,仿佛有一股闪电流通全身。他动情了,还动情得厉害。当然,在这一种情况下,不会动情的男人准确来说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在这一种情况下,只有超越常人的枯禅戒定老僧,或者宫中夹着腿走路的阉人,才不会动情。

不过她很奇怪,面前这一个年轻人最后竟然没有抓捏下来。他明明是动心了,明明是动情了,又出手抓来了,可是为什么最后停了下来呢?

云玉真很奇怪。

她可以感受到他狂热的气息,她可以感觉到他微微粗重的鼻息,她可以感应到他全身开始散发的内息。

这一切明明都是男子动情的特征,可是他最后怎么能停得下来呢?云玉真又是失望又是好奇,偷偷微睁开美目一看,发现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原来那些动情的迷失不见了,换之而起的是平淡和清明。他还像刚才那样看着云玉真,眼睛还是同样的眼睛,可是云玉真再也感觉不到对方的火热了。

她听见这一个奇怪的年轻人淡淡地道:“本来看见挺不错的,很喜欢,不过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因为,上面尽是别人的口水。”

徐子陵看着云玉真,看得她既然羞愧不已又急怒攻心,她胀红着小脸,樱唇微动了动,想说什么,仿佛想分辩,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徐子陵转身,将地上的独孤策提起来,随手撕下他的衣服扔给云玉真,微带冷意地道:“我喜欢女人,不过不喜欢跟别人共用一个女人。下次等你的身子真正干净了,我再来吧!”

他说完,向船舱的窗口掠去,化作一道白虹,就像如意腾飞的小白龙,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江面之上。

这一手惊人的轻功和水功,看得云玉真两眼发直。

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把焦急的声音惊惶地问道:“小姐,刚才有人混进来了,还点了我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云玉真收回目光,收摄一下心神,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独孤公子受伤了,云芝你快找些伤药来。唔,外面的还有谁?”

“还有属下和陈公。”卜天志的声音响亮地回答道:“帮主可是要属下去追擒来人?”

“不是追。”云玉真想了一下道:“连独孤公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如何会是他的对手!你们发散人手四处调查,帮我查一下江湖上有没有新的还没很扬名立万的年轻高手,重点帮我查一个人的消息,这个人长得很年轻很英俊,还很高大,年纪似乎在十八二十之间,似乎喜欢自由自在地披散着头发,肌肤很好,较一般女子还在细腻有光泽。他的眼睛很特别,似乎有淡淡的星光在闪,唔,还有一个习惯,这个人似乎总是淡淡口气地说话,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放在眼一般。”

“帮我查查这个人的来历,出身何门何派,姓什名谁,来我们巨鲲帮有什么意图,总之,不管花多大气力,尽量找出他来。”云玉真微带焦急地道:“他的武功很好,你们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就可以了。”

舱外的卜天志和陈老谋应声而去,云玉真一听两人离开,不由摇了摇头。

她心里也明白,在江湖上寻找这样一位奇男子并不容易,他如此一走,不知还会不会有再见面之日。想到这里,云玉真不由心中一阵惘然,同时又暗恨自己,如果自己不是正和独孤策**,不正是处于那种尴尬之下,说不定他和自己会有不同的话题,会有不同的奇缘。

他最后跟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还会再来找自己吗?

他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还是只喜欢自己的身体?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呢?如果他喜欢,可是看见自己正准备和别的男子交欢,会不会很生气一去不回来了呢?

云玉真心中患得患失起伏不定,直到让一声惊叫自思海中惊醒。

“独孤公子伤得好厉害!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独孤公子怎么…你们……”云芝是云玉真的心腹婢女,负责云玉真衣食住行一切大小,甚至平时常常与云玉真一起伺候男人,一起大玩活春宫,进来自然不会忌讳。

可是她进来一看舱内的情况,不由失声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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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荒唐的爱

三天后。

黄昏,漫天红意,将大江染得一片红绛。

有风徐来,吹得大船首上的玉人秀发飘飞,衣带轻舞飞扬,如画中之人。

“独孤家那边怎么说?”云玉真低低叹息一声,伸出玉手轻轻搔了一下鬓间的秀发,将几缕调皮散开的发丝拨弄好,一边转面问旁边站立伺候的云芝。

“他们很生气,那个二公子当场就带策公子回去了,还说此事一定会跟我们要回一个公道的。小姐,我担心……这一次策公子受创得如此厉害,如果能安然好转还好些,如果有什么万一,独孤家那边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干休的……”

云芝越说越小声,她偷偷看了一眼云玉真,又道:“我们又无法准确提供刺客的消息,连那个人的名字也说不上来,加上他在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名气,所以独孤家那位二公子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他甚至还有点怀疑我们收了别人的钱,是跟别的门阀中人派来的某位刺客串通来害策公子的……他限我们两个月内一定要找出那个人给他们,否则……”

“哼,我还想找出那个人呢!”云玉真哼道:“可是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手下的儿郎们压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一个人物,根本无从找起。我猜,想必这一个人是那一帮派或者门阀新出的高手,或者一直秘密行事的高手,这种人背后一定有很大后台的,否则也不敢随意对独孤策下那种狠手了。如果他躲起来不见人,谁有本事找得出来?”

云玉真越说越生气,道:“他们独孤阀那么大,找一个人还用我们巨鲲帮?再说,我们也不欠他们独孤家什么……大不了换个靠山来作靠背!省得一天到晚看着他们盛气凌人,鼻孔朝天,骄横无理地对我们呼喝!我们也是人,又不是他们独孤家的狗!凭什么我们生受他们的恶气?要没有那样的人?笑话,天下之大,难道他们除了他们独孤家之外就再没有高手了吗?”

“可是……小姐,如果我们不靠独孤阀,我们又能靠谁呢?”云芝听了,忽然这样怯生生地问。

“是啊?如果不靠独孤阀,我们还真是头疼……”云玉真发泄过脾气之后,也摇了摇头道:“宋阀他们已经有水龙帮了,也瞧不起出身和名誉不太好的我们。宇文阀是外族,加他们凶名在外,落在他们的手中,定会比现在还惨啊!李阀只在西北有实力,在江上的力量还比不上我们巨鲲帮自己……我们巨鲲帮不大不小,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

“为什么?”云玉真越说越是小声,最后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我是一个女子呢?为什么一个女子要在这个江湖上生存会是这么的艰难呢?”

对于云玉真的问题,云芝自然无法回答。

她只有对自己的小姐寄予最大的同情,天下虽大,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是完全明白这个红粉帮主的。只有她才能明白,她的小姐也是一个人,有情也有欲,她渴望有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子呵护,她渴望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一切。可是在江湖上打滚,作为一个女子,特别是一个貌美又无依无靠的女子,更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艰难。

在所有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这一个红粉帮主的时候,又有几人能休会到她心中那一种无奈和痛苦呢?

徐子陵等了三天,看着独孤家打消了这次行动,一行人带着那个受创的独孤策火速回家疗伤之后,心里松了一口大气。独孤家如果强行要按照原定计划去强夺东溟派的**帐本,倒会是个麻烦,一来现在不像原来那样有杜伏威出手拦阻他们,二来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不亲自出手是绝对摆不平他们的,可是这跟自己的秘密行事是相违的。

幸好他们回去了,看来出手教训独孤策是没有错的,就是不知日后要追求独孤凤那个娇娇女的时候,这一笔帐又该怎么算……徐子陵摇摇头,把苦恼驱去。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要去做。

首先要做的是,破坏东溟夫人跟李阀的关系。

不然李阀有自身由突厥人那里交易得来的良马,又有东溟夫人不断的提供大隋违禁的精良武器,加上天世民天资卓越,他们的势力突飞猛进势如破竹那是必然的。突厥人的良马交易自己还阻止不了,不过东溟夫人这一个兵器大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阀跟她的关系太亲密。

还有那个小公主,是绝对不可能再让她暗恋上李世民那个家伙的,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眼前这一个小公主远远要比云玉真那个红粉帮主更加着急,云玉真是老江湖了,不然很容易爱上人,爱上人也不会轻易听话,她做惯了一帮之主,很多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她需要时间去改变。可是那个小公主不同,她正是少女怀春的时期,如果让她接触多了李世民,难免会让他的魅力所倾倒。

自己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时间。

自己可以赶在前头,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改变这一切,如果自己再像原来的双龙那样混过这两三个月,那一切也晚了。

徐子陵一路急如星火地往回赶,在无人的荒野,他几乎全速奔驰,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飞掠而回。他几乎透支着身体的本元真气在赶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多一天就多一分保证。东溟这一派是个古板又规矩多多的门派,因为地利的优势,所有的人都安于平淡,所有的人都不作求变,不思进取,要想说服他们根本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徐子陵从来也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接手东溟一族,他只是希望能让那两个重要的女人稍稍听取一下自己意见,不要过于寄望于李阀的未来。

如果要与她们两个日后冲突,是徐子陵不愿见的,她们两个都是可怜的女人。

因为祖规,因为世俗的眼光,因为个人心性的偏失和迷惘,她们不知道该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在悲惨之中而不自知。对于世俗来说,她们是一对母女,可以对于幸福来说,她们更像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世俗祖规受害者,两个同病相怜的姐妹。

不知是不是因为徐子陵**的《长生诀》真气受到东溟夫人的天魔真气的影响,不知是他的修练的道心受到魔气所侵,还是因为让东溟夫人身上的母性温柔所感染,现在的徐子陵,最想看见的不是小公主,而是她的母亲,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辉光的东溟夫人。

徐子陵虽然不愿承认,不敢对任何人提及,可是,他绝对能肯定,对她不是母爱的依恋,而另一种爱。

徐子陵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才得出这一个结论的。

为什么自己一看见她就会慌乱,就会连井中月之心境也保持不了呢?是因为她无形散发的天魔真气入侵了自己的道心?是因为不知有什么东西的刺激,所以激发自己身体的那种化学反应?自己又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连女儿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东溟夫人呢?

要喜欢,也应该喜欢她的女儿。

可是虽然徐子陵自己不承认,可是内心的极深处,他自己当然明白,那一种东西并不是单单说是《长生诀》的真气受到天魔真气的影响就说得过去的,也不能说只是脑里暂时的一种化学反应就说得通的。而且徐子陵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对于母亲那一种感觉。

他除了愿意在她那里感受到一种极特殊的母**抚之外,还似乎想拥着这一个可怜的女人,跟她说说幸福和未来,让她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快乐起来,学会什么东西叫做憧憬,明白什么东西叫做希望,懂得什么东西才是这个世上的欢乐。

对于这一个东溟夫人,绝不是一个母亲的代替品可以说得过去的。

徐子陵心中极是苦恼。

第一次,他的心中有一种无力感,虽然明白到那可能是爱,可是目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说出来,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赞同,包括现在正对他也有莫明其妙好感的东溟夫人。世俗就算能让他打破祖规迎娶那个小公主,可是绝对不允许他再给予她的母亲,给予那一个可怜女人幸福的。

如果自己没有绝对的强权的话,他将面对世上所有的压力。除非位至极点,可以号令天下,让众生俯首膜拜臣服,否则,绝对无法给予那个可怜的女人一丝一毫的幸福。如果自己现在说出来,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鄙视白眼和攻击,还有两个人永远的痛苦。

徐子陵常常想起东溟夫人的反应,她似乎对自己也有一种天生的好感。

那种眼光有欢喜,有欣赏,有宽容,有母性,还有着一种道不明言不尽的好感,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魔胎跟道心的相互吸引吗?难道《长生诀》和《天魔秘策》还有什么世人所不知又有相关连的东西存在吗?为什么井中月之境无法在她的面前保持?为什么一直苦思冥想无法领悟的星变,在她的刺激之后,竟然出奇地领悟了呢?

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一种感觉?难道就因为自己的灵魂是一个不受世俗思想所限的现代人吗?

小公主很可爱,现在的她还有一点点天真,未经江湖历练也还没有真正让异性所吸引的她还保留着纯洁的心灵,她虽然有一丁点任性,不过更多的是宽容,她在极力地模仿着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像原书一样对李世民暗恋无果,又让寇徐两人一再轻视无视,也不会心性大变。

现在的她,只要自己肯花上些时间,追求到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追求了她,那么,那个东溟夫人怎么办?

徐子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强势到极限的话,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后果。最少有一点,他必须拥有足够的强大,强大到可以完全征服她,如果他不够强大,她绝对不会任他胡作非为胡思乱想的。

那怕她也是跟徐子陵心中想的是一样的,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不过凭她那最少天魔功十六重以上的功力,那种绝世的武技,简直是现在的他高山仰止般强大,不说现在的他,就是几个杜伏威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她虽然很少出手,可是又不能性命相搏,单单是想通过武力压制,想打败她简直就像天荒夜谭一般,没有石之轩宋缺宁道奇那种水平,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进境到那个境界呢?

徐子陵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加强练功吧,大唐追女孩子不说,单单是征服天下这一条路,就有无数的强敌等着自己,高丽的奕剑大师,草原的武尊,天竺的伏难陀,波斯的云帅,还有流窜到中原搞风搞雨的拜火教余孽也就是大明尊教的一干强敌等等,如果自己不尽快提升,那简直就是给他们送菜。

日后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多又太强大了。

徐子陵累极,倒在一个小溪力喝水休息的时候,他看着小溪里那个汗水淋漓的人,忽然对水中人道:反正她又不会跑,还是先呆在她身边享受她那份特殊的心灵抚籍再说吧。等你日后做了天下之主,再拿什么东西假装要胁她一下,用点小手段,想来也不会太难的,只要你能突破第一关,她也就半推半就,一切都好办了。

徐子陵仰头看天,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在闪,似乎都在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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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小小鱼儿

一天后。

等徐子陵在水中钻出来,偷偷溜上船,一下子出现在正托着腮帮子发呆的俊美少年面前,滴着水做了个鬼脸唬了他一大跳。

那个俊美少年先是一惊,后来一看是徐子陵,激动得口中啊啊啊地直叫,差点没有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不过想想,马上又气鼓鼓别过小脸,不去理徐子陵他,好半天才带点恼意地道:“你怎么去那么久啊?娘说你最多两天就会回来,还说我根本就不来不及明白那小草的意思,你就会回来的,可是人家早就明白了,你却还……你看现在都几天了?你是不是让海里的美人鱼抓去做夫婿,所以不肯回来了啊?”

“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徐子陵笑嘻嘻地撒赖道。

“你敢说你不是让海里那什么美人鱼缠住不放,所以舍不得回来?”俊美少年气得不轻。

“美人没看着,不过鱼倒看了不少。”徐子陵手腕一翻,在俊美少年面前轻轻旋了一下,把一个东西变了出来,随手递向俊美少年道:“还帮你捉了一条,快拿去熬汤吧,你的火气不小,喝碗鱼汤平复下最好。”

这一条鱼要熬汤当然不可能,这只是一条小毛毛鱼,纤小得比俊美少年的玉指还要幼细,浑身长得五颜六色七彩斑斓的非常可爱,正在徐子陵手中托着的一个透明的精巧瓶子里快活地游动着。

“还不是因为你!”俊美少年没好气地给了徐子陵一个白眼,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让徐子陵手中的小鱼转移过去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小彩鱼,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不由好奇地问:“这鱼是怎么变出来的?原来你把它藏在哪儿啊?衣袖还是怀里啊?我怎么没看清你是怎么拿出来的啊?”

“那我再变一次好了。”徐子陵摇头道:“我知道你笨,眼力也不行,可是没想到差到这种程度……”

“什么?”俊美少年恼怒道:“人家哪里笨了?眼力哪里不好了?刚才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你再来变一次,我保证看透你的手法。”

“那好,让我看看你是眼力好一点,还是嘴皮子好一点。”徐子陵用手托着那个透明的瓶子,高举起来对俊美少年道:“站稳了,看好了,看清楚了,看明白了,这里可有一条鱼……”

“废话少说,快变!”俊美少年简直急不及待想看热闹了。

“哼哼。”徐子陵冷笑道:“着急是不是?着急有用吗?着急就能看到我如何变走的吗?”徐子陵一边说话分散俊美少年的注意力,一边用另外一只手伸远,轻轻一抓,仿佛在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引得俊美少年马上看过去,可是这边的瓶子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俊美少年一看他使诈,气得连小脸也红,大叫不算。

他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有那个美妇人,她率众自门外进来,她一看徐子陵,不由也有些欢喜,挥手让众人退下,又吩咐贴身美婢去做些吃的。

“回来了?”美妇人温柔地问。

“唔。”徐子陵看了她一眼,心中也有种莫明其妙的欢喜在滋生,心中的井中月之境又开始不知不觉地消失,徐子陵也不再苦苦坚持,而是随意而为,让星变的万变随意而起。他冲着美妇人点点头,笑笑,又转过脸对俊美少年道:“反正你是没有看清对不对?你没看清那就是眼力不行了!什么?你敢说不是?”

“再变一次。”俊美少年极力否认自己的眼力不是不行,而是徐子陵使诈,他死命坚持道:“只要你再把鱼变出来,我一定可以看得清。”

“那好。”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如果看不出来,那你就得承认你是一个小笨蛋好不好?”

他一边笑,一边用话来挤兑俊美少年,俊美少年本想反驳,可是一看徐子陵笑得狡猾,不由马上住口不言,不与徐子陵分辩,只是指着徐子陵的手,示意他快变。

“好好好,马上变,看过心急的,没看过像你这样心急的……”徐子陵慢慢地伸出手,慢慢地动了十只手指,在俊美少年的面前。可是他手指动了半天也不变戏法,让俊美少年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瞪了半天,瞪得眼睛也酸了,又不敢说话或者做什么举动,怕注意力一松让徐子陵有机可乘,只好带着恼怒地瞪着徐子陵,示意他马上变。

“一会儿我说变就变,你听明白了吗?”徐子陵笑眯眯地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活动一下你的眼睛,瞪了那么久你不酸吗?麻烦你眨巴几下,活动活动再来好不好?”

徐子陵不提尤是好,一提,俊美少年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酸得几乎要流出泪来了。

他苦苦支持,怒瞪徐子陵示意他马上变,不然翻脸。

“那好。”徐子陵怪笑道:“你不眨没关系,我帮你,你看我的眼睛,我一眨眼就变出来了。”

俊美少年听了一楞,一时还理不出徐子陵那句话的意思,只来得及看见徐子陵的眼睛故意眨了一下,然后那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的那条鱼就不知不觉地出现了。

他又没看清。

现在他明白了,这一个坏家伙每一次变化都肯定是要废话多多引开自己注意力的,如果自己一直瞪着他的手,他就没办法变,可是只要自己注意力一松懈,他就马上变化。他果然在使诈!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不算。”俊美少年一想通这一点,马上质疑道:“那是你故意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你如果有真本事,就无花无假地变一次我看看!”

“如果你有真本事,就不会受到我说话的诱引。”徐子陵哼道:“看来你不但眼力不行,还死不服输。”

“我不是眼力不行!”俊美少年大力摇头道:“是你在使诈!”

“那你想怎么样?”徐子陵呵呵直笑道:“我的手让你抓住好不好?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使诈了!”

“好。”俊美少年一听,马上赞同道:“这个方法好,就这样办。两只手都拿来,让我拉着,你不准随意乱动来扰乱我,你必须是真正变戏法才准动,明白吗?”

徐子陵提着鱼,看着俊美少年用洁白如玉的小手半握住着他的手腕,不由喃喃地道:“你这样还不如给我找副手铐铐上,真正变戏法的哪能这样?别人都是眼看手不动的,我刚才说的是反话好不好?”

“我不管。”俊美少年得意地道:“我不理什么正话反话,反正是你说的,我就当是算数了。”

“那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徐子陵没好气地哼道:“手让你抓住了,不要再找籍口了……啊,天上有一只猪在飞。”

徐子陵惊奇地看着俊美少年的身后,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不可能。”俊美少年不相信,可是却忍禁不住好奇心,极速地转回头一看,结果,他发觉又上当了。

“天上当然不可能有一只猪在飞!”徐子陵笑嘻嘻对着俊美少年道:“不过地上倒在一只笨笨的小猪呆头呆脑地看来看去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俊美少年正想使性子发脾气,不过徐子陵马上将那个精巧的透明瓶子递给他,送给他作礼物,马上平息了一场还没开始发作的怒火。俊美少年眉开眼笑地把玩着,一边问道:“这条小鱼儿叫什么名字啊?长得真好看。唔,还有这一个瓶子,是用什么做的?不是晶石也不是玉石,这倒底是什么做的啊?”

“沙子。”徐子陵随意道:“这个瓶子是用沙子做的。”

“骗人。”俊美少年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人可以用沙子做出透明的瓶子来,以他对徐子陵言行一贯的认为,觉得他在撒谎。

徐子陵欠欠肩,摇摇头,也不反驳,只是轻轻地道:“为什么一个人说真话的时候,偏偏就没有人相信呢?”

“你会说什么真话,你这个大话精!”俊美少年嗔了徐子陵一眼,又指着手中瓶子里的小鱼问:“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条小鱼儿的名字哩,快说,这条那么可爱的小鱼儿叫什么名字?”

“这一条小鱼儿就厉害了。”徐子陵夸张地道:“它就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鱼儿,叫做江小鱼,它还有一个弟弟也很厉害,叫花无缺。”

“我怎么看不出它有半点天下第一聪明小鱼的意思啊?”俊美少年怀疑道:“它要是真的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小鱼儿,又怎么会让你抓到呢?哎,还有,它的那个弟弟花无缺呢?哎不对,它叫江小鱼,就算有一个弟弟也应该叫做江无缺,怎么会叫做花无缺啊?”

“别人愿意叫花无缺或者江无缺你管得着吗?”徐子陵摇头道:“你看你们东溟派男的不论老少强弱统统姓尚,女的不论老少俊丑统统姓单,别人也不是没有觉得奇怪是不是?你的眼力那么差劲,又那么笨,小鱼儿要是让你看得出来聪明之处,那才是怪事呢!”

“你才是笨蛋……”俊美少年一边欣喜地看着手中的宝贝,一边随口争辩道。

“好了。”美妇人温和地制止正在吵嘴的两人,她对徐子陵道:“我让人拿了衣服,你去换一身吧,你瞧你,一身都是水,小心着凉。”

“我不用换,而且穿这破衣服习惯了,穿不惯别人的好衣服。说回来,要是打湿一下身子真正会着凉那才是好事呢!”徐子陵摇摇头,摆摆手,拒绝了美妇人的一番好意,道。

“着凉又怎么是好事?”俊美少年奇怪地抬起眼睛去看徐子陵,迷惑不解地问。

“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躺在床上休息,什么事也不用做,然后喝着甜甜的姜茶,哇,想想都觉得很幸福,老天在上,请快点让我着凉吧!”徐子陵搞笑道。

“你这小家伙,说话怎么不分点轻重,这种祈愿可是能跟上天说的,快掌嘴悔过。”美妇人笑眯眯地看着徐子陵,用一种宠溺的温柔声音笑骂道。她走过来,亲手将徐子陵湿漉漉的上衣解开来,脱下来放好,又用一条大大的锦巾擦拭着徐子陵的头发,一边制止正东躲西藏不让她这么做的徐子陵,一边带点宠溺地推着他进入一间小房间,然后递给他一身干净衣物,让徐子陵换了。

徐子陵没办法,只好照做。

他虽然不想美妇人总当他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倒愿意享受她的宠爱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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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东溟公主

“啊,你换衣服后更精神了,唔,真好看。”俊美少年一看换了干净衣物出来的徐子陵,眼睛一亮,惊喜地道。

“都说好看是形容女子的。”徐子陵似乎一点也不喜欢俊美少年的赞叹,大咧咧地坐下来,坐俊美少年的身边,可是看了不看他一眼,自顾拉过桌面上的精美小点心就吃,一点也不顾忌这碟小点心是摆在俊美少年面前的。

“这可是我的。”俊美少年一看自己的东西被抢,马上伸手抢回,看着正在大口狂吞的徐子陵,一边心痛地看着自己所剩无余的点心,一边带点恼意地道:“像你这种吃法,根本就不应该吃点心,你应该让人给你做一个面盆大的包子。”

“面盆大的包子算什么?”徐子陵吞下口中的食物,夸张地拍拍胸膛表示食物安全通过,没噎着,那故意松了一口气的糗样逗得俊美少年捂着嘴巴直乐。徐子陵白了正暗暗好笑的俊美少年一眼,然后故作庄重煞有介事地道:“我听说过世上最大的包子,那才叫大呢!”

“有多大?”俊美少年刚拈起一小块小点心,斯文地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一听徐子陵的话,不禁好奇地问。

“有这么一个大包子,不知道有多大,可是引起了人们的兴趣,于是有几个特别能吃的人合计,决定消灭它。”徐子陵做了个大口吃的姿势,然后笑呵呵地道:“几个人不分日夜地冲着这个大包子吃啊吃,吃啊吃,吃啊吃,吃啊吃,吃啊吃……”

“怎么就光是吃啊吃呀?”俊美少年听了半天没听出下文,不由更奇怪了,道:“没有别的了吗?”

“怎会没有!”徐子陵笑嘻嘻地道:“那几个人吃了几天几夜,可是没一个人能吃出馅来,最后更不服气了,决定非吃出馅不可。你猜,最后怎么着?”

“最后吃出馅来了?”俊美少年猜估道。

“错。”徐子陵大摇其头。

“是不是做包子的人根本就没下馅啊?所以他们什么也没吃出来对不对?”俊美少年又猜估道。

“更错。”徐子陵对俊美少年的答案不屑一顾。

“那你说,吃出什么来了?”俊美少年不服气地问道。

“他们吃出一块大石碑来了。”徐子陵语出惊人地道。

“怎么回事?包子里怎么会有一块大石碑啊?”俊美少年简直惊讶极了,他想像不到一个包子怎么能容得下一块大石碑。

“包子里有一块大石碑有什么好奇怪的?请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徐子陵笑眯眯地道:“真正让人惊讶的应该是那块大石碑上刻着的碑文,你知道上面都写着什么吗?”

“上面的碑文都写着什么?”俊美少年奇怪地追问。

“上面写着:此处离馅还有二十里。”徐子陵故作平淡地回答道。

徐子陵的话逗得一旁静静坐着看着两人斗嘴的美妇人忍俊不住,失笑不止。她别过脸去,用玉手挡着脸颜直乐,笑得香肩耸动花枝乱颤的。

“我不相信。”俊美少年一边极力忍住笑,一边故意大摇其头道:“你没一句真话,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我用得着你相信吗?”徐子陵看也不看俊美少年一眼,突然猛指一个角落,奇道:“咦?快看那里,我看见有一只老鼠拖着一只猫走过。”

“哪有?你骗人!”俊美少年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又上徐子陵的恶当,他为这一次上当受骗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最后一块他最喜欢的梅花糕。

等他去责问徐子陵的时候,徐子陵早就将他小碟子里最后那块糕点一口吃进肚子里去了。

“你……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俊美少年一看空空如也的小碟子,再看笑得贼兮兮的徐子陵,就气不打一处,他乌黑的大眼睛一转一闪,忽然问道:“你那么狡猾,你是不是叫做江小鱼啊?你不是说江小鱼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吗?”

“江小鱼是天下第一聪明,可惜我不是他。”徐子陵摇摇头,带点捉狭地道:“我是天下倒数第一聪明的单婉晶,你呢?”

“你……你干嘛冒认人家的名字?啊,原来你看出来了……”俊美少年反应过来,小脸绯红低下头,道。

“原来单婉晶是你的名字吗?”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那东溟小公主是你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敢大胆冒认了,我还是把那个天下倒数第一聪明的宝号留给你吧。我又不像你的眼力那么差劲,你那粗糙的易容术,当然是瞒不过我了。”

俊美少年,不,应该是单婉晶,她红着小脸,带点羞意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早看出来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男子,要下海游泳还换什么衣服?像我一样脱光光跳下去就是了,再说,你以为一个男子会抓住另一个男子的手臂吗?就像你刚才抓住我的手臂一样,除了两种情况,否则男子是不是可能会抓住另一个男子的手臂的。”

“哪两种情况?”单婉晶本来满带羞意的,可是一听徐子陵的话,心中更是奇怪,追问。

“一种是抓贼。”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如果是抓贼的话,那倒不是问题。”

“另一种呢?”单婉晶又问。

“另一种是有龙阳之好的男人。”徐子陵解释道。

听了徐子陵的答案,单婉晶的小脸又绯红一片,好半天,她才小声地问道:“你会不会让有龙阳之好的男人抓你的手?我是说,如果你没看出来,你会不会让我拉你的手?”

“不会。”徐子陵大力摇头道:“如果那个变态男人敢拉我的手,我就把他的手砍下来。”

“那你明知人家是个女子,还让人家拉你的手?”单婉晶忽然又如此地责问。

“好像是某个人硬要拉我的手的吧?”徐子陵回忆道:“我记得好像我不让那个人拉,可是那个人硬是要抓住不放的,你说对不对啊?”

“人家何有硬拉……你既然知道人家是个女孩子,为什么不让着我一点?你一个大男子怎么光知道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子啊?”单婉晶反应很快,马上转移话题反击道。

“哪你想我怎么样?”徐子陵失笑道:“你该不是会想我去找那个什么狗屁不如的明帅,去欺负他那个大男子汉吧?如果我把他打坏了你不心疼,那么我马上去教训他一顿,反正他欠我一顿拳脚。”

“不要打人。”单婉晶一听,急了。

“那你是心疼了?”徐子陵哼道:“他出手用内劲震荡我的经脉时你怎么不出声?他出手如此狠毒,为人那么无耻,你不帮我教训他已经很过份了,还护着他?”

“我……我没有护着他。”单婉晶一看徐子陵似乎有点生气了,不由大急,有泪光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现,她可怜兮兮地抗辩道:“人家哪里不是以为你会武功吗?谁知道你会任他出手的?”

“我不任他出手,你会知道他是一个伪君子?你会知道他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垃圾?”徐子陵一听更是生气了,他虎地站起来,大声地道:“越说我越生气,你当时明明看见我让他出手暗算了,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喝斥的意思,你还说不是偏帮着他?你那么喜欢那个垃圾随你喜欢个够好了,我懒得管你,走了。”

“不要走。”单婉晶一看徐子陵真的生气了,连忙飞身起来拦住他,泪珠在她的美目中滚动,差一点就没有掉出来。

“你也要向我动手吗?”徐子陵扭过脸不去看单婉晶,只是负气地道:“你是不是也要像那个尚明那样出手震荡我的五脏六腑,你是不是也想震断我的经脉让我永远变成一个废人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只会欺负我们这些低下的乞丐混混,又何时当过我们是人啊?”

“不是那样的……”单婉晶带着哭音道:“当时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啊?怎么回事?”美妇人在外面房间听到两个人吵闹,奇怪进来问。

单婉晶一看救星到了,马上欢喜地扑进美妇人的怀里,又是欢喜又是伤心地指着徐子陵道:“他……他生气了,他要走……娘,你快来劝他留下来,你跟他说,我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不要怕。”美妇人微微一笑,拍拍单婉晶的小脑袋安慰她道:“放心,他不会走的,娘马上就劝他留下来。你去帮娘到外间吩咐她们做些吃的来,把娘做的那个三鲜汤让人端进来吧,大家都饿了,吃饭的时间也到了,去吧……”

“娘,你要劝住他。”单婉晶偷偷看了一眼还背着身子不愿意看过来的徐子陵,小声地对美妇人道。

美妇人点点头,摸摸单婉晶的小脸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单婉晶欢天喜地的出去,她临出门口,又回头偷偷看了徐子陵一眼,无声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美妇人走到徐子陵的身边,伸出玉手,轻轻抚一下他披散的长发,温和地对他道:“你坐下来,我帮你梳好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吧,瞧你,头发也不束一下……”

“我本来就是一个小乞丐。”徐子陵带点负气地道,不过还是乖乖坐了下来,任由美妇人帮他梳理着那长长的黑发。美妇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自怀中掏出一个翡翠的梳子,微俯下身段,轻轻地帮徐子陵梳理他的头发来。

她的动作温柔而缓慢,能让最大火气的人也心平气和下来。

她的话也很温柔悦耳,听了简直就像在炎夏最口渴的时候喝了一大杯冰镇酸梅汤般舒畅。

“那件事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你不要生气。”美妇人温和地道:“按照祖规,尚明该是晶儿未婚夫婿的人选,他很喜欢晶儿,所以对她很看紧,一有什么事都会很嫉妒,其实那个尚明在别的方面倒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情之一字,谁能言明?”

“他们男系的人其实我们不愿意管得太多,我们不想用一个夫人或公主的身份去给任何的压力他们。毕竟,他们都是男人,而我们是女人。一般来说,我们都会尊重他们自己个人意愿,不愿过多去管束他们,他们男系的人,我们大多放任自理,或者由男系的首领来管束。尚明是未来的首领之一,我们不能在众人的面前过多地斥责他的举动,因为那样会降低他在所有男子心中的地位。”

“虽然对于你来说,那相当的不公平,可是在当时,我们只能制止,而帮不了你更多。当时你走了,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生怕你有什么事,可是后来看见你又来了,真是很高兴呢!现在既然你来了,还跟我们如此的投缘,就让我们好好补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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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冲天之志

“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跑来跑去的,孤单力薄,你有没有想过加入门派或者大阀之内,跟很多人一起生活一起并肩而战呢?你觉那样是不是会好些?”美妇人柔声问。

“我才不会加入你们东溟派。”徐子陵大摇其头,可是马上让正在帮他束发的美妇人制止了。徐子陵顿了一顿道:“你们东溟派太多规矩,男的还得姓单,一个个生活得都像木偶一般,毫无乐趣可言。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多好。”

“是挺好的。”美妇人一听,失笑道:“不过一个人没吃了,那全家都得挨饿是不是?一个人生活是很苦的,我以前也试过好长的一段时间,后来想明白了,人总是得和别人一起生活才开心的。”

“应该说成,人总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才会开心。”徐子陵笑道:“要是两个仇人生活在一起,会开心才怪呢!”

“两个仇人生活在一起,也比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要好得多,是不是?”美妇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明白这一个道理,想必你也是明白。人总是得有同伴,人总是得有家庭,人总是得有朋友,人总是得有爱人,如果没有这些,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强者,也会活得毫无乐趣可言。”

“反正我是不会加入你们东溟派的。”徐子陵执拗地道。

“小傻瓜,我又不是非要你加入我们东溟派。”美妇人抚了抚徐子陵的脸,温和地道:“虽然我更愿意把你留在身边照顾你,就像现在这样,可是我不能让你在祖制的约束下,终生一事无成。你不用担心要加入我们东溟派,你可以加入别的门阀,大展你的身手,等日后名扬天下之时,也好让我高兴高兴。”

“名扬天下?我这个小乞丐不饿死就偷笑了。”徐子陵苦笑道:“相对于大家大阀来说,我一个小小的人物算得了什么?我与其去受他们的白眼冷遇,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好。”

“不会的。”美妇人听了微微一笑道:“大阀里有一个奇男子,只是稍稍比你大一些,不过长得成熟,智深似海,雄才大略,自小就有天下之志,对人更是谦恭礼下,你去投他,一定很得他的喜欢,相信也可以发挥你的才能。那个人我看着他长大的,心性挺好,一定不会有亏于你的,你去投他,我也放心。”

“夫人您说的那个人可是李阀的李世民?”徐子陵微颤着声音问。

“你也听说过他吗?”美妇人轻轻地抚了一下徐子陵的头顶,温和地道:“我看得出来,你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相信在某一天,你一定可以名动天下的。大鹏翱翔于九天之上,也得有一股托乘之风,你只是欠缺这一点,并不是你本身的才能不好。如果得到稍微的机会,相信你就会散发出比现在更光耀夺目千百倍的辉光,我是不会看走眼的。”

“我是不会去投那个李世民的。”徐子陵微带苦涩地道:“无论他是如何的优秀,无论我投在他的帐下会得到如何的重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投在他的帐下听他驱使的。”

“为什么呢?”美妇人似乎并不奇怪他的话,只是轻轻问。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徐子陵叹息一声道:“我是不会听他的,换转过来,他会愿意听我的吗?”

“果然。”美妇人听了,动容地看着徐子陵,过了好一会,想想,又点点头道:“你,你果然也有冲天之志。虽然我能想到一点点,可是在你的口中得到证实,还是非常的让我惊讶。要知道,李世民之所以有那种远大的志向,是因为自小的管教,他得到了很多方方面面各式各样人才的教导和帮忙,才会渐渐形成那一种志向的,可是你…你知道那个过程有多么的难吗?你知道做那一个位置的人是多么的难吗?”

“我知道。”徐子陵微微地点头,道:“之因为那个位置很难坐,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坐,所以,我才要去坐,因为我觉得,我会坐得比他们更好。最少,我能明白天下贫苦的百姓需要什么,而一般的人,他们也许从来就没有想过天下的百姓,他们坐上那个位置,并不是天下之福,反倒是天下之祸,所以,我才会有那样的想法的。”

“可是,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只靠一个人努力就行的。”美妇人轻抚一下徐子陵的脸颊,温和地道:“李世民敢有那样的想法,他有很多的人明里暗里帮助他,那些力量加起来简直无法想像,他只要慢慢地等待时机一举而起就可以了。可是你呢?你只要一个人,你怎么可能跟他相比相抗?”

“人才?我知道什么叫做人才。”徐子陵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什么叫做人才,就是只要把机会给予任何人,相信他,鼓励他,支持他,那么,这一个人就会是人才。天下没有人天生就是人才,也没有人天生就是庸材。我没有他那么好运,可是又有什么要紧呢?他有很多人帮他,我也可以找很多人帮忙的,我一个人无法做到的,请大家一起来做就可以了,这一点,我并不是最在意的。”

“他起步很早啊,在他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就有人帮他开始准备着这一切了。”美妇人又温声道:“你现在……或者,如果可能,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不用帮我做任何东西。”徐子陵冲着美妇人微微一笑道:“在我的眼中,我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是一个刚强的大男子汉,而你,则是一个温柔的小女人。所以,我做这件事不用你帮我,我知道要怎么做,你只要在我累了饿了来找你的时候不将我拒之门外之行了。”

“瞧你这个小家伙说的,谁敢把你这一个如此大的男子汉拒之门外啊?”美妇人失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徐子陵微带夸张可是真诚地道:“如果不能进你家门,就算真让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也不会快乐的。”

“你知道我们东溟派是做什么的吧?”美妇人听了很是欢喜,带点眉开眼笑地道:“就冲着你这一句话夸大失实的话,我也许可以考虑卖你一些兵器刃械什么的。”

“可是我没有银子。”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没有银子可不行。”美妇人微带捉狭的表情,她想看看徐子陵如何反应。

“没有银子的人可以有金子。”徐子陵哪里会难倒。

“有金子当然好,可是,你会有多少金子?”美妇人自然知道徐子陵是不可能拿出太多金子来的。

“一锭。”徐子陵手腕一翻,变出一锭小小的金子来。

“一锭只能卖一把上好的兵器,请问这位客官,你是要钢刀还是宝剑?又或者别的兵器呢?”美妇人发现跟徐子陵说话其实很有趣,他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不悦,相反,无论他说什么,心里反倒有一种纵容的宠溺。

“金子还是留着我饿的时候来买吃的吧,要不,就留着给那个笨笨的小猪买点什么小礼物。”徐子陵微微笑道:“我需要钢刀什么的会自己亲手造,不用花钱买。就像这一锭小小的金子一样,它是我亲手在一条小河边淘了半个月的沙子淘的。”

“骗人。”刚刚在外面进来的单婉晶听到了徐子陵的后半句,马上插嘴道:“刚刚骗我说那个漂亮的透明瓶子是沙子做的,现在又说沙子里可以淘金子,你骗得了谁啊?”

她的手里捧着一小盘香喷喷的汤水,一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一边吩咐后面跟着进来的婢女准备张罗开餐,她则跑到徐子陵的面前,扬起小拳头道:“你最好乖乖的把那个透明宝贝瓶子的来历说出来,否则别想吃我亲手给你做的大包子,告诉你,那个包子比你说的那个吃了几天离馅还有二十里包子还要大!哼哼!”

单婉晶在哼哼的时间琼鼻上有几道极好看的皱折,看得徐子陵不禁心动,用手去捏那个得意的小鼻子。

单婉晶先是让他吓了一小跳,不过马上躲开了,躲到了美妇人的身后,还探出小脑袋冲着徐子陵做了一个鬼脸。

“都说是沙子做的,不相信就算了。”徐子陵在看桌子上果然有一个大得夸张的包子,有些头昏地冲着单婉晶道:“这是你第一次做的吧?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单婉晶生气地道:“你必须把它全部吃光,否则日后别想我给你再做任何吃的。”

“看来我这一回定是会肠穿肚烂而死了。”徐子陵脸带悲壮地拿起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巨大包子,冲美妇人道:“如果我死了,请在我的墓志铭上写着:一个因为强迫试吃毒包不幸而死的无辜之人。”

“你说什么?”单婉晶虽然听了很生气,可是更好笑,她假装生气地说了一句之后,再也忍不住和美妇人笑作一团。美妇人轻轻地摇头,又拍拍单婉晶的小脑袋,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徐子陵一口咬下去,不说话。

单婉晶奇怪了,是好是坏他总得有一句啊?于是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徐子陵点点头,道。他这话差点没有高兴得让单婉晶飞了起来,她扬起小拳头,正准备得意地自夸两句,可是徐子陵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又说了下一句:“如果里面糖和盐和成分稍稍对调一下就更好了。”

“不够甜吗?”单婉晶不解地道:“我明明放了很多糖的啊!”

“那盐呢?”徐子陵又问。

“也放了很多。”单婉晶想了想,补充道:“是不是不够味?反正这个是甜包子,你将就些不成吗?”

“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徐子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够味,也不是不够甜,而是,两者都太多了!相比起来,我宁愿吃过多的盐,让盐将我活生生地咸死,而不愿像现在这样,给糖活生生地甜死!而且还是先让盐咸死得差不多之后再给糖活生生地甜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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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民食为天

“两样都放多了吗?”单婉晶看了一下徐子陵脸上痛苦的表情,不解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来试试就知道了。”她伸了兰花般白嫩的小手,在徐子陵手中的大包子上轻轻地拧了一丁点皮屑下来,放进小嘴巴里。

她的脸在一刹那马上变了,眉头一下子颦了起来,连眼睛也涌出了泪水。她小手掩住嘴唇,苦着小脸对徐子陵道:“怎么真的这么难吃啊?”

“你才知道?”徐子陵手一动,将这一个极品大包子变没了,然后微笑地冲道单婉晶道:“很感激你给我做了这么一个包子。”

单婉晶刚红着小脸轻声带点不好意思地说声没什么的时候,徐子陵又补充道:“有了这一个大包子,我简直比得了在大块金子还要高兴。你知道吗?如果我抓到了个贼人,他也许是一个硬骨头,死也不肯开口,严刑以待也不行的时候,这个包子就派上大用场了。”

“什么意思?”单婉晶不明白,问。

“你还不明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只要我把这个包子给他咬一口,不用多,只要咬一口,相信他马上就会招了,什么都全招了……”他的话还没完,就让反应过来恼怒成羞的单婉晶一拳揍飞了。

等徐子陵轻飘飘地落下来的时候,单婉晶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声怒道:“就算这个包子再难吃,也只能你吃,不准别人吃!听明白了吗?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是好,只是没人分享的情况下,我一个如何能完成这一个艰巨的任务?”徐子陵苦着脸道。

“我不管,反正你一天吃一点也好,不管你吃上多少年,总得把它吃光。”单婉晶怒极,口不择言地道。

“这个提议不错。”徐子陵苦中作乐道:“最少,这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考验,如果我能通过这一个考验,相信这个世上就再没别的东西可以难倒我了!”

“好了,别闹了。”美妇人招手让两个人过去,坐下用餐。

单婉晶端起她的小碗,美滋滋地喝一口,赞叹道:“娘,你做的这个汤真好喝啊!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吧!”

“以前要教你,你不是说不要学这些的吗?”美妇人微微一笑,拆着单婉晶的老底。

“以前不是以前嘛,现在人家想学嘛。”单婉晶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开怀痛饮的徐子陵,乌黑的在眼睛溜溜地一转,微带得意地道:“等我学会了,谗死某一个饿死鬼,让他向我苦苦哀求,可是我就是不给他做,做了也不给他吃,谗死他!”

“如果我是那个饿死鬼的话,就会在某个小笨猪学会熬汤之前赶溜走,又或者准备好解毒药,如果实在不行,就到棺材铺问问老板早点订货能不能打个折扣什么的。”徐子陵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不看单婉晶一眼,仿佛是自言自语,他几大口牛饮干掉了一瓷碗的汤水,把瓷碗递美妇人,道:“麻烦把我的这碗盛满,可以尽量盛满些,你知道,我不好意思喝得太多,顶多再喝几碗,而且一会儿还要留着肚子吃饭……”

美妇人听了,倒有些欢喜,没有一丝不的悦,接过碗,准备去给他盛,一边伺候的美婢看见了,连忙过来帮忙,可是让美妇人示意不用。

“你是人还是牛啊?”单婉晶一听徐子陵的话,惊叹道。

“正常的人类。”徐子陵眼角也不往她那边去,倒是朝一边那个叫如茵的美婢道:“麻烦你去给我准备一个大一点的碗,我想吃饭,可是面前这个碗实在小了,这种碗是无法吃饱肚子的。”

“可是给你准备的碗已经是最大的了。”那个如茵带点为难地道。

“是吗?”徐子陵微带惊讶看着面前这一个只稍稍比单婉晶那个小碗好一丁点的瓷碗,摇了摇头道:“用这种碗吃饭,那得盛多少次啊?我这边刚吃完,那边肯定又饿了。不行,我得动用我的私人宝贝。”

“你又有什么私人宝贝啊?你有宝贝怎么不送一个给我啊?”单婉晶一听奇怪了,心中更是不满,心想他有宝贝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份儿,自己倒千辛万苦地为他准备大包子,实在太可恶了。

“都说是私人的宝贝,怎么可能送你?”徐子陵奇怪地反问。

“谁稀罕,你送我也不要。”单婉晶哼了一声,显然对徐子陵的举动大为不满,不过并不妨碍她观看宝贝的兴趣,她那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带着期待地道:“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神秘?快拿出来看看。”

“那你可要看好了。”徐子陵伸出手想去捏单婉晶的小鼻子,等单婉晶微微一躲,让开,他的另一个手里已经托着一个大大的玉碗了。

他转身把这一个巨大的玉碗递给那个正惊讶无比的如茵,微微一笑道:“请帮我尽量装满。”

“这就是你的宝贝?”单婉晶看了脸上平静如常并不动容的美妇人一眼,转面向徐子陵问道:“这好像只是一个碗吧?这也是宝贝吗?”

“不是好像。”徐子陵肯定道:“那就是一个碗。”

“那也是用沙子做的?怎么看起来不一样啊?”单婉晶奇怪地问。

“是用玉石做的。”徐子陵淡淡地道。

“你……”单婉晶惊道:“你怎会有那么一大块的玉石啊?你得了那么一大块玉石你怎么用来做碗啊?”

“不用来做碗做什么?”徐子陵反问道。

“你可以请名匠雕成各式各样的东西,比如宝塔啊飞马啊圣贤像啊或者别的什么啊?用来做碗实在太可惜了……”单婉晶看见那么大的一块玉石,却让徐子陵暴殄天物用来做一个大碗,想想都觉得心疼。

“做成宝塔啊飞马啊什么的能当饭吃吗?”徐子陵问。

“你……你这个人怎么就光想到吃啊?”单婉晶恨铁不成钢道:“你应该想想别的,难道你就一点欣赏美好的眼光都没有吗?”

“对我来说,吃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所谓‘民以食为天’也正是这个道理。”徐子陵淡淡地道:“一个人不会欣赏玉石古玩不会死,可是不吃饭绝对会没命。我说了你也不懂,你挨过饿吗?你知道什么叫做饥饿吗?你知道没有东西是会死人的吗?你知道几天甚至十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也曾挨过饥饿,而我知道,因为我常常就在饥饿中挣扎。”

“衣食无忧的你得了一大块的玉石,当然是用来做宝塔飞马什么的了。”徐子陵看了一眼小脸胀得通红又无法反驳的单婉晶,话气忽然温和了些道:“当然,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你的幸运,是你的福气。你根本不知道,天下间有无数像我一样挨饿的人,如果他们得了像那一大块玉石的话,说不定连碗也不会做,直接扔掉算了。”

“为什么要扔掉?既然没吃的,用它换些米粮不好吗?”单婉晶忍不住问。

“你以为可以在大街上可以发现那一大块稀奇的玉石吗?如果在一个荒山野岭发现,那个人要有气力将一块石头搬到城里去换些米粮,还不如将石头扔掉省出气力找些食物救活自己不更好。玉石虽好,可是相比起一个人的生命来说,简直就微不足道。”徐子陵笑呵呵地道:“这一块玉石是一群流民在河里捞石头建房子的时候捞出来的,他们非要把它送给我,我不好意思扔掉,所以只好把它变成稍稍对我有用一点的东西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块玉石卖掉换些米粮或者金银来送给那些流民呢?那样不更好些吗?”单婉晶疑问道。

“他们不用金银,也不用换来的米粮,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只用他们自己的双手就可以活得很好。”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虽然金银对很多少很有用,可是在真正有智慧的人来说,在某些时候,它们的作用还比不上一碗糙米饭,最少,米饭能让人活命。”徐子陵接过如茵有点费劲端来的大碗米饭,狂扒了几口道:“换些米粮这个主意实在不错,可是换了之后又怎么样呢?米粮再多,也会吃完的一天,那吃远了之后又怎么办呢?真正有用的是自己的双手,它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救活自己,养活自己的亲人,对不对?如果一个人有勤奋的双手,他又何需什么金银玉石呢?”

“你倒偶尔会说些小道理。”单婉晶听了不但不生气,反倒有些眉开眼笑。

美妇人一看徐子陵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有些可怜地道:“你几天没吃饭了?不用着急,慢慢吃……”

“不记得了。”徐子陵带点含糊不清地道:“也许是五天,也许是六天,不记得了,反正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什么?”美妇人和单婉晶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心疼和惊诧。

她们没想到徐子陵说的会是真的,本来觉得徐子陵既然一身武功,弄点吃的根本不会是问题,谁知道他竟然真的饿了好几天,他怎么不吃东西啊?

“你刚才不是有一小锭金子吗?”单婉晶奇怪问道。

“金子虽好,可是有的时候却不能当饭吃。”徐子陵头也不抬道:“特别在荒山野岭之中,就算有金子又有什么用啊?本来我昨天好不容易打了一只山鸡,可是没舍得吃,你们请我吃饭,我请你们试试你们平时吃不了的野味吧!”

徐子陵的手一动,变出一个小玉碟,上面盛着个香喷喷的烧鸡。

单婉晶一看,生气了,气得眼泪都在美目里滚动,她冲着徐子陵大叫道:“你既然弄到了食物怎么自己不吃啊?我们想吃什么没有啊?就算没吃过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吃得下你挨饿换来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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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奇谈怪论

“有你这一句话,我的饿就没有白挨。”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不过你不用在意这些,我有一种挨饿的本事,可以好多天不吃饭,也可以一顿吃好多天的东西。食物对我来说并不是重要的,只要不会饿死就行了,能少尽量少吧,你知道,吃饭是很浪费时间的,而我的时间非常的宝贵,不能太多浪费在吃东西上。再说,如果只有一个人孤独地吃饭,那很可怜的,如果可能,倒不如不吃。”

“这是什么歪理论?”单婉晶偷偷地擦拭着眼泪道。

“不论你有多忙。”美妇人伸出皓腕给徐子陵的大碗挟了一筷子,温和地道:“吃饭总是不能省下的。”

“知道了。”对于美妇人的话,徐子陵倒不敢反驳,连连点头道。

“你会变戏法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变出食物出来吃啊?”单婉晶又奇问。

“你听说那一个变戏法的可以变出食物填肚子充饥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根本就不可以无中生有地变出什么东西来。我变得出来,是因为一早就藏起来,藏在一个你们看不见的地方而已,你还真以为我是变戏法啊?就算我真会,也变不出食物来。”

“可是这只烧鸡你藏在那里啊?唔,香喷喷的,还很新鲜,好像刚烤好不久的样子,上面似乎还有些微温,你老实说,你是藏在什么地方的啊?你的身体怎么可能藏得下那么多东西啊?”

“那是……秘密。”徐子陵举言又止,让单婉晶差一点没有气得把手中的筷子向他的脸上摔过去。

“秘密就不可以对我们说吗?”单婉晶含恨地问道。

“不是不可以说。”徐子陵摇摇头道:“而且说了你们也不懂,不如不说。”

“说了我们怎么会不懂呢?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不懂呢?”单婉晶不服气地抗辩道。

“那我说那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是用沙子做成的,你相信吗?”徐子陵笑嘻嘻地问。

“不信!你分明就是哄人,沙子也能做成那么漂亮的瓶子?谁也不会相信,你跟谁说没用,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那根本就是骗人。”单婉晶压根不相信沙子可以变成透明得水晶一般的东西,那怕是徐子陵口中说出来的。

“那不就得了。”徐子陵双手一摊,道:“这不能怪我,我说了一个最可以理解的,你们都不相信,我如果说一个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那你们不是更加不相信?”

“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比沙子能变成水晶一样漂亮的东西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你尽管说说,看看我相不相信。”单婉晶猛摇着小脑袋,追问道。

“那好,我又说一个。”徐子陵笑眯眯地看着单婉晶道:“相信大船你就见得多了,都是用什么做的你知道吗?”

“废话。”单婉晶哼道:“船只当然是用木头做的了!你要是用铜铁做一艘,不马上沉到水里一沉到底才怪呢!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不是要说那个更荒谬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吗?怎么又扯起这个啊?”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徐子陵轻轻地道:“我想说的是,钢铁不但可以造兵器,还可以造成大船,钢铁做的船不但可以在海上远航,而且不用船帆也能动,甚至走得比有帆的木船更快。”

“你一定是病了,说什么糊涂话啊?”单婉晶生气地道:“你不想说也不可以这样糊弄我啊!”

“我说了。”徐子陵头疼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变一个用钢铁做的船我看看!”单婉晶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一只没有帆的铁船是如何在水面上浮起来的,看看它是如何动的。”

“我没有那种船,就是有,也不会给你看,因为你不相信。”徐子陵摇摇头,自顾吃饭去了。

“那……这个不算,你再说一个不可思议的,我听听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单婉晶又提议道。

“不。”徐子陵拒绝道:“你在当笑话听,我懒得理你。”

“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单婉晶小声嘀咕一下,然后装着很有诚意地道:“再说一个嘛,说不定人家听了会相信你哩!”

“不。”徐子陵的态度很坚决。

“来嘛,再说一个听听嘛!”单婉晶使出了难得的小女人姿态,来磨徐子陵。

“不行。”徐子陵看了一眼单婉晶道:“反正我说了你也不相信,我懒得跟你浪费口水。”

“人家相信了,这样总行了吧?”单婉晶为求新鲜,先放下低姿态,纠缠着徐子陵不放。

“说吧。”美妇人微微一笑道:“我也很想听听呢!如果铁船真的可以代替木船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最少不必再担心远航时的风浪打碎船身折断桅杆了。”

“娘,你不是真的相信吧?”单婉晶一看美妇人半信半疑的样子,似乎在倒向徐子陵一边,不由心中大急道:“用铁怎么可能造船啊?你没看一把普通刀剑扔到水里就‘咚’一声沉到底里去了吗?除了木头,还会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浮水的啊?我不相信,坚决不相信。”

“汉代的先贤张衡还发明过‘千里船’,‘逆水行舟船’,‘陆上行舟船’呢!”徐子陵冷哼道:“先人可以把船开到岸上来,可以陆地行船,可以快如奔马,一日千里,甚至可以逆水行舟,这多大的本事啊?用钢铁造船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有那样的船吗?”单婉晶带点迟疑地看了美妇人一眼,美妇人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然有!”徐子陵不耐烦道:“你不相信,可是你得有一个怀疑之心啊?你把心都堵上了,一口咬定没有,有你那么固执的人吗?我再举个例子问你:一个不会轻功的人如果掉到水面上会怎么样?”

“当然是沉到水底里去了。”单婉晶理所当然地道。

“没错。”徐子陵点头赞同,可是他马上又问道:“那一个轻功很好的人呢?”

“轻功很好的人自然不会掉到水里,他应该可以还没有沉下去之前就跃到岸上去。”单婉晶又道。

“那就不得了吗?”徐子陵问:“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到为什么吗?为什么轻功很好的人不会沉下去呢?”

“因为他的身子比较轻啊!”单婉晶奇怪道:“这需要什么可想的吗?木头很轻,所以能浮到水面上,而钢铁很重,所以一下子就沉到水里去了,这个道理还需要想吗?”

“听起来似乎有一点道理的样子,可是我告诉你,大错特错。”徐子陵冷笑道。

“不可能,我错在哪里了啊?”单婉晶生气了,扬起小拳头,责问道。

“你们的巨舶大船和一把普通的刀剑,那个更重?”徐子陵问。

“当然是我们的巨舶了。”单婉晶想也不想就能答出来。

“那你们的巨舶为什么能浮在水面上,而远远比它轻不知多少的普通刀剑却沉到水里去呢?”徐子陵又问道:“你们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你们的巨舶不但重,而装了不少的货物,装了不少的人,装了不少的刀剑,却能好生生地浮在水面航行,而一把普通的刀剑呢,一扔到水里,马上就一沉到底,你们知道那是为什么吗?你们有想到为什么吗?”

“啊……这个我倒没有想过,那是为什么呢?”单婉晶一听,呆了一会,才喃喃地问道。

“小笨猪一只,我不是让你自己好好想想吗?”徐子陵没好气地道。

“可是人家不是想不到嘛,反正你知道,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要人家想得头疼也想不出来啊?”单婉晶忽然发现有了徐子陵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处,他什么都懂,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费神去想,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行了,多好。

“那不是因为轻重的问题。”徐子陵道:“再重的东西,只要符合了水的特性,也能浮在水面上,就像你们这一艘巨舶,多重啊?可以却能安然浮在水面上,还航行得好好的,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它符合了水的特性。任何东西,不论轻重,只要符合了水的特性,就可以浮在水面上航行,无论是木头做的船还是钢铁做的船都一样。”

“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有什么东西符合了空气的特性,那么它就可以在空中飞,就像小鸟一样,就像一些轻功极好的高手一般,根本就不论是什么东西,也不论多大,只要它有足够的能力符合水或者空气的特性就行了。”徐子陵看了听得似懂非懂的美妇人和单婉晶一眼,摇摇头道:“看吧,说了你们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单婉晶乌黑的大眼睛一转,似乎想通了什么,神气地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如果用钢换造一艘像我们巨舶那么大的船,那么也一定可以浮在水面上的对不对?”

“虽然没真对,可是也没全错。”徐子陵摇摇头道:“钢铁可以造船,随便造什么船都可以,随便造多大多小的都可以,只要符合了水的特性就行了。”

“那么,怎样才能符合水的特性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钢铁造的船浮在水里上呢?”美妇人想得更远一些,问。

“现在说了也白说。”徐子陵笑笑道:“还是等有一天我造出钢铁做的船让你们坐上去看看的时候再说吧。”

“那你可不能撒赖啊!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单婉晶一听,高兴得小脸差点没有变成花儿盛放。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就干掉这一只烧**!”徐子陵动手给美妇人撕了个鸡翅膀,一看边上的单婉晶食指大动小谗猫一般看着自己,也随手撕了个给她,欢喜得单婉晶吃得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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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与爱相厮

“徐子陵啊徐子陵,你为什么会叫做徐子陵呢?”单婉晶托着香腮,坐在徐子陵的对面,轻轻地感叹道。

“外国有一个家伙写了一本书,里面有个女人叫做朱丽叶,就是那样对她的朋友罗密欧说的,跟你的那个感叹差不多,结果……”徐子陵说到这里停下了,卖个关子。

“结果怎么样?”单婉晶痛恨徐子陵这种说话方式,逗死人不赔命。

“本来朱丽叶和罗密欧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的,就是因为她感叹了这一句,结果两个人不得不分开了,永远也不能在一起。”徐子陵恐吓道:“你也跟我说这话,小心也跟那个朱丽叶一样。”

“不能说吗?”单婉晶果然吓着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她一看自己又让徐子陵言语带动了,不由故意不在乎地道:“那怎么同啊?你不是说她是书中的女人吗?而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对了,子陵,你为什么想要争霸天下呢?跟我们一起不好吗?娘那么疼你,我也会对你很好的,你就不能为了我们留下吗?”

“就算是亲人,也不一定非要天天住在一起的啊!”徐子陵微笑道:“说不定我在这里住多些日子,你就会觉得我很讨厌,想马上将我赶走也说不一定。”

“那怎么可能!”单婉晶可怜兮兮地解释道:“我不会的,你住多久我都不会厌烦的,你留下来吧!”

“等到有一天,我忙完了,我就好好休息,到时天天陪你一起玩,玩到你讨厌我要赶我走为止。”徐子陵摇摇头道:“不过现在还不行。”

“那会是什么时候啊?”单婉晶问。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会很久很久,”徐子陵还是摇头。

“你有什么要我来帮忙的吗?我帮来你的大忙,也许可以快一点。”单婉晶摩拳擦掌道。

“不必,你只要乖乖地等我回来就行了。”徐子陵微微一笑,伸手去捏单婉晶的瑶鼻,可是这一回,单婉晶出奇地没有躲开,而是做个极好看的鬼脸,惹得徐子陵忍不住又轻抚了一把她的小脸。

单婉晶小脸绯红一片,连小脖子也染上了,她带点害羞地低垂下眼帘,躲避着徐子陵的视线,可是一等徐子陵一收回目光,她又自眼帘下偷偷地瞧过来。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相互凝视,视线却很少相触,稍一接触,单婉晶也会快快躲开,她很害羞,可是更多的是欢喜。

徐子陵与她对坐着,隔着一张小小的案桌,他的双手轻轻地放在案桌上,轻轻地握着她的柔荑,她稍稍一挣扎,可是马上放弃了,只是微带点颤抖微带激动地让他握着。

两个人不知对坐了多久,徐子陵一直握着她的手。

徐子陵忽然动了,轻轻俯下头去,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印在那一双柔荑之上,极轻极轻地叹息道:“很温暖很好闻…唔,还很舒服呢……”正当单婉晶羞不自胜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徐子陵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脸正贴着她的双手,贴着她的掌心。

他沉睡如酣,鼻息悠长。

单婉晶一看他睡着了,好奇地也低俯身子,更近一点地打量着徐子陵,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痴痴地看着面前沉睡的人儿,小脸上忽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似乎还在发着光,笼罩着徐子陵。她把也小脑袋低下来,搁在他的对面,一边更近地看着他,一边感受着他轻轻的鼻息,小脸上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和欢喜,她的眼睛也惺忪起来,小嘴巴微张了张,打了个若有若无的呵欠,眼睛开始迷离起来,最后惺松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慢慢合上来,也轻轻睡去。

门外有人进来。

美妇人就像一阵最温柔的轻风,慢慢地飘进来,无声无息。她的手里拿着一幅丝被,轻轻地将它盖在单婉晶的身上,又将丝被绕过来,又盖在徐子陵的身上……

美妇人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眼神尽是温柔。

以后的一个月里,徐子陵绝口不提离开的事,只是陪着单婉晶疯玩,两个人常常趁婢女们不注意,偷偷地溜下海里游泳,一去就是大半天。美妇人当然知道,可是她只眼开只眼闭纵容着两人。两个人每次回来,都会看到美妇人静静地等着他们,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就准备好可是一直保持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单婉晶最喜欢和徐子陵出去疯玩,一来她从来也没有这样疯玩过,二来这样她可以一个人独自和徐子陵在一起,不用担心那个婢女会在什么时候打扰她与徐子陵的相处,不用担心那个尚明总是借着处理事务用着各式各样的借口进来探看自己,不用担心徐子陵会因此不喜,不跟自己说话。

在外面,就只有她和徐子陵两个,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可以拉着他的手,也可以贴近他的身子,可以让他带着在海里无尽地遨游,可以戴上他在海里采下的海草做的叶冠,感受着那一份专属于她的味道,可以跟他一起探索着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过看过没有想过的美丽,可以让他把采来的珍珠和小珊瑚做项链和手链,让他给她亲手戴上,享受他对她的关爱和呵护。

她本来自以为水性很好,水功过人,可是从来也没有想到,徐子陵竟然会比她更擅长水功不知多少多少倍。他游得比最快的鱼儿还要快,还要灵活,他甚至可以一直在水底,根本不用浮上来换气,可以极长极长时间地呆在水下。

一进了水,他简直就比鱼儿还要像鱼。

虽然他的内息比她强不了太多,可是呆在水下的时间,简直不是她所能想像的。他的内息可以不可思议地在**运转自如,供给他的呼吸所需,虽然她也能,可是绝对支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混浊掉,就会失控散乱。可是他能在下面呆上几个时辰,如果他不是还分一半供给自己,相信他可以呆得更久。

虽然初吻只是他通过嘴唇转递给她呼吸的内息,可是她没有一丝的遗憾,相反,她很欣喜。

她很欢喜从此可以找到一个名正言顺和他亲热的藉口,只要在水里,她就可以尽情的拥吻他,向他索取他的内息,他的气息,他的给予,不论是否真的需要,只要她喜欢,只要她高兴,她就可以拥着他,热烈地吮取着他,或者调皮地向他奉献着自己的小香舌,自己口舌之中的灵泉,让他也吮取个痛快。

她喜欢这样。

她喜欢与他呆在这一个属于她和他的二人世界里,看着四处游来游去的鱼儿,看着美丽的珊瑚,高兴就追着鱼儿游上一轮,累了就拥着他休息一会。

她一点也不愿意透出水面,她只愿意跟他两个人呆在一起,她只愿意通过他的嘴唇来获得她所需的呼吸,不愿意浮出水面自己呼吸,那怕水面就在她的头顶。她喜欢他这样无尽地呵护她,纵容她,宠溺她,只有在这里面,他才显出对她的温柔,他才不会用说话来气她,他才通过火热的吻来表示自己的情感。

在水里,是她和他的世界。

虽然有时候看见他累得脸色发白也很心疼,可是她也不愿意就此回到那艘大船上去,她更愿意和他找一个小小的珊瑚礁,那怕只能够使两个人的头露出水面,她也愿意呆在上面,跟他拥在一起,一边轻轻地说话心底的话儿,一边看着天边的晚霞或者满天的星斗。

她从来没有听过原来天空的星星都有名字,天空的星星都有故事。

有的故事还很感人,惹得她为之陪上一把眼泪。比如牛郎织女的故事,她更是听了又听,每一次听完之后,都会忍不住洒下珠泪来,都会忍不住用最热烈的吻来告诉他自己心底的意愿。

她,不愿和他分离,不愿像天空的牛郎织女一样,每年只能相见一次,还得鹊桥相助。

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可是单婉晶却只觉得自己才过两三天,实在不够,而且过得太快了,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永远如此下去。每天她总是不愿回去,只愿在外面流连迷返,回去之后也不肯早早睡下,她每天都在支持到实在支撑不住了,在美妇人的怀里不知不觉的地睡去才肯罢休。

他始终是要走的,她知道这一点。

虽然不愿提起,可是她比谁都明白,徐子陵对她越好,那么他离开的时间就越近,虽然徐子陵没有说什么时候走,可是她的心能感觉得到。她阻止不了他,所以,只好更多的时间呆在他的身边了。

能多呆一会就是一会,能看多一眼就是一眼。

她完全扔开了本来属于她的事务,根本不理会船上的大小事,只一心陪着徐子陵出去疯玩。美妇人也纵容着她,也不提要她接过管理担子的事,本来她不太管事了,可是现在,有什么事都是她出面。外面的尚明他们在这一个月里,根本就见不了单婉晶几面,见了也只是掉头就走,她已经不愿意再面对尚明,虽然尚明已是她未来名义上的未婚夫婿。

相比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有冲天之志又温情似水的徐子陵,单婉晶心中几乎忘掉了还有尚明这一个人的存在,尚明已经变成微不足道和轻淡不觉。

在这一段日子里,她听过大海的故事,听过大海的神奇,听过大海的珍宝,听过大海的宽广,也听过大海另一个彼岸之上的人和事。她听他说过长有鱼尾的美人公主,为求王子的真爱,最后不惜化作融化一滩海泡沫,灵魂在阳光的照耀下飞向天堂。她听说过鲛人,她们伤心动情时流出的泪会化为珍珠,如果有情人能够佩戴,则可以和自己的爱人永相厮守,永不分离。

她听说过在大海里的神奇,有着山一般巨大的鲸鱼,昔日的任公子曾在会稽山上垂钓三年而得,分食吴越两地数月有余。她听说过大海里的宝藏,在大海里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有数不清的金银铜铁,甚至有一种黑色的水油,深藏于下,遇火则燃,取之天下烧用百年不尽。她听说过大海的宽广,虽然他说‘天有涯,海有角’,可是那个遥远的彼岸,坐船竟然要长达数月才能到达。

她听说过他提起,虽然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可是他却言之确凿地保证说这个世上真有黑得有如煤炭一般的人,有金发碧眼之人,有红发蓝睛之人,他甚至说那些人的国家,多得无可计算,小的比夜郎更微,大的则比大隋更巨。

他说的这些虽然她都没有看过,甚至从来没有听过,可是她相信,因为,这是他说的。

他不会骗自己,因为,他是他。

她可以看得见他的心,她知道他不会。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无所不知,为什么会无所不能,可是她没有问。因为,不必要,他是她的。他既然是属于她的,她又何必要问。

他虽然会离开,可是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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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情伤别离

当徐子陵在一天的夜晚抱着她回来,静静地把她交还给她娘亲的手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走了。

她没有流泪,只是微笑着向他张开双手,要他抱抱。虽然平时她在娘亲的面前绝对不敢有任何越礼的行为,可是现在她不在乎了,她只想再感受一下他的气息,再感受一下他的拥抱,再感受一下他的温暖,再感受一下他温柔,再感受一下他的亲吻……

她没有哭,一直微笑着。她要笑着看他离去,她要让他走得安心。

他要去做的事,她帮不了什么忙,她只要静静地等待他的归来,在那之前,她只要微笑。泪水会模糊她的双眼,泪水会让她的视线迷离,泪水会让她看不见他离开的背影……所以,她要微笑。

徐子陵轻轻抚摸着单婉晶的小脸,亲吻着她光洁的小额头,印吻着她的柔唇,他把她轻轻拥抱……他害怕自己一**,她就会像自己的心一般破碎掉,会再也舍不得将她放开,会再也舍不得离开。徐子陵把她轻轻地递给满脸温柔满脸微笑的美妇人,他也想冲着她笑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他也向她张开双臂,渴望她也给自己一个拥抱。

美妇人宽容地笑笑,先是伸出手拍拍他的头顶,轻抚一下他的长发,再抚动一下他的面颊,再后将他轻轻圈拥,连同怀中的单婉晶……

她甚至也像徐子陵亲吻单婉晶一样,亲吻着徐子陵的额头。

三个人在紧紧相抱,谁也没有放手。

当单婉晶一滴清凉的泪水滴洒在徐子陵的手上的时候,徐子陵忽然浑身一震,放开手,轻轻地拭去单婉晶美目里的泪水,又对她努力地微笑一下,退后两步,并不转身,却化作一道白虹飞起,穿窗而去,一下子消失在外面的灰暗之中,一下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碧波之上。

单婉晶看见徐子陵走了,忍不住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她不是不会哭,她也是个水做女人,她不是不想哭,而是还未到时候。在刚才,她希望看着他离开,希望他看着她微笑地表情,希望他走得安心,希望他走得无牵无挂,所以,她极力在笑。

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她已经没有刚强的必要,她已经没有再笑的理由,她已经没有再坚持苦忍那一份刺骨锥心的伤痛的可能,所以,她放声大哭,在她母亲的怀里。

美妇人也悄悄地垂下两行清泪,她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的感觉,她也同样不愿意他离开,她宁愿他一辈子呆在她的身边,自己一辈子看着他跟自己的女儿打打闹闹,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可是,他有他远大的志向,这种志向超乎她的想像般巨大,并不是普通人的那种俗世之志,她不想阻止他,她也不能阻止他,她只希望他会在实现这个志愿的时候,那条路走得更容易一些,更顺利一些。

如果他有一天真的实现了他的志愿,那么女儿的事就容易了,就不会再有什么祖规能阻挡在他们的面前了,祖规再也无法约束他们的结合了。相信到那个时候,自己也可以常常看着他,天天看着他和自己的女儿快乐地过日子,那样,自己的心也就心满意足了。

美妇人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又搂紧怀中的宝贝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心,用这一种方法宽慰着她。

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安慰到她,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伴在女儿的身边,陪伴着一起面对,一起承受,才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娘,你为什么不留下他?你说的,他一定会听的,他最听你的……”倒是单婉晶哭了一会,忽然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问。

“我留得他一时,难道留得了他一辈子吗?”美妇人微微一笑,帮单婉晶擦拭去小脸上纵横交错一塌胡涂的泪痕,温和地道:“他始终都要走的,你也明白的。如果他早走,那就会早点回来,如果迟走,说不定还会误了他的事,担搁了他的时间,那他就回来得更晚了。”

“我知道,可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我好难过,我好不甘心啊!”单婉晶大哭起来道:“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万一他让别人抢去了,我怎么办?”

“放心吧。”美妇人捧起单婉晶的小脸,轻轻地在她的眉心上印下一吻,似是安慰,又像是祝福,最后温心地笑着道:“我的宝贝儿可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子,别的女子一定抢不走她那心上人的。说回来,就算宝贝儿你天天守着他,难道就能看住他吗?就能阻止别的女子喜欢他吗?你与其天天守着他,看着他,不如放开手,让他出去,你如果有这种宽容,那么他就一定会忘记你的。”

“他就算会让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乱眼睛,可是他总会记得这里是他的家,他总会记得这里有人在一直等着他,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诱惑他,他终会回来的。”美妇人轻轻地道:“女人如水,包容才是女人的天性。如果一个女人有了这种天性,那么她的男人是不可能会忘记她的,因为这样的女人,才是男人最珍惜的女人。你其实心里也知道的,所以你才会微笑地送他离开的啊!”

“那么他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单婉晶仰起小脸,幽幽地问。

“会的。”美妇人点点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的微笑,他一定会回来得远比他原来的计划更加早!晶儿,你做是很好,他很需要你那样做,也很喜欢你那样做的,他一定会感动于你的包容和懂事的。”

“可是我的心好难过啊!”单婉晶忍不住又滚滚泪下。

“他的心,也跟我们是一样的。”美妇人轻轻地搂住单婉晶,轻轻的。

黑夜无月,星光暗黯无光,天空一片灰沉。

彭城,一个小山包的上面。

小六子指着远方的一处,对卜天志道:“来了,领头是一个高大的大汉,他的背上插着公子指明的血红的旗帜,应该是那个人,唔,他们之中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他的臂上有道赤色绑带,跟指令说的很相像。副帮主,是他们没错了。”

卜天志和陈老谋交换一下眼色,仍是卜天志问道:“小六子,他们的人数是多少?”

“十六人。他们是十六个人没错。”小六子用他的鹰眼看了好久,才肯定地道。

“一会看见对方的人,要称呼对方的官衔,不要跟我们几个那样无礼,知道吗?”卜天志拍拍小六子的肩膀,道:“好,现在发信号,让对方来这边集结,等待公子。”

小六子一听,连忙自怀中火石,点着灯笼,飞身利索地爬到边上的一棵小树上,举起灯笼,亮一会,再放下黑布罩着一会,如此三番,连亮连黑九次,再吹灭灯笼,静静地等着。一会儿小声欢呼起来,冲着地面上正焦急的卜天志道:“副帮主,他们回信号了,跟指令是一样的,是他们了。”

“那好,我们总算把他们盼来了。”卜天志狠狠地击一下掌心,高兴地道,一看身边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不由又大怒道:“都给老子精神点,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受到正式的训练,可是不能丢人,不能让那些家伙笑话我们,去,大家都去自己潜伏的地方躲着,不要让对方看见我们的松懈,看我们的笑话。”

大家一听,都有点愕然,一个个去看陈老谋。

陈老谋捋捋长须,微微笑道:“为了你们中尉大人的一点点脸面,你们还是照做吧!咳,怎么说他都是个官儿,虽然很小,可是你们还是帮他争回一口气的好。哈哈哈……”说到最后,陈老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点也不好笑。”卜天志板着脸,他冲着身边几个人吼道:“上一次老子去跟他们打招呼,结果在他们的营盘里中伏,差一点没有让他们的小兵蛋子给擒着。他们那个头头高占道说正规军的训练就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差一点就没有说老子是个没用的杂牌军,当时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老子心里就对自己说,绝不能再丢人了。”

卜天志飞上树一看,脸也青了,跳下来咆哮不止。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潜伏!你们看看,妈的,他们十六个人都是摸哨那种方法掩进的,跟平时的训练一样,你们一会儿让他们给擒住了不能怪老子翻脸骂人!”卜天志低吼道:“听着,一会儿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出来,否则别怪老子翻脸。没有那个虚军师说解除警备,他们可是真的会动手的,他们可不会管我们是不是友军!擒住自己人也是功劳,妈的,你们傻鸟什么啊!快躲好!”

离他们不远处的高占道,也在同样训斥着他的手下。

他们十五个人游蛇一般在黑暗中相互交替,相互掩护,迅速又古怪地前进。

他们有时冲到树后躲着,有时跃到树顶探看,有时藏身树底匍伏在地面,三个人一组,总是交替让一个人提前向未知的地方查探之后,再迅速掩进。

只有中年文士,查杰,牛奉义,高占道几个走得稍稍正常一点,可是他们武功最高,动作完成得更快更好。特别是高占道,他一看见那个人做得不够合理,就马上小声警告,要不就小声骂猪头。

“麻贵,你***有脸说是公子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抬得那样高,脑袋探得那么出,还有你,包志复,妈的,要是你们两个让那个卜天志擒住了,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那个家伙让老子弄一道,现在还怀恨在心呢!上次如果不是老子官衔高过他,他差点就要翻脸擒下老子做人质了,他的武功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高的,你们要特别小心他发难。”

中年文士一听,不由大笑了起来,道:“不用那么紧张,这只是大家第一次见面,还不了解对方,日后合作的机会多得是,熟了自然就好了。占道你倒是小心让公子偷袭拿下,你表现得越优秀,他就越会找你下手。”

“操,公子能向我动手,说明是我有真本事,一般人他还不找呢!”高占道微带得意地吹道。

“我可没那么想。”查杰微带苦涩地道:“我可不想他找上我,每一次都让他玩得死死的,现在还后怕呢!”

“那是你表现突出,所以他才常找你麻烦。”牛奉义呵呵直乐道:“要是你像我表现得那么安全,会有什么事?做人,还是平凡一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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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精英比试

卜天志紧紧地盯着远方的黑暗,似乎那里有什么洪荒怪兽随时都会跳出来择人而噬似的。

众人让他弄得精神一个个都紧张得要死,内心更是七上八下的。只要陈老谋还能坐着住,他正坐在一大块大石之上,一脸平静地坐着,神色木然。

小六子手心里会是汗,他伏在地上,伏在一堆枯叶和泥土之中,按照卜天志学到回来再教授给他的隐藏之术,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有如游丝。他这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眼睛有的时候会骗自己,来自对手有意的欺骗,而真正不会上当受骗自己的只有心。

如果他可以像那个人教导的那样,可以用心眼去看东西,那么就没有偷袭会对他造成威胁了。

高占道跃上小山包,哈哈大笑,一脸亲热地伸手向卜天志,豪爽地道:“天志兄,我们又见面了,一别两个月,天志兄武功似乎又进步不小,真是可喜可贺啊!”

卜天志也一脸笑容,伸出巨手与高占道重重一握,也哈哈大笑道:“占道兄何尝不进步惊人呢!我记得两个月前占道兄的内劲尚无如今之精进,这几位是?”卜天志故意没问对方怎么少了很多人,没问他们少了的那些人去了哪里,只是问高占道身边的几个人。

高占道呵呵笑着为卜天志介绍道:“这位虚先生你自然知道,不用介绍了。”

“虚先生好。”卜天志对于那位称虚先生的中年文士不敢有失,连忙抱拳见礼。

“不必客气,现在不是战斗时刻,而且这一次带队的是占道,还是你们哥俩亲热亲热吧!陈公,好久不见了,还好吗?”中年文士拱拱手,转面又向一边的陈老谋拱手行礼问候道。陈老谋呵呵大笑,伸手与中年文士把臂而行,两个人自顾走开,扔下卜天志和高占道他们几个正在故装亲热地打屁。

“这位是?”卜天志指了指查杰,他很惊奇对方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位高手。

“这是三弟查杰,上次天志兄来的时候他正好去扬州办事去了,所以不曾认识。”高占道笑道。

“原来东海三义之一,难怪如此优秀。”卜天志上下打量查杰一眼,点点头,向查杰伸出手,道:“听说有一个年轻人很得公子欣赏,还送他到‘龙之子’那些未来精英中一起训练,想必是就查杰小兄弟吧?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英雄少年啊!”

查杰与卜天志伸手一握,只觉得一股霸道的内劲迫体而来,胸口如同雷殛,眼前发黑,差一点给闭过气来。不过他努力让发酸发软的膝盖挺直,让全身有如标枪一般挺直,脸上保持着笑容,努力按下那狂乱的心跳道:“少尉查杰见过卜天志中尉,在下少年无知,功力浅薄,中尉对在下谬赞了。”

“不必客气,现在不是战斗时刻,大家兄弟相称即好。查杰小兄弟不嫌弃,叫本人一声卜大哥好了。”卜天志看见难不倒对方,呵呵一笑,放开手,又拍拍查杰的肩膀表现称赞。查杰则暗叫好险,如果这个卜天志再不放手,再不收回功力,他可要出大丑了。

高占道大哥说得没错,这个卜天志的功力的确在众人之上。

牛奉义也向卜天志抱抱拳,他跟卜天志也早就认识,知根知底,也不客套太多,看看四周,用手轻轻撞撞身边的高占道。高占道会意,哈哈大笑道:“小的们都跑到哪里去?二弟,让他们都出来见过天志兄吧!”

卜天志早已经暗暗叫苦,他武功精深,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他这一回又输给那个得意洋洋的高占道了。他们手下的兵的确训练有素,加上人数比自己这边多,早已经悄悄地把自己的人全放倒了。他只盼望有两三个看好的人会逃过对方的蹂躏,让自己留会一丁点颜面。

高占道的手下先从黑暗中出来,由石介,麻贵,包志复等几个人带队,齐齐地列队向高占道见礼,让高占道的嘴角差一点没有咧到耳根去。卜天志看看对方的人,他们十二个人胸口一个红色的印记都没有,证明他们没有一个人‘阵亡’,不禁连脸也青了。

自己这边八个精英,可是竟然连对方一个人也没能擒下或者‘杀掉’?

完蛋了。

他一看随后带点灰头土脸青头脸胀地出来的手下个个胸口都有一个红印,不禁大怒,顾不得高占道他们还在场,怒吼道:“妈的,八个人连对方一个也没干掉?别人不说了,小六子,难道你也孬种了?老子可是看好你的,你***却得了个红印回来?你就这样回报老子对你的期望?”

“我……”小六子灰头土脸,八个人之中以他最狼狈,他带点委屈地分辩道:“他们不按规定的来,三个对我一个,还是三个最好武功的,我……我自然干他们不过了。”

此时包志复上前,在高占道耳边小声几句,听得高占道眼前一亮,马上抱拳向卜天志道:“天志兄,按照战后精英交接规定,我们有权交换你方的士兵,使两边的力量趋向平衡,我们这里给你两个人,不,我们用三个人,换你们那个小六子……”

“想你也别想!”卜天志生气地吼道:“按照规定,我有权拒绝不公平的交换。少打我部下的注意,他们现在是差了点,不过我会好好训练他们的,占道兄,这次我们技不如人,不过我们没服,下次我们再比过。”

“大家共同进步,呵呵!”高占道一看对方不肯放人,也不强求,呵呵地拱笑道。

包志复上前两步,伸手向小六子,真诚地道:“你的武功不错,反应更是惊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确无法得手,我佩服你。不过赠你一句,战场之上,不会有任何的规定和公平,别说三个打一个,就是三十个打一个也是正常的。公子曾教过我,他说,一个人最正确的做法是在战场上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而一支部队最正确的做法,则是尽可能地减杀尽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

“谢谢。”小六子伸出手与包志复握了一下,点点头,应道。

麻贵,石介,他们两个也上前一步,与小六子握手互道共勉。正是他们三个合力擒下卜天志最得力最看重的手下小六子的。

中年文士虚先生和陈老谋密谈回来了,众人迎上去,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看来,天志你这边还要好好努力啊!要知道,竞技与真正的生死对决又差上许多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公子说得没错,你们都要好好努力才是。”

“是,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操练他们的。”卜天志有些脸红,不过更是不服地道。

“解除警备休息一会吧!”中年文士摆摆手,道:“大家精神放松些,都休息一会,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呢!我们先休息一会,一边等公子就可以了。”

一听中年文士说解除警备,大家都松了口气,卜天志这边更有几个人脱力地坐倒在地上,经过刚才这么一搞,他们身心俱疲,如果强撑着不倒,早就站不直了。相比之下,高占道这边的人好得多,最多是活动活动手足,有两个夸张的人还斗起训练的内容来。

两个人一起趴倒地上,做起那个样子有点不雅的俯卧挺身,每人的背上还站着一个人帮忙数数,看得小六子眼睛也要掉出来了。他们刚刚打完一轮,还有气力比试?有还心情斗气?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正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小六子定神看去,正是那个包志复。他笑嘻嘻地道:“我来跟你喝两口,虽然训练很严格,可是公子并不强制我们不喝酒,我们少喝点,来,喝口酒可以放松解惫些!”说完塞一个皮酒囊过来,小六子呆了一下,不过也拔开塞子仰脖子痛饮了一口。

“他们……”小六子把酒囊还过去,顺手指着正在斗着俯卧挺身的石介和麻贵,嚅嚅地道:“一会儿不是要出战吗?他们怎么还浪费气力……”

“习惯了。”包志复笑嘻嘻地道:“他们习惯了,没事的,而且做百十个俯卧挺身花不了多少气力,他们比的不是数量,而是速度。做这个可以训练一个人的臂力腹力还有背力,甚至也可以训练到腿力,总之好处多多,你回去没事也可以多训练。”

“啊……好。”小六子一看他们的训练跟自己这边的相差那么远,难怪自己会惨败在他们之手,再细心想想,他们自出手偷袭到自己发现反击,到自己失手被擒,也不足二三十之数,而别的兄弟比自己更快,连十数之内也坚持不了,几乎一照面就被放倒在地上,可见他们的真正实力是何等惊人。

众人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大家的气力早回来了,正有点好奇地看向头领们,想问问什么时候出发,他们对即将到的真正战斗既是渴望又是焦急,虽然生死搏杀过不少,可是真正上战场与成千上万的敌人战斗还是第一次。

再说,他们总共只有二十六人,如何能打赢数千人的军队?

他们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有人知道,那个人人尊称虚先生的中年文士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那么那个连虚先生和各大头领也尊称为公子的人一定知道。

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用脑袋就可以想像明白的,他简直就像山一般让人不可仰视,他像海一般深不可测,他像天上的谪仙人一般……

小六子惊叫一声,他猛地指着天空的一片黑暗之处惊恐地叫了起来道:“那里,那里有个怪东西,很巨大的东西,它正往我们这边来,很快,呀,它很巨大,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鸟!”

“不要慌。”中年文士悠悠地摆摆手,道:“也许是公子来了。”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管子一般的东西朝小六子说的那个方向看了一会,高兴地道:“真是公子来了,他驾着一只奇怪的大鸟御风而来,壮哉!妙哉!”又转面冲小六子赞叹道:“小子,你的眼力不错,那么远都看得清楚,有前途啊!”

陈老谋早一把急急地抢过中年文士手中管状物,朝他原来的那个方向看去,口中不住地发出怪叫,显得激动之极。高占道牛奉义查杰与卜天志等人急不及待想看,可是可以看到的管子只有一根,现在正让陈老谋霸着,他们急得直跺脚。

幸好很快他们都可以看见了。

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的黑鸟张开巨翼正快还滑翔而来,似乎看见了中年文士手中灯笼的光芒,猛地一个盘旋,调转一下角度,直直地向这边的地面俯冲而下。那个黑鸟飞得更近,大家才发现那其实不是一个真的什么黑鸟,而是一个古怪的东西,有一个人在它的下面操纵架使着,使它不住地滑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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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天人飞降

等再近些,所有的人都看清了。

那个怪物上面的那个人正是公子,他们真正的首领。

他的长发如练,衣带飘飞,有如天上飞降之天人一般飘逸洒脱,一般神奇玄奥。

“是公子,他在飞!他会飞!”卜天志欢喜得大吼起来,他声音激发了大家心中不可仰止的感动,大家一下子爆发开来,齐声欢呼起来。

他们太感动了,他们的公子,他们的首领,竟然是一个会飞的天人!

他们竟然是一个天人的部属,有一个如此的首领,他们还用怕什么啊?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比天人更加厉害更加智慧更加强大啊?难怪他什么都知道,难怪他什么都明白,难怪他什么都会,原来,他是一个会连飞天都会的天人。

这,就是他们的公子。

卜天志带头跪了下来,齐声欢呼着恭迎着他的到来。不少人感动得连泪禁不住下来了,可是没有人笑话他们,相反,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巨鸟上那人等盘旋飞降到十余丈的时候,双手一张,那个巨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身形则随晚风而舞,有如一张落叶,慢慢地飘飞而下。最后在众人极度崇拜极度感动的眼光之中,落在众人的面前,神明一般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辉光,他微微笑着,温和的笑容让众人连心也要融化掉了。

他就简直像神明一样完美,他温和,虽然俯视众生,可是他没有轻视他们,他站在大家的中间,就像平时一样。他没有高高在上威严地注视着他们,没有用凛烈的王霸之气吓唬他们脆弱的心灵。他不但站在他们的中间,还对他们温和地微笑着。

那种微笑不是上位者的施舍,不是做作的虚伪,而是发自真心的欣喜,就像看见他的亲人和兄弟,就像看见好久不见的朋友知己。

他平等地站在他们的中间,他的眼睛洋溢着笑意,那温和能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填满无缺,把每一个人的都让那种温和的微笑烫贴着热乎。他没有像别的主上那样,君临天下,众生俯首。他没有,他更像一个亲人一个朋友,由神明的居所出来,由天而降,回到大家的之中来,站在大家的中间,带领着大家一起实现他的和大家心中的梦想。

小六子重重地一个响头磕下去。

有这样的首领,有这样的天人做自己的首领,做日后的主公,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有他对自己温和又亲切的笑容,纵为他身死又如何?像他这种上天飞降的天人,又有什么事会做不到的呢?自己跟着他,正是命中最好运道。

想到这里,小六子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

“大家不必惊慌,我跟大家都一样是人,不是怪物。”徐子陵笑笑道:“行之,老谋,天志,占首,奉义和查杰你们干什么?快起来,大家都起来!会飞没什么好奇怪的,等到日后有条件了,我来教大家,让大家都可以飞上天空翱翔,也可以自天空飞降来袭击敌人,不过现在不行,迟点再说吧,哎你们都起来吧!”

“公子如果要教大家飞翔,我第一个报名。”那个人称虚先生的中年文士笑嘻叶地道,他站起来,向徐子陵微微一鞠道:“大家先前的对抗训练都做得不错,休息得也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出发,公子下令吧!”

徐子陵打量一下大家的胸口,忽然对小六子道:“连你也抗不过三十秒吗?啊我是说三十之数,按理说你不应该抗不过对方最多三十之数的攻击时限啊!”

他这一问,小六子差点没有自地里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无地自容。

卜天志却恼怒地替他答道:“他们使诈,三个打他一个,当然轻易让人收拾掉了。”

“你要不服气,我们再来,不过时限不能是三十之数,因为公子看在你们没好好训练过才定三十之数时限的,我们按正常的来,一百之数,我们也不出最强的人,任你挑,你们就出那个小六子好了,怎么样?”高占道信心百倍地道。

“下次。”卜天志好汉不吃眼前亏,忍声道:“等我们好好训练之后,我们再比过,现在就不担搁公子的正事了。”

“随时奉陪。”高占道牛气地道,直惹得卜天志恨不得亲自出手与他较量一番。

徐子陵忽然看见查杰举言欲止,于是问:“查杰,你想说什么?说来听听?”

“我……”查杰抓抓头皮,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我想第一个报名的,可是虚先生抢先了,我第二个报名好了,我真的能学会飞行吗?我如果真的会飞就好了。”

“现在不行。”徐子陵听了哈哈大笑道:“等过了些日子再说吧!你先学好武功,练好轻功,日后我会组建一支可以飞在天空攻击敌人空中骑兵队,专门用于攻城和骚扰敌人的后方,如果查杰你武功达到标准,我就任你为第一个空骑队的队长好了。”

“真的?”查杰一听,乐得差点没有昏过去。

“不要高兴得太早。”徐子陵看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打击他道:“你的未来的部下主要是那些‘龙之子’的成员,理由是他们人小身轻,潜力很足,武功进境也大,所以,你还等几年,等他们长大。现在成年人骨骼完全成长,先天而定,后天很难补足,进境不大,加上又没有很多时间却训练他们这一项,所以组建空骑队不是说有就有的。”

“不着急不着急。”查杰双手连摆,生怕徐子陵误会他会嫌弃那些‘龙小子’年龄太小似的,还带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现在我不会再小看他们了,他们的确比我们优胜,虽然现在年龄还小,可是未来一定会超过我们的。我现在服气了,再也不会闹别扭了。”

“那就好。”徐子陵听了失笑道:“别人打破脑袋也进不去,你小子还不肯,真是不知怎么说你了。”

高占道也恨铁不成钢地道:“就是,琴心小姑娘她们虽然是女孩子,可是她们日后的成为不会在任何男子之下,小小年纪能在沙盘推战打得我老高满地找牙,溃不成军,我对她服气得很,还想拜她为师呢!可怜她嫌我老高长得不怎么俊,生怕她的小同伴笑她有一个丑徒弟,所以拒绝了。”

大家听了他的话禁不住爆发了哄笑。

卜天志同情地拍拍高占道的肩膀道:“占道兄,在这一方面,看来就只有我跟你是同病相怜了。”

“我比你好点。”高占道当卜天志厚实的肩头擂了一拳道:“我虽然长得丑,可是不吓人。”

卜天志哈哈大笑道:“长得凶恶有什么不好,公子说日后将我的样子画出来,卖给普天下的百姓当看门神使用,怎么样?羡慕吧?”

“妈的,这副尊容,如果我是小鬼,看了你的样子,也会吓得绕路走的。”高占道差点没有让卜天志给噎着,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举言反讽道。

“我当你是赞扬。”卜天志难得小胜一把,得意洋洋地道。

“老谋,你想说什么?”徐子陵又问陈老谋道。

“公子知道我想要什么的。”陈老谋笑嘻嘻地道。大家看他的样子简直就像准备偷鸡老狐狸,人人不禁小小地鄙视他一把,谁也不开口跟公子要什么东西,他就是例外,不声不响也罢,一开口就讨赏讨东西。

可是徐子陵没有生气,笑笑,点点头,拍拍牛奉义的肩头,道:“奉义,你的投矛手训练得怎么样?”

“现在儿郎们最多投二十到三十矛,气力就开始退减,训练还远远不足。”牛奉义谦虚道。

“时间不多,也还可以,加紧训练吧,如果能投五十矛还能保持一定的战力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徐子陵点点头道:“没办法,我们的人少,所以要求得高些,不像别的队伍,一拉就是两三千人,我们总共只在两三百人投矛手,要求自然得提高些,而且一个人的能力强些,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也大很多。”

“我看还行。”中年文士插口道:“以前我在独霸山庄看过不少这类的训练,跟我们的训练比起来简直像儿戏。他们最强的投矛手也只能投二十矛,而且投出的距离要比我们的规定短得多。”

“距离长短跟那支矛本身有些关系,跟技巧也有些关系,不一定全是气力。”徐子陵点点头道:“精准度也要提高些,不然费气力投出去了,却投不中目标,那不白费劲吗?我们不要跟独霸山庄比,他们的训练本来就是儿戏。他们的兵也能叫士兵?我们走的路线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走的是精兵路线,训练要求高些,日后伤亡自然就会少些。我们不能用士兵的生命去堆去填,大家都是,如果大家都活下来,活到九十九,那才是我最愿看见的。”

“公子请放心。”高占道拱手道:“我们誓死追随公子,就算真的战死了,心也无憾!”

“大战之前,就不要说生生死死的了。”徐子陵连忙阻止大家向自己表心迹,哈哈大笑道:“我会尽量让大家活下来,活到未来的盛世之内,看着我们华夏的炎黄一族站在世界之巅,俯视天下众生的。达到那一步需要大家的帮助,缺少一个人,也会缺少一分的力量,进程也会减慢一分,所以,大家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等永随公子左右。”卜天志带着他的人齐声吼道。

高占道一看,也做个手势,不甘示弱也吼一声。

徐子陵摇摇头,失笑道:“好了,大家还是先在眼前这一仗活下来再说吧!敌人有两帮,人数很多,可是他们正在狗咬狗,正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他们的优势是人多,他们的人很多很多,多到伸长脖子让我们砍,也砍不完的多。”

“我们的优势呢?”中年文士配合着问。

“我们的优势是秘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到来。”徐子陵点点头道:“我们可以等到他们打伤打残了再在中间慢慢捡!我们可以使用各式各样你们训练时学到的东西来对付他们,将所有学到的东西一一地试验在他们的身上。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们出战这一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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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生命之轻

“敌人一共有两帮,分布就像我画在地面这样,我刚才去侦察过了,想必变化不会太大。”徐子陵用树枝指着地面的几条线条道:“他们已经斗得难分难解筋疲力尽了,任何一方面的生力军的加入都会便战斗的天平倾斜。我们先到这个地方攻击那里的伤兵和溃兵,这些人的士气最低,战斗力最弱,正是我们最容易吃掉的,然后击败溃兵之后,到这个地方观看局势,如果对方打得差不多了,那就放火,围烧这里的敌人,然后乘敌混乱出击。”

徐子陵看了看众人,坚定地道:“这一仗可以说很容易,也可以说很艰难,就看你们自己了,你们的心认为难,它就很难,你们的心认为容易,那它就很容易。你们如果没有忘记平时的训练,那么就用你们的手证明给我看看,请用你的手告诉我你是一个精英,数百上千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我们是。”众人齐声大吼。

“好,我放长双眼看着。虚先生也会看着,陈公也会看着,你们的头领也会看着,他们会记下你们的表现,你们的战功,拿着你们猎杀到的敌人数目向他们汇报吧!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让他们也让我满意的数目。出发!”徐子陵点点头,一挥手,让高占道和卜天志两人率众开拨。

战火弥漫,连半天边也烧红了。

整一个小镇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如毒蟒扭曲着身子直冲天空,火焰中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又偶有一声墙壁倒地地轰哄之响。一路上尽是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血流汇流如溪,淌着遥远的低洼处积聚起来,变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徐子陵咬着牙,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一个惨剧的发生,更是深恨自己的实力。

以他的武功,也许可以在其中救出一个两个可怜的人,但是却不可能救出所有的镇民,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不一定会得听他的。

就算他的武功能救出所有的镇民,可是天下之大,天下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又能救得几处?

以他的实力,相比起大家大阀,相比起隋军和瓦岗寨两方,实在微不足道,他就算倾尽所有之力,也无法救出这些可怜的镇民。他明明知道自己无法做得到,也知道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像现在这样,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无用。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加强大一些?为什么自己的势力不能更加强大一些?如果自己有足够的能力,那么最少眼前这些镇民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而自己束手无策了。

中年文士一看徐子陵脸色暗淡,连忙上前安慰道:“公子,大事为重。天下之事大于眼前之事,而且眼前之事已经成定局。”

徐子陵点点头,道:“道理我也明白,可是却心有不忍。你看,那是隋兵奸杀的妇人,妈的,我应该可以救下她的,我有那个能力,可是……你放心,轻重我还把握得住,只是发几句怨气罢了。我很久没有那样愤怒过了,我一定要大开杀戒,让他们都得到报应。”

“杀戮是可以泄愤,可是公子不可过用,否则养成习惯大祸矣。”中年文士点点头,又进言道。

“我想,我还不至于会变成一个嗜好杀人的杀人魔王!”徐子陵听了,失笑道。转身又一个闪身,追上前面领队的高占道和卜天志,道:“前面的伤兵和溃兵罪恶滔天,我们不要留手,一个不留。”

“是。”高卜两人大声应道。两个人又各自命令自己的手下,传达徐子陵的意思。

“好了,按原计策,我去前面先扰杀他们一阵,你们趁乱而上,行之,查杰,你们跟我来。”徐子陵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白虹向前疾扑,转眼之间,已经化作一点白光渐渐变小,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查杰看了吐了吐舌头,连忙跟中年文士飞身疾追,两个星跳丸掷,几个起落,也渐渐远去。

高占道卜天志两人大急,马上喝令众人加快脚步。

密林之后,一条向北通行的官道之上,挤满了衣甲不整的隋兵,他们一个个神色疲惫,双目无神,麻木不仁地走着,有如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旗旌歪斜,摇摇欲坠,不少的旗幅之上有斑斑血污,或者火烧过的痕迹,就像那些溃兵的脸颜。

队尾处是一队长长的骡队,负重甚重的样子,走得歪歪斜斜,骡子们默默地蹬着蹄子,喷着鼻息,也筋疲力尽地强撑着走。它们的后面,抛有一地的杂物,大多是染血无用的衣物,又或者破箱烂箧之类,也偶有由人奸杀后弃尸的**妇人。

其惨状如历人间地狱。

徐子陵狂吼一声,双目之中的星光顿失,换之而起的是一阵血雾,他看得睚眦欲裂。

他明知事情会这样,可是偏偏无法阻止,他早就明白,这不再是虚幻,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看到的是真真实实的杀人,真真实实的死亡。

这一种真实感,自寇仲为保护他而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明白了。

原来,这不再是假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早就失去以前那种看书的心情,换之而起的是无限的沉重。这不是在开玩笑,这不是在看着玩,这是事实,这是真实的杀人,这是真的生命在消逝。原来这一个世界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并不能像他以前上网看书时看到的同人小说的主角那么yy那样逍遥地生存的。

这一个世界莫名的残酷,跟那些yy无极限的书根本不同,女人们不会一看见自己就马上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不会一个个脱光衣服排着队等自己上,男子们也不可能一看见自己就猛地跪倒大叫主公。

就算自己花上许多的努力,却发觉能改变的东西极少极少。

强来更是不行,因为自己的任性,强行改变了寇仲的命运,以为那样做对他最好。可是,那个可怕的蝴蝶效应竟然使他惨死,大唐双龙只剩下自己苦苦挣扎。如果没有那个白无常赠予给他的光玉简,没有那个仙器帮忙破释出《长生诀》的真义,还一直帮他提纯着真气,恐怕他这一辈子,也许就那样完了。

不要说给寇仲报仇,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有问题。

这个世界竟然是那样的真实,竟然是那样的残酷。

这种残酷的真实不是他一个现代人可以想像可以忍受的!

这和书本根本就不同的,这是真实的。在这里流血,是痛苦的;流泪,是悲伤的;而敌人的攻击,是带着死亡阴影的,根本一点也不好玩。在这里看到的人,是活生生的,看到受伤,是可怕又可怜的,看见一个人的死亡,不再是书中那种平淡,而是悲惨又恐怖。

看见他们扭曲的躯体,看见他们死不瞑目的空洞之眼,看见他们血流满地的惨状,是让人呕吐的,是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让人感同身受的,是让人毛骨凛然的……原来死亡,离自己是那样的接近。无论是杀,还是被杀,都一点也不好受。

原来看书时看见杀掉一个人,根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自己亲手杀掉一个人,虽然表面很镇静,可是灵魂都在颤抖。如果不是那个白无常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原来世界的某种反映,杀人也无罪,不然自己光是心中那份罪疚就够自己受了。

可是就算他那样说,自己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会言会笑会走会跳的活人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毕竟是人啊!和自己一样的人啊!他们又不是鸡鸭犬猫,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征战天下,会死很多的人,可是对于这一点,徐子陵却不会有抵触心态。

如果不征战天下,不统一华夏,不扫平异族,他日异族成长了,强盛了,自己的国家民族就危险了。还有如果不是自己一统天下,还是让那个李世民来做,天下没几天又大乱了,盛唐不到一百年就有安史之乱,后面更是一塌胡涂,所以,不为了任何人,不为了寇仲,只是为了自己这一个种族着想,还是自己这一个知道历史祸害的人来当天下之主为好。

最少,自己知道怎么做可以令天下的百姓过得舒服些,怎么做可以令他们高兴些,怎么做可以令他们强大些,怎么做可以令他们可以抬起头做人,在那些野蛮的异族面前。

最少,自己知道日后的祸患应该怎么清除,知道那些种族必须得毁灭掉,那些种族必须得同化掉,那些种族必须永远压制着,这一切,虽然不是他心中最情愿最想做的事,可是既然他来了,他就有这个责任去把它做好。

一枝独秀,不如天下皆秀。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他知道应该做什么,在寇仲为了保护他死去的那一刻之后,他就知道了。

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身形却闪电般掠出树林,飞掠向那长长的骡车队,看见地面那几个**污秽鲜血淋漓的妇人之尸,徐子陵愤怒到了极点,最后禁不住爆发了。

他狂吼一声,高高跃起,双手自光玉简相接的意识空间里擎出一把斩马刀,双眼尽赤地狂劈而下。

“畜生,我要杀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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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杀戮之心

特制的巨大斩马刀雷霆万钧地暴斩而下,将一辆正在**辱妇人的几个士兵连人带车,一斩两断。

“嚎嚎嚎嚎……”

徐子陵狂吼着,双手轮流挥斩,遇着的人无不肢折身断,不少骡子也无法幸免,让徐子陵的刀气一一砍倒。徐子陵所到之处,鲜血飞溅,那些溃兵还来不及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让徐子陵杀尽骡队那一干人等,追上了溃兵的后部,这一下人数更多,密密麻麻,徐子陵刀刀挥血,人头飞滚,许多人连反应都没有,就让他一一斩倒……

等查杰和中年文士赶到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见一个浑身血红的人,挥舞着巨大的怪刃,正在迫杀着那些隋兵。

他自那头一路驱赶着那些溃兵倒退着奔逃,血光冲天,溃兵们争相逃命,人人争先恐后,人马相互推挤践踏,无数人没有来得及让那把巨刃斩杀,就倒毙在自己人的脚底下,就倒毙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更有甚者,为了争取奔命的位置,竟向自己人出刀,将他们一一砍翻,然后踏着他们的尸体奔逃,有如一群受扰的苍蝇。

血早流成了一道道小溪,顺着官道的路面,延伸向低洼之地。

人与马的尸体堆积累累,满路尽是,无一空隙之地。更多的是人尸叠马尸,而马尸之上,又有人尸。

那个浑身血红的人,还怒吼着挥刀狂斩不止,那把巨大的怪刃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修罗之刃,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人的生命……中年文士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在背后死死地抱住那个血红的人,大声道:“够了,够了,住手,可以了,可以了。”

那个血红之人怒吼一声,震开中年文士,可是中年文士又扑上去,死死地抱着他鲜血淋漓滴淌的双腿。

死死不肯放手。

那个血红之人更是暴怒,重刃高高举起,哀嚎一声,重重地斩在地面之上,震得地面一阵激荡,那把怪刃破地而入,深深地没入,直至没柄。在这一击之后,他的眼睛由赤红转为清明,转为原来平静,带点淡淡哀伤的平静。一颗泪自那满是血污的脸上滴淌下来,流出一道粉红色的痕迹,就像一道伤痕。

他向追来不知所措的查杰低喝道:“你还楞着干什么?那些人罪大恶极,还留着他们害人吗?给我杀光他们!”他的声音让正有点迷惘的查杰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抽出兵刃,向正在逃散的溃兵们追过去。

他又扶起还死死抱着他双腿的中年文士,歉意地道:“谢谢,我好了。刚才多亏你奋不顾身来阻,否则我还会继续迷失下去。你没事吧?”

中年文士却笑了,他满意地点点头道:“我没事,只是让公子的内息震得有些翻腾,调息一下就好了。说真的,我的心里到现在还有些害怕,如果你刚才没忍住心中的杀戮之意,给我一刀,我就完蛋了。公子能那么快回复,心志非常人也。”

“我也是正常的人。”浑身是血滴滴答答地徐子陵摇摇头,道:“我看见他们那些家伙,实在忍不住,也许是他们激发了我心中一直苦忍的杀戮之意吧!我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有的还压得我好苦,所以让他们一刺激就发作了。现在好多了,我现在觉得很多东西都可以想通了,行之,谢谢你!”

“看见公子这样,我虚行之纵死也无憾了。”中年文士虚行之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些担心公子,公子太压郁自己了。本来应该找个女人发泄一下最好,可是公子又不是那种随便就跑到青楼发泄**的人,看见公子越来越是压郁,我和陈公都很担心,害怕公子在某一天会崩溃。现在好了,这股杀戮之意一过,公子通了这一关,从此暴戾之气消掉,公子又恢复以前的公子了,不,应该说,公子超越了自己,又进境到新的境地之中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难道不怕我的杀戮之心又起吗?”徐子陵失笑道。

“只要试过一次,再有也知道怎么化解了。”中年文士虚行之微微一笑道:“以公子之天资,又怎么让杀戮之心一再失控?这点我倒不担心,倒是平时公子稍稍压郁,积之无益。公子看不起庸脂俗粉,请人去请贞贞素素两位姑娘来照顾公子如何?”

“此事日后再说吧。”徐子陵摇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忙,而且贞贞素素她们也有她们的事忙,日后机会大把,何必急于一时。你放心,经过这一场杀戮,我真的好多了,好多东西想通了,就连心性也提升了。所以,暂时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

高占道双枪齐出,分刺两人,然后追上正杀得乌天黑地的查杰问道:“小杰,那边一地的尸体都是公子弄的?他怎么弄得全身是血啊?他没受伤吧?”

“怎么会?”查杰声音微颤道:“我差一点没有让他吓破胆,如果不是虚先生奋不顾身抱着他,他可以连这些人都砍光了,我们都不用动手了。那个恐怖啊!人头滚滚,那血喷洒得满天都是……总之,我没看过那样杀人的。”

“如果那个王八蛋还敢说公子因为长得太秀气连脾气和心肠就像个女人一样温柔我就撕了他的嘴,***,那一地的尸骸,那一身的人血,他的脾气很好?他的心肠很软?他的人很温柔?靠,猪眼也看得出来不是那么一回事。”高占道喃喃自语地道。

“说得最多的好像是你吧?”不远的卜天志刚好听见,忍不住顶他一句。

“你没有吗?”高占道马上反击道。

“有你们那个闲心,不如杀多几个人积多一点功勋。”陈老谋手里那个大本子,另一只手拿着支毛笔,不时往上面记些什么。

“天志九人,占道八人,我说的没错吧?”陈老谋自两个人的中间走过,淡淡地道,然后理也不理两个人的反应,自顾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没有发现这老家伙越来越喜欢学公子说话的口气和做事的方式呢?”高占道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只发现我杀的人比你多一个。”卜天志牛屁哄哄地道。

“妈的,才杀多一个有个屁了不起。”高占道一听,气不打一处,马上向远处那群溃兵追去,一边放声吼道:“儿郎们,给我圈紧了,老子要跟那个人比一比,看看谁杀得更多!操,老子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了?”

“我怕你?”卜天志大刀一挥,也疾追上去。

“看来他们的杀戮之心不轻。”徐子陵远远看了两人举动,失笑道。

“是不轻,可是他们的斗气之心更重!”虚行之补充道。

小六子一直跟着那个包志复,他完成让对方的杀人技巧征服了。到底是训练出来的精英,他们那一队人跟自己这一边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自己这边的人才杀掉一个,可是对方已经杀了数个,而且丝毫无损。杀戮在他们的手中变得容易和简单。

不一定要用刀砍剑刺,他们一伸手,对着人的喉咙一捏,或者对着人头一扭,那个人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死去了,简直得比杀一只鸡还容易。如果能用一刀杀人的,他们绝不用第二刀,他们的动作简练而有效。小六子看了半天,得出了三个字的精髓,那就是:快,狠,准。

对方不但攻击有效,还相互掩护,虽然这些溃兵只顾逃命,几乎没有人还击,可是他们还是按照一定的步法来行动,一人进击,一人守护,一人准备,再守护的那一个人进击,准备那一个人守护,而进击的那一个人退回准备。

这十几个人简直就是杀人的机械,有规律而又有效。

小六子看了一会,打心里佩服出来,他看到了对方真正的水平,原来自己比起他们相差那么的远,原来他们真正的攻击厉害到那种程度。如果用这种攻击来对付自己,自己能撑得过十数吗?

小六子没有把握,越看越没有把握。

“公子还是先换一个衣物吧,这样一身怪吓人的。”虚行之微微一笑,对徐子陵道。

“不了。”徐子陵摇摇头道:“这样正好,一会我要去吓唬人,穿成这样正好。行之,你来看着,一会儿让他们绕过那边的山头,再翻过两座不高的山包,就可以看见敌人了。看来大家都挺不错的,我放心,我先走了,哎,这个给你吧!”

徐子陵随手递给虚行之一件东西,又拔出那巨大的斩马刀,收起,然后转身想走,虚行之一把扯着他的衣袖,急问道:“公子,这是什么?”

“指南针。”徐子陵笑笑道:“迟些你们出海可以用得上的,现在条件不足,没办法,只好做这么一个简陋的东西,下次我给你做一个六分仪,现在没办法。”

“其实有公子画的那张详尽航海图就可以了。”虚行之笑笑道:“我们又不是赶时间,再说,占道奉义他们都是老手了。”

“我知道。”徐子陵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不知道,大海可不是能开玩笑,小心点好。还有,你不要太迷信我画的那个地图,可能会有些出入也说不定,还有那个指南针,在某些磁场散乱的地方,不一定灵的,总之,你们要小心些。”

“明白。”虚行之正容回答,然后又笑嘻嘻地道:“其实公子不放心可以亲自带我们去的,看得出来,公子是非常想去的。”

“我的确很想去干掉那些倭人,可是我目前还有很多事一件接一件等着我,我没办法走开去啊!”徐子陵带点苦恼地道:“等有空闲,我一定要亲自带队减灭那些倭人的,现在,就让他们多苟活些时日好了。”

“那公子去忙吧!”虚行之点点头,道:“那边的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们不会把公子你的事搞砸的。”

“我知道。”徐子陵拍拍他肩头,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练,直挂远方,最后连闪几下,化作一个红光渐渐消失在远处不见。虚行之看了,又点点头,喃喃自语地道:“有这么一个主公,真是我虚行之的福气,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是不是在独霸山庄发着春秋大梦呢!上天,如果这是梦,请别让虚行之醒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我等了一辈子。”陈老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虚行之的身边,脸色微微激动地道:“这样的人,我等了一辈子,当他来找来我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以为自己在做梦,觉得上天不可能对我那么好的。当时我捡了一块石头,将我一颗牙齿敲凿了下来,痛得我差点没有尿裤子,最后发现不是梦,高兴得哭了一个时辰,又笑了三个时辰。”

“没看见你缺少那颗牙齿啊?”虚行之扳开陈老谋的嘴巴看了半天,奇怪地问道。

“公子帮我用玉石镶上了,你没发现我一颗牙齿特别白特别漂亮吗?”陈老谋得意洋洋地道。

“我只发现你的嘴巴似乎特别臭。”虚行之实话实说道。

“……”陈老谋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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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战事正酣

数千隋兵疯狂地围攻着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下有数千青衣人抵死相抗,两个各有箭手数百,不时抛箭向空,飞坠入敌阵,不时射倒对手,呼痛惨叫不绝,可惜他们那些箭的准头的力度都太差劲,加上两个的阵中都有不少巨盾武士卫护众人,所以受伤极其轻微。

战况最激烈的自然是短兵相接的地方。

无数人仆身倒地,又有无数冲上缠斗,人人刀剑相向,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对方,可是虽然刀来剑往,收效却甚微,真正的杀伤不大,因为人人心中都爱惜生命,并不敢拼尽一击,而是皆有保留。倒是一旁卫护的士兵常常有偷袭得手之人,趁前面的人刀剑交加之时突然偷袭,一举凑效。

在两方缠斗交接的地方,有时地方尸体多得可以堆叠起来,也有许多尸体手足相缠,虽然是敌人,可是死后却缠抱在一起,分之不开。鲜血染遍了青草,在黑暗的火光中更是显得异常恐怖**。一组又一组的刀斧手准备着,等着上面的命令,然后分批进入战场,各奔向敌人疯狂地砍劈……

人头滚滚,鲜血喷洒,尸体仆倒,肝脑涂地,一番肉搏之后,两方之人都大伤元气,士气低落,各自派出弓箭手将对方的人射退数十步后,再重振军阵,然后再等鼓响。

小山包之上,有近两百多人在山包脚下遥遥卫护着一群人。

这两百青衣武士人人身材高大健硕,装备长剑利刃,又人人手持长弓一具,劲矢一壶,正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局势,不敢有丝毫有松懈。他们的卫护之人中,其中最夺目的是一个身材妙曼的长发美人,她白衣如雪,长发如瀑,气质脱俗出尘,容颜更是美艳惊世,疑为天人。

这一个长发美人站在众人之首,三色灯笼之下。

她每发出一个命令,那三个强健如牛的大汉就如奉圣旨,将自己旗杆上的灯笼取下或者挂上,高举向山包下面的青衣人们代替长发美人她发号某种命令,而山包下的青衣人一看上面的灯笼之色,就或进或退,或攻或守,井然有序。

长发美人后面站着四人,隐隐有卫护之意。

此四人分别是一个络腮浓须的大胡子,大胡子的胡子虽大,可是身材却五短可笑,头大身小,看上去让人忍俊不住。可是这个五短身材的矮子却没有自知之明,他谁的身边也不站,偏偏站在一个铁塔般的巨汉的身边,相映之下,巨汉越发高大,而他,越是矮小。

除了铁塔般的巨汉和有一把大胡子的小矮子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男弱而女健,也相当可笑。男子是一个文质彬彬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儒服男子,他的容貌虽然不算太俊秀过人,可是也一表人才,加上儒服的大袖飘飘,倒也有几分儒家之风骨。如果说儒服男子的容貌说得过去的话,那么那个女人的容貌简直不可让人原谅。

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可是跑来出来吓唬人就是她的不对了。

丑妇在那个长发美人的相映之下,更是丑不可言,让人触目惊心,无法正视。

丑妇虽奇丑无比,可是却身壮力健,她的武器竟然是一对金瓜大小的铜锤,让人为之瞠目结舌。

徐子陵一路缓行,所过之处,众人如水裂开。

他们开始不是这种态度的,当一身血红的徐子陵出现的时候,有无数在后面警戒无事可做的隋兵暗喜有运,十数个人蜂涌而上,唯恐自己落后。可是当他们的脑袋全部莫明其妙地滚落在地上的时候,连上的士兵都吓了一大跳。

莫非这一个血红衣服的男子不是人?

几个头领见惯生死,怒斥众人,驱逐自己的手下冲上,两位自持武功高强的头领更是跃马而来,合击徐子陵。对于他们的攻击,徐子陵除了在每个人的头上套一次‘金刚钻线’之外,再没做别的东西。可是众人却更加恐惧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血红衣服的男子一动不动,可是冲到他们面前的人忽然坠下马来,就连他们最厉害骑术最精深的头领也不例外。当然,这跟骑术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是谁,没有脑袋,骑术再好也是无法安坐在马背之上的。

他们看不见徐子陵的攻击,可是他们看得见攻击徐子陵的人都死了。

死法一模一样,全是脑袋掉了。

他们喜欢看见别人掉脑袋,尤其是敌人的脑袋,掉得越多越好。可是同伴的脑袋掉多了不行,掉多了寒心,掉多了心里有阴影。人人害怕下一个滚到地上死不瞑目的脑袋轮到自己,人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

脑袋,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上面做吃饭的家伙好。

如果它能兼任做一些比如偷觑女人洗澡,听听别人的墙根有没有人正在行周公之礼的那响动,或者亲吻青楼里红阿姑甜甜的小嘴那样就再好不多了。脑袋是重要的家伙,最少,它可以用来吃饭。要是掉到地上吃泥那样太可惜了。

所以,不想吃泥只想吃饭的士兵们在又有冲上去的十几人莫名其妙地丢掉了脑袋之后,谁也不敢再捋这一个血红男子的虎须。一个头领手指着徐子陵大吼道:“放箭,放……”他还来不及说下一句,徐子陵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徐子陵的出现带给一样他从来没有的东西。

死亡。

徐子陵站在他的马下,向地上看去。

他这样做是原因的,因为那个头领的脑袋在地上。头领却没有,头领在看着众人,死不瞑目地瞪着,仿佛在责问众人为什么不放箭一般。他的马匹因为背上的尸体翻倒下来,受惊而逃,可是没有逃离太远,一颗巨大的马头飞了出来,整匹马轰然倒地,震得地面一阵震荡。

震得众人之心更是激荡得厉害。

徐子陵每向任何方向走一步,那些士兵就会惊恐莫名地连连后退好几大步。

一个胆大的士兵持着自己离徐子陵够远,使的又是远程的弓箭,加上徐子陵正背对着他,不由暗喜,悄悄地抬起弓箭,慢慢地拉成满月,瞄准徐子陵的后心。众人看得气也不敢喘,全部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徐子陵的举动,生怕他会突然转身发现那位大胆的弓箭手。

可是他没有,他还是一路缓缓前行,似乎丝毫也没有发现自己正让劲矢所瞄准,似乎丝毫也不知道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大家都看着他,看着他如何中箭惨死。

只有一个人不。

这一个人在黑暗中悄悄冒出来,就像一个鬼魂,他使用一把弯弯的小刀,这一条小刀如一条小鱼般灵活好动,游离在不少人的颈脖之间。它无声无息地游过,所有让它游过的人都无声无息地倒下。等那个弓箭手那弓张到最圆劲力运到最尽的时候,那条小鱼忽然游到了他的颈脖之间。

在那一刹那,他本来要射出的箭莫名其妙地掉了,掉到了地上,那弓却‘绷’一声飞到了半空,就像一个诡异的月亮,众人闻声看去,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飞到了半空之中的弓一般,飞了出来,再摔在地上,摔个乱七八糟的。

马上那个弓箭手,他张着嘴,似乎想对众人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一张口,一股血泉就喷射了出来,那一下强力的喷射猛得在他的喉咙也冲出来了大洞,他的嘴不喷血了,倒是喉咙那个大洞喷出一道惊怖的血瀑。那名弓箭手的手卷曲如钩,就像他平时抓住自己的弓箭一般,可是他什么也抓不住,只在半空之中无力地抓了一下,整个人马上崩溃了,一头在马背上栽倒下来。

众人看得大汗淋漓,一个个惊惶得惨无人色。

“那个人…不是人……”一个士兵惊叫起来道:“他是血衣阎罗!他是地府的判官!”

经他一惊叫,大家才注意到徐子陵面颜是赤红色的,和传说中地府里的阎罗的脸色是一模一样的,他一身血衣,也像传说中那身披血衣审判罪人的阎罗王是完全相符的,莫非他真的是……

如果他不是,那么攻击他的人又怎么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呢?

士兵们一听,人人惊恐莫名,争相远离徐子陵的身边,得罪一个人也许只是死,可是得罪一个地府判官那可是连死也不好过的,传说中的地府就是他管的,他喜欢将谁送上刀山,就送谁上刀山玩玩串烧,喜欢送谁下油锅,就送谁下油锅洗个热油澡,保证舒服得连骨头都给溶化掉。

在他们惊惶不定的时候,远处有一大将打马飞奔而来,他手持双锏,双目如炽,怒瞪众人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乱了阵形?你们的头领呢?有人闯进来了你们竟然不管,让他乱我阵形,可怒也!”

“将军,小声点。”一个好心地士兵小声提醒道:“那个不是人,那个是地府的血衣判官,瞧他走的方向来看,看来找的不是我们,而是那边的乱贼……”

“放屁,什么地府判官!那是人!”那个脸色腊黄的双锏大将一听暴怒,差点没有一锏打死那个造谣惑众的士兵。他命令道:“让你们的头领带着突击,杀掉他,不论他是谁,他敢冲撞老子的阵形,坏老子的战事,不杀难消我心中之怒!”

“可是将军…”又有一个士兵小声地嘀咕道:“我们的头领早就死了。”

“什么?”黄脸的双锏大将一听惊叫起来,问道:“是谁干的?负责这边的三个头领都死了吗?他们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不好好保护你们的头领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有眼无珠,胆敢冲撞神明,结果,结果身首异处了。”又一个士兵惊恐地道:“那个血衣阎罗连手也没有动,可是头领的脑袋莫名其妙就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屁话?”那个黄脸的双锏将一听,更是不信,正准备打马而出,向正在缓步远去的徐子陵杀去。可是几个士兵连忙拉着他的马头,苦劝道:“将军,将军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看着将军这样去冲撞神明啊!将军,几位头领和数十位兄弟已经白白送掉了性命,将军不能……”

“放手。”黄脸大将高举起手中的钢锏,喝道:“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你们扰我军心,论罪当斩!现在战事正紧,我准你们戴罪立功,还不快快放手!”

“报!”一个满身是血满脸火灰的士兵向这边大叫着冲了过来,众人一看他有军情来报,连忙让开一条路让他进来。

那个士兵跪倒在地上,大声急道:“我们的外周四面起火,有敌偷袭我们的后方,望将军定夺。”

“前军不动,后军防御。你们,快去救火,还不快去,用刀割断青草,割断漫过来的火路,快去啊!”黄脸大将一看远处果然有火头冒起,浓烟滚滚,连忙喝令身边的人马上救火,又对留下来听命的那个士兵道:“你去调一百个弓箭手来,有敌来袭,就将他们射退,他们乘着火光而来,应该不难分辩,快去啊!”

那个士兵忽然抬起头,诡笑道:“我个人认为不用去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知将军要不要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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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不明之局

“你是什么意思?”黄脸大将似乎看出了有些不对劲,神色戒备地盯着面前这一个满面火灰的士兵。

“什么意思。”那个脏兮兮的士兵忽然挺直了腰杆,带点诡异的笑意道:“我只是想告诉将军,不用调弓箭手将来袭的敌人射退了,因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就站在你的面前。”

“果然。”黄脸大将神色一片肃然,他将双锏缓缓地举了起来,冷然地问道:“我果然猜得没有错!你果然有问题,你知道你身上有那些破绽吗?你报告的口齿太伶俐了!你报告的内容太准确了,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士兵?果然,我轻轻一试就知道了,告诉你,我的弓箭手,只有我本人才能调动得了。说,你们到底是谁?是哪一方的人?你们还有哪些人?”

“原来我没有真瞒过你啊?不过我们是谁,我们是哪一方的人,将军你如果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之后,不就知道了。”那个脏兮兮的士兵指着远处四处奔走救火,正乱得一团糟的士兵,道:“至于我们还有哪些人,我现在可以告诉将军你,只要在这一场火之后,还活着的,就是我们的人。”

“只要老子还没有死,你就做梦!”黄脸双锏将放声大吼一声,声如霹雳,吼道:“来人。”

边上不太远处有十几个正慌乱地救火的士兵一听到那个黄脸大将的声音,连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们一身是泥,满脸是灰,多数人衣角烧焦,须发焦卷,正狼狈不堪,可是一听到将军的召唤,一个个马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听候他们将军的调遣。

“将这个敌人抓起来,犯是看见这种左臂上有一道细小红扎巾的人全抓起来!”黄脸将放声大吼道。

“是。”所有的士兵几乎同时吼了起来,声音轰天动地。

“真是奇怪,敌人阵营忽然大乱,后方又有火起,他们的后方正乱作一团,这显然有人在攻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帮我们呢?”长发美人微带惊讶地道:“能不知不觉攻击这一个隋将秦叔宝的大后方,又可以三面火以附攻之,攻击他的那人是个大将之才,要知道,这一个秦叔宝跟我们斗了十多天,丝毫也不落下风的。”

“小姐学究天人,才高八斗,深谙兵法之道,以少打多,数千人即可跟那个秦叔宝两万隋军对抗,半月以来,一直不落下风,丝毫也不曾被动,如此之能,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也。”儒服男子目露景仰拜报之色,带点恭敬地道。

“是不是我们的援军到了?”那个浓须的矮子嗓门大得出奇,声如奔雷道。

“不是。”长发美人摇了摇头,娇颜微带异色,道:“攻击秦叔宝的人他们人数应该不多,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现身,一直都是在暗袭,想必是躲在火光中偷袭秦叔宝的部队,唔,此时秦叔宝阵脚微乱,前方的军队正因为后方的变动而惊惶失措,正是攻击的良机!命令所有的人出击,倾尽全力,一击破敌。目标是隋军最弱的东南角,攻击!”

“小姐。”那个健妇站前一步道:“也许是那个秦叔宝在诈兵,小姐万金之躯,请留在这里督战就好,老爷早早嘱咐属下注意小姐的安全,不可让小姐有丝毫闪失。这一轮攻击,请让属下代为出战吧!”此健妇虽然真心实意为长发美人着想,可是她的声音如夜枭嘶鸣乌鸦聒噪,让人听后不禁令人大皱眉头。

“放心。”长发美人长长的秀眉一颦,玉脸一寒,冷然道:“此非秦叔宝的诈兵!身为统帅,怎么贪生怕死?秦叔宝此军乃隋军之精锐,我们久攻不下,元气大伤,此时正是反击破敌良机,如何能因为要顾及我的安危而错失良机?命令所有士卒,面向敌阵东南,全力出击,包括你们四个,不必卫护我,全力破敌!”

听了她斩钉截铁的话语,后面那四人也不敢多说,交换一个眼色,齐声应是。

那三个健壮如牛的掌旗灯的大汉,连忙依令而挂换灯笼。

那个铁塔般的巨汉,亲自去牵来良马一匹,恭请长发美人上马。长发美人也不客气,飞身上马,自袖中抽出一支**的小旗帜娇喝道:“杏黄旗一出,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杀!”

众人一见她手里扬的杏黄旗,全体上马,兵刃齐出,随着长发美人的一个令指,所有人轰然而动,潮水般向敌人涌去。长发美人也驱马向山下飞驰,直向敌阵扑去,她身后那四人,连忙急急策马跟上,卫护她的周围。

在那个长发美人的号令之下,所有的人轰然而动,直直地向敌阵东南杀去。

徐子陵此时正站在那个长发美人刚才所站的那个地方,他看了一眼正率众急袭敌军的长发美人,尽是鲜血一片通红的脸上忽然有了些笑意,嘴角一牵,吐了三个字:“沈落雁。”

那十几个士兵动了。他们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一个脏兮兮士兵如何底细,可是他们的将军已经下令,他们的将军的军令如山,刀山火海也非下不可,所以,他们微乱又有序地扑了上来。他们刀枪剑戟齐出,合攻向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士兵。

那个士兵没有动。

一动不动。

他仿佛没有看见有十几件兵器正恶狠狠地攻向他的身体一般,他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黄脸大将,在他那明亮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黄脸大将一看这个士兵的表情,楞了一下,可是他来不及弄明白那个士兵眼中的笑意是嘲讽,还是为了心中某种东西而牺牲的平静,他来不及弄明白,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他觉得最少有十只以上的拳头狠狠地揍在自己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揍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的。最少有十只手,在一刹那就锁住了他全身的各位关节,把他整个人都锁得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最少有三个武功与他相近或者更强的人在全力禁制着他的挣扎。

黄脸大将只能自心底发出一声大吼,来表示他心中的惊恐和抗拒。他来不及看清都是些什么人设下如此的圈套来捉住自己,就让对方用黑布蒙上了双眼,身体各处更被近十条绳索紧紧地绑缚起来,等那些人闪电般地带着他离开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连一只手指头也动不了。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能听到刚才那个士兵的声音在道:“为了捉住你,还真费了不少劲呢!就连公子,也帮助做诱饵,又连杀了数十个士兵,才诱得你自你的军队卫护中出来。”

黄脸大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拼命想挣扎,想给他手下一点暗示,让他们发现自己面临的困境,可是他几乎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也许是看到了他的挣扎,那个士兵的声音又道:“不必费心挣扎了,绑你的绳索是公子特制的,采用人发,牛筋,蛇皮,蚕丝,马尾,羊须,树藤等合制而成,不要说已经绑住了你全身不受力的地方,就是仅仅绑住你的双臂,你一时半刻也挣脱不了。”

听到对方几乎可以看穿自己内心的说话,黄脸大将的心开始沉了下去。

敌人的行动竟然是如此的细密,不但连如何诱出自己,而且就连使用什么绳子,也早有准备,看来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帮半道杀出的,都是些什么人。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把声音问:“得手了?是他本人吗?”

“错不了。”只听那个士兵的声音稍带兴奋地道:“就请你给我重重地记上一功吧!”

“少不了你的。”那个询问的声音道:“现在行动成功了,全体撤离。准许每人投矛二十,杀伤敌人获得战功。我会在原定计划的小山丘等着大家,两位头领负责带好队,一定要安全回撤,不可让敌人尾追而来。”

“是。”另外两名粗犷的声音响起回应。

接着黄脸大将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已经离地而起,几个人手持着自己身体的各部分,势如奔马地带着自己向不知哪里出发了。

长发美人越战越是惊讶,她发现对手秦叔宝的军队简直乱成了一团糟,几乎所有能指挥士兵作战的人都消失了,她的部下攻击得出奇的顺利,敌人一击即溃,根本就组织不起抵抗和反扑。不,准确来说,根本就没有人来组织士兵,根本就没有人来命令和率领那些士兵向自己的人作出对抗。

她的部下势如破竹地杀进敌阵之中,潮水般将正乱成一团的敌军淹没,几乎没有遇到一丝丝像样的抵抗。

不应该是这样的,与自己对持了近半个月,打得势均力敌的秦叔宝怎么可能让自己胜得那么容易?长发美人心中既然是惊喜又是疑惑,现在胜局已定,她更想寻找心中的疑惑,破解眼前这一些不解之迷。他们这些隋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谁在他们后面放火?是谁在扰乱他们吗?率领他们作战的头领呢?那个大将军秦叔宝呢?他到底去哪里了?

身为一军的主帅,他怎么可以临阵逃脱,留下一军的士兵任敌人屠杀呢?他是这样的人吗?这和情报上根本就不同啊!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长发美人虽然智计无双,天姿过人,可是能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少,事情又实在太过诡秘,她一时还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她知道,她已经胜利了。现在的战局已定,就算那个秦叔宝再出现,也一定无力回天了。

“小姐,小姐。”那个健妇策上前,急急地冲长发美人道:“小姐,战场凶险,现在战局已定,但敌人困兽不死,小姐不可冒险,还是随属下等回去山坡上观战吧!”

丑陋健妇的话得到了那个矮子的赞同,他也雷鸣般低吼道:“说得没错,小姐还是保重万金之躯为好,我们受老爷嘱咐,万一小姐伤个发丝,我等如何向老爷交代啊!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儿郎们足够应付了,小姐你听我们一句劝吧!”

“怕你们了。”长发美人无奈地点点头,拨回马头,向自己还树立着三色灯笼的旗杆奔去,她也心急想静下来想想面前这一切战局的疑点。身后卫护的四人一看她肯回去,不由大喜过望,连忙紧随其后,那个矮子甚至还招呼了身边的十几位青衣武士,一同卫护着那个长发美人回去。

他们没有看见,在他们挂着三色灯笼的旗杆之下,坐着一个人,其衣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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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心狠手辣

长发美人眼尖,首先看见正盘在自己旗杆之下的徐子陵。

她没有躲避,相反,她毫不迟疑地策马迎了上去,一双美目深深地注视着正闭目安坐的徐子陵。她身的后四人一看,一个个先是有些愕然,接然有些惊惶,那个健妇拼命打马而出,赶在那个长发美人的前头,与另一边那个浓须大头的矮子一起,一左一右地夹护着长发美人。

“你是什么人?”那个浓须的大头矮子暴喝一声,声音有如沉雷远播,隆隆作响。

徐子陵理也不理他,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轻轻地问;“谁是沈落雁?”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若有若无的轻风。

可是相距二十丈的长发美人偏偏听见了,她示意那丑陋的健妇稍安匆燥,又上下打量了徐子陵一眼,声音柔柔地道:“公子要找落雁吗?不知公子有何赐教?落雁与公子素昧平生,公子又在此等特殊的情形出现,容易引发双方误解,还请公子道明来意。”

“你,就是沈落雁?”徐子陵睁开眼睛,看了那个长发美人一眼,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家需要一个扫地浇花打杂管理家头细务的丫环,我看你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混帐,我家小姐身娇肉贵,乃为万金之躯,你敢出言相辱?”那个浓须矮子暴怒,大吼一声,声音震天响,道:“我看你是找死!”

虽然那个大头矮子的声音轰轰响,可是徐子陵眉毛也不动一根。

这种人没有理会的必要,他需要的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个叫沈落雁的长发美人的答复。

“我倒是想为公子效劳。”长发美人微想了一下,大眼睛一转,道:“可惜落雁已经答应密公暂时帮他浇花扫地管理打杂了,在这里先行谢谢公子的美意。如果日后有机会,落雁一定到公子的府祗之上拜会公子,保证随公子的喜好,而听凭公子的差遣也不一定。不知公子府地何处,他日落雁也好登门拜访哩!”

“你既然不想来。”徐子陵冷淡地道:“我又何必告诉你我住在哪里?既然你非要帮那个李密,非要那么死心眼,那我走了。”

“走得那么容易吗?”那个矮子和那个铁塔般的巨汉早就跃跃欲试,一看徐子陵站起来转身要走,马上冲过去,左右夹击,四只拳头分击徐子陵两边要害,雷霆万钧般破杀过去。而那个健妇,则伸手让弓箭手们准备,一旦发现徐子陵想逃跑,就马上发乱箭射杀。

徐子陵没有逃跑。

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在那个手臂更长拳头更大威力更猛的巨汉那巨拳就要轰到他的脸上时,他的脚步忽然一滑,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又睁开了,这一回,里面闪烁的不是清冷的星光,而是疯狂的血雾,在那翻腾的血雾之中,一股赤色的闪电隐现……

“啊……”

在徐子陵的口中,爆发出比那个大嗓门的大头矮子更加震憾一百倍的吼叫,有如一个洪荒怪兽自黑暗中跳出来,择人而噬一般。他的虎臂一伸,将那个极高大健壮如牛铁塔一般的巨汉抓了起来,就像抓一只小鸡般抓在手里,再一把将那个巨汉按在泥土里。

还不等那个巨汉挣扎,徐子陵高抬起一只脚,兜头兜脑地一脚踩下,将那个巨汉整个人都踩到泥土里去了。这时那个矮子的拳头到了,他的拳头虽然不大,可是威力却劲霸,它挟着风雷啸吼轰在徐子陵不设防的胸腹之间,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

“轰……”徐子陵的身体让他打得就像一只虾米般弯曲下来,大头矮子暗喜,另一拳又破空而至。

可是等徐子陵的身体弯曲到最弯不能再弯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反弹,就像拉圆的弓那样,不过方向相反,他的身体一下子反弹变直,又向后折去,等那腰折到快极限时,又猛地反弹回来……他的双手,重重地砸在正莫名其妙的矮子头上,将他整一个人砸到脚下的泥土里。

徐子陵的脚动了。

他一脚飞踢在那个矮子的下巴上。

等那个矮子牙齿崩碎口血爆射地激飞出去时,众人发现踢他的徐子陵不见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那个已经飞了出去的大头矮子的另一侧,正做着一个击打的姿势等着矮子飞过来。随着他一记上勾的重拳,那个大头矮子马上改变了方向,直射空中。

空中有人,徐子陵。

他又已经在天空之上等着那个大头矮子,还有他的腿。

他一个翻旋的鞭腿,重重地劈在那个大头矮子的身上,将那个连连惨遭打击已经人事不省的大头矮子轰成一只陨石,直冲大地。

地上有人,徐子陵。

他早已经在地面上等着那个正急坠而下的大头矮子,张开双臂,像是迎接一个知己好友般迎接矮子的回归,用他的双手,和肩膀。众人听见那个大头矮子的身体在徐子陵的肩膀上发出一阵令人呕吐的声音之后,再听见另一种更加让人亡魂俱冒的声音。

那是全身骨头的碎裂声。

还有脑袋的爆破声。

全身骨头碎裂的自然不会是徐子陵,而是那个现在不具人形的大头矮子。

脑袋爆破的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正晕头转向自泥土里爬出来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铁塔巨汉。他让徐子陵将那个大头矮子的身体当作棍棒,重重地往他头上一砸,结果,他除了重新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外,还乐开了花。

当然,乐开了花的不是他的黑脸,而是脑袋。

徐子陵随手扔掉不成人形不知死活可是相信就是医回也是浪费药材的大头矮子,轻轻地擦拭一下脸上飞溅到的血污,让那张血红的脸变得更加殷红。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重新变回天上那明亮的星星,虽然今晚的天空的星光暗淡,可是徐子陵眼中的星光闪烁,清明无比。

他冲着大家淡淡地笑道:“大家看得还满意吧?如果不满意,下次我再改进改进打法,保证让大家满意非常,不过,下次可要收钱了,看戏不能不给钱是不是?就像看贴不可以不回,看书不可以不砸票一样。”

“你杀了他们?”长发美人面若冰霜地责问道:“为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他们?我没有,最少正在我敢保证,他们还是活的。”徐子陵耸耸肩,一个闪身躲过十数支飞射而来的劲矢,在地面上轻巧地翻了三个跟斗,再向那个长发美人飞扑了过去,如虎擒羊。

那个丑陋的健妇大吼一声,挥动双锤迎上,那个看似不会武功的儒服男子,也挥剑电刺而来,只有那个长发如瀑的白衣美人,缓缓地自头上拔下一根三四寸长的金簪,素手小巧地一翻,遥遥指着正破空而至的徐子陵。

徐子陵身形忽然一滞,出奇地停留在半空,再伸手在击尽攻势的巨锤上一震。

那个丑陋的健妇大吼一声,爆尽全身的气力相接,硬撼。

可是她在一记硬憾之后面带恐意,她惊惶失措地扔下手中的铜锤,身躯猛向身后的长发美人扑了过去。

不但是她,就连那个儒服男子,也同样挥剑向长发美人那边攻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徐子陵已经站在了长发美人的面前,他的一双血手,正伸到了她粉嫩的小脖子间,似乎随时都要往下掐,那血红的魔手,正滴淌着鲜血,似乎随时都会夺走那个长发美人的生命。

长发美人的金簪,正在徐子陵的嘴巴里咬着。

她的本意是刺他的咽喉,可是他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住了那夺命的金簪。

看见那个长发美人被制,这一下,没有人再敢动了。

因为长发美人是他们的统帅,他,掌握着他们统帅的生命,用他还在滴淌着别人鲜血的双手。

“最后问一次。”徐子陵吐掉金簪,带点冷淡地问道:“你,跟不跟我走?”

长发美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地。

虽然她的性命就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他语带威胁,虽然他也许手一动,她的性命就会香消玉逝,她的魂魄就会永眠于地,从此悄无声息,悄无生气。

“你不怕死?”徐子陵问。

“怕。”长发美人还是摇摇头道:“我很怕。可是如果你要杀我,就算我再怕,也没有用,如果你不想杀我,我又何必怕?”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杀你?”徐子陵又问。

“因为我是沈落雁。”那个长发美人忽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我还叫什么俏军师沈落雁?我还留着一双眼睛做什么?不如挖出来喂狗算了。再说,如果我连这一点眼力都没有,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吗?如果我连这一点眼力都没有,你也不会一再地问我要不要跟你走了!”

“手长在你处。”长发美人笑眯眯地道:“如果你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问了再杀?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杀我之心,既然有没杀我之心,我又何必怕呢?”

徐子陵收回一双血手,附掌道:“有道理。不过杀人之心根本不需要有,随时随地都可以起。”

他一个转身,向那些看见情况好转正稍稍有松懈的青衣武士们冲去……等长发美人气急败坏地冲上来制止的时候,那十几个让徐子陵偷袭成功的青衣武士们已经全部身首异处,颈血喷洒,人头乱滚了。徐子陵带点冷意地看着愤怒地冲过来的长发美人,道:“我不杀你,不等于不杀别人。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护得住你所有的士兵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为什么?”长发美人愤怒地嘶吼,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道:“为什么你要迫我?你是谁?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长发美人愤怒得不可抑制,一巴掌向徐子陵的脸上扇去,‘啪’一声打在徐子陵的脸上,不是因为她速度太快,而是徐子陵没躲。徐子陵带着冷漠受了她一巴掌,长发美人有些发呆,她意想不到自己可以打中,而且更想不到他会站着不动让她打。

“他们比我好不了多少。”徐子陵一巴掌还过去,将长发美人扇倒在地上,淡漠地道:“两个时辰之前我看见他们在杀害无辜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统统砍倒,稍有姿色的妇人,还惨遭他们****。他们砍下成年男子的人头当作追击隋军溃兵得来的人头来领赏,还纵火焚烧小镇的民居,嫁祸给隋军。这些,就是你所维护的士兵,这些,就是你属下的士兵。”

“不可能!”长发美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手抚着自己被徐子陵打红一片的脸颊,嘴唇带点颤抖地道:“不会的,他们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不会冤枉他们。”徐子陵冷笑道:“瓦岗寨虽大,却没几个好东西,义军?义个屁!你喜欢呆在那里就呆吧,我懒得理你,随你死也好怎么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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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未来之计

“……”长发美人一听,怔了好半天,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管我?”

“篷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嫁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把十指夸针巧,不敢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徐子陵冷冷地看着长发美人,淡淡地道。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长发美人听了大惊,颤着声音道:“你说的,你…说的…是我吗?”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徐子陵眼光一寒,迫视长发美人,看得她惊惶莫名。可是不知怎的,他的眼光忽然又温和下来,里面还带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的哀伤,他伸出血红的手,缓缓地抚上了长发美人让他打得红胀的脸颊,目光尽是怜悯。

长发美人先是一惊,可是不知怎的,没有躲避。

徐子陵的手没有真正抚上她的脸,只是在她的细滑凝脂的肌肤上面轻轻滑过。长发美人可以感受得到他手指散发的热力,可是,他没有真的抚上她的脸,而且,一下子,他的手就收了回去。

他不但把手收了回去,还转身就走。

“等等……”长发美人心中有着太多的疑团,有着太多的不解,她一看徐子陵转身离开,连忙急声道:“你等等…你到底是谁?你等等……”

“我从来不等人。”徐子陵一路也不回头,脚步不停,他的声音自缓缓又淡淡地响起,道:“你与其要我等你,还不如跟上来,我等得你这一次,还能等你多少次?”

长发美人抚着让他打过的小脸,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追出两步,忽然又站住,口中喃喃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为他人作嫁衣裳,为他人作嫁衣裳……”那个稍稍自恐惧之中摆脱出来的丑陋健妇冲到她的身边,打断了她的思潮问道:“小姐,你没事吧?那个恶贼没有伤到你吧?”

那个儒服男子也一脸青白,他也吓得不轻。

特别看到那个大头矮子和那个铁塔般巨汉现在的惨状的时候,他更是差一点没有吐出来。

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死,可是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绝对没救了。一个全身骨头都碎裂折断了,可是还没有死,极其痛苦地活着,他想死,可是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他想死,想求儒服男子马上给他一个痛快,可是,他连眨一下眼睛也不可能。

这就是大头矮子的惨状。

那个铁塔般的巨汉不同。

那个铁塔般的巨汉的脑袋爆开了,头骨四分五裂,可是他不想死,他正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儒服男子,希望儒服男子救他。

可是儒服男子第一个动手杀的就是他。儒服男子相信,这样做对那个铁塔巨汉是最好的,因为儒服男子相信,一个人不可能在头骨爆开之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浆之后还能活得下来的,就算能活得下来,也绝对是一个永远痛苦的废人。

儒服男子无法忍受他的同伴日后要面对那种令人呕吐的恶梦一般的未来,所以,他杀了那个还奢望活下来的巨汉,亲手杀了他。儒服男子知道,自己这样做,对那个巨汉是最好的。

儒服男子狂吼一声,又一剑刺穿那个大头矮子的心脏,看着他带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由痛苦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泥污弄得他整身是泥,整身是血,同伴流出的血。他的头脸不复儒雅,而是狼狈和扭曲。

他一边滚,一边呕吐,痛苦得长流出了泪水来。

在这一刻,那个血红身影血红的手仿佛正紧紧地扼着他的咽喉,正在将他紧紧扼捏,正在将他置于死地一般。

长发美人木然地摇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小山包下到处都是自己的部属在欢欣鼓舞地举着兵器,庆贺着胜利,庆贺着自己的生还,他们的欢呼一浪接一浪,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人加进来,齐声欢呼,声音轰天动地。

长发美人看到这一切,忽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心中正闪过那个鲜血遍身的怪人那句说话:“这些,就是你所维护的士兵,这些,就是你属下的士兵。”

“小姐。”那个丑陋的健妇一看山下的战斗结束,自己一方大获全胜,不由惊喜地道:“我们胜利了。”

长发美人看了健妇一眼,神情忽然有一种古怪的呆滞,带点喃喃自语地道:“是啊,我们胜利了。”

“公子回来了!”黄脸大将一听那个叫虚先生的领头者如此说,连忙抬头,跟着看过去。他顺着那个虚先生所望向的方向,看见一道赤色的虹在草地上飞掠而来,惊艳得比现在东方天上那红红的霞还有鲜,还有耀眼夺目。

他更注意到所有人的表情。

尽管有两个头领模样的人一直在斗气和斗嘴个不停,可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模一样的,尊敬,发自内心的尊敬。那个满脸老相满面苦容双眼昏昏欲睡的老头子,此时也睁开了,眼中射出比年轻人还要凌厉的神光,整一张脸都鲜活都年轻起来,因为,他也看到了那赤色之虹的到来。

在自己面前耍诡计的年轻人就叫做查杰,在所有人之中,他的表情最是崇拜。

他的眼睛简直就泛起了小星星,在看着那道迅速掠近的赤红色的人影。

还不等黄脸大将将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一细看,那个赤红色的人影已经带着一身的**味破空而至。他的身法怪诡之极,在那种极速飞掠之下,竟然随意一站,就停了下来,并无一丝的惯性,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去势不止似的。

他带来的那一股扑面之风,也在一刹那静止了,那风的头还只是刚刚吹过自己的脑后,可是那风尾就无痕无迹地消失了,怪异得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身法?这到底是什么人?

黄脸大将现在心中最想问的,只有这两个问题。

“怎么样?”那个浑身血红的人问那个虚先生,黄脸大将看见那个血红的人看向自己这边来,道:“都跟他说了吗?”

“说了。”黄脸大将仔细看看,发现那个浑身血红的人年纪其实不大,可是那个颇受众人尊敬的虚先生对他却很是恭敬,点点头道:“都跟他说了。”

“等等。”黄脸大将一听,连忙分辩道:“我还没有同意。”

“是吗?”那个血红之人一听,忽然笑了,拍拍那个虚先生的肩膀,向黄脸大将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缓缓道:“人说秦叔宝不但脸黄,而且骑的马也是黄骠马,穿的衣甲是黄铜锁子甲,现在黄铜甲没看见,脸色也好像有一点点青白,黄骠马更是没看到,查杰,他真的是秦叔宝吗?”

“他是。”查杰高声答道:“属下看见他骑的就是黄骠马,不过让属下一刀砍翻在地上了。他身上穿的也是黄铜甲,可是让大哥二哥他们剥掉了,他的脸皮本来也是很黄的,可是估计气得不轻,所有带了点青白。”

黄脸大将听到众人哄笑,当然明白那个浑身血红的年轻人是调讪他的,更是气得不轻,脑门的青筋也暴爆起来。

“老子是秦叔宝没错。”黄脸大将没好气地哼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找上我来做?为什么不找别的人?你怎会知道我一定会帮你啊?你不说出个三三四四,不摆点大道理,休想说服我。”

“不因为任何别的东西。”浑身血红的年轻人微微笑道:“就因为你叫秦叔宝。”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黄脸大将秦叔宝没好气地吼道。

“我做事用不着太多理由。”一身血红的年轻人摇摇头,又笑了,道:“我只凭自己的心,喜欢怎么就怎么,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只要你叫做秦叔宝,我就会找你做那一件事,就这样简单。当然,日后跟你做同样的事还有很多人,比如你的挚友程咬金。”

“你还要算计老程?”秦叔宝疑问道:“他那个人死牛一样的脾气,热水也烫不动,你说得服他?我不信。”

“程咬金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满身血红的年轻人点点头,道:“不过对于说服他,我更有信心,比说服你还有信心,因为他虽然脾气倔,可是他是一个很粗中有细的人,眼光应该也不错的,最少比你还强点。”

“我的眼光又会差了?”秦叔宝一听自己比程咬金还不如,不由心中又有几分气恼,道:“说他粗中有细我不反对,可是说到他的眼力比我强,打死我也不服。”

“谁强现在不提,日后你们比比。”血红一身的年轻人笑笑,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帮我做那一件事。”

“如果我帮你做了。”秦叔宝指着查杰他们道:“那**后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如果你日后翻脸不认人那我怎么办?”

“只要你能完成那件事。”血红遍身的年轻人哈哈大笑,道:“那就恭喜你了,我敢保证,你跟是他们一样的,没有两样,你越是完成得好,功劳就越大,到论功行赏之日,他们日后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虽然你这么说了。”秦叔宝带点不放心道:“可是心里想想,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心有点悬啊!”

“富贵险中求。”浑身血红一片的年轻人大笑起来,指着天边正和他身上同样血红一片的东方,笑道:“做人总得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对不对?你不觉得越向难度挑就越有快感吗?如果有日后的那一天,我让人把你的经历过程记下来,编成故事,印成书,让天下人尽知你的事迹,编成乐曲,让天下人都来传唱你的传奇经历,怎么样?这样心里是不是觉得好点啊?”

“真的?”秦叔宝一听自己可以有那么的一天,不禁也有些心动,道:“这是你说的,那我老秦可是记下了,到了日后,你可不准不对兑你的承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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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袭与被袭

这一条小村子本来与任何的村子没有不同,同样屋舍稀落,同样杂乱无章。

可是它跟所有的村子又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它的静。天下间无论那一个小村子,都不会太静,只要有人居住,那就不可能会太静。大人们的劳作声,吆喝声,小孩子们的奔走声,打闹声,禽畜们的叫喊声,等等等等,交杂在一起,这就是每一个小村子都有的交响乐章。

可是这一个小村子没有这些。

因为它没有人。

这里没有人,所以一切都没有了,没有鸡鸣狗吠,没有炊烟袅袅,没有东家呼儿西家唤女,没有。

这里完全是一片的死寂。

在烈日暴晒之下,这一种死寂更是出奇的恐怖。一个没有人的小村子,完全死寂的小村子,简直有如鬼域一般恐怖,虽然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可是,这个小村子就像一个不知名的洪荒怪兽,正静静地张着巨口,准备择人而噬。一股恐怖的意味凉得能从骨子渗透进来,将人的魂魄吓得颤抖飞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在天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踏碎了所有的死寂。

一群人策马狂鞭,涌进村来。他们一个个劲装胡服,背负箭筒,模样更是额高目深,粗犷狂野,并非中原之民。

在这三十多骑之中,有一个人长得奇伟雄健,高大蛮壮无比,他的后面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约七八尺形见方的稍长形箱子,箱子远较其本身更加巨大,可是此人却负之无物,轻松自如。

一进村子,随着一个瘦高汉子的手势,众人纷纷甩蹬下马,四处破门搜索。而那个高大的蛮汉,则跃下马来,将那个巨箱举起,扛在肩上,搬进一所搜过的屋子里。待那些搜索的劲装异族搜索回来,那个瘦高的汉子又打手势让他们四面卫护在屋子的周围,然后用一种急速无比的古怪语言与那个高大的蛮汉相谈几句,又不时纠正周围卫护手下的位置,让他们对那巨大的箱子形成一种古怪的卫护状态。

此时村外又有急剧的马蹄声响起,那个瘦高汉子与那个高大蛮汉对视一眼,不经意地看看后门,让几个卫护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屋子去了。

村外也有数十骑飞奔而来,人数与先前这一批异族骑手相同,一个书生打扮的白衣男子排众而出,向那个瘦高汉子和高大蛮汉拱拱手,道:“本人是蒲山公麾下祖君彦,谨祝贵主始毕可汗安康。”

那个瘦高汉子拱拱手还礼,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道:“原来是蒲山公之下文武双全的祖君彦先生前来与我等交易,不知我等大汗要的东西,祖先生可是带来了?”

那个白衣的祖君彦微微一笑道:“原来尊驾听过祖某之薄名,不知两位将军又如何称呼呢?”

高大蛮汉眉头一扬,用一种极其雄壮响亮的声音低吼道:“祖先生与‘俏军师’沈落雁两人乃密公双臂之人物,眼力过人,又博闻强记,如何会不知道我们的颜将军啊?你故意拖拖拉拉,是否无心交易?”

“非也。”那个祖君彦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有‘双枪将’之称的颜里回将军,久仰,久仰,这一位将军想必就是有‘悍狮’之称的铁雄将军吧?两位大名如雷贯耳,祖某失敬了。”

“废话无须太多,我们还是转入正事吧。”瘦高汉子冷哼一声道:“我们要的东西在哪里?”

“东西就在祖某的背上。”祖君彦淡笑道:“不过两位得先让祖某见见小姐一面,才可出示宝物,这乃祖某之主密公之嘱咐,祖某不敢有违,两位将军见谅。两位将军还是先请出小姐让祖某见见,大家和气交易为好。”

“宝物到手,我们自会放人。”那个颜里回冷笑道:“这也是我们大汗所嘱咐的,而且我们大汗向来一诺千金,说过的话,从来就没有不算数的。假若祖先生不肯出示宝物予我们,那么得回的只会是你们大龙头爱女的尸首,这一切责任,尽在祖先生身上。”

“一手交货,一手交人。”祖君彦哈哈大笑道:“这是大家早就说好的,颜将军为何突有变卦之举呢?这个责任,该由颜将军变卦一方所负吧?和氏璧乃为天下宝物,大汗虽然平时一诺千金,可是祖某又不曾听他亲自金口开言,不敢不小心以对也!”

“那你们是没诚意交易了?”那个颜里回狂怒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翻脸!儿郎们,准备好刀剑欢迎我们的贵客。”

他一声令下,十数个异族的武士登时刀剑齐出,遥指祖君彦这一边的众人,就连在屋里守箱的几人,也精神紧张地注视着门外,两个人还抢门而出,守住大门。祖君彦一方的人也剑举驽张,对持当场,双方的气氛就像一张绷得紧紧的巨弓,紧张到了极点,也许一丁点小变故,就会让双方暂时的对持崩溃。

就在此时,放着巨箱那间屋子的后门,忽然化作满天木屑爆破开来。

两只大手分取守卫在木门后的武士,快如闪电,劲如雷霆。那两名武士连惨叫也来不及,就让来人一手破胸,两个人比那木屑更快千百倍地弹射抛摔出去,胸口处肋骨森森,破体而出,两个人来不及倒地,登时气绝,甚至连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明白,就已经毙命当场。

箱子边上还有两名武士,他们在看到同伴飞摔在面前的同时,甚至还来不及扭头去看看背后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有两只手深深地陷入他们的天灵之上,对面另两名武士惊恐莫名的眼中,那一对夺命之手又闪电般伸了过来,捏上了他们的咽喉,深深地陷入,将他们的生命和魂魄自**抽出。

这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虽然来人已经连杀数人,可是就算是抛飞空中的那两个武士倒地身亡,都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周围的环境。

来人就像鬼魅一般,整一间屋子都在他那极其阴柔的气劲控制之下。

所有人的飞抛,倒亡,或者木门的爆破,都无声无息,守卫在大门外的两名武士甚至没有发觉房屋里已经发出了此等变故。他们还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屋外正在对持的两方人马,深恐眼前两方对持的情形有半分的变动,岂不知,屋里早已经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人操纵着气劲,将所有空中抛射的尸体和激射木屑都诡异地旋转起来,让所有的东西都随着一种惯性旋转,让所有的东西慢慢地滑落到地面之上,此时的周围,尚无一丝异响,屋外之人对屋里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觉。

来人的双手,此时已经无声无息地陷入那口巨大的箱子之中,如同锋利的刀子切入豆腐一般轻易。

可是未等来人将那个巨箱完全打开,箱子里竟然有东西破箱而出。

是一只手掌。

那只手掌玄黑如墨,在来人不敢置信的眼光中,重重地印在来人的胸腹之间。

“轰……”

在一声令人牙根发软的巨响之后,一个头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破箱而出,有如一个黑夜降临的狰狞天魔,魔口森森,魔眼闪烁。来人一见,惊讶万分,身形一移,想夺门而出,可是那个天魔一般的面具怪人身形一滑,早已经抢在后门伫立,他的双掌如墨,正等着来人冲来的身躯。

来人也双掌齐出,与那个天魔般的面具怪人硬撼一记,随后又狂攻击数十记掌劲,攻向那个面带黄金面具的怪人,掌掌暴烈如山,意图像是跟对方一决生死。

天魔般的面具怪人当仁不让,双掌翻飞,跟来人一一硬接。

两人气劲爆发,手掌相接间爆发闷雷般的声响。来人掌力奇雄,一改刚才阴柔之劲,迫得那个黄金面具的怪人连连后退,最后一掌,更是雄浑如山,似乎在要将那个面具怪人震毙于掌下。两个人的打斗之响早惊动了门外的众人,那个瘦高汉子颜里回,那个高大蛮汉铁雄,还有那个祖君彦反应最快,远超众人之前,扑至屋子的门口。

来人忽然怪啸一声,那只攻向面具怪人的手掌一偏,击在一边的墙壁之上,穿出一个巨洞,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自破洞中消失,一路厉啸如雷,震得整个村子轰然作响。

“他受伤了!”祖君彦飞身进来,看了那个破洞一眼,忽然轻松地道,声音里有一种抑压不住的兴奋。

“相信翟让出道至今,还是头一回受创,这一下重创,可以使他以往所有辛苦经营的基业化为流水,付之东流。”那个瘦高汉子颜里回哼道:“可惜我们未能准确判断他逃逸的路线,不能将他置之于死。”那个高大蛮壮的铁雄狠狠地盯了那个破洞一眼,低吼道:“如此不识时务之人,哼,就看他能活得了多久?”

“虽然重创,可是翟让功力深厚,如果让他恢复一年半载,多半能恢复元气。”那个天魔一般的怪人的声音自那狰狞的黄金面具里透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极是悦耳,又极是温柔,让人听了心里舒畅,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次虽然杀他不得,可是也取得计划之中的战果了。”那个阴柔悦耳声音又道:“此处不宜久留,大家还是照原来设想那样依计行事好了。”

一听此人说话,祖君彦马上低头应是,就连那个异族的颜里回和铁雄,也拱手答应。

众人各带自己的人马迅速撤离,那个天魔一般的怪人看了一眼那个空空如也的箱子,也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个破洞,轻轻地哼了一声:“翟让。”

他一拂宽大的黑袍,举步欲行,身形刚刚飘飞而起,正欲飞掠而去。

忽然又在此时,一道赤色之虹自那破烂不堪的后门中滑入,一只血红色的大手重重地印在了那个天魔般怪人的后心,正如好像他偷袭刚来的来人一般,现在这一个浑身血红的来人也一掌重重印上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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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血红刺客

那个人的手掌很大,掌劲也吓人的凛烈,天魔般的怪人一惊,虽然他冷不防有人偷袭,可是本体的护体气劲自然爆发,气运全身,已经护住了后心的要害,准备硬受来袭的一掌。

来人的掌力极其古怪,他那一掌轰在天魔般男子的自然护体气劲之上时,却一丝威力也无,而且并没有突进攻击,而是完全静止下来,静如止水。更让天魔般的怪人惊恐的是,等自己那反震的护体气劲达到最强而且完全落空之后,对方的手掌才有一股极其细小极其锋利的气劲钻体而入,将天魔般男子那完全落空不实的护体气劲一下子洞穿,极其霸道地直射而进。

顿时,那个天魔般的怪人觉得,一丝丝由奇寒和极热,至刚又至柔,螺旋式相互缠绕相互旋进的寒热气劲在自己的**疯狂地破坏着他身体的内部。天魔般的怪人尖叫一声,内息疯狂运转,整个身**里的气劲变成了一个汪洋大海,彻底将那一丝丝细小的气劲淹没。

又像一只贪婪无比的饕餮巨兽,疯狂地吞噬着那一丝丝异己的真气。

可是那一丝丝真气出奇的顽强,也出奇的凶恶,它不但没有让大海一般的气劲淹没,没有让那拥有同化异种真气能力的气劲所吞噬,而且还蛮横地破体而出,自天魔般怪人的另一边身体,他的前胸。

带着一条细小的喷射血箭,那一丝丝寒热交加又相互缠绕的螺旋真气终于迫不得已地破体而出了。

不过它在那个天魔般的怪人身体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天魔般的怪人双掌如墨,双眼如金,狂吼一声,蛇一般扭动躯体,回身将双掌重重地回轰向背后那浑身血红的来人。他在这一刹那已经疯狂,除了拼尽全力,杀死来袭者之外,再无他想。

无论如何,无论花上什么代价,这一个卑鄙的偷袭者都必须死。

就像刚才那个准备全力格杀他的来人一样,现在这一个天魔般的怪人完全明白被偷袭之后是怎么的一种心情,那就是恨,刻骨铭心的恨,溶金烁石的恨。

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一个偷袭者生吞活剥掉,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

那个浑身血红的来袭者没有防御,他空门大露,任凭天魔般的怪人那双手掌还击在他的胸口,任凭对方的攻击,他毫无防御之意。他,只有攻击,无尽的攻击。当天魔般的怪人愤怒地反击的时候,他也在疯狂地攻击着,毫不防御,毫不留情。

无论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他都没有留情。

他的左手忽然亮了一下,血红的手变得有些妖魅般鲜艳,与那个天魔般男子漆黑如墨的手不同,他的手在发亮,更诡异的是,所有的亮光竟然还可以极速的凝聚起来,化作一丝,光亮闪闪地游离在那个来袭者左手的食指之上。

他的食指闪电般刺在天魔般怪人那宽大的黑袍之上,当那个天魔般的怪人那双漆黑的墨掌印在他的胸膛之上时,他的食指也重重地截在对方的腰间软胁处。遍体血红的来人让天魔般的怪人打得口血狂喷,整个人激飞而起,可是他没有飞走,他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一只手掌。

而他的左手,那食指还深深地洞进对方的腰眼之中,还不曾拔出来。

一丝寒热交缠的螺旋气劲,再次在天魔般怪人的体里肆虐,这一下,伤害得远远较之前的伤势更重。

这一次,那个天魔般的怪人再也不能有任何的防御了,他的真气全攻向了他的敌人,在他本体之内没有太多的防御,因为,就算如那个天魔般的怪人那样的智慧,也断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毫无防御毫无保留以命博命地攻击,而不是防御或者躲避。

他那一击,主要是为了退敌,不是杀敌。

疯子!

天魔般的怪人心里一下子闪过这一个词。他开始有点恐惧这一个浑身是血的来袭者那种疯狂又不要命的打法,拼命谁都会,可是就算再拼命的人,也为了活命。如果一个拼命的人不是为了活命,而是将命拼光,拼尽,那么谁也会退避三舍的。

跟疯子打架不是一个正常人要做的事,疯子可以不要命,因为他是疯子。

可是正常人不会那样做,因为他们的脑筋很正常。

天魔般的怪人尖嘶一声,身形一震,整个人向后飞出,他双手一抖,甩掉那个遍体血红的来袭者的死命纠缠,他必须活下来,而不是和那个疯子继续拼命。那个疯子可以不要命,可是他不能不要。只要他脱离那个来人的纠缠,那么门口正在急掠而来的祖君彦和颜里回他们就会挡住那个疯子。

那个疯子一旦被围,陷入苦战,就是自己反击的最好时机。

天魔般的怪人是这么想的。

他想得挺好的,可惜事实并非像他想象中那样进行。那个一身血红的男子如影似随,甚至比天魔般的怪人那种极速的身法还要快上几分,他后发而先至,那右手高抬,又在闪闪地发着妖艳的光芒,仿佛不将面前这一个天魔般的怪人格杀当场就不善罢干休似的。

那右手如星火弹射般刺在了天魔般的怪人那眉心之上。

在那之上,有一个狰狞的天魔面具,黄金铸造。是它替它的主人挡开了死亡,因为有这一个黄金面具稍微的一点点阻力,天魔般的怪人终于可以在对方那手指刺入自己额头之前,几乎折断了自己的颈脖,向后仰躲开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那个黄金面具片片粉碎,在那个来袭者指劲的狂震之下,露出面具后一张英挺且成熟,带着一种莫明其妙的奇诡魅力的男子的俊脸来。那个英俊的成年男子一看自己的面具被毁,更加惊惶,他极力提升自己所有的功力,想拼尽全力,用自己最最最秘密的绝招,一举将面前这一个看见了他真正面目的来袭者格杀掉。

他的手不再变得墨黑,而是带有一种暗乌的银灰色,他的双手狂舞,口中大吼一声:“天魔!”

“乱舞……”等后面那两个字冲口而出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将整一间屋子变成了天空。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满天的星光,一闪一闪的,如同天魔的眼睛。

那个血红的来袭者一下子让这满天的星光淹没了。

可是很快,那个血红遍体的来袭者又自那满天的星光冲了出来,他的全身上下,除了头脸,几乎没有一丝空闲的地方,几乎每一处都在流血,都在爆裂,因为那个天魔一般的成熟男子最大的绝招,因为那个成熟男子的‘天魔乱舞’!可是,他双手护着头脸冲了出来。

他护着头脸并不是因为爱惜自己的脸面,而是保护着自己眼睛。

他的眼睛还在搜索着他的敌人,他的目标,那个天魔一般带有奇诡魅力的成熟男子。他还在攻击,还准备发动攻击,他的手还在闪闪发光,就算那个天魔一般的成熟男子已经退到祖君彦,颜里回还有那个铁雄的保护范围之内,可是他还在追击。

奋不顾身地追击。

那个天魔一般的成熟男子不怒反笑,双手合十,口中再次大吼:“天魔降世!”

他相信,只要这一式一出,配合祖君彦颜里回他们的牵制攻击,那个疯子一般的偷袭者一定会死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这才是他最强的一招,才是他绝招中的绝招。

可惜,他的声音腰斩了,一下子就让刀斩断了一般,消失在他的咽喉之内,他冲口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股鲜血。在这时,他身体里之前就开始破坏的螺旋气劲竟然再也压制不住了,它们竟然可以一分为二,一上一下,有如臂指地向那个成熟男子的天灵盖和丹田直冲过去,一路遇着的经脉统统横冲直撞而过,搞得成熟男子身体里一片血海。

他的气劲在运在半道之上就让那两股极细的寒热气劲截断了,他非但使不出最强的招式,而且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不可自控地摔向地面。

在这个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偷袭者的手。

那手一片血红,皮开肉绽,可是,却有一种代表死亡的光芒,在恐怖地闪烁着,闪烁在他的眼前。

祖君彦痛恨自己失察,累及那个成熟男子遇袭,又痛恨自己轻易地离开他的身边,不能卫护那个成熟男子的周全,不过他最痛恨自己的是,他竟然失去了理智,急怒攻心地向刺客攻击了。他最不应该出手攻击的时候,他出手了。

因为他的出手攻击,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成熟男子再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来自那个血红刺客的双手。因为他的鲁莽出手,使得他无法及时救援那个正在失控倒地的成熟男子。

尽管那个铁雄的铁拳重重地轰在那个一身血红的刺客那头脸之上,尽管那个颜里回横枪狂扫在他的软肋之边,尽管祖君彦的短剑飞刺入他的右胸之上,可是那个血红的刺客,他依然强撑着运指向那个成熟男子的心坎刺下,拼尽全力,想博一个同归于尽。

成熟男子极力在地上打了个滚。

他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狼狈过,不过他现在根本就顾不得太多,死亡离他只有一丝之隔,如果他不是及时反应,极力躲避,那么心脏早就让那个血红的疯子刺客洞穿。

那个血红的刺客来不及拔出自那个成熟男子**深深插入的手指,来不及扩大战果,来不及与那个成熟男子出归于尽,就让那个奋不顾身的祖君彦扑倒了。祖君彦在扑到那个血红刺客的一刹那,那口中同时在大吼着道:“撤。”

那个高大的蛮汉铁雄一听,马上奋力收回攻向那个血红刺客的拳头,差点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可是他马上扶起那个成熟男子,‘砰’一声破墙而出,那个颜里回则在他的后背飞踢了一脚,使那个扛着成熟男子的铁雄有如一支劲矢般激射出去。

血红的刺客赤鱼般游动着,轻易地自那个死死地压着他的祖君彦身下,游了出来,直向门口追出。

十数个反应过来的士兵用人海战术堆了过来,堵在门口,堵在那个血红刺客的面前,用他们的身体,来替那个成熟男子挡开死亡。可是那人血红刺客双手一挥,他们一一化作漫天的血雨飞散。

在那个血红刺客的手中,他们甚至连一招也接不下,不过他们没有退缩,明知前面就是死亡,可是他们没有后退,相反,他们在冲锋。这边的人头还没有飞出去,身体还没有倒下,那边就有人持着弯刀和长剑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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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得意之举

等那个血红刺客杀尽所有护卫的武士,再看屋子里时,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人,那个祖君彦和颜里回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而村子外面,却爆发了阵阵的马蹄声,分别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响起,显然四个方向都有人策马狂奔。

虽然血红刺客的目标只有一个,可是方向却有四个,到底要追向那一个方向呢?那个血红刺客狂怒地急啸一声,飞上房屋,稍一打量,直向东南方追去。

屋里屋外一阵狼籍,无数的人尸骸堆叠,血流成溪,地面上到处都是人头滚滚,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整一个村子除了几匹受伤倒地不能动弹垂垂等毙的马匹,再没有一个活物。

整一个村子,又恢复之前的那种死寂了。

那一个血红的刺客极速而返,稍一打量,才又急啸而去,这一次,他追的方向是西北。

等那个血红刺客去远,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忽然有人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受伤极重的成熟男子。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不过神情倒还镇静,眼睛甚至还带着那一种奇诡的魅力,他缓缓地站到那个屋子的中央,缓缓坐下,开始慢慢地运气调息。

此时,又有一只手掌按上了他的后背心。

“你们说什么?”长发美人站了起来,微带惊讶地道:“你们发现那个秦叔宝的行踪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敢出现?等等,他身边还有多少人?”

“回军师。”一个黑瘦的男子鞠身道:“就他一个人,就连他最喜欢的黄骠马不在,他的双锏没有带,连甲盔也撕脱了,看样子十分狼狈。小人跟了他半天,没看见他跟任何人接确,奔逃的方向是洛阳方向,现在还有别的兄弟在跟着,请军师定夺!”

“好。”长发美人一听,马上点头道:“既然他出现了,那正好,我还盼着他早点出现呢!告诉大家,按原计划行事,务必生擒这一个秦叔宝。”

“经过上次一个红衣人一闹,小姐还是不要亲自冒险了。”那个丑陋健妇上前一步,沙哑着声音,道:“老爷他吩咐……”

“老爷处我会跟他解释的。”长发美人带点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这个秦叔宝乃密公必得之人,他是一个真将才,他的加入将来对我们非常的重要,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出手,否则心里根本就不踏实。那个红衣人行踪已经消失了,所有的兄弟们发散人手都找不到他,证明他已经远离此地,你们不用担心。”

“可是……”丑陋的健妇又举言欲止。

“没有可是。”长发美人坚定地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你们不必再劝。”

伸手过来的人正是祖君彦,他的胸口最少有三处破洞,每一次都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鲜血涌流,正是他压住血红刺客时所受的伤创。他已经死了一大半,可是他却不顾自身地运气助那个成熟的男子疗伤。

那个成熟男子也没有拒绝,正是微微点头,然后配合着运气调息,修复受损的经脉和身**部。他们的身边,站着那个异族人颜里回和那个蛮汉铁雄,他们神色戒备地卫护在那个成熟男子的周围。虽然他们的表面很是平静,可是他们眼中却有怒火在燃烧。

特别看到门外那一大堆人叠人的尸堆时。

在那里,有他们所有的族人,那三十多个武士,全部化作了冷冰冰的尸骸。

那个祖君彦舒了一会真气,身体再也支持不了,软坐在地上,胸口不住地起伏,喘着粗气。他的动作更令他的胸口那些伤创虽剧,那本来止了些的血口又爆裂开来,重新渗出了新血。

“那个人是谁?”那个铁雄带着无限愤怒地道:“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设伏的?他是如何知道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该问你们!”祖君彦反瞪着那个愤怒的铁雄,声音比寒霜还要冰,道:“你敢说不是你们的人出现了问题?走泄了风声?你们累得密公重创,还使整个计划发生了变故,你们有何解释?你们有何面目解释?”

“不是我们的人。”那个颜里回低吼道:“我们草原的汉子,都是铁铮铮的汉子,都是用金子收买不了的真男儿,你没看他们为了掩护我们,全部战死,一个也没有后退吗?”

“我们的人又何尝后退了半步?”祖君彦哼道:“我们的随行之人千挑万选,对密公忠心耿耿,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要有,也是你们的人!”

“君彦住口。”那个成熟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擦了嘴巴一把血污,柔声道:“你们谁也不要怪责对方,不是你们的错。我想,这一个亡命刺客是那个翟让的人。他根本就不会放心亲自来救人,一定有暗棋,他只是没想到我会在那个箱子伏击他,所以才让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记得当时他非常惊讶,也非常的生气,多次想把我迫得那个后门,意图等那个血红刺客来刺杀我。”成熟男子回忆道:“可是当时他的伤实在太重了,而且那个血红刺客一定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才没能合击于我。当时那个翟让走得非常放心,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有帮手留后,帮他阻击我们的追击。”

“他的伤重到了这种程度?”祖君彦微带痛苦地问:“如果他留下来和那个血红刺客联手,得手的机会不是更大吗?”

“他的伤绝对支持不了太久。”成熟男子摇摇头道:“我那一掌,已经震伤了他的数条经脉,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攻击力了。再说,如果他不走,我未必会让那个红衣刺客得手,他先不是趁我分心之际偷袭我,也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

“那个人如果再回来,如何是好?”铁雄闷声问道。

“那个人回不来了。”成熟男子阴柔地笑笑道:“那个人已经伤重至死,他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想跟我同归于尽的,恐怕现在早已经死在追击的半道上了,就算不死,他受创极重,能活下来,一身功夫也完了。他是一个好刺客,可惜是翟让的人。”

“如果翟让还有这种刺客死士,那事情就不好办了。”颜里回哼道。

“你觉得可能吗?”祖君彦反驳道:“你以为这样的死士刺客那么容易训练吗?就算那种身手可以训练得出来,那么忠诚呢?还有斗志和死志呢?那些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训练可以达到的!那个人绝对会是翟让最后的杀手锏,不是刚才那种危险时刻,他根本就不会用!”

“希望如此。”颜里回点点头,又问道:“密公,您的伤势如何?”

“别的方面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伤了肺经,看来最少两个月不能恢复完全了。”成熟男子淡淡地笑道。不过在他的心中,却并非表面一般平淡,而是有惊涛浊浪在翻江倒海,那个血红刺客不但伤了他的肺经,还重创了他的肾脏,其中一只更是因为躲避心坎那一指而惨遭洞穿,也不知能不能再度恢复,另一只也受伤极重,经脉不通,里面一片乱七八糟,看来就算能恢复正常,日后的子侗恐怕也无望再有了。

虽然自己生命无碍,可是日后想与女人亲近,看来不是一年半年就可以恢复的事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永远变成一个只有眼睁睁美女在怀而无法正常办事的男人,成熟男子就暗恨得咬断牙根。可是他的表面却很平静,虽然心中苦透,可是他不能说,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会可怜,只会在心底里暗暗地嘲笑。

“给我找到那个血衣刺客。”成熟男子尽量放轻自己的口气,尽量不让那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祖君彦听出自己言语中的恨意,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什么条件,一定要找到他,我定要在他身上还回一百倍的伤害。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将他鞭尸,喂狗,然后挫骨扬灰。”

祖君彦看了一眼成熟男子还在慢慢地渗血的腰际,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打了个寒战,连忙低头应是。

徐子陵倒在一条小溪里面,他伤重得就快死去了,可是偏偏在哈哈大笑。

他全身的伤口都在溪水中浸泡得发白,而那小溪下游一点,尽是一片的通红。他半躺在溪水里,显得心满又意足,仿佛做了一件天下最得意的事一般,哈哈大笑。他的笑无法停歇,每当笑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总会有新的笑料想起,重新爆发更加厉害的笑容。

他笑得连泪也下来了,可是,他还在笑。

秦叔宝很不明白徐子陵,跑去刺杀别人,可是听说目标没有刺杀成功,可是自己却弄了一身伤回来,还如此得意地哈哈大笑,莫非他让对方轰傻掉脑袋了?他看了好半天,觉得徐子陵快将他一辈子的笑也笑出来了之后,不禁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怎么光顾自己一个人乐啊?你就不能先说出来再笑吗?你就不能让我也帮忙笑一下吗?你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哈哈大笑半天是多么痛苦的事吗?”

“哈哈哈…真是抱歉……”徐子陵半支起身子,强忍住笑道:“哈哈哈,我没有办法不乐,你知道吗?我在几个时辰之前,哈哈哈…我把一个很讨厌的家伙变成了太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什么?”秦叔宝让徐子陵吓了一跳,一看他看向自己,马上掩住自己的要害,带点惊吓地道:“想不到你还有废人子孙根的这种嗜好……不要看我!我很害怕!哎对了,让你废掉的那个凄惨的人是谁啊?”

“就是准备送你去让他抓住再收编的那个家伙!哈哈哈……”徐子陵爆笑道。

“李密?”秦叔宝一听,跳了起来,手指着徐子陵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行吗?我就不能废了他吗?他不是很牛b吗?靠,我废的就是他!哈哈哈哈…这下,这一个老**就变成死太监了!哇哈哈哈……”徐子陵越起越好笑。

“完了。”秦叔宝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喃喃自语地道:“听说太监都很变态的,在他的手下做事简直凶多吉少,如果他变成了太监喜欢上男人怎么办?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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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船家少女

秦叔宝反背着全身都扎满绷带的徐子陵,一路沿着河岸向前走,一路苦着脸。

倒不是徐子陵的体重,而是徐子陵说已经李密弄成了一个太监,他一想到在一个太监的手下做事,心里就真发凉,可是早前答应了给徐子陵做那一件事,又不得反悔,所以才苦着脸。

徐子陵没有安慰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背上的软兜上,不但舒舒服服地反坐着,而且还唱着小曲,吃着梨子,样子倒像是在游山玩水的公子爷一般。他身上的伤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处,秦叔宝觉得他没死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的奇迹,可是他不但没有躺倒在地上**,反倒有心情唱曲。

如果不是看他脸上还有点失血过多的苍白,秦叔宝简直就怀疑他是不是可以去打死两只大老虎。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前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什么佳人也没看见!”秦叔宝走了半天,也听了半天的曲子,可是连个鬼影也没看见,于是没好气地道:“不要说女人,就连一个女鬼也没看见。”

“女人这种东西很奇怪。”徐子陵装着很有经验地道:“有的时候你不去找她,她就会跳出来,吓你一大跳,可是有的时候你四处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她,等她自己乖乖的送上门来。”

“我觉得这是最蠢的办法。”秦叔宝擦拭了额头上的一把汗水,喃喃自语地道。

他一看见下游有一只小小的风帆缓缓地逆水而上,眼前不由一亮,喜得以手加额道:“终于有船了,这个不用再劳累我的双腿了,喂船家,靠过来,载我们一程,少不了你的船钱。”

小风帆上有一个身穿宽袍头戴竹笠的船家,他正在船尾持舵。一听秦叔宝叫唤,微微抬起竹笠,自竹笠的阴影底下稍稍打量了秦叔宝一眼,似乎是发现了秦叔宝生得一副恶形恶相的样子,又在后面用软兜背着一个年轻人,更是惊疑不定。所以非但没有把船靠过来,反倒向河岸的另一边移去,又微微张起风帆,意想加速自他们身边离开。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秦叔宝急得跳脚,跑到大河边大吼道:“快靠过来,我有急事。快靠过来这边,我少不了你的船钱!如果你载我们一程,老子打赏你二十两纹银。”

似乎是银两的重赏打动了那个船家的心,他微微犹豫一下,似乎内心挣扎了好久,不过终于慢慢地将船泊了过来。

“他没有银子,他是骗你的。”徐子陵大拆秦叔宝的老底道:“他是一个败军之将,有个屁银两!这个年头当兵的会有什么好东西!保证他一上船就会杀了你,再抢你的船,不但霸了你东西,还会请你吃板刀面,最后甚至会扛你的大门去换麦芽糖吃,你还是不要靠过来的好!”

徐子陵的一番话差点没有吓得那个船家晕倒,他连忙把船定在了河中三四丈处,惊疑不定地打量面前这两人,显然不知听谁的更好。银两虽然好,性命价更高。他虽然喜欢银两,可是怕徐子陵说的是真的,到时不但银两没得到,还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求求你,好不容易来了一只船,你就不要搞乱了好不好?难道你就不想舒舒地坐在船上看两岸的风景吗?”秦叔宝一听徐子陵那样说,差点没有哭死,连忙制止徐子陵再胡言乱语,又自怀中掏出一锭大银向那个船家道:“船家你看,我有银子的,快把船靠过来,快啊!我这一个同伴喜欢说笑,你不要听他的,你快靠过来吧,我保证不伤你的性命,保证把银子给你!”

“……”那个船家虽然对秦叔宝的银两动心,可是心里还是很是害怕,还不敢行动,只是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不走,也不说话,不答应,也不马上走,他正要天人交战,正在犹豫。

“船家。”徐子陵又开口了。

秦叔宝连忙把他放下,然后回过头来对他道:“不要搞乱,坐船有什么不好?坐船一点气力也不花,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等睡醒了,说不定就可以回到洛阳去了,你不要搞乱了,我决定了,我们坐船,从水路走。”

“我更喜欢坐软兜。”徐子陵扭动了下身子,舒服地叹道:“能够在别人的背上舒舒服服地坐着实在太过瘾了,我从来也没想过把人当马骑会这么过瘾的,坐什么船,我不喜欢!”

“坐船好,坐船不费气力,还很快。”秦叔宝解释道。

“费气力的又不是我。”徐子陵理所当然地道:“费气力的只是你,关我什么事?我不坐船,你自己去坐吧!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一个人走我如何放心,你还是让末将送你一程吧!”秦叔宝小声地劝解道。他一看那个船家想走,马上大叫道:“船家,等等,等等,我给你银子,你靠过来,接他上船,啊,接我们上船。”他一扬手,将一锭银子扔到船上去,然后又道:“如果你将船靠过来,我还打多赏你一锭银子。”

“如果我是你,白白得了银子就快溜人。”徐子陵唯恐天下不乱道。

“说什么呢?”秦叔宝急得跳脚道:“这位船家看起来心地善良,如何会是贪财之人!快上船吧,船资已经付过了,不坐白不坐,不要闹了,上船吧!”

那位船家捡起银子看了半天,又将那个银子收好,慢慢地将那只小风帆靠过来。

“上船吧!”秦叔宝看船驶来了,又去劝徐子陵。

“说请,语气再恭敬点。”徐子陵哼了一声道:“加上公子二字。”

“是是是,我的公子爷,我的老爷,我的老天爷,请上船,行了吧?”秦叔宝差点没有给气疯,不过为了让他上船,只好就着徐子陵的话道:“在外人面前,我们不能随便**身份,那样很危险,明白吗?这里可是有很多乱民的,我们要小心些,好了,上船吧!”

“坐船不是不行。”徐子陵道:“可是这船没有秀女拉船就算了,两岸没有杨柳扶风也算了,一路上没有行宫迎接歇息就更不要提了,就连酒水也没有,你就这样送我去洛阳?我快饿死了!你快弄点吃的来!再没有吃的,我就把你杀了,吃了你的肉!”

“好好好,就是末将的肉有点酸,恐怕不合公子你的胃口,酒水一时没办法,不过吃的东西还是一会看看船家这里有没有填饱肚子的东西吧!”秦叔宝一看船家把船靠近了,又见徐子陵不反对,生怕他反悔,于是急急地挟住他就往船上跳。

此时船只离岸边还足有三丈,可是秦叔宝挟着徐子陵,还安稳地跃上船来。

徐子陵还未站稳,就大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出手挟持我?来人,给我拿下。”

“人来了。”秦叔宝马上恭敬地应道:“不知道公子您要拿下谁?”

“拿下你!”徐子陵冷哼道。

“已经拿下了。”秦叔宝小心翼翼地问:“就是不知如何发落。”

“先重打二十大板,再向我叩谢不杀之恩。”徐子陵大咧咧地道。

“板子没有,先欠着日后再打吧?”秦叔宝苦着脸道:“不过叩谢不杀之恩倒是现在可以做。”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徐子陵大发雷霆道。

“不敢。”秦叔宝恭敬地道:“公子不要生气,我马上去找些吃的东西来。”

那位船家看见两人这船模样,不由更是奇怪,一看秦叔宝大步向自己这边一来,忽然开口了道:“我倒是有合适这位公子吃的东西。”这位船家一开口,马上就**了身份,原来这一位船家是一位女子,声音还十分甜美,听了就像那清爽的江风入怀一般让人舒畅。

“是么?”秦叔宝大喜地问:“你有什么东西合适我们公子吃的?那是什么?”

“鱼。”船家女子娇声道。

“圣人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徐子陵掉书包道:“本公子虽然不太喜欢吃鱼,可是如果有秀女相伴左右的话,倒也可以将就些。”

“现在哪来里的秀女?”秦叔宝头疼道:“我们还是先看看鱼做得怎么样吧!船家,你的鱼呢?”

“在网中呢?”那个船家女子娇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指在空中一点,秦叔宝的脚下一张铺在舱面上凉晒的鱼网忽然收了起来,将秦叔宝一下子吊了起来,直挂船桅之上。秦叔宝大力挣扎,可是越是挣扎,那古怪的鱼网就越是收紧,最后秦叔宝连一只手指头也动不了,狼狈不堪,他奋力想撕毁鱼网,可是鱼网在他的强力撕扯之下,纹丝不动。

“我知道你眼力不太好。”徐子陵奇怪地看着被吊在半空的秦叔宝道:“可是你用不着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找鱼吧?那里光线虽好,可是离水却远,我告诉,那里不可能会有什么鱼!”

“那里有鱼!”那个船家女子娇笑连连,最后一掀竹笠,如云的秀发飞瀑般飘洒下来,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绝世之容来,她的明眸似湖,雪肌如粉,长长的秀眉舒展入鬓,如瀑长发迎着江风飘飘,就如天上的仙子谪降尘世一般高贵,令人不敢正视,心中爱慕之余更是自生惭愧。

“他就是鱼,你不觉得这条鱼挺大的吗?”这一个有着沉鱼落雁之容的绝美女子笑问徐子陵道。

“沈落雁!”吊在上面的秦叔宝一看,大惊失色。

“这个家伙虽然长得丑,可是总算是个人类吧?”徐子陵不同意地道:“你该不会是准备把他煮了请我吃吧?他的肉那么硬,怎会好吃?再说,把他煮了,谁送我去洛阳啊?哎呀说了半天,还没看清楚,原来你还是一个小美人啊?长得……啊,小脸长得如花似玉的,可惜身材看不见,把宽袍脱了让本公子看看,如果本公子喜欢,说不定赏你一个妃子做做!”

“好啊!”绝美女子笑嘻嘻地走近徐子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抄起一根木棍,一棍子把徐子陵放倒在船板上,再扔掉棍子,拍拍手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赏你一棍子。”

“沈落雁!”秦叔宝大吼道:“你敢伤他?你可知他是谁?你好大的胆子!”

“他是谁?我为何不能伤他?”绝美女子看着头顶的秦叔宝,笑嘻嘻地问。

“他是……”秦叔宝忽然收住了声音,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地道:“他谁也不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我路上刚好遇到的,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伤及无辜。”

“我这个人什么也不喜欢,就是喜欢伤及无辜!”绝美女子自船尾轻轻地抽出一把长剑来,指着倒在船板上不醒人事的徐子陵,眼睛看着秦叔宝,缓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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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计算美人

“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秦叔宝口气忽然软了下来,道:“你不是要抓我吗?现在我让你抓到了,你放了他吧!他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我的事跟他无关,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是吗?”绝美女子一听他那么说,更是奇怪了。

她俯下身好奇地对倒地不起的徐子陵打量了一番,然后摇摇头道:“敢情我的‘捕仙网’抓错人了,我应该抓他的,原来他才是一条大鱼,可是却抓了一条小鱼毛。秦叔宝,你骗得了谁啊?你在我沈落雁面前说那些话有用吗?不要说我,三岁的小孩子也可以看得出,他比你重要得多!”

“你惹不起他的,放了他吧!”秦叔宝小声地劝告道。

“惹不惹得起不试试怎会知道?”绝美长发的沈落雁笑嘻嘻地道:“我这个人很死心眼的,很多东西很喜欢钻牛角尖,你越说我惹不起,我就越想试试。秦叔宝,你来说说,我为何惹不起他?”

“他脾气不好,常常骂人。”秦叔宝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他的脾气是不怎么好,可是睡着的时候倒很是安静,特别在挨了一棍子之后,尤其老实。”沈落雁笑答。

“他习惯很坏,爱好也不同一般人。”秦叔宝又说了一个似乎是理由的理由。

“他爱好又怎么会和一般人相同呢?沈落雁笑了,道:“他应是名门之后,堂堂一个公子,带点大家大阀的陋习那是正常的,关于这一点本人也许无法忍受,可是密公胸怀天下,一定会好好招持公子的。”

“他不是公子!”秦叔宝一听,急急地辨解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他,他只是我家族中的一位年幼长辈,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

“我又没说他是大人物!”沈落雁狡黠地笑了,道:“我只说他是一位贵公子,没说他是什么大人物对不对?大人物只是你说的。原来还真是一位大人物啊!怪不得如此大架子,一个大将军秦叔宝,也甘心让他呼来喝去,一个两军对持的大将军,莫名其妙地在战场上消失,一个打败仗的大将军,不去收拾残部,反倒护送一位族中的年幼长辈回洛阳,不但不怕死罪,反倒心甘情愿地背着他赶路,他会不是大人物?他会是家族中的一位年幼长辈?秦叔宝,你这话能骗过三岁的小孩子么?”

“你敢伤他一根头发,小心抄家灭族!”秦叔宝怒吼道。

“谁说我要伤他一根头发了?”沈落雁笑嘻嘻地道:“我要伤他,也要一把头发一把头发地伤!”她伸出纤纤玉指,抚上了徐子陵的脸颊,又抚上了他的前额,抓紧一小蔟头发,在她的纤纤玉指上缠绕几圈,然后抬起头对半天高的秦叔宝冷然道:“我就是伤他,你又怎么样?我不但可以动他一根头发,我甚至可以把他的头发都拔光,我可是你们口中瓦岗寨的反贼!我动了他又怎么样?你能奈得我何?”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休想老子屈服于你!”秦叔宝怒道:“有种的你就把他杀了,把老子也杀了!”

“我没种。”沈落雁笑嘻嘻地放开手指上的黑发,站起来,道:“我是个女子,如何像你们男儿大丈夫一样敢作敢为?小女子只是口中说说而已,如何敢轻待公子呢?秦叔宝,你不如带着公子,投到我们密公帐下如何?像公子如此优秀之人,我们密公也许会奉公子为主,讨伐天下乱贼势力,把公子扶登大宝的,到时你也可作开国元勋之一,富贵指日可待,比起你这一次回去生死不明好得多了。就算我放了你,你丢了公子,回去又如何交差?还不如归顺我们,一起改朝换代。怎么样?”

“休想。”秦叔宝看了一眼还在晕睡的徐子陵道:“就算我愿意,公子也不一定愿意,你们就不用白费心机了。”

“是吗?”沈落雁笑嘻嘻地道:“关于公子你不必担心,他那方面就交给我这个小女子好了。”

“你不要以为用**可以诱惑他,他看过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只是口中喜欢调讪人,你不要真的以为他会封你做他的妃子!”秦叔宝冷哼道。

“我也不在乎什么妃子不妃子。”沈落雁微微一笑道:“只要他肯答应跟我们走就行了。”

“我们?”秦叔宝一听,马上反对道:“沈落雁,你是你,我是我,大家说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少跟我扯关系。”

“现在不是一路人,迟些就是了。”沈落雁笑眯眯地道:“我可以给些时间你想想,等想好了,再答复我也不迟,你现在可以走了。”她的玉手一动,那张古怪的鱼网忽然松掉了下来,把里面的秦叔宝直摔得头晕眼花的,可是他还来不及呼痛,就着急地爬起来,想去抢徐子陵。

沈落雁身形微动,拦在秦叔宝的面前,微笑道:“公子就先留下做客吧!反正跟着你只有饿肚子,让人看了怪可怜的。”

“哼。”秦叔宝一掌击出,同时另一脚迅速勾向地面上的徐子陵。

可是他快,长发美人沈落雁的速度更快。她的素手先是啪一声与秦叔宝对了一掌,然后再用手一旋,把攻势未尽的秦叔宝旋倒在舱面之上,而她甚至还可以悠闲地用小手提起徐子陵的衣领,将他整个抽起,飘退船尾。

“如果你不想你的公子爷变成一只水下王八的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沈落雁如此对还想冲上来拼命的秦叔宝道。

秦叔宝一听,只好垂下手,目光黯然地轻叹了口气。

“带兵打仗你很能干,可是论真正的武功,却还不是我这个小女子的对手。”沈落雁笑嘻嘻地道:“否则人家如何敢一个人孤身前来擒抓你们啊?人家也是跟了你们两个大半天,发现你们真正实力的确稍差我这个小女子一筹,才敢真正出手的哩!”

“我不走了。”秦叔宝一**坐了下来,粗声粗气地道:“我要留在这里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鬼!”

“有你在,就是想搞,也搞不出什么呢!”沈落雁嗔了秦叔宝一眼,可是白白浪费了表情,秦叔宝闭着眼睛,也看也不见这边一眼。

“醒醒。”沈落雁收了那古怪的‘捕仙网’,又打了些河水上来,洒在徐子陵的面上,笑嘻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道:“醒来,公子爷,有好吃的,啊不对,有美人伺候。”

徐子陵一听,马上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寻找,一看秦叔宝正闭着眼睛坐在舱板上,不由奇怪问道:“秦叔宝,刚刚我明明听到有人说有美人的,美人呢?哎呀,我的头好疼,刚才谁打我?现在我的头顶都还有一个大包!”

“美人在这里呢?”一直以轻功跟在徐子陵背后的沈落雁身形一移,带着一阵香风,伫立在徐子陵的面前,盈盈下拜道:“民女见过公子,祝公子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啊不对,是长命千岁才对。”

“好好,小嘴挺甜的,免礼吧!”徐子陵一听,都笑不拢嘴了,可是一下子反应过来,道:“不对,你搞错了,我不是公子,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其实我叫做……啊,秦叔宝,我叫做什么啊?”

“徐子陵。”秦叔宝头疼地回答道。

“对,我就叫这个名字。”徐子陵冲着沈落雁纠正道:“快给本公子改过来,你知道吗?这里的乱臣贼子很多,随便乱叫是很危险的!让人听到了不得了!你以后不要乱叫,特别在人多的时候,知道吗?”

“知道了。”沈落雁一个劲地点头,笑着回答道:“我知道了,公子。”

“知道了就好。”徐子陵大咧咧点头道:“你不是刚才那个渔家姑娘吗?哇,越仔细看越是漂亮,越看越是动人,让本公子,啊不对,让本人真是……把宽袍脱了,让本公子看看你的身段!天地间竟然还有如此灵秀的美人,真是上天之恩赐也!”

“不知公子是否……”沈落雁问。

“叫我子陵就好。”徐子陵马上纠正道。

“叫你子陵吗?好啊!不知子陵你是否会愿意封本姑娘一个妃子当当呢?”沈落雁一边说,一边解下长袍,露出里面的素**的紧身衣束,那妙曼动人的娇躯之上,在中间最幼细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之上,束着一条花蓝色的宽腰带,更显得蜂腰纤纤,更显得窈窕的娇躯上下对比强烈,诱人心魂。

她迎风而立,长长的秀发如瀑飞降,在清爽的江风中,与飘动的衣带一同轻舞飞扬,她的身上有一种绝世的风姿,亮丽迫人,直教人疑为九天飞降之仙子。

“妃子不忙当,先做学学如何做一个妃子要做的事吧!”徐子陵不管秦叔宝还在船上,马上开始动手宽衣解带,一边道:“先伺寝吧!”

他的衣服还没有解下来,就让沈落雁又一棍子放倒在船板上。

这一回徐子陵没有让她一棍打晕,只是捂着脑袋,苦着脸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打我,看不出你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气力倒不小。我命令你,放下棍子,马上向我叩头请罪,如果你真心实意在悔过,请求我的责罚,我可能会原谅你不懂规矩……”

“我正在向你表示我的悔过!”沈落雁又一棍子兜头兜脑地打下来,可是徐子陵这回早学了精,没等她动手,早就一溜烟地跑开,躲到秦叔宝的身后去,大怒道:“秦叔宝,你在这里干什么?有刺客要刺杀我,你还傻呆在这里干什么?快把她拿下!不过不准你伤她,她可是本公子未来的妃子!”

“公子。”秦叔宝摇摇头道:“我打她不过。”

“我没有听错吧?”徐子陵惊讶地道:“你打她不过?你说你还当什么男人?连一个小屁女子也打不过还叫什么大老爷们啊?你说你还当什么大将军?连一个小娘们也打不过,难怪你会带兵打大败仗!”

“不如你来试试。”沈落雁笑嘻嘻地道:“你不来教训一下我这个小娘们,不来教训一下我这个小屁女子吗?你不来展示一下你大男子大老爷们的威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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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秦王出现

“不好。”徐子陵摇摇头道:“你有棍子。”

“那我不用棍子。”沈落雁马上扔掉了棍子,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手无寸铁。

“靠,我马上让你这个小屁女子知道一个大男子的厉害。”徐子陵一看,马上开始动手,解衣服。他的举动让沈落雁有些傻眼,可是秦叔宝没有。

秦叔宝拍拍徐子陵的肩膀问:“公子,你会水吗?”

“会啊。”徐子陵奇怪地把脸转向秦叔宝,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真的会吗?”秦叔宝疑虑地道。

“废话。”徐子陵怒道:“就算不会,当着一个小屁女子的面前,我一个大老爷们能说不会吗?”

“如果不会。”秦叔宝一掌将徐子陵打到水里去,道:“现在学还来得及。”

他的举动让沈落雁大惊,她飞掠过来,眼看徐子陵挣扎也没挣扎一下,就让那河水没顶了,不由更奇怪了,看了一眼秦叔宝道:“你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秦叔宝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送他脱险。”

“你在送他去死。”沈落雁冷笑道:“他根本就不会水。还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送走吗?没有人可以在我沈落雁的手里溜走,只要我不愿意。”她一边说,一边作势向水里掠入。可是马上让秦叔宝拦住了,秦叔宝张开双手,一脸平静地拦住了她。

“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我吗?”沈落雁冷笑道。

“拦不住。”秦叔宝道:“可是如果你敢追下水,我就自断心脉。公子和秦叔宝之间,你们只能选择一个。”

“你……”沈落雁看了秦叔宝半天,忽然怒极反笑起来,道:“你这个人哩!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可是知道,就算他没有让水淹死,像他那样的人,也绝难活着回到洛阳。就算让他真的活着回到了洛阳,再回到了长安,回到了属于他原来的地方,他也不会感激你的。他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恨你一辈子,因为,是你亲手推他下河的。”

“我推他下河。”秦叔宝坦然道:“总好过在你们的手里做一辈子的傀儡要好,你们还不是想利用他的身份?等利用价值用完了,你们不但会杀死他,而且会让他死得更惨,与其看着他日后如此悲惨和痛苦,不如等我亲手送他上路!”

“你真的是送他上路。”沈落雁一字一句地道:“他没有再浮起来,他根本就不会水,他绝对死定了!”

“公子定会吉人天相的。”秦叔宝重重地跪倒在舱板之上,重重地连叩了三个头,低沉地道:“公子,一路走好。”

“秦叔宝,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哩!”沈落雁又看了秦叔宝好久,神色忽然温和下来了,道:“他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就算死,也会死得瞑目了。一个无用的公子对于我们用处不大,有一个有用的秦叔宝加入我们瓦岗寨,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你日后就归于我的旗下管辖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叔宝苦笑,半天也没说话,只是目光带点发直地看着河面。

河面很平静,一直在缓缓地向下流淌着,连一个水泡也没有。

沈落雁和秦叔宝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小风帆上,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缓缓的河面,可是河面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波澜不惊,平平静静地流淌着。小风帆则不,它鼓足了风,慢慢地逆流而上,自船舷边,拖带出两道长长的水纹,慢慢地向上驶去,乘载着船上的两人。

徐子陵一进入水中,就变成一条活鱼。

他比鱼儿还要灵活,还要迅速地游走。

他生怕那个秦叔宝拦不住沈落雁,他怕她真的会追下水来,看穿他的计策,所以尽可能地加速离开。她太聪明了,他不指望能骗得了她很久,可是,只要现在能让她安心地收下秦叔宝,将秦叔宝收于她自己的帐下就够了。

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人。

这一件事迟早瞒她不过,可是最少在现在,在现在让她心甘情愿地把秦叔宝尽快地收入瓦岗寨。日后就算让她识破,可是那时自己早已经拥有足够的时间把她策反过来,特别在现在种下了各种因素的因子之后,一定可以结出自己所需要的果实来的。

对这一点,徐子陵很有信心。

有了血红男子,疯狂刺客,神秘公子,江湖混混等几种身份,已经足够让聪明又好奇心重的她对自己发生兴趣了,把她说服,再收于帐下的可能性会提升至最大,特别在自己一再地打压李密之后,她一定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实力和智慧,她这只好奇心重的小猫眯,一定会对自己动心的。

徐子陵一记想她诱惑自己的样子,差一点没有笑得打滚。

他简直不能想像如果日后让她发现这一个傻傻的公子爷,就是那当天那个神秘的血红之人,就是刺杀李密的疯狂刺客,就是一个拥有天下野心的男子时,会有什么表情。

对这一点,徐子陵很是期待。

此后一天一夜里,他一直跟在李阀的三艘巨船之后,来回试探了好几回,才敢悄悄地摸上船去。不知怎的,他的心在接近这三艘船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就是面对生死之敌对战之时也从来没有过。他与宇文化及交手不曾如此恐惧,他刺杀李密时也没有这种不安,他的心智还从来没有这种古怪的失控。

除了在东溟夫人那里破过一次‘井中月’之境后,他的‘井中月’之境更加坚定了,而且提升到了‘星变’万变不变之境,可是这一次,他足足犹豫了几个时辰,就是‘井中月’心境,也是摇摆不定,再也难以像以前那种古井不波,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害怕这三艘船。

是因为船上有李世民?

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难道那个李世民真的如此可怕吗?竟然能在无形之中就让自己的内心感到恐惧?

徐子陵跟了几个时辰,最后已经下了某种决定。如果可能,就刺杀死这一个目前还不是绝世高手的李世民!特别在他还想假惺惺地收买自己的时候,在独处相对的时候,将他一举格杀当场,一了百了。

他悄悄地溜上中间最大的那艘船,并在所有的窗口探了一遍,虽然这艘大船足有二十多个窗子,可是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李世民所在的房间,不过他并没有和那个李秀宁在说话,而是在与另一个黑衣人说话。

徐子陵透过窗缝,偷偷地往里一看,心肝差一点崩飞出来,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才让自己忍住已冲到喉咙的惊叫声。

那个李世民果然一表人才,雄姿英发。他不但身躯轩梧,而且长得方头大耳,正气凛然,双眸之中神光隐现,虽然没有看过来,可是却让人有直视内心那种感觉,在他的面前,一个人似乎根本无法掩饰自身任何的秘密。他神情自若,气势渊停岳峙,虽然没有故意做作,可是却有一股无形的正气扑面而来,让人简直想马上跪倒膜拜在他的脚下,愿意誓死追随他的左右一般。

这不是徐子陵吃惊的地方,他吃惊的是那个李世民的额头之上,有一个淡红色的菱形的印记。

这一个小小菱形的印记本来很正常,很多大阀中人都有额饰的习惯,以示其高贵的身份,可是这一个小小的菱形印记却差点没有让徐子陵心魂爆裂。因为,他以前看过这一个菱形印记,而且在他最悲伤最痛苦最内疚最愤怒的时候。

在死去的寇仲的额上,就有一个完全相同的菱形印记。

虽然寇仲来不及说,可是徐子陵知道,这就是那个神秘人在他身上实行夺躯移魂后打下的印记,虽然那个神秘人没有成功,让寇仲和石龙逃了回来,可是这一个菱形的印记,却永远铭记在寇仲的额头之上。

在徐子陵的意识空间里,永眠的寇仲和石龙两个人身上任何一丝的蛛丝马迹,徐子陵都不下千遍地观察和寻思。他一定渴望再遇上一个同样让那个神秘人看上的鼎炉之人,他一直在寻找,他知道,那个神秘人不可能会只是寻找寇仲一个人做他的鼎炉的,一定还有其它的人。

可是那么久的寻访发来,却一直都没有发现,想不到在今天,竟然会在李世民的身上发现。

如果说徐子陵感受到寇仲额上那个菱形印记散发的魔气是一条小溪的话,那么这一个李世民额上那个菱形印记显示的魔气就是一条大江,虽肉眼根本无法看见,虽然人类的六识根本无法感受得到那是魂魄散发出来的力量,可是,在徐子陵与光玉简所在的意识空间里,那些表面看起来正义无比正气凛然的气息,就是极其霸道极其恐怖的天魔之气。

那个李世民让人灌输的力量竟然是那么的完美,根本不是当日的寇仲相以相提并论的。

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相抗的。

这一个李世民相比起自己,简直就像一个泰坦巨人相较起一个婴儿。虽然他绝大部分的力量都在静静潜伏着,好像不受他控制一般,可是,就只是那些受他控制的,在他**环绕不息的‘正义’魔气,就足够轻易地将现在的自己一击而杀。

徐子陵相信,或许这一个李世民没有三大宗师的水平,可是那种力量已经相当接近东溟夫人甚至更超越于她,现在根本就是自己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如果自己想刺杀他,简直就像做梦一般虚幻。

不说他,就是他身边那一个黑衣人,也远超自己。

那一个黑衣人是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随便扔块砖头,十有**砸中的就是他这种相貌的人。可是,这一个黑衣人的武功绝不是他相貌那样的平凡无奇,虽然他没有那个李世民那样强大,没有李世民那些巨大的潜力,可是,在他平凡的身躯之下,也同样拥有着极强大的魔气。

虽然那些魔气不像李世民表现得那么正气,那么大义凛然,可是,也没有表现出邪恶和恐怖。

石龙,那个人有点像石龙。

不是说样子,只是说他**的魔气。而且他的额上也有一个印记,不过不是菱形的,而是更细更小的一条小小的竖条,由双眉之间,淡淡地直达额顶的发际,其色暗紫。

就像石龙额上那一条暗紫色的细线一般,他也拥有一条同样的魔痕。不过,他现在**的魔气,要比石龙更加强大数倍以上,他甚至要现在日夜不停苦练经年的徐子陵都要强大得多。

徐子陵一看他们两个,连心都吓得快爆炸了。

他一下子完全明白自己的心绪为何会如此的不宁了,原来,那个光玉简在警告他,他的劲敌,他一生的宿敌,他绝对要杀要为寇仲复仇的死敌,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神秘人,终于出现了。

他竟然就是李世民。

或者,那个同样将李世民变作他的鼎炉的人。

徐子陵无法确定,那一个神秘人有没有将他自己代替了原来的李世民,因为,这一个李世民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如果他能控制他**那些静静潜伏的力量,他简直要比东溟夫人强上太多,相信三大宗师也不过如此,甚至,三大宗师也没有这等恐怖的力量。

这种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力量。

如果说这一个李世民不是吸收了圣帝舍利或者别的什么能够积蓄前人功力的宝物,又或者是由不知谁人人灌输了无数份的功力,徐子陵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生命和时间就能练出来功力,何况,李世民只有二十左右。

这,就是李世民。

这,就是未来秦王。

这,就是未来的唐太宗!

这,就是慈航静斋为天下挑选的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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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李氏世民

徐子陵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再是如何刺杀李世民,而是逃命。

面对如此的强敌,徐子陵的内心第一次感到莫名的恐惧。他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如此的恐怖,竟然如此的能耐,他竟然把主意早早就打了李世民的身上,他竟然连慈航静斋为天下挑选的明主也可以做成自己的鼎炉,而且还做得那么完美。

在李世民的身上,没有一点点邪恶,没有一丝丝魔气,那些极恐怖的魔气完全转化成正义和正气,那些正气凛然又浩如烟海的气息简直可以让心智稍差的人跪倒在地上,向他顶礼膜拜。

相比起同样使用某种魔功又同样想隐藏真相的李密,李世民简直就像神明一般不容外人的置疑。

如果徐子陵他没有白无常送的光玉简,如果徐子陵他不是一个穿越之人,那么他……

徐子陵简直不敢想像自己的结局和下场。

走。

现在的自己不可能会是这一个李世民的对手,如果自己**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徐子陵极力按住狂跳的心,他记得,这一个李世民听心跳可是很牛的,原来的双龙就是让他听心跳发现的。他慢慢地滑下窗子,慢慢地滑向船上的甲板,他极力小心,不让自己的气息露出一丝一毫。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滑下半尺,那个李世民就好像知道了他的遁意似的,忽然抬起头,微微一笑对冲着徐子陵这边的窗子笑道:“这位仁兄,既然有缘相遇,何不进来一聚?”

那个样貌平庸的黑衣人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徐子陵心中暗叹,同时心念急转,既然还是让人发现了,就拼一把好了,反正,有些事是怎么也逃不了的。如果自己执意逃避,那么心性定会大受影响,进境也会大受影响,那么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还谈什么为寇仲复仇?还谈什么一统天下?

李世民再牛又怎么样?

自己可是一个现代人,是一个知道历史的重生之人,是一个已经深知敌情懂得如何保护自身而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知的徐子陵了。

徐子陵尽量放松心神,慢慢地自窗子外爬了进去,笑嘻嘻地道:“本来看见你们的船很大,还以为能捞到一点油水的,可是没想到什么没捞到就让人发现了……这位公子好英明神武啊!衣服也很光鲜,想必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吧?你们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小偷吧?严格算起来,我其实还不能算是一个小偷,因为,我还没有开始偷。”

“你的话很多。”那个样貌很平庸的黑衣人冷哼道:“证明你的心里一定有鬼。”

听了这一个黑衣人的话,徐子陵的心不由又狂跳一下,不过他马上嘻笑道:“谁的心中没有鬼?难道你没有吗?我就不信你活得如此坦荡荡!”

“我相信这位小兄弟什么也没拿。”李世民开口了,声音简直就像神明一般的仁慈和宽容,他没说偷,只说拿。如果徐子陵是普通人,一定会让他那种莫名的信任感到得泪流满面的,可是徐子陵不是原来那个徐子陵了,他除了在心里给李世民比一个中指之外,再没有想到别的更好的鄙视的办法。

“谢谢。”徐子陵表面马上感激地道:“有你这么一说,我这大冤就洗清了。”

“既然有缘相见,不必着急走,请坐下与世民喝杯茶吧!”李世民端起茶壶,给徐子陵倒了一杯茶,又伸手示意浑身还湿漉漉的徐子陵坐下。徐子陵也不客气,先是端过茶杯一饮而尽,大赞好茶,再一**坐下,坐在那张大师椅上,一点也不客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客人的样子。

黑衣人微微哼了一声,身形一闪,退后李世民身后站好,就像一具雕像,木口木面,再不开口。

“小兄弟身手似乎很是不错,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徒呢?”李世民微笑道:“请勿怪世民唐突,只怪世民心中实在太好奇,到底是何等之名师,才能育出像小兄弟如此的良才呢?”

“你也觉得我的身手不错吗?”徐子陵高兴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一点,我们倒有同感。不过什么名师谈不上,我这功夫可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当然,也常常去偷看别人练武,可是没有交过学费也没有拜过师,嘻嘻,虽然功夫学到手了,可是要称他们是师父,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敢情小兄弟还是一个偷师的高手啊?哈哈,好玩!”李世民哈哈大笑道:“真是羡慕小兄弟这么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像世民可不行,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稍稍做偏一点点,都会有人提点,一点儿也不好玩,倒不如小兄弟般洒脱快活。”

“可惜洒脱快活不能填饱肚皮。”徐子陵也哈哈大笑道:“不然就更妙了。”

“洒脱我没有,可是填饱的东西多得是。”李世民呵呵笑道,他微微向身后打一个手势,那个黑衣人无声地鞠一下身子,无声无息地出去了,就像一个幽灵。

“你要请我吃饭?”徐子陵微带惊喜地道:“不过我不能白吃你的东西,我虽然是个饿鬼,可是却不是吃白食的,你说个什么难办的事吧?我来帮你做好它,咱们两相抵过,算是两清好了。”

“哈哈,想不到请小兄弟吃饭还有这种好处。”李世民一听,哈哈大笑,又给徐子陵倒了一杯茶,微带好奇地部道:“小兄弟真是太有意思了!好好,世民最喜欢小兄弟这样有意思的人了!不知这么有意思的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寇仲。”徐子陵大着胆子,说出了这一个禁忌的名字,他想看看李世民的反应,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害死寇仲的那个神秘人。

“寇仲?”李世民没有别的表情,只有欣喜,大笑道:“好名字,好名字,我一听小兄弟寇仲这个名字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很让人兴奋的感觉,世民好久也不曾有过了。好好,一会世民定要跟寇仲小兄弟你痛饮两杯!”

“还有酒?”徐子陵惊喜得眼前一亮,不过又疑惑地道:“看过吃这一顿不简单。”

“吃饭还有不简单的吃法吗?”李世民奇问。

“不是。”徐子陵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吃了你这一顿不容易,也不知能帮你做什么才能两相抵过。”

“寇仲小兄弟何必如此执念。”李世民摇头微笑道:“我叫李世民,现在跟你认识了对不对?既然我们两个认识了,那我们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了,那世民请自己的好朋友吃一顿饭有什么好计算的?来来来,寇仲小兄弟,想必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看看他们都弄了些什么,看看小兄弟喜不喜欢!”

李世民亲热地拉着徐子陵的手,带着他一路前行,其意实在极是诚挚,如果换作普通人,看见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对刚才还是小贼的一个自己如此客气,想必那眼泪早下来了。

可是徐子陵不是普通人。

他是徐子陵。

而且是重生后的徐子陵。

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徐子陵。

一个恨不得马上就杀掉李世民为寇仲报仇雪恨的徐子陵。

“吃得好饱。”徐子陵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感叹道:“好久没有吃得像今天这样饱了,更好久没有吃得像今天那么满意了,酒是好酒,肉是好肉,连陪吃饭的人也‘好人’,真是谢谢世民公子,请我寇仲吃了这么的一顿,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来请小兄弟吃一顿饱饭也不是太容易。”李世民看着堆得小山一般高的碗碟,微带惊讶地道:“如果不是世民亲眼所见,世民还不敢相信小兄弟的肚子能装下如此多的食物呢!小兄弟身上好像受伤未愈,吃那么能行吗?”

“小意思。”徐子陵摇摇头道:“人在江湖走,那能不挥刀?挥刀江湖行,那能不挨刀?所以说,受伤那是小意思了!倒是吃饭事大,如果天天能这样的饱饭吃,我宁可天天受伤。”

“想吃饱饭还不简单!”李世民长笑道:“我们虽然不算富裕,可是就算再多一百个像小兄弟那么能吃的人,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寇仲小兄弟,不如你留下,别的虽然不敢说,但是饱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的能力有限。”徐子陵笑嘻嘻地谢绝道:“我也知道自己吃多少东西,天天吃饱饭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还得清债务,那怕是人情债!谢谢世民公子的好意,如果世民公子偶尔可以请我吃一个饱饭就可以了。”

“请叫我世民,不要叫什么公子那么见外。”李世民诚恳地道:“世民可是真的有心请寇仲小兄弟留下来的,寇仲小兄弟还是再考虑一下?”

“我这个小混混懒散惯了,喜欢疯玩,喜欢到处去,天天呆在一条大船上可不行。”徐子陵轻轻摇头拒绝。

“世民也喜欢疯玩,也喜欢到处去,可惜……我们并非船上人家,而是在太原长住,此次出来只是为了办一点别的事情,寇仲倒不必担心要天天呆在这条船上。”李世民又轻轻地解释道:“世民一看寇仲小兄弟,高兴得不得了,这些天来,从来也不曾笑过如此之多,也不曾笑过如此多次,与小兄弟一见投缘,心中极是渴望小兄弟能留下呢!”

“要不。”徐子陵出了一个主意道:“等我再在外面玩多些日子,等我玩得差不多了,就到太原去找世民公子你?就是不知道到时你会不会欢迎我这个饿鬼投胎的小贼呢?”

“怎么会不欢迎?”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如果小兄弟去找世民,世民一定要学曹孟德倒履相迎的雅举来欢迎小兄弟!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世民可是一直会在太原等着你,小兄弟一定要来啊!”

“有这么一个吃喝不愁的朋友,我怎么不去?”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做我们小贼这一行的,有不能空入宝山而回的规矩,否则要一辈子倒大霉,世民公子不要怪我,牙签也罢,都要拿走一条的。”徐子陵叨上一根牙签,笑嘻嘻地道:“今天能让世民公子请如此一顿好吃的,而不是一顿打,真是高兴,如果有什么事要我这个小扒手帮忙的,尽管开声,否则,就不当我这个小贼是朋友!”

“有不能空入宝山而回的规矩吗?”李世民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把它塞到徐子陵的手里,笑眯眯地道:“世民本来不想寇仲小兄弟帮什么忙,可是如果既然小兄弟如此的说,世民倒有一件事想请小兄弟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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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东溟帐簿

“说吧!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寇仲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徐子陵一边说,一边轻轻打开钱袋,露出一片的金光来,不由惊叫起来道:“这是……金子?这全是金子?哇,世民公子,你这是……”

“全是你的。”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个朋友请他的一个好朋友吃饭的钱,还望那个好朋友收下。”

“哗,你的出手真大方!”徐子陵大惊小怪地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的金子,哗发达了!哎呀不行,这怎么行?我怎么可能收你如此多的金子?我又不能帮你做什么?”

“你可以帮我!”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一会写一封信,请你帮我送给东溟派的东溟夫人好吗?请你亲手交给她,可以吗?”

“只是送一封信?”徐子陵大叫道:“只是送一封信,我怎么好意思收你那么多金子啊?再说,如果我一出门就把信扔了,再骗你说送到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你不会的。”李世民哈哈大笑道:“世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要不这样吧,反正你有那个空手不入宝山的规矩,你就帮我拿她们船上不值钱的一样东西回来证明一下好了,记住,不要拿什么值钱或者重要的东西,否则她们会着急的。”

“拿什么呢?”徐子陵带点苦恼地问道:“你知道她们船上有什么不值钱又可以证明是她们的东西吗?”

“这个嘛……”李世民思量了一会,微笑道:“我想到了。”

“快说。”徐子陵着急地问。

“就拿她们记帐的帐簿。”李世民轻描淡写地道:“她们有一本写满了与我们李家做交易的帐本,上面记住的全是我们交易的内容,还有很多我的亲笔签名,你把它拿回来好了。”

“拿那个就可以了吗?”徐子陵摩拳擦掌地道:“拿一本帐本简直太简单了!不足显出我的功夫,不如我帮你把她们的大床搬来吧?”

“不不不。”李世民一听,看见徐子陵如此自告奋勇,马上制止道:“你只要拿那本帐簿就可以了,这东西只跟我们有关,而且不是很重要,而且也足以证明你把信送到了。那个大床就不要搬了,不然世民有何面目去见东溟夫人?”

“那么,那个东溟夫人有没有回信要带还给你啊?”徐子陵又问。

“寇仲小兄弟真是细心。”李世民夸奖徐子陵道:“不过,东溟夫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回信,你只要把那本帐簿拿回来就好了。”

“虽然做贼人人能做,可是做一个义贼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胆大,心细,厚脸皮一样也少不了,跟那个男人泡妞的秘诀一样。”徐子陵得意洋洋地道:“虽然我胆子不算大,可是心眼却很细小,脸皮也很厚!”

“心眼很细小?”李世民奇怪地道:“心眼很细小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形容吧?”

“不是吗?”徐子陵一听,忽然震怒道:“白老夫子,该死的,这个老鬼说我心眼很细小,我还以为他在夸我呢!谁不知他是损人的!难怪当时我听起来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的!”

“心细是好事,可是心眼很细小就……”李世民听了差点没有笑得肚痛,大呼好笑。

“既然世民公子如此厚待我这个小贼,又给我金子,我也不好意思真的拿世民公子的东西。”徐子陵手一翻,把一个玉佩递还给李世民道:“不好意思,刚刚拿的其实不是牙签,而是你的玉佩,现在还你了,你可不要生气,我们这一行真的有不能空入宝山这一规矩,所以我们熟归熟,规矩却不能坏,否则你也不想看我倒一辈子大霉的是不是?”

“你的手真快。”李世民由衷地感叹道:“我的功夫还过得去,可是却没有发觉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你没有提防,再说,我是等你笑得最得意的时候才动的手。”徐子陵笑嘻嘻地道。

“是吗?那看来一个人笑得不能太得意。”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徐子陵站起来,走到那个相貌平凡的黑衣人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番,忽然道:“如果你说很佩服我,佩服得不得了,我听了一高兴,也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好了。”

李世民一听,奇道:“你什么时候拿了他身上的东西啊?他一直都没有靠近你的身边?”

“还一直很提防!”黑衣人补充道。

看见两个古怪的眼光,徐子陵贼嘻嘻地解释道:“我想偷,不是你想提防就可以防得了的,你越是提防就越容易得手。说佩服我吧!不然休想我把东西还你!”

“这,也是那个……义贼的规矩吗?”李世民奇问。

“这是我的规矩。”徐子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李世民一听,连连摇头,笑得直打跌,简直站不住。那个黑衣人则不,他伸出手,木口木面地,一脸平静地道:“佩服。把我的金牌还给我。”

“金牌,唔,金牌让我想到什么呢?”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金牌让我想到奥运,唔,还让我想到金牌杀手,再由金牌杀手想到金牌师奶杀手,再由金牌师奶杀手想到‘姆形’金牌杀手!”

在徐子陵说奥运的时候,李世民和那个黑衣人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心跳也很正常,气息更是平稳,徐子陵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总算好点了,如果这一个李世民再是一个知道历史的现代人那自己就是寡妇死了独生儿子,没指望了。

幸好,他不是。

现在,只希望那个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神秘人也不是。

“金牌杀手?”李世民哈哈大笑道:“这个名字我喜欢,看来**常定要成为一支金牌杀手队伍,让他们人人挂着金牌,如要杀不了人,也可以用来吓人,哈哈哈……”

黑衣人却没有李世民那种洒脱,让人扒了东西还可以哈哈大笑,他一把抢过徐子陵手中的金牌,一闪身离徐子陵远远的,仿佛徐子陵的身上带有瘟疫一般。看见黑衣人的反应与举动,李世民更是大乐,他指着徐子陵直乐,不住地点头,又不住地摇头,直笑个不停。

“我看我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否则你们这里的宝贝如此的多,我又会忍不住手拿的。”

“是偷。”那个黑衣人更正道。

“是拿。”李世民再次更正道:“不论小兄弟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世民没有什么东西是比朋友更加重要的。需要什么尽管拿,看上什么尽管拿,你不用跟世民客气!”

“好好。”徐子陵连连点头道:“交到像世民公子的朋友真是寇仲的福气,不过这一次拿了金子,再拿就贪多了,还是等下一次拿了帐簿回来再拿吧!”他又对站在角落里一脸阴沉的黑衣人道:“这位黑柴大哥,不要以为你长得黑,就以为别人看你不见,下次多准备些东西吧,我还对你身上的东西感兴趣些。”

“我不叫黑柴。”那个黑衣人木口木面毫无表情地回答道:“也不是你大哥。”

“妈的。”徐子陵怪叫道:“老子要是有你一个死眉死眼就是用大棒也打不出一个屁的大哥,早就上吊自杀了!不过你说话的味儿合我的脾胃,够劲,够绝!”

徐子陵又转身,冲李世民抱一抱拳,微微拱手道:“世民公子,请把书信交给我吧,我得告辞了。”

“其实不用那么着急。”李世民笑道:“请稍等一下,世民马上动笔挥书,寇仲你再坐一会吧!还有,不要叫公子,就直叫世民吧!我看你比世民小点,就叫你小仲好了。”

“世民公子真是毫无架子!”徐子陵点点头,恭维道:“跟一般眼高于顶的贵公子根本不同。”

李世民微微一笑,也不回应,自顾到另一边的案桌上挥笔疾书,一会儿功力,就将一页雪白的宣纸写得满是墨迹,他微微抖抖,让字风干,又小心折起,收入一个特殊的防水信封里,封好,点上朱漆,然后交给一旁探头探脑的徐子陵。

“你写的都是什么啊?怎么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徐子陵眼大不识字,反倒怪李世民写得草。

“我写的是行书,摹学自王右军。”李世民谦逊地道:“学得不好,小仲不要见笑。”

“你是得好好练练。”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看在乡下教书的白老夫子写得都比你好,最少,我认得他写的不少的字,你写的,我却一个也不认得。”

“哼。”黑衣人冷哼道:“那是你不认得。”

“废话。”徐子陵接过李世民递给过来的油布,包好密信,放入怀中揣好,然后冲着黑衣人怒道:“我不认得难道你认得?我告诉你,我足足认得接近一百个字,连白老夫子也夸我聪明,你那么拽,又能认得几个字啊?”

“哼。”黑衣人却不回答,哼了一声,因为李世民正用眼神微使了个眼色,他连忙缩了回去,再不开口。

徐子陵得意洋洋,仿佛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那样,耀武扬威地自黑衣人面前经过,又向李世民拱拱手,再一溜烟穿窗而出,溜下甲板,再‘咚’一声跳入水中,像一条鱼儿那样游走了。

李世民一直看着徐子陵离开。

好久,才转过身回来,微笑地问黑衣人,道:“你有什么看法?”

“这一个小子表面浮夸,可是骨子精明无比,看来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黑衣人微一停顿道:“他武功不高,可是手脚极快,连你身上的玉佩也能偷得了。如此之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留着给了别人,多半会坏事,不如早除之。”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你除了打打杀杀,就不能想点别的了吗?这一个寇仲如果真能为我们所用,日后必是一定有才之士,虽然他目不识丁,可是机智天生,假以时日,必定大放异彩!你不可像以前那样随意出手,手上过多**,正道中人不喜,日后道路不可能没有正道中人的支持,你以为还是以前吗?”

“正义之事小主人做就好了。”黑衣人毫无表情地道:“我也只办好我的事。清除小主人的障碍是我的最大目的,等小主人登上大宝之日,也是我这等**嗜杀满身罪恶之人丧命之日,这是老主人的安排,我记得很清楚,小主人也莫要忘了。”

“小主人此言日后不要再提起。”李世民微微一叹道:“师父是那样安排没错,可是,日后的事还是等日后再算吧!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特别是近年来,我的心魔隐隐有些波动,似乎要出什么乱子似的。”

“放心。”黑衣人平静地道:“那帮人已经正式决定选定公子为天下之主了,只有她们的传人一出,到时拿了‘传国玉玺’在江湖上一宣告,天下谁敢不从?谁敢不服?”

“希望如此。”李世民点点头,好久,才如此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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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再见公主

徐子陵一路潜游出十里,来来回回查探,发现的确没有人追踪而来,自己的的确确地骗过了那个李世民和那个黑衣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李世民的武功简直要比原来那个李世民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可是心智却一点也不逊色,他的那种态度如果不是徐子陵这种早就知根知底,早就心里反感的人,想必定会让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简直就天生是一个领导者,天生就有那一种特殊的气质,看起来宽容又善解,慷慨大方又细心入微,如果他不是李世民的话,如果他不是装腔作势装出来的假仁假义,如果他不是跟寇仲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说不定徐子陵还真恨不下心来对付他。

他实在太能让人感动了,简直就像天上降临人世间神明一般伟大。

不过他越是这样,徐子陵的心就越是冰寒,这一个李世民如此的可怕,如此的工于心计,自己跟他斗起来,恐怕……现在就不用说了,肯定远远不如,还是等日后苦练好武功,等日后势力的根基有成,再向他发了挑战吧!

徐子陵咬咬牙,给自己鼓鼓劲。

有了这样的敌人,看来自己还得加倍努力才行,否则,将会输得满盘落索。

知道自己日后有如此强大的强敌之后,徐子陵花几个时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抛弃了初见李世民时的那种恐惧,决意与他一分高下,不死不休,反正现在面前的阻敌也少不到那里去。毕玄,傅采林,宁道奇,伏难陀,大明尊教众人,魔门中人,八大高手,邪王阴后,四大圣僧,真言了空,还有慈航静斋,强敌多得数不胜数,现在再加上一个李世民没有什么分别。

反正现在左是死,右也是死,蚤子多了身不痒!想到这里,徐子陵也不觉得李世民有多么可怕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徐子陵此时忽然很想喝一杯,找一个朋友。

可是他哪来的朋友呢?

彭城。

去看看那个单琬晶还会不会装扮个假小子到那里的酒楼喝酒好了,徐子陵一念及此,不由心动如潮,他猛想起当日离别之时的小脸,那上面不但有泪,还有笑,她在用微笑送别自己。徐子陵一时感触,终于忍不住长啸一声,飞身而起,急急地向彭城狂掠而去,如归家之游子,心急如箭。

他很心急想看见单琬晶。

彭城的一个大酒家之内,二楼尽是客人,少有空余。

一个身穿青衣儒服的俊秀少年,正无精打采地四处张望,面前摆着的碗筷却丝毫不动。两个同伴看也不敢看他,更不敢劝,只是低头不停地吃饭。

那个青衣儒服的俊秀少年一双灵动无比的明眸四处打量,可惜似乎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想看的人,不由气闷地把气撒在两个同伴的身上,恼怒地道:“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说看到他的影子吗?怎么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到啊!”

“我们只是看到影子有点像…可能没看清…”一个身材高大彪悍的同伴小小声回了一句。

“公…公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另一个同伴也小小声劝道。

“我不想吃!”俊秀少年气不打一处,郁闷地道:“我憋气,吃不下,少管我!”

忽然有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响了起来:“谁气坏了我们的小公主啊?”

接着有一个人伸手拍了拍俊秀少年的肩膀道:“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三位相格不凡,特别是这位俊秀的公主,啊不对,是公子,更是天仙似的,真是一见三生有幸啊!在下卫晶,请问可以坐下跟三位交个朋友么?”

此人的声音一起,那个俊秀少年登时跳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惊喜莫名,也不说话,只是用手狠狠地去拧那个人的手臂,后来发现不解恨,又张开口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下。可是来人却笑嘻嘻道:“怎么几天不见,怎么有人变得喜欢咬人了?是肚子饿坏了?还是脑筋气疯了呢?”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有没有做梦。”俊秀少年笑嘻嘻地拉着来人坐下,惊喜地道:“如果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也感觉不疼的话,那证明就是做梦。”

“那你感觉怎么样?”来人笑嘻嘻地问:“在别人手臂上咬了一口的你,感觉疼吗?”

“不。”俊秀少年的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极力忍住笑道:“一点也不疼。”

“那你一定是在做梦!”来人下定语道。

“很有可能。”俊秀少年一看来人笑得贼兮兮的,忍不住又伸手去拧他的手臂,道:“所以我决定一会儿再咬一口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你咬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来人点头同意道:“看你咬得那么高兴,我也想咬一口试试。”

“好啊!”慷他人之慨的俊秀少年大方地道:“如果你也咬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点点位置,甚至可以跟你比比谁咬得更加大力一点。”

“位置不用让。”来人忽然拉起俊秀少年的手,露出他雪玉一般的玉臂皓腕,把它轻轻地放到嘴边去恐吓道:“这里的地方足够多,我喜欢咬那里都行。看看这手臂,天哪,又白又嫩,粉玉似雪,真是完美,我都舍不得下口,这如何是好呢?”

俊秀少年一看来人在众人面前亲吻自己的手背,不由小脸飞红,连忙缩了回去,带点羞意地道:“你这个坏蛋,你见面就只会欺负我。徐子陵,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化名卫晶啊?”

来人正是徐子陵,他哈哈大笑道:“叫卫晶不好吗?你是晶儿,我叫卫晶不就可以保护你吗?”

“是吗?”俊秀少年自然就是东溟公主单琬晶,她微带羞意可是喜意更盛地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唔,我喜欢你叫这个化名,你以后去哪里都用这个名字好了。”

一看边上两个同伴正奇怪又羡慕地看着徐子陵时,不由微带生气地道:“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告诉娘亲,说徐公子回来了?快走啊?傻坐着干嘛?”

“原来是徐公子,失礼。”单琬晶的两个剑手同伴连忙向徐子陵施礼问好,又小心翼翼地对单琬晶道:“可是公主,夫人交待过要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过我们留下一个人保护公主……”

“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失!”单琬晶怒道:“我用得着你们保访吗?快走,好不容易看见子陵了,你们却要在这里搞乱,帮我跟娘亲说,就说我晚些才回去,一切有子陵在,不用担心。你们两个都走,不用留下来,你们那三脚猫功夫,能保护谁啊?我用得着你们保护吗?”

“是是是。”两个剑手连忙狼狈地起来,可是徐子陵也站了起来,拱拱手,带点歉意地道:“两位不好意思,因为徐某的事,累得两位还没有吃饱就要去通报,这里有些别人打赏我的零碎,拿去卖些酒菜,回去再好好补吃回一顿吧!”

徐子陵随手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给那两个剑手。

两个剑手接着,可是没敢收,只是看着单琬晶。

单琬晶伸手过去一拨,随手一翻,一片金光泄露了出来,掩住小口止住了自己的惊叫声,一把抢过了钱袋,还回给徐子陵道:“子陵,你不是很穷吗?哪来这么多金子啊?你给他们那么金子干吗?就算给,随手给他们一锭不就好了吗?你不留点自己花使啊?”

徐子陵还是将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入其中一个带点惊呆的剑手怀中,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之前多次打扰都没有请大家喝酒,你们就帮忙买些上好的酒菜回去,等我回去一定跟大家好好喝一杯!对了,顺便帮忙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公主和我迟些就回,不用挂心。”

金子没有人不爱的。

徐子陵塞到那个剑手怀中的金子如果全用来买酒的话,不但能把人喝醉死,还能用来把人淹死!

两位剑手就是猪脑袋也知道徐子陵言外之意了,看见自己的公主又不反对,更加狂喜万分,连忙大声称谢,火速下楼而去。

看见如此情形,单琬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有了金子,我这个公主也扔一边去了。我说了那么多句都没有用,你一袋金子就把他们打发了,真是……”

“如果用一袋金子就能换得你我二人的独处。”徐子陵笑嘻嘻地拉住了单琬晶的小手,道:“那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占便宜的事,你说呢?”

“我只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单琬晶无限欢喜地嗔了徐子陵一眼,小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反握紧了徐子陵的手指,又调皮地伸一只小指在上面轻挠,逗弄徐子陵道:“你平时连饭也舍不得吃,对自己好像是对外人似的,可是真正对外人却出手就是一袋金子,好得像对自己一样,我还真不明白你这个人!”

“你不问问我的金子是哪里来的?”徐子陵让她挑逗得没办法,也伸出手指去挠她的手掌心,问道。

“反正不是偷就是抢的。”单琬晶小脸飞红,她让徐子陵挠得浑身发热,发软,口中嗔怪道:“你这个小贼最喜欢偷东西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的金子从哪来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一会要带我去哪……坏蛋,这里这么多人……”

“那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徐子陵哈哈大笑,拉起浑身软绵绵的单琬晶,把一锭银子扔在桌子上,大声道:“店家,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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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娇柔晶儿

“子陵,你为什么看着那一个人?”单琬晶半个人挨在徐子陵的身上,悄悄地问。

虽然男风之道在此时非常盛行,可是却很少人敢如此张狂大胆地当街亲热,众人看着徐单两人手位着手肩挨着肩,不由都有些惊讶。再看两人样貌俱是上上之乘,一个长得高大英挺,剑眉星目,好一个气质翩翩的浊世公子,另一个也生得眉清目秀,玉脸朱唇,好一个神魂牵引神为之夺的清秀少年。

众人大呼可惜的同时,又觉得两人如一对璧人,看上去非常舒心悦眼,非常合衬。

“那个是我必杀的人之一。”徐子陵淡淡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些日子,等我玩够了他之后,我就会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下来,喂狗,再将他的肉剥下来,喂猪,就是他的皮,也做一件衣服,送给他的老爹做贺礼,你说好不好?”

“我听得连鸡皮也起了。”单婉晶听得不寒而怵道:“你那么恨他吗?你为什么不现在一剑杀了他?”

“现在我还没有玩够他!”徐子陵微微一笑,解释道。

单琬晶看着远处正在朝这一边缓缓走过来的年轻公子,看见他毫无特别之处,只是脸色特别苍白些,似乎大病初愈,又像失血过多,看起来脚步稍稍虚浮,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得罪了徐子陵呢?

“他在你以前乞讨的时候骂过你?还是打过你?”单琬晶猜估地问道。

“都不是。”徐子陵笑着拍了拍单琬晶的小脸,道:“除了你的那个尚明,还没有谁打过我骂过我呢!”

“尚明不是我的!”单琬晶看见徐子陵一提起尚明,马上着急地道:“娘和尚公他们讨论过,大家都已经赞成和决定给我重新选取未婚夫婿,你到时只要打败尚明就可以过关了。虽然说准许别人也来挑战你,可是你如果连尚明也能打败,谁又敢挑战你呢?娘为你这个家伙可是费尽了苦心,还有我也帮忙劝过尚公他们的,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还乱编排人家!告诉你,现在人家跟那个尚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是吗?真是个好消息!你也不错,真是个乖孩子,一会儿让我好好疼你吧!”徐子陵一看那个身体羸弱的贵公子越走越近,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一把拉过单琬晶,一边与她悄悄地说着话,一边自那个贵公子的身边走过去。

在临走过去的一刹那,他咬着牙忍了无数次,才忍手没有把那条‘金刚钻线’套在那个贵公子的脖子上。

“那个人是到底谁?”单琬晶等那个贵公子和从人走远,不由又好奇地问。

“叫香玉山。”徐子陵就像说起一只绿头苍蝇一样厌恶道:“是一个专门替杨广**妇人的人口贩子,也是巴陵帮的少主,天下间不知多少女子就是命丧他们父子之手,他们开的妓院遍及全国,他们迫害的妓女,千千万万不计其数!这样的人,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抵消他身上的业债!”

“这样的人你还留他干嘛?”单琬晶一听,马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待本公主助你一臂之力,力战四方八面,降妖伏魔!”

“不急,你倒不如花点心思想想一会儿如何伺候我更好!”徐子陵探过身子,在单琬晶的耳朵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把她整个人都呵得差点没融化掉,整个人都软倒在徐子陵的怀里了。徐子陵哈哈大笑,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抱起浑身软绵绵的单琬晶,飞奔向远处的一个大客栈。

“子陵…现在…还是白天。”单琬晶又羞又喜,小脑袋伏在他的怀里不敢见人,小声地哀求道:“不如出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晶儿…便让你…亲个够好了……”

“放心。”徐子陵小声安慰道:“我们开间房间好好聊一会,哪能如此轻易就要了你的身子,我要是对你乱来,你娘也不会饶过我的!我们只是聊聊,还有亲亲……”

“不准你再说!”单琬晶羞涩难忍地用小粉拳打着徐子陵的肩膀,小脑袋钻里他的怀里去,躲了起来,再也不敢见人。

她的耳根,还有粉嫩的小脖子,正有绯红的霞,火一般燃烧,烧得她浑身发烫,浑身无力。

“店家。”徐子陵抱着单婉晶,旋风般冲了进来,随手扔下一锭银子,对那个正在打瞌睡让响声吓了一大跳的店伙计道:“我的朋友好像病得很厉害,我需要一间上好的房间帮她医治!”那个店伙记还睡眼惺忪反应不过来,可是正在楼梯上走着的店老板连滚带爬飞奔而下,一把抢起桌子上的大银锭,笑得见牙不见眼道:“这个病…真是很重啊!请两位跟小人来,我给客人准备天字第一号房,全店里最好最好的房间,保证两人满意,百病消除。”

“唔。”徐子陵满意道:“不愧是一个做大老板的,反应不错,服务也不错。”

三个时辰之后。

此时天色已经近晚,夕阳西下,一缕阳光投在窗台之上,显得格外温和。

单琬晶腻在徐子陵的怀中,正在呼呼大睡,其状如海棠春睡,娇柔欲滴,长长的睫毛弯弯,密密麻麻地交织着,显得那紧闭的眼睛格外甜美,和满足。

徐子陵看了看天色,刚想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可是他刚一动,单琬晶就睁开了一双美目,娇声道:“你去哪?再陪人家多睡一会好吗?”徐子陵俯身在她的光洁小额头轻轻一吻,又笑嘻嘻地道:“你倒睡得安稳,可是难为我,我一点儿也睡不着。”

“你为什么会睡不着?”单琬晶奇怪地问道。

“因为有人无时不刻地在诱惑我,我想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可是又没办法真做,一直憋得难受,又怎么睡得着?”徐子陵凑近单琬晶的小脸,轻轻亲吻着她的小脸,又把手自被子下面探进去,缓缓地滑下那绸缎般的柔肩,抚上那让人心魂俱消的堆雪,一边轻轻地抚弄着雪丘上面那绽开怒放的红梅,一边轻轻地对着单琬晶的小耳朵呵着热气,直把一个本来就慵懒的睡美人融成一团柔水。

“大坏蛋…人家不是没力气了吗…谁叫你…噢…子陵…晶儿真的不行了…你先放过人家…下次……”单琬晶让徐子陵吻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也颤动不已,她一把抓住徐子陵的坏手,连声求饶道:“下次好吗…晶儿这回真的够了…晶儿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可是我现在能打死两只大老虎!”徐子陵郁闷地道。

“谁叫你那么久?”单琬晶嗔怪道:“人家的手都酸了,可是你…你快一点不就好了…”

“方法不对能快吗?”徐子陵更郁闷了,探过手去抓住单琬晶身后的两瓣丰盈的半月**一捏,让单琬晶惊叫一声,不依地给了徐子陵好几句粉拳,不过也奉上了红嘟嘟小嘴让他吮吸个痛快。

“方法不对吗?”单琬晶羞红着脸,问道:“我不是按你教我的…那么上下地动…不对吗?”

“你还需要多多练习!”徐子陵下评语道。

“手不对。”单琬晶声音更小了,那脸红得比窗外的晚霞更加鲜艳,她颤着声音,道:“后来…人家不是帮你…亲…了它吗?还…不行吗?”

“不止是亲。”徐子陵抓狂道:“我不是让你再用小嘴帮忙那个…吮吸一下吗?”

“人家本来也想……”单琬晶把小脑袋藏进了徐子陵的怀里,腻声道:“可是你…你…你把人家的魂都弄掉了…人家怎么还有气力……下次好吗?下次晶儿一定帮你……”

“下次不如现在。”徐子陵是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和‘及时行乐’的支持者。

“现在不行。”单琬晶的小脑袋在徐子陵的怀里乱摇动,道:“人家现在还没恢复气力,全身都还软绵绵的呢!人家的魂儿…还飞在外头…没有回来哩!”

“你的战斗力急需提升!”徐子陵头疼道:“其实都还没有办正事,只是刚刚热身,你就一下子结束战斗了,真让人郁闷。不要说贞贞,就是素素,不,就是高丽大棒那个对这种东西完全傻冒完全不懂的傻女人也比你好得多!”

“人家不是第一次这样嘛!”单琬晶分辩道:“加上人家这些天想你可苦了,你又乱来,人家怎能忍得住?”

“还不是第一次。”徐子陵更正道:“严格来说,我们只是亲,还停留在初级阶段的前奏,还没有正式做别的事,要是正式做别的事,保证你更不如!”

单琬晶抬头一看爱人正郁闷无比,再偷偷一看他的宝贝正愤怒不已地朝自己耀武扬威,直吓得手足有些发软,一想他为了自己,宁可忍受这等难忍之苦,不由心软了大半。她张开双臂,将自己的雪玉之躯尽量贴近些,尽量贴近他的身躯,给予他更多的安慰,又用柔荑轻抚着他的脸,同时轻轻地吻着他的嘴唇,柔声道:“要不,晶儿让你再亲个够好了……”

“亲又怎么会够?”徐子陵狂吻了一通,将单琬晶吻成一个软面人,叹息道:“真想把你吃了,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晕,我们还是先回去跟你娘亲交差吧!等我打败了那个垃圾尚明,到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第一次了!”

“我不想回。”单琬晶撒娇道:“子陵,你再陪人家睡一会儿嘛!”

“乖。”徐子陵哄小孩子般哄道:“我晚上还有些事要忙,现在先送你回去我更安心一点。还有,你这个小懒猪,你都睡了近一个时辰了,还不够吗?”

“哪里能睡得好。”单琬晶咕哝道:“常常有人偷偷地伸两只坏手过来,怎么睡得着嘛!”

“那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一亮,你一睁开眼睛,就能又看见我了。”徐子陵爬起来,道。

“我没气力了……”单婉晶看了徐子陵那虎虎生威的雄躯,忽然心里一动,媚声道:“反正人家的衣服是你给除下的…人家要罚你给穿好…”

“乐意之极!”徐子陵一听,心火大盛,征服欲狂爆,扑上去狂吻那个媚眼如丝动情不已的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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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神秘来客

待送完软面似的单琬晶上船,交到那个嗔怪地看着自己的东溟夫人手里,又在她塞过来的一大包食物里随便掏了几个包子出来狂吞掉,再接过那个美婢如茵递过来的茶一口干尽。他来不及说上太多的话儿,只是张狂地放开胆子,拥抱了一下东溟夫人,虽然让她嗔怪地打了一下脑袋,可是也乐得哈哈大笑而逃。

徐子陵回到城中,不过没有直接跑去那个什么翠碧楼,而是准备先跑回自己原先住下的那间房间化一点点妆。

他这回去是准备杀人又放火的,保持原样让别人看见了可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决定易一下容。虽然他的易容术跟他别的东西比起来简直天与地,不过,他相信在唇上沾上两撇胡子总好过没有。

可是等他噔噔噔地飞身上楼,正准备伸手推门的时候,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他的房间里竟然有人,还是一个女人。

虽然房间里还尽是单琬晶的体香味,可是房间里那一个人那体香也包裹不住,一起混和着渗出房外,两股香味加起来极淡,可是极是缠绵,既有单琬晶动情的气息,也有那个女子身体的清香,让徐子陵本来就不曾熄灭过的心火更是狂冒三丈。

因为那个女子故意掩饰了气息,又有单琬晶的香气作掩护,就算敏锐如徐子陵这种触感的人也无法判断房间内的女人会是谁。特别在这种情况下,会有谁?会有那一个女人来找他呢?

贞贞和素素不可能。

罗刹女回高丽去了。

青青和喜儿是两人。

单琬晶刚刚才送回。

沈落雁?

在他认识的女人当中,只有沈落雁最有可能有空。

可是她应该让自己骗过了,然后带秦叔宝回瓦岗寨的才对啊!怎么会来这里呢?难道是那个自己还没有见过的李秀宁?是李世民那个家伙派她来监视自己的?还是任媚媚走错了房间?她听到自己和单琬晶胡天胡地听得动情了?自己跑到房间来等他回来?

这怎么可能!

一刹那,徐子陵心中闪过无数中可能,可是一一让他排除掉。

现在再想已经来不及了,徐子陵装着粗嗓子,冲着里面问一句,道:“客人,要不要添些茶水?”

“要。”里面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令徐子陵奇怪的是,这一个动人的声音他似乎听过,又似乎从来没有听过,似乎很是熟悉,又似乎极是陌生,总之,让徐子陵完全分辨不出里面那个女人究竟是否他熟悉的,还是素不相识的。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去想,他马上用了十秒的时间由上到下换了一身短装粗布衣服,又在地上抓印了些泥灰在自己的脸上,甚至变出了一个大茶壶在手里提着,收起全身的气息,低着头,故意带点贪婪地用鼻子抽着空气中的香味。

如果这一个女子性格孤傲清高,肯定会大怒,将他马上给赶出去。

就算一般女子不会表现得那么厌恶,也会让他留下茶壶快快离开。

女人也许能容忍好色的男人,可是还没有女人能容忍猥亵的男人。

屋子里没有亮灯,可是徐子陵相信,屋里的那个女人能看清他所有的表情,就是看不清,也能感觉得到。

虽然徐子陵已经将一个猥亵男人已经表演得淋漓尽致了,但是在黑暗的中坐着的那一个女人,却无动于衷,好像没有看见他那些猥亵的行为似的。她一直没有吭声,一直静静地坐着,一直静静地看着徐子陵。

徐子陵的心里有些发凉,他想不到还有女人能占他的先机,稳占他的主动。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徐子陵好奇得要命,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破迷的最佳时机,他得赢回那个主动,他得自那个女人的主动中挣扎出来,他必须离开,让那个女人毫无怀疑地离开。他放开茶壶,装着恋恋不舍的样子站着,一双星光尽收神光内隐的眼睛骨碌碌地四处乱瞧,想让那个女人发脾气赶他走。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

她没有出声赶他走。

她不出声,可是徐子陵得出声,因为,他现在是店伙计。

“客人还有什么吩咐?”徐子陵硬着头皮问。

“本店招牌菜酱板鸭多少钱一只?”黑暗中那个女人问。徐子陵知道她开始怀疑他了,可是根本不敢抬头,隐隐用眼睛的余光感觉她面上蒙着黑纱,整个人都罩在一个大黑袍里,格外神秘,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不由连头也疼了。

“八十文钱一只,如果客人要半只,可要四十五文钱,如果加五文钱,本店送鸭架子骨头汤一份,汤不白不收钱,客人要不要来一份?”幸好徐子陵在扬州吃过酱板鸭,也曾到厨房偷过师又偷过吃,否则今天非露出个大破绽不可。

徐子陵暗叹自己好运,如果问别样,自己未必答得上来,特别是价钱,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菜式,如何叫得出价钱来?

“要一只酱板鸭,不过加一份鸭架子骨头汤。”黑暗中那个女人缓缓地道:“再要一份酱牛肉,再来一份酱水蛋,来一份炸酱面,来一份酱辣鸡块,来一份酱……”

徐子陵听了半天,全是酱什么的,敢情自己住在一间用酱来做特色的客栈里,要不是就是这一个女人特别喜欢吃酱的什么东西,说的除了那个鸭架子汤之外,全是酱什么的!等她十几个菜名说完,徐子陵超强的记忆力都差点记不住,所以带点头疼地劝道:“点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你管我?”黑暗中那个女人蛮不讲理地反驳道。

一个如果店家劝任何一个客人,说他们的菜点多了,可以少些,保证会得到客人的赞许,虽然不一定会减少菜式,可是一两句衷心的赞扬还是不会吝啬的,绝不会像这一个黑暗中呆着的女人那样古怪。

“吃那么多酱的东西,咸死你!”徐子陵小声诅骂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黑暗中那个女人耳朵不是普通的灵,徐子陵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几乎没听得清,可是她似乎听到了。

“我说,客人口味真特别!”徐子陵连忙把头低一点,小声道。

“咸死我也不用你管!”黑暗中那个女人果然听见了,怒哼道:“出去,马上让厨房给我做,还有,让那个叫做徐子陵的小王八蛋坏蛋混蛋臭蛋皮蛋松花蛋给我端上来!”

“**!”徐子陵现在明白让人耍了半天,自己却没发现,怒极,生气地将自己的自己头上的那顶破毡帽摔在地上,再一脚踏扁,指着那个黑暗中人女人大怒道:“你***到底是谁?敢如此消遣老子!**,让女人打死无所谓,可是让女人玩死真是丢人了!不但丢人,还丢人丢到了姥姥家里去!出来,让老子看看你***又是那一个好蛋鸡蛋鸭蛋鹅蛋麻雀蛋鹌鹑蛋!”

“我不出去。”黑暗里的那个女人忽然声音里充满了哭音道:“你打死我也不出去,你打死我好了!”

徐子陵一听,不由有些奇怪,这一个女人明明是认识他的,可是,他怎么会不认识她?

她戏弄了自己好半天,本来生气恼火和委屈的是自己才对,可是她让自己气哭了,徐子陵想破了脑袋也一点也不明白。也许,这就是女人。

女人本来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

“不要哭!”徐子陵虽然心软下来了,可是余怒未消,他走上去看了那个正坐在黑暗里默默垂泪的女人好半天,看见她那美目中两行泪水涟涟,不由口气软了下来道:“该哭的应该是我,我让你玩了好半天,却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只不过骗你一次,你就如此生气!”那个黑暗中的女人生气地一把扯掉自己的黑面纱,露出一张绝世娇颜来,她冲着徐子陵哭喊道:“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沈落雁!”

徐子陵差一点没有让面前这一个绝美女子吓晕!

她竟然就是沈落雁。她竟然这么快就能识破了他的计策,她竟然能如此之快就追到来,还能追踪到他刚刚和单琬晶一起亲热的房间里,甚至坐在自己还有余温的床上等着他回来。

沈落雁脸上化着一种淡淡的妆,半遮起脸看起来跟平时根本简直是两个人,而且声音也不同了,难怪徐子陵感觉到她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徐子陵一看是这一个俏军师,心里不由往下沉,要说斗智,别的女子来多少个他也不惧,可是这一个沈落雁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小脑袋可不是一般的聪明的。

“秦叔宝呢?”徐子陵微带愤怒地探手,闪电般抓向沈落雁的黑袍,他想马上制住她,再跟她谈下面的条件,没有一点东西在自己的手里抓着,跟她打交道可没有什么好结果。最少,现在证明了一件事,秦叔宝定是让她看穿了,他绝对有危险。

如果不马上将她制下,他说不定就让自己给白白送掉了性命。

沈落雁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那脸上只是无声地滚着珠泪。

徐子陵的手已经快探到她的小脖子上,双手一合就可以将她像一只小鸡般捏住,可是他却捏不下去,虽然明明知道她是一个敌人,可是,他却无法下手。

“你为什么不动手?”沈落雁悲声问。

“你怎么来了?”徐子陵讪讪地收回双手,一**坐在沈落雁的身边,紧挨着她坐下,双手抱头,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道:“我认输了,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把秦叔宝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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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落雁美人

“秦叔宝可以还你。”沈落雁一听徐子陵如此的说,脸上那泪更是断线珠子般往下掉,呜咽道:“可是你也要…你也把我的东西还我……”

“我拿你什么东西了?”徐子陵一听,不由奇问道。

“你拿了,你明明拿了!”沈落雁蛮不讲理地大哭道。

“我没有,你莫名其妙!”徐子陵恼火地道:“我拿你什么了?没错,我是骗了你一次,可是,我没有拿你任何东西,我没有!”

“你哪止骗我一次?”沈落雁泪下如雨,哭道:“你……哪天当着人家的面,杀了袁大头和大旧衰,还杀了我部下,却骗人家说什么‘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那样还不够,又跑去刺杀密公,坏了密公的大计。一转眼,你又和秦叔宝那个装老实装忠心的家伙两个人合起来骗我,害得人家,那时还真以为你给淹死了…呜呜…你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在刚才,你还想装店伙计来骗我,徐子陵,你装着再像又有什么用?你知道这家店老板是谁吗?”

“是谁?”徐子陵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怎么听起来自己那么的理亏啊?

“是我。”沈落雁生气地道:“这个店就算不是我给开的,也没有什么酱板鸭,没有什么鸭架子汤,这里可是客栈,住人的客栈!就算有吃的,也是些简单的或者外面买回来的,你看过那间客栈自己会做酱的?这个年头天天打仗,人连吃的都顾不上,连命都顾不上,哪里有人舍得用豆子做什么酱?你打赏那个单琬晶随从都用一袋金子,如此有钱,自然不会知道民间疾苦了!”

“哎我不是那种人!”徐子陵分辩道:“我骗你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人啊!送出那一袋金子,只是因为它是一位我很讨厌的人给的,所以才会尽快把它转送给别人。我并不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啊!而且就算再有钱,也没有要忘本的意思!”

“那我误会了?”沈落雁生气道:“你就算不是什么王孙!也是一个贵族,一个大家大阀之后,你骗得了谁啊?”

“我都说没骗你了!”徐子陵一听,生气了,吼道:“我叫做徐子陵!只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孙贵族,也不是什么大家大阀之后!虽然我很想让秦叔宝混进去瓦岗寨,虽然我很想搞点小动作,可是我没有骗你的意思,那全是你自己误会了!”

“就算是误会,也是你有意造成的。”沈落雁擦拭了一把小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动气地道:“你说你不是大家大阀之后?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自己的脸,你看看你自己的手,你看看你的身体,又有哪一点像一个扬州小混混的样子?你说你是扬州的小混混,你的智计你的谈吐你的学识你的风度你的武功,这一切可是一个扬州的小混混能拥有的?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相不相信你自己说的鬼话?”

“虽然可疑,可是我真的是一个扬州的小混混。”徐子陵带点郁闷道:“前些天还让一个姓杜的大混混欺负,差点没有让打他得满地找牙呢!”

“我也不管你是大家大族之后还是扬州的小混混。”沈落雁眼泪又下来了,委屈地道:“我只想说,你骗了我,骗得我好苦。”

“你刚才也骗了我一次,一比一,大家扯平好了。”徐子陵心虚的道。

“不行,你得把我的东西还来。”沈落雁向徐子陵伸出小手,泪眼婆娑地道。

“我可没拿你什么东西,你不要冤枉我!”徐子陵更心虚了,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

“我才没有冤枉你……”沈落雁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瞪住徐子陵不放,那美目之中眼泪奔涌而下,让徐子陵看得一阵阵惊心,他本来想伸手给沈落雁擦拭一下,可是手伸了一大半,又缩了回去,再后自光玉简的空间取了条手帕递过去。

“我自小…就有一个梦…”沈落雁接过手帕,擦拭了一把泪水,含着眼泪道:“我常常梦见…在一天的晨早…天还没有大白时,天上就有一个神明般的人…他足踏霞光而来…他一身红霞如火,光芒万丈……他跟我说要带我走…他跟我说会照看我一辈子…我每一次摇头…他都会温柔地说等我一辈子…无论等我多少次……”

“可是,等他真的来了,面对我,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不但没有像以前那样牵我的手,不但没有把我带走…呜呜…”沈落雁大哭起来,不可抑止:“而且连等也不等人家一下……”

“……”徐子陵无语。

他很想对沈落雁说那是巧合,可是,他相信自己说的她也不会相信,而且,自己不知为什么,平时总是干干净净的,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就想用那一身血吓唬她一下,没想到,一吓唬就出事了。

不过似乎并不完全是坏事。

“你赔我的梦!”沈落雁抓住徐子陵的胸衣,**摇撼他,大声哭喊道:“你赔我!你赔我!”

“我赔个屁!”徐子陵小声咕哝道:“我又不是有心的,你不是硬要帮李密吗?我一看你生气,天下之大你跟谁不好,偏偏跟那个老**,跟着他你有好结果吗?沈落雁,做梦的事…我很抱歉…可是,唔,怎么说好呢?那,也许是巧合!你明白吗?”

“才不是。”沈落雁扑进徐子陵的胸膛里大哭道:“你这个坏蛋…你说的没一句真的……”

徐子陵让她哭得心软,本来也想拥她一下,然后给些安慰她。

可是他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会得到她的心,她也许是在做戏,她在骗自己,用她的眼泪,反正她的心他一点儿也看不见。对于别的女人,徐子陵早拥着她给她一通热吻了,可是对着这一个狡猾如狐的沈落雁,他的心可是有点发毛,不防着点不行。

沈落雁却不管,她的粉拳**地擂着徐子陵的肩膀,一边打一边放声大哭,差一点没有哭得背过气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徐子陵的心终于让她的眼泪淹没,浸透,泡开,他的手也终于慢慢地圈拥上了她的身体。她却不依,她**推着他的手臂,看见推不动,甚至张开小口去咬,咬得他的手鲜血淋漓,和她的眼泪滚在一起,滴淌下来。

她放声大哭,直哭得天崩地裂。

她扑过来,整个人紧紧地抱着徐子陵,勒得他浑身的骨头都有点发痛,气也喘不过了,可是,她根本不管。她把徐子陵扑倒在床上,四处寻找他的唇。

徐子陵现在就是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别说沈落雁可能骗他,就是把他整个连骨头吃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低吼一声,将沈落雁翻过来,重重地压住她,重重地吻上了她的香唇……

他再也顾不了许多了,让别的什么东西都扔到脑后去吧!

让李密和徐世绩见鬼去吧!

让怀疑和嫉妒心见鬼去吧!

在这一刻,就算她是骗自己的,也无所谓了,就让她骗过痛快吧!

徐子陵狂吻着怀里的玉人,却发现她的吻很是笨拙,根本就不像‘老手’的样子,虽然她很热烈,可是笨拙不是用热烈就可以掩饰得了的。如果她的作风很大胆,徐子陵简直怀疑她这还是初吻。

她在那件黑黑的巨大宽袍之下,竟然没有穿任何的东西。

很显然,她在诱惑他。

装成处子那样笨拙,装成处子那样害羞地无力,装成处子那样不甘地热烈。

她装得很像,徐子陵差一点让她骗过了。

徐子陵**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她的粉玉之躯来,在上面疯狂地热吻着,把本来就很动情的她吻成了一团软面似的。徐子陵心中冷笑,这可是她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他可不客气。也许是因为由之前单琬晶挑拨起来的情火急需发泄,也许是之前沈落雁自己戏弄所带来的郁闷急需发泄,也是沈落雁的极限诱惑使徐子陵疯狂急需发泄。

徐子陵撕掉自己的衣服,重重地压上去……

可是正当他大军压境地的时候,那个让他吻得一塌胡涂正浑身无力正**高涨的沈落雁忽然动了。

她一脚把徐子陵踢下床去。

徐子陵气得差点没有真的疯掉,他冲着沈落雁暴吼道:“沈落雁,你这个疯女人,你又想搞什么?”

“你…徐子陵…你这个混蛋…你又想干什么…”沈落雁忽然哭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让人踢下床的不是徐子陵,而是她一样。

“是你诱惑我的!”徐子陵气不打一处。

“为什么?”沈落雁大哭道:“为什么?就连你,你也当人家是一个贱女人?”

“……”徐子陵无语。恶人先告状的他见多了,可是没见这么牛的,没办法,只好先穿衣服了。

“为什么?”沈落雁一看他不理自己,更是哭得厉害,哭喊道:“你对那个小妖精多么好?百依百顺,她说不给你,你就乖乖的忍着,可是我呢?你一上来就扒我的衣服!你一上来就想要我的身子!你当我是什么人啊?就是青楼的妓女还喝杯酒呢!”

“……”徐子陵无语。这好像有一点点是他的不对,不是因为心急,是因为他的确没当过她是爱人,而当她是一个可发泄的对象。

“人家肯让你亲。”沈落雁一个枕头扔过来,哭道:“人家过来找你,虽然有点喜欢……可是人家不是妓女,肯让你亲一下并不是愿意给你做那个的意思。为什么?难道那个单琬晶是个公主,她的处子之躯就特别矜贵,而我只是一个寒门之女,我的处子之躯就特别下贱吗?你当我是什么人?一见面就可以让你脱光了衣服乱亲,一见面就可以让你把人家的处子拿去么?”

“你还是个处子?这…这怎么可能……”徐子陵听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人家就不可以是一个处子吗?”沈落雁一听徐子陵惊讶的声音,更是悲伤欲绝道:“在你的眼中,我沈落雁就是那样下贱的女人么?难道因为我只穿着一件黑袍过来,难道因为我大着胆子向负心的人哭诉,难道因为我在李密的手下做事,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你就怀疑我对不对?徐子陵,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凭什么怀疑我?”

“你不是李密他的……”徐子陵抓抓头发,说不下去了,他开始有点乱,需要理一理。

“你才是李密的**,你这个混蛋!”沈落雁当然明白徐子陵想说什么,她又一个枕头砸过来道:“那是江湖传言,别人就算了,可是你,你又不是傻子,你也不能分辨什么是谣传,什么是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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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美人情真

“是我不对。”徐子陵带着两个枕头飞回还泪眼婆娑余怒未消的沈落雁身边,满是歉意地道:“我太冲动了,有点那个谷精上脑,不该那样对你。我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处子,所以……”

“别碰我!”沈落雁生气地甩开徐子陵的拥过来的手,怒气冲冲地用粉拳打着他,带着哭音,道:“你以为我一个人尽可夫的**是不是?你以为我是一个什么人都可以的妓女是不是?你以为我在这里等你,就是来勾引你的是不是?你个混蛋,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那样的不堪……”

她骂不下去了,因为徐子陵已经把她的口封住了。

她不依不饶地用她的粉拳擂着徐子陵的胸膛,可是随着徐子陵的火吻,随着他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后心,随着他的身体紧紧地将她圈拥,随着他疯狂地在她的口中吮吸着她的甘泉。

她的手越来越是无力,最后还不知不觉地绕上了他的颈脖之上。

半个时辰之后。

等吻累又哭累了的沈落雁在徐子陵的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徐子陵才发现自己好像刚刚发完了一场梦一样。

一份莫名其妙又让他措手不及的爱汹涌而来,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回事,他就已经让爱击倒。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那一个女人会主动地喜欢自己,虽然这个时代算是很开放的年代,可是他绝对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女孩子,会像现代的女孩子那么主动,那么勇敢,那么痴情,那么热情,那么疯狂地爱上自己。

虽然只是见过几面,虽然只是说过不多的话,虽然一直处于敌对的关系,虽然自己一直对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喜欢自己。

她喜欢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的理由。

完全是一个说起来也不敢让人置信的梦,特别是她那种聪明又现实的女孩子,本来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种浪漫之举。可是,事实告诉他,这是事实。

如果她不是喜欢他,以她的本事和心计,以她的人力和资源,她可以打击得他惨兮兮的。秦叔宝小命冻过水是一定的,自己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相信李密会很高兴那么快就找到血红刺客是谁的,他让徐子陵伤了双肾,伤了精道,伤了子孙根,成了一个不用阉割的太监,想必正极度郁闷,又极度愤怒,更极度想生吞活剥掉那个可恶的刺客的。

如果她告诉了李密,徐子陵将大祸临头的。

可是她没有。

她不但没有那样做,还帮他把秦叔宝收下自己和帐下,让他无人怀疑地加入瓦岗寨,她还孤身前来,甚至一直尾随着徐子陵,最后还只穿着一件黑袍坐到他的床上来。

虽然徐子陵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只穿一件外衣而没有任何的内衣,可是他现在知道,这一个沈落雁是喜欢自己的,她不但喜欢自己,还真是一个处子,她笨拙的吻不是假装的,她的身体反应也不是假装的,而是真正没有任何的经验。

抛开心中的顾虑,抛开一切杂念,徐子陵发现,这一个沈落雁的反应和单琬晶没有太多的不同。

都同样的笨拙,都同样的好奇,都同样的动情,都同样的激动……就连**,也出奇的相像,两个人都高声叹息,两个人都会在最后关头狠狠地咬他身体,两个人都在**之后带着甜蜜的泪水拥着自己入眠。

她们唯一不同的。

就是身体。

徐子陵拥着这一具雪玉之躯,躺在一个多时辰前还与另一个爱人相拥过的床上,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人生就是那样的奇怪,有时当爱来了,快得连自己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幸福就将自己淹没了。

徐子陵再牛,再能推算,可是无论如何,也绝对想不到沈落雁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她不但聪明,而且勇敢。为了争取她自己的爱,竟然敢主动地找上门来,坐在爱人与情人相拥过的床上等他,虽然他怀疑她的真心,可是她用她的表白,用她的眼泪,用她的胆识完全化解了他心中的顾虑,她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中,快得不容他思索半分。

徐子陵拥着沈落雁,感动得差一点没有掉下泪来。

得妻如此,人生何求?

“你……”沈落雁睁开慵懒的美目,带点撒娇地道:“你这人,你就不能让人家好好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徐子陵实话实说。

“先是单琬晶那个小妖精,现在又轮到我。”沈落雁捉住他使坏的大手,微喘了口气嗔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精力没有发泄出来啊?你怎么看上去就像个大老虎似的……”

“我什么都没有干!”徐子陵郁闷道:“我光为人民服务,人民却一点也不为我服务!”

“嘻嘻,人民…人民…不是帮你那个了吗?”沈落雁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害羞地道。

“人民的数量有点少,那个工作的时间也有点短,如果加班加点拼命工作可能会好些!”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本来工作得好好,可是忽然到了‘五一’。”

“什么是‘五一’?”沈落雁好奇地问。

“‘五一’是一个节日,从五月一日开始,全国一连放几天的假,在那几天里,什么人也不用工作。”徐子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本来工作得不错,可惜工作到半路就放假休息了,我正郁闷正憋屈呢!”

“那个小妖精都不给你,我为什么要给你?”沈落雁哼了一声道:“说得再惨也没用,人家绝不会心软的。”

“我很好奇,想问问你几个问题。”徐子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在那条小风帆上。”沈落雁先是不答,别过小脸不理他,可是受不了徐子陵用出韦小宝同志发明的‘抓波龙爪手’的功夫来严刑迫供,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什么?”徐子陵一听,惊道:“怎么可能!”

“你以为你可以骗得了我么?”沈落雁扯着徐子陵的耳朵带点恼怒地道:“你以为你那个鬼样子就可以骗得了人吗?我告诉你,你这个人就算化灰了,我也认得。不要以为洗干净了身上脸上的血,再换过一套衣服就可以瞒天过海!你知道你什么地方露的破绽最大吗?”

“什么地方?”徐子陵连忙虚心求教。

“眼睛。”沈落雁松开玉指,就像一个变幻不定的精灵那样,又温情脉脉地各亲了徐子陵的双眼一下,带点喜孜孜地道:“我一看这双眼睛就看出来了,它们最乖了,不会像它们的主人那样,一句真话都没有。”

“晕,我的眼睛会告诉你什么?我记得已经将功力全部聚起来藏于经脉之中了,眼睛应该很像一个平常人那样平凡无奇才对啊!”徐子陵回忆道。

“哪里跟什么光芒有关?”沈落雁用纤纤玉指一点徐子陵的额头,嗔道:“如果说你的心是一座房子,你的眼睛简直就是两扇打开了的大门,又或者窗户,你心里想什么,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什么?”徐子陵惊道:“这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沈落雁微带提醒地道:“总之,日后不要想用什么诡计来骗人,除非你把你的眼睛也遮起来,又或者,那个不是女人。我敢说,天下间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你骗得了的。只要她们是真正的女人,保证一眼就可以看明白你的心里真正想什么!”

“见鬼!”徐子陵苦恼地道:“怎么会这样?”

“这样不好吗?”沈落雁嘻笑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你不是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人家也不知道你的真心在想什么,如果没有这一双眼睛,人家如何敢跑到这里来任你欺负?”

“少臭美了!”徐子陵带点恼怒地道:“沈美人,好像本人那个时候还没有喜欢你吧?”

“你这个人不喜欢。”沈落雁哼了一声道:“可是你的心喜欢!”

“狗屁,我的心我不知道?”徐子陵不服。

“你就算知道,你也不敢承认!”沈落雁抓起徐子陵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这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弱女子比起来,差老远了,你根本就不敢面对喜欢的人说喜欢她,你却知道将你的心藏起来,收得好好的,以为自己假装看不见别人就看不见!你在自己骗自己!你这个大傻瓜,你以为你骗得了谁啊?”

“我没有!”徐子陵极力否认。

“你有。”沈落雁一口咬定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让人郁闷的话题。”徐子陵吵固执的沈落雁不过,只好转换话题道:“那时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不拆穿我们?啊,你在看我们的好戏,你在耍我们两个玩儿是不是?我靠,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还打了我两棍子!”

“我恨不得多打你几棍子!”沈落雁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拆穿你们?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开始我还不知你那么会水,还很担心你会不会假戏真做,真给淹住了……如果不是让那个傻冒的秦叔宝那棺材脸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的样子,我都要忍不住跳下去救你起来了!”

“秦叔宝的戏怎么就那么烂啊?”徐子陵不满道:“竟然一眼就让你看穿了。”

“他的戏很好。”沈落雁批评道:“是你这个家伙的戏太烂了。”

“我的戏简直可以得奥斯卡金像奖。”徐子陵哼道:“我的戏哪里烂了?”

“一个不会水的人,掉下去绝对会浮上来挣扎几下的。”沈落雁一看徐子陵那不服气地样子,忍不住提醒他,也顺便用手拧他的软肋给他加深一点印象,痛得徐子陵直皱眉头,可是她却喜孜孜地道:“不要说那条水面如此平静水流如此缓慢的河流,就是急流或者大江里也不会轻易就把一个人一下子淹死的。”

“那我淹不死,你还担心个屁?证明你说谎!”徐子陵马上反击道。

“人家不是心痛你会不会喝一肚皮水嘛!”沈落雁嗔了徐子陵一个白眼。

徐子陵一点也不在乎,一听她那样说,倒是颇是欢喜地搂着怀中玉人狂吻一通表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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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落雁归心

“那你怎么会跟到这里来了啊?”徐子陵忽然想起这一个问题,又问。

“秦叔宝说的。”沈落雁娇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以为一个小小的秦叔宝就可以跟我玩花样吧?你还没有走远,我就把他抓起来了,我还没有问两句,还没有来得及严刑迫供,就将你的全部东西给说了,不然,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啊!你这个小贼,好大的胆子,好大的野心,你敢打我们瓦岗寨的主意?你这个小贼,你以为天下争霸真的是你想像中那么容易的吗?你以为派来一个小小的秦叔宝可以做到什么啊?不过派他来刚合我的心意,我正需要他给我说说你的事。”

“秦叔宝,你这个叛徒,我一定要煎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徐子陵恨声道。

“他现在是我的属下,你要拆他的骨得经我同意。”沈落雁却不同意道:“虽然有点牵强,可是他怎么也算半个媒人,我可没想过准许你收拾他,你这个小贼能占我的便宜,你还得好好谢谢他哩!他不大力帮你说项说得你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的,本小姐还不会如此轻易动心呢!”

“我谢他个屁!”徐子陵恼火道:“他未经我的同意,就擅自胡言乱语吹牛,那叫出卖你懂吗?还有,他那大嘴巴一说,结果让你吓了我一大跳,吓我个半死不说,还让我白白被你玩了好半天。靠,老子要是将来娶了你这个小妖精,虽然不打烂他**,不过顶多只能请他吃十个酱板鸭!哼哼,还不他水喝,咸死他!”

“人家说要嫁你了吗?”沈落雁又用手去拧徐子陵的软肋,娇哼道。

“不嫁算了,我还懒得娶呢!”徐子陵无所谓道。

“你敢?”沈落雁恶声恶气地叉住徐子陵的脖子,将他整个压倒在床上,怒气冲冲地吼道:“人家全身都你看光了亲遍了摸够了,可是你敢如此不负责任?我叉死你个小贼!”

“你不如用你这丰满的雪丘来闷死我更快一点,而且我也乐意。”徐子陵笑嘻嘻地伸手去反击,可是他不是去叉沈落雁的小脖子,而是去抓她胸前的丰雪。

“你想得美!”沈落雁一看自己亏大了,连忙放手躲开,可是一张床的躲避范围有限,她马上就让徐子陵抓住了。

“你求饶,你求饶我就放过你!”徐子陵一看沈落雁可怜兮兮的样子,决定放她一马。

“绝不。”这就是沈落雁的态度。

“小妖精,你可真是个迷死人的小妖精!”这是徐子陵的评语。重要的不是他的评语,而他下评语之后的动作,他拿出以对付小妖精才用的招数,又一次让沈落雁的心魂在尖叫声中飞到了天空。

“说说。”徐子陵带点意犹未尽地问:“你为什么衣服也没穿就跑到我的床上来?”

“你的床?”沈落雁在徐子陵的背后轻打了一下,道:“这是我的床,如果不是我一早吩咐那个假的店老板带你来这里,你以为彭城真的有这么好的房间啊?不然你哪能跟那个单琬晶玩得那么疯,玩得那么开心,你们两个就开心了,舒服了,可恨人家正躲在夹壁的中间一动不敢动三个多时辰,差点没有给闷死,衣服哪里还穿得住?还有,人家刚刚洗完澡,你就回来了,怎么来得及穿衣服?”

“原来你一直在偷听我们两个……”徐子陵恍然大悟道。

“什么偷听?”沈落雁气道:“那个单琬晶**声整一个彭城都能听得见,我用得着偷听吗?”

“你的声音也不小。”徐子陵笑嘻嘻地去摸她红红的小脸。

“你那么坏,人家不是忍不住嘛!”沈落雁恨不得咬死这一个正笑得贼兮兮的徐子陵,心中一阵热流通扁全身,忍不住悄悄地伸手下去挑拨他,口中却哼道:“笑什么,笑得跟一个土狗似的。你这个小贼,你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啊?又是贞贞又是素素,还有高丽罗刹女,那个单琬晶是一个,现在还加上我,你这个小贼真的想三宫六院啊?”

“这算什么?”徐子陵满不在乎地应道:“你夫君我有的是精力,再多十个八个也难我不倒!哎呀,你偷袭我?”

“不喜欢吗?”沈落雁哼了一声,小手假张要缩回去,道:“不喜欢我就放手好了!”

“不要,无限欢迎。”徐子陵补充道:“如果再活动大一些,再快一点就好了……”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

“我累死了。”沈落雁整个人都腻在徐子陵的怀里,她带点香汗地呢喃道:“你快一点……”

“你再帮我亲一下。”徐子陵轻轻地吸着气,道。

“我已经帮你亲了不止十次,人家的嘴都酸麻了。你那么强,谁受得了你啊!”沈落雁带着喜欢埋怨道。

“不是我说你,你和晶儿一样,战斗力差极,如果你日后看看贞贞,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人妻了。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徐子陵无奈地道。

“哎我不管你有多少个妻子,如果你想我帮你,那日后我得当皇后,假如你真能做登上大宝的话。”沈落雁开出条件道:“如果有一个未来皇后位置做聘礼,本小姐也就马马虎虎答应你了,否则免谈。”

“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皇后也是根据她跟我进行夫妻之道的战斗力来评定的,如果谁更能好好地伺候我,谁就是皇后,你想做皇后?哼哼,先练多两年再说。”徐子陵完全不为所动。

“你这个**君!”沈落雁差点没有叉死徐子陵。

“说正经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雁儿,你根本不是大家大族之后,就算真的做上了皇后,又有什么用?当皇后有什么意思?管着宫里大小一切事务,管着宫中所有的人,一天到黑都烦啊烦啊,老都特别快,你没看根本就没有那个皇帝往皇后的寝宫里跑的吗?皇帝最喜欢去的,就是什么妃子啊,什么贵人啊,什么新进的秀女啊之类的地方过夜的,皇后?只有得一个眼巴巴地等啊等,还不敢失态,因为她是皇后,大家都以她为榜样,大家都看着她。这样的人,你做得来吗?”

“做不来。”沈落雁想想,摇摇小脑袋道:“可是做皇后威风啊!最大是皇帝,第二就是皇后了!而且你做了皇帝,你不会天天跑来我的寝宫吗?你敢天天让我眼巴巴地等着,我就叉死你!还有,什么不敢失态?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皇后,谁敢说我?做不做得来我不管,我就是要做皇后!”

“你做不了。”徐子陵摇头道:“做皇后的人必须是一个性子既温顺又温柔不但温和而且最是温心的人才能做,你不行。封一个兵马大元帅你做怎么样?这个你可能会做得好一些!兵马大元帅不威风吗?”

“真的?”沈落雁一听,惊喜地道:“难道雁儿嫁给你之后,还可以出来帮你打天下吗?还可以做兵马大元帅?这个我喜欢,好好好,你就封我一个兵马大元帅好了,你要说话算话!不行,小女子得好好谢谢你,谢主隆恩!是不是这样啊?我王陛下?”

“我晕!”徐子陵一听,头疼道:“我一听陛下这两个字头就大了三倍!说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做什么皇帝,我觉做皇帝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囚犯,天天为人民服务,一点也不好玩!”

“虽然你不想做,可是你得做!”沈落雁坚定无比地道:“你如果不想做皇帝,你怎么操控天下?你如何实现你心中的那些愿望?你不是以为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个傀儡会甘心受别人控制一辈子吧?拥护别人做皇帝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无论你想还是不想,你必须得做!对于御下也是最好的办法!再说,你身上要是真的一点真龙之气都没有,人家敢那么大胆独力挺你做皇帝吗?人家敢那么放心让那个秦叔宝随便就说得服吗?听我说,你天生就是一个做皇帝的料子,你有这种才能,我一看就知道了。”

“做皇帝需要个屁才能!”徐子陵不同意道:“傻瓜也可以做皇帝!”

“傻瓜当然可以做皇帝。”沈落雁笑嘻嘻地道:“可是傻瓜绝对无法自己打天下来做皇帝!傻瓜绝对无法在这一个乱世做皇帝!傻瓜就算当上了皇帝,也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傀儡!”

“反正我现在还不是什么陛下。”徐子陵哼道:“虽然我跟你很熟,可是大家熟还熟,你乱说话,乱劝我谋反,小心我将你捉去见官!问你还敢不敢?”

“小女子再也不敢了!”沈落雁调皮地笑应道:“我王陛下。”

徐子陵差一点没有让她给噎住。

“对了,你平时是如何应付李密那个老**的?”徐子陵突然关心起这一个问题。

“还有徐世绩那个小**!”沈落雁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也想这样问啊?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些,你的心根本就还在怀疑!难道你就不能相信人家一点点吗?那个李密,天天美女如云等着,表面上又不得不装正人君子,加上他又有妻室妾仕,人家现在又正出风头,他除了表示一点小关心,难道会像你一样强扒人家的衣服不成?”

“是是是,是我的不对。”徐子陵一听安心不少,连忙表示低姿态道:“那么徐世绩那个小人呢?你又如何应付他啊?”

“我找了一个样貌和身段都有些相似的婢女,把她暗暗许配给那个徐世绩。”沈落雁伸出小白手拧着徐子陵的耳朵,得意地道:“等那个徐世绩来找我,陪他的自然是那个美婢了!可是他一点也不知道,还以为我表面正经其实骨子里风骚,这个贱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真正风骚的是那个喜欢他的美婢!我臭的只是名声,可是我可告诉你,本小姐冰清玉洁,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他一个小小的徐世绩,土狗一般的贱男人,我会看得上他?不行,你得给本小姐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错了。”徐子陵听了无限欢喜地道:“为了表示我真诚的歉意,请允许我……”

“怎么样?”沈落雁一听,急问。

“为了表示我对你真诚的歉意。”徐子陵笑嘻嘻地道:“请允许我以身相许吧!”

“你怎么光想那件事啊?”沈落雁一听,失望道:“男人都一个样!”

“男人要是不想那件事了还能叫做男人吗?”这是徐子陵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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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翠碧来客

“那么晚了,你还去哪啊?”沈落雁慵懒地道:“难道你就不能好好地陪我睡一会吗?你要去找那个小妖精吗?唔,你刚送走她,多陪一下雁儿吧!等等,不对,你既然自她那里回来,自然就不会去找她了,你要去哪?”

“翠碧楼。”徐子陵答得理所当然。

“不准去。”沈落雁当然知道翠碧楼是什么地方,她带点焦急地道:“我不准你去。”

“我不去不行。”徐子陵笑嘻嘻地回答道。

“你……”沈落雁忽然抱紧了徐子陵,腻声道:“不要去,我知道你难受,可是我不想你去找别的女人发泄,你如果乖乖的,我就再帮你亲一下好了。”

“小傻瓜。”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去只是赌钱和做正经事,又不是去**!我会是那种人吗?刚刚和自己的未婚妻睡一起,转身爬起来就去找妓女发泄,晕,你把我想什么人了?如果我真的无法忍受,又怎么让你和晶儿跑掉呢?你不是真的以为你一点气力都没有的小手可以挡得住我的侵犯吧?”

“你只是去赌钱?”沈落雁羞红了小脸,躲到被窝里半天没敢露出小脑袋来。

“准确来说是去抢钱!”徐子陵飞身下来,穿戴起来。

“那我也去。”沈落雁一看,微微想了想,又道:“我不是怕你找女人做那个坏事,我只是想看看你一会儿威风的样子。”

“随便你。”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不过威风的样子要等多一点时间才能看到,你还是再睡会吧!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也累了,就先好好地歇一会儿吧!再过半个时辰,我就会在那个翠碧楼发难,到时你来看吧!”

“我倒不瞌睡。”沈落雁媚眼如丝慵懒无力地道:“我倒是想洗一个澡,只是懒得起床叫人准备,你先帮我准备一下再去好吗?”

“你真是叫对人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早准备了一大桶热水,准备跟晶儿她洗鸳鸯浴的,现在让给你了。”说完,徐子陵自他的贮物空间里拿出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有一大桶热水,正热气腾腾的,徐子陵试了试水温,满意地将惊呆了的沈落雁整个自被窝里抱出来,亲了几下她的雪玉之躯后,再还正傻呆呆看着自己还不敢置信的小美人放入那个大木桶之中。

沈落雁惊呆了。

她紧紧地抓住徐子陵不放,好半天才喃喃自语地问道:“我没有做梦对不对?你是如何变出来的?”

“等你真正成为了我的妻子之后,我再告诉你吧!”徐子陵笑嘻嘻地道:“目前嘛,还是秘密。”

“你就是我梦中那个脚踏万丈霞光的天人对不对?”沈落雁的眼泪哗啦啦地下,她一把拉住徐子陵,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地道:“你真的来带我走对不对?我好高兴啊!原来你真的是我的真命天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徐子陵没办法跟她解释那笔糊涂帐。

不论是巧合,还是预感,反正是好事,徐子陵也干脆就认了,日后再不烦心。

“夫君,我知道你不想别人知道你是天人,你不想别人知道你是真命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守这一个秘密的!”沈落雁目光痴迷崇拜无限地道:“我太高兴了,快亲我,我太高兴了…唔……”

徐子陵能说什么,除了狂吻,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应付一个痴情又缠绵的女人。

翠碧楼。

刚刚和沈落雁痛快地共洗了一个鸳鸯浴的徐子陵,大摇大摆神气抖搂地迈进此间赌档的中堂之内。

他一身贵公子打扮,头戴玉冠,身穿雪衣锦袍,脚踏朝天云履,腰间束着白玉扣带,上面垂挂着一块古纹的龙形玉佩,不要说一般的赌档艳女,就是连给他打扮这身行头的沈落雁那美目里也看得小星星狂冒。他随意漫步,可是他身上却有一种极其神秘的气质无形散发,让他的俊脸生辉,高雅脱俗,在他的身上,尽现上位者的尊贵,让人不敢正视。

赌客们一看他,纷纷给他让路。

如果是埋头狂赌之人不知天地的阻路之人,也马上让心急如焚的护院拉走,在这一个人头涌涌地赌档里让开一条大路,让徐子陵舒舒服服地走进去。

那是一张金叶子带来的结果。

反正一会儿要洗劫这里,徐子陵不在乎先投资一张金叶子造造势!

最少,走路都要方便一些。

那些赌档里的女侍简直一个个都不会动了,一个个都傻掉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走进来,除了眼睛在慢慢转动之外,仿佛连魂魄也飞散九天云海了。特别在看见徐子陵脸上那一丝丝微笑,更是头晕转向,几个在徐子陵视线范围之内的女侍看见徐子陵向她们看过来,走过来,简直连眼珠子也要掉出来了。

远远跟在徐子陵身后那帮赌档的护院们则生气地做着手势,他们虽然不敢开口,可是非常怒气冲冲地警告着众人,示意他们不得在徐子陵的面前如此无礼。

可是效果甚微。

几乎没有人不在看着徐子陵,除了埋头正在狂赌的烂赌鬼之外,所有的人都觉得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接着就看见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把整一座赌档的灯光都压了下去。

人比灯亮。

一个同样身穿锦衣可是脸色苍白的贵公子听到赌档忽然静了下来,奇怪地走了出来,正准备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马上发现了徐子陵。他一看,眼神大变,变得嫉妒,自卑,自惭,他看见众人看向徐子陵的眼光,感到极度的羡慕,又感到无比的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出色如此英俊如此贵气如此高高在上如此光彩夺目的年轻人不是他?那一个人不但比自己英俊,比自己高大,比自己潇洒,比自己高贵,比自己年轻,甚至比自己更受人尊重和关注,他虽然仅仅是一个客人,还是第一次踏入这一间赌档,可是他无论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就会跟到那里,他简直就像天空之中最耀眼最夺目最闪亮的一颗明星。

有他存在的地方,所有的男子都黯然失色,如乌云蔽月一般,暗淡无光,包括那一位同样衣着华贵的白脸公子。

徐子陵没有走向任何一张赌桌,因为那样根本就不合他的身份。

他自自然然站在众人之中,随随便便地问道:“谁愿意来和本公子赌上一把?”他的声音清澈如泉,又像和风细雨滋润着大地那般滋润着众人的心田,听了他的话,众人简直恨不得马上掏出银子,跟他对赌一把,不在乎输赢,只希望得他点头一笑。

几个女侍看着软坐在地上,她们无法控制自己爱慕的心情,她们无力反抗,无边违背自己的心志,虽然她们正在工作之中,可是,在她们现在的眼中,除了那就像神明一般的他,再无他人。

几个护院一听,马上驱散身边的人,合力搬来一张大大的赌桌,端放在他的面前,又有两人搬来了最舒适的椅子,恭敬地请徐子陵坐下。徐子陵坐下,同时飞弹起一张小小的金叶子让一个护院头目狂喜地接住,再接过另一个护院递过来的热茶,用杯盖轻轻拔弄一下浮起的茶叶,微微呷了一口,并不放下,却只是随手递还给那个送茶来的护院手中。

他微笑地看着大家,道:“难道彭城之在,就没有一个肯与本公子对赌的人么?闻说彭城男儿多英雄,女子多巾帼,难道传言虚为不实?”

“如果公子不嫌奴家容貌卑劣,那么奴家倒可以陪公子玩玩。”一把娇媚动人的声音自大堂内响起,一个衣着大胆的美女走了出来。

她不但衣着大胆豪放,大庭广众之下,只穿着低襟的胸衣,露出她的一对暴乳近半在外,胸前高耸的大片雪肌诱人心魂,而且行为更加大胆,言语挑逗不止,还用那诱人的电眼向徐子陵不住地放电。

“请坐。”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如果这位姐姐跟本公子说,要与本公子两个人在贵宾房里单对单来赌更加合乎我的心意。”徐子陵此言一出,大堂之上所有的男人都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可是那个媚艳的美女却毫不在乎,坦然地在徐子陵身边坐下,一双电眼,更是颇带欣喜,那表情简直就像发现了一个天下最不得了的宝贝一般。

“难道彭城除了这一位漂亮的姐姐是有胆识的巾帼英雄之外,就再没有一位裤档里带把的男子敢出来跟本公子对赌一局?”徐子陵虽然吐粗言,可是众人听得心情大爽,更觉徐子陵有男子之气慨。许多人都为徐子陵言语所激,准备下场与他对赌一番,即使输掉裤子,也能证明自己裤档里的的确确是带把的。

“我来!”那个脸色苍白的贵公子气血上涌,他心中对徐子陵的嫉妒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都快要颠狂和爆炸了。他无法忍受徐子陵明明是客,可是却能像主人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无忍受徐子陵那般受到众人的追捧,他如众星伴月,光芒照人,而自己,则完全让所有人自动遗忘!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这里的人,是他的客人,是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恭恭敬敬的客人。

这里的女人,是他的女人,是对他这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死心塌地乖巧听话的女人。

可是,当那个人出现之后,他的地盘虽然还是他的地盘,可是,他比自己更像一个主人,他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众人都会洗耳恭听,比起平时自己说一万句还管用。

他的客人,还是他的客人,可是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一个神秘的来人。

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女人,可是就算是在他怀中搂着的那个女人,也在目不转眼地看着那个比他更英俊更潇洒更高大更年轻更尊贵的来人,她们的身子虽在还属于他,可是她们的心,早就飞到那个来人的身上了。

他要在这里击倒那一个神秘的来人,赢回所有的尊严和颜面,赢回他的自信和自尊,赢回他那么客人对他的重视和尊重,还有,赢回他的女人们,和她们的心。

“我来跟你赌!”他激动地走了出来,大吼道:“你要赌什么?我来跟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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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千金豪赌

“请坐。”徐子陵看了这一个因为激动而在本来苍白的脸色抹上一种诡艳红色的贵公子,忽然微微一笑地问众人道:“除了这一位应该是带把的年轻公子之外,彭城还有带把的男儿吗?”

“彭城怎会有那么多带把的男子?”那个娇媚的美女掩嘴而笑道。她笑得花枝招展,香肩纵动的,那一对高耸入云的暴乳在她的笑声中不住地颤动,把场中不少男子的眼睛抖落了一地。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看过来的那种异样眼光,她只全神贯注地看着徐子陵,伸出纤细的玉手,去抚他的手背,檀口中轻轻地道:“公子不必太失望,虽然彭城带把的男儿不多,可是彭城的不带把却胜带把的美女却不少,如果公子愿意,不如由奴家陪公子到贵宾房里去好好‘赌’上两把!”

“你这样子,看来只‘赌’两把是不够的。”徐子陵微笑道:“幸好本公子带的金子多,陪你再‘赌’多几把都没有问题!”

“真的?”那个娇媚的美女一拉徐子陵的手,无限欢喜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等等!”那个脸色苍白的贵公子大急,站了起来道:“媚姑你先等等,我想跟这位公子赌两手。”

“是吗?”徐子陵拍拍那个娇媚女子的小手,示意她坐下来,又对那个贵公子道:“不知要与本公子对赌的你,叫什么名字呢?”

“本人香玉山。”那个贵公子微哼一声,道:“乃此间赌档的少东,本少东欢喜贵客光临,既然公子喜欢豪赌,本少东一定好好奉陪公子赌上两把,就是不知公子想赌什么呢?是牌九,押宝,还是骰子?”

“这位美女又想赌什么呢?”徐子陵微微一笑,转面朝那个身材火爆相貌娇媚的美女问道:“还不曾知道如此美人的芳名,心中真是甚憾。本公子姓寇名仲,不知这位美人可否也将姓名一告呢?如果能听到美人的芳名,那会是本公子今晚最高兴的一件事。”

“奴家任媚媚。”那个身材极其火爆一脸娇媚的美人喜孜孜地道:“奴家也是很高兴听到寇公子的大名哩!”

“好名字。”徐子陵夸赞道:“人如其名,媚姿惊俗。任美人不但人长得动人,而且就连名字也起得恰如其分,妙啊!”

“谢谢公子的夸奖,奴家听到心里也甜了哩!”那个叫任媚媚的美女那情动的眼神差点没有把徐子陵给融了。她那只伸过来的玉手,始终没有收回去,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依然无视一切,甚至还敢伸出白兰花似的小手指在徐子陵的手背上轻轻地搔挠着。

“我喜欢快一点的赌法。”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不如我们以骰子猜点数好了。骰子麻烦这一位……叫什么?”徐子陵故意问那个任媚媚,等任媚媚回答了香玉山的名字之后,再点点头道:“对,叫香玉山,这一位玉山兄准备骰子好了。大家请原谅,本公子记性不太好,只是对一些美女的芳名才比较容易记住一些。”

徐子陵的话又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可是香玉山不,他的脸几乎已经扭曲了。

他没想到面前这一个叫做寇仲的人对他对此的无视,他竟然当着众人之面来羞辱他。一股由心而生的杀意马上滋生出来,迅速增长,等他再听到众人的哄笑声时,更觉得心中有一把尖刀插着,那心不但痛,而且淌着血。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寇仲的年轻公子所带来的。

如果不杀了他,那么他的心里,根本就无法原谅自己!

“那一位谁?啊……玉山兄对吧?你可以去准备骰子了。”徐子陵又对那个香玉山道。

“骰子有的是!”香玉山怒胀着脸,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尽量让自己按压下心火,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在更加潇洒更加完美一点,用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挤捏声音艰难地道:“我们…赌多大…赌注是什么?”他想按下自己的怒气,马上发现自己几乎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理性,他只要多看那个寇仲一眼,就会发疯!

“你喜欢赌什么就赌什么!”徐子陵看也不看他,他只去看那个任媚媚,笑嘻嘻地道:“本公子什么东西都可以赌,赌金子我奉陪,赌银子我也无所谓,不赌金银赌珠宝也行,不赌珠宝赌美人也好,总之,你想赌什么就赌什么!你跟我赌房产我就赌房产,想赌地契就我就赌地契,就是你真的有种,想跟本公子赌手指,赌项上人头,本公子也可以赌,这样随和的赌客,你们哪里找啊!”

徐子陵为自己感叹道,可是他的话却让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看这一个叫做寇仲的公子如此尊贵,众人怀疑他就是一个赌完身家赌老婆,赌完老婆赌老命的烂赌鬼!

“手指人头我可舍不得赌。”任媚媚娇笑道:“伤了自己,我心疼,伤了公子,我的心更疼。反正我一个小女子,赌什么也不丢人,就跟公子赌银子好了。”

“任美人想跟本公子赌银子,你呢?”徐子陵问。

“我要跟你赌金子!”那香玉山压着怒气,阴沉地低声咆哮道:“你有多少金子?全部拿出来看看能够跟本少东赌几把?”香玉山看准了寇仲,他的身上根本就不像能带很多金子的样子,他身后没有什么随从之类的跟着,只是孤身一人,身上能带多少金子?

他如果所带不多,自己一把大起他,让他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到时……香玉山在心底恶毒地阴笑着。

“如果这一位叫做什么?玉山兄对吧?”徐子陵看了不看香玉山,打了个呵欠道:“如果玉山兄要跟本公子赌一千两金子一把的话,倒真赌不了很多把呢!”

“我们就赌一千两一把。”香玉山算死徐子陵的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千两黄金,他恶毒地阴笑道:“寇公子不是说任意下注的吗?本少东决定,跟寇公子赌一千两黄金一把,寇公子请把赌注拿出来吧!”

众人听后大哗!

就连那个身材火爆的任媚媚也动容了,她带点恼怒地看向香玉山,她开始明白他的意图,他想让这一个叫做寇仲的年轻公子丢丑。等这一个威风凛凛的寇公子拿不出一千两黄金之后,他再尽情地嘲讽,打击那一个比他更英俊更年轻更尊贵更讨人喜欢的寇公子。因为很显然,他在嫉妒那个年少多金又风流倜傥的寇公子,这一点,也瞎子看得出来。

徐子陵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证明他的存在,然后随便又无辜地问道:“刚才是谁说要跟本公子赌一千两黄金的?真是豪气,是你吗?玉什么兄?你叫玉什么真是太恰当了,你的脸上果然多肉!一千两黄金不少,你有那么多金子吗?肉脸兄?”

徐子陵他不说自己有没有,却质疑对方有没有,显然,他是接受了香玉山的赌注。

众人听了,又一阵大哗!

听了徐子陵的话,香玉山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如果没有看见徐子陵,那么他也许可以忍耐,可是一听徐子陵那些话,简直就可以使死人从棺材里跳出来,问他如何能够忍耐?

“把金条取出来!”香玉山一挥手,命令亲随道。

一个看起来是押场庄家的中年人上前两步,小声劝了香玉山两句,可是香玉山听了却是摇头,不过也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个中年人迅速挤出人群,匆匆而去了。

等几个亲随和十几个护院在几位庄家的带领之下进入后场,并在暗柜取出足足一百条金条堆放在香玉山面前时,所有的人都看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让那堆金子的光芒映花了眼睛。如果不是有十几个护院和几个看起来高手模样的武士围在香玉山的身旁,相信众人早就一涌而上,将那个正在得意地哈哈大笑的香玉山一脚踹倒,再哄抢光他的金条。

金条,那些可是金条啊!

每条足足有一斤之重,百条共有千两之多。不要说能够得到千两黄金,就是能拥有其中的一条金条,也足够一个普通人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就算打断手脚也不愁吃喝了。

“千金黄金本少东我就拿出来了,你的呢?”香玉山阴森地笑道:“你这个年少多金的贵公子不是想告诉我,你拿不出来罢?你拿不出来凭什么在这里跟我嚷嚷?这时是你嚷嚷的地方吗?你连一千两金子也拿不出来你学什么人豪赌?你有那个本钱吗?你有那个资格吗?”

“一千两黄金是挺多的。”徐子陵实话实说道。

“拿不出来你就不要死充!”香玉山得意忘形,他现在心中那个舒畅啊!简直比狂干一个十三四岁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雏妓,看着她哭爹叫娘哀求自己饶命还要爽。香玉山趾高气扬地指着徐子陵,冷笑道:“叫什么?寇什么公子是吧?是叫寇什么对吗?真的不是贼什么公子吗?”他故意问他的亲随,学着徐子陵刚才问任媚媚那样,听到亲随的对答之后,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道:“原来真是寇什么公子!不是贼什么公子!哈哈哈!”

“这位寇什么东西,你不是说你要多大就赌多大的吗?”香玉山得意地狂笑道:“我现在就跟你赌一千两黄金,而且还是一把!如果你有的,就快点拿出来吧!我好想看看你赢掉我一千两黄金的威风样子啊!我简直迫不及待就想看看!寇什么东西,你真的有一千两黄金吗?你真的有金子吗?”

任媚媚向徐子陵使了个眼色,小手想拉着他站起来,看来她决定帮徐子陵一把,不过不是金子,而是准备送徐子陵离开,因为现在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香玉山现在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他是不会轻易就让徐子陵离开的。

即使徐子陵真的有黄金,真的赢了他也好,他绝对是不会让徐子陵轻易走出他的赌档门口的。

“让你操心了。”徐子陵忽然微微一笑,轻轻地把任媚媚反拉下来坐着,拍拍她的玉手,道:“一千两黄金虽然不少,可是我的零用钱似乎刚好能凑得出来。”

他随手在地面上一提,众人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颇大的包裹已经提在徐子陵的手中,他举重若轻地把那个大包裹轻轻地放到桌面上,然后对惊讶不已的任媚媚笑道:“请任美人来做一个公证好了,任美人,麻烦你看看本公子包裹的是不是金子。如果是,又到底有多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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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任女媚媚

“这是金砖!”任媚媚一解开那个包裹,吓了一大跳,娇呼起来道:“你竟然带了那么多金砖来!”

“还好你说是金砖!”徐子陵微笑道:“要说你是泥砖就完了。一块十斤重,本公子的算数不太好,麻烦任美人帮本公子算算有没有一千两好吗?”

众人一看徐子陵不怎知的就变出来一大包金砖来,个个都激动得大声喝彩,个个的眼睛都让那片金光映得眼花缭乱,忘情地乱吼着。今晚有这样的一个千金豪赌之夜,简直让所有的赌徒都要疯了。对于香玉山这一个赌场的少东,拿出一千两黄金,他们不觉得很惊讶,可是对于身无一物的徐子陵,随手就拿出一大包金砖来的举动,简直让众人以为他是天人下凡,能世人所不能,心中那个激动,难以自禁,个个疯狂喝彩不绝!

香玉山一看徐子陵真的拿出一大包黄金来了,而且看上去远远要比自己面前的那堆金条更多数倍,不由眼前一黑,如挨闷棍。

在这一杀那,他的心崩溃了。

他想不到面前这一个人真的能够拿出那么多金子,他想不到自己根本就难不倒他,他的从容不迫让自己更加丢丑,就像跳梁小丑一样让人嘲笑。他听到众人大声的喝彩声,简直就比一把尖刀捅进了他的喉管还要难受还要痛苦。

他嫉妒,慌乱,疑惑,苦涩,恼怒,羞愧,窘迫,怨毒,仇恨,这些东西就像无数只魔手紧紧地握在他的咽喉之间,让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他一看见对方那种无视的眼神,就想狠狠地擂断自己的肋骨,狠狠地撕裂自己的心胸,将自己的心**捏爆,变成片片的碎片,让它鲜血淋漓。

如果不这样做,他心中那股后悔都不能稍稍减弱少许。

他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他那样可以污辱自己,根本就不必跟他玩什么一赌千金,直接派人将他赶出去,再拖到后巷痛打狂殴,直打得他不具人形,不但把他偷偷带着的金子统统抢光,还把他的衣服扒光,吊到彭城的城门挂上三天三夜,让整一个彭城的人都可以看到他的丑态。

如果挂少一个时辰,都简直都太对自己不住。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翻脸,那么翠碧楼的声誉大损,加上那个发春母猫似的任媚媚看见他又年少又多金,肯定帮他,现在发难对付他真是太迟了!

怎么他一进来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大喝一声‘小贼还敢现身’然后马上让人把他拖出来呢?怎么自己当时就那么笨呢?怎么可以让他如此羞辱之后还可以安坐在那里继续无视自己和羞辱自己呢?香玉山的脸阵阵扭曲阵阵变形,青白红黑数种颜色来变换无定。

“怎么样?”徐子陵微笑问眼睛放着光的任媚媚道:“这点金子够不够跟那个肉脸兄赌上一把啊?”

“太够了!”任媚媚狂喜无比地坐下来,差点没有整一个人坐到徐子陵的怀里去,娇声道:“好一个坏家伙,害得人家对你如此担心,谁不知你不声不响却吓人一跳,你看,我的心到现在还在‘砰砰砰’地乱跳呢!”

“是跳得挺厉害的。”徐子陵看着任媚媚那故意挺起来的暴乳,微笑道:“不过看不太真切,如此美妙的心跳,有机会一定要更看得真切些才是人间乐事。哈哈哈……任美人,现在还麻烦你跟对面那个肉脸什么少东说一下本公子带了多少金子来,是不是够跟他赌一把好吗?”

“小坏蛋。”任媚媚腻声撒了一下娇,她用极是妩媚的眼光看了徐子陵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看香玉山,好久也不出声,突然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道:“玉山,香少东,人家寇公子带够了金子,不,带够了金砖。一块金砖重十斤,一共二十块金砖,香少东算数那么好,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两金子吧?还有,我任媚媚大胆在这儿做一个公证,如果公平赌钱好说,如果我们的香少东想玩点什么小花样,我们彭梁会一定会奉陪到底的,还望香少东记住才好。”

“你……”香玉山的脸好像让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扭曲得更厉害了。他阴沉着脸,用恶毒的眼光死死地瞪着徐子陵,可是徐子陵看了不看他。香玉山一拳击在赌桌上,大吼道:“你说是金砖就是金砖啊?我要验过他那些到底是不是金砖!说不定他在弄虚作假,那么大的一个包裹,谁看见他拿进来的?他根本就在唬弄大家!”

“不知是肉脸还是肉腿兄,虽然大家很熟,可是你乱说话,我一样可以告你诽谤的,知道吗?”徐子陵好整以暇地道:“虽然你没有看见我拿金子进来,可是并不等于我的金子就是假的。在场多少人有金子啊?你可以看见谁拿金子进来?那大家的金子都是假的?不要以为你没看见就可以乱吠,你没看见是因为你很蠢,看不见,懂吗?”

“任美人。”徐子陵不去看正气得快吐血的香玉山一眼,又对**美人任媚媚道:“既然肉脸少东那么怀疑本公子的金砖,你就帮本公子拿去给他们那边的人看一下,证明本公子的金子不是泥砖,好吗?如果你肯帮本公跑这一个差事,本公子一会如果赢钱了,就分一半给任美人做劳务费好不好?”

“劳务费不必。”任媚媚一脸娇笑地站起来,凑过来香了一下徐子陵的脸颊,无限欢喜地道:“如果寇公子有机公跟媚媚两个人‘对赌’一下就好了。”

她的纤纤玉手随手一提,把那两百斤重的金砖毫不费劲地提在手中,柳腰轻摆,款款地来到香玉山他们一干人的面前,微带一种冰寒的笑意地道:“金砖我就送来了,不知你们想怎么验?不会是拿回去你们后间偷偷摸摸地验吧?这些金砖每一个上面有一对金凤凰作饰,似乎要动手脚还不太容易呢!”

香玉山怒极,可是却无法发作,憋得眼睛都快滴血了。

几个庄家上来,一个个金砖地看了半天,相视惧然,一个刚刚想对香玉山说点什么,让香玉山一手推倒在地上,又发狠踢了一脚,吓得其他人连忙躲开,避之则吉。

“你想怎么样?”香玉山极力压抑着声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认为徐子陵如果有备而来的话,那么就一定是上门找碴的,他现在开始有点警觉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徐子陵单单是准备来赌钱,根本就不必搞那么大的动静,也不必拉上那个任媚媚来做护身符,他一定是来搞事的!

“不想怎么样。”徐子陵淡淡地道:“只是想找个带把的男子赌两手罢了。如果肉脸兄裤档不带把,不敢跟本公子赌,那就算了。大家都知道,如果裤档里不带把,想装,也装不起来的!还是不要装的好!”

“你说什么?”香玉山一听,简直想直扑过来生撕了徐子陵。

“我在说事实。”徐子陵微笑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如果不是男人可是‘硬’充不来的,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众人一听,都去看香玉山那青白的脸,一个个都偷偷暗笑起来。

“我就跟你赌!”香玉山快疯了,他一拍赌桌,大声道:“我就跟你赌,千两黄金,一把分胜负。”

他在拿话来堵徐子陵,他怕他加码,怕他用两千两黄金来压他的千两黄金,到时如果自己不跟,那不用赌也输了,如果自己跟了,那么翠碧楼的所有金子加起来也只差不多,如果自己一把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用那么大声。”徐子陵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吹吹什么也没有的手指头,淡淡地道:“我听得见。”

“邓叔,你来摇骰。”香玉山又急急地指定摇骰之人。

任媚媚看了一眼徐子陵,发现他根本就不在乎,小樱唇微微一动,似乎要警告他一点什么似的,可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看见徐子陵的眼光更加狂热了。

一个双手很长的枯瘦中年人走了出来,他脸色腊黄,嘴唇干燥,一双眼睛就像死鱼那样无神,倒是一双手却像女子般白晰柔嫩,长长的手指那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很是干净又很是平稳。他揭拿起赌桌中央的那个赌碗的顶碗,露出里面的一颗大骰子,轻轻地拈起来,分别给徐子陵和香玉山看。

徐子陵却没有看,只顾和任媚媚小声说笑。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直教得那个任媚媚笑得花枝招展的,那暴乳乱晃,摇拽不定。

香玉山脸色阴冷地点点头,示意那个枯瘦的中年人开始。

那个中年人神色枯然,死眉死目没有一点反应,直到徐子陵抽空向这边挥挥手,才慢慢放下手中的那颗大骰子,慢慢地盖上赌碗的顶碗。他双手执住那个巨大的赌碗,高举过头,先是轻轻地摇几下,停一停,然后再轻轻地摇几下,如此三番之后,忽然将那个赌碗轻轻抛起,抛到空中。

那个枯瘦的中年人的手忽然变了,化作数条之多,将那个赌碗一下子缠绕了起来,还不等众人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赌碗就消失了。那个枯瘦的中年身形一阵急旋,在原地旋转,等他停下来,那个赌碗不知什么已经放在那张赌桌上了。

静静地放着,仿佛从来也没有动过一般。

可是那个枯瘦的中年人却浑身颤动,浑身大汗淋漓,好像让疯狗不停歇地穷追了十里路一般喘着大气。

香玉山没有看,在那个枯瘦的中年人做那些动作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他只在听。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听。

徐子陵也没有看,更没有听,他在和那个任媚媚正在调笑,两个人的手指正要赌桌底下相互搔挠着对方的手心。那个任媚媚的小脸染了一大片红红的霞,那眼睛妩媚如湖,湿润得滴得出水来,她几乎没有整个人坐到徐子陵的怀中去。

“你是客人。”香玉山冷哼道:“你先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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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离间之计

“你有兴趣猜一下吗?”徐子陵问小脸娇艳欲滴的任媚媚道:“要不,你来帮我猜一把?”

“人家刚才只顾和你说话,根本没注意哩!”任媚媚嗔了徐子陵一眼,撒娇道:“再说,一千两黄金一把的大赌注,你怎可让人家背负如此重的责任?要是猜错了,人家可是赔不起哩!”

“一千两黄金算个屁!”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不愿意来猜,那我找别人来帮我猜好了。”

徐子陵转脸向在场的所有赌客问:“和本公子对赌的人没有,不知肯帮本公子猜骰子的人有没有呢?猜错了本公子不怪你们,如果猜对了,本公子重重有赏,谁来试试?”

徐子陵此言一出,众赌客又一阵大哗,不过这一次是惊喜。千金之重,千金之多,可是这一位寇公子却视之无物,他不但没有去看那个中年人摇骰,而且竟敢随便让一个陌生人来猜,来替自己决定胜负,如此胆识和豪气,当世又有几人。

不过虽然徐子陵够放,够大胆,可是没几人敢替他做这一种事。

因为责任太大了,万一猜错了,就算徐子陵不责怪,可是自己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没人敢帮本公子猜一下吗?”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本公子自己不猜,那是因为一定猜得对,根本就没有意思,本公子不在乎输赢,只想看看彭城是否有勇敢的真男儿!”

“你自己猜!”香玉山觉得徐子陵没有把握才找别人的,不知徐子陵想要玩什么,不过拖下去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冰冷地道:“最好你自己猜。如果,你要别人帮你猜,除非那人猜错了,也当你输!”

“这个当然。”徐子陵呵呵笑道:“你有本事,肉脸兄你也可以请人帮忙。”

“这里不会有人帮你!”香玉山忍下想捏死徐子陵的冲动,阴森地扫了众人一眼,冷然道:“还是你自己猜错了输得心服口服才好!”

“一千两金子,输了就输了。”徐子陵淡淡笑道,他用手一指香玉山身边不太远的那个护院头目,道:“那个你,出来,帮本公子猜猜如何?不论你猜得对错与否,本公子都打赏你一张金叶子!你不要告诉本公子你连说出一个数字的胆量也没有吧?”

众人一听,更是大哗阵阵。

他们觉得徐子陵简直疯了。

随便找一个人帮忙也就算了,还敢找对方的人,就算对方那边的人知道多少的点数,肯帮他猜对才怪呢!

那个护院头目也惊呆了,他紫胀着一张脸,浑身都在发抖,他想不到徐子陵会找他来猜这一局骰子的点数,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徐子陵会相信他,怎么说,他也是香玉山这一边的人,就算知道那个骰子多少点,也不可能会帮他猜对的。

可是,他偏偏找的就是自己。

他是什么意思呢?

这也是香玉山想问的。香玉山死死地瞪着那个护院头目,目光怨毒到了极点,他恨不得生撕了那个护院头目,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眼中的寒光把那个护院头目唬得连打了几个寒战。

“香少爷……”那个护院头目想解释一下,结结巴巴地道:“其实…香少爷…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不认识……我不会帮他…香少爷…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香玉山的心里早就判了护院头目的死刑,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人,他不愿意自己的任何人跟那面那个神气的寇公子有一丁点什么关系,如果有,那么他就该死。香玉山冷冷地看着那个浑身乱颤的护院头目,阴森地道:“刀疤,你好好地帮他猜,他那么相信你,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

“本公子当然相信他!”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不要害怕,无论你猜错猜对,本公子都同样相信你!”

“你听听!”香玉山那心火更盛了,简直没有把他整人烧成一团灰烬,他扭曲着脸,极力忍住怨怒,对那个护院头目道:“本少爷平日养你们这一大帮奴才,管你们吃饱喝足,养只狗也可以帮忙看门,可是你们呢?竟敢串通外人来扒本少爷的后门,你们真是好奴才啊!本少爷白养了你们!本少爷平日如何待你们的?外人一张金叶子就把你们给收买了?刀疤,你***给我滚,本少爷这里供不起你这一尊大神,你马上给老子滚得远远的,狗奴才,滚!”

“香少爷……”那个叫刀疤的护院头目大急,大汗淋漓,急急想分辩,可是马上让香玉山的两个亲随一人一拳揍倒在地上,又连踢几脚,踢得他飞出两丈开外,口血狂喷。

“香少爷……”那个护院头目满脸鲜血地爬起来,也不擦拭,急急又想向香玉山求情,可是眼前人影一动,徐子陵已经站到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平淡地看着那个护院头目,淡淡地道:“这样垃圾的主人,你跟他有个屁用?本公子只不过随便找个人来猜骰子,他就打成你这个样子,这样的主人,跟他又有什么前途?对于你让那个肉脚少东猜疑和殴打,本公子很抱歉,这个给你,算是给你的补偿好了。”

徐子陵手中有一块金砖。

他把手中的金砖向那个还不知所措的护院头目递过去,塞在他的手里,然后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嘻嘻笑道:“看来肉脸兄的气量不怎么大啊!算了,本公子还是自己猜吧!否则又不知有什么人让肉脸兄打得口吐鲜血了,到时,也许本公子的金砖都不够赔汤药费了。”

任媚媚无限惊讶地看着徐子陵出手就赏了那个护院头目一块金砖,等他一回来,她忽然目光一转,接口道:“寇公子,彭城的男儿没胆子,可是人家忽然想帮公子猜一下哩!人家可不怕恶人,就让人家帮公子猜一把好吗?”

“好啊!”徐子陵无可不可地点点头,道。

“我来猜!”

那个护院头目忽然大声吼道:“寇公子,请让小人帮你猜!”

众人一听,个个都惊诧不已。

这一个刀疤是怎么一回事?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他如果真的猜对了,不怕香玉山拆了他的骨吗?

那个叫刀疤的护院头目手里捧着那块金砖,满脸鲜血地走到徐子陵的面前,把那一块金砖轻轻地放在徐子陵那一大包金砖之上,又缓缓地跪了下来,重重地叩头,最后泪流满面激动地道:“小人从来就没有看过像寇公子一样的人,以前从来就没有人像公子一样,把小人当成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也没有人像公子一样相信小人!公子的金砖,小人不要了,请让小人日后跟公子吧!小人也不求什么金银的赏赐,只要公子管小人的饭吃,只要让人小人能一直跟着公子就行了!”

那个刀疤的声音一出,众人又一阵大哗。

那个香玉山此时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他黑着脸大吼道:“刀疤,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杂种,你这个狗奴才敢反老子的水?你这个狗奴才要是有命活出彭城,我香玉山就是**的……”

“他有命。”徐子陵伸手拍拍那个护院头目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口中淡淡地道:“他有命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别说一个小小的彭城,就是天下也去得。本公子现在收下他了,他现在已经是本公子的属下了,谁要动他一根寒毛,那就是跟公子作对。”

“起来吧。”徐子陵示意那个刀疤起来,柔声道:“不必担心,除非本公子没命了,否则你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的。日后下跪不必了,有什么事站着说法就行,男儿就要有个男儿的样子,起来吧!”

“公子。”那个刀疤感得涕泪纵横,他重重地叩头,把额门都叩得鲜血淋漓,带着哭音大喊道:“有公子这话,刀疤纵死也无憾了!”

他叩完头,慢慢地爬起来,用衣袖抹了一把鲜血和眼泪,指着那个枯瘦的中年人道:“这一把,我代公子来猜骰子。如果我不是公子的人,我根本就不会帮他猜,就算猜,也会故意猜错,可是现在……邓方,你这个老甲鱼,你想骗我们的公子,没门!你以为把那颗骰子藏到衣袖里去就可以骗倒我们公子吗?你以为像平时跟我们赌钱那样骗人,还会有用吗?”

“公子。”刀疤转身对徐子陵大声道:“那个赌碗里根本就没有骰子,无论我们猜多少点都是不对的。”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徐子陵用那一块金砖来换回一个刀疤简直太值得了。

如果不是这一个刀疤反水,不揭穿那个枯瘦中年人邓方的把戏,无论他请谁来猜,无论什么人猜多少点也没有用。原来,那一个赌碗里根本就没有骰子,那一个骰子竟然上那个邓方给做了手脚。

“那么你要怎么猜呢?”徐子陵微微一笑,问。

“猜没点!”刀疤连他脸上的几道旧伤疤也胀红了,额上青筋爆起,脖子狂粗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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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两女前来

“这不算。”香玉山尖叫起来道:“你不能让他代你猜,这不是你自己猜的,不能算数。”

“你有本事。”徐子陵淡淡地道:“你也可以请人代你猜,本公子没意见。”

“是你说的!”香玉山一听,马上阴笑起来,笑得张狂放肆,笑了好一阵,忽然笑声一收,好像让刀斩断了一般,急停下来。他指着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枯瘦中年人邓方道:“邓叔,你来代我猜!是那个寇什么公子说的,我可以请任意一个人代本少东猜的,现在,你就代本少东告诉那个寇什么东西,里面有没有骰子,如果有的话,又有几个?”

香玉山此话一出,差点没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昏倒在地上。

他们无耻的人见多了,可是这么无耻的却从来没见过。

请出手摇骰的庄家来猜他摇的点数,这是有一丁点羞耻之心的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吗?在人群中有很多人本来觉得自己做人有一点点无耻的,可是一看香玉山,他们马上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圣人。

任媚媚微微一挑眉,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徐子陵,她很好奇,想看看徐子陵会有什么反应。

徐子陵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甚至不去看香玉山一眼,口中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麻烦这一位邓庄家告诉本公子,里面究竟有几个骰子好了。”

众人听得简直连下巴也要掉下来了。

那个香玉山如此的无耻,请摇骰的庄家来猜骰,可是这一个寇公子竟然同意了,他难道怕自己的金子太多,一心想输少点不成?

“里面有骰子,三颗。”那个叫邓方的枯瘦中年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虽然那颗大骰子的确让在下收进了衣袖,可是在下也将衣袖里三颗小的换了进去。三颗都是红面朝上,每颗三点,一共九点。”

“是吗?”徐子陵鼓掌大笑道:“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那个肉脸兄,这个就是你给本公子的最后答案吗?”

“邓叔?”香玉山虽然气怒攻心,可是神智未减,他还知道先向那个枯瘦中年人再求证一次。

“九点。”那个枯瘦的中年人面如死水,毫无表情,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吐了这两个字。

“好。”香玉山大喜,狂笑不止,最后,他一拍赌桌,向徐子陵大声吼道:“寇什么公子,相信你也听见了,如果你耳朵不好,或者装聋作哑,没关系,本少东再说一次,再大大声说一次:九点!本少东猜的点数是九点!”

“公子……”那个刀疤大急,他没想到这一个邓方竟然跟平时跟他们赌钱时玩得并不一样,焦急地看着徐子陵,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徐子陵的面前,足足千两的黄金,可是就让他一口给断送了。

“不要急。”徐子陵安慰道:“你没有猜错。”

众人一听,更觉惊讶。难道连庄家自己也没有猜对?怎么可能?那个寇公子竟然还说让人玩了一手的刀疤猜对了,这怎么可能?

不说别人,就是连刀疤自己也不相信。

刀疤以为徐子陵是安慰自己的,又焦急又是感动,他嘴唇笨拙地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不知何解,任媚媚却对徐子陵格外的有信心,她一手拉住徐子陵的手,先是对徐子陵甜甜一笑,然后又转脸对香玉山道:“香少爷,人家也来赌兴了,虽然人家所带的金子不多,不过也想跟香少爷赌上一把,我猜的那个答案也跟寇公子是一样的,你敢受人家的赌注么?”

“媚姑想赌,玉山怎么不受!”香玉山阴狠地笑道:“如果媚姑猜的答案跟寇公子是一样的话,那么媚姑下多大的赌注玉山也会受,不过媚姑万一猜错了……”

“我任媚媚还不会欠你的赌帐!”任媚媚的小脸忽然冷了下来,娇容一整道:“就算我没有,彭梁会也不会欠你们巴陵帮半个子!”她半转过火爆的身段,半挨在徐子陵的手臂之上,小脸又尽是笑意,道:“人家今天所带的金子不多,寇公子借人家一点做赌注好吗?”

“单单任美人对本公子如此娇柔一笑,就足抵千金!”徐子陵附掌大笑道:“想借多少请随便,不要说借一点金子,就是全拿去本公子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寇公子真会讨人欢喜哩!”任媚媚乐得小脸如花,她的纤纤玉指点了一下徐子陵的胸膛,甜笑道:“既然大方的寇公子没意见,那人家跟寇公子借三块金砖作赌注好了,这已经是人家所能支付的极限了。如果真的赌输了,人家可是会上街讨饭吃哩!”

“赌输了就算本公子的好了。”徐子陵慷慨大方得简直就像亿万大富豪中的大善人。

“那好,有寇公子如此一言,人家就放心了。”任媚媚笑得花枝招展的,她伸出玉手,轻轻抚了徐子陵的脸颊,然后,又凑上香唇在上面亲了一下表示欢喜,最后回过头对香玉山轻笑道:“香少爷,你都听见了?我任媚媚也跟你赌一把,赌注三块金砖,我猜的答案跟寇公子一样,这样可以吗?”

香玉山嘿嘿阴笑两声,并不答话,再看看那个枯瘦的邓方,邓方还是那副死眉死目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让香玉山大喜,他又一拍赌桌,故作潇洒地道:“好,既然媚姑有兴趣也跟玉山玩上两手,那么玉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位少爷如此豪气,那么本小姐也跟你赌上一把好了。”

一个温柔又清澈如鹂的声音在人群之后响起,随着一股淡淡的香风轻轻波动,徐子陵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绝世的丽人,她娇颜如玉,明眸似湖,那柳腰扶风,就像一个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她自徐子陵的身后探下无限美好的娇躯,半个身子依在徐子陵的身上,那皓腕柔荑自任媚媚和徐子陵手臂的中间横穿过去,整个人斜斜地插在两人之间,将两个人分隔开来。

她宜嗔宜喜的小脸笑眯眯地对冲着带点惊讶的任媚媚笑笑,道:“劳驾借一借,本小姐也想跟这一些寇公子借点金子花差花差。”

她不等任媚媚答话,忽然转脸对徐子陵甜甜一笑,不过她的手却完全相反,她在手在**地拧着徐子陵的手臂,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一个看见丈夫出远门刚刚归家的小妻子,似是欢喜又似是埋怨地道:“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冤家跟来这里干什么?原来是找小美人来了……你的动作不慢啊,才小半个时辰,又找到一个如此动人的小美人了,这个身材还是真是……原来你喜欢那个很大的女人吗?”

“我的出手一向很快的。”徐子陵呵呵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会把我给忘了。”那个绝色美人笑嘻嘻地攀上徐子陵头颈,整个人贴在他的身后,却朝任媚媚笑问道:“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啊?跟我家夫君是什么关系呢?坐得好像有点近,看得我这个未婚妻都有点吃醋了。”

“骚狐狸。”又一个娇嫩清灵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影一闪,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站在了徐子陵的身后,他怒气冲冲地指着那个绝美丽人喝道:“快放手,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你是谁啊?只不过是勾引人家丈夫的一个骚狐狸罢了!快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众人一看,都羡慕得快流下口水来了。

一个绝美丽人是未婚妻还不够,还有一个男扮女装的大美人也是这一个寇公子的未婚妻,看来这一个寇公子不但多金,而且多情。不过看来她们似乎不是很对眼,彼此之间那股醋意,简直就连整个彭城也可以闻得到。

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恨不得女子越多越好,事情越乱越好,一个个眼睛也不眨,个个都想看徐子陵的好戏。

徐子陵回头一看那个俊美少年,马上高兴地道:“是你?晶儿,你也来了?太好了,快过来,在我的身边坐下吧!不,我这边有空,来我这里坐下吧!”他拍了拍大腿,冲着那个俊美少年示意道。

一看徐子陵这个态度,那个俊美少年忽然怒容顿消,一支箭般飞掠过来,扑进徐子陵的怀里,也不顾众人看着,也不顾徐子陵身边还有两个女人看着,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像是受到了无限委屈一般,眼睛红红的躲进徐子陵的怀抱之中,再也不肯放手。

“怎么啦?”徐子陵问。

可是那个俊美少年根本不答,只是拼命摇头,连眼眶也红了,似乎马上就会掉出眼泪来。

“晶儿乖!”徐子陵拍拍那个俊美少年的小脑袋,却转头去问那个绝美丽人,道:“晶儿她怎么啦?”

“我跟她打了一架!”那个绝世丽人满不在乎地道。

“什么?”徐子陵一听,惊呼道:“你怎么跟她动手?哎你会是她的对手吗?你没事吧?”

他这么一问,那个绝世丽人的眼圈也红了,也没有答话,不过眼泪也快下来了。

“骚狐狸!”那个俊美少年抬头一看那个绝世丽人的表情,马上大声怒道:“你装什么?谁打着你了?你装什么可怜?你勾引人家的夫君你还敢装可怜?不就是打伤了一个手下嘛,谁叫他们上来帮忙?我不打死他们算他们大命了!”

“打伤人了?”徐子陵一听,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古怪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难道非要像泼妇打架那样打来打去吗?你们为什么不要我的面前打呢?我喜欢看!一会儿回去咱们接着打,好不好?”

“是她先动手的。”绝世丽人小声分辩道。

“谁让她躺在咱们的床上!”俊美少年在徐子陵的怀里撒娇道:“人家看你半天不回来,心里不是担心你嘛!谁知回到客栈一看,就看见那个骚狐狸……你不要生气,晶儿以后保证乖乖的,你的事忙完了没有?忙完了我们就回去吧!娘还在等我们哩!”

“我知道你最乖了。”徐子陵拍拍俊美少年的小脑袋,带点宠溺地道,又向那个绝世丽人招招手,示意她也坐下来,坐到自己的身边来,道:“你要不要也来跟对面那个脸上很多肉的肉脸兄赌一把呢?”

那个绝世丽人先是无限欢喜地坐了下来,紧挨着徐子陵,也不理那个俊美少年冲着她直做鬼脸,玉臂挽着徐子陵的一条手臂,然后转过脸对有点不知所措的任媚媚笑道:“不知这一位姐姐跟我的夫君借了多少钱做赌注呢?”

“他自愿借的。”任媚媚心一横,**地回应道。

“是我的夫君。”俊美少年纠正道:“不是你的!”

“是我们的。”绝世丽人再纠正道:“这位姐姐,我没说不能借,我只是想知道你借了他多少金子来做赌注,唔,我也跟对面那位公子赌一把好了,就用这位姐姐借了之后借剩的金子!我的答案也跟夫君他的答案是一样的,这样可以吗?对面那位什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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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杜氏伏威

“你凭什么?”俊美少年不同意了,马上坐直身子大声道:“要赌,也是我来赌!”

“那我让你一块金砖好了。”绝世丽人让步道。

“不。”俊美少年哼了一声道:“我只让你一块金砖,剩下的全是我的!”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还有没有金砖呢?”徐子陵微笑道:“任美人借了三块金砖之后,还剩七块,不如我再拿出三块,你们一人五块好不好?”

徐子陵的声音未落,众人又一阵感叹,这寇公子都是什么人?金砖别说一般人可以拥有,就是见也没有见过,可是他却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他的未婚妻玩似的做赌注。特别是在对方一定稳赢的情况下,他还敢一而再三地下注,与其说像个疯子,不如说像个财神。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人间的阿堵之物,这些金砖在他的眼中看起来简直就像泥砖似的。

一听对方还要加注,香玉山心里有点慌了,他走到枯瘦中年人邓方的身边,可是还没有开口,那个邓方就神色如常地点头,口中微开一丝,露了一丝声音,香玉山听清了,那是:没事。

没事?那就是对方在唬人了?他们想造势,吓得倒自己了?

香玉山心里狂喜,不过表面拼命压抑着不让它跑出来,把青白的脸憋成一种诡异的艳红,他控制着自己的粗重的呼吸,舔着干燥的嘴唇,拼命地吞咽着口水,带点狂喜又带点艰难地道:“受你们的赌注可以,不过你们得和那个寇什么的答案是完全一样的。”

“小子的金子真多啊!”

一个声音忽然在人群之中感叹道,接着,又有一个极是高大的中年男子挤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也不顾所有的人眼光,也不顾三女奇怪的眼光,竟自走到徐子陵的面前,忽然一拳揍得徐子陵的头顶上,同时大喝道:“小子,抢劫!快把金子都拿出来,分老子一半!那么多金子,看得老子眼谗得没办法!”

“妈的,是你这个老混混!”徐子陵失笑道,他按下着急又怒气的俊美少年和绝世丽人,哈哈大笑道:“眼谗吧?谗死你!这些金子是本公子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没你的份!想分没门,想借两个花差花差还好说,不过得先让我高兴高兴!你这个老混混,怎么混不下了吗?跑到这种地方捞钱来了?”

“老子再混不下去,再不会跑来这里乱逛,不像你这个小混混!”那个高大的高冠男子大模大样地自那个刀疤殷勤地搬来的椅子坐下,也哈哈大笑道:“老子只是听下面的人说,看见你这个小子在彭城出现,所以才特地跑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你看我死了没有?”徐子陵一阵好笑,问。

“看起来不但没死,而且好像混得不错!”高冠男子怪笑道。

“再拍拍我的马屁,说不定本公子一高兴,打赏你几个子花花!”徐子陵嘻笑道。

“你为什么不来拍拍老子的马屁?”高冠男子哼道:“如果你拍得舒服了,老子就再饶你一次,留到下次再打你个满地找牙好了!”

“我靠!”徐子陵也重重地哼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天给你揍得惨兮兮的小混混啊?告诉你,要是再打一架,小心你才满地找牙!你如果还没有吃过老牛筋炒崩豆,就赶快去试试,否则下次就难保有机会吃到了!”

“老子怕你个鸟!”高冠男子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

“这个家伙太让人生气,他是谁啊?”俊美少年恼怒道:“他敢那么拽?打他,打不过,我来帮你!”

“他如果不叫做杜伏威的话,我如果不是打他不过的话。”徐子陵也气乎乎地道:“我早就扑上去打他个满地找牙打他个落花流水打他个哭爹叫娘了!”

“杜伏威!”

几乎所有的人听了这一个名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个老**一般的高冠男子竟然就是江淮军的大总管‘袖里乾坤’杜伏威!

香玉山一看这一个袖里乾坤杜伏威跟徐子陵嘻哈大笑,似乎非常熟悉,虽然彼此口气不合,可是更像一对忘年好友在笑闹,不由胸口如遭雷殛,眼前又是一黑,几乎没有整个摔倒在地上!

就连俊美少年听了徐子陵的话,也觉得很是好奇,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杜伏威,好一会儿才奇怪道:“喂,你,你真的是杜伏威吗?”

“叫杜伏威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冠男子正是杜伏威,他哈哈大笑道:“我何必冒充他?要冒充,我也冒充你的小情人!啧啧,左边一个东溟派的东溟公主,右边一个瓦岗寨的俏军师,边上还有一个彭梁会的三当家等着,我说你这个小子呀,你追女孩子的本事倒还真的不小啊!”

“哪里。”徐子陵笑得合不拢嘴,道:“也就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俏军师?

东溟公主?

众人一听,看向那一个绝世丽人和那一个女扮男装的俊美少年,虽然不知道那一个是东溟公主那一个是俏军师,可是只是两个的名气,就足够吓得人心肝跳出来的了。如此冠绝世间的美女,能拥有一个已经是天下男儿的梦想,简直奢想而不得求!可是那一个贵公子却一手一个,他竟然同时拥有两个如此绝世的美人,真是羡杀旁人也!

“你是世界第三,那谁是第一?”俊美少年自然是单琬晶,她好奇地问。

“一个叫做韦小宝的小太监,他有七个老婆之多,真是羡慕啊!”徐子陵无限憧憬地道。

“你也差不多了。”杜伏威挑拨离间道:“你们三个,加上我上次看到的那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就有四个了,说不定这小子还在哪里藏着几个,他恐怕七个老婆都不止呢!”

“你管我!”徐子陵哼道:“惨得过本公子有人喜欢!大家别理他,他那是嫉妒!你们看看,他的眼睛都嫉妒得快滴出血来了!老杜,我们熟归熟,可是你老是爆本公子老底的话,小心本公子将你小时候偷看隔壁张大婶洗澡惨被狗咬的事说出来!”

“妈的,小子你胡说?”杜伏威怒道:“谁被狗咬过?不对,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偷看过隔壁张大婶洗澡!”

“张大婶年纪有点大,没偷看那也正常,可是村子东头那家姓李的小妾你也没偷看过吗?”徐子陵生安白造无中生有血口喷人道。

“村东没有姓李的。”杜伏威气得不轻,反驳道:“就算有,也不会有什么小妾,就算有小妾,老子也不会去偷看!”

“你会光明正大地看!”徐子陵下定语道:“我相信你会这样!”

“老子不要跟你这个小子说话,因为太气人!”杜伏威马上意识到斗嘴不会是徐子陵的对手,马上想从别的地方扳回来,他看了一眼徐子陵身边的那个绝色丽人,忽然问道:“你不在瓦岗寨帮李密算计翟让,怎么跑来跟这个小子啊?跟他有个屁前途啊?”

“跟着他自然是因为喜欢他!”绝世丽人自然是沈落雁,她一手挽着徐子陵的手臂,大眼睛闪了闪,忽然笑嘻嘻地道:“一个女孩子大了,那一定是要找个婆家嫁了的,长大嫁人,生儿育女,这可是女人的天职!一个女孩子如果遇上了心上人,那自然是要缠住他不放的,特别是那个心上人特招女孩子喜欢的情况下,大总管你说对吗?”

“为了心上人连李密也扔了不管吗?”杜伏威大笑道:“这种性格倒挺让老子喜欢的,小屁女子整天跟着那个老**算计人根本就不招人喜欢!妈的,也就是翟让那个猪头才会如此的相信你们,要是老子,早就将李密那个王八蛋砍了十八块喂猪了!”

“如果你想砍他,请叫上我。”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因为本公子好想看看大总管的威风!”

“我懒得理你这个小子!”杜伏威没好气地应道,他又去看单琬晶,奇问道:“东溟派向来都不管中原事务和纷争的,为何公主会破例喜欢这一个小子呢?他什么好?就是笑,也笑得奸诈过人!”

“我就是喜欢他!”单琬晶自然不会跟沈落雁一般好说话,她气鼓鼓地道:“你管得着吗?”

杜伏威也拿这一个任性的东溟公主没办法,只好苦笑一下,转脸向任媚媚,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跟这一个小子搞在一起了?”

“哎,说清楚些,我们还没有搞在一起!”徐子陵大叫冤枉道。

“杜总管好。”任媚媚为杜伏威的气势所压,小声恭敬地道:“奴家也只是和寇公子初识!”

“你们大当家‘鬼爪’聂敬还好吗?”杜伏威一看自己终于治了一个,哈哈大笑道:“杜某也有好几年没看过他了,他还是每晚无女不欢吗?这个家伙,看来迟早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大当家仍是老样子!”在杜伏威这种霸主级别的大人物面前,任媚媚变成了一个乖乖的温顺小猫,恭敬地回答道。

“唔!”杜伏威满意地点点头,又向对面的香玉山那一大帮人看去,喝道:“你们这里谁拿主意的啊?老子今天也赌兴大发,也想玩上两手,怎么没有人哼声啊?有人就跟老子哼个声,不要装死,要装,也等老子一会恼火动手开杀时再装也不迟!”

“大总管息怒!”

香玉山那边的赌桌旁忽然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个白白胖胖就像个白猪似的中年男子。他衣着锦衣花袍,胖脸数重肥肉层层叠叠,连那精光四射的眼睛也迫得小了,就像两根钢针似的,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这一边。

说话的正是他,他在向杜伏威拱手行礼,恭敬地道:“在下香贵,不知大总管大驾光临,不如大总管想怎么个赌法呢?现在犬儿正与寇公子进行一场豪赌,不如大总管先给两边做一个公证,等此盘过后,在下再陪大总管赌上几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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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赌场风云

“做公证?”杜伏威哈哈大笑,道:“听说‘烟杆’陆抗手下有四大高手,其中以你的智计最深,深得陆抗信任。今日一见,果然够急智!你是怕老子也参与进去,令你们难做,对吧?哈哈哈……好,你说做公证老子就做公证!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怎么赢得了那个狡猾的小子!”

“有大总管一言。”那个胖猪一般的锦袍中年人恭敬地笑道:“香贵感激不尽!”

“你们的赌约是什么?”杜伏威问徐子陵。

“赌金子,猜骰子。”徐子陵潇洒地欠欠肩,道:“就这么简单!”

“金子看见了。”杜伏威点头道:“一大堆的金子,看得老子眼也谗了!那么猜骰子呢?你猜几点?”

“他猜的是没点!”香玉山惟恐徐子陵这边有什么变故,抢出来大声道:“他猜的是没点!还是他的那两个女人猜的也是一样!”

“还有我。”任媚媚冷冷地提醒道:“也跟寇公子猜的一样。虽然赌得不大,只是三块小小的金砖!相信香爷一定会很乐意看见小女子这难得的一次豪赌的!”

“既然三当家有兴趣。”那个胖子笑呵呵地答道:“那么香某当然不会扫三当家的兴头了,只是三当家真的确定是跟寇公子猜的答案是一样的吗?”

“当然一样。”任媚媚看了看脸上淡淡然的徐子陵,忽然信心百倍地道:“只恨奴家此时身上没有太多的钱,不然愿意全部拿出来赌一把。奴家相信寇公子,就算输了,也绝对无怨无悔!”

那个刀疤看见越来越多人出现,情况也越来越是复杂,不由更是惊恐,他更是担心,万一自己真的猜错了的话,那么后果简直就不堪设想!他这时又有些急了,坐立不安,又去看徐子陵。徐子陵看也不看他,只是伸手向他,道:“拿杯茶来。”

徐子陵的镇定连对方的那个胖子香贵也感到有些危机感,他跟香玉山对了一下眼神,发觉香玉山眼神除了冲动还是冲动,跟平时一点儿也不相像,不由心里没底,又去看摇骰的庄家邓方,邓方点点头,表示有信心稳赢,可是他还没有放心下来。

手掌轻拍赌桌,就像之前香玉山多次伸手试探一样,他也暗暗舒了一股真气出去,试探了一下赌碗里究竟有没有骰子。

答案是,有的。

有三颗骰子静静地呆在里面,如果对方猜一点都没有的话,那绝对就赢不了!

虽然香贵不敢完全肯定里面有没有让人动过手脚变过点数,可是现在是稳赢不输的局面,他开始重新有了信心,既然对方不可能赢,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客气呢?不过为了防止对方发烂,他暗暗地示意几个手下出去找人求援。

对方人虽然不多可是势力大得吓人。

沈落雁是瓦岗寨的大红人,难以得罪!

东溟公主是东溟派最宝贝的娇娇女,也开罪不得!

那个寇公子不知是何来历,可是他对杜伏威也敢不假言色,随口谈笑,证明来头非小,得罪他不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杜伏威这一个江淮军的大总管,他喜怒无常,谈笑杀人,随心所欲,加上他属下的江淮军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强蛮粗暴,得罪了他简直等于老寿星吃枇霜,活腻了!

倒是任媚媚好办一些,她虽然是彭梁会的三当家,可是实权不大,加上两帮之主各有忌惮,如果不是苦苦相迫,冲突的机会不大。香贵现在就是用个天来做胆子,也不敢轻易就打开那一个赌碗,那个赌碗一打开就表示什么余地也没有了,什么弯也转不了。

如果那个赌碗一打开,两种可能,要不就是赢钱,对方恼怒,所以开战,要不就是输钱,自己这边赔光身家,也一定开战。

两种可能都一定开战。

可是对方虽然人少,可是个个武功高强,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边就弱上太多了,对方单单是杜伏威一个人,就足够横扫他们整一个赌档的所有人了。

现在之计,唯有请出大当家陆抗二当家萧铣三当家以及其它四大高手的三人了,如果不精英尽出,今晚想安全地取得对面那一大堆黄金,连傻子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容易!

“老杜,好久不见了。”徐子陵大笑道:“难得今儿高兴,跟你喝两杯!”

徐子陵此时却也不着急催着要对方开那个赌碗,就是和身边的两位玉人小声谈笑,偶尔也跟杜伏威吵上一两句,他放纵得很,不但让那个刀疤奉上热茶,还让他弄些吃的东西来。他和单琬晶沈落雁还有杜伏威几个人在那张长长的赌桌上半围着开餐。

因为杜伏威的出现,任媚媚乖乖地在一旁,徐子陵让她坐,就坐;让吃,她就吃;简直跟刚才那个妖精一般的女人是两个人。

徐子陵举起酒杯,跟杜伏威连干了几杯,起了兴趣,不但跟任媚媚干杯,连那个下人刀疤也连位干上一杯,仿佛完全忘记还有赌局这一回事,那一大堆金砖,统统扫到一边去,在他面前的,只要酒杯和碗筷。

众人看得心中大呼过瘾,好戏连连,除了极胆小的,极少有人退场走人,大都还站得远远的围观,反正现在的气氛并没有什么冲突,等到主人说要清场大家再走也不迟,现在,有那么一大堆金子在自己的面前,就是用棍子来揍,也要拼命看多一眼。

香贵心里简直希望他能吃上一晚上,在大当家陆抗他们到来之前,别想起还有一个赌局才好。

可是陆抗他们迟迟不来,徐子陵这边却吃饱喝足了。

“香大爷!”徐子陵接过两女同时递过来的雪白锦帕,胡乱擦拭一把又收入了怀中,站起来对那个胖胖的白猪中年人香贵道:“我们吃好了,你们要不要来点?你肥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吃的好,免得爆肚而死就不太好了!废话少说了,开碗吧!本公子很想知道自己是输了二千三百两金子,还是赢了!”

“咳,寇公子。”那个胖猪般的香贵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道:“这不着急…咳…小人言轻力微,不如等我们大当家来,公子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徐子陵淡淡地笑道:“只不过本公子等他干什么?本公子又不是跟他对赌,本公子是跟你身边的那个什么肉脸兄对赌的!如果本公子输了,马上拍拍**走人,这些金砖就会是你们的了!如果本公子万一猜着了,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老子是公证。”杜伏威也站了起来道:“谁来也不好使!老子才是最大的!”

他大踏步走到赌碗的面前,问那个胖猪香贵道:“香贵,按规定,要谁来开这一个赌碗啊?老子是公证对不对?是不是由老子来开?你说!”

“是。”香贵此时又岂能说不。

香贵那针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杜伏威的大手,生怕他动什么手脚。

其实不止是他,几乎在场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死瞪着那个赌碗。

杜伏威的手伸到了那个赌碗的边上,可是并没有碰到,也没有揭开来,却又能缓缓地收了回去,先是看了徐子陵一眼,又轻叹了口气,问:“小子,你是不是猜没有骰子啊?”

“他猜一点都没有!”香玉山又急急地跳出来了,大声道:“他一点都没有当然是没有骰子了!”

“妈的。”杜伏威恼怒地吼道:“那你岂不是输定了?里面我感觉到明明有三颗骰子,你这个小子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样分明就是想送钱给对方,你有那么多钱怎么不送点给老子花花啊?”

杜伏威一开口,心中暗帮徐子陵这边的众人马上一阵黯然,个个叹息不止,徐子陵他相信的,只是刀疤的说话,可是对方支无耻地让摇骰的庄家来猜,怎么可能不稳赢到尽?

就连任媚媚听了,也有些花容失色。

三块金砖对她来说,的确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可是等她去看徐子陵时,莫名其妙地又恢复了一点点信心,因为徐子陵还是一脸淡淡然,甚至还和怀中的单琬晶在调笑。任媚媚看了一眼那个紧紧挨着他的俏军师沈落雁,又看了看正笑得一脸如花的单琬晶,心中更是大定,作为他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毫无动容,丝毫不惧,她又何惧之有?

本来选择相信他,何不相信到底?

打定这一个主意,任媚媚也自动将杜伏威的说话给忽略了。

“小子。”杜伏威伸手向徐子陵,吼道:“你不是金子多吗?也借些给老子!”

“干什么?”徐子陵奇问道:“金子没有了,全在赌桌上呢!”

“银子也好!”杜伏威怒道:“老子也想跟对方赌一把,对面赌的是什么点数啊?”

“是九点!”刀疤一看杜伏威肯替自己的公子出头,马上不顾香玉山怨毒的眼光,冲出来大声答道:“他们是用摇骰庄家来欺骗公子的,杜爷可是要给公子做主啊!”

“老子才不替那个笨蛋做主!”杜伏威气不打一处地道:“老子要自己赢多少花花!九点是吧?老子猜九点之外的所有点数,如果老子没猜对,那么赌注归你们,如果猜对了,那么……小子,快把银子拿来!”

什么人叫做野蛮人?

杜伏威就是!

别人只能猜一个点数,他猜除了别人猜的那个点数之外的所有点数。

如果说香玉山无耻,那么说杜伏威,只好用野蛮来形容了。

不知怎么回来,大家觉得杜伏威这样说都十分解气,个个差点没有鼓起掌来。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那个香贵和他们的那一大帮人却好像让杜伏威镇住了似的,竟然也不反对!

“银子本公子也没有,用这个凑合对付一下好了!”徐子陵微微一笑,自怀中掏了一个晶莹无比遍体通透的宝珠来。此宝珠的上面七彩幻闪,疑为神物,眼力好的人更可以看见中间有一条淡金色的龙纹在宝珠里面缠绕,徐子陵的手没动,可是那条金色的龙纹却好像在缓缓游动,如有生命一般。

这个天地异宝一出,众人马上大气也喘不过来了。

一个个如牛一般的眼睛瞪着那个宝珠,一个个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有如一群大嘴蛤蟆。

那个白猪般的香贵那眼睛立即暴睁大十倍,眼珠子几乎连眼眶也要挣裂开来一般。他的双手微微向前探出,仿佛正在掠取什么东西似的,眼中的贪婪之色铺天盖地,将他整个心魂都已经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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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愿赌服输

“拿来。”杜伏威一手抢过宝珠,翻来覆去地看着,口中啧啧有声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这种宝贝简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天地异宝!妈的,怎么好东西光让你一个人给得了啊?不行,这颗宝珠归我了。”

“一颗‘金龙珠’算什么!”徐子陵随口道:“老杜开到声,别说‘金龙珠’,就是天地间最难得的东西也不在话下,拿去吧!不过你得欠本公子一份人情!”

“有这个宝贝,欠就欠吧!”杜伏威能占到便宜,也不跟徐子陵计较太多了。

他转面朝地个白猪香贵道:“香贵,**你祖宗,老子现在有赌注了,不知你准备用什么东西来作为老子这颗‘金龙珠’的对等赌注呢?金子什么的你不要开口了,老子都替你难为情,这种东西可是你一点点金子能买得到的?”

“大总管真是为难在下了。”香贵苦着脸装穷道:“在下实在拿不出什么对等的东西来跟大总管赌,大总管还是放过在下吧!”

一个大汉闪身而入,在香贵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香贵一听,眼睛马上亮了起来,道:“承大当家信赖授权在下,在下代大当家接受大总管的赌注。大当家说,愿意用黄金三千两来作这一颗‘金龙珠’的对赌金价,如果大总管愿意,在下就接受大总管的赌约了。”

三千两?

还是黄金?

众人听了狂噪不止,个个交头接耳,议价纷纷。有说太贵的,也有说不够的,有说值得的,更有说不换的,各有不同,众议纷纷。

“三千两?”杜伏威想了想,好半天,才皱着眉头道:“看你们真是搜了不少财富啊!三千两黄金轻轻巧巧就拿出手来了!老子不行,老子是穷命!杀你了,三千两就三千两吧,谁让老子缺少金子花呢!赌了!”

众人一听,个个都精神一震,三千两黄金,跟现在桌面上所有的金子加起来都差不多了。

“我赌九点除外的所有点数。”杜伏威野蛮地哼道,他双手一拍赌桌,大吼一声道:“如果不是,那么‘金龙珠’你们拿走,如果让老子猜中了的话,那么三千两黄金拿来!小子,学着点,这才叫赌钱,明白吗?一会儿老子请你吃老牛筋炒崩豆,噎死你这个小子总好过给人骗死的好!傻不拉叽的还敢跟人赌钱!”

杜伏威不但野蛮,而且出手也狠,他的掌一碰赌桌,两道暗劲马上透过桌面传到那个赌碗之中,将里面那三颗骰子翻了个面。

就算原来真是九点,现在他也肯定稳赢无疑了。

“我们猜九点。”香贵微微擦拭了额上一把细汗,也拍拍赌桌笑笑道:“大总管,你看我们为了更加公平些,不如这样吧,骰子是一定有的,不如我们两个都不出手再动这赌桌了,请这位寇公子过来摇一下骰子,转到几点就是几点好吗?我们只有九点,而大总管猜的是九点所有的点数,比我们占便宜得多,机会也大得多对不对?这个提议如何?”

香贵也不落后,他也发出一道暗劲将那三个骰子震翻回来。

而且提出了一个连傻子也不会拒绝的理由。

让徐子陵摇骰,虽然有机会摇出九点,可是摇出其它的点数的机会简直就多得太多了。那个香贵那不知吃错了什么猪药,让猪油蒙了心肝,否则都不会如此说话。

“是你说的!”杜伏威不等对方的人劝止,马上出声道:“老子听听清清楚楚,你们谁敢反口的,先问问老子答不答应!小子,你来摇!让老子好好赢他们一把,痛快痛快!”

“猪头!”谁不知徐子陵臭骂道:“老杜,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的头脑如此的简单呢?”

“你说什么?”杜伏威让徐子陵骂得狗血淋头,一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怪叫道:“老子赢定了!”

“赢得屁!”徐子陵冷哼道:“你只要稍稍用一个脑,就不会答应这种条件,你也不应该跟他们赌钱,甚至不要跟他们说话,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人贩子,人贩子是这个世上最狡猾的人!他们连人都可以骗,连人性都没有,你敢跟他们赌钱?”

“你到底在说什么?”杜伏威怒道:“难道老子现在输钱了?”

“现在没有。”徐子陵慢有斯礼地道:“一会儿就输了。”

“怎么可能。”杜伏威狂怒道:“只要你小子过去稍稍摇一个那个骰碗,老子马上就会赢,根本就不可能会输!除非你这小子连摇也不肯帮老子摇一下!”

“我帮你摇了,一样没用!”徐子陵没好气地道。

“你说什么?”杜伏威抓狂地吼道:“摇了就不是九点了,怎么会没用?老子猜的可是除了九点之外的所有点数,你随便摇一下就行了!”

“猪。”徐子陵给杜伏威一个白眼道:“我要是摇得出九点以外才怪呢!”

“为什么不能?”单琬晶的疑问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因为他们的骰子全是三点一面的。”沈落雁的脑袋到底聪明些,她马上明白徐子陵准备说什么了,于是一下子领悟了,叹息道:“无论夫君他摇多少次,摇哪一面上来,都会三点,三个骰子每面三点也就是九点,这个是他们设的陷阱,夫君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众人一听,差点没有昏了过去。

难道香玉山敢一直大胆地跟徐子陵赌钱,难怪他敢接受千金之多的赌注,难怪他们那么有把握。众人一想之前那个香玉山的种种表现,原来全是为了欺骗对手而做出来的,个个心中不寒而怵!

杜伏威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目瞪口呆了半天,才一把抓住徐子陵的衣领,将他整个提到空中喝问道:“小子,既然你一早想到,为何不阻止老子啊?你为何还要拿这个‘金龙珠’出来啊?你明明知道无法挽回了,为什么不阻止我下注?难道你就这么想看老子丢人吗?”

“看你丢人是其一。”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最重要的是,我想让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呵呵!老杜啊老杜,你欠我一个价值三千两黄金的人情,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杜伏威一听,差点没有想用头去撞墙。

“难得公子如此明白事理。”那个白猪一般的香贵笑嘻嘻地道:“赌场里好久也没有像公子一样大方的客人来了,真是篷壁生辉啊!玉山啊,你可要跟寇公子学着点,单单是这一手一掷千金的豪气,就不是你这小孩子所能有的。”

“是,阿爹教训的是。”那个香玉山阴阴地笑了起来,就像一只小狐狸。

“老子愿赌服输!”杜伏威哼了一声,整个人气势一变,又恢复了他那种枭雄霸主的气度,随手一扔,将那颗七彩流光‘金龙珠’抛给了香贵,哼道:“‘金龙珠’先放在你们这里,等老子凑够了赌本,老子还来找你们赌上一把!”

“大总管有兴,在下如何敢不奉陪?”香贵轻手接过,急忙收入怀中,恭敬地陪笑道:“大总管气度不凡乃人间霸主,香贵暂待大总管保留此珠,大总管如若有空,欢迎随时前来,在下无时不恭候大驾!”

“也欢迎寇公子随时大驾光临!”香贵又向徐子陵鞠躬行礼道:“如果带上两位佳人前来,那更是在下的荣幸。玉山,还不快快谢过寇公子的金子?”

香玉山此时得意到了极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微微向徐子陵一鞠,口中阴笑道:“真是多谢慷慨大方出手不凡一掷千金的寇公子,寇公子下次再来,本少东一定洒水扫街相迎,因为,像寇公子一般的客人,我们哪里去找啊!”

众人一听香玉山的感叹,差点没有想一拥而上捏死他,个个都恨得心痒痒的,可是又无可奈何。

徐子陵却不。

他在哈哈大笑。

他看了一眼正带点愁苦又带点心甘命抵的任媚媚,忽然拱手恭喜道:“恭喜任美人,你赌赢了,请问你得了那么多的金子有什么用呢?会不会请本公子和我的两位小娇妻去喝一杯呢?”

众人让他说得莫名其妙,一个个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任媚媚也反应不过来,她看了徐子陵一眼,忽然带点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什么我赌赢了?我不明白啊,我赌的结果不是和你一样吗?我怎么赢呢?”

“我们都赢了啊!”沈落雁喜孜孜地回答道:“我们都赌赢了,你跟我们一样,自然也赌赢了呀!”

“可是那里面不是只有九点不能变吗?”任媚媚还在糊涂之中。

“我们当然能赢。”单琬晶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看看是跟谁下的赌注?这一个坏家伙什么时候让人占得了他的便宜啊?他不占别人的便宜就算那个人祖宗烧高香了!我们一早就知道,我们赢定了!他们可以动手脚来欺负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吗?你笨死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懒得跟你说!”

“我是…不…太懂。”任媚媚一听,简直好像听天书一般难明,可是有一点她听出来了,徐子陵并没有猜错。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去猜,可是他随便让人一猜就可以猜中,他肯定有这种本事,现在对方用的骰子全是三点不会变的,他能动什么手脚?

众人一看,事情又峰回路转,又有看头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透,一个个的心脏都似不多抑止了。

香玉山一看徐子陵那么有把握,不由有点慌乱,他伸手就想去揭那个赌碗。

可是让香贵马上喝止子。

“寇公子。”香贵点头又哈腰道:“您和玉山是对赌之人,两个人来开都不太方便,您和玉山还是坐远一点,等做公证的大总管来开这一个赌碗,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一看他又出来说话,而且说的没一句是人话,不由一阵恼怒。

相信寇公子就是等着这一个机会动手脚的,等那个香玉山心急一揭开的时候,站在边上不远的寇公子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一点点手脚的,可是这一切都让那个老奸巨滑的香贵破坏了。

杜伏威带点迟疑地看向徐子陵。

可是徐子陵根本不看他,自顾回去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杜伏威喃喃道:“小子,不是老杜不帮你,只是老杜根本不会做什么老千……”他一边小声喃喃自语,一边伸手去翻那个赌博碗。那个香贵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不说杜伏威不会老千之术,就是会,在香贵这一个行家眼里,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等杜伏威一打开那赌碗的盖子,香贵整一个都傻了。

里面哪里有什么骰子,只是三颗跟骰子很像的石子。

它们真是跟骰子长得很像,简直就像真的一样。可是就再长得再像,石子还是石子,而不是骰子,而且那上面根本一个点数也没有,上面没有骰子应该有的所有点数,非常的光滑,每一面都如此。

香玉山一见,全身不停地发抖,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大吼一声,一口污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个香贵也全身哆嗦,两脚发软,他面无人色大汗淋漓,嘴唇不知想说什么,可是只是抖抖抖地颤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愿赌要服输。”徐子陵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道:“谢谢香老板的金子,谢谢如此慷慨大方出手不凡一掷千金的香少爷,啧啧,如果慷慨的赌场老板,上哪里去找啊!”

徐子陵感叹道。

他把香玉山刚才那些话完全奉还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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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密谋大计

香贵听了,整个人忽然像没有骨头似的软了下去,跌坐在赌桌的边上,惊恐到了极点地看着徐子陵。

徐子陵却不理他,只是缓缓道:“先收下香老板的一千两黄金,另外一千三百两黄金请香老板明天午时前准备好,本公子到时来取。如果没有,那么相信香老板一定会很高兴本公子的光临的。”徐子陵让刀疤将赌桌面上那些金条和金砖一一收起,那手不知怎么回事一晃,金砖和金条就全部不见了。

再向任媚媚伸出手时,手里又已经多了一个小包袱,包袱因为太小而不能完全包好,露出里面的三块金砖来,他对任媚媚微笑道:“这是你的,任美人,很高兴你如此相信我,下次就找机会跟你对赌一下好了,因为你不但有了对赌的资本,还有了对赌的资格。”

说完,把那个包袱塞得还不知如何反应的任媚媚手里,转身向在场的所有围观之人大声道:“本公子今天赢钱了,很是高兴,想请各位朋友出去外面的大酒楼喝一杯,不知大家赏不赏脸?”

徐子陵的声音未完,已经让众人爆发的欢呼声所淹没。

“小子,真有你的。”杜伏威站在一个小山岗上,对着身边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骗得那帮家伙一楞一楞的,看起来好解恨啊!一个个都呆头鹅似的,老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对了,你真的确定那个香贵会拿你给我的那个‘金龙珠’去找陆抗抵押换金子?”

“当然。”徐子陵笑嘻嘻地道:“老杜,你演戏的本事也不差,那个香贵老狐狸了,不也让你给骗了?我们明晚就去他们收藏宝贝的地方,那颗‘金龙珠’他们看得那么重,一定会收藏在他们最宝贝的藏宝室之类的地方的,然后就是我们做搬运的时间了!最后再赞一下你的表现,如果不是你成功地骗住了香贵,顺利地把那颗有我真气的‘金龙珠’给他,相信我们一时半刻还找不到他们藏宝的地方呢!”

“他是猪油蒙了心。”杜伏威哼道:“傻子也会明知在如此有意的条件下,他们还能答应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好事,谁会上他的当啊?除了九点之外能猜所有的点数,老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赌过钱!如果不是你要我故意把那个‘金龙珠’送出去,我才不会做那种傻冒的举动,现在搞得个个人都以为我杜伏威是个大傻瓜!”

“做大傻瓜有做大傻瓜的好处。”徐子陵嘻笑道:“最少,日后如果你要赌钱,相信就没有几间赌馆会不欢迎你了!”

“操,老子赌什么钱?老子没钱了就去抢!”杜伏威没好气地哼道:“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你明晚再帮我一把。”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等我们明晚再干掉那帮家伙,抢了他们的财宝,我分你一千两金子好了。保证你抢钱都没有那么快!”

“玩命的事一千两金子就打发老子了吗?”杜伏威狮子大开口道:“最少五千两。”

“一千两。”徐子陵不二价道。

“四千两。”杜伏威稍稍降低了一些价钱,道。

“一千两。”徐子陵铁口不改。

“那三千两好了,三千两不能再少了。”杜伏威有些心虚,口中**地道。

“一千两。”徐子陵简直像执行基本国策一样,雷打不动,一丝不变。

“你这个小子吃错药啊?”杜伏威郁闷地道:“你要有诚意你抬一下价钱啊?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我不会做生意。”徐子陵哼了一声道:“你不去我连一千两金子也省了。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只是看你无聊,又穷,才给你找个差事干干。你也不想想,杀几个人,放点火就一千两黄金,**,天下最好又最贵的杀手也值不了这个价!你还不干怎的?”

“小子,你生气个屁啊!”杜伏威呵呵笑道:“老子又不是没说不干!反正有空,又挺无聊的,跟去玩玩也好,你记得帮我把那个‘金龙珠’拿回来啊!”

“都说那个东西是我做的,不值钱!”徐子陵郁闷道:“三天五天等我的真气消散了,那些七彩光芒没有了,那东西就是一个透明的珠子,值个屁钱!你要干什么用?你不是要用那个‘金龙珠’上面的龙形纹来唬弄人吧?老杜,你真的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你想那个会想坏脑,不如想点别的!”

“谁说老子想当皇帝啊?”杜伏威嘿嘿笑道:“要回那个‘金龙珠’不是别的意思,就是郁闷,老子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了别人呢?不行,就像它再不值钱,也得拿回来!而且,那个珠子挺漂亮的,我喜欢这亮晶晶的东西。再说,你都送给我了,我要回也是应该的……”

“怕了你。”徐子陵看见杜伏威滔滔不绝地说大道理,马上打断他道:“好了,明晚这个时候,我们再在这里会合,到时再去干***一票,然后再各奔东西!对了,你明天要做出回你们那个狗窝的样子啊!还要高帽就不要戴了,衣服也变动一下,对了,你那张棺材脸也抹点东西,不然让人怀疑了不要怨我!”

“妈的。”杜伏威郁闷地道:“不就杀几个人嘛,要求还真多!”

香贵正在陪着笑脸,对着一个拿着长长烟杆正在吞云吐雾的老头子鞠躬,又拿出那个七彩幻闪的‘金龙珠’,低声下气地道:“陆爷,属下犬儿一时糊涂,让对方所欺骗,还好赢得此珠,特来将此宝献给陆爷。”

香贵一个抵压的字也没说,只说献宝。

可是那个老头子却哼了一声道:“香贵,我还不知道你?此宝虽好,可是也是个祸害!杜伏威输了你这一个‘金龙珠’,他会善罢干休?这一个祸害不小啊!再说此宝如果让圣上知道,那是肯定要收了到宫中去的,不知到时……这样吧,杜伏威不是跟你抵压三千两金子的?我帮你抗下它,二千五百两金子!不是我不愿出更多的钱,而是此宝风险太大!说起来,除了你输去的二千三百两金子,还能赚到二百两金子呢!”

香贵心中差一点没有操翻那个烟杆老头的祖宗十八代。

如此的天地异宝,就连杜伏威那个大傻瓜也要抵压三千两金子,可是他只给二千五百两,那心,也太黑了吧?

不过香贵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是同意。

他陪着笑脸恭敬无比地道:“陆爷英明,陆爷帮属下这一把,属下感激于胸,五内俱翻!陆爷说多少就多少,二千五百两还是赏赐属下二百两金子,属下如何会不同意?谢谢陆爷!”

那个烟杆老头没说话,挥挥手让香贵退下,自己继续吞云吐雾。

在他的身边处,坐有一个体格极其魁梧容貌极其威武的男子,三十五六左右,整个人显得神满气足,神采照人。他的嘴角永远有一丝微微勾起的弧度,微微的笑意永远保持在他的脸上,可是在他的眼中,却又一种冷若冰霜的东西在深深地隐藏着,特别在偷偷看向那个烟杆老头子的时候。

回到东溟巨舶,已是深夜,美妇人却还坐在灯下等着。

她看见徐子陵一同带回的沈落雁,也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丝毫疑问和责怪,就连沈落雁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美妇人和气温柔,可是那个美婢如茵却不。

她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沈落雁,又用她的美目去瞪徐子陵,在端水给徐子陵梳洗的时候,差一点就没有把那一脸盆水泼到徐子陵的面上去,就连单琬晶也觉得莫名其妙。

徐子陵却不。

他正在躲避着美妇人用一条很大的锦巾帮他洗脸和擦拭刚洗完还湿漉漉的头发,可是就算他滑溜得像一条小泥鳅,还是逃不过美妇人的手掌心。

她是他的克星,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的。

看得单琬晶和沈落雁两女羡慕不已,如果是她们,根本就不可能管得着徐子陵什么东西,这一点,她们很明白。在这一刻,两女都托着小香腮静静地坐着,看着美妇女将上跳下窜的徐子陵抓住,一边在他东躲西闪的情况下,一边准确无误地帮他擦拭着头发。

那个如茵气鼓鼓地端着水站着,那可爱的小嘴可以挂得住三个大油瓶,特别在看到沈落雁的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徐子陵还没有爬起来,那个香贵就派人押送来一大堆金子,根本就不用徐子陵上门追债。

也许他是害怕看见徐子陵,也许是怕徐子陵提起那颗‘金龙珠’的事。

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如果把那颗‘金龙珠’献给了当今皇上,别说三几千两金子,就是弄个大将军或者得个爵封个候什么的也大有可能!香贵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是香贵自己无力保住这一颗天地异宝,他只能眼睁睁这一颗‘金龙珠’落入大当家‘烟杆’陆抗的手里。

就是巴陵帮的大当家‘烟杆’陆抗,也不敢大意。

他没有马上动身,星夜出发,把这一异宝献出去,以求杨广的赏赐。因为杜伏威虽然表面服输了,可是就边傻瓜也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他如果不在路上设法伏击截杀,说出来连三岁小孩子也不相信。

徐子陵白天没有再出去,整天不是陪两女聊天就是练功。

他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练功,那练功的方法不但单琬晶和沈落雁,就是美妇人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美婢如茵却不。

因为她看不懂。

她只知道徐子陵那些招式很慢,极慢,虽然很好看,全身淡淡都流动着一种光芒,随着他的动作而流通全身,简直就像神明一样,可是这种‘好看’的武功却不可能打中什么人。不要说对上一个高手,那种招式的速度,就是连一个反应最迟钝的普通人也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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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翻转巴陵

杜伏威一大早就装作怒气冲冲地走了,虽然他走得有点隐密,可是没有那一帮的探子不知道他已经走了。

他一定是回去搬高手准备半路截击‘金龙珠’的事去了。

没有人不那么认为。

巴陵帮的大当家‘烟杆’陆抗也是那么认为的。

他冷哼一声,吩咐手下的人严阵以待,又命二当家萧铣进行守护秘宝之责,甚至将一些闻风而来道驾的好友和别的帮派使者都一一婉拒门外。只要过了这一阵风声,只要杨广知道自己有这一件宝贝,一定会派来高手来护送进宫的,根本不用自己现在冒险。

巴陵帮上上下下一片戒严,白天一天什么事也没有就过去了。

可是没有谁敢掉以轻心,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人,没有谁不知道夜晚才是江湖人行动的最大时机,夜色不但会掩蔽身份和掩护行动,而且还可以**人心和助长胆识。

巴陵帮仅仅一个上半夜,就捉出五十多个的不速之客,就知道贼子在夜晚会如何疯狂就知道了。

捉到的有五十多个,没有捉到的更多。

虽然捉到的贼子不少,可是真正来偷东西的小偷没几个。他们大多是来探取情报的暗探,是别的帮派或者附近什么势力派来查探‘金龙珠’秘宝的。

折腾了大半夜,巴陵终于安静下来了。

等到天色开点有点迷蒙天色快亮了的时候,就连陆抗也认为今晚终于熬过去了。

这在这一个时候,徐子陵来了。

他知道什么时候人的警惕会降到最低,他知道什么时候人的战斗力会降到最低,那就是黎明时分。所以他来了,在这一个折腾了一夜稍稍平静下来的晨早时分,他悄悄地来了。

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另一个人,杜伏威。

这时的杜伏威,披头散发,穿着紧身衣物,他的脸不但涂了上墨,还粘上了大胡子,甚至戴上一个单边的黑眼罩,变成了一个独眼的大盗。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大钢刀,腰身缠着一条由牛筋、乌金丝和人发相互缠绕的长鞭。这件好东西是他抢夺徐子陵的,算作这一次行动的武器和事后报酬之一。

徐子陵也一身黑衣,他的脸上有一个天魔般的面具,比起李密那天戴的那个更加狰狞怕人,那上面不但有尖长的獠牙,还有扭曲的尖角,脸颊的周边还有无数的倒刺,有的甚至环绕到徐子陵的脑后,整个魔面紧紧地贴在面上,仿佛徐子陵天生就是那样的面孔一般。

在那天魔面具的眼睛处,有两片透明的琉璃片,掩饰着徐子陵那独特的眼睛。这个面具并不是用金子铸做的,而是一层薄薄的银叶捏造,上面用火焙烧得灰灰的,加上面具本来的样子就狰狞凶恶无比,看上去极是阴森恐怖。

杜伏威胆子大得生毛,可是却不愿意多看徐子陵的面具。

因为太难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徐子陵戴上,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一个鬼脸人就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但造了这一个天魔面具,还做了一对银叶手套。

虽然这一对手套没有一点防护作用,可是却能很好地掩饰徐子陵那一双璞玉般的手。它最大的作用中迷惑,有了这一对手套,徐子陵对模防李密使出他那一式‘天魔乱舞’就更有信心了。虽然威力肯定不如李密那么牛,甚至不如自己的招式,可是只要能嫁祸给那个老**,徐子陵心底是乐意到非常的。

“老杜。”徐子陵压低声音,道:“照原计划,我现在去摸宝贝,你去放火。”

“记得把‘金龙珠’给我拿回来。”杜伏威心里只有那一颗宝贝珠子,虽然徐子陵再三强调说那只是用琉璃石做的,不值钱,可是杜伏威不止让徐子陵骗过一次,这一回,说什么也不相信他说的东西,那个东西就算不是宝贝,也不可能。

就算在他的眼中不是宝贝,那么在自己的眼中就是宝贝。

而且相信世上所有的人也会一样,和自己一样,认为那是一个宝贝。反正天下人都认为那是个宝贝,那它就是宝贝,即使徐小子一个不那么认为,那又有什么用?

宝贝不是由一个人说的,而是天下人都认为是才是的!

杜伏威一路放火,一路感触良多。

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没有再做过这一种小混混的行为了,怎么做了一个江淮军大总管的自己,就会听这一个小子的话,去帮他杀人和放火呢?杜伏威简直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就是现在的自己。

看到四面火起,又四处有惨叫之声断断续续响起,陆抗血红了眼睛,不过他没有发令救火。

他让急得团团转的手下安静,坐好,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对手做了那么多事,都只不过为了一件事,那就是‘金龙珠’。

如果他们得不了‘金龙珠’,做什么也没用。

‘金龙珠’在一个最隐密的地方,甚至比自己的怀里还要安全。陆抗很得意,除了他,谁也不可能找得到那个地方,就算找得到,也绝对翻不开那半尺厚的铁板来取出里面的铁箱子,就算真的取得出那个巨大的铁箱子,那不可能打得开,就算能打得开,也绝对躲不过里面那七七四十九支见血封喉的毒箭。

如果他们打不开那个箱子,就不可能带得走。

因为那个铁箱子实太大了,也太重了,那里面可是装着他一生的积蓄和一生的经营所得。

不要说别的,只是金子,也可以活生生地压死好多人。

所以说,他一点也不害怕敌人的来袭。

相反,他要利用这一件事大肆宣扬,让天下更多人更快地知道他拥有‘金龙珠’,到时他稍稍向杨广一进献,必定可使那个昏君龙颜大悦,自己必定可以加官进爵,必得可以得到无数无数的赏赐,甚至比起他以前给杨广收集天下的俊男美女所得的赏赐还要多。

烟杆陆抗意**到这里,禁不住露出一丝丝得意的笑意。

站在他身边的,是那个高大威武的永远在嘴角挂一丝丝微笑的二当家萧铣,他也在笑,特别是看向陆抗后心的时候,嘴角那丝丝笑意更是浓重。

杜伏威忽然觉得有些无聊,火已经放完了,人也杀了不少,可是对方一个高手也没有派出来。他不说腰间那条凶霸的‘软鞭’,就是背上那把普通的钢刀,也没有开张发市,他面对只顾逃命四处乱窜的小帮众,单单是拳头足够了。

目前还没有一个可以可供发泄一下郁闷的人物,所有的高手,都躲到那个烟杆陆抗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去了,就像乌龟一样躲着不出来,根本就只守成,不思任何的反击。

所以杜伏威很是郁闷。

徐子陵笑嘻嘻地摸过来,在大摇大摆地走着杜伏威肩膀上一拍,又嘻嘻一笑。

杜伏威差点没有让他那张魔脸吓得半死,不过喘了口气回了魂之后,倒马上关心起他的那颗‘金龙珠’来,问道:“小子,得手了?这么快?”

徐子陵没有说话,一张嘴,那个很大的‘金龙珠’竟然在他面具上狰狞的魔口中掉了出来。

杜伏威一手抄过,粗粗看了一下,勿勿收入怀中,又奇问道:“小子,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是怎么找到他那个收藏宝物的地方的?就算真的让你找到地方,你又是怎么拿回来的啊?我就不相信没有机关!还有,我就不相信陆抗那个老甲鱼没有亲自看着,你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回来的啊?”

“如何拿回的,那是秘密。”徐子陵哼道:“说了你也不明白,白白浪费口水。”

“小子你牛。”杜伏威不得不佩服一下徐子陵这一手功夫,虽然别的他不太在乎,可是对于徐子陵这一手功夫,他不但佩服,而且崇拜。

换成是他,打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得回来。

“你想唬弄人,说是你什么天下之主之类的,就天天往里面输点真气。”徐子陵没好气地道:“不要太霸道的真气,温柔一点的,那样,那颗‘金龙珠’才会有淡淡的光芒,不过我可不包是七彩的,因为你的真气和我的并不一样。要你弄出的是黑光什么的,别怪我之前没说清楚!”

“放心。”杜伏威**一拍徐子陵的肩膀,低声笑道:“老子也不是真的大傻瓜,自然明白什么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个‘金龙珠’老子自己收藏了,算是小子你送给我的礼物,不会再拿出来的。老子虽然有空,可是绝对不会那么傻冒,没事找事烦心!”

“你不用那么想最好。”徐子陵点点头,冷笑道:“来,我们干掉几个巴陵帮的败类就收工,这帮人渣不杀掉几个,白白就这样放过他们,我怎么也不甘心。老杜,大当家陆抗归我,那个二当家萧铣就交给你了!这样你没意见吧?”

“就这么办。”杜伏威一想大当家陆抗几十年功力怎么也比二当家萧铣要深厚得多,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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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陆抗之死

“这是什么?”杜伏威看见徐子陵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奇怪地问。

“土制炸药。”徐子陵随口答道。

“有什么用?”杜伏威很好奇徐子陵怎会那么多古怪的东西,这一个土制炸药他简直连听也没有听过。

“炸人。”徐子陵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擦,一条引信哧哧地冒起了烟,极是缓慢地燃烧起来,徐子陵看了好奇的杜伏威一眼,淡淡地解释道:“一会儿这条引信烧尽,这个东西就会发生大爆炸,威力就会像你全力打出数十记重掌在一个小的范围之内,在这一个小范围之内的人都会让它炸个粉身碎骨!”

徐子陵的话差点没有吓破杜伏威的胆子。

会爆?

威力相当自己全力打出的数十记重掌?

杜伏威看见那条引信正在哧哧地燃烧,已经烧了小半,不狂急道:“**,你还拿着它?快扔出去啊!一会将我们两个炸翻就冤了!**,这么危险你还拿着它?快扔啊!我再也不跟你这个小子一起,让你吓死都不知怎么一回事!”

“早着呢!”徐子陵摇摇头道:“现在一扔过去,大家都跑了,能炸倒什么人啊?等快爆的时候再扔才有用啊!”

“吓?”杜伏威一听,那黑脸马上蓝了。

“拿着这个很能训练人的胆识。”徐子陵将手中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向杜伏威,道:“要不你试试,很刺激的。只是记得到了尾端的时候要扔出去,不然就炸到自己了……”

杜伏威一看那个正在哧哧地燃烧的小东西,吓得连心肝也快跳出来了。

就算面对再强的高手,杜伏威也不会心跳多一下,可是让他拿着这一个让人恐怖的东西来训练胆量,打死他也不会干,无论这一个小东西的伤害力有多大,他绝对不想跟它打任何的交道。只要傻冒才会试这一种无聊又危险的事。

“快拿开,不然老子翻脸了。”杜伏威让徐子陵吓得够呛,低吼道:“老子的胆子已经够大了,不需要任何的训练,你还是快把它扔出去吧,老子一看见这玩意儿就头疼!”

“好好好。”徐子陵抛了抛那个黑乎乎地小东西,满口答应道:“不过要再等一等,现在还早,哎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老子可不是疯子。”杜伏威跑出三丈开外,松了口气道:“你小子想死自己慢慢玩,老子可不奉陪。”

“……”徐子陵无语。

陆抗等了大半天,一个人也没有攻进来,外面的大火烧得半天通红,外围的帮众看来也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可是敌人还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所有的人都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个个都在等待对方的惊天一袭。他们早有准备,一等敌人攻入,马上将他们全歼于天罗地网般的陷阱之内。

屋顶一声轻响,不知什么东西破开了一个小洞,直飞了下来。

“喂小狐狸!”单琬晶托着香腮,小声问坐在对面拿着一张纸笑嘻嘻地看着的沈落雁,道:“你脑袋好用一点,帮忙想想,为什么子陵他肯答应娘提出的那个不与尚明比试的条件呢?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我知道,他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你看他因为你这个小狐狸,甘愿冒一身伤都要把那个李密废掉,现在为什么会肯答应娘不跟尚明动手呢?”

“那是他不想光明正大地做坏人啊!”沈落雁抬起眼睛,笑眯眯地道:“他要是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个尚明给废了,那么大家都会觉得他的心胸有问题对不对?就是夫人也会很难做!所以,他为了你,这一回就忍下不动手了。可是你看吧,他保证有不知多少种办法不会让那个尚明好过的,他的嫉妒心我当然知道,我想,以后不止这一个尚明,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情人,那个徐世绩也会极之悲惨。”

“这样好。”单琬晶一听,高兴地道:“我就喜欢他那么着紧我,我还以为比你这个小狐狸差呢!哼,小狐狸我告诉你,他总是喜欢我多一点的。”

“多一点就多一点吧!”沈落雁失笑道:“可是我相信也多不了到哪里去!我不与你计较,反正只要他也喜欢我就好了。”

“反正他得喜欢我多一点。”单琬晶却像个小孩子般较真道:“怎么说我也认识他久一些,他要是喜欢那个贞贞和素素多一些,那我还好受一点,如果他喜欢你这个没几天的小狐狸更多一些,我怎么也不服!你会帮他的忙,我就不会吗?虽然我不会像你那样使鬼点子,可是我武功比你好,而且好不少!”

“你的武功是比我好。”沈落雁点头同意道:“可是跟他相差可远了,你的武功帮不上他什么忙的。除非你勤奋点练功,再有一个飞跃,不然你帮不上他什么忙。”

“我才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天天苦练。”单琬晶摇头道:“我只要不像你那样拖他的后腿就好了。”

“公主就是公主。”沈落雁叹息一声道:“如果我有你那样的条件,有你那样的母亲就好了……不过,我想如果我要有你这些条件,也会像你一样的。”

随着飞进来的那一样小东西,众人扑了上去,发动了雷霆万钧的攻势,意欲将落入陷阱之内的来袭之敌置之死地。

可是他们做不到。

因为扔进来的,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子。

“蠢材。”陆抗动也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冷哼道:“大家会部给我退回去,这是‘投石问路’,是敌人扰乱我们的计策。这样的投石应该有三次,等我们不在意了,那些人会随着第三块石子攻击进的,到那时大家再一举攻击也不迟!”

果然,随着陆抗的话,又有一块石子自窗户穿了进来,扔在大厅中间。

众人心一跳,可是没动。

因为陆抗在瞪着他们。

他还大马金刀地端坐着,还在悠闲地吞云吐雾,这还是第二块石子,这还是扰敌之计。

不止是他,就连二当家也没动,他还是背着手站在陆抗的身后,脸上也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格。’

屋顶传来一声轻响,就在第一块石子扔进来的地方,又有一个黑乎乎地东西扔了进来。

陆抗一拍太师椅,跳了起来,手指着屋顶,同时狂吼起道:“敌人在屋顶!大家上!”在大吼声中,他第一个冲了上去,接着是二当家萧铣,然后是三当家,还有一众高手。

陆抗此时手中的,不是烟杆,而是一只专门打造的巨大铜锤,他干枯瘦小的身子相比之下,那个巨大的铜锤是那样的巨型,可是他举之若轻。他一锤在手,有如天神降临,他手抡巨锤,直向屋顶狂砸而去。

萧铣则不。

萧铣还是空手,不过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他已经冲出了屋顶,破开屋顶的瓦片飞了出去。

“轰隆隆……”

杜伏威看着下面爆起来的响动简直惊天动地,整座巨大的房子都在摇撼,几乎整间房子的窗户和瓦面都爆碎了开来。杜伏威吓得下巴差点没有掉到脚面上,好半天,他一把揪住徐子陵怒吼道:“小子,你刚才差一点就害死老子了!如果你扔慢了点……”

“扔慢一点。”徐子陵淡淡地道:“你和我也没事,最多掉层皮,折个手断个脚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伏威无语。

陆抗让一股巨大的爆炸力炸得气血翻腾全身疼痛,他觉得全身最少有十个地方插着不知什么哪里飞来的铁屑刺中,最少有十个地方的皮肤让那股巨力炸得皮开肉绽,耳朵震得得鲜血长流,眼睛一阵阵发黑,脑袋一阵阵的发昏。不说衣服,就连头发,也正在着火,烧了近半。

不过就算身体再痛,也比不上心中的痛。

自己辛辛苦苦招揽的十数名高手在这一个巨大的爆炸中全部重创,另外十几个身手稍弱一些的,更是倒在血泊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自己的全部心血,就这样付之流水了。

陆抗心疼之极,可是他来不及叹息,甚至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

因为他的头顶,闪动着满天的星光,那些星光一闪一闪的,诡异得就像天魔的眼睛。

陆抗来不及惊呼也来不及有太多的反应,就一下子淹没在那片诡异的星光之中……星光之中有一个个小小的气团在爆炸,在无声无息地爆裂着陆抗的身体,虽然每一个气团的威力很弱,远远及不上刚才那股爆炸威力的千百分之一,可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这些小小的诡异的气团不是陆抗真正恐惧的东西。

真正恐怖的东西是那些隐藏在那片星光之后的东西,是两条丝状的东西,它们一寒一热,缠绕上陆抗的头颈,疯狂地向陆抗的经脉中侵入。

那种无视敌人抗拒无视敌人防御的侵入,让陆抗心底一凉。

完了,这一次遇上真正的高手了。

陆抗自心底里狂吼一声,凭着他数十年的功力,强蛮地自那片星光冲出来,可是一旦等他恢复了眼睛的清明,他看见更加让他心胆俱裂的情景。一个高大的黑脸独眼人,用一条长长的鞭子将三当家整个悬挂在大梁之上,手中扬起一把钢刀,将三当家整个人一刀两段,血花四溅……

陆抗快疯了,他拼命向门外冲出,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想什么守着什么宝贝了。

在这一刻,他想的,就只有自己的性命。

敌人太强大了,一照面之下,老三就让他们干掉了,老二不知何踪,想必也早惨遭毒手,而自己,已经身受重创,这一仗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还是尽快逃命吧!

那个双撒了一片星光的怪人脸上戴着一个极其恐怖的面具,他鬼魂般追来,让陆抗心魂俱裂。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了过来,拦截在陆抗和那个怪面人的中间,陆抗定神一看,正是二当家萧铣。

“大当家,走。”萧铣哑着嗓子吼道,他身体的鲜血滴滴答答,不知身受何等重创,可是他只顾着大当家陆抗,陆抗心中一阵阵感动,本来他还有点怀疑这一个老二那颗心的,可是现在危难时期,当可看见他的忠心。

他,他是自己的好兄弟。

“老二……”陆抗几十年没有掉过泪了,可是今天他感动了,差一点就没有老泪纵横。

“走啊!”浑身鲜血的萧铣却生气地怒吼道,他强蛮地伸出手,去推陆抗离开。他自己却拼命扑向那个戴着恐怖面具的怪人,舍生取死地冲过去,完全不作任何的防御。

陆抗看到这里,扭转过头,强压下心中回身与萧铣一起死战的冲动,他一咬牙,飞身而起,亡命而逃。

他必须逃出去,不然这一个老二就白死了。

那个黑脸狂眼大汉还在向自己的其它手下砍杀,而老二正在缠在那个怪人,自己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轰!轰!轰!”

一连三声巨响,爆响在陆抗的身上。陆抗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在这三下重击之下已经寸寸碎裂了,就算在平时,受到这种恐怖力量的攻击,也难以抗御,更何况在如此的情形之下。

死亡,已经成为事实。

现在的陆抗只想看一眼,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偷袭了自己。

可是他看见的是,一只迅速在眼前变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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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大有收获

“是…是你……”

陆抗做梦也想不到,向自己出手的,竟然是刚才那个拼命保护自己逃走的二当家萧铣。他等自己相信他是忠心耿耿之后,马上回身偷袭自己的不设防的背后,他真是……好奸诈啊!原来他是……

陆抗很想问问为什么?很想问问萧铣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是萧铣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脚重重地踏在陆抗的胸口之上,将陆抗整个胸膛一脚踩扁,然后怒瞪着还死不瞑目的陆抗好一会也不眨眼,直到再三确定陆抗真的气绝身亡,真的已经死得不可再死了,才缓缓收回那一只沾满陆抗鲜血的脚喃喃地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老二了!**你祖宗,你这个老鬼才是老子的老二!”

戴着面具的怪人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边高大的黑脸独眼大汉砍杀几人,忽然住手了,而他面前十几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人忽然冲了过来,跪在萧铣的面前,大喜道:“恭喜二当家,不,恭喜大当家!”

萧铣没有理他们,他转过身,大声地对那个面具怪人道:“我萧铣能有今日,还凭尊下之赐,如此的大恩大德,萧铣必铭记于心。日后……”

“我们没有日后。”面具怪人一挥手,冰冷地道:“我们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见过陆抗。”

“是的。”萧铣马上会意地应道:“陆抗是三当家密谋宇文家的人杀的,杀死他的人是‘影子刺客’,我没有见过尊下,只看见了影子刺客。他甚至还在我的肩头上刺了一剑……”萧铣拾起地上的一把剑,一剑将自己的肩膀刺穿,鲜血长流如注,可是他的脸上的微笑还在,他在微笑地看着那个面具怪人。

面具怪人却没有去看他,一挥手,和那个高大的黑面独眼男子飘然而去。

“二……大当家,我们外面还有很多弟兄,而且我们也没有受伤,何不…为什么不将他们也留下?”一个心腹模样的人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小声地问道。

“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多人。”萧铣微微一笑道:“留下的人是我们。你以为他们不想干掉我们吗?只是我们有提防之心,而且人多势众,他们还无法确信能得手罢了。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我们总算打赢了,我们总算在陆抗这一个老乌龟的压迫下翻身做主了。通知外面的所有兄弟,清理所有场地,不要留下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一丝破绽……对了,那几个家伙现在考虑怎么样了?”

“香贵那个软骨头已经最先拥戴二当家…啊…是大当家做大当家了。”另一个心腹小声道:“但另两位却还没有……香贵和我们的那个人正在劝他们。”

“劝个屁!杀掉算了……”萧铣目中怒光一闪,不过又马上平静了下来,他点点头,尽是鲜血的脸上带着一丝丝微笑道:“那就再劝劝吧,毕竟大家是兄弟一场。”

此时晨光大亮,东方朝阳徐徐东升,洒得大地一片金芒。

杜伏威和徐子陵两个正在江边的一处洗擦着头脸,换掉沾染鲜血的衣物,然后双双坐倒在江岸之上,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禁不住哈哈大笑,就像一大一小两个疯子。

“小子你牛。”杜伏威大笑道:“要是我,打死也想不出如何让那个萧铣反水的计策,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家伙脑后有反骨的呢?你之前又没有见过他是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肯帮你?如果他把你的计划泄露给陆抗,我们还真有点麻烦呢!”

“如果他不是傻子。”徐子陵淡淡地道:“就不会那么做。这是他翻身做老大的最好的机会,他等这一天都快等疯了,他会拒绝我?而且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死掉几个手下,可是却将陆抗的亲信和那三当家全部干掉了,甚至亲手干掉了陆抗,呵呵,如果不是他先跟你联手干掉那个三当家,再使诈偷袭陆抗,只靠我们蛮干,就像你说的,倒真的有麻烦。”

“妈的,跟你这个小子一起,就算杀人放火都格外舒心。”杜伏威伸手过来,拍拍徐子陵的肩膀道:“这么有能耐,看来你这个小混混很快就可以超过我这个大混混了,老子放长双眼,等着看那一天,你小子好好干吧!只是别太贪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难得你夸我。”徐子陵也伸手过手**地拍打杜伏威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下次我请你吃老牛筋炒崩豆好了。”

“下次老子请你吃!”杜伏威哼道:“废话少说,金子拿来,老子帮你忙了一天晚上,堂堂一个江淮军的大总管帮你跑腿,这个跑腿费你给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金子。”徐子陵嘻笑道。

他的手一动,变出一个大包裹,提起来向杜伏威递过去道:“二千两。另外的一千两是下一次跑腿用的。”

“靠!”杜伏威接了过来,口中怪叫道:“你为什么不将日后请我十数次跑腿的金子全预先给我呢?老子答应下次还给你这个小子帮忙了吗?说不定下一次见面,老子一不高兴,随手干掉你!”

“下次不帮忙了?”徐子陵一听,马上向杜伏威伸手道:“那好,把一千两金子还来。”

“进了老子的手。”杜伏威得意洋洋地道:“想要回来没那么容易。下一次老子考虑考虑,如果好玩,那就帮忙,如果不好玩,免谈,走了。”

杜伏威手提着那个大包裹,伸手过来在徐子陵的肩膀猛击一掌,痛得徐子陵差点没有翻脸,可是他却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徐子陵看了这一个老**般的江淮军大总管好半天,才喃喃地道:“靠,果然是一个混混。”

回到东溟巨舶,还没有站稳,就让心急的单琬晶一把揪住了衣领,然后一张欣喜的小脸凑了过来,先有红嘟嘟的小嘴吹气如兰,然后有黄鹂鸟一般清灵的声音飘了过来,道:“快,快,快给我……”

“那么着急?”徐子陵一听,故意马上去解衣服,一边道:“好,我马上给你!”

话还没有完,早让单琬晶一拳放倒,她大发娇嗔道:“你个色鬼,我是说快让我看看你偷来的宝贝,人家只是说快给我看看,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啊?大家都在呢!”

这一个大家自然有很多人,比如沈落雁,还有那个美婢单如茵,甚至还有刚刚在门外进来的美妇人。

“你不说清楚些?”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你这个着急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了,不逗你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宝贝吧!”

他手一晃,在众人眼前一旋,还未得大家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有两个一长一短的锦盒轻放在他的手上了。

单琬晶和沈落雁一见,以为是给自己的礼物,都飞身过去抢。单琬晶身手更好些,一把抢过那个长长的锦盒,欣喜非常地打了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打开那个锦盒一看,大失所望地道:“原来……只是一把破刀。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子陵,这一个礼物不算,我要换一份。”

“怎么不是宝贝?”徐子陵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井中月’!名刀一把,怎会不是宝贝?不过这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能使的,给你也没用。”

“给我也不要。”单琬晶不屑一顾道:“就算是好刀,也丑死了。子陵,我要小狐狸她那把匕首,你帮我要来,我喜欢那把漂亮的匕首。”

沈落雁手中有一把精美无比的匕首,匕首上面有无数的奇形怪状之纹,虽然猛一看上去有些繁多,可是仔细一看,又觉那些条纹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规律,似乎是什么很玄奥的东西一般。那把匕首不但精美,而且精光闪闪,极其锋利。

沈落雁自那个同样有无数的玄纹的小剑鞘里抽出来,看了一会儿,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上面,可是还不等檀口吹出一口香气,那根头发就已经断掉两截了。这一把精美的匕首让单琬晶大是欢喜,她心中极喜,可是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向沈落雁讨要,于是猛扯徐子陵的衣袖,样子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猫眯。

可是还不等徐子陵有反应,沈落雁早已经笑嘻嘻地将匕首归鞘,并且给单琬晶递了过来。

单琬晶一看她那笑脸,不由有些迟疑,想伸手,可是没接过了,只是问:“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不需要一把匕首。”沈落雁说了一个理由。

可是这一个似乎很合理的理由却让单琬晶猛摇小脑袋,道:“不对,你就算不需要,也可以跟我争的!”

“我也不想跟你争别的东西。”沈落雁又说了一个理由。

“因为什么?”单琬晶奇问道:“明明是你的手中拿着的,我却向你要,你为什么要给我?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争?要知道,如果我手里拿着的东西,如果你想要,我可不会给你的,就算子陵开口,我也不会给你的。”

“我知道。”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不会跟你争别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要什么好了,我都不会跟你争的!”

“我不明白。”单琬晶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一点也想不明白。”

“等你长大一点就会想明白了。”美妇人疼爱地拍拍她的小脑袋,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收获不是得到什么,而是付出。等你真正明白这一个道理,你就真真正正地长大了。”

“那我也不要了。”单琬晶虽然不明白,可是她绝对不会因为一把好看的匕首就让心上人觉得她还没有长大的,虽然心里喜欢,可是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根本不算什么,她更在意的是与情敌之间争宠,现在沈落雁竟然不与她争,而且好像这样做很讨心上人的欢喜,她又如何肯要那一把小匕首?

“一把匕首有什么好争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有真正的礼物送给大家,而且是亲手做的……”

他的话还没有完,就让单琬晶的欢呼声给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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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井中之月

“子陵,这一把刀是把好刀。”

说这话的是美妇人。她是兵器的大行家,自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刀。她接过徐子陵递过来的‘井中月’看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这把刀虽然外观平凡,高古朴拙,可是我感到这把刀钢质古怪,不像凡铁所能铸就。轻运真气,微微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它的刀身就像人的经脉一般,能传输真气,此刀的刀质奇奥玄晦,而且跟我的真气似乎不合,不然当能洞知更多。”

“这应该是天上的一种陨石的残留。”徐子陵点点头道:“就是传说中的陨铁。质地既刚且韧,并且能传输和积蓄某些属性的真气,甚至能在真气的催化下发光。”

徐子陵接过美妇人递回来的‘井中月’,微运真气,那毫无花纹质朴古拙黯哑无光的刀身立即微微亮了起来,先是极淡极淡的微黄,然后随着徐子陵真气的催送,最后竟然整一把刀都金黄了起来,甚至还在刀身延长了近半尺长的黯金色刀芒。

单琬晶和沈落雁看得眼中的小星星直冒,不但她们,就是连美妇人也微微动容。

“原来刀身上那些就像肉质一般的特殊钢纹还可以发光。”美妇人微笑道:“子陵,恭敬你得到了一把宝刀呢!宝刀认主,看来此刀该是专属于你,刚才我的真气就一点儿也反应,更别说发光了。”

“我不信,我试试。”单琬晶抢过徐子陵手中的‘井中月’,可是那金色的刀芒马上黯淡下去,消失掉了。

无论单琬晶如何催送真气,也无济于事,直气得她嘟起红唇大发娇嗔。她没有把刀还回给徐子陵,而是递给沈落雁道:“小狐狸,你来试试,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刀主。最好能弄得七彩流光,一条金龙,不,一只金凤凰自刀里飞出来,绕梁三日三夜不停歇!”

“我不行。”沈落雁试也不试,就笑嘻嘻地把刀还给了徐子陵,可是单琬晶一手抢过,却递给那个美婢如茵,对她道:“如茵你来试试,要是能发光,刀就是你的了。”

“我试试。”如茵也来劲了,接过刀催送真气,不过口中却道:“就算会发光,我也才不要这把难看的破刀呢!它好丑。”可是她也弄了半天,那刀一点点光芒就没发出来了,不由泄气道:“怎么徐公子这样的人都可以,我怎么就不行。”

“我怎么了?”徐子陵接回‘井中月’,失笑道:“发不出刀芒也不能怪别人对不对?我又不是坏人,更没有欺负过你,不就得一把刀吗?你用得着那么嫉妒么?我告诉你,我不但能让它发金色的刀芒,还可以让它发出另一种颜色的刀芒,谗死你们几个!”

徐子陵换了一种真气,这次亮起来的是带点黑色的刀芒,出奇的是,这种黑色的刀芒有一种吞噬光线的作用,它越来越盛,整一间通明的船舱都似乎黯淡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连沈落雁也好奇了,道:“这把刀看上去怪怪的,这样看起来好恐怖啊!”

“这一点儿也不恐怖。”徐子陵道:“只是真气属性的不同,没什么特别的,相反,刚才这个黑色刀芒的真气,才是天阳之气,是灼热的炎阳属性真气,而刚才那个金色的刀芒,则是地阴之气,是冰冻的寒阴属性真气。用这把‘井中月’发出来的颜色跟我用手指发出来的刚好是相反的。”

徐子陵手指一动,一股极小极小的金色真气自食指的顶端射出来,长约三寸,极其的细小,可是却光亮异常,把徐子陵的整一个手都染上一片的金色,仿佛徐子陵整一个手都在发光一般。等那极细小的金色真气一触到‘井中月’的刀身,那刀身马上变得一片黯黑,黑如墨漆,最后越来越大,就像一个会吞噬光线的怪兽般疯狂长大,又把整一间船舱的光线都变得暗淡起来了。

“这是为什么啊?”单琬晶惊叫道。

“也许是物极必反。”美妇人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也许在这把刀上反映出来的就是那种形式,总之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这能证明子陵的真气与这把刀是完全相通的,这一把刀,完全为他量身而铸就的一般。”

“快试试那把匕首。”单琬晶喜极道。

“我早试过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完全不会发光!两种真气都不会。不过我的真气能把那把匕首的剑气迫出三尺之外,发出长长的剑罡来,甚至还可以两种真气同时自匕首中迫出,一寒一热,相互缠纠,螺旋而出。而这把‘井中月’在同时只能使用一种。”

“剑气三尺?”美妇人微微动容道:“子陵你的功力已经那么深厚了吗?还是那把匕首的作用?”

“各有一半吧。”徐子陵打个哈哈道:“不知怎的,一直以来,我的真气都不适合在兵器上传输,除了极巨大的兵器之外,几乎每传输一次,兵器就会损伤不少,一声战斗下来,兵器就完了。可是这把‘井中月’和这把‘星变’匕首却很是奇怪,似乎对我的真气传输有很大的助益,不但不会损伤,反倒增益不少。”

“那可真是好事。”沈落雁笑眯眯地道:“那把刀叫‘井中月’,而那匕首就叫做‘星变’,这些名字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子陵,你取的这些名字有原因吗?为什么要叫‘井中月’和‘星变’?”

“对。”单琬晶高兴地道:“快说,我也想听听。”

“那你乖乖坐好吧!”徐子陵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坐下来,坐好,自己则站了起来,在船舱里缓缓地走了好几个来回,也不说话,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

“井中月指的是一种意境。”徐子陵终于开口了,缓缓道:“就像古井里的不波之水,影印着天上的明月一般,无论人为如何地去破坏,人为如何地去干扰,可是,它始终不受到影响。水还是水,而月还是月,影也还是影,等人一走,一静止下来,那么,又会恢复原来那种古井不波,明月依然的情境。”

“如果一个人能在战斗中或者生活某些事上长期地保持着这种‘井中月’的心境,那么,他的心态最少也会立于不败之地。”徐子陵轻轻地道:“我以前看过一千次井,看过一千次月亮,看过一千次月亮倒映在水中也不止,可是从来也没有悟出过什么井中月来。”

“直到有一天。”徐子陵回忆道:“我被关在一个枯井下面,那个枯井一滴水也没有,可是,正是那个一滴水也没有的枯井,让我明悟了什么叫做井中月。”

“没有水又如何能影印天上的月亮?”单琬晶奇道:“没有月亮又如何能叫井中月?”

“真正的井中月不在于井,也不在于水,更不在于月。”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它在于心。”

“在于心?”美妇人忽然有些明悟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对。”徐子陵点头道:“井中月其实就在我们的心里面,而不在于外面的井和月。我呆在那一个枯井下不知多久,明悟到了这一点,也明白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很多东西,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徐子陵。不然,我还是一个扬州的小混混!”

“原来你真是一个小混混呀!”沈落雁嘻笑道:“难怪你这个人嘻皮笑脸的,整一个大坏蛋!”

“就是。”单琬晶难得同仇敌忾地道:“子陵不但是一个大坏蛋,还特喜欢欺负人!”

“我欺负过哪一个小猪了?”徐子陵问。

“我!”单琬晶反应不错,可是她没听出来这一句是个陷阱。

“那我郑重向你这个可怜的小猪道歉。”徐子陵笑嘻嘻地走向单琬晶,故装歉意准备拱手行礼。

单琬晶此时早反应过来了,不过当着娘亲的面不好意思动手揍人,只好倒向美妇人的怀抱撒娇道:“娘你看看,子陵他又欺负人家了!”

“那么我们就罚他继续说说星变的事吧!”美妇人疼爱地抚了一下单琬晶乌黑的长发,让她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怀中,温柔如水地道。美妇人的慈祥和温柔,那巨大感染力的母爱光辉,让沈落雁看了也有些感动,她不自觉地稍稍向美妇人移近了些,稍停下来一会儿,又移过去一点点。

“星变吗?”徐子陵笑道:“关于这一个星变,还得感谢您和晶儿呢!那一天我看见你们,本来以为你们会看我这一个小乞丐不起,想戏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一番,可是没想到……当时我的井中月心境就完全爆碎了,我以为我完蛋了。”

“后来我想了好久,又看了好久的天空,终于,天上的星星告诉了我一个更高深的道理。”徐子陵道:“也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不变万变,万变不变的‘星变’。在那之后,我又有很多东西想通透想明白了,然后进境一直很缓慢的武功,又发出一次突飞猛进,再稍稍努力一下,中间受挫和破关几次,渐渐地,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徐子陵说得很是平淡,可是就连那个美婢如茵也听得出,他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绝对不会简单。

一个人,几乎不到生死关头,一般情况下都很难明白什么人间至理,可是徐子陵却数度明悟,可见他受到的挫折和苦难是何等的艰难险阻,他能有今天这样的进境,想必不会是单单是勤奋练功就能得来的。

在这个时候,如茵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点了解徐子陵了。

她似乎能懂得他,虽然不多,但她确信,她能看懂他,特别在他那平静又淡然的眼神之中。

本来她有点讨厌他的,因为他一来,就压倒了明帅,抢走了公主。而且没看过夫人对谁,特别是对那个年轻男子是如此偏爱的,可是对于他,就算他打扮成一个小乞丐,也同样的宽容。不但夫人对他另眼有相,公主对他更是忘乎一切,根本就不顾什么祖规族矩,宁可公主不做,搞得连尚公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她重新挑选夫婿。

他一来,自己就完全没活干了。

如果他有什么东西要做的,夫人会亲自动手去做,一点儿也不假手于人,连做饭和熬汤之些婢女们做的事,她也一一亲自去做,亲手去做,她简直宠得他没办法,连自己也看得有些嫉妒。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他不容易。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很能明白他。

他是个好男儿,虽然有点多情,听说有好几个女人,可是最少,他很坚强,而且够努力。如果他没有那么努力,相信一个扬州城里的小混混也不可能会成长到今天这一个就像神明一般的奇男子。

也不可能会领悟得出什么‘井中月’和‘星变’的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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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大谈生意

“子陵,听晶儿说你最近得了不少金子。”

美妇人笑嘻嘻地问道:“你打算怎么花差这些金子吗?不会留着做一间黄金屋来‘金屋藏娇’吧?”

“我又不是汉武帝!”徐子陵马上摇头道:“而且虽然金子弄了不少,可是不是我亲手挣的,只是偷来的抢来的不义之财,也不能真算是我的金子。”

“我知道,你亲手挣的,只有那一锭小小的金子。”美妇人微微一笑道。

“现在没有了。”徐子陵两手分指着单琬晶和沈落雁道:“那一锭金子已经给这两个小猪做了一支‘金步摇’和一支‘凤头钗’送她们做礼物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穷光蛋,哪时还有什么金子?”

“是穷光蛋也好,是小富翁也好。”美妇人听了又微微一笑道:“本夫人只认金子不认人,不管你那些金子如何来历,也不管你是偷是抢的。子陵,你不想跟我做点小**吗?东溟派的兵器天下有名,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不。”徐子陵摇摇头道:“老实说,你们东溟派的兵器我可不怎么喜欢,虽然样子精美,可是质地马马虎虎,不算最好的兵器。”

“你胡说。”如茵听了最着急,大声插口道:“天下间还有人比我们东溟派更擅长制造兵器的吗?”

“有。”徐子陵大拇指向上,指指自己鼻子道:“很多,包括我。”

“你会制造兵器?”沈落雁听了,眼神又是一亮。

“当然。”徐子陵理所当然地道:“虽然无法制造出‘井中月’和‘星变’那样的神兵利器来,可是保证比号称天下最牛最会制造兵器的东溟派还造得好,比如,这一把就是我自己做的兵器。看看如何?”

徐子陵擎出那把巨大无比的斩马刀,将它递给那个一脸不服气的如茵。

“这只是一大块还没有开锋的铁板,或者刀模。”如茵一看巨型的斩马刀,马上下断语道。

“这是一把好刀,而且钢质相当不错。”这是单琬晶的专业评语。

“这刀用来杀敌一定很得心应手,如果力气足够大的话。”这是沈落雁的战力评估。

“这是一把宝刃。”美妇人微微动容地赞赏道:“这是一把人间凶器!虽然不是千锤百炼之钢,可是却出奇的坚硬和刚强。刀长五尺不止,刀身亦盈近尺,刀背厚达三寸以上,锋刃也足有一分,虽然此刀无锋,可是至重至拙,相信用它使出来的招式必是至大至简的招式。如果能如意使用这一把凶器,战则所向披靡。”

“如果在战场之上。”美妇人点点头道:“即使是那把‘井中月’宝刀,作用也恐不及此刃。子陵,它又叫什么名字?”

“斩马。”徐子陵笑道:“这是设计出来专门对付骑兵和破敌甲阵盾阵的重刃,我这把大了些,还有一些小几号轻不少的斩马刀,供给我的属下使用。”

“什么?”沈落雁惊道:“你的士兵能使用这种兵器?就算再小再轻,那也不得了!你那些士兵一共有多少个人能使这种斩马刀?一十还是一百?你不要告诉我有一千人!”

“二百多个吧!”徐子陵拍拍她的小脑袋道:“我所有的下属加起来都没有一千人,能使用这种斩马刀的人更少,不足一半。要不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我才不会浪费这么多钢铁去给他们做斩马刀,我的钢铁应该做别的东西,更有用的东西。”

“我晕了。”沈落雁差点没有吓个半死,她根本不能想像当二百多个手持五尺长的斩马刀扑向敌阵的那种恐怖情境,那绝对就会是一面倒的屠杀,有谁能在这一种霸道的斩马刀下活命?除了是一流的高手,否则让二百多个手持这种斩马刀的武士围上,结果不想可知。

她现在有点明白那天徐子陵那一身血红的鲜血是怎么弄来的了,原来是他手持这一把斩马刀狂砍出来的。

“你有那么多钢铁吗?”美妇人奇怪道:“二百多人都人手一把这个斩马刀,那得多少钢材啊?”

“没有那么多。”徐子陵郁闷地道:“虽然正在开挖一个铁矿,可是那个铁矿不是露天的,进展很慢。而且我们人手不多,由铁炼钢的过程更慢,又要做些防御的甲铠,所以,用来做斩马刀的就更少了,现在只要五六十把斩马吧!现在那可能人手一把?迟些好点,可能会够用的。”

“你真是什么都会啊?造斩马刀不止,还会造甲铠。”单琬晶由衷地感叹道,眼睛里尽是崇拜的小星星。

“等等……”沈落雁急道:“你的士兵都哪里找的啊?怎么可能拿得动斩马刀?你是怎么训练他们的?”

“准确来说。”徐子陵缓缓道:“我只有二三十个合格的士兵,也就是说,我只有二三十个能使用斩马刀的士兵。另外还有几百人都是未合格的,正在提高当中。他们的成分很杂,流民,海盗,什么人都有。至于训练,大多一样,一般的预备役的士兵就教他们一些格斗擒拿,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上战场,过得去就算了;然后是普通士兵,也就是未合格的士兵,教给他们扬州那个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老师的得意武功《撼山劲》作为内功修为,和沧州一个也很牛的师傅的《八极拳》作为格斗战法。”

“合格的士兵呢?”沈落雁追问道。

“教给他们最快最狠的杀人技巧和军事知识。”徐子陵随口答道。

“什么是军事知识?”这回连单琬晶也好奇了。

“就是看个地图啊,在野外追踪敌人啊,求生存啊,装陷阱啊,攻城啊,扰敌啊什么的,很多。”徐子陵说了一大通,听得单琬晶一头雾水,一点也没听明白。这些东西能学会吗?那么多?原来做一个士兵那么不容易啊!

单琬晶最后感叹不息。

可是沈落雁却不,她做得了瓦岗寨的军师,当然知道一个士兵会知道些什么。徐子陵说的这些东西,就是一个大将军也肯定不会知道的,就是她,也不一定就全知道。比如看徐子陵画的那一张地图,她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上面的字简直就是天书,极少认得的。后来一听解释,才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和古怪的字体的那一张地图,竟然是整一个神州大地。

她从来没有想过神州大地竟然有如此之大,而且是那个样子的。

她根本想像不到中原竟然是神州大地中并不算很大的一点地方,相比起南方土族,和北方突厥人所占的大片地方,中原之地简直就小得可怜。

这一张地图上面,不但标有中原所有的大城小城,而且大一点的河流和高山也全在标识之内,甚至某些地方有那些天险都标记得清清楚楚。而且神州大地之上的各地物产,矿藏,名胜等东西一应俱全,得了这一份宝图,简直就比得了半个天下还要重要。

可是这却是一个自称扬州小混混的家伙自己画出来的,连上面的那种天书一般的字,也是他写的。

“听说你还有很多流民在帮你,对吗?”沈落雁压下心中的惊喜,又问道。

“对。”徐子陵点点头,道:“以前只有一处,人数只有几千。可是现在有三处了,人数也有近万人。这些事我不用管了,由贞贞和素素她们俩帮我呢!”

“他们为什么那么听你的?”如茵不明白了,流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他们简直就像蝗灾过境一般,去到哪里就会把那里吃光,抢光,直到他们全部死光为止。

“因为我给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徐子陵微微一笑道。

“我只想知道,你教他们什么武功?”沈落雁奇问道:“听那个秦叔宝说,你还教他们武功来自保是不是?”

“看来秦叔宝向你吹嘘的东西可真不少!”徐子陵笑道:“教他们南拳和北腿!还有,三国时期神医华佗先辈流传下来的《五禽戏》!这个对强身健体特别有用的。”

“那些小孩子也一样吗?”沈落雁又问。

“不一样。”徐子陵摇头道:“他们学的大多是知识,武功学的是《撼山劲》和《八极拳》,只有极少极少数人的才会学到更难的武功,比如我会的这种《长生诀》!可惜他们的条件太好,看来永远也达不到我的那种心境了,相信他们如果没有什么艰难险阻的个人经历来破关,很难成长为一个宗师级别的人了。他们之中又会有大部分的人,最多只能成长为一个一流高手。尽管我不断地训练他们,尽管他们如何拼命地努力,可是,有的东西,他们却无法……就连《长生诀》里的七种属性的真气,他们也只有一人一种,根本就不能像我一样,七种齐练,这个真是太令我遗憾了。”

“你可以七种不同的真气齐练吗?”美妇人听了,微微动容道:“我还以为你只有刚才那两种不同的真气。”

“另外五种发不出体外。”徐子陵点点头道:“不过对于自身的疗伤啊,抗击打啊,感应外物啊等很有帮助的,现在的我可以不用眼睛,虽然慢点,却也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路。”

“也可以在水中像鱼儿一样游,还可以呼吸。”单琬晶不小心爆了徐子陵一个秘密。

“不是水中呼吸。”徐子陵微笑道:“只是自己本身真气的内息循环不息来供给呼吸,在水中稍稍比普通人呆的时候长一点点。”

“可是你那一点点等于几个时辰。”单琬晶得意地道。

她的话差一点没有吓得如茵如昏倒过去,一个人能得水中呆几个时辰不出来?他到底是人还是鱼啊?这个怎么可能啊?

“只有小孩子才能练《长生诀》吗?”沈落雁问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徐子陵更正道:“应该只有不会武功的人才能学得会。而且,学这个需要两个人以上,一个人学一种,然后相辅相成,不然最后必然爆体而死。已经学会武功的不是不行,不过得放弃全部功力重新练过。”

“你看着我干什么?”单琬晶一看徐子陵正看着自己,不由心慌慌道:“我是不会废掉武功重练的,我好辛苦才练出这一身武功,我才不会……要不,你让小狐狸练!”

“我也不要。”沈落雁也马上摇头拒绝道:“我不是练武的好材料,什么武功都比不上战事策略更令我有兴趣,你还是教我那些东西好了。”

“这样看来,你是不需要我们东溟派的兵器了。”美妇人得出一个结论道。

“不。”徐子陵摇了摇头道:“我们需要你们的兵器,不过不是现在这些,而是我让你们给我特别制造的这些……对此,我可以支付你们很多金子作为运作资金,还有供给无数的钢材,只要你们按我这些要求去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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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郁闷成都

“子陵,尚公要见你。”

单琬晶一大早就来扯徐子陵起床,她很高兴徐子陵把尚公这种大元老也打动了,用他昨天给尚公的那些兵刃图纸。

“知道了。”徐子陵带点迷糊地爬起来,看一看窗外,天刚刚蒙蒙发白,太阳都还不知在哪里,不禁头疼地道:“这一个尚公也真是的,起这么早干嘛?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是最困的时候吗?他是个老头儿睡不着,可是我是个很渴睡的年轻人啊!”

“所以我才要来打扰一下你。”尚公哈哈大笑地推门进来,**一拍徐子陵的肩膀,把徐子陵的困意不知打飞到哪里去了,道:“我想和你研究一下你昨天的那些宝图!现在清醒了没有?要不要我再来一掌?”

“怕了你。”徐子陵一看尚公的样子,疑惑道:“尚公你不是昨晚一夜没睡吗?东西都在你手上了,你用着得那么心急吗?一天晚上没看它们也不飞了去的!”

“我如何睡得着?”尚公哈哈大笑,又对单琬晶道:“公主还是先出去吧,我跟子陵说些私己的说话。”

“你是怕我偷听到你们造什么兵器的秘密吧?我才不稀罕。”单琬晶皱了皱好看的小琼鼻,哼一下出去了。

“……”尚公无语。

中午,单琬晶不顾尚公正拉着徐子陵谈得眉飞色舞正高兴,拉着徐子陵就走,理由是,尚公该吃饭了。

尚公追出来道:“我不饿啊!吃什么饭?”

“我很饿。”单琬晶说了一个让尚公更加摸不着头脑的理由。

尚公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公主很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而自己明明就不饿,也不想吃饭,她怎么让自己去吃饭呢?就算她饿了要吃饭,那公主又为什么非要徐子陵去吃,而不是她自己去吃?徐子陵吃了饭也根本就不会饱进她的肚子里,拉他去干什么啊?拉他去也不要紧,可是拉他去谁来解释那些宝图啊?十几张图纸还没有解释一半,现在怎么可以去吃饭呢?现在怎么可能有空吃饭呢?

怎么可能因为吃一顿饭而担搁那么重要的事呢?

尚公简直用三个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小公主,最后只好郁闷地收起图纸,回去吃饭。

因为他想试试去吃一顿饭,看看能不能想出这一个难明的答案。

杜伏威回到江淮军,**还没有坐热,一个心腹就急急地向他汇报近来的情况下。

别的倒不怎么让杜伏威在意,可是一听那个心腹一说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竟然有三个流民的聚居点,而且近来好像都火起来了,日子好像过得不错,不由古怪地瞪了那个心腹,问道:“你们没派人过去吗?”

“派过去了。”那个心腹小声地道:“可是不但一个钱收不回来,一个壮丁抓不了,而倒赔了不少人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杜伏威皱起眉头道:“你不是要跟我说你们这帮人打不过一帮流民吧?”

“他们人多。”心腹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他们人多?”杜伏威一听,差点没有傻掉。

“他们有好几千。”心腹知道不妙,可是没办法,他说事实,他低着头,惶恐地道:“我们开始只去了两三百人,结果……全让他们抓住了。”

“后来呢?”杜伏威问。

“后来他们又把我们的人放回来了。”心腹小声答道。

“那再后来呢?”杜伏威痛恨这一个心腹,虽然能说老实说话,可是说话的方式简直能吊死人的胃口。

“再后来有些士兵看他们那里不错,干脆就跑……跑他们哪里去了!”心腹简直快把头低到脚面上去了。

“你们没有再派人去?”杜伏威又问道。

“再派了。”心腹一看杜伏威好像并不太生气,不由胆子一壮道:“可是派了近两千人过去,还是……还是输掉了,他们哪里太多陷阱了,而且是山里头,路不好走,也没有水源,我们去到那里,人疲马乏,又什么吃的都弄不到,所以只好退兵了。再后来还去过一次……不过,又跑了好些士兵过去,最后大家谁也不敢再去了……属下们无能,请大总管责罚!”

“一共跑了多少士兵过去当他们的流民啊?”杜伏威想了想,问。

“三百六十九人。”心腹偷看了一眼杜伏的表情,小声说了一个数字。

“哪你们有没有俘虏到他们的人做交换?”杜伏威又问。

“没有。”心腹晦气地道:“一个老头子也没抓到,那里的小孩子都是鬼灵精!不过他们还好,自愿放回我们所有的俘虏。可是等我去接那些被俘的士兵的时候,他们竟然有很多人不愿意回来了,他们把他们的钱全给我了,说不干了,要留在那里做一个自食其力的流民!差点没有气死我!”

“你差点没有气死我!”杜伏威吼道:“你去惹他们干什么?他们那里连一两银子也没有,全是一帮疯子加傻子!是那个姓徐的搞出来的疯子聚居点,不把你们生吞了就算好了!日后离他们远点,那种疯病可是会传染的,你们再去,保证有更多的士兵跑到他们那里去跟他们一起疯!”

“他们是疯子?”心腹吓得脸色发白,他无法想像几千个疯子聚居在一起是怎么的恐怖,当他一想起自己曾经在那几千个疯子中间走过,简直差点没有吓得心脏爆裂。疯子?那么多?全是疯子?

“他们那里日后不要去了。”杜伏威怒道:“我跟他们那个最大的最疯的疯子认识,他们不会攻击我们江淮军,只会安分守己地呆在那里,过他们的疯子生活!不过我们也不要去惹他们,他们可是疯子,你们越去攻击他们,他们就越是疯!要抢钱,就像老子一样,就找有钱的去抢,流民?流民有个屁金子啊?”

杜伏威将那一大包子金砖扔给那个心腹,吼道:“老子想到一条生财之道了,你给老子听着……”

当那个心腹心有余悸地走出来的时候,等候在外面的人急问究竟。

心腹的回答是:那些流民是疯子,而且是会传染疯病的疯子。

帐外众人一听,马上明白了,个个都在喃喃自语道:难怪,他们连金子银子都不要,那些传染上疯病的士兵也都一样,好险我没有传染上……

宇文成都很小心很小心地靠近这一艘东溟巨舶。

如果不是东溟夫人离开了,他是绝对不敢打这艘东溟巨舶主意的。现在船上的高手除了那个东溟公主和他们的几位元老之外,其他应该不足畏惧,如果攻打,就是宇文家高手尽出,也不敢说一定就能拿下这艘东溟巨舶,可是如果只是偷一本小小的帐簿的话,那么自己就足够了。

因为自己不但是一个一流高手,而且水性还是整个宇文家族之中最好的。

只要偷偷地摸上船,偷到那本帐簿之后,往水里一跳,凭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水性,谁能奈得自己何?

宇文成都小心翼翼地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太小心了一些。

船上极大,太易藏身,而且船上的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全部都懒洋洋地呆着,显然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一点儿也不知道会有大事发生,一点儿也没有防备什么人会混进来。几个高手模样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喝酒笑谈,也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的到来。

那个东溟公主和几个美婢在一个间很大的船舱里学着刺绣,放松随意,宇文成都甚至想去刺杀她。如果不是正事重要的话,他也许会用他的两把短剑杀光这一艘船上的人,再放火烧了这一艘大船,让东溟派从此于世间消失。

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实力不足,一个人势单力薄。如果这一次是宇文家族的高手尽出,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不,如果在岸上接应自己的宇文仕一并前来,那么把握也大上许多。

宇文成都像一团轻烟地滑入这艘船的书房里,仔细地翻了半天,才郁闷地发现书桌摊开的那一本显眼的东西才是自己要找的帐簿,郁闷得差点没有揍断自己的一根肋骨。如果自己不那么小心,也许不用数到一百下就可以回撤了,可是现在,却白白浪费了大半个时辰,而且担心了大半个时辰。

偷这一本帐簿也太轻松了吧?

宇文成都把帐簿用油布包好,差点就想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冲着还一点儿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东溟帮众们大吼一声宇文成都在此。他按下自己在书桌的白纸上用墨宝留下几个字的冲动,小心地穿出船舱,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大吼一句说早就恭候多时了!

他无语,看来他这一个宇文成都干脆改名为郁闷成都算了。

他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东溟巨舶,心情极度郁闷地喃喃自语地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个任务也太容易了些吧?这也自是任务?”发完牢骚,再看还是没人,宇文成都提不起劲儿,不过没办法,任务得继续,他正准备悄悄地滑入水中溜走,忽然听到有人在他后很是赞同地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我也是那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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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网中之鱼

宇文成都吓了一大跳,他急急回头去看,同时手中的短剑闪电般飞刺,急袭身后之人。

可是后面那里有什么人?

后面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仿佛那一句话就是宇文成都他心中的回音一般,宇文成都连转了几个身,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宇文成都差一点没有让自己弄疯掉,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了,怎么会没有人呢?

如果说那个人不攻击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连看也看不见呢?

难道那个人不是人?

宇文成都转了半天,终于放弃了。他除了心中多了一丝提防之外,那郁闷之心更重了。难道找一个对手就那么难么?难道自己非要这么容易完成这一个任务?明明有人,可是他为什么不现身呢?他如果不显身,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对自己有恶意呢?

还是真的没有这一个人,只是自己郁闷之后出现的幻听?

宇文成都跳进水中,游出了数十丈,也没有发现水上水下有什么人跟着,他完心死心了。根本就是自己心中的幻听,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他此时的心情,简直郁闷得恨不得把怀中那一本帐簿放回去再偷一遍。又或者跑到那些迷糊的东溟高手面前放火烧船,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应。

又游了半天,还是一个鬼影都没有,宇文成都相信,如果他今晚能遇到敌人,相信应该马上到赌档赌上两手,因为那样就实在太走运了,走运都走到脚趾头了。

离宇文仕接应的地方不远了,宇文成都学虫子叫了两下,向岸上的宇文仕示意,他得手了。

“贞贞姐,我来了,你…你又在想他吗?”

素素推门进来,看见扎着两条羊角小辫子的小丫头正躲在贞贞的怀里熟睡,脚步声又小了些。

“你也睡不着吗?”卫贞贞微笑道:“是啊,我很久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迟些就回了。”素素微带点欣喜道:“他信中说迟些就回来,要带我回瓦岗寨跟小姐辞行,小姐已经回瓦岗寨了,虽然她能脱险我很高兴,可是贞贞姐,我舍不得你。”

“小傻瓜。”卫贞贞让素素挨着自己坐下来,拍拍她的小脑袋道:“你又不是再不回来了!他只是带你去辞行罢了,等你跟你们那个小姐说好了,他就会带你回来的。”

“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素素有些担心地道:“小姐的脾气我的清楚,他…他的脾气我们都清楚,万一有什么事,他就会蛮干起来……我不愿意那样,我希望小姐开开心心把我放走,而不是…我和小姐情同姐妹,不想他跟小姐有什么冲突……”

“相信他。”卫贞贞微微一笑道:“反正你担心也没用,不如把事情交给他,他一定会做好的。”

“我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素素小声地道:“可是我的心里没有底气呢!”

“没有底气?”卫贞贞看了素素一眼,忽然笑了,摇摇头,凑到素素的耳边轻轻道:“那你为什么不勇敢些,把底气加足些呢?”

“我……”素素羞红着脸,好半天也不说话,看了看卫贞贞那一张仿佛在发光的娇颜,忽然带点羡慕带点憧憬地道:“我真是很羡慕你呢!贞贞姐,说起来,他只有对你是最不同的,他对我……对青青和喜儿也很是客气,就像是朋友一样,只有对你才最是疼爱,而且也没有什么客气……”

“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啊!”卫贞贞微笑地接口道:“丈夫对于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好客气的?素素,我想你懂得我意思的,做女人必经什么?做女人迟早也是要成亲的,相夫教子是女人的天职,与其在等待中两个人悄悄地把时间浪费掉,把时间在试探着对方的心时浪费掉,何不勇敢些?有时候,女人的勇敢要比男子勇敢有用得多。素素,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懂得我的意思的。我不介意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也不介意他日后娶多少个小妻子,像他那样的好男儿,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我早就知道,而且也早就想通,你不必因为我而有什么顾虑的。”

“勇敢些吗?”素素低声问,似乎在问卫贞贞,又似乎在问自己。

岸上的宇文仕也发出两个虫子般的嘶叫,响了两下,又响了两下。

这表示,安全。

还有欢迎的意思。后面这两声是他们两个在晚上才临时约定的,如果不是宇文仕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要加两声。看到一切顺利,宇文成都心底搬掉了最后一块大石。他自水中爬起来,小心地察看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于是举步走向正在树阴低下静静地等着他的宇文仕。

宇文仕一身黑衣,跟宇文成都的打扮差不多,他正盘坐在树下。

看到宇文成都得手归来,他站了起来,宇文成都正准备把怀中的油布包裹递过去,可是一看那个宇文仕转过脸来,差一点没有吓得心胆俱裂,那本帐簿更是差一点掉到地上,他惊恐地吼道:“你是谁?”

“我…我可能是宇文仕吧?”那个宇文仕笑嘻嘻地道:“虽然我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可是却能确定你的身份,宇文成都!欢迎你,我等你好久了……真是闻名不如见名,宇文成都,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一本摊开在书案之上的帐簿,一个没有任何人防守的书房,一艘因为贵客的光临而放松一切警戒的巨船,可是尽管我们如此全心全意地对你,可是你却花了比我想像中还要多十倍的时间才拿到这一本帐簿,你…你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我佩服你!”

“是你?”宇文成都一听这一把声音,大惊失色,这正是那个在船上叹息的声音。

他竟然是东溟派的人?他竟然为了让自己偷到那一本帐簿而故意做了那么方便自己的东西?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为什么那样想自己偷去这一本帐本?他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宇文仕在这里接头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约定的暗号?原来的在这里的宇文仕呢?

宇文成都脑子一团糟,他的脑袋快让无穷夫尽的疑问给挤破了。

“不就是我啦!”那个冒充的宇文仕点点头道:“宇文成都,你心中是不是很多疑问啊?你是不是想问你的那个同伴宇文仕,是宇文仕对吗?是不是想问他到哪去了对吗?”

“你把他怎么了?”宇文成都表面在怒吼,有如一只猛虎在咆哮,可是他的心却在下沉。宇文仕是宇文阀中实牙实齿的第三高手,可是现在却不知所踪……今晚自己看来,也是走为上着了。

“不要害怕。”那个冒充宇文仕的怪人笑嘻嘻地抛过来一样东西,宇文成都不接,连忙闪身躲过,等发现那是一截带血的大拇指,不由更是惊惶不安,不太明白那个怪人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那人怪人道:“那个宇文仕性子很是不好,我非常想留下他做客的,可是他硬是要走,我也挽留不住……只把他的一只手指留了下来,你知道,如果一点东西也没留下来,怎好意思向他表示我的热情呢?他走了,不如你留下来吧?就代替他好好地享受一下我热情的招待吧?”

宇文成都根本的回答是,马上冲天而起,极速而逃。

他觉得如果自己还没有傻,还没有疯的话,那么最应该做的事就是马上逃,因为他觉得那个怪人就是一个疯子,多跟他说一句话,自己的头就会大几分,说不定还未等他动手,自己的脑袋就会撑爆掉……

宇文成都的水性不错,轻功也不错。

可是他快,那个怪人更快。

宇文成都跃到空中,除了看见满天星光,还看见一只飞快在变大的拳头。

等他整一个人重重地砸倒在地面,等他听见自己的肋骨和脊梁骨发出吱吱的震动声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脸麻木得像一块木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麻木。幸好麻木之中,视力却没有减。宇文化及出奇地发现自己看东西忽然变得极是缓慢,他看见天空中那个怪人不知哪里就抽出来一把巨大到无比的重刃,铺天盖地狂斩下来。

如果让那把巨大的重刃斩中,自己马上就可以一分为二了。

宇文成都双手一震地面,飞身躲过,他在地面上连连翻滚,以躲避着对方的追击。

出奇的是,对方没有追击,而是找着那把重刃在看着自己,那眼光,似乎是在看着一个猎物。宇文成都和宇文化及一起打猎的时候,他就曾看这一种眼神,在宇文化及的眼中。当宇文化及看见一只摔断了腿的小兔子时,眼神就是那样的。

宇文成都来不及多作思考,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忽然让地面的什么东西抽了起来,等他的意识发应过来,他已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之中的猎物了。

网中有鱼,宇文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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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嫁祸于人

那个怪人来了。

闪电般射来,他的一只手,穿过两人短短的空间,重重地掌印在宇文成都的背上。

等宇文成都双剑破网而出,怒嚎着射向天空的时候,那个怪人甚至已经在宇文成都的两肋各用手指破开了十个小洞。如果不是宇文化及轻功不错,反应一流,相信他已经让那个怪人双手撕掉了他的肋骨,掏空了他的胸膛。

一把巨大大重刃破空急袭而至,由下及上,带着一股急啸,让空中翻旋急急躲过的宇文成都惊出了一身大汗。死亡离他只有半寸不到的地方擦身而过,宇文成都这一辈子还没有那么接近过死亡,他吓得不轻。可是他来不及感受更多的惊吓,他发现头顶上有人。

那个怪人。

那个怪人竟然和他射出的重刃同样的速度到达了宇文成都的头顶,他的手如五丁开山,雷霆万钧般,重重地轰在宇文成都的后脊梁之上,让宇文成都有如雷殛般陨落坠地。

他整个人半陷入地,口鼻间鲜血汩汩而出,五脏翻江倒海,内息乱成一团糟,他忽然有点绝望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是那个怪人的对手。

如果一早不是让他恐怕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不是次次都是被动挨打的话,他最少也能跟那个怪人打上好一会的,或许逃命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完全失去先机。先是在逃到空中时被袭,接着让那个怪人用重刃吓得跌进他的陷阱里,让那网吊起来,被他所伤,最后还……如果一开始不吓得拼命逃就好了,那么最少也不会有现在的惨败。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他看见那个怪人在空中接回了他的重刃,重新势不可挡地狂砍下来,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这一个怪人实在太可怕了,自己处处让他算计,现在连命也让他算掉了,却连他是谁也不知道,真是冤!

一个黑影自树林里射出来,冲向那个天空中的怪人。

他带来一股极其冰寒的气劲,将整一大片的天空都凝成了就如冰天雪地般寒冷,他伸出一只冒着丝丝寒气的手掌,向那个怪人袭去。那个怪人忽然惊叫一声,连那把巨大的重斩刃也扔掉了,整一个人如天空的流火般急射而下。

黑影一袭不中,马上急追而下,另一只重掌也凝满冰霜,重印而下。

出奇的是,那个来袭的这一只手掌之上,只有四指的手指,那个大拇指,似乎刚刚折断不久,上面还凝着带血的冰霜,其艳如花。

这时在地面上的宇文成都,又惊又喜,他喜的是来人才是真正的宇文仕,他并没有抛下自己,一个人独身逃走。他不但没有走,而且还回来救援自己。

惊的却是别的。

他在地面之上,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怪人眼睛的变化,那个怪人的眼睛在一刹那,忽然变成了血红之色,就像传说中的地狱血池,专门用来煮沸罪人的地狱血池。那个怪人一定有阴谋,现在的宇文成都很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来不及张口提醒,那个怪人已经反击了。

他在空中竟然可以游鱼般一旋一滑,躲过宇文仕的重掌,在丝毫之间,同时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展翼高飞般掠空而起,在宇文仕击出第二掌之后,他整个人已经位于宇文仕之上了。他双臂一收,合起一个巨大的锤形,威势有如五丁开山,重击而下。

宇文仕拼尽全力,双掌翻飞,全力一拼。

“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宇文仕的身体先是在空中呆滞了一下,然后有如一支离弦之矢般倒射向地面。

那个怪人则不,那个怪人身形一旋,头下脚上的他忽然急速地变得头上脚下,立于空中。那双脚快如星火弹跳,在立于空中之前,竟然追上了倒射而下的宇文仕,那一双脚重重地踏在宇文仕的头顶之上。

宇文仕惨叫一声,整个头部包裹的黑巾片片爆飞,七窍之内鲜血狂射,须发脱落飞散,他的整一块头顶骨,都微微陷凹下去一小片。他比原来倒射的速度更快数倍地倒插入地,深深陷入大地之内。

宇文成都现在明白了。

原来那一个怪人,从一开始想格杀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宇文仕,他无法将他截杀掉,可是他将自己留住了,他用计戏弄虐杀自己,让宇文仕禁不住跳出来袭击他,可是他却早早布下了诡计等着宇文仕的上当。这一个人太可怕了,他不是人,他简直不是一个人。

宇文成都心中低吼一声,不管天空的怪人正向他慢慢飘下,马上冲过去,一把将不知生死的宇文仕自地里抽出来,用尽他平生最大的潜能,燃尽他所能透支的极限,他将全身的功力爆发到极至,尽管重伤之后这样的透支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对他的身体损害严重,可是宇文成都根本不顾得这些了。

还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逃,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只要还有一丝的气力,那也要逃出去。

那个怪人缓缓地飘下来,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捡起宇文成都抛下不顾的双短刃和宇文仕的断指,点点头,忽然诡笑道:“宇文成都,你的剑还没有沾上血,就让我帮你做到一件让你们宇文家头疼的事吧!香玉山,你这个还未阉割的小太监,老子来帮你净身了!”

彭城,翠碧楼的内厅密室里,灯火暗淡,两人对坐。

香贵和香玉山两个人都一语不发,两个人对坐着,都面如死灰,他们的面前各摆着一杯酒,可是谁也没有心情拿起来喝一口。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灯芯忽然‘卟’地爆了一下,两个人都大惊失色,同时跳起来四处察看,可是忙乎半天,却只是发现虚惊一场,只是那个灯芯让灯油爆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人。白猪一般的香贵为了掩饰失态,坐了下来,微带尴尬地端起酒杯,淡淡地一沾唇,以掩刚才的失态。

香玉山则不,他仔细地搜查所有可疑的地方,就差一点没有没有把脚下这一片地面翻过来看看有没有人躲着。

找不到。

没有人。

香玉山擦了一大把汗,跌坐回椅子上,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样没法过下去了,到底宇文家的报复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完结?谁也不知道。阿爹,不如我们走吧,离开彭城……”

“你一出门口。”香贵冷笑道:“就会让宇文家的人搬掉你的脑袋,一个时辰就用冰玄功杀了和我同样的三大高手之二,又杀了帮里十几名好手,你以为你这点微薄的功夫能逃得到哪里去?连大当家萧铣也乖乖地躲了起来,你敢出去捋他们的虎须?”

“那怎么办?”香玉山苦恼地道:“现在这样不是办法啊!说不定宇文家的宇文仕和宇文成都就摸上门来干掉我们两父子了。谁会想到,他们与三当家有**的,现在三当家死了,他们宇文家的第三高手宇文仕和宇文成都马上就来到彭城报复。现在是第三高手,迟些可能是第一高手宇文化及,我们根本斗他们大阀不过,难道就天天这样坐着等死不成?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看来不杀光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宇文家的第一高手不会来了。”一个黑影忽然自门外滑了进来,他手持两把短剑,目光如冰,冷冷地看着香贵和香玉山,就像猎物看见了两个落在陷阱之中的猎物。那个人只看了两人一眼,就抬头向天,双手交叉于胸前,傲然地道:“因为我来了。”

“你是……”香贵一看,大惊失色,低吼道:“你是宇文成都!我认得你的鸳鸯双刃!”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快自裁!”黑影哼道:“我数到十,如果你们不自裁,我就将你们零碎掉。如果你敢愿意用你们那低能的武功反抗,我也不反对,只是我们宇文家的狗很喜欢吃肉,想必也不会反感你们两头臭猪的肥肉。”

“请您饶恕我们两父子。”那个白猪一般的香贵全身颤抖个不停,跪下连连叩头道:“请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啊!小人一定做牛做马给大人效劳的,请大人留下小人的狗命,小人一定给大人当好一条狗!大人让小人咬谁就咬谁,想让小人吠就吠,大人你听,汪,汪汪……汪汪汪!小人是大人的一条狗,大人请收下小人罢!”

“你,你也叫两声听听!”那个高大的蒙面黑影一指吓傻了的香玉山,道:“你吓傻了是不是?还不给老子跪下?向老子磕头,学狗叫,叫到老子心里舒服再说!”

“我不会跪的。”那个面色苍白的香玉山忽然笑了,笑得就像一个小狐狸。

“你说什么?”那个高大的黑影吼道:“老子马上就宰掉你这个小王八蛋……”

“不,不不不。”那个香玉山得意打断高大黑影的话道:“你宰不了我。因为太迟了!你明白吗?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高大黑影听得一头雾水的。

“他是说,你动手得太迟了。”那个香贵也笑嘻嘻地自地上爬起来,还很轻松地拍拍他锦衣上的泥尘和皱折,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一丝的惊恐和害怕,他那肥肉横生的胖脸笑得肥肉乱颤地对着高大黑影道:“如果你一进门就动手,也许来得及,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你们弄鬼?”那个高大黑影暗暗运气一试,大吼道:“是迷烟!你们竟然便用了迷烟!你们好奸诈……”

“不要你是宇文家的人,我们就会怕你!”香玉山得意洋洋地道:“只要你变成一具死尸,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呢?我们可以嫁祸给别人,也可以做出各式各样的死法误导你的族人,甚至可以让你的尸体永远消失于人世,我们有的是办法!你不要以为你是宇文成都,我们就会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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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相互算计

“你们是什么时候…下的…手?”高大黑影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半跌地靠在门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在你于门外偷听我们说话的时候。”香玉山笑眯眯地道:“你的轻功很好,可是脑袋不行,你不知道你的影子早就把你的身影投到门上让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了。我刚才借移查探周围的时候,把那灯芯动了一下,你是借那灯芯爆油的响动摸进来的吧?我也利用了它来做功夫,我把还浸在油里的下半截拉上来点了。我知道你在盯着我的手,可是我没往里放什么东西,因为,那没必要,也好让你放心。哈哈,你不知道,那下半截灯芯本身就有,我们早就在灯油的下面放好了,只要我把浸有迷烟的灯芯拉一点点上来,就哈哈哈……”

“你真的…真的好狡猾……”那个宇文成都愤怒地低吼道。

可惜他的声音已经虚弱无力,就如一个垂垂待死的病危患者。

“聪明人总是可以活得更久一些。”香玉山神气活现地道:“像你这样的笨蛋,还是早死早投胎的好。”

“我…我要杀了你…”那个宇文成都奋力用手中的短剑支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向香玉山冲过去,他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不清,他的脚步开始踉跄虚浮,可是他手中的短剑,还是不依不挠地向香玉山飞刺过去。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香玉山一闪身躲过,阴笑着道:“我正等着你来杀,我把头伸出来,把脖子伸长给你杀!你来啊!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香贵显然比香玉山要凝重得多,他那让肥肉挤成两条缝儿的眼睛正灼灼地瞪着那个宇文成都,有如两根钢针在闪闪发光。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计策,更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迷烟,这可是他用来迷晕无数俊男美女的最有效的法宝,早已经在数百上千人身上试过,没有不见效的。

可是他不会掉以轻心。

他只相信一种人。

那就是死人。

如果这一个宇文成都还没有完全死去,他就不会相信他。

香玉山在脚步虚浮的宇文成都身边轻松地腾来跃去,一边用言语攻击着,一边逗弄得宇文成都团团转。

“宇文小狗,老子玩够了。”香玉山忽然停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大钢刀道:“宇文小儿,让老子砍下你的狗头再跟你玩吧!让老子看看你的狗头究竟有些什么,是不是全是粪草……”

“……”那个宇文成都血红了眼睛,狂怒地向香玉山冲了过去,可惜,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迷失,加上香玉山说完之后又轻巧地换了一个位置,那个宇文成都直直地扑过去,扑在一张桌子上,差点没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香玉山手起刀落,在宇文成都的背后,向他的后脑一刀狂劈下去……

血花四溅。

“小狐狸,你说子陵怎么还没有回来?”单琬晶一看自己绣的手帕那两只鸳鸯更像鸭子多一点,不由有些郁闷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绣得那么好?你哪里学的?你以前给谁绣过啊?”

“没绣过。”沈落雁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条手帕,上面那两只鸳鸯也有点像鸭子,虽然比单琬晶绣的要好上不少,可是还是不怎么见得人,不由苦笑道:“绣这个是有点难,我也不会。子陵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宇文成都和宇文家什么第三高手的宇文仕可以难倒的?听说好久之前就可以跟他们的第一高手那个大名鼎鼎的宇文化及过招了,还吓破了那个宇文化及的胆子,现在以他的能耐,你担心什么啊?”

“我才不是担心。”单琬晶哼道:“我只是气他没两天又要走了,现在还东奔西跑没一天安生的,哎小狐狸,这一回他不带你一起走倒也罢了,他要是带上你,我也要跟着去!”

“这一回。”沈落雁笑笑道:“他带的是那个素素。听说还是瓦岗寨大龙头翟让女儿翟娇的近身女婢,是当年在杨广河岸行宫驿馆里救出来的秀女。”

“你见过她吗?”单琬晶好奇地问:“她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如果是秀女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好像还可以。”沈落雁摇摇头道:“当时谁会注意这么一个人啊!应该见过几次,可是都没正眼看,要说模样,不但不如你,甚至还不如我呢!”

“那她怎么给子陵看上了?”单琬晶一听,就更好奇了。

“听说是遇上了贼兵,差点没有让人虏去奸杀掉,而子陵救了她,后来……”沈落雁叹了一口气道:“她的运气可真好。”

“是啊。”单琬晶也感叹道:“不过,我们的运气也不错。”

那个宇文成都忽然转了身,手中两把短剑闪电般一削,变成了数十团剑花飞舞,喷洒向香玉山。

香玉山全身最少有十处以上鲜血喷涌,他大叫一声摔倒,那钢刀也掉在地上了。情况突变,香贵咆哮一声杀了过来,他的双掌如山,雷霆万钧地攻来,可是他马上让那个宇文成都身体里冒出一股寒气压倒了,那寒气就像冰山一般巨大,压得香贵喘不过气来。

一只带着少许冰霜的拳头狠狠地揍得香贵的猪头之上,另一只手也带着一把短剑飞插在香贵那肥胖的肩膀处,将他整一个肥猪般的身材钉死在墙壁上。

那个宇文成都双眼迷蒙,脚步虚浮,可是那只挂有冰霜的拳头却在死命地揍着香贵的头脸和胸膛,他大多数拳头没有揍得要害,可是拳劲奇重,把香贵的牙齿打得根根折断,飞溅一地,口鼻的鲜血,洒得满身满墙都是,斑斑点点,血污遍地。

香贵拼尽全力,独掌重击,可是都让那只拳头硬生生震了回去,更加恐怖的是,那个人在中了迷烟那么久的情况下,竟然还可以使出精巧的剑法,他的速度和力度虽然削减了很多,可是精巧还在,显得拥有数十年精堪的火候。

那个宇文成都的一只短刃在香贵的身上乱划乱刺,如果不是香贵体胖如猪,脂厚半尺,如果不是那个宇文成都已经迷糊不清,香贵就是有一百条命也完了。生死关头,香贵踢起双条胖腿,在付出一只膝盖让那个宇文成都下意识的反应刺穿之后,终于震开了那个宇文成都的疯狂进攻,远远地躲了开去。

他一身是伤,也不知让划伤刺伤了多少道血口子,总是没有一百也有九十道,他一身上下全是血,每逃走一步,鲜血都会淋漓滴淌得一路都是。

那个宇文成都挣扎着艰难的步伐,想往门外冲出。

这时地上倒在血泊中的香玉山忽然一跃而起,手里那把钢刀劈头劈脑地砍下。

那个宇文成都下意识地用短剑一挡,随着一声暗哑的惨叫,一只带血的大拇指和那把短剑掉在了地上。

那个宇文成都似乎因为受伤,稍清醒了一点儿,他疯狂地向香玉山攻击,有如一个受伤的疯虎。

香玉山简直让他打得掉不到地面上,那个人袖着受伤的右手,左手先是狂揍了香玉山的头脸数十下,抢过香玉山手中的钢刀,狠狠地砍了十数刀,最后还飞起一脚,飞踢在香玉山的裤裆之中。

香玉山顿时觉得自己身**有什么东西爆碎了,是什么东西他一时想不起来,因为他的思维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极慢,简直就像一辆破牛车拉着数十个石鼓一般,几乎都走不起来似的慢。他最后看见,那一把曾在自己手里砍下那个宇文成都手指的钢刀,正高高举起,砍自己的头顶重重一砍。

香贵舍命地撞过来,将那个强驽之末的宇文成都撞倒在地上,那个宇文成都身体冒起了一阵寒气,狠狠地用拳头回手狠揍了一拳香贵的心窝,拼尽最后一分气力,冲向木门,**撞了两下,撞碎木门,脚步踉跄地冲了出去。

香贵一看,马上软倒在地上,如果那个宇文成都再咬紧牙关坚持久一点点,那么死的只会是他们两父子。

他们两个受伤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闻讯赶来,香贵迷糊地听见,几乎每一个赶来的人,都发出惊恐无比的惊吓声。

他一直不敢睡,他怕自己一睡着了就会永远醒不来了。

他在强撑着,他在强迫自己推测来袭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是谁。那一个绝对不会是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不可能那么厉害,他最有可能是宇文仕,那个宇文家的第三高手,只有他,那玄冰功才会那么厉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日常查一查砍掉手指的到底是谁就行了,是谁的手少了一只大拇指,那么就一定是来袭杀自己的真凶。

等找出了那一个少了一截大拇指的真凶,到时再报仇雪耻也不迟。

如果,自己还有以后的话。

不能死,我不能死,这是香贵在对自己不停说的话,可是进来救他的人一句也没听明白,他们只看见一个猪头一般一颗牙齿也没有的烂肉嘴在不停地开合,根本听不到一丝丝声音。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这是香玉山那嘴巴里喃喃自语的话。

所有人也一句没听明白。只看见一个简直连看一眼也会做恶梦的血口子在不停地蠕动,那上面根本就没有嘴唇或者牙齿,没有脸肉或者脸皮。在那嘴巴的地方,只要一个血红的无底深洞,蠕动中不时地涌出一阵阵自沫来。

不过相比起两个人身上所受的伤,香贵和香玉山脸皮上的伤简直就不算什么。

来救他们的手下都是胆大生毛的家伙,可是活生生吓昏了好几个,剩下的人,也没有不吓得亡魂四冒的。

不能笑,我不能笑,我绝不能在没有走出翠碧楼这一个范围就哈哈大笑。

这是徐子陵拼命对自己心中狂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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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空白帐簿

尽管他拼命地压抑了笑声,可是脸上那笑意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等他假装完脚步踉跄的迷烟中毒者冲出翠碧楼不远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他如疾电般飞射出城,一路上狂笑不止,直笑得差点没有岔气,自空中掉下来。

他笑得没办法,连眼泪也笑出来了,可是大笑一点儿也停不下来。等回到东溟巨舶,又足足大笑了半个时辰,让一旁看得郁闷的单琬晶小粉拳怒打不下十数次,可是还没一点儿也没有用,他笑得停不下来。每当笑意稍稍有些疲惫,马上就会有新的笑料想起,重新爆发哈哈大笑,直笑得单琬晶和沈落雁两个莫名其妙,又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如茵一看徐子陵似乎疯了,连忙跑去找美妇人。

美妇人进来,看了一下,却不说话,也没要徐子陵停下,只是吩咐如茵去准备些热水给徐子陵冲个澡。

等小半个时辰,徐子陵冲完了美美的一个热水澡之后,笑得快抽筋了的嘴角还挂着不尽的笑意,直看得单琬晶嘟起了小红唇,大发娇嗔道:“子陵,你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傻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你笑个不停,我们不但心中郁闷,而且更为你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徐子陵翻了近十个跟斗,终于把笑意压下去一些了,道:“我今天戏弄了两个傻瓜,再用他们的身份去戏弄了另个两个自作聪明的白痴,哈哈哈……我一想起来就…好了,我跟你们说吧,不然看你们的样子是不会放过我的…哈哈哈,等我先笑意笑掉一些,不然没法讲……”

“那你这个计策一定很完美了?”沈落雁笑嘻嘻地道:“看把你给得意成这个样子?”

“当然。”徐子陵强压着心中的笑意,道:“事情是这样的……”

众女听了徐子陵的阴谋诡计,连如茵这个小妮子也大力拍手叫好。

单琬晶更是暗恨这么好玩的事徐子陵竟然不让她参与,她生气得要把送给徐子陵的鸭子手帕,不,鸳鸯手帕给收回来,可是徐子陵早已经袋袋平安了。她只好**拧一下徐子陵的手臂作为报复,美妇人的面前,单琬晶不敢太过,如果没人,只要她和徐子陵,相信那檀口里的小白牙早就咬下来了。

“把这个给你吧!”沈落雁递给徐子陵一个薄薄的小包袱,道:“这张鲁妙子做的‘捕仙网’对你更有用一些,还是给你来捉住更多的坏人吧!如果你有这一张‘捕仙网’,那个宇文成都就真的跑不了啦!”

“不行。”单琬晶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不行?”徐子陵奇怪地问道:“雁儿送我东西为什么不行?”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单琬晶又知道自己口快说错话了,连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小狐狸送了,我也得送一份,我不能比她差劲是不是?唔,你说我送你什么东西好呢?”

“你不是送我一个大包子了吗?”徐子陵逗弄她道:“我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不要再提那个大包子了!”单琬晶一听徐子陵准备揭自己的老底,生怕沈落雁会知道,连忙遮掩道:“不要再提了,你自个偷偷地吃完就好了,不准告诉任何人,谁也不准说,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吃的了……”

“子陵喜欢大包子吗?”沈落雁奇怪地道:“那我也做一个送给你慢慢吃吧!”

“我更喜欢你那两个。”徐子陵探过头去,咬着沈落雁的耳根,传一丝丝声音进去,随后又在她那圆润的小耳朵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差点没有把沈落雁整个人融掉。沈落雁面红如潮,举手欲打,口中大嗔道:“你这个坏蛋,没一时正经…我打你个坏家伙……”

可是徐子陵早已经笑嘻嘻地溜到单琬晶的身边坐下了。

沈落雁那里肯依,追了过来,单琬晶此时也有说不出的同仇敌忾,她大方地把徐子陵捉住,让沈落雁打他,就连那个如茵也出大力帮忙。徐子陵大叫救命,人却游鱼般滑了开去,朝三女做着鬼脸,又向三女做手势挑衅,让三女齐心协力地追上去。

三女与徐子陵笑闹作一团,美妇人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中,尽是温柔。

“世民公子,是你来了吗?这是给你的东西。”双眼上蒙着黑布的徐子陵闻到一阵破风之声飘来,自怀中抽出一个油布包裹向虚空之中递了出去,道。

李世民一看徐子陵蒙在眼睛的黑布,又看他完全没有方向感,根本就没有递向自己,只是递向给飞掠时微带破空之声的柴绍和裴寂的方向,不由大惊道:“小仲,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啦?”

徐子陵一听到李世民的声音,马上转了个面,把手中那包东西向李世民递过去,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进了沙子……我揉得太大力,所以……我没事。”顿一顿,又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希望第一次帮你做事不会让你失望。”

“我只想看看你的眼睛。”李世民声音中忽然充满了温柔,充满了温情,道:“小仲,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啦?好吗?”

“世民公子有心了。”徐子陵把那包油布包裹的东西向李世民那个方向**一抛,然后又自怀中掏了一封信出来,道:“这是那个好心的夫人给小子带给世民公子父亲的书信,还说她明白世民公子的意思了。”

“是吗?”李世民接过信,看也不看一眼,马上收入怀中,上前两步来拉徐子陵的手,温和地道:“小仲你累了,待世民带你上船歇息吧……”

“我不累。”徐子陵**甩开了李世民的手,带点负气地道:“我受得你的金子,自然为你做事,就算我没了这一条命,也不会怨你,也不需要你同情!我要走了,你放过开我……”这时空风一阵暗香浮动,一个身穿华服的盛装丽人飘飘而来,如一只彩羽之雀翩翩一舞,素手翻飞,将空中抛飞的那包东西轻轻摘了下来,动作轻灵之极。

她如一个仙子般降临,惹得另一个华服珠冠金剑玉饰的英俊青年柴绍双眼发直,如堕梦境。

不说他,就是另一个一身儒服五缕五须的中年儒生,也看得大点其头,捋须微笑赞叹不已。

只有那一个永远死眉死眼的黑衣人,那天李世民的那个随从,才板着一副棺材脸,仿佛天下人都欠了他三千八百万两金子不还似的。他看了徐子陵一眼,忽然脚步一滑,似是而非是挡在徐子陵离开的地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兴低垂,面如死水。

“这本不是帐簿!”那个盛装丽人随手一打开油布,小声惊呼一声道:“世民二哥,这本只有白纸,根本就不是什么帐簿,这个小贼想用一本白帐本来糊弄你……”李世民不等那个盛装丽人说完,马上急急地打断她的话道:“宁妹你说什么?怎会不是帐簿,你看,这第一行就写着大业九年,刀剑各五百,长戟短矛各三百,铁盾一百五十,铁胎大弓三百,铁镞劲矢六千六百之数,共交割黄金……”

李世民对着一本一个字的都没有的空白帐簿言言有词地念着,仿佛那上面有写着跟他说的那些话同样的内容。

“那一本帐簿是空白的?”徐子陵一听,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好一会,才突然冲着盛装丽人的方向大吼道:“那根本不可能,你是谁啊?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说我辛辛苦苦抢来的帐簿是空白的?如果真是空白的,那个使双短刃的家伙又怎么会来偷,又怎会不顾一切要抢到手?”

“这一本帐簿不是空白的。”李世民无比肯定地道。

“明明就是空白的。”盛装丽人一听徐子陵骂她,不由怒由心生,娇美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道:“明明就是你这个瞎子看不到,错把空白的帐簿当成真的帐簿,我们这一回真让你害惨了!你把一切搞成了一团糟,还敢骂人?你没有本事就不要帮我们去做这一种事,现在搞砸了,却还敢持功生骄,你这个卑贱的奴才,你真是反天了你!”

“什么?”徐子陵一听,惊惶地大吼起道:“我是瞎子?我才不是瞎子,你才是瞎子!我也不是奴才,你***是谁啊?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世民公子,我来问你,那一本帐簿是不是空白的?”

“不是空白的。”李世民再一次肯定地道,又朝着那个盛装丽人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可是盛装丽人听了徐子陵的话之后,却怎么压不下心中的怒火,虽然给点脸子李世民,可是那小口还是小声地嘀咕道:“要不是瞎子,自己看看是不是空白的不就行了吗?”

“那一本帐簿真的是空白的?”徐子陵气苦之极地道:“我为一本空白的帐簿赔上了一双眼睛,金子啊金子,你再多又有什么用?”徐子陵自怀中掏出一袋金子,恨恨地扔在地上,又伸出脚狠狠地踩了几下,惨笑着对李世民道:“世民公子,我没本事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想过以为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原来会是那么的难拿。前些天看见那位好心的夫人,她还说会送给我带给你的,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你一本空白的帐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我,我不知道这一本帐簿为什么会是空白的……”

“我知道。”李世民忽然走过来拥住徐子陵的肩头,动情地道:“其实东溟夫人早就让人给我传了一封密信,她说明白我的意思了。所以重要的不是那本帐簿,而那封给家父的信。这一本帐簿虽然是空白,可是在世民的心中,它就是真的帐簿,我需要的,就是这一本帐簿,而不是那本有字的帐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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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如此试探

“我不用你可怜!”

徐子陵奋力挣扎,他语带悲愤地喊道:“是我自己太贪心,贪图你的金子,是我自己究由自取,既然帐簿对了,那我走了。”

“我们上船休息吧。”李世民柔声道:“你忙得累了,不如世民带你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大吃一顿好不好?小仲,你为世民所做的事,让世民很感动,世民一定会好好地照看你的,这些年你应该总在外面跑,也累了,随世民回太原吧,那里什么东西都有,保证你天天吃个痛快,保证你天天可以吃个饱……”

“我的事不用你管。”徐子陵负气道:“帐簿虽然没有送对,可是金子也还你了。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交情也好,总之日后恩清义绝,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位小友。”那个中年儒生听到这里,心里早明白了几分,劝解道:“你现在眼睛不便,能去哪里?不如听二公子的,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是。”那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华服公子柴绍也哼道:“你瞎了,就不要乱跑,白白辜负了世民兄的一番好意。还有,金枝玉叶的秀宁妹子也是你等跑腿的下人所能冲撞的?就算她说是你瞎子又怎么样?你难道不是吗?快快道歉!”

“我道个屁歉!”徐子陵一听,勃然大怒道:“你又是那个王八蛋啊?敢在这里放屁?我只认识世民公子一个,也只受过他的金子,所以才帮他帮办事的,你又算是那棵葱?在这里装b?老子不是你的奴才!你要呼喝要使唤你的奴才,请去找你的奴才,老子不认识你是什么小虾杂鱼的!”

“柴绍公子不认识不要紧,可是你却口出狂言污语污辱他,由此可见你这人的品行,好极都有限!”那个盛装丽人冷冰冰地道。

“老子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徐子陵掉头就走,可是李世民连忙拉着他,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个华服的柴绍公子更是傲气地道:“世民兄,也许这一个人因为无力盗得帐簿,所以才此等故弄玄虚的。”

华服的柴绍公子一闪身,站在徐子陵的面前,冷冷地道:“除了你的蒙眼布,让本公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瞎了,还是装的!”

“如果老子不除呢?”徐子陵的脸上尽是寒霜,他的全身开始颤抖,显然气极。

“那就等我来帮你……”那个盛装丽人腰肢一摆,暗香微动,一只洁白的小手闪电般抓住了徐子陵脑后的布结,可是未等她拉掉,另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是李世民。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妹子,别闹了,你再闹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好啊。”那个盛装丽人忽然冲着李世民甜甜一笑道:“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看过二哥生气呢!今儿非要好好看看……”她一边笑嘻嘻地说,一边极快地拉掉了徐子陵脸上蒙在眼睛的黑布。

“看见了吗?”徐子陵忽然平静了许多,淡淡地问道:“是不是很好看?”

徐子陵的双眼一丝伤痕也没有,甚至没有颜色。

那本来乌黑的双瞳,像玉石一样通透,一样晶莹,那上面,没有一丝倒映出人像的痕迹,只有无尽的虚无。当他睁着双眼,样子似乎在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让他注视的那种感觉。在众人的感觉之中,那一双不是眼睛,而是两颗晶石。

无论那一双眼睛是否完整,可是那绝对不是眼睛。

因为它们没有眼睛的作用。无论颜色和形状如何也好,眼睛如果不能发挥眼睛的作用,那眼睛就不能叫做眼睛了。

如果一个人的眼睛不能发挥眼睛的作用,那么这一个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称呼,那就是,瞎子。

“小仲,你……”李世民紧紧地执着徐子陵的双手,动情地道:“小仲,无论如何,我都会请遍天下名医帮你治好眼睛的,你不要担心,我认识很多名医……”

“我不认识。”徐子陵向后**一挣,不想因为**过大,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不过他马上敏捷地弹了起来,稳稳地站好,平淡地道:“我连一个名医也不认识。世民公子有心了,既然眼睛也看过了,也看见我这个瞎子不是假装的了,那么我就放心地走了。”

“小仲,你不能走。”李世民急道。

“我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受人污辱不成?”徐子陵冷冷地道:“这位柴火公子今日之辱,我定常记在心中,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偿还。还有这位脂粉味很重的恨不得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的小姐,我要向你道歉,我原来说自己不是个瞎子,我错了。可是我还想说,我不是你的什么奴才,你想耍什么小姐脾气最好找别人去发,我虽然是一个瞎子,可是如果再听见你口出奴才两字,小心我不客气!”

“你……”那个盛装丽人听了,小脸的怒容大起,原来还有一丝丝歉疚的情绪马上转化成极大的污辱和极大的怒气,她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瞎子有本事就现在跟我比比,你试试不让二哥护着你,看我打不打得你个满地找牙?”

“宁妹不如把此人交给我先试试。”那个华服的柴绍也一脸傲意地道:“与其日后寻仇,不如现在一次过清算完毕,你是个瞎子我也不欺负你,我蒙起双眼不看,我和你比试比试!如果你技高一筹,我纵让你打死也无怨,可是万一本公子侥幸得胜,你向宁妹真心诚意道一个歉就行了。”

柴绍此话一出,连那名中年儒生也大点其头,觉得他心胸广阔,虽有少年的傲气,可是颇有大将之风颇有容人之量,不过李世民却稍稍一皱眉头,却不说话,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此事不可的手势。

“柴火公子武功高强,我这个小乞丐武功低微,又是个瞎子,不是公子的对手。”徐子陵撕下一幅衣袖系在双目之间,一边悲怨地道:“虽然不是我的本心,可是我愿意向这位什么金枝玉叶的小姐道歉,以求在你们这些公子小姐威吓中活命下来。世民公子,我帮你的都做了,金子也还给你了,我可以走了吗?我要怎么才能走?是不是向小姐道歉还不够,还要在这位什么柴火公子的裤档下钻过去啊?”

“小仲……”李世民忽然一拍徐子陵的肩膀,歉疚地叹道:“你要世民说什么呢?世民并不知道此事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家妹和柴公子也是一时误会,世民代他们向你道歉。小仲,你没有做错,相反,你做得很对很好,你把东溟夫人也感动了,所以她给家父写了一封信,这一封信对于我们李家的日后非常重要,世民在这里非常感谢你。不如你就留下来吧,世民敢保证,只要有世民一天富贵,就有你寇仲的一天富贵,绝不食言!你留下来吧!”

“世民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徐子陵掉头就走,差一点没有撞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我虽然是个瞎子,可是却不需要你来可怜,虽然我是个瞎子,可是我也是男人大丈夫,就算我瞎了,我自己也能活下去!”

“小仲……”李世民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去追。

那个中年儒生把地上的金子捡了起来,并递过来道:“还是把这个给他吧,他应该需要……”李世民用手摆摆,也不说话。

“那天大闹翠碧居赌场的不是他!”那个盛装丽人一看徐子陵走远,轻轻地对李世民道:“二哥,你看会是他吗?我和柴公子三番五次地试他,可是他的反应却暴燥无比,不像是传言中那个年少又多金英俊又卓才的寇仲公子。如果他是,他哪里拿得出几十块金砖?如果他是,又怎么如此容易就受我和柴公子的言语刺激?他根本就不像一个传言中的智计百出无所不能的那个人,倒有点像小混混。”

“当然不会是他。”柴绍冷哼道:“怕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他那个样子能骗得了谁?别说巴陵帮的香贵父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也骗不了,如果他跑去翠碧楼,我相信他连赌档的门口也进不了。”、

“那个同名同姓的寇仲,应该是东溟公主所扮。”那个中年儒生微一思索道:“因为这一个寇仲到了东溟夫人处,于是东溟公主就用他的名字做化名,大闹一场,顺便清除香贵父子这种赌场老千……”

“那天东溟公主不是在场吗?”盛装丽人奇问道。

“那个应该是她的贴身女婢,引开别人的视线用。”柴绍马上机灵地接过口,显示自己的头脑道:“还有那一个杜伏威和俏军师沈落雁,如果他们真是杜伏威和俏军师沈落雁,保证一看见就会打起来,如何会坐到一声去喝酒?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必这也东溟派中不知名的高手,一起暗暗易容相助东溟公主的。”

“最值得人怀疑的便是巴陵帮的大变。”那个中年儒生分析道:“如果不是东溟派那种深居海外天边的隐世之民,又有谁会有‘金龙珠’那样的稀世之宝?只有她们,才有如此之大的东海明珠。如果不是巴陵帮设计吞没那个天地异宝,东溟派也不会高手尽出,减灭巴陵帮。在周围,试问又有那个势力可以那么轻易就杀掉巴陵帮的大当家陆抗和三当家还有一众高手呢?舍东溟其谁?”

“有道理。”盛装丽人拍起了小手道:“想不到两年不见,琬晶姐的武功和心智竟到达如此境界,实在令秀宁心折,如果不是她母亲东溟夫人管教甚严,她们派别的礼束特多,我还真想去她们那船上玩几天呢!”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李世民叹息一声道:“本来我就不同意如此试探小仲,这下好了,把他的心都伤透了,得出的结果却和我当时猜想的一样,白白丢了一个人才不说,还把他得罪到再也无法扳回了。如果不是他,东溟夫人不会给阿爹写那一封信,我们也许得了帐簿也没有用。”

“我才不相信他能帮夫人把帐簿自宇文家的高手中抢回来。”盛装丽人娇哼道:“多半是他自作聪明去帮忙,结果伤了眼睛,夫人是内心歉疚,才在信中说他帮忙自宇文家的高手中抢回来的。”

“他武功也许不高。”李世民却摇头不同意道:“但他的轻功和偷术非常的高明,连我也曾经让他摘掉了玉佩都毫无觉察,我想九成是他自宇文家高手中偷回帐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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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半路追命

“黑衣,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冰玄功伤的?”盛装丽人忽然转过头去问那个一直不出声的黑衣人。

“眼睛是不是我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木口木面毫无表情地回答道:“可是我刚才在他差点撞倒我的时候撕了他一小片衣服,他的背后有一个地方有一点点僵木不灵,我撕下了他一小片衣服看过,紫黑色的掌印伤淤由右后心擦过右肋,是冻伤的没错。”

“那他真的是让宇文家的冰玄功所伤了?”盛装丽人听了,点了点头,又道:“中了宇文家冰玄功那么霸道的武功一掌,他竟然没有死,仅仅是冻伤,这没有一点奇怪吗?”

“没有。”那个黑衣人死眉死眼地回答道:“因为那不是全中,而是擦伤。”

“好妹子,就算那个寇仲可再有可疑,也让你气跑了。”李世民微微苦笑,摇头道:“有了东溟夫人的一封信,又有裴先生和文静叔等人力劝,阿爹应可尽快拿定主意,乘此良机,一举起兵。我们不要再理会什么大闹巴陵帮的‘神秘公子’了,还是先商讨一下如何赶回太原吧!秀宁你这一趟不许不听话,必须跟我一起回太原,否则万一有什么差池,到时阿爹处真是不知如何交待!”

“知道了。”那个盛装丽人顽皮地吐了吐小香舌,笑嘻嘻地道:“虽然我把你那个形迹可疑的寇仲给气跑了,可是我也把比他更加强更加有用百倍的柴公子请来了,二哥您不感激我这个做小妹的不给我记上一功也就算了,却如此埋怨我,看秀宁日常还会帮你不?”

李世民听了,连连摇头,哈哈大笑,先是假装向那个盛装丽人深深一鞠来赔礼,惹得那个盛装丽人欢喜莫名怒气全消,又朝那个柴绍公子拱手道:“柴公子肯放开名声,义助世民相试小仲,纵让小仲他的言语再三污辱也毫不动气,世民感激,更是佩服。还有裴先生,我等回舱去吧,再来研究一下先前议论未尽的部署如何进行,请。”

“二公子,请留步。”那个黑衣人忽然又说话了,他甚至向李世民跪了下来,弄得众人都不太明白,个个好奇地看着他。那个黑衣人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还是那幅棺材板一样的冷冰冰面孔道:“奴才要走了。”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拍拍那个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你要去哪儿?”那个盛装丽人奇问道。

“二公子将走上不同的路,前程兴明。奴才此等**满身的人,日后不能再呆在二公子身边了。”那个黑衣人向李世民磕头不止,然后缓缓地站起来,再不顾众人的眼光,缓缓地离开了。

一路也不回头。

“二哥,黑衣他……”盛装丽人急了,连忙去扯李世民的衣袖。

“随他去吧。”李世民拍拍盛装丽人的柔肩,温声道:“黑衣是时候走了,不过就算他走了,也会暗中帮保护我们的,也会暗中帮我们的,放心吧。他走了,并不是什么坏事!对他,和对我们都不是。”

徐子陵一路缓缓前行,最后站在一条小溪的边上,静静地站着,站了好久,也不出声。

在他的面前,那小溪的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就站了一个黑衣人。

他的人就像一个影子一般。

他不但衣黑如墨,而且面色也不太好,板着脸,整个人看上去死眉死眼的毫无生气,那脸,就是传说中最臭最强的棺材脸。

那个黑衣人板着他的棺材脸,目光死死地瞪着徐子陵,相当的不友善。

徐子陵却不,他的目光虚无,脸上的表情静静的,甚至在嘴角,还有一丝丝微笑。

他在微笑地用那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好半天,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看到一个老朋友似的。虽然那个黑衣人脸板如铁,目光如冰,可是徐子陵什么也没看见,他只知道对面站了一个黑衣人。

“别人不相信你的眼睛能看得见。”那个黑衣人忽然开口了,道:“可是我相信。”

“为什么?”徐子陵问:“你为什么相信?”

“不为什么。”黑衣人缓缓地解释道:“无论你多么能证明你的眼睛是瞎的,对我们二公子无害,可是在我的心里,我只相信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是李世民派你来杀我的?”徐子陵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问。

“是我派自己来杀你的。”那个黑衣人缓缓地摇摇头,道。

“为什么?”徐子陵又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为什么。”黑衣人再次解释道:“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让我的心里有一丝的波动和恐惧,你就是一个很特殊的例外,虽然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可是,我绝对不会容许你再活下去。无论你是不是二公子的敌人或者朋友,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特殊的一个你活下去的。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感激,在我的眼中,你只是敌人。无论你帮二公子做了什么,他又有多么的赏识你,可是你非死不可。”

“好理由。”徐子陵拍手鼓掌道:“这是我听过最合理的一个理由。”

“你似乎想反抗?”那个黑衣人忽然如此地问。

“难道我连反抗都不可以吗?”徐子队更是惊讶地反问道:“这位黑柴大哥,你不是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留给我吧?我连反抗都不可以吗?”

“可以。”黑衣人的内息缓缓地提了起来,在阳光之下,他简直就像一个魔神般强大,那森森的魔气把整一大片的空间都染成了黯黑之色,连强烈的阳光也穿射不透,如有实质般附在那个黑衣人的周围。那个黑衣人此时如魔神降世,凛烈威武,气息霸道得铺天盖地,无处不是,就连那一条畅快奔流的小溪,也让那股极其恐怖的魔气吓着了,自那黑衣人的脚下,自那河床溢出,改道而流。

那个黑衣人脚步缓缓而行,一步一步,如天魔降世般迫向徐子陵,那口一开,有如炸雷一般震憾道:“你以为有用吗?在我的眼中,你只不是一只小蝼蚁而已。我伸出一只指头,就可以将你捏死。”

“我很害怕。”徐子陵淡淡地道:“你过来把我捏死吧。”

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丝的气息,任凭无尽的魔气将他整个笼罩和缠绕,将他深深地陷入那个巨大的魔气之渊去,他没有一丝的反抗,更没有一丝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

那个有如魔神一般的黑衣人走到了徐子陵的面前,他身体散发的魔气能把小溪之水迫得溢出河床,改道而行,他踏过干涸的小溪河床底部,一步一步来到徐子陵的面前,可是近得咫尺之间的徐子陵,却仿佛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黑衣人身体爆发的魔气一般。

他随随便便地站在哪里,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他没有动,又似乎在动,看似动,可是又没动。

“你不是寇仲?”那个黑衣人那口一张,声音在徐子陵面前爆雷般震憾着。

“我,是石仲的弟弟。”徐子陵的头发衣服让黑衣人的音波震得一阵激飞,可是他的人却平平淡淡古井不波地道:“是不是你,或者你和李世民,杀了一个叫石龙和一个叫石仲的人?”

“原来如此。”那个黑衣人目光黑芒阵阵,声音如炸雷般爆起道:“原来还有一个会《长生诀》的死剩种我们不知道。很好,你掩饰得很好,可是你以为,就凭你学到的微薄功力的《长生诀》就可以为那个什么石龙石仲报仇?简直就是笑谈!”

“如果你告诉我石仲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死他的。”徐子陵目光渐渐变了,先是有极淡极淡的红色的光芒开始涌现,然后是橙芒,金芒,绿芒,青芒,蓝芒,最后是紫色的光芒一一涌现,七种颜色相互掺合起来之后,那原来无色虚无的眼睛忽然有了颜色。

一种正常人拥有的乌黑之色。

在徐子陵的双瞳之中,开始淡淡地倒映有人影。

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如果你说了,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徐子陵看着面前动容不止的黑衣人,平静地道。

“果然。”那个黑衣人大吼道:“你果然不是瞎子。”

他的巨大凛烈的声音震憾了整一片天空,把大地轰得隆隆作响,就像一个闷雷,在天空中滚滚而过。

“你不用那么大声。”徐子陵淡淡地道:“就算你再大声,也绝对不可能传得到李世民的耳朵里。”

“虽然你令我很吃惊。”那个魔神一般的黑衣人目光也有如实质一般,整一个眼睛都变成极其恐怖的乌黑之色,根本就没有眼白,在他的双眼里,只有一种颜色,把光线深深地吞噬进去的无尽的黑色。黑衣人缓缓地举起一只手,缓缓地按向徐子陵的胸口,道:“可是你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因为,我的实力是刚才你看到的十倍之上。”

他的手掌漆黑如黑,整一只手掌都有如黑色的晶石,那上面的魔气疯狂地旋转,有如一个天魔之口,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光线。

他的手一出,他所伸过去的空间全都变成了一片的漆黑,有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可是天上青天白日,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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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黑衣之死

黑衣人那一掌缓缓地按在徐子陵的胸口这上,徐子陵胸口的衣物在一刹那之间,化为飞灰。

在那股凛烈的又如有实质的黑色魔气吞噬之下,徐子陵上衣化作片片蝴蝶,在空中随着那些旋转不已的魔气在空中飞舞了一阵,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一只手掌缓缓地按了上来,虽然极慢,可是徐子陵根本无法躲避。

而且,他也没有躲避。

他口中有鲜血狂涌而出,有如一道血泉。那个有如璞玉一般光洁的胸口,那强健的胸肌之上,随着那个黑衣人魔掌的按上,竟然无声无息地陷了下去一片。在此同时,徐子陵也缓缓地举起双手,将两只手臂向黑衣人伸过去。

那个黑衣人重掌一震,想将徐子陵震毙于掌下,可是那山一般浑厚的魔气,那疯狂如风暴过境一般的魔气,在徐子陵的胸口处消失了,如泥牛入海,无论那个黑衣人如何催发真气,徐子陵似乎丝毫不觉,他的双手,还在一点一点,固执地伸向黑衣人的头部。

黑衣人也有两只手。

他另一只手爆起黑色的滚雷,带着隆隆的震动,疾电般重重地轰在徐子陵的小腹丹田之处。

在徐子陵的身体里轰起了一阵的爆雷之响。

徐子陵全身就像有数百支长剑突刺出来一般,无数处皮开肉绽,筋露骨现,无数的血箭爆炸得激射而出。可是他的身躯还一动不动地站着,一步也没有后移,除了口角之中的鲜血如瀑之外,他那平静地冷淡地眼神甚至还多了一丝嘲讽之色。

黑衣人一顿足,脚下泥土激扬,大地在他的脚下四分五裂,如蛛网丝般向四面八方无尽地延伸。

黑衣人拼尽了全身的劲力,可是他忽然发现,他竟然连一步也后退不了。

他攻击出去的手掌不知怎么回事的跟面前这一个神秘的复仇者那古怪的身体连在了一起,尽管他的真气还在不住地攻击和侵蚀着对方的身体,可是他竟然失去了控制的可能,他的真气,有如江河之水一般汹涌,可是却无尽地输入了对方的身体之后,却没有把他的身体胀爆碎裂掉,也没有把他身**里的所有东西吞噬融化掉。

这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学会了《长生诀》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完全同化自己的魔气,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同性质,就像水和油可是以混却不可以相融一样。

黑衣人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他只知道,自己有危险了。

徐子陵的身体紧紧地吸附着黑衣人的手掌,自那个黑衣人一动手开始,他就有了全部的希望。如果这一个黑衣人不战而逃,如果让这一个黑衣人逃了回去,那么他日后也许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也不敢再现江湖。

最少,在强大过那个李世民之前不敢。

在现在,徐子陵虽然身受重创,可是他很开心。他知道了寇仲之死的一点点线索,他知道了一点点可以慢慢追查的东西,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知道了自己功力到底达到了哪一种境地,他是否已经具备涉足江湖的资格。一直以来,他都极度害怕自己能力过弱,在还没有成长之前就让人干掉,可是随着无数次各种交手的机会作磨练,又有了很多高手作为借鉴,他终于第一次恢复了自信,在自那个井底之下出来,第一次恢复了自信。

他开始意识到,他开始知道,自己已经在慢慢磨练中成长了,成长到自己也不可相信地境地。

虽然功力还不足与一些宗师级别的人相提并论,可是通过他的特殊能力,和各种策略战法,又有各种的神兵利器相助,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强大,也头一回勇敢地向自己心中最畏惧的对手发起了挑战。如果挑战失败,那么他的结果会是,死亡。

一切也玩完。

一切也无从谈起。

可是他一旦挑战成功,那么他的面前将会打开一扇最大的门,真正的武学殿堂会有一位新的高手出现。

那就是他,徐子陵。

徐子陵的双手缓缓地搭上了黑衣人的头部,他双手有食指一点一点地刺入对方的太阳**里,然后各延伸出一道寒热交缠的螺旋气劲,疯狂地侵入对方的身体里。黑衣人虽然强大,功力在自己数倍之上,可是他绝对没有光玉简,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真气也像自己那样用光玉简装起来减少伤害。

有了那一个光玉简,那么自己的功力与他相差并不太大,如果他可以移动脚步,那么自己的胜数不大。

可是他现在不可能移动得了。

他的脚,无法在自己的光玉简的意识范围之内离开。

没有自己的意愿,他不可能逃得了,除非自己死了,又或者失去了意识。他虽然看得见自己的脚,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脚已经不在这一个空间了,他的能力,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穿透光玉简的意识空间作用到这一个世界来。

如果自己没有光玉简,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没有光玉简,根本就不可能贮藏对手的真气;如果没有光玉简,自己的真气根本就不可能如此的纯净,完全无法让对方的魔气同化,分解或者吞噬。

如果自己没有光玉简,就不会不可思议地把他没有意识控制的脚也‘装’进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去。虽然没有真正把一只脚消失,可是却把那一只脚的能力和控制装了进去,有了光玉简这样的东西,这一个黑衣人想活下来,徐子陵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和可能。

等黑衣人怒吼着,声音直震天地,奋起全身的魔气来对抗徐子陵那些入侵脑部的寒热螺旋气劲时,徐子陵的手里忽然多了些东西。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而在他的左手,则拿着一支花纹极其玄奥的匕首。

在那个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中,那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忽然爆发了极其光亮的刀芒,其色金黄,随着徐子陵数度催谷真气加持,那把金色的刀整个都黯淡下去,显露一片实质般的黯金之色,本来那长长的刀芒也极速地缩小下去,半尺长的刀芒只余半寸。

徐子陵口中鲜血淋漓不尽,后来连耳朵也在渗血,他过度地催谷真气,整个人需要又力抗对手强霸的魔气,所以几乎连呼吸一口气也极是艰难,可是他极力举了那把黯金色的怪刀,缓缓地向黑衣人的肩膀砍下。

另一边,徐子陵的另一只手,那拿着那支极多玄奥之纹之匕的左手,则缓缓地削向黑衣人的双腿。

虽然几乎微不可察,可是黑衣人连骨头也在颤抖,那把匕首那极其锋利的剑气黑衣人虽然没有来得及细看,可是却感觉得刺骨而来。在这一刹那,他的心开始动摇,他的心开始下堕,他的心开始恐惧。

死亡从来也没有过的迫近。

他很肯定对手的实力确实并不如他,他有绝对的信心杀死这一个年轻的对手,可是莫明其妙地,这一个神秘的对手竟然可以逆转了所有的劣势,甚至,他竟然有能力将自己击败,置之死地。

黑衣人狂吼,声音又怒又悲,就如受伤的天魔,在这一片天空中嘶吼,天地让那受伤的哀号吓得天乌地暗风云变色,可是无改于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

徐子陵一刀卸下了黑衣人的肩膀,连同他的左手,在黑衣人的痛极怒吼之中。

又一匕首削断了黑衣人的双腿,轻松得就像锋快的刀子划过一块水豆腐,黑衣人来不及感受到痛楚,就整个人掉在地面上去了。

黑衣人痛极,想哭,想死,想满地打滚,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想的,他最想的是告诉他的小主人,告诉他有如此古怪如斯强大的对手正在虎视眈眈,他想逃回去,并不是想活下来,而是想告诉他小主人事情的真相。

他想逃。

可是他的手还在徐子陵的胸口上贴着,还在往对手的身体里无尽地输送着攻击和侵蚀的魔气。

在这一刻,在他不顾一切意想逃命的这一刻,他的手也不听他的控制了。

完了。

黑衣人心中第一次升起这一个念头。

拼了。

这是黑衣人心中升起的第二个念头。

既然无法逃命,那干脆就拼尽了,干脆同归于尽吧!就算剩余的魔气不足炸死对方,可是将对方炸个肢残躯裂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有了这一些魔气爆炸后的伤痕,小主人下一次看见他时,一定会怀疑这一个狡猾的年轻人的。

黑衣人怒目而视,睚眦欲裂,他愤怒地大吼:“死吧,一起死吧!”

他的身体里的魔气迅速聚起来,外面散发的魔气也全部急急旋转而回,虽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可是现在根本就不必顾虑那些东西了。黑衣人的身体极速膨胀起来,他的肚子鼓得简直像一只大蛤蟆,他身体甚至开始四处爆裂,四处有魔气泄漏出来。

可是黑衣人在笑,他笑得疯狂,他笑着对徐子陵道:“‘天魔解体术’是我们一派之中的秘技,如果你能活…下来……一定…会…日日…夜夜…都…活在…恶……”

“梦…之…中……”

他的脸越来越是扭笑,笑已经开始变形,声音也开始变形,他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巨大的爆炸,随时都有可能化作一滩血水与敌共亡。

可是徐子陵也笑了,他笑得连眼泪也下来了。

他脸上高兴得连瞎子也看得出来那么兴奋,可是眼中却泪水滚滚而下,他狂吼道:“寇仲,大哥,你看见了没有,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现在是第一个,可是你等着,你等着……”

黑衣人在徐子陵的狂吼声中也开始了他的诅咒:“天…魔…爆……”

一股能让天地之间万物都震成齑粉的爆炸在地面上惊天动地地爆破开来,在那一股巨力之内,任何东西都化为碎片,或者乌有。爆炸引起的烟尘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怪云诡异上升,滚滚翻腾,直冲天际。

还不待烟消云散,天空中有一把不知何时震飞到极高处的巨刃从天而降,重重地插在形成一个巨大陷凹的地面之上,不远处的溪水因为魔气的阻隔,又因为爆炸的震动,被溢到极远处,可是等大爆炸过后,这些温温柔柔的流水,又慢慢地重新绕回来。

在经过干涸的河床之后,进入了更加低陷的河岸里那一个大爆炸后的巨大下陷,慢慢地积贮起来,不多时,已经渐渐地形成了一小潭水。

它们渐渐地漫过很多低洼的地方,直淹到那一把巨大斩马刀插着地方。

那一把斩马刀有上无数震荡过后的裂纹,刀头崩裂,刀身扭曲回旋,遍是爆炸之后的陷凹,大大小密布钢刀的浑身,刀把扭曲变形,刀口崩裂如锯……如果它不是天下从没有过的巨大,还保持着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凛然,任凭谁也认为出它就是徐子陵以前手中所持的斩马巨刀。

刀虽在,可是主人却不见了。

徐子陵,在大爆炸中消失了。

在整一个大爆炸之后,

剩下的,只有一把巨大的伤痕累累的斩马刀。

只有它,才可以证明过它主人存在过,战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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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王通宅里

当水渐渐地弥漫过那把斩马刀的时候。

一个人突然自水里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本来就混浊的泥水多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慢慢地渗透开去。

徐子陵,他一身是水地自水中爬了起来,将那把斩马刀收起,奋起最后一分气力,手足并用地爬到更高处,然后躺倒在泥土里呼哧呼哧地喘气,他满是泥水满是疲惫的脸上,还有一丝丝笑意。

那是胜利者的笑。

笑得舒心。

笑得愉悦。

笑意发出于心底,滋润着整个心田。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早暗了下来的夜色,看着天上开始密布的星星,忽然喃喃自语道:“谢谢您,白无常。谢谢……”

当徐子陵一身是血地回到东溟巨舶的时候,差点没有把单琬晶和沈落雁吓晕过去。

美妇人反应最快,她感应到了徐子陵身上肆虐的魔气正在疯狂地侵蚀他的身体,根本不顾太多什么别的东西了,一把将他搂住,急急地冲着单琬晶和沈落雁道:“你们帮我护法,他身上的魔气太多了,会有危险,我要帮他排引出体外……”

单琬晶和沈落雁吓得面夫人色,一听美妇人那么说,更是急急守住门口和窗口,怕有什么人会闯进来打扰了正在运功帮徐子陵排引魔气的美妇人。美妇人将徐子陵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双手紫墨如晶,平按在徐子陵的心坎和额头之上,运功缓缓地帮徐子陵导引着在他**的狂暴的魔气……

经过一夜排引,徐子陵的小命终于又顽强地活过来了,虽然还有一点点虚弱,可是却能开口给吓得不轻的单琬晶和沈落雁开玩笑了。美妇人累得脸色苍白,她身体甚至坐不住,需要躺下来歇息,可是她却是笑容不减,当她看见徐子陵站起来走动时,甚至还让如茵扶她坐起来陪大家一起吃点东西。

虽然**的魔气排引出去了,小命也保住了,可是在徐子陵意识空间里,还有无数的魔气,它们在徐子陵的意识控制下静静地呆着,徐子陵现在没有足够的身体强度,根本不敢将它们重新释放出来,它们一出来同样也会在徐子陵的周围出现,甚至这些攻击性极强的魔气会马上侵蚀徐子陵的身体。

徐子陵现在的身体可再也受不起这些强大魔气的侵蚀,而且,他更想了解一下这些连光玉简也置之不理的魔气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

它们绝对是真气没错,可是光玉简根本就不对这些真气进行提纯或者反应,显然,这些东西不是天地之间的正气,它们是人为地强练出来的魔气,虽然极其强大,可是,对徐子陵自身体丝毫无益,所以,徐子陵除了干掉那一个黑衣人之后,无法得到一丝的好处。

除了更加坚定他的信心之外。

“子陵。”美妇人看见虽然身受重伤,肋骨也折断了两根的徐子陵还能吃下三碗白粥,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很明白他坚强,如果一个普通人受了他那样重的伤,没有十天半月躺在床上是绝对起不来的,可是他却毫不在乎的样子,除了他身体稍稍特殊之外,主要还是他的意志够坚强。就算在长辈的她的面前,他也是一个大男人的样子,最少,他是想那样做的,所以,她深知他心。

看着徐子陵还向如茵递出手中的大碗,美妇人微笑制止道:“子陵,不要吃得过多,你受伤颇重,应该小心饮食……对了,这一次真是太危险了,早知道有如此之强敌,你应该叫上我去接应才是。下次千万不可再如此莽撞,你把大家都吓坏了!这一次,是你的不对,我也不会偏帮你了。”

“是,是我不对。”徐子陵嘻皮笑脸道:“我不是没想到那个家伙这么厉害嘛!”

他又如何敢说出真相,而且如果真要美妇人去接应,说不定根本就杀了不那个黑衣人,他如果一看见自己这边有高手帮忙,早就撒腿走了人,哪里还会一心想格杀自己,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和战斗时布置的一切也无用了,甚至会**自己和美妇人的身份。

如果让那个李世民知道美妇人是一心帮自己的,那就惨了。

而自己日后再想在李世民身上使鬼点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你说谎。”沈落雁摇了摇头,忽然接口道:“我们之中谁不知道你,你一笑就准没有一句真话,如果你不知道那个对手的厉害,根本就不会跟他动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们几个还不了解你吗?子陵,我们求求你,就算你不用我们帮忙也好,那求求你可不可以跟我们说清楚你想做什么,就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去帮你啊!求求你不要再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地一个人蛮干了。我们是你什么人?你难道连我们都不可以相信吗?”

“没说不相信……”徐子陵正要辩解,忽看着单琬晶眼泪断线珠子地掉下来了,徐子陵本来以为她会揍自己几拳张开小白牙咬几口的,可是没想到一向任性的她却静静地掉泪了。

“晶儿……”徐子陵小心地叫了一声,可是单琬晶眼中的泪奔流得更快了。

“你这个大傻瓜!”单琬晶禁不住大哭起来,道:“每一次都这样,非把我们吓死不可,你如果不要我了可以对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准你这样对我,我不准!”

“……”徐子陵又能说话什么呢,他除了将这一个泪美人紧紧地拥住,再没有别的更能表达心意的办法。

沈落雁也哭着扑过来,自后面将徐子陵紧紧拥住,紧紧地,仿佛她一放开手,徐子陵就会像轻烟一般消失掉一般。

两天后,东平郡,大儒王通之宅里。

虽然此时夜色深沉,可是花园里却花灯处处,灯火通亮,有如白昼一般。无数宾客围桌而坐,举杯痛饮开怀,无数婢仆穿梭其中,来来往往,添酒上菜。整一个大花园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子陵,你可不可以吃慢一点。”单琬晶一看最少在八十个人看着自己的这一桌,不禁有些面红耳热地冲着徐子陵道:“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吃得那么快干什么啊?好多人在看着……”

“随他们看吧!”徐子陵满不在乎地道:“在船上让你们罚了三天不得吃肉不得吃饱饭不得吃白粥之外的任何东西,我差一点没有给你们饿成人干,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补偿一下我的肠胃,当然得放开肚皮啦!再说现在不吃,一会儿打起来还吃个屁啊!”

“什么打起来?”与单琬晶同样女扮男装的沈落雁反应够快,她又知道徐子陵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于是和单琬晶使个眼色,异常默契地一人掐住徐子陵的一条手臂,同时下刑迫拱,道:“快说,否则大刑伺候!”

徐子陵痛极,可是没办法逃开,更加没办法像在美妇人面前那样求救,只用拼命忍受,同时脸上笑嘻嘻地道:“如果两位漂亮的公子想知道,那得回去让我亲个够…哎呀…你们想谋杀啊!我可以说…不过你们得先放手……”

“我们先听听是否有放手的可能。”沈落雁笑嘻嘻道。

“有。”徐子陵身体真气微微一动,双手一滑,泥鳅一般自两女的手中滑了开来,同时笑眯眯地道:“两位公子,如果再来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小心我当众叫非礼!”

“好啊!”单琬晶托着小香腮,以小手支在桌子上,微笑道:“你叫吧,最好叫大声一点,我想听听!”

“密眯米…嘛吗麻……”徐子陵练了一下嗓子,发现今天的声音格外清脆,于是放开喉咙,准备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不过早让单琬晶扬起的小拳头吓了回去。

小拳头虽小,可是主人却大。

小拳头的主人道:“如果真叫,那么回去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不给碰,半天之内不给抱,一天之内不给亲。”

徐子陵算了算,发现不怎么合算,于是乖乖地妥协,把两只手交出来,惨兮兮地道:“请两位娘子手下留情,如果想下刑请随便,不过请可怜本人面前还摆有半只烧鸡没有吃进肚子里,请两位娘子大人有大量,容许稍后再罚,让我先干掉面前这半只香喷喷的烧鸡好吗?”

“夫君说笑了。”沈落雁笑嘻嘻地道:“我们又如何敢冒犯夫君大人之虎威呢?请容许小女子和小公主两人一起伺候夫君用餐吧!”

单琬晶则美目怒瞪邻桌听到一点点动静很是好奇的几个人,大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三个男子一起拉手一起吃东西吗?我就是喜欢喂他吃,你们管得着吗?”

邻桌的人看她这一个假小子恶形恶相,又腰佩长剑,目光神光如电,浑身气度不凡,都吓了一跳,个个扭头不敢再看,一个长须老者大摇其头,口中喃喃叹息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矣……”不过他一看单琬晶怒目瞪来,连忙举起酒杯以掩其口,再也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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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人是谁

主人王通是一个酸儒。

这是徐子陵的观点。

这个观点一说出来就同时得到了单琬晶和沈落雁两女的大白眼。

主人王通身边坐着的那一个叫欧阳希夷老头子是一个老乞丐。

这是徐子陵的结论,他是根据欧阳希夷那一身补丁百结衣衫褴褛的衣服得出来的结论。这个结论让两女很好奇,她们很急切想听听徐子陵对于主席之上那一个大官打扮的人有什么评价。结果真的很出乎她们两个之中的意料之外,这一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大官在徐子陵的眼中更惨。

徐子陵对他的评价是,这是一头猪。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沈落雁笑得差一点没掉到桌子底下。

“那头猪不就叫做王世充吗?”徐子陵淡淡地道,他一手一只鸡腿,吃得满嘴都是油,可是在那油嘴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油,最少沈落雁忽然笑不起来了。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子陵,问道:“子陵,你认识他?”

“不认识。”徐子陵摇头又晃脑道:“我认识的全是人类,猪我一般都是不认识的。不过就算不认识,也可以认得,我就算再远,也可以一眼分着出什么是人,什么是猪,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徐子陵的话没头没脑的,连沈落雁也没听明白,可是单琬晶却猛点其头。

“这个人看上去是有点像猪。”单琬晶点头同意道:“既白,又带点胖,看上去还有点笨笨的,子陵形容得没错。”

“那个王世充那里笨了?”沈落雁小声惊叫道:“他可是朝廷里的大官,很有实力也很有实权的,还是驻守洛阳那等巨城中三大员虎将之一,是专门对付我们瓦岗寨的朝廷大员,在整一个隋军里,那个王世充都是有数的高手,如何会是一头猪?”

“他就是。”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不但是猪,还是反骨仔!我敢说,杨广一死他必定谋反,雁儿你等着瞧,日后我一定玩死他……”

“天啊!”沈落雁何等聪明,一下子醒悟过来道:“你,子陵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谋他的洛阳……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怎么会想得那么长远的?你难道不怕那样做会影响太大么?洛阳可是天下两大城之一,又靠近国都长安,你在上面动脑袋会不会……”

“放心。”徐子陵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两女靠近一点,道:“这事日后再说,现在还太早。那里有个小妞过来了,以前我带着素素和她师兄大伯什么的打过架,先不要理她,忙正事要紧。”

“这个就是那个什么沈无双吗?”沈落雁看了一眼,搂住徐子陵的肩膀,小声地笑道:“如果让她看见三们三个男的搂在一起,会不会真的以为你好男风之道呢?”单琬晶却没有这种顾虑,她甚至还伸出皓腕玉手给徐子陵夹了一块肉片,喂入徐子陵的嘴里,丝毫不顾周围的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虽然徐子陵尽量不想惹事生非,可是有些东西根本就避不过去的。

那个沈无双出奇的眼利,一看见坐在两女中的徐子陵,马上惊疑地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忽然大叫起来道:“啊……是你这个小贼!”

“**!”徐子陵不顾让别人误会好男风之道坐在两女中间呆了小半天,没想到还是让那个沈无双认了出来,不由大为晦气,生气地将手中的鸡腿骨扔在桌子上,骂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那天披头散发的像个小乞丐,今天打扮得整整齐齐像个公子爷,可是也让认出来了,还有没有天理?小妞,是我又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叫你那小王八蛋师兄出来挨揍啊?我现在心中正郁闷,那个小汉奸敢露出他的**老子一定将他干掉,让梁师都那个老王八绝后!”

“大伯,快来!有人欺负我!”沈无双倒也乖精,知道动手肯定不及,连忙叫人。

那个矮胖的沈乃堂闻声几步赶到,一看徐子陵,也惊疑了一下,不过马上深深地透了一口凉气。

徐子陵找了半天,没有发现那个小汉奸梁舜明,只看见另外两名剑手跟着沈乃堂过来,不由一阵子没劲。

如果那个小汉奸也在,自己倒可以马上大显威风,搬搬民族大义,然后借众人之口讨伐,不过现在那个小汉奸不在,只有这一个沈无双和那个沈乃堂,要打容易,要收倒难。所以只好微微一笑,向那个沈乃堂拱拱手道:“啊这不是那天的沈老吗?也来听石仙子的玉萧凤凰清音吗?今日大好,不宜见血,沈老与本人的恩怨何不改日再论?”

“啊,好好。”沈乃堂一听徐子陵如此好说话,马上点头称好,道:“之前我们也有误会,大家各有不对之处,今日身处大儒之宅内,为的只是聆听仙音,的确不宜动武。”

“大伯,你怎么能轻饶这个小贼!”那个沈无双一听着急了。

单琬晶则不。

她一听大怒。

小贼?小贼也是她叫的?小贼可是当他使坏的时候自己叫的,单琬晶一听沈无双叫徐子陵小贼,怒极。

“他忍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单琬晶哼道:“他不愿意动手,那就等本公…本公子动手!本公子可不会顾你是女人不女人的。何况,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长得丑还敢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单琬晶好不容易在徐子陵那里学到一句气人的话,马上派出用场了。

效果也很明显,那个沈无双一听,连额上的青筋也爆起来,几乎要抓狂了。

“你…说…什么?”

沈无双简直就像追魂的恶鬼,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怨愤,阴森地问道。

“听不清楚吗?”单琬晶一看徐子陵教的那句话效果不错,得意洋洋地道:“我说你是丑八怪!”

一看她如此说,徐子陵和沈落雁不由头疼起来了,这下好了,想不打都不行了。

那个沈无双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她双手十指如钩,向单琬晶的脸上抓去。单琬晶早有准备,小手轻轻一旋,涌出一道气劲,不但把沈无比的双手荡开,还带动得失去平衡的沈无双差点没有一跌摔倒。单琬晶一手抓住沈无双的手腕,另一只高高扬起,嘲笑道:“如此功夫,还敢学人撒野,让本公子教教你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单琬晶的手让一只大手抓住了。

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但抓住了单琬晶的手,还跟急急向单琬晶攻来的沈乃堂对了一掌。

随着掌力,徐子陵带着单琬晶轻飘飘地退回沈落雁的身边,淡淡地对镇惊不已的沈乃堂道:“沈老,现在住手还好说,再来我就不客气了。你管管你的侄女,我们这边息事宁人了,你们就不要再苦苦相迫,否则打下去吃亏的不会是我们。”

“本姑娘今天非跟你们拼了不可。”沈无双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恶气,她又想飞身扑上。

可是沈乃堂连忙拉住她,通过刚才那一掌,沈乃堂发觉面前这一个年轻人已经进步惊人,已经不再像那天那般身处下风了,他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到与他相提并论的境地。如果不是那天他藏拙,就是不知是得了什么天地异宝增进了。

总之打下去绝对不会是好事,何况已经惊动此间主人了。

主席上那三个人如电般的目光一看这边**,马上扫视过来。徐子陵他们是偷偷溜进来看热闹的,虽然不惧,倒也不愿就在此时跟这些人有什么纠缠,拱拱手,说声没事,就拉着单琬晶和沈落雁两人退开一边。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单琬晶和沈落雁是两个女子,虽然她们都女扮男装,身穿男装武士之服,又腰挂长剑,可是肌肤极其细腻,眉清目秀,眼波流动,加上喉结平平,都以为沈无双跟她们两个为徐子陵争风呷醋。

年长的一看徐子陵左右各拉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面前还有一个死死地瞪着的小姑娘,不由个个都大摇其头,知道的暗叹徐子陵情海泛波,糊涂的则以为徐子陵喜男风而不喜女色,大叹世道不再。年轻的则不,年轻人羡慕得差点没有流口水。

主席之上的三人一看徐子陵,都目光一震,那个中年模样的儒生轻捋五缕长须,向徐子陵点头微笑,似乎并不怪他刚才冲突之举。那个老乞丐一般的欧阳希夷则神光大振,有如饥饿的老乞丐看见了一个香喷喷的叫花鸡一般狂喜。

那个大官模样的人也目光闪烁,正想开口招呼,不想门口一阵喧哗,接着一阵重击和惨叫之声响起。

花园外面有一扇院门,片片粉碎,‘嘭嘭嘭’几声,几个守门的武士跌了进来,痛得满地打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众人一看,皆面面相窥,谁也想不到王通之宅也敢有人来闹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斯大胆妄为地闯进大儒王通之宅打人闹事?

更何况,这是欢迎名动天下的石仙子的盛会。

一名看来是负责处理事务的蓝衣大汉飞身而出,先命人抬走下属,然后朝花园门口拱手道:“客人何故如此无礼,闯宅打人,何等野蛮!不知尊驾是谁,还请现身!”

一声冷哼,来自于院门之外。

随着轻微的足音,两个人一先一后地走了进来。

前面那个人身高奇伟,伟岸无比,高鼻深目,装束亦不像汉人之武士服,如果不是胡人,也有胡人的血统。他的脸颊稍稍狭长,但却轮廓分明,肌肤有如大理石般光洁,在其凌厉的眼神之下,更具男性霸道强横的过人魅力,刚一出现,就已经让无数的女孩子目炫神迷,沉醉其中不能自己。

就连那个沈无双,心神也为他所摄,一时完全忘记什么恩恩怨怨了。

这个高大英伟的男子年岁不大,二十四五左右,一身武士劲服打扮,外加一件胡人很习惯的皮背心,头扎汉人很少这样饰戴的额巾,那额巾血红似火,在脑后猎猎不息,此高大男子腰际各挂一刀一剑,背负双手随意而进,就像走进自己的家中一般,那步履走起来龙行虎步,威武之极。

单琬晶和沈落雁出奇地没有多看那个男子一眼,倒是带点警惕和戒心地看着那个男子身后的那个来人。

理由很简单,因为徐子陵正在看着那个人。

那人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她的身材高挑,娇躯绝美,无论肤色还是身段,都是上上之姿,就连单琬晶和沈落雁如此之人,也无法将她比之下去。她娇颜冷若冰霜,看起来却更有一番风韵。她一袭白衣,如霜似雪,扶风小腰也挂着一柄异国饰纹的长剑,那纤长的玉手,正轻按其上,剑红如花手嫩如玉,看得满花园里的大色狼一个个的口水都飞流直下三千尺。

“大坏蛋,又在看小美人!”单琬晶一看此女是个劲敌的样子,连忙搂住徐子陵,用自己温软的娇躯贴紧他,一边瞪紧那个到达危险指数的白衣女子,一边在徐子陵的耳边轻轻地呵着热气。

“她是谁?”沈落雁看见徐子陵的眼神有些不对,忽然有些明悟,不过还是问了出来,道:“子陵,她是谁啊?是不是你说的高丽罗刹女……”

“是她的师妹。”徐子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长得倒也有几分相像,她是来刺杀我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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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跋锋之寒

“她刺杀不了你。”沈落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有点担心别的。”

“放心吧!”徐子陵搂紧她的柔肩温声道:“我今天的目标是男的,你还是把你们那醋坛子先收起来吧。”

“收起来可以。”沈落雁微微笑道:“就是我们的徐爷,蒙着一双眼睛能不能打赢那一个人呢?如果夫君肯蒙上绢布,那么小女子和小公主两个一定为夫君呐喊助威,绝不会管什么高丽大美人小美人的。”

单琬晶更着急,她一看那个雪衣女子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探询地扫射,连忙以身遮住徐子陵的身形,又把他轻轻拉低身子,自怀中掏了一条白色的丝条将徐子陵的双眼蒙了起来。其时场内所有的人心神都为进来的那一对俊男美女所摄,并无发现单琬晶沈落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

“这样试练一下也好。”沈落雁笑嘻嘻地又在徐子陵的唇上粘了两条小胡子,拍拍徐子陵的脸颊道:“反正你也‘看得见’,这样朦胧地看起小美人来不是更别有一番感觉吗?”

“是别有一番感觉。”徐子陵笑道:“蒙上眼闭上眼睛之后,我能‘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小美人,而是赤红色的人形和跳动的心脏,老实说,虽然感觉很清晰,可是心里并不好受。”

“不准你那样看我们。”单琬晶大撒娇嗔道:“你这个坏家伙,难道你就不会不去看而用听的或者用感觉的吗?你的感觉那么敏锐,对真气的波动那么敏感,根本就用不着眼睛。我们不那么做行吗?我那天才离开你多久啊?你就整了一个小狐狸回来,可是也罢了,再后来,你又和那个任媚媚搭上,如果我们两个不是及时发现,你敢情真的找她两个人‘对赌’一下去了。”

“……”徐子陵无法辩解。

“好夫君。”沈落雁的娇躯也贴了过来,她甚至在众人身边轻轻地偷吻着他的唇,道:“不是雁儿要管你什么,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现在,你的左边有一个小公主,右边有一个我就够了,难得我们还有短短几天相处,就只让我们两个伺候一下你好吗?不要再弄一个高丽小美人进来了,把现在这一点点时间全留给我们,好吗?”

这边徐子陵三人在谈情说爱,那边却喊打喊杀。

“阁下一进门就伤人。”主席那桌上,那个中年儒生作为主家站了起来,重重地哼道:“不请自进,还大动拳脚,出手伤人,客人何等骄横无礼!你们都是什么人?给王某报上名来!”

中年儒生王通身边那个衣衫百结的欧阳希夷也站了起来,大笑如雷,道:“少年出英雄,来人可是跟草原武尊毕玄有什么关系呢?”

高大男子闻言,虎目神光电射,精芒马上朝欧阳希夷扫来,在他目光掠扫过众人之时,众人不由发出一阵惊叹声,全部都以为那一个年青的高大男子在扫视着自己。高大男子上下打量了欧阳希夷一眼,手中并不施礼,口中反倒淡淡地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本人并非是毕玄那个老匹夫什么人,与他毫无关系,反倒是欲得他而后快之人。”

众人一听大哗。

如果说这一个来人认得欧阳希夷,一点也不奇怪,褴褛百结的衣服是欧阳希夷的独特招牌,而且像欧阳希夷那样高大威猛的老者天下少有,所以那个一进门便闹事的高大男子认得欧阳希夷并不稀奇。可是在他认出了欧阳希夷之后,竟敢直呼其名,又连武尊毕玄那样的三大宗师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其狂傲之气立地冲天,才是众人大哗之故。

那个高大男子又看向中年儒生,同样上下打量一番,缓缓地道:“你就是此间主人王通?本人跋锋寒,今趟与那位小姐一起结伴前来乃是因为听闻石仙子要来此……”

那个跋锋寒的话还没有完,马上让那个冷若冰霜的绝色女子打断了,她冷冷地哼道:“跋锋寒,你要搞清楚,你还你,我还我,谁是你的伴儿?怎么?看见他们人多,怕了吗?”此女的汉语说得极好,远较带有一丝异族口音的跋锋寒更纯正,那些清澈如泉冰寒如霜的话儿,听起来甚至远比一般汉女说得更加标准,丝毫没有一丁点异国之口音。

她的言语虽然很不客气,那个跋锋寒却不生气,只是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可是他的表情一动,竟然变得魅力非常,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在场众人无论男女的神智皆为他所吸引,那一个刚才还大发脾气的沈无双,也看得怦然心动,眼睛里闪起了点点星光。

“臭美!”单琬晶却冷哼道:“要是我们家子陵也出去一站,保证把这个臭美的家伙给比下去!”

“好好好。”徐子陵马上接口道:“我马上出去站一站,迷死这里的大小美人!”

“你敢!”单琬晶紧紧地拉住徐子陵,生怕一松手他就飞走似的。她用小手碰了碰对面的沈落雁,忽然小声道:“小狐狸,那个女人……她看了徐子陵好久,是不是让她看出来了?”

“我的宝贝晶儿。”徐子陵头疼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瞎子,身边还需要两位小娘子挽扶,如此的悲惨,别人当然会多看几眼了!这样都能看得出来?又蒙上眼睛又粘上胡子的,要是这样都能认得出来,我就输你们一个铜钱。”

“只敢赌一个铜钱能证明些什么?”沈落雁不问徐子陵,倒去问单琬晶。

“证明他心虚。”单琬晶马上得出一个结论。

“……”徐子陵无语。

“不管客人因为何事而来,可是随意出手打伤王某族人,王某虽然不喜拳脚,几十年来更极少提刀弄棒的,但现在看来,少不得要向客人讨回一个公道。”那个中年儒生王通一拂长袖,就想上前,那个老乞丐一般的欧阳希夷却抢在他的前头大笑道:“老夫看见此等少年英雄,心中技痒,不如把此仗让与老夫吧!”

欧阳希夷大步而出,浑身神威凛然,有如猛虎下山,他的气息爆起,森森的气息弥漫整一个场地,如有实质一般将众人推挤得连连后退。他虎立于那个跋锋寒的面前,目光如电,迫视眼前之人。

欧阳希夷虽年老,衣衫也褴褛百结,可是身材竟然比那跋锋寒更高出半头,巨大的身形如山雄浑,在一刹那之间,隐隐有将跋锋寒压倒之势。

一见对手如此威猛,那个跋锋寒目光一冷,浑身气息爆起,衣物无风自动,飘拂猎猎作响,他那目光如剑,同样迫视回面前的欧阳希夷,那气势竟然丝毫也不弱于人,脸上的自信更是有无敌天下的不可一世。

正当众人期待两个的龙争虎斗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好奇地问道:“刚才我听见人连连说什么少年英雄,说的可是我么?”

“不是你。”另一个嗓音极是温润柔和的声音回答道:“那个老人家赞许那个跋锋寒公子呢!”

“什么?”先前那个声音大怒道:“像我这样出色这样名副其实的男儿也不是少年英雄,这一个少年英雄称号倒让别人给抢去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傻瓜!”又有一个清灵的声音带点撒娇地响起了道:“那个老头子说的是客套说话呢,你还当真啊!”

“那么他那个少年英雄的称号是假的?”最先的那个声音狂喜道。

“也就你这个笨蛋才会以为是真的。”那个清灵的声音极好听哼了一下道:“你以为别人说他少年英雄他就是少年英雄么?想成为少年英雄,最少也得要……”

“最少也得要什么?”最先那个声音急问道。

“最少也得要有足够厚的脸皮来自称自己是少年英雄,那样才能成为一个少年英雄呢!”那个温润柔和的嗓音笑嘻嘻地逗弄那个听起来有些傻兮兮的男子声音道。

“我还以为这有多难!”最先那一个笨笨的男声道:“我的脸皮很厚啊!那我自称是少年英雄行不行啊?”

听到这里,众人就是聋子也听得出这三个人是找碴的了。

而且找碴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场中的两个正准备放手比斗的欧阳希夷和跋锋寒,表面上是向欧阳希夷表示不满的,可是却暗里讽刺跋锋寒,众人一听,心中不由一奇。一个个纷纷朝说话的地方看去,看看是谁这些大胆敢如此张狂放言。

不是他们,就连场中的欧阳希夷和跋锋寒也一齐看去,跋锋寒眼中更是充满怒色和冷意。

说这等话的人自然是徐子陵单琬晶和沈落雁三人了,虽然千百双眼睛看过来,可是徐子陵丝也不在乎。

他看不见。

他双眼蒙上一条雪白的丝带,就算能用超常的六识感应得到周围,可是绝对看不见别人的眼光,所以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单琬晶也不怎么在乎,不过她根本就不理会任何人,琼鼻里轻轻地哼了一下就掉头不去看众人了,在她眼中,只要徐子陵一个。

随着她那一声极好听的轻哼,众人马上确定了,唔,这是刚才那说话极是清灵哼声也哼得人心里极舒服的那一个人。另一个人满脸温柔神情悠然的自然就是那个嗓音很温润柔和的人了,而那个蒙眼的瞎子,相信就是那个说话有点傻气的男子,只是不知他有什么宝贝之处,另个两人都紧紧地搂住他的臂膀,生怕他随时随地会飞走一般。

就个时候,纵便真正的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那个蒙眼男子身边的两人,乃是女子之身。

虽然看她们一身男装,面上又有妆易容,掩饰着绝大部分的秀色,可是纵使看一下她们的双眼,也能马上辨识她们是两个绝色美人来,如果不是集天地灵气一身的天地宠儿,如果不是天地之间绝色,如何会有那样的让人神魂迷醉让人赏心悦目的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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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耻疯寒

单琬晶不理众人,她是一个有点小性子的小公主,可是沈落雁不是。沈落雁早见惯大场面,朝众人微微一笑,笑得春风满面,笑得众人心花怒放,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你自称少年英雄不是不行。”沈落雁转过面,微笑着对徐子陵道:“可是只怕有人不服。”

“什么人敢不服?”徐子陵大咧咧地问道:“难道还有谁的脸皮比我更厚么?是谁啊?给我站出来!我要跟他比比脸皮!”

众人一听,差点没有绝倒。

在他们的眼中,这一个说话带点傻兮兮的男子看来真的有点傻气。可是那个沈无双却不那么认为,她早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可是她一看徐子陵又是丝条蒙眼又是粘了小胡子,也有点好奇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所轻哼了一下,也不马上拆穿他那装疯卖傻的把戏。

“比脸皮不用比了。”单琬晶笑嘻嘻地道:“我相信你的脸皮一定是世上最厚脸皮的!”

“我是世上第一厚脸皮?”徐子陵高兴地大叫起来道:“太好了,我终于有一样东西是世上第一的了!世上第一也就是天下第一,哎呀,我有一样东西是天下第一啊!真是太高兴了!哎,我都有一样东西是天下第一的了,你们怎么不恭喜一下我啊?”

“恭喜先不忙。”沈落雁也极力忍住笑道:“我们把这个让人高兴的天下第一留着,等你再拿到另一样天下第一的时候再恭喜也不迟!”

“他有另外一样东西也是天下第一。”沈无双忍不住插口讽刺地道:“他的傻冒!”

众人一听,哄场大笑。

“这么快就有两样天下第一了吗?”徐子陵高兴莫名地道:“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如果再得一个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我就更高兴!你们说,谁是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啊?”

“干什么?”单琬晶奇问道:“你找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干什么?”

“我去问他。”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要问问他,他凭什么是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他的脸皮都没有我的厚,却胆敢自称是天下第一的少年英雄,实在太可恶了。”

“你除了问他之外,还会做什么?”沈落雁轻问。

“我要让他把天下第一少年英雄称号让给我。”徐子陵带点依依不舍地道:“最多我亏一点,把那个天下第一傻冒的称号跟他交换好了!”

众人听到这里,笑得简直站不起来了,个个笑得泪花四溅的。

“天下第一少年英雄我可不知道是谁。”沈落雁笑眯眯地道:“不过不知天下第几的少年英雄我倒知道一个人。”

“快说。”徐子陵着急地道:“就算暂时找不到天下第一少年英雄,可是找到一个不知天下第几的少年英雄我也是愿意的,我愿意用那个天下第一傻冒跟他交换。”

“哪你去问问他肯不肯跟你交换吧!”单琬晶玉指一点跋锋寒,道:“在你面前,就有一个高高大大样子看上去很威武的少年英雄,你去问问他肯不肯跟你交换那个天下第一傻冒吧?”随着她那一指,跋锋寒差一点没有用头撞墙,绕了半天,原来还是调讪自己的,不过这三个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他虽然暗暗恼怒,可是一看单琬晶是一个绝美女子女扮男装的,却不愿意翻脸动手,甚至还保持着风度的微笑,向单琬晶点头致礼。可是他的表情白费了,在单琬晶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徐子陵。

“他是真的少年英雄吗?”徐子陵有点担心地问。

“欧阳老前辈说的,不知他的脸皮够不够厚,敢不敢自称。”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是真是假你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徐子陵一听有道理,马上大步走了出来,不过并没有朝跋锋寒那个方向,而是朝着他边上的那个冷若冰霜的美女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少年英雄,不过跟你交换定了,天下第一傻冒你不要也得要,反正我是要定你那个不知天下第几的少年英雄了。”

“猪!”那个冰若冰霜的小美人一看徐子陵如此傻样,大为恼怒地哼道:“你要找的人在另一边呢!冲我来干什么?说你笨,你还真笨,简直无药可医,你不能留一点点傻气到日后再傻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就已经够傻了!”

“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徐子陵哼道,又回过头去问单琬晶沈落雁道:“你们说的少年英雄不是刚才说自己是猪的小姑娘吧?她好像不叫少年英雄,而是猪。”

“什么?”那个冷若冰霜的小美人一听,更是愤怒得柳眉倒竖,她气恼至极地责问道:“大傻冒,你说什么啊?谁说自己是猪了?这是骂你的!你不会傻得连骂人的说话也听不明白吧?”

“可是……”徐子陵抓抓脑袋,不解地问道:“刚才自称说‘猪’的不是你吗?”

“是她。”单琬晶和沈落雁马上同意道。

“什么?”那个冰美人一听,火气更是上来了,小脸一抹飞红,就如雪在烧,她看了单琬晶和沈落雁两人一眼,又上下打量一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有本事就出来比试比试,不要在那里教唆那个大傻瓜做些傻冒白痴的行为!”

“此等狂徒,待本人代之打发吧!”那个凉了半天的跋锋寒不甘寂寞地插话了,他一闪身,移到徐子陵的面前,他上下扫视一眼,摇摇头,又看看单琬晶和沈落雁,却目露奇光,连连点头不止,他豪迈千重地道:“这位朋友,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傻气同样厉害。你不但向我挑衅,而且开罪了我的同伴,看来我非要向你讨教一番不可了,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你用丝带蒙眼,我也用红巾蒙住双眼!”

“你又是谁啊?”徐子陵奇问道:“你也要跟我换那一个天下第一傻冒的称号吗?可惜,你出手慢了一点点,那个宝号已经让那个小姑娘换走了,要不,你来换这个天下第一厚脸皮的称号罢!”

“好狂徒!”跋锋寒不怒反笑道:“本人来到中原,见识过天下无数英豪,其中以你最狂!这位脸皮天下第一厚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看看是否真的是天下第一厚脸皮!”

“还有天下第一大傻冒!”那个冰美人也哼道。

“我当然是天下第一厚脸皮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有很多名字的,每隔一段时间觉得不合话就会换一下更好听的,所以我常常有最好听的名字。现在嘛,我现在就叫做风湿寒!是不是很好听啊?”

“风湿寒是什么狗屁意思?”那个冰美人哼了一下,不解地问。

“一点意思也没有。”单琬晶笑嘻嘻地道:“他的名字常常地换的,这段时间叫风湿寒,前一段时间叫疯子寒,再前一段时间叫疯颠寒……”

“那有没有叫做疯狗寒啊?”冰美人鼻子哼了一声道。

“那倒还没有。”沈落雁笑眯眯地道:“不过可以考虑下一次就叫做疯狗寒。”

“疯狗寒不必了。”徐子陵大摇其头道:“我的疯病好得差不多了,疯狗寒还是留给这一位跋锋寒吧。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个酷得来又合衬他脾性的名字的……”

众人一听徐子陵如此地说,连傻子也明白他是影射讽刺跋锋寒的了。

跋锋寒一听,火冒三丈,飞身跃起,拳如雷霆万钧般破空而下,同时大吼道:“你这是找死!”

他的拳劲如山。

一拳既出,有如五岳压顶。在场的众人都让他的拳劲压得喘不过气来,不会武功的人更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

欧阳希夷一看,正想迎上去,有一个人一手拉住了他,正是那个大儒王通。

王通朝欧阳点点头,微微一笑,又摇摇头,欧阳希夷跟他几十年朋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也不出手拦阻,只是和王通一起看向场中的变化。在他们身边还有那个大官模样的王世充,他目中精光四射,也正迫视着场中的情境。

跋锋寒那一拳狠狠地轰下来,他没有留手,尽果徐子陵没有一点察觉和闪避的意思,可是他的拳劲相反加重了几分,如雷似殛。

“隆……”

巨响如闷雷滚滚,久久不息。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那一个不知是瞎子还是傻子的年轻人竟然没有躲避,硬生生地中了跋锋寒的一拳。

可是跋锋寒却暗暗惊讶不止。他那一拳‘隆’一声揍得徐子陵的身上,他觉得自拳头的接触点,忽然有一种气劲不可思议的滑开了自己的拳劲,虽然打击的响动颇大,可是这一拳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更让跋锋寒惊讶的是,他的劲气竟然消失了。

他轰入徐子陵**的所有劲力都消失掉,他虽然拼命催谷真气冲击徐子陵的身躯,可是全部都泥牛入海般消失无痕了。这怎么可能,如果说可以挪移开自己的气劲,那么还有可能,他是怎么令自己的真气消失掉的呢?跋锋寒阵阵不明,他想破头脑也不明白。

徐子陵反应不错,一手抓住跋锋寒的拳头怒道:“是谁偷袭我?不是还没有说开始打吗?太无赖了!”

“他不是无赖。”沈落雁否定之后又肯定地道:“他是无耻。”

众人一看,又傻掉了眼。

那个傻兮兮的年轻人中了那么恐怖的一拳,可是竟然一点事的样子也没有,这又是为什么?是那个跋锋寒手下留情,还是他本身的武功已经到达不可思议的境地了?

众人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跋锋寒也想不明白,可是他根本不管这些东西,另一手闪电般一动,一剑在手,剑光如虹,将徐子陵整一个人淹没。

“嘶……”

徐子陵整个人衣衫褴褛地自剑光中逃出来,狼狈无比地逃回沈落雁单琬晶她们的身边,他出奇地身上竟然没有受伤,虽然狼狈,虽然衣衫让跋锋寒划破十数次,他哇哇大叫道:“这一个人好不讲理,先是偷袭,再用兵器来欺负一个空手的我,脸皮也许比不上我,可是他的无耻却胜我十倍,这样的家伙实在太恐怖了,我不要跟他打!”

“不要怕。”单琬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他无耻,你比他更无耻不就好了?”

“说得也对。”徐子陵一想即通,马上转过身子,向身后的那个冰美人招手道:“无耻的家伙,我可不怕你无耻,你有种的就放下剑再跟我打。”

“真是一个大傻瓜!”冰美人带点头疼地骂道:“刚才攻向你的人不是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跋锋寒,你是死人吗?别人跟你说话呢!你干嘛不哼一声,累得本姑娘次次要帮你背黑锅!”

“君媮,很抱歉……”跋锋寒缓缓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之中,全身功力极速提升起来,双目神光四射迫心魂,衣物飘飞猎猎作响不绝,他凝视着徐子陵道:“我有种,所以,我不用剑跟你打。”

众人正准备在心里表扬一下这个跋锋寒的时候,跋锋寒忽然又把腰间的刀缓缓拔了出来,道:“你们又说我很无耻,我承认我很无耻。可是我弄不清我到底有多么的无耻,于是,就想让大家帮忙看一下,所以,我准备用刀跟你打。不知这样够不够无耻呢?”

众人一听,又是绝倒。

这一个跋锋寒也是一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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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智斗狠

“就你有刀吗?”徐子陵生气地道:“我家也有一把专砍废柴的刀和一把专门杀猪的刀呢!就是不知你想我用哪一把刀跟你打呢?”

徐子陵的话很阴险,回答用哪一把刀也会掉进陷阱里。

只要回答,马上变成了两种可能,要不是可怜的废柴,要不就是更加可怜的猪。

回答那一把刀也不好使!

“你最好空手。”跋锋寒一弹自己那把刀身,那刀发出一阵龙吟般的清鸣,久久不绝,跋锋寒冷笑道:“你不是说我很无耻吗?无耻的人会让对手回家取出破柴杀猪刀来比武吗?”

“无耻的人不会想到别人的砍柴杀猪刀会随时带在身边。”沈落雁自身边的大圆桌那底下一抽,把一柄巨大无比又破缺次次的怪刀抽了出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中,递在徐子陵的手中,接着单琬晶也笑嘻嘻地在那张大圆桌的底下拿出一把锈迹斑斑样貌极其普通的钢刀,将它插在徐子陵的腰带之上。

两女拍拍手,带着胜利的微笑相互对击一掌,‘耶……’两女齐声欢呼起来。

她们当然有值得高兴的理由,因为徐子陵配合她们两个变了一个小小的戏法,让她们在众人面前得意地出了一把彩,除了她们和徐子陵,没有人能看得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包括王通和欧阳希夷那等高手。

看到众人为自己这方的神秘而不解的模样,两女嘻笑不绝,直到现在,她们才露出她们女孩子的本性来。

跋锋寒看得有些眉头紧锁,他敢肯定在两女伸手到那张大圆桌之前,那里是没有东西的。自两女一开始的举动,他就很是注意,那个大圆桌下,绝对没有什么巨大破缺的破柴刀和绣迹斑斑的杀猪刀,绝对没有。

他完全弄不明白她们是如何做到的。

冰美人看得也有些神色疑惑不定,不过她却没有去看沈落雁和单琬晶两人,反倒对正在笑嘻嘻的徐子陵有些好奇。

徐子陵手里拿着一柄巨大无比的斩马刀。在场没有任何人看见过这么巨大的刀,也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人能使用那么巨大的一把刀当作武器。最恐怖的不是那把刀的巨大,而是伤痕。那把巨刀之上,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遍体都是凹凸不平的伤痕,数尺长数寸厚的刀身扭曲如蛇,刀头残缺了一大块,刀口崩裂如锯……没有人能想象出是什么力量才造成那种的效果。

没有人能想象到是什么样的力量打击之下,那一把巨型无比的重刃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看清徐子陵手中的残缺的斩马刀,跋锋寒的眼角有些抽搐。

他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可能造成那种效果,因为那种效果很明显,应该是一次性的力量冲击造成的。因为那上面的伤痕是如此的有规律和统一,所有的破缺和伤痕都向同一个方向散布,所有的凹凸不平的小坑都由同一面向另一面凹凸,所有崩裂的痕迹都向着同一个方向。

如果不是天神般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造成那种效果。

这把刀就算了,那么那个持刀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在那种力量的冲击之下安然无恙地活着呢?连一把门板般大小足有数寸厚的钢刀也让那股力量毁灭成这种可怕的样子,那么它的主人,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如果它的主人没有活下来,那么,现在这一个手持破刀的蒙眼年轻人又是谁呢?

他是它的主人?

可是他竟然没有死!那把钢刀都完全崩裂了,可是他似乎没有什么事……除了眼睛。

在这个时候,跋锋寒忽然觉得自己的信心开始有一点点退减了,这是自己从来也不曾有过的事。就是对决毕玄的大弟子,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感觉,这一种是无力感,由心底而生的无力感。

相比起这一把刀的主人,自己手中这一把刀的主人似乎要逊色不少。

徐子陵一刀在手,马上变成威风凛凛的战神。一股冲天而起的杀气直冲云霄,他的气息也在极速又疯狂地爆起,连那把残缺的斩马刀,连共鸣地发出阵阵地颤音,相比起跋锋寒那强蛮霸道的气息,徐子陵的气息有一种疯狂和嗜血,这绝对是在沙场中活着回来的人才会拥有的。

“你的刀不错。”徐子陵抽了抽鼻子,忽然这样道。

“你想说什么?”跋锋寒不明白,疑问。

“你的刀有别人的血,很多人的血,所以不错。”徐子陵解释道,不过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的刀不是最好的刀。”

“那什么刀才是最好的刀呢?像你那样的刀吗?”跋锋寒冷哼道。

“最好的刀不但有别人的血,而且还要有自己的血。”徐子陵举起自己的斩马刀,自豪地道:“我的刀不但有别人的血,还有自己的,所以,我的刀的确是最好的刀之一。”

“……”跋锋寒想反驳,忽然他发现自己心底的理由连自己也不能说服,所以,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再说出话来。他那坚定地手**地握紧刀把,握得整个手都变成煞白,虽然他的表面还很是平静,还是骄傲狂放的样子,可是他的内心,却在挣扎。

“我不想跟你比刀。”徐子陵将那把砍缺的刀随手插在地面之上,摇摇头道:“等你的刀有了自己的血之后,我再和你比刀吧!”

“你说我没有资格和你比刀?”跋锋寒的脸有些扭曲,因为愤怒。

“你不必问我。”徐子陵道:“你可以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果你的心是一颗想进步的心,就一定会给予你正确的答案的。我刚才闻了你的刀,上面有不少人的血,也有不少是我汉族人的血,你想必挑战过不少高手来提高修为吧?”

“我现在想挑战你。”跋锋寒缓缓地将刀归鞘,缓缓地向徐子陵迫去道:“希望你可以与我一战。”

“可以。”徐子陵点点头道:“不过同样作为一个想不断提高修为的男子汉,我想说一句,中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汉人也不会是你随时挑战的对象。在打败我之前,我希望你最好多向自己身上找找问题的所在,多问问自己的心要怎么样才变得更强,而不是胡乱挑战别人,而不是随意双手染血。”

“你在教训我吗?”跋锋寒声音冷得快掉下冰碴子了。

“如果你比我强。”徐子陵向跋锋寒招招手道:“你也可以教训我!”

“好,我试试……”跋锋寒一步一步地踏上来,两条虎臂搭向徐子陵的双肩,电光火石般,徐子陵已经让他扔了出去,他用的是自小就苦练的近身格斗技,摔跤!

他刚才已经试过徐子陵内息的古怪,他在未破解对方的动气方式之前,攻击力再大也没有用,因为他打不着对手,可是他有的是办法****对手,他是一个无数次从死亡中挣扎出来的对手,要比起功力,可能有很多人比他更强,可是要是比起心狠,他敢问世间能有几人可以与他比肩。

徐子陵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一个跟斗,缓缓地飘在跋锋寒的面前,摇了摇头道:“摔跤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徐子陵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也向跋锋寒的双肩搭去,与跋锋寒伸过来的手同时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四只虎臂同时爆发劲力。两个人巨大的蛮力与内劲使双方的手臂‘格格’作响,两人的双脚都踏得地面爆裂,深陷入地。

跋锋寒一脚破地而出,一脚飞勾在徐子陵的一条腿上,同时狂吼一声,奋力将徐子陵整一个抽起,背转过身去,狠狠地将徐子陵摔在自己的面前。徐子陵让他摔得深深砸入地面之中,双脚尽入地面,仅余半截身子在外。跋锋寒狂吼一声,一拳砸出,轰在徐子陵交叉防护的双臂之上,将徐子陵整一个人又轰了小半入地。

他同时一个旋身,一条腿有如狂龙过江,呼啸着横扫向徐子陵的面门。

“嘭……”

那一腿扫个正着,不过徐子陵并没有如跋锋寒想像那样筋断骨折,也没有自地面抽离,激射在空中。

徐子陵张开双臂,将那狂扫过来的双腿硬接,让自己的胸膛与那条劲腿硬撼。未等跋锋寒腿上那麻痹完全恢复过来,他已经让徐子陵举了起来,整一个人都举到了空中。徐子陵抓住跋锋寒的腿,狠狠地往地面上一砸。

这一下的威力与刚才跋锋寒的那一下差不多,同样使对手深陷入地,同样使整一个地面都在摇撼。

可是徐子陵与跋锋寒最大的不同是,他攻击是连续不断的,同样的攻击,在他的手中,无止境进行,就像一个疯狂的疯子般,他举着跋锋寒连续数十下砸击在地面之上,将周面的地面都砸下去一大片陷凹。无论跋锋寒如何挣扎,如何反抗,如何反击,甚至拔出刀剑在徐子陵的身上刺出了十数道血泉。

徐子陵仍然在疯狂地进行着。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谁敢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斗牛般的厮杀。

跋锋寒由一开始的挣扎反击,到疯狂地用刀剑乱砍,再到运功苦苦相抗,再到抛掉刀剑来缠击徐子陵的身体,到最后完全让徐子陵砸得昏头转向意识模糊惨叫连连……众人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要是比起近身厮杀之举,跋锋寒远远不及徐子陵。

他再狠,再亡命,也不及徐子陵的疯狂。

徐子陵一打起来简直就像疯掉了似的,他有一种不将对手****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将对手任何的反抗和防御都彻底冲溃,在他的疯狂之下,跋锋寒的狠劲简直就像儿戏一般。

等他扔掉手中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已经气息奄奄的跋锋寒,徐子陵还有随意地拍拍手里的泥土,拍拍染满了鲜血的衣服,然后捡起了跋锋寒的刀剑,将它们深深地插在跋锋寒的脸颊两旁,然后淡淡地道:“现在你也明白了吧?一个人单单是狠,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得有策略,还得有取舍,还得有进退。一味的蛮干到底是绝对不行的。”

“我的内息可以在接触你的时候侵入你的**,而你不能,所以你一开始,就应该学会进退之道。”徐子陵大咧咧地教训道:“我的方法远远较你的更加合理和有用,心理又占上风,而你急怒攻心,胡乱出手,你舍长取短来跟我对决,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取舍。你只凭武勇,丝毫也没有策略,你不知道我先前做的那些事全是在打击你的自信心,我在激怒你的心智,我在使你一步一步地走入我早早就设下的战斗陷阱里,你就算再强大也会让我打得落花流水的,何况你在我之下。”

“我输了……”跋锋寒痛极,他颤动着身子**地爬起来,勉力站在徐子陵的面前,费力地擦拭去口鼻上的血污,道:“我的确不如你…你很厉害…不过,我不服,我一定会再来找你挑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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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之美人

“下次再挑战。”徐子陵淡淡地道:“就多用点脑子。有的时候,向一个敌人学习并不是坏事。”

“你为什么不让我砍掉自己的腿?”跋锋寒忽然古怪地问道:“当时我想一剑削掉自己的腿来摆脱你的控制,你为什么要用那寒热的气劲封住我的**道和经脉?如果你可以封住我的**道,为什么不早封?为什么要让我用刀剑在你的身上乱刺?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想杀掉你。”徐子陵平平淡淡地道:“那是因为我觉得有你这样的对手在世上会比较有趣,你的挑战也能让我更加进步。所以没有把你一举击杀,虽然我完全有机会那样做,可是我不想那样做,而且,我也不想你只剩下一条腿,那么就你废了。关于我身上你刺出来的伤你看得见吗?每一个伤口都很浅对不对?没有一个伤口是致命的,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呢?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我!”

“你……”跋锋寒惊叫起来道:“你竟然是想用这一身伤来告诉我,我的刀剑根本还杀不死人吗?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徐子陵道。

“你真的很强……”跋锋寒的脸上忽然一点沮丧也不见了,相反,他的脸在闪光。他豪气大发地道:“有你这样的强手,我的整个心魂都燃烧起来了!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你等着!”

“你要做的应该是先提高修为。”徐子陵哼道:“否则又是笑谈。”

“那一寒一热的气劲是什么?”跋锋寒收起刀剑,忽然又问。

“我的气劲。”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不是你急怒攻击,让我有机可乘,如果你只是跟我缠斗的话,那一时半刻还真奈何不了你呢!不过下次再往你的**输送气劲就不会这样了,我会让你试试寒热一起交缠着的螺旋气劲的味道,相信你一定会终生难忘的。”

“你这么一说。”跋锋寒目露奇光道:“我还真有点急切想试试呢!”

“……”徐子陵一听,转身就走,走了好几步,才缓缓道:“看来刚才出手太轻了些……”

“等等。”那个冰美人忽然飞身出来,玉指点头徐子陵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瞎子?快把那蒙眼的布解下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你凭什么?”徐子陵回头问。

“不凭什么!”冰美人冷哼道:“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解,我就用我手中的剑帮你解!你是不是那个骗了大姐的小贼?你不是个瞎子对不对?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否则不要怪我出手了!”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沈落雁笑嘻嘻地道:“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以随便搭讪别的年轻男子呢?特别是那个年轻男子还是别人的未婚夫的情况下。”

“他是你的未婚夫?”冰美人问。

“我们的未婚夫。”单琬晶更正道:“她和我,不包括你,我们的未婚夫。”

“那你们等着守活寡吧!”冰美人缓缓地抽出了她的长剑,遥遥指着徐子陵道:“他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他就是骗了我大姐的那个小贼,我……我要杀了你!”最后一句对徐子陵说的。

“如果你是一个男的。”徐子陵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女子,如果你不是你大姐的师妹,我早就收拾你了!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满天下乱跑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傅采林的弟子就可以在中原之上打横着行,这里不是你们那个山穷水恶的高丽,明白吗?在你还没有惹我生气之前,马上给我滚回去……”

“果然是你!”冰美人一听,马上向徐子陵飞掠而来,那身法美妙如飘云轻烟,她的剑芒暴射一尺,剑光如九天之飞瀑,直挂银河而下。

徐子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头顶就有剑光千练而下一般。

冰美人一看,毫不收手,只是怒叱道:“小贼…死吧!”

一柄雪霜般的利刃带着血花斜斜地划开了徐子陵胸口,没入徐子陵的肋间,剑光千练,一下子全没了徐子陵的肋间,那里的鲜血奔涌……冰美人来不及抽回长剑,来不及用惊世卓绝的轻功逃开,徐子陵的手已经到了,他一巴掌扇在冰美人的脸上。

这一掌根本就没有用上气劲,只是普通的力道,不过也打得冰美人的小脸发红,眼花乱冒。

冰美人哼也不哼,倔强之极地扑上,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精光闪闪的小匕首,她飞快地将那把小匕首刺向徐子陵的心窝。可是那把小匕首还没有刺破徐子陵的皮肤,就让徐子陵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随手一折,就像在梅树下折下一枝梅花般,那把小匕首一折两断。

徐子陵打人的那一只手又回来了,反手又打了冰美人一个耳光。

冰美人让这一记打得另一边的小脸也红肿了起来,不过她咬着牙关,拼命想抽回长剑,可是长剑竟然让徐子陵用肋间和手臂紧紧地夹住了,她的力量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她根本不可能抽得出那柄带血的长剑。不过冰美人还没有放弃,她玉手一指,剑指之虹,直刺徐子陵的双目而去,徐子陵头一低,那剑指狠狠地刺在那丝带之上的眉骨处,顿时,那丝带有一片殷红渗漫开来。

徐子陵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更**,打得冰美人整个人都一个踉跄,几乎没有摔倒。

冰美人腰肢一折,一只美腿如弓弹起,在那绣花鞋的前头,忽然弹出了一把乌黑如墨的小匕首,在徐子陵的胸口倒挂着划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徐子陵还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再次攻击那个冰美人,只是等她翻过身来重新站好的时候,喝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你中了我的毒匕!”冰美人眼睛忽然红了,她尖声道:“我这毒匕首见血封喉,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闹够了你就回高丽去!”徐子陵再也不理冰美人,举步就走,等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对冰美人道:“回去之后,就跟你大姐说,说我很想她!”

“我们也很想她。”沈落雁笑眯眯地道:“小妹妹要是愿意,我们倒有些礼物要带给你大姐的。”

“最好让她来。”单琬晶也点点头道:“我很想见见她,你回去就让她来一趟吧!”

“我不会回去!”冰美人眼眶也红了,她举着沾染满鲜血的长剑道:“我一定要杀死他!我不杀死他,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你中了我的毒,你一定会死的!”最后的话,是冲着徐子陵说的。

“是吗?”徐子陵听了,淡然道:“那我去棺材铺看看有没有上好的棺材,买一副来作准备吧。”

众人一听,不由大笑起来。

他们坐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一个人,像是一个高手更像一个无赖,言语笨拙却用意深长,他一出现就把那个跋锋寒的光芒完全压倒了下去,他没有跋锋寒那样威武霸道,可是更加智慧和灵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疯狂。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别人,他一战斗起来,就简直像一个疯子。

跋锋寒和冰美人虽然没有完全显示他们的武技达到什么程度,可是他却能轻描淡写地化解,他的心性境界完全超越了他们,他的策略战法也完全超越了他们,所以,处处占先。

众人现在才想起徐子陵之前所说的话原来都是有用意的,心中不由更是拜服。

“你叫什么名字?”跋锋寒当然明白徐子陵刚才那个风湿寒的名字是戏弄自己用的,他很想知道可以力压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伯通。”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就是天下闻名威风凛凛又大名鼎鼎所向无敌三山五岳无人不知无人识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人称玉脸飞龙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周伯通,啊不对,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霸王周伯通才对!”

“……”跋锋寒无语。

众人却笑得差一点没有岔气。

他们听过无数人的自夸和自称,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过比这一个更加狂妄和更加好笑的,当狂妄到了极至的时候,就成了令人喷饭的笑料。没有人会认为徐子陵真叫那个名字,因为没有谁听说过那个天下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的小霸王周伯通之名,而且,也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名字跟小**或者小霸王这一类词语相连在一起的,那样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骗子,你骗得了谁……你,你怎么还没有事?”冰美人等了半天,可是还没有见徐子陵毒发,不由心中更是惊奇。

“再等等吧。”沈落雁笑嘻嘻地走上前给徐子陵包扎伤口,一边回答冰美人道:“也许过一会就有事了。”

“凶女人!”单琬晶却很是生气,一边给徐子陵擦拭着身上的血迹一边怒哼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一忍再忍你的无理胡闹了,可是你还死缠烂打,你大姐怎么教你的?如果不是看你大姐的脸上,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你来!”冰美人长剑一举,遥指单琬晶,负气道:“我先杀你这个小狐狸精,再杀那个**的家伙!”

“谁是小狐狸精?”单琬晶马上激怒了,她长剑出鞘,同样遥指冰美人,怒道:“你大姐怎么教你的?你就连好好说话也不会吗?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吗?自持一点点微薄之技就四处撒泼,也是你们高丽女子才做得出来!”

“找死。”冰美人一听,觉得几乎要爆炸,她刚才让徐子陵随手连打数记耳光,就已经恼怒得快失去理智了,现在让单琬晶一激,根本就无法忍受,失去平时一贯的冷静。

她长剑一动,千万点剑光向单琬晶喷洒而去,有如一树梨花千朵万朵绽开。

单琬晶武功虽然远不及徐子陵,可是多少也下过一番苦功的,特别是近来,为了不给徐子陵拖后腿和力压沈落雁这位情敌,她练功更是勤奋,加上徐子陵和母亲的指点,进步自然很大。如果她要在冰美人的手下取得优胜不容易,可是要说真打,她和冰美人倒也在伯仲之间。

当冰美人剑光如练飞刺而来的时候,单琬晶也挥剑迎上去对攻,寸步不让。

比轻功,冰美人自然稍胜,但是若比内劲,倒是单琬晶更长,再比剑法精妙,两个人却相差无比,所以打起来精彩异常。两个人的剑法璀灿闪耀,有如火树银花,又如惊瀑飞挂,非常美妙,比起徐子陵刚才的野蛮打法要好看上千万倍。

两女之剑交击如温风细雨,相互缠绵,又如百鸟齐鸣,热闹非常,剑尖相互撞击和声音如击磬漱玉,又如泉水叮咚,好不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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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女青璇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刚才让徐子陵打得没脾气的冰美人,她的剑法竟然是如此的高明。她的身形在她那绝世轻功之下,更是有如天女降世,她自天空不断飘舞着挥剑攻下,如九天飞瀑,一身雪衣早已经化作十数道白虹,围着单琬晶狂攻不止。

单琬晶轻功自然也是上上之乘,她再三试探之后发现自己的优势,持着自己内劲稍强,丝毫不让冰美人半分,身法也在翩翩起舞般优美动人,一举手一投足,浑如天然,迎击在空中不断变幻急袭而来的冰美人。她的打法相比冰美人的幻变无定少了一分变化,却多了一分的沉实。

两个人打得热闹,速度更是惊人,一下子已经上百招过去,可是还是剑光如练,人如白虹。

众人看见如此精彩的剑法在对攻,简直拍烂手掌。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缕天簌般的箫音幽幽地响起,虽然极细极轻,可是却能在长剑交击的清鸣中清晰地传入众人之耳,不,那一丝萧声更像一股清泉般流入众人的心田。在两女对剑的清脆交击中,那萧音有如呼吸般自然,似是信手拈来,又似是随心所欲的即兴之作,那音调高低无定,缠绵无尽地跟两女的剑击清鸣水乳交融在一起,纵有间断,也是若隐若现,如丝牵汲,更引人心魂震颤不已。

随着那萧音忽而高亢激昂,忽而幽怨低诉,那一丝缠绵之意无穷无尽,众人马上听得如痴如醉,心神早飞九天之外了。

就是场中比斗的两女,也默契地收剑伫立,静立聆听。

萧音越是婉转,越是柔细,最后凝为一丝,如林中石上清泉,轻轻地流动于花园之内的每一寸角落,明明是眼前之音,偏偏又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渺。那无从语诉那令人心魂牵引的萧音化为天簌于天下之间一种神秘孤独的喃喃前行,勾起每一个人内心极深处的欢乐和痛苦,涌起往日不堪回道的情思。

似泣,幽怨,如歌,伤情,可咏,可叹……

每一个人的心魂,随着那一缕缕萧音,随着那凤凰清鸣一般的音符,随着心底那缓缓流动的情丝,无尽无绝……众人觉得身轻魂飘,再也无俗世之心,只觉得体透魂明,天地几和自己溶为一体,一种极玄妙极奥秘的感觉在每一个人的心底涌现,仿佛自己的身体消失了,一动也不能动,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丝丝自心底流动的萧音,而心魂随着那凤凰之音在飘舞……

不知什么时候,萧音已经停歇了。

可是众人却还久久地沉醉于自己的心魂消融之中不能醒来。

那个中年儒生王通仰天悲吟,他双目泪光隐现,声调更是苍凉苦涩,道:“罢,罢,得闻青璇此曲,王某再也无憾,只是日后恐再难有佳音入耳了。青璇绝技不但深得乃娘真传,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之境,王通拜服。”

众人一听,至此才知神秘带来奇绝之音的那人竟然就是今天苦苦相候的奇女石青璇。

欧阳希夷那极其雄浑威猛的身躯也微微颤动,神光威烈的眼眶之内,也透出温柔之色,高声道:“青璇仙驾既临,何不现身,让伯伯看看你长得有多少像你娘秀心。”

跋锋寒也高声大赞道:“听小姐仙音,已经让人舍生忘死,若能再见到小姐芳颜,那跋锋寒死而无憾矣!”

沈落雁小手一扯徐子陵,示意他也开口说两句,最好吟咏两句美妙诗文,打动那个奇女石青璇的难测芳心,让她进来让大家看看,可是徐子陵却连连摇头,闭口不言。单琬晶琼鼻一皱,小声哼道:“这个坏家伙怎么如此大方,想必他是嫉妒众人会看到他心中的小美人,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

“我没有。”徐子陵淡淡地道。

“你有。”单琬晶扬起小拳头,哼道:“一会儿你要不会独自去追她,我就输你一百两金子。”

“不如输我一百个亲亲。”徐子陵更改条件道:“一会儿我就算会去追她,可是也会带着你们,而且我追过去是砍人,顺便问她讨要一样东西。”

“听听。”单琬晶得意地对着沈落雁道:“让我猜着了吧?”

这边徐子陵他们三人在小声嘀咕,那边不知何处却有一个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的言语形喻的声音在轻轻地叹息了一下,道:“相见不如不见,青璇奉娘亲遗命,特来两位世伯吹奏一曲,心愿已了,青璇去也!”

众人一听奇绝的仙女要走,纷纷出言挽留,好不着急。

跋锋寒向徐子陵拱拱手,闪电般自高墙上跃出,向黑暗的某一个方向追去。众人一时混乱之极,有不少武功高绝的人也学跋锋寒那样,跃出高墙,纷纷追去,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那个神秘奇绝之女芳踪所向,只随众人起哄,争先恐后,一同拔腿狂追。

主人王通和那个欧阳希夷,却相视苦笑,各自摇头不语。

那个冰美人虽然刚才在萧音响起时露出了心神颤动的沉思感悟,可是现在却于思海中脱离出来了,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徐子陵。

徐子陵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向主人王通拱拱手,又不知在哪里变了个小包袱出来,递给王通道:“小子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再向边上的欧阳希夷拱拱手,看也不看另一边正在凝视远方神情沉思不醒的大官王世充一眼,然后施施然地带着单琬晶和沈落雁缓缓自门口而出,一路扬长而去。

那个冰美人一看,连忙跟上。

虽然她已经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杀得了徐子陵,可是她不愿意就此放弃,她只要跟在他的身边,总会找到机会的。

徐子陵并不反对,她不奇怪,因为她早在她在姐那里听说不下千遍徐子陵的怪脾气。

可是单琬晶和沈落雁也出奇地没有理会她,倒让冰美人惊讶万分。

这怎么可能?

十里之后,一些轻功稍弱的人已经开始掉队,更多的人也在苦苦坚持。

二十里之后,就连一些轻功卓绝而且成名已经久的高手也失去了前面那个奇绝仙女踪影,他们大多长叹而回,神情黯然。

三十里之后,只剩下极少的两三个人在拼死坚持,在这种极速的奔跑之下,他们的内息早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只剩下一股拼劲在苦苦支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前面那一个天女般不徐不疾的飘逸远去的倩影竟然轻功高明到这种超凡脱俗的境界,几十里飘飞之下,她的身形竟然还不愠不火不徐不疾,感觉还像在月下缓步而行的仙子一般。

五十里之后,跋锋寒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经过和徐子陵一战之后,他的内息本来滞停不顺,身体虽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可是经脉让徐子陵那寒热气劲的侵入过,身体还未恢复过,变得脆弱和容易疲惫,他咬着牙追出了五十里,连嘴角也因为内息极大的透支渗出了鲜血,可是前面的伊人依然只能看见一个极模糊的身影。

她是那样的神秘,她是那样的惊世骇俗,虽然平平淡淡有如一股清风,可是那样的轻功简直独步天下无人能及,以跋锋寒之极速身法,竟然连她身后五十丈也迫近不了。

跋锋寒第一次在心底升起一种感觉,原来中原之地真的是卧虎藏龙之地。

先是一个蒙着双眼就可以打得自己落花流水的徐子陵,再一个自己穷尽所有的体力也追之不及的石青璇。

跋锋寒气苦,收住脚步仰天长啸,声音直冲九霄。

冰美人也在咬牙坚持。

她不愿意放弃,她不愿意失去徐子陵的踪影等到日后再度苦苦寻觅。她的轻功得传自她的师尊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也是天下一绝,虽然之前与单琬晶一战,内息稍稍消耗,可是对于她来说,足以支持更长更远的跑,如果不是这种极速的飞驰,她觉得自己简直还可以赶跑一天一夜,特别在徐子陵还在面前的情况下。

就算追到天脚底,她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虽然她深恨徐子陵,可是对他心中却是觉得不可思议之极。

徐子陵双手各拉着一女,他带着单琬晶和沈落雁,一直不紧不慢地追着,偶尔,还会停下来将口出污言的某些追之不及而大骂出口粗言秽语的江湖人士一一格杀,他的手法出奇的狠辣,丝毫也没有留情。

七十里,在七十里之后,那个飘飘向前的倩影后面,早就只剩下徐子陵单琬晶沈落雁和咬着牙坚持的冰美人四人。徐子陵内息独特古怪,运转不息,就算手拉着两女,可是身法丝毫不见呆滞,单琬晶和沈落雁两女不用太过使用自己的内息,只需保持轻身提纵即好,也毫无问题。

倒是冰美人额头开始见汗,气息也稍稍沉重,不过她的身法还一直在保持,快捷有如雨中之燕。

在冰美人心中正暗暗叫苦的时候,前面那个倩影忽然停了下来,并不回头,只用她独特的甜美清柔得世间没有言语可以形喻的声音问道:“不知几位一路追着青璇,如此执着,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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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换条件

“《换日**》,我要岳山给你保管的《换日**》。”

徐子陵也停了下来,并不靠近,只是轻轻地道:“如果你答应,我就帮你杀掉天君席应,帮岳山那个老家伙报回当年的血海深仇。”

“你竟然知道这些?”那个倩影似乎很是好奇,不过她微微一思索之后,又缓缓地道:“虽然你这么说有些诚意,可是青璇对你的信任度不足,很抱歉,那个《换日**》不能给你,如果你杀掉了天君席应,帮岳爷爷报得大仇,青璇一定双手奉上,这位公子觉得如何?”

“我叫徐子陵。”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公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天君现在还躲在他那个乌龟窝里养伤,现在没有办法找他出来杀掉,而且他的《紫气天罗》已经大成化臻入境,我没有《换日**》来提高修为,想杀死他可能有一点点困难!”

“你如果不是天君席应的对手,又如何能确定得了那本《换日**》之后,就一定能提高到杀死他的境界呢?《换日**》就连岳爷爷也苦练不成,你怎么又能确定你可以练就?”倩影又好奇地问。

“我也练不成。”徐子陵道:“在我的**,因为我的特殊真气,只能修练现在这一种武功,就算我再苦练,相信也绝对无法再学会别的什么武功了。可是,我不需要练成《换日**》,我只需要看过它的内容,来充实自己,来作我修为上新的领悟和提高就行了。”

“你的武功是有一点点古怪。”那个倩影点头同意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蒙着双眼带着两个人还可以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的呢!”

“其实蒙不蒙住双眼,拉不拉着两人,对我来说都关系不大。”徐子陵解释道:“虽然我的轻功比不上你那《幻魔身法》的幻变和《御虚身法》的轻盈,可是如果是很长的距离,倒还是我这种轻功会占便宜一点。这样你看如何,如果你给我《换日**》看一阵子,我不但还回给你,不但帮你杀掉天君席应,而且再帮你干掉邪极宗那四个叛徒如何?”

“你连这个也知道?”倩影又是一阵好奇,讶然道:“怎么你知道青璇那么多事情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他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小混混。”沈落雁笑嘻嘻地接口道:“小妹妹,你相不相信?”

“不可能。”倩影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我也是那样认为的。”这是单琬晶的结论。

“你不能把那什么《换日**》给他!”冰美人此时已经平复了内息,也接口进来道:“他是天下第一凶残又毫无人性家伙,你不能助纣为虐,他如果武功再高些,那么天下就再也没有多少人能制得住他了。你听我说,不要管他舌翻莲花说什么,他不是个好人!”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徐子陵头晕道:“我**哪一个老母猪了?我推哪一个老婆婆下海了?我砍了谁家的庭院大树做棺材板了?我扛了谁家的大门去换麦芽糖又不分给你一个人偷偷地独吃了?我冤哪!我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虽然也没做什么好事,可是我可不是一个坏人啊!”

“不。”沈落雁不同意地道:“你是一个坏蛋。”

“就是。”单琬晶拍手同意道:“你平时常常欺负我们,你还敢说你不是一个大坏蛋吗?”

“坏蛋跟坏人是有分别的啊!”徐子陵较真道:“坏蛋是再坏,坏的也只是蛋,坏人却不同,坏人坏的那可是人!你们要分清楚啊!”

“嘻嘻!”那个倩影一听徐子陵的怪言论,不由嘻嘻笑了起来,道:“可是就算坏的是蛋,那还不是同样的坏吗?只要是坏的东西,管它是蛋还是人,难道不都是坏吗?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徐子陵大笑道:“我这个坏蛋虽然坏,却不会做坏人的事,坏人却不同,他们既会做坏蛋所会做的事,还会做坏人所会做的事。坏蛋不一定是坏人,可是坏人却一定是坏蛋,我呢,我是属于是坏蛋而不是坏人的那一种,所以,你看我这个坏蛋和坏人可是有很大分别的。”

“你不是一般的坏蛋,你是个大坏蛋。”单琬晶一听,马上纠正道。

“我却认为你是个坏人。”冰美人面如寒霜冷哼道:“无论你狡辩什么,你都绝对是一个坏人!还是天下最坏的坏人!”

“我懒得理你。”徐子陵也恼怒地哼道:“有你那样做小姨子的吗?我是你未来姐夫,可是你一点尊重都没有,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不但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斯文,还蛮不讲理出口伤人,要不看你大姐的脸上,我早打烂你的小屁屁了!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徐子陵的话差点没有把冰美人气疯,她拔出长剑就想冲过来拼命,不过让沈落雁拦住了,沈落雁笑眯眯地道:“好了,你现在打他不过的,一会儿打累了就再也追不上我们了,还是等回到家再打吧!回去之后我一定支持你,现在先喘口气吧,你要喝口水吗?”

沈落雁微笑着递给冰美人一个水囊,可是冰美人冷哼一声拒绝了。

“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坏蛋。”倩影声音尽是笑意道:“你还是等到除去邪极宗的四大恶人或者杀掉天君之后再说吧,否则青璇是不会将《换日**》给你的,虽然你有一点点诚意,可是青璇还不能相信一个不知是坏人还是坏蛋的你,嘻嘻!”

“说了半天,白白浪费了口水。”徐子陵随手递给单琬晶一个东西,对她道:“把这个东西给那个疑心病很重的小女子,让她改变主意后再来找我。”

单琬晶笑嘻嘻跃前,把那东西递给那个倩影,然后喜孜孜地回来了,口中激动地大叫道:“哇,我看见了她的脸,长得好漂亮啊!真是太漂亮了!”

“是吗?”徐子陵急道:“如何漂亮,快说说。”

“我不。”单琬晶一看徐子陵那着急的样子,马上不高兴了,哼道:“我就不告诉你,谗死你这个大色狼!”

“啊,人长得很美心地更是善良的晶儿宝贝,快给急得快死的我说说好吗?”徐子陵动之以情。

“不。”单琬晶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如果你说了,我给你做一根扎人很痛可是没有什么的‘金针’,要不就做一个里面弯弯曲曲用一条线怎么也穿不过去而且一摔就会碎的‘琉璃珠’,怎么样?”徐子陵诱之以利。

“唔……不行。”单琬晶抵御住物质的引诱,坚定地拒绝了。

“你看现在战乱四起,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整一个中原大地烽烟四起鲜血满地,正等我去拨乱反正逆转乾坤,可是我如果没有听到你说,不但没有心情,说不定还会苦苦相思愁眉苦脸最后想破脑袋而成为一个疯子,那就再也不能救苦众生再也不能拯救万民了。你如此狠心不给我说,那不是给天下万民一个绝望又致命的打击吗?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你还是跟我说了吧!”徐子陵晓之大义。

“我管他们是生是死!”谁知单琬晶根本不吃这一套,她气哼哼地道:“我就不说,随你变成一个疯子吧!”

“……”徐子陵无语。

听了他们的对话,沈落雁笑得差一点没有跌倒,远处那个倩影也笑得身体微颤,就是一脸寒霜的冰美人也死命咬住嘴唇,极力忍耐,才苦苦压抑住心底的笑意。

“好了。”沈落雁好不容易忍住笑,对徐子陵道:“现在还没有变成一个小疯子的夫君大人,不如我们回去吧,夫人等了我们两天了,太迟回去她会担心的,我们还是……仙女般的青璇妹妹如果改变主意,会来找到你的,现在就让她好好想想吧!那个大姐的师妹,你也一起来吧,你不来怎么刺杀这个可恶的家伙啊!你跟我们走吧……回去我们再好好想想办法,一起想想如何对付他好了。”

“你拉上她一起干什么?”徐子陵生气地道:“我一看她那冷冰冰的脸就吃不下饭,我不要她跟着。”

“我就跟着。”冰美人哼道。

凡是他不喜欢,她就愿意做,只要能让他痛苦,那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那个你。”倩影一看徐子陵他们要走,忽然又轻轻地道:“那位姐姐说得对,青璇要回去好好想想,日后若有机会青璇一定会托人找你的,先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不客气。”徐子陵挥挥手,道:“下次等我身边这两个醋坛子不在,我们再好好聊聊,现在…哎呀,你们干什么?很痛!我有说错吗?我不就想看一眼小美人吗?你们就如此呷醋了!”

“无论是小美人,还是大美人。”单琬晶哼道:“都不许看。日后我不在我管不着,可是今天不行。”

“夫君大人乖。”沈落雁安慰道:“先回去,等晶儿的火气下来了,再让她跟你说青璇妹妹长得是如何天仙般的漂亮好了。”

“要是晶儿肯告诉我。”徐子陵狂喜道:“那么她说什么都行,她要我跳海我绝对不投河,要我上山我绝对不下坡,要我打铁我绝对不砸锅,要我杀驴我绝对不卸磨。”

“我要你住口。”单琬晶怒道。

“我绝对不唱歌。”徐子陵答。

“……”冰美人听见这样的对话,无语。

等徐子陵三人和冰美人一路打闹慢慢离去,那个倩影才失笑道:“真是一个怪人,不过,倒挺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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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美人如剑

回到东溟巨舶,那个单如茵一看后面多了一个冰美人气鼓鼓地跟着,不由脸也黑下来了。

“又一个。”她失声叫道:“徐公子你怎么一出去就会多带一个女人回来啊?这样下去还得了?”

“看清楚。”徐子陵没好气地道:“她可是我的仇家,你以为我愿意的吗?你那么有本事不如帮我把她赶走好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实在是太感激了……”

“仇家?”如茵呆了一下,惊疑道:“你的仇家怎么长得这么美啊?”

“再美还不是仇家!”徐子陵头疼道:“你难道不知道越美的仇家越让人头疼吗?她要是一个丑八怪,我早就三拳两腿把她打跑了,可是她……没办法,这一个仇家我下不了手,如茵,还是你帮我出手打跑她好不好?”

“我懒得管你!”如茵气冲冲进去禀报美妇人去了。

冰美人看到如茵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她一看见美妇人马上惊叫了起来,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指着美妇人好久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双眼微红,带点颤抖地问:“你…您…您是谁啊?我…我怎么好像见过您,我在哪见过您啊?”

“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美妇人温柔如水地走上来,张开双臂轻轻地搂向冰美人,冰美人全身僵硬,她站着一动不动,任凭美妇人轻轻地将她圈拥于怀,任凭美妇人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在美妇人那慈爱的母性辉光之下,她根本一下抵御力都没有,她一下子迷失在美妇人的怀抱里了。

“您…您是…请问您是我的母亲吗?”冰美人眼中一下子有了泪,她颤抖着声音问。

“是啊!”美妇人轻轻地拍着冰美人的小脑袋,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额头,温和地道:“我是晶儿她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你可以像晶儿一样叫我娘亲……乖孩子,你难道不想叫我一声娘亲吗?”

“您…真的是…我的…娘亲吗?”冰美人泪如雨下,她放声大哭起来道:“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抛弃?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想得你好苦好苦……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美妇人伸手示意正要反辩的单琬晶不要出声,她冲着怀中哭得死去活来的冰美人微微一笑,宽容地微笑道:“娘亲错了,娘亲现在找到你了,那你会原谅娘亲吗?宝贝儿,不要哭了,娘亲已经找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抛弃你的,以后娘亲不会再让你离开了,娘亲也想你的…乖…告诉娘亲,你叫什么名字?”

“娘……”冰美人哇哇大哭起来,道:“您…您真的是我娘亲对不对?娘亲…您…您不要再扔下我,不要再扔下我不管了好吗?娘,您不要扔下我……”

“乖…娘不会的…乖宝贝儿,不要哭……”美妇人把紧紧地拥着她不放的冰美人轻轻地抱起来,一边温声地安慰,一边朝沈落雁她们使个眼神,又轻轻地摇摇头,让她们先不要说话。

等美妇人抱着冰美人进去里间温言安慰的时候,单琬晶极度郁闷地道:“明明是我的娘亲,可是她一来就让她抢走了。子陵,怎么没有娘亲的人都这么可怜吗?她本来冷冰冰的,可是一下子却哭得那么厉害,就像天要崩塌了似的,我真是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是好事。”沈落雁微红着眼睛道:“你有那么好的娘亲天天疼你,当然不明白没有娘亲的痛苦了。”

“小狐狸你也没有娘亲吗?”单琬晶一看沈落雁那个样子,不由惊叫起来道:“那你不早说,我分一半娘亲给你啊!就像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一样,你也可以躲到我娘亲的怀里让她抱你一会啊!我不会戒意的,如果是你的话,我保证不会反对。”

“不用了……”沈落雁摇摇头,眼中尽是泪水,可是她拒绝了。

“你客气什么啊?”单琬晶急了,道:“连子陵他我都可以与你一人一半,再分你一半娘亲算什么啊!”

“小傻瓜。”沈落雁微微一笑,摸摸单琬晶那如玉凝脂般的脸颊,忽然温柔地道:“你就算不说,我也会把你的娘亲当成是我的娘亲的,就像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妹妹一般,我很高兴你会那样说,我真的很高兴!”沈落雁也学着美妇人那样张开双臂,将单琬晶抱着怀里,把她轻轻地圈拥起来……

徐子陵收回眼光,伸手示意如茵,道:“趁她们都顾着哭没注意,快把你们夫人做的好东西端上来我们悄悄地吃掉吧!”

“不。”如茵拒绝道。

“这又是为什么啊?”徐子陵奇问道:“上一次你不是……”

“上一次是上一次。”如茵哼道:“这一次不行。”

“为什么?”徐子陵不明白了。

“这是你出去就带回一个小美人的惩罚。”如茵宣布对徐子陵处分的理由。

“可是她是我的仇家!”徐子陵抓狂地辩解道。

“就算是仇家。”如茵怒哼道:“也长得太漂亮了。所以,不行!”

“……”徐子陵无语。

等到第二天,众人看见一个双眼微肿的冰美人就像一个乖乖小猫一般跟在美妇人的身后,进来坐在大家的桌前,坐在美妇人她的身边。

她虽然还恶狠狠地瞪着徐子陵,可是对于美妇人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美妇人让坐她就坐,让吃她就吃,挟了菜到她的小碗里甚至还会用蚊子般的声音说谢谢。她脸上还是一脸的寒霜,可是已经好多了,有如冬末初春,虽然残雪犹在,可是已经温暖多了。

一连过了三天,就连疑心病最重的如茵也觉得这一个冰美人好像有一点点改变了,于是在吃饭碰面的时候,也不再开鼻子去哼她了。沈落雁和单琬晶两个甚至偶尔会冰美人打招乎,点个头什么的,虽然冰美人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除了美妇人之外谁也不假于颜色,可是似乎一切都有好转,最少她不再一开口就喊打喊杀了。

可是有一天早上起来,细心的沈落雁发现徐子陵的额头上有一道小小的创伤,虽然轻浅,可是却是最新的伤痕,再看看对面的冰美人,看向徐子陵的眼光简直就像一把剑,不由暗叹了口气。

再过一天,单琬晶很难得地找了一个机会和徐子陵两人偷偷地躲在大船的尾部,两个人一边听着潮声一边赏月,情到浓时,正准备开始亲热的时候,忽然一把剑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直向徐子陵的心脏而去。虽然最后没有刺中徐子陵,可是却把两个人的好事给搞和了。

单琬晶一看正是那个冰美人。

气得直跳脚,她马上拔剑冲过去,足足和冰美人狂打了一个时辰,才筋疲力歇地含恨回去休息。

然后是沈落雁,一天和徐子陵在大谈战事策略,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简直越看越是完美,眼睛里的小星星渐渐就多了起来,后来干脆坐到徐子陵的怀里去,觉得非要献上红嘟嘟的小嘴供他亲吻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爱意。

两个人正吻得天昏地暗忘乎所以身体交缠手足乱摸的时候,又一把剑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

这一回不是沈落雁,而是气得跳脚的徐子陵,徐子陵足足追着冰美人狂打了一个时辰,把冰美人打得筋疲力歇香汗淋漓花容失色也不能解除心中之恨,可惜就在徐子陵把冰美人抓住,准备脱下她的裤子倒吊起来打小屁屁的时候,美妇人来了。

她一来冰美人就得救了。

在短短几天里,冰美人不但没有收敛,而且更加放肆,她几乎连徐子陵洗澡或者去方便的时候也要去刺杀,虽然刺杀很少能够凑一点点效,极少能够在徐子陵的身上添上一星半点的伤痕,可是刺穿澡桶流干里面的洗澡水让徐子陵郁闷地洗不成澡倒很有那种可能。

徐子陵常常能在他自己的床铺里发现冰美人,和她的剑。

因为冰美人出现的次数多了,沈落雁和单琬晶没有那种耐心,根本不愿意陪她玩这种疯子把戏。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再跑过来跟徐子陵道别晚安顺便躺在他的怀里撒一会儿娇了,如果没别人,那两人很是乐意的,可是这边正准备亲个小嘴,那边就有一把剑递过来,简直令人抓狂。

单琬晶脾气本来就不好,而且就算脾气稍好一些的沈落雁,也不愿意看见一打开徐子陵的被铺,就有一个小美人冒出来,顺便把她手中的剑递向自己爱人的心脏,天天这样,谁也受不了。

可是美妇人却没有意见,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照样每天陪冰美人说话,练剑,吃饭的时候照样给她挟菜,甚至给她做衣服,让单琬晶极度郁闷。

自从那个冰美人来了,自己跑到娘亲怀里撒娇的机会少了许多,因为那里总有一个人霸占着。

徐子陵有和美妇人一起练功的习惯。

没有任何人比美妇人和徐子陵一起练功更加有默契,她和他甚至可以让对方的内息在自己的**运转再流通回自己的**,虽然她和他的真气属性一点儿也不一样,可是她的天魔之气和徐子陵的长生真气却没有一丝的抵触,也没有一丝的抗拒,任凭对方的真气在自己**流转不息。

徐子陵和美妇人的特殊练功法子可以让两人的内息更加精纯和浑厚,身体经脉对于异种真气在**更有适应力和导引力。因为美妇人,徐子陵的内息一直都在突飞猛进。

通过这一种特殊的练功法子,徐子陵身体强度得到最大的加强,而美妇人,却似乎更是年轻和滋润,整一个人更是散发出一种莫明其妙的神秘气质,她的心境更加平稳和宁静,同时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母性辉光得到了最大的升华。

在她的面前,就连酷酷的冰美人也禁制不住,泪洒当场。

她的母性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一个心中渴望有母爱的人能抗拒她的微笑。

冰美人费尽心机,不顾一切手段,可是成效不大,除了在徐子陵身上偶尔划花一丁点表皮之外,根本就无法刺杀得了他,就算在熟睡之中,自己只要一出手,徐子陵马上就会醒转,然后将自己痛打一翻,再倒头去睡。

冰美人不记得自己已经让徐子陵打过多少下小**了,几乎每一次刺杀失败,徐子陵都会恼怒地抓住她痛打她的小屁屁,到了后来,她几乎习惯了,干脆不反抗,随他打几下,然后收了剑再想办法来刺杀过。在短短十几天的刺杀中,她几乎没有不看过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她甚至比他自己还要熟悉他的身体。

她知道他身上哪一道伤口是自己刺伤的,然后又在那一天古怪地完全消失掉。

因为刺杀,她忘记了害羞,虽然过后回想起来会觉得自己脸红耳赤不能自控,可是在刺杀过程当中,她就算看见他赤身**地坐在澡桶里洗澡,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挥起手中的长剑,向他的心脏狠狠地飞刺过去。

因为从来没有成功过,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和想像过如果自己成功之后会怎么样,她从来没有去想过那一些东西,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坏人,她要杀了他。

到了后来,甚至连什么原因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她要杀了他。

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为什么,她就是要杀了他。

用她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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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剑之创

冰美人想了好久,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在平时是绝对刺杀不了徐子陵的,只要一个时间,那就是他专心致志地练功的时候。徐子陵平时练功很是勤奋,冰美人也觉得有一点点不可思议,因为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如此勤奋练功的人,可是虽然不像,但他偏偏是,大出冰美人的意外。

一个人练功的时候,冰美人试过好几次,根本没有办法成功。

就算他在练那一种极其缓慢的武功时,她也无法刺杀得了他,他对刺杀有一种天性的敏锐触觉,就算她身上没有杀气,可是在剑尖刺入他身体的刹那,他就会用最合理的方法消除掉她剑上的劲力和真气,简直让她不敢相信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除了一种时候,她没有刺杀过他。

那就是徐子陵和美妇人一起练功的时候。徐子陵和美妇人一起练功的时候会很长,通常持续一个时辰左右。在整整一个时辰里,他与她的手掌相贴,两个人的真气相互流转,不可能在自身的真气没有完全转回自己的**就撒手收功,这应该是她最好的刺杀机会。

可是因为有美妇人在,冰美人一直没有能狠下这一颗心。

如果不是听说徐子陵过两天就要走了,冰美人甚至都不会那么着急,她或许会再想想。

不过她没有时间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于是把心一横,挂上剑悄悄地摸了过去。她看见徐子陵和美妇人两个人正在静静地练功,专心致志地,不说他们没有防范之心,就是有,也不可能在现在就撤功来防御。

她不希望美妇人会因此受伤,可是她更不愿意刺杀的机会白白错过。

她颤抖着手,把那一把长剑向徐子陵递过去,像平时一样,递向他的心脏。

他没有躲,没有像平时一样躲开。

因为他现在躲不了,他正在运功。

冰美人看着自己的剑一寸一分地接近,可是徐子陵和美妇人却丝毫不觉,心神不由大乱。最后那一剑不知怎的一颤,竟然刺在徐子陵右边的肩头上,离他的心脏足足差了大多个身子。不要说像她这种练了十几年剑又得了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教导的得意弟子,就是一个学剑三四个月的普通人,刺中的目标也不会差得那么远。

她没有刺杀成功。

可是她来不及有任何的想法,就看见美妇人整一个人微微一震,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喷洒出来,把徐子陵的衣服染成触目惊心的一片。

冰美人不明白,她要杀的是徐子陵,而且刺中的只是肩膀,怎么美妇人会受到如此的重创。

她不明白,可是,就算她再不明白,那也是事实。

冰美人让这一个可怕的事实吓得泪水喷涌,她急急地扑过去,想去救美妇人,她不想看见她有事,她心里早把她当成自己真正的娘亲,虽然她明知不是,可是她愿意美妇人就是她的娘亲,她心里尊敬她,就如尊敬养育自己的师父一般。

冰美人悔恨不已,她根本不想美妇人受到任何的一丝伤害,可是现在却……

冰美人吓得号啕大哭,她心中极是害怕,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她开始知道自己错了,她开始知道自己的任性,她开始知道什么东西是不应该去做的,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徐子陵这一回出奇地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痛打她的小屁屁,甚至没有怪她的表情,只是挥挥手让她出去,又对听到冰美人大哭的声音闻讯赶来的单琬晶她们示意安心等候。他没有起来,只是把软倒在地上的美妇人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双手合指在美妇人的额头上运功修复她**受创的经脉和狂乱的内息。

单琬晶和沈落雁她们全是一脸担心,看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冰美人很想她们骂自己一句,打自己一巴掌。

可是她们没有。

冰美人心中那个悔恨得简直无以复加,如果不是还心存希望想看美妇人好起来,她几乎就要拔剑自刎。

徐子陵抱着美妇人足足运了两天的功,中间毫不间断,他的脸因为内息的过度透支几乎没有变成一张白纸。美妇人悠悠醒来,苍白的脸却还带着微笑,不但毫不责怪冰美人的鲁莽之举,甚至还对她温言相慰。冰美人看见这一种情形,几乎没有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

因为冰美人那一剑使美妇人的内息逆流,严重地破伤了美妇人的经脉,虽然美妇人功力深厚,可是要论内息精纯远远不及徐子陵,身体经脉的坚韧程度和内息的自由控制也不如,所以徐子陵身体受到的只是肩膀上的剑创。

而美妇人,则大受干扰,冰美人一击之下,她不想自己的内息对冰美人作出反击,又不想留在徐子陵的身体里肆虐破坏,所以全部倒逆于自己**,一下子就已经重创。

徐子陵用尽办法也难以在短期内将她的经脉完全修复,美妇人最后决定放弃现在武功修为,重新修炼天魔**,而且决定修练徐子陵的《长生诀》中的‘水诀真气’作辅,尝试一下之前和徐子陵共同探索出来的‘道魔合一’的可能性和共存性是否可行。

美妇人还笑着道,如果她试验成功,那么功力会更上一层楼,甚至可能会领悟之前一直不能明悟的天魔**第十八层心法。

虽然她丝毫也不在乎,可是冰美人知道,她那一身功力修练而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单论功力,她已经与天下三大宗师的功力都有一定的接近,可是,就让自己一剑给破掉了。如果不是徐子陵独殊的真气和神奇的内功心法,美妇人很有可能终生也不能回复,甚至积伤难愈。

虽然大家心里很是担心,就是徐子陵也不同意,可是美妇人带一点固执地将她所有的真气都贮存在徐子陵的双手之中,一点一滴也毫无保留,完全放弃原来的功力。

徐子陵作了一个最乐观的估计,最少十个月内,而且在《长生诀》大成之后,美妇人才可能回复现在的功力。而他,如果要完全将她的天魔真气完全适应和消融掉,最少也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候。换而言之,冰美人那一剑就将两个人加重了负担,徐子陵和美妇人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会更进一步。

看见美妇人苍白而带着宽容微笑的脸颜,看着徐子陵因为天魔真气而变得透明隐隐看见手指手臂间骨头的双手,冰美人再也找不到原来一定要跟在徐子陵身后,一心刺杀他的理由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一直保护着美妇人,直到她重新恢复原来的功力。

至于徐子陵,她觉得也许让他再多活一些时日也没有什么不行,反正他现在还没有攻打自己的族人。

‘道魔合一’是徐子陵和美妇人最希望能成功的。

徐子陵拥有最坚硬强的身体,因为《长生诀》的关系,他身体的恢复就像妖怪一般神奇,几乎没有一个伤创能够在他的身体停留下十天以上,就算折断的肋骨,也会在极短的几天时间内愈合还复。

他觉得得自己的身体因为光玉简和长生真气的关系越来越是强大,而且一直以来,徐子陵对于天地之气的吸收也越来越多,虽然经过玉光简的提纯后又融入他的身体里补充他平时的需要,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一点一滴的积蓄,已经足够在他的丹田处积蓄成一小池近液态的真气。

可徐子陵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真气转给任何一个人。

他可以用真气给别人打通经脉,可是无法把真气停留在别人的**,他的真气太纯净,无法为别人所用。

相对于他的真气,只要是一丝丝,也会是极强大的存在,一旦进入对方的**,如果不能让对方所化解所驱逐,那么就会在别人的**横冲直撞独断专行,一点儿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控制。对于攻击,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对于日后徐子陵所烦恼的那个问题,它简直就像是恶梦。

徐子陵发现,经过修练《长生诀》的他,身体需要的能量渐渐为吸收的天地之气所能补充,他的身体几乎不可能会衰老和削弱,只会越来越强大。除了受伤时所消减去的能量,他如果平时一安定下来,那么能量就会慢慢地积蓄,虽然速度很慢,可是绝对会越来越多。

可是他无法将这一些能量转换成真气来输送给单琬晶她们来补充她们的能量。

他的真气对她们只有害而无利。

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家都修练《长生诀》,可是几乎没有一个人修练了《长生诀》之后能够像徐子陵那样自己吸收天地之气来补充自己身体所需的,而且修练出来的真气并不像徐子陵的那样精纯,功力提升很慢,进境也不会那么大,根本不足长期地维系一个人正常的消耗。

徐子陵身体越来越是强大,越来消耗越少,可能会活得很久很久,可是单琬晶她们呢?大家怎么办?

难道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个个老死在自己的面前吗?

徐子陵最苦恼的一点,就是日后的这一个问题。

美妇人最了解徐子陵的苦恼,徐子陵也只敢跟她提起这个问题。她和徐子陵多方探索,终于想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方法,那就是‘道魔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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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道魔合一

天魔真气同样有着令人的潜能提升的作用,它对于延长生命和驻留青春也有着很明显的功效,虽然远不及徐子陵那《长生诀》真气的神奇,可是它能在一定的程度激发生命的潜能,让身体生命焕发。可是这一种激发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是一下子的爆发,这一种爆发能极速提升所有生命的能力,它几乎像燃烧一般疯狂地挥霍着生命身体的潜能,对生命能力在提升的同时,又极度地损害和破坏掉那个生命的身体。

当一个人的潜能挥霍一空又无能量补充之际,那么天魔真气会极大地反噬着修练者。

美妇人修练了天魔**几十年,可是她平时极少地使用她的天魔真气,因为她早已经知道,自己每强大一分,使用的天魔真气就更多,虽然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可是对于日后整一个人生的过程却是无益的。当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拥有足够的能量拱给天魔真气的消耗,那就会是每一个天魔**的修练者的结局。

生命完结。

如果不突破除了原创者几乎从来没有人练就过的天魔**第十八层,那么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佛道两家的弟子在修为上很难比得上魔门弟子的那种速度,他们总是极缓慢地提升着,而魔门弟子可以在几年内就疯狂窜起,成为一个高手,可是,要说到生命过程,佛道两家多得是生命远远超出一般人生命界线的人,有的人甚至可以活上百年甚至数百年,远超一般人的天命之年。

魔门中人几乎很少能有百年寿命的,就是绝世奇才,最强者,也很难活到一般人的天命之外。

佛道两家的弟子可以活得很长,可是会很老相,一些年纪并不太大的普通僧道,就垂垂老矣,可是魔门却刚好相反,魔门中人几乎没有多少人可以活出天命之外,可是几乎每一个都能保持一定的容颜,青春驻就不变,一个人年纪比较大了,看上去还像一个年轻人一样。他们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可是一旦身体潜能消耗无剩之后,会极速衰老死去,性命远不及本来就很老相的佛道中人。

如果一个人可以修练可以使人生命延长的佛道之技,又可以修练可以使人青春常驻的魔门之秘。

如果一个人可以修练可以强力保护自己身体经脉又提升缓慢潜能的《长生诀》之后,又可以同时修练疯狂提升人体潜能又会渐渐损伤人体的《天魔**》的话,如果两者可以兼容一起修练的话,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道魔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合一。

千百年来,谁也没有试过这一种连说起来也不可思议的壮举。

徐子陵也不能,他虽然是整一个大唐里的最特殊的存在,可是他也无法做到道魔同练。徐子陵的身体无法学习除了《长生诀》以后的任何一种武功,他的真气太特殊了。

他的身体最强盛,也最安全,可惜不能学习《天魔**》。

他甚至模拟天魔**真气运行的轨迹,可以按天魔**心法那样攻击,可是那不是天魔真气,它没有天魔真气的特性,那些还是长生诀真气。他可以用长生真气来造出一个极淡薄的‘天魔力场’,可是在那个力场里没有吞噬和扭曲的属性,只有控制,有如随心所欲一般的控制,如果徐子陵能释放出体外的真气能增加十数倍以上,那么这一个随心如意运转的‘长生力场’会是所有敌人的恶梦。

现在,它只能用来在赌钱配合光玉简换一下骰碗里的骰子。

它太淡薄,不足有强大的控制力。

徐子陵不能学会《天魔**》,而美妇人也很难学会《长生诀》,一来她的天魔真气已经根深蒂固地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想学《长生诀》就必须完全毁掉之前的修为,重新修练,但是就算她真正修成了《长生诀》之后,也不一定就表示道魔可以合一。

毕竟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人试过。

如果不是那一个神秘人抓了寇仲和石龙去做鼎炉,如果不是徐子陵发现那个神秘人的下属黑衣人和徒弟李世民两个人**的真气全是那个神秘人灌输来的天魔真气,他还不敢异想天开地把道和魔两种不同功派的武功融合在一起。可是之前有了神秘人的做法,徐子陵觉得应该有这种可能。

美妇人对徐子陵的这一种想法表示了最大的支持。

她愿意以身来作一个试验。

她为了他的理想和希望愿意放弃自己的绝世修为,可是徐子陵却不敢让她那样做,如果有一个万一,那么她一身的武功修为就毁了。道和魔能不能合一,在目前只是一个比理论更加虚幻的东西,如果没有足够的摸索经验,徐子陵绝对不愿意美妇人去做那种尝试。

可是两个人本来正在摸索试验的计划让冰美人一剑结束了。

美妇人因为冰美人一剑而重创,重伤难愈,她没有太多的悲伤,相反,她更加坚定了放弃本身功力来修练《长生诀》的意愿,与其拖累徐子陵,不如破而后立。徐子陵劝了两天,可是美妇人很坚持,徐子陵无法逆转她的意志。

道魔能不能合一,就看美妇人能不能同时修练出来了。

徐子陵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自己的真气如何更加合理地把天魔真气那些疯狂的魔性减缓,把它们压制到一个可以忍受的程度,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等日后美妇人再能把《长生诀》和《天魔**》两种不同的道魔功法合一地修练出来,就可以把她的魔气尽可能地消减和削弱到适应她身体的程度,到时,有了《长生诀》不断缓慢增长的真气,说不定也可以足够维系日常生活和日后战斗时的能量支出。

最少,也能支撑到战后休养回复。

道魔合一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本来徐子陵和美妇人两个人心中都没有底,可是冰美人一剑之后,也只有将错就错了。徐子陵看着冰美人,又看着美妇人,不知这一剑在日后到底是喜还是忧。

不过,道魔合一的这条路,已经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了。

前面,是一无所知的缥茫。

也许,会一败涂地;也许,会前程一片光明。

经过之前的试验,徐子陵的真气已经完全适应天魔真气疯狂吞噬的魔性,它们能把天魔真气切断分隔开来,一点一点地削减,一点一点排除出去。虽然美妇人那些天魔真气远在徐子陵的真气数倍之上,可是她的真气在流传之时,几乎不可能在徐子陵的经脉造成什么伤害,相反,美妇人的天魔真气每流通徐子陵的身体一遍,就会有极轻微的消失。

如果徐子陵能利用自己的真气,把这一些天魔真气转换成有益的真气就再完美不过了。

就算他本身不能吸收,可是如果能把这些霸道又疯狂的天魔真气转化成有益的真气转输送给别人,那么也是一种极大的助益。

徐子陵不下十次在鱼的身上做过试验,他先用自己的真气护住鱼的身体,然后往里面输送一丁点天魔真气,如果徐子陵不收回自己的真气,那条鱼几乎没有很大的变化,可是一旦那条鱼的躯体只剩下天魔真气,那么天魔真气会把那条鱼变得极其恐怖。

几乎每一条鱼都比原来涨大了近数倍,每一条鱼都迅速长出了更多的鱼刺和牙齿,在一定的时间,那条鱼简直就变强了十数倍,而且攻击性极强,嗜血无比,无论草食还是肉食,全部都变得极其疯狂,几乎不停地吞食和长大,直到天魔真气在它的**消耗尽它的潜能,最后身体疯狂地衰竭而亡。

最大的一条鱼也只不过活过两天,可是它足足比原来长大了十倍。

没有天魔心法慢慢的提升,光靠强行的灌输,虽然会使生命一下子强大起来,可是那像拔苗助长,根本就不足取。美妇人她苦练几十年,如果能修《长生诀》,那么再修《天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素素和沈落雁她们呢?她们要不是一点武功也不会,就是早就练就别种功夫,根本就不一定适宜或者能够练习《天魔**》了。

所以,就算她们能够学会《长生诀》,也将无济于事。

如果不找出一个方法将道魔合一,那么日后的结果会很可怕。

一个不知道可以活多久的徐子陵,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个一个地老去,一个一个地离去,而他则束手无策。徐子陵一想到这一种可怕的结果,简直就会疯掉。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人,如果那个神秘人真的可以移魂的话,那么他一定活了很久,那么他的爱人什么的早就死了,他只会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一个世上。

相信那个神秘人就是这样的,他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鼎炉,来更久地活下去,通过某种秘法,可是他却是天下最孤独的一个人。

徐子陵想了想,觉得毛皮倒竖,不寒而怵。他可不愿像那个神秘人那样活下去,如果没有了所有的爱人,如果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老去,离去,那他觉得还不如早早自杀更好。

虽然徐子陵心中没有底,可是美妇人却觉得道魔一定可以合一。

她觉得道魔不但可以合一,而且可以用天魔真气吞噬别种的能量来补充自己,因为有了长生真气的神奇功效,也许补充得并不太多,也许不能像徐子陵那样吸取天地之气,可是有可能做到吸吮别种的什么能量来达到这一个目的。

比如,同时修练出来的那些不同属性的真气。

美妇人的理论是,天魔真气可以吞噬别种真气,虽然它无法消化,可是长生真气能,除了徐子陵这一个特殊之外,卫贞贞她们修练出来的长生真气都能缓慢地利用自身修练出来的真气来融会中和着别种能量,使之对于自身有益。虽然效果极其缓慢,可是无论多慢,它总是在消化,一定会达到平衡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除了徐子陵之外,别人修练长生真气可以轻易地输送给另一个人。

比如,卫贞贞可以用她微小的长生真气来给别人治病解毒甚至救死扶伤,她的水属性真气能滋润一切不良状态生命的身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如果将两者这样结合在一起,真能达到那种效果,到那时,大家相互补充能量,通过《长生诀》的真气相互补充相互助益,把一些根本不会武功的,就如素素这样的女孩子也可以同等地提升,到时,大家就可以像徐子陵一样活得很久很久了。

当然,这也是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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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结发长生

徐子陵没有太多信心,他甚至想过跑到西藏搞一套双修的藏密之法,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那么心急想向石青璇讨要那个藏密的《换日**》的原因,他希望通过《换日**》摸索到一点双修之法的门窍。

可是石青璇对他的信心不足,面对这一个石青璇石美人,他无法强求。

美妇人却很是有信心。

特别在放弃本来的功力,练了两天的《长生诀》之后。经过光玉简的破释,徐子陵早已经领会了《长生诀》秘法的真髓,美妇人选择学了其中的一种‘水诀’之后,觉得自己身轻体透,全身有着说不出的舒泰,有一种破而后立的感觉,心境相较之前更是大大地提升了一步。

虽然目前修练出来的真气极细,极微,极淡,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得到很大的滋润,已经开始发生慢慢的变化,而天魔真气,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冲突,虽然还没有道魔合一的迹象,可是,却似乎有那种相形益彰的现象,两种功法都在迅速提高。

而且,她目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适,可见两种功法齐练有一定的可行性。

所以,她很有信心。

尽管徐子陵很是担心,可是美妇人却以大事为重,要打发他跟沈落雁上路了。

这一回冰美人不但没有跟去,就是单琬晶也乖乖地留在娘亲的身边苦练武功,她不想过多地扯徐子陵的后腿。如果她也能像母亲一般做出一定的贡献,那么徐子陵肩负的担子就会轻很多,她不用像母亲一般放弃原来的武功,因为她学的根本就不是天魔**,美妇人没有教给她这一种功法。

她只需要把苦练的真气拱给美妇人,看看美妇人能不能融和掉她的真气,看看有没有道魔之外合一的可能。

在目前,美妇人的功力还微薄,还没有强练爆体的可能,徐子陵再住了两天,观察一下,也很安心准备上路。而沈落雁,早就在几天前返回瓦岗寨,她怎么说也是李密的军师,她不能长期不回去。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在徐子陵去之前,打点好一切,配合徐子陵把瓦岗寨闹一个天翻地覆,暗中获利。

“子陵。”美妇人看了一下徐子陵那透明得隐现手指骨头的双手,微笑道:“看来你真的很适应我的天魔真气了,迟些你可能会能消除更多,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天魔真气灌输的事情不必着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会成功的,也许你不久就可以悟出来了。”

“你的身体还真是奇怪,怎么那些天魔真气在你的身体就变化了这个样子呢?它明明就是紫墨如晶一般颜色的,怎么会一到你的手上,就是透明呢?”单琬晶也很是好奇地问。

“好可怕。”如茵开始两天简直不敢看徐子陵的双手,他的手几近透明,指骨隐现,特别在试验灌输真气的时候,那双手更是筋脉尽现,极是怕人。如茵不无担心地道:“徐公子要是日后都这样下去怎好?这一双怕人的手也不知何时才变成原来那一双好看的手。”

“我觉得现在很好啊!”徐子陵举起双手,呵呵笑道:“有了这些天魔真气,我如果要模仿李密那个老王八的天魔乱舞就更像了,此番去瓦岗寨,我非要给李密一个天大的黑锅背背不可。”

“子陵。”美妇人伸手过来抚弄了一下徐子陵的头发,道:“你跟我说过的那个黑衣人的天魔真气,目前还是不要一下子消除的好,虽然大家修练的都是《天魔秘策》里的武功,可是他的天魔真气特性又和我的有很多的不同,他的更加霸道雄浑,而我的就多了一分奇魅阴柔,也许他的天魔真气会合适灌输也不一定呢。”

“等我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再试试他的天魔真气吧!”徐子陵点点头。

“不必担心我。”美妇人温柔又坚定地道:“子陵,相信我吧,我一定可以将道魔两种奇功合一的。”

“你不要去太久。”倒是单琬晶似乎长大了许多,她懂事地对徐子陵道:“让我们挂念是一,可是我怕娘亲练功会……总之,尽量早去早回吧!我一定会看护好娘亲,一直等到你回来的。”

“我也会保护娘亲的。”冰美人冷冰冰地道。

她口中的娘亲,自然就是美妇人,自从她偷袭的那一剑破掉美妇人的修为后,她就一定悔恨得难以原谅自己,可是更让她难受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责怪她。不说徐子陵和单琬晶,就是对她有最大敌意的那个小婢如茵也对她没有半句难听的,可是她觉得这样更难受,她宁愿大家痛骂甚至痛打她一顿。

自她一剑伤创美妇人之后,她一直没有叫得出口的娘亲,就开始挂在嘴边,她再也不当自己是外人,美妇人在那一剑之后,就已经是她的娘亲。

“你的心事郁结。”徐子陵哼道:“心境不进反退,如果你不自己想开些,迟早也是走火入魔之象,自身难保,还敢大言保护别人?”

“我可以的。”冰美人现在不敢用她的美目去瞪徐子陵,因为她每当一看到徐子陵那一双微带透明手,就会觉得内心一阵阵歉疚,他不但因为她要生受天魔真气噬体数月之久的痛苦,内息还难有很大的提升,因为他必须使用更多的真气来试验和控制这些天魔真气。

现在不是平时那样,每天只试验一个时辰。现在美妇人的天魔真气已经完全灌输在他的手上,并不像平时那样不具有攻击性,现在这种无主的魔气具有极强的吞噬属性,如果不是徐子陵的身体和真气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徐子陵让那么强大的魔气长驻**,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完蛋。

徐子陵身体再特殊,他就是没有性命危险,也难保没有感觉。

相反,徐子陵的身体极其敏感,特别对于异种真气。虽然徐子陵脸上总是淡淡的表情,他总是不说到底疼不疼,疼到什么程度,可是不用天天陪着他的单琬晶,就是偶尔见一面的冰美人也轻易就可以觉察到。现在的徐子陵和以前要了很大的不同。

徐子陵也还像以前一样嘻哈大笑,也还像以前疯言疯语,偶尔还会给大家唱一些冰美人怎么也听不明白的歌曲。可是他的行动更少了,如果不是需要起来,他几乎都会盘坐着,他几乎整一天都在练功,几乎一整天都在调理内息,可见天魔真气无时不刻在侵蚀他的身体。

想必他每时不刻,都在疼痛异常。

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过。

他给大家的,说是说不尽的笑话,让本来带点悲伤情绪的大家都哈哈大笑,欢乐一下子就把悲伤冲淡。

消失。

“你大姐难道就没有什么话带给我吗?”徐子陵忍不住问高丽罗刹女的事。

“没有。”冰美人先是**地回了一句,后来犹豫了一下,又道:“话没有,可是她有东西托我带给你。”

“东西呢?”徐子陵向冰美人伸出手问。

“让我扔了。”冰美人小声地哼道。

徐子陵一听,差点没有摔倒,这都是什么人?托她带东西,不想带不带就算了,可是答应了之后却自作主张地扔掉,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赔。”徐子陵大声吼道:“你得赔我礼物!你大姐给我的是什么啊?”

“不。”冰美人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

“想必是跟我那个鸭子手帕,啊,是鸳鸯手帕之类的东西吧!”单琬晶猜估道。

“不是。”冰美人摇头。

“哪是你们那里的高丽人参?”如茵也猜测道。

“不是。”冰美人还是摇头。

“那个礼物就是你手腕上这一条用你大姐头发织成的小绳子吧?”美妇人微微一笑,道破天机道:“你大姐让你带的礼物,你如何会扔掉她的,肯定随身带着呢!你手腕上那一条小绳子不像你的头发织成的,那肯定是你大姐的头发织成的了,是不是?这就是你大姐给子陵的礼物吧?”

“娘,她大姐那样做是什么意思啊?”单琬晶不明白,问道:“为什么要头发织一条小绳子?”

“在很久以前,听说有一个皇帝,他有一个很贤慧的皇后,他们夫妻非常的恩爱。”美妇人缓缓地道:“当那个皇帝登基为皇上时,发生了一件事。因为当时的人以胡子很长为美,觉得有长胡子的人更有威信,如果一个人的胡子很长,大家都觉得他很可靠,而且很有智慧。可是这一个皇帝的胡子很短,他非常的苦恼。”

“那怎么办?”单琬晶听了,不假思索便道:“他就不能等到他的胡子长出来再做皇帝吗?”

“不能。”美妇人微微一笑,道:“登基之事岂是儿戏?”

“哪怎么才好?”单琬晶疑问道:“哪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啊?”

“办法是有的。”美妇人摆摆手示意单琬晶不要着急道:“那个很聪明的皇后想了一个法子,她把她一头美丽的长发剪了下来,然后趁皇帝熟睡的时候,一根一根地接在皇帝的胡子上。等到第二天,皇帝登基的那一天,大家看到皇帝一夜之间就长出了比所有人都要长都要漂亮的胡子,于是大家都觉得这是天意,是上天的旨意让皇帝登基的,于是个个心悦诚服。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他的胡子是他的皇后那美丽的长发所接。”

“用头发来接长胡子?”单琬晶记得尚公那一大把胡子,不由惊叫起道:“一根一根地接起来,那得多少的时间和心机啊?”

“是啊!”美妇人点点头道:“所以呢,当这一件事流传出去之后,人们都很感动,就把这一个贤慧的皇后这一种做法叫做‘夫妻结发’。我们平时说的‘结发夫妻’或者‘结发守长生’那些祝愿的说话,就是指夫妻之间那种相互守望相互支持的一生一世的美好愿望,意思就是说,愿意像那个贤慧的皇后一样,不惜牺牲自己的美丽,牺牲自己的一头秀发,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自己的爱人……”

“那么君婥大姐的意思是……她愿意为了子陵,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对吗?”单琬晶猛地惊悟道。

“是的。”美妇人微笑道:“看来君媮她大姐也是一个倔强又懂事的女孩子啊!”

“给我。”徐子陵再向一次向冰美人伸出手。

“……”冰美人嘴唇动了一下,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顺从地把手腕那条头发编织的小绳子摘下来递给了徐子陵。徐子陵接过,欢喜地打了个跟斗,转身回房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如茵看了看徐子陵的身影,想起他面上那光洁如玉的英挺,小脸有些微熏,猛地摇摇头道:“我觉得像是徐公子这样,还是没有胡子更加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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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女素素

又住了两天,徐子陵辞别美妇人等,独自返回扬州去接素素。

素素想回去瓦岗寨跟那个翟娇大小姐请辞,本来徐子陵不太同意带她回去了,可是素素平时性子虽然温柔,可是一旦坚持起来那也是倔美人一个。徐子陵想想,反正有沈落雁在瓦岗寨里照应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大不了自己把素素一背,溜人。

那个大龙头翟让和奸人坚李密他们想怎么斗就怎么斗,反应他们打起越热闹,徐子陵就会在中间捡得越开心。

回到扬州的一处流民居处点,回到那个徐子陵亲自命令为‘希望’的流民村落里。卫贞贞和素素早就知道徐子陵要回来,徐子陵第二次派回的密探还没有来得及报告,‘希望’村的流民们早已经在村中的大广场中把篝火点燃得烧红了半边天。

他们狂欢地庆祝心中神明一般的徐少侠的回归。

当徐子陵风尘仆仆回到时,早已经有数千人排着队等候在村口。村口还放着三碗水,还由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向徐子陵奉上大家的心意,即使那是一碗水。

徐子陵端起碗,一干而尽,大吼一声道:“我回来了!”

等卫贞贞和素素两人带着一大班小孩子挥洒着眼泪扑上来时,所有的人都爆发了最狂热的欢呼声。所有的人都欢欣鼓舞,男人们**地敲锣打鼓,用最响彻云霄的鼓乐声来欢迎徐子陵,女人们则施予自己深深的祝福,祝愿徐子陵能长命百岁身体安康事事顺利,早日带领大家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老人们维护着微微哄乱的秩序,小孩子则不。

他们尽可能地靠近徐子陵,争先恐后地把自己亲手做的各种小玩意儿送给他。

一些新近加入,还从来没有见过徐子陵的村民,踮高脚尖,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看这一个在大家心中就如神明的般的男子,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

特别是杜伏威的那些逃兵,他们更是想看看带领这里原来一无所有的村民奇迹地活下来,还创造出像现在那样神奇本领的徐少侠到底有没有身高丈八三头六臂目如电光那么厉害,如果没有,那么他又是怎么可能创造出这么神奇的地方来的呢?

徐子陵与热情的村民们忙乱地招呼一番,虽然接受了很多小孩子的礼物,可是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大家再说点什么,大家就默契地散去。大人们拉走了依依不舍的小孩子,老人赶走了呆头青一般的少年人,让卫贞贞和素素两个可以安心和徐子陵说上几句心底话。

素素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却不愿意破坏卫贞贞难得和徐子陵的见面机会。

她也在又哭又笑地拥抱了徐子陵之后,悄悄地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虽然很想伴在他的身边,可是卫贞贞比她更需要。卫贞贞天天地忙,帮他处理着各种事务,虽然那些村民几乎不用别人如何处理和安排,可是他们总喜欢做好了就上来汇报一下自己的成绩。卫贞贞还要分身抽时间带着徐子陵帮她成立的‘护士’队,天天给生病的患者和老人们看护身体,平时就很少时间和他见面,更少时间独处。

卫贞贞绝对是最想念徐子陵的,她作为他的妻子,现在,有必要也有权利伴着他。

素素觉得自己其实还有很多时间,只要是回瓦岗寨的时间,就完全足够她和他两个人独处个欢天喜地的。

所以,在这一刻,素素把徐子陵全部地留给了卫贞贞。

小别胜新婚。

卫贞贞自然与一直没有发泄过的徐子陵抵死缠绵,两个人都疯狂地索取着,又奉献着,他和她都把自己的心意通过爱火交融在一起……他深知她心,她也早明他意,一对小别的年轻夫妻,一对**洋溢精力充沛的年轻夫妻,自然爱火缠绵无尽。

他知道如何能让她更快乐,她也知道他需要什么,两个人名正言顺是夫妻,自然更是放开……

素素的房间就在卫贞贞房间的隔壁,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那男女征战不断的声音,更可以听到卫贞贞在极乐之中的呐喊,那来自心底的共鸣和颤动,差一点没有让素素爬起来,再勇敢地冲过去,也投入他的怀抱之中去。

可是她拼命忍住了。

她并不是不希望他的爱抚,她并不是不需要他的拥抱,她只是不想在这一个时刻。

在这一个时刻,他应该只属于卫贞贞一个人。

而自己,可是在日后,在和他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再向他展示自己的娇柔也不迟……

因为时间紧迫,恐生变故,徐子陵只住一天,隔一天早晨,和雨露滋润得容光焕发娇颜如玉的卫贞贞依依不舍地告别。卫贞贞送上好几里远,除了对徐子陵奉上小香唇让他亲完又亲之外,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对素素小声叮咛了一番,最后徐子陵的尖耳朵还听到卫贞贞鼓励素素要勇敢些什么的。

虽然两女说话很小声,可是徐子陵却从两女那娇柔红颜中多多少少也能看得出来,下一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

素素也是一个极温顺的女孩子,她的性子跟卫贞贞很像,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做事也很细心,而且心地极善良,很能为别人着想,相比起卫贞贞,她只是多了一点点不自信。

徐子陵喜欢和素素一起生活的日子,她很细心,无论在做事或者生活上,而且她还很文静,总是悄悄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做任何事情,总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她的心里也能容人,如果娶了她,那她跟卫贞贞就是最好的一对姐妹伴。

因为她们的性子相投,而且喜好相近。

卫贞贞做事会更加用功些,更加认真些。可是素素却不,她很随和,虽然自己也很努力,可是对别人的要求却很低,和人相处不会有任何的冲突和矛盾,她柔婉如水。

如果说卫贞贞在同样温柔的性子下可以管人,管一点小事,那么素素只能管好她自己。

她的性子太温顺了,简直比一只小羊羔还要温顺。

此时,徐子陵正带着低着头看着脚尖走路的素素一路向瓦岗寨走去。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要走到瓦岗寨,那恐怕是几年后的事了,可是徐子陵不在乎现在这一点点时间,他只想更多地陪在她身边,尽可能地陪她走远一点。

素素的心在砰砰直跳,有如鹿撞。

徐子陵就走在她的身边,一只手还拉着她的小手。

他的气息无时不刻不在熏醉着她的心魂,她觉得自己身子发软,发轻,发热,心里砰砰乱跳,就像初见他的时候一样。脚步也似乎迈不开来,两只脚虚浮无力,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这一切,只因为有他。

有他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就会有这一种感觉,就会在心底里有一种莫明其妙的甜意,自内心的极深处缓缓地滋润出来,自内一直甜到外,让整颗心都沉浸在甜甜的喜意之中。

“想我吗?”徐子陵忽然这样问。

“唔。”素素小脸飞红,她觉得自己的小脖子上似乎还有火在烧,不过小脑袋却猛点。

“那……那你想不想跟贞贞她一样?”徐子陵又问。

“唔。”素素还是低着头,小脸羞不自胜,可以小脑袋却在透露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在点头回答。

“我没有高头大马,也没有八抬大轿,没有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没有交换八字择定良辰吉日,我只有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星光为烛,夜色为帏,雾水为帐,花草为席,轻风为被,清溪为酒,我心为聘,这样可以吗?”徐子陵停下脚步,轻轻地问。

素素一听,眼睛涌满了惊喜的泪花,她的小脑袋连连点,小口张了几次,可是因为心神颤抖而不能开口说话,直到徐子陵张开双臂,将她轻轻地圈拥起来,她才喜泪奔涌地点头回应道:“唔。”

“我太高兴了。”徐子陵一听素素点头答应,狂喜地打了几个跟斗,再一把抱起还不敢置信疑为梦中的素素,一边飞掠而去一边大声笑道:“那么就让为夫快一点带我的小娇妻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来拜堂成亲吧!”

素素暗暗地咬了咬自己的小舌头,发觉一阵阵微痛,更像一阵阵微甜,似是真实又更像梦幻。

她后来干脆不管了,伸出双手将徐子陵的身体紧紧拥抱,整个人躲到他的怀里去感受他醉人的气息,如果这是梦,那么,就让我一直这样梦下去吧!

这是素素心里最想说的。

夜,满天星斗。

原野之上,有一个小小的帐篷,帐篷里,有人。

两人相对。

徐子陵举起杯,把酒轻轻地喂入素素的檀口之内,娇羞无力的素素闭着眼睛,浅浅喝了一口,同时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倾向徐子陵的口中。

“苍天为证,明月为媒,刚才我们已经以土为香,拜过天地了,再喝过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以后就是夫妻了。”徐子陵搂着怀中的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呵着热气。

那一股温柔的火热,直把怀中的玉人溶成一团柔水。

两个人爱意缠绵,随着情火,衣物渐少……素素忽然微微挣扎了一下,道:“等等…子陵…我……”

“你害怕吗?”徐子陵停了下来,捧着素素的小脸,轻轻地亲吻着她的柔唇,问。

“不。”素素脸如雪烧,她轻轻地摇头。

“那是怎么啦?”徐子陵不明白了。

“这个。”素素拿了一块雪白的锦帕,轻轻地铺放在自己的圆月之下,小脑袋躲着徐子陵的目光,娇羞无限地道:“我…我这做妻子的,想向…夫君证明自己的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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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宇文无敌

随着凤凰和鸣,夫妻身心结合,素素继卫贞贞之后,正式成为徐子陵的妻子。

虽然没有喜庆之席,没有恭贺宾客,没有芙蓉春帐,没有大红高烛,没有凤冠霞佩,没有华彩新衣,没有别的女人那种风光大嫁。是只要有他,只要能嫁给他,自己心中最喜欢最为完美的夫君,素素心中就满足得连酣梦中也会露出笑意。

她不奢求那些华丽的东西,相反,她更喜欢这样,平平淡淡又真真切切地过。

她最喜欢和他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那她根本毫无要求。

在她之前的一生之中,她觉得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他把自己在那帮匪兵手中救出来之后的日子,在那一段虽然并不太很长的相处,她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快乐的人。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跟着他的身后,想看就看想说就说,想行就行想停就停,他把她宠溺得没话说,她简直快乐得想唱起歌来。

他为了她,会扔下一切东西,整天陪着她,因为她想看秀美的风景,或者想在一条小溪里玩水。

他为了她,会出手狠狠地教训言语行为污蔑自己的坏人,他就像一堵城墙一般庇护着自己,他高大如山。

他会带着她去那种男人最喜欢逛的青楼,却不是要自己去看他使坏,相反,他带自己去救人。在素素的心中,他是天下间最善良最温柔最完美的男子,她连梦中也尽是他的影子,她的心里,只有他的样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会像接受卫贞贞那样,也让自己成为他的妻子。

而那一天,却快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幸福来得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突然,素素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让幸福击倒,让甜甜的爱意包围。

当桃花源里迎来了新的主人,当花瓣之门因新主人的到来而颤抖,当灵液因为初痛而染得一片殷红,当他毫无间隙地和她结合在一起。素素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人,什么叫做妻子。

在那一刻,她的眼中流下了泪水。

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快乐,还有幸福。

那难忍的初痛,也早化作甜甜的欣喜。

在这一刻,她已经真正地成为了他的女人,成为了他的乖乖小妻子。

第二天,徐子陵抱着浑身无力的素素走了一天,虽然素素说自己可以走路,可是他却不愿意看见她步履维艰暗地里吁着气。这一天,徐子陵没有带素素走向城镇,一直在野外赶路,他和她,还是两个人一起,没有任何人的打扰,整一个荒野,都是他和她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又一天后,素素却不愿意徐子陵再抱着她赶路了,她不是不喜欢他的怀抱,而是心疼徐子陵会因此累着。

徐子陵拗不过素素,只好到附近的一个小镇里买了一辆简陋的马车,把素素放进去,自己扬鞭赶着,让素素好好休息一下,因为连日贪欢,素素又是处子之躯初次破瓜,所以身子疲惫又带点虚弱。

马车虽小,而且走起路来也摇晃不止,可是素素也出奇地喜欢,因为她心稍稍安了下来,她再不用担心一整天都抱着自己的徐子陵会累坏了,加上徐子陵有说不完的笑话,让她笑得乐不可掬,所以素素心里真希望两个人一直这样走下去。两人一路调笑不止,瓦岗寨越来越近,此时路上偶尔会有几个小毛贼,不过还来不及喊此路我开此树我栽和留下买路钱之类,就让徐子陵揍跑了。

徐子陵此时也不去想那个什么狗屁不如的宇文无敌会不会出现,他更想陪着素素过多一些二人世界的日子。如果不是为了买些日用品之类,他都极少带素素进城镇里,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总陪着她,在这一段算是新婚蜜月的时间里,他不想再去管什么人什么事,至少在去到瓦岗寨之前不想去管。

可是徐子陵虽然心中不愿,可是麻烦来了。

麻烦总是很奇怪,一个人如果不怕麻烦,那么他很麻烦,如果一个人不想麻烦,那么他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多。

这天,徐子陵正扬鞭赶着路,素素在马车里刚刚歇下。

后面就有一个身穿黄衫锦袍的巨汉策马飞奔而来,旋风般过去,留下一路的泥尘。徐子陵本来懒得理会这一个狂妄的家伙的,可是奇怪的是,那一个黄衣锦袍的巨汉又旋风般打马而回,远远看了徐子陵一眼,忽然单手一扬,一支短矛闪电般射来。

徐子陵气得跳脚,可是为了不吵醒马车里正在酣梦之中的素素,装着让那支短矛穿心而过,跌入车厢之中,又在车厢的帘布上扔了一个小小血袋,让车厢灰灰的帘布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

那个巨汉放声长笑,又一支短矛飞射在拉车的那匹驮马的额头之上,看着那匹驮马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来就翻倒于地,更是狂肆无比,额头巨瘤之下的巨目露出嗜血又变态的满足,他催动座下的骏马,纵声狂笑着一路打马而去。

徐子陵气得朝那个变态的家伙狠狠地比了个中指,喃喃道:“妈的,今晚老子不干掉你这个变态就不叫徐子陵。”

素素在酣梦中翻了个身,梦呓地问道:“子陵,好吵,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徐子陵打个哈哈,道:“刚才来了一个大苍蝇,现在又走了。”

素素一听,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这几天她为了让自己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极力地迎合徐子陵,结果身体疲劳过度,整个人都虚弱下来了。徐子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本来不想这样,可是素素非要做一个合格的小妻子,那决心下了,徐子陵如果怜惜她不行动,她都要主动起来,这样一来,身子更是受不了。

宇文无敌很得意。

他最喜欢虐杀,无论是人还是马,还是别的。他最喜欢看着被杀的对象缓缓软倒在地上的那种情境,一看到那种失去生命之后的倒地,看到那种无力,看着生命在他的手里一击之后随风消逝,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快和满足。

宇文无敌除了虐杀,还有一个爱好。

这一个爱好几乎是宇文家的最强的家风,那就是找女人。

宇文无敌现在就找了两个女人,虽然小镇里的青楼没有什么姿色上乘的红姑,可是这两个头牌也长得波涛汹涌乳浪澎湃的,那床上的功夫更是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让宇文无敌干得大呼小叫又不肯认输,简直没有把宇文无敌的魂也给勾了出来。

宇文无敌拼力发挥他们宇文家除了冰玄功之外另一种闻名的功夫,在千军万马,不,在两个头牌红姑的身上杀进杀出,冲锋陷阵,好不威风。就在他杀得两位红姑溃不成军一败涂地的时候,他开始在蓄力,准备发出最后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一个时候,屋子的窗口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面戴着极其恐怖的天魔面具的黑衣怪人游鱼般滑了进来,他站在床前,伸出一双银光闪闪的双手,缓缓地伸向床上疯狂驰骋的宇文无敌。那个怪人的出现让宇文无敌身下的红姑在迷醉爽透之中猛然看见,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尖叫,声音尖锐如矛。

宇文无敌一听,更是疯狂进攻,大吼道:“臭**,是不是让老子干得很爽啊,妈的,叫得那么大声,看老子不干死你……”

那个红姑最后受不了心中的恐惧,吓得一下子昏了过去,让宇文无敌更是痛快,他狠狠地攻击,口中发着杀猪般的大吼,他在那个红姑的身上疯狂起伏几下,浑身一阵颤动,口中大吼如雷,最后两腿一软,整个人软瘫在那个红姑的身上。

就在此时,一只银光闪闪的手指疾电般没入他的脊梁,宇文无敌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就痛得昏了过去。

等宇文无敌醒来时,他看见了满天的星斗。

那些满天的星斗有大半真是天空的星星,也有一部分是别人**揍得他眼角冒出来的。

是谁那么大胆,敢打他宇文家的宇文无敌,他想必是吃了豹子胆定了!宇文无敌怒嚎一声,正想翻身起来,双拳紧握,准备扑向打他的那个人,准备把对方撕成两半。

一只脚从天而降,重重地踏在宇文无敌的头上,将他整个儿踩进泥土里,宇文无敌狂吼,极力挣扎,可是除了咬了一大口的泥土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那一只脚的力量简直就像山一般沉重,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就像压得山下的一只小蚂蚁,根本无从挣扎。

相比起自那只脚丝丝地渗入他的身体的魔气,那只脚的重量不算什么。

那丝丝的魔气简直就像疯狂的贪食蛇,拼命地吞噬着他脑袋里的一切,让宇文无敌觉得自己的脑袋马上就会爆炸开来。

“妈的,连小半个时辰也坚持不了,亏你还敢叫宇文无敌,我看你干脆叫宇文无能更加合适些。”一个怪异的声音忽然自宇文无敌的头顶上传了过来,接着,宇文无敌觉得自己的头上一轻,那只山一般重压着自己的脚收了回去。

宇文无敌得回自己身体控制权的第一反应是抓他的短矛。

可是他只抓到自己腰间**裸的身体,他猛然记得,自己好像在青楼里狂干小**的,怎么突然跑到这一个地方来了呢?是做梦,还是见鬼了?

宇文无敌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没有失禁。

长那么大,他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恐怖的脸。在宇文家,人人都说他宇文无敌长得恐怖,可是要是跟眼前这一个人相比,他宇文无敌简直可以称得上貌若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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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炮制宇文

“你是谁?”宇文无敌大恐,面容扭曲,声音变形道:“你是人是鬼?”

一只脚重重地踢在宇文无敌的下巴之上,宇文无敌在飞出去的一刹那,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不少似乎也喜欢上自由自在的旅行,纷纷出走。喉中那一口鲜血还来不及喷射出来,又有一只拳头狠狠地揍在宇文无敌的胸口,把宇文无敌的胸口一片大都砸得深深地陷凹进去。

宇文无敌在即将摔倒在地面的时候,又有一只脚一个由下向上的倒挂飞踢,把宇文无敌整一个人都扫飞到高空之中,让宇文无敌尽数地接回了他刚才激射空中的那一大口鲜血。

天上有人,宇文无敌迷糊之间,看见天上的星星边上,有一个人。

一个极其恐怖的魔面人。

他的手在闪闪发光,挥洒出一大片星光。

宇文无敌觉得自己一下子融入那片星光之中,如堕梦境。可惜这一个梦境不太美,里面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噬人怪兽,正在拼命地吞食着他的身体。无数的古怪感觉在宇文无敌的身上出现,在一刹那,宇文无敌觉得自己身体似乎正在暴涨,涨大得连自己也感到恐怖的地步。

宇文家的人常常取笑宇文无敌那胳膊粗得就像牛腿,比他的腿还粗。虽然让人取笑很恼火,可是宇文无敌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胳膊粗一点总比胳膊细力气要更大一些,这样厮杀起来也更加有利,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胳膊似乎有点太大了。

在那个魔面人不知动了什么手脚之后,宇文无敌觉得浑身疼痛异常,而他的身体各部分忽然古怪地涨大了起来,他右边的一只手臂,简直比左边的要大数倍以上,不要说比起他的腿,就是真比起牛腿,这一只手臂也远远超过,它变得巨大无比,筋脉浮现,肌肉暴凸,正发出森森的气息,正不住地在暴涨变大。

最后那皮肤再也包不住里面的骨肉,轰一声爆炸,血肉炸飞得一天一地都是。

宇文无敌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看见那个浑身上下一丝血污都没有的怪人又走了上来,将那漫天飞散的血肉神奇地聚成一个巨大的血球,看了半天,摇摇头,又把手指刺入他的左手之上。

“你…想…干…嘛…”宇文无敌心中恐怖到了极限,他想昏,可是偏偏清醒得很,他想死,想自杀,可是连一根小指头也动不了,他拼尽最大的力气,也只能像一个卧病在床三十年的老病患那样虚虚地咳出一句。

“没事。”魔面怪人头也不抬,他一边往宇文无敌手臂舒送着一种古怪的真气,一边道:“我在分批送你上路回家。”

宇文无敌一点儿也不明白。

那个魔面怪人也似乎有什么苦恼的东西想不通一样,喃喃自语地道:“这些魔气以前那些看来更容易输送和更有效果,不过这效果大了点,以前最少也能活好几个时辰,都有一个过程,而这种魔气却一下子就涨暴了身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慢下来呢?”

魔面怪人为了这一个疑问,又把宇文无敌的左臂和右脚爆碎掉了,虽然中间宇文无敌曾多次用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抗议,可是魔面怪人太固执,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他坚持试验下去,结果……把宇文无敌最后一条腿也爆掉了。

宇文无敌生不如死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那个魔面怪人又说话了,他道:“有一个士兵,他让敌人抓住了,可是他很坚硬,无论敌人怎么折磨他,他也誓死不降,结果敌人一怒之下,就砍了他一只手,你猜他怎么说?”

宇文无敌很想猜猜看,可是他痛得死去活来,没有时间。

魔面怪人很是理解他地道:“看你的样子是猜不了啦,还是让我接着说吧,那个士兵让敌人把那只砍下来的手往他家里送,他的敌人满足了他这一个请求。”

“可是,你知道当敌人再砍他另一只手臂来让他屈服的时候,那个士兵又说了什么吗?”那个魔面怪人问,不过他猛想起宇文无敌现在非常忙,忙着气息奄奄地惨叫,没有时间去回答,于是马上一拍手道:“你看看我这人的记性,唔,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那士兵又说了,要敌人再把他另一只手臂也往他家里送,甚至等敌人砍下他一条腿的时候,他又让敌人往家里送。”

“可是他的敌人这回学了精,他们拒绝了那个士兵这一个请求。”魔面怪人道:“因为他们怀疑那个士兵用这一种办法分批逃走,用这一种化整为零的办法,逃回家里去。”

“那个士兵怎么做我不管。”魔面怪人忽然哼道:“宇文无敌,你是不是也想通过这一种办法逃走啊?”

宇文无敌差点没有给冤死,他虽然也想过逃走,可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他根本就不想逃走。

他只想死。

可是魔面怪人不那么认为,他哼道:“宇文无敌,你以为你一只手一只手一只脚一只脚地爆碎逃离,你以为就真能瞒得了我吗?你如果想走,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只要你一开口,我马上就放你走,你想回家对不对?我马上就请人送你回家,保证你一路风雨无阻地回去……”

宇文无敌流出了痛苦的泪水,现在他不想回家,他只想死。

可是他无法表达自己意思,他的舌头早已经让那个魔面怪人拔掉,理由是怕他乘马车时让牙齿磕伤了。

宇文无敌觉得如果自己还能在自己的嘴里找到半颗牙齿,那么就算整条舌头都让那半颗牙齿磕伤了也无所谓,现在,他除了觉得魔面怪人实在太热情太细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魔面怪人找到了一个吓得没晕的大胆马车夫,把一个似乎还能看出一点儿人形的宇文无敌放到了他的马车里,再拿出了一根金条,让那个吓得浑身乱抖吐得一塌胡涂的马车夫一定要把宇文无敌公子送回宇文家。他甚至细心地把宇文无敌策骑的那匹良马牵来,套在马车之上,还说这样有两匹马一起拉,宇文无敌公子会更快地回到家里去。

因为看见恐怖魔面的过度惊吓,又因为得到金条的超级狂喜,马车夫拼命打马赶路,他不想再在那个魔面怪人的面前呆多一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别说得了那么一大条金条,就是没有,他也不敢违逆魔面怪人的意志。

他很有可能就是地狱里的魔面阎王,不听他的,那么就连死,也恐怕死得不够舒服。

看着马车夫死死地捏着手中的金条,一边疯狂地打马而去,魔面怪人哈哈大笑。

声音直冲九霄云外,远远传出,更吓得马车无屁滚尿流魂不附体。

徐子陵回到客栈,素素早已睡下,她半梦半醒地问:“子陵,你去哪?怎么去那么久啊?”

“刚才去方便时看见一个大老鼠正和两个小老鼠在打架,于是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没别的事,睡吧。”徐子陵安慰道。

“那老鼠呢?”素素迷迷糊糊地问道:“它怎么了?”

“走了。”徐子陵轻声道:“架打完了,送它回它的老鼠窝里去了呢……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现在瓦岗军的总驻地不再是当年发起的那个瓦岗城的瓦岗寨,而是荥阳。

当徐子陵和素素去到荥阳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荥阳也算是一个大城,城门站着青色武士服的瓦岗军,进出的人都要出现通行证,个别面生的人还要接受瓦岗军的盘问。徐子陵重新买了一辆更好的马车,又买了两匹高头大马在前面拉着,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荥阳。

来到的时候,天色近是黄昏,出入的人很少,城门半掩,十几个懒洋洋守门的士兵也变得疲惫松懈,一看徐子陵的马车,那目光都不由一亮,就像老狐狸看见了小母鸡。几个青色服饰的瓦岗军围了上来,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徐子陵就一锭小金元宝砸过去。

一个瓦岗军士兵一楞,下意识接着,再细看一下,连忙塞入怀中,再冲回一个看起来小头目的面前,把怀中的金光露点出来,那个小头目一把抢过,拍拍那个瓦岗军士兵连声叫好,一看众人还拦在徐子陵的马车前面,马上急了,冲过来驱散众人,一边抢过徐子陵手中的缰绳,一边朝马车里恭敬地道:“啊哈,原来是金公子回来,路途辛苦了……待小人为金公子牵马引路吧!你们还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公子打开路道!”

几个士兵一听,马上跑过去全力搬开拒鹿马,让那个小头目一脸恭敬地引着徐子陵的马车进城。

徐子陵等进了城,又抛了一绽银子过去,要回手中的缰绳,轻轻策马而去。

小头目毕恭毕敬地目送着,几个士兵围了上来,一个傻楞楞的士兵忍不住问:“老大,你认得马车里的姓金的公子爷吗?”

“不认得。”小头目摇头道:“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一种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他驾马的下人一出手打赏都会是一小锭金子一大锭银子的,我要是早些认识他,还用在这里站城门?老子早就发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姓金?”那个人还是不明白。

“妈的,他那么多金,我看他要不是姓金就是姓银,他要是没有姓名,我们记什么啊?说你笨,你还不相信!马上去给老子记下来,金公子马驾一辆,申时末进入城门,路引正确,赏钱百……啊,十个铜钱,半数上交。”小头目掏了几个铜钱,塞在一个士兵的手里,示意他去办了,又小声对众人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今晚大家轮休之后,大家一起到黛青院大干一场……”

众人一听,皆发出了心神意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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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龙翟娇

虽逢乱世,可是荥阳之内仍然非常的繁荣,由徐子陵策马而进的南城门,到大龙头府,一路粮店,米行,油坊,杂货铺什么的林立,间间相接,延绵不尽。

街道也极是宽敞,青石铺就,平平整整,主要干道上可容十马齐驱,颇有大城大邑的气派。

大龙头府位于荥阳城内城的中心处,原来荥阳太守的太守府,后来让瓦岗军攻下,用得大龙头府祗,翟让住了进去之后,又再扩建,气势更是不凡。一路上也有不少高墙大院,为本地富户或者瓦岗军有名人物的住所,不过大多是倾向翟让一族的军将中人。

徐子陵现在的脸上稍稍易了一点点容,粘上两道淡淡的胡子,散去目中的神秘光芒,装成一个像是自乡下刚刚出来,混世未深,还很质朴的年轻人。

大龙头门口守卫森严,可是大多都认得素素。

虽然他们不让素素进去,尤其是对徐子陵深有戒心,可是也早有人飞报而去了。

徐子陵一改刚才进城门时那种豪爽阔气的出手,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看到那些士兵目中的金光,啊不,精光。他也不与素素说话,装着像个乡下小子不识世界又大开眼界那样啧啧有声地看着气派的大龙头府,又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威风凛凛的守卫腰间的刀剑。

一个小头目哼了一声,喝令他站远一点,徐子陵像是吓着了似的,连忙惊惶地照办。

众守卫一看,纷纷哄笑起来。

“是素素回来了吗?”

此时远处有一个声音高叫起来,人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地破空而来,脚步沉实有力,地面为之轻微颤动。

徐子陵一看,一个高大威猛臂大膀粗虎背熊腰眉如扫帚眼如铜铃比男子汉大丈夫还要男人的巨无霸型女子正龙行虎步地冲过来,震得地面隆隆作响,简直就像一头侏罗纪公园跑出来的母暴龙。

徐子陵吓得傻了眼,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恐龙了!”

“小姐。”素素一见这一个身穿华服又涂脂抹粉的超级巨型的女人,马上高兴万分地施礼道:“小姐,素素回来了……”

这一个巨无霸型的人间恐龙自然就是素素的小姐翟娇,她不但人像,声音也有如母暴龙一般,声音简直比普通男子还要粗上十倍,一开口就闷雷滚滚,让徐子陵以为天上要下雨了,正准备叫大家去收衣服。那翟娇看见素素,似乎也有些高兴,吼道:“回来就好。你那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走吧…怎么啦?”

她眼角也不看徐子陵一眼,拉上眼泪奔涌的素素就想走。

素素擦拭一下欢喜的眼泪,指指徐子陵,可是她还来不及说话,那个暴龙翟娇就大吼起来了,她是冲着徐子陵吼去了,口气吹得徐子陵头发飞舞,她沉雷远播地吼道:“是你送素素回来的?”

“是。”徐子陵让她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我不信。”那个翟娇一听,铜铃般的眼睛马上瞪圆了,吼道:“就像你这样的一个排骨精,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能一路平安送素素回来?”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可是那是事实。”徐子陵随口答道,他想一想,又禁不住好奇地问:“这位高大威猛威风凛凛的大小姐,我想问问,你知道你的祖先是谁吗?”

“不知道。”翟娇虽然很喜欢听到徐子陵赞美她威风凛凛,可是却不习惯别人的问话,马上粗声粗气地喝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啊是这样的。”徐子陵解释道:“我听一个叫达尔文的家伙说,人是猴子给变的,我不太相信,今天一看大小姐您,就更加找到理据了。我敢说,您绝对是恐龙变的,跟猴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不是,那你的祖先也一定是由恐龙变的。”

“我当然不会是猴子变的。”翟娇虽然听得新鲜,可是更是莫名其妙,想一想,大吼地问徐子陵道:“恐龙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想用什么来影射我?你是不是想找死?”

“我怎么敢。”徐子陵大叫冤枉道:“恐龙可是很有威力又很了不起的,特别是恐龙中的暴君霸王龙,更是天下无敌,你没有听说过吗?大小姐你要是不喜欢恐龙就算了,我跟别人说去……我是见你是素素的大小姐才跟你说的,要是别人,我才懒得如此赞美她呢!”

“恐龙真是的天下无敌?”翟娇听了有些心动,吼道。

“当然。”徐子陵重重地点头道:“在我们乡下,恐龙才是最有威力才是最为威风凛凛的,其中一种暴君霸王龙,绝对天下无敌。”

“天下最厉害的不是老虎狮子吗?”翟娇不信,吼道。

“老虎狮子算个啥!”徐子陵不屑道:“比起暴龙,它们再多再强也比不了,暴龙一口就可以吞掉一个老虎狮子,一脚就可以把房子踩倒,把人踩扁,踩成一块肉饼……”

“是吗?”翟娇一听,铜铃般大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道:“小子,说得好,我喜欢这个恐龙的称号,从今以后,我翟娇就叫做恐龙翟娇了,还是最厉害的暴君霸王龙!谁也不许跟我抢!”

众人连声称是,在翟娇的面前,就连刚才那个最神气的小头目,也唯唯诺诺,变成了一个小绵羊。

徐子陵差点没有笑破肚皮,可是他必须得忍住,不然就砸了。

“本来想赏点银子打发你走的,可是……”翟娇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子陵,想了一下,吼道:“可是看你人好像还挺老实的,就收下你这个奴才了,你说说,你都会干什么?本大小姐可不能白养着你!”

“你还是赏我银子吧!”徐子陵苦笑道:“我可不想做你的奴才!何况,你已经有那么多奴才了,要一个什么也不会还病恹恹的排骨精一般的我做什么啊?赏点银子打发我好了,不用太多,多了我也不好意思,随便给一百几十两银子就行了……”

“你废话什么?”翟娇大吼一声,声音有如天雷滚滚,众卫士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头昏眼花手足发软,就连徐子陵也觉得翟娇如果再练一门佛家的‘狮子吼’的话,那么可能也会天下无敌。翟娇大吼道:“本大小姐说收下你就收下了,你废话个屁啊!什么都不会,你去柴房或者厨房帮点忙,现在天下这么乱,你一个病恹恹的小子,得了银子,说不定一跑出去,就让人一刀砍掉脑袋给抢去了……做本大小姐的奴才怎么啦?本大小姐在整个荥阳说一不二,平时不知有多少人跪在本大小姐的面前,可是也求不得!”

“那我跟别人换换吧!”徐子陵郁闷道:“我不喜欢做奴才,还是让喜欢的人来做你的奴才吧!”

“哎看不出你还挺倔的!”翟娇大怒地吼道:“来人,马上把他带进去,派人好好看着他,等他学会了府里的规矩之后,再给他找些活儿干!我翟娇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谁敢不听,你还反天了?”

“子陵,乖,先住两天吧!”素素小声安慰正郁闷得准备以头撞墙的徐子陵道。

几个在翟娇音波风暴攻击中勉强保持神智清醒的随从一听,连忙走出两人,示意徐子陵跟他们走。

又两个一左一右拉上徐子陵的马车进府,守卫们一看大风暴即将过去,都纷纷露出劫后重生如获重释的表情。

翟娇大步往回走,素素和其他随从连忙跟上。翟娇一边走,一边吼问:“刚才那个小子是什么人?你跟他是怎么遇上的?他怎会那么好心送你回来啊?”

“他,他是小婢的丈夫。”素素羞红着脸道:“虽然简陋,也没有小姐同意,可是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成亲了。”

“什么?”翟娇张大嘴巴,就像一个大河马在打呵欠,半天也合不上来。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翟娇大吼道:“是不是他欺负你?是不是?你不要怕,有我给你做主!这个小子太可恨了,我去把他一巴掌打死,打掉他的脑袋!”

“小姐,等等。”素素连忙拦着她,急急地道:“是小婢自愿的,是素素自愿嫁给他的,你不要去。”

“真的吗?”翟娇不可思议地看着素素,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地低吼道:“看不出来那个小子有什么好,你怎么会喜欢他啊?人长得丑,身体又弱得就像豆芽菜似的,又什么都不会,你嫁给他怎么办?迟早非得把你们饿死不可,素素,你可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嫁给他?你说我们瓦岗军里有那么多大好男儿,你也不嫁,偏偏要嫁给那个病恹恹的家伙,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其实很好的。”素素小脸飞红,小声分辩道:“他是个好男儿,素素能嫁给他可是天大的运气。”

“他是个屁好男儿!”翟娇吼道:“人长不行那也就算了,可是一个男子最重要是什么?是本事!他一点本事也没有,如何养家糊口?素素,我看你是昏头了吧?你嫁给他干什么?他一个这样的男子配得起你吗?不行,我不同意,你还是跟他早点把婚约解了,**后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不要。”素素一听,急得连眼泪也下来了,小声哀求道:“小姐,我真的喜欢他,无论他是个什么人也好,我都喜欢他!何况,我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了,早已经是他的人了,又怎么可以解除婚约?”

“你…”翟娇听了,更是恼怒地大吼道:“你怎么可以瞒着我就偷偷地嫁了?要是别人我也赞成,可是这一个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光有一点点讨人喜欢的口舌,我看他准是个骗子,我不同意!没有办法解除婚约?我给他银子,他不是很喜欢银子吗?我马上去打发他走!”

“他不是骗子。”素素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深翟娇的脾气,小声道:“小姐,您不要生气,他真的不是什么骗子,他也不会骗我,他对我很好,要不,你等他在这住两天就知道了。你不用去给他银子了,你给他多少银子他也不同意,他也是真心喜欢我的,我是他的妻子,我很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姐你放心,我真的没有挑错自己的丈夫。”

“虽然你那么说。”翟娇想了想,低吼道:“可是我还是不同意,这事先放下吧。我们进屋去,我想听听你和我失散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多了个丈夫的,捡些重要的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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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翟府风云

入夜。

徐子陵轻烟一般滑入素素的房中,伸手在还没有睡实的素素小脸上轻轻抚了一把,又轻轻地自那娇柔的香唇上吻了一记。素素睁眼一看,欢喜异常,不过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嘘了一下,示意徐子陵不要吵醒房中的其他人。

素素和几个婢女共住在一间稍大的屋子里,此时所有的女伴都已经睡下。

素素轻轻地捉着徐子陵使坏的大手,小脸带点潮红鼻息带点气喘地小声道:“好了,要吵着别人了。”

“我们上屋顶去吹吹风?”徐子陵提议道。

“不了。”素素摇摇头,小声道:“一会儿要有人起来看见我不见人,那就糟了。子陵,今夜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对了,小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中,她表面很凶,可是心地却很是善良的。”

“我才懒得管她。”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脑袋,帮她掺好被角,又亲吻一下,轻轻道:“那我先回去,你好好睡吧!明晚我再来找你好了。”

“傻瓜。”素素微笑地摇摇头,轻声道:“过两天人家的红事就要来了,身子不干净,你还是去找你那个雁儿吧!她想必是等急了,我们比约定的都晚了好几天才到,她现在可能正担心呢,你尽快过去看看她,免得她挂心。”

“那明晚吧。”徐子陵笑笑道:“我只知道她的小楼在城东,不过具体怎走还得明天问问人才行。”

“我倒是知道。”素素嘻笑道:“可是我帮不了夫君你,我走不开,否则给你带路也没问题。”

“这几天差点没把你累坏,你只要乖乖地休息就好。”徐子陵亲了一下素素光洁的额头,整个人化作一阵轻风,远去。

等徐子陵回到他那间小屋,发现门口有个人站着,定神一看,正是白天那个给他带路的张厉,这一个翟娇的马屁随从现在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徐子陵,一看徐子陵回来,马上喝问道:“你死去哪里去了?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去啊?”

“茅房。”徐子陵看了不看他一眼。

“上茅房用了一个时辰?”那个张厉差点没有想掐死面前这一个满口大话的家伙,他怒吼道:“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去偷看那个婢女洗澡或者做什么坏事去了?你这个人诡诡怪怪的,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人!快老实交待,否则小心我上报小姐,让她斩了你!第一天来就让我巡房时抓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我真去偷看婢女洗澡了,也不会告诉你。”徐子陵一把拨开那个听得眼睛发直的张厉,一边走进去往自己的烂木床上一倒,一边悠然地道:“没事请便,我要睡了。”

“看来我不教你一点大龙头府里的规矩是不行了。”张厉狞笑着挽起袖子恐吓徐子陵道。

“你走近一步,我就大叫非礼。”徐子陵淡淡地道:“你自己想想到时把整个大龙头府的人都吵醒了的后果,大小姐会不会斩了你我不知道,不过最少有一百几十人会在背后说你好男风之道,保证会把你的脊梁骨给指断!出去,我要睡了,记得关上门!”

“那到了白天我们走着瞧。”张厉含恨地道。

“到了白天你要帮我砍好柴火,我明天一早就要看见山一般高的柴火堆在院子里。”徐子陵吩咐道。

“你说什么?”张厉大吼起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才来一天不到,你不要以为你送了素素回来就很拽,老子可是大小姐的家将,而且跟小姐好几年了,比你这个刚进来的砍柴下人高级一百倍也不止,你胆敢使我帮你干活?你知不知道死怎么写啊?”

“我只知道银子两字怎么写!”徐子陵淡淡地道。

他自怀中拿出一大锭银子,示意给那个张厉看。张厉眼前一亮,不过口中**道:“别以为有了银子就很了不起,老子不吃你这一套。想要老子帮你砍柴没门,不过我倒可以帮你找几个下人帮忙……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啊?你一个穷鬼怎么会有那么一大锭银子,实在太可疑了,你是不是偷的啊?”

“是抢的。”徐子陵双手一合,再一揉,那锭大银变成了一块薄薄扁扁的大银饼,徐子陵再一揸,那片薄薄的大银饼又变成一根长长的银棍子,他将这一根银棍子抛砸在看傻了眼的张厉头上,打了个呵欠道:“把它捡起来,如果我明天起来,看不见要一大堆柴火堆在小院里,我就把你也变成人根子!你这个家将算个屁啊?老子可是大龙头调来暗中保护大小姐的秘密高手,你听到了吗?我命令你把刚才的话马上忘掉,否则小心你的狗命不保!还有,我要睡了,关上门,出去!”

“是……啊,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张厉虽然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包,可是总算砸得清醒过来了。他一把捡起地上的银棍子,毕恭毕敬地向徐子陵陪笑行礼,一边轻手轻脚出去,一边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关上门。

翟娇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她听了素素说了半夜,越听越不对劲,回去躺下又想了一夜,觉得说服素素有点困难,急急想去找徐子陵将他打发走。可是她一踏进那个下人住的小院里,看到的小山高的柴火,本来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劈柴的人不是新进来的徐子陵,而是那个张厉。

张厉挥汗如雨,将小院劈在满满一院子的柴火,还恐慌不够。

“你在干什么?”翟娇大吼道:“张厉,你傻了吗?你跑来这里干什么?那个新来的小子呢?”

“小人在砍柴呢!”张厉小声地道:“徐爷还在睡。素素说他脾气不太好,还是不要吵醒他的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翟娇大怒,一巴掌打飞张厉,一看徐子陵的木门紧闭,更是怒极,冲上去一脚将那门变成数十片柴火,再运用狮子吼冲着里面吼了一嗓子道:“马上给本大小姐起来!”

“早起来了,一大早就吵死了,根本就睡不好!”徐子陵正在坐在小木床上,他带点懒洋洋地坐着,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素素正帮他梳理着头发,一看翟娇,马上惊喜地道:“小姐来了,我还正准备带他去见小姐呢!”

“素素你这么早就来了?”翟娇一看徐子陵那懒洋洋地样子,不由大怒,吼道:“我不让你砍柴吗?你怎么可以让张厉帮你干啊?像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日后如何能养活素素啊?我看你简直就没救了!”

“你管我。”徐子陵郁闷道:“他喜欢帮我,你管得着吗?”

“什么?”翟娇差一点没有把心肺给气炸掉,她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对她说话的,她那巨大胸膛气得不断起伏,有如牛喘。

“一大清早就这么大声这么暴燥,上火了吧?”徐子陵悠悠地自翟娇的身边走过,一边道:“早些去找个大夫看看,说不定能搞个阴阳调和也说不准,脾气老是这般大,太伤肝……素素,我走了!”

“走?”翟娇大吼道:“去哪啊?我有说过准你四处走动吗?”

“腿长得我的身上,我喜欢走就走,喜欢站就站,喜欢坐就坐,喜欢卧就卧,你管得着吗?”徐子陵一看那个张厉还在拼命砍柴,喝道:“好了,那么早就开始砍柴,到现在才劈这么一点,真是无用之极,白白让你吵了一大早,明天再来吧!不过可不要来得太早了!”

“是是。”张厉点头哈腰,偷偷看了一眼气得脸黑了半边天的翟娇,汗也不擦一把就一溜烟跑了。

“你不但不干活,还呼喝起我的奴才来了?”翟娇怒极反笑,大吼道:“看来你的本事不小啊!”

“别的本事没有。”徐子陵大咧咧地道:“可是使唤人的本事我多少也有一点。”

“光会使唤人有什么用?你如果不能挣钱养家,如何能养活素素?”翟娇看了素素一眼,大吼道:“我看不如这样,如果你能一年里在这里挣够一百两银子,那我就许配素素给你,如果不能,你就得和素素她解除婚约,如何?”

“解除婚约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徐子陵哼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吗?那个不说,一百两银子的事我倒有点兴趣,一年时间?我用得着那么多时间吗?我一天就可以了。明天来吧,我就亲手挣一百两银子你看看,素素跟了我,你操什么心啊?你那么有空倒不如担心一下天会不会崩塌下来更好?”

“你这个人实在太狂了。”翟娇愤怒地大吼道:“你敢如此无礼地对我说话?”

“我觉得我倒是挺谦虚的。”徐子陵淡淡看了翟娇一眼,淡淡地道:“那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跟所有的人一样拍你的马屁吗?你天天听人拍马屁不厌烦吗?我懒得跟你浪费口水,走了。”

徐子陵大摇大摆地走了,压根也不把翟娇这一个大小姐放在眼里。翟娇傻了,她活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下人如此的牛气,敢冲撞自己不说,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都有点搞不清到底谁才是谁的下人了!

“素素,你……你就喜欢这样的家伙吗?”翟娇郁闷地低吼。

“是啊。”素素看着徐子陵的背影,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幸福地道:“难道小姐不觉得他很有性格吗?他就是这样独特,他是天下最特别最特别的一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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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人恨谁

宇文化及大发雷霆,前些日子宇文成都和宇文仕去盗东溟帐簿,结果闹得灰头土脸的回来,宇文仕更是重伤不起,差一点小命也完蛋了,这还没有一个月,宇文无敌又让人削成了一根人棍送了回来。

他甚至来不及送回来就死掉了,他的伤太重。

可是,总算在那个吓得不轻的马车夫的口中探知伤他的那人脸上戴着一个可怕的面具,知道了一点点仇人的线索。随后又在宇文无敌的身体里探索到一丝丝残留的魔气,保计他必为魔门中人所伤。

海沙帮处处让人排挤打压,威风不再,巴陵帮的三当家那个卧底已经让人干掉,宇文家族里数大高手接二连三地出事,宇文化及觉得,有人正在暗中对付他们宇文家。他本来想亲自在江湖上跑一圈,可是杨广那个昏君再下江都在即,他无暇分身。

结果只好派新伤初愈的宇文成都出发。

宇文成都吓得不轻,要他却查探那天那个暗袭他和宇文仕的怪人,他是绝对不会真去的。

可是宇文化及早深知他心。派他去查伤了宇文无敌的魔面人这边,再派自己的弟弟智及和信及两个去查那个神秘人。宇文成都一看宇文无敌浑身**地让人送回,后来更查出宇文无敌是纵欲之后让敌人偷袭而伤重而死的,不由对那个魔面人也没有太多的恐惧。

而且要说武功,宇文无敌虽然名字很牛,可是却还不是他宇文成都的对手。

是夜,天空暗云重重,星斗无光。

沈落雁看着外面,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个小冤家早就已经过了约定之期好几天了,可是却还没有出现,正担心得紧,今天终于有人回报说那个素素在昨晚回来了,不过随行的那一个人也住进了大龙头府。他想必是顾及素素的安全吧,看来不会一下子就来找自己了。

白天一天也没有来,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他不会来了罢。

沈落雁虽然觉得徐子陵不会再来了,可是却不舍得睡。

她总是希望他会在黑暗中偷偷地摸进来,给自己一个惊喜,让自己扑到他的怀里诉说自己有多么的想念他,有多么挂念,自东溟巨舶分离之后,她就一直盼着与他重逢。她甚至不愿意让婢女打扫她的房间,她亲手将它布置,等着那个心中的小冤家来赞美一番。

外面似乎有些风声,沈落雁自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帘看看。外面一片无尽的黑暗,一片无尽的寒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沈落雁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徐子陵的身影,不由失望地坐到书桌前,呆呆地看着自己亲手描画的画像,画上的小冤家全身一片血红,除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尽是温柔,仿佛还在微微地笑,就像那天晨曦之时,他看向自己一样。

沈落雁看着看着,不由自美目之中滚下几颗珠泪来。

滴在画像之上。

也在滴在一个人的手上。

一双手臂轻轻地拥过来,一个人轻轻地拥住了她,一股熟悉地气息将她整个包容其中。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那个可恶的家伙轻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问。

“恨你,恨你恨你就恨你!”沈落雁又惊又喜,挣扎起来,回过身去,扬起小拳头想狠狠揍他几拳,可是心里又不舍得,后来一看他脸上笑得贼兮兮的,更觉得可恶,于是扑过去,狠狠地咬上去,咬着他的唇,再也舍不得放开。

徐子陵抱着沈落雁,带着她飞到空中旋转起来,两个人爱情缠绵,深吻不放。

两个时辰后。

等美人花容慵懒一脸满足睡意昏昏,徐子陵还要爱不释手地抚着她的玉背,她的雪玉粉躯。她的娇柔之躯是那样的完美,他是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亲不够。

落雁美人小手无力地抱着他,眼神惺松迷离地道:“我困了…你这贪心的家伙…还不够吗?”

“晕。”徐子陵头昏地道:“你倒是轻松,可是我还没有开始做正事啊!我一点火气也发泄不出来,郁闷!”

“可是。”落雁美人睁开沉沉欲睡的惺松美目,迷糊地看了徐子陵一眼,道:“可是你不是说…说…我进步多了么?刚才我帮你亲…你还说很舒服的……”

“如果再舒服一点会更好。”徐子陵的手又悄悄地探去,可是还没有到达那个神秘的宝境,就已经让落雁美人抓住了。她没有让他太失望,把他的手拉到她的身后,让他拥她自己,搂着自己纤柔滑腻的腰肢,然后发出一声极其舒服的梦呓,小脑袋在他的怀里钻了两下,鼻息轻轻地睡了过去。

“这样的话……也还不错。”徐子陵只好自我安慰地搂住怀中的玉人,看着她安睡如酣,轻轻叹息。

一大清早,当徐子陵睁开眼睛,沈落雁已经一身雪白,穿戴完毕,正托着小香腮,看那大大的美目顽皮地看着他。

在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案桌,案桌之上,有一碗,正热气腾腾。

“好啊!有东西吃了!”徐子陵一翻身爬起来,十秒不够就穿戴好,然后把手伸向那个青花大碗。

“坏蛋!”沈落雁嗔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小脸飞红道:“快去漱洗,在窗台那边有热水……你那手昨夜都摸过什么了?你这坏蛋,连手也不洗也脸也不洗就想吃东西……对了子陵,你昨晚可太狠了吧?荥阳城一夜之间多少富户被盗,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你的出手也太快了吧?”

“迟些更快。”徐子陵吐掉漱口水,哈哈一笑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不把这个荥阳弄得天翻地覆乱七八糟我还来干什么?李密他就算能扳倒翟让,可是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你这个坏家伙。”沈落雁摇头苦笑道:“你谋他的人就已经很过份了,还连钱财也不放过,他在前面拼死拼活打下大半江山做基础,你在他后面捡漏。现在秦叔宝表现突出,要不是新降之将,早就提升重用了,你这一手,玩得密公好惨啊!”

“密公个屁!”徐子陵随便擦洗几下,容光焕发地走过来,在沈落雁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你只有一个我,什么密公?狗屁,你的心都是我的,还叫他什么密公!还有,你说他打下大半江山?他有能力打下大半江山吗?屁!他现在这一点点东西还不都是捡翟让的现成?难道就许他捡别人的基业,就不许我动他的主意么?”

“人家的心让你抢了,难道在口头上叫他密公也不行吗?”沈落雁小哼一声,她伸出纤纤玉指在徐子陵的脸上轻轻拧了一记,道:“你这个坏家伙,嫉妒心这么重,叫一声有什么大不了?你这个人如此霸道,还让不让人活啊?”

“我错了。”徐子陵忽然开始脱衣服,一边道:“为了表示我真诚的歉意,请允许我以身相……”

他还没有说完,早让笑得不行的沈落雁一把堵住了嘴唇,用她的手。

“如果又是以身相许来道歉的话。”沈落雁极力忍住笑,故作认真地道:“那我需要郑重地考虑一下你的诚意。”

“我很有诚意的。”徐子陵一把向沈落雁抱起,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呵气道:“你可以慢慢考虑,你不用管我,你尽管慢慢考虑,我保证不吵你,我保证一点也不吵……你干什么?你跑什么?”

沈落雁一个飞身逃得远远的,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会吵我,因为你会在我慢慢考虑忙着做你的坏事,你个小贼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那个刁蛮的小公主一天不给你,你也别想在我的身上动脑筋,学你说的,一个字,不行!”

“那是两个字。”徐子陵向沈落雁迫过去,像一个老鹰迫向一个小鸡,口中却微笑道:“不如我们把其中一个字去掉,把那个‘不’去掉好不好?”

“哼,要去,也把后面那个‘行’字去掉!”沈落雁何等聪明,反应何等迅速,她马上扬起小拳头,小鼻音哼哼道:“一个字,不!这就是我的回答。”她一看徐子陵没听到一般迫了过来,连忙飞身再逃,可是在一间小房子她能逃得哪里去,徐子陵随便张开虎臂一搂,就把她抓住了。

“我说不!”沈落雁让他**一抱,身子软了,不过口中仍然**。

“我没听见。”徐子陵哈哈大笑道。

“你明明听见了。”沈落雁不服气地道。

“听见也当没听见。”徐子陵说了一个真理般的答案。

“你耍无赖!”沈落雁哼哼道。

“我不但会耍无赖,还会……”徐子陵举言又止。

“你还会什么?”沈落雁一听,那小脸烧得跟窗外天际的红霞似的,她的目光开始迷醉,她的气息开始急速,她的身体在发软,发热,她的红唇娇艳欲滴,还微微张开……

徐子陵一看美人情动如潮,连忙把口封上去,把那一个答案自她的檀口里送进去,诉说在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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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府内总管

徐子陵回去大龙头府,一溜烟地自高高的围墙滑进来,也看看四处有无人,大摇大摆地穿进长廊,走回自己的小院子。那个张厉正在那个小柴房的门口等着,一看徐子陵回来,马上迎上来陪笑道:“徐爷回来了?”

“什么事?”徐子陵随口问了一句。

“屠总管找你呢!”张厉恭敬地道。

“是屠叔方吗?”徐子陵大咧咧地道:“他找我有什么事?他找我怎么不到我的这小院子里啊?”

“他事多,忙啊!”张厉连忙给屠叔方找了一个借口。

“那还是我去找他吧!”徐子陵淡淡叹了口气道:“谁让他是屠叔方呢!”

屠叔方衣着很简朴,一袭灰衣,比普通家将穿的青衣还要不起眼,根本就不像一个总管的样子。他的相貌也很平凡,脸色带着紫膛,双目神光内隐,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如果给他一把锄头,他就是一个乡下的老农。

他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太大,只是中年人,可是比较老相一点,又拿着个乡下农民特喜欢抽的烟管,悠闲地抽着,更不像是一个府内总管的样子。不过他相当的受人尊敬,不少人走过时都微微向他点头行礼,就连那个马屁精张厉,看见他时也会露出佩服的神色。

徐子陵看了看他的双手。

那双手骨节奇大,五指粗短如一,虎口如钳,四四方方的大手显得格外有劲的样子。

这一双手,无论拿住了什么,也不可能轻易就会松手,这绝对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徐子陵心中赞叹道。

“坐吧!”屠叔方倒是挺客气的,首先向徐子陵打招呼道:“我叫屠叔方,是府内的总管。我找你有点事谈谈,本来昨天就想过来找你的,可是昨天你出去了,一晚也没有回来,所以小姐派我过来问问。”

“有心。”徐子陵微微笑道:“昨晚看见了一个朋友,所以就没有回来睡,不过劈柴的事不是有张厉他帮忙做吗?”

“劈柴?”屠叔方笑笑道:“小姐早就吩咐你不用劈柴了,她只是想问问你跟她打的那一个赌,现在还算不算数,如果算数,那么她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本事来挣那一百两银子的。”

“啊你不说我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徐子陵恍然大悟道:“一百两银子不多,可是也不少,看来我得去好好准备准备才行。”

“徐公子区区一百两银子何须准备。”屠叔方笑道:“昨晚荥阳之中十大富户连续八家失盗,失金数千之多,区区百两银子,相对徐公子而言,九牛一毛而已。徐公子你的内息古怪之极,明明一个超凡入圣的一流高手,可是却像普通人一般毫不起眼,这一点,如果屠某亲眼所见,恐也难以相信。”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使用武功了?”徐子陵微笑道:“荥阳八大富户失盗又与我何关?他们为富不仁,遭遇天遣罢了!”

“荥阳富户我管不着,也懒得去管。”屠叔方点点头,道:“徐公子是什么人,我倒有些兴趣。”

“正常人。”徐子陵坐在屠叔方的对面,呵呵一笑道:“我是素素的丈夫,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徐公子为何要藏拙进入我们大龙头府呢?”屠叔方又问。

“因为素素想来拜别她情同姐妹的大小姐,而我,又不想扯进你们大龙头翟让和蒲山公李密的争斗之中去,更不想管你们瓦岗寨的事,所以,只好装着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进来了。”徐子陵带点好奇地道:“屠总管是什么时候看见我使用武功的呢?让你发现了,我自己怎么会没感应啊?”

“我跟徐公子一样,对于气息隐藏方面比普通人要好些。”屠叔方笑道:“那晚张厉巡夜,后来发现徐公子不见人,于是四处找,我让他吵醒了,起来一看,就看到徐公子的高绝武技了。后来我再问了问张厉,也看过徐公子把银锭捏成的银棍子,自叹不如也。”

“我怎么说张厉这一个家伙怎么如此服服帖帖。”徐子陵失笑起来道:“原来你在后面帮忙喝斥过他。”

“虽然我知道大龙头不可能有你这一样的一个高手做什么秘密部队,可是经过那件事之后,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在大龙头府闹事,并不是我屠叔方的敌人。”屠叔方自己点点头肯定地道:“所以,以后就随你自由进入大龙头府吧,我不会再过问你了。”

“我虽然不是你们的敌人,可是我也不会帮你们的。”徐子陵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屠叔方道:“很高兴屠总管如此的明白事理,就用一个小小的建议来作回报吧!尽快保护你们的大小姐离开荥阳,越早安排越好。”

“你的意思是……”屠叔方脸色带点凝重地道:“我们的大龙头终究斗不过李密?”

“斗不斗得过你自己心里不也明白吗?”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李密攻下兴洛仓之日,也就是你们大龙头归天之时,你不是还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吧?现在的瓦岗军,真的还有多少人听你们大龙头的话吗?除了像你这样少数极老资格极为念旧的老部下,你们大龙头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算暂时失败,大龙头就不能东山再起吗?”屠叔方轻叹道:“他总不致于会命丧黄泉吧?”

“他身受重伤不说,你以为李密聚众人之力发难,他能独力抗衡?”徐子陵哼道:“李密连你们大龙头的女儿都敢绑架,他司马昭之心,早已路人皆知。”

“……”屠叔方沉重地点点头,道:“素素之前也跟我谈过,她说如果我要保护好大小姐,就要请你出手帮忙,看来她说得没错,你的确知道得很多。大小姐这一件事全府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更不敢向众人透露出去,怕的就是恐慌人心。对了,你说大龙头身受重伤,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啊?”

“李密和祖君彦设局,以翟娇作饵,装着与突厥人交易,将你们中计的大龙头一击重创。”徐子陵轻声缓道:“我当时看不过眼,也狠狠地阴了李密一下。不过就算李密伤得再重,看来你们的大龙头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有太多人帮忙了,他用的是众人之力,而你们的大龙头,则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独木难支,不用说后果自知。”

屠叔方听了,脸现凛然之色,稍稍又有些苦意,其中更颇有无奈。

“大龙头自从得了荥阳之后,的确不是以前的大龙头了。”屠叔方苦涩地道:“像我这等跟了他多少年的老部属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

“听得进去也没用。”徐子陵摇头道:“他无论个人魅力,声望,武功,学识,用人,策略,甚至表面的做作,都远远不如李密,他自接李密进来瓦岗军的那一日开始,就注定要养虎为患,注定败北。你们这帮老部下忠心耿耿也没有用,凭你们少许人之力,根本就无力回天。”

“大小姐那里,不知徐公子有何建议?”屠叔方忽然仰天长笑,意态豪雄地道:“屠某并非那等贪生怕死之徒,就算无力回天,也一定保护大小姐安全,不负大龙头当日将安全一责交给屠某之重托。”

“我能有什么好建议。”徐子陵失笑道:“不过想必李密的主要注意力在你们大龙头身上,大小姐的安危他并不会过于注重,到时趁机大乱将起,速速带你们大小姐逃命为上。现在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兴洛仓攻陷在即,李密发难在即,屠总管还是早些布置的好。”

“大小姐还有没有重拾大龙头之志那种可能呢?”屠叔方又问。

“如果有。”徐子陵淡淡地道:“则死无葬身之地。如果安乐地做一个富家女,三餐绝对无忧。”

“大小姐她……”屠叔方暗叹道:“她不是一个帅才。虽然她脾气不好,不过倒不失心地良善,我看着她长大,算是她的半个长辈,很是明白她。徐公子,她跟你所说的那些话,没有什么恶意,你不必放在心里。”

“我如何会跟她计较?”徐子陵失笑道:“她紧张素素找不到好夫家,虽然行为不讨人欢喜,可是用心却很让我感动。这样吧,日后有什么困难,你来找我吧,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帮她点小忙的。”

“徐公子果然是仁义之人。”屠叔方喜道:“素素跟我说了很多,初时我还有些担心,现在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了。”

“看来素素真是跟你说了不少我的东西,不然你也不会对我期望如此之高。”徐子陵摇头笑道。

“她也是紧张大小姐。”屠叔方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得有多么惊讶,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东西就是素素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说出来的,简直都听傻了。后来你又在荥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了几家富户,我的心中也才真正相信素素她的那些话的。如果不是她早早那么说过,我哪里会敢跟你如此投心置腹地说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怕丑话说在前头。”徐子陵也笑道:“你们大龙头的事我不管,你们大小姐的事我也不想管,我到时只会带着素素离开。不过必要时,如果有机会,我会打击一下李密那边,让他们不会赢得那么嚣张。”

“明白了。”屠叔方点点头道:“大龙头那里,我是不会跟他明说的,我只会给他暗示暗示,这样可以吗?”

“随你。”徐子陵随和地道:“反正他不会听得进去的。”

“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可是我说不说就是我这个当部属的事。”屠叔方微微叹息道:“其实我们这些人也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当初大家出生入死主仆一场,谁也不想就此离开。大龙头虽然变了,可是我们的心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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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玉烧鸡

“这是什么?”翟娇看了半天没有看得出来,吼道:“好像是一团烧过的泥巴,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一点香味也闻不到吗?”徐子陵郁闷地道:“你的鼻子难道是一个摆设?”

“是很香,还有香喷喷的酒味。”翟娇更不明白了,大吼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把泥土烧出香喷喷的味道来的呢?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这些泥巴就值一百两银子吗?”

“这些泥巴不值。”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可是泥巴里面的东西值。”

“泥巴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看不出来?”翟娇吼道。

“小姐,里面有一只很好吃的鸡呢!”素素轻笑着解释道。

“这泥巴里有一只鸡?”翟娇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吼问道:“那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啊?”

“是熟的。”徐子陵答道。

“熟的?”翟娇一听,再闻到那阵阵的香味,口水瀑布都下来了,吼道:“那还不快拿出来让我试试是否好吃!你想急死我吗?”

“要吃可以。”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不过得先给银了,一只鸡腿一百两银子,一只鸡翅膀也一百两,除此之外六百两,加起来一千两银子,要吃吗?先给钱!”

“你这卖的是人肉啊?”翟娇大吼如雷道:“一千两银子一只鸡?你疯了是吧?”

“你不买,自然会有人买。”徐子陵哼道:“你现在不买,一会儿你别想再买。”

“我恐龙翟娇都不买,我看谁敢买!”翟娇准备用大石砸死蟹以权势压人。

“就算没有人买,我也不忧,如果素素饿了,我就送给她吃掉好了。”徐子陵自言自语地道。

“素素她一个小女孩如何能吃得了一只鸡!我来帮她!”翟娇正准备发挥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精神。

“她吃不了的,我不会扔掉吗?”谁知徐子陵哼道:“我第一个扔的就是鸡**,因为素素她最不喜欢吃鸡**了。”

“鸡**那么好吃你怎么能把它扔掉?”翟娇失声吼道,好像扔掉了心头肉似的。她心急如焚,可是徐子陵却不为所动。她一看不行,又低吼问:“哎,那你准备把它扔到哪里去啊?”

“扔哪里去也不告诉你!”徐子陵面无表情地道。

“你……”翟娇觉得那团开始微微裂开细缝的泥团忽然更加喷香扑鼻,简直令人食指大动难以自禁,她内心挣扎实一下,吼道:“我用一两,啊,十两,我用十两银子帮你买下了,我试过好吃,你再多做十个这样的怪泥鸡来,我就准许素素嫁给你了。”

“一千两。”徐子陵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

“二十两!”翟娇也是一个讲价能手,她大吼道:“二十两一只鸡简直没天理了!你出去外面看看,二十两银子买的鸡能把一个人压死,不用费话了,二十两,你卖不卖?不卖拉倒!”

“那么就拉倒吧!”徐子陵哼道。

他将那团热气渐渐消散的泥团轻轻拍碎,一阵热气自里面冒出来,带着腾腾的香喷充满整一个大厅,让周围的婢女和家将们都纷纷大吞口涎,不远处的屠叔方一看徐子陵开始剥泥,知道好戏来了,马上站起来一个箭步赶到,眼睛直瞪那团正在徐子陵掌下渐渐散掉的黄泥。

黄泥四分五裂,随着手掌轻拍,摔碎在桌面上,露出里面一片晶莹的雪白来。

“这是什么?怎么那样雪白的?”一辈子没有进过厨房的翟娇翟大小姐吼问道。

“小姐,这是盐。”素素又给这一个连盐也不知道偏偏好奇心特重的翟娇大小姐解释她心中的好奇。

“鸡呢?怎么没看鸡啊?”翟娇大小姐的口水让那阵阵的香味熏得差一点没有口水直下三千尺,她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团雪白的盐团,喉咙间吞咽的口水声音简直会让一里之外的人也能清晰无比地听见。

“……”徐子陵无语。

随着他的手掌再拍,那些晶莹的盐块纷纷松散,碎裂,下掉,最后露出一个微带金**的烤鸡来。随着那烤鸡千呼万唤的出现,大厅之内的香味已经浓郁到了极致,酒香醉人,肉香扑鼻,相交在一起,有一种让人心魂勾动,有一种简直无法忍耐的食欲。众人紧握拳头,贪婪地呼吸着,他们一个个的眼光,无法在那一个小小的烤鸡上面离开。

翟娇铜铃般的牛眼瞪圆,如果不是徐子陵板着脸站在她的面前,她早就一把伸手抢过大嚼特嚼了。

“一千两。”徐子陵淡淡地道。

“五十两。”翟娇大吼地还价,她根本不看徐子陵一眼,眼睛时只有那只香得不像话的烤鸡。

“五十两只能卖你一只鸡**。”徐子陵哼道:“如果你不买,我就送给老屠下酒好了。”

屠叔方唯一是翟娇不能发脾气的人,如果鸡**真的给他了,那么一切都完蛋了!翟娇一看屠叔方那欣喜的表情,心就一直往下沉,这个老家伙,他可不会像别人一样让着自己,如果那漂亮的鸡**落在他的手里边,他肯定会一口吃掉的。

“等等。”翟娇大吼道:“我买了。不要我要先试试,不好吃不给钱!”

她一想先吃了再说,到时再说不好吃徐子陵也奈她不何,就算再好吃,她只要不说好吃,那么就不用给钱,任他说多少钱也没有用!翟娇虽然人长得高大威猛臂大膀粗虎背熊腰,可是脑瓜子却还可以,心里那把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

“我懒得理你。”徐子陵眼角也不看翟娇一下,只是向屠叔方伸出大手板道:“想吃鸡,就给钱,你要买什么?手快有手慢无。”

“我要一只鸡腿!”屠叔方拼命吞着口水,一手递过一袋银子,另一手欣喜若狂地接过徐子陵给撕下的鸡腿,闻一闻,大叹一声,然后大咬一口,老脸上热泪滚滚而下,大吼道:“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一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腿…可是太贵了…我的酒钱哪!”

那一只烤鸡让徐子陵一撕,更是热气腾腾,香气四起,等徐子陵再撕下一只鸡翅膀装在小碟子里递给素素时,一看不妙的翟娇抓狂地大吼道:“等等,剩下的我全包圆了,谁也别想跟我抢!”

“……”众人无语。

翟娇的野蛮得像三座大山般的重压之下,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大半只烤鸡在她连骨头也不吐的情况下消失在她的大嘴里。翟娇吃得痛快,可是众人看得郁闷,喉咙吞口水吞累了,想休息一下,可是又让那香气诱得没办法。

素素倒很大方,她把徐子陵递给自己的那个小碟子轻放在另一个脸上有一道紫色鞭痕的婢女手里。

那个本来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见人的婢女一看,连连摇头,可是素素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又指了指徐子陵,把那个小碟子强塞在她的手里了。那个婢女胆怯地抬头看了徐子陵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点点,再也没有推辞,不过眼中忽然有一颗泪滴了下来,滴在那个香气四冒的鸡翅膀之上。

“她是谁?”徐子陵问素素。

“她就是楚楚。”素素叹息一句道。

“什么?”徐子陵暗怒道:“她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是谁弄的?”

“是王伯当的一个亲兵。”素素小声道:“半个月前,小姐带着楚楚她们几个出去,给李密那边的几个人看见了,那个王伯当就跟大龙头来讨楚楚,说想用作攻打兴洛仓的赏赐。因为楚楚红事来了,陪不了他,他含恨而去,表面无事,可是后来等楚楚出去帮小姐办事时,他的一个亲兵装醉撒酒疯,朝她的脸狠狠地抽了一马鞭……”

“这个王八蛋。”徐子陵表面很平静,可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般的愤怒,他向素素点点头,道:“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地给讨回一笔恶债的。”

“你小心点。”素素微带点担心地道:“听说那个王伯当的武功很厉害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徐子陵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你还是帮楚楚治一下脸上那道鞭痕吧,好好的小脸别留下什么旧伤旧迹才好。”

“我会的。我跟贞贞姐姐学了不少医疗方面的东西,正好派上用场。”素素点点头,应道。

“你,那个你……”翟娇吃得满手是油,可是她吃得红光满面满意非常,鸡骨头也舍不得扔一根,吃完了那大半只烤鸡之后,连十只手指也吮了一番,意犹未尽地吼道:“你今后就做我的厨子好了,以后天天给我做一个这样的烧鸡!”

“你怎么没到晚上没开始睡觉就开始做梦了啊?”徐子陵奇道。

“说什么呢?”翟娇反应不过来,奇怪地吼道:“虽然好吃得像做梦一样,可是我很清醒啊!你什么意思?”

“不是在梦游那最好。”徐子陵指她面前那空无一物连骨头也没一丝的碟子问道:“有暴君霸王龙之美喻的翟娇翟大小姐,你知道你刚才吃的那只鸡叫什么吗?”

“叫啥?”翟娇一听奇了,吼问道。

“叫‘金玉烧鸡’。”徐子陵大吹法螺夸夸其谈地道:“你知道它用了多少种酒来做佐酒吗?你又知道它用了多少材料来作配味吗?说出来都吓可以活生生地吓死你!单单是佐酒就用了十八种,包括黄酒,白酒,红酒,曲酒,汾酒,米酒,麦酒,高梁酒,果子酒,葡萄酒,百花酒,蜂蜜酒,马奶酒,虎骨酒,三蒸烈酒,即墨老酒,绿蚁新焙酒,还有埋在梅花树底下足足有十八年之久的陈酒女儿红!”

“什么?这,这也太奢侈……”屠叔方显然是一个酒鬼,一听做一个烧鸡还有费那么多酒,特别是一听要用上埋在梅树底下十八年陈的女儿红来做佐酒,简直连心也疼了。

“不然,你以为这鸡怎么会这么好吃的啊?”徐子陵大咧咧地教训道:“你们闻到的是香透,看到的是晶莹,吃到的是味极,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鸡是如何做出来的吗?刚才说了,佐酒就用了十八种,还有配料也是十八种,合取天罡地煞中的天罡三十六之数。还有火候,也取地煞七十二之算。也就是说,用了不同的柴薪和油盐醋酱等七十二种之多的材料来精心泡制。就是那个包在外面的泥土,都得用朝阳坡顶露天金**的泥土,而且晒足三天,去尽泥味,才能包在煮过九重又于背阴处放上九天的精盐外。这样包起来烧出来的鸡,不但有天地之气,还会阴阳和益,所以才会那么好吃!”

“……”众人一听,每个人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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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瓦岗军中

“只有这样做出来的烧鸡,才能叫做‘金玉烧鸡’!”徐子陵一看众人的模样,不由暗笑,不过表面还是带点教训地哼哼,吓唬得众人一楞一楞的。

“敢情……这鸡还真要花上一千两才能吃到啊?”翟娇喃喃低吼,她一听就已经傻了眼。

她虽然有钱,可是也不可能真个天天吃一个千两银子之值的烧鸡,而且听徐子陵那样说,那些材料似乎也很弄,根本不是有钱就可以吃得到的。

梅树底下十八年陈的女儿红?就算有人会在还没有嫁女之前,就早早地埋下一坛酒,也不一定会埋在梅花底下,就算埋在梅花底下,也不一定能埋足十八年之久,就算埋足了十八年,那么也不一定肯把酒不用作嫁女的礼酒而让出来给什么‘金玉烧鸡’。

一种十八年陈的女儿红就难办了,还有其它十几种酒更难弄,有的简直连听也没听说过。

此外还有十八种配料,不说那个十八种配料,也不说那七十二种的柴米油盐醋酱茶什么的,就是那个非要在朝阳坡顶上的金**的泥土就够难办的了,还有煮九重放九天的精盐也让人头疼……翟娇一想到这里,那头马上就大起来了。

想再吃这一个人间美味,看来真是做梦一般渺茫了。

‘金玉烧鸡’无望,可是答应过徐子陵的事却不能不算数。虽然翟娇百般讨价还价,可是最后也没有打动徐子陵一定要收足钱的决心,更让翟娇气恼不止的是,徐子陵一收了她的钱,就马上散发给众人,说是想请大家喝酒。

八百两银子买来的酒足够大厅里每个人都洗一个澡。就是请喝酒,也用不住那么多钱吧?翟娇刚一开口想反对,徐子陵就潇洒地说‘风吹鸡散壳,财去人安乐’!翟娇差点没有让他给活活地气疯。

最让人气愤的是,厅里的众人拼命给他鼓掌,把她这一个大小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那一天开始,徐子陵就可以在大龙头府里自出自入了。

这一个结果不只是那八百两银子带来的,更重要的是那个‘金玉烧鸡’。屠叔方不下一百次,想让徐子陵给点十八年陈的女儿红过过酒瘾,杀杀酒虫子,可是……肚里的酒虫子依然活跃,而且一天比一天闹腾。

至于张厉等一干家将,在每人洗了一个酒澡之后,发觉八百两银子还剩不少,又一同去黛青院,找红姑们齐齐放出多少,等浑身轻松浑身舒泰地出来,发觉腰包里的钱都还可以买不少卤水牛肉回去挂在墙壁等晚上轮值回来做下酒菜。

所以,他们对徐子陵的感激简直就只有一个字,服。

没有人能在翟娇的手里掰出一个铜钱,可是徐子陵却可以,他在这一个算数特别厉害跟她的体重完全成正比的大小姐手里,足足‘抢’了八百两银子,还赢回了一个素素姐来做妻子。更重要的是,他把八百两银子分给了大家,自己一分钱也没留下,对于徐子陵这一种豪爽,他们心中只能是两个字,佩服!

如果非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形容词来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他们会加上这么一个字,让它变成:太佩服!

一连数天过去,前面捷报传来,瓦岗军大破隋将三虎中的刘文恭,迫得另一名虎将裴仁基无奈退守百花谷,固垒待机,不敢出战。

一听此等消息传来,整一个荥阳都动起了起来,鞭炮日响,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连各行各业的生意都带旺兴隆起来,其中最好的,自然就是天黑最好的去处,男人们最喜欢逛的,青楼。虽然前几天城中有好些为富不仁的富商让人洗劫,可是更长普通人的意气,等了好几天,买回来的鞭炮都放在有些回潮了,一听到前方大胜,马上找到这个天大的理由,急不及待地跳出来,高高兴兴地把鞭炮烧了。

稍有一点小钱的,马上找个借口溜出来,约上三五好友,跑到青楼里喝点小酒,高谈宽论,仿佛出谋献策让瓦岗军打个大胜仗的正是他本人似的。

沈落雁早早就让李密调去支援了,她虽然有些不舍,可是此时非常时期,她正是帮徐子陵收兵收将的好时候,她也是愿意。徐子陵对瓦岗军这支义军不太感冒,能收多少也没有要求,他心中,除了魏征那个倔脾气的历史牛人,别的人几乎都可有可无。

一连几天,徐子陵都满城地查探消息。

看看那个影子刺客杨虚彦来了没有,因为这是一个关键,他想冒充这一个卑劣的家伙,干掉李密几个得力手下,又冒充李密,打得杨虚彦满地找牙,让他们两个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在外面一边看一边偷着乐。

屠叔方也在四处奔波,他在为翟娇找出最安全的退路。

因为大龙头府里,谁也不敢相信,他只好事事亲力亲为,忙得焦头烂额的。

翟娇大小姐则不,她闲得紧,带上张厉那个马屁精一干等家将,前呼后拥地到城郊打猎去了。看见她那得意洋洋的气派和无忧无虑的玩劲,屠叔方郁闷得差一点没有以头撞墙。

冬天第一场雪缓缓飘降,柳絮满天,一夜白地。

整个荥阳,热闹之中更有了几分寒意。

徐子陵除了白天陪素素一起坐坐,晚上一般不在大龙头府里。他一到晚上,不是去那个黛青院打探消息就是到城郊试验他的魔气贯体,在又有十数个人渣败类和数十只可怜动物爆体而亡后,他终于摸到了一点点门道,虽然离真正的成功还早,可是比起强行灌输在宇文无敌时那种情况要好多了。

瓦岗军大队人马不久就回师荥阳,这一些士兵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气洋洋,相反,显得非常的疲惫和困倦,队列走得歪歪斜斜的,人和马都有气无力地走着。直到快回到荥阳城,那些士兵才精神稍震,个个奋力迈步,想早一点回去喝两个酒暖暖身子。

徐子陵此时已经跟在沈落雁的身边,稍稍易容,变成沈落雁的亲兵护卫。

秦叔宝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边大声喝斥着自己属下的士兵加快脚步,一边向不远处打扮成一般士兵的徐子陵挤眉弄眼。他难得有机会坐在马上看着徐子陵在地上走,如果不是怕徐子陵记仇报复,他甚至还想过让徐子陵这一个小兵帮他牵马。

当然,他也只敢想想,要是真的那样做了,相信就算徐子陵不报复,沈落雁也会给他小鞋穿的。

徐子陵跟着乌龟一般的队伍走了三天不止,最大的收获不是认得了瓦岗军的主要将领,而是沈落雁。沈美人这几天都要和那个徐世绩还有李密相见,那个徐世绩还常常借故过来纠缠她,甚至说了好些情话,沈美人怕徐子陵心火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干掉他,坏了大事,所以一到左右没人的时候,就会用无尽的爱意情火缠绵着他。

在十万军中偷情可很刺激的事,差点没有让徐子陵失控,真的来个大军犯境。

沈美人爱火如焰,又比平时更加放开,小嘴巴让徐子陵享尽那人间温柔。徐子陵简直想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永远也走不到荥阳才好。

秦叔宝却不这么认为,主公与未来主母就算在行军之中来点香艳偷情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自己要在外面帮不顾一切疯狂贪欢的他们望风可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到底还是年轻!

这一句不是秦叔宝的叹息,而是羡慕,因为他的下一句是这样的:那个精力还真是充沛啊!

白天,徐子陵是一个小兵,规规矩矩地走着,肩膀上扛着十几支长矛遮挡着别人的注意。晚上,他先是一个杀神,所有计划之内刺杀的目标,特别是掉队老远的,都会让徐子陵无声无息地干掉。那一些士兵大多是打家劫舍的残兵伤兵,由一些暴戾的将士带领,在李密的授意之下,假装是隋兵的溃部或者流寇,劫杀一些小村子,让百姓恐慌,更加渴望和支持瓦岗军的到来。

再等回到沈落雁的帐篷里,再变身成为月夜之狼,一口吞掉小羊羔一般的沈美人。

此时的李密正忙着对付翟让,每天都苦思冥想,与帐下的谋士反复策划到深夜也不休息,根本就不管得后面的兵众是否已经慢慢消减。再说,十数万人的大军,少个一千几百人的滞留后军,谁也难以发觉。

翟让早早就赶了回去,他既大喜过望又忧心如焚,这一次大战全是李密出谋划策,虽然大胜,可是他的威望不升反降,而李密则如日中天,声势大震,此时形势隐隐已有急险之危。他也在悄悄调兵遣将,将自己最秘密最忠诚的数百精锐士兵调回荥阳,听候指挥,准备与李密周旋到底。

徐世绩此时像一个打了大胜仗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又故作沉稳地在军队中策马驰骋,一时上去这边巡巡一时下到那边看看,他在此仗出力甚大,颇有战功,加上年少得志,自然意气风发。徐子陵没正眼看这一个号称军事奇才的家伙,在他的眼中,徐世绩就算是这一个时代的军事奇才,可是也没能和在他特殊训练下的将士们相提并论。

总结了数千年的战法,总结了无数前人的经验,总结了整一个时代可能出现的战况,在那种极端的训练之下通通的,每一个能够训练合格的人,都可以和这一个人称的军事奇才对战沙场,就算打不赢,可是相信也绝对不会让他打个落花流水的大败。

就算徐世绩有再强的军事才能,可是他没有最好的士兵,他也无法真正的发挥出来。

士兵,相比起将领,同样的重要。

瓦岗军有不少精锐之师,可是相比起徐子陵亲自训练出来的那一丁点士兵,他们虽然人数极多,可是各方面都差个天高路远。

最少,徐子陵给出一把斩马刀,在整一个瓦岗军的士兵里,没有几个人能挥动,更别说用在战场杀敌。

徐世绩再有才,也没有用,因为他不够忠心。

聪明的人的忠诚度总是很低的,因为他们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子陵就算排除去沈落雁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用徐世绩这一个人。他觉得一百个一千个不够忠诚的聪明人,也比不上一个笨笨的忠心耿耿的手下。他需要的部下不必太聪明,他更需要的是,忠诚。

秦叔宝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样子不像,可是他是。

可是他没有过于聪明。

他让徐子陵放心的是,他的聪明用在军事上,他的聪明用在需要聪明的时候,而不是任何时候。经过之前那一小段时间与徐子陵相处,再到后来的反思,又到现在重新与徐子陵相见,秦叔宝觉得徐子陵的各方面都在进步,简直比自己苦学他给自己写得战法还要进步神速。

看着徐子陵扛着长矛一步步稳稳地向前走,秦叔宝忽然觉得,这一个天下乱世,也许就会像他脚下的路一样,始终控制在他的脚下,旁人丝毫不察,可是他却一步一步地走向最终目的地,走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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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影子刺客

王伯当很得意,他扬鞭驱马,前呼后拥,这一场攻打兴洛仓的大捷,他下了大力气,也勇冠三军。

李密多次拍手大赞,不但亲自捧杯敬酒三杯,还将他腰间的宝剑白虹一并赏赐予他。在整一个瓦岗军里面,他王伯当已经稳稳地与李密另外三个得力干将并驾齐驱了,不说那个年轻的徐世绩,就是有左臂右膀之称的俏军师沈落雁和神算子祖君彦,就再也不无法掩蔽他的光芒。

众亲兵围在他身前身后,大声恭维,人人脸上红光满面。

王伯当很心急,他想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女人。

他足足有大半个月的精力没有发泄出来了。自从那一次在大龙头府让一个小婢败兴之后,他马上就让李密召去攻打兴洛仓,一直都没有找过任何一个女人。杀敌的嗜血和快意积聚得越来越多,急需要发泄,所以王伯当现在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就像饥饿之极的狼。

他回到荥阳,并没有急急地冲去青楼随便找一个女人扑上去就大干,他没有。

他更喜欢的是处子,特别是在大龙头府里的那些自杨广运河行宫里俘来的秀女美婢,那些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才是他王伯当要发泄的对象。

他喜欢疯狂地在处子的身上发泄着自己的兽欲,看着她们的痛苦和无力的挣扎,他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就像在沙场上一刀砍下敌人的脑袋,看着他的颈血狂喷一样过瘾。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翟让讨要一个美婢。

虽然他知道如果真要讨,翟让那一定会给,翟让绝对不会在这一个时候会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自从上一次的败兴之后,王伯当却不愿意再让一个小婢的月事来潮身体不适而扫兴了,他不再想在一个婢女的身上打主意,他想一次就狂干她们数个甚至更多。他觉得他的精力简直就像一样蛮牛,无处施展好久好久,憋得简直就要爆炸了。

打发众亲兵到青楼去等,他自己则悄悄地飞掠向大龙头府,偷偷地开始他的猎艳大计。

如果就算有人事后发现婢女被奸污,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他正在和亲兵们一起喝花酒,又怎么会跑到大龙头府里呢?到时,翟让那个老乌龟打落牙齿也只能偷偷地往肚里咽,他拿他没辙!特别在这一个变天的日子里,他自身难保,根本就不会因为几个女婢而大动肝火反脸。

翟让不能,也不敢。

借着夜色迷茫,王伯当轻灵如一只偷腥的夜猫,向大龙头府飞掠而去。

来到大龙头府不远处,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王伯当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一面高墙下。在这一个地方翻进去,离那些婢女的起居之室最近,也最安全。这边只是后园,夜上一般很少人来,周围都是下人的住所和厨房等地方,极少守卫巡查,只要自己一溜进去就制住一间屋子里的秀女,那么她们就会统统在自己的身下屈服。

王伯当一想到这里,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了。

他又查探了一下周围,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安宁。

他飞身而起,如同灵猫般无声无息。

可惜,等待他的不是成屋的美女,而是一把剑,一把透明的剑。

这一把剑在夜上几乎看不见,虽然王伯当的眼睛可以在黑屋里子看见掉在地上的一根针,可是当他看见那一把剑时,那一把剑已经刺到的他的右胸之上,无声无息地。

剑的后面有一个人,虚无得就像一个影子。

他的面目全部遮掩,连眼睛处,也有一条黑布带缠着,就像一个瞎子,可是,就是这一个瞎子一般的神秘来人,使用着一把诡异的透明之剑,刺在了王伯当的胸膛之上。他的偷袭完美无暇,当王伯当身形飘空最无力抵御和最难以变换身形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那一剑之快,超过王伯当的意识,他那一剑之诡,超出了王伯当的反应。

等王伯当反应过来,那一剑已经穿胸而过。

那一剑刺得王伯当并不痛,却很冷。王伯当的心凉了一片,一股死亡的威胁从来没有过地迫在眉睫,王伯当的心如堕深渊,如落入寒冰之狱。

王伯当大吼一声,整个人身形一折,求生的本能让身体极速地自那把怪剑中脱出,带着一片血花,摔在高墙之上。他强忍身体的疼痛和受创后的虚弱,拼力翻滚,翻下围墙,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溜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说对方高深莫测,单说这一剑之创,如果不及时治理,恐怕也有性命之危。

那个黑影一般的怪人在王伯当背后追加了一指,把王伯当后腰截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差点没有让王伯当立马倒地待毙。可是王伯当毕竟在沙场生着去死里回不知多少次了,也有一股强悍忍耐,他一声不哼,一脚踢在一面墙壁上,身形诡异地转了个弯,本来掠向屋顶的身形一下子潜入了一条黑巷,极速遁去。

徐世绩也意气风发地各沈落雁的小楼出发。

他又好久没有跟心中的美人亲热了,趁着这一大胜的良机,相信她不会又像平时那样推三阻四地拒绝自己的,他早知道她的为人,外表看起来正经,其实骨子的骚得紧。不过他更喜欢这样,他喜欢这一个调调。

他喜欢她一边装着正经,把自己赶出门外,可是转眼间就会脱光光地躲在黑屋子里等着他。

他最喜欢这样,这样干起来更加痛快,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在黑暗之中,她那骚劲简直可以溶掉他的骨头。更让他欣喜的是,他本来对于她是密公的**非常的不满,可是后来亲身试过了,她还是一个处子之躯,谣言不攻自破,让徐世绩爽得连骨头也轻了几斤。

好不容易在密公和祖君彦他们的酒席上脱身,徐世绩带着几分酒意,一路策马前行。

有着几分酒意,借着酒力,他更想在她的娇柔动人的身上狠狠地发泄一把,让她快乐得死去活来,让她看看自己这一个军事奇才驰骋战场疯狂进攻一举破敌的威风。

天色乌黑如墨,夜凉如水。

徐世绩孤独的马蹄声在这一条青石板的道路上‘的的得得’地响,周围一片寂静。

徐世绩越近目的地,那火就越是燥热,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身边,所以,他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双脚猛踢马腹,让座那匹高头大马跑得更快些,好驮着他更快地赶到她的身边。

可是一鞭抽下去之后,座下的马不但没有快跑起来,而且低嘶地哀鸣一声,缓缓跪倒。

马是从来也不会跪倒的,它也放会躺倒在地上撒欢儿打滚,可是绝对不会跪倒,除非病了,受伤了,或者死亡,否则它们是绝对不会跪倒在地上的。尤其是战马,战马是绝对不会还有主人在背上时,就跪倒在地上的,因为这一跪,就代表着它的主人,会因为它而堕马,而落入敌阵之中,而死亡。

徐世绩大惊,他来不及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急急飞身而起。

手中的马鞭带着一股锐风,狠狠地向后狂抽,如同毒蛇吐信。

可是他打了个空,背后没有人。只有剑,一把古怪的透明的剑。那把剑带着鲜红的血自徐世绩的右胸之上穿透而出,徐世绩还来不及作任何的反应,背后又中一指,后腰之上,一阵阵刺痛,直钻心脾。

徐世绩整一个摔在马背之上,一击重创,他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气力在飞速地消逝,就像他胸口的鲜血在狂喷一般。徐世绩幸运的是,他那匹马忽然又站了起来,并且长嘶一声,驮着徐世绩奋力地奔跑,就像平时驮着他驰骋在沙场之上一般。

徐世绩狂喜,死死地握住缰绳,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之上。

亡命而逃。

他逃出数十丈,才在意识消散之前看见,一个影子一般的怪人,正星投丸掷地追来。就在这险险赶上的关头,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后面有一所民居的灯亮了起来。那个影子般怪人身形微微一滞,收起正要刺向亡魂四起的徐世绩那把透明的怪剑,身形一晃,转眼消失不见了。

看到那个黑影走了,徐世绩再也无力控制,身体一下子轻倒在马背上,意识渐轻,他只记得一点,那就是死死地抓住手中的缰绳,让座下的救命马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整个荥阳都轰动起来了。

李密四大干将中的王伯当和徐世绩遇刺,生命垂危。

这一下众人更有酒后谈资了,有人说这是大龙头翟让所为,他见李密势力坐大,日越鼎盛,所以才会顾用高手行刺李密的得力手下,折断他的羽翼。这一个怀疑不无道理,就连祖君彦也曾这样怀疑过,可是李密却不同意这一个推测。

翟让绝对不可能会有一个这样的高手,他的心胸过于狭隘,而且骄傲自大,自从得了荥阳之后,连老部下都容不下来,如何会有这样的一个行刺专家,如果有,他为何不早用?他如果有那样的一个行刺高手,之前就有一千个机会杀掉王伯当和徐世绩,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这证明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一个行刺高手。

而且,之前他曾有过一个疯狂的血红杀手。

他绝对不会同时拥有那么高手来替他办事,翟让也许能训练出亡命的疯狂杀手,可是绝对不可能训练得出一个行刺专家,他没有那样的心智,也没有那样的能耐。而且,如果这一个行刺高手也是他的人,当初如何不派出与那个疯子一般的杀手一起,格杀自己于那个小村子呢?

有了疯狂的杀手又有偷袭的刺客,他早就可以把自己一举除掉,如何会让自己如此自在地打他的主意?

一定是有人想借此挑拨离间,唆使他和翟让内斗,好从中获利。

这是李密的推测。

可是,到底是谁在这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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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面怪人

沈落雁给出了答案。

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是影子刺客效力的杨广他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因为瓦岗军的坐大,更因为兴洛仓被瓦岗军攻陷,所以杨广派出了他们皇族的秘密高手,影子刺客杨虚彦,来刺杀瓦岗军的重要将领,一边杀伤瓦岗军的人力,一边使瓦岗军内哄,期望最后乱战一场,手足相残,大伤元气。

在一天前,沈落雁就收到了暗探秘密传回的消息,说影子刺客来到了荥阳,当时沈落雁的想法是以为他要刺杀大龙头翟让,而且必定要事先布置好才好出手,所以,在未有完全证实消息可靠的情况下,她没有把消息通知李密,而只是偷偷地查探究竟。

她想不到这一个影子刺客出手是那般的快,快得连出乎意料之外。

李密一听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要他相信翟让还有一个刺杀的专家等着自己,还不如相信翟让那一个疯狂的血红杀手没有死更合理一些。

他仔细观察了王伯当和徐世绩的伤口,两个人一模一样,都是右胸中剑,左后腰中指,无论方位,力度还是深度,都不差一丝一毫,这绝对是一个常年训练精于刺杀的超强杀手才能做到的。王伯当的实力远远高于徐世绩,可是他身上受的伤和徐世绩没有一丁点的不同,如果不是有绝对的精准,如何能造成这种完全一至的伤势。

王伯当遇袭在面前,而徐世绩遇袭在身后,两个人的武功又相差很远,可是,他们的伤势完全一样。

除了影子刺客杨虚彦,还能有谁有这种刺杀的本领。

最重要的一点,他为什么不杀死两人呢?他应该有机会至少杀掉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可是他为什么不将他们两个格杀当场呢?

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如果是翟让的手下,他恨不得一剑刺死王伯当和徐世绩,哪里还会手下留情?一定是杨广要挑拨离间他和翟让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让影子刺客杨虚彦造成这种伤势这种结果的。

王伯当的身体到底强悍些,醒过来后证实了一件事。

那就是真的是影子刺客杨虚彦所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影子般的怪人,使用一把透明的怪剑,身法极其诡异,埋伏的地点和刺杀的时机无不把握得恰到好处,除了他,天下间不可能再有谁会如此擅长刺杀之道了。

李密得到证实之后,马上找翟让交心,坦言这是杨广的诡计,又指天发誓自己从无二心。

翟让和李密两人又一起大肆宣扬,安抚荥阳百姓,说是杨广昏君的走狗影子刺客杨虚彦所为,以作挑拨离间之用,又言瓦岗军众人团结如兄弟手足,绝对不会中计内哄,手足相残,还让众人一起声讨昏君的恶劣行为,诅咒影子刺客的阴险。

杨虚彦很郁闷。

因为刺杀王伯当和徐世绩不是他做的。

他刚刚赶到荥阳,还来不及调查地形,布置暗杀之事,就让人抢了个先,所以他很郁闷。

不过招待他的朝庭暗探那个富商张大户就很是崇拜他,觉得这一个影子刺客太了不起,刚刚才来到荥阳这里,还连**都没有坐热,就搞得整一个荥阳风起云涌不得安生,就搞得瓦岗军鸡毛鸭血鸡犬不宁。如果不是杨虚彦整天躲在屋子里生闷气,张大户甚至还想敬他两杯。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就没有再刺杀下去的可能了。

杨虚彦虽然白白替人背了一个黑锅,白白吃了一只天大的死猫,可是这口闷气他再不算咽下也得咽。他必须尽快离开,因为李密已经开始搜城,已经开始戒严,如果万一自己的行踪让那个贪得无厌的张大户告密出去,那就……所以杨虚彦觉得还是早走早着。

杨虚彦趁着天黑,极速溜出荥阳,等他顺着高高地城墙滑下,安然离开荥阳十里之遥,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好险,可是总算没有让李密那个老王八发现。

前面就是一个黑沉沉的小树林,他跟另外一个暗探约定的东西就在那里,那里有马匹和干粮等物,还有易容的工具以及身份的证明,他可以借此改头换面安然离开瓦岗军的势力,或者再慢慢潜回荥阳,再作图谋事宜。

他展开身法,快如一黑豹,迅捷无声地在雪地上飞掠着,直到看见那一个小小的灯笼。

杨虚彦心中狂跳,因为他不但看见了那一个小小的灯笼,还看见了灯笼边上的人。一个白衣丽人笑嘻嘻地提着小灯笼,笑嘻嘻地向他打着招呼,道:“杨公子来得真快,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你就来了。杨公子还好吗?好像脸色有些不对?”

杨虚彦没有回答。

他根本不去看那个白衣丽人,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只有那一个站在白衣丽人身边的黑衣人。那一个黑衣人跟自己差不多的打扮,不过脸上去戴着一个看上去极其恐怖的银色天魔面具,那魔眼之内,闪烁着着诡异的黑光,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底发寒令人牙关发软的强大魔气。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杨虚彦。

杨虚彦很小心地注意到他的手,那双手有一种古怪的银光,虽然黑衣的衣袖掩蔽大半,可是指掌间闪烁的银光,却像针一般刺着杨虚彦的双眼。

天魔秘策中八大魔功之一,魔相神功。

杨虚彦自十岁之后,就已经知道魔相神功的特点和功效。魔相神功和他习得的魔功极其相像,可是却不相同,魔相神功的每一个门人在使用魔相神功的时候,都会戴上一个天魔面具,来掩蔽他们的因为魔气扭曲的面容,来积蓄他们的魔气。那个天魔面具,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宝物,在使用魔相神功时,有着极其积蓄和提升魔气的作用。

魔相神功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双手。

他们的双手在平时无论何种颜色,但一旦使用魔相神功,必然双手璀灿如天星闪烁,银光闪闪。

“李密!”杨虚彦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猜出这一个戴着天魔面具的怪人到底是谁了。

能站在瓦岗军俏军师沈落雁的身边,让沈落雁亲自为他挑选和布置战场并为他打灯笼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密一人。

“杨虚彦!”那一个戴着天魔面具的怪人自那恐怖的面具后面,也用一种极其柔和极具魅力的话轻轻地回应着杨虚彦的话,他一边轻飘飘地向前迫近,一边冲着杨虚彦道:“既然杨公子来到荥阳,我怎好不一尽地主之谊?否则就连杨广那个大傻瓜,也会笑我没有好客之道的。”

那个天魔般的怪人说话极柔,可是出手却狠。

他双手一挥,远在十丈开外,就撒出一片银光,把整一片空间布满闪闪不息耀眼生辉的银光,就像天空银河垂挂。却不像现在的天空,现在的天空灰沉沉的,像杨虚彦的脸多一点。

“哼,我要走,谁能阻我!”杨虚彦身形一滑,背上的有一把黑剑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将面前一大片银墙似的空间削开一个极小的缝隙,猎鹰展翅般穿了过去,完全不顾天空中的面具怪人,极速地向远处的白衣丽人飞刺而去。

白衣丽人甜甜一笑,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完全没有看见杨虚彦手中之剑一般。

杨虚彦心里猛然一沉,中计。

他的反应超快,脚步轻点,身形刹那间不进反退,变剑向上,如毒龙出海,飞刺天空中的魔面怪人。那个怪人以手探爪,毫不顾虑地向那把黑剑抓去。杨虚彦一见,黑剑一颤,又在电光火石之间,黑剑完全偏离那个魔面怪人的手心,而急射向魔面怪人的心脏,速度更快十倍。

不等那个魔面怪人反应,那黑剑冰冷的剑刃已经刺穿了他的黑衣,刺到了他的皮肤之上,那黑剑的冰寒让那温热的胸膛激起一阵的寒意。

杨虚彦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古怪的身法,他的剑从来也没有在刺进了别人的皮肤之后,还能让敌人逃避过过去的。他的剑,从来都是一剑穿心,从来都没有例外,自十二岁开始,他的剑就再没有失过手,他再也不会在刺中别人的心脏之后,还能让那个人活命下来。

那个人与其说像一个人,不如说像一条游鱼。他在空中一旋,那把黑剑带着一股血花自他的左胸划过,长长地划过他的右胸,激出一道细细的血瀑。

“天魔乱舞!”魔面怪人狂吼。

一刹那,整一个空间只有闪闪的星光,让人如堕梦境。

杨虚彦觉得浑身最少有一百多处有天魔真气的侵袭,那一小团一小团古怪又疯狂的魔气完全与自己**的不相容,就像一个个细小又贪婪的小妖怪,正在拼命地吞噬着自己的身体。这一些魔气虽凶,杨虚彦却不会太在意,他完全可以在这一些魔气对自己造成严重伤害之前就轻易脱出。

他的幻魔身法,是天下第一等的身法。

可是在那片星光之中,有两道极其古怪的真气,一寒一热,相互缠绵着,相互扭旋着,它们用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直冲**,完全无视经脉和护体真气的抵御。等护体真气疯狂爆起,要将它们吞噬或者驱逐出去的时候,它们竟然蛮横地一分为二,一上一下,一边在**疯狂地破坏,一边向头顶天灵和小腹丹田这两大要**直冲过去。

杨虚彦大吼一声,双手一抓,插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动起全身的魔气,将那两道寒热真气硬生生地抽离出来,连同他的鲜血。

魔面怪人此时魔眼内有极光亮起,那一双银色的大手,也在闪闪发光,等那亮光达到极致,又极速地黯淡下来,最后聚成一种更加诡秘的灰银色,就如传说髓银。那一双手做了一个手势,双手如银色莲花般绽放开来,美妙无穷,不过那魔面怪人魔口中的巨吼就有如晴天霹雳雷神震怒。

“天……”

“魔……”

“降……”

“世……”

魔面怪人每吼一声,手就跟着变换一种手法,先是银色的莲花美妙绽放,再是像比翼鸟合翼高飞,接着像火焰喷薄爆发,最后像五丁开山雷神之锤,等四种手法一一变换完毕,那一双有着深重的灰银之色的大手收指合掌,重重地轰在杨虚彦的脊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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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影子重创

杨虚彦牙关一软,整个人差点没有昏迷过去,一股无法抗御的巨力就像山一般重压在他的脊梁之上,压得他的脊梁骨格格发响,两胁的肋骨,也几乎在破体而出……一股巨力震憾着他的五脏六腑,强蛮之极的魔气疯狂地涌入,冲击着他的身体,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血海。

杨虚彦大吼,可惜声音还来不及发出来,冲出来的就是一道血箭。

他如指如剑,将空中悬浮的那把黑剑一引,飞刺向那个魔面怪人的小腹。在这一个时候,他仍然有反击的能力,他的另一只手,乌黑如墨,晶莹如玉,重重地印向那个魔面怪人的胸膛。

魔面怪人轻哼了一下,一脚踢出,踢在杨虚彦的黑剑之上,双掌一格,接住了杨虚彦印出来的墨掌。那把黑剑出奇的锋利,无声无息地将魔面怪人的小腿刺穿,可是未等杨虚彦收剑,那个魔面怪人竟然用腿上的肌肉夹住了杨虚彦的黑剑。

在杨虚彦一收之力相助之下,在杨虚彦另一只墨掌的重击之下,魔面怪人整个人忽然倒悬了过来,整个人都翻了一个身,变成头下脚上。

他的另一只脚,如月,倒挂。

那只脚带着一股破碎虚空般的力量,在杨虚彦的两腿之间极速倒挂向上。杨虚彦在这一刹那,忽然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杨虚彦狂吼,可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急急弃剑,顺势在那一脚的倒挂之力的相助之下,化成一道极速的黑色闪电,倒喷出一道长长的血箭,阻击住穷追而来的魔面怪人,身形一晃,在小树林里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地上有长长的一条血路,一路挥洒远去,去至没有林中深处。

魔面怪人身形一个盘旋,忽然停了下来,并向白衣丽人摆摆手,道:“雁儿,不要追了。”

“子陵,你怎么啦?你是不是伤得厉害啊?”白衣丽人是沈落雁,而魔面怪人自然就是徐子陵了。沈落雁担心地飞过来,仔细地察看着徐子陵的伤势,一边急急掏出绢布给他擦掉血污,又轻轻地用白纱包扎上几处伤口。

“我没事。”徐子陵摘下天魔面具,收好,微笑道:“伤口都很浅,只是觉得可惜……如此条件,如此重创之下,还是让他逃了。”

“影子刺客杨虚彦又岂是浪得虚名之人。”沈落雁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想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你真打,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能把他打跑。你虽然没有出全力,可是我想他也有保留,如果你用上那‘井中月’和‘星变’匕首也杀他不死,这一个插赃嫁祸之计,就完全失败了。”

“我是很想杀了他。”徐子陵点点头道:“可是他不跟我拼命,一心要逃,我现在还真杀他不得。用上我的‘井中月’和‘星变’匕首,也许还可以多砍掉他的一只手臂之类,可是绝对无法杀得了他,他那种‘幻魔身法’实在太快了。”

“你不是伤了他吗?”沈落雁查看一下地上的血污,又想了想道:“看来他伤得不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像你所期待的那样,把他的那个也废掉了……你这个人坏死了,怎么专门喜欢伤人的那个要害啊?”

“我不是喜欢,而是有那种必要。”徐子陵解释道:“所谓斩草除根,**后杀了他,难保他没有什么后人搞乱的,可是如果我把他废了,他还会有后人吗?而且日后斩杀他时,如果看见他的后代怎么办?你总会相信我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所以,为了日后不麻烦,我才会废掉他们的要害!”

“我看你是嫉妒别人会抢走你心中的什么女人!”沈落雁不相信徐子陵的辩解,振振有词地道:“你把他们废了,就不怕这样的强有力对手抢走你的女人或者打你的女人什么鬼主意了!”

“……”徐子陵无语。

“现在怎么办?”沈落雁一看说中了几分徐子陵的心事,不由有些得意地道:“现在马上回去再假装这一个影子刺客来搞乱吗?”

“不。”徐子陵摇摇头道:“明晚吧!今晚要让李密那个老甲鱼好好地吓上一晚,我得让他试试白操心是什么滋味。可惜没能顺利把杨虚彦完全阉成一个太监,否则这一次的计划就更加完美了。”

“你不是伤了他的……”沈落雁带点羞意地道:“我明明看见你在他那下面狠狠地倒挂了一脚啊!”

“我只打碎一个蛋蛋。”徐子陵带点失望地道:“要知道,男人那里可是有两个的,等那个杨虚彦伤势好了之后,也许另一个还能用。所以,我才会觉得不够完美。下一次,下一次拼了什么条件,也非要把他最后一个蛋蛋踢爆不可!”

“不要说……”沈落雁羞红着脸大叫道:“你坏死了,你就不能不说那么清楚吗?人家可是一个女孩子!”

“可是,你不是又摸过又亲过了我的吗?”徐子陵坏笑道:“说一下什么好害羞的!”

“坏蛋!”沈落雁脸红如潮,她扑到徐子陵的怀里,冲着徐子陵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眼睛里潮湿得尽是春水汪汪,羞不自胜地道:“你怎同…再说…人家那时不是情动了嘛……总之,不准你再说。要不然,下次再也不亲你了……”

“我不说。”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亲好了。”

他一把搂住怀中的软绵绵的玉人,重重地把唇印上去,星雨点般地亲着她的娇颜,最后自那微微绽开一丝小缝的红唇之内,悄悄地突进去,一下子把那条小红鲤抓住,把它吻翻,然后尽情地吮吸着那里面甜美的仙泉灵液。

沈落雁的双手,不然什么时候就已经环绕在徐子陵的头颈之上。

徐子陵回到大龙头府,天色已经大亮。

屠叔方坐在徐子陵那间小柴房等着他回来,神色黯然。

“怎么啦?”徐子陵问:“老屠,几天不见,怎么愁容满面的?就算喝不到十八年陈的女儿红,也用不着苦着脸坐在我这里发呆吧?到底是什么事让屠大总管这么烦心呢?”

“我跟大龙头说过了。”屠叔方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跟他已经再三暗示过了,可惜他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昨晚还找到我,让我把大小姐带走,他看来是决心跟李密死拼到底了。你看,他还把这一个东西交给了我,说如果他万一出了事,就把这一个东西给河北的窦建德,让窦建德日后想办法报仇。”

屠叔方掏出了一个龙纹戒指,抛给徐子陵道:“这个东西还是由你日后有机会交给窦建德吧!也许等你来做,事情会容易些。”

“你这是整一个大麻烦给我!”徐子陵虽然口如此地说,可是也收下了那只龙纹戒指。

“对于你,我老屠没有二话的。”屠叔方看了徐子陵收下戒指,不由也有些高兴,脸上的黯然之色退了不少,站起来,用厚实的大手拍打一下徐子陵的肩膀道:“大小姐现在不知道,日后相信也一定愿意交给你去做这件事的。窦建德就算跟大龙头有再过命的交情,相信也不会给大龙头报仇的,要我老屠来说,不如找你这一个假冒的‘影子刺客’更加爽快些,也有用些。”

“可别!”徐子陵急忙摆手道:“我可不想担什么责任!李密我会尽量玩残他,戒指我也会帮你去给窦建德,不过别的我可没有答应你,你别指望我!我现在可不想出这个风头!”

“现在不行。”屠叔方笑笑道:“那日后有机会再答应总行了吧?”

“那日后再算吧!”徐子陵也**擂了屠叔方的肩头一拳道:“有你这样的部属,却不知道用人,翟让他真是瞎眼了。老屠,问你个事,假如有一天我有事找你帮忙,你会不会帮我?”

“只要你开口。”屠叔方哈哈大笑道:“你不说,我也想找你要点事做做!等迟些日子,大小姐安顿好了之后,我带我管着的那一大班小子去找你吧!相信他们也能派上一点点用场的,虽然比想你的那些精英来说差得远,可是在战场之中捡捡死鸡之类的活还是可以的。”

“很好。”徐子陵大喜道:“有你老屠加入,我又长一分力量了。大总管虽然没你的份,可是日后就请你当大家的大教官好了,你负责训练他们一些武功和军纪上的东西,怎么样?”

“这是我最有兴趣也拿手的。”屠叔方重重点头道:“听你的,就干这个,要干别的还不会呢!”

“老屠,感激的话我也不说了。”徐子陵掏出一个酒坛子,拍开泥封,仰着脖子痛饮了一大口,擦拭一下嘴角,把酒递过去给眼睛发光的屠叔方,道:“日后大家有水喝水,有酒喝酒。我说的。”

“这…这是十八年陈的女儿红?”屠叔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酒香扑鼻,沁人肺腑,大喜道:“你说的我可记住了,我老屠可是很容易相信人的,你别哄我开心才好!哇……人生得此一美酒,夫复何求!哎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不是十八年陈的女儿红!”

“不是。”徐子陵大笑道:“我又有没有出嫁的女儿,怎么有埋在梅花树下十八年之久的女儿红?那个女儿红是我去喝别人喜酒时顺手牵羊偷的,哪里会有一坛?只有几小杯,之前早就喝光了,上次用作佐酒几不过是剩下的最后几滴,哪里还有什么女儿红?要有,还不早让你给讨喝了!这是花雕!在地窖里藏了足足十年以上的花雕,是我花五百多两银子在一个酒庄老板那里强买过来的。”

“全归我了。”屠叔方喝了一口,觉得通体舒透,解谗之极,于是把心一横,决定一个人独霸独享了。他用的方法是,三十六计之中最上的计策,走人。

他抱着那一小坛酒迅速溜人,速度简直比受伤逃命的杨虚彦那幻魔身法还要快。

“……”徐子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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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螳螂捕蝉

“子陵,大小姐走了。”素素双目微红道:“屠总管催得很急,她们昨天半夜就走了。子陵,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怎么她们走得那么急?我回来还没几天……”

“李密将计就计借口影子刺客出现,要搜捕凶手,暗暗调来了自己的亲兵准备谋反,对外就说大龙头翟让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了的。”徐子陵带点气恼地道:“这个老甲鱼,想不到我这么一来,还帮他找了一个借口来成事。他们今晚子时就要起事,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我要把你送到雁儿那里才行。”

“可是府里还有很多人没有走。”素素急道。

“不是主要的目标,如果只是一般的仆人婢女,他们是不会理会。”徐子陵想了一想,问道:“那个楚楚也跟翟娇走了吗?”

“走了。”素素点点头道:“可是她脸上的鞭痕还没有完全消散,日后留下旧迹怎办?”

“不会的。”徐子陵安慰道:“不会留下什么旧迹的,就算有,到时你再帮她驱散就行了。最重要的生命保住了,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办!我晚上还有事忙,先送你去雁儿那里住下,等我忙完了,再带你回贞贞那里,好吗?”

“他们人多,你要小心些……”素素紧搂着自己的心上人,微带担扰地道。

徐子陵不答,只用他的爱意将她紧紧缠绵,让她得到安抚,觉得安心。

晚上,子时,一团巨大的烟火直冲天际,爆散起来,有如火树银花,极具漂亮,整一个荥阳也可以看得非常的清楚。继这一团烟火之后,又有数团小的烟火在各处相继升空,形如众星伴月。

随着烟火升空,一阵阵喊杀声响起。

“影子刺客,你哪里跑?”

“杨虚彦在这里!”

“杀了他,为大龙头报仇!”

“清除内奸!”

“杀……”

一队队头戴红巾的士兵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迅速行动,抢占一些岗哨或者驻兵点,稍有疑问的就挥刀狂砍,并且大叫清除奸细。更多的驻兵所大开,里要也冲出一小队的红巾士兵,汇入这一大股赤色的洪流之中去。在他们喊杀声中,整一个荥阳都骚动起来了。

大龙头府受到最猛烈的攻击,数千的红巾士兵正在疯狂地围杀着大龙头府的数百守卫,就是那数百守卫之中,也有不少人挥刀砍翻自己人,然后扎上红巾,随着人流,向内府涌杀而去。

内府的门口,数十个武功颇是高强的武士在苦苦支撑,他们是翟让的心腹死士,誓死不退,所以接近他们的人,无论是红巾士兵,还是原大龙头府里的守卫,一一格杀当场。此时大龙头府混乱到了极点,头扎红巾的士兵提着火把,整一个大龙头府照得有如白昼,所有不是红巾扎头的人,无论是守卫还是仆人婢女,无论男女老少,尽数砍倒,一个也不曾放过。

大龙头府一片血雨腥风,哭喊震天。

一个白衣文士排众而出,他手一举,马上就有近百名红巾士兵解下背上的大弓,列队站立,开弓搭箭。

他们边上的红巾士兵,马上就用火把那些箭头尽数点着,除了那个白衣文士的手一挥下,马上就有近百支火矢向内府飞射而入。

大多火矢,在飞入之后无声无息,只有极少数射中在围墙之上正用长矛抵御着疯狂进攻的内府守卫,几个守卫惨叫着翻倒墙下,有的人还一身是火,在极其惨痛的呼叫声中,一边无力地翻滚拍打,一边慢慢地让火活生生地烧死。就算有力挣扎的守卫,也来不及扑死身上的火头,就让无数的红巾士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成一滩肉泥。

那些火矢有如雨下,仍在继续。

如此十轮之后,内府有浓浓滚滚而起,接着有无数的诅骂之声和咳嗽之声响起,不绝。

内府的大门,外层的木门早已经烧成了一层木炭,此时有两个赤膊上阵的高大力士,他们头秃秃的脑门上扎着血红的布巾,一人手执一个金瓜巨锤,正你一砸我一砸地震擂着那扇放下的石闸。

“轰,轰,轰,轰……”

随着他们的蛮力重轰,那道半尺厚的石闸龟裂开来,最后崩溃碎裂,泥石四飞。

一个黑影闪电般自那泥石激飞之中闪出,双手一抓,在那两个气喘吁吁一身是汗的力士喉间一抓,双脚连环一踢,那两个高大蛮横强悍如牛的力士竟然一声不哼就让那人踢飞,暴跌数丈开个,倒毙当场。那喉间的鲜血,漫流一地。

那个黑影手抓两个巨大的金瓜铜锤,相互交击,那沉闷的巨响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阵阵作聋,相顾失色。

几个抢攻上去的红巾士兵,更是让那人一锤一个,打成肉饼。

“叫李密出来。”那人抛掉双锤,哼道:“老子要跟他单打独斗!”

有如一个巨大的蝙蝠,一个面带黄金天魔面具的黑袍人,飘飘渺渺地自远方飞掠而来,风一般掠过欢呼狂吼的红巾士兵,站到阵前,用一种极其柔和又极具动听极之悦耳的声音缓缓地道:“大龙头有请,敢不奉陪?”

此时内府火光大作,浓烟滚滚,如毒蟒般扭曲着身体,延伸向天空。

数十个青衣的武士面带悲愤和决意地站到先前那一个人的身后,默默无言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之中不知谁大叫了一声:“舍生!”

马上数十人全部地大吼回应道:“忘死!”

数十人飞掠而起,纷纷自那人的身边掠过,杀向敌阵,扑向那些红巾士兵。

开始时他们如虎入羊群,杀得那些红巾士兵惨叫连连,纷纷仆倒。可是忽然之间,一些外表很平凡的红巾士兵爆发出极强的气息,轻易就将青衣武士斩杀当场,转眼之间,数十个武功高强的死士,只剩下几个人一身是伤一身是血地苦苦支撑。

黄金面具的黑袍人忽然柔声道:“放了他们,他们是真的汉子。”他一向内府门口一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那个中年人拱拱手道:“大龙头,你散去全身功力,我任你带着你的人离开,保证就像对待大小姐一样,我绝对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们,那怕一根发丝。”

“是吗?”那个相貌堂堂高瘦的中年人冷哼道:“李密,今日之败,全是当日我心之善,我无话可说,不过你想爬上我这个大龙头之位,就要用你的本事来取。”

那几个浴血浑身的死士忽然赶了回来,一个个血泪滚滚而下,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大龙头,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拖住李密反贼,快走!”他们奋不顾身地杀向那个黄金魔面人,一身是血,有如疯虎。

那个黄金魔面人双手一举,其上黑如墨晶,疾电般连印,数个死士筋断骨折,转眼间倒地死去。

可是那个高瘦的中年人,却眉头也不动一下。

他只是缓步走向那个黄金魔面怪人,缓缓地,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地上倒了一地,都是他的死士,都是他的人,仿佛压根就没有看见那些死士飞洒出的那一滩滩鲜血。

一个死士筋断骨折,可是却咬着牙,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地爬向那个黄金魔面人,他右手已折,一条腿也早让人砍去,可是他还在爬动,直向黄金魔面怪人爬去,他那鲜血淋漓血筋暴起的左手之上,有一把小小的匕首,精光闪闪。

那个黄金魔面怪人没有躲,他任那个死士一匕首刺在自己的腿上,魔眼里尽是温柔。

“好些了吗?”他在温和地问着那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死士,柔声道:“现在是不是解恨一些了?”可是那个死士却扭曲着脸,他拼命地想用余力将那把匕首刺得更深些,可是,以他的残力,只能够刺破一点点那个黄金魔面怪人的皮肤。

一直阴沉着脸的高瘦中年人忽然动了,有如鬼魅,他在那个黄金魔面怪人柔声问那个死士的时候,忽然就化作了一道轻烟,双掌疾电般拍向黄金魔面人的胸膛。

迎接他的是一片银光,就像天河倒悬群星灿烂一般银光,那片银光一下子就将高瘦中年人给淹没了。

“轰……”

“轰,轰,轰……”十数下重击暴响,那个黄金魔面人冲天而起,他的双袖化作蝴蝶般片片纷飞,两边肩膀之上,各有五个深可见骨的爪洞,鲜血沿着手臂滚滚而下……可是那个黄金魔面怪人根本就没有去理会这些伤势,他只看着一个人。

那个高瘦的中年人。

他身上最少有十把匕首插着,遍布浑身。

他呆呆地看着本来死了一地的忠心死士,他的死士们。此时那些死士们一个个全站了起来,站起一种极其古怪的阵形,将高瘦中年人围在阵中,以那个独腿的刚才刺了黄金魔面人的死士为首,他们全目无表情地看着高瘦中年人。

“你们……”高瘦中年人嘴唇微微一动,有不少血丝渗了出来,道:“很好……”

那个黄金魔面怪人在空中轻轻一折,如飞鸟一般美妙地缓缓下降,他的双手,又变得银光闪闪,他带着一道长长银色之虹缓缓降向那个高瘦中年人的头顶,他的魔口之中极其柔和地唤道:“天魔降世!”

等这四个字一说完,那一道银色之虹马上极速地变成一由九天而降的陨星,势不可挡势震天下地重压下来。那个高瘦中年人还来不及举掌相迎,身体又早有近十只手掌重重地击在身体的各处,那些本来属下他的忠诚死士,再一次配合了黄金魔面人攻击,一心置他于死地的攻击。

高瘦中年人惨笑一下,毫不抵御,双手自外向里,等那个黄金魔面怪人那银色的手掌带着陨星般的威能重轰在他的天灵之上时,也用双手拼尽最后的一分气力,重重地印在那个黄金魔面人的两胁。

就在此时,一个头扎红巾的士兵忽然化作了一道血箭,闪电般飞掠向一直在远处观战的白衣文士。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完全透明的怪剑。

他一剑在手,直向那个白衣文士飞刺而去,其势如九天之瀑,剑光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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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雀在后

白衣文士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丝毫也不觉惊讶。

他一动不动,只是微笑地看着那个头扎红巾士兵的袭击而来,仿佛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一般。他的镇静和反常让那个士兵剑势微微一滞,不过他马上用足轻点,整个人不但没有再向前飞刺,而反倒是倒剑飞掠向身后,由袭前到撤后,只不过一眨眼之间。

可是已经太迟了。

早有天罗地网地一般的埋伏在等待着他。

那个白衣文士身边十数个士兵爆发了高手的气息,形成一种默契无比的阵法,围杀了上来。远处数十个士兵早就开弓搭箭在手,交织着箭雨射向天空,防止那个红巾士兵的逃离。远处还有数十个高手跃出,由几个头领的人物带着,分成四个方向合围而来。

红巾士兵们一阵**。

不过那个白衣文士马上发话了,道:“大家不要怕,也不要动,你们只要站在原位就好,千万不要让这一个刺杀了大龙头的影子刺客趁乱跑掉了。”

“什么?”那一个外表很普通的红巾士兵哼道:“我什么时候刺杀了翟让啊?他明明就是李密**翟让的手下叛徒合力格杀的,原来你们想栽赃嫁祸于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现在明白太迟了些。”白衣文士阴阴一笑道:“这个黑锅,无论你情不情愿,你都得非背不可。你知道我们这两天为什么如此容忍你那么放肆地再三地刺杀我们的将士吗?那就是因为想让你以为,你可以在我们的瓦岗军里来去自如,没有人能阻得住你影子刺客。”

“看来你们为了今天这个局费了不少心血啊!”那个普通士兵般的红巾士兵叹道:“我两天里一连刺杀了你们八位落单的将领,可是却没见你们吭过一声,足可见你们下的本钱。”

“死的只是翟让的人或者摇摆不定的家伙,死不足惜。”白衣文士哼道:“只要我们擒下你,就可以宣告天下,大龙头翟让被影子刺客所杀,而我们的密公则亲手擒下强敌,为大龙头报仇,日后还会继承大龙头之遗志,率众打败你们腐朽得摇摇欲坠的杨氏皇朝,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哼,就凭你们这些杂鱼烂虾,就能拦得住我么?”那个头扎红巾的士兵重重地哼道。

“杨公子,不如留下来,让李密好好招待一下,等住上了些日子,再走不迟。”那个黄金面具的怪人极其柔和悦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黄金魔面人接过一个手下递给来的一块洁白的方帕,随意擦擦手,看也不看已经倒在地上化作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的高瘦中年人,只是吩咐手下道:“大龙头已经让影子刺客袭杀,李密心疼之极又万般无奈,只有宣告全城全军,李密会谨承大龙头遗志,重拾心情,与虎狼强敌大隋抗争,直至身死。至于大龙头之身后事,厚葬。再令全城全军三日内不得举乐,如示哀思。”

“李密就是李密,牛啊,说起谎话眼睛也不眨一下。”那个普通样貌的红巾士兵拍手嘲讽道。

“我眨了,杨公子没看见罢了!”那个黄金面具怪人转身向这边缓缓而来,一边柔和地道:“世上没有什么真与假对与错的事,只要是大多数人相信的,那就是真的,那就是对的。现在,全天下人都会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说的就是真的。”

“精彩!”那个普通士兵冷冷地哼道:“我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彩的谬论!”

“等我们把你这个影子刺客擒下来之后,会更加精彩!”黄金魔面人回答道。

“也更有说服力!”白衣文士微笑地补充道。

“……”那个头扎红巾的士兵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平生看过无耻的人很多,可是像你们两上这样无耻的,还真没见过。”

“那你就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了。”白衣文士哼道。他的手一挥,十数个早已经虎视眈眈好久的高手默契无比的围杀了上来,他们没有一个的目的是一举格杀的,他们主要的目的是牵制,尽量地使面前的人受伤,削弱战力,好让那个黄金魔面人轻易地擒下他。

稍远处,还有数十个高手在四方八面围住。再后面,是上百个弓箭手,他们手的是长弓如月,半开,手中搭上劲矢,一旦发现有人胆敢自天空飞掠脱离,就让他试试万箭穿心的滋味。

那个头扎红巾的士兵微哼了一声,他的双手,迅速发黑,最后黑如墨晶,在那把透明还冒着森森寒气的怪剑之下,更是显得诡异。他身形一滑,游鱼般打了个旋,扑向那个白衣文士,众人一见他动了,马上势动如雷,数十只手臂狂舞,织成天罗地网般的掌影,完全将那个头扎红巾的士兵淹没。

“轰……”

一声巨响,数十片亮晶晶的东西爆碎在空中,可是数十重掌之下,那一个人却消失了。

“在哪里!”黄金魔面人朝一个方向一指,那里有一道淡淡的人影在极速地飞掠,就像是别人的影子一般虚无,他身形连闪,已经扑至那个白衣文士的不远处。

他的手中有剑,一把黑色的怪剑。

他向那个白衣文士举起了剑,一道黑色的闪电仿佛自九天而降,远比刚才那道刺杀更快十倍,一道二尺长的剑气延伸出来,直直地射向白衣文士的心脏。

白衣文士身边有两个武士嘿嘿一笑,四爪狂舞,上下翻飞,一人强取心脏,一人暴抓后颈,迎向那个来袭的士兵。白衣文士潇洒地拔剑在手,同样一剑如虹,硬撼迎击向对手,丝毫不躲不避。

只要撑过这招,追来的众人就会将他重新合围,到时,前后夹击,这个影子刺客就是插翼也难飞。

“嘶……”

在那两个使爪高手不可置信的眼光之中,那个化作一个虚无影子的士兵,竟然在空中不可能地滞停了一下,躲过他们的合击,又像折翼之鹰一般堕向地面。他的手远远比那把黑剑更快地伸到白衣文士的面前,食中二指一弹,弹在自己的剑法之上,那把黑剑诡异地转了个方向,极速地刺入白衣文士的右胸之上。

白衣文士那剑,深深地刺在那个影子的**,穿体而过。

可是,刺的只是影子。

等那道残影淡淡消失,那个影子般的士兵,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白衣文士的背后,他运指如剑,重重地截入白衣文士的后腰之中,和王伯当徐世绩两人所刺杀的手法一样,丝毫无别。

白衣文士大叫一声,可是声音刚刚冒出一半,就让冲到喉咙的鲜血堵住了。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那个虚无影子般的士兵他的剑指,他的手腕。他拼尽最后一分气力和神智,意图留下这一个身法诡异到了极点的影子刺客,留下他,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值得。天空中有人,那个黄金魔面人,他的双手在闪闪发光,有若群星闪烁。

数十个高手分批攻来,更多的人在四面戒备。

弓箭手们紧张到了极点,他们虽然人多,可是绝对只有一次发射的机会,如果一击不中,那么敌人将有可能自上方躲脱。

白衣文士觉得对方的手一滑,他整个人忽然一抽身,手里只抓到他的一件外衣。那两个使爪的高手离白衣文士最近,反应也最快,他们两人重新扑了上来,四爪如凶狼之噬,撕向对手。可是他们直到手爪快触到对手鼻尖时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那个影子般的怪人用他的头巾扎起来。

那个怪人脸一偏,躲过爪风,脸上擦痕掉了一大块易容之物,露出了一个璞玉般的脸颊,完全跟外面那屋普通的相貌不同。那怪人的身段也奇异地长高了几寸,一伸手,竟然可以后发而先至地迎上黄金魔面人的重掌。

“轰……”

那个影子般的怪人让黄金面具怪人打得飞跌出去,他在地面上连连翻滚几下,一头扎进那群迎击而来的高手之中,人影晃了一下,竟然又消失了。

正当众人着急四顾察看的时候,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直向远处的高墙飞去。

弓箭手们等候此时已经太久太久,纷纷开弓放箭,箭如雨下。

空中那个人影虽然极力挣扎,可是身法难以在空中多作变动,结果,万箭穿心。数十支精准的劲矢穿刺在他的身上,那个人轰一声倒在地上,连惨叫也没有,抽搐一下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不是他!”白衣文士强按着最后一点神智,喷血怒道:“不是……”

他还没有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个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于远处的高墙之上,他的口角带血,冷冷地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说完不等弓箭手们再次开弓搭箭,不等众高手们追赶,闪身不见,高墙外面传来数声惨叫声,再有一阵阵的喧哗怒吼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喊叫声,似乎正在直追一个方向而去了。

众高手正准备发力穷追,那个黄金魔面人柔声喝止他们道:“不要追了。影子刺客他的身法实在太过诡异太过变幻无定,我们设下一个大局都还困他不住,如今逃了,你们还追得上吗?来人,快点看看祖军师,尽力救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也好,用什么东西也罢,总之,一定要救回他。”

众人一阵忙乱,黄金面具的魔面人却缓缓叹了一口气,他自手臂上轻轻拔出一根长长的带血金针,看了看,叹息道:“好一个影子刺客杨虚彦。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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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猎人是谁

徐子陵一路潜行,七折八转,潜回到了沈落雁的小楼。

素素正担惊受怕地在屋子里不安地走来走去的,一看徐子陵平安归来,不由大喜,顾不得平时的矜持和害羞,飞扑过来,将徐子陵紧紧拥住,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再也不愿出来。

“哈哈哈……”徐子陵哈哈大笑地安慰着素素道:“我都说没事的,素素不要怕!我跟你说,这一回我们又赚大了!哈哈哈!”

“什么赚大了?你没受伤吧?”素素好奇地问。

“没受伤。”徐子陵拍拍素素的小脑袋道:“没真打呢!我只是去冒充一下影子刺客,把他的那把剑扔给他们看,证明影子刺客货真价实地来过,嘿嘿,这一回,杨虚彦那个小王八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们绝对会狗咬狗,一嘴毛的!这不是我最高兴的,我最高兴的是盗了李密的军库,搬了他的不少军晌!说你也不相信,这个家伙太有钱了!我喜欢他这种大富翁!这一回真是连睡梦也会笑醒!”

“他的军库没有守吗?”素素奇怪地问道:“平时外面贮粮的仓库也会有很多人守卫的啊?”

“我杀……啊不,我全把他们打昏了。”徐子陵怕素素听了会晕倒,于是改口把‘杀’字换成了‘打’字道:“当然有很多人,可是我打,我打,我打打打,全把他们打晕了。”

“打晕了最好。”素素一听,高兴地道:“能不杀人还是不要杀人的好,那你有没有让别人看见脸啊?会不会在日后给认出来啊?”

“不会。”徐子陵心里直乐,别说脸上易容了,就是没有,也屁事没有,因为死人还会认人才怪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素素的心早就飞回了‘希望’村,她和徐子陵的婚事成了,拜别大小姐翟娇的心愿也了结,所以此时加倍想念起卫贞贞和‘希望’村里所有的人。在那里,才有她的家,在那里,才有她的亲人。

“等风声稍平息些,等我再在这里陪多两天雁儿她吧!”徐子陵吻了一下素素光洁的小额头,笑道:“我迟些还有很多东西忙,不但你,雁儿也可能没有什么时间陪她。她现在还在留在李密那个老王八的身边,帮我暗暗地拉些人手,她以后会很多事忙,我想在这里先陪多她两天。”

“当然可以。”素素的脸忽然绯红了起来,潮湿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她轻轻地吻着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般,檀口中微微带着气息,轻轻地道:“让人家和那个落雁仙子一起陪你吧……”

第二天一大早,沈美人带着一股香风飞了进来,先和素素点头微笑一下,然后坐下来,玉手托着香腮歪着小脑袋,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徐子陵。

徐子陵刚刚醒来,一看,不禁失笑道:“怎么啦?发现我这个夫君越来越是你想像中的如意郎君之后,怎么看也看不够了?”他一边手,那大手一边伸出去,想使坏。可是沈美人却笑嘻嘻地一躲,闪了开去,双手微拱,口中却道:“恭喜徐公子,贺喜徐公子……”

“何喜之有?”徐子陵一个翻身,自床上飞掠而起,不等沈落雁躲开,已经虎臂一张,抱住了她的纤腰。

“你还敢装糊涂?”沈落雁因为素素在场,小脸不由有些飞红,微微挣扎一下,看见没有挣开,那美目不由嗔了徐子陵一眼,道:“你昨晚不但刺伤了祖君彦,还搞得满城风雨,李密三处秘密军库,你竟然一夜之间连袭两处,偷盗金银不可计算。整一个瓦岗军的财富,最少有五分之一落入你的手中,难道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金银我其实并不太在乎。”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更喜欢的是人皮面具和李密收藏的数件宝物,你可知道,我现在简直就是宝物收藏家!我太喜欢宝物了!哈哈哈!这一回,李密有没有气得吐血啊?”

“没有。”沈落雁轻叹一口气道:“密公虽然很生气,可是你也莫要小看他了,如果只是失些金银,他还不会太气恼,可是你在数百上千亲信面前,硬是刺伤了祖君彦,让他大丢脸子大失威风,所以,他才会对你发出‘蒲山公令’的。”

“是对那个替死鬼影子刺客杨虚彦发出的吧?”徐子陵大笑连连道:“我是谁?我叫徐子陵,又不是影子刺客杨虚彦那个小王八蛋,我怕什么?”

“你这个大坏蛋真是太阴险了。”沈落雁叹息道:“当时我看见你用脚硬行却挡影子刺客的黑剑,还以为你想不开呢!谁不想你原来一早就想到要夺取他黑剑来栽赃于他!这一回,那个影子刺客杨虚彦就惨了!他的黑剑刺在祖君彦的身上,天下间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谁不会相信不是他干的。对了,你为什么要刺杀祖君彦呢?你用黑剑刺伤密公效果不会更好吗?”

“原因有二。”徐子陵道:“一是李密四将之中,已折其三,数月也难以痊愈,李密又要收买人心,体恤将士。正常来说,不会短期就用他们上战场,所以,重担就会落在你的身上,到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加上你是一个女孩子,李密不会担心你的声望超越他,不会担心你谋反作乱,所以未来半年之内,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你的事!”

“什么?”沈落雁小鼻子哼了一下,小手拧了下徐子陵的面颊道:“是谁的事?是我的事吗?明明是你这个懒鬼的事!快哄哄我,不讨得人家高兴起来,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啊雁儿宝贝身体力行万事皆能聪明过人又日理万机任劳任怨真是功高劳苦令人钦佩,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徐子陵笑嘻嘻地逗着沈落雁,可是沈落雁却不受他这一套,娇哼道:“黄河决堤就免了,你还是把第二个原因说来听听罢!”

“诺!”徐子陵站直身子,像一个小将听到大元帅的命令那般向落落雁行礼道。

“嘻嘻!”素素一看两个人还是小孩子的脾气,不由偷笑不止,她站起来轻声道:“我去做些吃的东西来吧,雁儿姐姐想必还没有吃过早点吧?正好和子陵一起吃,我很快的,你们稍等一会吧!”

素素一边捂着小嘴偷笑着出去了。

沈落雁一看徐子陵眼光光地看着她,不由心砰砰乱跳,小脸一阵发烧,身体在他大力的拥抱下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嗔道:“大坏蛋,你难道就不能稍稍正经一些吗?怎么一天到晚就光想那件事呢?噢……坏蛋,快放手,素素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她回来之前,我会放手的。”徐子陵轻轻亲着她那洁玉般的小脸,呵着热气道。

等素素捧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进来,沈落雁早变成了一个软面美人,软倒在徐子陵的怀里。她一看素素进来,小脸更是通红,虽然跟素素在微笑打招呼,可是小手却偷偷地在掐着徐子陵的手臂,大为嗔怪他让自己如此失礼。

“我想听听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素素一看沈落雁,早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微笑着走过来坐在徐子陵的另一边,挽住他的手臂,微笑地冲着沈落雁道:“我想听听子陵说一说你们肯定还没有空提起的那第二个原因……”

她的话还没有完,沈落雁早羞得一头扎进徐子陵的怀里,再也不敢去看素素了。

“原因之二嘛!”徐子陵道:“因为李密的武功更高,万一有什么差池就会让他怀疑,所以刺伤祖君彦更合理一些,而且也容易激怒李密,让他的理智在这一件事上有所偏失和退减。之前我用冰块做成的剑来刺杀王伯当和徐世绩,已经埋下了他仇恨的种子,现在再有真正黑剑出现,他绝对不会认为不是影子刺客干的。”

“可是你抢夺了他那么金银,他不会怀疑吗?”沈落雁还是有一点儿不明白,问。

“你装模作样查一下,然后就嫁祸给窦建德派来的人。”徐子陵哼道:“要说李密完全相信现在的瓦岗军没有翟让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之前你已经跟他提过,翟让和窦建德是过命朋友,而这一次反水,也是赶在窦建德派人来援之前起事的。所以他绝对有理由会怀疑翟让的人和窦建德的人做的,他们在帮翟让转移资金。因为除了他李密,就只有翟让知道三个宝库的具体情况和防御。如果不是翟让下令和用他的钥匙,谁能打开那三处宝库取出金银呢?”

“不是还有你这个小偷吗?”沈落雁用纤纤玉指点了徐子陵的额头一下,娇嗔道。

“我是谁?他压根不知道!”徐子陵呵呵笑道:“等迟些窦建德的人一到,你就派人闹腾一阵子,那么窦建德也水洗不清了。”

“问题是,窦建德是否真的会派人来?他会派人谁来?”沈落雁微一思索,道:“还有,那些金银又哪里去了?这么多的金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出得城去呢?那么肯定还有荥阳之内,如果在荥阳之内,又会在哪里呢?”

“在瓦岗军中。”徐子陵答道:“李密绝对会相信这一点,他不可能信任那些之前一直忠于翟让可是让情势所迫后屈服的瓦岗军将领。而那些将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相信李密了。他们之间,必有一道裂痕,这不是他李密个人魅力和容人之量就可以消除的!历来反逆侵主的叛徒无论如何得势,都是众人心中所鄙视和所遗弃的,威望之高强势之大如汉朝王莽,一旦谋反,也人心尽失。”

“啊,原来你就是利用这一点,再次挫伤李密和现在中间派瓦岗军的关系!”沈落雁恍然大悟,道:“你这一招还真狠哪!密公失去这批金银,就不会明查,也会暗察,这么一来,他和那些将领的关系可算完了。密公怀疑他们里通外贼,盗藏金银,而那些将领无故受冤,又心怀悲愤……天哪,你这一招好毒啊!”

“更毒的还在后头。”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因为他不敢信任那些将领,又失去几个得力助手,更不能马上全用自己人来领兵,因为怕有外人猜疑,所以新降而又有才的秦叔宝就有机会大展身手了,嘿嘿,有了你这个俏军师和他那个秦将军一起拖他的后腿,他又四面树敌,想不早些垮掉都难!”

“……”沈落雁听了,除了火热地搂着自己心上人狂亲之外,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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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夫婿条件

“窦建德会派人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沈落雁从火热的爱意中微微醒转,问。

“因为我是徐子陵。”徐子陵哈哈大笑,答道。他的答案让沈美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她也学似素素那样,拿起一个甜点,先送到徐子陵的嘴边让他咬了一口,又喜孜孜的自己张开小口也轻咬了一下,看了一眼素素,发现她没在意,心中更是高兴,于是斯文小口的吃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既喜又羞。

“那窦建德会派谁来?”沈落雁吃了两口,停下来又问。

“窦建德会有几个可用的人?除了他的得力手下刘黑闼还有谁?”徐子陵大口吃着早点,一边解释道:“他们现在还没到,不过相信是窦建德之前接到翟让的风声,派人来查探究竟的。”

“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进得了荥阳,也不可能带走什么金银,这会不会有破绽?”沈落雁想了想问道:“这样下去密公会不会怀疑?”

“其实这样最好。因为李密老是觉得瓦岗军里还有内鬼,自己的金银又还没有带出荥阳,心中总是会有一丝恨意和一丝希望,他总是在心里有一根刺,无法收用瓦岗军别系的将领。而且还有一个好处,无论他日后如何倒霉,他总会有想着有翻身的一天,那样的话,他就会死得更惨!”徐子陵笑道:“现在我们就是要往高处捧起李密,让他处于刀尖上跳舞!他跳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那么正事说完了,说说别的。”沈落雁忽然道:“大坏蛋,你老实说,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子陵说他以后会很忙,想留下来多陪雁儿姐姐你一些日子。”素素一看沈落雁的脸色有些古怪,连忙帮口道:“而且我……我也有些害怕,不敢出去。”

“素素你何必为他辩护,你想必早就想走了,只是这个小冤家不想走罢了。”沈落雁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点古怪的笑意道:“子陵,你还想干什么?这一个荥阳已经让你搞得天翻地覆了,你还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宋阀的宋大小姐来了,想看看那个小美人啊?”

“小美人想看,可是更想破坏她背后宋家与李密之间的关系。”徐子陵轻抚了一把沈落雁的娇颜,微笑地道:“小傻瓜,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认为我留下来是因为想你,希望多陪你几天的吗?”

“如果你在见那个宋家小美人的时候,重新戴上你的魔面,我就相信你了。”沈落雁狡黠地一笑,道:“你可不要素素看了会害怕的那个理由,怎么样?我的好夫君,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陪我才留下来的呢?还是想看小美人才留下来的呢?麻烦你回答一下我这个小女子的好奇,行吗?”

“魔面是吧?戴就戴!”徐子陵郁闷地道:“不过吓死她我可不偿命!对了,我见她?我怎么可能会见到她?你不会把她带回你这个小楼里吧?你不是要告诉她……”

“我就是要告诉她你是我的夫君,我就是要带她回来!”沈落雁笑嘻嘻地道:“与其成天担心自己的小丈夫经不经受得起外面的诱惑,不如亲自试验一番?至少,就是赔本了,也可以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也输得心服口服的!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看你是想吓唬她,让她心里有阴影,从此知难而退!”徐子陵没好气地道。

“我可没那么说。”沈落雁笑得花枝乱颤香肩纵动的,道:“你戴着魔面还有本事吸引到那个宋家大小姐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反对!”

“你这个小狐狸!”徐子陵气恼地道:“你还笑?你再笑你那狐狸尾巴就出来了!”

“有一个宋家的大小姐要来这里吗?”素素此时才反应过来。

“是以前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宋师道大哥的妹妹!”徐子陵点点头道:“其实雁儿的担心有点多余,宋家乃大门大阀之后,宋缺他的宝贝女儿如何会看上我这样的一个小混混?就算退一万步,就算宋家那个小妞真的看上我了,天刀宋缺也不会同意,他的女儿,肯定是要嫁给有权有势的大家大族公子少爷的。”

“你说的,我一句也不会相信。”沈落雁深知徐子陵之心,小鼻子哼哼道:“天刀宋缺那里好办,现在他不同意,不等于他将来不同意,等你日后名动天下,他恨不得塞个女儿给你!不,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告诉他你知道‘杨公宝库’,他就马上叫你贤女婿的!还有那个宋家最漂亮最宝贝的大小姐宋玉致,她是什么人我这个老朋友会不知道吗?”

“她是什么人?”徐子陵问。

“她是一个女人!”沈落雁哼道:“只要她是个女的,看了你的这张脸,难保就不会不动心。”

“子陵你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素素眼里尽是小星星,她相当同意地道。

“好看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好不好?”徐子陵头疼道:“你们的意思是我是因为长得还行,所以你们才会喜欢我的?你们难道不是喜欢我这个人更多一点的吗?”

“不。”两女齐声道:“人喜欢,不过脸也喜欢。”

“晕。”徐子陵头昏道:“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没有问,你们为什么不问一下我会不会看上那个宋玉致呢?”

“我们不用问。”沈落雁哼哼道:“我们一看你这个大色狼色迷迷的样子就全知道了!”

“……”徐子陵无语。

负责接待宋氏众人的李密心腹陈天越一看面前这一个婷婷玉立的美人儿,不由暗叹。

初一看,觉得此女身材极是高佻,腿长腰细,加上她的外表有些许男儿般的英气,倒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柔婉动人,可是再细看一眼,却又觉得那雪里透红的肌肤更有一种普通女孩子所没有的健康之色,只见她微微一笑之下,明眸皓齿,唇红如樱,身上更有一种极动人的高贵气质,似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她,就是天刀宋缺的宝贝小女儿,宋阀最年轻最漂亮的女子,宋玉致。

如果将此女迎进李家,那么宋李两家婚盟之后,合两家之力,则争霸天下又会多上一分胜算。这一次的婚约之事如果能行,那么就是与前两天扳倒翟让大战相比,功劳也不会稍逊而次。陈天越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有一股喜意自他那张老脸上笑出来。

可是宋玉致却没有太多笑容,淡淡打过招呼,借口旅途疲惫,自己回房去了,扔下带队主事的宋爽一个人跟陈天越大谈特谈。

陈天越看她的样子简直能打死一头大老虎,借口旅途疲倦回避,多半是对家族的联姻大计不喜,心中不由暗暗注意,向宋爽的言语之中,更多打探,希望能在宋爽的口中探知多少口风。可是那个宋爽绝对是一个老江湖老油条,哈哈大笑一句小姐脾气还是小孩子脾性,不要见怪之类就打发了。

宋玉致厌烦到了极点,她最恨大阀之间为了利益的联姻,特别是玉华姐姐嫁给了毫无感情的巴蜀少主解文龙之后,她就更是讨厌这种联姻。玉华姐姐婚后整天郁郁不欢,与那个解文龙貌合神离,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她那一嫁,并不是嫁给了在外面有了爱人的解文龙,而是嫁给了巴蜀势力。

可是宋玉致也知道,她的婚事并不能随她的心愿。

作为一个大阀里的女子,虽然生活无忧,可是更比普通人家的女子更加悲惨,她们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生命,什么东西都不属于自己。她们生,是为了整一个大家族的利益而生,她们死,也只能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而死。

她们,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父亲远比普通人更加疼爱自己,可是并不会因为这样,而想过任自己挑选一个合意的夫婿。自己未来的夫婿,必定是他的指派,必定是为了整一个宋家的利益而嫁。这一点,在三年前宋玉华远嫁巴蜀之时,她就不再抱有奢望了。

宋玉致独坐房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记起了出发前三叔宋鲁的话,他要自己再等一等,再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这个李密的儿子李天凡是不真的就是自己心中满意的人选。他是整一个家族中对自己最好最疼的人,为了自己的婚事,他曾多次跟族中的长辈争辩,为自己力争到底。

等?自己真的还能等吗?

到底成不成,还不是父亲一句话!

来这里看人,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与其说是要自己来看那个什么李天凡,不如说要李密他们看一看自己长得是不是合意,只要李密表示了足够的诚意,父亲就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想法如何……

李天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家的探子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连他十几岁就去青楼狎妓,他一夜最多有过多少个女人也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一些,如果不是师道二哥,自己是不会知道的。

或者说,就算自己知道了这些也没有用,族中的长辈并不会因为一个大势力的少主会去逛青楼就会否定婚事的。

难道天下之大,就没有一个我宋玉致的合格夫婿吗?

他根本就不必太英俊,也不必有什么雄心壮志,更不必是什么大势力的少主,只要他喜欢自己,也能让自己喜欢他就行了。他不必武功高强,因为再高强也无法与父亲相提并论,他也许需要一点学识,参听懂一点自己所说的话,能看明白一些使人解惑的书籍,他也许需要一点情趣,不会傻兮兮地把月亮当成大饼,像族中某些不学无术而庸俗难耐的人一样。

他也许需要一点温柔,至少在自己使小性子的时候,他可以让着自己。

他也许需要一点顾家,不会一心争霸天下,一心争夺打斗不息,为了地盘为了势力为了金银为了什么利益,他最好能常常陪在自己的身边,不会整天想着位登大宝,不会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也不会整天跑去青楼饮花酒,更不会扔下自己的妻子跟一大群大男人出去外面狎妓为乐。

难道,天下之大,就连满足这么一点点简单条件的人都没有吗?

难道,自己也有像玉华姐姐一样,嫁给一个有名无实的解文龙那样的夫婿日日独守空房日日以泪洗脸吗?

宋玉致越想越生气,正想抽出腰间缠着的小马鞭乱打一通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忽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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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宋女玉致

“小姐,外面李天凡公子求见。”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敲门框,一个清澈的声音在外面轻轻地响起。

“不见。”宋玉致哼道:“出去告诉他们不要烦我,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你还是见的好。”那个清澈声音的主人仿佛没有听到她言语的不满一般,自顾轻轻地道:“你可以改变主意,你还来得及这样做。”

“你是什么意思?”宋玉致恼怒了,重重地哼道:“好胆,你敢威吓我?等等……这里是我的房间,这里是内院,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从来也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你不是我们宋家的人?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玉致一边责问,一边轻轻地抽出了别在小腿间的小匕首,浑身缓缓地提升着气息,准备聚力一击。

“我不会伤害你。”门外那个声音轻轻地道:“我唯一想要你做的是,见见那个李天凡,你甚至可以不用去看他一眼,你只要让他进来就行了。”

“你……”宋玉致听了那个的的弦外之音,她做梦也想不到天下间竟有那么大胆的刺客,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道:“你是个刺客?你想……你想行刺瓦岗军的少主?”

“如果我心想事成了,那么你也不用那么烦恼了是不是?”门外那人轻笑道:“你帮我唤他进来,我帮你干掉他,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你,你到底是谁?”宋玉致心念一动,这可能是李密那个老狐狸派来试探自己的探子,不由心中微颤。

“如果李密那个老王八追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他的小王八蛋儿子是让影子刺客所干掉的好了。”门外那个声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笑嘻嘻地道。

“什么?你是影子刺客?”宋玉致一惊非小,虽然她刚到荥阳,可是荥阳瓦岗军王伯当徐世绩和祖君彦三大得力干将让影子刺客所伤,大龙头翟让更是让他刺杀身亡的事早就传天下,她想不到这一个影子刺客还胆敢留在这一个荥阳城中。

宋玉致微微一转念,忽然哼道:“你绝不是影子刺客?绝不是!”

“何以见得?”门外那人奇问。

“如果你是影子刺客,先刺杀的就会是我,我可是天刀宋缺的女儿,如果我死在荥阳,那么远比刺杀李天凡,破坏二家联姻之事更加有用。”宋玉致越想越明,越说越快,道:“我死了,不但没有人知道影子刺客来过,而且宋家势必与瓦岗军交恶。可是如果我不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把这事泄露出去,你如果真是影子刺客,真是一个冷酷的刺客,如何会那样不智地置自己于险境?所以推断的结果只有一个,你绝不是什么影子刺客!你到底是谁?”

“……”门外那人似乎听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看来我真的要对你改观了,你很是聪明,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我想听听除了赞扬我之外的说话。比如你的名字!”宋玉致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很聪明,因为她是一个女子之身,在大阀之中,女子不需要太聪明,最好什么也不会,只会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就最好不过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大阀那些长辈常常用来教育族中所有女人的。

除了玉华姐姐和自己之外,几乎很少有女子会读书认字,几乎很少有女子学习除了相夫教子针线女红之外的东西。武功,不需要,读书,更不需要,大阀女子,只需要低眉恭顺性子委婉乖乖听话就行了。

“我,我……你可以叫我寇仲!”门外那个人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名字叫做寇仲。”

“寇仲?”宋玉致马上反应过来了,惊道:“是不是在彭城大闹翠碧楼赌场,算倒巴陵帮智囊香贵的那一个寇仲啊?听说你赢了香贵那个狡猾的老狐狸不少钱,是不是啊?不,你先告诉我,你那天身边俏军师沈落雁和东溟公主单琬晶是不是你的情人?那个杜伏威,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伙的?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你的真实姓名又叫做什么呢?”

“我说一句,你就问一大串。”门外那个人又微微叹息道:“好了,我不是寇仲,不过真实姓名现在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现在马上帮我唤李天凡那个短命种进来。”

“他一进来,你就会出手,你一出手,我还能再问你话吗?”宋玉致哼道:“我想,那天的俏军师沈落雁那个小狐狸精多半是真的,不然你也不会潜到我这里来。好啊,她背主逆上,密谋外人刺杀少主,哼哼,如果我一嚷嚷出去,你猜后果会怎么样呢?你还是先跟本小姐说说你的事,等本小姐听得满意了,再决定是不是帮你也不迟!”

“麻烦女人。”门外那个人气恼地叹了一口气,道:“今天跟你说得太久了。唉,现在已经错过了刺杀的最佳时机,如果等我长篇大论跟你一谈,等你听明白了再唤李天凡进来让我干掉,那么李密就是傻子也会怀疑你的!聪明的傻女人,你那么好奇干什么?真是晕!下次再谈吧,我要走了……”

“等等……”宋玉致好不容易心情不那么郁闷一点,她根本不想放门外那个神秘的怪人走,一把推门叫道:“不要走!我还没有……”

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宋玉致四处看一下,根本没有一点痕迹,仿佛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倒底是梦,还是幻?

宋爽和陈天越谈完,有些担心地回来看看宋玉致这个表侄女,顺带劝说两句,忽然发现宋玉致正有点发楞地看着远处的高墙,神情颇是恍惚。心中更是大奇,于是走过来问:“玉致,有什么事?你在看什么呢?”

“没事。”宋玉致收回心神,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唔,如果是师道二哥,他在这个门口飞掠到那面高墙之上,你猜需要多少时间呢?”

宋爽很是奇怪宋玉致怎么忽然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远在二十多丈远三丈多高的围墙,心里估量一下,正想回答。宋玉致却自己摆摆手道:“算了,不用管他了……我觉得气闷,想出去走走,唔,我只是想去沈落雁她那里转转,你派人问问她现在是不是在家。”

“听说沈军师这几天身子有些不适,在家休息。”宋爽点点头道:“我倒不反对你去她那里,不过现在影子刺客不知道离开荥阳是否,四大干将已经伤其三,沈落雁她自己都要躲在家里避他的风光,你去找她,万一让那个影子刺客找上门……不如让她来见你罢,等过多几天,确定影子刺客已经离开,你再去不迟。”

“如果她家不安全,她也不会躲在自己的家里了。”宋玉致微微一想,马上道:“既然她的家很安全,那么现在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多派几个人在后面远远跟着吧!”宋爽一看宋玉致出奇的坚持,以为她闷得慌,不由也有些心软。

“还有事吗?”宋玉致一看宋爽还站着不走,问道。

“李天凡公子在外面……”宋爽试探地道。

“就说我身体不适,打发他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人。”宋玉致微哼一声,砰一声关上门。门外的宋爽摇摇头,微微叹息,自行出去打点了。

李天凡茶水喝了一肚子,急得心如火焚,可是宋家那个小美人就是不出来,正郁闷得上火,发脾气不是不发脾气又憋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无数圈,可是连那个去催人的宋爽也不见,不由更是恼火。陈天越到底年纪太一些,火气也少了许多,一看李天凡脸色不对,连忙拉住他低声劝说两句。

宋爽大踏步而进,一边向两人拱手一边歉意道:“天凡公子和陈老师,小姐因为旅途不舍,正在休息,今天还请天凡公子先回去。日后相见有的是机会,天凡公子不必急于一时。小姐她因为我们的下人触怒了她,所以使了有点小性子,天凡公子和陈老师不要见怪,两位大人有大量,请不要与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啊不会。”陈天越连忙就阶下台道:“玉致小姐一路上辛苦了,让她好好休息罢!我们先回去,等玉致小姐休息好了,再来探看她吧!”他绝口不提对方的脾气,倒在旅途疲累上大做文章,显示一个老狐狸般的老精油滑,说完,又碰了碰李天凡。

李天凡也顺坡下驴,拱拱手道:“回去我让人拿些补品来,让玉致小姐好好调理一下路上的疲劳吧!我那里也有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如果玉致小姐喜欢,我让人一并拿过来给小姐赏玩如何?”

“多谢天凡公子和陈老师的关心了。”宋爽大笑摆手道:“小姐身体健康非常,休息一两天就会好转,到时我亲自请天凡公子过来相聚会面好了……”

一个衣着简朴的灰衣下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有酒有肉,缓步而来。

本来三人还没有在意,眼角也不瞅他一眼,可是那个灰衣仆人在跨过门槛之时,忽然让高高的门槛绊倒在地上,盘子里的酒水和肉块洒了一地,让三人不禁愕然。

“哎呀……”那个灰衣下人跌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痛苦地**起来。

他一开口,倒让三人松了一口气,影子刺客闹得整个荥阳都纷纷扰扰的好不热闹,现在无论什么走近自己的身边,特别是不熟悉的下人之类,没有人不提心吊胆的。可是三人现在却都在汗颜,心中皆暗叹好险没有丢丑,这一个下人分明就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下人,可是却让三个高手暗暗提防了好半天。

如果他真的是影子刺客,他根本就不可能会闹得那么大动静,而且一个走过门槛还会绊倒的人,会可能是影子刺客吗?

三人为了掩饰刚才自己的失态,相继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们笑得最得意最掩饰的时候,那个灰衣下人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他绳子一抛,无声无息地勒在了那个李天凡的脖子之上,将他的笑声活生生地勒断。

那灰衣人的手里没有剑,不过,他原来平庸无奇的双目一下子锐利起来,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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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古怪之举

李天凡觉得有一双无形的魔手在掐着自己的脖子,颈骨让那条绳子勒得格格作响。

他再三运劲,可是就是震不断这一条古怪的绳索,他双手一缠,让双臂缠上了那条绳子,运劲与对手相抗,头颈之中那股气窘虽然没有消退,可是‘格格’响的颈骨终于不再刺痛欲折了。

那一个灰衣人出奇地让他一扯就飞了起来,整一个人像一支利矢一般射向李天凡。

陈天越剑光如练,毒蛇吐信般噬向灰衣人,他此时已然反应过来,急急救援。宋爽也大吼一声,铁掌如山,重击向灰衣人的右边软肋处。

那个灰衣人手中的绳子一甩,忽然搭上了屋顶的大梁,他整个人诡魅般弹跳起来,在墙壁上连续弹跳几下,跃上了大梁,可是不等宋爽一击落空的追杀而来,又一跃而下,将李天凡整个人抽拉了起来。陈天越急得头发差一点没有全白掉,他全然不顾防御,剑光尽展,誓死护主,一副与灰衣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李天凡身形一旋,双脚向上一缠,又用双脚缠住了那条奇韧的绳索,双手稍稍挣脱开来,在他的腰间一抽,双刃在手,疯狂地砍削着缠着身上的绳索。

他的双刃乃万中无一的宝刃,奇锋无比,只稍微削动几下,那条绳索就让他削断。

那个灰衣人一见,连忙向屋外逃窜,可是一旦挣脱的李天凡哪里肯依,他在宋爽的面前丢了大丑,想必宋家小姐对他的印象更会大坏,不由急怒攻心,双手一挥,两柄奇锋无比的短刃闪电射出,如白虹贯日,直射那个灰衣的后心窝。

那个灰衣人手中的鞭头一抽,两把短刃诡异地让他一鞭抽回,他在陈天越的剑光中连连翻滚,大吼一声道:“看暗器!”扬手洒出一把灰茫茫的东西,迫得陈天越不得不收剑护体,他几个飞掠,跃上了墙头。

墙头上早已经有人,宋爽。

宋爽哼道:“下去。”

他掌劲如山沉雄,迫得那个灰衣人怪叫一声,自空中如折翼大鸟般摔下。李天凡大喜,他早收回双刃在手,飞舞双刃,挟着两团银芒,爆碎在灰衣人的面前。

灰衣人一鞭抽在自己的腿上,一抽之后,他的身形竟让他自己整个抽得飞起,险险地自李天凡的银芒爆碎中脱出,又大叫一声:“看暗器!”可是这一回陈天越再也不会相信了,他刚才发现那灰茫茫的暗器只不过是一捧地面上的泥沙,不由老怒成羞,再不闪避,挥剑狂攻。

剑如千练,直指空中的灰衣人。

那个灰衣人的手‘篷’一下洒出了一大捧泥土,不过陈天越眯起双眼,不避不让,一剑几乎让那个灰衣人穿心,他的剑在灰衣人的衣服上连划了好几道。灰衣人狼狈非常地躲过,落在地上,又抓起一把泥沙,朝李天凡洒去。

他口中大叫:“看暗器!”

李天凡先前看见他装神弄鬼地洒暗器倒是吓了一跳,可是最后发现两次都是吓唬人的泥沙,再看他在地面上抓起泥沙向自己洒来,不由重重一哼,也不避不让,双刃交叉而下,如两道惊虹交会,又如双龙出海,直向那个灰衣的人头颈处刎去。

一洒之后。

李天凡惨叫一声,浑身血花四冒,头脸和身体处处渗出鲜血来,一身雪白的锦袍腥腥点点全是血,他痛得翻倒在地上,乱踢乱滚,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拔,可是他的身上一个暗器也没有,他更是疯狂,大吼一声,将冲过来吓得不轻的陈天越一掌震退,又在地上乱滚起来。

灰衣人此时轻烟一般,身法一变,魑魍般抢上更远处的墙头,冷哼一声:“傻瓜!”

再一个跟斗翻下,只听手中的绳索连响,抽得几个外面闻讯而来的守卫惨叫连连,破空之声响起,渐远。

宋爽一记追击的重掌轰在墙头之上,轰得墙壁四分五裂地崩塌,不过灰衣人早已经去远,宋爽一看追之不及,只得硬生生折回身形,飞掠到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李天凡身边,急问陈天越道:“怎么回事?”

“少主中对方的暗器了。”陈天越数度想迫得李天凡身边,可是都让暴走乱滚的他赶跑,他一看李天凡浑身是血痛苦不已地嘶叫,又翻滚在一地都是血,吓得面色有点苍白地道:“宋兄,还请一起出手,先行制住失控的少主,不知他的身上的暗器是否有毒,也不知是否伤了要害,我们还是赶紧替他查看……”

“少主,你不要动!”陈天越看见宋爽答应,连忙又扬声向痛苦地乱滚的李天凡喊话道:“少主,我是陈老师,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让我替你治伤,你冷静点,没事的!没事的!”

“谁…哎呀**…谁也别想…靠近我…”李天凡大声地痛苦**,他挣扎爬起来,双拳乱打乱擂,显然痛苦之极,他的双手深深地砸入地面,痛苦地吼道:“老子……老子上了一回当…谁也别想再…靠近过来!**他祖宗…哎呀…哎…傻不拉叽的干什么…快叫我爹来!”

陈天越正急得满头大汗,又挨了李天凡一阵臭骂,脸上红得猪肝似的,也不回答,迅速喝来惊动而来的守卫们,吩咐他们派人去报李密。

宋爽看见李天凡那个熊样子,心中印象大坏,向陈天越微拱拱手道:“我担心小姐的安全,想去看看她是否安好,告辞。”他大袖一拂,再也不理陈天越和李天凡他们,自大顾大步向内院而去,一路吩咐闻讯而来的宋家高手,守好内院四处,无论是谁,都心须他同意才能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宋爽还没有走近宋玉致那扇门,里面忽然传出宋玉致那清灵的声音问道:“是否发生什么事了?”

“李天凡公子遇刺了。”宋爽轻声道:“那刺客身手诡异,轻鞭与暗器两样功夫超凡脱俗,玉致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等此轮风声过了再说好吗?最少,也等他们把这件事弄清楚是谁干的,我们脱离了嫌疑之后,再出去不迟。”

“是吗?让人上门刺杀来了?”宋玉致哼道:“看来这一个李天凡的本事不怎么样,在荥阳老窝都会让人行刺得了。什么嫌疑?难道李密还会怀疑是我们**刺客干的不成?”

“虽然不会如此怀疑,但事发生在我们驿馆,我们最好还是……”宋爽举言又止。

“那李天凡死了没有?”宋玉致忽然这样问。

“虽然看上去受创颇重,但其实伤害不算太大,生命应该无妨。”宋爽很是奇怪宋玉致会这样问,不过照实答道:“目前还不太清楚,他们的人还在准备救治,玉致你要去看看他吗?”

“谁管他!”宋玉致没好气地道:“我只是奇怪他怎么没死啊,他死掉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宋爽无语。

此时宋玉致的面前,静静地站着一个戴着极其恐怖的银色天魔面具的灰衣人,他身上衣服本来就是下人的衣物,质地粗糙,上面又有数道破损之处,衣物也泥污点点,本来就像一个叫花子般,可是他却似乎是穿着一件龙袍般神气,傲然伫立于那里。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气息,没有心跳,身体的微温,没有呼吸,就像一个影子一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到他的存在,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

宋玉致轻轻地听着门外的宋爽走远,忽然哼道:“打不过就跑来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啊?哎,我问你,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李天凡?你的身手应该可以杀掉他的吧?”

“我喜欢杀他就杀他,喜欢污辱他就污辱他,喜欢玩耍就玩耍他,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费心劳力去杀掉他吗?”银色魔面怪人一开口,整个人忽然多了一种人类特有的生气,悠长的呼吸,平稳的心跳,身体的微温全有了,他缓缓地道:“我并不是想杀他,在我戏弄玩残玩厌他之前,他都会活着。”

“你……”宋玉致扬起小拳头,哼道:“怎么搞的,你是不是一戴上这一个面具,说话就会特别的呛人啊?”

“可能吧!”那个银色魔面怪人道:“戴上它,我会变得更加自我些,我会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担心别人看得出来我骂人时是笑的还是怒的,我准备杀人是眼睛是血红的还是平静如水的。”

“你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吗?”宋玉致疑问道。

“你不在意吗?”银色魔面怪人反问道。

“……”宋玉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你挺聪明的,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银色魔面怪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本来我一心想干掉那个李天凡的,不过现在更想好好戏弄他一把。”

“我是不是聪明跟你杀不杀他有什么关系啊?”宋玉致不明白了。

“我想杀他,是因为怕你上当受骗。”银色魔面怪人道:“李密和这一个瓦岗军虽然表面看起来挺风光的挺有前途的,可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要真的嫁了李天凡,到时……本来我想干掉他,一看你挺有个性的,所以,就更想好好地玩他一把,嘿嘿!”

“我上当受骗又关你什么事啊?”宋玉致突然怒道:“你莫名其妙!你是谁啊?连个脸也不敢露出来的家伙,你为什么要替**心啊?我说过要你帮忙吗?你不是我什么人!”

“晕!”银色魔面怪人头疼地道:“看来跟女孩子说道理那是浪费口水的事,随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站住!”宋玉致一看银色魔面怪人要走,更是大怒,喝道:“你胆敢一出房门,我就大叫有刺客,还说李天凡是你刺杀的!”

“是吗?”银色魔面怪人失笑道:“那我试试!”

他一边呵呵直笑,一边向门口走去,可是还没有迈步,身后的宋玉致小纤腰那条长长的马鞭忽然极速闪现,缠在他的一只手臂之上,宋玉致手执另一头,扬起鞭梢怒道:“你要走,先将我****才能走!”

“那我也试试!”银色魔面怪人缓缓回来头来,嘻嘻一笑道。

宋玉致闻言,马上拔出小匕首,闪电般扎向银色魔面怪人的小腹,不等几点寒星弹射到他的面前,又伸出长脚一踢,飞速超过了小匕首的攻势,凌空飞踢银色魔面怪人的头脸,意想一脚踢掉他那个恐怖的魔面。银色魔面怪人伸手一格,以手掌接住了宋玉致含怒飞踢出的纤纤玉足,同时伸出手指一弹,把宋玉致那把飞刺而来的小匕首晃开。

他那缠着长鞭的银色的大手一闪,手指已经伸刺到了宋玉致的鼻尖之上,可是宋玉致那大眼睛却眨也不眨一下,仿佛没有看见眼皮前有两只手指要一下刺瞎自己的双目一般。她稍挣一下,自那个银色魔面怪人的手掌中挣脱高高踢起的纤足,收起那把精光闪闪的小匕首,又收起那个银色魔面怪人手臂上的长鞭,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光看着他。

银色魔面怪人让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怎么一时要打,一时又罢手了呢?她到底想干什么啊?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

她看了一会,小脸上的怒容一下子不见了,忽然带点幽幽地问道:“你到底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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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聪明之致

“说了你也不认识!”

银色魔面怪人没好气地哼道:“你想试我是不是?真是的,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手下留情呢?如果我不及时收手,你就会变成一个瞎子美人了!你是不是太乱来一点了啊?”

“我就是喜欢乱来!”宋玉致怒道:“你管得着吗?我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就算变成瞎子又如何?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不要你管!”

“靠,你这个疯女人,一定是打得少!”银色魔面怪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准备向外走。可是宋玉致身形一闪,张开双臂拦在了面前,她迫视着面前的这个银色魔面怪人,忽然收起了小脸,一字一句地道:“我,说,准,你,走,了,吗?”

银色魔面怪人一看,差点没有抓狂地以头撞墙,低吼道:“疯女人,你疯够了没有?不要以为你是天刀的女儿我就不敢打你,我不打你是怕你的疯病传给了我……我靠,你还敢动手?”他一伸手就把宋玉致打过来的小手抓住,宋玉致另一只手再打,他再接。

宋玉致一把**收回让银色魔面怪人抓住的小手,又甩了两下,怒道:“你抓那么大力干什么?好疼!”

“……”银色魔面怪人无语。

“你一定认识我。”宋玉致忽然如此猜估道。

“当然。”银色魔面怪人打个哈哈道:“天刀的女儿谁不认识!”

“可是你不认识我的族叔宋爽!”宋玉致哼道:“这根本就有点不对!爽叔他虽然不如我父亲,我二叔宋智,我三叔宋鲁那么有名,可是也是闻名江湖的好手,你不认识他,却认识我这个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常年深居大阀之中的女孩子,你不觉得你有点说不过去吗?”

“完全不觉得。”银色魔面怪人长笑道:“我通常眼中只有美女,男子再牛,我也是不认识的。”

“你说谎!”宋玉致忽然又怒道:“你这一个人没有一句是真话!我刚才那么蛮横无理地攻击你两次,如果你不认识我,根本就不会让着我,如果你不认识我,相信就会一巴掌还过来,对不对?可是你没有,无论我如何不讲理,可是你却都不计较,你还敢说你不认识我?”

“你也知道你有多么的蛮横无理!”银色魔面怪人呵呵笑道。

“不要扯开话题。”宋玉致迫视着银色魔面怪人,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想说的是,你根本不是真的认识我这个人!而是认识我的家人!或者我的朋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性格,我的性格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不认识我却又知道我这个人,是谁,是谁跟你提起过我?”

“靠,原来你在给我下套子啊!”银色魔面怪人头疼道:“看来你不是只有一点聪明,而是相当聪明了。”

“说,是谁跟你提起过我!”宋玉致继续迫问道。

“你那么喜欢猜估,你何不猜测一下!”银色魔面怪人哼道。

“俏军师沈落雁不会那么清楚我!”宋玉致微微一想,道:“你虽然跟她的关系不清不楚,可是要在她嘴里真正探知我可没那个可能!只有我的家人,而且是最亲近的家人,才会真正了解我!”

“我跟雁儿的关系很清楚,我是她的未婚夫。”银色魔面人言而左顾道。

“她的未婚夫是徐世绩!”宋玉致哼道:“你顶多算是个偷情的奸夫!”

“……”银色魔面怪人无语。

“你不可能认识我的父亲!”宋玉致一看银色魔面怪人无话可说,不由大为得意,继续道:“我父亲数十年不曾出山,你乳臭未干的年龄,绝对不可能认识他。”

“我认识你们家地剑宋智二大爷!”银色魔面怪人道。

“你说你认识他,那他最喜欢的额饰是什么?”宋玉致问道:“他最喜欢在额头上点饰纹的是朱红色圆点还是绛紫色星点?”

“……”银色魔面怪人一下子让她问倒了。

他知道回答那一个都不对,中间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那个地剑宋智根本就没有额纹饰,而是有别的什么东西,也可以有额饰,不过颜色和图案是对调,或者是别的图案,总之,不会是她问的那两种。所以,回答那一个都肯定是不对的。

“二叔你不认识!”宋玉致马上得出了结论。

“那我认识你们家三爷‘银龙拐’宋鲁宋老爷子!”银色魔面怪人道。

“你当然认识他!”宋玉致哼道:“你应该还认识我二哥宋师道!”

“何以见得!”银色魔面怪人大奇道。

“有一天,三叔和二哥回到家中,立即去求见父亲。”宋玉致回忆道:“他们两个跟父亲提起一个名字就叫做徐子陵的年青人,他们对他推崇备至,听说二哥还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了!这在我们宋家之中数十年没有过了。我们宋家一直是很骄傲的,一般人不屑与之交谈,更别说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说这个干什么?”银色魔面怪人一点也没有听明白的样子,疑问道:“你不是怀疑那个徐子陵是我吧?”

“我没有怀疑他是你!”宋玉致怒道:“我肯定他是你!不,我肯定你是他!”

“……”银色魔面怪人又无语。

“你的事,我听三叔和二哥说得耳朵里都长茧了。”宋玉致哼道:“三叔为了力挺你,打赌你会不到半年之内就在江湖上扬名天下,结果他输了,输得连一大把银色胡子也输掉了,输得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在家躲着不敢见人。你足足有半年之久,没有在江湖之中露出过一次面,这个叫徐子陵的人完完全全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害得力挺我三叔简直无地自容,这就是你的做为。”

“……”银色魔面怪人真正无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隐蔽,不过,可能也有你的理由。”宋玉致忽然怒道:“就像三叔和二哥他们一直相信你一样,我这个天天听他们倾诉的人,也让他们说服了,相信天下间有一个奇男子叫做徐子陵,他有冲天之志,他无所不能,他出口成文,他心怀天下,他谋略惊世……这就是他们眼中的你,可是你却不顾他们的期望,偷偷躲起来搞什么刺杀,搞风搞雨,不知道哪天就会把小命断送在谁的手里,让一直支持和看好你的三叔和二哥那些期望成为一场泡影!”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徐子陵的。”银色魔面的怪人自然就是徐子陵了,他奇问道:“我已经蒙上了面孔又换过衣服,遮住了眼睛也束好了头发,全身上下毫无特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终于都肯承认了吗?”宋玉致忽然欢喜地道:“试了半天,你终于都肯承认你是徐子陵了吗?”

她一听徐子陵终于承认,欢喜得小拳头直扬扬,小脸也透出一种成功的喜悦和红意,就差点没有一蹦三尺。

“……”徐子陵一看,无语。

徐子陵心中大悔,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只是靠感觉试出来的,她看自己对她不错,于是大胆出言相试,结果自己因为听了宋鲁为了自己没了一大把美须又心灰意懒,所以心神微乱,最后让她给试出来了。

“原来真是你!”宋玉致得意地哼哼道:“三叔和二哥说得没错,那个智斗巴陵帮智囊香贵的寇仲就是你用的化名,那个什么搞笑的小**,啊,小霸王周伯通也是你,打败塞外年青高手跋锋寒的是你,扳倒巴陵帮杀死陆抗的神秘人也可能是你,而刺杀香贵父子弄得他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是你,出手就是二千两金子豪赌的是你,天下间唯一知道杨公宝库的也是你……可是就算你再能耐,你这个狡猾的小子不还是瞒不过我聪明之至的宋玉致!”

“佩服,佩服!”徐子陵拍手大赞道。

“这没什么,小意思罢了!”宋玉致露出小女儿的神情,得意地道。

“我佩服的不是你。”徐子陵哼道:“我佩服的是宋鲁那个老头,我一分钱广告费也没给他,他通天的给我卖广告,我真的……我真是不佩服他都不行!”

“说你佩服我。”宋玉致扬起小拳头哼哼道:“否则我大叫徐子陵在此,刺杀荥阳四杰的是他,刺杀大龙头翟让的是他,刺杀李密之子李天凡的是他,那个俏军师沈落雁的秘密情人也是他,你想不想看看大家听我大叫之后的表情,相信一定会很有趣的。”

“看来我要考虑一下杀人灭口了。”徐子陵阴森森地道。

“看来我要考虑一下用多大的气力来叫救命了。”宋玉致模仿着徐子陵的语调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徐子陵拿她没辙,她可是宋师道的妹妹宋玉致,难道真的杀了她不成?他决定投降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宽恕,不过后果怎么样没想,他得先缴械,服输。

“用你出口成文的本事,连说一百首诗,不能间断,直说到我满意为止。”宋玉致随便想了一个主意。

“这个太难,换一个吧!”徐子陵否定道。

“那用你那个无所不能的本事,变一个黄金做的宋玉致出来我看看像不像!”宋玉致换了一个条件道。

“再换一个。”徐子陵一听,差点没有给她放倒在地。

“唔,用你那惊世谋略来想一个法子,让我现在马上就可以出去外面快快乐乐地疯玩,想玩几天就玩几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想玩什么就有什么!”宋玉致充满期待地道。

“……”徐子陵想了好久,很认真地跟宋玉致道:“我看你还是开口大叫有刺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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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作诗风波

荥阳又一次轰动了。

继四大干将三人重创,大龙头被刺身亡之后,又有一个神秘刺客的用暗器在光天化日之下卑鄙地行刺了瓦岗军的新少主李天凡,使他变成了一个麻脸,这不算最精彩的谈资,最精彩的是那个不知来路的刺客还俘走了天刀宋缺之女宋玉致。

荥阳城门大关,滴水不进滴水不出地搜了两天,几乎就差没有将脚底下的地皮给掀起来看看有没有,可是,还是找不到天刀宋缺之女。

没有任何的音讯,没有任何的威胁,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任何的发现。

一个大美人就那样无痕无迹地消失在荥阳了。一个代表宋阀这个南方大族来‘相亲’的天刀之女,一个未来的瓦岗寨少夫人,就那样不明不白地不见了。宋爽愤怒得有如一头狮子,差点没有开始动手杀人,就连负责此事的陈天越也不敢安慰他两句,否则都会自招倒霉招来一阵痛骂。

自己的儿子受伤了事小,麻脸就麻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不见天刀之女,如何向这一个名震天下武功绝世的南方大豪交待?如何给南方大族宋家一个交待?李密一想到这里,头马上就会胀大三倍,而且就会像裂开来般疼痛起来。

自从让那一个血红刺客重伤了之后,还是第一次令自己如此的愤怒,就连之前四英之中的三杰让影子刺客重创,自己也没有那愤怒!除了那个天杀的血红刺客,令到自己终生无后而且天天血尿天天极其痛苦地忍受这种无尽的折磨之外,再没有比劫持天刀之女更让自己愤怒的了。

天刀宋缺可是天下第一小家气天下第一护短的人,一个天君席应,只不过名号有一个天字,就犯了他的大讳,让他追杀到塞外数十年不敢回来,如今,自己把他送来‘相亲’的宝贝女儿弄不见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愤怒更让人头疼更让人诅咒的事吗?

李密不下一千次发誓诅咒,如果让他抓到劫持天刀之女的人,不论他是谁,一定将这一个人,或者将这一伙人全部活生生地煮了,就像那个吃人魔王的‘迦楼罗王’朱桀一般把他们全活生生吃掉,否则不足解心头之恨。

在抓到敌人的现在嘛,李密他的头很大,也很疼。

就像徐子陵的头。

徐子陵本来过得好好的,素素和沈美人两个相互容让相处融洽,两女都使尽办法让徐子陵高兴起来,这两天,徐子陵简直生活在梦境之中一般。可是自从那个宋玉致一带回这一个小楼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大变化。首先是两女见到外人在场,再也不好意思任徐子陵胡作非为了。

沈美人还得天天出去‘搜查’宋玉致的踪迹,没有老半天回不来。

那个宋玉致天天闷在小楼里,一看见徐子陵,第一句马上就会大喊:“快作诗!你还欠我八十一首诗没有作出来!”

第二句是‘我的黄金宋玉致美人像在哪’?

徐子陵简直一看见她就会掉头跑。沈美人和素素一看徐子陵有很多诗作出来,不但没有帮他说上两句好话,更是私底下叫宋玉致使劲儿榨,她们两个只眼开只眼闭,只当什么也看不见。

这天,宋玉致看了半天徐子陵给沈落雁画的美人画像,忽然冲过来道:“徐子陵,你的诗作出来了没有啊?那么久,就是妇人生小孩子,也生出来了!”她平时的性格跟对徐子陵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对别人比如沈落雁和素素,她总是斯文典雅,大方得体,根本没有一点小孩子的脾性,颇有大家闺秀之风。可是一对上徐子陵说话,马上就会随随便便,小孩子的脾气不说,还常常说话不经大脑,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顾忌。

她对上徐子陵,简直就换了个人似的。

“妇人生小孩子,那是她肚子里有。”徐子陵没好气地哼道:“我作不出诗,那是我的肚子里没有。”

“没有是吗?”宋玉致似乎一早就料到徐子陵会那样说,她转身就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那好,我去告密!我去跟李密他说……”

吓得心性天真又善良的素素连忙拉住她,转过小脸可怜巴巴地哀求徐子陵道:“子陵,你就给她作一首诗吧!你就哄一下她嘛,等过两天风声不那么紧了,我们就走,我们马上走,现在就先哄哄她好了。”

对于素素,徐子陵则心软得多,他摇摇头苦笑道:“我哪里是作一首,我都说了多少首了?我都说了十几首了,她还不满意我有什么办法!我就算是背得下来,也要留几首日后泡小mm用吧?全浪费在这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家伙身上也太奢侈了吧?”

“这样好了。”宋玉致让步道:“我说什么你就作什么,如果我一说你能马上作出来,这样作十首就行了。”

“大才子曹植还要七步成诗呢!”徐子陵怒道:“凭什么我就要马上作出来?凭什么我还要作十首之多啊!”

“我回来了……”沈美人笑逐颜开春风满面地回来,故意冲着徐子陵拱拱手行礼道:“恭喜徐少侠,贺喜徐少侠!徐少侠虽然名不经传,身份神秘,不过密公和天刀派遣的宋爽商定,烦是提拱天刀之女线索者,赏金五百两,如此能格少徐少侠这一个劫持者的话,无论生死,赏金二千,能救回天刀之女者,赏金三千,宝物名驹各一,美女两人。啧啧啧,哪天雁儿手头紧了,没钱花差了,就将徐少侠的消息放出去,想必最少也能挣个五百两金子花花!”

“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我这个主犯自己举报自己能不能得到赏金啊?”徐子陵问。

“虽然雁儿没问。”沈落雁一听,笑得不行,道:“想必也是有的。徐少侠要去挣这五百两金子吗?”

“不。”徐子陵摇头道:“我想把这一个价值三千两金子,和宝物名驹各一,还有美人两人的宋玉致宋大小姐送回去,换点金子填充一下干涸的钱袋。”

“送回去可以。”宋玉致哼道:“不过我不保证自己会说些什么。”

“不要。”素素连忙为两人解围道:“大家住得好好的,谁也不要走,子陵,你哄哄玉致姐姐,你应该有很多诗的,再说一首给她听听,解解谗好了。我去给大家煮些甜点,子陵你好好想想,一会儿我们一边吃甜点一边欣赏你的诗文。”

“素素你不要走。”宋玉致却拉住了素素,道:“你一走,这一个家伙保证就会跑得没影的。”

“那好吧!”素素一听自己原来那么重要,心里满是高兴道:“那我还是先等子陵作出诗文之后再去煮甜点好了。”

徐子陵一听,倒下了。

“再作一首跟我有关的。”沈美人笑嘻嘻地附加条件道:“上一次那个‘美人恨’我很喜欢,再作一个同样听听,如果你作出好,我……我就让你亲一下,不行吗?两下?”

“最少十下。”徐子陵大开天价道:“否则免谈。”

“杀你!”宋玉致学着徐子陵的口吻大慷他人之慨道:“随便你亲落雁她多少下,总之快作诗!”

“也让他亲你一下。”沈落雁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他敢!”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个银色的魔面,心就有些慌慌,不过口中**道:“小心我用拳头伺候!”

“谁要亲你!”徐子陵气恼地道:“要不是看在师道兄的份上,我早就一脚将你踢飞出去了,简直太不像话了,你简直就像压迫穷苦人民的三座大山一般可怕,当初我怎么就同意把你给带出来呢?当初我怎么就那么心软呢?”

“你……”宋玉致小脸有些飞红,她带点气恼道:“反正你肚子里有的是诗文,说两句会死啊!没看过像你这样的男子,别人好不容易作出了一首诗,恨不得天下人人皆知,可是你呢?却偷偷地自己一个人藏着慢慢欣赏,你这叫自私你知道吗?快作诗,把你知道的全吟咏出来,一句也不准漏!”

“夫君你还是乖乖听话吧!”沈落雁笑得像个小狐狸,道:“如果夫君很乖的话,雁儿会考虑把那个宇文成都的所在地说出来也不一定呢!”

“哎呀,你不早说!”徐子陵跳了起来,急道:“我等的就是他们宇文家的人,快说,他在哪!”

“我想先听听你作的诗文。”沈落雁整个人偎依入徐子陵的怀中,抬起娇柔的小脸,嫣然笑道。

“怕了你。”徐子陵为了得到自己急切想要的情报,不惜再抄袭一次前人的作品,心中又一次向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他们暗暗祈愿,大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发愿最多日后如果有可能真的出现和相见,就好好照顾他们和教育他们,让他们重新成才,重新成为新一代的诗仙和诗圣。

现在嘛,还是先冒充了再说。

因为必要,所以需要。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徐子陵轻轻道:“这一首用在你之前思念我的时候,在这座小楼里的行立时所感如何?”

“好,我喜欢。子陵,我……”沈落雁很容易就被征服了,她已经软倒在徐子陵的怀里,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可是宋玉致却感到不满意,她觉得并不是诗不好,而太少。她拉了一把素素,咳一声道:“你们两个还是等一会再亲热……素素,你看,素素她没有一首诗,这如何能行?你也要作一首给素素!”

素素一听,喜得连小脖子也飞红了,惊羞地望向徐子陵。

一看爱人如此盼望,徐子陵又怎么可能拒绝呢,于是又一首经典被抄袭。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徐子陵搂过素素轻轻地道:“素素,这一首用在你在‘希望’村思念我的时候,用它来代表心声,可好?”

素素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并不全懂,但总算能明白个中意思,心中更是感动,深情地奉上红嘟嘟小樱唇让徐子陵轻吻浅尝,完全不记得边上还有两个人眼光光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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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凶是他

宇文成都很郁闷。

他觉得自己干脆叫做郁闷成都算了,省得像现在一样名不符实。

下面大街之上有一个黄脸的将军骑着黄骠马,背插双锏,耀武扬威地呼喝着士兵挨家挨户搜查着这附近有没有陌生人,有没有那个劫掠去天刀之女的神秘刺客的踪迹。

宇文成都躲在这冰凉的墙壁夹层里快两个时辰了,就快冻成僵尸,可是下面的士兵还没有走。

如果不是那个黄脸大将一眼也没有看过自己这边,宇文成都简直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躲得辛苦而故意那样做的。他很舒服,披着大麾坐在高头大马上,不由有士兵送来热腾腾的烤肉或者温酒解寒,他们足足把这带盘查过了三遍,可是还没有放弃。

他那么尽职干什么?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得到那个神秘刺客的,如果自己是那个人,一旦劫了天刀之女,还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怎么可能还躲在荥阳之内?

可是宇文成都郁闷归郁闷,他却不愿出去,因为他一出去,不但会白白地替那个神秘的刺客背上一个天大的黑锅,而且会给自己整一个家族都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他拼死都得忍受。

入夜,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那个黄脸大将还没有走。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也许,他似乎在守卫着这一块地方。

那么,这一片地方都底什么东西值得他守卫呢?这一片只是平民区的住房,连一家大院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住在这里,也根本不会有什么达官贵人住在这里。

一个浑身雪白锦袍的女子提着一个小小的灯笼,自远处缓缓而来,微微向那个黄脸大将做一个手势,那个黄脸大将马上将士兵列队,一队队地遣走,连座下的黄骠马也让亲兵牵走,只剩下他自己站在哪里。雪袍女孩子站在那个黄脸大将的身上,静静地等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

宇文成都连呼吸也屏住了,因为。他自那墙壁的观察孔中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脸上戴着极其恐怖的天魔面具的怪人,他一身黑袍,几乎要溶入黑暗之中一般,自极远处缓缓向这边飘来,不带一丝风声。他那一身高绝的轻功,简直令宇文成都不敢相信他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那个雪袍女子提着小灯笼向那个魔面怪人微微示意,黄脸大将则不,他在向那个魔面怪人施行军礼。

随着雪袍女子为那个恐怖的魔面怪人打着灯笼引路,那个本来很牛气可是现在很恭敬的黄脸大将看门的那些举动,宇文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这一个魔面怪人竟然就是当令瓦岗军的大头领蒲山公李密。

除了李密,又有谁能让俏军师沈落雁亲自提打灯笼照路,让那个原来的隋将现在来的瓦岗军降将秦叔宝亲自站哨守门呢?

在俏军师沈落雁和那个魔面怪人走过宇文成都躲藏着的那面夹墙时,宇文成都不但连呼吸,甚至连心跳也暂且地压缓了,气息隐藏到了极点,根本就不敢去看脚下的那两个人,唯恐他们会有感应。不过他的听力极是正常,甚至更加清晰,他极力想听听他们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独孤家的人来了?”一个极其柔和极其悦耳的声音问道。

这应该就是李密的声音,这跟探子打探到的情报一模一样,绝对是他没错,在整一个瓦岗军,除了李密之外,再没有那个男子说话极其柔和极其好听的了。

“一个叫做独孤霸的人来了……是不是…还…按上次对付宇文无敌那个办法…密公…你还要亲自出手吗?”那个俏军师沈落雁功力不及李密,声音传导进来稍显模糊,不过宇文成都还是捕捉到了其中极是重要的信息。

原来跟自己猜测的没有错,宇文无敌果然是那个截着天魔面具的李密伤的。

“对。”那个柔和悦耳的声音缓缓道:“我们再借此挑起宇文家和独孤家的哄斗,他们两家积怨已久,稍加挑拨,一定会大打出手斗个死活不分的。那个影子刺客杨虚彦跟宇文家有纠纷不清的关系,他刺伤了我们的人,正好回报他们一记……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下次再打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谈话…明天…我们就按计划行事,我先走了!”

那个戴着天魔面具的怪人四处察探一下,虽然有疑虑,可是却也相信那个黄脸大将的再三搜索,飘到那个黄脸大将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勉励两句,又如一个夜蝠般消失于长街的远处,没入黑暗之中。

直等到那个俏军师打着小灯笼款款走远,宇文成都才敢偷偷地喘一口大气。

那个黄脸大将却没有走,而是自己亲自又仔细地搜索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发现什么,才大步离去。宇文成都还是一动也不敢动,按照老江湖的常识,这很有可能是诈敌之计,如果自己现在一出去,那么马上就会让无数人围上。

果然,等了一会儿,那个俏军师又出现了,伴在她身边的是那个黄脸大将。

见四下毫无动静,那个俏军师沈落雁点点头,缓缓道:“很好,看来真的没有人,大家都累了,叔宝你带大家撤了罢!”随着那个黄脸大将一挥手,黑暗中有不少士兵涌出来,一个个脸上冻得发红,呵着白气,不过队伍还列得很是整齐,在那个黄脸大将的带领之下,很有节奏地齐步离开了。

直到过久好久,宇文成都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一回荥阳之行没有白冒险,他探到了最重要的情报。

原来那个杀伤宇文无敌的魔面怪人竟然是李密,他要实行一个什么阴谋,挑拨宇文家和独孤家内斗。最大的嫌疑就是同样杀伤独孤家的人,然后放出风声说是宇文家所为,对又同样对自己一方提拱情报说宇文无敌是独孤家所杀,让自己两方内斗起来。

宇文成都心急如焚,可是他现在已经冻得手足发麻,整个人都如堕冰窖,想走也走不了。

再说,现在出城是最危险的,前面不知什么暗哨等着他自投罗网,他必须到白天易容后,在自己家暗探的掩饰帮助下离开,否则,休想有命离开这一个魔**一般的荥阳。

“这个计好毒啊!”宋玉致那宝石般的美眸里尽是崇拜的小星星,她大赞道:“果然不愧装神弄鬼阴谋诡计的高手,很有一手。你们两个在那个宇文成都的面前如此这般地一晃,看来,李密那家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意思罢了。”徐子陵学着宋玉致的口吻道。

“子陵,你真的决定明天就要走了?”沈落雁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是却也明白暂时的分离是必须的,口中带点恳求道:“反正小公主那边也不着急,你何不多住两天再走?”

“不行。”徐子陵摇摇头道:“我也想住多几天,可是刘黑闼来了,我得跟他打个招呼,而且,如果不在这一个刘黑闼的身上做点文章,动动窦建德的脑筋,又怎么说得过去呢?雁儿要是舍不得,可是追出来送送我们的,不过记得不可孤身一人,最少也要带上秦叔宝。”

“你怕我有危险?”沈落雁不解道:“带上秦叔宝干什么?他的武功比我还差劲,他能帮我动手?”

“带上他你就是名正言顺地出来搜捕秘密刺客了。”徐子陵道:“你将会发现绑架宋玉致的神秘刺客是窦建德的人做的,你带着秦叔宝和很多士兵跟敌人大战一场,敌人逃窜无踪,遗下天刀之女给你立上战功!怎么样?这样够阴险吧?”

徐子陵掉头问宋玉致。

“我才不回去。”宋玉致一个劲地摇头道:“我还没有玩够,我不想回去那么快!这个计策不好,再想一个更好的。”

“再想一个?”徐子陵哼哼道:“再想下去你老父都要扛着宝刀来砍我的脑袋了,你可是天刀之女,谁敢真的惹你啊?快回家去,这里是龙潭虎**,可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玩水的地方,明白吗?”

“你说什么?”宋玉致怒道:“谁是小孩子?”

“小孩子也比你听话。”徐子陵突然一拍脑袋,猛忆起什么道:“等等,我有任务给你,你想不想做?”

“做什么?”宋玉致一听,美目一转,道:“如果是开杨公宝库我可以马上动身,如果不好玩的,你就不用开口了。要本小姐帮忙可以,不过得看心情。”

“你回去跟你那个天刀老爹说。”徐子陵顿一顿,道:“如果你们宋家支持竹花帮里的桂幸容,啊,是桂锡良他做帮主,我就替你们干掉铁骑会的青蛟任少名。怎么样?这一件事有意思吧?如果你说动了你老爹,我就真的帮你做一个黄金的‘玉致美人’,不过最多只能一尺高,而且金子你来出。”

“……”宋玉致一听,思索了好一会,最后宝石般的星眸闪现奇光,道:“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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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痛打狂殴

“不过。”宋玉致又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个任少名可以和我父亲大战一千回合才落败,极其骁勇,加上身边高手如林,又有铁骑会上千铁骑长期卫护左右,你真的能刺杀得了他?”

“你担心我干什么?”徐子陵奇怪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那么有空,还不如去担心天什么时候会掉在地上更加好些!总之,你老爹一开口同意,我就动手,到时你们准备抢地盘就行了。地盘我不要,你们记得抢到的金银得分我一半,否则这生意没回头做了。”

“……”宋玉致看着面前这一个贪心的家伙大摇其头道:“你一个人要那么多金银做什么?你不是很有钱吗?还有一个杨公宝库等着你去开,你要那么多钱你花得完吗?”

“花不完我不会用来做黄金小美人吗?”徐子陵哼道:“到时候我给素素做一个,给雁儿也做一个,给小公主做一个,给贞贞做一个,每一个都做真人那般的大,如果金子还有剩,就像汉武帝那般做一个黄金屋,用来金屋藏娇!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我,我管不着。”宋玉致怒道:“不过凭什么给我做的黄金小美人就只有一尺高,而素素她们的就可以真人那般大呢?”

“因为你没钱!”徐子陵看也不看她一眼,道:“你有那么多金子吗?”

“我没有。”宋玉致猛然发现自己有点穷,不过一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笑道:“不过你有,你先借点给我这个妹妹花差花差不行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徐子陵一头,差点没有以头撞墙,道:“我虽然跟师道兄结拜,不过跟你屁关系也没有!借钱免谈,如果想请我吃饭倒可以有商量。”

“我请大家吃一顿大餐好了。”沈落雁笑嘻嘻地道:“为了给大家饯行,我特意买回了很丰盛的酒菜,让婢女们布置了好半天,想必现在都弄好了吧!我们下去边吃边聊吧!对了,子陵,这些钱可是从你钱袋里拿出来的,你尽量吃,不要跟自己客气。嘻嘻!”

“……”徐子陵一听,倒地。

独孤霸跟着前面那一小支队伍,他一路小心跟踪,尽量不留任何痕迹让对方发现。

在那一小支队伍里,有着一个天下闻名的女军师,她可是瓦岗军里胜过无数男儿的女巾帼,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俏军师沈落雁,如果自己的行藏让她发现,那么自己绝对只要无功而返了。

那一支小队伍有好几个高手,有男有女,其中一个黄脸的双锏大将看来还是深谙策略追踪之道,不但以树枝扫去脚印,还不时踩出脚印来布置疑踪,造成对方错觉,混淆视野。出城走不到五里,一个丑陋的健妇带几个人向东而去,又不到三里,一个老叟模样的人带几个人向西而去,最后,那个黄脸大将带几个与那个俏军师分道而驰。

独孤霸小心地跟在那个俏军师的身边,完全不为对方的变化而迷失。

他的目标,除了那个俏军师,也无他人。

此时俏军师的身边,只有三个普通的士兵,两个长得很是俊俏,以独孤霸多处的阅女心得,那两个都是人间极品美女,只不过现在是女扮男装罢了。另一个是傻兮兮的年青士兵,跟其中一个俊俏士兵一样,显得不会武功,走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等那些人一走,他跟那个同样不会武功的俊俏士兵的态度就变得格外亲密,显然是很亲近的关系,他不但扶着那个俊俏士兵走,而且还拉着她的手。另一个样貌更是英气的俊俏士兵武功很不错,她的轻功极好,在雪地上的脚印浅浅的,就像一朵朵洁白的梅花一般,轻风稍吹,地上几乎不可觉察。

她们三女一男四人,一直向远处的密林而去,远离官道,似乎在和什么人在秘密会合。

虽然俏军师和那个不知名的英气美女武功很高,可是她们有负累,她们还有两个不会武功的同伴。

所以独孤霸还是很有把握。他很擅长奇袭之道,一旦偷袭重创那个轻功很好的人,再劫持那两个不会武功的士兵做人质,那么就算那个俏军师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乖乖听自己的,到时,自己就可以……独孤霸越想越兴奋越想身体越燥热,就差点没有谷精上脑。

独孤霸远远地掠出,找一个雪多的地方躲好,缓和呼吸,让自己的体温尽量变得冰凉,好使自己身上的大堆雪粉不至于溶化。

他跟了小半天,他掌握了她们行动路线,她们一定是想到前面的一个地方跟什么人会面,所以,独孤霸将自己偷偷地埋伏在树林里的一个小陷坑下,身上掩满雪粉,以等待最好时机给对方雷霆一击。他计算好她们来到的时间,计算过身上的雪粉足够支撑到她们经过自己身边也不会溶尽。

他,深诣奇袭之道。

因为,他就是独孤霸!独孤家最擅长奇袭的高手。

独孤霸计算好她们的脚程,可是却没有想过女孩子的心思原来和男子是有很大的不同。她们虽然走近了自己的身边,可是,她们忽然打闹起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开心的事,嘻嘻哈哈的,还相互掷起雪球打起雪仗来了,差一点没有让独孤霸咬断牙根。

她们相互追逐玩了半天,才带点疲惫地叫停。

本来独孤霸以为她们终于有上路了,可是没有,她们停下来,是为了吃东西。独孤霸一听那个带点英气的俊俏士兵那清灵如铃的声音说时间还早,还要堆什么雪人,差一点没有跳出来大吼一声:你们还理不理别人的感受啊?

自己都在雪下躲了老半天了,连眼眉也结冰了,可是她们还不走,这到底还走不走啊?

又吃吃喝喝的小半天,那个男子清澈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你们再休息一会,我去放放水!”独孤霸一听他的脚步声是朝自己这一个方向来了,估计他看中的就是自己这一个雪堆来放水,心里简直要爆炸了。他发誓,无论是否成事,一定要将这一个准备在自己身上撒尿的家伙打成肉酱,不然不足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等那个男子的脚步在自己的面前站住,独孤霸狂吼一声,震得整一大片树林都在颤颤地掉着雪粉。

他自地里一跃而起,暴拳如山,雷霆万钧地轰出。

现在本来是白天才对,可是,独孤霸看见了星星。

他看见了只要晚上才会出现的星星。一大片的星光洒满了整一个天空,如银河倒挂,一下子将惊疑不定的独孤霸淹没。

在第十拳重重揍得独孤霸的下巴时,独孤霸才看清这一个反过来偷袭他的人,竟然是那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高手的样子,可是打得独孤霸他不能在空中掉下来,牙血四飞。独孤霸想反击想还手,可是身体不知是怎么,竟然冰麻了,还未让那个年青男子揍一拳就整个人不受控制了。

那拳头挥得就像背上压着一块石碑的老乌龟,慢得不敢相信。

他的拳未到,那个男子的拳头却不住地狠狠地揍在他的脸上,他一拳挥尽,那个男子早在他的脸上揍了十拳以上。

独孤霸来不及弄清到底是自己躲在雪下太久冰麻了还是天上吹什么鬼风把他冻僵了,他只知道,如果这一个男子的武功再好一点,他简直连小命也保不住。那个男子拳劲极大,速度也很快,可是他根本不会攻击别人的要害,并不是一个老江湖。

虽然让他一拳就轰掉了好几颗牙齿,可是牙齿和生命相比,傻子也知道那个重要。

牙齿没有了,最多吃不了骨头,可是性命没有了,那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独孤霸暗叹自己遇上了一个打斗外行初哥是何般的好运,等他身体的麻痹稍稍舒缓一点,连忙在地上翻滚十几周来躲避那个闻讯而来的俏军师和那个英气勃勃的假小子,俏军师就是俏军师,出手就是辣,她长剑连闪,刺得独孤霸几乎皮包不住骨头。

那个英气的假小子不使剑,她用的是马鞭,狠狠抽打,独孤霸让她打得连连翻滚,皮衫尽碎狼狈不堪。

独孤霸拼尽气力想去抢远处那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可是一看她腰间也挂着剑,那双小玉手甚至没有搭在剑上,更让人怀疑的是,她那小脸上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马上觉得那是一个陷阱,空中一折身,跃在一棵树上,想借用树枝的弹跳力飞走。

可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年青男子蛮力出奇的大,他开气吐声,一拳轰在那棵桶口还要粗大的树杆上,一下子就把一棵大树轰倒了。独孤霸及时逃脱,不过虽然没有让那棵大树砸中,可是他的逃跑大计已经完全失败,那个英气的假小子和俏军师又一左一右地杀上来了。

独孤霸拼着狠劲挨了劈头劈脑的一马鞭,忍受着脑袋那火辣辣的钻心疼和晕眩,硬生生地自那个英气的假小子马鞭笼罩范围内冲出去,跃上树梢,来不及说一句后会有期之类的话,又让那一个蛮力的年青男子自地上搬了一大块石头砸中后心,砸得眼前发黑,脊梁发软,就差一点没有一口黑血喷出来。

一看俏军师又挥剑攻至,独孤霸吓得魂飞魄散,急急撒腿向逃。

又一大块石头从天而至,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差点没有把独孤霸他的脑袋砸碎掉。

独孤霸满头是血,头昏眼花,可是他狂喝着向前疯跑。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是怎么的,他只知道,如果再不跑,再来一石头,想必自己的脑袋就真的要像一个掉碎在地上的鸡蛋那般四分五裂浆脑涂地了。

直到跑了大半个时辰,相信后面真的没有人追上来了,独孤霸才第一次想起一种东西来。

那就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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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见如故

等沈落雁带着一身女装的宋玉致走出雪林的时候,最少有几百人围了上来。

宋爽和宋家精锐,陈天越和蒲山公营的精锐,还有秦叔宝和丑陋健妇带着几个士兵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小圈子将她们俩小心保护起来。大圈子外面足有数百士兵,人人欢欣鼓舞,为沈落雁‘救回’天刀之女而欢呼不已。

宋爽先打量一个宋玉致,发现她没有什么惊吓和受伤,原来被俘去前的那一套衣衫也还整齐,心中顿时放下心来,一个虎跃,赶到宋玉致的身旁,却向沈落雁拱手,大喜道:“沈军师妙计!这回能从敌手之中巧夺回玉致,真是让人感激不尽,老夫佩服,佩服!”

陈天越却向宋玉致赔礼,歉意地道:“小姐安好无事真是天大的喜讯,密公他一直为小姐您的安危担心不已,几日不饮不食,差点没有急出一头白发来。现在看见小姐平安归来,真是以手加额的喜讯啊!”

“我没事,有心。”宋玉致淡淡地道,再不理会陈天越,只是走到宋爽的身边,向他点点头。

“没事就好,回来就好!”宋爽大喜,急令众家将卫护住宋玉致,又亲手捧来一件大麾给宋玉致她披上御寒。宋玉致摆摆手,拒绝了宋爽递给御寒暖身的温酒,静静地站到一边,也不说话,虽然小脸没有很欢喜的表情,可是也没有愤怒和不安,更没有恐惧和惊吓。

陈天越看在眼里,不由又放下一重顾虑。

还好,敌人因为顾忌她是天刀之女,没有为难她,否则事情就更加头疼!

“小姐。”那个丑陋健妇道:“属下和秦叔宝带人搜到了接应人,的确是窦建德的手下大将刘黑闼!可惜他身边还有两个高手,属下无能,让他们逃脱了。”

“这一次主要是抢回玉致妹妹。”沈落雁微微一笑道:“如果人多了,对方有所觉察,更加不妙,说不定最后玉致妹妹还会有危险!这一次就饶过那个刘黑闼吧,下一次我保证他没有那么好运道了!”

“是是是。”陈天越大拍沈落雁的马屁道:“密公一听沈军师的救人妙计,就拍案叫绝,他完全支持沈军师的大计,如果不是生怕惊动荥阳里的潜伏贼子,他都想来亲自救人呢!”又一转脸向宋玉致恭声道:“玉致小姐,此地远离荥阳,恐防贼子反扑,另生枝节,有个什么意外之事,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密公也在等大家的好消息呢!”

于是又有士兵牵来高头大马,让众人策骑而回。

宋爽和宋家精锐一路紧紧相随宋玉致,半步也不敢离开,那个陈天越老头儿也笑得煮熟的狗头似的,一路笑眯眯地往回赶……

素素俯在徐子陵的背上,小手轻轻地环绕在他的前胸,小脑袋贴在徐子陵的背后,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独特的气息,好半天,忽然睁开美目问道:“我们这样做那个李密真的不会怀疑吗?雁姐姐她们回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会的。”徐子陵呵呵笑道:“就算再聪明的人,也会被事实所迷惑。现在宋玉致她被救回是事实!他不得不相信事实,他就算再多疑,也不会怀疑敌人会把宋玉致平安地送回是想提升雁儿她的名望,在他的心里面,宋玉致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宝贝,他不可能想像别人会轻易放弃这一个宝贝的!所以,他不可能想到是雁儿她带回宋玉致的,而会想成是救回!”

“而且,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向天刀宋缺有交待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现在他可能正开心得合不拢嘴一副死狗的样子呢,又怎么会怀疑雁儿和玉致她们啊!”

“子陵,你真是了不起。”素素眼睛里尽是小星星,无限崇拜地道:“天下人都说李密厉害,可是他让你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太了不起啦!”

“啊,其实这没什么!”徐子陵摇摇头道:“因为我在暗,他在明,而且我知道他很多东西,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我又雁儿她帮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如果真的让我与他在相等的条件下斗阴谋斗策略,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被动,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呢!他是一个挺厉害的对手,虽然我表面不太在乎他,可是说真的,其实我的心里都有一点点顾忌他!”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的底细!”素素小脑袋一歪,美目闭上,口中喃喃道:“连素素也弄不清楚你有多么厉害,有多么了不起,外人又怎会知道?所以,他要跟你比,我觉得他根本比不上,我也相信子陵你是最厉害的。啊子陵,我困了……”

“睡吧!”徐子陵轻轻地托了一下素素那稍稍下滑的身子,轻轻地道:“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一座破旧废弃的庄园,其中的一屋隐隐有些火光,徐子陵背着素素,一路而来,他背着素素一路跟着刘黑闼等人的脚印追了大半天,追到天色暗淡,星华渐起,才追上来。

他背着正在沉沉熟睡的素素,放轻脚步,走进庄园,走到那屋子外间,对闻声而极度戒备的屋里人轻轻道:“五湖四海皆兄弟,天南地北是朋友。我与妻子连日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这里借住一晚,不知主人是否肯予我们方便呢?”

“哈哈哈……”一阵豪笑响起,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子,背插单拐,身形高大如山,神气威武豪迈,向徐子陵长笑拱手道:“我还以为来了什么敌人,不想是小兄弟这样的一对小夫妻,哈哈哈……本人刘黑闼,不是这里的什么主人,也跟小兄弟一样,错过宿头暂借住这里的,如果小兄弟不嫌弃,请进来一起喝口酒暖暖身子罢!”

“如此打扰了。”徐子陵微微一笑,背着素素迈步就进。

他的举动让豪爽的刘黑闼大喜,道:“小兄弟无防人之心,性子真诚,我老刘最是喜欢你这种人不过了!”

刘黑闼的大嗓门似乎吵醒了正在沉睡的素素,她睁开惺松的美目,带点迷糊地问:“子陵,这是哪啊?我们到家了吗?”

“还早得很呢!”徐子陵一看素素睡得稀里糊涂的,不由失笑道:“还没有到阳武呢!你醒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啊?”素素整个人让徐子陵抱在怀里,觉得暖洋洋的,根本不想起来,美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交织一起,继续编织好梦。

她带点瞌睡地意味道:“我不饿……我再躺一会儿,好暖和,你不要走……”

那个刘黑闼人长得虎背熊腰三大五粗的,可是心细得很,一看徐子陵和素素这般,顿时收小了音量,小声地向徐子陵介绍道:“小兄弟进来火堆边坐下吧!这位是我的拜把子大哥,江湖人称‘铁扇子’诸葛德威,这位是冬叔,人称门神,使用双锏为武器,跟双锏将秦叔宝齐名,也是一个热血的好汉子!”

那个诸葛德威一听刘黑闼如此介绍,‘嚓’地变把扇子出来,潇洒地摇了摇,然后向徐子陵微微拱手,点头微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天南地北是朋友。好句,好句!本人诸葛德威,不知如此口出成文的小兄弟又叫什么雅字呢?”

徐子陵也抱着素素没办法回礼,只好分别向三人点头示意。

在大家的邀请之下,徐子陵学似刘黑闼那般,随便坐在泥地上,坐到火堆旁,手中抱紧了一点素素,微笑道:“本人徐子陵,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可是也久闻刘大哥和两位的威名,今日一见,更觉几位见面更胜闻名!”

“徐兄弟内息隐而不发,形似普通人却暗藏极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迫视。”那个矮壮无比的汉子忽然翁声翁气地问道:“本人崔冬,见过徐兄弟。不知徐兄弟师承所人,所习所等上乘功法,竟然如此令人惊讶?”

“冬叔此言也是我的心声。”刘黑闼哈哈大笑,一看小猫般蜷曲在徐子陵怀里沉睡的素素,不由又一下子收住了笑声,轻声道:“虽然这一次我们办的事没有办成,可是却遇见徐小兄弟这般出色的人物,总算不枉此行了!我老刘真是好奇,小兄弟是怎么可以把气息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呢?如果不是小兄弟走到院子显出足音并开口表明来意,我们还以为是哪里的高手要来攻击我们三个呢!”

“能背着一个人还有无声无息地在雪地上走,而且外形却像普通人一般让人忽视,真是惊人!”那个中年儒生打扮的诸葛德威也微笑道:“徐小兄弟如果方便,可是说出来满足一下我们几个的好奇心吗?”

“三脚猫功夫,不足挂齿。”徐子陵摇摇头道:“我的武功都是自己瞎练的,没有什么师父,要是有一个明师指点,何至会如此低微不足?真是抱歉,并非有意让几位误会,只有近来荥阳很乱,我们自哪边出来,所以走路也小心翼翼的,所以才会让三位如此误会……”

“……”三人一听,都相顾惧然。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奇才,可是还真没有听说过像徐子陵这般可以自己修练武功而成为一个高手的人间异才。他们再看徐子陵虽然口气平淡,可是语出真诚,不像说假,更是惊讶不止。

“小兄弟你真让人惊叹!我老刘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用拜师学艺就自己可以修练武功的!对了,你们自荥阳来的?”刘黑闼奇道:“你是瓦岗军中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瓦岗军有你这样一位神奇卓绝的年轻高手啊?”

“不是。”徐子陵微笑道:“现在瓦岗军是李密的天下,我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要有,也应该是他的对头才对!我去荥阳办些小事,顺便探望一下我的未婚妻,后来看见荥阳乱七八糟,后来就带上自己的小妻子走人了。”

“原来如此。”那个诸葛德威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道:“徐小兄弟吓了我们一跳,我们还以为你是李密旄下的高手呢!幸好你不是!现在大龙头翟让已经被影子刺客杀了,整一个瓦岗军尽归李密,影子刺客真是替李密做了一件他日夜苦思也想做的事,真是便宜这个老狗了。”

“哪里是影子刺客杀的。”徐子陵呵呵笑道:“是李密假借影子刺客杨虚影之名做的,我亲眼看见他伙同翟让的心腹一起谋反,还自己亲手格杀了翟让,又何关影子刺客什么事?”

“什么?”三人一听,不由大惊道。

“这很奇怪吗?”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不是李密谋反,翟让身边高手林立,又岂影子刺客所能刺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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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刘氏黑闼

“有道理!”刘黑闼用拳击掌道:“我之前就一直怀疑,影子刺客也出手得太及时了!不瞒小兄弟,我们由夏王之命,准备到荥阳劝说翟让提前发难,除掉李密,可是还未到荥阳,就听到他被影子刺客所杀,而让李密坐享其成吞掉瓦岗军……我们一直纳闷,这影子刺客这个时候出手,简直太及时太让他称心如意了,不想是李密他假借影子刺客之名来谋反,这老狗坏事做尽还装好人,妈的,真是讨厌!”

“翟让再提前发难也不是李密的对手。”徐子陵微笑道:“不过他倒是条汉子,明知必死,也没有逃!而且他总算保住了他的女儿翟娇!”

“他的女儿逃出来了?”刘黑闼喜道:“我们夏王与翟让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知道翟娇没有死,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会尽快找到她,绝不会让李密加害于她!小兄弟,你这个情报真是太及时了!”

“有屠叔方带着翟家的精锐士兵保护她,她没事的。”徐子陵笑道:“倒是你们,你们行踪已经让李密发现了,李密不一定会轻易就罢休呢!”

“徐小兄弟知道的还真不少。”诸葛德威目露奇光道:“我们白天才让李密的高手发现踪迹,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真是灵通啊!”他虽然口中赞许,可是整个人却暗暗提防,小心徐子陵的发难,他认为徐子陵就算不是李密的人,也是一个难明的神秘人物,现在还不能分明敌友。

“我相信小兄弟。”刘黑闼哈哈大笑道:“如果小兄弟非存善意,那么就不会明说出来了。”

“很高兴你能相信我。”徐子陵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能知道你们的消息?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主事追捕你们的那个带头的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会不知道才怪。荥阳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刚才我就说了,李密亲手格杀翟让之时,我都在现场,不过不是帮他,而是偷偷地搞乱,可惜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做不了什么!”

“小兄弟好厉害!”刘黑闼大力地拍着徐子陵的肩膀,豪爽地道:“说一句不怕丢人的话,要是我老刘看见李密那个老狗,想必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在他面前玩什么花样!要知道李密可是天下最狡猾最阴险的高手,小兄弟这一份胆识,真是让我老刘佩服!来,我们来干一碗!”

别人喝酒用杯,刘黑闼喝酒用碗。

徐子陵一看刘黑闼递过来的破缺大碗,也不嫌弃,更不推辞,相反,一口干掉,让刘黑闼高兴得哈哈大笑,也在酒囊里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那个叫‘门神’矮壮汉子似乎也很喜欢徐子陵的随意和豪气,点点头,也向徐子陵举举碗,一仰脖干了。

“徐小兄弟勿怪我多疑,我也自罚一碗好了。”诸葛德威微微一笑,向徐子陵半是歉意半是赔礼地干了一碗,又道:“此到离阳武不远,刚才听到小兄弟与令娇妻所言,要借道阳武归家,不知小兄弟家住何处?”

“扬州。”徐子陵点点头,轻抚了一个熟睡中素素的秀发,道:“我们的家在扬州,可是我常不在家,整年都在外面漂泊,这一次是送内子回家的。”

“看小兄弟乃人间奇男子,我老刘心中极喜。”刘黑闼忽然出言相邀道:“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加盟进我军?我老刘与小兄弟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诚心邀请小兄弟加盟我军一起共事,日后富贵与共,生死不弃,如有一字虚言,我刘黑闼不得善终!”

“老刘,感谢你如此厚爱!”徐子陵忽然微微动情地道:“虽然我有要事不能加入你们,不能和你们一起共事,可是,老刘日后如果需要,可找我徐子陵。无论是千里之外,还是天下什么最为难之事,只要有老刘你一言来到,我徐子陵必飞身去助你一臂之力,绝无条件,也绝不食言。”

“有子陵你此言,我老刘即可痛饮一大碗!”刘黑闼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一听徐子陵如此回话,意真情争令他心中感动,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举起碗向徐子陵敬了一下,然后一干而尽。

徐子陵自怀中掏出一个珠子,递给刘黑闼道:“若日后碰到什么事,如果无暇分身,可是遣人持珠前来扬州,老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珠来人到!”

刘黑闼接过那颗通体透明可是里面又有七面七彩怪叶的琉璃宝珠,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怪笑地道:“看样子这是一个无价宝物啊!子陵你怎可将如此贵重之物给我老刘这种粗人?你应该将它送给女孩子,哄哄女孩子开心才对啊!”

“这是我做的。”徐子陵微笑道:“根本不值钱,这种东西我多得是。把珠子这个给你,主要是没有谁人会做,假冒不得。”

“这东西要谁敢说不是宝物,我就跟他拼命!”刘黑闼哈哈大笑道:“好本事,想不到你还会做此种巧夺天工的宝物!一颗珠子里竟然可以有七面又颜色各异的彩叶,简直人间奇闻,更让老刘不敢相信的是,它竟然是你做出来的!子陵,你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显出来啊?”

“做个珠子算什么本事!”徐子陵失笑道:“像老刘你这种天下闻名逐鹿中原号令三军的大将军才是有本事的人!”

“你再拍我的马屁,我都有飘起来了。”刘黑闼收起珠子,大力地拍着徐子陵的肩膀,一看素素随着颤动而微微睁了一下眼睛,连忙收手,小声道:“再没有比看见子陵你更加顺眼,也再没有比跟你这小子说话更加舒心的事了!我太高兴了,来,我们再来干一碗!”

“你敢情是非把我灌醉不可了!”徐子陵摇头大笑道。

“看来江湖日后除了影子刺客杨虚彦,黄金公子寇仲,小霸王周伯通,刀剑狂人跋锋寒,还有新近冒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等几位年青高手,还要加上小兄弟了。”诸葛德威看着徐子陵,微笑道:“就是不知徐小兄弟日后会起什么名号呢?”

“叫什么名号不重要。”徐子陵淡笑道:“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徐子陵这个名字。”

“子陵你一定会名震天下的。”刘黑闼无比肯定地点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敢说子陵有一天会比那些影子刺客黄金公子多情公子或者什么刀剑狂人更加出名的。”

“出名有时候可不什么好事呢!”徐子陵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外面有人偷听。刘黑闼虎立而起,向诸葛德威做一个手势,两人各抢占有利位置。

而那个门神崔冬是一个沉默之人,但是个实干派,他呼一声夺门而出,可是只稍稍看了一下,又呼地倒跃了回来,翁声道:“外面来了十几人,太黑,看不清楚。”

这时,自外面极远处,传来一把阴阴柔柔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凝成一丝,清晰无比地传入众人之耳。只听他道:“本人拓跋玉,乃武尊毕玄的二弟子,见过屋里的几位英雄。我想请问一声,你们屋里的徐少侠,跟黄金公子寇仲和小霸王周伯通还有多情公子是什么关系?请原谅我的好奇,如果方便,请徐少侠实言相告。”

“你怎么不猜我跟影子刺客杨虚彦或者跋锋寒有关系呢?”徐子陵微笑道。

“影子刺客向来独来独往,只有敌人没有朋友,你不是他,更不可能是他的朋友。”外面那个拓跋玉轻笑一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一边举步昂然进来,一边向众人微微拱手作礼道:“至于跋锋寒,为了提升自己的武技,四处挑衅高手,杀伤无数,搞得中原天怒人怨,你就算认识他,也不敢跟他做朋友,又如何会是他的朋友?”

这一个拓跋玉二十五六之间,头扎英雄巾,身穿武士服,身上也有胡人习惯那样在外加一件皮背心,他的相貌极其俊俏,颇有女子之阴柔,似是弱不禁风,可是身上的气息又如潜渊之蛟,静默待动。他看上去虽然像一个文弱的公子哥儿,俊俏的相貌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难以忘怀,可是最令人扎眼的还是他肩上那一双鹰爪般的飞挝。

这一种东西极少人能练,也极少人能用得精深。

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夫,用这种奇门兵器非但不能杀敌,而且还会伤己。

“说得好。”徐子陵微笑道:“我虽然不认识多情公子,可是跟那个小霸王周伯通和黄金公子寇仲倒真还有一点点关系。”

“那你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那个拓跋玉看了徐子陵一眼,忽然笑了,他笑得如柔风拂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奇诡魅力,让人无不心生奇异的感觉。

“哪一个?”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可是叫做徐子陵,并不是叫做周伯通和寇仲,至于我说跟他们有一点关系,那就是同族的关系!我跟他们都同是汉人!呵呵,这一点为外族的你,毕玄的第二个得意弟子,突厥的年青高手之一的拓跋玉公子,想必你不会反对吧?”

“原来你绕圈子说我是外族人!”拓跋玉古怪地看了徐子陵一眼,道:“看来你像那个周伯通一样,对于外族人有一种抗拒。那个周伯通因为打击外族的跋锋寒而出手,否则一直默默无闻,你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对着我,而是对屋里的几人,你的态度似乎没有这般不友善呢!”

“如果突厥人少杀些汉人,如果突厥人不是无时不刻想挥军南侵,用铁蹄碾碎中原大地,掠夺汉人的财物和女人,奴役汉人如牛羊。”徐子陵话带寒意地道:“那么,相信我对外族,特别是你们的突厥人,那个印象会更好一点,态度嘛,也会更友善一些。”

“子陵所说极是!”刘黑闼大力击掌道:“我老刘最看不起汉奸走狗,也讨厌突厥强盗,毕玄的徒弟又怎么样?吓唬老子?老子可是吓大的?”

“这位英雄不要随便辱及家师,否则别怪拓跋玉无礼。”拓跋玉阴柔一笑,道:“白天我们偶然于极远处看见徐少侠绝世轻功,策马追了大半天,也追之不及,幸好在此再次偶遇。不知轻功如此卓绝的徐少侠,师承何人,所习又是何等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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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淳于薇薇

“我只是扬州的一个小混混,无父无母,无师无教。”徐子陵淡淡道:“这庄稼把式就是自己胡练出来的稀松本事,比不上拓跋公子有武尊毕玄那种宗师调教出来的卓越身手,也没有名师教导的那种幸运。”

“你骗得了谁啊?”一声女子的娇哼响起。

本来声音还在屋外极远处,可是来人却忽然出现在左边的大窗之上。只见她头戴珠翠垂饰的帷帽,身穿一袭宽大无比的罩袍长裙,偏偏又赤着一双白兰花的小玉足。她倚坐破窗,一纤足踏着窗台,另一小纤**叉垂着,架起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

那小脸长得极是娇俏,瓜子口脸,虽然两颊有数颗星星点点的少女小斑,可是更显得俏皮野泼,特别在那极乌黑分明极其灵动的明眸之衬托下,颇有一种狂野不驯的味道。她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徐子陵,仿佛看见一个大怪物一般。

大家在暗叹此女娇俏的时候,又不由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女手中,正有一把弯刀,如月,在她的玉指之间轮流不住地旋转。这种弯如新月的马刀是突厥人最喜用也最常用的刀具,无论是马上杀敌,还是平时生活自用,都深受胡人所喜。

相比起一般的马刀,此女手中的刀子更是弯如新月,极其尖利,在火光的辉映之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冻人骨髓,显然是极品中有极品名刀。不论她熟悉的轮指旋刀之巧劲,也不论她惊世的轻功,单论她直接无视屋里众人的态度,就知道她本身的修为绝不在那个毕玄的二弟子拓跋玉之下。

“我绝不相信一个人不用师父教导就可以自练成材!”那个娇蛮女哼道:“你们汉人满口谎言,最喜骗人而不讲真诚,根本就信不过!”

“我用得着你相信吗?”徐子陵淡淡地道:“你跟我个屁关系也没有,我才懒得理你呢!大人说话小孩子站远一点,一边去!”

“谁是小孩子?”娇蛮女一听,勃然大怒,指着徐子陵道:“你好大的胆子,人家好心跟你说话,你敢恶言相向?好狂徒,看来本姑娘不教训教训你是不行了!”她怒极,身形一闪,已经站到徐子陵的边上,手持弯刀而伫,喝道:“把那个小姑娘放下,否则就让你们两个一同归西。”

“靠,你一定是打得少。”徐子陵并不放下素素,而是抱着她站了起来,古怪一笑道:“找打是不是?是你来挑我的火头的,不要怪我!冲动的女子我看得多了,可是像你这般冲动这般无脑的还从来没有看过。”

“不要动手。”那个拓跋玉急忙拦在快要找狂的娇蛮女面前,苦笑道:“师妹,我们还是问正事要紧,这架一打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可是他太可恶了!你让开!”那个娇蛮女恼怒地想找一个地方过去狂砍徐子陵,可是都让那个拓跋玉拦住了,她抓狂之极。可是拓跋玉更是郁闷,他拉住娇蛮女,冲着徐子陵苦笑道:“不要跟她闹行不?她是我的师妹淳于薇,性子有点急,又自小受师尊的宠溺,我也拿她没办法……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你们能有什么正事?”徐子陵哼道:“无非是探知一下中原的奇书《长生诀》在哪里,看看中原有人知道或者学会了《长生诀》对不对?顶多,你们会找一个给杀了你们大师兄的跋锋寒报仇借口来中原搞事,就你们突厥人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瞒人?真是笑话。”

“看样子你还不是一般的聪明。”那个娇蛮女忽然古怪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长生诀》的?”

刘黑闼等人也莫名其妙,不过心中惧然,他们想不明白徐子陵从什么地方判断出来眼前这些突厥人是来中原寻找《长生诀》的,一看还真说对了,心中更是惊震。

“你们师尊是天下三大宗师毕玄。”徐子陵淡淡地道:“作为三大宗师的他,天下间又有什么武功什么心法看得上眼呢?或者说,他武功都达到这一种程度了,进境到底,俯视众人之际,于是想到不再是练武,而是长生不死!所以,我一听你们自报家门,就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了。”

“这么说来。”拓跋玉微微惊讶地道:“你是知道《长生诀》了,否则你也不会一看我们就知道我们求借的《长生诀》了!你那一身古怪的武功,是不是学自《长生诀》的?”

“我说不是,你们也不会相信。”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长生诀》!当年石龙大师闭关修习这一部奇书之时,还是我给送的日常所需,可是他不但修练不成,还惹来杀身之祸。这《长生诀》不但不能令人长生,反倒是害命之物,真是累人不浅啊!”

“徐少侠知道《长生诀》最好不过了。”拓跋玉大喜道:“所谓武功无止境,家师欲再作突破,想借徐少侠的《长生诀》一观,如果徐小侠愿意,家师愿意传上两手绝技以作交换,而且看完之后,亦会将原书奉还回徐少侠手中。”

“谁说《长生诀》在我手中?”徐子陵奇问道。

“你知道得那么详细,你还想否认?”那个娇蛮女淳于薇重重地哼道。

“我不想跟小屁孩说话,因为浪费口水。”徐子陵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脸对拓跋玉道:“你们师父他是想长生还是想练武,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长生诀》不在我的手中,问我也白问。”

“……”娇蛮女淳于薇简直气得差点没有咬碎银牙。

“《长生诀》不在你的手中?”拓跋玉一听,顿了顿,又微笑道:“那请问在谁的手中,徐少侠可否告诉我们呢?是不是在那个黄金公子寇仲或者小霸王周伯通的手中?如果徐少侠方便,可随我们一起前去,等找到了《长生诀》,家师也一定会教上几手绝活给徐少侠以作酬劳的。”

“我不需要别人教什么绝活。”徐子陵摇摇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长生诀》在哪里。”

“在哪里?”那个娇蛮女淳于薇急问道。

“在宇文化及的手中。”徐子陵哼道:“你们有本事,可以找他讨取!不过最好快一点,不然等他开始修练就晚了!”

“怎么?”拓跋玉变脸色一变,道:“他快练成了吗?”

“不。”徐子陵哼道:“如果他开始强练《长生诀》,那么就离死不远了。如果他一死,那么天下就真的没有人知道《长生诀》在哪里了,所以,我才说你们要快一点找到他。”

“我觉得。”那个娇蛮女淳于薇忽然哼道:“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找什么《长生诀》了,我们只需要把你抓回给师尊,等他问个明白就可以了。你如果说你不会《长生诀》,我就算相信天下第一的大话精也不会相信你!”

“对,如果徐少侠也知道《长生诀》的内容,我们就不用舍近求远了。”拓跋玉也微笑道。

“除非我们死了,否则你们不可能带走子陵!”刘黑闼大吼一声,他虎臂一振,单拐在手,浑身爆出强大的气势,拦在徐子陵的面前,迫视着拓跋玉,有如一头愤怒的猛虎。

“老刘。”徐子陵轻轻地道:“不用担心,如果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他们有把握出手,还会跟我们说那么多?这事你们不知情,让我跟他们说就行了。”

徐子陵腾出一只手拍拍刘黑闼的肩膀,又冲着拓跋玉和娇蛮女淳于薇道:“想要《长生诀》,就去找宇文化及,想跟我换我自己练出来的武功,那就要用你们师尊的压箱的武功来换。我要那个《战神图录》的原拓残本,你们告诉他,除了那个,他的什么武功我也看不上眼。”

“我们师尊哪里有什么《战神图录》?”淳于薇奇道:“我连听也没听说过这种武功!”

“如果你们师父没有《战神图录》的残拓本,他会成为你们大草原的武尊?”徐子陵哼道:“他那个最牛气的炎阳功,就是在《战神图录》里领悟出来的。”

“有这事?”淳于薇更是惊讶了,她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我也不知道,你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师尊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师尊的事?”

“你管我!”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话不投机三句多!你们想打就打,想抢就抢,有本事你就来!如果觉得不行,那就回去再练练,顺便告诉你们师尊,如果是长生不死就不用想了,如果真的是想在武学修为上进境的,就用他手中的《战神图录》来交换。”

“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回给师尊。”淳于薇忽然笑道:“你的性子很直,说话虽然气人,可是却没有像一般汉人那般谎话连篇,我喜欢你!”

“我不用你喜欢!”徐子陵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哼道:“我最讨厌一看到出色一点的男子就说喜欢他的女子!”

“哈哈!”拓跋玉附掌大笑道:“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妹让人拒绝,哈哈,师妹,你常常随意对别人说喜欢他,现在让人看出来了,丢丑了吧?不过,徐少侠不但聪明,而且他的性格更是让人喜欢,真是个奇男子!”

“师兄你还取笑人家!”淳于薇大发娇嗔道:“人家这一次是真心的呢!让他一口拒绝了,人家的心不知道有多么受伤,你却还要如此笑话人家!不过,这没有关系,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他!”

刘黑闼一看这一个娇蛮女真是大胆得可以,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性格。

别人越是不喜欢她,她倒越是喜欢那人,这都是什么人?

“……”刘黑闼和诸葛德威他们对视一眼,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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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娇蛮之女

“这位小妹妹也喜欢我们家子陵吗?”素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躲在徐子陵的怀中,带一点熟睡醒来的慵懒,一看淳于薇看过来,微笑道:“我早说过,我们家子陵要是不把脸蒙起来,看见他的女孩子没有不喜欢他的。”

“我喜欢他的可不是他的脸。”淳于薇哼道:“我喜欢他的是他的本事,还有他的性格!”

“你喜欢也没用!”徐子陵轻轻地将要挣扎下地的素素放了下来,扶着她的香肩,让她站好,又轻抚了一下她秀发,却眼角也不看淳于薇一下,道:“我根本不喜欢一年到晚也不洗澡浑身臭哄哄的突厥女子!你早死了这条心好过!”

“你以为人家真是喜欢你啊!”淳于薇大怒道:“人家只是逗你玩罢了!还有,人家怎会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哪有一年不洗一个澡?本姑娘天天洗,身上也是香喷喷的,你的鼻子没有闻到吗?”

她还轻轻扬了两下衣袖,让身上特殊的淡淡香气散布于空气之中。

“很香。”素素小鼻子一动,马上同意道。

“你听听!”淳于薇一听,马上得意地道:“我的身体是香的,你的妻子也是这样说的!”

“香的我也不喜欢!”徐子陵淡淡道:“我管你是香是臭,反正就是不喜欢。”

“你……”淳于薇大怒,本想用弯刀砍人,可是一看素素小鸟依人站在徐子陵的身边,那一脸的温柔让她若有所思,她于是笑了,笑容如花绽放,道:“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可是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说喜欢我的!”

“他说了喜欢你之后呢?”素素忽然笑问道:“然后你会嫁给我们子陵么?”

“然后我会甩了他!”淳于薇得意洋洋地道:“然后我会跟他说我根本不喜欢他!只是想甩掉他!让他痛苦得想投河没有找到水,想上吊也没有绳子。从来都只是我淳于薇不喜欢别人的,没有谁可以不喜欢我!”

“如果他一直不喜欢你呢?”素素又问道。

“那就让他喜欢上为止。”淳于薇不假思考就回答道。

“如果他心里喜欢,可是嘴里就是不说呢?”素素又问道。

“那就等他说出来为止。”淳于薇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好像说错了,这话……这话我要改成心里说出来,嘴巴不说,啊不对,到底我改成怎样才对呢?”

“你干脆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喜欢,如果是,那就再甩掉我不就好了?”徐子陵忽然插口道。

“这个主意好。”淳于薇高兴地道,可是,她马上又有疑问道:“可是把心挖出来之后,万一发现不是喜欢我的呢?”

“那就把它放回去再等等好了。”徐子陵淡淡地道。

“这个法子好。”淳于薇同意得直点头,可是一看众人都笑得几乎没有趴下,又奇怪地问道:“又哪里不对了吗?”

拓跋玉附掌大笑道:“精彩,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师妹如此让人戏弄过却又迷糊不知。要知道,她可是我们哪里最让人头疼的聪明女,通常别人刚一开口,她就猜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占得她的先机。想不到她在徐少侠这里更处处受制,真是精彩!”

这一个拓跋玉不但没有给那个娇蛮女淳于薇力争,相反倒为对手欢呼,而且言真语切,不像作假。让刘黑闼等人恶感大消。

“突厥人我们看得多了,可是像你一般不太讨厌的没几个。”刘黑闼哼道:“如果你不是谋求子陵他的无上奇功,老刘倒可以跟你喝一大碗。不过,如果你要真想强劫子陵他为质,返回你们的大草原,老子就是拼了全部性命,也不会让你们离开中原的。”

“我们又如何会做那种野蛮的劫掠之举。”拓跋玉微微一笑道:“关于徐少侠的提议,我们会派人飞马禀报师尊,请他定夺。禀告师尊可能需要时间两三个月,而这样好了,我们以半年为约,从现在起,半年后我们无论事成是否,都在洛阳相会。徐少侠认为如何?”

“半年吗?”徐子陵微微摇头道:“半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清,不过我可以这样答复你们,无论半年我是否有时间赴约,无论我们在日后何时再见,如果拓跋公子身上已带有尊师的《战神图录》的残本,那么,就可以与对方交换,如果你们没有,那就免谈。”

“我们真正来中原的目的,是杀掉那个你们人称‘刀剑狂人’的跋锋寒,以报回大师兄的一命之仇,如果没能完成师尊的任务,拓跋玉真是没脸回去叩见师尊呢!”拓跋玉微一思索,道:“如果那《战神图录》是师尊如此的重要之物,拓跋玉不敢跟徐少侠保证什么,不过一定尽力促成此事。”

“你不想试试强抢?”徐子陵指了指素素道:“如果我的妻子不在身边,下次就再不会那么容易了。”

“徐少侠说笑了。”拓跋玉却不生气,反倒向素素微微点头致意道:“就算拓跋玉要与徐少侠竞技,也必不会有攻击这位不会武功的小妹妹之举,师尊教导,武者须有武者之尊严,拓跋玉虽然愚钝,倒不敢有忘。”

“我虽不想强抢。”淳于薇小手指轮旋着她那把寒光浸浸的弯月宝刀,用手一指徐子陵道:“不过我倒相试试你的武功有多么厉害,值不值得本姑娘给你去禀告师尊,是不是够资格去跟师尊交换他的那个什么《战神图录》!”

她手指上那把有生命一般的弯月之刃一收,旋出一道极其美妙的刀舞,然后轻握于手,聚势待发。

“早就知道你会找这种烂借口。”徐子陵淡淡地道:“也好,让我告诉你,中原之地不是你们突厥人想来搞事就来搞事的地方,汉人也不会是你们随意欺凌的对象,就算你们毕玄的徒弟,可是,也不会例外。”

徐子陵举手上素素站到他的身后,又示意刘黑闼他们不要太紧张,向那个娇蛮女淳于薇招招手道:“来。”

“好胆。”淳于薇娇叱道:“你胆敢只用空手与我相抗?”

“我的一种武功是心刀眼剑。”徐子陵淡淡地道:“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看见的不一定是假的,看得见的不一定有,没看见的不一定没有……瞧你听糊涂的样子,我简直在对牛弹琴,你要是能明白才怪呢!”

“我听不明白。”淳于薇挥刀如月,斩破于空,声音在月刃之后透出来道:“我试试就明白了。”

她的刀气如月,极其迅速,在她挥刀的一刹那,她的手和那把弯刀都不见了,只有一轮弯弯的新月,闪现于徐子陵的面前。

徐子陵丝毫不退,他一手作刃,以血肉之躯迎向那轮破空斩来的新月刀气,让所有人大出意料之外。那个淳于薇更是惊讶不止,她一看徐子陵那手直到几乎相接她的新月刀气,还毫不躲避,另一只手也没有出手攻击,根本不想在比武,而倒有点像想不开要让她砍掉那只手臂一般。

新月刀气忽然一旋,如有生命般绕过了徐子陵的手臂,忽然转袭向徐子陵的左胁。

就在此时,徐子陵的手忽然多了一道极其闪耀夺目的金光,光芒暴闪,重重地斩在那新月刀气的背后之上。新月刀气受到如此奇异的袭击,一下子破碎了大半,那把弯月重现,它在那个娇蛮女淳于薇的手指间连连旋转,意图化去那道黄芒狂袭的怪异真气。

可是那道突然出现的黄芒得势不饶人,又有如金色闪电般暴射,挑击在那弯月之刃的刀法处。

直到那把弯月之刃激飞空中,众人才听到极其清脆的兵器交鸣‘叮叮’两下。

那个淳于薇弯刀脱手,小脸却也不慌,她忽然倒个人腰肢一折,小玉足倒踢于空,极其美妙地把那一把激飞空中的弯月之刃带了下来,重新化作一道新月刀气,袭向徐子陵。

徐子陵此时正闭着眼睛,正到那新月刀气就要破体而致时,才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眼睛上面有七彩之光涌现,变幻无定,虽然一闪即没,可是却有如利剑般实质,让众人看得心头狂震,如中剑创。徐子陵的眼睛是剑,他的手也是剑。

他的手有着长长的剑气,长达三尺开外。那一道细小如丝的剑气霸道之极,一闪现,已经把那袭体而至的新月刀气斩碎。在淳于薇旋身站直的同时,在她那倒挂而下的小玉足回复原来位置的同时,那一道长长的剑气忽然有灵性般变柔,而且游动起来,沿着淳于薇的长腿,急袭而上,最终在刺穿了淳于薇腰间束腰玉带之后消失。

此时徐子陵也出脚了,他的脚灵活跟淳于薇不相上下,圆转如意,与淳于薇的长腿相互交击,直攻得淳于薇那一只小玉足落不下来。

淳于薇目露奇光,不怒反喜,小莲足如电般闪现,不停地轮转回旋踢,斜踢,侧踢,上挂,下劈,前蹦后挑,奇招不断。那一把弯月之刃让她和徐之陵之间击出的劲气回旋浮转于空中,时急时缓,随着两人的双腿不时交击而升而降。

徐子陵双腿齐出,也大风车般不住旋转飞踢,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腿影那是真那是虚,只觉得他有数十条腿之多,暴风骤雨般狂攻着淳于薇。等到最热闹打到大家看得高兴看得拍手叫好之际,徐子陵忽然双手化作一团莲花绽放,又归结于心,极其美妙,只听他低沉地喝了一声,‘破’。

那一团归结于心的双手并指莲一下子爆开,一股气息无形无迹地自徐子陵的身上爆破开来。

众人同时觉得身体一颤,心中狂震,一时间,头脑竟然让那声低喝吼得一片空白。等淳于薇腿法微微一滞,徐子陵早抢在她之前一脚踢在那把弯月之刃上,同样带着一片新月刀气,反袭向淳于薇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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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刀眼剑

等大家自喝声中清醒过来,那片新月刀气早已经袭到淳于薇的鼻尖。

拓跋玉大急,他一抖肩,那飞挝一端极速射出,直取徐子陵的右肋,它的声势如厉鬼急啸,爪未到而声先响。拓跋玉知道救援淳于薇已经不及,但他想通过攻击徐子陵,意图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徐子陵双手化用万千爪影,将那一记飞袭而来的攻势粉碎于前,他的身体后抑,单脚前送,一心将淳于薇劈倒于那片新月刀气之下。可是这一回轮到淳于薇做怪异的举动了,她根本就不作躲避,也不作反击,甚至不作防御,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弯刃化着一大片新月刀气袭向自己的小脸。

她笑得娇颜如花,好不灿烂。

徐子陵微哼,那腿忽然收了回去,而那片新月刀气,却被淳于薇张开樱唇,用她那一口小白牙轻轻咬住了。

徐子陵伸指在拓跋玉的飞挝幻出的无数影像中一弹,将那如灵蛇般缠绵而来的飞挝准确无比的弹中。顿时,那飞挝如蛇中七寸,‘呼’地收了回去,重新如有生命般绕上了拓跋玉的肩膀。

那淳于薇一松口,小手收起弯刀,一边用手指不住地旋转她心爱的弯月之刃,一边微带得意地对徐子陵道:“人家早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呢!你虽然口中不说,可是在心里却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她的大胆和直白又让众人傻了眼,这一个来自大草原的女子,也太……大胆豪爽了点吧!

“自以为是。”徐子陵哼道。

“反正我知道。”淳于薇得意地扬起一只小拳头,道。接着,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徐子陵伸出她的小玉手,道:“把你的刀和剑我看看!就是刚才会发黄芒的怪刀和延伸三尺剑气的怪剑!快拿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把它们收在哪里啊?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我懒得理你!”徐子陵眼角也不看她一下。

“好厉害!”拓跋玉此时才呼气开声道:“徐少侠的真气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霸道的真气,在我的‘阴絮绵功’的抗御之下,竟然还可以通过我的飞挝长索,通过一丈多的绳索,侵入我的**。这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这真气竟然可以在我的阴絮真气之下狂攻到我的手肘!”

他举起右手,亮出手臂,上面有一丝丝血红的赤纹迅速变大,变粗,最后还破体而出,带着一道小小的血箭射落地面,将地面射出了一个深深的小洞,染得那里腥斑一片,最后甚至还冒起丝丝地热气。

众人一见,相顾惧然。

就是那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淳于薇看见了,也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怕怕的样子。

只有不会武功的素素,才觉得那是理所当然,还一脸的平静。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徐子陵深深地看了那个拓跋玉一眼,淡淡地道:“竟然有人可以将我侵入他**的真气用阴柔的办法将他导引出体外,将伤害减到最小。”

“我的‘阴絮绵功’可是专克天下内家真气的啊!”拓跋玉失声叫道:“你只不过弹出一指,就几乎把我整条手臂都弄伤了,你还说……你说什么?我是第一个将你这种奇特真气导引出体外的?啊,我真不敢相信天下间还有如此强横霸道的真气!这可怕的真气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它怎么可能有那么的火热,虽然极小,可是简直可以比得上师尊的炎阳内劲。”

“瞎练的呗!”徐子陵摇摇头道:“你的那个‘阴絮绵功’也不错,我本来以为那真气最少能攻到你的肩膀才破体而出的,可是没想到在手臂不过手肘你就能把它导引出来了,你看来挺深藏不露的。”

“我深藏不露?”拓跋玉苦笑道:“你才深藏不露吧?我不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和师妹她打得如此潇洒自如,你们的比武简直就像舞蹈一般好看,甚至可以说动人。师妹她的脚法和打法就是师尊也曾大赞不绝的,可是你却更加……等等,你刚才在手中闪现的黄芒之刀和那剑气三尺的奇剑在哪里?”

“在心中。”徐子陵淡淡地道:“我的刀和剑能在我的心意之下随心所欲地施展,平时拿不出来给人看。”

“这就是子陵你的‘心刀眼剑’吗?”刘黑闼忍不住插口道:“子陵你的武功简直不可思议,你真的是一个人吗?那刀和剑明明是真的,可是怎么一下子没了呢?我一点儿也弄不明白!”

“我当然是人。”徐子陵笑道:“我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那刀和剑看不见,因为我弄了一点小戏法变走了,它们是真的,我只不过把它们变到一个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藏了起来。‘心刀眼剑’不是真指刀剑,而是指一种武功境界。”

“快把那刀和剑变出来我看看,我想看!”淳于薇好奇得像个小孩子看见糖果了,却吃不到一般团团转。

“不。”徐子陵的头一歪,哼道:“我就不给你看!”

“小气鬼!”淳于薇大怒,扬起小拳头威胁徐子陵道:“快拿出来,如果不拿出来,我就咬你!”

众人一听,几乎没有让这一个鬼灵精给放倒。

“你的牙齿很白。”徐子陵忽然笑了,道,他又指了指自己整整齐齐又洁白无暇的牙齿,微笑道:“我的也不错,要不大家互咬一下试试!”

“谁要跟你互咬?”淳于薇忽然听出了一点儿弦外之音,小脸有红晕一闪而没,小鼻子哼哼道:“你像个小疯狗似的,谁要跟你互咬……这一回算作平手好了,下次我们又见面时,再一决高下吧!”

“你还有脸说平手。”徐子陵恼怒地道:“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啊,是脚下留情,你的小脸不变成一个花脸猫才怪呢!下次,再也不跟你打了,输了也不认帐,厚皮加无耻!你们突厥人不是个个自号是敢作敢为敢说敢当的好汉子吗?为什么连被人打败了也不敢认输?”

“自号敢作敢为敢说敢当的是突厥人中的男子汉。”淳于薇狡辩道:“人家只是一个女子,又不是他们牙齿当金的大男人,不认输就不认输,你能奈得我何?我这个小女子只要敢爱敢恨就好了!”

最后,她还喜孜孜地自我感觉良好地感叹一记。

“我不想跟你说话。”徐子陵哼道:“因为头晕。”

“我偏偏喜欢跟你说话。”淳于薇却得意地道:“我偏偏喜欢这样,我气死你!”

“……”徐子陵无语。

“我还偏偏喜欢你。”淳于薇冲着素素道:“气坏你的小妻子!”

“我不生气。”素素微笑道:“反正喜欢我们家子陵的又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喜欢他的女孩子多得是。而且他如果不喜欢你,你再喜欢他也没用。”

“他不喜欢我。”淳于薇娇蛮地道:“我也可以同样的喜欢他,喜欢到他喜欢上我为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甩了他,告诉他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嘻嘻,到时我就可以看着他被人抛弃后那痛苦无比的样子了!”

“……”众人无语。

“徐少侠的武功的确惊世骇俗,我一定会禀报师尊,请他定夺。”拓跋玉向徐子陵拱拱手道:“就算师尊那里首肯是否,我都希望日后能和徐少侠多多在武技上切磋,以提高自身修为。今日一见徐少侠如故,本想再打扰多些时间,不过还尚有要事缠身,下次相见之时,再好好地跟徐少侠相聚谈笑罢!”

说完,拓跋玉一揖到地,转身潇洒自如地离去。

那个淳于薇则不。

她走上前来,迫得近近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徐子陵,一眨也不眨。

徐子陵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如止水不波。

淳于薇忽然皱了皱她那极好看的小琼鼻,鼻子里微哼了一下,下面的玉足却一脚踢在徐子陵的腿上,然后得意洋洋心满意足地走了。

“……”众人相视,无语。

“这两个毕玄的徒弟好厉害。”刘黑闼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不是有子陵,他们中任意一个人就能把我们三个打倒。看来那个刀剑狂人跋锋寒有难了!”

此时外面爆起了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近而远,如迅雷般滚滚,远去。

“他们竟然骑着马潜到了我们如此之近的地方,而我们还丝毫不觉。”诸葛德威也有些讶意道:“看来突厥人的骑术真是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在汉人之中,我极少看到如此骑术之人。”

“他们是毕玄亲手训练出来的‘多北塞十八骠骑’,人人都是万中挑一的骠悍骑手,骑术要是不精那才叫怪呢!”徐子陵点点头,叹道:“如果突厥这一个马背上的种族一日不减弱衰微,我们汉人都有大难。现在北地群贼纷纷屈服于突厥王始毕可汗之下,**外族,屠杀本族,北地除了你们之外,几乎没有人不做这一件引狼入室的事,真是令人痛心和愤怒啊!”

“子陵若来加盟,我老刘一定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刘黑闼大力地拍着徐子陵的肩膀道:“看见你如此地长我们汉人的威风,看见你如此的争气,我老刘谁也不服,可是今天绝对是服你了!如果夏王知道你要来加盟,也一定会倒履相迎的!子陵,你再考虑一下。”

“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现在有很多事忙得很,忙得几乎恨不得一个人分作两个人用,等我的事忙完,我再去看你好了。至于加不加盟,还是等日后再说吧!我相信你们夏王有了你和诸葛先生他们,一定会名震天下战无不胜的!”

“好。”刘黑闼爽快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多了就变成多嘴婆了,大家心中记得就好。这位漂亮的小嫂子你好,我叫刘黑闼,是子陵他刚认识的朋友,他们两个一个叫诸葛德威,是我的结义大哥,一个叫崔冬,又叫做门神,你随便叫就好。如果下次子陵到我们乐寿,你这个小嫂子也一定要来!”

“你好,刘大哥。”素素温柔一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子陵他带上我会很不方便。所以,下次你来扬州我们家做客好了。我们也很欢迎你们来!子陵他很少与人如此投契,你们想必个个都是天下间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吧!”

“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刘黑闼哈哈大笑道:“现在还不是,希望就如小嫂子贵言,日后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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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小生命

天雪纷纷,大地苍茫。

地上积雪过膝,一眼望去,天地尽是一片白茫茫,除了树杆稍稍还能看到一点黑色,就连树枝,也压满了雪,累累地沉堕着枝头。

徐子陵背着素素缓缓而行。

自两天前与刘黑闼他们分开,徐子陵就放缓了脚步。此一次回去扬州之后,他又得四处奔走,又不知何时才会有时间独自陪着素素过这种‘二人世界’了。他缓下脚步,每天只在素素熟睡之时赶路,如果素素醒来,他即与她一起踏雪赏雪,在这一大片林海雪原里尽情欢笑,让笑声洒满整一个无边无际的雪林原。

“子陵,你看,我们又看到那一群野马了。”

这天,素素和徐子陵路过一条结冰的小河,发现一天前相遇的野马群又在这里见着了。

那群野马数量并不太多,只有十几匹马。它们由一匹高大的黑色公马带着,一直沿着这条结冰的小河那河岸慢慢地走着,刨吃着雪下的草根。它们太多因为大雪封野缺少食物而变成瘦骨如柴,特别是素素最喜的那一匹遍体雪白的母马,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它的腹部鼓涨而起,在瘦骨之下,更显得夸张,很显然,这是一匹怀孕了的母马。

那黑马远远看见有人,神色有些警惕,马首高昂,低咴几声,似乎警告同伴,又似是警告来人。那匹母马却不,它一看来人是前些天帮它打跑一群围攻自己的雪林狼的一对男女,也似是高兴地仰起马脖子,轻嘶一声。

素素一看它更瘦得厉害,不由有些心疼,善良的她又一次去恳求徐子陵,让他再给它弄一点吃的。

徐子陵本来不太愿管这种事情,他觉得有时候生态必须保持平衡,如果过于出手帮忙野马群,帮忙那个少见地在冬天怀孕的母马,那么对这一群野马它们的长远来说,说不定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无法说服素素,只好听从。

虽然没有干草,可是徐子陵倒有不少豆子之类的东西,有些甚至是‘希望’村那些小家伙收起来后送他的礼物,于是分了两大捧给喜孜孜的素素,让她洒些去喂那匹饿得皮包骨头的小母马。

野马一般都很怕生人,可是现在实在饿得太厉害了,那匹小母马现在看见素素就会想起之前吃到的香甜的豆子,它愉快地轻嘶一声,迈开步子,离开野马群,向素素这边来了。那匹黑色的头马连声长嘶,可是那小母马早让饥饿压倒,让素素洒在雪地上的豆子诱惑得没法再返回头了。

“吃吧吃吧!”素素一看那匹小母马真的过来了,高兴得差点没有跳起来,不过心中总算还记得徐子陵的吩咐,一洒完豆子,马上回到他的身边,并没有继续留在那里,或者伸手去抚摸那匹小母马那长长的马鬃。

“我们要走了。”徐子陵搂起素素,微微一笑道:“好了,你的心愿也完成了,我们继续上路吧!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否则那匹头马会将那贪吃的小母马赶出它们族群的。素素,你那么喜欢马,那么有慈祥的母性,日后自己养一匹驯服的小马驹好了。”

“日后再说吧,现在我得帮贞贞姐姐的忙。”素素一指那匹奔来绕着小母马团团转不时低嘶的头马,欢快地道:“子陵,你看,人家那是一对恩爱夫妻,才不会把可怜的小妻子赶出族群呢!”

那匹黑色的头马倒也有几分素素所说的那样,至于,它一眼也没往雪地上的那些豆子瞧去,只是看着那匹小母马高兴地舔吃着,甚至用身体挡开了几匹伸脖子过来想抢一口的其它野马。徐子陵看到这种情形,倒有些欢喜。

他抱着素素,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向远处的雪林走去。

素素则大声地冲着那边的小母马喊道:“一定要把小宝宝生下来…你一定可以的……”她听到那匹小母马似有灵性一般的仰脖长嘶,喜极地搂着徐子陵道:“那匹小母马在回应我呢!”

徐子陵头昏地道:“那十几匹马都在长嘶,是让你的大声吓着了,哪里是回应你的话!”

“就算别的吓着了。”素素不为所动地道:“可是它是回应我的。”

又一天过去了,徐子陵终于走出了这一大片雪林,看见小山于天边极远处,面前一大片开阔,心情不由一爽。素素更是高兴得欢欣雀跃不止,一连三天,她都快让那无边无际的雪林弄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现在一出雪林,心情顿时觉是天地广阔无垠,心情舒畅透体。

“那边有**味,很浓。”徐子陵忽然抽了抽鼻子,道:“而且还有低低的狼嚎,是雪狼群在围猎。”

素素正要说话,忽然徐子陵又惊讶地咦了一下,指着左前方极远处道:“那里有人的长笑声,还有杂乱的马蹄声……这让人有点奇怪了,是谁在哪里?”

“去看看。”素素也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小声建议道:“可能有人被狼袭击了也说不定,我们快去看看吧!”她的话刚落,忽然徐子陵愤怒地大吼起来,道:“我靠,是宇文成都,这一个大变态!我靠,这变态和宇文无敌那个变态一样,他在虐杀动物!”

徐子陵急忙抱起素素,运起身法,极速向那边射去。

可是等他们赶到,那个宇文成都已经策马离开,他们只听见他一路长笑而去,狂妄又放肆地。

徐子陵没有去追他,他很想追上去一巴掌打死那个喜欢虐杀动物的大变态,可是让素素拉住了。素素一看那个宇文成都虐杀的动物竟然是前一天在那个小河边看见的那群野马,眼泪不由滚滚而下,声音再也禁忍不住,搂住徐子陵,只是哭得泣不成声了。

十数匹野马尽数倒地,大多让那个宇文成都以拳掌重劲轰掉马头,几匹稍稍逃得远一点的让宇文成都他们家族特有的短矛射穿头脖倒地而毙,马血染得雪地一片赤红,一片触目惊心。

那匹黑色的头马身中数支短矛,鲜血喷洒一路,看样子它是卫护那匹小母马而重创不支倒地而亡的。因为那匹怀孕的小母马就倒在它前面不远处。它的后颈之上,同样也深刺着一支短矛,虽然它没有像其它马匹一般立即死去,可是它绝对没得救了。

失血过多而且肚子有孕,本身饥饿得骨瘦如柴,还让一矛深刺在要害。

这不是最让徐子陵抓狂的,最让徐子陵愤怒的是,不知为什么有几匹雪狼也在现场,它们却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正在欢快地撕咬着地上的马尸和**着雪面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结冰的马血。

徐子陵一手搂着素素,一边极速向几匹疯狂地撕咬着的雪狼奔去,不等那几匹雪狼逃开去,早让徐子陵挥动‘星变’匕首,用那长达三尺的锋利剑气将它们一一削掉了脑袋。素素还不等徐子陵将她放下,就挣扎着下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匹小母马。

她泪洒一路。

那匹小母马几乎已经咽气,眼睛看见了素素,似乎微微闪亮了一下,可是更快地黯淡下去了。

“子陵,救救它,你救救它。”素素哀求着徐子陵,她的小手紧紧地扯着他的手,大哭道:“它…它…就要死了,你快救救它!你一定可以的!我不要它死!它肚子里还有小马驹,它的肚子里还有小宝宝……”

“我救不了它。”徐子陵沉重地摇了摇头,拍拍素素的肩膀道:“虽然我也想救它,可是,我救不了它!”

“不,你一定可以的!”素素**拉着徐子陵的手,那眼泪如泉奔涌道:“你试试,你一定可以的!我不要看见它有事,它不能死,它不能死!”

“可是……”徐子陵还是摇头,道:“它伤得太重了!它其实…已经死了,我救不了它……”

“它的肚子还在动!”素素大哭道:“你看,它的肚子还在动,动得很厉害!它还没有死!它没有死!”

“那是胎儿因为母体失血过多得不到养分和供血而产生的痉挛。”徐子陵痛心地道:“胎儿是和母体一起连通的,母马死了,它肚子里的小马驹也会很快死去的。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救它!”

“你可以的。”素素拼命地摇头,她**拉着徐子陵的手,道:“你快想一想,你一定可以想出一个办法来的!你一定可以救它的,就算你不能救活大的,你也要救活小的,它还没有出生!子陵,我求求你,你出手救救它,好吗?”

“我……我试试。”徐子陵让她哭得没办法了,叹了口气道:“不过救不活你不要怪我!这一回…我是真的把死马当活马来医了……”

“你快一点。”素素一看徐子陵同意了,喜欢得眼泪更是挥洒不断,她急急擦着,可是哪里擦得及,她却不管,小手拉着徐子陵,指着那母马的鼓涨的腹部道:“子陵,你快一点,它好像动得不那么厉害了!”

“知道了。”徐子陵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乖,不要哭!远一点,好吗?一会儿看见我做什么也不要害怕,好吗?我要用匕首剖开它的肚子,把小马驹取出来,你不要害怕。”素素平时一看见血就会有些心虚的,可是此时却莫名地勇敢,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徐子陵取出星变匕首,轻轻剖开那母马的肚腹,用柔和的气团包住还在母马子宫里挣扎的小马驹,轻轻地切断延伸在外的脐带,手捧着一团血红的小东西,轻轻地把那一团鲜嫩的血肉放在素素急急帮忙布置的毛毡之上。

他的手,尽量用上最温和的真气,尽量让自己真气不是攻击不是伤害而是滋润和守护。

等他把那个小小的薄薄的子宫割开一看,不由失声惊叫起来道:“天哪,这还不是足月的小马驹,它根本就没有完全长大,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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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五行经脉

虽然徐子陵心中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救治一个生命是那般的难。

生命之重,在他手里捧着那一团小小的鲜嫩血肉就感觉到了。可是,那并不代表全部,生命之重,它远远超出了徐子陵的心中想像的一切。他用尽了所能想像到的方法,可是,也只能减缓那一个小生命的离开,却不能阻止和挽留。

那一个小马驹还没有完全成长,甚至还没有开眼。

它来不及看见这个世界一眼,就将在离去。徐子陵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救治的不是一匹小马驹,而是他自己。如果自己没有能想出一个更好更合适的方法来救回这一条生命,那么,自己也将和那个神秘人一样,永远孤独。日后等待自己的,是爱人的衰老和离别,是无尽的痛苦和悲哀。

他一开始只是为了应付素素,可是一旦亲手把那一团小生命自那马腹中剖取出来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应该做些什么,为了这一个极其弱小的生命,也为了日后的自己。

小马驹身体没有完全发育,没有足够地成长。这是徐子陵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一匹还没有成长的小马驹活下来呢?它还不会呼吸,还不会进食,甚至还不会睁开眼睛。到底如何才能够让它活下来呢?

徐子陵身体里的五行真气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五行真气可以滋补小马驹的身体,让它的身体自衰弱不足之中渐渐强韧完善起来。可是徐子陵的五行真气不能迫出体外,如果他的那清纯无比的五行真气可以自由的施出体外,徐子陵根本就不需要美妇人她去想什么道魔合一,根本就不需要她散掉一身武功重新天魔**和长生诀。

徐子陵试验了很多方法,可是一一以失败告终。

他甚至把身体的鲜血抽出来,强行输入小马驹的身体里面,使它还没有成长的胃袋里尽是他的鲜血,让那个小马驹可以吸取他身体的养分,让那些养他和贮藏的五行真气,来滋补它那脆弱的小生命。可惜的是,那些鲜血一旦离体,贮藏的五行真气就会自动回流徐子陵的**,一点也不对小马驹起任何的作用。

那个小马驹虽然吸收了天下最有养分最有力量的鲜血,可是,也只能稍稍舒缓一下生命的消逝。

它本体先天严重不足,自动吸收的鲜血少得可怜,根本不足提供生命所需。

徐子陵在用天阳地阴的寒热真气给那个小马驹打通心肺经脉之后,又突发奇想,他想,反正自己的鲜血不会与小马驹身体的鲜血相混相融,而是自己独行独道地在小马驹身体里流转,他忽然想,虽然自己不可能给它舒缓真气,那么是不是可以密密麻麻地给这一个小马驹打通经脉,让它浑身流通自己的鲜血,增加吸取养分的机会呢?

马的经脉和人的经脉完全不一样,除了几条极其简单的经脉之外,它们大多数经脉都几乎消失,微如发丝。这对于徐子陵没有任何的难度,他把那小马驹身体里的经脉完全打通,如果里面再能在一边流通自己的丝丝鲜血的同时,再有一点真气运行,那么,小马驹活下来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而且也势必越来越是强壮。

徐子陵的真气不能这样使用,他的真气太清纯太强大,倒是素素那一丁点微薄得可怜的长生真气发挥了一点点作用,可是,那些真气并没有在那匹小马驹的身体运行,带着徐子陵的鲜血,带动小马驹自己本体的血气,渐渐运转,它没有。它刚一进入小马驹的身体,就消失了。

那些真气根本不是可以由素素所控制得了,它一舒出,就融入小马驹那无底深潭一般疯狂需要的身体里。

虽然那一丁点真气让那小马驹又延长了一点时间的生命,让徐子陵看到了之前和美妇人探索的道魔合一那个理论的希望,可是对于现在的小马驹,素素那一点点真气,根本是杯水车薪。

徐子陵又试验了天魔真气。

天魔真气也有极大的提升身体潜能的作用,而且在于极其迅速之间,就会让身体爆发出比原来更加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潜能。可是就是一个强大如宇文无敌他那种强蛮的身体,也接受不了天魔真气的灌输,面前这一个连眼睛也有没睁开的小马驹可以接爱吗?它会不会爆体而碎?

徐子陵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事到如今,他只好把活马当成死马医,对此,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来苦思冥想各种有效的法子。

根本先前的经验,一个生命**的经脉越多,越是强大,那么支撑的时间就会越久,而且可以吸收的天魔真气就越多。可是现在这一匹小马驹连身体骨肉也谈不上强健,谈不上完善,如果会有强蛮的的经脉?

徐子陵面对的难题很大,可是他终于想出一个好法子了。

反正到了这一个时候,他不管可不可能,将自己所能探索到的生命经脉,一一地在小马驹那还没有完全成长的身体里再现。甚至还前所没有地用寒热真气在小马驹的身体里密密麻麻地螺旋出无数的从未有过的古怪经脉,让它们既和复制自别种生命的经脉相通,又可以独立自我地运行徐子陵的寒热真气。

徐子陵总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五行真气可以迫出体外,可以真正的滋润这一个小小的不足的身体,于是,他在小马驹的身上对应地创出了根本不属于小马驹本体的几种经脉。

首先是鱼。

徐子陵第一个试验的对象就是鱼,鱼的经脉简单之极,可是相比起别种生命来说,简单又直接,只有粗粗的两道,由首及尾,再由尾归首,简简单单,连接身体的各部,连接身体的脏腑。徐子陵在小马驹的身体里复制了这一种经脉,并命名为‘水脉’。

然后是狼。

徐子陵抓了好几只雪狼,探索了它们的经脉,雪狼的经脉远较鱼的经脉复杂,而且繁多,虽然相比起人身体的经脉而言不算什么,可是也相当繁杂。徐子陵复制了它们的经脉形式在那匹小马驹的身上,他通过多次的试验,发现雪狼们的身体五行特性属金,所以命名为‘金脉’。

再为飞鸟。

飞鸟的经脉在雪狼和鱼的两者之间,算不上太复杂也不算太简单,可是却很是古怪,它们身体的五行特性属火。所以才,徐子陵探测了几种常见的飞鸟之后,复制了一种他认为最合适最合理的,并命名为‘火脉’。

接着是马。

野马虽然和家马有一点点不同,可是徐子陵对于马的熟悉不亚于自己的五指,他一直就想如何训练和改良自己驯养的马匹,虽然他对于训练和改良过程不太满意,可是马身体的经脉,徐子陵自然了如指掌,他最合理地将马的经脉完全地在小马驹那尚未生长的身体里打通开来,并用马五行属性命名此脉为,‘木脉’。

最后是龟。

徐子陵能在生物之中找到少数的土属性的生物,就是爬行类生物。爬行类生物对于适应在这一个大地的生活优于任何一个种族的动物,它们生活在这一个地球的时间远远要长于任何一种现有生命,几乎所有在合适环境之下生存的爬行类动物,都拥有很长很长的生命,其中最为代表者,就是龟。龟的生命简直可以用奇特来形容,它们虽然没有人类经脉的繁多,可是却更有效。徐子陵怀着一颗坚持的苦心,将龟的经脉再现在小马驹的身体里,希望它得借于龟的生命和坚强,于是就有了这一种爬行生物才有的‘土脉’。

徐子陵很遗憾无法把人的各种奇经八脉一一给小马驹复制进去,因为相对于小马驹而言,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复杂了,它不可能拥有像人类一样五行属性全部拥有相辅相成的无数经脉。因为它不是人类,而只是一匹马。

徐子陵为了补足这一点,他用天阳地阴真气将小马驹身体里几乎可以的地方都螺旋出一种没有属性只有无限延伸无限螺旋无限连接的独特经脉,让这些螺旋遍布除了那五种属性经脉除了的每一处,把它们统统地连接起来。

等忙了这一切,徐子陵才开始慢慢地灌输那些天魔真气。

结果小马驹的身体果然发挥了极大的潜能,原来没有的呼吸,一直靠徐子陵真气来辅助的呼吸,竟然也能自行呼吸了,它身体里没有完全生长的器官,也在徐子陵鲜血的养分供给下疯狂成长。那些经脉,吸收天魔真气的速度到达了一个徐子陵几乎不敢想像的程度。

小马驹相比起之前,身体的强度不知道强壮了多少倍,而且,还在疯狂地成长。

在这一刻,如果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天大的问题,徐子陵几乎没有欢呼起来。

如果小马驹真的能够靠天魔真气和经脉改造而活下来,那么对于日后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开创。如果马匹能够在通过天魔真气的改造而变得强大,如果人能够通过改造经脉而接受天魔真气,那么自己日后拥有的将会是天下最强大的士兵,那么,日后自己东征西讨逐鹿中原称霸天下雄起炎黄不会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可是,徐子陵目前还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这不但不让他有一丝的高兴,反倒心情沉重如铅。

这,就是一个承受极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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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五行长生

现在的徐子陵,还没有解决那一个天魔真气过多的极限承受问题。

这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无法灌输足够的能量补充小马驹身体的需要。他对于目前这一种情况,就像在一个小水库里开导了渠道,引来了水源,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如何停止那些终有一天就会把小水库灌满,终有一天会把水库那大堤冲垮的那种合适的疏导出去的办法。

小马驹现在因为身体未有完全发育,所以能吸收很多的天魔真气,可是现在的做法无疑是饮鸠止渴。

它离不开天魔真气的维系,可是终有一天,它的承受极限到了,那么它最后的下场都是爆体而亡。无论那一天有多快,还是多久,徐子陵都不是愿意看见的。

他想要的,不是暂时的救治,而是真正的成功。

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身体里的五行真气来补充它的能量供给,不再使用它那稀少的生命潜能。

可是它只是一匹马,它甚至不可能学会《长生诀》,没有《长生诀》真气补充能量的小马驹,也许需要一辈子都得让别人的真气灌输才能活下来,现在素素那一丁点真气就不够用了,而且随着它不断成长,它需要的能量简直更会不可想象地增多。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它能活多久?怎么样才能让它真正地活下来?

这是徐子陵正要思考的问题。

徐子陵带着素素,将这一个一出现在他意识空间之外就会疯狂成长的小马驹天天放在那个光玉简的意识空间里,那里没有时间,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永恒。在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之前,他无法把它释放出来,因为一旦那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它将爆体而亡。

在一路之上,素素和徐子陵两个的心神都颇是沉重。

生命之重,重如山。

他们现在完全感觉到了,原来想挽救回一个生命,竟会是如此的艰难。一个小小生命的份量,竟然是人力不可抗逆的沉重。徐子陵一路上不停地试验,他努力想把自己体外的五行真气输出体外,先把自己混有五行真气的鲜血装进意识空间,再输入小马驹的**,结果,毫无效果。

在光玉简的意识空间里,小马驹的身体机能全部地停止了,就像永恒的石头一般,不会呼吸也不需要呼吸,不会进食也不需要进食,它只有无尽地沉眠,直到离开为止。

一天,素素在跟徐子陵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让徐子陵一辈子也没有那么感动过的说话,她在问徐子陵道:“你为什么不试试把外面的五行真气引进小马驹的身体里呢?”虽然她不知道外面的天地之间没有五行真气的存在,那都是天地之气的混合,天地之气相混,造就天地万物,并没有什么单纯的五行真气,她的说法是错误和荒谬的。

不过,对于徐子陵来说,这就是一个惊震灵魂的贯顶之雷。

徐子陵一直向自己身体强求,可是他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一个可以自动吸取天地之气的自己,如何抛弃自己身体原来的五行真气,而去引导天地之气化成五行之气来补足小马驹的所需。一鱼在手,他忘了百鱼在河。

一直以来,他忘了什么是放弃,他忘了什么是重新选择,他忘了什么是路!

路,原来是没有的,只不过人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

他忘记了这一点,他忘了除掉自己身体拥有五行真气之外,天地之间,无处不充满这一种能量,他忘了走别的道路来达到原来的道路不能达到的目的地。

一下子,徐子陵感动得觉得天清地透,天地重新和自己融合为一体,觉得自己于天地之内,完全同化完全融和其中,再也无分彼此。在以前枯井下面呆着的那种奇特玄妙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让他久久地感动,久久不绝。

他觉得那个光玉简忽然又旋动起来,这一回比起以前,更加奥妙无穷,在那小小的光点之中,闪现了一种七彩的古怪文字,它的排列和样子都与徐子陵所认知的完全不同,不过徐子陵偏偏又认得,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仿佛他原来就认识这一种文字似的。

这些文字也会不停地飞舞,忽上忽下,排烈出各式各样的图形和组合,徐子陵一下子深深地沉迷进那一种极其玄奥极其奇妙无穷的文字世界里,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又对《长生诀》领悟得更多,更加精深,更加体会到《长生诀》那真正的奥义。

只在一刹那,那些文字就淡淡地消失了,随着那个小光点重新静止,那些奇异的彩文和图形都渐渐淡化消失,可是徐子陵在这一刹那,却捕捉和领悟到让他更上一层楼的真髓,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闪,但对于徐子陵来说,这,就是一种永恒。

徐子陵仰天长啸,身上的气息尽数爆发开来,在身体的周围形成了一道七彩气息风暴。这一道风暴有如大龙卷般螺旋上升,直冲天际,虽然声势惊天动地,但出奇地,连天空中缓缓飘降的雪花也没有破坏,它简直就不属于这一个世界一般,虽然直冲天际,可是,无数的雪花却能在它的上面缓缓飘降,丝毫不触。

一边的素素虽然看见徐子陵身体里有一道巨大的大龙卷般的气息爆起,却出奇地没有吹倒,甚至连一丝丝头发也没有吹乱,她,完全感应不到那个凛烈气息的威力。可是徐子陵,他的身体衣物无风自动,头发随着气息猎猎舞动,倒竖冲天。

这一个凛烈的气息风暴,只对于徐子陵的本体才有效,虽然素素那能看见,却丝毫触摸不到。

徐子陵好久好久,才渐渐停止了气息的爆发,才渐渐地回复原来的样子。

他睁开双眼,伸手一把紧紧地抱着素素,几乎没有把她整个人都揉碎,他几乎在喜欢在大吼,以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语调大声冲着素素道:“素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怎么做了!你是最可爱的,你是最可爱的宝贝,你知道吗?你提醒了一直钻进了牛角尖出来的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的素素是最可爱的小宝贝!”

素素虽然让他的声音吓了一惊,可是也感动不止,当她感到后颈处有徐子陵洒下的热泪斑痕,不由更是无以复加地搂住他,把小脑袋自他怀中钻出来,寻找他的唇。

徐子陵因为急于试验自己新领悟的奥义,干脆找一个小山洞,和素素两人停留这里不走了。他把在《长生诀》里新领悟出来的这一种五行转换之术命名为‘五行长生诀’,意指通过五行转换可以达到长生之义。通过这一种五行真气的转换,通过它们相生相克的相互助益,徐子陵第一次,对日后把素素她们这些小娇妻和自己的生命归入不断延伸的‘长生’之列。

虽然还不能算是真正的长生不老,可是只有一天还能通过这种五行真气的转换补充身体的所需,那么就有一天的生命,现在转换的数量也许不足,可是等到日后自己更加强大了,一天一天地成长,终有一天可以让大家都‘结发长生’之境。

现在的徐子陵,再也不用去想密宗的双修和困难无比的道魔合一了。

道魔合一在现在这一种五行的转换之下,将会得到更大的助益,成功在望,就算不能完全合一,可是也能借此强大,而且于长生无害。现在像一些不适宜修练天魔**的女孩子,或者不会武功的,也可以凭借自己的五行转换而把真气灌输给她们,让她们也能得到身体平日所需上的补足,同时用剩余的能量滋长和润泽她们的身体,使她们渐渐地长生不老。

也许那一天还很远,可是现在,总算都摸索到长生之门的大门槛了。

第一个用来做试验的还是那个幸运的小马驹,徐子陵像在自己**运转那样,一丝一丝地吸引天地之气来灌输进小马驹的**。首先是在小马驹的‘水脉’里化作五行之水,用这一种徐子陵新起名为‘滋润术’的新奥义将小马驹身体一切不良状态修补;而再流通到‘木脉’里,用新的‘生长术’奥义把那些真气转化成五行之木,促使小马驹的身体慢慢地成长。

再转到‘火脉’里,用‘溶解术’将小马驹**疯狂破坏的天魔真气一点一点溶解掉,最后融入它的身体经脉之中。等那些溶解后的真气转到‘土脉’里,再用‘凝聚术’将它们大量剩余的聚结起来,化成有质的流体一般缓缓流向‘金脉’。

等‘金脉’里充满了这一种有质的液体般的真气,再用新奥义‘金刚术’将它们加倍地压缩起来,变成近乎固体一般,贮藏于小马驹的百脉连结的地方,脑门。

在哪里,所有的剩余无法一时吸收掉的天魔真气都会聚结成一个个小小的墨晶,那一个个小小的墨晶又再聚结起来,形成一个更大的墨晶,而这一个大墨晶,又可以通过螺旋经脉随时流通全身,随时供给小马驹身体的所需。

在《长生诀》新奥义‘五行长生诀’那种相生相克的转换**的支持下,小马驹疯狂地成长,只要徐子陵吸引的天地之气足够多,化解暴戾的天魔真气足够多,它就能一直不停地生长。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它由一个还不会睁开眼睛的不足月的早产儿,成长为一个可以直立行走活蹦乱跳的强健小马驹,它的身体,足足成长了十倍以上。

虽然徐子陵整天累得脸色发白,他的真气几乎天天透支过度,可是,他很开心。

小马驹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自己的心也活了,日后开始变得从来也没有过的有希望,日后开始变得从来也没有过的有意思。

这,才是徐子陵他梦想中的生活,这就是徐子陵梦想中的世界。

这,才是徐子陵他梦想中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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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骓未名

虽然现在还不敢在人的身上试验,不过,最少,他可以回去给东溟夫人她好好地有一个交待了。

他,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道魔合一,结发长生,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等徐子陵高兴万分地带着素素回到‘希望’村的时候,那一匹浑身让天魔真气染得一片墨晶般的小马驹已经成长到很是接近普通的一匹马大小。它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它的身体充满了五行真气的属性,它的全部更像一条鱼一头狼一只鸟一匹马一只龟的综合体,虽然不会飞,可是身轻如燕,走起悬崖峭壁也如履平地,让在‘希望’村等候徐子陵的众人那下巴差点没有吓掉。

因为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过一匹就像一流高手般会轻功可以轻易跃上屋顶的马。

这个小马驹因为徐子陵的感动和素素的宠溺,它简直就得到了天下所有马匹甚至可以说生物之中最大的宠爱和补益。徐子陵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来给它增强身体,在它身体里灌输的天魔真气,是那个黑衣人留在徐子陵意识空间里所有的二分之一,比起一个像宇文无敌或者独孤霸那样的高手还要多得多,已经相当接近一个一流高手的境界。

虽然它不会像一个一流高手那样出招,不会动用它**的变异天魔真气来攻击人,可是,它的身体无疑得到了最大的强化,它根本就不像一匹马,而是一个不会攻击的一流高手。

对于徐子陵和素素,因为小马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们,它已经完全当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样子不一样,可是它根本不在乎,就算徐子陵和素素坐在它的背上,它也不会有丝毫的抗拒,反倒是撒欢地疯跑,以显示自己的能力。

它更多的时候,是喜欢徐子陵和它在玩耍中训练,它喜欢追着他在各种高低不平的道路上奔跑,也喜欢随着他在水里四处游动,最喜欢和他玩那种相对硬撞的游戏,他面对它冲过来,它也朝他冲过去,两个重重地撞在一起。

开始它总一下子就会让他撞倒,可是越是后来,它就越是聪明,它知道如何聚力和发力,加强撞击的力度,也知道如何他运转了强大的气息之后,它就要快快躲开。总之,它一天天在成长着。

众人惊叹徐子陵真是一个天人,不但坐骑会飞身上屋顶四处乱跑,而且吃肉。

它吃的竟然不是青草,虽然偶尔素素拔点青草它也吃,可是,它更喜欢的是吃肉,甚至是喝酒。除了不会说人话,它简直比一个人还像一个人。徐子陵说什么,它全听得明白,让走就走,让停就停,让自个去玩就自个去玩,让回来就马上回来,聪明得简直不像是一匹马,倒像一个大孩子。

众人一听,这小马驹只有一个多月,又全体傻了眼。

虽然大家没有谁不看得出来,这一匹马还小,没有完全成长,可是绝对没有人能想像到它只有一个多月大,这至少也是一两岁大的小马才对,怎么可能才只有一个多月?众人不明白,可是相信。

因为那是徐少侠说的,是他们心目神明一般存在的人说的。

他不会撒谎,也不需要撒谎。

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卫贞贞最是高兴,因为徐子陵又回来了。她一看素素,会意地笑笑,倒让素素羞红了小脸,连忙跑过去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只唤了一声姐姐,禁不住投入她的怀中,热泪奔流。

卜天志和陈老谋来了,他们傻傻地看着那个小马驹就如黑色闪电般在众小孩子的欢呼和追逐中穿行,虽然有不少小孩子轻功不错,可是连马尾也没能摸到一根,近两三百个小孩子,围追堵截,可是谁也没能摸到一下。两个人现在才知道徐子陵许下谁能摸到这小马驹,谁就能加入‘龙小子’的诺言是何等不简单。

“啊……这一匹天上神驹您是哪里弄来的?”卜天志本来不是个爱马之人,可是一看小马驹如此得意如此威风,不由也心动了。

“哪里是什么天上神驹!”徐子陵打发了热情迎喜自己的村民们回去,一边哈哈大笑道:“这本来是一匹野马,它的母亲还来不及生下它就让人杀了,我把它救了出来,再想了个法子,整整弄了一个多月,最后就变成这一个样子了。”

“什么?”陈老谋一听,几乎没有晕倒。

“那公子也给我弄一匹好不好?”卜天志听了目露奇光道:“天哪,如果我也有一匹如此可爱的小马驹做座骑,我就是天天不喝酒,不吃肉,把东西全让给它吃了也是心甘情愿!”

“像它那么麻烦的我不想再弄了。”徐子陵现在心里还有阴影,他差一点就没有让这个小马驹弄得神经衰弱弄得崩溃掉,他心有余悸地道:“它当时不足月,我为了救它,差一点没有把命也给赔进去,以后再也不弄它这么麻烦的马匹了。不过,比它稍稍弱些的,我倒是可以,等你有了时间,就找一匹最好刚生下来不久的小马驹,我把你的真气一点一点地给它输进去,时间久了,相信就是没有这一个小家伙强,也差不了哪里去!”

“而且还有最好的一点,那是用你自己的真气增强的,最有成就感!”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我**的特异真气无法随便灌输,我倒想做一匹呢!这个小家伙是别人想杀我时遗留在我**的真气变的,不过,现在还好,它几乎都把我当成它的父亲了。”

“我第一个报名!”卜天志喜不自胜地吼道:“谁也不要跟我抢!这么好玩的事,我简直太喜欢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陈老谋给了卜天志一个大白眼道:“难道你认为我这个行老就木的老头子还会跟你抢这个第一不成?我有那么多真气,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练一下生疏的武功!”

“你生疏个屁!”卜天志马上拆陈老谋这一个老狐狸的台,道:“上一次我看见你去偷襄阳富户钱泰多的家传宝贝时,你让人发现,一个打十几个身手不错的武师,还能强抢人家的宝贝,你当我是瞎子啊?我就是瞎子也不会是傻子,我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你这老狐狸的话!”

“你跟着我干什么?”陈老谋忽然奇怪了,道:“我去偷东西,你跟着我干什么?莫非你想……”

“莫非个屁!”卜天志怒道:“如果我不是怕你这个老狐狸阴沟里翻船让人一刀宰了,从此之后少了一个帮我记功勋的家伙,才懒得去管你呢!要知道,我有很多功勋都记得你的手里,公子和虚先生都还不知道,你死了,那我不是很亏?”

“哈哈,你们还真是一对好拍档!”徐子陵听了,呵呵直乐道:“来来,都回去,我想听听最近都有什么大事发生,躲在深山野岭里瞎弄一个多月没见人,现在都变成怎么样都不知道了。”

当徐子陵带着这匹小马驹来到东溟巨舶的时候,单琬晶一看就喜欢上这匹神气无比的小马。

就连东溟夫人,看见了这一匹小马,也颇是动容,直向徐子陵点头。

她是最明白徐子陵的人,她一看见这匹小马驹身体里尽是天魔真气,偏偏又没有以前那些霸道的吞噬属性,也没有失去理论变得疯狂,就知道徐子陵的实验成功了。原来还处于理论的道魔合一,现在这一两个月的短短时日里,就让徐子陵破解出道魔合一的方法了。

这一个小马驹,就是道魔合一的最佳证明。

看了好半天,单琬晶拉着徐子陵的手,急问道:“这一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你是那里找到它的?你快让它给我骑骑,快,我想马上骑上去试试它跑得有多快!”

“在大船上跑马?”徐子陵头昏道:“还真是你才想得出来!它还没有起名呢!要不你帮它想一个?想骑它有点难,它除了我之外,就是素素,也得我在马背上才肯让她上去呢!等迟些上了岸,我抱着你骑一转吧!”

“它那么有性格?”如茵很是好奇,道:“这马看起来跟徐公子倒是很像呢!都是整天活蹦乱跳的。”

“哪里像?”冰美人傅君媮哼道:“我看一点儿也不像!”

“你的心性修为似乎进步了不少!”徐子陵一看冰美人,带点惊讶地道:“初一看我还以为眼花,可是再一看,你的脸那些冰霜果然是少了很多,我敢说,现在的你要比以前好看一百倍不止!”

“我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傅君媮小脸一歪,轻哼一句,扭过头再也不理徐子陵了。

“子陵,过来坐下。”东溟夫人微微笑着示意徐子陵坐下来,坐到她的面前,道:“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在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我们想听听,虽然江湖早有传闻,可是我们想听听你说的。还有,把你新领悟的那个可以道魔合一的武功也说来听听,我现在正为道魔两种真气不能完全共融而头疼,现在好了,到底还是你聪明些,这么快就把道魔合一了。”

“道魔合一?”冰美人傅君媮一听,惊讶地冲到徐子陵的面前,瞪着他道:“你真的把道魔合一了?”

“当然。”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姐夫!还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嘿嘿,怎么样?佩服吧?”

“佩服!”单琬晶和如茵眼中尽是小星星,齐声应道。

“……”冰美人一看她们俩那个样子,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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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之一链

“是吗?”单琬晶一听到自己心上人如此威风,玩得人称天下最大雄主最有把握谋取天下的李密团团转还一头雾水不知天,不由喜上心来,道:“江湖传言根本不可信,原来瓦岗军的大龙头翟让竟然是李密所杀,并不是由影子刺客所杀。这一个影子刺客不但让子陵假扮成李密打得重伤逃命,又让真李密硬生生地塞他一个死猫吃说他刺杀翟让,现在还让李密在江湖上用‘蒲山公令’通缉,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所以,以影子刺客杨虚彦的性格,他断不会如此善罢干休的。”徐子陵微笑道:“他这一个人心胸狭隘无比,身为皇孙之后,却无皇孙之实,本来就觉得天下人都对他不住了,现在李密摆明车马要动他,他绝对会疯狂报复的。到时他和李密两个狗咬狗,一嘴毛,呵呵,这事让人看了心里高兴!”

“废话少说,还是说说道魔合一吧!”冰美人傅君媮冷哼道。

“那一匹小马驹。”东溟夫人轻抚着冰美人的长长柔发,一边微笑地道:“就是试验出来道魔合一的成功生命吧?这一个小马驹看上去挺不错,不太像马,倒有点像人,有点像一个不会出声的小孩子似的。子陵,你给我们说说它的来历和道魔合一的过程吧!”

“好。”徐子陵点头应道:“其实它还很小,只有两个月多,原来是一个不足月的小马驹,它的母亲让人格杀而死,我把它自马腹里剖出来,再把它变成这一个样子,没有超过三个月,你们看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来及给它取。如果当时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用天魔真气帮它灌输,也不会有后来的道魔合一……”

徐子陵将和素素一起偶遇野马群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你又领悟了新的武功!”冰美人傅君媮听了徐子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通之后,失声叫了起来道:“你这一个人怎么能这样?才几个月不到,你又领悟了新的武功,武学达到了新的进境,你怎么能这样?像你这样懒惰的人如此得天独厚,可是……这对于别人也太不公平了!”

“对谁不公平?”徐子陵奇怪地问:“你领悟不了新的武功,达不到新的进境,那是你心中放不下旧的东西,抛不掉旧的观念和旧有的东西,一句话,那是你自己不想进境!这又能怪谁?怪我吗?”

“这么说。”东溟夫人听了,微微一笑道:“你新悟出来的‘五行长生诀’就能好好解决道魔合一的问题了?”

“目前效果对于人的身体来说,还不太确定。”徐子陵老老实实地道:“我还不敢在人的身上做试验,一怕失败的挫折,二怕万一失败后的苦果。不过,现在能确定最少一点,那就是日后我们将会有一支强蛮的骑军或者空军。”

“骑军是马匹改造出来的好理解。”如茵不解地道:“可是空军又是什么呢?难道你想给士兵们都在背上装上翅膀让他们飞起来?”

“笨啊!”单琬晶与徐子陵相处时间最久,而且最是得宠,徐子陵很多东西她远比如茵她清楚,所以一听这话,马上跳出来显示一下自己的认知,道:“子陵跟我讲过,日后会造很多飞翼出来,让士兵们可以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一起乘着飞上天空,哪里是插什么翅膀啊?”

“你竟然能让人飞天?”冰美人傅君媮一听,傻了。

“这次因为有天魔真气的成功,所以飞翼的计划可以放后一点点了。”徐子陵一看冰美人的表情,大乐起来道:“飞翼造起来简单,可是用起来困难,又全靠风力才能飞行,所以并不是最理想的飞天工具。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准备日后等稍空闲下来时,就跑一趟西藏密地,那里生活着很多金雕,这些金雕个头极大且凶猛无比,常常扑杀天空中的其实鸟类,就连能飞越数千上万米雪峰的雪鹤也不能逃过它们的追捕。它们力大无穷,就连地上的成年野山羊也能俘虏到空中,带回高崖的家中喂食后代,是极理想的载人坐骑。”

“很好。”东溟夫人大赞道:“如果有不少这一种体型庞大的金雕在天魔真气的灌输下提升潜能,训练时日,人雕搭配,那倒真的会是一支完全不受地形阻挠不受风向阻碍的极速攻击军队!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天下真是无处不可去得!子陵,如果能够成功,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啊!”

“就是!”单琬晶也狂喜道:“到时天下就会很容易地让你扫平了!有了这样的军队,谁人是你的对手?”

“可是拥有这样的军队不容易。”徐子陵抓抓头发道:“主要是天魔真气的问题,我现在为了改造那匹小马驹,用了近半那个黑衣人留在我**的天魔真气,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要很多金雕,天魔真气如何解决?时间又如何解决呢?”

“还有。”徐子陵补充道:“人因为是地面生活的,很多习惯很难改,一旦飞到空中,就会发现原来飞到空中是很辛苦很不舒服的,如果不是武功很高的人,相信很难胜任这支军队。还有,金雕生性孤独,通常都是一个或者一家生活,不喜群居,要大量用作坐骑一起攻击那可能得训练很久很久才能慢慢洗掉原来的习性,这也是一个问题。”

“子陵。”东溟夫人微微一笑道:“问题就算再多,总也会有解决的一天。就像原来那个几乎不可能的道魔合一,现在不也解决了?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多的不说,如果你要有十只八只金雕,不用作攻击,只用作天空中的斥候,那么你的军队也能掌握敌踪在手,也能知己知彼了!”

“哼。”惊惧过来后的傅君媮竭力打击徐子陵,希望他心灰意冷,放弃建造这一个恐怖的军队,道:“想得再好也没用,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弓箭手吗?一阵箭雨射上天空,你们再多金雕也死光光,白白浪费气力不说,到时就是一个笑谈!”

“不会!”徐子陵也哼了一下道:“金雕是生活在雪峰之上的,它们最高能飞到上万米的高空,能飞到天空云彩飘浮的地方。一般的弓箭手才射几百步,也就是几百米高,只要金雕在千米高空盘旋,地面的人只能干瞪眼吹胡子!”

“子陵,你一定要改造出来。”单琬晶无限期待地道:“到时候你就带我飞上天空去摘一个最大的星星!”

“也给我摘一个。”如茵一听有如此好玩的事,连忙报名。

“……”冰美人傅君媮一看她们那大眼睛里就尽是小星星,不禁无语。

“给您这个。”徐子陵递给东溟夫人一个深紫色的珠子。

“这是?”东溟夫人接过一看,动容道:“这是我的天魔真气!这是我天魔真气所化的珠子?子陵,你是怎么把那些天魔真气凝成一个珠子的?”

“用我新领悟的‘五行长生诀’做的。”徐子陵拿出一条玉链坠,自东溟夫人手中轻拿过那个紫绛色的珠子轻轻地接在玉链坠之上,然后把它轻轻地戴上她修长的小脖子上,稍稍感动地道:“我无法把这些天魔真气一下子重新灌输回您的**,可是,我想终有一天,我可以把它一点一点地重新输回你的身体里的。现在,我就把它做成一条链子送给你好了。”

东溟夫人玉脸有些许飞红,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道:“这条链子很好看呢!子陵你是费了不少心思做的罢!”

“我的呢?”单琬晶向徐子陵摊出小手板道:“娘亲有一条,那么我总也有一条吧?我没有娘亲那个紫色的好看珠子也罢,不过总得要有!”

“少不了你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这种颈链我做了不少,你和贞贞还有素素她们都有,大家的都不一样呢!晶儿你的是你最喜欢的翡翠链子,让我给你戴上吧?”

“谢谢!”单琬晶伸出秀气的小脖子,喜孜孜地等徐子陵给她戴上,一看长长的链子有如一枝翠绿欲滴的美妙绿枝,上面有绿纹无数,有如叶形,如枝形,如蔓形,如实形,极其玄奥美妙,赏心悦目,高兴得她口中真嚷嚷,可是谁也没听清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真是好看!”如茵无限羡慕道。

冰美人傅君媮却不,她小手一摊,哼道:“拿来!”

“拿什么?”徐子陵奇问道。

“废话。”傅君媮带点恼怒道:“当然是链子了!”

“大姐,我想搞清楚一下。”徐子陵怪笑道:“似乎我跟你不是那么熟!你也想要链子?”

“谁跟你要?”傅君媮一听,更是恼怒了,可是小手却固执地没有收回去,重重地哼道:“你别想错了你的心!我这是给我大姐她要的,我才不稀罕你的破链子!”

“早说嘛!”徐子陵带点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还以为你突然喜欢上我了,也跟我要链子,差点没有吓得我个半生不死!你下次说话最好说清楚些,这样搞法我很害怕的,你知道吗?”

“你……”傅君媮气极,在接过徐子陵递过去的那一条小小的玉链坠时差一点就没有抓狂地摔掉,摔在徐子陵的脸上,然后,她看了那条宝蓝色的玉链子一眼之后,忽然只是在鼻子间小小地哼了一声,脾气并没有爆发,而且小手也乖乖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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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五行相克

“子陵,那个‘五行长生诀’相生能使道魔合一,能使人生命延伸我们听说了。”东溟夫人微笑道:“我现在又想听听那个五行相克所带来的后果。”

“五行相克带来的后果极其可怕!”徐子陵一脸正容道:“我一定会谨慎之极地利用这一种可怕的五行相克能力!我不到某些特殊的时候,不对着某些特殊的人物,绝不会使用这一种五行相克的能力!它带来的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五行相克带给的后果那么可怕?”冰美人傅君媮是最关心徐子陵能力增长的问题的,她一看徐子陵自己都是一脸正容,又如此之说,心中更是大为不安。他的能力增长越快,那么自己家乡的族人就越是危险!

“如果说五行相生给我带来了五种对生命有利的能力。”徐子陵道:“那么五行相克,就带给我十种对生命极之有害的能力,每一种,都非常恐怖!所以,我才会说,不到某些时候,我是不会用上这些能力的!”

“快说说!”单琬晶带点着急地坐到徐子陵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袖道:“我好想听。”

“五行相生,是我用自己的能力将天地之气在体外转换成五行真气,灌输入生命的**,使它们身体得到滋润和生长,得到增益和加强,消除某些负面的影响,纠正不良的状态。”徐子陵缓缓地道:“可是五行直克则完全相反,它带来的恰恰是跟五行相生相反的能力。”

“五行相生有水诀的‘滋润术’,有木诀的‘生长术’,有火诀的‘溶解术’,有土诀的‘凝聚术’,还有金诀的‘金刚术’,每一种都对生命的身体有极大的补益,相联起来效果更加奥妙和神奇。”徐子陵正容道:“可是五行相克完全相反,它有着和五行相生完全相反的能力,它会剥夺生命身体里的五行真气,或者剥夺它们的能量转化成五行真气消失,又或者在生命**加进不必要的五行真气,使生命**五行失调,身体崩溃。”

“五行相克如果自生命**向天地外剥离能量,分别有五种。”徐子陵沉重地道:“第一种,是水诀的‘降火术’,这一种能力能使一个生命的身体里的火属真气或者能量消失,让生命变得极其懒惰,懦弱,迟钝等等不良反应,换而言之,如果大量剥离一个人的火属能量,那一个人会变成一个胆怯又无能的傻子!”

“好可怕!”如茵听了,吓得花容失色。

“第二种,是木诀的‘衰老术’。”徐子陵微微叹息一声,道:“顾名思义,如果大量剥离一个生命或者一个人的木属真气,那么这一个人会飞快地衰老下去。如我现在的能力,如果是面对一个普通人的话,不到半天功夫,我就可以让一个年青力壮的大男子汉,变成一个垂垂老矣将老就木的老头子!可以说,他可以看得见自己一点一点地衰老下去,而且这一种衰老,用五行相生的‘生长术’竟然是无法回补的!最少,我试验在几匹狼身上的效果就是那样,它们一衰老下去,再也挽回不了,只有等死一条路!”

“第三种。”徐子陵道:“是火诀的‘脱水术’,它恐怖更甚,可以飞快地让一个生命变成一具干尸。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我一个时辰就可以把它脱水成一棵干燥得直接烧用的柴火。”

“这个用来烘衣服很好,下次我们去游泳之后,我就可以省下真气来烘干衣服了。”单琬晶如此道。

“……”冰美人傅君媮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单琬晶,她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可以将人变干尸的可怕功法‘脱水术’竟然可以让单琬晶想到用来烘衣服,她无语。

“好好好。”徐子陵失笑道:“想必天下间也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会想到把‘脱水术’来烘衣服,晶儿你还真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它除了杀人伤害生命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呢?这么一来,我倒发现这些东西倒在日常生活在中有不少用处的。”

“那个先不提,再说一说土诀的‘风化术’吧。”徐子陵道:“它跟‘凝聚术’完全相反,如果大量抽离一个生命或者一个物体的土属能量,就算是一个石头,也会很快风化掉,消失无痕。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一个人的身体就会慢慢地崩溃掉,骨肉枯萎,最后甚至灰飞烟灭地化为灰烬。经我现在的能力,把一个普通人弄成那样,相信也不过两三天就可以了,身体高大的或者胖子也许更久一些。”

“五行相克向外剥离的最后一种是金诀的‘虚弱术’。”徐子陵说到这里,有些动容道:“这种能力可能是**后最常用的,因为它对于战斗最是有用。一个人如果大量剥离五行属金的能量,那么就会虚弱无比,骨头疏松,整一个人连喘一口气都没力气,不说反击能力,就是连自杀也不可能,非常非常的可怕!”

“以你现在的能力。”东溟夫人忽然轻问道:“如果你对上一个相近的高手打斗,有多少机会能使对方中你的‘虚弱术’?时间要多久?效果又有多大?”

“不论相近还是较低。”徐子陵微一思索道:“只要对方被我的寒热螺旋真气击中,那么我就可以开始剥离他的某一种能量,金诀的‘虚弱术’是那么多种最快剥离的,而且也是最容易剥离的,因为人本身拥有的最多的是水分,对其它三种剥离不太容易,可是属于金系的能量就很少,相对更容易些,也更有效果!打一个比方来说,我面对上李密那个大奸狗,只要我缠斗他一柱香以上,相信他就很难再逃脱了,如果让我不停地剥离了他半个时辰,他就只有倒在地上等死了!”

“无论是一柱香,还是半个时辰。”东溟夫人微微叹息道:“时间都太长了,真正的高手过招,总是在数十息之间,他一看不妙,还不马上逃走?子陵,你不必顾及太多,有什么能力就用什么能力,江湖险恶,高手林立,你不能对敌人太仁慈。那样不必要,而且也让我们担心。为了我们,你要善用自己的能力,保全自己的生命,每一次出发,都要安全归来,这才是我们心中所期望的。”

“是。”徐子陵一听,连忙点头应是,道:“我知道了。”

“说说你那另外五种阴毒的能力。”冰美人傅君媮想弄清徐子陵的所有能力,想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想听?就说说吧!”徐子陵出奇地没有捉弄冰美人她,反倒是点点头道:“如果不是向天地之外剥离能量的,可以在一个生命或者一个人的身上无限地叠加一种五行真气,使它们**的能量严重失调,效果也很是可怕。”

“比如水诀的‘霜冻术’。”徐子陵道:“它能将一个人的水分大量叠加,最后使那个人**寒气过重而整个人的血脉凝霜结冰,我敢说,比起宇文家那个玄冰功还要牛,也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用。不过他们那个是有限的,随个人的修为而决定,我这个是无限的,只要有时间和极少量的寒热真气就行。唔,时间上他们会快得多,他们一拳可以凝聚出霜花,我的这个不行,现在还不能在战斗中用来对敌,不过倒可以费点时间和真气在夏天弄一小点冰块出来消消暑,这一个相信是晶儿最喜欢的能力了。”

“对对。”单琬晶一听,小脸如花,眉儿笑得月芽儿似的,道:“不过现在还是冬未,天气冷得紧,否则我都想吃一点子陵你弄出来的冰块试试好不好吃。”

“小谗猫。”徐子陵伸手去刮单琬晶的小鼻子,道:“等夏天到了,我给你弄冰镇酸梅汤!让你吃个痛快!”

“好,就这么说定了!”单琬晶握起小拳头,大声叫好。

“再说另外四样。”冰美人傅君媮越听越心惊,恨不得马上拔剑,一剑刺死这一个未来的敌人,他,实在太可怕了,像他这样的人生活在世上,对自己的族人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心中杀机一动,不过现在她还没有探知到他所有的情报,加上在东溟夫人面前,她又如何能够再次拔剑?所以唯有拼命榨问。

“剩下的四种分别是木诀的‘烈毒术’,火诀的‘焚心术’,土诀的‘重压术’和金诀的‘破碎术’。”徐子陵慢慢地一一道来:“‘烈毒术’顾名思议,可以使人中毒,毒性会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毒;‘焚心术’则是使人内部焚烧,痛苦之余而且狂性大发,会失去理智变得不能自控地疯狂;‘重压术’可以使一个人身体极之浑重极之脓肿,最后骨头和身体都会受不了过重的挤压而支撑不住地崩溃!”

“最后一个是金诀的‘碎裂术’。”徐子陵道:“这一个‘碎裂术’可以使一个人的身体极度脆化,虽然会很是坚硬,可是却会像一个烧出来的陶瓷那般,一碰即碎。这五种叠加的五行相克和之前五种剥离的五行相克之术,都极是恐怖,都是《长生诀》里的真义,轻易不能让人学懂和明悟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长生诀》那么难以练成,和为什么人们只有修练一种真气了。”

“为什么?”单琬晶问。

“因为只练一种《长生诀》真气的人,永远也无法使用五行相克的能力。”徐子陵苦笑一下道:“练一种长生真气的人,可以使用五行相生的一种能力,不过,绝对无法独自使用五行相克的能力。”

“你是说独自?”冰美人先是一喜,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道:“如果不是独自呢?”

“如果能凑够最少七个心意比较相通行动一致而功力又相当接近的人,那应该可以的。”徐子陵答道。

“你不能把这种东西教给任何人!”冰美人傅君媮一听,马上大声警告道:“你绝不能把这种五行相克的功法教给任何人!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大姐嫁给你的!”

“你不同意她也会嫁的。”徐子陵大咧咧地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一个威胁。

“如果我极力阻挠,她绝对不会一下子就可能嫁给你!”冰美人咬咬牙,道:“如果你同意不将你的功法传授给任何人,我就回去求师父开恩,让他老人家准许大姐嫁给你,而且,我也不阻挠你们!”

“……”徐子陵想了一下,道:“条件不够!”

“如果你同意不传功给别人,包括你的手下,那我就让她来这里见上你一面,在这边住上一阵子。”冰美人下血本了,为了中原之地能少上好些像徐子陵那样可怕的怪物,为了日后自己族人悲惨的命运能够有更多的挽回的机会,她忍下了最大的不愿,许下了如此的条件,许下了心中最后的条件。

她如何知道徐子陵根本不会也不敢将这一种可怕的功法再传给任何人,造成日后的不稳定因素,所以白白地担心了,白白地许下了徐子陵最为渴求的愿望。

“……”徐子陵故作心中挣扎一下,不让冰美人看出自己心中的得意和欢喜,道:“杀你!”

此时单琬晶的心中,却大叫冰美人是一个小笨猪,她深知徐子陵之心,可是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言相助,最多等罗刹女来了之后再嘲笑这一个冰美人一顿。

让她明白。

猪,原来是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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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秘密联合

杜伏威看着面前这一个眼睛大大的古怪小伙子,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公子怎么不亲自来啊?”

“回大总管。”小六子恭敬地回答道:“公子现在很忙,分不开身。”

“分个屁不开身!”杜伏威哼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一个小狐狸!他派你来,是因为你不能跟我谈什么条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如果想还个价钱也不行!他打得如意算盘,老子不吃他这一套!他那个破烂小村子离老子这里有多远啊?他一天就有来回!他怎么不来啊?你回去,让他赶紧来一趟,就说老子很不满他这一次的条件,有诚意请老子出手帮忙,就要他自己来谈!”

“公子出去了。”小六子极力使自己镇定一些,虽然面对江淮军最牛气的大总管,可是他现在已经久经训练的士兵,心意早已经磨得很是坚韧,所以,虽然杜伏威口气不满,可是小六子却没有让他唬倒。小六子更加恭敬地道:“所以,大总管有什么不同意的可以让小人转告虚先生,此事归他管辖。”

“那就让你们那个虚先生来吧!”杜伏威摆摆手示意小六子可以走了。

可是小六子没动。

“你还有别的事吗?”杜伏威奇问。

“没有。”小六子暗吞了一口口水,极力平静地道:“虚先生不会来的。”

“怪事了!”杜伏威讶道:“这就是你们求人办事的态度?他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没必要。”小六子咬着牙头硬着头皮按着徐子陵来之前的嘱咐道:“公子临走曾嘱咐过我们,他说大总管不同意而开出的条件我们可以听,可是我们不能同意。如果大总管想说说您的意见和条件,我一定回如实地回报虚先生的,可是,他也没有跟大总管谈条件的权力。所以,虚先生不会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公子要你们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杜伏威怒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是不是老子说了也白说,你们听了也白听啊?你们公子是让你来消遣老子来了的?”

“好大胆!”杜伏威一个心腹亲卫狂怒道:“总管,这人胆敢如此辱及总管您!让小人砍了他!”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小六子小声提醒道:“公子说了,我们不是敌人,日后还有机会成为盟友,砍了小人容易,可是大总管和公子这一次合作就告吹了。”顿一顿,小六子又小声地道:“如果是单打独斗,这一位将军不是小人的对手,不要得罪说一句,将军您恐怕砍不了小人。”

“……”那个心腹做梦也想不到这一个眼睛大大的家伙嘴巴厉害得紧,一下子让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丢人了不是!”杜伏威一看自己手下那副表情,就暴怒道:“你们真是太丢人了!那个家伙派来的人岂是好弄的傻鸟?嘴巴没遮拦地乱说,结果让老子的颜面都让你们丢尽了!混蛋,平时叫你们加紧练功,一个个光顾趴在女人身上,现在让一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子噎得无话可说,你们还脸不要?”

“大总管,我……”那个心腹面红得几乎没滴出血来,他大吼道:“没打过谁也不知道,请大总管准许我跟他一决生死,小人拼命也会维护我们江淮军的威名的!”

“滚一边去。”杜伏威哼道:“你还嫌给我丢人不够是不是?是不是还让这个小子将你打得满地找牙再羞辱我多一次你才开心啊?你***难道就不能不说话,让老子保住一点点老脸吗?喂,大眼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小六子。”小六子恭敬地道:“不知大总管想问小人什么话呢?”

“我想问问你,你身上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杜伏威目中奇光连闪,道:“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觉得你的身体有一点点古怪!你不要告诉我你身体那些还不太能控制自如的真气是你自己修练出来的!”

“回大总管。”小六子平静地道:“小人身上这些真气不是自己修练出来的,是公子灌输在我们**的。”

“像你们这样的士兵。”杜伏威问:“一共有多少人?”

“两百人。”小六子微微思索一下,道:“这是小人知道的数目。”

“你在两百人之中,排在第几?”杜伏威又问。

“我在我们队里排前二十。”小六子老实回答道。

“你练武功多久了?”杜伏威这样问。

“一两年吧。”小六子摇摇头道:“虽然之前也练过一点三脚猫功夫,可是真正开始练的,只有一两年。”

“你们公子给你们灌输真气多久了?”杜伏威再问。

“一个多月了。”小六子道。

“你知道你现在的武功修为达到哪一个程度吗?”杜伏威忽然这样问。

“不知道。”小六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吗?”杜伏威又指了指刚才说话的那一个心腹,问。

“不知道。”小六子会知道才怪,不过猜测应该是亲兵之类。

“他是我红衣执法团里的一个红带执刑手。”杜伏威道:“他练武功已经十多年了,天天坚持,虽然偶尔也会去青楼干干小**浪费一下精力,可是他的武功在我整一个红衣执法团里却算是一个好手。可是,为什么一个才练了一两年武功的你却敢说出他不会是你的对手呢?”

“因为感觉。”小六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觉得他打我不过。”

“如果在你们公子没有给你灌输了那个古怪真气之前,你觉得会有可能打得过他吗?”杜伏威冷哼道。

“不能。”小六子想了一想,补充道:“虽然打不过,不过我一定可以拼命,可以跟他同归于尽。”

“很好。”杜伏威重重地哼道:“你们公子真有本事,一个月下来,就把一个本来打平甚至不如的小子提升到可以欺负我们红带执刑手的境界,真是让人不得不赞扬一下!老子很好奇,想看看他搞的都是什么鬼,所以呢,那个条件老子答应了,回去告诉你们公子啊先生啊什么的,到时江都再见。”

“谢大总管。”小六子松了一口气,他微带兴奋地向杜伏威行礼道:“那么小人告辞了。”

等小六子走了好半天,几个心腹相互看了一下,才由刚才那是说话的亲卫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们…大总管,我们真的不如那个大眼小子吗?虽然他身体和气息怪里怪气的,可是……”

“没有可是。”杜伏威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特殊的自信,这一份自信除了对于我还有一点畏惧和退减之外,他看像你们就像一只老虎看见了一群猫般自信。”

“他只比我们强一点点。”另一个心腹带点不平地道:“不过他似乎还没有能全部控制那一些灌输来的真气。要真打,我们还是有把握的。他们只有两百人,像他们那样的人只有二十个,可是我们执法团足足有六百多人,就是红带执刑手,也足有两百多人。”

“他强大的不是气息。”杜伏威怒瞪了众人一眼,道:“他强大的是心志和身体!如果不通过极其严厉的训练,他的身体如何会如此伤痕累累,他的手几乎没有一个好地方,那上面老茧密布,你们没有看见吗?他仅仅是一年时间,就已经把身体训练到如此强蛮的程度,把心志训练如此坚韧的程度,你们难道不奇怪吗?他竟然可以在我的气势下都可以正常的回话,这一点,是普通的士兵可能做到的吗?”

“他的眼睛有里一种极度的杀机。”杜伏威哼道:“只有在血与火里经历过无数回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就是跟了我近十年直至今天的你们,也没有每一个人都拥有这一种杀意和嗜血。这一个大眼小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人,我觉得他倒有些像个恶狼饿虎什么的……我一定要问问他们的那个公子,看看他到底在他们的身上搞了什么鬼!一年或者几个月就把一个人变成了这个强大的样子,这真是有点让人奇怪啊!”

一天后。

小六子回到希望村,把事说了一通,惹得徐子陵和虚行之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这老小子一定是心动了。”徐子陵笑道:“这一回有了江淮军那些高手的加入,事情就好办多了。”

“公子真的不要夫人的帮忙吗?”虚行之出海回来不久,浑身晒得赤铜色,身上还淡淡有一股海风的咸味,不过精神更加饱满,双目之中神光隐现,显然数个月的海上艰苦历程让他的修为再长了一大截。他摸摸自己的颌下美须道:“有东溟派众多高手的加入,想必对那件事更有助益。”

“我们不能让东溟夫人她们给**出来,万一让别的势力得知东溟派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那日后就麻烦大了。”徐子陵笑笑道:“虽然我们人少了一点,可是有老杜的江淮军加入,力量也差不多了。可惜宋阀的人太远,否则让他们也凑凑热闹,拖他们下水也是一个好办法!”

“公子这一个‘火上浇油’和‘火中取粟’之计极妙。”陈老谋也猛地点头道:“如果我们人数不是太少了点,而且公子要隐蔽行事,不事张扬!我们倒真的可以大干一场了!”

“日后机会多得是。”徐子陵微笑道:“我们这一次先忍耐一下,留点手,等我们在日后发展到足够强大了,再一举发难也不迟!现在嘛,就让那些家伙替我们做冤大头好了,我们假借他们之手,借用他们的势力来搞混这一潭水也是件好事。至少,我们筋骨不伤,他们先相互残杀,我们坐享其成,他们悔之莫及!”

“这一回我们一定要杀个痛快。”高占道哈哈大笑道:“之前那些倭人就如猪狗一般无能,矮小无比,我们屠之如猪羊,半年下来,他们海上几乎没有什么出海的船只了。如果不是先生严令,我们早攻上岸去,否则那会这么快就回来!”

“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才提前回来的。”虚行之微微一笑,道:“这事我跟公子多次商议过,觉得那些倭人的确有些不对劲,他们虽然海上的力量奇弱,可是陆上似乎有不错的军队,公子说他们不可能会拥有正式的骑兵和甲兵的,可是我们在海上多次看见他们的军队,虽然骑兵和甲兵很少,可是似乎很正式,而且训练得还不错的样子。”

“你们这一次回来太及时。”徐子陵心中猜想,如果不是有一个变态的小日本穿越了就是灵魂重生到这一个世界里了,试问倭国在隋唐之交时连耕种都不会,野人一般的散乱国家,如何会有骑兵和甲兵?

自杀死的倭人那里还发现了简陋的武士刀,这一个世界,要说没有小日本穿越了,打死他也不信。

之前他就一直很是怀疑,如果那个白无常真的是为了补偿自己,不会说那么多暗示,他在暗示自己去了大唐不能再回来的同时,可以做任何事情,不必顾及道德的制约,也不及顾及人性等等问题,反复强调这一只是一本书的反映世界。

他更不会把这一个仙器一般的‘光玉简’送给自己,他那样做,一定要他的用意。

虽然他没能明说,可是,他把自己送来这一个异常残酷的世界,就一定有他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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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前谋划

徐子陵一直怀疑那个害死寇仲的神秘人是穿越之人,可是他在江湖上无数次探索,都没有发现一点的珠丝马迹。所以,他更相信那一个人是一个武功通了天的老不死,或者武功练到了极限,又不能在这一个有限制的大唐世界里破碎虚空,所以才发狂的孤独武者。

而且,在之前他与傅君婥相处时,与她交谈中就稍稍知道,原来倭国竟然发展得不错,偶尔会有海贼和商人去新罗百济甚至高句丽劫掠或者行商,卖的东西有些五花八门,不少的还似乎是小日本幕府时代的常用物品。

这简直就不可能。

其中一定有什么惊人的秘密,极有可能就是一个现代的小日本或者幕府时代的小日本穿越重生在那个垃圾岛国之上了,否则它们还会像蛆虫一般,连半分文明也没有,何来商人和海贼?

所以,徐子陵才会有让高占道他们出海这一举。

现在和虚行之多次了解之后更是明白了,这一个倭国,不但陆上统一了,而且还在发展,整个岛国都散布有人,甚至还有正式的军队。

它们如何知道构建军队?

它们构建军队有什么用?

这一点,连傻瓜也能想明白。让徐子陵稍稍安心的是,倭国还没有巨大的船只和热兵器,一时半刻这些蛆虫还打不过来。知道有了倭国之一个未来的威胁,徐子陵更觉得自己应该心硬一些,把心中过多的仁慈放下一边,什么事都要等到灭掉了这一个天大的威胁再说。

趁这些蛆虫还不知道底细,趁它们还以为是虚行之他们是高丽海盗,对它们进行反劫掠报复而愤怒而要振军入侵高丽半岛时。徐子陵就可以抓紧时间,积蓄和提升军力,趁它们和高丽半岛的军队打得半生不死,就在中间捡漏!

消灭倭蛆不说,就连高丽半岛三国也实力大减,自己就可不攻而下,作为来救援他们生命和消灭敌人的军队,也更顺应人心,再略施小计,就可收服他们,到时一举而数得!

当然这些徐子陵不能说,他只有把这一个秘密藏于心中。

“你们开心了,我倒很郁闷。”卜天志学着徐子陵说话的口气道:“我一直在帮公子训练和打探消息,那么久连一个垃圾也没有杀,更没有能看见那些倭人长得是不是跟萝卜头一样难看。”

“早知道我们就砍几个脑袋回来让你看看。”牛奉义大笑道:“那些倭人极其古怪,把脑门的头发刮光得像一个萝卜一般,极是难看,在阳光下更是晃眼,你一看,就会忍不住在给上面一刀。不过也有少数没有刮光头发的,相反,他们全身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衣服,只露出两只眼睛,让人白天看见鬼了一般。”

“那种应该叫做忍者。”徐子陵哼道:“是那些倭人训练出来的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又怎么样?”高占道摆摆手道:“我最喜欢跟这些什么忍者打了,根本不会撤退,打不过也嗷叫着拼命,老子还没有看过那么傻冒的士兵。如果拼命有一点成效,倒还能说是勇气,可是凭着弱小得可怜的身手又矮小无能的身体,岂是我们的对手?一句话,白白送死!”

“暂时不要谈这些垃圾了。”徐子陵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收拾它们。我们先想想如何搞混江都这一大潭水,好更多地从中获利。杨广活不了多久,我们不要客气,与其白白便宜别人,何不收入自己的囊中?”

“公子说得对。”陈老谋道:“既然杜伏威愿意与我们和平相处,那么扬州之地我们不能放弃掉,扬州的百姓也不能白白让暴兵杀了,虽然公子基业不一定要立足于扬州,可是日后天下也将属于公子,扬州也公子日后的一城,我们能多尽力,就多尽一分气力,保住扬州。”

“有杜伏威联手,宇文化及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玩转不了。”虚行之捋须笑道:“边上势力还有李子通等人虎神眈眈,杜伏威大军齐出,我们里应外合,加上公子再到那个地方稍施小计,让宇文化及措手不及地谋反,到时必定惨败。他人心既失,又无处容身,只有挟军而逃,我们只要杀光扬州城里暴兵暴民,开仓榜文安抚百姓,人心既稳,扬州便无大忧耳。”

“好。”徐子陵笑道:“我偷个懒,扬州安抚之事交给你们,我去会会那个死头临头还一头雾水不知天的隋帝杨广好了。”

三天后,黑夜,无月,星黯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长江岸边,临江宫里,灯火通亮,丝乐阵阵,伴着江水涛声悠悠,和着江风而连绵无尽。

因为皇帝杨广又在这里过夜,所以,这里比起白天更增多了十倍的人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不但警惕未知的敌人,更提防自己身边的同伴。当值之时,没有人能信任,随时都有可能有刺客易容成他们的样子,相信别人,就是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送到别人的手里捏着。

所以,如果不是一个大傻冒,谁也不会相信别人。

特别在这一个时候。

如此天下群雄四起,战火四布,就连一国之主,至高无上的皇帝,也迫得无法返回自己的国都居所,而只能游离在外,没有人知道这一个皇帝还能活多久,也没有人在乎他还能活多久。所有的人,都只在乎自己能够活多久,都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活到杜伏威和李子通他们的大军打进来的那一刻。

杨广不知道士兵心中想些什么。

他有自己的烦恼。

他的烦恼就是自己没有精力和没有心情去及时行乐。

刚才两个妃子用小手和嘴巴伺候了半天,可是,他就是兴奋不起来,最后,还在服食丹药的情况下将她们横扫在床上,一举将她们大败。从什么时候,自己就开始需要服食丹药了呢?杨广不想去记,因为他怕一记起来就会发疯。

本来他是那么的强大,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完美,他的威力是那么的恐怖,可是,那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的自己,无论妃子和内使说多少恭维的说话,也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也平复不了那种极度无奈的心情。曾几何时,他连愤怒也没有了,彻底成了一个懦弱无能之徒,就连干翻一两个女人,也需要丹药的帮助和妃嫔的假意奉承。

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杨广不明白。

他很不明白。

之前他一直抗拒自己去想这一个问题,一心只想行乐,用酒色将自己麻痹。

可是今晚心情忽然变坏,他忽然心一丝丝愤怒,自己身为一个皇帝,拥有天下最大最好的江山,可是竟然会让自己败落到这一个地步,为什么?难道上天不再保佑我大隋?还是,它从来都没有护佑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幻的泡影?

杨广心中烦极,驱散众人,独自来到高阁之上,手扶着雕龙刻凤的栏杆,极力远眺,意想通过无尽的黑暗,弄明白心中的答案。

天上紫微无光,难道,这是上天在为自己揭示着什么?

上天没有揭示什么,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杨广看了半天,忽然叹息了一声,再听听楼阁下面传来的阵阵丝乐声,心中更是烦燥,他大袖一收,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吞进肚腹,等肚腹中那颗丹药化作一股热流奔涌全血,正想回去再找两个美女狠狠地狂干一轮,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脸上戴着银色天魔面具的怪人,那魔面极是恐怖,魔目闪烁如星,差点没有让杨广吓得一个哆嗦。

特别当他看见这一个天魔面具的怪人自天空中缓缓飞降,不知怎的就收起背后巨大的飞翼,缓缓飘飞于自己的面前时,杨广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才压抑住自己狂叫刺客的冲动。

他一看那个魔面怪人,心中就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正是这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他改变了自己的心志。

“你是谁?”杨广喝问。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威严一点,让对方明白,自己是一个皇帝,拥有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就是杨广吗?”那一个魔面怪人的声音出奇的清澈,像一道灵泉,不过语气却没有什么恭敬,道:“你看起来一副快死的样子,你真的是杨广吗?别人做皇帝做得风生水起,你怎么就做得如此差劲?连自己的身体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真是太失败了!”

那个人还为杨广感叹不已,仿佛感叹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乞丐。

“你到底是什么人?”杨广恼怒地喝道:“所来何事?如果你再不说,朕就叫人将你碎尸万断!朕要将你抄家灭族!让你明白什么是皇帝的愤怒和威严!”

“那就叫人吧!”那个天魔面具的怪人飘站在栏杆上,轻得就像一根毫毛,居高临下地迫视着杨广,口气极其的淡漠道:“你现在可以叫人了,让我看看你这一个皇帝的愤怒和威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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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傀儡杨广

“请问你是不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天人?”杨广忽然降低了声音,也舒缓了自己的语气,问道:“朕看见你自天空中飞降而下,刚才还看见你身后巨大的翅膀,你一定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天人!像你这样的天人,因为什么事来见朕这个下界的皇帝呢?是要求我们的增加供奉,还是要求我们建立庙宇塑像金身呢?”

“都不是。”戴着天魔面具的徐子陵淡淡地道:“我是来告诉你的死期的。”

“什么?”杨广一吓非小。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就算江山不要了,只要还能做一个安乐公,只要还能有美女天天在旁相伴,有美酒天天痛饮狂欢,他也无所谓,反正这一个天下谁爱谁要去,他是不想再管了。

可是生命不同,生命不等于江山,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你的部下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正准备在五日后谋反。”徐子陵哼道:“你已经死到临头,还漠然不知。”

“什么?”这一下杨广更是惊惶失措,如果徐子陵没有一板一眼说得那么精确无比和理所当然,他还不会那么震惊,现在一说,虽然心中还没有完全相信,不过最少也信了近八成。

一个会飞的天人,给自己带来的精确的消息,自己的部下要谋反,自己命在旦夕之间。

这如何是好?

“宇文化及早就勾引了你的妃子萧妃里应外合。”徐子陵故意轻描淡写地道:“加上他早就策反了禁军统领司马德戡等人,手中重兵两万,散兵数万,你这个皇帝要耍什么愤怒和威严,那得好好地在这五天时间里耍个够,否则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上仙救朕!”杨广一听,急得差一点没有跪地哀求。

他急急向徐子陵拱手道:“如若上仙肯垂怜杨广,杨广愿为上仙设立天下最大的宗庙,塑造天下最多的金身之像,让天下人供奉上仙……”

“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徐子陵淡淡打断杨广的话,道:“不过倒可以教你一个法子,让你还有一丝生机可望。不过,这得有交换的条件。一共三点,如果你不反对,我就说出来你听听。第一,你得说出给你炼丹药的那个人来;第二,告诉我你身体里的天魔真气是什么时个开始退减的;第三,你得把你所知道的另外有天魔真气灌输的人说出来。”

“上仙救救朕。”杨广一看徐子陵的魔面,似乎有些明悟,又似乎似懂非懂,他声音微颤地道:“如果你去找那个可怕的魔头,千万不要说是朕说出来的。朕全说出来,实情相告,只求上仙垂怜相救!”

“说吧!”徐子陵淡淡地道。

“在十五年前。”杨广回忆道:“有一个极可怕的大魔头找到了朕,说可以助朕登上皇位,当时朕极其高兴,对其言听计从,还拜他为师,跟他学习一种叫做‘天相’的神功。”

“是魔相。”徐子陵指了指自己的面具道:“一般来说,学会了‘魔相神功’的人,在做什么事都喜欢戴上一个黄金做的面具来抑制自己的魔气,你是师父是不是那样做的?这不是重点,我只想问的是,他的额头正中间处有没有一个暗紫的竖纹或一个菱形的印记?”

“您怎么知道他的额头有一道暗紫色的竖纹?”杨广先是大惊失色,然后又是恍然大悟道:“您果然是天上的仙人……朕虽然学过‘天相’,啊,是魔相神功,可是却早与那个大魔头反目成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强行废掉朕的一身内功,让朕天天深受无尽的魔气噬体之苦。上仙开恩,救救朕啊!”

“说出他在哪里。”徐子陵淡淡地道。

“在洛阳。”杨广微带悲愤地道:“那个大魔头和他的几个同伴一起,一直在洛阳隐潜,并划分洛阳为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得朕轻易踏足进去。在朕登基十几年来,他们一直用这种药物控制朕身体,让朕不得不对他们言听计从之余,还毒伤了身体……”

“这个丹药不吃也不会死人。”徐子陵哼道:“是你自个吃上瘾的,怪得谁?你功力散尽身体虚弱,不固本培元,反纵欲狂欢,自个找死!哼,你这个皇帝做得不错,要是别的皇帝,还不会一下子将你父亲那辛辛苦苦积蓄下来的那么多东西一下子挥霍干净呢!”

“上仙……”杨广正想下跪来哀求一番,可是里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女子妩媚动人地问道:“圣上在跟谁说话?臣妾找圣上好久了。”

杨广一听,连忙向里急道:“朕没事,你退下吧!朕心情不好,想自己一个人独自想想。”

“……”里面那一个女子好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脚步声渐轻,似是远走了。

“猪头。”徐子陵骂道:“她已经怀疑你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出来?真是猪都比你聪明!猪头一个还学人自作聪明!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有纸有字,你依计行事即可。”徐子陵扔给杨广一个锦囊,道:“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杨广大喜接过,正要再次哀求,谁不料却早不见了徐子陵。

他擦了擦眼睛,大惊失色,转而四处寻找,天空没有,楼阁下面也没有,楼道没有,甚至里间也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这一个会飞的天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形无息地消失了,他果然是一个天人。

杨广心中狂喜。

有了天人的帮忙,他死灰一般的心忽然活了起来,四下看看,掏出锦囊的纸条,连看几眼,极力抑住心底的喜意,再把小纸条吞进肚里,然后挺起胸膛,装着威风凛凛的样子迈步进去,重新由一个可怜虫变成大隋的皇帝。

对于会飞的高深莫测的天人,他是一个可怜虫,可是对于世上所有的凡人,他就是杨广,他就是大隋最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没有看见,刚才那一个声音妩媚的妃嫔,根本就没有走远,只在远处的黑暗中,一直凝视着这边。

徐子陵像一只蝙蝠般在这一座临江宫里飘出来,虽然一路上哨卡重重,可是在这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没有谁看得见头顶高处有一个人影偷偷地潜翔出来,滑过宽阔的江面,滑去无痕。

徐子陵没有直接回扬州城,而是一路向深山野岭而去。

直走了小半宿,才停下脚步向后面冷笑道:“阁下耐性不错,轻功更是惊人,不过既然来了,就让我好好地招呼一下你吧!”

“真是奇怪。”二里之外的树顶忽然多了一个黑衣人,轻飘飘地向这边而来,一边阴阳怪气地道:“像你这么弱小的小虫子,是怎么可能发现我的存在的呢?”

“你我这么弱小的小虫子。”徐子陵哼道:“还会把你整个人都吞掉。如果不是怕你那个在宫中做妃子的女伴救援,我一过大江就想干掉你了。现在,她没有跟来,我只好跟你说声不好意思了。”徐子陵也向那个黑衣人缓缓迫近。

黑衣人听了有些失笑,他拼命地摇头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徐子陵打量了一下这个黑衣人,发现他年纪比李世民身边的那个黑衣人要小很多,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而立男子,长相有些阴柔,眉毛如纤细如女,眼睛也长得一对女子的杏眼,就是嘴巴稍大,不然倒有七八分像个女子。

他的额头之上,同样有一条淡紫色的竖纹,不过让他用女子的眉笔在边上加了不少的图案掩饰起来,并不像上次让徐子陵拼命格杀的那个黑衣人那样显眼。在他身上的魔气,也不像上一次那个黑衣人那般强大和霸道,而有些阴柔。

经过那么多次生死大战和高手对决,徐子陵早就不是昔日阿蒙了,他下定决心,一个一个地把这些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魔气灌体人’格杀掉,将他们身上的天魔真气变成自己部下和马匹的提升真气,有了他们这些强大的魔气作为灌输力量,他能更快地制造出更多的天魔之马,天魔士兵。

无论这些‘魔气灌体人’他们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如何强大,如何的恐怖,徐子陵都绝对不会放弃报仇。

这是大唐双龙的世界,是属于自己和寇仲的世界,他杀了寇仲,就得付出最大的代价。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什么居心,无论他是否操纵天下,无论他是否不可抗御不可挑战不可战胜。

自己终有一天,都会让他倒下的。

那个黑衣人看着徐子陵的面具阴笑一声道:“你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杨广的怕死之心。他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了,你想假装我们的前辈长老前去诱说他?哈哈,殊不知你一走,他就乖乖地找我们说了你的事,你想借他来发展自己的魔门势力?做梦!另外我想告诉你一个魔门之秘,那就是真正的魔相神功习得者,都会像我一般,戴着黄金铸做的面具,而不是白银的。”

黑衣人自怀中掏出一个黄金面具,戴上,然后用一种极其阴柔极其悦耳的声音哼道:“好了,告诉了你那么多魔门之秘,是时候送你上西天了。”

“果然。”徐子陵哈哈大笑,他向那个黄金魔面黑衣人勾勾手指,道:“来吧!我等不及你来送我上西天了。你只不过比起李密那个老**强一分半点,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那个黄金魔面怪人听了李密这两字一楞,就在此时,他发现了徐子陵双手已经洒出了大片的银光,如星河倒挂,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有那一大片星光之中。一道寒热相互缠绕极速螺旋极速突进的气息疯狂地自肩膀之处侵入,顿时半身一片麻痹,魔气一阵阵凌乱,同时,耳中听到一个沉雷般的声音如有实质地炸响。

那就是:天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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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变态人妖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相貌妩媚动人的盛装妃子将杨广整个提在手中,像抓住一只臭虫那般捏着他的脖子,冰冷地道:“昨晚他到底跟你说什么?杨广老鬼,你好大的胆子,你胆敢耍骗老娘?”

“啊……疼,朕快喘不过气……了。”杨广脸如猪肝赤褚,双脚悬空乱踢,双手拼命拉扯着那个盛装妃子的玉手,可是却如晴蜓撼石柱,丝毫不动,他双眼微凸,血筋暴起,满脸扭曲的痛苦。不过那个盛装妃子却仿佛一点也没有看见一般,还一把将杨广用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之声。

门外有几个宫女闻声急急跑了进来。

不过盛装妃子早就把杨广扶了起来,还温柔至极地问道:“圣上又摔倒了?有没有受伤?这真是臣妾的罪过啊!让臣妾帮圣上揉揉……”她的小手一边伸手帮杨广揉着后心,一边将真气丝丝透入,杨广直觉得有如刀割。

“是不是很舒服呢?”盛装妃子温柔地问。

杨广的心中差一点没有想把这一个阴险的女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可是以他现在,也只能想想。

要是殿里的宫女还没有走,那么她的小手那真气就不会停止下来,那么自己的痛苦就不会停止。杨广强忍下心中的耻辱,故作大度地向宫女们挥挥手道:“都出去吧!我有爱妃相伴就行了,啊……快出去!爱妃不用帮朕揉了,朕已经觉得…啊…好多了。”

等宫女们鞠身而尽的时候,杨广已经痛得满额是汗。

“说。”盛装妃子一看宫女们退了出去,马上一巴掌将杨广****在地上,一只穿着粉红绣花鞋的玉足重重踏在杨广的背上,低喝道:“如果你不说出来,小心你的狗命!”

“朕…朕全跟你…说…说了。”杨广极痛,心中狂怒,不过也有一丝的欢喜。果然,他一旦按照那个怪人所指示的做,那个怪人就不负他所期望那般,把他们其中的一个给诱杀了。一想到正在欺凌自己的这一个女魔头也将很快掉到陷阱,让那个怪人所格杀,杨广虽然痛得几乎没有尿裤子,可是心却隐隐约约也有些痛快。

欺负吧,你也没几天活头了。

因为那个不知是友是敌的怪人来了,他已经杀掉了一个,现在只剩下她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那个盛装的妃子忽然冷笑道:“那个人是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秘密高手?是不是你们的护国战神?我记得,我们在合力格杀你父杨坚之时,你父临死前曾诅咒说,日后有什么大隋的护国战神回归,将我们尽数减灭!杨广,他是不是你们的护国战神?说!”

“他没说他是。”杨广一听,马上急辩道:“他只说是你们魔门中的大长老,要朕准备好,等日后有机会他会带朕逃出这个临江宫,这些全跟你们说了,他真的没说别的!”

“你越说不是,我越是不信。”盛装妃子嘿嘿地冷笑,她一脚将杨广踢了个跟斗,未等杨广口中那一口鲜血喷出,她又一巴掌将杨广打飞撞在墙壁之上,带点冷漠无情地道:“如果他不是你们的什么护国战神,那他为什么会来帮你?如果他不是你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这个天下第一大昏君?他帮你杀了他,活生生地虐杀了我的爱人,你这个老狗如果不说出这一个人是谁,今天别想活命。”

“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广口中鲜血狂涌,脸如纸白,极力想挣扎爬起来,可是却挣扎了老半天也不能动弹。

“我可以证明。”一个清澈如泉般的声音忽然在大殿里响起,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教他那样说的。他没有说一句假话来骗你,他将我写下来的话原原本本地对你们说了,一个字也没有错漏。你,可以相信他,就像我可以相信你弄的这一个傀儡所说的一样。”

大殿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脸上戴着一个极其恐怖的银色天魔面具,另一个让天魔面具怪人提在手中。

让人提在手中的那个人极高大,长得相貌堂堂,简直与倒在地上不时吐血的杨广一模一样,除更加健壮更加威武之外,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让那个天魔面具的怪人一只手提着,整个高大的身躯软软垂搭向地,仿佛让人抽掉了骨头一般。

那个银色天魔面具的怪人看了杨广一眼,忽然道:“爬起来,如果你还是带种的男儿的话。”接着又转脸向带点惊惧更是愤怒的盛装妃子带点古怪的意味道:“你不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因为那样我会感到很恶心。”

顿一顿,天魔面具怪人哼道:“如果你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那么我倒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只不过是个人妖,明明是臭男人,可是你装成这个骚样子你想恶心谁啊?”

“你说什么?”盛装妃子一听,面色立变,全身气息爆起,十只尖尖如刺,上面有极古怪的魔气在丝丝地刺出,盛装妃子极度阴森地诅咒道:“你杀了我的爱人,你赔他的命来!我要把你撕成肉丝,再喂狗,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给他垫尸底!我要把你的骨头敲碎,吸吮你的骨髓……”

“那就快点动手吧!”戴着银色天魔面具的徐子陵怪笑道:“我已经等不及想感受一下了。我记得昨晚你那个什么变态的爱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很可惜,尽管我最大可能地配合他动手,可是,他无法说到做到不要紧,最后还向我求饶,那种言行不一让我留下了不小的遗憾!你今晚又同样的说,想吓鬼啊?卖屁眼的变态人妖!”

“小虫子,找死!”那个盛装妃子一听,气怒攻心,那手闪电般一晃,再现,已经刺在徐子陵的心口之上。

徐子陵看着自己胸口那青葱般的五指,深深地刺在自己胸口之上,看着那鲜血慢慢地在黑色紧身胸衣前渗开去,染得周围一片紫红。

“我的手,是青魔之手。”那个盛装妃子阴笑道:“是天下最快的手,怎么样?小虫子,要不要我把你这心挖出来你看看,让你死个明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设了什么毒计害刺我的爱人,可是,绝不会是你亲手所杀的,你除了轻功还值得一提,还有什么?就凭你这点可怜的内息?”

“是的。”徐子陵忽然微微叹息一声,道:“你的手是很快,可是,看得你们曾经告诉过我无数秘密的份上,我也稍稍透露一点儿我的秘密好了。”

他的身上的气息一变,忽然如旋风般螺旋而起,由脚底下,一直向头顶螺旋而起,那天魔面具的魔目之中,闪烁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星光。这一股气息与盛装妃子身上那强大无比的气息相比,毫不逊色,甚至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意味。

徐子陵看着惊震不已的盛装妃子道:“是不是很惊讶?原来我的实力跟你相差不远,甚至比你还高出一筹呢!”

“不可能……”盛装妃子惊惶失措起来,忽然恢复了男声,大叫起来道:“这怎么可能?如果你比我更强大,你为什么要硬挨我一爪?这根本就不可能!”

“变态,让我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徐子陵缓缓地抬起手,道:“如果我不是怕你逃了,何须会冒出让你一爪挖心的情况下,生受你的什么青魔手?你们这些人最强和最弱的地方都在于,你们太强大,太自信了。你们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没有正眼看过别人,所以,死得一点儿也不冤!”

“我已经刺穿了你的胸口。”那个盛装妃子此时双手变得青森一片,如寒钢般有着斑斑的锈迹,那上面气息如决堤之洪一般,向徐子陵的胸口狂暴而涌,那个盛装妃子脸上扭曲一片,声音也变得怪里怪气,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在我的青魔手之下活命。魔王挖心!”

那个盛装的变态人妖忽然整手臂不可思议旋转起来,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自如扭曲旋转,带动着一种更古怪的淡青之气。随着他那一只手在徐子陵胸口的旋转,另一只手也极速地刺向徐子陵的面目,那一只青森森的怪手,撕裂了空气,奇疾如电,不等徐子陵眨动眼睛,那食中两指已经飞刺到他的眼皮之上。

一道剑气自九霄而来,无声无息。

等那个变态人妖觉得自己的手一凉,那只已经刺到徐子陵眼皮之上的青森森怪手早已经齐腕而断,掉到地上了。

“没有人,能在一击而不能杀死我之后,又在他的身体某一个肢体还在伤害我的身体的同时,能够逃得性命。”徐子陵一边淡淡地道,一边挥动星变匕首,挥动那极锋利的三尺剑气,削断了那个盛装变态人妖的一条左腿。他平静地看了一眼还深深刺在胸口的青森怪手,冷漠地道:“之前有一个远远比你们强大数倍的黑衣人没有例外,昨晚的那个**没有例外,你这个变态人妖,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你……”那个变态人妖一手一足被削,吓得魂飞魂散,颤声道:“你…住手,否则…我用…天…天魔解体法,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你快住手……”

“这话我在昨晚就听人说过了。”徐子陵哼了一声道:“请你的对白不要那么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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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隋帝之威

在徐子陵说话的时候,原来倒在地上那个仿佛没有了骨头一般的人忽然悄悄地爬了起来,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指寒光闪闪的匕首。

这一个人极像还倒在地上的杨广,虽然没有像杨广那般身穿九龙之袍,可是气势和威仪更胜杨广十倍。

他一看徐子陵正和那个变态人妖功力相抵,生死相拼,不由喜上心来,脚步悄无声息,有如狸猫。他的手在一分一分地递出,缓慢无比,不愠不火,绝不心急。

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轻轻地刺穿了徐子陵后背的黑衣,无声无息地。

正在他觉得自己的匕首正欲破开徐子陵的肌肤而入时,忽然一个巨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那个假杨广的头上。他脑门爆裂,鲜血四溅,轰然倒地。

宇文化及迫视着面前的一个小宫女,重重地哼道:“她为什么要我提前起事?要知道,现在尚未完全准备好,那么久的时间都熬过去了,难道短短的三天还不能支持吗?她现在在这一个节骨眼的时候,却还派你出来给我传口讯,万一让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其中轻重,她难道不知道吗?”

“禀大总管。”那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道:“因为圣上昨晚有了古怪的举动,他已经开始调派独孤家的高手进宫,还把我们的禁卫全换防出去了,现在临江宫尽是他们的人,我们的人十成之中不占一成。他还下令后天起全城戒严,千人上的军士没有皇帝亲口调派,谁也不准出动,否则就格杀勿论,株连九族。表面上他的理由是防止江淮杜伏威的刺客,可是娘娘她却担心他正是冲着大总管起事而来的,所以……”

“可是江淮杜伏威真的出动了啊!”宇文化及头疼道:“那个杜伏威三军齐出,直向江都而来,如果沿途抵抗无力,最多几天后就会到达扬州城外,这个老狗肯定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如此大动旗鼓的。他要是怀疑了我们,以他那猪脑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下令砍了我们的头,怎么还会调兵遗将?”

“大哥,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宇文智及忽然插口道:“这个老狗无论上防杜伏威的刺客,还是防止我们的起事,我们都处在了相当危险的境地。万一独孤家大权在手,军士调散,那么我们就是想起事,也难上加难了。倒不如趁现在昏君还毫无防备,尽力一击!”

“士及,你又怎么看?”宇文化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是觉得现在起事好,还是再等几天,等司马德戡他带领重兵回来再说?”

“司马德戡手握重兵,他的心思有个万一,我们几兄弟性命难保。”宇文士及久经官场,说话句句有骨。

“大哥,不要再犹豫了。”宇文智及道:“趁现在昏君与独孤家尚未能立稳军心,我们数万人定可一攻而下,就算临江宫再易守难攻,他独孤盛数千人就能守住我们数万大军?待我们一战即下,他司马德戡回到扬州早已经大局而定,再无力翻天了。汉人战略计究诡道,多变。既然有了变数,我们就不能再死守原来计划!”

“那好。”宇文化及长身而起,背着手,踱了几步,对那个小宫女低声吩咐道:“让你们娘娘派人打开她所知道的秘道之门,让我们宇文家的精锐突进去,里应外合。”

此时的大殿里,徐子陵还静静地站着,那个变态人妖身上脸上一片尽是青森之色,整一个人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浓绿的尸毒,他浴血浑身,向徐子陵的胸口疯狂催送着真气,可是那些青森之魔气如泥牛入海,虽然胸口处有无穷无尽那么多的涌进,可是不知怎的,却一一消失无痕。

等徐子陵缓缓地挥动手中的星变匕首,又缓缓地削断了变态人妖最后的独腿时,变态人妖眼中忽然闪过了莫名的怨毒,一股比起他原来内息更加强大数倍的魔气一下子自他的身上爆发了起来,他的身体在看得见地肿胀,在极速地变大。

在那肿胀得猪头一般的口中,那个变态人妖尖锐地嘶叫道:“天魔…解…体……”

就在这时,徐子陵忽然收起了星变匕首,无视胸口插着的那个青魔怪手,双手在面前一结,化作一个小小的莲花印诀,然后化印为指,左手食拇两指微拈,右手一指刺出,刺在那个已经极还涨大到一个巨型肉球的变态人妖身上。

徐子陵的手一刺,那个巨型的肉球忽然停止了胀大,甚至还有缓慢缩小的特征,此时徐子陵面具上的魔口之中,有一丝黑血垂滴而下,他微带点喘息道:“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你天魔解体了!总算不费我一通挑衅和污辱,总算不费我一番苦心。”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站着威如天神一般的杨广。

杨广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雄躯如山,威仪万千,他一双眼睛,如雷光闪动。他的脚下,是那个头破血流的假杨广。

杨广巨拳微收,口中有白气不住呼出,他虎吼一声,飞起一脚,将那个假杨广踢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之上。那个假杨广口血狂喷,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陷凹,有无数的肋骨自两胁破体而出,一声惨呼也没有就气绝身亡了。

杨广转身,面对正在相连对抗分身不得的徐子陵和那个变成了肉球一般的变态人妖,目光如电。

他大吼一声,重拳雷霆万钧般捣出,在这一刹那,杨广的身体忽然变成金光闪闪,气息忽然化作一只如有实质一般的金色拳头,包裹在杨广的拳头外面,重重地轰在徐子陵的后心。

直到徐子陵面具魔口鲜血爆飞,连个那个变态人妖的大肉摔倒在地,杨广那沉雷般的低吼才响应起在大殿之内:战神减世!

大殿外面涌进了无数的禁卫,为首一人是个身形矮小可是身法奇捷目光开合间精芒如星的中年汉子,杨广一见,马上大喝道:“独孤盛,命你自现在起带人守住临江宫,任何人不在朕命令之下,不得走动,否则格杀勿论。所有妃嫔贵人美人都不例外,她们谁敢乱走,就当是私通外敌,罪当立斩。你们全部出去,让朕一个人好好静静。”

“是,圣上。”那个独孤盛带着亲随们连忙叩头离开。

等所有的人潮水般退去,杨广忽然爆发了震天的大笑,他狂笑,笑得放恣肆意,笑得舒心称意,笑得意气风发,得意非常。他笑得连泪也下来了,可是,还没有停止下来。

“父皇!”杨广忽然大哭起来,继又大笑,脸上一道道热泪纵横交错,道:“你果然比儿臣聪明!您果然比儿臣厉害千百倍!虽然你死掉了,可是还能算计别人,哈哈哈……有谁想得到,护国战神是你在临死之前传给儿臣的战神心经!你用这一个从来也不存在的护国战神,唬住了他们十多年!儿臣能有今天,还是凭借当年纵横天下以战神心经打遍天下莫敌的您的威望,没有您的传功,儿臣早就变成了一个废人!如何能让人折磨至今尤能生存下来?没有您的恐吓,儿臣早让他们拆骨煎皮,世间哪里还会有我杨广!”

“现在有了这一个家伙横插一道,除掉了看管儿臣双魔,才让儿臣有了翻身的机会。”杨广仰天长啸,久久不绝,最后仰道大吼道:“父皇,儿臣答应你,一定会替您报仇的!不过现在儿臣武功不足与那些魔头相抗相争,儿臣一定会忍辱负重,偷偷地躲起来练功,不过父皇你等着!儿臣一定会杀尽那些人替您报仇的!父皇您等着!您等着……”

杜伏威很是奇怪。

他一看徐子陵方面来的士兵没几个正常人。

要不就是一身古怪的气息,魔气不像魔气,真气不像真气,每一个人都像那天看见的那个大眼小子一般,他们的眼神既是嗜血又是沉静,有如正伺机准备猎杀猪羊果腹的饿虎恶狼。

要不就是肌肉横生浑身赤铜浇铸一般蛮汉,他们内息相比起古怪魔气的人明显不如,可是蛮力吓人,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巨大无比的斩马刀,浑身上下还有无数的铁环铜环套在手腕脚踝腰间,与其说这是用来防御,不是如说是用来作负重训练。

他们一个个脚步如一,一队人走起路来只有一行脚印,脚印有如斧刻锤凿般清晰和一致,没有那个脚印与另一个脚印的深浅和间隔是不同的。

最古怪的不是蛮力惊人的他们,也不是那一群内息惊人的野兽般怪人。

而是,一群小孩子。

在徐子陵的战斗队伍中,竟然有小孩子。

更让杜伏威惊讶的是,其中还有男有女,最大不过十一二岁,最小才只有**岁的样子。

最让杜伏威掉眼珠子的是,他们那边,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对这十来个小孩子异常的恭敬,他们看见了这群小孩子的时候,竟然要给他们行一种很古怪的军礼。

除了那个叫做虚行之的军师,还有几个头领之外,几乎没有人不对这群小孩子行礼至敬。

这些小孩子内息不深,功力还相当浅薄,不过他们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内息是出奇的清纯,而且是相通的,杜伏威还从来没有看过十几个人的气息竟然是可以溶合在一起的,他们走在一起,不仔细,分不出单个人的气息来,只有一个很大的整体。

以杜伏威的这等惊人眼力,也只能在比较近的距离才能稍微分得出他们之间细微的异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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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之孽

“原来你会的武功竟然是《战神图录》啊!”徐子陵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拔出还插在胸口处的那只青魔断手,漫不经心抛扔掉,道:“怪不得天刀宋缺那么牛的人都不想谋反,怪不得杨素杨玄感那么厉害的人都不敢在杨坚在生时有不臣之心,难怪杨玄感要等到杨坚死后多年才敢谋反,原来你们父子会的是天下第一奇功,四大奇书之一的《战神图录》啊!”

“你没死?”杨广眼睛瞪大得就像铜铃,惊道:“你应该全身筋断骨裂而死才对的啊?天下间没有人中了战神减世那么霸道的一拳还能活下来的,何况你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让朕轰中的,你……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徐子陵哼道:“如果不是想试试你的心,我甚至不会让你打中那一拳。你的拳速比乌龟还慢,别说我早就把那个变态人妖杀了,只是在等你的拳头,就是没杀掉,还要僵持,也有十种办法毫发无伤地躲过。杨广啊杨广,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呢?你难道真以为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莫非您真的是一个天人?”杨广大惊失色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天人,真的有神仙吗?这个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自然是有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可惜,你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看到了。”

“你到底是谁?”杨广突然疯狂地吼道:“如果你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天人,为什么要为难朕?为什么要为难朕这样的一个地上的皇帝?朕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只要你帮助朕重夺皇权,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的!”

“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徐子陵冷哼道:“说出那个**你于掌股之的人的是谁!我就饶你一命,不再管你是生是死。不要告诉我什么洛阳那帮人如何如何,我没兴趣听一群奴仆的事,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可以杀死你父亲帮你篡位的人,那个可以杀死连天刀宋缺杨素杨玄感也不敢随便撼动的皇帝,一个武功绝世又在江湖中默默无闻的战神图录的修练者,也就是杀死你杨广的父亲杨坚的那个神秘人。他是谁?叫什么?现在哪里?”

“我…啊…朕不知道,朕不知道他是谁!”杨广疯狂地大吼道:“朕不知道他叫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朕只知道,他用一只手指就可以把朕****,他身边随便出来一个奴仆般的人,就可以打得朕毫无还手之力。他太可怕了,朕不知道……朕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你是吓傻了。”徐子陵摇摇头,叹息道:“像你这般废柴,就是学会了《战神图录》也是白搭。”

徐子陵就像叹息一个乞丐手里捧着一个金子做的乞碗去乞讨一般,他看也不看杨广一眼,也不看地上渐渐软绵下来,渐渐渗出血水,渐渐化作一张扭曲的古怪人皮的变态人妖一眼。变态人妖天魔解体,激发了身体最后的潜能,可是,他碰上了徐子陵。

他除了给徐子陵更多地带给一些魔气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威胁。

对于杀死像他们这样不劳而获又自持魔功盖世无敌的人,徐子陵早已经驾轻就熟了。

杨广在徐子陵转身离去时,他的那一双眼睛忽然又变得金黄起来,最后越来越亮,整一个瞳孔都尽是金光一片。徐子陵一步踏出,他的巨拳立即破空而至,在杨广身上爆发的金芒,突然极速凝聚成一个金甲的战神般的金色之躯,如有实质,与杨广的巨拳一起,挥拳重轰在徐子陵的后心之上。

宇文化及带着宇文家多年训练出来的精锐士兵,自秘道中冲出,见人就杀。

宇文智及连忙掏出一个火箭,用火把点燃,让它嘶叫着冲上乌黑无月的夜空,最大‘嘭’地一爆响,大半个扬州都看得见那一团大大的烟火。

外面悄悄接近围着临江宫的反兵,人人头额之上扎着白带,手持长剑大刀,一看天空中那朵艳丽的烟火升空,顿时齐声发出一阵吼叫,如恶潮卷地,如怒浪袭空,声音雷鸣般滚滚,借着这一阵胆气,人人奋勇当先地冲向临江宫的大门。

门楼之上转出一个年青的将军,冲着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的士兵吼道:“傻楞着干什么?弓箭手准备,另外派些士兵下去顶住大门,再派人向里禀报,求援!”

“独孤将军…他们…他们…人太多了……”一个心腹亲卫一看下面数万人之众呐喊着冲来,声势如雷不可阻挡,吓得脸无人色道:“只有我们几…几百人…是守不住的。”

杜伏威一看极远处天空那团巨大的烟火爆炸,喜出望外,转身对着自己执法团那一大帮精英吼道:“谁要给老子丢人,就不用回去了!”

执法团用内劲报以巨吼:“江淮无敌,天下伏威!”

连吼三声,惊天动地,声势竟比江潮倒倾还要使人震憾,杜伏威正有些得意地瞧向虚行之,心想,自己一千多人,又全是内劲不错的精锐,训练有素,看来这一个出军的呼喝士气自己这方是赢定了。他们那边不足四百人,还有十几个小孩子,要是能吼出比自己这边的声势才怪呢!

虚行之微微一笑,捋须无语。

可是杜伏威听见,一个坐在高头大马,让一个强蛮大汉为她牵马的小女孩忽然小声地哼道:“真是一群大傻瓜,仿佛非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似的。”

“是啊!”另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坐在高头大马上点头同意道:“有那么多气力吼吼,还不如留来杀多几个敌人,这些人太无聊了!”

听得杜伏威差一点没有自马背上摔下来。

杨广的拳头自徐子陵的身后一穿而过,整条手臂自他胸口透出。

可是杨广不喜反倒大惊,他拼命收住失去平衡的前冲之势,另一单拳向后重击,仿佛徐子陵正在他的背后袭击他似的。可是,面前那个残影无声无息地消失,而背后,也没有人。

杨广猛地抬头,他看见,天空之中,有一片星星,闪耀。

那里本来只有大殿之顶,有无数的雕梁画栋之饰,却没有星星。现在那里星光大作,无数的星星急堕而下,如银河倒悬般倾卸在杨广的头顶上。杨广浑身的气息暴爆数倍,头顶金光闪动,有如一面实质的巨盾,护住头顶。

两只手指无视一切地穿过那金色的气盾,左右各一地刺在杨广的两边太阳**上,杨广觉得,自己两边的太阳顿时各有一股寒热缠绵的螺旋气劲在疯狂地侵入,完全无视他战神心经的护体气劲。

那两只手指一刺即收。

等天上的那些星光一闪而没之后,天空之中已经没有了人。

一道金芒一闪,杨广头痛欲裂还没有稍稍好转,又已经让那道奇锋的金芒刺在左腿,将他整一个人牢牢地钉在墙壁之上。此时徐子陵的身形才现,他的魔面紧紧迫视着双手抱头疼苦**的杨广,魔眼七彩之芒一闪之后,他的星变匕首一刺,刺入杨广奋力飞踢而起的脚膝之上,将那个膝头整个刺穿。

“你虽然内劲不错。”徐子陵缓缓地道:“可是丢弃打斗实在太久了。难怪你一个人不敢杀死那个贱男和变态人妖,你空有一身强蛮的内劲却不会使用,真是太浪费了!难道你深深地隐藏你了内息之后,一直就没有拿出来修练过?这些不会是你父亲杨坚的真气吧?杨广,我敢说,你是天下最富有人家的儿子,有美好如画江山,有权倾天下的皇位,有万夫莫敌的父亲,有天下第一的奇功,你什么都有……可是我敢说,你也是天下间最差劲的败家仔!”

“我给你…战神心经…”杨广痛苦地道:“只要你饶…了我……你想要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不再自称朕?”徐子陵道:“这么一点点痛苦你就受不了?你身体里还有很多真气,甚至比我的真气还要多,你何不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用偷袭或者别的方法来****我呢?”

“朕…我…我不打了。”杨广痛苦地哼哼,等徐子陵手一拂,自他的两边太阳**带着两股血箭后,他大吼一声,真挺挺地摔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有如一条上岸之鱼。杨广喘了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饶了朕,朕什么都可以……你要女人,朕给你女人,这个临江宫里的女人你随便挑,你要战神心经,朕也可以给你……你想要朕的皇位,朕都可以传给你……”

“我早说过,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徐子陵摇摇头道:“我可以饶了你,不过,我得毁去你的武功。”

徐子陵不等杨广多言,伸出一指,重重地截入杨广的丹田处。

“咦?”徐子陵奇道:“想不到你的真气之源可以贮藏得那么深,真是让我意外啊!”

杨广大吼,痛苦得满地乱滚,此时,在他的身上,各处都有丝丝的金色真气冒起,徐子陵五手一张将那些丝丝冒起的金色气息缓缓地凝聚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球,虚托在手中,感叹道:“空有如此之多的丰厚条件,却将整个江山和自己都弄得一团糟,天下之大,相信除了你杨广之外,再没有别的人有你这样的本事了!这些是你父亲精纯的战神内息真气,我收下了,不会像你一样,我一定会用它做些有意义的事的。”

徐子陵倾听了一下越来越近的杀戳之声,道:“宇文化及来了,你自作聪明地调兵遣将已经把他惊动,他忍不住发难了。这又是你的自作聪明,如果你没有这些愚蠢举动,也许真的能做一个陈后主那般安乐公也说不准。要知道,杜伏威准备下血本来养你了,可惜,你不识趣!”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徐子陵一边叹息,一边随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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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算计宇文

“吼……”

独孤雄挥剑重斩,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将一个突上宫墙箭塔的叛军砍成两截,嘶哑着嗓子冲着身边同样浴血浑身的士兵喊道:“事已至此,拼了……”

“将军,你走吧,你不用管我们了。”一个伤了左腿用矛强行支撑的亲兵踉跄地赶到独孤雄的身边,抹着脸上的血水道:“敌人势大,现在只剩下我们几十人,独孤将军,你走吧……记得日后为我们报仇!”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独孤雄摇摇头,一**坐在满地的尸体中间,坐在那四处横流的血水里。

在宫墙之下,已经堆满了禁卫的尸体和叛军的尸体,死法千奇百怪,奇惨无比。

十几丈外,密密麻麻全是士兵,因为独孤雄众人拼命死守,他们暂且退下,一个看似将军模样的人大手一军,后面马上潮水般裂开,更远的后面,急速奔上一队弓箭手来。独孤雄和他身边那仅剩的数十个伤累的士兵一看,马上个个面无人色。

这一下,看来是逃不过了。

不但逃不过,而且,连一个本也捞不了。

“弓箭手准备……”那个将军举起手,大吼一声,喝道:“放!”

两三百个弓箭手闻讯,将早已经张弓搭箭的大手一松,顿时,天空一片尖锐的嘶叫,箭,如雨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那个将军喝令手下放箭射杀独孤雄一众人的时候,杜伏威的江淮精锐和虚行之带领的特训士兵也赶到了。所有的叛军都潮水般向前涌,因为前面再也无人抵抗,宫门大开,人人欢呼如雷,挥舞着刀剑,口中胡乱叫嚣着,有如一群疯子,他们心中正有宇文化及许下的重赏之言。

谁抢到的女人,就是属于他的女人;谁抢到的财物,就是属于他的财物。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只一个字,那就是:杀!

谁胆敢阻在他们的前面,都只有死。

杜伏威一见这种情况,大喜过望,如此凌乱无纪的敌人,岂是自己一众精锐之敌。他双眼如电,迫视自己的士兵,悄无声息地举起手,随着他的大手一举,所有江淮军的精锐们都撤下背上的大弓,开弓搭箭。

“放箭。”

杜伏威低吼如雷。

天空顿时为之一窘,空气仿佛让一个无形的怪物那巨大的贪婪之手撕裂了似的,整一个天空,本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有些发红,可是现在,天空一片乌黑。

一千多人放箭偷袭毫无防备的乱军,那种情境惨如人间炼狱,很多叛军甚至来不及明白是什么回事,就让飞箭射倒,更多的人只是受伤,不过只要是痛倒在地上的人,马上就会让自己的同伴踩中,活生生地让无数的人自身上践踏而过,活生生地踩死。

杜伏威这边三轮箭雨,叛军那边已经倒下了近千人,原来潮水一般向前涌的人,顿时惊惶失措地**起来,人人争相走避,更多的人让同伴推倒,踩伤,踩死,整一个叛军的后部,乱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人人四处胡乱奔走,哭爹叫娘的,他们之中少数悍勇的人,想挣扎回去搏杀,可是马上让崩溃的乱军迫得向前移动,人人都相争相活命,逃出弓箭的射程。在宇文化及的军队之中,所有的盾牌手都在宫墙前面阻挡来自临江宫的箭袭,后军本来就是一些军纪和战力都属低下的士兵所组成,身上的装备大多只有枪矛或者长刀之类,除了统领他们的校尉,他们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

毫无防御的的宇文后军,等杜伏威江淮军的箭雨一来,更是溃不成军。

乱军中,一个将军策马而出,随手连杀数人,挥着带血的剑威吓士兵往回赶,他周围的一些士兵让他吓住,一个个呆立当场,不如如何是好。可是后面更多的士兵涌来,拼命挤压,无数人让杜伏威手下的箭雨所驱逐,一看前面不动,火气爆的士兵马上拔刀就砍,一个带头,人人动手,向自己的同伴,杀出一条血路来。

血花四溅,漫天腥风。

另一个已经跃上宫墙的大将军,向下面的部属狂吼:“骑兵队,两边包抄突击,刀盾手,紧随其后。前军不要分散,全体转面向后,前进,任何溃乱扰我军心的士兵,一律格杀勿论!敌人数量奇少,意在扰乱,我军必胜!”

“必胜!”他带领的前军一听,狂吼。

一个个转面向后,大将军亲卫们行动最快,手持精良的钢刀后扑,所遇溃逃者一一格杀当场,顿时,后军溃乱渐渐平息,人人都不敢再向前疾冲,一看那个大将军由亲卫们拥护着策马而来,个个都转面向后,意恐被杀。

另一个将军则带领极少数的骑兵,火速由两翼向杜伏威他们杀去。

他们人数少不足,可是大军在后,只要杜伏威的军队一旦让他们缠上,那后军必汹涌而至。

徐子陵坐在大殿之檐,悠闲地看着下面打得热闹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他衣物黑墨,溶入夜色,加上气息敛收,极少人会注意头顶,更没有人发现他正在静静地观看。

独孤盛和一众手下,死守大殿之门,他们人数尚有数百,甚至可以和宇文化及的精锐持平,可是士气败坏,军心涣散,如果不是独孤盛强行制止,一众禁卫早就一声呼喊作鸟兽散了。宇文化及则带着众精锐狂攻不息,他武功高强,加上周边尽是千挑万选取的精锐相伴,毫无后顾之忧,几乎没有一个禁卫,能在他的手下接过一招。

就连独孤盛,与他对了三拳两掌,也吐血而回。

宇文化及虽然极其悍勇,却不愿独身攻入大殿之内,恐防自己的金玉之躯有半分的损失。

他站在大殿门前,一边随手格杀掉几个守门的士兵,迫使他们后缩,一边鼓动自己的士兵狂攻。大门之处,尸骸遍体,血流处处,积蓄成溪,无数断肢残骸四散,无数痛呼惨嚎阵阵。

地上,四处倒毙有宫中禁卫和头扎白带的叛军。

徐子陵的手上,缓慢地燃烧着数个黑色的怪球延伸而出的引信,他为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也准备了好久好久,今天,他亲手所制的宝物,终于大派用场了。这一战之后,宇文化及将背负天下的骂名,为天下所不容,而且将精锐尽失,他就算能侥幸逃得性命,也难有翻身之日。

四大门阀的一个,威风凛凛的宇文家,就在今天,就在徐子陵计算之下,将要在他的手中,黯然失色。

等着他们的下场是,慢慢消失,成为历史。

“投矛。”

牛奉义大吼,声如霹雳。

他自己率先投出一支森影深长的枪矛,如恶龙出洞,于枪矛的怒啸声中,早将一个急速飞奔而来的骑兵连人带马一起穿刺射倒,声势威震一时,他转面向身边由他率领的强蛮投矛手大吼。

那群强蛮无比的力士般的投矛手行动如一,开气吞声,人人持矛跨立,跃步向前,借力旋身投射。

两百多支毒蛇般的枪矛,带着一种沉闷的怪啸,纷纷噬咬向急奔而来的骑兵。

空气中又为之一窘,有一个天魔怪物挟住了人的脖子般,让人难受,黑暗之中,一支支比声音更快的毒牙狠狠地穿刺入人的躯体,大多数连人带马一起射倒。只有少数射中马匹,使它们极痛翻转倒下,马上骑手纷纷仆地,让后面的马蹄碾碎。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最少有十只枪矛飞射向他。

可是他身手不凡,一拍马背,高高飞起,躲过袭杀,只可怜座下的那匹骏马,全身让十数支枪矛射中洞穿。此时的天空,又有一个无声无息的影子疾电般袭去,等它长长的矛尖穿钉在将那个将军的下巴之上,自后颈后带着鲜血突出,将那个身手不凡的将军一击即杀之后,众人才发现,那是一支迟到的枪矛。

它迟到的原因不是因为速度,而是因为声音,它的声音在它袭杀了那个将军之后,才姗姗来迟。

此时的天空之中,才传来一个古怪又急速的呜呜声,似乎在追赶前面的枪矛似的。

杜伏威一看,差点没有羡慕得流下口水来。

如此强蛮的的投矛手,如果有策略的投矛手,竟然不是自己的部下,这……真是太让人嫉妒了。他一看投矛射杀了那个将军的高占道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微微一皱眉,伸手向高占道,哼道:“也给我一支矛。”

“轰……”

“轰轰轰轰隆……”

大殿之下,声音震耳欲聋,所有能破碎的东西,都化为了灰烬,所有能死亡的生命,全部都化成了横飞的血肉……大殿之门化为了粉碎的齑粉,那里原来涌在一团相互拼命的士兵,已经无分彼此,他们的血肉已经溶成一体,散布天地之间。

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有比较完整的尸首,所有的人,除了化为血肉飞洒的,更多的是断肢残躯的,身首分离的,死不瞑目的。大殿里面的人大多震晕,震毙,没死没晕的人全都抱着自己的脑袋乱滚,耳朵里鲜血汩汩而出,眼鼻间泪涕四布。

独孤盛内功深厚,除了内息让那一股人力不可抗御的力量炸得气血翻腾头疼欲裂之外,倒也没有受到很重的伤,相比起刚才宇文化及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这一记并不在自己身边的爆炸显得好多了,虽然炸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可是,还没有性命之危。

他睁开眼睛,带点晕眩地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魔面的怪人,正挥舞着一把金芒闪闪的怪刀,正在追杀着刚才威风八面现在狼狈不堪的宇文化及。

他从来没有看见宇文化及是那样的狼狈和害怕,他尽失宫中大总管之威,吓得像一个小混混逃命一般四处躲避。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不少死忠的亲兵拼死相护,他的脑袋早就让那个魔面怪人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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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投矛奇谈

“昏君在这里!”

宇文士及由几十个亲卫拥着,冲进杨广所在的这一个大殿之内,发现杨广一身是血,正颤巍巍地站在一张案台之上,双手抖动着拉着头颈的白绫,正准备上吊自尽。

他一个飞身,手中的利剑一削,再凌空飞出一脚,将杨广整个飞踢出去,翻身落地,大吼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又喝令众手下道:“把这一个昏君抓起来,交给大哥验明正身,任他处置!”

“啊…咳咳…”杨广口鼻间鲜血不断涌滴,打湿了一大片胸前的九龙之袍,他惨然笑道:“是你来了,没想到朕…咳咳…竟然是死在女婿的手里……”

“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使壮丁尽于矢刃,使老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又复专任奸谀,拒谏杀忠,普天同怨,无德无仪,不如让位大宝,随军回师京城,退立诸位皇子王孙中某一为帝,安乐享世不更加好吗?”

另一个将军打扮的人也带着一大群士兵蜂涌而入,一看见杨广,眼中一闪,如此缓言道。

“哈哈哈……”杨广惨笑道:“够了,够了,朕听够你们的话了……事到如此,朕无话可说,不过想必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朕在地下等着你们…宇文述啊宇文述…你生了一群好儿子,哈哈哈!”

宇文士及脾气暴燥些,他一脚将杨广踢倒,拔剑重重刺下。

鲜血四溅。

他浑若无事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拔剑收入鞘中,看看杨广,早已经一命呜呼,那双眼睛如死鱼般突出,口鼻间鲜血缓缓汩流。那个将军微微一皱眉,道:“来人,砍下昏君的头颅,交给大哥…你们随我们杀回正殿大门,大哥还在那里围杀对头死敌独孤盛……”

“轰……”

远远传来一阵巨响,声音惊天动地,就在这边极远处,大殿都震得颤颤而动。

“是大哥那边的方向。”宇文士及自惊震中回过神来,扑到大殿外一看,急道:“快去,那里可能出事了!”

徐子陵挥动井中月,刀刀见血,人头乱滚,断臂四飞,正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着那群拼命阻拦着他去追宇文化及的亲兵,偶有一两个身手不错的,也让徐子陵用星变匕首偷袭而死,井中月在明,星变匕首在暗,他所追赶的一路,尽是尸首,无一完整。

宇文化及的亲兵数百人在大殿门口炸死近半,炸得重创轻伤的,早让徐子陵趁他病要他命地干掉了,他并不着急马上干掉宇文化及,他需要拖着他,让他更多的精锐士兵消耗尽。一旦他杀掉宇文化及,这些士兵失去了主心骨,绝对会鸟兽散,极个别的亡命之徒则会拼命。

这些鸟兽散的溃兵如果自己无法一一击杀,逃出宫外绝对是一些祸害。

至少,对于扬州的百姓是莫大的祸害。

况且,徐子陵还需要让宇文化及逃回家中,拿出他们家中数代积蓄的实力,威胁皇子王孙为帝来强令诸候,来抗御天下人的讨伐,只有那样,他们实力雄厚的宇文家才会真正消亡散尽,灰飞烟灭。如果宇文化及死了,宇文述和宇文伤两个老狐狸绝对会有天大的借口,把谋反的事推得一干二净的。

所以,宇文化及还不能杀。

不过徐子陵倒不介意砍掉他的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什么的,他没有刻意地去击杀他,不过,他一路追着他不放,一边顺理成章地杀掉拼命卫护他的亲卫。这些人虽然不情愿,可是也要硬着头皮上,因为就算不上,也会死。

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投矛!”

“距离延后二十步,投矛!”

“距离再延后二十步,投矛!”

牛奉义率众一次次将背上的短矛投射出去,宇文家的叛军虽然潮水般涌来,可是中间处,却硬生生地让他们两百个投矛手杀出了一片的空白无人区。在那里,没有生命,只有死亡。

杜伏威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一些投矛手足足投了二十矛,却还有力气向后延伸射程,他们的投射距离竟然和自己精兵的弓箭射程相差无几。自己的精锐,在开强弓射了十箭之后,准头已经偏失,威力开始剧减,可是面前这些怪物士兵,他们矛矛穿刺,一矛飞射两人是最正常的,有强力者,一矛竟然可以连穿三四人。

就连杜伏威这种级别的高手,看得都有些头皮发麻,这些怪物士兵,也太好臂力和耐力了吧!

要说论单人,杜伏威很有信心在自己的队伍中找出好几个比他们这些士兵更加优胜的人,可是若要找出两百个这样臂力和耐力的人,那根本不可能。

投完二十矛之后,这些强蛮的士兵收住了手,除了还有二三十个更加高大更加强健的士兵手里还拿着投矛之外,别的全部换上了那把巨大的武器,就像斧面一样宽阔的大刀。

此时,那些气息古怪的士兵出动了,他们人数更少,不过人人都杀气腾腾,他们的眼神,正在熊熊地燃烧着嗜血的狂热,他们与其说是一群人,还不如说成是一群看见了血的野兽。他们的人怪,武器更怪,除了一根缠在腰间的长鞭,还有就是在右手倒握着一种极其古怪的三尖刺刃,刺刃让面有三个锋面,每一个锋面都有着深深的凹槽,让杜伏威一看,眼角不由一跳。

这一种兵刃如果入体,那么伤口一定会严重撕裂,鲜血将会狂喷而出。杜伏威推测,这种兵刃造就的那些伤创应该不容易治好,无论是否受伤在要害或者普通地方。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种小小的兵刃会有一种比那种斩马刀上他更加惊震感觉。

那些巨大的斩马刀虽然很可怕,可是别人看得见,特别是一些武功稍高轻功卓越的人,挥动一把斩马刀不容易砍中,不容易杀伤,可是这种武器不同。

它很阴损,它很隐密,根本不起眼,可是一旦让它偷袭成功,那受创之人就完了。

疯狂的投矛让宇文叛军一分为二,在中间那个死亡的无人区,没有谁敢跑过去,胆敢冲过去的人,早已经穿钉在地面之上,早已经鲜血染地,早已经魂归西天。远处那边的人没敢冲过来,这边正在涌来的叛军也不敢回撤。

他们只有疯狂地突进,迫近敌人,阻止对手再次投矛,与敌人短兵相接。

他们有足够的多人,虽然在半路上让人格杀了数千人,可是分隔到这边来的前军足足过万,只要他们一旦迫近,就可以用人海战术淹没对手。

可是等待他们这一个美好愿望的是,巨大的斩马刀和阴险的三角军刺。

“大总管,请贵属下出动吧,我们一定鼎力配合的。”虚行之捋须微笑,向杜伏威谦逊地道。

“轰……”

又一声巨响,一团黑烟在人堆中腾起,如一条黑龙,疯狂地吞噬着人的生命,然后扭曲着身躯,带着飞溅的血肉,直扑天空。

徐子陵一看前面有宇文家的叛军汇合宇文化及,而且重振士气,向自己这边杀来,随手又送给他们一个让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礼物。宇文化及披头散发,一把扯着吓得魂飞魄散的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疯狂地掠过宫墙,扯着他们两兄弟一路狂逃。

他败了。

他知道他败了,彻底失败了。

虽然弄不清对手是谁,虽然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可是他还败了。

他无法与那个银色魔面怪人相抗衡,那一个怪物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雷神,一出手就是一个霹雳,一出手就让自己大量的士兵肢断躯碎,他挥舞着那把金色的怪刀,没有一刀不索命,没有一刀不见血。宇文家十八精骑亲卫,每一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可是连一招也不够,就让他莫名其妙地砍掉了脑袋,没有人例外。

他明明用刀去砍他们的脑袋,可是那些身手不错的亲卫却在脑袋掉落之前,身体先是一分为二,断为丙截,腰斩身亡。

他无法和这样的怪物相抗,他不甘心失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起事,失败了。

如果自己还能逃到外面,还能重振数万军队,那么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宇文化及一身是血是跃出宫墙,带着他的两个弟弟,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宇文大军,他急切地寻找他的军队,急切地寻找护于护佑他们兄弟安全的军队,在那个魔面怪人杀尽卫士追来之前。

可是他看见了令他心胆俱裂的情境。

一个骑马的将军策马飞跃而出,他英姿飒飒,气势不凡,手中有一把亮银宝枪,座下有一匹雪白的狮子照月之驹,身上的银甲灿烂,背后的披风飞猎,只听他威风凛凛地大喝道:“卑鄙无耻的偷袭之徒,谁敢跟我梅此仁剩一分高下,谁敢与我蒙面超人单挑?”

所有叛军一见,马上大声喝彩:“蒙面超人,长得水灵!蒙面超人,最是多情!蒙面超人,强如天神。”

杜伏威一听,马上想过去一巴掌打死这一个渺小又口出狂言的小蚊子,省得它吵着了自己的耳朵。

再说,今晚看了很多让他杜伏威的精锐之军逊色不止的东西,他想争回这一口气,想一击干掉这一个号称在马背上敢说自己强如天神一般的井底之蛙。

等一巴打扁了它的蛤蟆嘴之后,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可是不等老杜行动,他边上不远一直坐在高头大马上不说话的小女孩忽然哼了一声:“白痴。”

老杜一听她开口,心里就猛叫不妙,正想劝阻,可是已经太迟,只听那个小女孩清脆如铃地道:“查杰中尉,投矛。”

“是。”查杰一听,大喜,行了一个军礼,同时朝着对面那个威风凛凛的白甲玉脸战神做了一个手势,站在他身边的投矛手们身形一动,顿时,十数支矛激射而出。于老杜傻了眼之中,将那个所谓的蒙面超人连人带马,穿钉在地上,马尸和人尸却不倒下,只听那个蒙面超人死剩一把口大叫道:“啊…我还来不及变身就完蛋了吗?我还没有泡上一个妞就在……”

一支森影深长的枪矛带着一道美妙的弧形,自那蒙面超人那张长得水灵的玉脸一侧飞刺而入,自另一边而出,那断裂的大舌头自撕裂的大嘴飞出,连同一股血箭,带着驳落的牙齿,激飞半空。

“妈的,死得你那么样衰!”查杰气不打一处,一看自己的部下飞射了那个蒙面超人十几矛,他还敢死剩一把口,还敢在哪里大放厥词,直气得他再一矛将那个蒙面超人自口中钉入,连那舌头也捣断了。牛奉义连忙抱着他,拦住正准备继续狂射的查杰大叫:“小杰,别生气,那只是一个大嘴蛤蟆,现在它死了,不要再浪费枪矛了!我好辛苦做的……”

“我想去单挑!”老杜黯然神伤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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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声大喝

“发生什么事了?”

徐子陵自黑暗中飘出,一看老杜那个黯然消魂的样子,不由奇问道:“老杜,怎么啦?晚饭没吃好?”

“徐公子,是这样的。”老杜的一个心腹连忙申诉道:“刚才有一个自称强如天神的什么蒙面超人的小白脸出阵单挑,可是,让你们的人给乱矛射死了。”

“自称强如天神的蒙面超人让他们投矛射死了?”徐子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道:“这怎么可能啊?看见矛飞来了,他没躲吗?”

“他能躲得了?”查杰得意洋洋地道:“他那水平要是给我挽鞋,我还不鸟他呢!他能躲得了?对了,陈公,刚才最后一矛是我射的,你得把功勋记上。”查杰猛记得这一件重要的事,谁知陈老谋道:“那个家伙他早就死了,你只能算是毁尸,算不得杀敌!”

“什么?”查杰一听,马上大叫起来道:“陈公,你没听见吗?我射他之前,他还会说话的。”

“那是他死剩一张嘴!”陈老谋马上反驳道。

“同意。”虚行之难道开口说了两个字。

徐子陵一听,连忙安慰杜伏威道:“老杜,算啦,那么小气干什么!照这么说,那个什么蒙面超人要跟你打,还不让你一巴掌像打一个蚊子那样打死。”

“就是因为这样。”老杜脸苦得像苦瓜,道:“所以我才想去单挑他啊!他不是说他强如天神吗?他不是说他天下无敌吗?他吹得牛屁哄哄,到时我一巴掌打死他,就像打死一个嗡嗡乱叫的蚊子,心里多舒畅啊!”

“……”徐子陵无语。

宇文化及远远一看杜伏威头上那顶标志性的冲天冠,那心里就凉了一大半,原来袭杀了自己一方的人是江淮军,原来那个魔面怪人是杜伏威的人。杜伏威的部队明明还有百里之遥,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在临江宫外呢?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不过他不是瞎子,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杜伏威的样子,可是杜伏威是圆是扁是高是矮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就连杜伏威小时候偷过谁家的老母鸡炖了,他的探子都早打听出来了。

所以,江淮杜伏威,他闭着眼睛也能认得出来。

当他看见杜伏威的手下,举起巨大的怪刀,狠狠地扑起自己的前军阵中,疯狂地屠杀着地时候,心中大叹时不利我,运不济己。

“大哥,我们人还比他们多得多。”宇文士及不服气,虽然在他正准备组织部队突进,可是对面的那些屠刀狂人却不等人,他们疯狂地开砍,在一千多个精锐士兵不甘落后的抢功和二百多位阴险偷袭者的配合下,旋风般收缴着叛军的生命,一一将他们砍翻于地。

逃得稍远的,脱下手中的铁环,飞掷在他们的后脑之上,将他们砸倒,再冲过去砍掉双腿,一道道血路地拖回,如果不是宇文化及号令乱箭射住阵脚,相信他们早就冲过去大开杀戒了。

他们将那些砍死或者未砍死透的士兵在箭程之外的地方拖回自己的阵前,起刀乱砍,尽情地挑衅对手。

“我们撤。慢慢撤进临江宫。”宇文化及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发晕,嚣张的人他看得多了,可是那么嚣张的士兵他真的没有看过。他不愿意去看他们,他觉得自己只要再多看一眼,那心火就会让他们激起,情绪就会失控,判断就会失误。

宇文化及作战经验丰富,他知道什么叫做虚张声势,什么叫做有持无恐。

对面的士兵明显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持无恐。如果不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少,早就强行吞掉自己这边的人了。

“你们怎么来了?”徐子陵一看坐在马上的两个年青武士打份的人竟然是单琬晶和冰美人,他一惊非小地道:“谁让你们来的?这里很危险!你们怎么偷偷的溜出来了?”

“我们只是来看看。”单琬晶笑嘻嘻地道:“我们跟在大家后面,又怎会有危险?”

“看清楚。”徐子陵以手一指对面那片黑麻麻的士兵,道:“宇文化及那边最少还有四万人以上,我们才杀他一小部分的一小部分,连一小半的一小半也没有,根本还没有真正伤到他的筋骨,真打起来,还是他们那边占优势的。你们来之前有没有得到夫人的同意啊?她怎会让你们来的?”

“谁叫你不要我们的人帮忙!”单琬晶哼道:“所以我就代表我们东溟派来看看,我是你的未婚妻,来看看不行吗?人家担心你嘛!”单琬晶使出她的终极绝招,撒娇。

“那你呢?”徐子陵问冰美人傅君媮。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冰美人傅君媮如此回答道。

“……”面对二女的冰火两重天,徐子陵无语。

杜伏威一看自己的人一晚上光看徐子陵的手下表演了,心想,再看下去,怕不到明天,所有的士兵都得跑到他那边去了,不由心中大急,一看对面火光中有一个披光散发狼狈不堪的家伙很像传说中的宇文化及,不由狂喜,飞身而出,大袖飘飘,向对面喝道:“宇文化及小儿,可敢跟我杜伏威一战。”

他的呼喝如雷,吓得本来就无心恋战的宇文化及情不自禁一拨马头,意图避开杜伏威的威压和挑衅。可是所有的叛军那目光全在他的身上,一听是袖里乾坤杜伏威来了,心早吓破了胆,再一看自己的主帅也吓得要逃,顿时炸开了窝,一阵惊呼,人人撒腿就走,四处拼命逃窜,兵器旗旄丢弃一地都是。

众将狂砍,也停不住溃兵出逃,一下子兵败如山倒,宇文化及一干人顿时傻了。

宇文化及没想到自己的无意的举动,让人误会成逃亡了,他不想跟杜伏威单挑,可是却愿意和他在这里继续僵持,因为他还有少数的精兵在萧妃手里,正在控制着临江宫中的大局,自己退可守,临江宫中有食物和水,他和杜伏威再对持几天都可以。

而且,他算定,一到天亮,对面杜伏威的大军一定撤走,他们人数太少,如果不是夜战能力远胜自己这边的士兵,自己这边如何会如此被动,一旦天亮,那么优势自然回来自己这一边。没想到自己一拨马头,一个无意中的举动,就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杜伏威也傻了眼。

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眼,没有谁能想到杜伏威一声大喝,就吓溃了对方数万人马。

所有的溃兵四散,有的沿江边乱窜,有的沿着树林冲向另一边的黑暗,有的冲向临江宫中,有的跑来跑去不知跑那边更好,整一个溃军,乱如麻纱,完全失控,谁要看了那种情形,都头大三倍。

徐子陵气得跳脚,老杜那一嗓子,把他后续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本来想慢慢对持,将叛军的祸乱减到最小,等杜伏威真正的大军赶到,再一举消灭掉这些叛军,因为有司马德戡两万多人的增援,他算定宇文化及不会做逃兵的,最多是撤入临江宫中做缩头乌龟,可是……老杜一吼,数万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虽然大胜,但是整个扬州边缘的老百姓,那就遭了大难了。

“晕……”徐子陵头疼之极地道:“老杜,你牛!我晕…算了,还是先收拾残局吧,老杜你不如先进临江宫干掉逃进去的士兵吧!我们就追击那些溃兵好了。行之,你带黯魔队沿江边一路追杀,尽可以地驱逐他们过江去,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扬州城。”

“天志老谋占道奉义,你们四人带着力士队自相反方向追击溃兵,然后在天亮之后,回到扬州城整备。”

“查杰和小家伙们先回扬州,让我们所有的民勇都上街维持治安。”徐子陵想了想,哼道:“如果发现溃兵进城后劫掠财物的,有暴民趁机抢劫的,左手拿砍左手,右手拿砍右手,总之,谁要制造扬州城的混乱和恐慌!胆敢伤害人命和**妇人的,格杀勿论。如果溃兵投降,则先将他们关起来好了。”

“是。”众人领命而去。

杜伏威一看局势乱成一团糟,就连宇文化及和一干死忠的亲兵都退入了临江宫里,不由苦笑不已。

一看徐子陵,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徐小子,老子还是胜过你的!你看你打了半天,还及不上老子吼一嗓子!哈哈哈!”

“亏你还笑得出。”徐子陵郁闷地道:“本来我们的伤亡会很小,现在力量都分散出去了,伤亡不但会大大增强,而且也出现在变数,万一司马德戡及时回援,宇文化及安然撤走是必然的,小心他带着临江宫那些财物和美女,最后还一把火烧掉临江宫,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杜伏威一听,马上急得跳脚地冲着自己部下大吼:“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给老子攻进去!”

“他真的是天下有名的杜伏威吗?”冰美人傅君媮一看杜伏威就像一个大袖飘飘,率众向临江宫那边杀去,不由带点好奇地问道。

“他是。”单琬晶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霸主。”冰美人傅君媮哼道:“倒在点像个大傻瓜!”

“他不像霸主。”徐子陵也哼道:“可是他是真正的枭雄霸主,而且还是天下第一会装傻的枭雄霸主!我敢说,就算没有我们的人,他一个人带着他的部下,也能把宇文化及打个落花流水的。你以为他手下那一千个执刑手是吃干饭的啊?现在的几大势力之中,除了岭南宋阀和太原李家,谁也没有那么多精锐好手,就是瓦岗军的李密也没有能拥有那么多忠心如一的好手。你敢小看他?”

“他势力再大,人再聪明,武功再高,可是那又怎么样?样子也还是像个大傻瓜!”冰美人傅君媮哼道。

“不对,他的样子挺威武的。”单琬晶不同意道。

“就算样子威武,做事也像个大傻瓜!”冰美人傅君媮死咬着一点不放。

“都说那是装出来的!”徐子陵头晕道。

“那他就是一个喜欢装傻的大傻瓜!”冰美人只认死理。

“……”徐子陵和单琬晶头疼地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摇头。

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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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扬州之城

扬州城内,一大早,就有无数的人涌出家门。

昨晚城外的喊杀声震天,接着城内也有士兵到处巡察,稍有人探头出来,就会让他们呼止,命令他们不得随意出门,必须留在家里,直至天亮有人通知为止。一些**混混当然不会那么听话,他们盼这一天很久很久了,早想趁机混水摸鱼一把。

可是那些士兵却异常的严厉,凡是胆敢在夜里摸出,进入别家抢劫财物,全部抓起来,砍下他们的手臂来,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入室抢劫的,也砍掉一只手指,并绑起来扔在城南大街一处宽阔的平地。凡是**妇女的,不论是原来扬州守城士兵还是小混混,不论是会武功的好手还是普通人,一律砍头。

人们到了第二天,直到天大白也不敢出门,直到一群身穿麻衣草鞋的男子拍开他们的家门。

这些衣着简朴的人很多,足有数千人,而且出奇的温和,他们先是跟扬州城里的人们稍稍解释一番,又领着大家排着队到指定地地方领取米粮,甚至给自愿帮他们搬运的男子少许工钱。

尽管很多人对这些人安排小孩子和妇人老人优先领取米粮有些不满,因为大家看见人实在太多了,生怕自己轮不上份。如果不是这些言语温和衣着简朴的人身边站着一种极其高大蛮壮的士兵,大家早就一涌而上强抢那打开粮库了。

可是就在几个粮库的边上不远,堆着小山一般手脚,这些手脚都是刚刚砍下不久的,鲜血淋漓,两柱用圆木搭起的简陋长辕门上吊挂着数十上百颗死不瞑目的脑袋,上面用白布大个字地书写着:强抢者残,强**者死。

看见这一些昨天还看见活生生的邻人或者一些平时喜欢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混混**那些血淋淋的脑袋高高的悬挂在上面,没有人看见了不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平日最调皮的小孩子,也乖巧得不得了。人们不敢声张,领到米粮的赶紧回家,没有领到的也不敢出言相询,为什么这些人要给自己米粮。

不敢就连最糊涂的人也知道了,杨广死了。

虽然这些人没说是谁杀的,可是这些人却说扬州城暂时由他们接管了,他们愿意把扬州城里原来属于官家的米粮发放下去,发放给扬州的百姓。人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是对于他们这一种做法却出奇的欢喜。

有谁会跟粮食过不出?

何况这些衣着简朴的人极是温和,他们会帮助一些年老力弱的老人或者伤残病人背着米粮送到家门,如果有别人愿意帮忙的,还可以领到一定的工钱。这些人说话不多,不过个个都是实干派,做事井井有条颇有效率,虽然派放米粮的工作极其繁重,而且人数实在太多了,可是他们毫无怨言。

一些大胆的男子站了出来,为了加快速度,也为了得到搬运后的工钱,动手帮忙起来。

城外不时还有一些溃兵让那些高大的士兵俘虏进来,不知根据什么标准,一些人被当场砍下手臂或者手指,一些人则只是命令帮忙包扎那些残兵的伤口。到了下午,那些堆放起来的手臂大腿更是越积越高,真的像小山一般,那数十颗人头也变成两三百颗,密密麻麻地悬放在上面。

整一个扬州城的人都让那些野蛮残酷的士兵吓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还有那群衣着简朴的人一直温言相劝不要离开,否则都会有很多人举家而逃了。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想走,就会遭到那些野蛮士兵的喝止,一些富户表示自己不要米粮,只想尽快离开,可是回答他们的是冰冷的眼神。

不但是扬州城里,就是城外,还有城郊的一些小村子也是同样。

这样古怪又诡异的气氛过了三天,等那些米粮派放完毕,等那些衣着简朴的人拍开一些极穷苦的人家派分上一些铜钱后,等扬州城里的人慢慢地习惯他们的存在时。

这些人忽然在第三天的夜里消失了,跟他们突然地来一般,他们突然不见了。

走得无声无息。

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可是大家屋里派到的米粮明明存在,可是大街一些宽阔处那些人头和断臂还在,这些东西,证明这些人的确来到,只是,大家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又为何而走,为什么要派分大家米粮,为什么在杀掉那些人和砍掉那些人的手臂,大家不明白。

不过整一个扬州城的人都轰动起来了,他们发现官军官府尽是一片空荡荡,守城的士兵也一个不见,有大胆的人跑到几个大宫大苑看过回来说,那里也是同样,连一个士兵一个宫女都没有,皇帝杨广应该是真的死了,他的士兵也不见了,只在城外有着很多巨大的新坟,那些人真的没有骗他们。

直到这里,扬州城里的人才欢欣鼓舞起来,人人上街欢呼,有的人点燃了鞭炮,有的人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酒,邀上自己的邻人好友,一起喝上两杯,一边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这一件怪事。怎么说的人都有,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虽然士兵没有了,可是扬州人现在不敢做些过火的事,就算平日是最霸道的人,也小心地观察着情况。

温顺的平民们就更别说的,他们是最快回复正常生活的,谈论归谈论,生活归生活,他们生活还得在继续。何况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扬州城,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的乐士,没有人敢撒野强抢东西,没有士兵官员强行征收他们劳作后赚来的微薄金钱,现在他们能挣一个铜钱,就是一个铜钱,不用担心别人抢去了。

一些胆大妄为贼心不死的人,蠢蠢欲动起来,可是这些人不是在第二天被绑在一些显眼的地方让人打得满头鲜血,就是砍掉了手臂,或者脑袋。

吓得一些贼胆不敢够还未作恶的,几乎没有尿裤子。

直到现在,扬州城里的人才明白,那些凶恶的士兵其实并没有真走,只是没有再出现在大家的身边,他们还在看管着这一个地方。除了一些心中有鬼的人,没有人不更是欢呼雀跃,有了这些只是惩凶治恶可是于平民无害的‘天兵’,大家日后便可安心生活在这一个从来也没有那么好的扬州城里了。

大家仔细想想,这些士兵的确没有做过伤害什么好人的事,虽然眼神凶恶些,可是城庙里的天兵神将伏魔金刚那些眼神也是很威严的啊!

所以,大家干脆叫那些士兵为‘天兵’。

一来有奉承让他们庇护着意思,二来,也觉得他们神通广大。

虽然杨广之死多多少少带给扬州城一些冲击,不过,最主要的不过是给大家增加了一些米粮和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些富商乡绅心惊胆战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上门抄他们的家产,一颗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了。有的心中有鬼的,还自愿出钱,聚集给一些带头人牵头做些善事,表示自己有心悔过和莫大的善意。

这么一来,平民们对他们的敌意也大减。平民,本来就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已经是最满足不过的了。

现在的扬州城,简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那般美好的城市。

这里有‘天兵’庇护,富人谨小慎微,平民生活自在,邻人开门不偷,街市无人作恶,天下间,还有比在这里生活更加自在的吗?

扬州城的人过得舒心,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舒畅,可是杜伏威很郁闷。

他为自己那一嗓子郁闷了近半个月。怎么宇文化及的士兵就那么脓包呢?自己只不过喝了一声,就吓得四散,等徐子陵分兵去驱散那些溃兵出境治好扬州城的治安再回来,宇文化及早就带着他的那些所谓的精锐士兵溜之大吉了。

他那一千多人太少,没有办法留下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逃回临江宫,根本就没有组织任何的抵抗,只带着了几个与他有私情的杨广妃子,就慌失失地钻密道跑路了。肯跟随他们跑路的士兵顶天也没有一千人,根本不是杜伏威的对手,可是还在临江宫中抢劫士兵倒有不少,杜伏威不得不又停下来砍掉这些作乱的士兵,等他再分兵管住那无可计数的宫中秀女和杨广那近百个妃子再追,宇文化及早就跑远了。

杜伏威本来宇文化及会合了司马德戡的近两万禁军会马上掉转枪头杀向自己,可是没想到跑得更快。

那个司马德戡的胆子也比老鼠还小,杜伏威带着他的数万迟了一步赶到的江淮军狂追十天,差一点没有追到气咳,可是就是没有能抓到断后的司马德戡,更别说早就用快马奔逃的宇文化及了。

除了抓到不少溃逃的士兵,除了接收了不少只会浪费米饭而且娇滴滴弱不禁风又非常难以伺候的宫中秀女和杨广妃嫔之外,杜伏威唯一的安慰就是徐子陵这一回大方地分了他一笔他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的那么多金钱。

那可是按车来计算的钱。

看着一共近十大车的钱,还有数十车的其它宫廷物件,这总算让杜伏威那郁闷的心稍稍好转一些。可是当他想用这些钱向那个东溟小公主购买些东溟兵器时,他就更郁闷了。因为,万能的金钱竟然失灵了。

东溟小公主的话是,她们东溟派的兵器不卖给李家,也不能卖给江淮军。

对于这一个回答,杜伏威差点没有以头撞墙。

他,他虽然不太情愿承认,可是却是那个小狐狸般的徐小子他的盟友啊!怎么跟李阀相同!

东溟小公主的可爱程度跟任性程度成正比,杜伏威一辈子没有碰过那么刁蛮任性又古灵精怪女孩子,说干了口水,最后还是白搭,只好郁闷地班师回去。

一看自己军队中那长长的车队,装的全是钱,车辙压得路面深深,可是一个铜钱也花不出去,杜伏威心极是郁闷。

他发誓日后定要找十个以上能说会道舌尖能舔鼻子在大风中骂人也不会闪着舌头的说客,日后有谁来求自己,就让那些说客出来,围着他说上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不同意,看看别人脸上那种想自杀找不着刀子的郁闷,否则他心中都不会太高兴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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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常伴你身

一天,东溟巨舶上。

“徐公子,你怎可这样?”如茵大声地道:“男子志在四方,现在正值乱世,万民苦难需抚,百业俱废待兴,天下正需明主雄起,徐公子若真心有所作为,就不应该如此悠闲,你怎么可以什么事都不问不管啊?”

“我休息一下不行么?”徐子陵失笑道:“反正有些什么事也有行之老谋他们帮我,‘希望’村有贞贞素素她们看着,我现在只要加紧练功就好了。天天忙,我就是铁人也需要休息一下啊!”

“可是你已经休息了三个月。”如茵扳了一下小手指,算道:“现在该休息够了吧?”

“不着急。”单琬晶笑嘻嘻地道:“子陵多陪一下我们最好,我喜欢你这样。虽然三个月很快过去了,可是你总是跑来跑去的,隔三天五天就回一次希望村,根本就没有好好地陪着我们过上一段稍长些的日子。而且就算在这里住下,还不是天天练功,又不是陪我出去玩,也算是忙正事嘛!”

“你还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好。”冰美人傅君媮也哼道。

“听听。”徐子陵早习惯冰美人说话的方式了,要是听到她正常的话,那才是怪事呢!徐子陵微笑地冲着如茵道:“连你们的二小公主也同意我在这里住下呢!”

“我又不是要赶你走。”如茵委屈地道:“小婢只不过是提醒一下你罢了。”

“待夫人练功再有一些进展,我自然会走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外面那么多美女,我怎会天天呆在这里,白白浪费错过看美女的机会啊!”

“……”看见一个登徒浪子如此厚皮之言,如茵无语。

“子陵,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东溟夫人自门口飘进来,坐在三女的中间,微微一笑道:“虽然《长生诀》和《天魔**》还不能好好地融合在一起,可是现在已经极少相冲和不相容,我想,子陵你之前提到的那些问题已经不用担心了。”

“娘。”单琬晶一看东溟夫人脸上微微透出一种令人极之舒适的光晕,极是润泽,极是温柔,不由狂喜叫道:“娘你恢复原来的功力了?这一次闭关修练出来后,看起来真是有很大的不同啊!娘亲更年轻更漂亮了,简直就像我的姐姐一般。”

“小丫头。”东溟夫人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宠溺地道:“半个月不见,小嘴倒学甜了。娘哪会有那么快就完全恢复功力,现在一半都还没有恢复呢,不过这些事不用着急,我又很少用,什么时候恢复都无所谓了。倒是你跟君媮两个,看起来进境不错啊!”

“那当然。”单琬晶得意地道:“我天天跟子陵对练,要不是他撒赖,他还打不过我和君媮她联手呢!”

“什么?”徐子陵一听,不同意了,道:“如果不是看着某一只猪打疼了就会大哭,我下次倒不介意重手一点点。”

“少得意,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赢你的。”冰美人傅君媮恨恨地道。

“那到你们打赢我的那一天再说吧!”徐子陵笑嘻嘻地道:“现在嘛,我就得意多一会,你奈我何?”

“……”看见一个小无赖如此得意洋洋,冰美人无语。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啊?”东溟夫人微笑着抚了一下傅君媮的秀发,示意她不必动气,又向徐子陵问。

“一个什么隋军五大高手之一的沈法兴的家伙起义了。”徐子陵满不在乎地道:“他可能会在我们周围打打主意,行之会让他灰头土脸的,他不用担心。李密,王世充两个家伙正斗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喘息的机会向外扩张势力。然后是李阀跟那个西秦霸王开战,占了不少便宜,声名更是大震。”

“娘,他们派来买兵器的人让我打发走了呢!”单琬晶忽然插口道。

“李家跟我们一向关系不错。”东溟夫人微微一颦长眉,问道:“晶儿你用什么籍口把他们推却的啊?他们不起疑吗?”

“我跟他们说,兵器不能卖给汉奸国贼。”单琬晶得意地道:“我跟他们来使说,他们李家父子向始毕可汗称臣,却又私拥立代王杨侑为皇帝,弄权傀儡,专物横行,天下不齿,我们的兵器不能也不敢卖给他们。他们本来还想求见娘亲您的,可是让我故作大发脾气,赶了他们下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来,大家的关系就真的走到头了。”东溟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跟李阀之主李渊数十年朋友,想不到今日会走到这一步。他似乎真的有些心急了,其实以他们李家的实力,就算不依靠突厥人,一步一步也可慢慢成事的,如何会做那等急功近利之事啊!”

“李渊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徐子陵道:“我敢说,要是李渊会不杀掉他一手拥立的隋恭帝杨侑自己做皇帝,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现在消息还没有传过,不过我相信,就会是这一两个月的事。”

“那么子陵你有什么打算呢?”东溟夫人道:“你准备隐藏实力到什么时候?你真的要等到大家打伤打残了才会出手吗?那样虽然最容易成事,可是天下百姓最苦啊……子陵,听我一句,你要站出来。虽然这样做目标很大,可是如果大家看见了你辖下管理百姓民众很有方法,很得民众之心,也一定会纷纷效仿的,到时,虽然你征战过程因为过早**实力会艰难得多,可是,天下百姓却会因此得福。”

“虽然是您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有有些犹豫。”徐子陵微微苦笑道:“我一想起日后百姓们无穷无尽的苦难日子,如果是因为我不能忍一时之心,做出了反效果之举……万一我们争战失败,那么一切就完了,他们将会更加悲惨……不过,也许您是对的。”

“相信我。”东溟夫人伸出玉手,握着徐子陵的大手,道:“我不会看错人,你一定行的。”

“我真的行吗?”徐子陵声音微颤,问。

“一定行。”东溟夫人温和又坚定地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只要你想做,天下间没有你做不来的事!我们也会一直支持你的,无论你想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在你的背后,有我们,有贞贞素素她们,有你的部下,有你在希望村里所有的村民,还有那个江淮的霸主,大家都会支持你的!明白吗?你虽然出身低微,可是却是最能体会天下民心的人,也是最怜悯百姓的人,有你来做天下之主,是天下之福。你学会了一身的武功,会无数神奇的本事,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给予你的责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徐子陵眼圈微红,忽然紧紧地搂住东溟夫人,道:“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不会了,不会了!”

“子陵。”东溟夫人拍拍肩膀,轻轻地安慰他,又于自己的玉脖之上解下那个带着天魔珠的项链,把它轻轻地套在他的头颈之上,道:“也许你日后会很忙,相见没有时,可是我们的心就像这条链子一般,常伴你身边的。”

单琬晶扑上来,也抱住徐子陵,哭得跟泪人似的。

如茵也看得掩面,无声而泣。

冰美人则微微转过身去,扭开小脸,再也不看这边,微微颤动的香肩**了她心中的秘密。

又过了一天,徐子陵准备出发了。

大家这一次却没有哭,没有悲伤,眼泪和悲伤,她们在过去,已经有着太多太多了,在现在和日后,她们需要的只有快乐,她们脸皮露出的只会是微笑,因为,她们已经有了他,她们已经没有了悲伤的理由。

他会一点一滴地,带给大家更多的快乐。

他会一天一天地,带给大家更美的未来。

她们现在,只需要等待和支持着他。

她们现在,只需要相信他。

“任少名的武功不错,你这一回当街格杀不容易,千万小心。”东溟夫人小声叮嘱。

“放心。”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犹豫的徐子陵神光焕发,整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神秘的光芒,让他的精神更加抖搂,他向东溟夫人点点头道:“虽然这个任少名说是可以跟天刀宋缺打上千招才败,可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有那样强的功力,这绝对是天刀在阴他,让他锋芒毕露,受天下人所触目,受天下人所嫉妒,让他招致杀身之祸才会那样做的。”

“说得也有些道理。”东溟夫人微笑道:“天刀的千招之敌,天下除了三大宗师和极少数几人之外,相信年轻一辈没有谁人,就是你,也还没有这种本事。”

“我自然没有。”徐子陵坦然大笑道:“要是我能跟天刀打上千招,我早就找上那个小李子狂砍他了。就是他,我相信也不可能是天刀千招之敌,如果天刀要拿出真功夫,就是宁道奇亲到,也不会有千招之战。天刀宋缺的武功,就像他个人心性那般隐忍,深深隐藏,相信他的实力比三大宗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哼。”冰美人傅君媮一听,小鼻子忍不住哼了一记。

“总之无论如何。”单琬晶拉着徐子陵的手道:“你要小心点,那个任少名武功不说,他可是有很多手下护着他的啊!小心些总没有错,你又不准我去,否则我多多少少都能帮你一些忙的。”

“别。”徐子陵一听,吓得双手连摇道:“晶儿你还是乖乖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要有你跟着,我会分心顾你,根本就无法一心一意做事的,到时弄巧反拙就惨了。乖,等我回。”

“等你回来可以。”单琬晶小嘴一嘟道:“只是你答应我,别跟那个天刀的女儿太亲热了。小狐狸写信告诉我,说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你别光顾看小美人,把正事忘了,把我们忘了。”

“徐公子想必不是那样的人。”如茵有些心疼徐子陵蒙受不白之冤,连忙为他辩护。

“他就是。”冰美人下断语道。

“……”徐子陵一看不管好的歹的什么都让她们给说了,不禁无语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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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见玉致

“宋二小姐不在岭南宋家里躲着享清福,跑到江阴这个鬼地方干什么?”

徐子陵在窗口忽然倒挂而入,双脚在外,探身入内,笑嘻嘻地冲着宋玉致道:“不会是想我了吧?”

“是你。”宋致一看,顿时怒从心生,小手一晃,腰间那条马鞭‘哨’一声,不等那尖锐的哨声传入徐子陵耳中,鞭梢早抽到了徐子陵的鼻尖之上。

徐子陵身形一滑,竟然游鱼般自那条抽得笔直的马鞭之上游了下来,他五指舒张,伸向宋玉致的小脸。

宋玉致忽然甜甜一笑,笑得百花绽放,天地尽开颜,笑得半空之中的徐子陵莫名其妙,手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可是宋玉致却不,她手中鞭子急收,如有灵性般缠着了徐子陵的身体,一抽,一拉,同时纤纤腰向后一仰弓,一条长腿破空而至,赶在徐子陵那手伸过来之前,用绣花鞋底重重地在他的脸上印了一记。

徐子陵‘轰’一声让她踢得穿窗而出,整个花窗顿时支离破碎,爆飞开去。

“耶……”宋玉致一看自己的‘奸计’得逞,高兴得差点没有打跟斗。

可是飞了出去的徐子陵半天没有回来,宋玉致再看一看那破碎的窗户,小舌头吐了吐,冲到窗台前,把小脑袋探出去问:“姓徐的你没有死吧?”

“没有。”徐子陵不知什么出现在窗台下面,那脸与宋玉致的小脸不过相距一寸,他在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道:“到了快死时一定会通知你的。”

宋玉致晶莹如玉的小脸登时飞红起来,狠瞪一眼,小脑袋马上收了回去。

徐子陵穿窗而入,笑嘻嘻地道:“好香,唔,好看。”

“你……”宋玉致颦起秀长的黛眉恼怒道:“你无礼!你可知道,我是你妹妹!”

“哎呀,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徐子陵加深语气,装着不敢置信地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个给忘了呢!原来没忘,真是让我大出意外啊!你确定你刚才那些举动是一个妹妹会做的吗?”

“当然。”宋玉致哼道:“如果你没有跟师道二哥结拜,我就把鞋头里藏着的毒匕首伸出来,狠狠地在你的喉咙踢一记。”

“你敢。”徐子陵怒道:“小心我打你小屁屁再去官府再你老父,说他纵女行凶!”

“我偏偏就试试。”宋玉致是什么人,她可是能威胁的,她旋风般一转身形,那长脚高踢,重重地劈向徐子陵的左肩。徐子陵肩膀一沉,微收,让她劈挂了个空,本来以为完事了,谁知那条长脚还没有落下来,宋玉致身形一旋,整个人忽然旋到了空中,身形旋动间,另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玉足又险险地自徐子陵急仰躲避的面门扫过。

徐子陵伸手一捉,就像渔夫于浅水中灵活地捉住一条小鱼般,他握着宋玉致还想发难攻击的小玉足,失声笑道:“我忘了你是天刀宋缺之女,本身就是一个镇南王的郡主,根本不怕什么官府的……宋二小姐,宋大小姐,你可不可以停下来,顺便讲一点点道理,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是道理的话。”

“谁不讲理?”宋玉致一看自己的小足踝让徐子陵握住了,还举着自己的腿,样子非常的不雅,小玉脸登时大红起来,像一缎红绸子般惊艳,她急急喝斥道:“你无礼,快放开。”

“怕了你。”徐子陵放开手,垂头丧气地道:“我碰没碰,说无礼,捉着一只想要自己老命的脚,也是无礼,宋家小妹妹,你还让人活不活啊?只许你这个镇南王之女打人,就不许我这个扬州小混混还手么?这世道还有天理吗?再说,我也没反手……”

“你就是无礼!”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板着的小脸如春阳融雪,如春回大地,如春风拂面,如春妍争艳,让徐子陵不由一楞。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个样子,又想生气,可是此时她已经笑开,一时再也收不起小脸了,不过还是用小鼻子微微皱起,去哼他道:“你还看!”

“好,我不看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反正也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如就留给别人看,比如让江阴东大街那个随地大小便的张傻子看个够好了!”

“你胡扯什么?”宋玉致虽然在别的方面对徐子陵成见很大,不过却喜欢听他胡言乱语扯东扯西。

她平时见到的男子要不高大威猛,要不俊俏潇洒,如果不是武功高强,豪气干云,就是博学多才,温文尔雅,谁见了她这个宋家最宝贝的二小姐,都莫不正正经经,说话都极力卖弄自己是一个高贵的上等之人,谈吐非凡,根本就没有谁会愿意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又说自己是小混混的。

徐子陵这种表现,自一开始,就给她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虽然她不喜口花花的登徒浪子,可是她却喜欢听他说话,因为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说话的方式逗死人。只有他,才会让她忘记心中的不快,只有他称呼自己宋二小姐宋大小姐的时候,心中才不会有什么不喜的感觉。

如果他不是那么**,没有那么多妻子,倒是一个很好玩的人。

这是宋玉致心中的感觉。

至少,他的脾气很好,虽然一个大男子,没有像族中很多大男人那样整天板着脸高高在上,他肯陪着自己疯,自己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捉弄他也不生气,更不会拉长着脸教训自己。

“打让你打了,骂让你骂了。”徐子陵苦笑道:“难道你还要将我吊到江阴最多人出入的南城门让大家唾弃我不成?我只不过是迟了一点点,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什么?”宋玉致一听,本来想原谅他的心马上恼怒起来了,道:“只是迟一点点吗?你这个家伙足足迟了一个月!你把我扔在这个破烂的鬼地方足足呆了一个月,差一点没有把我无聊死!你做什么也不可能赔得了我宝贵的时间!”

“可以的。”徐子陵掏了一个小小的精致无比的小金像出来,那是一个舞剑仕女形的小宋玉致,她身形飘飘,似乎要飞天而起似的,极是精巧细致,除了双目与宋玉致真人相比稍有些呆滞之外,其它部分几乎和宋玉致丝毫不差,完全是一个缩小版的黄金小宋玉致。

“做这个得花一点时间。”徐子陵笑道:“虽然用不上一个月,可是也差不多,你要是觉得不合算,那我就换个别的赔你好了。”

“想也别想!”宋玉致一看,马上一把接过那个英气飒飒的小女侠,喜不释手,口中却道:“这个我马马虎虎先收下了,不过还不够,你下次还得再补偿我……啊,真漂亮,你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做这个倒是挺出色的,虽然不太像,可是我收下了。”

“什么不太像!”徐子陵一听,哼道:“我呕心沥血做的,简直比你真人还漂亮,你敢说不像?”

“就是不怎么像!”宋玉致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蚊子在哼哼,道:“人家的身体才不是那样的。再说人家也不是特喜欢用剑,你没看我腰间缠的是马鞭么?”

“敢情你是想要我做一个**女王的小金人啊!”徐子陵张大嘴巴半天合不回来。

“什么是**女王?”宋玉致虽然不明白,却用女孩子的直觉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喜欢用鞭子在男人的身上乱抽乱打,然后踏在他们的背上哈哈大笑,然后再……”徐子陵正准备长篇大论解释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谁知宋玉致早就听出来了,她急得小蛮足乱跺地娇嗔道:“你还说,你还说!”

“谁要做那什么女王!”宋玉致小脸通红,她马上解下小马鞭想扔掉,可是又似乎舍不得,好半天,往徐子陵手里一塞,道:“送你了,你可不准弄丢它,否则我下次再也不理你了。”

“敢情我成为收破烂的了!”徐子陵低声喃喃自语地道:“别的女孩子要送,就送鸳鸯手帕什么的,她送我这个东东,难道她还真有那种潜质……”

“说什么呢?”宋玉致一看徐子陵脸上似乎有些古怪,心中一动,忍不住用小粉拳在他的额头上轻砸一记表示自己的恼怒。徐子陵怪笑两声,道:“啊哈,没事,我看这鞭子前丰后细,皮质上乘,手工细腻非凡,挺漂亮的,就像……”

“像什么?”宋玉致期待道。

“像老鼠的尾巴!”徐子陵一出口,宋玉致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像你个大头鬼!”宋玉致抓狂地飞起一脚,可是徐子陵这一回学精了,他知道了宋二小姐有一边说话一边动手的好习惯,所以,早有提防,微一晃身,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宋玉致怒道:“人家好心送你鞭子,而且还是亲手做的,你不道谢就算了,还说它是老鼠尾巴,太可恶了!姓徐的,本小姐饶不了你。”

“大家斯文人,有话好说。”徐子陵一边上窜下跳,在宋玉致那森森重重的腿影中躲来闪去,一边忙里抽闲道:“就算按江湖规矩,也可以坐下来三口六面讲请楚……哇,好险!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宋家的宋二小姐,应该知书识礼,举止得体,怎么就像个疯婆子似的…天哪,我晕了!”

“晕了我也照打。”宋玉致狂怒道:“我就是个疯婆子,怎么啦?有胆的就还手!我马上回去告诉二哥说你非礼我!你站住,你必须得让我打一下,消消气,否则我绝不罢体!”

“我不。”徐子陵哼道:“有本事的你就打中我,我才不会贱骨头让你打呢!你想得美!”

“只打一下。”宋玉致追踢了半天,累得浑身香汗淋漓,可是连徐子陵的衣角也摸不着,于是放轻了条件道:“我只轻轻打一下,只要消了这口恶气就好,怎么样?谁叫你刚才骂人家疯婆子!快停下来,不然我真生气了!”

“你生吧!”徐子陵连翻几个跟斗,飞出宋玉致的脚影,倒挂在屋梁之上,笑嘻嘻地道:“我想看看你真生气的样子……”

“我绝不饶你!”宋玉致觉得自己刚才快要原谅他是天下第一错误的事,这个可恶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悔改之心,他是存心气她的,她都已经低声下气求他了,可是他却还是那副死样子,简直就是找打。

“我很害怕。”这是徐子陵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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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门专精

“走,我们去干掉任少名那个家伙去。”受了徐子陵十个作为道歉的礼物和一百个日后承诺的宋玉致宋二小姐终于破怒为笑,小脸回复笑逐颜开,她扬起小拳头,冲着徐子陵哼哼道:“你还等什么?”

“这个。”徐子陵带点迟疑地道:“你说我们,我没有听错吧?”

“你以为没有我的帮助,你一个人就能杀死任少名吗?”宋玉致理所当然地哼道。

“你能帮我?”徐子陵奇道:“你用什么帮?用**引诱他?”

“呸!”宋玉致佯怒道:“你的脑子怎么会光想**什么的啊!在九江,在任少名铁骑会的势力范围里,我们宋家可是唯一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势力啊!虽然他们在明里的势力更强大一些,可是我们暗里的势力加起来,差不了他们多少的。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以为你能进九江城吗?你以为你能近得了他的身吗?”

“原来是这样。”徐子陵打个哈哈道:“不过我光明正大混不进九江,不会偷偷地从什么通往城外的沟渠里穿进去么?反正我是个小混混,不在乎这些。”

“那你怎么近得了他的身?”宋玉致皱皱极好看的琼鼻,嗔道:“不说他身边有恶僧艳尼这样的高手卫护,他们铁骑会数十个精锐铁血骑士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啊!没有我们的人引开他们,你能杀得了有如此之多高手卫护的青蛟任少名?”

“他总不会带数十个什么铁血骑士一起到青楼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睡一个红阿姑吧?”徐子陵不在乎道:“我只要躲在他宠爱的那个红阿姑的床低下,到时偷偷地给他一剑,嘿嘿嘿,一对同命鸳鸯就这样完蛋了!”

“你这个人真是没救了!”宋玉致气得简直差一点没有疯掉,不想冷静后想想,这倒不失了一个好计,只是做这一件事的人那脸皮得厚过城墙,不但没有武者的尊严,还要无耻到极限,否则,这事都做不来。

“说笑了说笑了,不要生气。”徐子陵嘻皮笑脸地道:“我如何能少得了宋二小姐您的大力帮忙,宋二小姐热心过人又只手遮天独行独断一言九鼎,我就是不需要,也不敢不需要啊!”

“算你啦!”宋玉致虽然不太满意徐子陵他说自己只手遮天独行独断,可是一看他乖乖听话,倒也生气不起来,嫣然一笑道:“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杀得了任少名,我就帮你在阿爹的面前夸你两句好了。”

“不要。”徐子陵一听,头疼道:“你的性格,如果真的夸了,说不定你老爹听了就会有反效果。你还是在他面前骂我两句吧!”

“你什么意思?”宋玉致忽然不明白了。

“没什么。”徐子陵微笑道:“你只要按我说的那样做就行了。”

徐子陵和偷偷别过宋爽的宋玉致一起出发,离开江阴,宋玉致不愿穿着男子衣物,只是在脸上以轻掩上一丝轻纱,英气非凡,引得路人连连回首,徐子陵却不,他头快低到地上了。

因为他像一个苦工,背着一个大包袱,沉重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尽管他多次说明,这一次是去杀人,而不是去旅行,不必带那么多行裹。可是宋玉致地抗辩说去杀人的只有徐子陵一人,她是去旅行散心的。徐子陵又小声地提醒,这些东西是她的,而不是自己的,还引证举例想说明,如果背着这山一般的行裹到九江去,恐怕不要说杀人,就是杀蚂蚁也没气力了。

可是宋二小姐眼角也不往这边来一下,只是娇哼说那是徐子陵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徐子陵苦着脸,一路低着头,像一个骡子般前进,心中郁闷得想砍人,可是人家宋二小姐的心情不错,小脸笑得花儿似的,那美目也弯如新月儿似的,能让无数色狼走着走着一头撞在路边的树上,直撞得头昏眼花不知老妈贵姓还傻笑。

路头远处站了一个身形如山的伟岸男子,他威风凛凛,天神般立在那里,身上的光芒简直要比晴空中阳光也要比下去似的。

徐子陵一见此人,颇是欢喜。

宋玉致奇问道:“你认识他?”

“当然。”徐子陵猛点头道:“他是我的大仇家!”

“他是仇家你还那么开心?”宋玉致奇怪道:“看样子他是找喳来的,可是你还笑得出,你不是吓傻了吧?”

“我像那么胆小的人吗?”徐子陵没好气地回应道。

“那你为什么笑得像个土狗似的啊?”宋玉致奇了,问。

“因为这是一个打架狂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他一打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到时这一个沉重的大包裹就会让他打烂,哈哈,我苦难就解脱了!万岁!老跋啊老跋,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打架狂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徐子陵感叹不止。

宋玉致的脸却拉长了,她气鼓鼓地看着远处背着手等在路中间的伟岸男子,如果不是看他身上的气势非凡,一身修为极是惊人,她早就跑过三拳两脚打跑他,而且顺便问问他打架怎么可以连别人的东西也不顾,问问他那样做是不是太野蛮了些!

幸好她没有问。

不然跋锋寒肯定会郁闷得以头撞墙的,就算附近没有墙,也会撞树。

“老跋,好久不见了,你是找我打架来的吗?”老远,徐子陵就这样问了。

“周兄。”站在大路中间等候徐子陵的伟岸男子当然是跋锋寒了,他向徐子陵微微拱拱手道:“是好久不见了,想不到周兄去掉胡子和蒙眼布之后,相貌更是龙虎之质,让人惊奇。不过最让跋锋寒惊奇的是周兄的魅力,上次是两个国色天香之美相伴,这一回,又是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哈哈哈,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周兄你的艳福!”

“老跋,你想挑拨离间吗?”徐子陵大笑道:“可惜你的苦心要落空了,因为,这是我的义妹。”

“喂,他怎么叫你周兄啊?”宋玉致奇道:“你不是叫做徐子陵吗?”

“大姐,小姐,小姑奶奶。”徐子陵头疼道:“难道你少说两句不行吗?我好不容易才想一个好听的化名,你就非要给我拆了,我倒!你是故意的吧?”

“我无心的。”宋玉致笑嘻嘻地装可怜道。

可是瞎子也看得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徐子陵差一点没有让这一个鬼灵精放倒于地。

跋锋寒目中奇光一闪,微笑道:“原来是徐兄吗?好不容易才知道天下最神秘的中原俊杰徐兄的真实姓名呢,能从这位绝世佳人的仙口听来,真是三生有幸。”

“马屁精。”宋玉致可不是好糊弄的,她毫不客气地道:“你再拍本小姐的马屁也没有用,你不是汉人,本小姐都懒得跟你废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送上门自动找抽!”

“你妹子的性格很好。”跋锋寒微微苦笑地冲徐子陵道:“跟我们大草原的女子有得一拼,够劲!”

“你现在才知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已经太迟了!”

“跋锋寒近段时日自觉进步非小,虽然不一定是徐兄的对手,可是却不愿错过向徐兄挑战的机会。”跋锋寒身体气息暴发,浑身衣物无风自如,长头猎猎而舞,他缓缓地拔出腰际的刀和剑,缓缓地道:“万望徐兄不吝赐教才好。”

“你的刀和剑不错。”徐子陵抽抽鼻子道:“上面已经有了你的鲜血的味道,是好刀和好剑。可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的人还不行。”

“什么?”跋锋寒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哼道:“徐兄坦言指教无妨。”

“你刀剑同习,两种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技法同修。”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两门功夫一起进步,根本就不及在一门功夫专精的我更加快速。你不是以为我几个月来也一点进步都没有吧?相反,我在你两门功夫一起进步的同时,专精于一门,其中相比不言可知。”

“什么?”跋锋寒觉得有如晴天霹雳,他的确是忘了,对手也会进步的,他四处挑战刻苦修练,本来觉得这一段进步非小,可是万万想不到,对手已经进步得更多,他一下子大受打击,几乎心灰意冷。

幸好宋玉致此时又说了几句话,才让他醍醐贯顶。

“大傻瓜一个。”宋玉致哼道:“他在打击你士气降低你的战力呢,他是什么人?他说的你还真的相信啊?”

“你……”徐子陵差一点没有想自杀,好不容易又打击到跋锋寒的士气,想不到一下子就让宋玉致给搞砸了,他抓狂地道:“你是存心跟我作对的是不是?你搞清楚,我才是跟你一伙的!”

“虽然是这样。”宋玉致小脸一扭,哼哼道:“我就是不想你赢得那么舒服!”

跋锋寒一听,哈哈大笑。

他身上本来黯然的气息,此时已经千百倍地暴发起来,他的刀剑遥指徐子陵,豪气干云地大声道:“哈哈哈,没错,徐兄就是进步了,又何惧之有?相反,徐兄进步越大,跋锋寒越是欢喜才对。也只有这样,才更有意思,如果能打败像徐兄一样的人生劲敌,那将是跋锋寒继毕玄之后的另一个心中所愿!”

“你的愿望还真多。”徐子陵郁闷地道。

“总好过你。”宋玉致扬起小拳头加重口气批评道:“天天混吃等死,一个愿望也没有。”

“……”徐子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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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长腿两美

“徐兄,请赐招。”跋锋寒此时的气息已经提升到了极限,他大步向徐子陵迫来,每一步都深入大地,一步一个脚步地走过来,那刀剑罡气射出,盈长接近两尺。

“你还真打?”徐子陵头疼道:“难道你非要迫我出手才开心?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见得会像上次一般留情了。”

“无论你说什么?”跋锋寒双目如电,他站在徐子陵面前一丈处,迫视徐子陵道:“都再也打击不了我的挑战之心,纵然战死,跋锋寒也绝对不会怯战了。徐兄,直言说,我对你于内心有非常的挫败感,可是,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了,跋锋寒如何敢称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我知道你是。”徐子陵抛下背上的大包袱,手一动,擎出井中月,微笑道:“你用不着那么大声,因为我只喜欢女孩子。”

“你……”跋锋寒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无力感,这一个徐子陵也太放松了吧?自己都暴起了最大的内息来威压他,要和他生死博,可是他还有心情说笑,难道他就真的强到那种不可思议视天下英雄无物的境地?

“让我看看老跋你进步的东西吧?”徐子陵一边轻松地说,一边向远处树林一个地方招手道:“这位朋友,如果想看,何不光明正大地出来看呢?反正我又没说要收你看戏的钱是不是?”

“咭。”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条人影星射于天,再张开双臂自天空中缓缓地滑了过来,那身法如凤凰天翔于空,美妙美奂,妙语难诉,这个人的身法似缓实快,一眨眼之后,她就站在了徐子陵的面前,上上下下好奇地打量着徐子陵道:“你这个人很好玩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树林里躲着的?”

“你若是把脸上那蒙脸的轻纱解下来我看看,我就告诉你。”徐子陵笑眯眯地道。

“不就一张脸嘛!”那个穿着有着凤凰呈翔对舞又奇美绝伦的紧身之服的蒙面女子轻轻摇着小脑袋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腿真长。”宋玉致赞叹道。

“姐姐你也不差。”那个蒙脸女子一听,凤目美得有如月儿似的媚,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宋玉致,也点了点头道:“姐姐的腿也很长呢!如果穿了我这样的一身衣服一定很好看。”

“小妹妹你的衣服哪里做的?”宋玉致看见那个蒙面女子身上那绝美的凤凰对舞图案,眼中尽是小星星地问道。

“我自己做的。”这一个身段杀死人般浑身山峦起伏美不胜收的超绝蒙面女子轻轻地转了一个圈,问宋玉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宋玉致猛点头,不过又小声道:“不过如果是我,我不敢穿,太大胆了。”

“怕什么!”蒙脸女子的声音娇柔可爱得简直就像鸽子般咕咕,她轻笑道:“就算我们穿什么样的衣服,那些大色狼般的男人们还不是一样!你看他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没说错吧?”

“没有。”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那眼睛简直就要变成了红心,马上同意道。

“你打我干什么?”徐子陵手抚着头顶,疼出了泪花地责问道:“你有事叫一声不就好了,非要打人……”

宋玉致随手扔掉断两截的木棍,拍拍手道:“我叫过很多次了,可是你听不见。”

“老跋,现在有美女来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打吧!”徐子陵一看回过神来的跋锋寒又像恶狼一般盯着自己,马上找个借口道:“架不忙打,可是万一错过向小美人献殷勤的机会就太可惜了。”

“咭咭。”长腿蒙面女子轻笑道:“你真好玩…咭咭,那你打算怎样向我献殷勤呢?”

“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弄来!”徐子陵大献殷勤道:“请别说太普通的东西,否则都不出我天大的本事来。”

“那我要白天的星星。”蒙脸女子头一歪,轻笑道:“你把它弄来吧!”

“晕。”徐子陵一拍脑门道:“说得太过了。小美人,白天的星星我弄不来,可是揍得眼角冒出来的星星你要不要?”

“快揍!”蒙面女子一听,马上拍手大乐道:“我要,快揍出来我看看!”

“好。”徐子陵挽起袖子,装模作样地道:“你一定要看清楚。”

“我会的。”蒙面女子笑得不行,道:“你快动手吧,我都等不及了。”

“白痴。”宋玉致酸溜溜地道:“**大萝卜,一看见美女就这样。”

此时的跋锋寒,有些垂头丧气,他一想到自己就败在这样的一个人的手里,就郁闷得想捡起路边的大石头猛砸自己的脑袋,怎么连这样一个人也打不过啊,太没天理了。

徐子陵举起拳头,摆好姿势,挤起一边脸,大喝一声,“看好戏了。”

一拳既出,快如疾电。

蒙面女子先是笑得打跌,可是一看拳头是往自己的眼眶来的,吓得惊叫一声,身形一翻,在空中极其美妙的一旋,翻出了徐子陵的拳劲之外,有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连退了好几大步,半惊半疑地问:“你干什么?你怎么打我啊?”

“你不是想看揍得眼眶上冒出来的星星吗?”徐子陵反问道。

“你该死!”蒙面女子怒道:“我是想看你揍得你自己眼眶里冒出来的星星,又不是让你打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就算是真傻。”徐子陵收回拳头,哼道:“也不会猛揍自己的眼眶来讨好一个女孩子,因为那样的男子不但不会讨得女孩子的喜欢,而且会让她轻视。除了是天生的贱骨头,谁也不会做这种白痴行为,小姑娘,下次不要随便**男人的自尊,否则就算是美女,也一样不会讨人喜欢的。”

“说得好。说得太好!”跋锋寒大力击掌道:“徐兄真大丈夫也!刚才跋锋寒还误会徐兄为人,心存轻视,在这里向徐兄致歉!”

“小事。”徐子陵摆摆手,另一只手腕轻秘,向面前那个蒙面女子递出一串鲜红欲滴地冰糖葫芦,微笑道:“给你这个消消气吧,女孩子喜欢这样东西才对。”

蒙面女子一看那串鲜艳的冰糖葫芦,眼中的怒气顿时如冰雪消融,一下子化去无痕。

她伸出小玉手轻轻接过,原来极是喜欢的美目狡黠地一转,忽然道:“你给我这个好吃的东西,是不是想看我除下蒙脸的轻纱让你看见我的脸啊?”

她的话差一点没有让徐子陵整个倒在地上,这个长腿女子也太聪明也太多疑而且反应得也太快了吧?

“他绝对是那种存心不良的大色狼。”宋玉致肯定地道。

她小手一伸,道:“也给我一串。”

“你说我坏话。”徐子陵哼道。

“如果不给,我告诉她……”宋玉致准备爆徐子陵的老底,幸好让徐子陵及里用一串大大的冰糖葫芦封住嘴巴。

那个蒙面女子自白纱下轻轻揭起一角,自轻纱下轻咬了一口,欢喜地大赞道:“好甜的,我喜欢!哎,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她最后一句是问宋玉致的。

“虽然很不情愿。”宋玉致故意大咧咧地道:“可是我得承认,我是他妹妹。”

“……”徐子陵一听,无语。

“徐兄,跋锋寒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好了。”跋锋寒一看本来一个长腿美人宋玉致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现在来了一个和她同样的长腿小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应该说不是什么省灯的油。

后面来的这一个女子身上那气息强大得可怕,竟然比起他和徐子陵的气息也相差无比,这样强大又任性的女子他简直一看就会头大三分,所以觉得架打不成了,须得早步早着为好。

“喂老跋,你不要那么没义气吧?”徐子陵苦道。

“徐兄先陪两位美人谈谈,我有事先走了。”跋锋寒一看那个蒙面女子准备看过来,连忙脚底抹油,火速飞身冲天而起,连拱手之礼也不行了,极速溜人。

“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可是身法难看得像个鸭子。”这是蒙面女子的评价,听得飞身而起的跋锋差一点没有一头扎倒在地上,他连忙装聋作哑,装着什么也听不见,如劲矢破空射去,一下也不敢停留。

如果只有一个美人,跋锋寒也愿意大献殷勤,博取美人心,可是面前有两个。两个美人跟一个美人完全不同,跟一个美人一起独处是幸福,可是跟两个美人在一起,是痛苦。

这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相貌英俊情债缠身的他绝对是深有体会的。

他不像徐子陵,有一个妹妹牵着衣袖走不了,所以,在火没有烧到自身的时候,他马上就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采用中原古代三十六计中最绝的奇计,走人!

徐子陵也想走,可是他没有办法迈开脚步,除了他能壮士断腕。

否则,他是不可能再像甩掉让人拿住衣袖那般甩掉抓住他手臂的宋玉致。自宋玉致说了她是他的妹妹之后,她的一只玉手就悄悄地伸出过来,拉着了他的衣角,他甩掉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眼睛,冲着那个看过来的蒙面长腿美人,嫣笑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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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凤凰之质

傅君婥远远看由那艘巨舶,心一阵起伏,终于,又可以看见心中那个冤家了。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瘦了还是胖了?眼睛里那些淡淡的忧伤是否已经不在了?脸上是否已经换上了更加精神的自信?他看见了自己会怎么样?想必会很高兴吧,可是他会怪自己一直没有回来么?他会生气么?

那一条自己用头发织就的‘结发小绳’,他是否会天天随身带着,是否偶尔也会想起自己……

人越近那艘东溟巨舶,她的心就莫名地跳得越是厉害。

傅君媮最先看到她,第一个自船上飞身而下,她红着双眼,扑向大姐。

一直以来,她总是感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东溟夫人对她极好,可是她只是母亲,她根本就无法安抚到自己心底那些秘密和危机感。小公主对她也很好,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危机感就越大,这一个东溟小公主是那般的优秀,而且是那般的深爱着他。

只要有小公主在,他的眼睛,就几乎没有看过来的时候。

自己天天坐在夫人的身边,无非更想让他的眼神看过来,却没有和小公主争母亲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说。因为这里,她没有倾诉的对象。

现在大姐来了,一直最疼她的大姐来了。傅君媮顿时觉得心中那些委屈就像决堤之洪一般爆发了,她泪洒一天一地,只想紧紧拥有她的大姐,只想躲在大姐的怀中肆意地放声大哭,哭尽她心中的不安和危机感。有了大姐,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小妹妹你找他什么事啊?”

宋玉致拉着徐子陵的手,笑问道:“近来总有很多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来找我‘哥哥’,理由千奇百怪的都有,不知小妹妹你又是什么理由呢?”

“我找他没有理由。”香躯如玉的蒙面长腿女摇摇头,诘笑道:“我找他,只是想跟他打架!”

“打架?”宋玉致半信半疑地道:“你听谁说他很喜欢打架的?你又是听谁说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啊?他这个人整天躲起来跟大小美女谈天说地,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刚刚听别人说的。”蒙面长腿女点点螓首道:“如果不那个人赞得他那么厉害,我也不会好奇得自千里之遥的长安跑来跟他打架。”

“千里之遥?长安?”宋玉致头晕了,她极力地摇头,使自己相信听到不是幻听。

“打架我虽然不太喜欢。”徐子陵一听,连忙着急地挽着袖子道:“不过美女是个例外,就算我一千万个不喜欢打架,可是只要是美女的话,那就没有问题!”

“咭咭,你果然很好玩。”长腿小美女身形一滑,绕着徐子陵一转,忽然又轻笑道:“之前我怎么就没有听过像你这么好玩的一个人呢?不过我就可以天天找你打架了。”

宋玉致一听天天这个词,脸色颇是不安,再一看那蒙面小美人长长的腿,山峦起伏的娇躯,紧紧贴在身上又精工绣巧的华丽武士服,脸上那神气兮兮有一种说不出讨人喜欢的精神,再看她那凤目之内眼波流动,心中更是大叫不好。

“想不到独孤家的凤凰儿也是一个打架狂人。”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当初让独孤盛那个老家伙回去的时候还有点心疼,因为他竟然没有钱交赎金,白吃白住还要我白白地浪费功力来疗伤。现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这个回报挺大的,他回去竟然给我大卖广告,虽然与我意愿相违,可是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长腿凤凰儿,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独孤家的凤凰儿?”蒙面长腿小美女黑白分明的凤目一闪,问道:“我是宋家的宋二小姐不成么?听说宋二小姐的腿也是很长的!”

“哎你们怎么把火头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宋玉致不满地哼道:“想冒充我?没有那么容易!你没听说过宋二小姐知书达礼性子娴淑从来都是一身正统女子的汉服,从来也不穿什么**的紧身装的吗?”

“虽然说你知书达礼性子娴淑我抱有不同的意见。”徐子陵大叫起来道:“不过我绝对不会反对你穿像凤凰儿一般的紧身衣,不,我简直太想看了,如果你要是换了这么一身站到我的面前来,我宁愿给你说一百个不同的故事来作交换。”

“一百个故事吗?”宋玉致微微犹豫了一下,拒绝道:“一百个也免谈!”

“不要那么快下定论。”徐子陵急道:“价钱好商量!”

“姐姐穿像我这样一身,肯定是很漂亮的。”蒙面长腿小美女同意道:“姐姐不如也换一身像我这样的衣服给这个大色狼看看吧!反正你穿什么衣服他还不是色迷迷地看,干脆赚他一百个不同的故事听听不更好?我也想听,你就同意了好不好?”

“不。”宋玉致就算再想听故事,也绝对不会因为别的女孩子也想听而作出妥协,她奇怪地反问道:“你不是找他打架来的吗?那还不快动手?大家打完架散伙了!哎我说独孤家的小凤凰,下次想冒充谁我都没有意见,就是千万别冒充我!虽然大家的腿都长得很长,可是不但样子,大家的身体完全不一样。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吗?”

“姐姐的身体似乎要比我丰盈一点,更是好看些。”蒙面长腿小美人点头同意道:“唔,看来自明天起我要多吃一点东西,好快快长大,赶上姐姐你了。喂,偷听我们女孩子之间的说话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有些悄悄话是不可能随便让别人知道的吗?”

“我没有偷听。”徐子陵更正道:“像你们那么小声地说悄悄话,就是一个聋子,也可以自三里外听得到。”

“你就不能什么也听不见吗?”这一个神气兮兮的长腿美人独孤凤轻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做男子的总是要大方些吧?难道你就不能有风度些,自动当作听不见而不去探听别人的私己话么?”

“要是能听到女孩子的私己话。”徐子陵奇怪道:“我要那么多风度干什么?风度又不可以当饭吃!”

“你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神气兮兮的独孤凤伸出一只玉指,点向徐子陵道:“别人一看我穿这身衣服的时候,个个都装着是个假道学的正人君子般不敢正视,可是偏偏又偷偷地看,样子极是下贱,神情更是极之猥亵。你呢,虽然也同样色迷迷,可是最少做色鬼也做得光明正大,倒让人喜欢。”

“这个能算是夸奖的话吗?”徐子陵苦笑道:“这个夸奖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的。”

“咭咭,当然算。”长腿美人独孤凤轻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赞扬一个男子呢!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徐宋二人齐齐急问。

“决定跟他好好地打一架!”长腿独孤凤漱玉般声音一落,徐子陵宋玉致两个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夫人您好。”傅君婥向东溟夫人点头行礼道:“二妹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师尊也很是喜欢夫人的厚爱和决定,他完全同意二妹相认您为母亲。您是二妹的母亲,请受君婥一拜……”

“好孩子,何须客气。”东溟夫人微笑地制止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跟我客气什么。你一路辛苦了,可是来晚了些,子陵他已经出发了,不过你放心,这里是你们的家,也是他的家,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知道了。”傅君婥轻轻点点头,道:“其实我现在还不是见他比较好,否则他一看我来了,出去忙碌的心思就会抛掉,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关系,我能等。这位是琬晶妹妹吧?长得真是可爱,又漂亮,难怪二妹在信中大加赞扬呢!”

“姐姐好。”单琬晶一看傅君婥那成熟的风仪简直就不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心中不由有些不安,小声地见礼道:“姐姐才漂亮呢!难怪子陵天天想念着姐姐!”

“是福不愿躲,是祸躲不过。”宋玉致头疼道:“那你们就赶紧开打吧!打完了我们好上路。子陵,我警告你啊,你不能看人家是一个小姑娘就欺负人,你敢动手动脚乱占人家的便宜,别怪我跟你翻脸!”

“一个看来可以用脚使‘碧落红尘’剑法的凤凰儿,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徐子陵苦笑完之后,突然一本正经地责问道:“什么?我是动手动脚乱占别人小便宜的人吗?你赶紧跟我道歉,因为还来得及,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你不是吗?”宋玉致奇怪地反问道。

“当然。”徐子陵很肯定地道:“我要动手动脚,保证有的放矢,绝对不会乱占别人的便宜,要占也占大便宜,绝对不占小便宜!”

徐子陵的话还没有完,四只怒极的小粉拳早就轰至。

徐子陵哈哈大笑,飞身而起,如龙盘九天,他整个人身形一顿,然后如疾电般急射而下,他的双脚早化用千百条森森的脚影,向独孤凤的头顶,急袭而下。独孤凤一看,美目顿时爆发惊讶的精光,不过她不慌不忙,小足轻点,双臂一展,身形美妙无比地飘舞而起。

她身法妙曼无穷,不可思义地自徐子陵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腿影中穿出,飞至徐子陵头顶之上更高的天空。

她一个翻旋,双腿劈挂而下,带着两道极其美妙的孤线,划出两道如月的光晕,反袭向徐子陵的头顶。

不等徐子陵举起双手接招,那双长腿又化作晚空之星,星星点点,一下子爆射满天,就在此时美不胜收目不暇接之际,一道剑光自九霄而下,如惊虹,如飞瀑……徐子陵让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剑气一刺,整个人忽然倒翻过来,如陨星般倒射于地。

他的双手深深地直陷入地。

他甚至还来不及逃脱,天空之中,又有了剑。

伴着一声凤凰清鸣般的轻吒,独孤凤挟着迅雷疾电般的剑光极速扑下,剑光如虹,美人似玉,那长长的双腿之上,竟然各延伸出一道长达两尺的剑气,织成铺天盖地的剑网。

网中有人,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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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人品问题

“大姐,这是……他送给你的。”冰美人傅君媮坐在船仓里,坐在傅君婥的对面,好久也不说话,忽然小脸有些红意,自玉颈之中解下那条蓝色的项链,微一犹豫,小声不安地道:“这…我…我只是…帮大姐你保管才戴起来的…”

傅君婥接过那条带着傅君媮体温的项链,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妹,忽然微微一笑道:“君媮,你又何须骗自己呢!难道大姐连自己喜欢什么颜色,连自己的心上人会送什么颜色的项链给自己都不知道吗?让我给你戴上吧!”

她站起来,把那条蓝色的项链轻轻地戴回冰美人傅君媮的玉脖之上。

冰美人大窘,小声地道:“不…这是…他送你的……”

傅君婥轻扶着发冰美人那长长的黑发,又坐下来轻轻地搂住她道:“现在只有我们两姐妹,又没有旁人听着,你又何必骗自己呢!这是他送给你的。大姐不是喜欢蓝色的,他是知道的,大姐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可是你是我二妹,我心中只有欢喜……”

“大姐,你真的不怪我?”冰美人轻轻地摇着头,美目中有两行珠泪滚滚而下,她微苦地道:“大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对不起你,大姐,对不起……”

“小傻瓜。”傅君婥拍拍冰美人傅君媮的柔肩,轻轻地搂紧她,温和地道:“自你要来中原行刺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今天,我早就知道了。大姐不会怪你的……我们以前来是姐妹,日后也会是姐妹,大姐很高兴呢!不要再骗自己了,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你老是这样一副样子,他是没有办法对你更好一点的,你何不放开一点,你看那个小公主过得有多么开心,你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吗?”

“可是,可是以后怎么办?”冰美人一听,眼泪更是哗哗地下来了。

“我们都是一个小女子。”傅君婥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什么也不懂,关于国家大事我们不会做,也轮不到我们去管,我们只要管好我们自己就好了……师尊在我来之前,就是那样跟我说的。”

“可是……”冰美人傅君媮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傅君婥轻轻地止住了她的话,道:“这些事,我们就交给师尊和子陵他们这些大男人去管吧!他们不愿意我们管,我们强行要去管,只会越帮越忙,反倒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相信我,师尊和子陵一定会谈好最好的解决方案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大姐,我…我的心好苦……”冰美人此时再也忍禁不住心中的大恸,扑进傅君婥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差点没有背过去来。

剑气纵横,将徐子陵的身影撕成一片片碎片飞散。

独孤凤忽然腰肢一折,单腿而立,另一条腿极速倒踢向背后,双手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轻震,整个人忽然箭一般射向空中,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空之中的徐子陵倒刺而上。

“嘶……”

剑气又一次透体而过,可是,这还是一个残影。

真正的徐子陵已经出现在独孤凤的下面。

他也在倒刺,姿势和独孤凤一模一样,让她看得不由一楞。更让她惊讶的是,等她翻旋过来,用另一条腿旋斩破去这一击倒刺的时候,徐子陵也在翻旋,也在使用她刚才的一式,只不过稍为慢上一点点。

独孤凤双臂一展,如背生双翼般飞起,美妙无比地躲过。

等她双手微微舒展起伏,她整个人身形已经再次提升了近五丈之高,她有了足够的空间变招。她双腿连环飞踢而下,如群星陨落,无论的剑气一道道地飞射而出,直将渐渐下降的徐子陵整个人淹没。

徐子陵身形不断地旋转,再旋转,险差一丝地躲过无数交织的剑气,将他自那些剑气中冲出来,发现独孤凤正张着双臂等着他。独孤凤一见他降下,身形自下向上一翻,整个人像一只飞鸟般轻灵,双脚合一,倒旋刺向徐子陵。

同时,那双腿之上合一而出的剑气大盛,直冲宵云。

徐子陵躲得狼狈,胸口一大片衣服让那剑气绞成齑粉,双臂处的衣服也化作蝴蝶片片飞舞,四散。

徐子陵虽然险险躲过,不过他总算也得到了一点战果,他抓住了独孤凤的双腿,准确来说,那是抱。他抱住了独孤凤的双腿,用他张开的虎臂。独孤凤却不慌张,更没有害羞,她双腿一张,形成一个大大的劈叉将徐子陵的双手强行分开。

她的大胆让徐子陵几乎没有吓傻掉,不过他喜欢。

独孤凤双腿一张一合,双膝刹那间飞撞在徐子陵还目瞪口呆的脸上,把徐子陵整个飞撞入地。

“轰……”

徐子陵的身躯砸得大地一片震憾,等他一身泥土地跳起来,天空中的独孤凤又一个大大的劈叉,用那浑浑圆丰盈的大腿将他整个人砸中,直钉入地。徐子陵双手抱着她的美腿,虽然半个人都让她砸进了地中,可是硬是没舍得放手。

谁知独孤凤身形一转,另一条腿的脚弯勾住了徐子陵的头颈,双腿**一爆,徐子陵的头颈和脊梁顿时发出格格的怪响。

徐子陵和宋玉致一辈子也没有看过一个女子如此大胆的战法,这一个独孤凤简直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东东,在她的心目中,她那丰盈的大腿只是一件武器,让别的男子抱住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样她可以用另一只脚勾住他的头颈,而不顾他的头脸就在自己的私秘底下,不过三四寸之近。

反正他没办法攻击,让他看一眼也无所谓了。

徐子陵幸福得差点没有昏倒,不过他得先得昏倒之前解决头颈折断的问题。

徐子陵一松手,极度不愿地放开了独孤凤那浑圆的大腿,同时向后一倾,摆脱了独孤凤勾住自己头颈的腿弯,双手甚至还来得及在独孤凤可爱的小**上偷偷打了一下,反正她不在乎,而宋玉致又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

徐子陵觉得自己不打一下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他为这一打付出了代价。

本来他有足够的时间躲遁的,可是一知之后,独孤凤的身形已经转了过来,她整个人忽然砸在徐子陵的身上,徐子陵看见一个柔软的娇躯火热地撞进自己的怀里,本来还可以逃的,心里更是舍不走了,干脆张开双臂想将这一个送上门的小羊羔抱住。

可惜送上门的不是小羊羔。

而是一只小凤凰,甚至还是一只相当大胆的小凤凰。

她微微弓起身子,在徐子陵的拥抱之下,双膝连环飞撞,撞得徐子陵小腹翻江倒海般痛苦,幸好他及时用手护住了下部要害,不然受创更加严重。

结果在独孤凤飞膝撞中徐子陵的下巴后,她甚至来得及翻旋身子在他的额头之上来一个双腿大大的劈叉作一个逆十字的风车旋转踢。徐子陵对这一个攻击最为合意,虽然他让她踢了好几下,不过也伸手在她的小屁屁上打了好几下,简直赚到了。

徐子陵觉得今天是不是他的幸运日,于是决定,再也不洗这对打了好几下独孤凤那可爱小屁屁的双手了,至少今天不洗。

“停。”宋玉致看到这里,忽然大叫道:“停!都给我住手!”

“怎么啦?”独孤凤闻言,一个美妙之极的飞身,飘落在宋玉致的面胶,问道:“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叫停?我还从来没有碰上一个完全不怕我攻击的人,真好玩,我还有很多绝招没有出呢!”

“不要出了。”宋玉致抓狂地道:“你不知道那个大色狼在摸你的小屁屁吗?”

“那有什么关系?”独孤凤奇怪地道:“打斗让对方碰一下身体有什么奇怪的啊?虽然他攻击我的那个地方有些让人奇怪,可是那些轻力的攻击根本就不对我造成威胁啊!我现在正在占上风,你没看我打得他落花流水的吗?我相信只要再打一会儿,我就能****他了!”

“他哪是攻击,他是抚摸!”宋玉致小脸气得绯红,头疼地道:“敢情你还是一个武痴啊?一打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他根本就没有正经地和你打,他只是想摸你……就是在猥亵你!那个大色狼他……你看他开心得现在还没有回过魂来呢!”

“没有。”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已经回过魂来了。我敢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有要清醒。”

“住口,这时没有你这个大色狼说话的地方。”宋玉致一想起徐子陵刚才伸向独孤凤小屁屁的罪恶之手就痛恨恶绝,这个家伙也太大胆了吧?自己在场他都胆动手,如果自己不在,那么他……宋玉致的想像力很是不错,一下子,她连玉脖也羞红了,恼怒地道:“你们打架归打架,变成打情骂俏算怎么回事啊?”

“没有啊?”独孤凤摇摇头不解地道:“我很认真打的。”

“他,我在说他!”宋玉致头更大地指着徐子陵道:“这个家伙本来还正常,可是却让你给诱惑了,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跟他死缠烂打干什么?你应该用剑狂砍他,砍得他浑身是伤为止。你倒好,剑不用,双手也不用,单单用腿跟他打,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打不死的怪物吗?你单单用腿怎么可能打得倒他?你应该使你们家中最锋利的宝剑,再用上你们的碧落红尘剑法,刺得那个家伙皮包不住骨头……”

“可是,”独孤凤看了一眼正在盘膝打坐的徐子陵,小声地道:“刚才我用过了,我的腿用的就是‘碧落红尘’剑法,可是根本就打他不中。配上我的‘凤凰游’身法也未能打中他一下,如果不是我自创的‘凤凰舞’对他似乎还有一点点效果,我都败很久了。他根本就没有用上真正的内劲跟我打,我想……内劲和剑法这些不行,我得在别的方面胜过他,于是就用了那个近身博斗的‘凤缠绵’,姐姐吃醋了?”

独孤凤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偷偷地自长长交织如梦的眼帘下偷偷看向宋玉致。

“说什么?我是他妹妹!”宋玉致按下狂跳的心,没好气地回应道。

“你又不是他的亲妹妹。”独孤凤忽然小声地道:“你一定是不喜欢他摸我的小屁屁!姐姐,其实,你误会他了,他没有真的摸上我的那个地方……只是,只是用气劲隔空打一下,告诉我进攻有破绽,刚才我不服气自己输掉了,才没有跟你说的。你不要生气…他是你的好哥哥,不会要你面前摸我的……”

“听听!”徐子陵哼道:“我的人品没有问题!我怎么可能在你的面前摸她的小屁屁嘛!”

“如果我不在呢?”宋玉致忽然极速问,快得徐子陵来不及调整思维。

结果他不假思考地冲口而出道:“那自然是会真摸的……”

一句话还没有完,两女已经杀气腾腾地抡起小粉拳冲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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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计将安出

“我走了。”

独孤凤带点依依不舍地道:“下次再找你打架吧!不过下次我会穿着我的‘凤凰羽衣’再来和你打,到那时我的实力和速度可是会增加一倍以上的,你可要想好如何化解我‘凤凰九天舞’的攻击,而且也不准再让着人家了,否则人家可是会生气的。”

“放心。”徐子陵故意大咧咧地道:“如果你下次来,我一定打得你小屁屁开花!”

“等着瞧。”独孤凤哼道:“我穿上‘凤凰羽衣’后还没有败过,你少吹牛了!”

“我觉得你下次最好带上最利的宝剑也许会更好一点。”宋玉致中肯地建议道:“这一个人根本就不怕近身打击,你别白费气力了。”

“我的‘凤凰羽衣’身上一共缀有九种不同的攻击宝器,下次就把他真正打个落花流水让姐姐看看。”独孤凤忽然咭咭地笑道:“这个坏蛋就不说了,可是姐姐虽然是宋阀的人,可是却让我很喜欢呢!”

“我也觉得有你这样一个强大的妹妹不错。”宋玉致微笑道:“下次见面,你给我带一身你这个衣服,到时我们两个一起穿上,再结拜为异姓姐妹,好不好?”

“那太好了。”独孤凤笑得那双凤目简直就如月芽儿似的,小脑袋直点。

自独孤家那个战法大胆作风豪爽的独孤凤离开三天后,徐子陵终于和宋玉致来到了九江城。

这一次进城,宋玉致不愿意**身份,她坐在徐子陵雇来的马车里,戴着徐子陵的人皮面具,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虽然衣服没换,可是却披了一袭黑宽袍在外面套着,出入也由同样易容后的徐子陵代答,瞒过城门的守卫,直到进了宋家秘密的客栈住下,才换回来面貌。

这一次事关到要刺杀青蛟任少名,她不会更不愿妨碍徐子陵一点点的计划和行动。

如果不是事出好奇,她甚至不会跟来。

她实在很好奇,她想看看徐子陵到底是怎么击杀一个据说在磨刀堂跟阿爹比拼千招才落败的青蛟任少名。

宋家的秘密大多忠诚的骨干早就知道了这一件事,一切准备都要悄悄进行,只要徐子陵一旦成功击杀任少名,他们就会发难攻击崩溃的铁骑会,接管这里的势力。

宋家对这一次行动甚至抱了足够的希望,来负责主持此事的人甚至是宋家的第二把手,地剑宋智。

当然,他不可能在现在进城。

他的身份太敏感,容易让敌人猜疑和防备。

“扬州城现在怎么啦?”高占道问刚刚自屋外进来的查杰,道:“是不是江南军又派人来搞乱了?他们吃的暗亏还不够么?这帮家伙,竟然胆子包天把爪子伸到扬州那么远,真是想错了他们的心。”

“不止江南军,还有大江会和海沙帮。”查杰微擦了一下汗水,向虚行之禀报道:“江南军出动了几个高手先行前来试探,他们应该是想混进扬州城里去看看究竟,带头的是沈法正,江南军沈法兴的亲兄。还有就是海沙帮韩盖天此时已经背离失势的宇文家,转投向江南军,此时他们也想由长江另一头慢慢渗透进来。”

“大江会呢?”虚行之微一思索,又问。

“大江会的人还远一些。”查杰点点头,禀报道:“陈公那边传来消息,说长江二君率会中高手尽出,同行的人还有长白山王薄的独子王魁介,据情报说此人刀法凌厉,是一强手,武功修为不会在裴岳裴炎两兄弟之下。”

“管他是谁!”牛奉义重重地哼道:“我们又不是跟他们玩小孩子的游戏,管他们是谁来了,管他们是龙是虫是虎是猫,两个字,围杀。”

“偶尔,你们也让我们这些闲散得无聊的人做点事吧!”一个可爱的声音忽然自屋外传了进来,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俊俏少年信步而进,他后面跟着两个轻纱掩面腰挂古剑的女子,只见他笑嘻嘻地冲着虚行之道:“虚先生,好久不见了,你们不会把我这个高手给忘了吧?”

“是小公主啊!”虚行之一看女扮男装的单琬晶就有些头疼,再一看后面跟着的另一个女子就是那天一同前来的冰美人傅君媮,头更是大了三分。这两个人加在一起,比裴岳裴炎的大江会和江南军还要让人头疼,上一次临江宫算计宇文化及,结果她们来了,帮了一个大大的倒忙,救下了不少宫中的秀女,天知道这些秀女之中有多少是别的势力的密探。

如果不是徐子陵及时将这些秀女全部送走,赶走和吓走,她们两个甚至还想要在临江宫继续养着那些表面弱不禁风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秀女们,理由是,这些秀女什么都不会干,出去只可能会饿死。

虚行之对于她们的善良和慈悲心很是赞叹,可是如果不用在敌人身上会更加欣赏。

“这一次我不是搞乱来的。”单琬晶微微一笑道:“我是带君婥姐姐来的,如果说我帮不了忙,那么姐姐她一定可以。”

“啊,你就是傅姑娘,不对,是君婥姑娘才对。”虚行之一看边中还站了一个冰美人也是傅姑娘,于是马上改口道:“君婥姑娘来了,定会让公子大为开心的。这一次贼子来犯,行之才疏学浅,请君婥姑娘不要笑话行之的肤浅微薄之计。”

“哪里。”傅君婥摆摆手道:“我们是一众小女子,不懂世事,不通计谋,这一次来,是夫人让我们出点力帮忙打发几个贼子的。总之,计策方面虚先生来想,我们几个只是负责听命动手就好。”

“既然夫人有命,那行之就不客气了。”虚行之自然明白什么东西是公事,什么东西是私情,他一看这一个高丽的罗刹女如此的公私分明,如此的深明义理,不由心中暗赞,伸手请她们几个坐下,然后将自己先前谋划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说出来,同时让大家讨论一下,看看那些细节需要补充。

徐子陵在九江住了几天,也早早就布置了下去,当然,这一切没有瞒住任少名的铁骑会。

甚至远在徐子陵没有进城之前,铁骑会的众人就知道了有徐子陵这么一个人要来刺杀,稍跟前面宋家的三批死士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由宋家二小姐陪着来的。虽然在九江宋家的不少暗里的势力,可是,相同的是,在宋家的势力里,也有不少是铁骑会的暗探。

前面的三批来刺杀的死士,就是他们提拱给铁骑会的。

通过不断地反剿杀刺客,得心应手的任少名更是声名大振,更是意气风发,更是不可一世。

“哈哈哈……”额上有一道青龙之记的任少名纵声狂笑道:“我真是越来越是喜欢这一个徐子陵的,竟然如此大胆地计策拿出来讨论,还亲手布置,难道他真的以为我任少名和所有铁骑会的人都是瞎子吧?在春园之内布置绳索用来飞渡数十丈空间,再借用钓丝升降来行刺我这一个想法真是不错。我敢说,这是我目前遇到的刺客之中最有头脑的一个,可惜……哈哈哈,他的计策早有人丝毫不漏地转告于我了,哈哈哈……我喜欢这样的刺杀!”

身形又高又瘦腮尖额窄颌下还有一大把山羊胡子的崔纪秀那阴冷的眼睛一转,阴笑道:“若非今晚发现了他亲手布置的隐密绳索,我都真的怀疑他是否故意放出风声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一个徐子陵真的是吃了豹子胆了。”

“听人这一个徐小子长得极是英气,奴家倒是很心急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呢!”艳尼常真娇笑如铃,她目中彩光流传,几乎没有要溢流出来。

她红唇白牙之内伸出粉色的舌头,她轻轻地**了一下她那丰腻的嘴唇,一副饥渴难忍的样子。

“哼。”头戴钢箍的高大凶脸和尚法难于喉咙间发出阵阵低吼道:“一个无名无姓的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老子一杖搞出他的蛋黄,看他还俊不俊!”

“法难哥儿,看来你昨晚在春园红阿姑身上发泄出来的火气还不够啊!”艳尼常真娇笑道:“这一个没名没姓的徐子陵要真是没有一点本事,就不会想到用那个钓丝的妙计,更加不敢在如此时刻还敢来行刺会主,奴家就不相信宋家会派一个没半点真本事的俊后生来送死。宋智又不是傻子,奴家看此事必有蹊跷。”

“说得好。”那个鬼头军师崔纪秀点头同意道:“任会主最好多布置人手,预防万一。”

“一个小小的刺客还翻不起什么风浪!”任少名暴笑如雷,他虎躯舒展,带点不可一世的懒意道:“这些天真是无聊死了,来一个刺客玩玩倒是不错的。如果不是知道他明晚才动手,我简直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如何用钓丝飞渡来行刺我的。我倒要看看他发现自己的绳索和钓丝让我动了手脚之后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我倒要看看他那些东西变成我反过袭杀他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哈哈哈……”

“这一定比小**的**还要精彩!”恶僧法难肯定地道。

“……”艳尼却是目光一闪,举口欲言又止,不过看向任少名那虎躯时,春情更是泛滥,忽然柔声道:“如果会主不怕消耗,今晚就让奴家伺候会主于枕席吧!”

“老子怎么可能会怕消耗?”任少名狂肆地大笑,一双大手当着众人的脸抓向艳尼的酥脸,虎躯长立之间,已经将艳尼拥入怀中,一边大力揉捏着一边纵声长笑道:“老子是越战越勇的天下奇才,想必是上次杀得你大败过得太久了,你已经忘了本会主的威风了吧?”

“哈哈哈哈……”屋里一众**男齐齐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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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玉致之泪

“子陵,你就要出发了吗?”

如果让宋家二小姐叫名字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现在终于听到她叫了。徐子陵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拍,又顺手帮她理了一下微微散乱几丝调皮的秀发,道:“你不必担心,一切尽是我的掌握之中。”

“可是……”宋玉致微微有点焦虑,稍显不安地道:“听我说,这一个青蛟任少名的确有一身极之过人的本事,你虽然也马马虎虎,可是他身边太多人了,万一计划失败,或者出现了什么变故,到时怎算才好,今天风向和风力都不太好,我们还是改天再去吧,好不好?”

“放心。”徐子陵温言安慰道:“如果改期,那么对方就会起疑了。我绝对有把握干掉他的,你安心地等我回来就好。”

“徐子陵,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倔?”宋玉致忽然生气地道:“你以为你帮我们宋家刺杀掉任少名我们就会感激你吗?就算你帮我们杀了他,阿爹也不会答应你什么的,你根本就不明白大阀之内的事,我们只是在利用你罢了,你看派来主事的是二叔,不是偏帮你的三叔,你平时那么聪明,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

“没有关系。”徐子陵微笑道:“我没有完全帮你们刺杀任少名的意思。他是我很久之前的目标之一,并没有真的在乎你们宋家是否能给我什么利益。”

“可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宋玉致余怒不息地道:“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多想一想?如果你死了,除了你的女人,谁也不会为你流泪的!你去杀任少名,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你之前一直隐姓埋名地经营的东西也会浮出水面,**于世人眼前,你如果重创或者战死,他们就完全无望了。你不会自己想想,也对你寄了一大把希望的他们想想!沈落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如意郎君,你要是刺杀失败了,那她怎么办?你那个温柔的小妻子素素又怎么办?”

“我不会失败。”徐子陵摇摇头,笑道:“因为我是徐子陵。”

“徐子陵就不会失败吗?”宋玉致抓狂了。

“对。”徐子陵打个哈哈道:“也许这么说有些狂妄,不过这个世间没有我徐子陵做不来的事。就算现在做不来,也不代表**后做不来!我有心去做一件事,只要付出了足够的心思和力量,就会获得成果。就像这一次刺杀,我付出了我的心思,那么我就可以用我的能力去获得成功。”

“这一次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宋玉致忽然叹了一口气,半是幽幽地道:“日后我也劝不了你吗?”

“那看是什么事。”徐子陵微微一想,忽然道:“有些事应该是可以的。”

“如果有一天,我爹跟你想法不合,他要跟你用你们这些男子汉的决斗来解决问题时,你……你会听我劝吗?”宋玉致小声问,她的美目在迫视着徐子陵。

“这事光劝我一个有什么用!”徐子陵轻叹一口道:“宋二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你想得很长远,可是有些东西是会变的,也许到了哪一天,你不会劝我,而且说不定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你应该生活得快乐些,不必天天为这些事苦恼,这些事,让我们这些做男子的背负就好了。”

“我只想听听,你是否会听我的劝。”宋玉致美目之中缓缓滚下两颗珠泪,可是她连擦也不擦,只是继续迫视着徐子陵。

“会的。”徐子陵轻轻地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她小脸上的泪珠,微笑道:“我这一个男子和别的大男子汉是稍稍有些不同的,如果要喜欢自己的女子为自己终日以泪洗脸,那我觉得什么狗屁不如的男子自尊不要也罢。我会听你的劝的,放心吧!”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宋玉致忽然抓住了徐子陵的手,紧紧握住不放道:“我想尽一切办法来跟你搞乱,我想尽一切办法来烦你,我…我…我对你一点儿也不好,明知刺杀任少名是凶险无比的,还让你来送死,我是那样的自私,我是那样的蛮横无礼,可是你…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算对我再好也是没用的,我是大阀的女子,根本就不能自作主张……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明白。”伸掌一滴一滴地接住宋玉致那滴淌而下的点点珠泪,徐子陵闭了闭眼睛,忽然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远远比你想到的都要明白。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对一个人好一点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自己心中愿意那样做就行了。”

“你对我这么好,那么我是不是再无理取闹再蛮横无理一点,你也会纵着我?你说?你说啊……”宋玉致大哭地问道。

“会的。”徐子陵点点头,答道:“其实你一点也不蛮横无理,相反,你很乖,很宽容,很善良,很懂别人的心,很能为别人着想。”

“不,那不是我。”宋玉致大力地摇头,眼泪挥洒一地,她咬着嘴唇,忽然抬起泪痕纵横的小脸,悲切地问道:“如果我要你不顾一切地攻击巴蜀势力,把我的姐姐救出来,你会答应我吗?你是否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放弃自己的大好声誉,放弃你未来大好的江山,放弃你世间一切,只为了救回一个可怜的女子呢?”

“我没有什么好名誉,在许多人的眼中,我也许只是一个多情的浪子,甚至是**贼。”徐子陵自嘲道:“我也没有什么大好的江山等着我,未来是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我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珍惜和挽留的,我需要珍惜的东西是别的东西,比如部属,亲人和爱人,除了人,我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不舍的……”

“那你是说,你会因为一个我的蛮横要求而作出那种决定了?你会因为要解救一个可怜女子而跟天下很多巨大得无法相抗的势力开战了?”宋玉致吸着鼻子,一边抽泣着问,一边极度期待地看着徐子陵。

“我想不到什么理由不那么做。”徐子陵冲着宋玉致微微一笑道:“就算跟很多巨大得不可相抗的势力开战又如何呢?我不在乎!天下间大男子好男子为国为民抛弃自己抛弃儿女私情的伟人多得是,天下间为国为民为天下而重的大男子多得是,我何须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我只要做一个没有什么尊严没有什么远志没有什么伟大的普通男子就好了,我只要做一个尽量让喜欢自己的女子少流泪的普通男子就好了。”

“如果喜欢我的女子有一天都不用流泪,她们的脸上都尽是欢颜,那么,就是用这一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来换,我也愿意。”徐子陵轻轻帮宋玉致擦着小脸上泪痕,轻轻地道。

“我没有资格喜欢一个人。”宋玉致泪如泉涌,放声哭道:“可是我不会嫁给别人,就算阿爹…也不能强迫得了我…我无法回报你什么,不过,如果你有一天让人杀了,我也会下去陪你的…我还会像现在那样天天无理取闹地烦着你的……”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轻易杀得了我。”徐子陵托着宋玉致的小脸,带点肯定地道:“就算你父天刀宋缺!”

扬州城郊一处,在江边的一个小树林里。

单琬晶微笑着看着面前几个惊疑不定的人,笑嘻嘻地道:“几位朋友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是否愿意跟我个黄金公子寇仲的朋友白银公子徐晶赌上两手呢?我这个白银公子也跟黄金公子一样,是不介意赌金子还是银子的,如果你们想赌手指赌人头,我也可以奉陪。最多我输了,我就剪下一节手指甲赔你们好了。”

她伸出纤纤十指,看着自己温润如玉的手指甲,如此感叹道:“我的手指甲这么漂亮,要跟你们赌手指真是太亏了。”

她的话差一点没有把她面前的几个人激得喷血,昏倒在地。

“如果我们要赌人头呢?”被人称为攻心刃的沈法正一辈子没有让人如此挑衅,他一拂白胡子,冷哼道。

“如果我赢了,就砍下你们的人头。”单琬晶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输了,随便你砍,你想砍谁的人头就砍谁的人头,只要不砍我的就好。如果是这位看起来马马虎虎漂亮的小姑娘要跟本公子赌的话,本公子就马马虎虎输你一根头发好了。”

她拉起一缕秀发,小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如此感叹道:“我的头发这么柔顺,要跟你这个长得马马虎虎可是却四处抛头露面的小姑娘赌人头实在是太亏了。”

“你……”身穿彩绘宫装体态娉婷柳腰扶风的谢玉菁气得双目发黑,她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她长得马马虎虎,江湖只要是有嘴巴的,谁不夸她是天女一般的谢仙子,可是现在却让人如此一番奚落。她将双手中的飞仙短刃缓缓提升,如此不杀死这一个口舌恶毒的假小子,她誓不罢休。

“谢仙子,不要动气。”沈法正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单琬晶,虽然这一个假小子身上的气息不错,可是还不是他最为忌惮的,最让他觉得危险的是单琬晶身后站着的傅君婥傅君媮两姐妹。她们自小默契,经过苦练后的傅君婥和心性平复下来的傅君媮身上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就如一个人似的,她们轻纱掩脸,两双美目淡漠又无情地看着场中众人。

她们腰际配着两柄一模一样古色古香的怪剑,她们的玉手,轻轻地按在上面,仿佛只要单琬晶一开口示意,她们的剑就会闪击而出一般。

如果不是单琬晶和她们两个人身上的内息实在太过吓人,以沈法正屠力谢玉菁等六人之多,又是久历江湖的成名之士,如何会如此谨慎小心。可是虽然来人只是三女,但她们的实力却非同凡响,不论蒙面按剑的傅家姐妹,单单一个东溟小公主的实力就已经让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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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艳尼恶僧

“今晚的风真大啊!”徐子陵感叹道:“其实有风也是挺不错的,这样玩起来更加刺激一些。”

徐子陵这些话是时是站在春在楼庭园的一棵大榆树顶上感叹的,在他的下面,最少围了八百多人,下面的火把烧通了天般的红,火光猎猎,简直连天上的躲在层云里不断穿行的明月也要比了下去。每一个人,都用饿狼一般眼神盯着徐子陵。

徐子陵的眼神却很温和,他甚至冲地面上众人笑笑,道:“大家一定很辛苦吧?为了等我,大家都不知躲了多久,真是罪过,如果早知道大家如此热心诚意地欢迎我,我就早些到了。”

“现在也不迟。”艳尼常真巧笑如花,其音如铃,道:“原来徐公子真的长得如此英俊啊!真是让奴家动心呢!”

“小白脸有个屁用!”恶僧法难的火气似乎总是那么暴燥,就像一个**得不到满足的蛮牛般,他一顿手中的巨大的缤铁锡杖,震得杖上的钢环叮叮乱响,他大吼如雷道:“下来,待老子试试你这个小白脸的本事是不是就像传说中那么牛叉,让老子看看你的裤裆里到底带不带种!”

“本人带不带种只有女人知道。”徐子陵微笑道:“请不要用你的丑脸冲着我放屁,我讨厌用嘴巴放屁的男人。长得丑不是你的过错,可是不知悔改还自以为是就是你的不对了。”

“徐公子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啊!”山羊胡子的崔纪秀忽然接口道:“既然徐公子的刺行计划都让我们识破了,却不逃走,还有心情跟我们谈笑风生,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不是徐公子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或者惊世绝技没有施展出来吧?”

“你都说是秘密武器了,还能说出来吗?”徐子陵目光在人群是扫视一下,道:“你们的会主青蛟任少名呢?他不是准备改名为青龟任缩头吧?”

“如果改名,一定提前通知你。”一把响亮威武的声音自远处的小楼里传了出来,接着,有一个高大无比浑身肤色古铜一般的虎躯男子自小楼的窗里飞身而出,如天鹰展翅,身法潇洒无比地飘飞在地面上,向徐子陵招手道:“想必这一位徐公子也不想改名为徐无胆的,不如下来聚聚,我任少名保证,除了我任少名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出手攻击徐公子。”

“没关系。”徐子陵在树上打了几个跟斗,轻巧地翻落地面,看了一眼周围恶狼一般的众人道:“这些人虽然眼神不太好,像**的公牛,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些牛蚤,就算他们人数再多,我也不怎么怕,顶多,我就放手让他们杀好了。”

徐子陵一下地,马上就有无数的人围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人人刀刃尽出,寒光映着火光,眩目晕人。

“妈的,终于都等到你这个小王八蛋下地了,老子等你等好久啊!”恶僧法难一振手中半丈之长手臂般粗的镔铁杖,兜头兜脑朝徐子陵的头顶重重轰下,势如破竹势不可挡,挟风雷而厉啸。

徐子陵身形一晃,躲开这记重击,奇怪地道:“刚才是谁说什么保证来着?不是说除了任少名之外,不然再有别的出手攻击本人吗?难道这些东西都是放屁?”

“那是刚才。”崔纪秀冷哼道:“刚才你站在树上,可是现在,你已经下树,已经是我们的网中之鳖。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把你的尸体弄出去,保证大家相信我们,而不是会相信一个死人的抱怨,如果那时你还能抱怨的话!”

“任会主也是这样想的吗?”徐子陵问那个身形如山的任少名。

“我是向你保证了,可是没有保证他们现在不出手攻击。”任少名大笑道:“等一会你伏地身亡,我保证他们没有任何人再会出手攻击你!我的保证绝对有效!”

“哈哈哈……”徐子陵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听过狡辩的,可是没有听过这般无耻的狡辩!我现在明白这一个家伙为什么会用嘴巴放屁了,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上上下下全是一个调调,难怪!既然你们想人多欺负人少,想群殴我,为何还不动手呢?”

“徐公子如此英雄气慨,让人心折,那就如徐公子所愿吧!”崔纪秀阴笑道。

众人一听,顿时爆发了,无数的人挥舞刀剑枪矛杀了上来,喊杀之声,如雷。

在众人之中,恶僧法难的镔铁杖绝对是最可怕的凶器,它势如蛮牛,带着一道黑光,闷雷般低吼着向徐子陵的胸口直撞而来,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镔铁杖赶得所有人向徐子陵递出兵器之前,一杖将徐子陵的身影由前及后地一举洞穿。

单琬晶面前有一个潇洒之姿的中年人,他微微向单琬晶施礼道:“在下鄱阳派李昌恒,见过这位白银公子徐晶小兄弟,我们素无仇冤,只是相逢偶遇,何不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了。”

单琬晶微笑道:“如果你们乖乖地离开,别说干戈化玉帛,就是化成别的什么也好说。”

“这位白银公子究竟何意?”沈法正故意装成是老糊涂地问:“老夫年龄太大,听不明白徐公子您话中的意思,还望徐公子解释清楚。”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单琬晶摇摇小脑袋,哼道:“你们打哪里来,就往哪里回。这一带不是你们江南军的地盘,想到这里找碴?最好多带点人手!如果不是看你将老就木,没几年好活了,我早就动手将你们打跑了,还跟你们废话?”

“你……”沈法正在江湖鼎鼎大名,又是江南大总管沈法兴的亲兄,所以人人尊敬,马屁天天吃,想不到这里却让人无视加白眼,简直就没有气得内伤吐血。他的老脸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紫胀着,有如隔了再三天还卖不出去的猪肝,一片死黑色。

他身边的屠力脾气最爆,一听单琬晶的挑衅,马上暴喝一声,双斧旋风般砍出,那个中年文士一般的李昌恒与他配合默契,马上形成左右夹击,尽量想在傅氏姐妹救援之前一举将单琬晶先行拿下。他一朵剑花飞刺在单琬晶的咽喉,狠毒如蛇。

连楚连凡也兄弟齐心,长鞭闪电般抽出,有如两条出洞巨蟒,噬向傅氏姐妹,意图迫得她们先行自救而无力救援单琬晶。

谢仙子谢玉菁最恨单琬晶,她那双手之中的飞仙短刃也悄无声息地带出两道冷虹,悄悄地袭向单琬晶的一侧,在另一边,沈法正也蓄势一击,他运起了浑身的劲力,意想只要单琬晶一旦于自己这一边飞掠出,他则施予最致命的打击。

‘嘶……’

徐子陵的身影消失了,这,只是一个残影。

徐子陵出现在众人的人群里面,他的出现带来了一大片的血雨,飞洒得一天都是,几颗人头冲天而起。

那颈血在尸体还来不及倒下去之前疯狂地喷洒,暴喷三尺。

徐子陵有如一条游鱼般在众人里面穿行,人越是多,他的身法就越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他毫不费力地一路穿行,不时有某一个士兵捂着喉咙缓缓跪倒,在同伴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中,接着发现自己的呼吸同样艰难和不顺,再就是看见自己的胸口或者喉咙有血稍狂喷而出。

一朵彩云闪现于空,疾压而下。

云中有人,艳尼常真。

徐子陵哼了一声,双手一抽,将身边一个持矛士兵整个抽起,撞向那团软绵绵的彩云。彩云之中忽然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拍向徐子陵的头顶。徐子陵整个人一翻,在低空的小翻腾之中,闪电般与那只小手对印了一掌。

彩云里那个士兵惨叫一声,血淋淋地摔下。

徐子陵低吼,化作一道黑虹穿行入人群之中,瞬然不见。

而那个艳尼常真,则惊叫一声,她整个高高抛起,身不由己向后飘飞。不过在飞退的过程中,一蓬黑芒自她的玉手中爆射而出,也不顾得是否有射得中徐子陵,只向他逃遁的那个方向爆射而去。

那无数的黑芒一闪,中者无不惨叫连连。

此时的徐子陵却并没有在黑芒的爆射范围之内,他的身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艳尼常真的上方。他的手如五丁开山,重重砸下。

恶僧法难持起他那巨杖,奋力一挑,架在那双手暴击而下的中间,让艳尼常真逃过一劫。

徐子陵双手与恶僧法难的巨杖重震,恶僧法难大吼,双手的镔铁杖颤动不已经,他双腿深陷入地。而徐子陵则冲天而起,双臂一张,如一张落叶缓缓飘飞,口中一阵气息涌出,显然已经在空中化解去恶僧法难那雷霆一击的劲力。

看见徐子陵如此强大,任少名的一双鹰眼不由亮了起来。

他浑身爆起一阵轻响,眼中电光大盛,如果强劲对手,才是他任少名真正出手格杀的对象,才值得他任少名杀之成名。一念及此,任少名不由热血沸腾,他禁不住仰天长啸,邀战徐子陵。

徐子陵则没有管他,他正在疯狂地攻击着恶僧法难。

他用的是先前独孤凤用来对付他的近身缠击的腿法‘凤缠绵’,他双手与恶僧法难拼抢着那根镔铁杖,可是身体微弓,双膝却连环暴击恶僧法难的小腹。恶僧法难双腿入地,无从反击,只能运起全身劲力强御。只要他能抗起这轮攻击,那么相信所有人就会将徐子陵淹没。

艳尼常真纤掌又出,带着一股阴柔的气息,似缓实急地击向徐子陵完全不设防的后背。

艳尼常真的阴柔之掌尚未到,徐子陵忽然整个人却像让人打飞了一般,他自恶僧法难的上方弹起,恶僧法难一见,双目微合,那巨大的铜头狠狠地撞向徐子陵。另一边的崔纪秀已经让众人稍撤,同时命令他们排成一种古怪的阵势围着。

任少名却没有,他还在瞪着徐子陵的举动。

他想在格杀掉这一个人之前,先好好看清楚他的战法,弄清了他的能力,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更加顺利地**这一个大胆狂妄的刺客。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竟胆敢来行刺能和天刀交手千招之多的自己,他想借自己来成名,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吧?

虽然他很有实力,可是,他也只是相比起恶僧和艳尼稍胜,除了轻功身法稍稍出色,其他的东西,相较起自己这一个铁骑会主,这一个早就名动天下的青蛟,他还差得远。

一想到一会他就可以站在奄奄一息的徐子陵身上解释他最有把握的钓丝刺杀已经让自己全部改过了,全化成了自己的工具,到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想到这里,任少名纵声狂笑。

笑声之中,他如鹰飞扑而起,扑杀向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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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谁算计谁

徐子陵身形一旋,一条腿用膝弯勾住了恶僧法难的后颈,借他向前猛撞之势,运力将恶僧法难整个人都压得前倾,他的手如宝瓶合拢,高举于顶,重重轰下,轰砸得恶僧法难整个腰杆格格发响,口血狂喷。如果不是任少名已经杀到,相信恶僧法难在此等颓势之下,性命难保。

任少名飞爪如电,撕心裂肺,一爪抓在徐子陵的右肩之上。

另一边,艳尼常真也杀到,她纤掌如刀,刀气如月,削向徐子陵的咽喉。

傅君婥傅君媮两个双双微哼,身形一移,刹那自单琬晶的身后,已经飘到单琬晶的面前,两人心意如一默契无比,同时拔剑,剑光千练,一左一右,一人一边地架住了那个鄱阳派李昌恒的长剑和那个谢玉菁的天仙短刃,将李谢两人同时震退。

单琬晶玉掌前探,疾电般穿过屠力那飞舞的斧影,重重地印在他牯牛一般壮实的胸膛之上。

屠力只觉得一股巨力摇憾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觉得自己身体发轻,双眼发黑,双膝疲软,喉咙发甜。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对象,他更没有想过,对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胆敢探手直入自己的斧影之内,重击自己。

屠力极力后纵,想逃出这一记重掌的劲力之外。

可是迟了,傅君婥傅君媮两人身形一转,两人同时交换了手中的长剑,两人各用左手持剑,右手剑指疾出,剑气直射,飞刺在屠力的双肩之上。

屠力肩膀洞穿,可是手中的双斧还没有来得及掉落,单琬晶的**连环飞踢,将他轰飞十丈外开,飞撞在一棵大树之上,才鲜血淋漓地倒地昏迷。沈法正扑到救援,可是迎接他的是傅氏姐妹两道有如来自九天之瀑的剑光。

剑光如千朵万朵梨花飞降,璀灿耀目,美妙无穷,在万花之中,有两道白虹射出,分取沈法正的双目。

沈法正大惊而退。

此时单琬晶也长剑在手,她回身飞刺,剑光如暴风骤雨,将使一鞭落空的连氏兄弟笼罩在剑光之中。

说到使剑,单琬晶也是大行家。经过徐子陵打通经脉的她,功力大进,加上因为冰美人的存在让她颇有危机感而刻苦不已,此时她早已经今非昔比,相比起傅君婥傅君媮两人,她的武功自然不在她们两人中任何一人之下。

徐子陵沉肩卸劲,一大片肩衣让任少名抓起,肩膀上面五指之血洞惧然而存,鲜血四溅。任少名得势不饶人,他飞踢出一脚,将徐子陵拦阻的手腕踢中,同时旋身而起,如天鹰扑食,疾追一路退遁的徐子陵而去。

艳尼扶起恶僧,她看见任少名出手,那双目之中竟然有一种古怪的光芒闪现,可是一闪即没。

等恶僧法难痛苦地直起身子,艳尼常真早已经恢复常态,仍是一副风骚入骨的模样,她笑眯眯地问恶僧法难道:“怎么样?法难哥儿?人家的裤档里带不带种呢?”

恶僧法难让她激得怒火冲天,也不顾自己受创吐血,急急地抄他那镔铁巨杖。

可是颌下一大把山羊胡子的崔纪秀却小声劝止,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徐子陵正向他所布置的绳索和钓丝处遁逃,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即将死于自己的陷阱之下。

此时的任少名得意非凡,他看见徐子陵一招不敌,急急遁逃,更是得意非凡。

他青蛟任少名,又岂是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一般的身手,刚才他与徐子陵以脚对劲,发现自己内息优胜于徐子陵,心中大安,戏弄之心大起。他在玩死这一个小子,玩死这一个大胆的刺客,他让这一个无知的小子和在背后的支持的宋家知道,他青蛟任少名,是天下间来去自如的霸主,是不可能刺杀得了的。

是未来三大宗师之后,是新生代的未来宗师,是未来齐名于天刀宋缺一般的天才!

十几个铁骑会的士兵奋勇当先地拦阻徐子陵的去路,他们看见徐子陵已露败势,心急立功,虽然不能扑杀敌人,可是只要将他阻下,想必任会主就会给予他们重重之赏。徐子陵微哼,身躯化作一条游鱼,如游动在水草般游动于那些士兵之中。

等他再度游出来,那十几个士兵早已经人头抛飞,颈血狂喷了。

任少名没有趁机出手,他落在徐子陵的身后,只是接过手下给他送上来的流星飞锤,静静地等着一身是血的徐子陵自人群中杀出来。

等徐子陵正准备向高墙飞掠而去时,他的手动了。

一只人头大小的流星锤闪电般轰到,直印徐子陵的后心。徐子陵半空之中将腰一折,翻腾避过,脚尖一挑,挑起一根长矛在手,将那流星锤的长链绕了几下,重刺在墙。等任少名手中另一只有如臂指的流星锤闪击而至,徐子陵已经踏在枪杆之上,弹飞于空了。

徐子陵于空中轻哼,正欲飘飞而去,谁知一条长长的绳索破空而来,如灵蛇般缠上了他的腰际。

任少名暴笑如雷。

内功暴发,将空中无处着力的徐子陵身形扯失,徐子陵虽然浑身翻滚,一边卸力一边想解脱纠缠,奈何任少名站在地面之上,发力雄盛如山,不等摆脱,整个人已经身不由己地跌落下来。

不过徐子陵此时并未慌乱,他右手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射出,意图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中稳住身形。

任少名一看,更是大笑不己。

笑声中,他整个人也飞身而起,向徐子陵如大鹰般扑杀过去。

连楚连凡两兄弟刚刚自单琬晶暴风骤雨般的剑光中狼狈地逃出,可是等待他们的是,一株火树银花。那光极美极妙,似乎有如生命一般,似乎有如灵性一般,缓缓盛开,绽放。

这一个美妙无穷的绽放,同样在谢玉菁和李昌恒的面前闪现。

这是傅氏姐妹同时施予的剑招,剑如花,剑如雪。

单琬晶玉掌破空,小手与惊魂未定的沈法正对击一掌,身法极其美妙地翻旋回去,回站在傅氏姐妹的身边,笑嘻嘻地道:“我累了,今天不如就打到这里好不好?如果沈老先生和几位朋友还有兴致的话,不如留到下次再打好不好?”

她的左右,傅氏姐妹傅君婥傅君媮两人一言不发,收剑伫立。

谢玉菁头发凌乱,李昌恒手臂见血,连楚连凡兄弟胸衣尽碎,衣衫褴褛,手中的长鞭更是伤痕累累,剑创无数。沈法正嘴角渗有丝丝血晕,他此时已经明白,对方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众人性命艰险难测。

一看单琬晶给他们留足脸子,不由心中大喜,向三女拱手作礼,又让连氏兄弟架起还在昏迷不醒一头鲜血的屠力,急急离去。

看着这几人急如星火火烧眉毛般离去,单琬晶小脸却笑不起来,她微微皱眉道:“看来扬州日后会热闹多了。”冰美人傅君媮点点头,没有说话,倒是傅君婥轻抚单琬晶的柔肩,安慰道:“不要紧,子陵他们能应付得来的。”

“唔。”单琬晶一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名字,美目之内的神彩又起,高兴地道:“那我们再去下一处玩玩。”

徐子陵的手一伸,却仿佛没有拉住什么似乎,惊讶不止地在空中乱抓。

可是空中只有空气。

什么也没有。

任少名长笑而到,飞爪朝徐子陵面目而去,肆意若狂。

他现在不急于杀死这一个即将死得自己计策和陷阱之内的可怜虫,他要在那之前,就像猫捉老鼠那般好好地厮玩个够,并不急于一口吞掉。因为,他早就是必胜之局,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无论实力,还是人数,无论环境,或是计策,全是自己这一方占优。

任少名想不到面前这一个落入自己的陷阱之内还糊涂不知的徐子陵,他能活命的理由。

徐子陵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不过更加怒容满面,狂吼,双手疯狂暴击,意图与任少名拼命。任少名哈哈大笑,避身躲过,他的手一动,一道银丝自手中飞出,在空中一抽一拉,整个人忽然急升数丈,在徐子陵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中,又老鹰扑兔一般扑杀而下。

在空中无处借力地徐子陵忽然伸手在腰间的长绳一拉,将任少名的身形拉得更加急速飞降,而他自己的身形则火速上升。在两个人相交的一刹那,四只手掌重重地对撼在一起。

任少名急射天空,可是更是大笑不绝,他不等徐子陵跌回地面,单手一抽,套在手腕之中的绳索一收一提,徐子陵那急急下跌的身形竟然又一次让他抽拉上去,然后,又是在迅雷之间而且避无可避的重掌对撼。徐子陵似乎功力远远不及任少名,重掌之下,又因为在空中聚力不足,脸上痛苦异堂。

他的反应很快,双手运劲狂震还缠绕在腰间的绳索。

可是这一条绳索竟然出奇的坚韧,他连续数度震拉,竟然还丝毫不动。

天空中早有人盘施而下。

任少名。

任少名每次在徐子陵反震之后,都冲到高空消去对手的掌劲,然后聚力重重轰下,一遍又一遍地**着对手,直至对方筋疲力尽死去为止,这就是他的想要的东西,尽情的污辱对手,尽情地愚弄对手。

徐子陵的手在空中乱挥,似乎在探寻着什么似的,可是,他依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原来所布置的一切陷阱,都让任少名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任少名狂笑之中,运足劲力,等绳索缠身逃脱不了而让自己抽拉起的徐子陵升空而来,再重掌轰下,意图活生生地将对方折磨而死。

地面上众人欢呼如雷,人人都大声鼓噪,手舞足蹈。

恶僧法难大吼,顿足擂胸,恨不得在折磨对手的正是自己。他眼中的嗜血的**在熊熊燃烧,他在瞪着徐子陵,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崔纪秀则在捋须微笑,表情像吃一笼子小鸡而不为人知的老狐狸。

那个艳尼常真的眼中却有一种极其古怪的光芒闪现,似是婉惜,又似是难过,她举言欲止,那丰腴性感的嘴唇微微一动,最后竟然是叹出了一口气,极轻,极淡。

在徐子陵的眼中,也有一种光芒闪动。这种光芒通常在一个垂钓许久,终于看见大鱼上钩的渔翁眼中可以找到,或者一个早早布置好陷阱的猎人,经过耐心的等待,终于让猎物掉入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时,他们的眼中,就会闪现这一种冷酷的光芒。

可惜,这一种光芒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得见,任少名。

在任少名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中,一直急升而上的徐子陵身形忽然滞停住了,在任少名的重掌及体的一刹那,徐子陵竟然出人意料地停滞在空中,目光冷冷地看着任少名。

任少名一击落空,心中大叫不好。

他隐隐知道有些不妙,可是他来不及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来不及急降于地,来不及回到可以保护自己总属众人身边,来不及回到他最有把握最能发挥威力的地面上,来不及再一次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愉快。

徐子陵忽然冲天而起,他身上的气息爆发如洪,他双手一扯,连同任少名一起,竟然直向空中飞射而去。

无论任少名如何运劲狂扯,如何疯狂抽拉,可是他的劲力有如泥牛入海,竟然丝毫无用,而徐子陵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不住地向天空飞去,在他的身后,用绳索拉扯一个脸色惊惶目尽死色的任少名。

看着两人越升越高,转眼之间已经升到数十丈的高空,地面上的众人面面相窥,一个个都彻底傻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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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孔明之灯

自云层穿出来月光的照耀,任少名忽然发现了一个黑点,于头顶极高空之处。

那个黑点有一条小小的丝带垂下,长长地垂下来。徐子陵的手,正拉着这一条丝带,拉着任少名一直向上,一边用另一只手收缠着那一条长长的丝带。

徐子陵的手很快,他每收起一小段丝带,他的身形就会暴升数丈,而他下面拉着的任少名,则会跟着上升。这时的任少名,暗暗叫苦,因为他虽然解开手腕的绳索,可是却不敢放开,在数十丈的高空坠下,就算是他青蛟任少名,也是不可能安然落地的。

再说,这绝对是徐子陵的一个陷阱,他如果那样做,想必正合他意。

如果想活命,必须抢得那条自天空垂下的丝带。

任少名虽然不明白天空那一个黑色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可以悬挂在天空之上?徐子陵是怎么把它升到天空之中去的?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时抢得丝带,等徐子陵一旦解开缠在他腰间的绳索,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只要徐子陵有足够的时间抛开绳索,那么自己就会无所着力地摔向地面。

在这一个距离,已经实在是太高了,就算自己在下面还有钓丝和绳索借力,可是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安然落地。

可是他是青蛟任少名,是能够和天刀打上千招的铁骑会主,是草原雄鹰曲傲的儿子,可不是一个小陷阱就可以刺杀成功的普通人。

任少名心念一动,信心大增。他手中的银丝飞出,抢在徐子陵之前,飞搭在自天空垂直而下的那条丝带之上,随着任少名的开气吐声,任少名整一个人极速飞起,掠过意图阻挠的徐子陵,直向更高处飞去。

徐子陵在后面飞赶。

现在谁能抢得这一条丝带的更高处,就可以决定对手的生死存亡。

任少名不敢运劲攻击,甚至不敢停留,只是一路向上飞掠,极力抢在徐子陵的前头,以达到更高处,因为这一条丝带不是极坚韧的东西,相反,它很脆弱。任少名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已经猜出徐子陵的打算,一旦等他拉着自己上到高空,就震断这一条丝带,让自己活生生地摔死。

可是,只要他抢得更高空,再回身威胁徐子陵,相信到时一定可以迫使他屈服,而交出缠在他手臂之上那条长长的丝带,让自己可以顺着丝带安然返回地面。

两个人身法都提高到极速,数息之间,两人又急升数十丈,这时离地面足有百丈之遥。

下面的人看起来简直就像小蚂蚁,密密麻麻,那火光一片,熊熊猎猎,更是难辩。在他们两人的头顶之上,天空那个黑点越来越大,它神秘的模样越来越是清晰。任少名惊讶地发现,这一个小小黑点,在接近了看来,它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灯笼,它的底部,离两人最近的地方,竟然有一盆火在烧。

可是因为是高空之上,更因为它的火盆底部,和灯笼的外表,涂得一片漆黑,加上今晚夜月不断自云层里穿行,光线不足,所以掩饰更好,不到相当接近的地方,就算目光锐利如任少名,也发现不得。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想象到天空之中会有那样的一个巨大的怪灯笼,人人的目光,都在关注徐子陵什么时候挂在两棵大榆树之间的绳索之上,谁也没有想到,他真正用上的秘密武器,竟然是天空的这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灯笼之上。

任少名运起最大的功力,抢在徐子陵之前,飞身扑到那个有如小房子一般大小的怪灯笼之下,他回身暴喝如雷道:“停,如果不想老子切断丝带,就好好合作!”

“哈哈哈……”徐子陵果然停下了下来,他一手拉着丝带,一边哈哈大笑道:“你想怎么合作?”

“你交出丝带,我们一起下去。”任少名看着徐子陵手臂之上缠着的那厚厚的一层丝带,强压下心中因为处于极高空不适引起的恐慌和受挫的怒气,温声补充道:“我发誓,只要你我同回地面,我任少名一定让徐兄安然离去。如果徐兄愿意加入我们铁骑会,我愿意让卓绝惊人智计无双的徐兄担任我们铁骑会的副会主。徐兄以为如何?”

任少名心中对徐子陵恨之入骨,心想只要自己一旦安然回到地面,就将徐子陵煎皮拆骨,如果不将他一边活剥一边生吞,都不足平息他心中的怨恨。经过此仗,如果让对手活生生的离开,想必他青蛟任少名的威名就会大减,而这一个徐子陵,则会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变成一个最名动江湖的新秀。

“这个提议不怎么样!”徐子陵微笑道:“我更想看看任会主在这一个巨大的孔明灯燃烧起火后会有什么表情。”

徐子陵手运劲一震,手臂之上的丝带寸寸而断。

任少名惊呆了。

他完全傻掉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徐子陵竟然会这样做。无论如何,徐子陵都不像一个会跟敌人同归于尽的亡命刺客。可是他的举动,却比一个亡命刺客更加疯狂百十倍。为了刺杀对手,让自己在高空之中活生生地摔死,这种惨烈和疯狂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一个刺客可能不怕死,可是要他如此清醒地高空一直摔下来,而且是自己亲手将自己摔下的,恐怕没有几人可以做到。

徐子陵很年轻,而且很有前途,根本就不像一个会那样做的亡命刺客。

更不像一个疯子。

可是他的举动却比一个亡命刺客和疯子更加疯狂百倍。

在任少名的不解和痴呆的目光之中,徐子陵借助最后一震的劲力飞到虚空之中,高高地飞起,在空中动作潇洒自如地翻旋,有如一只飞鸟。可是任少知道,就算一个人的身法再轻盈再潇洒,可是在一口真气用完之后,都会像陨星一般坠落于大地之上,粉身碎骨。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即将步向徐子陵的后尘,任少名连脊梁骨都酸软了。

徐子陵飘飞在空中,等他慢慢开始下降,任少名看见他在向自己挥手作别,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微笑。

任少名差一点没有让这一个疯子气死。

等他发现徐子陵挥手告别的同时,还不忘洒过来一把闪闪发光的东西时,那脸就更是气得扭曲了。任少名运劲护住全身,腾出一只手将那些闪着磷光的东西用掌风扫开,可是那些东西忽然变成了火,更让任少名惊怖裂心的是,自己头顶之上的巨大灯笼,一遇到那些磷火,竟然熊熊地燃烧起来。

这一个巨大的怪灯笼竟然是用纸做的,一遇那些磷光就燃。

火光冲天,刹那之间,那个巨大的灯笼就化作一团火球,再渐渐化为乌有。

任少名吓得心胆俱裂。

在熊熊的火光中,他的心第一次绝望了,他的心在往下沉,就如他正在下坠的身躯。

“妈的,老子要你垫尸底!”任少名腕中的银丝一闪,闪电般绕向徐子陵的头颈,同时手中的绳索狂抽徐子陵的小腿,想从上下两路将他整个人拉扯住,他任少名就是死,也得拉上这一个可恶的家伙。

再说,他还一定就会死,他在下面数十丈处还有绳索,如果他能利用徐子陵的身躯作为一个缓冲,他就有可能活下来。

徐子陵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他一直在缓缓下降,虽然不断加快,可是他**的真气流转,比起毫无准备自那着火的孔明灯下逃窜的任少名要好多了。一看任少名的绳索和银丝飞来,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似乎想告诉任少名,好戏,现在才正式上演。

任少名觉得一道寒热缠绕的螺纹气劲自那条小小的银丝疯狂地侵入自己的手臂之内,等他反应过来,那道霸道无视一切的交缠气劲已经迫入肩膀,所过之处,一片破败,经脉撕裂。任少名来不及迫出这一道疯狂突进的气劲,就看见徐子陵双脚一旋,双腿缠绕着自己的绳索,一边高举双手向自己杀来。

拼了。

在这种时刻,任少名准备拼着强挨徐子陵两掌,他右手弃掉绳索,化作他家传的鹰爪,如飞电,急啸着飞抓向徐子陵的咽喉。

他需要一招制敌,因为他再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徐子陵去缠斗。

相反,只要徐子陵跟他缠斗不息,那么两个人最终的结果就是一种,死。

那就是,摔得粉身碎骨的死。

任少名捏住了徐子陵的咽候,可是徐子陵的重掌还没有击下来。这因为任少名的飞电爪实在太快了,飞鹰曲傲儿子的鹰爪,能不快吗?可是任少名来不及动劲捏碎徐子陵的喉骨,他就看见了一道刀光。

金色的刀光。

徐子陵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武器,可是他手中这时却偏偏有一把刀,金色的刀。

那把黯金色的刀重重地斩在任少名的手臂之上,那裂空的劲力加奇锋的刀气几乎没有把任少名整条手臂都卸了下来,任少名的内功再牛也抗不住,在这一个无处着力的空间,他无处可躲,何况,他的手还捏在徐子陵的咽喉之上,根本就来不及收回。

任少名痛极狂吼,他飞起连环飞腿,将徐子陵轰飞。

徐子陵全身卷曲,让任少名数脚重踢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待任少名以为他会轰飞出去的时候,可是徐子陵却猛然旋转过来,整个人作了一个大大的翻旋,头下脚上,那合缠着绳索的双腿,重重地倒挂在任少名的头顶之上。

任少名在头骨欲裂之中,感到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是他刚才攻击向徐子陵的腿劲,这是他的真气,可是,现在却让对手原原本本地转施在自己的头顶之上,这一刻,在几乎晕迷的眩晕中,任少名第一次觉得徐子陵的可怕之处。

原来他,不知狡猾,拥有过人的智计策略;而且疯狂,拥有不顾一切的亡命;甚至,他还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一种可以逆转他人能力化为己用的能力。

这时,任少名终于明白了。

原来一直以为,掉入别人陷阱的人,竟是他自己。

只是之前他天真地以为,掉进自己陷阱的别人。谁不知事实完全相反。

任少名疯狂地震断银丝,他现在不顾得掉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了,他只想离徐子陵远远的,不让他再挥刀攻来。否则,在没有掉到地面之前,他就会真的让对手干掉。

可是,他这样做,已经太迟太迟。

徐子陵双腿上缠绕的绳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活结,它正紧紧的套在任少名的头颈之上。

在任少名吸入最后一口自由空气的同时,又有一股寒热交缠的真气疯狂地自头颈之间侵入,在任少名运劲抗御之前,那相互交缠的气劲一分为二,一上一下,一向天灵,一向丹田,无视一切,极速侵袭。任少名奋起最后一分真气,他伸出鹰爪,想抓住徐子陵的手臂。

他知道自己是难以幸免于难了。

不过,他不甘心。

他想拉上徐子陵一起同归于尽。

可是迎接他鹰爪的是另一道长达三尺的剑气,这一道剑气更比刚才那道刀气更加锋利无匹。任少名只觉得手臂一轻,那只手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带着一篷血花,飘飞而去。

金色的刀光又起,铺天盖地,最后凝化为一轮弯月,就如天上还在云层里不住穿行的新月。

任少名双手一伤一残,真气消耗无剩,无力反抗,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光将自己拦腰砍断,将自己的身躯一分为二。在这一刻,他想到了死,可是他偏偏还活着,甚至还异常清醒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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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奇妙灵觉

地面上的众人看得心胆俱裂,可是又无可奈何,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在这种迷糊的夜色中看得清楚,可是功力深厚眼光敏锐的人大多能行。崔纪秀额上大汗滚滚而下,嘴唇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就像死蛇一般苍白软绵。

恶僧法难也在手足颤动,不,他的心更是颤抖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用这样的办法将鼎鼎大名的青蛟任少名肆意地格杀于他铁骑会的数百精兵和数十高手的眼前。尽管有无数护卫的力量,就算千军万马之中,这些人也可以卫护着任少名杀出重围,可是,今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人格杀于众人的面前。

而所有的人,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就只有无可奈何。

艳尼常真此时的眼中又有一种古怪的光芒闪现,特别在任少名让徐子陵一刀两断腰斩于空时,她的眼中明显露出了惋惜和痛心,可是更多的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她似乎早就知道任少名有危险,可是,她却没有能说出来,劝止任少名。

所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这一个曾经让她满足过的男子,为了这一个现在已经让敌人格杀当场而自己无法伸手营救的男子。

徐子陵用星变匕首削断了任少名的双腿,并将那两条腿远远踢出,一东一西,飞到昏暗的夜空中不知哪里去了。再用井中月砍下任少名死不瞑目的首级,用一块布包起,鞭起一腿,重重地在任少名的半截残骸上一轰,借力再次冲天而起。

等冲势渐尽,擎出飞翼,在地面上暴怒如雷惊惶失措的众人眼光中,悠悠然地展翼滑翔而去,如一只灵巧的夜蝠。地面上所有人都暴跳如雷,所有弓箭手不顾一切地胡乱放箭,可是在数十近百丈的高空,这些因为激怒和恐惧而偏失准头的无力箭矢简直没有让徐子陵费精神去看一眼。

等任少名两截残骸一先一后轰然落地,所有人的动作都木偶一般停滞下来了。

每一个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坚强如恶僧法难这种蛮牛,也膝弯发软,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

一个活生生的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任少名上去,现在,只剩下两截尸骨不全的残骸掉下来。如果这个事实不是几百人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一个何等强悍的青蛟,一个何等威风凛凛的铁骑会主,一个何等武功卓绝霸道无俦就连天刀宋缺大赞过的新一代天之骄子。

现在,却变成了两截残骸。

在几百人的卫护之下,让人格杀当场。

他不但让人腰斩两截,甚至连六阳魁首也保不住,两手两足更是不知去向,这一个血肉模糊的残骸,真的是刚才活生生的会主青蛟任少名吗?

众人不愿相信。

可是这是事实。

崔纪秀双手颤抖着前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虽然在平时他是多么的冷静和机智,可是在这一刻,作为一个派来和铁骑会联盟的军师,他不但感到自责,还感到挫败,甚至感到恐惧。

在自己千算万算之下,结果对手用一种蔑视和无视的态度格杀了任少名,他一直在**着自己,他一边看着自己的笑话一边不慌不忙地将任少名这样的高手诱引向死地,然后肆意地将他斩于天空,最后再使用他的秘密工具悠然遁去。

这,就是他一直轻视的对手。

铁骑会众人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地脱手落地,几乎没有人能把持得住,人人脸上更有一片的惊惧之色。外面的士兵忽然有如一阵潮声般汹涌起来,也许外面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手足残骸。

不知是谁首先带的头,如受伤的孤狼一般嚎叫一声,撒手就跑。

这一个举动简直就像大堤崩开了一个大缺口。

无数的人慌乱地大叫,扔掉兵刃四处逃亡,有些还处在木然站立的人让这一股潮流般的巨力推倒,接着有无数只脚践踏上去,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让人活生生地踩死。一些死忠的士兵暴怒,向这些失控的溃兵挥刀狂砍,特别是一些头领,更是见人就斩,意图阻止这一阵溃乱。

可是溃乱的士兵极多,而且越来越多士兵因为恐惧的情绪感染加入逃亡的队伍,一些愤怒的士兵看见平时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头领正挥刀向自己人乱砍,纷纷动手反抗,几乎所有镇压的头领都马上被数十枪矛或者大刀长剑洞穿身体,惨死当场……

围墙之内,任少名的亲卫们还静静站立,极少人逃亡,倒是有少数人拔刃横颈,狂喷出一股黑血,倒地身亡,追随主人而去。

崔纪秀看向恶僧法难,希望他能站出来号令众人,收拾局面。

可是此时极远处的天空中忽然有一朵大大的火花升起,极其璀灿闪亮,几乎大半个九江城也能看见。接着一阵阵喊杀声由远迅速及近,惨叫声,厮杀声,刀兵相交声,渐渐清晰入耳。一处处火光在极远处亮起,整个九江忽然沸腾起来了。

“完了……”艳尼常真微微叹了一口气,收回看向任少名残骸的眼光,一抖身上的彩衣袈裟,如一团彩云般袅袅飘起,落在围墙头上,忽然转身对着恶僧法难,低喝道:“你不跟来吗?”

徐子陵一路飘飞,渐渐降低身形,最后沿着江面飞掠出好外的一段距离之后,收起了飞翼。

他‘咚’一声沉入水里,化作一条游鱼,直向下游与宋玉致早早约好的地方而去。虽然他没有觉察到有什么追兵跟在后头,而且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跟随一个可以在天空中滑翔的自己,可是不知怎的,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他的心神有些不宁。

这一种感觉,除了现在,只出现过一次。

那就是在第一次去刺探天魔之子李世民的时候,那个时候光玉简的灵性向内心的极深处传递了某种徐子陵还无法解释的警示,就像现在。

在他杀死任少名之前,他这一种感觉还不曾存在,可是就在格杀完任少名之后,等他滑翔离去出九江城的时候,这一种感觉就悄悄地有了。虽然不可能,可是徐子陵真的很想怀疑自己的背后是不是也有同样一个会飞的人在跟着。

可是他无数次回首探视,夜空除了一片昏暗无光的月色,就只是虚无。

没有人跟在自己的背后。

可是那种警示的感觉却越来越是强烈,让徐子陵不得不小心谨慎地改变原来的计划。他本来想一直飞到宋玉致的身边,他知道她担心自己,可是现在却无法马上回到她的身边给她安慰,因为,他相信光玉简。

他可以不相信自己,可是,绝对不会不相信光玉简。

虽然自己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可是绝对有什么轻功高明到他也发现不了的人在远远跟着。

徐子陵放弃了在天空中显眼的飞行,他不止飞行这一门功夫,他擅长的还有潜游。在**无限运转的长生真气的支持下,他可以半天也不起来,一直潜游到想去的任何地方。相信除了他,除了水里的鱼儿之外,再没有什么生命可以做到这一点,特别那一个生命是人类的话。

果然,他一入水不久,那种警示的感觉就转淡,虽然还没有消失,可是几乎无痕。

徐子陵不敢自水中起来,虽然他很好奇在他背后追踪他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牛人,他很想知道,一个可以在他飞翔在空中的时候还可以一路追踪他的人到底有着何等惊世骇俗的身法,可是他也知道。

现在,不是时候。

他应该先赶回宋玉致的身边,天知道这一个性子倔强又刚烈无比的聪明女会不会因为自己错过约定的时间而做出傻事来。虽然她应该在宋阀的大船之上,有她族里的人看着,甚至有她的二叔,地剑宋智看着,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太放心。

因为他也隐隐感觉到,于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感得这一个心是极善良极脆弱可是表面却装得很凶恶很坚强的宋玉致会发点什么事似的。虽然徐子陵的预感不怎么灵,可是他却不愿意自己的预感太灵,甚至,他宁愿自己的预感永远是错的。

在潜游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那种警示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这表明那个追踪他的那个人并没有继续追来,或者,这一个人追错了方向。

徐子陵心里刚刚一松,忽然整个人都定在了水中。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他不敢去想像的可能,这一种可能跟任少名不相信自己能够轻易地杀掉他一般,虽然不相信,可是那是事实。而这一个可能也是这样,虽然似是不可能,但,这也可能会是事实。

一想到这里,徐子陵疯狂了。

他疯狂地向回游,向自己原来进入江水的那个地方,奋起全身最大的气力,运起全身的内息,有如一条最快最疯狂的游鱼,向来路赶回。

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

也不知那里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去,不去看一个究竟,可能就会后悔终生。

越向原路游回,他就越有一种奇妙无比灵觉,这种灵觉越来越清晰地暗示,在他入水的那个地方,似乎在什么人在等着他,而且,一直都在。

这一个人到底是谁?

是男是女?

一直追踪自己到底是什么用意?这一个人的出现跟自己心中但心宋玉致那个不安的感觉是否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在九江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这人是友是敌?

这一切,是迷,需要等到徐子陵返回之后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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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赤足精灵

当徐子陵无声无息地自江中慢慢浮现出来,首先影入他的眼中的是,一双晶莹如雪的赤足。

它微微浸在岸边的江水中,极轻,柔如无骨,似乎正随着江水的缓缓流动而拽动。徐子陵穷尽天下的词语,也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感受,这一双纤小秀巧得完美无暇的玉足,是徐子陵生平看过最魂引魄动也最触目惊心的双足。

徐子陵一看,心中忽然疼了起来,那魂魄,也在颤抖不息。

在大唐世界,只有一个她,才会可能有这样的玉足。

只要她,才会让他如此的心疼又如此的喜欢。

温和的江风徐来,双足的主人静静地坐在江岸的一块江石之上,她静静地坐着,长长的睫毛交织着等待的轻柔的梦,那星目微闭,带有一丝慵懒,正看着天上的夜月。天上的夜月,早羞得躲到云层里去,再也不敢出来了。

她静静地坐着,白衣若雪之下,一双修长无暇的玉足浅浅浸入水中,让流水缓缓地滑过她的脚面。那一份宁静,让那江风也变得温柔起来,恐慌惊动美人的静思。

那长长如瀑的黑发垂下,半遮着神秘的天颜娇容,让人的心怦然而动,更是魂魄颤动,神为之夺。

纤长的玉手微抱着自己的香膝,更让她的似是单薄的娇躯更加楚楚怜人,江风一来,那发丝轻舞,丝带飘飘,几欲随风而起,随风而去。她仿佛不是一个人间的女子,而是一个来自天外的赤足精灵。

她坐在那里,是那般孤寂,是那般安宁,是那般的自然。

黑暗,和风,流水,江石,一切一切,都和她融为一体,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直都在,千百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她是天地之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天地之灵,是天地之宠。

天地万物,在她这一个天之娇女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徐子陵心神大乱,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一个时候,竟然会看见她。她是他最期盼的人之一,他渴望看见她,甚至恨不得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用心底最大的呐喊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不能。因为她是她,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赤足精灵。

他纵然对她有千百万分爱怜,可是也只能埋在心里,在没有完全解除心中那种警示之前,他不能相信她。

因为她还不知道他的心,她虽然楚楚可怜,可是却呵护不得,因为她是她。

在她没有知道他的心,在没有感受和感动之前,她不属于他,她属于她的师门她的师父她的理想。

总之,她不属于他。

徐子陵再也无法在江面上站住,他一看见是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他摔入江水之中,在激荡的心神之中,眼中有热意涌现,可是转眼之间就融入冰谅的江水之中,化去无痕。徐子陵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他好想冲着她大喊她的名字,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只能躲在江水之中,在自己的心中大声呼唤,让她的名字响彻自己整个心魂。

婠婠……

是她,是她,是她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可是徐子陵知道,她找的绝不是自己这一个人,而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她们魔门看得上的东西。徐子陵宁愿她一看见他就出手,他在现在宁愿做她的敌人,却不愿她这般的来找自己。他宁愿她来找的,只是他这一个人,而不是因为别的东西。

那怕她是来杀自己的。

也比现在要好。

徐子陵握紧双拳,爆起浑身的气息,有如潜龙腾空般冲天而起,在高空一折身,向她这边极速扑来,他的井中月和星变匕首齐出,他拿出来自己最强的实力,因为,他面对的是她。

如果不用上最强在实力,加上现在的心神散乱,苦无良策,他绝对无法自她的身边抢回正在沉眠安睡的宋玉致。如果她没有胁持着宋玉致,他看见她,会欢喜得流下眼泪来。可是现在,他必须狠下心来,就算是她也罢,他必须抢回宋玉致,抢回自己被动的弱点,才能跟她说话。

才能跟她谈条件,否则,以她之能,自己绝对只有让她牵着鼻子走。

如果是日后的她,他愿意听她的,可是现在的她,他不能。

他不能。

徐子陵狂啸,身法如虹,手中的井中月金光拽出一道长长的金芒,重斩而出。而那星变匕首,则深深地隐藏于后,有如潜龙于渊,以待一跃。

对于一个天魔**已经日渐完美的修练者,对于一个擅于天魔力场操纵战局的天魔女,对于一个拥有天魔双斩和天魔丝带的阴癸传人,徐子陵使出了十成的功力,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击不凑效,也许一切都将溃败如涂,只要她能接下自己的重招,或者想起身边的宋玉致,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金色的刀芒撕天裂地,整个天空也仿佛让徐子陵一劈两半。

可是她却没有动。

她还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

那些长长的交织如梦的睫毛,也不颤动一下,那星目,更没有舒张开一丝,她还是那般的慵懒,静静地看着天空的夜月。

金色的刀芒停顿里她黑发之顶,在一刹,一切归里平静。

徐子陵看着她那静静的绝世娇颜,好久也不得言语,他收起井中月和星变匕,忽然微带悲苦地道:“你赢了……”

她还是静静地坐着,仿佛还像刚才一个人独坐那般,似乎完全没有看见面前一身是水一脸苦涩的徐子陵。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收了望向天空的的目光,微微合上,半低螓首,小手轻轻的掏出一个精致的玉梳子,柔柔地梳着自己长长如瀑的黑发,如清泉石上流动一般的声音自黑瀑之发里轻轻传了出来,叹息道:“徐子陵,你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把宋玉致还我。”徐子陵微苦地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说,否则我与你之间,只要动手。”

“她不在这里好好的吗?”赤足精灵那小玉足轻轻的挑动了一下缓流的江水,轻轻地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认识我么?看你的眼神,你好像认识我…刚才我一直就在想,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我没有见过你。”徐子陵微微向前走了一步,道:“可是我认识你,婠婠,我知道你叫婠婠,我不但认识你,而且在上一辈子,我就知道了婠婠是谁……你把宋玉致还给我,我们之间不能这样谈话,我不喜欢,也不愿意,如果你把她还我,你想问什么都行。”

赤足精灵婠婠轻扭过螓首,看了一眼正在静静沉睡的宋玉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她睡得真好。若是天下间有别的一个女子也有一个男子如此的着紧她,相信她也一定会睡得这样好的。”

“她睡得好是因为你制了她的**道。”徐子陵向前踏上一步,微怒道:“与什么人着紧无关。”

“我可以把她还给你。”婠婠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地道:“不过,你也不能那样的跟我说话,我也不喜欢。就算我嫉妒心再小,也不能忍受一个男子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着紧另一个女子,你这样做,会让人家感到己不如人和很是失望的。”

“感到失望的应该是我。”徐子陵又走近一步道:“你一边用媚音来说好听的哄我,一边暗暗积蓄功力想发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婠婠,我太清楚你了,你那点心思是瞒我不过的。”

“你了解我?那么你说。”婠婠听了,忽然带点幽幽地问:“我是否该马上杀了你呢?”

“把宋玉致还我。”徐子陵忽然撤去浑身的护**息,轻吁了一口气道:“然后要杀要剐随你吧!”

“若是把她还你了。”婠婠忽然笑了,笑得江风也温柔起来了,道:“你还会这么跟人家说话吗?人家还能看见无所不能的你现在这样一副束手无策的为难样子么?”

“如果你不是一边散布天魔力场一边跟我笑,那该多好啊!”徐子陵叹息道:“如果不是那样,我宁愿再回去把任少名的头接起来,把他的手足找齐,合上一整个人,再在众目睽睽杀多他一次。婠婠,你真的要向我动手吗?”

“如果我要杀你。”婠婠轻轻地问:“你会还手么?”

“不还手那我不是大傻瓜了?”徐子陵怒极道:“如果我不还手让你杀了,相信你连一滴眼泪也不会为我而流,心里只会嘲讽我是一个大白痴!我就算再傻,也还没有傻冒到这一个程度!”

“你既然会还手。”婠婠又笑了,自黑发之下,那娇柔的笑颜让天地黯然失色,她轻笑道:“那又何必装成一副大傻瓜任我宰割的样子?你干嘛不运功相抗?我的天魔力场已经完成了,你难道又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来对付我?就像杀死那个任少名一样?”

“我若有办法。”徐子陵双轻微地踏前一点,带点苦恼地道:“我就不会低声下气地求你了。”

“可是我没有听见任何低声下气的话。”婠婠轻轻地摇了摇螓首,道:“你现在要说吗?你一步一步走上前就是想跟人家说些低声下气的话?”

“也许我抢不回宋玉致之后。”徐子陵点点头,道:“会说些你认为低声下气的话也说不定。”

“这么说。”婠婠忽然掉过头来看徐子陵,第一次,她用那黑白分明清澈如泉的眼睛看向他,好久,才将那眼睛弯起如月,微微笑道:“你现在已经有把握夺回你的心上人了吗?”

“她现在只是我妹妹。”徐子陵更正道:“虽然没有很大把握,可是在这个距离,我倒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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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话婠婠

“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动手一条路走吗?”婠婠忽然带点幽怨地道:“我可以把她还给你,你只要答应跟人家好好谈一下就行了。”

“我跟你们魔门没什么好谈的。”徐子陵微微摇了一下头,淡淡地答道。

“是圣门。”婠婠更正道:“魔门是天下人对我们圣门中人的误解,像徐公子你那么出色和智慧的人,也是那样偏失和成见的吗?”

“是魔门。”徐子陵再更正道:“虽然你们魔门之中,并不人人都像一个大魔头,可是不说别的,就是你们阴癸一派之中都有很多心狠手辣恶毒无比的魔女。所以,你在否认这个称呼之前,何不先想一想这个称呼为什么会伴着你们阴癸和其它魔门几派中人呢?若不是你们的魔门中人大多行事邪恶让天地难容,世人又如何会称你们为魔门?”

“看来你对我们的认识还真多啊!”婠婠听了,轻轻一叹道:“成见也更大。”

“你知道就好。”徐子陵沉声道:“所以你不要在我这里幻想什么,我告诉你,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知道了。”婠婠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天地无颜,道:“你这个人好像很害怕我是吗?那么着急用话来堵人家的话头,你以前做了什么事那么让你心虚啊?”

“我害怕你。”徐子陵微哼道:“是因为你身具天魔**十六层之上的无上功力,是因为你袖中的天魔双斩正在瞄准我的心脏,是因为你的天魔丝带正准备套向我的头颈,是因为你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悄悄地在我的身前身后布满天魔力场的气劲。”

“那你现在怎么办?”婠婠笑问:“你那么害怕人家,还能跟人家对手吗?”

“虽然害怕。”徐子陵脸容一整道:“如果你真要动手,我不会客气的,老实说,如果你不是胁持了宋玉致,我早就动手了,我根本不会跟你废话。婠婠,你这个样子是我最不喜欢的,如果你若是肯把宋玉致还来给我,那我陪你说到天亮也无何不可。”

“人家喜欢跟强大的人说话。”婠婠收回在江水之中浅浸的玉足,轻轻地站起身,身形柔软如柳,在夜月之下,仿佛随时都有乘风而去一般,她忽然淡淡地道:“你想要回她,就要用凭你的本事来取。”

“说那么多。”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你始终都还是坚信你们魔门中人最信奉的武力屈服。”

“最后一次问你。”婠婠用完美无暇的玉指轻轻缠绕着手臂之上的天魔丝带,轻轻地道:“你如果肯给几分诚意跟我谈谈,我就放弃与你动武,而且把你的心上人还你。”

“我讨厌做别人的傀儡。”徐子陵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特别是做女人的傀儡。其实你们魔门何须打我的主意?你们有林士宏,你们有辅公佑,虽然现在的任少名让我杀了,可是,不正合你们的心意?艳尼和恶僧是你们的人,只要振臂高呼为会主报仇,多少也能收拢一些宋家减杀后的残余士兵的,这不是远远要比原来仰一个青蛟任少名的鼻息更好些?”

“可是人家喜欢你的扬州。”婠婠忽然微微一笑,那双眼睛变得如新月一般,星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交织如梦,轻颤,让人神魂俱消,她笑道:“虽然你只有一丁点人,可是你们却能让人很是眼前一亮。经过三个月来的观察,人家觉得,你远比师尊说的那个独霸山庄那个什么方泽滔更加前途。”

“你观察了我三个月?”徐子陵微微一惊道:“我怎么没有察觉?这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窥视我三个月之久而不让我惊觉的。”

“人家知道你的感应很灵敏。”婠婠轻轻地道:“因此一直离得很远,而且还将敌意消减掉,加上有很多门人帮忙掩饰,虽然好几次差点让你发现,不过最后倒也有惊无险呢!”

“是辅公佑跟你们说的?”徐子陵微微一想,道:“不对,老杜虽然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可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的,你们在杨广的宫女在有眼线对不对?不对,我那三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没有露面,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准确行踪的?”

“人家自然有人家的方法。”婠婠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道:“徐子陵,你很是奇怪,我曾和师尊多次谈起你,都觉得你颇是独特,如果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一定会全力辅助你进一步争霸天下的。你也知道,我们阴癸派里大多是女子,不可能跟你一个大男子争什么皇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不要跟我谈条件。”徐子陵断然拒绝道:“我讨厌什么一统魔门,讨厌为了私人恩怨整天打打杀杀,讨厌做你们推出来的炮灰,讨厌让你们推出来送死,推出来成为众矢之的的傀儡。我如果想做什么会用我的法子和力量,我不需要和你们魔门合作。而且跟你们阴癸派合作那是笑话,说定哪天你们就会把我一口吞掉,尸骨无存,我就算再白痴,也不会答应跟你们合作的请求。”

“你连人家的条件也不听一下就拒绝了吗?”婠婠声音极是柔弱可怜地问。

“把宋玉致还给我。”徐子陵哼道:“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难道岭南宋家的势力你就那么在乎吗?”婠婠轻声地道:“你若是跟他们会作,你们那一丁点人,不也会让他们一口吞掉吗?你看铁骑会那么大势力,九江那么多人,他们宋家也一晚就把他们吞得干干净净了,你跟他合作不是更是危险吗?”

“我也不想和他们合作。”徐子陵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杀死任少名不是帮宋家,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外族人,而是因为他是飞鹰曲傲的私生儿子。”

“你不在乎宋家的势力,为什么那么心急救回她?”婠婠看了一眼足边正沉睡的宋玉致,忽然问道:“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不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除了你讲的那些可能。”徐子陵也看了一眼宋玉致沉静的小脸,道:“还因为她落在你们的手里。”

“人家只是点了她的**道,又不曾难为她,你何必如此担心?”婠婠轻笑道。

“如果你不是怕她父亲天刀宋缺及宋家势力的报复。”徐子陵微微苦笑道:“如果你不是需要用她来威胁我,你还会留她到现在吗?我想,等我赶回来,你一定要送我一只手臂什么的做礼物,如何还能让她在这里沉静地安睡呢!”

“我倒真有那么想过。”婠婠却不否认,轻声道:“不过现在你看到她一点事都没有,还不放心吗?”

“我在这里要谢谢你。”徐子陵真诚地道:“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好,可是却不妨碍我感激你。如果你真的伤害她来威胁我,也许大家的关系就彻底完了。我敢说,如果我完了,你们魔门也一定完蛋,结局一定会是你们那个对头慈航静斋不知不觉就占了天大的便宜,不战而胜。”

“人家也是那么想的呢!”婠婠出奇地点了点螓首,道:“看完了你格杀任少名之后,刚才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是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静斋传人,会怎么样对你呢?是拉拢?还是诱惑?或者是减杀呢?”

“我相信她们会用天下大义来压我。”徐子陵微微苦笑道:“可能还会用上别的手段,谁知道呢!”

“人家答应你放过她,你会在日后和人家谈谈合作吗?”婠婠声音充满了柔弱,道:“人家并不着急你马上答应,可是,只要你答应人家,一定好好想想就行了。”

“迷音惑心对我几乎没有什么用。”徐子陵听了,好半晌才缓缓地道:“虽然你说得似乎很有诚意,可是老实说,谁要相信你们魔门中人的一句话,那他就是猪。”

“你的心志倒是很坚守。”婠婠听了却不生气,反倒微微一笑,笑得夜月也黯然失色,道:“平时就是连女子看见了人家的模样也会情不自禁神智消减的,可是人家接二连三对你用上了迷音惑心之术,说得连人家自己都有些感动,可是你却毫无效果,看来你对我们天魔**很有抗御力呢!”

“抗御力一般般。”徐子陵老老实实地道:“不过我对天魔**的熟悉就如自己手中的掌纹,可是即使是那样,如果不是有一个女孩子正等我去营救,相信我都会让你迷失掉也说不准。”

“东溟夫人是师尊的女儿。”婠婠忽然轻问道:“她也算是一个圣门中人,你为什么可以听她的说话呢?”

“因为她真心地对我好。”徐子陵轻轻地道:“只要一个人真心对别人好,一定会让那个人感动的。你说得很动人,可是,我的心却没有感动,所以,很抱歉,你现在还不能跟我谈任何的条件。想谈,也要等到你的话能把我感动的那一天再说。”

“那你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有把握争霸天下?”婠婠忽然又问道:“这只是人家的好奇,你可以说说么?”

“谁知道呢!”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我也只是走一步是一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后真的成功,也不会减灭你们魔门,只要你们稍稍改变一下,不再那么嗜杀和喜欢弄阴谋,也许我会让你们存在青天白日之下,真正成为一个圣门也说不定。”

“如此,我就代圣门中人多谢你这个未来的帝王霸主好了。”婠婠轻笑道:“无论你是否能成功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刻,人家都感激你的这种心意呢!”

“我宁愿你消减一些对我的戒备。”徐子陵苦笑地摇摇头,道:“我们可不可以不那么相互试探地说话?”

“在我完全相信你之前。”婠婠顿了一顿,忽然轻笑道:“就请你原谅我这个圣门小女子的自私好了。你这个大男子那么大胆和诚挚,为何又要如此戒备?你还不是也不相信人家?”

“换作你是我。”徐子陵问道:“你会相信一个随时要把袖中暗藏的天魔双斩飞刺出去直向自己的心脏而来,可是她的小嘴又甜丝丝满口惑心迷音的天魔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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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婠婠魔女

“你这个人身上有无数的迷。”婠婠出奇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更让人奇怪的是,你的话偏偏又很是真诚,有些话虽然不好听,却能让人家心里听了感动。”

“只要是发自真心的说话。”徐子陵哼道:“那么就可以使人感动。相反,如果不发自内心,说得再漂亮也是白搭。”

“你为什么要对人家那么好呢?”婠婠轻轻幽叹道:“你既然那样,为什么不愿意跟人家师门合作?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圣门的名声?要知道争霸天下连六亲都可以不讲,连朋友都可以抛弃,连天下人都可以辜负,岂能拘于小节?”

“我不喜欢那样。”徐子陵听了微微苦笑,然后正容道:“我讨厌枭雄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负我’的自私心态,我讨厌肮脏的**。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改变我的观念来处世行事。天下间有那么多人为争霸天下而像你说的绝情绝义,只为成功登上大宝,可是登上了大宝之后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个人孤独地终老?自私的人没有快乐,更没有好下场。我宁愿争霸不了天下,也不愿那样。”

“你这个心态的确不是一个争霸天下最理想的人选。”婠婠听了,有些愕然,再失笑道:“不过却是一个让人最放心的合作者。”

“我都说我们之间没有合作。”徐子陵深深地看了一眼婠婠,忽然声音低了下去,道:“你们阴癸派在魔门的理想不容易实现,我的理念与你们相冲,帮不了你们。如果你们答应不做一些出格的事让我头疼的话,我也许可以跟你们作些交流,但是只限于武功上。”

“不做让你头疼的事包不包括现在要把你的心上人还你?”婠婠美目深注,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盈盈浅笑道:“你老实说,人家如果强行出手,与正在三里外等候人家动手的师门中人一起夹攻于你,你会有多少把握夺回宋玉致?如果我们师门尽出,你又有多少把握保住你们扬州的那一丁点人手?”

“我站在这一个距离。”徐子陵看着一丈开外的婠婠和她足下正安静沉睡的宋玉致,点点头道:“几乎你一动手,我就可以把她夺走。相反,如果你不动手,我反倒只能陪你在这里耗着。至于说我的部属,如果你们阴癸派想让老对手慈航静斋不费吹灰之力助佑她们心目中明主得到天下,就动动试试。如果我要誓言报复,就算你祝师亲来,也保不住你们门下的弟子,更加保不住你们一门的势力。”

“纵然邪王,尚不敢如此放言。”婠婠带点奇怪地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你都说不可告人了。”徐子陵长叹道:“我永远也不想翻脸到那种程度,我们不合作,却可以不敌对。”

“那么如果慈航静斋那些喜欢装腔作势的人来找你。”婠婠忽然带了点欢喜,轻笑而问:“你会跟她们合作吗?”

“我不是她们心目中的明主。”徐子陵摇头道:“而且理念相差更远,所以,她们甚至比不上你们,我想最终无论我愿不愿意,我与她们最后都会以敌对的关系而交缠。要不,就是她们胜,我彻底失败;要不是就她们败,我胜。所以合作?你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既然如此,她是也是你的敌人,又那般的强大,你为什么还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呢?”婠婠听了,点动螓首,轻问道:“既然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难道在目前的一些小方面的合作也不可能吗?”

“你何不干脆叫我加入你们阴癸派?”徐子陵摇头道:“那是另一回事,有共同敌人不见得是好事,而且我这个人喜欢蛮干,反正蚤子多了身上不痒痒,随便吧,反正日后如何还不知道呢!老天爷又没有规定这个天下是我的,再说,就算规定是我的,别人还不是会反对?”

“你倒是看得挺开的。”婠婠听了徐子陵的口气,忽然失笑道:“人家还没有看过一个想争霸天下的人竟然是这种态度的。”

“如果我是像别人那般,你们又怎么找上我?”徐子陵却苦笑道:“想不到你们不去夺竟陵,却来打我的主意,初初看见你时,我的心都吓了一大跳呢!”

“竟陵跟徐子陵,还是你徐子陵这个会说会走会笑会跳的大活人好玩一些。”婠婠脸上忽然带有一种顽皮的黠慧,她轻笑道:“如果我们圣门能够得你,那个不会走不会叫不会笑的竟陵自然跑不掉。竟陵的方泽滔是一个老糊涂虫,想对付他何须我婠婠出手?我们阴癸里的姐妹多得是,人家更希望的是,说服你这个脾气看似随和其实特倔的小顽固。”

“如果有林士宏,辅公佑,加上现在正在偷偷接管铁骑会的艳尼常真,还有在襄阳控制钱独关的白清儿,又加上在竟陵控制方泽滔的你们阴癸中人,你们阴癸派已经拥有小半璧江山,何须再费那么大劲儿把我这一丁点人马弄进去呢?”徐子陵轻叹道:“扬州连我都没有直接去管,你们何必那么贪心,要知道扬州不是那么好管的,特别是对于你们声名很差的阴癸中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圣门之中那么多事的?”婠婠却转换话题道:“这些东西绝不可能是探子就可以探知得到的,比如白清儿去襄阳,她才刚刚出发不久,连人家也只是知道不久,你是如何知道的?”

“啊……”徐子陵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怎么知道的不能告诉你。”

“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还真多。”婠婠明眸一亮,忽然千娇百媚地一笑,让夜月顿时黯然无光,她甜丝丝地笑道:“人家对你越来越是好奇了呢!”

“如果这句话里没有用上迷音惑心。”徐子陵头疼道:“我想我会更加受用。”

“虽然没有能说服你人家心里有些失望。”婠婠听了,又是一阵娇笑,道:“可是,当听到你也不会跟慈航静斋她们那一边的人合作,人家就放心多了。徐子陵,你真是很古怪,人家观察了你三个多月,也没有看明白你是怎么的一个人,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秘密的?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本事的?你初初只不过是扬州城的小混混,不到几年功夫,却能成长到今天的地步,可是却连个师父教导都没有,相比较起来,真让人家心里有些泄气呢!”

“谁身上没有秘密?”徐子陵看着婠婠那绝世天颜在浅笑如嫣,不由轻轻地咬着嘴唇,仿佛在将什么说话苦苦忍耐,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婠婠,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加快乐一些,我是说…你也许可以,远离那些肮脏的**斗争,过上些你喜欢的生活……算了,当我没说。”

“我没有能劝服你,你倒想劝起我来了?”婠婠脸上笑意更盛,让人目眩神迷不能自禁,她嘻笑道:“虽然说得颠三倒四的,可是这话听起来让人家心里高兴呢!徐子陵,你为什么要关心我?我不是你口中口口声声说的魔门之女吗?”

“我做什么不需要理由。”徐子陵带点不自然地躲避着婠婠那探询的明眸,自那明亮如湖的明眸中极快地躲避开去,微微定了定神道:“如果我不做什么,才需要理由。”

“是吗?”婠婠轻轻旋转一下无限美好的娇躯,让她那修美婀娜的体态尽现徐子陵的眼前,让身体那暗香徐来的幽幽之馥散布整个空间,然后浅笑娇问:“你看人家怎么样?是不是长得跟丑八怪一样难看?”

“如果你是丑八怪。”徐子陵一看这一个婠婠魔女又准备耍什么小花招了,可是他偏偏不能拒绝,不由苦笑道:“那么天下的女子都是大美人。”

“那么你喜欢丑八怪还是大美人?”婠婠笑问。

“当大美人是叫做丑八怪的时候喜欢丑八怪。”徐子陵失笑而答道:“当丑八怪叫做大美人的时候,还是喜欢丑八怪。”

“看来你很清醒。”婠婠忽然带点失望地轻叹道:“一点儿也没有让我这个丑八怪迷倒的样子。”

“快了。”徐子陵点点头,答道:“差不多就迷倒了,只差一点点,不多了。”

“如果任你在我们圣门之内挑选你心仪的女子作为妻子,或者,人家这一个丑八怪自愿嫁给你。”婠婠的如雪娇颜忽然升起一抹绯红,胜及晨曦之朝霞,让人魂魄为之神颤,婠婠微带娇羞不能自胜地问道:“你这个小顽固会改变主意吗?”

“啊……”徐子陵呆了半晌,好半天才于婠婠那娇羞的绝世之魅中挣扎出来,道:“如果你下次不带着迷音惑心术跟我说这话,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你这个小贼真不知好歹!”婠婠又羞又怒,她的天魔丝带无声无息地缠绵了过来,如同情人的手臂,让人无法抗拒无法躲避,那双魔双斩,如精灵之月刃,闪现于那纤纤玉指之上,再现,已经飞刺在徐子陵的胸衣之上。

此时婠婠的身体周围忽然有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那淡淡的黑气虽然极淡极薄,若有若无,可是似乎连光也逃不出它的吞噬。在出现的下一瞬间,她和徐子陵所在的整一个空间都让那淡淡的黑气撕裂和扭曲了。在这一个不算太大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让那些诡异的黑气撕得粉碎,一层层,一片片,一点点,就连空气,也仿佛让这一个无形的巨手揉碎了一般。

淡淡的黑气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在作一种怪异的旋转,在最中心,在婠婠的手心之处,仿佛连光也逃不过那些黑气的吸引,似乎天地万物都在慢慢地吞噬进去,最后无痕无迹无声无息地消失。

消失无形。

徐子陵的身影一下子扭曲并撕裂了,化作一团扭曲旋转的黑光让那黑气吞噬。

婠婠一击之后,忽然收缠起天魔丝带,玉指一轮,再将那天魔双斩神奇地收好,那螓首轻摇,明眸微黯而幽幽轻叹道:“原来你没有骗我。”

此时的徐子陵,胸衣破了一大片,脖子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红印,似是让什么东西勒过,不过他此时已经站在婠婠原来所站的那块江石之上。

他手里,抱有人,宋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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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地剑宋智

“难怪任少名不是你的对手。”婠婠此时脸上又恢复了甜甜的笑意,道:“人家的武功虽然差劲,可是却还没有人能如此轻松就可以在人家的天魔力场逃脱呢!”

“要打,其实我们差不多。”徐子陵双手一动,忽然多了一张雪白的被单,包好还有沉睡的宋玉致,接着再轻轻一旋,把宋玉致整个人都消失无痕了,一边道:“可能比起杀人我要好一点。”

婠婠看得美目神彩闪闪,她飘过来,探出美好的娇躯,微俯下腰身,看了半天徐子陵的双手,忽然颇是不解地问:“这也是你的秘密?你不但能把刀剑藏起来,而且还能把人都藏起来?这个本事真让人喜欢!”

她最后羡慕无限地感叹道,那因为迫近而更加清晰的体香狂侵,差一点就没有让徐子陵心神散乱掉。

“好了,迷音惑心试过了,**联姻试过了,武功对决也试过了,现在还用上了糖衣炮弹和美人计。”徐子陵苦笑道:“你还有什么招儿?都施展出来吧!”

“人家可是真心赞叹的。”婠婠听了,却不生气,只是收回看着徐子陵双手的目光,轻笑如嫣道:“你一个大男子不要那么小气,现在人都让你救走了,你不应该大方地原谅人家的好奇吗?人家只是想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到底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我不原谅。”徐子陵头疼道:“你还不是照样如此对我,甚至变本加厉。你敢说你刚才没有一点点杀心?你敢说你刚才不是佯怒出手,想借机试探?”

“人家不是没能杀得了你么?”婠婠柔声轻笑道:“不试探一下,人家怎么可能死心?不试探一下,人家怎好向师门交待?你一个大男子汉跟人家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难道就不能纵人家一下吗?你对这个心上人如此温柔,却对人家如此冷淡,真是让人伤心呢!”

“婠婠大姐,她是我妹妹,我对她好点那是应该的。”徐子陵让婠婠绕得头晕,道:“你呢?你现准确来说是我的敌人,我不拿出大刀砍掉你的小脑袋就算你好运气了。”

“这么说你对人家还不错中吗?”婠婠一听,不由失笑道:“一开始你不是要用刀砍人家吗?人家可是让你吓着了呢,一见面就是一刀。你这个人现在还敢强词夺理吗?”

“我强词夺理也好过你使频频使用小花招来阴人。”徐子陵微微有些恼怒道:“难道你除了用媚音来迷惑人之外,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吗?天哪,麻烦你跟我说一句正常的,发自内心的,不是用上迷音惑心的话行不行啊?你不觉得你那样说话很累的吗?一个人应该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老想着怎么把别人迷倒!”

“是吗?”婠婠听了,微微颦起长长的黛眉,样子忽然更是楚楚怜人,轻问道:“人应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未等徐子陵回答,她又笑了,巧笑如嫣道:“人家习惯了用迷音惑心说话呢!倒不是一心想迷倒你这个顽固的家伙,再说,你好像没什么反应啊?你真的是一个大男子吗?你老实说,在听了人家的话之后,你心中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徐子陵看见这一个喜怒变化随意性情无痕难探的人间精灵,无语以对。

他跟她相处越久,就越是分不出她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她说真话用媚音惑人,用假话也用,而且本身那些说话就真假难辩,听起来更是让人头大三倍。跟这一个狡黠的百变精灵打交道,他得费上比起别人多一百倍的精神和精力。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要玩什么小花招!

“下一次见面,也许我们就不能如此好好地谈话了。”婠婠美目深注,看了一会,忽然幽幽叹息道:“下次见面我们也许就会是敌人,除非你能答应我们圣门的条件,否则徐子陵你休怪人家会向你出手才好!”

“要不是你祝师没有来。”徐子陵一听恼火了,哼道:“你敢说你现在不会动手吗?在外面树林里就有你们好几个高手,要不是没有把握能截住我,你不早唤她们出来夹击我了?”

“人家不是没有叫她们出来嘛!”婠婠轻笑道:“你这个人不简单,人家能不小心一点?说不定制你不得反倒让你制住了,那人家怎算好?你就看在人家身处险境而不怕的份上原谅人家一会好了。”

“谁身处险境?”徐子陵听了差一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你对人家那么狠心,人家还不是身处险境吗?”婠婠美目里尽是笑意,责问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让你解除危险,脱离险境。”徐子陵头疼地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我走了你就脱离险境了。”

婠婠一看徐子陵要走,也不相留,但当徐子陵正准备飞身入水的那一刹那,却又轻唤了一声,“喂,徐子陵。”这时她的小脸变得有些戚然,问道:“如果真有一天,婠婠要迫不得已来杀你,你会原谅婠婠吗?”

徐子陵顿了一下,轻吁了一口气,回首冲着婠婠微微一笑道:“你都说那是迫不得已的,我想会的。”

相比起跟魔女婠婠见招拆招地打交道,徐子陵更不愿意就付面前这一个地剑宋智。

因为跟那个小魔女相处虽然危险,可是她是自己心爱的人,值得。而且虽然她很多小花招,可是却很是聪明过人,一看无效,不会重复,反倒会用新的花样,小心应对起来倒有些新鲜,如果放开两人共同的理念合作大计不论的话,感觉倒更像两个不肯好好相处的小情人耍花枪。

而面前这一个地剑宋智,却让他更觉心寒。面对这种聪明才智又**过人的老狐狸,他提不起太多的好感来。

宋智大约四十左右,身材极其修长,一袭白衣赛霜胜雪,颌下有着五缕长须,极是飘逸灵动。不过他脸上最出众最让人不敢轻视的是他那一双慧能灵智而微带忧郁的眼睛,那里面如湖似海,深不可测。

宋智身上的气息同样深沉如渊,他风度翩翩,气度非凡,让人一眼看上去感觉就如看到诸葛武侯重生再世,或者于天上飞降,谪下凡尘一般。

宋玉致陪坐在一边,她带点气鼓鼓。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在宋家巨舰上等,而是偷偷地溜出去相迎徐子陵而让敌人擒住,于心里有一点点不安,可是那也是因为她太担心徐子陵,看见他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回来,所以才会那样做的。

她让怒极的徐子陵狠狠狂揍了小屁屁一轮,打得她娇羞之余也火气大盛,如果不是看见徐子陵一身是水又胸衣尽碎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不是看他为了自己好像吃了很大的苦头的可怜样子,宋玉致断为会原谅这一个无理的家伙的。

现在大半天过去子,可是她还没有消气。

虽然心里原谅他了,可是她还没有消气。原谅和消气是两回事,所以,她看见徐子陵的时候,那眼光还是恶狠狠的,虽然打回是没指望了,可是她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最少,在她消气之有不会。

更重要的是,她在坐要他边上,她二叔宋智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他要吃亏上当,她多少也能提点醒。

虽然徐子陵对她这一个热心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倒没有反对她坐一边聚话。

“徐公子武技与智计惊天。”宋智向徐子陵从容微笑而道:“虽然铁骑会高手如云,可是公子能在重重的包围之中,巧施惊天妙计,斗智斗力,一举击杀天下闻名的青蛟任少名,真是大快人心之余,更让人敬佩不绝。徐公子此战必大下大动,世人必为之注目,江湖必为之惊慑,徐公子将一战成名,成天下之后生俊杰也。”

“宋二爷谬奖矣!”徐子陵嘻笑道:“小子一点小玩意儿,如何能入世人之眼,宋二爷见笑了。”

“徐公子何须过谦。”宋智哈哈大笑,捋须而乐道:“之前已经听鲁弟及师道贤侄多次提及徐公子,当时已心中大叹,不想今日一见,更让人惊叹于徐公子龙虎之姿。徐公子姿质惊世,未知日后有何打算?是否有逐鹿中原平复乱世安治天下之心呢?”

“小子平庸无奇,安敢谈天下之志!”徐公子也呵呵直笑道:“天下群雄林立,如何轮到我一个嘴边无毛的后生小子来胡作非为?小子只要有‘三餐无忧勿复问,蜗居高卧不用催’这样的生活就满足了,微薄之技谈什么乱世争雄,说出去都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呢!”

“你就知道混吃等死,哼,胸无大志之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何用?简直白白浪费米粮。”宋玉致连忙帮徐子陵加码,希望宋智会因为徐子陵无大志向而失望,从而让徐子陵安然脱身。

“呵呵,徐公子又岂会是胸无大志之人,玉致你定要向徐公子致歉,否则我这个二叔也坦护你不得。”宋智那是属于成精了的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就算没有宋家密探的情报,没有宋鲁和宋师道在宋家的力荐,单单是拥有格杀任少名的武功和那份智计,就会让他不会舍得这一个‘寄货可居’的人物。

宋家一向居于岭南偏远之地,虽然有很多好处,比如皇权鞭长莫及,家族势力深入岭南各地根基,雄浑无俦,不可动摇。

可是也有致命的弱点,一来是南地蛮荒之地太广,人口奇缺;二来是土地贫瘠难耕,穷苦遍地,地产财入更随气候失调常常一无所获;三是人文教化不足,蛮族处处,平时总喜相互交战不息,世仇无数,极难排解,加上礼教不足,信奉邪神妖魔者众,以杀人睚眦等事为荣,虽然表面臣服,可是内里依然。

如果要用南人组织起一支团结而又有纪律的军队,简直就是劝盗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要用南地的地产钱粮来供需一支可以北上的军队,简直比做无米之炊更难。

宋家虽然不缺钱粮,可是如果想整军向北征伐,那么没有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慢慢积蓄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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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宋家战略

一直以来,宋家都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天刀宋缺隐忍数十年,在岭南扎下极深的根基,同时一直在整合着一支拥有南方蛮族凶悍军队,以待天时。宋家为了供需和积蓄起这一支军队的实力,近年更不息将最温柔贤淑的族中长女宋玉华远嫁给富裕的巴蜀之主解晖儿子解文龙来维系两方的经济交易。

至于宋二小姐宋玉致,也指给近年来如日中天的李密之子李天凡联姻。

意图让天下群雄消去对南方土族的虎视,消去对宋家的猜疑,从而把目光转向近来取代翟让接收瓦岗军的李密。此法一举数得,若李密日后真的成功夺得天下,那么宋家也可不费一兵一卒成为未来皇亲国戚,退可守;若李密的瓦岗军与北方群雄角逐失败,那么宋家则可一举发难,借口出兵相助,尽可以收复已经打伤打残的北方诸雄,进可攻。

现在南方势力第二大的势力铁骑会,已经崩溃,南方势力剩下唯一能稍上得台面的只要林士宏的楚军和巴陵帮的萧铣两方势力。可是此两人称帝过早,已经让天下人所不齿,加上宋家在南方早已经深入人心,楚军和巴陵帮两方势力不但没有能渗入南方,而且还替宋家阻住了北方群雄的直接相交接,让宋家可以安稳无比地闷声发大财,而北方有实力的群雄鞭长莫及徒呼奈何。

宋家现在唯一要做是就是,如果选择一个代表人物出来,摘混北方群雄对持这一潭水,好从中获利。

本来,宋家还要不断寻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可是现在,宋家已经找到了。

目前的他们已经拥有一个最好的人选,徐子陵。

一个虽然名不经传可是却能在数百护卫之中从容格杀青蛟任少名的年轻人,一个可以在天下群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扑灭宇文家在江都的叛乱,悄无声息地控制长江之中最重要的城镇扬州的年轻人,一个可以在江淮军势力控制范围之内却还能波澜不惊安然发展的年轻人。

他不但与宋家内部的宋鲁与宋师道关系密切,而且坐拥扬州一地。扬州之富裕天下有名,相比起北方国都长安和天下名城洛阳,扬州这一个江都仅仅稍在其下,无论人口,或者收益,却不逊色半分。

最重要的一点,扬州与宋家势力最近。

面对如此奇货可居之人,宋智又岂会轻易放过,经过格杀任少名一战,他们已经毫无争议地接受了徐子陵这一个年轻人,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正是他们推出前台跟北方群雄开战的最好棋子。

他们宋家唯一要做的就是,弄一点甜头让这一个现在还名不经传的年轻人尝尝,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宋家做牛做马。

“徐公子才华卓绝无可非议。”宋智捋须轻笑道:“我们宋家极是赏识像徐公子一般的少年英雄,此次徐公子受玉致她所托,前来相助格杀掉铁骑会主任少名,本人在此谨代表宋家向徐公子致谢。也代传家兄天刀之意,与徐公子结为同盟,日后守望相助。”

“小子只身匹马,何德何能与宋家大家大阀结盟,日后二爷有何差遣,让人通传一声即可。”徐子陵淡淡笑道:“只要小子力所能及,一定千里效命。”

“徐公子何必过谦。”宋智哈哈大笑道:“徐公子不声不响驱逐去宇文化及的叛军,现在坐拥江都,虽然天下少人知哓,可是你我又不是陌生人,何必隐瞒太深?家兄与我等年岁渐长,热血已经消退,族中英才当以师道为首,可惜其品性过于敦厚,非是争霸天下之人选。徐公子命相天生奇质,有位极上位之风骨,家兄愿全力支持徐公子争霸天下,不知徐公子是否看得起我们宋家偏远之地,是否愿意与我们宋家结盟共成大事?”

宋智虽然口气平顺温和,可是一开口,却让人拒绝不得。

“小子出身贫贱,无父无母,无教无师,如果胆敢妄想争霸称王,恐慌天下人大笑难禁矣!”徐子陵找了一个借口,放轻口气推却道:“宋家位居岭南,英才辈出,世人皆知,家主天刀,绝世豪雄,无人能及,小子无才无德,安敢得宋阀主与宋二爷之错爱,不胜恐惶啊!”

“徐公子何须自贬。”宋智呵呵笑道:“以徐公子之质,人中龙凤,宋智双目不瞎,当能识人辩物。再说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想那大汉天子,当初也不过一小小亭长,徐公子如何不能位登大宝?如果徐公子觉得我们宋家尚不足诚意,不能齐心协力,家兄曾让宋智才为传言,如果徐公子不嫌弃,不嫌我们家玉致丑陋,愿许配与徐公子为妻,让和师道结为义兄弟的徐公子与我们宋家亲上加亲,不知徐公子以为如何?”

徐子陵听了暗骂,这个当着宋玉致的面说出来,他能拒绝吗?

想宋玉致那个性格,一拒绝了还不马上跳河?

可是宋玉致却霞生满脸地站了起来,违心地大声道:“二叔还请收回此议,我最是讨厌这个小贼了,我可嫁给天下男子,就是不愿嫁给他!我绝对是不会嫁给他的!”

“呵呵……”宋智是何等之人,也不答话,只是捋须大笑不语。

“啊,宋家高门大阀,宋二小姐金枝玉叶,玉质华姿,小子如何胆敢高攀……”徐子陵还未说完,那边的宋玉致已经一粉拳揍了过来,大喝道:“你胡说什么?住口!阿爹那里我会让他收回成命,你凭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玉致说到最后,连眼眶也红了。

“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玉致你也不用害羞,你爹及二叔如何会让你错过好儿郎,徐公子武功惊绝,才智超群,相貌更是英姿并发,自是玉致你日后最佳之夫婿,你又何必一时小女儿脾气。”宋智哈哈大笑,丝毫也不因宋玉致强烈反对而有变动。

“他早有妻子了。”宋玉致情急之下想到了一个理由,急道:“他早有两个妻子在江都,他既有妻子,谁要嫁给他一个小混混做妾?他做梦!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男子三妻四妾也很平常,特别是像徐公子这般有为之俊杰。”宋智伸手示意宋玉致坐下,冲着徐子陵轻笑道:“只要徐公子也肯纳我们家玉致为正妻之一,日后平起平坐的对待,我们宋家倒也不会介意徐公子另有妻妾之事。看得出我们家玉致与徐公子也颇有缘份,应有可能成为一段大好姻缘之数。”

宋智不等徐子陵回话,又轻笑接道:“三弟宋鲁极喜徐公子之人品,曾多次与我们提及徐公子,此次他更是愿意给徐公子为牵红绳之月下老人,拟定良媒。师道对此事也是大力赞成,愿意出力为徐公子与玉致的好事操办忙碌,徐公子要三弟及师道他们失望吗?”

宋智一见徐子陵沉吟不定,又将宋鲁和宋师道两个搬了出来。

“徐公子,如果你是为了玉致她曾去相见瓦岗军的李密之子而分心。”宋爽是除了宋鲁之外最疼爱这一个表侄女的人,他看不得宋玉致要受到徐子陵的拒绝,于是站了出来,道:“在此宋爽可以保证,玉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李密之子就已经回转,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宋家与他们李家的婚约也已经解除了。”

“如果徐公子不放心。”宋智微笑着加码道:“我们宋家可以宣示天下,说我们家玉致早与瓦岗军李家解除婚约,今与徐公子喜结姻缘,如何?”

“你先不要说话。”宋玉致一把抓起徐子陵的手,拉着他就往船舱里去,一边道:“我有话想先跟你说。”

宋玉致拉着徐子陵回到自己的船舱,关上舱门,美目紧紧地盯着徐子陵,好久也不说话。

徐子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那没用的,这个决定不是你可以改变得了的。”

“如果你答应,那么你就是猪!”宋玉致美目忽然红了起来,她咬紧自己的樱唇道:“瞎子也看得出我们宋家是在利用你的,你只有扬州那么一丁点人,你以为真的轮到你来做皇帝吗?你不要做梦了好不好?”

“我没有做梦。”徐子陵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宋玉致腮边的泪水,轻柔地道:“我只是想你可以少流一点眼泪,无所谓谁想利用谁,这些事,就让我来承担吧,你只要像以前那么开开心心地生活就行了……”

“你以为我有可能会开心吗?”宋玉致拼命咬紧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道:“你以为**后要成为你的一个负累了,还会过得很开心吗?你这个人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为什么不想想办法?你何必那么为我着想?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难道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么?你为什么不一口拒绝二叔他?”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徐子陵苦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自然是明白你的心的,所以,你让我如何开口拒绝?而且,他们决定要做的事,不是你我就可以阻止的。”

“不,不!”宋玉致低下螓首,美目中眼泪再也忍禁不住,滚滚而下,她大哭道:“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你要想想办法,你一定可以的,你快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现在没有办法。”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们可以拖,慢慢地拖着时间,也许拖到某一天,事情就会有转机了。你放心吧,就算再难,我也一定会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的。乖,不要哭了,你的眼泪让我简直无地自容,现在连你也拉下水了。玉致,真对不起……他们这个决定,真是让我束手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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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战于宋

正当徐子陵和宋玉致商量半天,打算先模糊地答应下来,用一个无耻的拖字诀拖个三五年,等徐子陵的势力慢慢涨起来,到时能与宋家平分秋色再作细谈。这时,宋爽来代宋智催促两人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封信给徐子陵,徐子陵一看落笺是宋鲁,更是不明其意。

宋爽却微微一笑,伸手拍拍宋玉致的小脑袋,又轻轻将她小脸上那残泪新痕拭去,点点头,也不说话,竞自出去了。

徐子陵和宋玉致两人大不明白,四目相对又各自摇头不解。

不过等他们拆信一看,却又大喜过望。

徐子陵和宋玉致看过信,心里有了一点儿底,也不在乎宋智的条件了,甚至当宋智提出来请徐子陵尽早抽时间往宋家山城走一趟,去会见天刀宋缺,徐子陵也故作沉唔一下便答应下来了。宋智一看徐子陵和宋玉致两人如此,又看宋玉致双目还微微红肿,轻轻叹息一下,若有若无,后来倒不相迫得太急,甚至自动放弃了要随徐子陵一同回去参看他在扬州的控制势力和运作。

本来徐子陵和宋玉致要是一直强不答允,宋智倒还有颇多**招儿玩出来。

可是现在徐子陵他们大大地退让了一步,却又让他不好太过头,随意试探徐子陵几下口风,发现徐子陵**上颇是幼嫩,却是性情中人,不由更是放心。他没有再跟徐子陵多谈细节,也没有跟他立书盟约,倒是在口头上稍稍鼓励了一下,活跃一下双方之前的尴尬气氛。

宋智装着没有注意徐子陵和宋玉致两个人的手在偷偷互握,看见两个人都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会提出更多的条件来趁机敲榨。宋智是何等之人,他又如何会不知进退之道?他自然知道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太过了反倒会有逆反的效果,特别是像徐子陵那般的正处于叛逆期的年轻人,太多的压力会轻易地冲破理智,让他作出逆反心意的举动来。

毕竟,两方的维系,还只在于徐子陵和宋玉致偷偷互握的双手之上,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脆弱得很,太大的压力也许会让两人不得不松手放弃。

宋智哈哈大笑,不再谈论正事,却与徐子陵聊起家常,一副长辈的口吻,连之前的徐公子也改口称呼为子陵了。宋玉致自船舱出来,不再言语,脸上红霞生颊,可是目中却喜怨参半,时喜时忧,而且随着双方关系慢慢和缓下来,还似乎放下了什么心头大石,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徐子陵却不,他偶尔在偷看宋玉致,越看宋玉致的娇颜,他就似乎越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不推辞相拒。

这一切,都让宋智看在眼中。

因为宋玉致一看两方关系和缓了,忽然想起了自己小女孩子家的身份,虽然不舍,却不愿意再随徐子陵出去江湖上走动了。这让宋智更是大为满意,毕竟,宋玉致还是他们宋家的女儿,在这种情急关头,她心中最为偏帮的,还是自己宋家,于是,他更不起疑。

徐子陵为了能够留下来多陪几天,借口帮宋智一同清理九江城中的铁骑残余势力,让宋智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徐子陵的惊人实力,也让他大为欢喜,觉得宋家能够在各大阀之前收取一个可以当众格杀任少名,可以在战场上用斩马刀疯狂破阵砍杀敌军势不可挡的年轻人是多么理智。

对于徐子陵这一举动,宋智完全理解,这是徐子陵对他们宋家示好的表现,而且隐隐还有显示自己实力让宋家重视于他的意思。

因为宋家潜在势力在九江城中的突袭,加上会主任少名被杀,忠诚的亲卫们几乎全部自杀相随,少部分骨干也让溃军所杀,铁骑会士气更是低落,无心恋战。由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收扰起来的残余势力快速退出九江,另几批部队因为责怪崔纪秀的无能和怀疑他里通刺客,一旦退出风火正盛的九江城,马上掉头攻击林士宏的楚军。

少数人带着部队潜逃于野,落草为寇。

任少名带来的外族势力拼命想整合残军,可是因为他们是外族身分,加上双方都因为任少名被杀而火气狂燥,几乎没有那个散部的势力肯听从那些外族高手,常常是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一时间,铁骑会的残余势力消耗更尽。

一股不知名的地下势力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抹去了很多小的残部,甚至还格杀了不少的外族高手。

就连宋智连弄不明白,不过这似乎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在明里,整一个九江就是宋家的了。

徐子陵却暗叹,果然不愧是魔门之中最有实力的阴癸派,也只有她们那些聪明的阴癸魔女,才来得及在大乱中反应过来,偷偷地分得一杯羹。

九江之乱,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在众人还在猜疑任少名之死时,宋家已经完全控制九江之城,边上的势力比如萧铣得大呼自己迟钝,就是连知道内情的楚军也在九江占不了什么便宜,林士宏的军师崔纪秀灰溜溜地于宋家控制九江之前遁走,挟带着先前徐子陵在他心中留下的惊怖阴影。

三天之后,九江城内的残敌已经减尽,徐子陵再没有留下的籍口,只好带点不舍地告辞而去,宋智此时却表现长者风度,不但设宴相送,还知情识趣地让宋玉致代送一程,让他们儿女情长一回。

徐子陵急急转回东溟巨舶,当他发现罗刹女傅君婥来了,高兴得惊疑不定,疑为梦中。

傅君婥一看徐子陵,也泪洒一地,顾不得众人在场,扑进这一个近两年不见的心上人怀里放声大哭,一诉自己心中的思念之情。冰美人傅君媮一看自己平日总是酷酷又喜孤独的大姐如此动情悲切,本来想说两句徐子陵的坏话,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众女知情识趣回避,让徐子陵和久不相见傅君婥两个相处聚话。

傅君婥苦苦相思,一朝得见,珠泪奔涌不绝,两个人无话对诉,只有疯狂地向对方索取着唇舌,感受着对方无尽又缠绵的爱意。情火熊熊地燃烧着两人的心胸,傅君婥因为师尊的默许,让她大为安心,又见爱人大为情动,加上自己苦苦相思终于一朝得见,也一改平日之矜持,放任着徐子陵的轻狂。

如果不是担心和害羞众女在外的窥见,傅君婥简直就没有让霸道的小冤家那狂热情火给融掉,一举让他得寸进尺。

她现在对于他的抗御力,已经减弱到了极限,她再不能板起一张冷冰冰地脸孔对着他了。两年不见,不说任他轻狂,就是真的让他揉碎自己的身躯,也是心甘情愿。

因为,她亦是那般的思念着他啊!

傅君婥那个‘结发小绳’带来的效应,让众女皆剪下一丝最满意的秀发,亲手织成最合意的小绳子,编成小小的辫子,分成数股又紧紧相缠地戴到徐子陵的手腕上。

贞贞和素素两女还在‘希望’村没来,不过却托傅君婥带上;单琬晶也小小地做了一条,很有特色地加了一些晒干的海草织在一起,表示她和他两个人独特的相处和相恋。让徐子陵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的是,傅君婥竟然也替冰美人傅君媮把她的秀发做的小绳子戴在他的手腕上,不但冰美人本人没有反对,就连单琬晶竟然也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徐子陵不知道冰美人怎么可能放开她那倔强又固执的观念,敞开她的心扉的,可是女孩子的害羞心思却深究不得,他只有先行欢喜接受,再慢慢探知这一份好奇。冰美人虽然也有结发小绳戴到徐子陵的手里,不过却对他更是冷淡,几乎没有用正眼去看他,甚至不跟他说话,说话也只是用小鼻子轻轻地哼。

等众女情绪安抚下来,徐子陵便一一道出格杀任少名和与宋家的二把手宋智的暗战,众女不由都长声叹息。对于徐子陵能格杀任少名,没有人不深信不疑,可是当听到他用那么极端的一个方法时,就连本来不想理会他的冰美人也禁不住哼了一句:没有摔死算你大命。

她们当然知道在风比较大的夜晚放一个那么大的孔明灯,然后在任少名的打斗之中找准一条自天空中垂挂下来的丝带会是何等的艰难。

幸好徐子陵成功了,否则想必不会那么容易格杀掉由无数人重重护卫的任少名,更加不可能那么顺利就可以在几百人的环顾下离开。相比众女的反应,东溟夫人更加在意的是徐子陵与宋家的暗战,她听了徐子陵的话之后,一直微颦着长长的黛眉,好久,才轻轻点头。

“子陵,这一次要不是银龙拐宋鲁如此帮你,你和宋玉致两个就真的麻烦了。”东溟夫人舒展眉宇,微微笑道:“这一个宋鲁的眼光倒是不错,心境也够开阔,是一个人物。有他帮你在宋家帮你打点,有他助你一臂之力,你日后处理起宋家的事务,想必就会得心应手得多。不错,他帮你解开了一个大难题,你这一回真的是遇上贵人了,有这位宋三爷在,你和宋家的暗战就有胜无败,唔,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呢!”

“运气罢了!”冰美人傅君媮哼道:“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记得当初相见宋鲁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确很是欣赏子陵的。”傅君婥回忆道:“虽然我们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只有短短的三天,可是当时子陵所说的流民之策,让他极是感动。宋师道和子陵结义一事,也是他自愿为证的,他这个人非常豪爽,而且极重义气,更没有高门大阀小看人的眼光,的确是子陵的贵人没错。”

“他这么帮子陵,我们送他一点小礼物表表心意吧!”单琬晶提议道。

“小傻瓜。”东溟夫人微笑道:“我们一那么做不就告诉宋家的人,他跟我们关系密切了吗?”

“那怎么办?”单琬晶微微苦恼地道:“这么好的一个老头子,送他一点东西让他高兴高兴也不行吗?”

“他虽然须发俱白,可是哪里是老头子。”傅君婥一听,不禁于嘴角微勾一道好看的孤形,道:“他也就四十岁左右,长得极其威武,是一个英雄豪杰的模样,不是琬晶妹妹想的那样是一个老头子呢!”

“也许。”东溟夫人美目看了一眼徐子陵,微笑道:“你们可以为那个宋家的二小姐准备一点礼物,她那般的聪明,如果收到了大家的礼物,自然就明白什么礼物是送她的,什么礼物是送给宋鲁宋三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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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路上有敌

“徐公子你说的那个婠婠魔女是不是很漂亮?”如茵小姑娘问。

根椐如茵的理论,徐子陵不能出门,他一出门就会带回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大美人那种。从最初的沈落雁,到后来的冰美人傅君媮,再到找上门来的傅君婥,最后,又跟宋家的二小姐扯上了关系,而且似乎还很有成功的希望。

不过这一些倒不是她最关心的,她最关心的是徐子陵口中那个会不断用迷音惑心术的阴癸派天魔女婠婠长得怎么样!在她的第六灵觉里,觉得这一个魔女会比那个宋玉致更加危险,更大威胁。徐子陵在说起或者看向某些跟自己有关的女孩子时,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会有一种光芒。

如茵很细心地发现,徐子陵在说起这一个魔女的时候,那眼中隐隐也有这一种光芒。

所以,她决定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漂亮?”徐子陵微微皱了一下眉,道:“用漂亮不足形容婠婠,应该用一个人间精灵来形容她更合适些。”

“下次带我去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单琬晶微微恼气,她扬起小粉拳,哼道:“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要像君婥姐姐那般有性格才好!要不,就像贞贞姐姐那般温柔!光会用迷音惑心术来迷惑男人算什么本事,她真长得漂亮根本就没必要那么做,就像石青璇石大家一样,长得连我一个女孩子看了也惊叹得回不过气来,那才叫真美!”

“石青璇长什么样?”徐子陵一听,急问道:“快说说。”

“不告诉你。”单琬晶一看徐子陵那猴急模样,马上大摇其头道:“想知道?没门!”

“下次看见了。”冰美人傅君媮冷哼道:“我们三个就把那个魔女给杀了!省得有人老是心思思!”

“你们三个要杀她?”徐子陵一听,连忙排解道:“她的天魔**很厉害,已经达到十六层以上了,而且轻功惊世,就算你们三个合起来胜过她,也绝难伤她,更别说杀得了她。”

“子陵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的实力叠加起来似乎还只能跟她打个平手?”傅君婥有些惊讶地叹道:“看来这一个天魔女婠婠倒真有几分本事啊!二妹现在心结放开,功力突飞猛进,已经隐隐有突破九玄**第八重的迹象,我也差不多,而琬晶妹妹因为极勤奋练功,功力更不在我们两个之下,如果说我们现在合起来还不是她的对手,那她就真的很是厉害了。”

“合起来功力自然强些。”徐子陵一看众女如此较真,不由哈哈大笑道:“可是你们是三个人,她只是一个人,就算你们再默契,也不过只能比她强上一分半点,绝对是奈何不了她的。况且天魔**的奇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单单是天魔力场这一样,就可以让她从容脱身了。”

“哼。”冰美人傅君媮小鼻子轻哼,站了起来,也不说话,直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啊?”徐子陵奇问道。

“练功。”冰美人再哼了一声,出去了。

“……”徐子陵彻底无语。

因为又有强劲对手的出现,更在冰美人的带动之下,单琬晶也鼓足劲头去练功,反正徐子陵回来了,她心更踏实,一想到一会儿自己练得满头大汗可以让他关心让他心疼地擦拭一下,那心更是甜蜜,于是也微微欢呼着冲出去了。

刚冲到门口,又跑回来拉上傅君婥,理由是三人在更默契地配合作战。

傅君婥本来不太想离开徐子陵的身边,却拗不住小公主,只好随她去了。

如茵也兴趣勃勃地去看热闹,她是一个玲珑之心的女孩子,她觉得夫人也许会有些话跟徐公子说的,想必自己不伺候在旁她更好说话,于是干脆跑去看热闹去了。而且她也喜欢这样,她觉得越跟三女关系越好,自己在她们中间出现就越是自然。

“子陵,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东溟夫人一看众女一下子跑个没影,不由轻轻摇头,伸手让徐子陵坐到身边来,微笑地抚了一下他的黑发,温和地道:“子陵,我看你近来心绪似乎波动太大,恐防于提高修为有碍,所以想跟你谈谈……”

三天后,徐子陵又依依惜别众女,独自上路去。

傅君婥等人虽然万般不舍,可是也是明白男儿于世,当有作为,天天与她们相厮一起只是一时之欢,对日后可没有什么好处,特别在徐子陵这一个时候,他更要把握时间去做更多的事。

徐子陵回到江都,回到希望村又与贞贞素素两女相聚一天,又和虚行之他们交待几事,一人单骑向飞马牧场的方向而去。座下的,自然就是那匹越来越是高大越来越是黑如墨晶的天魔之驹‘未名’。虽然开始时忙着营救一直没有给小马驹取名字,后来徐子陵也懒得去取了,干脆就叫‘未名’。

虽然小马驹现在连半岁也不足,可是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马匹,头高九尺,身长丈二,它的肌肉近完美而自然,并没有高高隆起,像个蛮牛一般充满爆炸般力量。它的身躯除了极其的高大和修长外,倒没有一匹成熟壮马的模样,相反,未尽完美的马身倒有不少幼嫩的样子。

不过它身上的气息简直强大到了极点。

经过徐子陵一有空就灌输和融和天魔真气,此时的它已经几乎完全融和掉灌输在它**的天魔真气。它脑门的天魔墨晶也变得极小,虽然它不会使用它强大的劲力攻击,可是四处乱蹦乱跳像一个轻功高手那般一时跃上树顶一时腾上屋顶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平时徐子陵很少放它出来,一般都在意识空间里沉眠,这一回难得地将它派上用场,可是把它高兴得直蹦蹦,撒欢儿跑起来跟飞似的。

徐子陵也由着它胡乱而跑,自从跟东溟夫人谈过话,徐子陵自觉之前的星变心境变化太大,太随意而行事,反倒落了迹。让东溟夫人一语点醒的徐子陵,此时更加精神气足,焕然一新,有如重生过一般神采奕奕神采飞扬,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渐渐变得内隐变得宁静,如湖。

有风轻来,湖面微波,可是一旦风止,那么就波平如镜。

这是自徐子陵自井中月和星变之境后,又新悟到的一种境界,介乎井中月的‘永恒不动’和星变的‘万变不变’之中,既不是止水不波,也不是百变无定,而是‘风过湖平’镜湖心境。

一切自然。风来,水起;风过,湖静。

徐子陵如果在没有人的地方,大多任‘未名’撒腿狂奔,而经小镇小村而过时,则缓缓而行。特别是他当然知道宋家大力帮他造势,把格杀任少名那一个事宣扬得整个江湖都沸沸扬扬,转移掉他们宋家在九江独霸局面的视线重心时,更是让‘未名’放慢脚步,洒然而行。

因为后面有无数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直追了上来,虽然这些人日夜追赶,可是如果让‘未名’它放开步子,他们会摸得着徐子陵的影子才怪!徐子陵现在心境转变,也不介意多杀几个外族的高手立威,反正都引起世人的注意了,何不干脆弄大一点动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来,从而让虚行之他们做什么事也好方便一些。

小马驹‘未名’似乎天生就跟徐子陵的心灵有一定相通之处,它倒没有一丝的不习惯这种相对它而言就像乌龟一般的速度,也许这也跟它**有着龟那样的土脉有关。它一路缓缓而行,一路听着徐子陵大唱现代歌曲,虽然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可是却听得津津有味。

要知道如果在以前,徐子陵很少有这些高兴和放纵的时候。

天空之中有一只灵鹰闪过,徐子陵微微一笑,来了。

等了一天,敌人终于追上来了。

可是他们没有愚蠢得马上就追杀过来,而是派来了灵鹰来查探,唯防徐子陵闻讯而逃。他们慢慢地越过徐子陵的前头,四面地合围上来,对于这一个可以在几百人围顾之下强行杀掉任少名的超强年轻高手,没有人敢有一丝大意。

这也许是那个花翎子的飞鹰吧!

徐子陵带点羡慕地看着天空的飞鹰,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空去西藏一趟,不知道属于自己的金雕什么时候也像现在那只灵鹰一般升空探敌。

现在那个黑衣人的天魔真气完全用完了,而且连自杨广行宫中的‘变态人妖’还有那个会魔相神功的‘姆形男子’他们两个身上吸取到的真气也全部用尽了,尽管这样,二百人的黯魔队也只是每人分到一点点,除了让身体变成更加完美之外,倒没有增加大多的实力。

至少,跟小马驹‘未名’那是没得比的,它一个就占了那个黑衣人的近半天魔真气,换成一个人,如果没有出现让天魔真气胀爆身体,想必定是一个速成的一流高手。可惜成年人是不可能那样灌输的,成年人的身体已经接近完美,他们的身体大多有灌输的上限,一旦远远超出,就会痛苦之极,甚至可能不堪忍受而自爆。

也许,这一些事,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决。

需要徐子陵最为缺少的时间。

等徐子陵唱了两遍‘精忠报国’之后,敌人在树林隐现,才自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让徐子陵有点失望的是,自己唱这个完全白费气力了,没有那一个外族人听得懂,以前看yy小说时看见一唱这个歌就会让外族人吓破胆子的事,原来是瞎扯淡。

别人才不管你唱什么,他们是来杀人的,并不是来听歌的,他们并不会因为他唱不唱歌,说不说话而放弃攻击,更不可能让一首歌吓得魂飞魄散。没听懂是一回事,就是听懂了,更没有人在乎!谁会在乎一个敌人唱什么或者说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在乎这个!

敌人四面八方地涌来,人人身穿胡服,鼻子和眼睛也和汉人大不相同,这些来自外族的胡人比汉人更有轮廓分明的线条和充满风霜侵袭的苍桑。他们的眼神更加不好,一个个就像一匹匹饿极的恶狼,血红着眼,手中的弯刀就像锋利的爪子,密密麻麻,辉耀晃眼。

徐子陵静静地等待着,井中月随便地放在用两片木皮包起来的一个极其简陋的刀鞘中,同样静静地等待着徐子陵的召唤。徐子陵却没有着急,他在吃着豆子,希望村里收获出来的粮食,村中人炒熟送他试鲜的,因为人人都送一点,结果……连‘未名’一起吃了几天连还没有吃完。

为什么?

为什么高手总是最后才出场?难道他不知道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吗?

这是徐子陵心中很不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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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铁勒武士

“这里总也有三百人吧!”徐子陵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人借此来大做文章用来攻击说我嗜杀和人性灭绝呢!不过现在,我也顾不那么许多了……再说这些外族的家伙,全跑来中原之地来行凶作恶多年,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我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徐子陵一边轻轻叹息,一边缓缓翻身下马。

拍拍‘未名’,让它原地呆着继续吃它的豆子,徐子陵缓步向前,一步一步。

那些胡人一见徐子陵下马,马上就有一声呼啸而起,几乎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前面的胡人更是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除了极少用矛的,大多胡人都挥舞着闪亮的弯刀。他们在人群之中爆发了一种嗜血的狂热,仿佛一群嗅到了**的饿狼。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中的高手藏在哪里等待偷袭,可是徐子陵却不介意先拿一点小兵开开杀戒。

反正他们在屠杀汉人也从来没有手软过,这一回,就轮到他们尝尝被人屠杀的滋味了。徐子陵在枪矛和弯刀即将及体的一刹那,双眼忽然爆起了一阵血红之意,里面尽是杀戮。

“嚎嚎嚎嚎嚎……”徐子陵口中,有一股冲天的咆哮喷薄而出,手中的井中月闪现,一道长长的金色刀芒暴长,延伸出刀尖长达二尺开外。只要是让这一道金色刀芒碰到的东西,无不一分为二,枪矛,弯刀,手臂,人头,身躯,徐子陵一直向前冲杀,所到之处,无不披靡。

一时间,人头乱飞,残肢四跌,颈血冲天……

徐子陵像长出了十数只手臂一般,有如天魔降临,手中金色的井中月化着千万道金光爆射向四周,将面前一切生命统统送入地狱。

远处有数个武功高强一些的胡人忽然大吼,排众而出,悍不畏死地扑上,直扑向刀光之中。几人一遇刀光,如春阳融雪,两个人的身躯登时四分五裂,可是另外几个不顾手臂身躯伤残,舍弃一切地拦腰扑入刀光之内,分取徐子陵全身上下,分取他的手足,意想将他抱住拖住。

天空之中,有一个年青外形俊朗的男子如一只飞鹰,趁着这一机会,暴射而下。

他的手中有剑,剑气如虹。

徐子陵哼了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等那个胡人青年一击不中,徐子陵早就跃入另一群向这边杀来的胡人之中,挟着一股血雨腥风,化作一条血龙滚滚而去。胡人青年伸脚踢着地面上的兵刃,将十数样兵刃,踢飞向徐子陵的后心,意想将他阻住。

徐子陵冲天而起,躲过急射而来的兵刃,一个飞纵,没入路边的树林之内。

胡人青年见此马上厉啸,树林里顿时有十数高手闪现,合击向徐子陵。

等众人将徐子陵围住,天空中始有一人缓缓飘降,其白衣如雪,身形修长,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的成熟俊美男子,有如天神降临一般缓缓飘下。用一种睥睨于世的态度看着徐子陵,其眼珠发蓝,嘴角却带有一种永恒的微笑,让人感到其风度翩翩格外飘逸,相比起来,他身上的气息却如山一般沉雄巨大,有一种让人根本无法撼动的感觉。

他背后有两个巨大又颇有孤度的金盾,相对斜挂,有如飞翼一般,助佑着缓缓飘降,让他身法更是流云一般飘逸灵动和潇洒自如。

另一边,忽然也有一声娇叱,一个粉臂露脐的异族少女带着十数个高手闪现,她手持双刃,如灵鹰飞降般向这边盘施而下。此女轮廓极美,刀削分明,脸部线条并非中原一般女子那般柔和,相反,挺直的鼻梁极具英气,长长月眉之下更有着宝石一般的明眸,微蓝,如湖似泊,引人之极。

这个异族美女大胆豪放,比起徐子陵之前看过的外族美女淳于薇,此女更具外族之貌,头上的秀发结满了无数的小辫子,小辫子一条条如瀑长长垂下,尾端饰满了各种各样小小的宝石饰物,额前尚有一个稍大的银月宝饰,相映起来,更是璀灿异常。

此女头饰复杂,让人眼花缭乱,可是身上的衣着却出奇的大胆和简单。一身胡女惯着的劲装上衣,仅掩酥胸和玉背,却**出大片洁白的香肩。

下身亦是胡女的短皮裙,小马鞋尖尖,轻巧得有如林鹿之印。

她的眼神非常不好,有如刀子,一眼看过来,仿佛要在徐子陵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似的。

徐子陵却不,他的眼神好极了,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半点的微笑。他一刀挥出,金芒遍地,将一个心急抢功的胡人男子身首两半地斩杀,再一脚将这两截尸骸踢向那人狂怒的同伴,然后将井中月归入那木皮做的刀鞘之中,擦擦染满鲜血的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微笑地看向那个白衣如雪的领头男子。

那个白衣男子风度极佳,明明是敌人,却还向徐子陵微微点头致意道:“本人长叔谋,今次来是想向徐公子讨回一笔血仇。之前徐公子刺杀了任少名是家师的儿子,长叔谋奉家师之命照拂,想不到却让徐公子所刺致死,所以,长叔谋想借徐公子的首级一用,以平息家师的怒气。”

“要借可以。”徐子陵点头微笑道:“就是不知你们有没有办法借得动。”

“借不借得动一会儿就知道了。”那个胡人青年也飞入林中,冷哼道:“本人是铁勒飞鹰‘曲傲’的三徒庚哥呼儿,正想领教一下尊驾的高明。”

“这一位是本人的小师妹花翎子,她是我们铁勒的骄傲明珠,也是家师最小最宝贝的徒儿。”长叔谋又将那个异族美女向徐子陵介绍,随后又伸手示意一下周围的铁勒高手道:“这些都是家师亲手训练的铁勒勇士,中士人称铁勒三十二弯刀武士。”

“是三十一弯刀武士。”徐子陵更正道:“刚才有一个已经让我送下地狱做油炸鬼了。”

“徐公子好快的手。”长叔谋听了却不生气,伸手止住众人暴怒的攻击,他表面毫不动容,只是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杀机,只听他微微笑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徐公子能那么快得手,相信这一把会散发金芒的怪刀有很大的帮助。”

“你也觉得我这把杀猪刀不错吧?”徐子陵呵呵笑道:“自刚才入林为止,我这把杀猪刀一共杀掉你们六十二人,连这一个,一共六十三个。我不介意再杀多几个,如果你们硬要送死,我也不能太拒绝对不对?”

当徐子陵此话一出,那个花翎子再也忍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身形一动,双刃已经闪电般飞射在徐子陵的眼皮之上。

那个胡人青年反应极快,手中的长剑寒星点点,洒满半天,几乎将徐子陵的整个人淹没在那星光之下。

长叔谋没有出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修长的手指在背后轻轻互结,那修长又极具孤形的金盾,则在他身上的气息之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在飞击而出一般。他身边那些铁勒勇士,瞪着牛一般的眼光盯着,只要长叔谋稍一示意,他们就会疯狂地扑上,将徐子陵整个撕碎。

林外还有二百多人,他们将整一片树林重重包围,不少人手持劲弓利矢,瞄向天空。

他们知道徐子陵有一手凌空飞渡的本事,这一次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此容易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随风溜走了,在擅长弓矢的铁勒人面前,像一个飞鸟般溜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铁勒人爱马,有几个铁勒弯刀武士一看‘未名’如此高大神骏,心神大动,一个个缓缓地迫上来,形成一个小圈子准备将这一匹还在不停咀嚼的墨骓抓住。当然,如果不是徐子陵从来都是坐在‘未名’它光光的马背之上,从来也不曾想过用缰绳去束缚它的话,那些铁勒人还不会那么小心。

现在他们一看,显然这一匹还是没有驯服的小马,尚未加笼嚼缰索,不配马鞍绳鞭,想抓住它不能大意。

几个铁勒武士默契地合围而上,驯服烈马是铁勒人天生的本能,既然已经有了众多的人手去围捕那个天杀的贼子,分几个人捉住他的座骑更是无可厚非。所以,在一个小头目的带领下,几个铁勒人一心想抓住‘未名’来邀功。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个小马驹,却是一个接近他们那个二头领庚哥呼儿一般功力的‘高手’。

他们对于天魔真气一无所知,小马驹有天魔墨晶贮藏气息,外表倒也与一般马匹相近,如果不是与它的功力相近的高手,如何能探知发现这竟然是一匹‘高手’之马。

谁能想到如此荒谬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嘶……’

徐子陵的残像消失,那影子让花翎子的双刃穿刺而过,庚哥呼儿正与花翎子微怔,长叔谋早已经金盾在手,冲天而起,向一个铁勒武士铺天盖地的杀下。

徐子陵抽回在套在那个铁勒武士颈中的金刚钻线,微哼,整个人一旋,井中月出鞘,金色刀芒暴起,同样直冲斗牛,在那金盾飞削而下之时,毫无花假地与长叔谋硬拼一记。

两人身形暴震,各自震退,长叔谋自天空中几个翻旋,回过气来,金盾又下。

徐子陵却正在庚哥呼儿在近身博杀。他抢入庚哥呼儿的剑网之中,虽然前胸的衣服早让那凌厉的剑气绞得粉碎,化作蝴蝶片片飞舞。不过徐子陵成功抢入庚哥呼儿的面前死角,双臂架开庚哥呼儿的肘击,双脚不停交换着压着对方的脚面,双膝连连闪击庚哥呼儿的软肋。

庚哥呼儿痛得头昏眼花,不过却死缠着,不肯任由徐子陵离去,因为在徐子陵的背后,花翎子已经持着双刃杀到,两股寒星爆发,形成两团四射的芒焰,将徐子陵整个淹没。

更隐蔽的是,一只健硕**,无声无息飞踢而至,直向徐子陵的身下要害,较之偷袭向背部的那双刃爆焰之芒,更加诡秘更加阴损。如果徐子陵中招,那么很可能就会步入他泡制过的影子刺客杨虚彦的后尘。天空之中,还有长叔谋,那金盾化作两道金虹长长地垂挂而下。

金虹闪现,天上的白日也黯然失色。

天地之间,尽是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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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曲傲三徒

“嘭……”花翎子那记绝阴腿未到,徐子陵忽然逆转身子,整个人自庚哥呼儿弃剑而爪的双臂缠挠之下弹射而出。整个后背重重地撞在花翎子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撞得气血翻腾两眼发黑。花翎子强忍着身体里五脏六腑的翻腾,也强忍着徐子陵后背撞在她那酥胸之上带来的古怪触感。

那是一阵无比的剧痛与莫名的颤抖,极是古怪,剧痛在他的撞击之后迅速减弱,倒是那心魂的颤抖却飞速增加,让花翎子差一点没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分不清这是徐子陵强力撞击使她身边发软,还是因为撞击的地方是敏感部位而引起的失控。作过一个武者,她的反应很及时,既然如山一般的撞击她无法力敌,不过她可以在倒飞出去的同时,用双刃割向那个可恶家伙的咽喉。

徐子陵那后背一直紧贴着她的娇躯,如魂似魄地追贴着她。

双臂向外一振,将花翎子的双腕震荡开,左手虎臂向后一圈,斜斜向下将花翎子的娇躯紧紧圈拥,将她整个大力按在自己的背上,右手的井中月则金芒暴敛,化作一柄黯金之色的宝刃,那延伸的金色刀气,迅速凝聚于刀尖,仅余两寸不足。

面前天上满天的金芒,徐子陵井中月一伸,再度与追击而来的长叔谋无花无假地狠拼一记。

徐子陵背后的花翎子尚来不及挣扎,已经让徐子陵背后透来拼斗长叔谋的反震之劲震得闷哼一声,整个人马上软绵下去,倒趴在徐子陵的背上。她来不及运劲相抗,就让长叔谋和徐子陵拼斗的反震之力击倒,同时让徐子陵尾随而至的真气轻易袭侵,封住她全身的经脉。

长叔谋与庚哥呼儿相顾失色。

他们想不到这一重击的力量竟然反倒会让他们的小师妹让敌借用所制,如果不是花翎子那双宝石般的大眼睛只是痛闭一下就睁开了,那檀口微微地张开,发出无声的痛哼,他们甚至以为已经亲手害死了她。

徐子陵哈哈大笑,长臂回旋,将那一个软绵的花瓴子搂入怀中,一步跨出,向还有点傻眼的庚哥呼儿似缓实急地递出井中月。长叔谋经过两次强憾,已经知道徐子陵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加上现在他人质在手,分神而战的庚哥呼儿极其危险。

“小心。”长叔谋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他刚刚来得及自空中用金盾翼展住身形,地面之上的庚哥呼儿已经向徐子陵递出的井中月不住地旋转,在七旋之后,手中的长剑挟着一股怪异的旋转回荡之劲与井中月狠狠地交击在一起。

庚哥呼儿的‘狂浪七转’乃是铁勒飞鹰曲傲的三大绝技之一,每一转都能吸引一些敌人攻来的劲力来向对手反噬而回的,他一见徐子陵挥刀攻来,使出了最强的‘怒浪七斩旋’,意想一击破敌,救下徐子陵手中的小师妹。虽然花翎子可能大受重创,但壮士解腕,事非得已。如果花翎子一直被徐子陵挟持为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今天想杀他,恐怕小师妹就保不住了。

与其这样,不如一拼。

庚哥呼儿打定主意,重招出击,回旋之劲如潮翻涌,由长剑挟着这股最大的功力去势,与徐子陵的井中月交击。

可是徐子陵的刀身却毫无劲力,庚哥呼儿丝毫也没有吸引到对手的劲力,反倒是他的真气向徐子陵一方暴泄,更让他恐怖的是,那些真气如泥牛入海,通过井中月进入徐子陵的身体,统统化为乌有。庚哥呼儿来心来不及大叫邪门,徐子陵也旋转了,他以刀吸着庚哥呼儿的剑,另一手抱着轻倒于怀的花翎子,整个人急旋后一腿探出,向庚哥呼儿呼儿踢去。

庚哥呼儿无法,只得伸腿与他狠拼一记。

却发现自己的原来攻出的那‘怒浪七斩旋’的劲力自徐子陵的腿向自己的身体逆回,连同吸引了自己的腿劲,恶狠狠地向自己的**反噬而回。庚哥呼儿吓得魂飞魄散,这种事就是自创功夫而且最熟悉狂浪七转功力的师尊曲傲也万万做不到的,这一下,庚哥呼儿知道自己最强的功力是什么威力了。

庚哥呼儿惨叫一声,口鼻间鲜血爆射,整个人被自己的劲力震得箭一般倒射而出,在撞倒在一个铁勒弯刀武士之后,连同着那个弯刀武士撞碎的身躯狠狠地砸到身后不远的一棵树上。

那棵树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缓缓倒下,斜挂在无数同伴的身上。

无数的枝叶于空中激飞,散落,有如下了一阵叶雨。

叶雨之中,金芒又起,一个小小的金色太阳在长叔谋的手中爆起,他脱手暴击而出,目标竟然是徐子陵怀中的花翎子。

树林外面的小马驹‘未名’正悠然自得地嚼着那些香甜的豆子,它特喜欢这些用真心实意做出来的小豆子,虽然只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可是它喜欢,因为它可以在上面感受到做这些东西的人那份真心实意。

每一个豆子的选材都是人手精挑细选,每一颗豆子的火候都炒得恰到好处,每一粒豆子都饱含着种豆人的辛勤气息,吃起来格外的甜香格外的舒爽。可是,‘未名’的咀嚼大计让人很不讲理地打断了,几个铁勒武士一看时机已到,马上恶狠狠地扑上。

搂马颈的搂马颈,按马背的按马背,挤马腹的挤马腹,几人各有分工,默契合作,想一举将小马驹‘未名’擒下。

对于这一些似乎不怀好意的家伙,‘未名’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只是依靠本能每人给一个头撞或者飞他一蹶蹄子,当然,身后的那个很猥亵想拉它尾巴的人就用马**狠狠地倒撞一下,让他感受一下最强大的马屁拍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结果是,‘未名’继续在哪里开始缓缓的咀嚼,而身边的几人,则不翼而飞。

那几个人甚至连叫唤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撞飞出去十丈开外的树林里,一下子没入消失不见了。

一个一直关注这一边树林里的打斗的头领武士似乎听到一异样的声音,他回来头来看看,一个人影也没有,那匹小马驹还在那里悠然地站着,一直没有离开。除此之外,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这让那个微吓了一跳的头领放心地回转继续关注树林里的打斗情况。

这边树林里的打斗格外激烈,徐子陵双腿夹着那个花翎子,右刀左盾,与带点狼狈的长叔谋不断地疯狂对撼,声音震耳欲聋。此时的长叔谋头发披散,手中的金盾仅余一只,刚才暴射出去一击强袭花翎子的金盾已经变成徐子陵手中的武器。

他正在徐子陵的左右夹击中狼狈不堪,他很想飞身退开,重新调整战术,重新凝聚功力,而不是像现在暴风骤雨一般的疯狂对撼。

可是他退不出去,徐子陵的手极快,只要他不想重创,不在徐子陵追击成功,他就得接下这一连串无有终止不知尽时的攻击。花翎子软倒在地,她在徐子陵的双腿之间,徐子陵不时用一只脚将她的身躯勾起,交换到另一只脚面上,而使脚步可以自由地前后左右移动,截击一心遁逃的长叔谋。

那三十一个曲傲亲手训练出来的铁勒武士一见长叔谋越打越是狼狈,而庚哥呼儿重创倒地,个个疯狂地嘶吼,奋不顾身又前仆后继地扑入徐子陵的刀光之中。

长叔谋尖啸一声,声音既悲又痛,金盾脱手飞出,飞击向徐子陵飞射而来追击的金盾,身形一折,落入林中,一手抄起昏迷不醒的庚哥呼儿,爆起一声厉啸,然后化作一道白虹没入林中,消失。

他遁逃的一路,滴洒有斑斑点点的**,一路远去。

外面人铁勒人听见这两声啸声,个个面露惧容,一个个登时慌乱起来。

他们当然明白这是行为彻底失败了撤退之啸,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头领。一些反应快的人马上带着自己的部属向树林深处冲入,有些挥刀冲向‘未名’,想砍死徐子陵的座骑来报复,有些绝望的则挥舞着弯刀想冲入树林拼命。

可是树林早有十几颗人头和十数只残臂断足之类飞射而出,一道道金色的刀芒尾追而后,将意图拼命的铁勒人削得四分五裂,加入之前激射的残骸行列,四飞。

这一来,所有悍勇不畏死的铁勒人也退缩了,死不可怕,可是死得毫无效果就让人心寒了。

不但大头领他们人影不见,而且面前的同伴就如砍瓜切菜一般让那个杀神砍成碎躯四飞,那鲜血如贪婪不知厌足的赤蟒狂舞,暴戾而凶嗜。这让所有的铁勒人都吓得亡魂俱冒,徐子陵尚未杀到,已经一个个吓得转身就逃,不过极少走投无路的人,也会绝望地扑向刀光,意图拼个够本。

他们的唯一可能,就是同样地人头抛飞,颈血冲天,身躯化作碎片,向外飞摔。

因为让长叔谋和庚哥呼儿跑掉了,徐子陵很是郁闷。

他想不到劫持这一个花翎子竟然对他们两个一点效果都没有,相反,她反倒成为了他的累赘。看来这些铁勒人对于女人也是只在口头说说的,什么师尊最宝贝的徒儿,什么铁勒的骄傲明珠,全是狗屁!刚才为了胜利竟然不顾一切地向她攻击,在与自己对持之间,根本没有一点犹豫,他们就把她给放弃了。

徐子陵精心设计陷阱,却干不掉长叔谋和庚哥呼儿,让他郁闷之余还有点恼怒。

幸好他很快就找到了渲泄这些怒气的对象,还来不及逃跑的铁勒人。

徐子陵一手挟着花翎子,一边疯狂地追着开砍。

剩余下来的铁勒人,一见徐子陵这副杀神的模样,都寒透了心。平日铁勒人临阵对敌从不逃跑的自豪言词早抛之脑后,再没有人以身伺刀,一个个亡命而逃。

远处的‘未名’,一看几个人挥刀扑来,依然是老规矩,反正它又不会别的,每人给一记马头憾撞,让那几个意想杀马报复的铁勒人胸骨尽碎,一声不哼,惨死当场。

此时天空中有鹰。

花翎子的灵鹰一看主人被擒,如一支利矢,闪击而下,双爪如钩,抓向徐子陵的面门。徐子陵怪笑,收起井中月,右手用一股旋转气团将这一个忠心耿耿一心护主的小东西缠住,看着它在那团气劲里扑腾,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徐子陵见状,不由哈哈大笑道:“虽然我的长生力场留不住高手,可是抓住你这样的小东西却是绰绰有余的。靠,你要是再挣扎就将你的主人倒吊起来晒人干!”

那只小小飞鹰果然灵性十足,它也是能听懂人话的。徐子陵一句话之后,它小脑袋歪了歪,乖乖地收起了双翼。等徐子陵放开模拟天魔力场的小长生力场,它轻巧地飘落在花翎子的身上,用一双精灵的小眼睛不住观察着自己的主人,仿佛在辨别她是在沉睡还是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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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女花翎子

等花翎子悠悠醒来,已经月上中天。

四处一片漆黑,身边倒在一堆篝火熊熊而燃,让花翎子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这与家乡的篝火晚歌何其相像啊,同样有一堆篝火,人们同样围住篝火一边载歌载舞一边烧着香喷喷的肉食。

等花翎子发现,正在烧着肉食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大仇人徐子陵的时候,她马上就去拔刀。

可惜她腰间的双刃不见了,她本来想给那个正在忙碌没有看过来的家伙一记偷袭的快腿,可是当她发现徐子陵手中那烧着的肉食竟然是一只飞禽,吓得差一点就没有晕了过去。

我的心肝宝贝啊!

花翎子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把一只如此可爱如此听话的灵鹰给烤食掉。她悲愤欲绝,正准备扑过去跟徐子陵拼命,顺便用自己一口的小白牙把他整个人撕碎的时候。她的肩膀之上,有一个小东西自黑暗中闪现,灵巧地飘降在她的香肩之上,用一对精灵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眼神极是关注。

这正是她的灵鹰飞儿,它的出现让花翎子的眼泪一下子奔涌了出来。

正当花翎子捧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哭得泪人似的时间,却听到了徐子陵没好气地声音骂道:“哭个屁!早知道你那么爱哭,就把你扔给刚才那些狼群吃掉算了!”

花翎子平时极少流泪,铁勒的女子都很坚强,可是铁勒的女子一哭起来那也不能轻易就停歇。她一想到自己准是被敌俘虏了,大师兄三师兄不知生死,众多的武士也不知去向,单单剩下自己一个小女子来面对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凶徒时。花翎子平时的胆子就算再大,也吓得心神颤乱不能自制。

她一听徐子陵恶声恶气地呼喝,更是放声大哭。

“好吧,随便哭吧!”徐子陵哼道:“你哭死算了。”

他这么一说,花翎子偏偏就收住了哭音,倔强地盯着他,虽然宝石一般的眼睛中不断有泪滚滚而下,不过她紧紧咬着双唇,绝不肯发了一丝哭音让徐子陵听到。

“不哭了是吧?”徐子陵转头过来看了一眼花翎子,哼道:“年纪轻轻的四处乱走,还学人劈友,小太妹也是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所要学的吗?你应该在家好好读书……啊不对,你应该好好地呆在你们铁勒那里牧马放羊之类的,跟着一大帮男子到处砍人算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想进少年收容所改造改造啊?小小年纪就想学坏那长大了还得了……”

花翎子让徐子陵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她想还口,可是心中有话,嘴巴却偏偏说不出来。

她很想跟他大吵一通,可是却让他滔滔不绝,她却一句话也还不上来,心里越听越堵,越堵就越慌。

“吃。”徐子陵骂完,觉得通体舒畅,他终于跟一个女的吵架而大胜对手,不,是完胜对手,他第一次骂人骂得那个人百口莫辩一败涂地大胜而归。他看了一眼快气得昏倒的花翎子,发现她脸上还有斑斑的泪痕,不由微微叹息,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啊,算了,懒得计较了。徐子陵心地一软,随手撕了个野鸡的鸡翅膀递了过去。

花翎子正气在上头,如何会接受徐子陵的东西,再说,心里堵的都是气,又如何吃得下。

她伸手一拨,可是发现徐子陵的那只手有如铜铸钢造,丝毫搬拨不动。

她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强来,只是小脸一扭,别过肩膀,不再去看徐子陵。徐子陵的手又向这边递来,她再次转脸别过,心中打定主意,决计不理这一个家伙,宁可自己饿死,也绝对不受他的东西。

“不吃是吧?”徐子陵没有收回那只手,只是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数到三,如果不按过吃掉,就把你那只小鸟给拔光毛烤了!”

花翎子还正在犹豫徐子陵是不是吓唬她的,谁不知徐子陵数也没数就把另一只手伸过来了,轻轻松松抓住了还一点儿也不知道危险的灵鹰飞儿。这把花翎子吓得惊恐莫或,她急得跳起来,连忙用手去抢徐子陵手中的宝贝灵鹰,可是徐子陵的手指却坚如虎爪,她丝毫也扳不动。

她一看徐子陵另一只手上还伸过来,又把那热腾腾冒着香气的鸡翅膀伸到自己的面前,她情急之下,急急一把抢过,狠狠地咬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屈服。这时,徐子陵才放开手,让那只灵鹰飞儿带点迷糊带点昏头转向地飘回她的香肩。

这一来,花翎子的眼泪又下来了。

“你,你还没有数数就动手……”花翎子哭着抗议道。

“我数了。”徐子陵不在乎地道:“我在心里数的,你没听见罢了!”

花翎子长这么大,一辈子也没有听过如此蛮不讲理的说话,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之前也曾看过不少蛮不讲理的男子,可是相比起面前的徐子陵,那些人简直就是谦谦君子!

经过极其恐惧的一晚,花翎子几乎要崩溃了。

她一晚上都在担心那个蛮横无礼的大凶人什么时候会摸过来强夺自己的处子之躯,要知道,他的能力不是现在经脉封闭如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的弱女子所能抗拒的。他在临睡之前封了她的经脉,然后倒头就睡,他一晚上都睡得安稳,可是她却一晚上都不敢合眼。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睡,是不是等自己一合眼就扑过来。

不然他那是什么意思啊?他如果没有什么心情鬼胎的事情,如何会封闭自己的经脉,而且一封就是全身的经脉一起封住,而不是只封一两条,单单封住自己的功力就放过自己呢?

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定是!

花翎子很肯定,虽然这一个肯定到了天大亮徐子陵都已经起来了,她还坚信自己的推测。

“本来想把你吊起来再脱除裤子痛打一百大板小屁屁的。”徐子陵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一时间找不到板子,也就算了,留到下一次再打好了。吃过东西就给我走,有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了,否则下次一定打得你**开花……”

徐子陵一边小声威胁,一边递给花翎子一个大白的馒头,转身给未名抛一个,甚至在自己的馒头上剥了一点儿皮屑抛向花翎子的灵鹰飞儿。更让花翎子不可思议的是,一向只肯吃她喂食的宝贝竟然张嘴接过了那个大凶人抛过来的东西,还美美地吃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花翎子整个石化掉了。

徐子陵三口两口干掉手中的食物,拍拍手,随意道:“早点已经吃过了,哎你怎么不吃啊?那你带着路上慢慢吃吧!”

徐子陵在花翎子的香肩上一拍,花翎子整个人觉得全身经脉一爽,真气马上运转自如。虽然徐子陵在花翎子心目中极少凶恶,可是这一手功夫倒是让她心服口服,她还没有看过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在刹那之间就解掉一个人全身经脉的禁制,包括连她无所不能的师尊也应该不太可能。

“走吧!”徐子陵又不知哪里变出花翎子的双刃,抛给她,随意挥挥手驱赶道:“那里来回那里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也不要再烦我,否则…哎你倒底想怎么样?要自杀?请快点动手,要不要我帮忙?我很是乐意的!”

“我要杀了你!”花翎子憋了一夜,加之前受的气积蓄起来让她爆发了,她一看徐子陵那个可恶的样子就生气,于是愤怒地尖叫,向徐子陵扑过来。因为双刃在手,她找到一个杀死徐子陵的理由,谁叫他解开她的经脉,又把兵器还给她了呢!

她的手闪电般飞刺,直袭徐子陵的心窝。

可是不说她的武功与徐子陵相差极远,单单是她劲力未足即含怒出手,就已经注定失败。可是一个生气的女孩子哪里会在乎这些,在这一刻,她心中只想狠狠地在他的身上扎一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根本就不去多想。

谁叫他如此的可恶?

徐子陵一个探身,将花翎子整个人按倒在自己的膝盖之上,一手压住她极力挣扎的火辣娇躯,一只手在她的丰月般的香臀上连打几下,大骂道:“我不是不敢打你,只是心情好不想理你而已。你如果找打,我就成全你!”

几记毫不留情的狠力打击,打得花翎子浑身发软,最后连手中双刃也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去了。

花翎子紧紧地咬紧牙关,绝不肯讨饶一声。

在徐子陵的巨力之下,她挣扎不得,可是要她屈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横杈之上,站着高大的‘未名’和小巧玲珑的灵鹰飞儿,两个身形相比起来鲜明而且怪诞的小家伙都站在树杈之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主人们的闹剧。反正主人们的事它们管不着,热热闹闹的总比冷冷清清的好。

日上三杆,阳光普照,有风微来,林音轻轻,心灵如洗。

“滚”徐子陵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大自然,他现在郁闷得想砍人,他冲着后面步步相随的铁勒美女花翎子大吼道:“老子要去泡妞,你跟着干什么?有你跟着,那我还怎么出手啊?滚,滚回你们铁勒去,要不,喜欢上哪就上哪,就是不要跟着我!再跟我就把你扒光了吊起来晒人干!”

“我要杀了你!”花翎子将这一句话重复了十多遍还没有换,因为她觉得这一句最能代表自己的心声。

“你可不可以换一句啊?”徐子陵简直让她打败了,郁闷无比地吼道:“这一句话从早上说到现在一直就没有换过,你不烦我都闷了!”

“我要杀了你!”花翎子板着小脸,美目紧盯着徐子陵,口中却仍是那一句。

“老子让你杀。”徐子陵向花翎子扑过去,可是花翎子这一回学精了,她知道了什么就叫见势不妙先避避风头。她转身就跑,跑出数十丈远,看见徐子陵不再追来,拍拍自己丰硕的小酥胸,安抚一下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又追了上去。

然后一直盯着他,如果他再追来,就再次逃跑。

反正,她在杀死他之前,是缠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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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荒村奇遇

走了一天,徐子陵带着未名随意而行,来到了一个小村子边上。

这一个村子早就荒芜了,到处都是杂草,丛丛簇簇,不少藤蔓自墙角盘出,向邻居隔壁探去。偶尔看见一棵老树,也遍是青苔,斑斑驳驳,有的土墙上也遍是,一些木门上还有不少霉菌,长着让人恶心的白毛。

村后一片丘陵,高高低低布满了坟头,坟头上也是杂草横生,显然这个村子都不知多久没有人的踪迹了。

徐子陵见天色已晚,随意踢出一扇木门,让里面的霉气透出来,再找些柴火在屋中间烧一大堆火,未名一看自己进不去,一蹶蹄子把一堵墙连窗带墙打崩了,打了个喷鼻,强行挤进去了。花翎子犹豫了一会,因为屋子里有点狭隘,心想如果万一那个家伙对自己无礼起来,自己没有办法逃走。

可是她肩膀之上的灵鹰却飞起,盘旋一下,先她一步进屋子里去了,让她一阵无奈。

这个宝贝儿平时很怕生人,而且极有尊严,除了自己谁也不让碰,可是却听那个大凶人的话,给什么吃什么,一点儿也不挑食,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

那个家伙果然是一个大坏蛋,只不过一两天功夫,自己的宝贝儿就让他给教坏了。

花翎子一看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主人的地位不保,连忙跑进去接住还在屋里转来转来找不到落脚点的灵鹰飞儿,用手指轻轻的点了它一下,以示责怪,再让它乖乖飞回自己的肩膀呆着。

“一会儿有人来。”徐子陵忽然道:“你没事不要乱说话,因为不用你说不要你说不想你说更加轮不到你说,你只要好好地呆在一旁就行了,听懂了吗?”他一边训话,一边随手递给了她一个水囊,她带点犹豫,不过还是飞快接过,反正迟早也要杀了他的,现在不喝,等他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就变出什么东西来了。

唔,这是中原人的茶,甜甜的,还带着微温。

她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她不明白他是如何有那么多东西变出来的。她没问,虽然心里想问,可是她是绝对不会开口问他。再说,问了他也肯定不会回答,何必浪费劲儿。

徐子陵的话还没有落,外面极远处传来轻轻的马蹄声,迅速接近,越来越响,如雷。

花翎子忍不住自心里有一丁点佩服这个大凶人的听觉,那么远的地方也能听到马蹄声,这一手听音辩物本事的确不错。她虽然想杀了他,可是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什么时候能做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反正自己现在无处可去,只有先跟着他。

她的心中既是渴望大师兄他们早些来找到自己,将自己接走,让自己‘名正言顺’地脱离这一个大凶人的苦海。可是又想多呆在他身边一会,因为她也想看看这一个大凶人到底有多少古怪的本事是她不知道的。反正只有师尊一来,他绝对会被杀的下场,现在,就跟着他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好了。

也许自己杀伤了他,师尊他们就不会来了……

花翎子正在胡思乱想,外面蹄声急止,十数人翻身下马,向屋子这边围了过来。

其中一人大喝道:“侯希白,你这个小白脸,给老子混出来!”

徐子陵一听,马上大声诅骂道:“**,你是猪眼还是瞎子啊?侯希白那个小白脸有老子这么高大威猛高人一等高瞻远瞩高深莫测又年少多金富可敌国富得流油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么?你是猪你就要承认,你不要装人知道吗?那是不对的!”

徐子陵一开口,门外那些人‘当啷’几声掉了手中的兵器。

好半天,门外有才有一个稍老年一点的声音微带尴尬地咳了两下,探询地问道:“尊驾见谅,是我们大意弄错了,在此向尊驾抱歉,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与那侯希白又何是有什么关系?”

“什么侯希白侯希黑的,老子认识他才怪呢!”徐子陵哼道:“老子的高姓大名是不会随便跟阿狗阿猫说的,这得得保持一个神秘感你知道吗?你们那些猪脑袋要是能明白才怪呢!滚吧,趁老子心情好,通通给老子滚!不要在这里惹老子生气!”

“小冤家的心肠真好,他怕人家杀你们这些人灭口,故装恶人出声赶你们走呢!”一个声音忽然极柔极柔地响起来,接着,一个白衣赤足的女子轻轻地飘了进来,她半仰着让火光也黯然无光的绝世之容,看着徐子陵的脸,忽然千娇百媚一笑,冲着徐子陵笑道:“人家就看在你的脸上,放过他们好了。人家难得做一回好事,你要怎么多谢人家呢?”

她的出现,让花翎子也看得喘不过气来。

她太美,美得不像人间女子,倒像不属于尘世的天外精灵。

她太强,身上的气息如湖似海,相比起她的师尊飞鹰曲傲,这一个极美的人间精灵也毫不逊色半分。

“你来这里干什么?”徐子陵微微警惕地道:“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不是?没事你不会多练练功啊?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晒黑了这好看皮肤怎么办?”

“放心,晒不黑的。”赤足的婠婠嘻笑一声,掉头去看看徐子陵的未名,美目之中射出奇光,点点头后赞道:“好马,你是怎么弄出来这么强大的马的呢?它的身上尽是人家圣门的天魔真气,啊,它太讨人喜欢了。把送给我吧?”

“没门。”徐子陵哼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在问你话,少转移话题!”

“这个小姑娘也很是漂亮。”婠婠看了一眼花翎子,收回目光,整个人忽然贴近徐子陵,檀口中极轻极柔地吹出了一丝香气,她微仰着脸,美目深注地看着徐子陵道:“原来我们的徐公子喜欢衣着大胆的女孩子么?人家什么时候也穿一身大胆的衣服给徐公子看看好不好?”

“最好现在……”徐子陵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带点维艰地道:“最好现在放手,否则我就翻脸。”

婠婠嗔了徐子陵一眼,收回按在他心坎之上的玉手,带点怨情地道:“人家可是只想知道徐公子会不会因为人家的话儿而心跳加速,你这人想到哪里去了?想不到你这个人虽然硬充,心倒是挺诚实的!嘻!”说到最后她忽然又变得欢喜,嫣然轻笑,那娇颜如玉,美得惊心而动魄。

又看见了这一个百变精灵,徐子陵既是欢喜又是头疼。

她是他的克星,一辈子的克星。

除了她这个鬼灵精能让他哭笑不得之外,相信就只有那一个生性极喜宁静寄情山水的幽谷之仙子了。除了她们两个,再没有人能让他哭笑不得又毫无脾气了。

上一次看见那个幽谷仙子的倩影,他连挽留一下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失去理性不顾一切地把心意全说出来,从而把她吓着,让她的心里有了逆反的意愿。就像现在对着这一个婠婠魔女一样。

他不敢不小心地说话,因为她是婠婠,一个自己为之魂牵而神引的小魔女。

徐子陵的心狂跳几下,他装着满不在意地道:“废话少说,如果还是准备跟我谈什么条件,就免开口。”

“人家早知道你这个小冤家会不同意的。”婠婠嘻嘻一笑,她轻笑道:“人家这一回是特地来杀你的呢!”

“请快一点动手。”徐子陵夸张地道:“在我没有让你诱得上当之前,请不要客气,请不要给面子我,拿出你的天魔双斩,狠狠地刺向我的心脏或者砍向我的头颈吧!”

“那你会反抗么?”婠婠幽幽地问。

“废话!”这是徐子陵的回答。

“天下的男子那么多,那么多人都不想反抗,怎么就是你要反抗我呢?”婠婠忽然怜怜可楚地叹息道。

“你出去问问!”徐子陵一指屋外道:“你出去问问门外那些人,问问他们,如果让你动手砍下他们的脑袋时候会不会反抗?”

“他们不会像你那么狠心的,他们对人家可是很好的,对吗?”婠婠忽然向屋外的人们问道。

“愿…愿…为小姐效命!”一个人忽然大吼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尽管婠婠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尽管婠婠一直看着的,只有徐子陵。那个人声音一起,他身边几人的声音怒起,先是训斥,再是争先恐后地向婠婠表达着自己心愿……屋外各种声音纷杂而起,挟缠不清,乱作一团。

“你听听!”婠婠带着无经哀怨地看着徐子陵,那绝世明眸里的怨情差一点没有让花翎子一个女孩子也想向她表达自己心愿,表示对她的爱怜。可是徐子陵却冷哼道:“你也听到了?是侯希白侯兄吧?那么你又怎么样呢?也让人砍掉脑袋不后悔吗?”

“啊,如果真能为姑娘身死,那是侯某的福气……”屋顶一个男子的声音微颤道:“侯某…能听到姑娘仙乐一般的声音,就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我靠!”徐子陵一听,差一点没有摔倒,他怒吼道:“难道连一个多情浪子侯希白也听不出什么是迷音惑心的媚音吗?我看你这个多情浪子也白当了!你前世没有看过美女啊?”

“虽然用了迷音惑心。”屋顶那个人忽然长长叹息道:“可是原来的声音也是仙乐一般的柔美动人啊…只要用这个仙乐之音说出来,带不带迷音惑心又有何妨?小生虽然浅薄轻狂,可是却也知道,美人的要求是不能拒绝的,在这一点,小生心中极是赞同姑娘的。”

徐子陵一听,差点就没有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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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侯氏希白

侯希白整个人长得修长无比,相貌英俊得简直不像个男子,如不是唇上还有一点黑雅的微胡,看起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儒雅更有男子气度的话,他的线条轮廓倒有点接近中性。双目虽锐利如剑,可是看向女孩子时却绝然不同,那里射出让天下所有女孩子都为之融化的温柔。

他手持折扇,轻轻摇拽,更让其的身上的气度有一种说不出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此时他正一眨不眨地沉醉于婠婠的绝世之容,双目此刻射出的来的神色竟然是震惊,而不是欣赏。他看见婠婠随意地投过来一瞥,整个人顿时剧震,神色中有说不出的激动,他语音微颤地道:“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的仙子美人……啊,小生有礼了。”

“看过来看过来。”徐子陵哼道:“眼睛里别光看美女,美女是看不够的。刚才我让人误会就是你这个大色狼,现在心里正憋屈,你得赔我!”

“这位异族美女也是别有风情啊!”侯希白又向花翎子见礼道:“小生没想到还有一个美人在此,失礼了。”

“靠!”徐子陵抄起一断柴火扔了过去,恼怒地道:“你小子没得救了!”

“啊哈,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侯希白轻轻躲过,终于转脸向徐子陵这边看来,拱手行礼道:“兄台艳福非浅,希白羡慕不得啊!不知如此好福气的兄台高姓大名……啊原来兄台长得如此英伟,简直为人间龙凤之质,按道理兄台如此之人,天下应该为之震憾才对,可是希白以前怎么没有看过听说过有兄台之人啊?”

徐子陵一看他说了半天话,才把视线自婠婠的身上转过来自己的身上,不由头晕欲倒。

这个人果然是一个多情浪子,对男子和对女子态度是绝然不同的。

“他就是天下闻名威风凛凛又大名鼎鼎所向无敌三山五岳无人不知无人识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人称玉脸飞龙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周伯通!”婠婠嘻笑一笑,抢着给徐子陵介绍道:“他这个人不露内秀,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做事也喜欢鬼鬼祟祟不为人知,不然倒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名震天下呢!”

“小**?”花翎子一听,小下巴掉了,无语。

“周伯通?”侯希白也张开嘴巴半天收不回来。

“请别太崇拜我!”徐子陵笑呵呵地道:“一般的崇拜就可以了。”

“想不到兄台竟然是小**……啊小霸王周伯通。”侯希白马上向徐子陵行礼道:“大儒王通宅里,周兄与塞外高手跋锋寒一战成名,江湖排名尚在我这个多情浪子之上,希白有礼。不过最让人羡慕的是,周兄到哪里,身边总是美女如云,真是羡杀旁人也!”

“那是自然。”徐子陵大咧咧地道:“没有美女的地方我一般是不去的。”

“周兄此言深得我心矣!”侯希白一看徐子陵是同道中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听说你有一把叫做美人扇的破烂扇子?”徐子陵看了一眼侯希白手中的折扇,随意问道。

“扇子虽破,可是却是希白之最爱。”侯希白‘洒’一声打开扇子,摇了两摇,脸上得意的神情差点就没有把鼻子升到脑袋的最高峰。

“听说你扇子上画的都是美女?”徐子陵又问道。

“不是冠绝一方的大美女,希白是不会将她画上小生的美人扇中的。”侯希白一听,马上把扇子伸到徐子陵的面前,向徐子陵展示出扇面上的众多美女后道:“周兄请看,是不是每一位都是国色天香之花魁?”

“是很美。”婠婠眼光瞥了一眼过来,嫣笑道:“看样子跟人家这种丑八怪完全不同嘛,怎么不见与侯公子伴游三峡的师妃喧师仙子在其中之上呢?”

“师仙子与姑娘一样,貌惊天人,国色倾城,希白同游连月,却无法准确捕捉其一丝的神韵,下笔深恐亵渎佳人,故此未有将师仙子画在其中……”侯希白一听说起,马上唏嘘而叹息道。

“多情浪子果然多情!”徐子陵抢过扇子,看了几眼,又摇了几摇,随手抛给侯希白道:“是一把美人扇没错,画工也一流,只可惜……”

徐子陵只说可惜就停了下来,简直差点没有让侯希白抓狂。

“周兄,请不吝指教。”侯希白一鞠到地,然后用一种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恭敬态度期待徐子陵的发言。

“可惜流于表面,肤浅不实。”徐子陵一开口,侯希白差点没有摔倒。

他从来不会在画功上面有任何一丝的不自信,尤其是画美人,这可是他最为拿手的东西,可是却让徐子陵弹得一文不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周兄请明言。”要是别人那可能就会马上翻脸,可是侯希白他的心胸还是比较广阔,气量容人,又道。

“美人如花隔云端。”徐子陵故作一本正经地道:“美人千娇百颜,动人之处在于其欢笑嗔怒,在于其精灵百变,在于其性子洒意使然,怎可用一纸一画来局限地代表一个巧笑如嫣怨情如泪形如新月神如清风的美人呢?你每画下一个美人,便认定了这个美人必然以你扇中最美,否则你也不会将她画上,可是她原来却是灵秀百变,时而歌,时而舞,时而嗔,时而喜,百变无定也!”

“美人不会因为你笔下画上去之后而永远保持春风笑颜。”徐子陵一看侯希白听得有点冒汗,不由更是大力忽悠他道:“美人不会因为你笔下画上去之后而永远悲伤含泪。美人之形易画,美人之神却绝难以捉摸,美人之心,其深如海,更非你我这等粗陋男子可以明了。”

“所以,我个人浅见认为。”徐子陵故意停顿了一下,拿眼睛去看了一下额上惊汗的侯希白,心中大为得意地道:“美人用纸笔画之即死,于心神画之即生。”

“这么说,是希白大错特错了?”侯希白大惊失色,双手都颤抖起来了。

“希白兄有没有听过由武入画?由画入心,由心入境,由境入圣?”徐子陵哼哼道:“瞧你的样子,肯定是没有听说过吧?”

“周兄之言字字珠玑,贵如金玉,无论如何请赐教小弟!”侯希白一听与画有关,又与武有关,更与境界有关,不由更是大急,声惶恐徐子陵不肯指点,极力恳求道。

“看是同样喜欢美人的份上,一般人我是不说的。”徐子陵暗暗向婠婠做了个得意的手势,婠婠则在暗暗偷笑,她自然是听出来了,徐子陵在用大道理来糊弄这一个侯希白,他说得再有道理,也只是一张嘴,要比起画功,他绝对不及侯希白的一只手指。

花翎子却不同,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外号叫做小**的大凶人竟然能说出那样的一番大道理来,她连眼睛也惊讶地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更看清楚徐子陵是一个什么人似的。

“请指教!”侯希白现在要给他一个书包背上,他都会叫老师好了。

“画之道,在于心。”徐子陵故意叹息道:“你武功不行,不是因为你质地不好,而是你一直没有由武入画,没用真心去画,忘乎所以。你为了刻意追求笔下美人之姿,将自己的洒脱自如的随意和天马行空的创意完全封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境界自然就差了,境界差了那武功自然就更不行了。你如果能抛开一切,以心画美,而不是以纸画人,随意而动,任意而行,不执着一纸一笔,顺其自然,那么,相信你有一天就能真正地步入宗师画圣的境地了。”

侯希白听了,浑身的气息爆发开来,他喜极地仰天长啸,久久不绝。

“悟到了悟到了……”侯希白双眼湿润地向徐子陵鞠身行礼道:“一直以来,希白都自觉近年武道心境皆进步不足,可是一直都找不到原因,不想让周兄一语惊醒,希白实在是感激不尽。原来真正的原因在于自己最为自持的画功没有能匹配上更高的心境,流于下乘…现在恍然大悟,犹似梦中,希白此刻不知要以什么话才能表达对周兄的感激……”

“说什么话免了。”徐子陵大手一挥,像个大度名师得道高人一般微微一笑道:“有此份心意即好。”

“周兄果然是个高人!思想超凡脱俗!”侯希白差一点就没有大叫偶像。

“哪里,我也是个要吃要喝的俗人。”徐子陵笑呵呵地道:“请不要太崇拜我!”

此时村外极远处又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向这边急驰而来,蹄声震耳,密密麻麻,听上去最少也有数十骑之多。正当众人不解这一个荒野废村怎会有如此多人到来时,忽然一个身着金边宽袍满头银发的女子无声无息地自外面的黑暗滑入屋中,她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徐子陵。

此女长相颇美,可惜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人血,如果不是双目闪动诡异阴狠的厉芒,简直让人感觉不到她身上还有人气。此魑魍般的魔女指甲尖尖,深紫黑墨,有如传说中的阴间鬼爪,让人不寒而懔。

徐子陵却没有看她,只是看向屋子另一边窗口,冷冷地道:“藏头露尾之徒,给老子滚出来。”

“婠儿,好久不见了。”屋门口忽然多了一个身形颀长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此人长得潇洒不群,相比起侯希白,更多有一种极其成熟的男子魅力。他双目开合之间,神光闪闪,此时正负手而立,仰首向天,颇有一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道。

他一进门,谁也不看,只是随意跟婠婠说话,只听用一种成熟男子的磁性声音温柔地道:“婠儿头疼的就是这个小子吗?如果师叔出手帮你解决这个楞头小子,不知婠儿该如何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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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边魔不负

“边师叔说笑了。”婠婠那黑白分明清澈无比的明眸忽然一扑闪,露出了一种奇魅的笑意,轻笑道:“也许边师叔得的消息迟了一点,师尊改变主意了,她老人家愿意和徐公子在一些小方面合作上共同探寻,并非像之前那般抱有敌意了呢!”

“那算他好命。”中年文士冷哼了一下道:“其实对付他这种毛头小子更应该给点颜色他看看,否则他都不知道天高和地厚。我这次可是听说你来负责此事,才千里迢迢出山助你一臂之力的,想不到祝宗主却改变主意了。”

“不。”徐子陵冷冷地踏前一步,眼睛盯着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道:“你出现得很及时,我很高兴。天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啊!边不负,你的出现实在让我太高兴了。”

“如果你是为了东溟那个**和那个老子的遗种。”边不负重重地哼道:“那让我告诉你,什么闲事是管不得的。当年老子**那个**,是因为她想私自脱离圣门,这事连我们的祝宗主都没有反对,你今天却想来为那个**扮大英雄?真是笑话!”

“很好。”徐子陵冷冷地道:“单凭你这些说话,我就不能让你死得太容易!”

他右手一动,擎出井中月在手,一步踏出,向边不负而去。

婠婠却伸手一格,脸上有一种若有所思的凄迷之意,她的声音带点微颤道:“你不能动手……”

“天下间没有人能劝阻我杀掉他。”徐子陵手一拂,拨开婠婠的玉臂,哼道:“就算是你,也不行。”

“可是你现在一动手,我们之间就没有路可以走了。”婠婠忽然带点悲怨地道。

“如果我现在杀了他,那么一切还好说。”徐子陵怒道:“如果你敢阻我,那么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天下间如果有徐子陵,就不会有边不负!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谁对阻止我杀掉这一个狼心狗肺之徒!”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边不负阴笑起来,他自手中旋出双环,轻轻交击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道:“胆敢跟我们圣门作对,你有多少条命?今天就让老子送你上西天,让你明白明白,这个世上不是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老子可是魔隐边不负,不是你这个扬州的九流小混混!”

外面蹄声越来越近,如雷,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子陵手中的井中月金芒缓缓亮起,最后化作一把黯金之刃,他的双目渐渐变得赤红,瞳孔渐渐因为充血而扩大至极点,那气息就如疯狂的洪荒怪兽般暴烈。他一步踏出,井中月缓缓前伸,直向边不负他的心坎而去。

魔隐边不负冷哼,双手变得青森可怖,手中的双环也染了一片青锈之色,他挥环重击,想凭借几十年的功力一击而重创徐子陵。

徐子陵手中的井中月忽然消失了,他整个人忽然撞向边不负那青森手中的钢环。他的胸膛在那钢环袭体的一刹那,忽然微微一收,仅差丝毫地避过势尽无法再度寸进的钢环,可是边不负另一环已到,重重地击他在手中的这只钢环之上。

那钢环急射,一下子砸得徐子陵的胸口之上。

徐子陵整个人砸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墙壁之上。墙壁马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陷凹,裂痕如珠丝四分五裂一散布,最后轰然崩塌。徐子陵胸口有一道深深的环形陷入,他口角流出丝丝的血迹,眼神之中的杀气和疯狂却丝毫不减,他自墙壁上微挣一下,再大步向边不负走去。

“这怎么可能?”边不负忽然跪倒在地上,双手支地,喉中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得一地都是。

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口,上面有一道巨大的创口,在那里,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那颗黑红的心脏在砰然跳动,心脏的周围,本来应该有肌肉和肋骨庇护,可是现在,那些东西不知去向,只有一个深深的血洞。

在那个血洞里,鲜血甚至还来不及涌流出来,只是在心胸里不断地堆积,最后把整个心脏淹没,再像决堤之洪一般暴泄出来。

“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徐子陵扬起手中的星变匕首,哼道:“我要将你全身的肉一点一点地削下来,否则,都无法平息我对你的愤怒。”

“够了。”婠婠蹙起黛眉,张开双手拦住徐子陵,微带恼意道:“你玩够了。”

“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阻我。”徐子陵迫近婠婠,用赤红的眼睛迫视着她那双明眸,怒道:“我如何会受到他的环击?到底是谁在胡闹?你想跟我合作,你拿一点东西出来表示你们的诚意,现在我需要的是,就是这个边不负的性命!”

“不。”婠婠听了,好半晌才摇摇螓首道:“师尊不会同意的。现在你也出气了,不如就此罢手好吗?”

“婠婠,如果你再敢对我出手,阻我杀他,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徐子陵愤怒之极,他**拨开面前的娇躯,吼道:“他这种人渣中的垃圾,垃圾中的人渣,你护着他干什么?”

“很抱歉。”婠婠忽然哀怨地道:“毕竟,他是我们圣门中人,我不能看着你杀死他。”

婠婠的身体忽然有一层淡淡的黑气闪现,若有若无,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奇魅的漩涡缓缓而转,那条天魔丝带,此刻飘飘而舞,如有生命般。

“我不想跟你动手。”婠婠带点黯然地道:“人家刚才就没有出声通知边师叔要他提防你的偷袭手法,这样让你出气了还不行吗?为什么?你非要跟人家闹不快呢?人家可不想跟你动手……”

“把你刚才的话,不用迷音惑心再对我说一遍。”徐子陵大吼道:“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放过那个人渣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管你会不会再次出手救护他,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动手,不管你们魔门势力有多大,你们的祝师有多么的护短,今天,这一个边不负也非杀不可!”

“小冤家。”婠婠忽然噗哧一声笑了,笑得整个屋子的火光都黯然失色,道:“人家怎么可能任你那么霸道嘛,你一个大男子就不能大量点,就不能让着点人家吗?”

“别的好说。”徐子陵此时井中月又擎了出来,右刀左匕,全身的气息极速爆起,数十倍地上升,他狂吼一声:“可是边不负除死别无他途!”

金色的刀芒铺天盖地,长长的剑气天地纵横。

一片金云升起,于上空飘下,先是数十点黑芒射出,接着是腿影如森,其速真追黑芒,向徐子陵的后背轰去,正是那个金袍的银发魔女。此时边不负为求活命,拼尽全身功力,拼死一博,手中的钢环旋转射出,挟着他全部的功力和一股青森的气芒,暴射向徐子陵的左胸心坎。

巨大的黑色漩涡归于婠婠无暇的玉手,她把手中那个压缩后的小小天魔力场抛向徐子陵,同时天魔丝带一闪而没,缠上了徐子陵的头颈之处。那个黑色的天魔真气的球体一离手,就极速变大,整个空间都有一种扭曲和撕裂感,所有的东西,都不由自己的伴着那个天魔力场扭曲,旋转,最后让它吞噬进去。

“周兄,我来助你。”侯希白一挥美人扇,就要跃上帮忙。

与他一起出手的还有花翎子,她虽然一心杀了他,却一点儿也不愿意他死在别人之手,那怕就是刚才他受创吐血,都让她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可是屋后的墙壁忽然爆开崩塌了,两条人影怒射进来,一边一个,两条人影直扑侯希白和花翎子。

村外面的马蹄声已经停竭,外面传来了阵阵的身形掠空之声,屋外的人以为是徐子陵这边的人,一个个纷纷出刀拔剑,怒视前来的众人。

未名却和灵鹰两个躲在墙角一处看得津津有味,在它们简单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这样热闹更让它们欢喜的了。它们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要跟人打斗,可是既然主人们没有危险,也不唤它们帮忙,那它们自然是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份儿了。再说,主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它们乖乖的表现。

“大师兄……三师兄?”花翎子大吃一惊,因为她发现出手阻止自己帮忙的竟然是她的三师兄庚哥呼儿。

“走。”脸色还苍白如纸,气息带点虚弱的庚哥呼儿一手拉住花翎子的手,低喊道:“我们先走,大师兄给我们断后,我们找你好久了!”

“可是……”花翎子看向徐子陵,举言又止。

徐子陵怒吼,井中月重斩,将那个飞射而来的钢环一分为二,然后自分开两边飞射的两半钢环之中闪身而进,星变匕首剑气暴长,直刺向正在转身而逃的边不负的后心。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却先一步按上了徐子陵的后心,同时另一只小手一收,徐子陵颈中的天魔丝带一紧,拉得徐子陵突进的身形微微一滞。

那只小白手劲力一吐,徐子陵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不过他依然疯狂而进,带动着身后的婠婠,暴扑向吓得魂飞魄散的边不负。

侯希白刚刚飞身半空,想帮忙截击那个金袍的银发魔女,可是背后有手重掌而至,劲力如山般沉雄。

他只得回身接掌交击。

候希白身形一旋,自空中刹那间滑入地面,数记指风点出,反击向来人的要害。谁知来人大手一挥,一面铁盾重砸,强行破去了侯希白的指劲。等那大盾微收,侯希白发现那一个白衣如雪高鼻蓝眼的异族男子已经回身撤走,一手挽起花翎子,与另一个异族男子一起,自来路的破洞中极速退走了。

花翎子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跟徐子陵说,可是这个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只来得及在两个师兄的拉扯离去中回首再多看那个大凶人一眼。

徐子陵井中月暴挥,与半空的银发魔女那腿影交击十数下,连同那数十点寒星点的黑芒,一共挑飞。

手中的星变匕首向后挥斩,与婠婠的天魔双刃相击。

他的腿一伸,踢出一个古怪的黑球,直射向门外边不负极速而逃的身下。边不负身形向上飞起,双腿一张躲过袭击,身上的衣服一挥而脱,向下疾扫,准备将那个黑球暗器卸劲兜飞回去。

天地之间忽然有了一阵轰耳欲聋的巨响,一股气浪自那个黑球处猛烈地爆炸开来。在一刹那,边不负让那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炸得衣衫尽碎血肉模糊血肉横飞,身下某样挂件更是在大爆炸中化为血水肉沫,化为乌有。

边不负痛极,发出一声最为惨烈的号嚎,扑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得一地是血,忽然却弹跳起来,弹踏在一棵树上,再发出一阵长长的哀嚎,一路挥洒着斑斑血迹,极速远去。

“**!”徐子陵大吼道:“这样都没有死,还有没有天理?”

他想追,可是追不得,因为婠婠那长长的天魔丝带已经把他的双腿和半身都缠住了,在她放开之前,他无法追击重创的边不负。

徐子陵很生气,可是婠婠却不。她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有一种甜蜜的娇柔,就像一个小女孩般撒娇道:“人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呢!力劝师尊跟你合作那真是对的,你的古怪本事还真多,刚才那个会爆的东西是什么?”

“放开。”徐子陵大怒道:“否则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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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孤独上路

“边师叔已经走远了呢!”婠婠甜甜一笑,巧笑如嫣道:“他人也让你打跑了,还伤得不轻,现在你总该消气了吧?”

“我消个屁!”徐子陵没好气地吼道:“要不是你搞三搞四,老子早就把他砍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人家想跟你合作。”婠婠小手一动,那条天魔丝带如有灵性一般回到她的身上。

“想跟我合作还把我打得吐血?”徐子陵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合作的!”

“你一个疯子似的。”婠婠失笑道:“如果不那样,如何能阻止你这个大蛮牛?再说,人家不是已经手下留情了嘛,你该是感激人家才对。”

“我感激个屁!”徐子陵一听,顿时大怒道:“你没有手下留情也差不多哪里去,你要是没有那样做,我早就把那个银发魔女砍死了,最少也砍断她一条腿,哪里会让她在攻击了我之后还舒舒服服地回去!我心情不好,很不好,不想跟你说话!”

“可是人家的心情这会儿却特别好。”婠婠差一点没有把徐子陵噎死。

在徐子陵和婠婠斗嘴的时候,外面却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接着是惨叫连连,等徐子陵和侯希白跃出屋外,外面已经倒一地尸体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徐子陵皱眉道:“难道老天爷嫌这个世界还不够乱,非要再搞得乱些不可?你们到底是谁啊?好好的哪都不去,跑来这个荒山野岭的鬼地方干什么?”

“在下金波。”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大胖子呵呵笑着向徐子陵一众人拱手行礼,就像一个生意人般一团和气,可是双手却是鲜血,和脸上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个大胖子细长的眼睛带点狰狞的霸气,虽然满面笑容,可是双目却有如鬼火般冷酷。

“在下凌风。”那一个瘦子也拱手见礼,此人身形修长,神态自负,声音低沉悦耳,道:“我们等人路过此地,不想遭遇这些贼人的袭击,奋起还手,惊动了尊驾,不知尊驾和这些贼人有何关系呢?”这一个人开口很毒,徐子陵若有回答有关系,那么就变是贼人了,如果回答没有关系,那自然就不能跟他们计较。

“我认识这些人。”侯希白看了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人一眼,忽然接口道:“这些是清江派的门徒,只因之前我杀了他们一个做**贼的师兄弟,想必他们是准备来找我报仇的,不想让两位及尊友所杀。”

此时一名矮瘦的老者也上前拱手道:“在下陈广,之前出手杀人乃因为对方出手在先,本来我们也不想将把闹大,可是他们偏偏苦苦相迫……两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今日一见,总是有缘,不知可否将高名大姓告知呢?”

“怎么?”徐子陵恼怒反笑道:“听你的口气?如果我们是无名之辈,你还会把我们杀人灭口不成?老子现在心情正不爽,你们要多远就滚多远,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就你们那么三脚猫功夫,吓唬三岁小孩子那是容易,你敢用来吓唬老子?”

徐子陵不客气的口气一出,对方十几人登时剑出刃张,他们一个个也是高手,虽然徐子陵身上的气息稍强些,可是如果没有身边还有一个气息极强大深不可测的侯希白在,他们早就挥刀扑上来砍人了。

侯希白却不愿意看见他们白白送死,他知道这些人看走眼了,徐子陵身上的气息隐藏极深,连那个魔隐边不负也中计重创,如果这些人要跟徐子陵翻脸,那么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他知道徐子陵的脾气古怪,如果不惹恼了,多半不会出手杀人,于是连忙排解道:“本人侯希白。”

又介绍徐子陵道:“这一位是徐……啊,周伯通周兄。”

他知道徐子陵不愿意使用真实姓名,所以改口了。小霸王周伯通,那是江湖之内无人不识,要说起徐子陵的本名,他还不知道,他也只是听婠婠说过几次徐兄,虽然心中猜测这一个如此强大如神秘的年轻男子就是那个在几百人面前强行杀掉青蛟任少名的徐子陵,可是既然徐子陵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泄露。

“多情浪子侯希白?”金波惊道。

“小**……啊,小霸王周伯通?”那个矮瘦老者听了更是头皮发麻,听说小霸王的武功远远排在江湖众多新秀之上,就连刀剑狂人跋锋寒也不是他的对手,打起架来简直就像一个疯子,他马上小心翼翼地向徐子陵赔礼道歉道:“原来是小霸王尊驾在此,失礼了,失礼了。”

他连忙堆了一脸的笑容,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低声下气一点,可是总比惹怒一个脾气暴燥的小霸王要好。

“懒得理你们。”徐子陵转身就走,竟如回屋内去了。

他的举动让众人齐齐擦拭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这个多情浪子点醒,如果真的做出了杀人灭口之举,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众人一想到这里,不禁齐齐打了个寒噤。那个大胖子金波和瘦子凌风对视一眼,为了预防夜长梦多,两人齐齐拱手向侯希白道:“在此先行谢过侯公子,我等还有急事要办,先行告辞,请了。”

“请。”侯希白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轻轻还礼。

徐子陵回到狼籍不堪的屋子里,却发现婠婠和那个银发魔女正在小声商量着什么,再一看花翎子跟她那只灵鹰飞儿早不见踪影,不禁微微一叹道:“走了也好。”

“看什么?”婠婠带点幸灾乐祸地嘻笑道:“在找你那个外族的小美人?你刚才光顾着杀人,也不看紧一点,现在让人给拐跑了!照我说,会让人拐跑的小美人不是什么好姑娘,跑了也罢!如果徐公子肯答应我们圣门的合作,我们圣门美女如云,想要多少个不成?何苦去找些外族的蓝眼女子?”

“你们圣门有个屁美女!”徐子陵一指银发魔女,恼火地哼道:“你看她,为了练功,搞成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能叫美女?”

“她日后练成了,自然就会回复原样的。”婠婠轻笑回应道。

“我现在没空理你。”徐子陵伸手一拨,将婠婠整个人拂到一边,哼道。

婠婠却顺水推舟地整个人依了过来,整个完美无暇的娇躯挨着徐子陵,微仰着小脸,轻轻地吹着芝兰般的香气,问:“哪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我也没心情。”徐子陵完全不为所动似的,那手连抖,意图震开婠婠,一边哼道:“有心情我也不想理你!”

“好吧!”婠婠忽然黯然神伤,带点顾影自怜地幽怨道:“反正人家是一个没人管没人理的丑八怪……”

婠婠那小脸上的楚楚动人神魂牵引得不禁让徐子陵差一点迷失掉,差点没有想一把搂过她,给她最温柔的呵护。可是他知道那是假的,那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是婠婠,天下最让人头疼的百变精灵,整天用迷音惑心术当成平常说话的小魔女,她要是会让自己打击到才怪呢!

“是啊是啊!”徐子陵招手让未名过来,一边随口应对道:“你那么悲惨,赶快找根绳子吧!”

“找根绳子干什么?”那个银发魔女完全不适应徐子陵的说话方式,因为太具有跳跃性了。她完全想像不到一根绳子跟一个人的悲惨有什么关系!

“找根绳子好挂上,一了百了。”徐子陵看了不看她一眼,只是在帮未名梳理长长的鬃毛时顺手做了一个勒死伸舌的手势,不过还没有做完,他早就让婠婠那条天魔丝带缠住了脖子,只听婠婠娇哼道:“我要自杀,也先杀了你这个小冤家再说!”

徐子陵出舌头,像一个吊死鬼那般转身飘向婠婠……

“祝师说了,她想找你谈谈。”婠婠收起打闹的表情,忽然微微叹息道:“虽然我们不知能够什么时候开始合作,可是她老人家却明言,你就算现在不想跟我们合作,你也绝对不能跟对头那边有什么关系,否则我们圣门就会倾门而出,减掉你们那一丁点人手的。”

“我很害怕!”徐子陵哼道:“你回去告诉她,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威胁!她威胁不了我!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反感。女人应该温温柔柔的,说话就算不低声下气求人,也不能命令或者威胁别人,我不吃那一套!”

“人家现在不是求你嘛!”婠婠忽然整个人贴了过来,将那娇躯轻轻地贴上来,让那天然芳香的体香直沁入徐子陵的心窍肺腑,只听娇柔无限地道:“人家不是常常低声下气地求你吗?可是怎么不见你这个小冤家动心呢?”

“你不用求我。”徐子陵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只要你对我说一句真心说话,也许我就动心了。”

“动心了之后会跟人家合作么?”婠婠惊喜地问。

“不会。”徐子陵顿一顿,看见婠婠好像不明白的样子,于是解释道:“动心跟合作完全是两回事!”

“既然如此,那么人家还是等到你想跟我们圣门合作之后,再跟你说真心说话吧!”婠婠听了,小脸也不生气,凑近过来徐子陵身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人家有事要走了,你准备跟人家说些什么话呢?”

“不送。”徐子陵吐出了这两个字。

等婠婠和银发魔女双双飘然离去,多情浪子侯希白一看没有美女了,没劲地打了个呵欠,向徐子陵拱拱手道:“周兄,啊是徐兄才对,希白告辞了,希望下次还可以与徐兄畅谈美人之雅……”

“走吧走吧!”徐子陵挥挥手地道:“要来人就来一大帮,要走人就剩下孤零零一个,真是晕!”

看见侯希白一溜烟走了,徐子陵带着未名走出那座快崩塌的屋子,仰首向天,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翻身上马背,口中喃喃道:“先去看看鲁妙子那个老家伙吧,希望还来得及!”

马如龙,逝如风。天有星,相伴月。

月下人,狂放歌。恣意肆,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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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老鲁妙子

徐子陵驾着飞翼,趁着月黯星稀,趁着晨早困倦乏乏催人酣梦之际,轻飘飘地顺着山势,一边盘旋一边展翔入谷。巨大的飞翼在高空滑翔,无声无息。下面困乏得强打精神半睁着双眼呆滞而立的牧场守卫也压根就没有人会往天空望一眼,他们一个个懒洋洋的,在这种倦意最盛的黎明时分,他们还能站在哨位上不打瞌睡已经算是尽忠尽责了。

徐子陵没有在谷中逗留太久,如果不是怕日后不认得路,他甚至不会在谷中滑过,直接往后山而去。

可是现在,在这种机会之下,徐子陵冒着被人发现的可能,盘旋了好几圈,细看了一下整个飞马牧场的俯瞰图,直到下面有仆人一大清早起床忙活,才转滑翔向后山处。

后山弄得极是灵秀,极有诗风雅意,让徐子陵心中大叹杨广在江都的隋宫也不及此般境致,更是暗叹鲁妙子这老头自私,而且浪费国家资源,这么好的东西一个人霸着,而且就快死了,徒弟也不收一下,白白浪费了一身大好的本领。

滑过竹林,滑过飞瀑,滑过长长的碎石小路,滑入后面的小树林里。

看到下面临崖处的一幢小楼,徐子陵知道目的地已到,缓缓降下,等了十数丈处,又收起飞翼,整个人轻飘飘降在小楼顶上。

本来徐子陵打算吓鲁妙子一跳的,可是没想到让他吓了自己一跳。

因为他看见鲁妙子就像鬼魅一般自下面的小楼里升上来,如果不知道他就是无所不能的鲁妙子,如果那东西不是跟在现代司空见惯的电梯的作用有些相像,徐子陵简直就会让这一个老头子吓死。鲁妙子等徐子陵一飞降下来,身形就无声无息地升了上来,站在他的身后。

“你会做飞翼?”鲁妙子有一个得道高人那般习惯,那就是喜欢背着人说话。他大袖飘飘,倒负着手而立,看不见面目,只觉峨冠博带,背影高大如山,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我靠!”徐子陵拍了拍胸口快跳出来的小心肝,定了定神道:“老头,那么晚了还不睡?这本来也不打紧,可是你万万不该收敛着气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你想吓死人啊?人吓人,吓死人,而且让人吓死的倒霉蛋可是没药医的!”

“这么说来,是老夫错了?”鲁妙子那苍老的声音忽然有一丝奇意,问。

“你就算没错,我也没有什么不对!”徐子陵笑嘻嘻地道:“贵客大驾光临,你这个做主人的何必那么小气,请我进去坐坐吧,如果你真心诚意,那我也就马马虎虎原谅你刚才的无心之失了!”

“哈哈,一个会做飞翼的人,对老夫来说,自然也算得上是一个贵客了。”鲁妙子轻笑两声,道:“在老夫没有请你进去坐坐之前,老夫想先弄清一些小事。”

“说吧!”徐子陵大笑道:“虽然对于一个将老就木垂垂老兮的老头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有点浪费时间,可是我年轻,时间多得是,没关系,你问吧!”

“……”鲁妙子一听,似乎有些勾起了某些心底之隐,黯然片刻,才柔声淡然而道:“小友说得好,年轻是福。光阴对人来说既是平常无比,又是珍贵难求。自古以来,无论帝王平民,高人雅士,或是庸人俗徒,谁不想自己拥有永远的光阴,谁不想拥有永久的年轻,可是世间又有几人能参透天地,能与日月同寿,能与天地齐岁呢!”

“老夫老矣,却也无憾。”鲁妙子微微叹息道:“只因老夫也曾像小友一般年轻过。历苍桑而披日月,求风雨而唱春秋。老夫能活到这把年纪,已胜却世上众人许多,老夫能活到这把年月,也有精彩处处。现在身老垂死,亦能瞑目矣。”

“我只不过说了两句。”徐子陵头晕道:“你就整了一个长篇大论,果然是牛人啊!”

“请进吧!”鲁妙子呵呵直乐道:“小友虽然口无遮拦,可是性情直白之现,老夫很喜欢,请随老夫下去一坐吧!”

“你不问我那飞翼是如何来的?”徐子陵奇问。

“不问了。”鲁妙子轻笑道。

“你怎么可以不问?”徐子陵气恼道:“这个东西可是我费了一大番心机做的,简直就是我平生的得意之举,正想在你的面前炫耀炫耀,可是你却直接无视了算怎么回事呢?你就算是心灵手巧的鲁妙子,就算是天下第一大发明家,可是也不能无视别人的劳动成果是不是?”

“那小友想怎么样?”鲁妙子似乎在极力地忍住笑意,问道:“那你是想老夫出言相询了?”

“你应该先表示一点惊讶,那样我的心里平衡一点。”徐子陵大咧咧地道:“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觉得我很了不起吗?我可以做出飞天之翼,而且还可以驾御它在高空展翔,你难道不觉得我的本事挺大的吗?”

“你的飞翼能在低空飞翔吗?”鲁妙子忽然这样问。

“啊……”徐子陵好半天才带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不能!”

“你的飞翼可以由地面飞向天空吗?”鲁妙子又问。

“啊……”徐子陵这一回更是楞了,小声答道:“它得从高处跳下来才能飞起!”

“你的飞翼能在空中随心所欲降下吗?”鲁妙子问。

“啊……”徐子陵一下子让鲁妙子打败了,拜服地道:“自然不能!老头子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发明家鲁妙子,是有点眼光,是有点鬼道行,是有点牛屁哄哄的。不过我也有很有本事的,你说我不但会做这个飞天之翼,还会驾御,甚至可以把它收起来,这点你总是不能了吧?”

“唔。”鲁妙子点头同意道:“老夫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你是怎么把那么大的一个飞翼完全无痕无迹地收起来的,对于这个,老夫倒有点好奇。”

“哈哈。”徐子陵大笑道:“我是不会说的。我要让你这个老头子的好奇心膨胀起来,直膨胀至死,我也不告诉你,让你心思思,心里一直好奇,可是就是不告诉你!啦啦啦……鲁妙子啊鲁妙子,我总有一样东西是你猜不到的,啊哈,我太伟大了,我太佩服我自己了!”

“在你佩服完你之后,你也许可以说说来意。”鲁妙子却毫不介怀,呵呵一笑道。

“我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的。”徐子陵满不在乎地道。

“那你看见了?”鲁妙子问:“你看老夫死了没有呢?”

“快了。”徐子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我看快了,现在我都有点闻到棺材味儿了!”

“虽然现在老夫还没死。”鲁妙子问:“可是老夫很好奇想知道,等老夫死后,小友你又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看见什么拿什么啦!”徐子陵双眼闪动着‘宝贝我要’的光芒,道:“你那么多东西,平时没怎么用就算了,等死后如果还用来作陪葬品你不觉得有点暴殄天物吗?老头子,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有好东西不能藏着一个人独享,要分些给别人也用用,让别人高兴高兴,说不定哪天也会对你好一点。”

“你都说我是一个快死了的老头子。”鲁妙子失笑道:“用得着别人对老夫那么好吗?”

“难道你就不想死得心安理得,死得无悔无憾?”徐子陵奇问道:“在这个世上,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做好,你还有人的嘱托没有完成,你还有人的没有自内心地谅解,也还有人没有自心里原谅你,就这样双目一闭双腿一伸就死了,你不觉得你有点不负责任吗?”

“看来你知道老夫身上的东西真不少!”鲁妙子微一沉吟,又轻笑道:“可是老夫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做好的东西,在之前几十年都做不好,现在就行将就木了,早就有心而无力了。嘱托没有完成,当初的嘱托之人也没说非要老夫完成啊!”

“心里没有原谅的那人,纵使老夫心中再不肯原谅,那人还不是好生生地活着?”鲁妙子最后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至于一直不肯原谅老夫之人,自然也有其不能原谅之因,此乃是老夫因果报应,老夫理应自食其果而不得强求也!”

“说了半天。”徐子陵微微有点懊恼道:“连口水也说干了,可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还是心灰意懒地一心求死,难道你就不能积极一点面对人生吗?做人应该有些希望,不要那么灰暗,你又不是练杨过那个‘黯然**掌’,那么悲观绝望干什么?”

“你说说。”鲁妙子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夫这般垂垂将死之躯,还能做什么?你不是想说一个人光有一份求生**就能活下去吧?如果老夫改变了心态就能活下来,老夫又岂会坐以待毙?”

“一个人光会一份求生**自然没有办法活下来。”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如果再加上一个可以医治你身体里的沉疴绝症的天才少年天下无双无所不能热心助人道德高尚智慧通天手到病除分文不收清廉如水谦虚大度一心一意重情重义多才多艺不好求名默默无闻的人中龙凤人间俊杰就行了。”

“这个人间俊杰是谁?”鲁妙子哈哈大笑地问。

“是我!”徐子陵一脸‘谦逊’地道:“我这个人很低调,请不要到处宣扬。如果你实在感激,觉得不替我宣传一下名声都实在太对不起我,就到长安和洛阳雇上一百几十个人站在最热闹的大街上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为我宣传三天三夜好了。”

“要不要找些人敲锣打鼓,让气氛热闹些,以便吸聚更多的人气?”鲁妙子极力忍住笑意问。

“这些随便。”徐子陵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是要竖起一根十丈高的旗杆,挂着条巨大的布幅,上书‘天下第一神医’几个大字,而且每个大字请名家挥笔而书不说,还记住要让他用金笔描边,这样看起来更加高级也更有说服力些,看起来就会得像是真的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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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竹肉之说

“哈哈……”鲁妙子大笑不止,道:“老夫很久没有看过这般有趣的人了,也很久没有这般大笑过了。”

“你不请这么有趣的人下去喝一杯你那个自吹经过什么十数道工序之多造出来的‘六果酒’么?”徐子陵也大笑道:“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反正你就快要死了,不是连区区几杯酒也舍不得要省下来带到棺材里偷喝吧?”

“也许老夫该问问一个费尽唇舌满怀心思只为讨老夫六果酒喝的那个人的名字!”鲁妙子笑答。

“一般人我是不说的。”徐子陵摇头晃脑的道:“不过看在六果酒的份上就算了。”

“听说江湖之上有一位黄金公子寇仲,于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变出数千两黄金,又一出手就送一颗惊世之宝‘金龙珠’予江淮霸主杜伏威作赌注,最后在三美相伴下大胜巴陵帮的香贵父子。”鲁妙子忽然这样问:“他那个凭空变化黄金和凭空收藏黄金的本事,倒跟小友凭空收起巨大飞翼的本事有些相像,不知小友与他是何种关系呢?”

“你整天蜗居在此。”徐子陵带点郁闷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光荣事迹的?你难道就不能等一等,等我自己来吹嘘一下么?那么精彩的故事,平淡几句就完了,真是……要换作是我,肯定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间断而且不会重复的。”

“老夫虽视此为安乐窝。”鲁妙子道:“可是却常常出门,江湖之事,耳沾目染,自是难免,何况黄金公子声名如此之响,老夫想不知道都难。”

“黄金公子不敢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也没有凭空变化黄金的本领,我甚至不叫做寇仲,寇仲只是我大哥的名字,我的真实姓名叫做徐子陵。一个默默无闻的扬州小混混,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伴着一大群美人的身边混吃等死,怎么样?这个志愿伟大吧?”

“黄金公子寇仲也罢,扬州小混混徐子陵也罢。”鲁妙子飘身下去,一边轻声招呼道:“下来坐坐吧,你我既然相见,总是有缘。”

徐子陵一听,马上几个跟斗轻飘飘地翻下来,他还没有进门,就盯着入口处高梁挂着的那副对联不放。

“怎么啦?”鲁妙子发现他没有跟进来,不由奇问道:“那对联可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不小。”徐子陵肯定地道:“‘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致,新雨初来。’这对联实在是太烂了……太俗了!”

“唔?”鲁妙子奇问:“那你说一个雅的听听!”

“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啊?”徐子陵马上否定道:“你要是听说过才怪,那是我乡下宋家集里教书先生苏轼所说的。”

“你们乡下这个教书的苏轼先生说的话倒挺合老夫的脾胃的。”鲁妙子呵呵大笑道:“原来这个世上的雅士真不少啊!不知小友又会如何修改老夫这一副对联呢?你说话应该是有的放矢的吧?跟竹何有关系?”

“当然。”徐子陵嘻笑道:“听我把它改一改,那么保证就好多了。‘朝宜调琴,暮宜鼓瑟’这边就改成‘有竹有肉,不饥不俗’。”

“那么下联呢?”鲁妙子带点期待地问。

“‘两不相弃……’”徐子陵故意停顿下来。

“最后一句呢?”鲁妙子简直极度好奇徐子陵到底会说一句什么,急问道。

“‘两不相弃,鲜笋炒肉!’”徐子陵一说完,鲁妙子差一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再赠你一句横批。”徐子陵丝毫不觉鲁妙子快笑倒在地,仍是摇头晃脑地道:“‘试味轩’!”

“哎呀,好!”鲁妙子击掌大笑道:“这样一来就点题了,不过我还以为你要改一个‘滋味斋’之类的名字,谁不想改了个‘试味轩’。此句一点即清,整副对联经此一点,马上死而重生矣!单单是这一句,老夫就可以跟小友舒畅对饮一番了。”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徐子陵得意地哼哼道。

“你的确跟普通的小孩子有点不同。”鲁妙子忽然转过身来,学着徐子陵的口吻笑道:“也有点鬼道行。”

此鲁妙子脸形朴拙古奇,双眉浓黑无比,斜飞入鬓,长眉之下有一双充满智慧和深郁的双目,里面尽是苍桑和苦涩的忧伤,微微疲惫的脸上极少皱纹,可是每一条浅浅的皱纹也岁月的洗礼和疲乏的积聚。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杆一般挺直,甚至还有一点傲气,双唇薄削如刃,神情里既有享受人间荣华富贵历尽世间苍桑传奇的透彻,又有家道中落的王侯贵族那种心如死灰沉沦不醒的颓废。他此刻正微带一丝笑意,用他那双智慧如海的眼睛看着徐子陵。

鲁妙子凝神看了半晌,忽然轻笑道:“你这小子**的真气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小年纪就跟宁道奇那个牛鼻子一般道气十足弄得像一个小神棍似的?你练的都是什么功夫啊?”

“长生诀。”徐子陵随口答道:“请不要把我跟宁道奇那个吃古不化的老头子混在一起,他武功虽高,可是却是糊涂日增,完全与武功修为成为反比,我才不要像他呢!老头子,你是怎么看出我**深深隐藏着的那些真气的呢?难道叫鲁妙子就真的那么牛?”

“鲁妙子连这一点本事都没有,还能叫做鲁妙子吗?”鲁妙子大笑道:“如果鲁妙子是一个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的老糊涂,想必徐子陵你就不会来了……”

“鲁妙子再牛再有眼力,也看不清生死冥冥和人间情丝的纷扰吧?”徐子陵忽然正容道:“如果鲁妙子没有那般的眼力,没有那般的聪明才智,也许今天我就不会来,可是,你也许会幸运得多,你也许能跟一般的庸夫俗子一般过上一些平平凡凡又快快乐乐的日子,也不用在这里唏嘘待毙了。”

“是啊,是啊……”鲁妙子此时没有反对,也没有辩驳,只有黯然。

“你的身体已经充满死气。”徐子陵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断言道:“如果不是靠着具有木精气的六果酒吊命,你早就死去不知多久了。全身的功力也在渐渐消散,这一切,都跟你的心性郁结有关,跟你身体里的沉疴之伤却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句话,是你自己心灰意冷不想活的。”

“是啊,也许在老夫的内心深处,真是那样想的也不一定。”鲁妙子眼神尽黯,叹息道。

“所以我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徐子陵一步踏进入口,看也不看鲁妙子,找个地方一**坐下来,大咧咧地道:“那就得有一股继续活下去的念头,而不是过一日是一日这种态度。如果你改变了,也许你就可以活下来了,也许你心中那些郁结的东西,也会随着时间而慢慢解开。”

“你想救老夫一命?”鲁妙子忽然奇问:“你觉得老夫一定就会给你救吗?”

“我不救没有求生**的人。”徐子陵摇摇头道:“如果你没有心想要活下去,我是绝对不会救你的。不过也许会看在你的宝贝份上,帮你通知一下现在的飞马牧场之主,也就是你心中那个‘青雅’之女商秀珣,跟她说你挂了,宝贝我拿了,要哭要笑随便她去!”

“你会好好照顾她吗?”鲁妙子又问。

“不会。”徐子陵笑嘻嘻道:“我不像你,我可不会对她太好。她虽然是一个场主,可是我保证天天欺负她,天天让她哭笑不得,天天看见我就追着我来打,天天让她大发娇嗔又无可奈何!”

“有‘天天’这两字足矣!”鲁妙子长长叹息道:“当年老夫若不是为了一些过眼云烟的男儿大业,偷偷溜走,也不会让青雅如此失望……若能时光倒流,如果还能换回她深情一瞥,老夫纵然不做什么天下第一巧手的鲁妙子也罢。我倒宁愿常伴在她的左右,就像你口中所说的‘天天’相伴,心俱足矣……”

“过去的回不了头,如果能回头,我早就悔过自己的人生了!”徐子陵也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我是多么想和我的大哥寇仲一起来见你啊,我是多么的想和他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扬威天下啊!我是多么想和他一起四处看小美人一起面对强敌啊!可是,我做了一件自以为对他很好的事,结果,我害死了他!”

“如果人生可以回头。”徐子陵轻轻摇摇头道:“我宁愿用任何东西去交换。可是,人生不可能回头!人只要永远地向前走,虽然可以在空闲时回首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可是要想往回走,要想重新走一遍,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我们要向前看。”徐子陵站起来,迫视鲁妙子道:“就像我的大哥寇仲对我的期待一样,你心中的那个‘青雅’也绝对不会愿意看见你这个鬼样子的。她还有宝贝女儿在世,你鲁妙子空有一身本事,却连她的终身幸福也漠不关心,连她日后的危险也视而不见,甚至连她真实的心意也不闻不问,一个人躲在这里孤独等死。你还有何资格谈起她的母亲来?谁教你这样做的?可是她让你不管她的女儿在此一心等死的?”

“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鲁妙子。”徐子陵最后轻轻道:“这个道理其实我不说,你自己也能明白。你只不过是拉不下脸皮跟商秀珣那个小辈说些有失你前辈高人身份的话儿罢了!做人要那么多脸皮干嘛?再说,说两句话哄一下小姑娘,你鲁妙子也还是天下第一聪明天下第一巧手的鲁妙子,也没有就会少了两斤肉!”

“……”鲁妙子好半晌,才道:“教训人我就试得多了,被人教训还是第一次,虽然小子你说得有些难听有些让人恼火,可是,却有一份真心实意,老夫听了很欢喜……”

“请拍我的马屁!”徐子陵大咧咧地道:“我就马马虎虎帮你一把,帮你哄回那个脾气很倔的商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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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中曲駮马

徐子陵一边灌着自鲁妙子那里强装来的六果酒,一边骑着未名悠悠地走着。

花了三天,想尽法子地救治鲁妙子,费尽内息用五行相生的‘滋润术’和‘生长术’用来救护他那残弱之躯,差一点就没有把自己的小命也赔了进去。可是鲁妙子虽然慢慢好转过来,却不愿帮徐子陵出一点儿小主意,甚至不准徐子陵通过他的关系来接近商mm。

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老家伙如此不讲义气,徐子陵简直没有把自己肠子也悔青了。

没办法,徐子陵只好学似原书那般,出去溜溜,看看出去西域买马的柳宗道回来了没有。

结果现实是残酷的。主要原因是徐子陵来得太‘早’了,柳宗道不但没有回来,徐子陵还打听到他们刚刚在前面的小镇经过,正准备去西域买马,等他们买回马匹再回来搞‘路遇’,相信连蚊子也睡着了。

徐子陵一咬牙,不就是去西域买‘种马’吗?就只有暂时牺牲未名这一匹未成年小马了,反正它也长得高大,做不了大种马,做个小种马应该还是可以的。

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只有暂时牺牲掉未名的美好童年了。反正到时自己进了飞马牧场,他们发现未名其实还只是小马驹,还不能配种也不关自己的事。只要能名正言顺地进飞马牧场,徐子陵才不管别人日后会怎么说呢!而且对于以后,他越早进飞马牧场,成事的希望就越大。

一切为了商mm!徐子陵马上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又堂之堂皇的借口。

一边轻品浅尝着自鲁妙子那里疯狂打劫来的六果酒,一边计算着柳宗道一行人的脚步行程。结果徐子陵的算数不错,在几个时辰的设计之后,他终于和柳宗道他们一行人‘偶遇’了。柳宗道他们一行十数人,正扬鞭策马,向前疾骑。

他们前面派了两个斥候,一人正是那个皮肤黑黑的机灵小子骆方,他远远看见徐子陵骑在未名背上,一骑霸道地在路中间悠悠而行,不由微微一怔,怪人,怪马,怪举动。

他马上向同伴做了手势,让他缓下来看着,自己策骑跑回去,小声跟柳宗道他们说了一阵子。

一听说未名的神骏,柳宗道急急赶上,一看徐子陵座下的未名,一个个都有些发楞。

在中原地区,要说能跟他们飞马牧场的人同样擅长相马养马的人相信就是有,也不会超过一个手的手指之数。同样,在中原地区,要说比他们飞马牧场的马匹更加出色的马也不是没有,可是相信比会比这个数更少得多。

他们飞马牧场的良驹,大多来自西域的大宛马的纯种,少数极品还是汗血宝马的直系,可以说,天下间宝马虽多,可是飞马牧场最少能独占三分。千里之脚,几乎牧场之内稍为一个有地位的人就会有一匹,可是就算对千里之驹司空见惯的众人,也从来没有看过未名这样的一匹神骓宝驹。

那个斥候座下的也是千里之马,而且是极有斗心极有脾气的公马,四岁余也不曾阉割,除了主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随意触碰它,也是因为它喜欢一路争先,故让它打头阵作为斥候。可是它想超过未名时,未名一扬马头,向它轻嘶一声,它竟然吓得人立而起,差点摔倒在地。

等未名稍稍转过头看了它一眼之后,那匹公马竟然吓得连连后退,连背上的主人也竭制不住,如果不是他马术精深,简直就会让吓着了的那匹马弄得堕落马下。

未名的强大让同类或者拥有灵觉的生命都极其敏感,如果不是它有脑门的天魔墨晶收敛起身上绝大多数的天魔真气,相信不止是马,就是很多会武的江湖中人,也会让它吓傻掉。未名此时心性简直纯净,根本不懂什么是威严和威压,可是它天性就跟徐子陵是隐隐相通的,徐子陵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它会有感觉。

徐子陵不喜欢那匹马超过去,那么未名就决定吓唬吓唬它,带一种小孩子那般的脾性,决意让它后退。

虽然未名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那匹马吓着,可是它天性就会。

依靠天性本能,它轻轻地嘶叫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结果,那匹马真的吓着了。等它再好奇地回头看多一眼,却发现后面所有的马都低下了脑袋,连喷鼻也不敢打一个。

柳宗道那独眼放了光,不,不但是他,他身边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冒着精光,所有人直接就把马背上的徐子陵无视了,他们的眼中,只有未名。徐子陵一看效果竟然比自己原来那个设计更好百倍,马上欲擒故纵,不理他们,拍拍未名,示意继续上路。

未名冲着那帮吓得不敢抬头的马群再扬声长嘶一下,表现了自己的存在是何等的凛烈,然后又悠悠上路。

“马…马…马王?”柳宗道激动得连声音也颤抖了,他冲着边上一个拿着大烟杆的干瘦老头子异常激动地道:“许公,传说中…传说中的马王,真的是马王啊!我不是做梦吧?天下间真的有那样强大那样威严的马匹么?许公,你看到了没?”

“那匹马…简直就像…一个像你我般水平的高手!”那个干瘦老头子用颤动的烟杆指着浑身正在微微散发着天魔真气的未名,他忽然又摇摇头道:“不,它也许比你我更强大,它真是太完美了!”

“买了!”那个黑小子骆方也激动地道:“我说得没错吧,它真的很完美,虽然我没想到它竟然还是马中之王,可是我也早看出它不是普通马驹。二执事,快把它买下来吧!天哪……它会飞,它竟然可以飞跃到那块大石之上,哇……它要走了,二执事,我们还等什么,如果我们牧场有了这匹马,那么就真的名副其实是飞马牧场了!”

未名在徐子陵的指挥下,在飞马牧场的众人面前稍稍显露了一点它是‘飞马’的特质,跃到丘陵的石面之上,再跃到路边对面另一石上,再弹射到一个断崖之顶,然后消失不见了。

“追!”柳宗道大急道:“留下几个轻功不好的看着马,其他人给我追,就是追到天脚底也要把它追到手!”

他与那个干瘦老头飞身而起,展出最快的身法,像大鸟一般跃上断崖之顶,火速向未名追去。他们后面的是黑小子骆方,再后面是几个轻功的好手,剩下几个轻功不足的人急得跺脚,可是这也没有办法,这里不是平地,他们不能乘马而追,他们座下之骑,是不可能跃上那个最少三丈之高的断崖的。

“等等……”柳宗道拼尽全力,极速狂追,可是还是让未名轻松地越拉越远,他情急大吼道:“请你等一下,那位朋友,我们没有恶意…请稍停下来一会儿,我们想跟你谈谈…我们不是强盗!等等……”

等喊了三遍,徐子陵与未名已经跑得没影了。

柳宗道和黑小子骆方他们面面相窥,个个百叹不得解,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马匹,不但强大,而且还会像一个高手般会轻功,背上驮着一个人,可是他们却连它的影子也捞不着。

正在众人又悔又恨的时候,徐子陵骑着未名又回来了。

他和未名立在一个大石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有点气喘却惊喜不绝的众人,徐子陵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抢我的爱马?”

“不不不,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没有恶意!”柳宗道是老江湖,他知道必须先打消对方的顾虑,于是解释道:“我们只是飞马牧场的人,我们是爱马之人,一见小兄弟你的爱驹如此神奇,情不自禁为它所吸引,所以想靠近些看看,我们绝对没有什么歹意!”

“你们是飞马牧场的人?”徐子陵故意怀疑道:“长得倒有点像强盗呢!”

柳宗道长相凶狠,而且独目,更是有一股骠悍的男子之气,平时最自豪不过了,可是现在就差一点没有哭死!他不怪徐子陵会怀疑,如果他是徐子陵,有那样的一匹宝马,他简直要怀疑天下人是不是强盗,是不是要来强抢自己的宝贝。

所以,他虽然心情黯然,可是反应最快,一把解下腰间的钢刀,远远扔掉,拍拍手道:“现在你总是放心了吧!”

“看看可以,可是你们不能乱碰,否则让它踢伤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徐子陵像个不大的孩子自夸心爱的宝贝那般,带点自豪地道:“它叫‘未名’,是我的宝贝。你们如果若真的喜欢它,想跟它做朋友,除了不能有歹心之外,还要请它吃点东西才行!”

“我们马上给它准备最好的燕麦!”黑小子骆方大喜道。

“燕麦吗?”徐子陵轻轻抚了未名那柔顺的鬃毛,拍拍它的脑门道:“可是我的未名是喜欢吃肉的,你们要是没有,随便请它喝点酒好了。”

“吃肉?”那个大烟杆的干瘦老头傻了。

“喝酒?”柳宗道却大为喜欢道:“我有啊!我有一大葫芦美酒没喝呢!不过在那边的马背上,不如小兄弟和您的宝贝‘未名’一起随我们下去罢!想喝酒想吃肉我们有的是!想吃什么都有!”

结果等徐子陵和未名真的随他们下去之后,大多数的人还是傻了眼,因为,他们真的看见了未名在吃肉。

“好厉害,它真的喜欢吃肉!”骆方大为惊讶道:“它到底是马还是老虎啊?”

“老虎算什么!”徐子陵满不在乎地道:“我的未名是‘駮’,是能够撕食虎豹的中曲山之‘駮’,是上古的神马!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中曲之駮?”众人一听,个个又傻了眼,原来传说中能撕食虎豹的上古神马还真有啊!

“那个,駮马好像不是说有一只角的吗?”骆方到底读过两天书,听说《山海经》的某些传闻,一边狂喜一边带点迷糊地问。其他的则傻兮兮的看着徐子陵,想听听他又有什么解释。

“看看。”徐子陵随手拨开未名头顶之上的长长柔鬃,指着因为贮藏着天魔墨晶而微微凸起的地方道:“这不是吗?它只是还小,那只角还没有长出来而已!”

这一下,再没有人怀疑未名不是远古神马‘駮’了,因为他们的确看见未名脑门之顶有一点点凸起,有一丁点像未长出来的角。普通的马儿是绝对不会在那个地方长角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对马儿的全身上下包括内里无不了如指掌,他们从来没有看过一匹马在脑门之顶有那种凸起的。

就算只是凸起一点点,可是,那是角,没错。

结果徐子陵受不了飞马牧场众人的热情邀请,‘被迫’到飞马牧场去做客。

看见徐子陵答应下来,不禁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就连最为担心的柳宗道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还是开始,像徐子陵这种随意之人,如果牧场万一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是决计留他不住的。看徐子陵的衣着和气度,不可能像一个穷人,花钱买估计是不可能的,再说,有未名这种懂得灵性的天下神驹,除了禽兽不如的主人,谁会把它卖掉?

如果论强抢,更是不可能,首先是万一事败,则飞马牧场名臭天下,现任场主生性善良爽直,相信也不会同意如此地做。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抢到了,这一匹‘未名’会不会听话还说不定,马性忠诚,如果主人一旦离去,那么它绝对不会因为飞马牧场的强留而留下的。

何况,它还是一匹可以像高手一样来去自如的远古神马。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消除所有的敌意,不打那些白痴的主意,用点别的方法试试。

柳宗道忽然觉得,也许,把这一人一马给现任商场主来解决,也许会比自己一个大老粗要有效得多。想了半天找准了方法的柳宗道放声大笑,拍着手道:“欢迎卫晶小兄弟到我们飞马牧场做客,我们场主待人接物极是热情,特别对于像小兄弟一般的人间俊杰,保证卫晶小兄弟一看,肯定会感觉到的。”

另一边的许公一听,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马上大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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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飞马牧场

其实飞马牧场环境和设施徐子陵早已经熟悉了解,可是柳宗道硬是要大卖广告,他也只得听了笑笑。

当然,飞马牧场倒是挺美的,否则鲁妙子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挑选这个地方做他的隐世之所了。所谓人杰而地灵,能在这一片青山绿水环拥下成长,让如镜明湖洗涤心胸的俗意,让山风挟着漫山遍野的花香而至,熏陶人的心怀,让日常的辛勤劳作缎练四肢,让世外桃源的悠闲生活舒缓世间之奔波劳碌。

人生长于斯,自然少不得沾有一分半点天地灵气,秀丽超群。

人生长于斯,自然少不得带上一分半点骄傲自得,封闭不出。

徐子陵看除了少数年轻的和雄心大的人之外,整个飞马牧场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人人都有一点骄奢**逸的思想。反正生活富足,又对外封闭不接外物,不革新而自求,地方优越更远胜却天下各地。所以,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些嗜好,借以打发时间。

打猎,竞马,美食,美酒,歌舞,赌博这些东西,俱是场中众人心头之喜。

徐子陵自然明白如果一个地方的人要是不赌博,那个地方的人除非住得是圣人,否则是穷光蛋。就连希望村那样的村子,人人不求金银珠宝之类,也常有村民打赌行为,比如力大搬石,背手游河,牛尾数毛等等等等,虽然不是**奢或者求财,但也是赌博,最少赌上点意气性情。

但是飞马牧场,简直就是大隋中期的一个小小缩影。

丰饶,富足,安定,无忧。人人的脸上都有一种骄矜的自豪和沉沦的傲慢,就像外国所谓的那些什么贵族气质或者贵族心态,不知世间之疾苦,不理人间之悲怨,不问生命之无常,不思命运之盛衰变换,自以为是地享受着穷奢极侈的生活,一边叹息世人低俗难耐,从不反思自己不足,自以为高贵胜人,自以为天下之丰足富饶只为己而生,自以为天下之繁华多彩只为己而起。

丰饶富足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最少,在乱世之中就不会是。

丰饶富足容易让人享乐,让人不事劳作,让人不求进步,也容易让别人觊觎。

安定无忧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它容易让人不思进取,不求个人成长突破,相反,安逸的生活会带给人们很多慵懒和糜烂,让人渐渐沉沦。能在这些东西抗拒而突围而出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世间又有几个人可以明明白白地在享受嬉乐中明悟,能在奢侈丰足中持身,能在安定无忧中思危?

徐子陵看到了飞马牧场,第一件事就是想,假以时日,等自己真有一天可以一统天下,绝不能让人民过于安逸,过于享受,过于骄奢**逸。否则,又会重复无数个朝代那般,开国辛辛苦苦,守业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为自己的儿孙积蓄了一点富足,争取到一点安定,可是却让后代轻易挥霍败光败尽。

不是儿孙不强,而且生活太好。

他们已经失去了追求进取之心,失去了艰苦奋斗的精神,失去了排艰除险的勇气……

徐子陵心中极是警觉,心中更是大打主意,如果日后真的有成,就将这一种使人彻底沉沦堕落的腐化弄到外族里去,发扬光大,把他们整个民族养成一头头肉猪,再也不可能对汉族构成任何的威胁,甚至让他们自己慢慢让时间和历史淘汰掉,最后彻底消失。

“养猪。”徐子陵看了飞马牧场之后,心中有了一个极恶毒极阴损的计划,他心想:“我要把外族统统养成一头头的肉猪,将骄奢**逸安乐**穷奢极侈千万倍放大在外族的身上,彻底腐朽他们的精神,**还有传统,甚至文明。”

飞马牧场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又有数万居民,有着众多的守卫,人人精于骑射,甚至有天下最为缺乏的座骑,随时都可以组成一支快疾如雷的骑军,可是却抵挡不住四大寇那种流寇穷匪的进攻。其失败之处,自然就是他们的子弟后辈,天天享受安逸生活,早就荒废武道多年。纵有人喜好武道,也极少数,甚至,就连这些少数之人,也无血战拼死的勇气。

除了柳宗道这种雄心不死的人,除了像骆方这种还喜追梦的年轻人,除了他们这极少数人,徐子陵看飞马牧场再没有什么值得招揽之人,自己可不需要招揽一大帮带着娇气带着贵气的少爷兵去给自己那些无私自律的穷苦兵蛋子来伺候,他才没有那么犯贱。

不过飞马牧场的马倒是不错的,因为总算不是像汉武帝的厩中皆肉马,不解上青天。

它们倒是挺不错的,虽然过于温顺了点,不过,至少还是马没错。

当柳宗道带着徐子陵去见当代场主商秀珣的时候,下人却回报说商mm跑到外面打猎去了,还没回来。

“我就知道。”徐子陵微带点苦笑地想。

对于这一个好美食的商mm偶尔跑出去打猎之类,他自然再明白不过了,天天这么富足安定的生活,能不追求享受么?幸好她还年轻,现在改还来得及,要等那股颓废的骄奢养成习惯,想改就难了,毕竟一个人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特别在家底丰厚无比又安定无忧的情况下,要改过来,更是难比登天。

“也许。”徐子陵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是得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明白喜欢美食不是坏事,但最少偶尔也要吃点自己亲手所做的劳动成果,否则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劳动最快乐,哪里知道什么才叫真美食和真难吃?”

柳宗道已经第三次看见徐子陵微微出神地想着自己的东西了。

他没有猜到徐子陵正在恶毒地想着法子折腾自己的场主,他还以为徐子陵让这里的富足生活和风景环境迷住了,不由心中大喜,看见他丝毫不怪吃了场主的一个闭门羮,更是心安不少。

“小兄弟,来,到我那里喝酒去。”柳宗道一把拉过徐子陵的手,热情地道:“未名也一起来吧,我那里不是什么皇帝禁地,未名肯踏足我家大院,是我的福气呢!许公,骆方,大家都一起来,不醉无归!”他怕冷落了徐子陵,连忙使出缠人**。

不管如何,先让他吃饱肚子,一个人如何吃饱了肚子,想要走动的心自然就会有些慵懒,不想走动自然就不会走人了。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拉住了黑小子骆方,小声问:“二执事怎么才两天就回来了?你们不是去西域买马去了?怎么不买了?万一场主怪责下来,谁担当得起啊?那个人是谁啊?二执事的亲戚吗?”

“还买什么西域宝马,我们就快有天下最好的远古神驹,就快有真的会飞的飞马了。”骆方一看大家都走远了,不由有些着急,急急地道:“我懒得跟你多说,迟些你自然就知道了……我还要去看未名吃东西,你不要在这里阻着我好不好!”

“什么远古神驹?”这个中年文士眼光似乎有点差劲,至少对于马匹就不行,他完全看不出未名是一匹超强神骓来,指了指徐子陵那边道:“是那匹黑色的马吗?像它那般的高头大马虽然不多见,可是我们牧场也有的是啊!你们就只为了它不去西域买马了?”

“高头大马?”骆方简直就想将面前这一个不学无术靠家族关系做到管家之职的家伙一拳揍扁,都是什么眼光,还敢责问别人的决定,他冷哼道:“那不是什么高头大马?那只是一个不足一岁的小马驹,虽然长得很高大,可是还是小马驹没错。哎你说什么黑色的马啊?那是远古神驹墨駮!可是能够撕食虎豹的神骓,哎你什么都不懂,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走了……等等我,我来给未名喂酒,谁也不要跟我抢!”

“远古神驹墨駮?”那个中年文士看了一眼未名,大力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就它那样也敢说能生撕虎豹?说出来三岁小孩子也不信!想用它来唬骗场主吗?我定向场主好好地告发他们……”

徐子陵让柳宗道等人好好招待了一番,暂且也在柳宗道这里住下。

他和未名两个变身成为超级撒亚人,不对,是超级喝酒人,向乎将所有的人都灌倒在地,除了柳宗道还能带着一身冲天的酒气去见场主,也就是骆方那个小子还能像一只螃蟹那样走着陪徐子陵四处乱逛,至于未名呢,则心安理得酒足肉饱地躺在柳宗道的大厅里睡大觉。

它的身边不远,横七竖八地躺倒在一大堆轻绵的酒虫酒鬼。

因为下人们被告知不得随便进入打扰,只好自门外偷看几眼。胆子大些的,轻手轻脚进去,悄悄地拖出自己的主人或者朋友,胆子小的,怕让未名吃进肚子里的,则带点心惊胆战地守在门口,进退两难。

马不可怕,可是会吃肉的马就让人寒心了。

等下人们壮着胆子一起拖出厅中早醉得一塌胡涂的众人,天色已渐暗,夜色迷茫。

徐子陵逛了小半天,与耐不住酒劲发作的机灵小子骆方一同回来了,两个人回到酒气呛鼻的厅中,各自找地方躺倒,缓等柳宗道回转。

又等了小半天,两个人早等不及睡了,柳宗道才一脸兴奋地跑回来,说是商场主回来了。

此时别说徐子陵,就是骆方也不愿意起来了。

睡得好好的,明天再去见吧!这是徐子陵的态度,他翻了个身,再也不理柳宗道。

徐子陵觉得自己不能太容易让商mm见着了,他虽然心里极想看见她,可是也知道想得到她的重视,表现越是狂傲越有资本。那么容易就让她见了,还不给她当个马夫?徐子陵可不想让她用半绽金子一个月就给打发了。

结果苦了柳宗道,他想了想,又马上跑了出去,因为心急,结果跟那个听到传言前来看究竟的中年文士梁谦撞了个满怀。柳宗道现在心情不太爽,如果不是看在不想将事闹大可能带给徐子陵不好的影响,他那拳头早就打过去了。

柳宗道一拨梁谦,说了句:“我要去见场主,别阻我!”

梁谦心里顿时一阵怒火,可是表面却不露出来,反倒是马上让路,陪着笑脸道:“二执事好走,刚才是我的不对,我刚刚……什么玩意儿,老子终有一天会把你那个独目也给弄瞎了,瞎了还不好好走路!老子现在不与你计较!日后定要让你知道我梁爷的厉害!”梁谦后来看见柳宗道已走远,眼中怨毒一闪,小声诅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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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商女秀珣

第二天一大早,商秀珣就派出那个小娟姑娘来请徐子陵,柳宗道大拍胸口说自己会替徐子陵照顾好‘未名’,请他放心随小娟去,就差一点没有说出要他放心泡妞的说话。

骆方那小子一大早跑出去打猎去了。

因为他想看看未名是不是真的吃老虎豹子肉之类的,当然,真要让他带未名去‘打’老虎,他可不舍得。

万一还没有长大的未名还不会撕食虎豹,反倒让虎豹伤着了,那怎么办?还是把虎豹打回来先让它吃一吃那些肉看看,如果它喜欢吃的,长大那是肯定是会撕食虎豹的。未名虽然想随徐子陵一起行动,可是徐子陵如何会带上它这个小电灯泡去泡妞,让它留下,吃好睡好,那就光荣地完成任务了。

对于这一个决定,未名倒没有太多的异议。

特别在柳宗道一大早就把一个热腾腾的烤全羊摆到它面前的同时,再在边上摆上一坛美酒之后。

商mm的处居所是飞鸟园,是整一个飞马城堡正中的最高点,大约由三十多间各式房屋楼轩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还有哨点,整座建筑群都是由砖木结构所成。

小娟带着徐子陵由后园进入,沿途不见有任何拦阻查问,显然一早就已经通传说明,偶有看见的婢仆府卫们,也向徐子陵微微施礼,给人一种很有礼仪欢迎贵客的感觉。徐子陵洒意地一路随着小娟穿园过厅,或走天井,或走长廊。

走完九曲回廊,来到一个大厅之内。只见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室内布置异常的简洁,只有一式红木家具、桌上放着文房四宝,靠壁的柜架满是古玩摆设,在宫灯映照下,墙的一壁还挂着一副对联,上书“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徐子陵一看,马上给这副对联比了个中指,口中大叫‘俗’!

他的大胆举动让小娟姑娘吓了一大跳,可是徐子陵却脸上笑嘻嘻的,毫不在乎,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这样是否对主人不敬。

此时外面一阵足音响起,一个身穿华服的雪玉美人当先而进,款款而来,她一笑一嫣,让人神魂迷醉不能自己。她向徐子陵微微颌首行礼,道:“卫公子前来,本场主招待不周,万望卫公子见谅。”这位商秀珣后面跟了不少婢仆,徐子陵扫了一眼,发现有一个肤色微微赤色的带刀府卫正眼光如刃地看过来,等徐子陵抬头望向他,又连忙自及身份,把头低下。

“商场主长得真美。”徐子陵大力赞叹道:“这个皮肤简直就如冰玉一般,跟我之前听说皮肤就像黑炭一般完全不同,我先前听人说商场主是一个皮肤黑墨的丑八怪,谁不想今日一见,方知人言空**来风,是谓不实啊!”

那个商秀珣一听,不由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伸出白玉小手向徐子陵示意道:“看本场主何等粗心大意,尚未向卫公子见座……”那个皮肤微赤的带刀府卫忽然踏前半步,低沉着声音轻笑道:“也许是场主您一见卫公子如此优秀之男子,有如人间龙凤,芳心为之所夺之故,属下等从未见场主你如此进退失据呢!也许是场主你的红鸾星动,一段大好姻缘到了。”

“你们休得胡说……”那个商秀珣玉脸飞红,霞生满颊,带点羞恼地道:“平时跟你们嘻闹惯了,可是今天卫公子在此,你们如何胆敢如此放肆……”

“请当我透明吧!”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不介意,哪位美女要嫁给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不是皮肤黑黑的丑八怪就好了!你这位商场主长得貌若天仙,肤色如玉,要不是我怕你身后那个对我虎视眈眈的黑肤丑八怪不肯,我早就抢你跑路了。”

“不玩了!”那个皮肤微赤的府卫一把将自己的腰刀摔在地上,忽然用清灵无比的声音气恼地道:“不玩了不玩了,一点儿也不好玩!馥儿你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让人拆穿呢?平时都装得挺像的,怎么对着这个小子就如此失仪呢?害得我不但看不到笑话,还让人说了很多声丑八怪,真是……喂,你,你凭什么说人家是丑八怪啊?人家长得很难看吗?这种肤色才叫做健康,你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美啊?”

那个女扮男装的府卫上前,站在徐子陵的面前,气恼地责问道。

“你谁啊?”徐子陵看也不看她,哼了一声道:“请你这个‘下人’站开些,不要阻碍我跟你们的‘商场主’谈话,你这个下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吧?要是我是商场主,我就将你拿下,再把你的裤子脱了,狠狠地打上三十大板,那才能以正家规!”

“我一定会狠狠地打。”那个女扮男装的府卫怒极而笑道:“不过是打你,你胆敢给我无礼?”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府卫。”徐子陵微俯下头,用自己的双目迫视着对方那深邃难测的美眸,冲着那有着无数浓密的眼睫交织的清亮凤目猛瞪眼,哼道:“我对你无礼又怎么啦?”

“你……”那双凤目里忽然一阵羞恼,不过又很快烟消云散,换上一种神秘的喜意,只听那个女扮男装的府卫道:“如果我不是一个小小的府卫,那你对我无礼了,是不是该让我打你三十大板?嘻,还是脱了裤子打的那种?”

“我听说过飞马牧场的商场主长得皮肤黑如墨漆,貌丑无比,简直就是一个丑八怪。”徐子陵怀疑道:“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这个黑黑的假小子吧?”

“谁说的?”此时一身府卫打扮的商秀珣忍不住爆怒了,她一把揪住徐子陵的胸衣,怒问道:“到底是谁说的?是谁说本场主皮肤黑如墨漆,貌丑无比,是谁那么大胆,胆敢说我是一个丑八怪啊?你看过有像我一样好看的丑八怪吗?你说话啊!”

“请让我先喘口气。”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唔,看清楚了,你样子虽然不行,可是我敢保证,你绝对不是一个丑八怪。因为丑八怪我看得多了,可是还从来没有看过像你一般好看的丑八怪!放心吧,我不会再相信别人的谣传了。”

“你……”一身府卫打抢的商秀珣简直气得快炸肺了,她很想一拳将这个可恶到了极点的家伙揍倒,可是她灵动的美眸一转之后,忽然笑了,道:“卫公子慧眼如炽,小女子商秀珣拜服。刚才小女子只是想试试卫公子的超凡眼力,不想让卫公子一眼看穿,见笑了……请卫公子上座,馥儿,给公子上茶。”

“你们这里原来还要通考验才让坐,才有茶水渴的啊!”徐子陵故作无辜地长叹道:“幸好我听说过某人皮肤长得很黑,否则今天看来茶水是讨不到喝了。”

“你还说?”商秀珣恼怒地扬起了小拳头,小鼻子轻轻的皱,长长的秀眉忽然蹙颦,令美不胜收的秀额有了一丝漪涟般的娇纹,丰润的香唇微开,露出一口小白牙,哼哼着吓唬徐子陵道:“你还敢再说,本场主可要生气了,我一生气就把某人抓起来,狠狠地打上三十大板……嘻嘻,你这个说话真是古怪,胡言疯语的,一点儿正经都没有,你是不是对谁对那么说话的啊?”

她说到最后,忍俊不住自己先笑起来了,笑意如新月儿破出乌云,让光华洒满大地,让天地一阵柔暖的月色。

她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再次投入徐子陵,一阵闪亮,一阵好笑。让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对,就是这样的笑容,她最需要的也许就是这样的欢笑,她最需要的,也许就是有人伴着她,随时随地逗弄着她欢笑如嫣,让那小白牙常现,让那长睫交织如梦的凤目常常有着脉脉之光。

“不。”徐子陵故作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对谁都那么说话的,如果我面对一个丑八怪,我就会大赞她是天下一的美人,天上有而地上无,让她不会自卑,从而有活下去的念头。我太伟大了,你想想,经我那么一说,我就等于救了她一命,等于胜造了七级浮屠,啊,我真是太善良了,我这么善良又这么伟大如何是好啊!”

众女听后笑得直打跌,那个原来假扮商秀珣的馥大姐笑问道:“如果你对着一个大美人呢?”

“不管我对着的是大美人和小美人。”徐子陵肯定地道:“只要她是真正的美人,我都会想方设法打击她的信心,说她是一个丑八怪。然后等她伤心欲绝时,我就安慰她,乘虚而入,趁她心志脆弱波动的时候,把她哄骗回家,跟她我不介意她是一个丑八怪,最少,在她没有真正变成一个丑八怪之前不会。”

“好啊!”众女一听,顿时明白了,一起大声讨伐道:“原来你是故意气我们场主的,你是有阴谋诡计的!”

“嘘!”徐子陵简直当面前一直听得明明白白的商秀珣是透明人,举起手指示意众女道:“大家可以小声些,你们场主也许还在大受打击之中,还没有听到呢!”

“我就算没有听到,也不会让你这个口舌小子乘虚而入……”商秀珣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极速而没,她装着毫不在乎地道:“我岂会没有自知之明,本场主心胸广阔,又岂会是你这个光会三寸不烂之舌的混小子所能打击得到的?”

“啊,有这话我就放心了。”徐子陵故意拍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地样子道:“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么害怕你会翻脸,原来你的心胸那么广阔,你那么大量你早说嘛,吓得我啊!”

“我听说你有一匹怪马。”商秀珣一看徐子陵那个搞怪的样子,顿时浅笑不止道:“可是想不到你的人更怪,嘻嘻,你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全说出来听听好了。”

“说了有赏不?”徐子陵摇头道:“没有奖赏我可不白说的。”

“说。”商秀珣一听真的还有好玩的东西,眼睛又是一亮,道:“说出来本场主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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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花的母亲

在徐子陵说了三十六个笑话,直让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泪花挥洒一地的时候,徐子陵自己却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无聊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光我一个人说,你们那么多人却白听了,一点表示也没有。”

“要不。”馥大姐连忙解围道:“要不我也给卫公子说一个郑人买履的故事好了。”

“听过了。”徐子陵摇摇头道:“说一个别的。”

“那我改说一个买椟还珠的故事吧!”馥大姐又道。

“听过了。”徐子陵大力摇头。

“那我说一个……闭门造车的故事?”馥大姐肚子的小故事不少,道。

“也听说过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你干脆我说一个闭门造人的故事我听听吧,我喜欢听这种的。”

“闭门如何能造人?”小娟的年纪再小,她还什么都不懂,心思也不在这方面,于是奇问道。

“你……”商秀珣又羞又怒,她恼气地道:“你再出如此无礼之言,本场主就把你赶出去,啊不,小心本场主将你抓住打板子!”说到最后,她又消掉了怒火,带了一丝笑意道:“不如待本场主说一个故事给卫公子听听吧,本场主的故事奇多无比,总有卫公子没有听说过的,卫公子要听听看吗?”

“想必你也说不了什么好故事,只有将就听听了!”徐子陵做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简直让商秀珣差一点没有扑上去用小白牙把他撕碎再拼起来。

“我这个故事就叫塞翁失马……”商秀珣的话还没有完,徐子陵已经大叫下一个了。

“有个故事叫老马识途……”商秀珣用眼看向徐子陵,发现他正在昏昏欲睡。

“有个故事叫做宋人御马……”商秀珣再看,发现徐子陵已经睡着了。

“有个故事叫做天下无马……”商秀珣发现徐子陵干脆躺倒,并开始打呼噜了,更可气的是,他还举着个不知哪里变出来的牌子,上书:请勿打扰正在熟睡的人!她再也忍禁不住,怒气冲冲地一拳过去,将徐子陵整个打飞,不过打完之后,却又脸转轻晴,笑容绽放,捂着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们还有别的故事吗?”徐子陵慢悠悠地走回来,拿眼睛看着心虚的众女,忽然问道:“你们就这么一点小故事?你们难道就不能说一个我没有听过的吗?”

“当然有。”商秀珣笑道:“我还有骥遇伯乐,马价十倍,指鹿为马,方九皋相马,田子方赎老马……多得的,你全听说过了?我不信!”她的故事全跟马有关系的,听得徐子陵差一点没有傻楞掉。

“这里是一个铜钱。”徐子陵随手变出一个铜钱,递给商秀珣,忽然声音变成极是悲惨道:“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恳切地请求你收下,快收下吧!”

“我为什么要收下?”商秀珣不明白了。

“只求你不要再说那些老得掉牙的故事。”徐子陵苦着脸道:“如果我不用听你说那些早听过不知多少遍的东西,我愿意给予你我全部的家产来表达我的诚意和哀求,要不,请你容许我去撞墙吧,如果你非要我听你说那些听得耳朵也长了茧子的老故事的话!”

“好,我马马虎虎收下了。”商秀珣忽然眼神一闪,伸出纤长的小指轻轻捡起徐子陵掌心的铜钱,笑嘻嘻地道:“好丰厚的身家啊!都让我的手沉甸甸的呢!”

“破产了……”徐子陵悔恨不已悔不当初地道:“天哪,你还真收?我破产了!”

看见徐子陵的搞怪苦样,众女又一阵大笑不止。

“再说一个,这回我们一定不会猜错了!”馥大姐和小娟两个很不服气,她们可是出了名的机灵,可是却又猜了徐子陵十几个谜语,一个也猜不着,不但两个一人得了一个小笨猪的称号,还连最聪明的场主也不能例外。

“再猜一百个你们也白搭!”徐子陵哼哼道:“说你们笨,你们还不服气,是笨就要承认,是打就要企定!”

“再说一个。”这回连商秀珣也颇是不服气,坚持继续要猜下去。

“那好吧!”徐子陵头晕地道:“这是最后一个也会是最显浅的一个,你们如果这样还猜不着我就无话可说了,听好了,站稳了,别吓着了,我要说了。”

“说。”众女一起扬起小粉拳威胁道:“少废话!”

“你们谁听说过。”徐子陵故弄玄虚地道:“你们谁听说过花的母亲是谁?”

“果子。”马上有人猜。

“猪。”这是徐子陵的评价。

“叶子。”接着有人猜。

“笨猪。”徐子陵加重了语气的评价。

“花树。”小娟姑娘猜。

“唔……”徐子陵看了一眼她,让她以为猜着了,正想欢呼,谁不想徐子陵向她伸了根小尾指,道:“小笨猪!”

“包括花树在内一切花草树木。”馥大姐豁出去拼了。

“唔?”徐子陵又掉头去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小手直绞衣角,小脑袋也低下了,不安地问:“还不对吗?”

徐子陵哼道:“当然不对!大笨猪!”

“他那个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商秀珣隐隐捉摸到一点规律性,虽然抓不住重点,可是她知道徐子陵绝对不会问表面可以知道的东西,肯定有什么隐晦的东西在内的。她想了小半天,忽然欢呼起来道:“哎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说。”随着徐子陵的声音,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商秀珣。

“一个生出叫做‘花’这个名字的孩子的母亲,她是一个人,不是花花草草!”商秀珣得意非凡地扬起了小拳头,她那笑容绽放,小白牙闪着洁白的光芒,与肤色相形益彰而更显活力,小琼鼻上皱折轻轻,让人情不自禁神魂而牵引,美眸闪着黠慧之光,让她整个人更是奇魅神秘光彩照人。

“说得……”徐子陵大力地拍手,让众女激动得个个击掌而庆,个个欢呼而雀跃,大家都为好不容易胜了一仗而兴高采烈,可是徐子陵却拍手拍个不停,让众女莫名其妙,只听徐子陵缓缓接下去道:“说得……真是那个…大错特错啊!”

徐子陵一番如此的反常感慨,差一点没有让表错情的众女摔倒在地上。

“不对吗?”商秀珣奇道:“不可能,你那说,不是人,那是什么?”

“请商场主先行承认自己是一个笨猪,至你愿意成为小笨猪还是大笨猪都无所谓。”徐子陵解释道:“因为就算是小笨猪,也会有长大成为大笨猪的一天的!”

“打他!”这一回商秀珣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众女马上就大力声援道。

“正确的真理总是会受到野蛮的错误攻击的!”徐子陵满面悲伤地道。

“说。”商秀珣一听,强忍着笑意,努力板着脸,吓唬道:“说出来,如果听出你是胡弄我们的,那就该打!快说吧,宽容的本场主给予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是你先说出正确的答案!”商秀珣学着徐子陵的口吻,故作一本正经地道。

“好吧。”徐子陵黯然地道:“谁叫你是场主呢!还是那么喜欢打人的场主,我敢不说吗?”

徐子陵显然很委屈,可是他越是这样,众女就越是爆笑,就连故意板着脸的商秀珣也不例外,那小脸一下子冰雪消融,再也坚持不了,一下子笑得百花绽放,天地尽开颜。

“其实花的母亲是。”徐子陵忽然带了点鬼崇,压低声音警告大家道:“这事关他人名节,大家记得不要随便传人是非啊!”

“废话什么?”众女大乐,齐声道:“说。”

“啊,其实花的母亲就是……”徐子陵伸手在书桌取过一物,示在众女面前,道:“就是‘妙笔’!”

众女想像力不错,可是没有谁能想像到徐子陵手中的一会笔跟‘花’有什么母女**的血缘关系,不论是人之中叫做‘花’的小孩子,还是真正的花草树木的‘花’,都跟一枝笔毫无关系。不过她们虽然面面相窥不得其解,倒也没有责疑徐子陵是错误的。

因为在她们的心目中,虽然徐子陵是一个可恶的家伙,可是他的话却总是对的。

“不明白。”商秀珣不满地道:“我完全不明白,姐妹们,我们是不是需要卫公子给我们解释一下啊?”

“要啊!”众女一看场主发话,马上跟着起哄。

“一群小猪。”徐子陵看大家还反应不过来,马上大笑而骂道:“说你们笨还你们还不相信!这么简单的东西也不明白,这还不是笨吗?大家想听解释?好,听听也好,听听大家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很聪明了!我的解释是,这个花的母亲的隐喻来自一个名句,妙笔生花!你们总不会没有人连‘妙笔生花’也没有听说过吧?”

“妙笔生花?”商秀珣一听,马上明白过来了,她更是不依,大叫起道:“等等,妙笔生花不是那个意思啊?你狡辩!”

“你太笨!”徐子陵不客气地回敬。

“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馥大姐幽怨地哀叹道。

“我也是……”小娟姑娘同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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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狩猎趣事

“恭喜。”鲁妙子笑道:“终于也让你这个小子混进来了。”

“而且还混得不错!”徐子陵哼哼道:“明天商场主还准备请本贵公子出去游园打猎。”

“那么不知徐公子箭法如何?”鲁妙子一听,大笑不止道:“有没有可能射中一只小兔子之类呢!”

“射猎一般般。”徐子陵老实地道:“不过本公子可以放开肚子吃一只小兔子。”

“那么就是说箭法不怎么样了?”鲁妙子闻弦知雅意道:“就不知商场主打的小兔子肯不肯分给徐公子吃呢?一个大老爷们,要靠一个女子打来猎物饱腹,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不是似乎。”徐子陵一扬拳头道:“本公子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根本不屑做这种人!所以……”徐子陵补充道:“我叫上了骆方和柳宗道,到时就吃他们男子打的东西。”

“其实老夫倒有几把过得去的云弓,如果某人肯努力练习一下箭法的话,也许明天就不用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打猎了。”鲁妙子一看见徐子陵伸手,马上补充道:“想要?可以,不过那是有条件的!等等,你去那?你走什么啊?我还没有说完……”

“不用说了。”徐子陵恼气地道:“本公子是不会屈服在某个老头子万罪的物质诱惑之下的。”

“老夫的穿云弓能射八百步。”鲁妙子大卖广告道:“而且可以射出直线的箭轨。”

徐子陵一听,那脚步就慢了下来。

“老夫的飞云弓不但能射一千步。”鲁妙子捋须而笑道:“而且可以使一弓而射十箭。”

徐子陵一听,脚步就成得跟蚂蚁差不多速度了。

“老夫的追云弓不仅远射一千二百步。”鲁妙子下大力气渲染道:“甚至在使用各种不同的物品达到不同的效果,或直线,或螺旋,或无声,或鸣雷,或潜踪,或惊心,或超远,或近身,或怒速,或缓迂…在内息的相辅相成之下,威力更胜,弓开八百石,力通天者用,久使不磨损,宝器能折叠……你听了也没有一点儿动心吗?”

“说你的条件听听。”徐子陵双目放光,意似吞人,不过总算还记得鲁妙子可是有条件的。

“帮老夫说说好话。”鲁妙子此时身体渐渐好转,心结解开大半,整个人都在放着神彩光芒,脸上那些皱折几乎消失不见,在徐子陵的滋润术之下,他简直就活得数十年也从没有那么的好过。他大笑着拍拍徐子陵的肩膀道:“小子,你帮我在半个月内劝得她来我这里跟我说些话,不要说这些小东西,你喜欢什么都没问题!”

“半个月能来这里说些话你就满足了?”徐子陵满不在乎地道:“本来我还打算劝她原谅你的,看来现在却不必费这劲儿了。”

“那个不要太急。”鲁妙子带点惊喜,不过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捋捋美须道:“慢慢来,老夫现在有的是时间了,别太着急弄了个反效果!”

“随你。”徐子陵大手一伸道:“弓拿来。”

“先给你穿云弓。”鲁妙子大笑道:“你小子想得更多的宝贝?那就得下大气力给老夫说项!只要她肯原谅老夫,老夫那心就安了,心中对青雅的歉疚也能稍减几分了。”

“再给点箭。”徐子陵还伸出个大手,道:“没有箭我射树枝啊?”

“箭支那么简单的东西你自己不会准备吗?”鲁妙子差一点没有气晕。

“给点可以射直线的箭支。”徐子陵可是唬不倒的,哼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还从没有射过箭,可是也知道,可以射直线的箭支跟普通的箭支是完全不同的。你给我一把可以射直线的弓,却不给点可以射直线的箭,你想糊弄谁啊?”

“……”鲁妙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看来你这个小子是有点鬼道行,没射过箭,可是这你都知道?”

“我也是一般的人。”徐子陵得意地哼哼道:“请别太崇拜我!”

第二天,晨风吹拂,太阳东升,金光遍地。

一干吃饱了撑着的幸福之人沐浴在晨光之下,个个背弓挂箭,牵马备鞍,正准备出去游猎。

徐子陵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缓缓地骑着未名过来了,他一看全世界的人都在等他,不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反倒有些不满地道:“这么早干什么?猎物又不会跑了……哎呀,我们的商场主今天好像很漂亮啊,小脸笑得花儿似的,想必是早餐吃得不错吧!”

商秀珣此时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她正恼气徐子陵的姗姗来迟,小马鞭轻轻地抽,在空中打了个响鞭之后,她自马背上转过头来,微恼道:“卫公子难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吗?为何还日上三杆也不起床?你不想去也就算了,早说不就行了么!”

“要去打猎。”徐子陵理所当然地道:“我总得准备准备吧!”

“我一点儿也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准备的东西。”商秀珣一看徐子陵骑在未名光溜溜的马背之上,身上除一身衣物,再没有任何的东西,没有弓没有箭,没有背刀没有挂剑,没有水囊也没有粮袋,他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只带两袖清风,和脸上那贼兮兮的笑容。

一天到晚都有那么多笑的,没完没了,也不怕笑抽筋了。

商秀珣心中不平地哼哼。

“我的牙齿很白。”徐子陵笑得唇红齿白,笑得众人莫名其妙道:“我准备了最好的胃口来吃大家打来的东西。”

“你不会打?”商秀珣忽然抓到了徐子陵的一个短处,原来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会打猎,这个发现让她大为惊喜,如果他真的不会打猎,那么事情就好办了,她最少有一百个法子可以让一个可恶的家伙饿着肚子,让他看着自己吃东西大流口水而又无可奈何。

“不会。”徐子陵点点头道:“这是本公子第一次参加游园打猎。”

“那我们还等什么?”商秀珣一听,发现今天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天空格外晴朗,晨风格外清爽,山花格外甜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她不等徐子陵改变主意,小马鞭一扬,凭空抽了个响鞭,娇呼道:“我们马上出发吧!”

一路上,徐子陵果然没有出手,一直骑着未名跟着大家后面乱转悠。

他也没有出手的机会,商秀珣怕他会有机会捡漏,别说小兔子,连地上的会动的一切都打绝了。那怕是一条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草花蛇,或者一只探头探脑的大仓鼠,商秀珣也把它们射杀了,再命令府卫把它们砍成肉泥,反正她不要,也别给徐子陵机会。

她要让徐子陵看一天大家的打猎,特别在吃的时间,她需要他大力吞着口水地看着。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只是刚刚离开飞马牧场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看见徐子陵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鸡腿,一边满意地撕咬着,一边兴趣勃勃地看着大家打猎。

他的鸡腿哪里来的?

谁给他的?可是按飞马牧场的习惯,大家一般不会带上熟食,一般只带些米面,肉食都是靠打猎得回来的,他现在怎么可能有鸡腿吃啊?商秀珣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再跑一程,他又在吃葡萄子。这一回,商秀珣绝对是盯着他的了,绝对没有任何人跟他接触过。他手中的鸡骨头一扔,手里便多了一串在中原地区极其少见的葡萄子,和他座下那匹怪马一起吃了起来。他简直就是来参加大吃宴会的,哪里有一点打猎的意思啊?

吃完了葡萄子,他又变了一个大大的水囊出来喝水。

他全身上下都不可能藏得住那个水囊,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变出来的。

等商秀珣策马驶近,徐子陵手中那个水囊却不见了,不过脸上还全是水,刚才他倒来洗脸的。商秀珣看了半天也弄不明白,不由奇问道:“喂,你那个水囊呢?”

“什么水囊?”徐子陵装糊涂道。

“就是你刚才用来喝水的那个水囊!”商秀珣没好气地道:“你把它藏哪里去了啊?”

“我怎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徐子陵叹息道:“怎么就有老花眼了呢!”

“废话!”商秀珣恼怒地道:“谁老花眼啊?你敢说没有?”

“当然没有。”徐子陵表情似乎很同情商秀珣的眼神。

“那你脸上这些水是怎么回事啊?”商秀珣气急败坏地道。

“这些是汗。”徐子陵用手扇了扇风,道:“天气真热,太阳真大啊!”

商秀珣抬头向天,天空有云层层叠叠,太阳正躲在里面睡着回笼觉,一点阳光都没有。再说,刚才她明明看见他倒水洗脸的,分明就是这一个人不眨眼睛地说大话!

“你的身上还有葡萄皮!”商秀珣美眸一转,马上哼哼道:“你随地乱吐葡萄皮,别以为我看不见。”

“不可能。”徐子陵大叫冤枉道:“我是连皮一块儿吃的……啊哈,我是说,如果有葡萄子,我就会连皮一块儿吃掉的…你瞪着我干什么?”

商秀珣用一双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紧瞪着徐子陵,瞪着他心里发虚,忽然一字一句地迫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连鸡骨头也一起吃掉?”

“不会。”徐子陵心虚得偷偷地抹汗道:“我又不是傻子,再说,就是傻子也知道把鸡骨头扔掉的。”

“我明明看见你把那个鸡骨头吃掉了!”商秀珣为了心中的答案,决意冤枉他。

“怎么可能。”徐子陵大叫起来道:“我怎么可能连个傻子也不如呢?刚才我明明把它扔掉了,不信我带你回去看看!”

“不用看了。”商秀珣忽然笑了,笑得拨云见日满天清朗和风阵阵,她盈笑嫣然道:“本场主只想听听卫公子的鸡腿是怎么变出来的!不知卫公子又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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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计算算计

“卫公子就跟本场主一路吧!”商秀珣忽然在近中午分配任务的时候这样安排道:“柳执事和骆方你们几个男的早上打猎就很辛苦了,此刻还要先去前面布置营地,所以招呼卫公子这种‘贵客’的事,还是等我来吧!”

“那……好吧!”柳宗道向徐子陵挤眉弄眼笑笑,表示帮不了他。

商秀珣把自己的爱婢馥大姐都让柳宗道他们全带走了,身边只剩下徐子陵一个人,摆明是要整他的。可是她是场主,柳宗道爱莫能助,只望她手下留情,不要让徐子陵吓跑才好。徐子陵一看求救不得,只得苦着脸跟在商mm的后面。

商秀珣看见大家走远,忽然轻笑两声,却不马上翻脸,只是对徐子陵道:“我们走近路吧?”

“今天看起来忽然很好看的商场主,你到底想怎么样?”徐子陵长长叹息道:“之前我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吗?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是扬州的一个小混混……”

“走吧,小混混!”商秀珣轻笑,一扬马鞭,座下胭脂红的千里马如箭射出,疾驶出数十丈,看不见徐子陵追来,一收缰绳,整个人贴着人立起而的马站了起来,转回身子向后大发娇嗔道:“还不快跟上?”

“是是是。”徐子陵只得乖乖听从。

商秀珣本来以为挑了一条崎岖不平的路走,会让那个没有马鞍的呆子那八月十五摔开八瓣的,可是没想到他不但一点事也没有,反倒很舒畅。

因为他座下那匹远古神驹未名,真的会像柳宗道说的那样,是像一个轻功高手那样飞来飞去的。它不时自这边的大石,飞跃到另一边的石面,有时找不到更高的地方,干脆就是树顶或者说看起来很恐怖的尖石,它也常常跃上去试试,来一个单腿独立那是常有的小事。

它到底是马还是人啊?

商秀珣一辈子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羡慕别人有一匹好马的。

她敢担保,就算徐子陵在未名的背上呼呼大睡,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她还从来没有看过坐那么舒服的马背,那匹未名简直轻灵得就像一阵风似的,怪不得那个家伙不但没有马缰绳,甚至可以连马鞍也不要。之前因为一路慢赶缓行,看不出来,可是现在她看得很明白,这一匹未名绝对是远古神驹。

如果它不是,又如何解释它会‘飞’?

“喂,你的未名哪来的?”商秀珣压根不相信徐子陵之前解释的那些。因为要是一个人随便在一路上就可以捡到一个远古神驹的话,那么这世上满大街都是远古神驹不可,可是就算是飞马牧场之主的她,一辈子也就看过一匹,就是面前这一匹未名。

“捡的。”徐子陵果然在睡觉,他头不抬,连眼皮也没有睁,自微开一丝的嘴唇吐了两个字。

“今有几人一起合钱买马,每人出九金,则多出十一金;如果每人出六金,则少十六金,问人数和马的金价各是多少?”商秀珣一看徐子陵在打瞌睡,有点迷糊,不禁计上心头,决意难倒他,如此问道。

“九人。”徐子陵还是昏昏欲睡,漫不经心地道:“马价七十。”

“怎么可能!”商秀珣大惊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请不要问偶刚上幼稚园那阵就会算的题目。”徐子陵抬起迷糊的眼睛,看了商秀珣一眼,又缓缓合上了道:“如果要想考我,请往死里出问题。”

“什么是幼稚园?”商秀珣问。

“就是一群很幼稚的人呆在一起整天不是玩就是吃要不就是睡的地方。”徐子陵答。

“有人买马。”商秀珣的故事和问题全部跟马有关的,她那美眸一闪,道:“三人共购得七匹,出金最多者要一半,出金中间者要剩下一半,出金最少者刚好要出金中间者那剩下马数的一半,至此七马刚好分完。你如何分配?”

“谁要他们这样买马的?”徐子陵不满地道:“不买,不做他们这笔生意!”

“不行。”商秀珣很得意,她以为真的难自了徐子陵,哼哼道:“快说,如果说得出来,也许我本场主会考虑考虑原谅你。”

“早说嘛!”徐子陵一听,不过他质疑道:“你真的会原谅我?”

“我真的会考虑!”商秀珣轻笑不止,道。

“你说的啊!”徐子陵眼睛忽然睁开了,神采奕奕地看过来,道:“有人肯原谅我,我就不睡了,帮你完成这一个你所谓很难的题目吧!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你多拉一匹马到他们的马群中间去,那么一共就有八匹马了,八匹马的一半是四匹,你给那个出金最多的人。然后出金中间那个家伙要剩下的一半,也就是两匹,再就是那个出钱最少的家伙要他的一半,也就是一匹。”

“你把自己的马剩了下来。”徐子陵微笑道:“那么他们七匹马也分完,岂不皆大欢喜?你如果实在要问呢,可以再问深一点的,这题目在我读小学二年级就会……我记错了,我是个扬州小混混,没读过书才对!你要那么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啊?”商秀珣看了半天,很不解地道:“怎么我就难不住你呢?”

“豆腐。”徐子陵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我想,我这里面装的肯定是很香甜的豆腐,唔,我想可能要比装着石头、粪草或者空无一物的别人稍好点。”

“瞧你狂的!”商秀珣受不了徐子陵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她决定非难倒这个家伙不行,美眸一闪,又轻笑道:“我再出一个……”

“等等。”徐子陵马上打断她的话头,道:“凭什么只要我一个人解题?我不干!有本事你也解一道简单的小题我看看,如果你不解一道小题我看看,我才懒得理你!”

“说。”商秀珣对自己的小脑袋可是很有信心的,她皱皱小鼻子,朝徐子陵这边展过脸来,微黛的健康肤色在初自云层穿出的阳光下闪着活力,伴着一口小白牙,显得英气飒飒之极。她向徐子陵这边策马靠近些,一看徐子陵放缓了速度,也人马如一地减缓下来,与徐子陵并驱齐进道:“尽管说一个最难的来给我解!”

“我说一个最简单的。”徐子陵呵呵直笑道:“你也不一定算得出来。”

“少瞧不起人。”商秀珣小马鞭一挥,凭空抽一个响鞭,哼道:“尽管出最深的!”

“那我出了?”徐子陵问。

“当然。”商秀珣一想,自己可能会中计,连忙又放缓些语气,道:“先出一个不算最深也不算最浅的吧!”

“我说呢!”徐子陵大笑道:“就你还想解最深的,说一个简单的你也解不了,听好了:如果我有一把铜钱,第一次我拿去买酒用了一半加三枚,第二次再拿剩下的铜钱的一半加三枚,第三次再拿剩余的铜钱一半加三枚,五次之后,刚好用完。问,我原来一共有多少枚铜钱?”

“……”商秀珣一下子头晕了。

“你算不出来?”徐子陵大笑而问。

“我一定可以的……”商秀珣带点心虚地强辩道:“你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希望商场主在本公子八十大寿的当天可以解开这道题目。”徐子陵感叹道:“如此一来,本公子就会收到一生中最好的寿礼,实在是太感动了!”

“你……”商秀珣又好气又好笑,她让徐子陵搞乱得抓不住一丝的重点,不由大发娇嗔道:“你给我安静些。你吵着本场主的计算了!你是存心难为人的,谁让你出这样的题目了?”

“我错了。”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下一次本公子一定出一个跟马有关的题目,想必商场主就会很容易解出来了。”

“你还说?”商秀珣表面带点气恼,极实心里却颇是喜欢。毕竟,输给这一个可恶之极的家伙那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反正这些事也是他们男子要聪明些,要是他让自己难倒了,那才叫失望呢!

“今天看起来脾气似乎很好的商场主。”徐子陵呵呵笑道:“不如我们到前面的树林休息一会?那样你可以安心解题,我也可以睡一个回笼觉,做一个美梦,梦中还娶了十位八位天仙一般的妻子……啊,今天看来脸色似乎很不错的商场主,请不要用这种‘杀死人’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虽然我的脸皮很厚,可是偶尔,我也会脸红的。”

“你当然会脸红。”商秀珣哼道:“在太阳自西边升起的那天!”

小半个时辰之后,树林传出阵阵男女‘交战’的声音。

“石头剪刀布!”

“……”

“你输了!”徐子陵大笑道:“身家很是富饶年少多金的商场主,请记住你又输了,你足足输掉了一百三十五金零八钱四分两厘。后面的零头不计了,本公子可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如何会在意些许小钱,再说,我跟商场主那是什么关系啊!放心,只要商场主回去之后给我一百三十六金之行了,后面的零头大家不用算得那么清楚!”

“为什么不是一百三十五金?”商秀珣正气恼自己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一个贪财的家伙。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如果输掉那个‘移杆围田’和‘渡羊过河’这些很难的也罢了,怎么就连猜石头剪刀布这种小孩子游戏也输了呢?猛一听,某人正等自己深受打击之际想‘尖’自己的钱,马上哼道:“你…你不是说后面的零钱不算了吗?后面的零钱应该是三十五金吧?你说不算了,那么就剩下一百金了!看来本场主只需要给你一百金你这个小混混就足够了!”

“商场主的计算方法真是天下第一高明也!”徐子陵附手大叹道:“本公子佩服!佩服!”

“这么说你同意了?”商秀珣小小扳回了一盘,她忽然发现,跟这一个家伙根本就不能讲道理,不,最好口中一边大谈道理骂他无理,然后就毫无道理地把他的东西否定,那才是最有效的做法。否则,她是不可能算计得过这一个脑袋长得有点特别聪明的家伙的。

“要商场主杀人的眼神和抽人的马鞭这些威慑下。”徐子陵苦着脸,道:“本公子能不同意吗?”

“你同意了就好。”商秀珣自动忽略了徐子陵修饰的词语,极力忍住笑道:“我们再来比一比,这回赌注是一百金。”

“老天爷。”徐子陵感激得差点没有流下眼泪,道:“你总算开眼了,要知道,我足足赢了某个极其小气的场主二百多次才勉强赢了一百多金,后面还被她活生生地打压成一百金。现在她要与我一次赌百金,我太感动了,今天都是什么日子啊?天气这么晴朗的?”

“我们再来刚才那个‘石头剪刀布’。”商秀珣仿佛没有听到徐子陵的话,自顾道:“你不是常说,你只让我,而我不让你吗?行,这一回我让你,你先出好了。”

“什么?”徐子陵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声音都带点颤抖,道:“玩‘石头剪刀布’你让我先出?对我这么好?”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商秀珣甜甜一笑,直笑得整个小树林都亮堂起来,笑得空气都清爽起来,盈浅如嫣道:“你还等什么?”最后一看徐子陵那脸都苦过吃黄连了,更是忍禁不住大笑,一边学着徐子陵平时的口吻道:“请不要太感动,我也只是想偶尔对你好一点罢了!嘻嘻!”

“……”徐子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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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勇气决择

“如果你是我,你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忽然微微叹息一声,问道:“你会怎么做?”

“我会马上逃走。”徐子陵看了山峡下那些掩藏着身形不断偷偷前进的黑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飞马牧场之主,就马上逃回飞马牧场,通知大家有敌来袭,让大家准备战斗。”

“如果你的身边还有一个外人呢?”商秀珣又问。

“既然是外人,那就不必顾虑太多。”徐子陵笑意不断地道:“也许那个外人会自己安然脱险也说不准。”

“如果他不能安然脱险呢?”商秀珣问。

“那等到几十年后就到他的坟头告诉他终于在他八十岁诞辰之际想出了那个多少枚铜钱的答案。”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想必他听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如果他听得到的话。”

“这个人现在的心里开不开心呢?”商秀珣看了一眼徐子陵,似乎分辩他那笑容有多少分真诚,问。

“那个人心里比飞马牧场的场主心里还要开心。”徐子陵轻笑道:“最少他现在的脸上在笑,而飞马牧场的场主却没有。”

“如果飞马牧场的场主不独自逃走,而留下和那个人一起面对敌人。”商秀珣声音忽然带点轻颤地问:“不知那个人是不是会更加开心呢?”

“不会。”徐子陵摇头道:“因为那样的场主不是一个合格的场主。”

“合格的场主需要抛弃朋友和属下自己逃命吗?”商秀珣带点悲怨之声问。

“合格的场主需要足够的忍耐和勇气。”徐子陵点头道:“逃命有时候是一种忍耐和勇气的表示,如果逃跑的那个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更多人的性命,那么这个人是勇敢又可敬的。”

“如果你是柳宗道和馥大姐。”商秀珣轻轻地侧过面,让充满雾气的眼睛避开徐子陵的视线,问道:“你会怪飞马牧场的场主不去救你吗?”

“不会。”徐子陵微笑道:“如果我是他们,我打心里不希望在此时看见自己的场主前来。”

“我……要走了。”商秀珣轻轻地调转马头,她咬着银牙,极力不使自己的泪落下来,舒缓着语气,轻问道:“你还要什么对我说的?”

“回到家记住要收衣服。”徐子陵看了一下天,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低压下来,大片的积雨云迅速积蓄起来,眼前就要大雨倾盆,他笑道:“因为看来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我会的,我绝不会忘记…”商秀珣咬着牙,拼命打了一记响鞭,策动座下的胭脂红马,如箭般下另一边山下急射驶出。如一道赤虹,马疾如龙,四蹄怒捣地面,斑斑泥污溅飞,在急急之声震耳欲聋之际,一人一马身形化影,一下子消失在山下的树林里。

天上就像让地面的突而其来的声音吓得崩溃了似的,那些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惊恐地发着一道接一道的电光,可是却毫无目标,四处乱抛着电蛇,炸得天地之间一片震憾。刹那,大雨轰然而下,几乎是砸在地面之上,最初的一阵雨点,激起地面一阵阵烟尘灰土。

可是更多更大的雨点扑至,将地面之上的一切,都统统淹没在它的狂嚣之中。

“李密这家伙的人…”徐子陵看了一眼下面正在拼命向上涌来的无数人马,笑了笑,轻叹道:“来得还真是时候啊!只是……不知雁儿那把小伞,能不能挡住如此的大雨呢!”

商秀珣浑身湿透,她咬着牙打马疾驰。

座下的虽然是她最心爱的胭脂汗血宝马,平时绝不会碰一下子,可是现在,她还是嫌它跑得太慢了。她出奇地没有跑回牧场,而且向着柳宗道他们那个营地而去。她知道,她现在更应该赶回牧场,可是,要她扔下徐子陵那样的外人还好说,要她扔下自己的属下独自逃命,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最少,在没有看到他们愿意自己离去之前不行。

她虽然不知道这次出来到底是谁泄露了行程,是谁做了敌人的内奸,可是,现在却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在,她只想在敌人还没有追来之前,通知她的属下一起撤离。

前面等待着她的,也许是埋伏。

她最应该像那个可恶的家伙所说的那样,一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牧场,只要她这个场主回去了,那么牧场就不会有事,就能拒敌于外。相反,如果自己落入敌手,那么,后果的确不堪设想。可是她做不到,她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场主,那个家伙不知道。

大家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柳宗道骆方和馥儿他们不是那个可恶的家伙,他们的身下没有未名那样的神驹,他们如果在那个营地苦苦地等候着自己,那么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是自己爱婢,族人,属下,战友,自己这个不合格的场主不能就那样抛弃他们。

如果这样做是不合格的话,那么就永远不合格好了。

自己只是一个女孩子,虽然接过了母亲大人的重担要做一个好场主,可是在自己的心目中,面对敌人时抛弃族人属下一个人逃回家绝不会是一个好场主。

母亲大人,您也会同意女儿那样做的,是不是?

商秀珣抬首向天,她满脸雨水,双眼潮湿,也不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自心中默默地问。

可是上天回答她的,只有一道霹雳闪电。

柳宗道大吼,他自疯狂奔驰达到了极限的马匹身背上飞身而起。一匹能够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之驹让他疯狂地打赶得全身抽搐,筋疲力尽地摔倒在地。他的心极疼,他是真正的爱马之人,平时舍不得打自己的座驾一下子,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那样做。

因为他需要时间,他必须尽快赶到那两个人的身边。

特别是商场主,他知道她的脾性,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来救援自己这边的。她虽然在平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场主,可是,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心,还没有让世间冷酷和炎凉的影响下变凉,变冰。她外表坚强,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其实,她还是一个极是脆弱和内里火热的场主。

他必须阻止她那样做,因为,在他的来路,敌人已经准备了天罗地网等着她。

如果不是有一个神秘的人留书通知他们,他们绝对无法在那天罗地网合围之前脱出,逃回牧场。

那边有骆方带队,骆方虽然年轻,可是有点小聪明,赶到秘道处再安全地返回牧场应该没有问题,相比之下,他更担心自己那一个年轻的场主,因为她一定会赶来求援自己这帮已经撤离的人,从而让敌人所乘。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一切就完了。

“起来。”柳宗道一抹脸上的雨水,运力将地上挣扎不起的马匹抬了起来,他在疯狂地冲着自己的座骑大吼道:“花耳,你不可以在现在倒下!你就是死,也给我再坚持一程,你现在还不能死!”

那匹黑花斑良驹奋力地支住身躯,鼻孔张到了极限,喷薄白气,它的四蹄发软,身躯发飘,可是却挣扎着支稳身子,挣扎着试迈着脚步。它的鼻孔,随着喷薄白气,有丝丝的血渗出来,随着疯狂打在脸颊之上的雨水滴洒在地,晕染着地面。

“对不起,花耳……”柳宗道知道自己的爱驹完了,可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悲伤,他还要出发,他还要赶在敌人的前头找到自己的场主。柳宗道一把扔掉手中的马鞭,咬着牙翻身上马,尽量提着身子,尽量让自己轻盈一些,拍拍马颈大吼道:“花耳,跑。我再不打你了,这是你最后一程,你一定要争气……”

座下的黑花斑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似乎,撒开四蹄,先是一路踉跄四蹄发软地跑着,然后越跑越快,越跑越带劲儿,最后有如疾电,那喷薄出的鼻雾白气,就像一朵朵云雾。在倾盆大雨之中,黑花斑马拼尽了最后的生命,疯狂地向前狂奔,载着它的主人,柳宗道。

有如平时载着他飞驰那般,在雨中,怒射。

在生命最后一程之中,它始终忠如一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尽管它已经知道,它的生命尽头,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它鼻端的鲜血斑斑滴洒,染红了它的前胸和双腿,再挥洒一地。地上的血迹,由天上的雨水一点点地打散,渗开,最后化作一丝丝血晕聚流向更低处…渐渐消失在那泥污的积水之中……

徐子陵看着下面疯狂扑上的敌人,一动也不动,静静地。

倒是未名对下面这些人有些好奇,它似乎想准确知道下面密密麻麻的敌人究竟有多少,左右探看着,借着闪电的间隙,尽管它不会数数。下面一些轻功稍高的人已经跃上山峡,他们手持各种兵器,恶狠狠地杀了过来。

另一边,分出不少的人,向商秀珣策马而去的方向提纵着轻功追去,在他们的头顶,有一只很古怪的小鸟在盘旋着,给他们指引着路。山峡下更多的人显出身形来,相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少看来还是不错的好手,他们迅速向这边赶来。

大雨之中,有一把小小的纸伞,撑在一个白衣女子的玉手里。

她远远地站在一块大石之上,远远地看着徐子陵那边,脸上虽然平淡,可是自那镜湖一般清澈的明眸里面,却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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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乱战之始

商秀珣一路策马,疾电般飞驰。

她美眸四顾,意想在这倾盆大雨之中找出柳宗道的身影,她很急切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她在路上看见了柳宗道的黑花斑马倒毙在路中间,而马尸身体尚有微温,人却不见。是让敌人俘去?还是自行离开?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的爱马之人策骑得令一匹千里之马倒毙于路?是让敌所追?还是前来求援?

他知道自己有危险?前来救援,还因为受到攻击,而急来求援的呢?

他的人呢?

他人哪里去了?

商秀珣沿着已经让大雨冲刷得乱七八糟的足印,又顺着自己的来路的折返,四下寻找。在发现柳宗道那黑花斑马的尸体之后,商秀珣忽然觉得自己凭着一股气血之勇前去救援的行为未免太过冲动了。

那一个可恶的家伙是如此的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合格的好场主。他甘愿为自己诱敌,引开敌人,可是自己却爱惜族人属下,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现在柳宗道也知道驱马前来,很有可能,他不是来求援或者救援,而是想警示自己,前面同样有危险在等着自己。

柳宗道打死了自己的爱马拼命赶来,也许只是想告诉自己,自己是飞马牧场之主,不是一个可以意气用事的小孩子。

想到这里,商秀珣的心中更是大急。

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母亲大人,请告诉女儿,我到底要如何做?商秀珣再一次仰首向天,喃喃而问。可是天空只有滂沱大雨,飞洒而下,迷茫无尽。

“来吧,更好玩的在后面呢!”徐子陵此时也在看天,同样在喃喃自语,他手中的斩马刀却随意而挥,重斩于空,将一个飞身抢攻的黑衣蒙面人连人带剑一劈两半。在他的周围,已经堆叠着尸体累累,鲜血流得一大片都是,半个山峡也一片赤红,触目而惊心,根本不是天上的雨水可以冲刷去,相反,雨水越大,浇淋的鲜血就越是妖艳如花。

徐子陵向对面山峡的那个小小雨伞下的玉人微微一笑,虽然那么远,又隔着重重的雨幕,她根本看不见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做,她一定明白的。因为在战场之上,她是不输于任何男子的智慧之女,天生的女战神。

更因为,这些都是她和他一起策划出来的东西,对于如何发展如何进行,她和自己一样,熟悉如手中之掌纹。虽然两人不能言语相传,不能相聚一起,不能走近相见,可是,她自然会明白和配合自己,她知道如何做。

“来吧,游戏时间到了。”

徐子陵骑着未名高高跳起,那巨大无匹的斩马刀重斩,将几个意图用长枪拒马的蒙面士兵斩成数截,井中月闪电般向后挥动,迫退追来的几个高手的截击。人马如龙,硬生生地在铁壁的合围之中裂开一道血浪,再乘风破浪而去。

山峡的这边,一个健硕的丑妇手里提着巨大的铜锤,浇淋着雨水,一直不动,忽然一看徐子陵自那边的峡谷之顶消失,半探下身子,沙哑着声音禀报道:“小姐,那个人走了。下面该如何行为呢?”

“追。”小伞下的白衣女子出奇地连一点绣花鞋也没有打湿,在这大雨滂沱的天气,她的身子却一丝水气也没有,那小伞虽小,却偏偏能为她遮挡着所有的风雨。也许,以她那柔细的香肩,那纤弱的身体,所需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伞的小小庇护罢了。

只要能有一伞之护,她自然就能置身雨中而度身雨外。

虽然仅是一纸小伞,可是也能让她遍体清爽无视风雨。

在数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山坡,也黑麻麻地站满了人,他们在雨中等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命令。

“追!”一个三十多岁皮肤赤铜色的麻脸汉子冲着他们大吼道:“追!无论你们用上什么办法,就是追到天脚底下,你们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追上他们,每人赏银十两,抢得首级者,赏金十两!”

另一个面容苍老的长须老者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少爷,四大寇的人也到了。你看……”

“四大寇的人交给沈军师!”麻脸汉子大吼道:“反正那边是她在主持大局的,我管不着,我只要尽快抓住飞马牧场之主就好了!妈的,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提前告密让他们溜走的,非扒了那个王八蛋的皮不可!你们全给我追!那几个人全是飞马牧场的大小头目,还有就是商秀珣的爱婢,抓住他们不怕商秀珣不乖乖就范!”

“少爷。”那个长须老者又劝了一句:“他们逃离的方向是牧场的反方向,他们迟早跑不掉的。可是沈军师之前说过,我们要留下一部分人,与她合击四大寇的,现在我们全部走了…老爷知道了,可能……”

“我怎么可能让她立得全功?”麻脸汉子哼道:“天下日后将是我李天凡的,如果现在不是需要她来带兵打仗,我如何能容她处处压我一道抢我的风头!没有我们的人,她也能打四大寇,那个女人狡猾着呢!这样正好,她拖住四大寇,我们就去追人,立功。哈哈哈!如果抓到商秀珣,那么飞马牧场尽归于我瓦岗军,有了如此之多的战马,天下一定会让我们一战而下的,哇哈哈哈,我真恨不得可以快一点看到那个一想就会令人快乐得发疯的日子……”

商秀珣急得团团转,前面的足印痕迹已经让雨水冲掉,座下的胭脂红马也再也嗅不到柳宗道的气味,这大雨完全把他的一切痕迹冲擦掉了。

可是她现在就马上需要看见他,她想知道骆方馥大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否安全,他们是否已经撤退,柳宗道策马而来又是为了什么,她想知道。

可是,柳宗道却完全消失了似的。

每跑出一程,徐子陵就停下来,格杀掉一些穷追上来的士兵,又与那些蒙面高手交战一阵,再引着大队人马向另一个方面而去。一路上尸体仆地,残骸处处,鲜血横流,积蓄成溪。

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一路紧追不放,他们相信,他们绝对可以把面前很嚣张的这一个小子砍倒于马下。因为他就算再强大,也只是一个人,而自己这边,足足有一千多人,还足足有近百个好手。就是磨,也足可以将他磨死!

数十个高手紧紧相随,他们一交手就让徐子陵一举突袭发难干掉了近十个,知道大意不得。

他们人数虽多,一下子却绝对奈何不了这一个默契配合人马如一骑术精深到不可思议的年轻小子,他不但强大,而且极度擅长利用座下的良驹配合攻击,不时进退自如地袭杀着包围着自己的对手。虽然现在看上去他已经带着浓浓的疲惫,可是在他没有翻身落马之前,他还是极危险的。

特别是他手中的那把巨大的怪刃,没有人让那把怪刃砍中而不一分为二的。

在那把怪刃之下,所有人的死法都只有一种,那就是尸体让重斩后一分两半,不论是高手,还是普通的士兵,挨上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死。

没有伤员,只有残骸。

柳宗道此刻正让数十个红布缠头衣物杂乱无章的大汉围攻,他武功远胜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但奈何气力已经在之前已经狂奔得衰竭而极限,又手无寸铁,故此在数十普通的贼寇的围攻之下显得狼狈不堪。

在这里竟然又遇上了另一批对自己牧场虎视眈眈的贼人,难道,飞马牧场真的到了这种风雨飘摇的境地?

难道,乱世之中,真的就没有偏安一隅的可能?

难道,飞马牧场也要像自己一样,将被这些贪婪的虎狼之徒所撕吞?

“不!”柳宗道想到这里,那独眼忽然也微微发赤,他狂啸一声,拼起全身最后的内劲,重掌连闪,连毙三人,大吼道:“贼子们,来啊,只要你柳二爷还在,还要命,你们就什么也别想!”

数十个红布缠头的贼匪回答他的却是,扬起手中的刀剑枪矛,再度恶狠狠地扑上来。对于生死,这一些凶狠之极贼匪同样不放在心上,他们早就看惯了死亡,他们早就知道会有那么的一天,如果不是杀人,那么就是被杀。

没有人愿意白白死去,没有人不愿意用别人的性命来代替自己的死亡。

所以,他们一涌而上,刀剑齐出,意想将面前这一个独眼大汉砍成肉泥。如果不是他气力衰竭,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早已经强驽之末,再多几十个人也奈何不了他,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缓过气来。

柳宗道的确已经达到强驽之末的境地了,他觉得眼前发黑,牙根酥软,心肺几乎在炸开去了似的。先前疯狂的奔跑还没有平复过来,现在再让数十人轮流抢攻,气力完全消耗贻尽。他不是不想走,可是脚步早已疲软踉跄,无力再走。

他身上多次剑伤刀创处的血也早已经流干,伤口让雨水冲得发白,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中的极限了。

此刻,也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了。

柳宗道用抢来的大刀一刀将面前一个疯狂杀来的贼人砍倒,举刀环颈,拼尽最后的气力吼道:“想要老子的人头吗?让老子送给你们好了!别以为你们这些贼子能杀得了老子,老子要死,也只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的暴烈之吼吓得那些亡命之徒也面无人色,他们再没有谁敢扑上来,用是将柳宗道紧紧围住,鼻间喷着白色的雾气,眼神惊惶无定,有如一群丧家之犬。

柳宗道独目紧闭,抹刀于颈。

后面,忽然有了一道惊虹般的剑气,比天上的闪电还快,向他飞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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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乱战之中

“不能死!”一声凤凰般的清鸣响起,同时有一道惊电般的剑光点在柳宗道的肩膀之上。

柳宗道手臂一麻,手中的大刀只要喉喉间由余势划出一道不大的口子,当他转过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场主商秀珣如天女飞降,银剑如瀑,洒向众贼,不由大喜过望。他本来有如死灰的心中顿时觉得又有一股气血之劲涌起,大刀换过另一手,此吼一声,挥刀也抢入敌群之中,连砍两人。

商秀珣轻功卓绝,剑法更是凌厉无俦,刹那间,几十个还疑为梦中天女下凡的猪头让她一一刺倒,大多数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长流出色与魂授的口水,直到商秀珣剑光霍霍,杀剩几人,才知道惊恐地四散逃走。

“场主,你怎么会来……”柳宗道还来不及说话,马上就让更着急的商秀珣打断了。

“你没事吧?”商秀珣大急地问:“馥儿她们呢?骆方他们呢?他们在哪?你怎么会来?你说话啊?”

“我们遇袭了。”柳宗道觉得自己需要多十张嘴才能回应商秀珣连珠箭一般的问题。他极力保持着清楚的口齿,不让自己先乱掉,道:“可是我们没事,因为不知是谁留书在营地告诉我们有敌来袭,然后需要在那里逃走,场主,这事虽然不可信,可是我们却真的是因为得到那个人的指点才逃脱出来的……”

“这个我信了。”商秀珣急急地问:“后来呢?说下去啊?后面你怎么跟大家失散了?”

“我没有跟大家失散啊?”柳宗道有些奇怪,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道:“啊,那是大家让我来通知场主你的,我们已经脱险了,大家都没事,骆方那小子带着大家抄小路去秘道了,现在怕已经在秘道里,正在返回牧场……我来是想告诉场主你,那边有很多的人在埋伏,正等您去救我们呢!幸好……走吧,场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原来是这样。”商秀珣一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轻擦了一把额上的雨水,把手中的马鞭递给了柳宗道,摇摇头道:“可是我不还不能走,卫公子为了掩护我,自愿留下来诱敌,我要回去找他!你回去,记得严守牧场,无论听到什么消息也不能出战,也不能妥协!明白吗?”

“要回去的只有场主!”柳宗道现在就是傻子也明白商秀珣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命令!”商秀珣板着一张小脸冷哼道:“柳宗道,我命令你马上回牧场!内务的事有商大管家,我很放心,外务这些就要靠你们几位执事了!你记得,必须死守牧场,无论任何人也不得随便出击!无论听到任何消息或者收到什么威胁,绝对不能屈服!”

“我的马就在树林外。”商秀珣此时又轻擦了一把小脸上的雨水,倔强地转身而行。柳宗道扑过去张开双臂拦在她的面前,大吼,可是商秀珣置之不闻,伸手拨了他的手臂,带点喃喃自语地道:“他自愿留下来替我诱开敌人,我绝对不能抛弃他而回牧场的……”

“属下明白,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柳宗道大吼道:“场主你现在回去再帮不了他的,卫公子他可能……”

“他一定会没事的。”商秀珣倔强地摇头道:“他有未名,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他绝对不愿意你回去的!”柳宗道苦苦哀求道:“既然他没事,他一定会回牧场,他一定会回牧场等您的,如果你现在回去,说不定就可以看见他……场主,那里的敌人正等着你,你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如果现在回去,正合敌人的心意……”

“他不会再回去牧场了。”商秀珣摇摇头,美眸里忽然有两行清流极速滚下来,迅速加入雨水之中,消失不见,她低哑着声音,咬着牙根道:“他绝对不会将敌人诱向我们的牧场……无论如何,我只想再去看一眼,那怕看不见他的影踪,可是我不去看一下,我的心就不好受。我决定,你不用多说!你马上给我走,我一定会小心的,如果看不见他,我,我会回去的!”

商秀珣不等柳宗道再出声拦阻,身形如燕冲天而起,小足在枝头连点,整个人如雨燕穿空,在大雨之中连闪了几下,淡淡地消失不见。

柳宗道气苦地将手中的大刀重砸在地上,独目中却涌出了热泪,他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他喉中大吼,如雷咆哮,手中紧紧地捏着马鞭,向商秀珣指点马匹所在的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待柳宗道去远,在原来那个树林的一颗林树顶上,忽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人脸上戴着极其恐怖的银色魔面,魔眼如炽,正静静地看着。待柳宗道去远,他那恐怖的魔口忽然微微叹息一声,整个人却轻飘飘地飞身而起,似乎没有一丝重量般,随风而起,向商秀珣那边缓缓追去。

另一边,那个持着小伞的白衣女子一路缓行。

她的小纤足穿着红粉的绣花鞋,自那草尖上轻柔地踏过,轻盈如风,几乎没有让那些尖尖的小草弯下纤幼的腰肢。她身边尽是淋得落汤鸡一般的人,可是她身上却一丝水气也无,干干净净,就连那双小小的绣花鞋,也没有沾上一丝的水痕。

“小姐。”那个丑陋的健妇俯下身子,禀报道:“那个人跑掉了,可是西南方和南方却发现了四大寇的那些贼兵,前方正与他们开战。”

“你们的少爷呢?”白衣女子却忽然问起别的事来。

“他……”一个老头子抹了一把头脸上的雨水,禀报道:“少爷带着大家去追牧场的人去了。”

“命令前方接敌的人结盾阵,后方给予弓箭支援。”白衣女子听了,也不理会那个老头子,却冲着丑陋健妇下令道:“战斧手,精英队出发,三轮弓箭过后,由中间突进,击溃敌寇,这些是兵器也参差不齐只拿着锈刀木棒的强盗流寇,不要跟我说突破不了。一柱香之后,驱逐残敌,战事结束,如果迟缓一刻,杖责十,如果迟缓十刻,让下面的头领全部提头来见!”

“得令!”那个丑陋的健妇一听,急急扔下手中的铜锤,飞身向远处的传令兵向去,三个持不同旗色的强健传令兵,一听到健妇的传讯,拼命摇头手中的三色旗,另一边又有几位光着大膀子的鼓手,愤怒地痛击着摆在面前鼓皮,轰响起前进的鼓号。

“你们的少爷贪功冒进。”白衣女子此时才回过头对那个老头子道:“想必现在不是跟铁勒人打得热闹就是跟四大寇另一部在开战,希望我派出的飞羽郑踪一部还来得及救援他们!你现在马上带领你们所谓派来支援我部的那一百几十个人手出发,带上你们全部的马匹,沿着你们的来路,一路接应你们的少爷。真希望他可以聪明点,知道早些在敌人的埋伏圈跑出来。”

在李天凡率众与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铁勒人疯狂开战的地方,又有一股头扎红巾的杂军涌现,他们大多人还手持木棍竹矛,不过人数奇多,黑压压地自树林里冒出来,一下子就把铁勒人和瓦岗军两方正在交缠开战的人都淹没了。

这些人就像疯狂的恶犬豺狼一般,竟然不顾前面有人在疯狂地厮杀,一下子眼睛赤红地冲过去。

就像野牛群疯狂地过境,上万之众的强盗乱贼将瓦岗军和铁勒胡人加起来也只有的两千零人一下子淹没了。他们强行在他们之中冲开了无数的口子,强行将他们分割成一小团一小簇,冲在前面的强盗乱贼赤红着眼睛,见人就杀,不管是铁勒胡人还是瓦岗军。

他们的战力奇低,前面的人一下子就让反击的瓦岗军和铁勒胡人杀得血流成河,可是他们后面的人却仿佛疯了似的,前仆后继,用人海强行淹没过去,一路用尸体堆填过去,铁勒人和瓦岗军放弃敌对,联手也杀之不尽。

等第一波那近万人还没有冲杀过去,还没有杀尽,还在拼杀,后面的树林又涌现了一大批无可计算的同样盗贼,直让铁勒人和瓦岗军叫苦不已。

这些人一看前面的**惨状,更勾起了心中疯狂的**,狂嚎着冲了上来,如一群无可救药的疯子。

也像一群有人正在用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们,驱逐着他们向前,因为惊吓过度从而变得疯狂的疯子。

“我想到那个铜钱的数目了……”商秀珣看着那个山峡遍地都是尸首,看着漫山遍野都是**,连魂魄也飞了出去,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他明明是帮自己诱敌的,他明明的未名可以轻易逃遁的,可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打斗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商秀珣想不明白,她只知道,那个天天冲着自己狡猾地笑的家伙不见了。

她找不到他,她漫山遍野地四处寻找,她发现了最少有三种衣装和打扮的敌人,可是却没有发现那个可恶家伙的一丝痕迹。这里在自己离开之后,变成了一个屠场,至少有三帮人在这里大战,死战。可是,这些东西不是她现在所要关心的,她想知道的,仅仅是那个看起来整天嘻皮笑脸没个正经,却能在重要的时刻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的立场帮自己设想的那个家伙的踪迹。

他不能死,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死去。

他还是一个外人,自己没有对他一天的好脸色,整天都在挫他的锐气,整天都想整他,气他,可是他却愿意为自己而死,一个才刚认识几天的人。

想起之前他脸上那可恶的笑容,是那样的平静,是那样的轻松,是那样的随意,仿佛那样做是他最自然不过的事。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为什么?他为什么愿意为了哄自己而想尽方法甚至抛弃了男子的尊严让自己戏弄他?或者气他?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样?他为什么愿意留下给自己诱敌?

他甚至没有听过自己一句心底的说话,他为什么还笑得出?

“你出来!”商秀珣站在山峡之顶,冲着谷底大声号哭道:“我想到那个答案了,你马上就给我出来!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出来……”

“你出来啊!出来啊……”

“你出来,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不管了,你出来,你出来……”

号哭之声在山峡间呜咽不绝,回音袅袅。

天上的大雨渐小,渐渐变得疏离。天空甚至迫不及待地放晴,尽管还有丝丝小雨,可是云层渐散,乌云渐白。那久违的阳光,竟然自云层里钻了出来,向地面投射出千万道光芒,照得大地一片光亮,照天空的水珠迷离幻彩,清亮晶莹极致……

一道彩虹向天边探下,自大雨过后的净空,投向远处的山头,如真似幻,美妙若梦。

可是这一切,商秀珣却无心欣赏,她还在拼命寻找着那个人的踪影,那怕是看到一点点白色的衣服,那怕是看到一点点跟那个他的衣服颜色有一丁点相同的,她也会扑过去看看。

她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声呼喊,一会儿苦苦恳求,声音如凤凰清鸣,响彻天地。

树林里有一个银色魔面人,静静地看着她,他的手在滴着鲜血,地面上,在他的脚,还散滚着几个人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些人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在瞄准了那个女子之后,自己的手怎么就没有听使唤扳动那驽箭的扳机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他们没有了脑袋。

银色魔面人看着远处四处呼喊四寻觅的美人,听着她那断肠裂心般的呼喊,忽然摘下了面具,换下了身上染有鲜血的衣物,擦拭干净手中血污,上下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再放心地向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泪美人轻轻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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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乱战之后

“你算出那个答案了?”徐子陵拍拍商秀珣不住抽动的香肩,轻问道:“到底是多少呢?”

商秀珣闻言一震,猛地抬起泪痕满面的小脸,死死地瞪着徐子陵,直瞪得他心里发毛,她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她的眼光让人心碎,她的银牙紧咬下唇,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直到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徐子陵并没有消失,还在。

那美眸之中,忽然又无声地滚下两行清泪来。

商秀珣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转过身去,无声地饮泣着,那眼泪滴滴自玉手之中滴下,打湿了脚下大片的地面。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徐子陵带点手足无措,因为商秀珣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如果不是一拳揍过来,就是拥着自己放声大哭。

可是,她没有。

她只别过身去,一个人孤影自怜地暗自神伤。

她在哭什么?她应该在高兴才对,可是她却在哭!她哭也就罢了,可是她又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不是愿意看见自己么?现在出来了,她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啊?她是生气了?还是在想什么呢?

徐子陵从没有看到商秀珣这种反应的女孩子,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本想对她好一点,或者态度亲热一些,可是现在好像又不太合适,她似乎太冷静了点,没在大哭,也没有大闹。徐子陵掏出一方锦帕,犹豫了半天也没有递过去。

长叔谋现在与李天凡一齐同声诅骂,因为那些盗贼太多了,杀之不尽。

在彼长此消之下,铁勒胡人和瓦岗军的人数在迅速减少,他们杀伤了数千的盗贼,可是也有近半的人倒下在脚下这血泊之中,那些盗贼此时已有很多的人已经冲过了对面,却没有杀回来合击,一个个无论是带伤和还是无损的,只要还能爬动的,也向远处疯狂地逃窜。

看得长叔谋莫名其妙。

这些汉人到底在捣什么鬼?

李天凡却连头也大了,因为他看见了后面的树林里忽然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这群人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些盗贼,而是穿着统一的服装,他们一臂上绑着绿巾,一臂上绑着红带,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军队的人是那样打扮的,那就是江淮军的红带执法团!

原来是江淮军在后面追赶着这些盗贼,难怪他们跑得如此惶恐如此亡命。

李天凡觉得,现在不但是那些盗贼逃走的时刻,还到了自己逃走的时候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头戴高冠的人。

天下戴高冠的人多得是,可是能让他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江淮军的大总管,袖里乾坤杜伏威!

江淮军的执法团个个武功高强,他们装备精良,士气如虹,扑进后面的盗贼之中,简直有如春阳融雪般溶解着那些盗贼的后部。那些头扎红巾的盗贼们一见,个个更是疯狂,也不管前面的是什么人,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好,总之,见人就杀,只求自己活命冲出去。

两翼缓缓涌现无数臂挂绿巾的江淮军,人数近万,人人手中利器闪闪,士兵步履如一,一步步迫进,那种气势吓得李于凡这个久经战场的人魂飞魄散,如此多的精兵,自己手上这一点人马,不说尚在大战之中又疲又累,人人带伤,就算还没开打,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

“投矛!”

随着一声大喝,随着一个挥动的手势。

江淮军阵中站出了一批身形特别高大的蛮壮大汉,虎虎生风地投出了手中的短矛,将无数正在逃窜的盗贼活生生地钉在地上。这些士兵臂力强蛮之极,一矛之下,竟然穿钉两人还去势不止,看得长叔谋眼角直是抽搐。

“投矛,延伸二十步!”

“投矛,再后延二十步!”

随着对面那个大汉的大吼,矛如雨下,那些盗贼死伤近半,只要还活着的人,都疯狂地向前赶扑。李天凡和长叔谋现在明白这些盗贼为什么会那么疯狂地逃窜了,原来后面有如此恐怖的杀神在追赶着。

不论是盗贼,瓦岗军,还是铁勒胡人,人人都崩溃了,在枪矛雨下中,谁也不想让那枪矛将自己穿钉在地上。就算再不怕死的人也不例外,一个人也许不怕死,可是无论谁,看见两个人穿钉在一起,一起穿钉在地上,还无力地挣扎着,鲜血滚流了一地,可是迟迟还没有死去,那种恐怖,简直没有人能接受得了。

至少,在疯掉之前不能接受。

长叔谋铁盾一挥,打飞几支激射向他的枪矛,凭借着这些蛮力,轻飘飘地飞身而起,展开双盾作翼,意想投林而入。

可是天空早有人等着他,一个人高冠大袖,威如天神,声若沉雷,重掌印下,劲风如俦。

江淮,杜伏威。

“你的未名呢?”商秀珣忽然擦拭了一下眼泪,收起悲切的颜容,问。

“代替我诱敌去了。”徐子陵故意装作一脸轻松地道:“如果不是它引走了那些人,我也不想容易躲过那些家伙,那些家伙还真多啊!”

“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商秀珣又迫视向徐子陵,徐子陵见她那小脸上尚有不少泪痕,心中更觉得心疼怜惜,不禁给她递了那块方帕。商秀珣接过了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徐子陵,似乎在怀疑他一个大老爷们身上怎么会带有女孩子常用的方帕。

“我刚才跑到一个树底的树洞里避雨去了,后面看见雨下得厉害,后来干脆睡了一觉。”徐子陵装着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道:“要不是听到你叫我,我还不知雨停了呢!哈哈……”

“这里打得那么激烈。”商秀珣怀疑地道:“你却跑去睡大觉?你就一直睡到现在?”

“我又帮不上忙。”徐子陵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道:“我估计我就是劝他们住手,他们也不会听的。”

“你……”商秀珣差一点没有让这一个家伙气死,自己担心了好半天,而他,却安稳地睡着了!

他竟然让自己白担心了那么久,真是太过份了!

“你身上没受伤吧?”商秀珣忽然这样问。

“一点事也没有。”徐子陵随意扭扭身子,转了一圈,道:“刚才在躲雨的时候,因为淋湿了身子,所以我还换了一身衣服呢!你放心,虽然他们打打杀杀的声音很吵人,可是我睡得很好,连点小恶梦也没做!”

“你的衣服哪里来的?”商秀珣忽然让徐子陵成功地转换了注意力,她注意到他真的换了衣服。

“捡的!”徐子陵笑嘻嘻地回答。

“你再‘捡’一件我看看。”商秀珣向徐子陵伸出了兰花花的小手,哼道:“我如果看见你真的是‘捡’的,那我就信了。”

“要不。”徐子陵掏出一个铜钱,极是不舍地道:“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把这个全部身家都给你,你就相信我一回好不好?”他的话还没有完,就让忍无可忍的商秀珣扬起了小拳头给吓回去了,徐子陵一看商mm要爆发脾气了,连忙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跑。

江淮杜伏威与飞鹰曲傲首徒长叔谋的对决还在持续。

杜伏威大袖飘飘,袖里的铁护臂记记硬撼长叔谋的铁盾,每一次硬撼,杜伏威都在空中翻旋消去冲击的劲力,而长叔谋就惨了,他只能站在地面上苦苦地运功相抗。周围的战事不知何时已经完结,除了少数的人在补刀,在收拾战场,那些江淮军的执法团高手正围成一个大圈,如果长叔谋胆敢借劲逃走,想必先要问问他们手中的利刃答不答应。

外围还有近两百个高大蛮壮无比的汉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最让长叔谋头皮发麻的是,那些人的手里,还持着短矛。

“轰……”

又一记重撼,江淮杜伏威几十年的**霸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长叔谋眼前发黑,胸内翻腾欲呕,手中的铁盾早陷凹着一只只浅浅的掌印与臂印,隐隐有好些裂口在铁盾后面漫延。现在长叔谋人如其盾,已经是强驽之末,就算想苦苦挣扎,劲力也无多了。

“妈的。”杜伏威大笑如雷道:“飞鹰曲傲调教出来的徒弟就这么点本事?老子还没有使出真本事呢!”

“拼了……”长叔谋咬破舌尖,绽出一口鲜血,让神智一清,接着脸上一阵紫金之色暴现,双手金黄如钩,双足飞踢,将两盾飞踢向杜伏威,同时身形如电闪击,探爪如钩,直到杜伏威的咽喉。生死之关,他也不能藏起最后的绝招了,这是飞鹰曲傲的最大绝招,飞鹰博命三绝击之一,‘飞鹰天猎’。

杜伏威双袖一化,将两盾卸开,双肘夹击,也想使出他看门的‘袖里乾坤’的功夫。谁知那个长叔谋毫不格档,让他一肘打中,整个人飞了出去,鲜血狂洒半空,摔入树林之中,发出一声惨叫,再身形连闪,于执法团那些高手还末来得及合起重围之前,飞遁而去了。

“操,这个王八蛋倒敢拼!就这么让他逃了真是亏大了……”杜伏威极度不满地道:“那个臭小子打一仗就得了个小妞,抢到的盾还是金盾,老子打生打死才得两个铁盾,这还有天理么?”

“大总管。”牛奉义听了暗暗好笑,不过连忙替自己的主子解释道:“我们公子得的那两个名不副实,说是金盾,其实只是镀金的,也不是值钱的东西!”

“你们那个虚先生呢?”杜伏威听了,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满意地一阵大笑,问。

“带黯魔队到前面伏击那个什么李天凡的瓦岗军去了。”牛奉义一看这个小气的江淮霸主不追究,连忙爆一点老底讨好他。

这边的山峡,商秀珣按低了徐子陵的身形,用小半个美不胜收的身躯压着他。

“大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徐子陵吞了一大口口水,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也许我该喝一点酒。”

“你喝酒干什么?”商秀珣不明白徐子陵喝酒干什么?难道喝酒能熏走那边远远巡视过来的敌人?还是需要喝酒壮胆才不会吓着?

“我觉得喝一杯酒。”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的胆子就会大起来了,到时你再怎么我……”

徐子陵暧昧的口气马上让商秀珣敏感地捕捉到了不良的信息,如果不是敌人就在前面不远了,她非要将他活生生地掐死不可,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想这个?他竟然以为自己压着他就是想……商秀珣绯红着双颊,她恶狠狠地咬着小白牙,小声地道:“一会儿等那帮家伙过去,我如果不将你打断三根肋骨,我就不叫商秀珣!”

“啊原来有敌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吓得我还以为你要**我……好,我不说,我不说,你没那心思,我知道。可是我想说的是,你就是有我也不反对!说笑了,说笑了,你要不生气…哎,我跟你说,你的名字似乎不怎么好听,换个名字正好…你不要动手,我不说了,我真的不说了,你快放手,我快让你掐死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唔,你可不可以挪一点,因为你似乎有点重,胸口都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啊,我不说了,我这回真的不说了!”

几百个扎着红巾的盗贼提着刀,相互呼喝,一边向前搜索,不时自某些看起来衣着质地上好的人身上翻抄着金银,他们闹哄哄地一路搜索过来,急得伏在草地里的商秀珣心急如焚。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有几骑策驶而来,其中一个匪首模样的人大喊起来,让众贼马上集合跟他走。

众贼又乱哄哄地走了,一边吵吵闹闹地,简直就像一群永远也不得安生的耗子。

看见众贼又自树林里走出近千人,拉成一条长蛇般,浩浩荡荡地走远,商秀珣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好险,如果自己还好说,可是万一这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家伙让他们发现了,他又没有未名在身边,自己又带他这样的一个大男子走不远,那就头疼了。

幸好,幸好。

刚刚庆幸自己安全渡过的商秀珣,发现身下某人正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他睡着了还不要紧,他还向自己的脸上呼气,这也勉强忍受了,可是睡梦中的他那双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就环上了自己的腰肢,天哪,这个人的睡相……商秀珣在犹豫了一秒钟之后,还是决定在他那熟睡之后看起来很安宁很酣静而且正散发着一种神秘辉光的脸上揍他一拳。

当然,临到下手的时候,心里偷偷地将狠狠的一拳改成了轻轻地一拳。

理由是,打伤了他还得自己照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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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葡萄之酸

“嘶……”商秀珣剑气纵横,将面前数个头扎头巾的贼寇飞速刺倒,从容不迫地收剑信伫立。

徐子陵则不。他慢慢地拾起一个贼寇抛下的粗木棒,蹑手蹑足地走到与商秀珣对持的那一个贼寇小头目的背后,一记闷棍兜头兜脑地下去,打得那个全部注意力都让商秀珣所慑的家伙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地翻倒在地上。

商秀珣一看徐子陵似乎还陶醉在自己偷袭的成功之中,急忙飞身过去一把挟抄起他,跃上那个小头目骑来的马背,急驰而出。

为了照顾徐子陵的大男子主义心理,商秀珣也答应让徐子陵打发一个敌人。可是,她为了满足他这么一点点大男子心理却浪费了不少时间,要知道,如果不是要等他来打一记闷棍,她自己一个剑刺,早就把那一个家伙送去投胎了。

假如那个家伙下辈子是投胎做猪的话,相信都长大到可以宰掉再摆上肉案来卖了。

现在夜色渐渐降临,这时的敌人看起来更加恐怖。

因为漫山遍野都是火把,敌人四散着搜索着,看那种情形,别说是人,就是连一只小蚂蚁也难以在他们的搜捕中穿过。想回牧场,暂时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商秀珣本来也想问问徐子陵会不会有什么好计策,可是一想起刚才听他说回不去了正好,正好在外面露营几天,心里就有气,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露营?敢情他从来都还没有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不过跟他这种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的家伙说那是浪费口水。

而且,要跟他辩还不太容易,因为如果是狡辩的话,可是徐子陵最拿手的本事。

“我们可能要在外面呆几天才能回去。”商秀珣微马狂奔,跑到一个树林外面,又挟了徐子陵轻轻跃下马背,随手用剑轻刺,让那匹马负痛而前疾驰,自己则转掠向另一个方向。她跃上树顶看看后面有没有追兵,好半天,才满意地跃下,发现徐子陵的脸色有些古怪,心想这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书呆子可能有些害怕了,于是心中一软,轻声安慰道:“现在我们回不去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你会保护我?”徐子陵一听,失声叫道:“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商秀珣把自己的脸躲在黑暗之中,闪亮的美眸也躲着徐子陵的视线,口中却道:“你是我们牧场的贵客,我保护你那是应该的。”

“我喜欢被人保护。”徐子陵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欢喜道:“我还从来没有被人保护过,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请问,你打算怎么保护我呢?”

“你管我!”商秀珣见他没有反对,心中放心下大半,一把拉住徐子陵的手,转入黑暗的另一个方面而去。

火光猎猎,数千人的火把足足可以把半天的夜晚都烧红。

杜伏威看了对面山坡漫山遍野的火光一眼,转面对身边的虚行之道:“看来四大寇的人真不少,老子都快干掉他们两万人了,可是那四个凶徒还满不在乎,还敢集结手下那帮匪徒跟老子对持。”

“大总管。”虚行之捋须微笑道:“区区四大寇,如果会是大总管之敌。大总管只是想借机一举清掉他们罢了,如果不是,现在四大寇恐怕最少两人的首级,已经摆在大总管的面前了。想那些铁勒胡人何等凶悍,还不是让大总管一击而溃?”

“你们那个徐公子自己跑去享艳福,却丢老子在这里跟四大寇穷耗,谁生得他那么聪明的?”杜伏威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大怒起来道:“老子那么穷,怎么可能在这里耗那么久?”

“大总管很富有。”虚行之微笑纠正道:“要哭穷的只会是我们。”

“你们的徐公子本事那么大。”杜伏威哼道:“他用得着那么多钱吗?妈的,连瓦岗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也可以偷偷放跑,你们徐子陵想钓的大鱼会不会太大了些啊?小心连鱼饵也亏了!”

“鱼饵跑不了,暂时就让他再蹦哒几天吧!”虚行之哈哈大笑道:“现在抓住他这条小毛毛鱼根本换不了大价钱,等迟些套进去更多之后,一定让大总管亲自出马,向瓦岗军卖个好价钱!”

“丑人就要老子来做!”杜伏威这里听了心里很高兴,只是棺材板一般的脸还不肯马上放松下来,道:“不过想到终有一天能向李密那个老**棍敲榨敲榨,老子也不在乎这么般小名声!反正老子是一个混混出身,怕他什么?妈的,老子怎么就没有想过,是混混出身也有如此大的好处呢!”

“……”听到杜伏威那得意忘形的言语,身边的人一个个不禁面面相窥,无语。

李天凡简直狼狈到了极点,他一身是血,虽然那是别人的,可是**味也冲得他直想跃下马背尽情狂吐一阵。可是他现在不能,他必须在四大寇追来之前撤走,撤到那一个女军师指定的地方。

他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听她的指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比起军事才能,他再来十个也比她不过。

这一次如果不是她派来精兵救走自己,那么自己这个瓦岗军的未来之主,天下最有可能问鼎天下的李密之子李天凡,就要成为敌人的阶下囚了。

可怜自己所带那两千精兵,一个也没有能跑出来。

先是莫名其妙地跟铁勒人打了一个糊涂仗,再就是让四大寇的强盗疯狂地攻了一阵,接着又来了江淮杜伏威的军队,甚至最后还让他那些阴险至极的‘执法团’伏击。这些一手使用长鞭一手使用短匕首的阴险家伙是他平生中看到最恐怖的士兵,简直毫无人性可言,一个个全是嗜杀喜戮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们人数太少,如果不是那个女军师及时地派兵来救,李天凡觉得自己一定会在江淮杜伏威的面前反绑着过夜。

所以,虽然现在狼狈些,可是却没有被缚,还可以安安稳稳安然无恙地坐在马背上,甚至可以偷偷喝两个压惊酒。李天凡忽然觉得,今天的晚上似乎还不错。

徐子陵却觉得今天晚上不怎么样。

他让商秀珣拉走,足足走了一夜,直到下半夜,就连商秀珣也走得精疲力竭了,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最后一次遇敌都是四五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商秀珣才同意暂时地歇一会儿。

“喂。”商秀珣此时也不顾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她挨着徐子陵的身躯,极其疲累坐了下来,与徐子陵脊背相贴,相互依靠,轻喘了好一会,才稍稍调息过来。她靠着徐子陵,忽然觉得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功夫不怎么,但毕竟还是一个大男子,他那个肩膀和后背还是挺宽阔的,至少现在靠上去感觉还不错。

她一动也不想动,小手也懒得动一下,螓首就只管靠着他的肩头,一边满意地闭上眼睛,一边却轻轻地道:“把你那个水囊变出来,我渴了。”

“……”商秀珣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徐子陵回话,不由奇怪地微立起身子,回过头去看他。

“我在想。”徐子陵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手里递给来一个水囊,等商秀珣欣喜地接过,一仰小脖子尽情地痛饮了几口,正准备满意地洗一把小脸和小手时,忽然听徐子陵如此道:“一个水囊装的水,够我们两个人喝多久呢?”

商秀珣马上意识到这水的珍贵来,在荒山野岭,在没有找到另一个水源的情况下,在身边可能还有追兵正在追赶的情形之下。这水,简直会是日后的救命之水。

商秀珣连忙把水囊塞好,摇了摇,发现并不太多了,心中更是有些担心,水现在更宝贵了。

“喝点吧!”商秀珣一想某个可恶的家伙似乎还没有喝过水,递回去道:“否则渴死了不要怪我!”

“早上洗脸的时候我喝了很多。”徐子陵不接,却放松身躯,与商秀珣肌肤相贴,脊背相依,他似乎在抬头看天,一边轻轻地道:“为什么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却不能吃呢?如果能吃的话就太好了……”

经他这么一说,商秀珣忽然觉得自己简直饿得吃得下一整只烤全羊,肚子里一直不觉的饥意刹那间袭上来,有如一只魔手,将所有的肠胃疯狂地揉捏起来……商秀珣又一次想到了徐子陵的万能,小声问道:“你还有吃的东西吗?”

“葡萄子要不要?”徐子陵又递过去一串水灵灵的葡萄,让商秀珣简直喜出望外地接过,连吃了几颗之后,禁不住大赞道:“真甜,我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葡萄……哎,这东西你哪里来的?中原地区可是很少见有葡萄的啊?”

“商场主的后花园就有不少。”徐子陵轻笑道:“我摘的。如果知道商场主如此爱吃,我就摘多一点了。”

商秀珣听了本来都有些生气,可是她猛然发现徐子陵光说不练,不,他光说不吃,难道……商秀珣马上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感动在酝酿,可是她拼命忍住。她本来想跟他说两句流淌在心底里的说话,可是那些话一出口偏偏就变了,变得完全不是自己的心意所言。

“小贼。”商秀珣口不对心地轻骂道:“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跟你算帐……吃,你也吃一点儿,这个葡萄酸死了,根本就还没有熟,你把我的好东西全糟蹋了!你不吃一点怎么知道是不是酸的呢?吃,你不吃一点儿你根本就不会内疚……”

“早上我吃过了很多。”徐子陵不接,他轻笑道:“我早知道它很酸,我的牙齿都让它酸掉了。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吃,让它把你给酸死好了。最好把你那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全酸掉,那我的心里就最高兴不过了。”

“你……”商秀珣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莫名地有两股热流极速地滚下来,最后化作一颗颗湿润的小珍珠,滴淌在衣物之上,滴淌在自己的手臂之上,摔得粉碎,打湿了一大片,就像心里被润湿开去的那一大片般。她咬着自己的小白牙,偷偷地擦拭了一把小脸,放缓自己的声音,轻道:“你不吃,我也不吃,我……我才不会傻到要酸掉自己的牙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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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酒不醉人

等第二天醒来,商秀珣发现自己在徐子陵的背上。

徐子陵一路背着她悠悠地向前走。商秀珣觉得两个人虽然肌肤相贴,但是却没有一点尴尬,虽然脸上也有极速地闪过一抹红意,可是又马上消失了。只当自己没有醒转就好了,昨天自己为了他哭了半天,现在让他背背就当是赔礼还便宜了他呢!

再说,在他的背上**,**。

商秀珣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让人呵护过了,她趴在徐子陵的背上,觉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淘气地趴在母亲的背上,要她背背一样。

天上,自层云里穿出来金色的太阳,阳光照在经过昨天一整天的雨水浇洒之后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新灿烂。周围到处都是翠绿的叶子,金色阳光穿透出来,密密麻麻地在树林里洒了一层落地金钱,花映人眼,周围还有阵阵的凉意。这一个清新的早晨,让人看了神意不由得一爽,心胸开阔,遍体舒畅。

商秀珣不知徐子陵的目的地要走向哪里,可是,她只要趴在他的背上,舒舒服服地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就这样走下去的,能永远这样走下去才好呢!

“我建议马上派人出去寻找场主。”陶叔盛重重地哼道:“飞马牧场不可一日无主,如果场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让敌人抢先一步找到她,挟她来屈服我们,我们到时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尽出牧场的守卫,发散人手,不顾一切都要找回场主!”

柳宗道用独眼狠狠地睁着那一个有着公羊眼睛一般的陶叔盛,久久也不言语,后来转向大管家商震和大执事梁治拱手道:“大管家,大执事,场主曾让宗道传命,必须严守牧场,无论任何情况也不得出战,以免中敌人的诱引之计。对于出迎场主,一怕中敌奸计,二是场主亲口所定,再说,宗道也觉得场主轻功绝世,加上卫公子有神驹未名,一定会吉人天相安然无恙的。”

“本来牧场的外面老夫管不着。”商震敲敲自己的旱烟窝,微微点头道:“可是事关场主的生命安全,老夫也想多口插两句。既然是场主的命令,老夫觉得无可厚非,就算不是场主亲命,整个牧场现在正处于敌人的虎视之下,派遣太多人手出去,如果让敌人乘机偷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大管家言之有理。”五短身材的梁治闪动着雪芒般的眼睛,微开微闭之间,锐光四射。

他也点点头,轻声道:“既然是场主的命令,梁治自当听取。不过为了早日接应场主安全归来,我觉得派少许人出去寻找和接应还是必要的,只是所派之人,必须是灵敏机变之人,否则反倒误事。”

“我个人觉得柳二执事想逃避责任,保护场主不力,不但害她落向敌手,还回来编排是非言论,要让场主失救,自己则可逃脱一身责任。”陶叔盛狠狠地向柳宗道发难道:“我甚至怀疑二执事是偷盗或者夺取场主的宝马回来的,否则他为何要强抢场主的爱马骑乘?分明是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场主,大执事和大管家最好马上将柳宗道拿下,严刑拷问,直到问得场主所在为止!”

“二执事的确很有嫌疑。”另一个白脸小生一般的四执事吴汝年亦冷哼帮腔道:“大家看看,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跟他一起去打猎,场主就出事了。再说柳宗道口中虽有狡辩,可是中间错漏百出,根本不能让人信服。大管家和大执事就算不将他拿下,也需把他手中的权力限制住,这一段时间,让人休闲在家,不得再与任何外人接触,直到场主回来为止。”

“妈的。”柳宗道怒吼道:“老子生平不做亏心事,怕你们两个鸟蛋什么?老子倒在看看,谁才是我们牧场中的内鬼!这一切,等场主回来自明,谁是人谁是鬼,你们两个家伙等着瞧!”

“二执事这么说来。”陶叔盛不阴不阳地冷笑道:“倒是我们这些在场主里留守的人做错了?是我们里通外敌,陷害二执事了?”

“哼!”柳宗道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应是,可是他苦无证据,只得怒哼不答。

“不要吵了。”大管家商震资格最老,他一敲旱烟窝道:“现在场主未回,就自己乱成一窝蜂了?有本事有气的去跟外面的贼人使,别在这吵嚷嚷!飞马牧场是祖业根基,我们这些做儿孙后代的,无论是谁,也要尽出自己的本份来守住它。场主也是一样,如果她在这里,也会同意我们坚守不出的。”

“我一会儿就会去请出鹤鹏两老,请他们出去寻找场主。”商震长身而起道:“你们最好各守本份,听从大执事的吩咐,坚守自己的位置,如果让老夫知道有谁胆敢装神弄鬼的,就别怪老夫和大执事一起执行家法!”

“大管家所言极是。”大执事梁治点头赞同道:“有鹤鹏两老出马,我等只须安心守住牧场,静候场主归来就行了。”

走了半天,商秀珣渐渐怀念起那令人‘牙酸’得要死的那串葡萄子的甜润和丰美起来。

那是她一生吃过最鲜最甜的葡萄子,可是当时却因为感动,住口不吃了,现在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把它吃掉,假如没有,她倒不介意小小地吃上一颗,那怕它可能会‘酸掉’的自己的牙齿。

“还…还有什么东西吃吗?”商秀珣舔舔自己微微干涩的嘴唇,她发现自己的喉咙简直就在冒烟。

“没有了。”徐子陵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可是还没有让商秀珣来得及失望,他的双手微微将商秀珣的香臀向上一托,把商秀珣整个人托上去些,腾出一只左手递向后面道:“如果你不怕牙齿让它酸掉的话,也许可以吃一颗这个试试。”

他的手里在向后递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东西的,可是一递到自己的面前,上面就多了一串葡萄子,颗颗闪现着水灵和丰硕,让商秀珣惊喜得大叫起来。虽然只有不到少少的十颗,但是每颗都甘甜无比,让商秀珣那急切的喉咙滋润起来,那股甜美简直自她的心底一路流淌出来……这种感觉,就昨晚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可以滋润自己整一副身心的感觉。

“好吃。唔,不是已经没有了吗?”商秀珣大赞之后不忘问一下原因。

“吃了之后就真的没有了。”徐子陵轻轻地笑道。

“那,那你怎么办?”商秀珣忽然在甜蜜之余猛地记得某一个人好像自昨晚到现在就一直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我有一个可以吃一年也吃不完的大包子。”徐子陵极力描绘道:“它是那般的大,是那般的甜,啊,我简直花一年的时间也绝对吃不完的。每次我只要轻轻咬上一口,马上就会让那个真心为我做这个包子的心意和包子的甜美所击倒……总之,你不用担心我。”

“会有那么好吃的包子吗?”商秀珣哼一下道:“包子应该是做得越小才会越好吃吧?做太大的包子就算再多心力,肯定也是酸的,而且内里也不容易蒸熟,你胡说八道骗得了谁啊?你有那么好吃的包子怎么不给我吃一口看看?如果我吃过了觉得好吃,那才是真好吃!”

“那可不行。”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那个包子只能是我一个人吃的。那是别人给我一个人做的,没你的份!”

“所以说你骗人。”商秀珣有点喜欢更有点感动地哼哼,这一个可恶的家伙想必是想让自己吃东西吃得心安理得些,所以才会那样的说,他肯定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过,刚才这一串葡萄子,也是昨天晚上自己剩下来的那串,他根本就没有吃,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吃。

“你必须吃点什么。”商秀珣带点命令道:“你要是饿死了,还有谁来背本场主回去啊?所以说,你快把本场主放下来,吃一口你那个什么大包子让本场主看看,否则,本场主就罚你把这几颗酸死人的葡萄吃了。”

“酸葡萄还是留给你吧!”徐子陵轻没有放下她,也不回头,只是悠悠前行,走了好一段路,才缓缓地笑道:“其实我收藏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我只是想偷偷地躲起来吃,不告诉你罢了!我如何会饿得着?这一点美丽又善良的场主放心好了……”

“你这个小贼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商秀珣拼命忍住眼中的热流,可是那些灵液还是情不自禁地滴淌下来,打湿了徐子陵的后颈。商秀珣搂紧了徐子陵的头颈,忽然带着激动地大叫道:“拿出来,把你好吃的东西和那个什么大包子给我拿出来!我就相信了。你拿啊!你不是有很大的本事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变出来我看看啊!”

“我自然是有的。”徐子陵微哼一声道:“只是本公子现在必里不爽,不想拿罢了!”

“你心里再爽,也是绝对拿不出来的。”商秀珣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呜咽。她不明白自己,自己一向很坚强很坚强的,自娘亲过身之后,就一直没有流过泪,自接过场主之位之后,就没有做出过什么超越自己理性的事情,可是在昨天,自己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自己的眼泪就根本不像平时那么收得住?

商秀珣不明白,不过她喜欢这一种感觉,虽然自己眼中在流着泪水,可是心里去暖哄哄的,就像回到了昔日娘亲那温暖的怀抱一般,有一种让人呵护备至的感觉,让人自心里一直舒缓出来,让人就在流泪之中也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愉悦。

“你的情绪变化太大,加上身体过度疲劳。心力交粹又淋了一天的雨,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徐子陵忽然又递回一个小小的水囊,道:“喝点这个吧,好好地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你的身体要出毛病了。不要喝太多,这个后劲很大的。”

“这是酒。”商秀珣拔出塞子,闻到一阵极醇极甜的酒香,禁不住浅尝了一口,觉得有一股甜甜的灵液顺喉而下,又自身体里一下子暖和起来,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似的,烧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好了。”徐子陵劝说道:“我可不想背着一个醉猫上路,你少喝点。乖,睡一会吧,也许你一睡醒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牧场了……”

“骗人。”商秀珣连喝几口,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来,带点微熏的酒意道:“你一路向北,离牧场只会越来越远,怎么可能走得回牧场?这个酒很好喝,你为什么不喝一口温一下身子?酒还有不少啊!”

“因为我会发酒疯。”徐子陵轻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喝一口。”

“你发酒疯会怎么样?”商秀珣微惊地问:“不会像疯狗一样咬人吧?”

“不会。”徐子陵摇头否定道:“不过会打人。而且还是喜欢脱下别人的裤子来打别人的小屁屁那种!”

“打…打人?”商秀珣一听,声音大惊微颤道:“那样的话,你这个大坏蛋还是不喝的好。”

“喝一口说不定也没什么事。”徐子陵忽然笑了,如此道。

“不准喝!”这可把商秀珣吓得花容失色道:“不许喝!你喝酒发酒疯了不要紧,可是谁来背我上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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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烤肉风波

“这是你做的?”徐子陵惊恐地拿着一块黑碳冲小脸上有几道黑色灰痕的商mm道:“你确定吃了这个东西不会肠穿肚烂而死?”

“馥儿明明就是那样烤的,怎么我就烤不了呢!”商秀珣本来心情就很郁闷,一听徐子陵如此的说,更是失落,垂头丧气地道:“原来做吃的那么难……你还是不要吃了,那块的确烤得不好,要不,我再给你烤一块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徐子陵慌乱得双手直摆,他一把抢过商秀珣手中的肉块和木棍,急急地道:“还是等我来吧!你刚才就是那样说的,谁不知还不是浪费时间又浪费材料?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搞成这样,我早就不会去睡什么大觉安心地等吃的了!现在,轮到你去睡去一会,安心等吃的吧!”

“你一个笨手笨脚的大老爷们,能好得过我多少?”商秀珣哼道。

“我至少不会把肉块烤成焦碳。”徐子陵没好气地回一句道:“你不会你不要抢着来啊,你直说你光会吃而什么也不会干,那不就得了嘛!你硬充什么啊?”

“本场主不是想你这个小贼多休息一会吗?”商秀珣怒道:“真是好心没好报,不理你了,我去小溪那边洗把脸。”

“顺便看看是不是能抓条小毛毛鱼回来!”徐子陵随口吩咐道。

“本场主不是你的奴才。”商秀珣看不得徐子陵那个随口支使人干活的样子,大怒道:“想让本场主给你抓鱼那得让本场主高兴起来才行!”

“那怎么才能让你高兴起来呢?”徐子陵问道:“不但小气而且又小家子的场主大人?”

“让本场主狠狠地打一拳。”商秀珣开出条件道。

谁知道徐子陵连理也不理她,商秀珣奇怪了,成不成总得有句话啊,不声不响算怎么回事呢?

“喂。”商秀珣跺着小足道:“说话。你如果没死就哼一声!”

“你想我说什么?”徐子陵奇怪地问。

“让我打一拳。解解恨!”商秀珣已经将那狠狠两个字去掉了,只要让她打上一拳,那就替这个可怜的家伙去抓鱼吧,商秀珣是这样想的,不过表面她还是带点哼哼,道:“不打一拳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抓鱼的。”

“如果你是我。”徐子陵反问:“如果我要打你一拳才帮你抓鱼,你愿意么?”

“你敢!”商秀珣一听,马上大怒,哼道:“我是我,你是你,本场主可是一个女孩子,受不起你一个大男人的拳头!别人对女孩子好得不得了,总是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里供起来,你这个家伙怎么就尽气人呢?”

“那是你自找的。”徐子陵随意地摆摆手道:“随你吧,要让你打一拳才能吃鱼,我还没有那么犯贱!”

“你就算没鱼吃,一样少不了一顿打。”商秀珣本来想马上一拳揍过去,就揍在那个可恶的家伙那什么满不在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中的脸上,可是一看他忙得满头大汗,心顿时软了大半,小拳头晃一晃,稍稍表示威胁和自己的不满,转身向小溪那边去了。

商秀珣洗了一把脸,静静地在小溪边坐下来。

她抬头看看天空,满天都是繁星点点,就像一双双大眼睛在闪。天上,一定有娘亲在不知那个地方静静地看着自己罢,用她那慈爱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吧!

娘亲,那么你又有没有看见那一个可恶的家伙呢?

这个家伙那么气人,想必娘亲你也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对吗?他不是自己心中那种正正经经的男子,他平时简直没一个正经的样子,可是,只有在生死之间,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他才不会再气女儿,他才会显出他那真正的性情来。

这一个家伙,细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差劲,只可惜,他整天嘻皮笑脸,女儿心底有些话儿,根本就无法对他说出来。如果是娘亲还在的话,您一定知道怎么做的,对吗?你一定可以教会女儿如何做的,对吗?娘亲会在天上一直帮女儿看着他吗?

就像您一直看护着女儿一样……

他虽然像个无赖,可是绝对不会是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他各种各样古怪的本事,这些本事都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他一定很讨女孩子们喜欢吧!不然,在他的身上,又怎么会女孩子送给他的锦帕呢?那上面可是绣着鸳鸯戏水又绣着并蒂莲的,这个锦帕想必就是外面的女孩子送给他的吧?

他也许早有意中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又偏偏来飞马牧场呢?他为什么又要对女儿那么好呢?他如果真的有了意中人,那么女儿该怎么办才好呢?

娘亲,请您告诉女儿,就像平时为女儿解开无数的难题那般,请您再一次告诉女儿要怎么做,好吗?

天空静寂,只有星光无限。

溪边,石上,有人,静坐。

商秀珣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思潮之内,气息轻轻,独坐在黑暗里,身形有着说不出的孤独,有着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徐子陵把一切全看在眼里,微微叹息一下。

他大步走过来,把手中香味四溢的串烧烤肉递过去,微笑道:“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又不好意思出声的商场主,试试本人这个笨手笨脚大老爷们的手势吧!”

“这……这是你做的?”商秀珣先中吓了一跳,然后如梦初醒,再一闻,发现手中塞进来的这一串烤肉简直香得让人情难自禁。她把那串烤肉放到丰润的绛唇之边,轻轻吹吹,小鼻子轻动,脸上尽是一片欣喜,于是张开香唇,用她那整齐的小白牙轻轻地咬了一下,细心地品尝起来。

香腮虽然轻微几乎不可见,可是眼睛里的满意甜香却越聚越多,最后洋溢得小脸也尽是甜蜜。

随着纤长手指轻拉,她又用小白牙咬着一角,轻轻咬下,一边小嚼一边大点其头,最后大赞道:“你这个小贼在这方面的确有一手,本场主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有特色的烤肉,唔,好吃!”

她不但点头,而且大赞不绝,甚至极其难得地冲着徐子陵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整个夜空的星辰也黯然失色,让徐子陵的心神也一阵摇拽。

良辰美食,美食佳人,佳人丰姿,丰姿美态。

如梦如幻。

如果能让她偶尔露出这样满意的笑容,自己就是亲自动手,放下什么大男子的身份,给她做点好吃的小东西来让她欢喜一点,也是值得的。

最少,这一个笑脸,这一份满足,是任何东西也代替不了的。

徐子陵也不是一个很善长表达自己心意的人,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常常跟心中想说的是完全相反的。他本来想说,如果她愿意,如果她喜欢,如果她能在吃上他做的东西时就露出这种笑容,他可以为她做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可是一说到口中,却变成了笑嘻嘻的调讪道:“那是你没吃过好东西,本公子做的东西最差劲就是这个什么烤肉了。你要是吃了本公子做的别的美食,相信马上就会请本公子做你的终生大厨!天天放开怀抱狂吃,最后吃成一只小胖猪的……”

“请了。”商秀珣有了美食,也不计较徐子陵的可恶言词了,她反倒点点头道:“下次再做一个出来让本场主试试,如果真的像你吹嘘的那么好,那么本场主就请你做我们牧场的专职大厨师好了!想不到你这个人一无是处,倒还会做一点小菜,真是让本场主意外啊!”

“等等。”徐子陵一听,马上哼道:“本公子可没有答应做你们牧场的什么大厨师小厨师,本人的美食根本就不是做给普通人吃的!你想请厨师,请另请高明!”

“你的美食不是做给普通人吃的?”商秀珣奇道:“哪是做给谁吃的啊?”

“美女!”徐子陵郑重其事地道:“我的美食只能做给美女吃,美女越是美,我做的美食就越有动力,做出来的美食就会越是美味,如果做给普通人吃,那味道就只能普通了!再说,本公子是什么身份啊?岂会给普通人下厨做什么美食?”

“你有什么身份?”商秀珣一听更奇怪了,问:“你不是说你是扬州的一个小混混吗?”

“啊……”徐子陵一拍脑袋,道:“我忘了。不过就算是一个小混混又如何,小混混也会有一些比较有骨气有原则的小混混,比如我就是一个,我是绝对不给美女之外的人做吃的!”

“这么说。”商秀珣美眸一闪,忽然有些欣喜地道:“本场主也是一个美人了?你不是说美女越美,你做吃的就越有动力吗?你不是说美女越美,你做出来的东西就越是美味吗?那你做的这个烤肉好像还不错,那你觉得本场主长得……还不错?”

“长得马马虎虎。”徐子陵大咧咧地道:“如果某人长得再漂亮一点,那烤肉还能再好味些!”

“你……”商秀珣一听,顿时心头烈火熊熊,跳起来扬拳向说完撒腿就跑的徐子陵追去,口中大嗔道:“你站住,本场主不打你这个小贼一拳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太可恶了!站住,这一拳,本场主无论如何都饶不了你!你站住……”

“我才不!”徐子陵拒绝道:“因为你是一个刚吃过别人东西就翻脸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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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精灵再现

“你自己小心点。”商秀珣嘱咐道:“如果不是看见我回来,你不要随便下树,也不要随便听到我的声音就答应,有些人的本事很厉害,能把别人的话模仿得很像的。”

“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绝对不会下来,一觉睡到大天光好了。”

“其实……”商秀珣忽然带点古怪的意味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候,我必须去看看后面究竟有没有人追来,如果没有,我们又该如何回去牧场。你知道,我们都出来好几天了,牧场的里人一定会担心我的……”

“我明白。”徐子陵轻笑道:“这几天来在外面奔走,想必你也受够委屈了,是该回去了。你快去查探敌踪吧,我知道我武功不行,我一定不会再给你添乱的。”

“其实……”商秀珣忽然声音小了下来,道:“我很喜欢这几天与你的相处…你也能帮到我很多,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待……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的。你还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如果听到有人模仿我的声音。”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你一定要回来跟我说说他模仿得像不像,最好把他抓回来我听听,我还从来没有听过别人模仿我的声音,真是很想找一个稍微也重视一下我的敌人。”

“你以为我去做什么?”商秀珣不由失笑,她微嗔一眼过来,道:“好好的呆你的吧!我走了!”

商秀珣身形如燕般掠起,小足轻点树枝,滑过树冠,刹那间已在十数丈外,再展开一双纤臂作辅,如云般飘逸,身法美妙无比,几下提纵,自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御风而去了。

徐子陵摇了摇头,叹息道:“身法不错,只可惜太多疑了一点。不过也难怪,这几天我把敌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批敌人都没有追上来,难怪她起疑心。真头疼,我又哪里去找一批敌人来让她打消这份疑心呢?我只不过想跟她好好相处几天,怎么就那么难?晕!”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戴上那银色的天魔面具,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如一只夜蝠,身形完全融入了黑暗之内,缓缓地向商秀珣那边滑翔而去。

天空,新月,星光暗淡,晨曦若有若无地在东方有了一抹的白。

夜色却不肯退尽,还用使人迷失的夜雾苦苦哀求,轻洒了一地的碎泪,沾湿了大地,也沾湿了晨曦之心。

商秀珣四处找了半夜,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倒是看见不时有些树林空地那些枝头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和断裂着无数的尸体残骸,这一切,显示了极其惨烈的战斗。杀死这些追兵的人手法极其凶狠,几乎无所不用其极,首级无一例外地砍了下来,挂在树枝上威吓后面的来人。

商秀珣越看越是奇怪。

这几天日子明显轻松下来了,除了白天有几个骑着马走错了方向的敌斥候与自己偶遇之外,夜里几乎没有一批敌人追上来,难道敌人真的放弃了?还是在故弄玄虚故布疑阵?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心血来潮决定出来探看个究竟,她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一种情况。

原来敌人不是没有追来,而且全部让人残忍地杀死在路上。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是谁在为自己阻挡着追兵?是谁在看顾着自己的安全?是谁隐藏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帮助自己御敌?是谁会如此看护着自己?是那个老头子?

不,不可能,他应该还躲在他的后山,深切地悔恨过去吧!可是就是他死了,自己会绝对绝对无法原谅他的,因为他辜负的可是自己最美丽最善良最宽容最明理还最能体谅人的母亲。母亲是如此的宽容,可是他却用自私和滥情回报着母亲的宽容,让母亲最终郁郁而死。

就算是他一直在默默地看护着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如果不是那个老头子,会不会是那个无所不能做什么满不在乎的家伙?

如果他不是深藏不露,他的胆子如何会这般的大?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胆敢自愿留下面对上千名敌人,就算有那匹如此神骏的远古神驹,那也不是普通人的胆子可以做到的。可是自己多次用内息试探过他的全身,他是一个只会粗浅功夫的家伙没错,他身体里流传的内息几乎没有,就是想装,也装不成高手的!

也许,那一个家伙天生的胆子就是那么大的吧!

最少,他看见自己这一个高高在上的牧场之上时,就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要知道,有很多人,一看见自己,如果不是顾虑自己飞马牧场之主的身份,就会让自己的身形样貌所慑。特别是陌生人,看见自己后说话简直就没有能说句完整的话,怎会像那一个家伙,不但脸上笑嘻嘻的,说的话还能把人给活生生的气死。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怪人?

商秀珣真是越想越不明白,就好像面对着自己身后这些诡异地让人杀死的追来之敌一般,想不通。

如果真是那个家伙干的,他是什么时候干的?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偷偷地跑出来?可是他的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更没有一点儿疲惫,他睡得比自己早起得比自己晚,一副大少爷的模样,要是他干的才怪呢!

可是如此不是他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商秀珣想不明白,她向后搜索了大半夜,身体又些疲乏了,加上担心那个家伙会不会睡着后摔下树,不知道他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心中更是极渴望一下子回到他的身边,看到他那笑嘻嘻的贼脸。

徐子陵戴着天魔面具,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看着商秀珣终于打退堂鼓了,心里顿时放下了大半。

她绝对会疑心的,可是她没有证据,自己的身份还能好好隐瞒下去,看看什么时候碰到一批不那么厉害的敌人,诱上来让她杀掉好了。

徐子陵一看商秀珣乖乖而回,倒也有几分开心,特别是看见她一边回去,还知道一边轻轻消去自己的踪迹,心中更是颇是感动,虽然她表面对他凶,可是内里却还是对他很不错的,她也跟自己一样,轻易不把感情表露出来。

也许,也跟自己一样,一旦表露出来的感情,就会跟心中的那份感动相反,心中明明不是那样说的,可是一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另外的一番说话。

徐子陵提高速度,极速返回自己的地方,可是来不及换过一身衣物,就看见了她。

她把小足轻轻地浸入溪流之中,独坐山石之上,小脸是那般的宁静,就好像是一个沉睡的精灵。她的美眸微闭似开,眼中的星光慵懒似看,却又似在迷茫自伤。因为有她的出现,天地之间顿无颜色,因为有她的出现,让徐子陵惊讶莫名。

雪白的飘带在水中轻轻浮动,那纤长如玉的小足也似乎没有重量般在水中轻飘,白玉之足,映得那溪水也温柔起来,原来欢快喧哗的它,也不敢高声,恐惊扰了正在静静独坐的人间精灵。

“我等你很久了呢!”赤足精灵如梦幻一般,轻启绛唇,让长着翅膀的话儿轻轻飞出,飞入徐子陵的心田之内,久久袅袅不肯去。

那赤足精灵似乎向这边看了一眼,她微开星眸,自那长长睫毛交织如梦的睫帘之下,若有若无地向这边看过来,又伸出柔若无骨的皓腕,向徐子陵招手道:“过来人家的身边坐下吧!”

“不知婠婠大姐找我何事呢?”徐子陵看见此赤足精灵,心中禁不住一阵欢喜,他除下天魔面具,飘飞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迫视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毫不在乎,倒是自己越瞪越是心虚,不由连忙打个哈哈掩饰道:“如果请吃饭好说,要帮忙免谈!”

“人家怎可能千里迢迢地来找你,就是为了请你吃一顿饭!”婠婠看见徐子陵,脸上忽然有一丝笑意,她歪过螓首,又看了一眼之后,问道:“徐公子这几天没有吃过饭吗?怎么十天八天没见,就变成了饿鬼了?”

“有什么事快说。”徐子陵哼道:“我没什么空跟你废话!”

“我知道。”婠婠盈盈轻笑道:“你是怕那个飞马牧场的美人儿场主回去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到时你的美男大计就行不通了。放心吧,婠儿如何敢破坏徐公子的好事?刚才旦梅师叔去缠着她了,一时半刻她是回不来了。”

“你最好不跟我玩花的。”徐子陵重重地哼道:“我一直对你的容忍度都不错,可是请别随便跨过我心中的底线,否则我真的会翻脸的。边不负呢?如果没有这个魔头作交易,我们之间暂时没有什么好说的。”

“边师叔人家还有点用。”婠婠嘻笑道:“迟些再交给你这个小冤家不成吗?真是多谢之前你帮我把他打得那么惨,如果他伤得不那么重,他们这帮老资格的老臣子大尾巴,还真是不容易去掉呢!”

“婠婠大姐,要想利用人。”徐子陵向婠婠伸出大手,道:“那是需要支付报酬的。”

“你的手真好看。”婠婠凑上来,看了一眼徐子陵那璞玉般的大手,忽然轻轻地把小脸贴近,用樱唇浅浅地吻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仰起小脸,冲着徐子陵盈盈一笑,如嫣,那晨曦之光刹那黯淡,那晨风朝露也一阵阵迷失,伴着她的清泉般的话儿在空中飘浮无定。

“还不行吗?贪心鬼!”婠婠轻笑道。那小脸的欢颜让徐子陵一阵阵迷失,可是他到底对迷音惑心这种天魔媚音有些抗御力,嘴里轻轻哼了一声,马上也就将心中那股颤动驱散了。

“边师叔还不能给你。”婠婠小手一动,多了一本书,她把它轻轻放在徐子陵的手中,道:“先把他的《魔心环结》给你好了,等人家用他诱出更多的人,再把他交给你好了。人家保证,一定将一个活生生的边师叔交给你,不会用一个死人来应付你的。”

“一本破书。”徐子陵口中轻哼,不过手腕一翻,却把书收了起来,再缓缓道:“我打生打死,只不过才得一本破书,你这个小魔女似乎也太会跟人做交易了嘛!”

“还有很多之前说好的东西人家不是也没要,只不过那么沉,人家怎么搬得动?”婠婠浅笑道:“你如果想要,不如随婠婠去拿?”

“我去了,保证就连骨头也让你融了。”徐子陵冲着婠婠那小脸瞪了一眼,扭过头不去理她,道:“你最好少跟我找理由,否则交易只有一次,下次你若有什么魔门内哄之类,不要找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如果不能得到之前约定的东西,我连傻干个屁啊!我有空还不如睡大觉!”

“人家这次不是太着急通知你这个小冤家来不及带嘛!”婠婠却一点也不在乎徐子陵的态度,收起小玉足长身而起,神色慵懒地用无限娇柔的身躯伸了一个可爱的小懒腰,然后凑到过徐子陵的面前,仰着小脸,由下向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巧笑如倩,道:“人家单单是告诉你飞鹰曲傲正准备前来找你晦气这一条消息,就足够有诚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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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狠心之人

“飞鹰曲傲名头虽然响亮。”徐子陵听了却淡淡地道:“可是还吓不倒我。”

“虽然吓不倒你,可是如果再纠集一大帮人找你麻烦。”婠婠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探过来抚了一下徐子陵的脸,忽然带点狡黠地道:“相信我们的徐公子陵也会很头疼呢!不如等婠婠帮你一把,一起把这一个什么草原麻雀的小鸟翅膀给折了,可好?”

“是老鸟。”徐子陵更正道:“曲傲是个麻雀鸟人没错,可是他是个老鸟人!”

“难得听到徐公子如此口出粗俗之言呢!”婠婠轻笑道:“想必是曲傲这个老麻雀带给徐公子太大压力了吧?人家看见了真是心疼,这一回就不跟你谈条件了,白帮你一回,可好?”

“莫非今天的太阳准备从西边升起来?”徐子陵故意向东方探看一下,然后夸张地道:“婠婠大姐说要帮我,我已经很惊讶了,还说要不讲条件帮我,这,这怎么可能?不行,我一定是睡着了,如果不是睡着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可思议的梦呢!啊,如果这是梦,请不要醒过来……”

“人家就不能不讲条件地帮你一回吗?”婠婠一看徐子陵倒在地上睡过去了,娇笑连声道:“人家就是要你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你就不敢再对人家发什么脾气了……”

“你不对我发脾气我就算烧高香了。”徐子陵哼道:“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曲傲我也不怕他,最多费尽心机拼死他,他老头一个,我年轻力壮的还怕他个老鸟人?再说,我现在躲在哪里啊?他不知道!除非你这个小魔女给他通风报信,否则他非要在江湖转悠转到傻为止!”

“人家听了好伤心呢!”婠婠脸上忽然有了一种泣伤欲绝的表情,长长交织如梦的眼睫之下那眼神是那么的黯然破碎,几度摧心肝,几度断人肠。她微抬起黯伤的眼神看了一眼徐子陵,幽怨之情弥漫了整个晚空,那轻瞥间,淡淡的忧伤,淡淡,聚之不散,驱之不尽。

“你的功力又进步了。”徐子陵微微叹了口气道:“以前我的心还不会有太多感觉的,可是现在,却以为是真的一样。”

“真的吗?”婠婠忽然惊喜起来,那小脸突然黯然尽退,一片光亮,如同明月出现,驱尽了阴云,让整个晚空都重新恢复光明和洁净。婠婠带点得意地轻笑道:“人家的确有一点点小进步,不过还是多亏了徐公子的大力帮忙,如果没有你,婠婠练功不会那般有动力呢!”

“我现在没空理会曲傲老鬼。”徐子陵哼道:“不过我迟早收拾他,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下次记得把我们约好的东西带来就行了。边不负最多给你三个月,相信有三个月你也可以在他那里榨出所有的情报了。还要一点,我的人你们不要乱打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的人是不是包括那个美人场主呢?”婠婠忽然怨情地道:“人家果然是一个丑八怪,千里迢迢来找你这个小冤家,你正眼也不看一下,却倒跑去讨好那个养马的小姑娘。”

“随你怎么说。”徐子陵摆摆手道:“我一句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动心!”

“你不动心你那么强调干什么?”婠婠一看徐子陵却又喜欢起来了,她哧一声笑了,让欢颜尽现。

徐子陵心中暗叹,这一个果然百变精灵,除了她,谁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变化,时喜时忧,时怨是乐,她的脾气和做事一样,有如天马行空,无痕可寻,精灵古怪,百变无定。

“人家要走了!”婠婠忽然半身靠过来,纤纤小手轻轻地绕上了徐子陵的头颈,吐气如兰,问:“你可有什么话要跟人家说的呢?”

“不送。”徐子陵正容道。

“你这个不懂女孩子心事的呆子。”婠婠把螓首轻轻地伏在徐子陵的胸口,幽幽地道:“难道你就不能留一下人家么?那怕只是随口说说就好。你真是一个呆子呢!”

“我当然不是。”徐子陵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呆,至少在你那缠绕在我头颈的天魔丝条松开之前我就不会是一个呆子。你如果想动手,何必找那么多籍口?如果你真的想打,想试清楚我的武功,直说就可以了,我一定会陪你好好打上一场的!”

“人家才不是想跟你动手呢!”婠婠却抬起眼帘,微嗔了一眼,道:“人家只是想提醒徐公子,不是每一个女孩子像婠婠那般伏在你的心口,想的都是那如何放过你的。换成是别人,也许口中不说,可是心里却可能在算计着你呢!”

“啊?”徐子陵失笑道:“如此说来我要感激你了?”

“等我把曲傲诱来,伴你一起联手杀掉他。”婠婠轻飘飘地飞起,白衣半舞,赤足御空缓步而去,一声轻笑才传入过来,道:“到时你这个没心肝的冤家再感激人家也不迟……”

徐子陵看着这一个人间精灵化作一阵香风而逝,又微微叹息一下。

虽然自己极力避免与魔门接触,可是却少不得跟这一个天魔女扯上关系,看来她在自己身上寄下的希望很大,为了能够借用自己的力理重整魔门,她竟然愿意无条件地帮自己对付曲傲。她真是太厉害了,如果要谈条件,自己可以一口拒绝了她,可是她却什么条件也不谈。

她的确很厉害,也很努力,自从第一次见面,她的功力一直都在突飞猛进,难道自己带给她的刺激就真的那么大?她把自己当作了平生的劲敌来追赶?

如果自己帮她一把,帮他突破天魔十七层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这样一样,联手干掉那个飞鹰曲傲就更有把握了,可是万一日后与她对战,自己帮她提升了功力那不是自讨苦吃?她可不像一般女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事还是想想再说吧!

徐子陵正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商秀珣在他耳边叹息道:“她真的很美……”

夜快过去了,可是晨曦迟迟还没有来。

露水就像情人的眼泪,挥洒得到处都是,打湿了衣衫,风轻轻,带着微凉,沾染一片。

“天凡少爷不走吗?”一个白衣女子在众人的相伴之下,手里撑着一把小小的纸伞,那纤纤玉手竟比那雪白伞面还要白上三分,如玉。

她脚下有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在如此的天气,却洁净如新,寸尘不染,滴露不沾。

她看也不看面前的人,只是轻轻地道:“密公来时可是吩咐落雁一定要带天凡少爷回去的呢!”

“沈军师先回去吧!”麻面的李天凡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哼道:“本公子还有一计,可是使飞马牧场尽入我李家之手,在此就先不对沈军师明言了。沈军师要走可以,不过本公子只要留下我们原部人马!最后请沈军师回去转告一声,本公誓必夺得飞马牧场,绝对不会让父帅失望的!”

“如此的话。”白衣女子微微叹息一下,道:“那么落雁先行回去了,如果天凡少爷需要人手,落雁留下大部队用作后备好了。也许,天凡少爷听一句落雁的劝告……”

“不用说了。”麻脸的李天凡重重地哼道:“男儿之身,寸功未立,有何脸目回去?飞马牧场虽然易守难攻,可是只要我们找到办法由内里突破,如此不经战事之地,一击即崩,本公绝对有信心可以攻下。沈军师留下大部队接应那是最好,可是只要有本部人手,本公子也有足够的把握攻陷!”

“少爷还是依沈军师之言,接过大部队的指挥权,这样不是更加智珠在握些?”陈天越作为李天凡的心腹重臣,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说话。刚才李天凡为了力压对手而说了过头的说话,此时正是他这个心腹重臣补锅的好时候。

“那么落雁在此先行祝天凡少爷马到功成了。”一袭白衣的沈落雁小手一动,将一个小小的金色令牌抛递给李天凡,然后悠悠转身而行,一路撑着小伞,款款而去。

其白衣若雪,红鞋如莲,步步生花,缓缓而去。

那个丑陋健妇一见,向李天凡微微行了个礼,又大力挥手,沙哑地低喝道:“亲卫们,我们走!”

小溪边,流水潺潺,轻快如歌。

“你回来了?”徐子陵回过头去看商秀珣,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急道:“你没事吧?”

“如果我跟她打。”商秀珣却答非所问,道:“你会帮谁?”

“我自然会帮你。”徐子陵一看商秀珣脸色有一阵古怪的红润,似乎是受创后的强行压郁所示,大惊失色道:“那个银发旦梅打伤了你?怎么可能?她的功力不可能会在你的之上啊!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商秀珣忽然自嘴角垂下了一道血丝,她向徐子陵伸出手,惨然地道:“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么?”

“不。”徐子陵狂怒,气息爆起来,整个树林几乎让他狂暴的真气撕裂了,连小溪之水也快要沸腾起来似的,激溅起来,他双眼赤红,怒吼道:“好大的胆子,她们竟敢伤你!一边跟我说无条件地帮我,一边出手偷袭你,这实在太让我生气了!婠婠……我绝对饶不了你!”

“原来……”商秀珣整个身躺在徐子陵的怀里,气息奄奄地道:“原来真的是你,原来……你的武功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你不要怕。”徐子陵急急地往商秀珣的**输送着真气,一边运起五行长生诀的水诀替她疗伤,一边强压住自己的爆发怒气,安慰道:“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可以救你,别说你受了一点伤,就是再难,我也能把你救回来的!不要怕……”

“我一点儿也不怕。”商秀珣忽然强颜笑笑,道:“我自然知道这伤是死不了人的,因为,这是我自己打的。难道我真的要出手把打死自己不成?”

“你自己打的?”徐子陵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这样。”商秀珣闭上美眸,两行清泪垂了下来,悲声道:“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呢!如果我不对自己狠心一点,我都不知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个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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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心上之人

一个时辰之后。

虽然明知商秀珣生命无忧,可是徐子陵还是费尽心力,将她的伤势给尽量治愈抚平。徐子陵觉得自己的武功既然已经让商秀珣识破,干脆放开手脚,放开胆子,也带点内疚和讨好,甚至帮她的全身经脉也尽可能地打通疏理,让她整一个人都滋润在水诀之下。

反正今天不帮她打通经脉,日后也要那样做,何不现在就做,最少,这样做了她也许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在迟些有可能与敌人的对战之中,她也更能够好好地照顾她自己,让自己很多计划实施起来更加安心。

“咳,其实我不是有心骗你的。”徐子陵一看商秀珣救回来了,那小脸之上虽然还带有一点点虚弱,可是整个人却焕然一新,隐隐有某种神秘的光芒闪现,正是心结解开功力突进的象征。他心中本来挺生气她为了试探自己而这样蛮干的,可是心中却怎么也气不起来,只好冲她笑笑道:“你不是没问吗?你问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可是你没有…再说,一个人如果真的不会武功那太幸福了,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看着别人忙前忙后,哎……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商秀珣看着这一个可恶的家伙不但武功深藏不露,而且更达到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方,他竟然能一边替自己疗伤一边替自己打通全身的经脉,到了最后,伤势尽愈经脉尽通的一刻,她简直就想张开双臂,像凤凰一般高飞而起,腾空而去。

她心中喜欢到了极点,不过心中喜欢,口中却带点恼怒地道:“你是故意的。”

“啊其实我如何敢欺骗智慧过人本事通天的商场主……”徐子陵收回双手,自己暗暗调息一下,然后站起来先准备溜人,等这一个美人儿场主脾气下来一点再说,一边道:“美丽又善良的今天看起来特别漂亮的商场主不如先自己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

“去吧!”商秀珣哼道:“一会儿有个野兽什么的来,就让它把我给叨吃了吧!”

“你不是没事了吗?”徐子陵一听,差点摔倒在地,跳了起来道:“你没怎么受伤,吓了我一跳,耍了我半天,我还没有跟你计……啊好好,是我不对在先,我错了,行了吧?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背我。”商秀珣伸出手臂,哼道:“本场主为了某人光荣负伤,让那人背着走一段路也是应该的吧?”

“只要不动手打人。”徐子陵小心翼翼地走近,道:“做什么都好说。”

“我很生气!”商秀珣那小鼻子在哼哼道。

她脸子上有一点儿过不去,她想他再多哄两句,反正趁现在多压榨他一点儿,迟些等他没那么内疚时想他再表露心事就难了。

“我很抱歉!”徐子陵努力装出一脸真诚。

徐子陵一看美人儿场主有小小的台阶给出来,连忙就坡下驴。

“我很生气!”商秀珣一见徐子陵走近,马上扬起了拳头,重重地哼道:“非常非常的生气!”

“我很抱歉!”徐子陵见势不妙,除了暗暗提防,还装成恭敬地嘻笑道:“非常非常的抱歉!”

“我不会打你,你放心。”商秀珣忽然自美眸中垂下了两颗清泪,她轻轻地擦拭了一下,低下头自怜自伤地道:“我不是你什么人,我管不着你。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你也不用管我!你走吧!”

她忽然想知道,如果自己落泪了,他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有着何等的份量,比起之前的那个漂亮得妖精一样的女孩子,他心中又谁重谁轻。

商秀珣一想到自己日后与他的事可能并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自己作为一个飞马牧场之主,有着祖训家规遗命等等阻碍,自己这边很多困难不说,那个他本身也有极多的谜团,比如为何而来?身份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那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妖精?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块女孩子绣的鸳鸯锦帕?想着想着,心中那一份自伤自怜忽起,结果真的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

“我不如送你回牧场?”徐子陵试探地问。

他最不愿看见女孩子流泪,除了幸福和欢喜的泪水之外,他绝对不愿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为了自己而落泪,连忙转换话题,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你走!”商秀珣拒绝道。

“要不你休息一下,我再送你回去?”徐子陵又耐心地问。

“我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商秀珣大怒道。

“是你叫我走的。”徐子陵装着要迈步走人,道:“那我真走了?”

“你敢?”商秀珣一看这个家伙胆敢真走,更是气得怒气冲天,亏他平时那么聪明,难道连一个女孩子的反话也听不出来么?他胆敢抛下自己一个人走人?她马上扬起小拳头,威胁道:“谁叫你真走啊?小心本场主打断你的腿!”

说到最后,商秀珣自己禁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如东方的太阳初起,云雾尽消,那一口小白牙映着朝阳,闪现一股灿烂又健康的活力,那小脸因为伤创初愈,又心结解开,更有一种神秘的光芒,让徐子陵一下子看得痴了。

徐子陵背起商秀珣,并没平时的嘻笑打闹,倒是一路静静而行。

此时他的脸上,一改平日的笑闹,倒显得平静又自然,就像一湖明镜之水,在微风吹拂过后,又恢复原来波平如镜的样子。商秀珣一看他那静静而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那自然而随意的举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他的一种特色,与平时大大不同,倒与自己心目中那种完美的心上人形象极是吻合。

一时间,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偷偷地看着他,自他的背上,轻轻地感受着与他肌肤相亲后那种如同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

他的背很宽阔,很温暖。

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露出他原来的真性情,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展露他的温柔,才会让自己看到和感觉到他的心……能再回到他的背上,让他背着慢慢地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不知有多久,自己就再也没有这一种被人呵护备至的感觉了。

如果可以永远之样走下去就好了……

商秀珣看了一会,觉得心满意足,忽然一阵疲累袭来,螓首轻轻伏下,整个人放松地伏在他的背上,放松地睡去。

一切有他,那么自己就好好地睡上一觉吧,自己太久太久没有如此放松地睡上一个好觉了……

在一路回去的途中,商秀珣自然想着法子压榨着徐子陵的能力。既然问不明白,那么就拼命地要求他去做,只要是自己能想到的,无论是可能还是不可能,甚至连自己也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的,全部要求他给自己去做。

可是偏偏奇怪的是,这竟然难不了他。

商秀珣变着法子来试探,可是越试她的心就越是好奇,这一个自称为扬州小混混的可恶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别人不知道的啊?

他之前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几乎没一样是真的。

名字是假的,他真实的名字叫做徐子陵,名字虽然好听,却一点儿也不响亮,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最少她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如此了得的人叫做徐子陵。按照他的本事,他比起那些什么小霸王周伯通,黄金公子寇仲,刀剑狂人跋锋寒,多情公子侯希白这些新一代青年高手毫不逊色,可是却偏偏一丁点名气也没有。

他拥有就算飞马牧场也会嫉妒的远古神驹未名,可是在此之前,她压根本不知道天下间竟然还真有像未名那样的神驹存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

他的武功更是让她不可思议,商秀珣从来也不曾想过一个人的武功霸道和有效到那种地步,只要他一举手一投足,就会将连她也觉得武功很不错的敌人轻易斩杀。他的手能随时随地变幻出一把金色光芒的怪刃,极速一闪,敌人还有莫名其妙间,就将对方一击而杀。

可是那一把如此锋利的怪刃到了自己的手中,却变了一把凡铁,黯淡而无光。

拥有一把命名为‘井中月’的神兵宝器倒也罢了,他还有剑气延伸三尺更加锋利无俦的‘星变匕首’和巨大无匹万夫莫敌的‘斩马刀’,甚至有着最让人感到稀奇古怪的女孩子般的武器‘金刚钻线’。这一条丝线有着极恐怖的杀伤力,他可以将一个人的首级整个用这条‘金刚钻线’割下而那个人还不自知。

神驹未名不说,神兵宝器也不谈,一身强大武功也忽略不计,商秀珣发现,自己还是远远地低估了这一个家伙的能力。

他几乎无所不能。

他可以把自己轻易救治抚愈伤势,甚至可以一边治伤一边给自己打通经脉。

他可以将一个敌人轻易杀死,而且那一个人让他杀掉了还不自知;他可以把树枝摧枯,再燃木为火,也可以化水成冰;他可以燃烧一种黑色的泥土,其火不旺却热力惊人,甚至能把这一声块圆饼大小上面布满无数蜂窝般小孔的燃烧之土收起来,下次再取出来,竟然还同样是火热炙人。

他可以在野外分辩行踪,不必看天上的太阳和星辰,也不必看地上的花草树木的长势;他可以用树皮草根加上鲜鱼肉块骨头之类的东西熬汤,最后做出来的汤汁可以是完全透明的,也可以凝成几乎不会流动有如蜂蜜一般的古怪之汤。

如果他要做一个厨子,那么天下最好手势最大牌的大师父也会马上让人踢出门口。

商秀珣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可以把一些豆子磨成粉之后再煮沸,加进一些烧过的石头和糖块,完全不理它,可是却偏偏能形成晶莹如玉的豆腐。豆腐这种东西商秀珣不是没有吃过,她觉得一点儿也不好吃,不是太酸就是太涩,加了再多的调味料也掩蔽不住,而且越加调味料就越是混浊难看,加上捣拌后破碎如糊,让人大倒胃口。

可是这一个可恶家伙做出来的,却让人甜入心脾,入口难止。

那些豆腐几乎透明,如果不是因为刻意做成一个个长柱之形,倒更像是水晶。

最让商秀珣小下巴大跌而收不回来的是,他竟然可以在这些一碰就碎的豆腐上雕出一个个小动物的形象来。雕出来的小马驹小牛小羊小猫小狗不但形象极其神似可爱,甚至还能放到盘子里给立起来,真是让商秀珣看了惊心动魄之余又舍不得下口吃掉。

因为太可爱了。

如果让商秀珣自徐子陵的身上选一个最不敢相信又最为喜欢的本事,那么她一定会选‘飞天’。

她虽然只让他在高高的山岗上带着,驾着那个什么飞翼飞过一回,尽管飞翔的时间和距离也不算太久太远,可是那种翱翔天际的感觉却是终生难忘。

平生第一次,她是那般的**搂紧了他。

并不是因为身处高空而害怕,而是因为心中欢喜。

原来这一个家伙,真的有着她一辈子也试探不尽的本事,原来这一个家伙,真的是如此的宠溺和呵护着自己。他在她面前,完全不讲男尊女卑,也不论身份高低,不谈本事多少,不计学识深浅。他非常地尊重她的意愿,那怕她有时候是故意跟他作对的,可是他也没有一丝的不喜,相反,他惟恐对自己呵护不够。

如此之人,岂能不喜。

如此之人,岂能不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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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场主归来

飞马牧场。

柳宗道现在一个头比三个大,场主已经失踪在外五天了。

现在就连鹤鹏两老出去多番寻觅,也一无所得。如果不是还没有任何的敌人出现任何的东西来要胁,大家都怀疑场主是不是已经落入敌手。

牧场里的气氛吵闹到了非常,各姓的人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下相互攻击,说什么的都有,陶姓吴姓两家的人压着柳姓骆姓两家的人,天天在骂他们是勾引外敌吃里扒外的反贼,叛徒。特别是支持柳宗道的柳家,几百男丁几乎人人都替柳宗道顶了一个反骨仔的骂名。

梁姓许姓两家两不相帮,隔岸观火,可是私底下也在议论纷纷。

要不是最大最多人的商姓有大管家商震压着,律令在场主回来之前不谈个人,恐怕早就有些有心之人把柳宗道抓起来严刑拷问了。商姓一家最是多人,足有数千人近万人之多,几乎和几家合起来的人数相等,他们的意志决定了整个牧场的走向。

没有大管家商震同意,就是大执事梁治也不敢轻言妄动刀兵,没有姓商的族人同意,几家想独自做点什么事还不行,飞马牧场的根基在于商姓一族,这一百六十多年的积蓄,不是任何一家一姓可以撼动的。

可是柳宗道却不是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他在担心自己的场主。如果不是她把马匹留给了自己,如果她不是顾及自己和骆方他们那些人的安全,那么又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自己身为牧场的二执事,可是却没有办法把她自敌群中救出,相反,还要她前来营救自己。

柳宗道自责极深,也不跟任何人争吵,整天关上门思过,自己禁了自己的足。

到底是谁把场主出去游园狩猎的事泄露出去的呢?牧场之内到底有多少内奸?那天又是谁留书给自己指路逃遁的呢?那个人又怎么知道这一些的呢?这些暂也不想,那么,场主现在的安全如何?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是否已经落入敌手?还是正在逃避敌人的追踪?

她最后找到卫公子了吗?那匹神驹未名给飞马牧场带来的是好运还是恶梦呢?

它能像自己祈愿的那样,载着卫公子和场主两个安然逃脱吗?

正当柳宗道一个头比三个大,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时候,他的屋门让骆方一下子撞飞了,他带着一股狂喜冲了进来,口中大吼,可是语不成句,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柳宗道先是吓了一大跳,可是一看骆方那小子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悲伤,而是兴奋,不由惊喜莫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喝道:“是不是场主回来了?是不是?”

骆方小子连连点头,虽然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可是却一个劲拉着柳宗道往外面冲去。

外面早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几乎家家户户都欢声呼喊,数天来的担忧和怀疑一扫而光,柳宗道跃上屋顶,远远看见那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骑在自己的爱马‘花耳’的马背之上,微笑着向众人挥手示意时,心中感动得简直无比复加。

他再三镇静细看,发现自己没有幻看,又看见自己场主的身后有那一个奇怪的年青人正骑着那匹神驹未名跟着,心中马上有一种顿悟。

是他,是那个神秘的男子,还有他那匹远古神驹未名,把自己的场主安然地带回的。原来,自己心中那个如此美好如此奢侈的希望竟然是真的。这,真是太好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柳宗道感动难禁,他偷偷擦拭去眼角的眼泪,激动地纵声长啸,声音响彻天地。

商秀珣等策骑走近,牵着柳宗道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爱马‘花耳’,轻轻地把它的缰绳递给下跪伏地欢迎的柳宗道的手里,微笑道:“二执事有一匹天下最好的马,而我,则有一个天下最好的二执事。希望二执事日后好好珍惜自己的爱马,就像本场主也会好好珍视二执事的忠诚一般。”

柳宗道虎目有泪,他轰然地应诺,一个响头更把地面的青花石磕得四分五裂,当他接过花耳的缰绳,又拉着自己的马,深深地给徐子陵鞠一礼。

他自然明白,商场主是不可能救得活自己的爱马的,自己的爱马,一定是这一个神秘的男子救活,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可是,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中的那一份感动。

这一个由神驹未名载来的神秘男子,果然是飞马牧场的幸运之人,有如天上谪降的星宿仙人。

因为商秀珣的安然归来,不说柳宗道,就是之前一直极为镇静的大管家商震也破天荒地扔掉自己心爱的旱烟窝冲了出来。

当然,在欢呼的海洋之中,这里也有人是强颜欢笑的,虽然他们脸上的表情与一般人无疑,不过,像徐子陵这种‘有心之人’,是不可能看不见的。他轻撞了一下柳宗道,微微一笑,再拉上机灵小子骆方,三人哈哈大笑间,一起回柳宗道的屋里拼酒去了。

几个当天一起去狩猎而让人攻击的得抬不起头的府卫,见此早已相拥欢呼,又抢着上去围着未名和花耳这两匹幸运之马,又跳又笑,甚至有稍清醒过来的火速去取来肉食和燕麦,酬劳两匹幸运宝驹。

商秀珣由众人的拥着,一路缓缓向自己的飞鸟园走回,通过人群的间隙,她偷偷地看了那一个可恶家伙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阵感动。原来有一个他在自己身边,做事来竟然会有那么的不同,竟有然如此让人不敢置信的美好成效,就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场主,就算自己做了不少糊涂的事,可是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边,一切都会变成那么美好。

一切一切,只因有他。

“妈的,这些吃里扒外的反骨仔!”柳宗道稍稍听到徐子陵泄露一点点内幕,直气得七窍生烟,他虎掌一捏,将手中的酒爵整个捏扁,大吼如雷地咆哮道:“难怪人常言贼喊捉贼,原来真是那两个家伙有鬼!妈的,老子一定要亲手干掉他们,否则都太对不起列祖列宗的遗训!”

“分一个给我。”喝了几杯下肚,酒气上冲的骆方也脸红脖粗地吼道:“我要把他们一块块割碎来喂狗!”

“放心吧!”徐子陵一看他们两个的反应,不由失笑道:“你们的场主早有计划,他们是死定了,你们就准备锋快的刀子吧!”

“花耳的事。”柳宗道没有问徐子陵是如何救回来的,不过他伸过手大力地拍了一下徐子陵的肩膀,郑重地点点头道:“老柳真的很感激你!多的不说了,来,干一杯,让这一杯代表老柳我的心意!”

柳宗道干了一杯之后还觉得不够过瘾,站起来又跟几位来一直同样陪着挨骂受罪的府卫举杯大笑道:“各位,今天我太高兴了,非要跟大家喝死掉不可,非要跟大家喝个不醉无归,怎么样?谁敢跟我对干几杯?是男儿的站起来,跟老子干了!”

“干了!”众府卫一听,事关大男子的尊严,哪里肯示弱于人,个个都站起来举杯狂饮,恣意若肆。

徐子陵却一阵好笑,与邻座的骆方小子碰一下杯子,小口浅喝起来。

喝酒一开始就拼命狂干的人,绝对是最快倒下的,天大的酒量也架不住狂灌,如果不用内劲迫出酒劲的话,就算一个高手也架不住几个人狂攻。这可不是比武,也不是决斗,这是喝酒。

傍晚,飞鸟园内,外厅。

“不要靠我太近。”商秀珣微皱着黛眉,小手轻轻地在琼鼻下轻轻扇着,带点不满地道:“你一身都是酒气。喂,放你去跟他们喝两杯,你倒好,喝成这个样子了……你掉到柳宗道的酒缸里了?”

“你试式把十二个人全部喝倒?”徐子陵哼道:“还有两个是会用内息迫出酒劲的无赖男子,如果你是我的话,相信不但身上会带酒气,还有满口胡话,说不定还会脱光衣服上房顶跳舞!”

“你才会脱光衣服上房顶跳舞!”商秀珣啐道:“你敢说你没有喝醉,你敢说你没有满口胡话?”

“卫公子喝杯茶醒醒酒吧!”馥大姐看见自己的小姐能回来,欢喜得简直想唱歌,对徐子陵这一个卫公子自然是感激了,细心地给他一条湿手绢擦擦脸,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高兴地伺候着他。

“谢谢。”徐子陵微笑道:“其实我并没有醉。如果我真醉了,你们的场主早就跑了,哪里还敢见我!”

“啊……卫公子喝酒了会打人?”馥大姐一听,吓得不轻。

“不会。”徐子陵马上摇头。

“那会咬人?”小绢做了一个可爱的咬人姿态,小白牙一张一张的。

“也不会。”徐子陵更是大摇其头。

“那我们场主如何要跑?”两女不明白了。

“因为我一喝醉就会脱下别人的裤子打屁屁!”徐子陵恐吓两女道:“问你们怕不怕?”

“吓鬼!”商秀珣经过几天相处,早就知道徐子陵的真实脾性是怎么样的,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怕他,一听他想糊弄自己的爱婢,马上哼道:“你有本事现在就脱下自己的裤子上屋顶跳舞我看看,如果你真的敢干,本场主就相信你喝醉了会那样做!怎么样?你不是敢做吗?我就知道,你只会光说不练!”

“想不到这位好眼好貌的场主大人还有如此的嗜好!”徐子陵惊叹道:“本公子乃是一个正常人,自然不会有这种傻冒的举动了。倒是商场主竟有此等‘高雅’的嗜好真是世间少有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想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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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好人难做

“老头儿,那个可恶的家伙不是说你快死了吗?”商秀珣仰着小脸,盯着小楼上的鲁妙子,寒着脸,哼道:“本场主看你现在简直能打死一头大老虎!”

“喂,你看看我。”徐子陵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摇晃一下,道:“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神医在,他会有事才怪呢!”

“你住口。”商秀珣挥手一拨,不理面前徐子陵的搞乱,又冲着小楼上的鲁妙子喝道:“不准你看我!”

“你长得真像你娘啊!”鲁妙子长长叹息,双目微抬,举向夜空,又轻轻地摇头。

“不准你再提娘亲!”商秀珣怒道:“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提她牵挂她的资格!虽然娘亲至死还是那么维护你,可是你别想我会原谅你!就算这个可恶的家伙给你说项,那也是白搭,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谁要你原谅他?”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不是说要你来骂他的吗?你尽管骂,不要跟我客气,反正你一来我就有宝贝收,你日后最好天天来骂,我天天有宝物拿,啊哈…这个日子简直过得太滋润了。你们瞪着我干什么啊?不要管我这个局外人,你们应该像仇人一般互相对瞪,然后破口大骂,再大打出手……”

徐子陵还没有说完,已经让狂怒的商秀珣一拳揍飞了。

“上来坐坐吧!”鲁妙子微微苦笑道:“不看在老夫的脸上,就看在那个臭小子的脸上如何?”

“我才不会上你那里……”商秀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早让徐子陵拖着奔了上去。

“废话个屁。”徐子陵一边强拖着商秀珣上楼,一边大叫:“老头子,人我带来了,宝物拿来!要不要我把她捆起来?我把她捆起来让你跟她说个够,你把那对‘飞天神遁’给我怎么样?”

“你这个家伙!”商秀珣暴怒,虽然有心挣扎,可是她的力量如何会是徐子陵的对手,迫不得己一路跟着上去,口中极怒,挥起小粉拳狠狠地打了好几拳,最后一看还不行,干脆张开白牙小口,在他的手臂之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喝一杯老夫的‘六果酿’如何?”鲁妙子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天下第一巧匠天下第一大师的模样,他轻轻递过一个杯子,温和地道:“虽然场主三年不来,可是今天也总算踏足老夫的小楼了,如果一会要责要怪,也请先喝一杯水酒吧!”

“我是让这个家伙硬拉上来的。”商秀珣甩了半天手也甩不开,郁闷地道:“你以为本场主是自愿上来的啊?什么六果酿七果酿,本场主才不稀罕!”

“我稀罕。”徐子陵接过一干而尽,赞叹道:“免费的酒真是好喝啊!老头子,再来一杯!”

“敢情你是来喝酒的啊?”鲁妙子语气似乎大为不满地道:“怎么说你也帮一下口啊!你现在怎么光顾着喝酒了?快帮老夫哄哄你们的场主大人吧!”

“我估计。”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把你打一顿,她心中的气也许会消些。”

“那就打吧!”鲁妙子忽然好像豁了出去似的,闭上眼睛,道:“打吧,只求重手些!”

“是你叫的啊!”徐子陵马上挽起袖子,准备打人,可是来不及动手,就让商秀珣抓狂地一把揪住胸衣大怒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了吗?不可能!”

“老头儿你还是天下名匠鲁妙子吗?”商秀珣教训道:“这个家伙可是扬州的小混混,你跟他一起闹什么啊?再说你一把年纪了,给我倒酒像什么话啊?你想学这个家伙耍无赖,本场主还不敢受呢!再说,本场主就算喝了你一千杯六果酿,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喝一千零一杯。”徐子陵嘻皮笑脸地道:“最多你喝不了我来代你!”

“喝你的头!”商秀珣觉得这个家伙一开口,就会让她怒火冲天。

“喝我的头不太好。”徐子陵提议道:“不如改成亲我的脸吧!”

“要改,也改成揍你的脸!”商秀珣简直没有那么好气跟他废话,小手一伸,向鲁妙子道:“拿来!”

“你要什么?”不但鲁妙子,就连徐子陵也奇怪了,商秀珣连一杯酒也不肯喝,却伸手要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她非要跟他要到手不可呢?

“你不是答应给这个家伙什么宝物吗?”商秀珣重重地哼道:“给我。我要看见某一个人着急的样子,顺便想听听某人拼命地巴结我的话是不是很动听。”

“老头子,你不能给她。”徐子陵急道:“我可不想拍一个小屁女子的马屁!”

“我也想听听。”鲁妙子为了讨好商秀珣,马上落井下石道:“那一定很精彩!”

“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商秀珣接过鲁妙子的飞天神遁,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对着徐子陵冷哼道:“不能停顿,不能重复,不能咬字不清,不能平淡无奇,也不能太过煽情!现在开始说,直到我叫停为止!”

“你好狠,我,我跟你拼了!”徐子陵一手探出,想趁机抢过宝物就溜。

可是商秀珣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手,早把东西收在身后,挺起自己高耸的胸膛,迎向徐子陵伸来的手,像个骄傲的小孔雀般哼哼道:“如果你的手再敢伸来一点,我马上叫非礼,然后让全牧场的人都来追杀你这个小**贼!”

“下次。”徐子陵一听,恨恨不平地道:“我一定先把你小嘴巴给封上,再……”

“再怎么样?”商秀珣听出了其中的暧昧之音,压着愤怒,问。

“抓。”徐子陵那坏手凌空做了一个抓捏的动作。

“好,就听你的。”商秀珣不等他来得及缩回手,早已一把抓起,紧紧抓住,又张开小白牙,狠狠在手臂上咬了一口。这一口跟刚才那轻轻的一口自然有很大的差别,这一口让徐子陵甩了半天也甩不开,直痛得大呼小叫。

“这个老好人我不做了。”徐子陵含着泪,道:“随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好了,我不管你们了。什么宝物也没有得到,反倒让一个疯女人咬了两口,这样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老头子,你很好,你见死不救不止,还落井下石,我也恨你一辈子!”

“除非你用你那宝贝赔我。”徐子陵强调道:“否则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美人的香唇。”鲁妙子呵呵笑道:“此乃世间最难得之宝物,臭小子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也!”

“听你的意思。”徐子陵大惊失色道:“我还要让她咬住不放不成?我虽然不太聪明,可是还没有傻到那种没法医治的程度!对于美人香唇,我个人认为用亲的会比用咬的好得多,你认为呢?”他最后一句转向去问商秀珣。

“我认为我不必跟你废话!”商秀珣恼怒地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道就光是激怒人家咬你吗?你不是要帮那个老头子说好话的吗?你怎么不说来听听啊?”

“我说了。”徐子陵问:“你会听得进去吗?”

“当然不会。”商秀珣哼道:“就算你舌翻莲花也没有用!”

“那我省回这一口气。”徐子陵大笑道:“我从来也不做无用的事,因为浪费心机又浪费口水!”

“你不说是吗?”商秀珣转身就走,重重地哼道:“那我走了!”

“等等。”徐子陵一见,马上一个飞身过去拉住商秀珣的纤臂,笑嘻嘻地道:“我说了。可是我说了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呢?你也知道,一般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帮忙做的。”

“想要这个?”商秀珣一扬手中的飞天神遁,哼道:“除非你能说得天花乱坠打动本场主的心,否则想也别想,你不说也可以,一会儿我回去之后就把这些东西送给柳宗道和骆方,想必他们会喜欢的。你现要想说了是不是?开始吧,记住不要重复也不能停顿……”

“我这个人的年纪有些大了。”徐子陵诡笑道:“说话开始有点罗嗦了,还有点重重复复,除了像上次那样,否则这个艰巨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次?”商秀珣奇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没有重复也没有停顿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上次对着你小嘴说的那次。”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记得没有一下是重复的,也没有停顿,你知道,我舍不得停下来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可能当时太陶醉,没有注意吧……”

商秀珣听了半天,忽然明白徐子陵是说上一次在天空让他带着飞翔时自己情不自禁吻了他的事,一时间又羞又怒,小脸闪起了绯红,向徐子陵冲了过去。不过这一回小拳头却没有能打中徐子陵,倒让他一把拉住小手,飞出小楼,射向到高空,再张开飞翼,向远处的小瀑布一路飘飞过去……

商秀珣又气又羞,不过后来转念一想,现在正是惩治他的好时候,也不理鲁妙子是否在身后看得见,一把搂住他,趁那个大胆无礼的家伙只能操纵飞翼,无暇顾及她之时,小脸反倒贴近去,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狠狠地。

鲁妙子见状,安坐下来,忽然古怪地笑了,又微微叹息道:“总算可以真正安下心来喝一杯了。这个徐小子果然有办法得多,当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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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事又起

“之前四大寇屡屡对我们飞马牧场滋扰不息,虽然让我们多次挫败,但仍未尽伤元气。”商秀珣捧着一本帐本,扫视了几眼,也不看在座的众人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所以,本场主决定,自明日辰时起,尽起牧场之守卫,减抹掉四大寇在我们牧场西面三十多里的一个小分部,再设下埋伏,诱杀其后援部队。”

“场主。”三执事陶叔盛站了起来,小声提醒道:“明天?明天会不会太快……我是说,事出紧急,我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仓促发兵,不但士气不足,后勤方面也难以持续。”

“是啊。”四执事吴兆汝出声附和道:“之前我们就一直都没有出战的准备,一些战备上的东西准备起来时日久远,明天辰时就要马上出发,恐怕连族中士兵也整备不齐。场主有心破贼,何不等族中一切准备完善再下命令。”

“没准备好的只是你们两个。”柳宗道哼道:“本人早就将本家之中的士兵准备好了,还有骆家,许家。”

“后勤方面完全不必担心。”商震吐了一口烟圈,缓缓道:“飞马牧场虽然别的比不上别人,可是到底还有几分家底,之前四大寇一直犯我地界,所以物资各方面齐备,族中各家战士只需安心作战即好。这一次我们为了消除隐患,特别提高奖金来激励士气,提高了战后抚恤和战功奖励,比如战功奖励,族人犯是所有贼寇首级者,最少一金,小头目以上者,五金,敌头领十金,敌分部统领百金,至于哪位能得四大寇之首级,无论何人,一律奖赏千金!”

“虽然重赏之下,可是……”陶叔盛又提醒道:“我们祖制严厉,不得妄动刀兵,如有出兵攻敌,做出有伤天和之事,则需要择定良时吉日,祭天祀地,以求神灵和先祖庇佑。如果非要于明天辰时出发,不加祭祀也不求祖先庇佑,这,这好像于祖制不合啊!”

“陶执事留在家中慢慢祭祀吧!”柳宗道冷笑道:“我们之前已经祭祀过了,祖宗有灵,想必不会在乎我们是简单的一碗黄饭或者丰盛的三牲五谷。当然,如果陶执事非要在家鼓乐三天,为我们祈求上天赐福,那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场主,本人并无阻挠场主出兵之意。”陶叔盛见势不妙,连忙为己辩护道:“只是以事论事。如果场主想一切从简,也无有不可,陶叔盛愿为马前小卒,紧随场主,极尽绵力!”

“场主。”大执事梁治也站起来点点头道:“明日辰时之前,本家必尽出有力壮勇,相助场主破贼,誓死相随,贼尽而还。”

“既然如此。”商秀珣随意一挥手,口中淡淡道:“大家下去准备罢!”

徐子陵脸戴着天魔面具,卓立山巅一座高崖之上,俯瞰西峡口外延展至平地远处的原野。

在迷茫的星月之夜下,山川河流,尽在脚下蜿蜒开展。

蓦然间,徐子陵感悟到揽取天下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君临天下,主宰大地的感觉。如果非要用一首诗来表达此时的心境,他会用杜甫杜子美的《望岳》中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形容。

不屈人之下,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天性。

可是天下之大,皇帝就只能有一个,不在他人之下的,也只有皇帝一人。所以天下群雄整天打生打死争来斗去,所为之事,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的虚名,只求高高在上,永不屈人之下。

可是,只要他们知道尊重他人,那么世人自然也就尊敬于他,如果他们不知道尊重,只知道奴役利用和压榨剥削,就算让他们做到极至的高位,当上皇帝,也不是天下百姓之福。换而言之,一个人对别人都有自心里发出来的尊重,那么别人自然也会对他更加尊敬,就算位于其下,也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为他效命。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可是有一些脑后反骨之人,心智不受诱惑之人,过于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也绝难忠心耿耿地一生效死。有些人,就算别人把心肝掏出来,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感动,因为,他们自己就没有心肝,就没有良心之种奢侈的东西。

但是,如果大多数人不反,他们小小之力,又能翻起多大的波澜呢?

相比起天下万民之势,相比起天下百姓的意志,这一小揖不安分守己的人马,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耳。

看着下面几个脑生反骨之徒在与敌**,做些跳梁小丑之举,徐子陵不禁哑然失笑。难道他们这些人真的以为,只凭他们之力,就可以逆转整一个战局?只凭他们区区小计,就可以如愿如偿地达到他们心中过份奢求的战果?

无知不是错。

可是如果不知道自己无知,还利用自己的无知去做一些以为是很聪明的举动,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当然,徐子陵不会介意多一些这样的对手和敌人。甚至,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日后所有的对手都是这一种无知而又不自知的白痴。

看见四大寇派出的人跟那个蒙面的陶叔盛一阵密谈,然后双双离去,再看看他们小心地抹去痕迹,安心地回去,等待他们那些无知的计策的进行,奢望着成功。见到此境,徐子陵真是差一点没有放声大笑起来,这些人如此烂贱之计如此傻气冲天之举,竟然还妄想成功,不但不自量力,还祠少求多!

天黑,残月,碎星,黯淡。

疏林上空,徐子陵慢慢地滑过,有如一只苍鹰。下面的战事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天空中还有一个人驾着飞翼在看着他们。

柳宗道和骆方两家的战士已经将敌合围,因为无论人数还是装备,又或者士气等,一切俱在四大寇那些贼匪之上,经过骑马的牧场战士疯狂冲击一轮,这一地的贼匪死伤极多,人心溃散,几乎人人在争相逃命,纵有几个头领的人物,也根本不可能组织得起反扑的可能。

柳宗道大吼如雷,手中的钢刀连连重斩,将身边的贼兵一一砍倒在地,他光着膀子,率众冲杀在最前面。

骆方则带着马队,围绕着战圈的边上策马而驰,虽然他们白天打猎的箭法不错,可是在夜晚奔射起来射人就显得马马虎虎强差人意了,不过这些黑暗中奔射而来的弓箭威胁甚至来得要比柳宗道那种强冲硬拼的势头要吓人。

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是谁也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就让人用箭射倒。

徐子陵一看不少贼兵已经抛刀弃剑,趴在地上投降,哭求饶命了,剩下的也四处奔走,无心恋战。

不由心中大定,这里,暂时是不必要担什么心了。

敌人既然想玩计策,那么就陪他们玩一把。敌人要把这一部的人送上门,白送给牧场的人吃掉,引开他们的主力,转向攻击商秀珣那边,何不将计就计,先吃掉这一部人马。徐子陵一看下面战事未完已成定局,双翼一张,安心地向商秀珣那边滑翔而去。

商秀珣静静地坐着,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眼睛也不往外面看一下。

倒是馥大姐有些慌乱,小脑袋探出去外面看了一下,忽然吐了吐粉舌道:“外面真的有很多人呢!”

小村庄外面密密麻麻尽是贼兵,更远处还有无数的贼兵自遥远处赶来,那些火把有如一条条火龙,火光猎猎,简直烧红了半天边。他们围着的小村庄却静如鬼域,没有任何一丝的声音,但是只要贼兵稍有靠近,马上就会有无数的箭支射出,将他们活生生地钉死在地。

贼兵们多次试探,发现小村庄简直就像一个刺猬,满身是刺,一时找不到可以下牙的地立,只好远远地围着,反正敌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也不急在一时。

陶叔盛看了看外面的情形,那山羊眼睛不由有些笑意,这一切,都是他的计策。等三十里外的柳宗道减尽对手赶到这里,他早就擒下这个小山村的一众人,再设下埋伏等他们掉进来,一举将整个飞马牧场的势力除掉,到时他陶叔盛就是牧场之主,再也不用拜仰鼻息于一个两截穿衣的妇人之下了。

商秀珣看也不看他一眼,还是平时做场主那般冷淡,那还是那平静。

她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外面有近万贼兵围着她们这两千多牧场卫士似的。陶叔盛心中暗哼,不说还有人不断增援而来,也不说贼兵的精锐尽出,更不说四大寇四大首领全部领军赶到,只说是那一个人偷偷支持的精锐部队,那一支尽是高手组成的超强战队,就足够吞下自己身边这区区两千来人了。

何况,就在这两千人之中,也还有自己不少的亲信心腹之人在潜伏着,就等着临阵反戈一击。

所以,陶叔盛笑得很开心,虽然脸皮没有笑,可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透过远处的火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牧场之主,接受牧场所有的人顿首百拜的威风样子。

可惜,他没有能透过火光之后的黑暗,看见此时正在天上盘旋的人,双目如鹰;没有能看见远处山边正在缓缓前进的队伍,看见那些人的身上的衣着是和贼兵有着多么的不同。他没有能看见他们的身上手中,还沾染着他们斥候部队的鲜血;他没有能看见,那些人的眼神,有如恶魔一般冷酷无情;他没有能看见,在那些人的前面,还有一个高冠大袖的男子,正有如夜蝠般飘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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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四大恶寇

陶叔盛一看外面火光冲天处,两知火龙滚滚裂开,又听到众贼大声欢呼,显得是四大寇的四大首领一起前来了,他心中暗喜,却装着面色严峻地道:“场主,此时恐怕贼人之中四大寇的大头领们前来了,柳执事他们至今人影不见,不知场主有何训示?”

“等。”商秀珣淡淡地道,那螓首一动不动,那双美眸甚至还没有自书中移出来看众人一眼。

“那属下到西村与本家子弟死守接应柳执事他们来援吧!”陶叔盛提议道:“东面这边有场主在,属下放心,可是西村那边……场主,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给场主把守好西村的,村在人在,村失人亡!”

“去吧!”商秀珣听了,只是轻轻挥挥手,就像在看书时随手赶走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般。

陶叔盛大喜过望,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恭敬地鞠了一躬,大步出去,又低声招呼了他本姓的弟子,一起迅捷地往西村那边而潜去。

在此时,他已经再也忍不住脸上透出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西村那边守卫的是吴兆汝和他的本姓弟子,还有一些许姓弟子,只要自己再去汇合,然后借口调回许姓的弟子,到时信号一放,里外夹击,那个从来不正眼看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商场主不立即变成自己的阶下囚才怪呢!

“哈哈哈……”四个匪首策马排众而出,在十几个高手的环护之下,一直走到村面最靠近村里箭程的地方,一个五短身材极是矮肥有如冬瓜一般的男子哈哈大笑道:“本人向霸天,江湖朋友赠了我一个外号,叫‘寸草不生’的外号,不过这是全是误会,因为对本人不了解而产生的误会。事实上,本人却是爱花惜花的人,商场主如若不信,只要试试委身本人三天,保证会出来纠正天下人这大错特错的想法。”

此人那猥亵之极的话一出,登时引起贼众们欢声狂呼,他们大喊大叫,哄笑吵闹,仿佛一群不肯安生的猴子。

那个矮冬瓜的一般的男子虽然言语猥亵,可是内功奇深无比,他能在箭程之外说话,却清晰无比地传进村庄里每一个角落,单论功力,已经迈进一流高手之列了。他一双细小的眼睛更是精光四射,隐现蓝芒,显然修习的是某种极诡异的邪功。

他的双手各提着一把边沿遍是尖锐锯齿的钢环,正是这一对充满诡异和危险的‘夺命齿环’,使不知多少江湖人氏饮恨丧命其下。

徐子陵心中涌起极酷烈的杀机,不过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飘然飞入商秀珣的屋里,他想给她一个信心和安慰。他无声无息的进来吓得馥大姐差一点没有昏倒,因为徐子陵脸上戴着的银色天魔面具太恐怖了,她差一点就没有尖叫出声,不过商秀珣却只是轻轻地点点螓首,平静地道:“来了?”

“交给我吧!”徐子陵淡淡地道。

不过馥大姐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极隐晦的杀气在翻腾,在疯狂地积蓄,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外面那个矮冬瓜向霸天的身边,有一个粗壮无比,脸上贱肉横生,额头还有一个巨大的肉瘤的大汉也疯狂地暴笑道:“商场主做惯生意,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谁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我们没有让你诱去西峡那边,反倒围上了商场主这支押后的小部队,现在不知商场主有何打算呢?我们兄弟心软,对美人尤其是这样,如果商场主肯委身伺候我们几兄弟,变成那个床上一家亲,那有什么事都一定好商量!哈哈哈……”

那个肉瘤贱男纵声狂笑,他背后互架着的狼牙巨棒在他暴笑声中震得相互交击,铮铮作响。

另一个高瘦的坏鬼书生模样,唇上长着两撇老鼠胡子背后插了把拂尘的阴险男却阴笑起来:“嘿嘿嘿,房三弟的提议简直是天下一绝,二哥我喜欢这个床上一家亲!不过人家商场主是黄花闺女,小脸可是嫩得紧,就算心里愿意,口中也会害羞说不出来呢!”

徐子陵只看一眼,便忽略刚才那个叫‘鸡犬不宁’的肉瘤贱男房见鼎和那个叫‘焦土千里’坏鬼书生老鼠男毛燥了,他唯一会多注意两眼的是那个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四大寇之首,那个叫‘鬼哭神号’的曹应龙。曹应龙身躯极其雄伟,不过脸上却一脸苦相,满面皱纹,他颧高腮陷,两眼似开似闭,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如果不是双目神光隐现,倒有点像扬州城里专门教人拳脚可是自己只有半桶水的拳师。

曹应龙绝对是一个高手,手中那根精钢打造的长矛也是一件极辣手极霸道的武器。

徐子陵小小作了一个估计,这个曹应龙就算不及之前曲傲那个首徒长叔谋,也相差不远,肯定会比那个庚哥呼儿更高上一筹。至于其他三人,实际的战力无一不远在这个曹应龙之下,想必四大寇的凶名,除了杀人手段凶残,除了贼兵人多之外,就是靠这一个曹应龙撑起来的。

四大寇身边还有十来个高手,徐子陵看了一眼,发现有两个李密当时格杀翟让时的高手在里面,不由暗暗好笑,那个李天凡,还真的以为大力支持四大寇,他就能得到什么好处,谁不知四大寇也只是在利用他们瓦岗军的支持,派两个人来能做什么?

曹应龙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相信除了邪王石之轩还能令他畏惧之外,谁也不会听,别人不知道他,难道知道真相的徐子陵还不知道吗?

在高冠男子的面前,静静地站着一队士兵,他们静静地站着,一个个就像融入黑暗之中一般,除了眼睛里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魔光,再无一点生气,简直就像活着的杀人的机关人一般冷酷。在他们的前面,还有十几匹马,除了几个大人之外,剩下的全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高冠男子一见这些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飞身冲上前,奇问道:“你们这么快?”

“大总管。”虚行之一见杜伏威那副惊讶的样子,不由暗暗好笑,不过脸上连忙解释道:“我们比大总管早两个时辰出发,现在也只大总管你快一点点到这里罢了。”

“可是你们对付的是李密的精兵啊!”杜伏威一看对面静静站着的人马,几乎没有受伤或者异样的,仿佛从来都没有战斗过一般,更是惊奇不已地道:“足足两千多人啊……那个李天凡你们也抓到了?”

“抓到了。”虚行之捋须微笑道:“不过故意没有认出他是谁,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又砍了一只手指做记号,然后就把他和十几个士兵一齐放跑了。公子说他还有用,先放他回去,过些天等他进了飞马牧场再抓回来,再慢慢折磨。”

“等等。”杜伏威不解道:“你们公子怎么知道那样折腾之后再放了他,怎么知道那个李天凡不会回瓦岗军啊?”

“我们不知道。”虚行之微笑道:“公子没说为什么,我们也没有问。不过倒真的像公子说的那样,我们一放走他,就发现他带着那个叫做陈天越的老头偷偷往飞马牧场去了,根本就没有回荥阳。”

“你们公子那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杜伏威大叹道:“这样他都能算到?妈的,这个小混混越来越是厉害了!害得老子都有点佩服他了!等等,你放那个李天凡的理由是什么?”

“这里是江淮军划出来的地盘。”一个小女孩子冷哼道:“我们用得着说什么理由吗?”

“这么说。”杜伏威大怒道:“你们是把黑锅往老子的身上整了?”

“大叔不喜欢?”那个小女孩子哼道:“那下次我们去找别人好了。大叔,你要搞清楚,借用你们的名义来做事,那是看得起你们,要换成别人,我还不干呢!”

“这个小鬼是什么人?”杜伏威一听别人叫他大叔,马上带点恼怒地问身边的虚行之,道:“她好像很臭屁的样子啊?你们就派一个小孩子跟老子说话吗?”

虚行之笑而不答,只是捋须自得。

“大总管。”查杰站了出来,脸上带点难为情地道:“她是我们的副军师,跟虚军师是同级的。副军师年纪还小,心直口快,说话若有点不敬,大总管多多包涵好了。”

“你们还弄个小孩子做军师?”杜伏威简直不敢相信,虚行之已经是他们这边的第二号人物,可是那个小女孩竟然仅在他之下,难怪上一次攻击宇文化及的军队时也看见她,原来这一个小女孩,还是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精!

“这一位伏杀李密精兵捕捉李天凡的计策就是出自她手。”虚行之小小透露一点小秘密,差一点没有让杜伏威想动手抢人,天哪,这个小女孩竟然是如此的牛人,难道那么牛气!

对于杜伏威闪动着精光看过来的目光,那个小女孩却哼了一下,扭过小脸不理他,让杜伏威吃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杜伏威身后的一干红带执法团,那个头快惭愧得垂到地上了,他们没有人敢去看杜伏威恨铁不成钢的眼光,一千多个大男子,个个都是好汉,个个蛮牛般的高手,却没有一个可以帮自己的总管分忧的智囊。

“人来。”曹应龙见对方坚守不出,马上大喝道:“将房子给我砸了。”

随着他一声大喝,顿时有百十人抬着简陋的投石弹床出来,七手八脚摆好,又搬上碗口大的石块。

一个贼人先踏了一下机簧,用一座投石弹床先试了一下,发现投掷的距离太远,于是众贼又一窝蜂地涌上去抬近些,不过还来不及放下,就让村里的乱箭射退,只留下几个中箭倒地的贼匪痛苦地**。

那个头生恶瘤的贱肉男房见鼎大吼一声,飞身而起,将手中的狼牙巨棒将倒地**的贼兵一棒打成烂肉饼,回首大吼道:“给老子上,谁敢退后半步,小心老子双棒不认人!”他风车般挥舞着双棒,架开无数乱射而来的箭支,一边狂吼,一边向村子这边疯狂迫进。

那个矮冬瓜向霸天也怪啸一声,一弹飞空,再急落地面,就像滚球一般极速而进,速度丝毫不慢于疯狂突进的贱肉巨瘤男房见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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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火光冲天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杜伏威自从听到那个叫做琴心的小女孩是个可以出计算倒李密二千多精兵生擒李天凡的少年天才军师,马上变得非常好态度,他根本就不去计较什么大叔和背黑锅的事了,他努力地站近些她的身边,小声地劝道:“小军师,什么时候过去我老杜那里,我给你整一个正军师当当,你想想,你可以管我们江淮军几万人!比起管徐小子只有几百人那么一丁点人要威风多了!而且你还是副的,你来我老杜这边,我保证给你当正军师!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女孩那瑶鼻轻哼,道:“你真正有用的士兵也就一千几百,还傻兮兮的,我才不干!”

“我认你当义女。”杜伏威一计不成,一计又起,诱惑道:“如果你答应,我老杜整一个江淮军日后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我叫你口中的徐小子做哥哥。”小女孩一听,更是用黑白分明的明眸大嗔杜伏威道:“你要认我做什么义女,只不过是想借辈分压子陵哥哥一头罢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被你识破了……”杜伏威带点失落地道:“你的小脑袋怎么那么聪明啊?怎么那么聪明的人都是那个徐小子的人啊!我太嫉妒了!”

“习惯了就好。”虚行之捋须而笑,轻轻地道:“像她那样的小孩子有好多呢,你看多了就习惯了。”

“莫非后面这几个全是?”杜伏威听了差一点没有傻掉。

如果只有一个小女孩是天才少年军师那已经很惊世骇俗了,可是现在一听,后面这些小孩子全是那样的人,那就实在太可怕了。杜伏威平生第一次感到来自小孩子的压力,而且不轻。

陶叔盛一调开许姓的士兵回去,马上与吴兆汝对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地守住门口,陶叔盛则自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点燃,放飞在半空之中。

众贼一见,马上欢声雷动。曹应龙一见,马上大手一挥,喝令所有的士兵拼命前冲,狂攻而上,身边的两个亲信却带着一支人马,疯狂地向西村那边突进,尽量赶在敌人发现内部有奸细并调整之前赶去接应,只要陶叔盛能守到他们杀到的那一刻,那么飞马牧场将马上崩溃惨败。

“大哥,我也上去玩两手。”那个坏鬼书生乱燥是一个色中饿鬼,生怕心中垂涎欲滴的商场主会先行落入房见鼎或者向霸天的手里,那么处子的头汤就要让他们先尝到了,这不是他心中所愿,所以,他一看敌人果然中计,内奸顺利得手,自己这方情形大好,急忙飞身疾冲,向前弹射而去。

箭如雨下,贼兵被射倒不少,可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多,加上夜色大大丧失了射箭的准头,又因为躲在村子里射击,几乎所有的射击都是抛射,威力更小。

挥舞着双狼牙棒的房见鼎冲得最快,已经杀到村子第一排房子的门口,站在窗口的徐子陵,可以自昏暗的火光之中看清他那肉瘤因为激动而发红发胀,甚至在微微颤抖。徐子陵静静的擎出井中月,淡淡地道:“跟着我就行了。”

说完,那把井中月爆起一道长长的金芒,与同时,徐子陵身上的气息千百倍地爆发开来,魔眼之内,两点赤红在疯狂地扩大,他的身形化作残影,淡淡地消失在屋内,可是真实身形早在那个房见鼎的头顶,井中月铺天盖地而下。

他心中极恨这个出言污辱自己心上人的家伙,如果不是怕他们四散逃走,追之不及,他早就冲出去杀掉他们了,现在他们大胆地送上门来,他焉能轻饶?

商秀珣心中也大恨,一来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让人随口污辱大丢颜面,二来因为四大寇多次攻击杀伤牧场弟子不少,使她心中早有除去之心,现在一见徐子陵暴怒出手,心中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感动,不过手中的长剑却不慢,剑光千练,自门口透出,夹击那个叫什么鸡犬不宁的巨瘤贱肉男房见鼎。

房见鼎当然不会不小心提防,相反,他早有防范。

首先,他双棒架空,迎击徐子陵的井中月,同时身形痴退,想等身后不太远的向霸天赶到,一起反击来袭之敌。

可是徐子陵如可会让他轻易退走,井中月在与房见鼎交击的一刹那后消失,让想借劲退走的房见鼎大惊失色,整个错力向前仆出,那多毛的胸膛迎向商秀珣的如练长剑。徐子陵忽然身形一旋,整个人一翻,变成头下脚上,他的手指上一根细细的线,金刚钻线。

那一根缠在房见鼎的巨大肉瘤之上,在房见鼎的惨嚎声中,那颗巨大的肉瘤惨被分离,鲜血狂喷房见鼎一头一脸全是。房见鼎似惨如此奇变,不过还能闪腰扭身,边躲过商秀珣的飞刺,边挥棒乱舞,力图护住自身安全。

“破。”徐子陵的双手在翻旋着各位姿态,时如莲花绽放,时如比翼鸟**,时而火焰飘舞,最后化作五丁开山般的雷神之锤,重重地轰在房见鼎的脊梁。房见鼎受此重击,如中雷殛,整个一下子变成了软脚蟹,一下子软倒下来。

他的双眼翻白,整个人昏昏沉沉,不过作为一个武者的反应,他的双手还极力想撑住地面,想震地弹退。

徐子陵忽然双脚一并,腰身一弓,双腿有如降魔之杵,重重地砸房见鼎的头顶之上。房见鼎再受到如此重击,双手深深地陷入地面,整个人五官鲜血飞溅,口血狂喷,刹那间昏死过去,连惨叫一声也来不及。徐子陵轻飘飘地落在房见鼎的光头之上,缓缓地向刚扑过来却吓得面无人色的向霸天招手,淡淡地道:“到你了。”

商秀珣一击不中,徐子陵已经将房见鼎重创,她见他如此神威凛凛,心中不由又猛记他刚才那句淡淡的话:跟着我就行了。一时间,万种情絮涌起,再看向心中那人,不由得看痴了。

“放火。”马背上的小姑娘在发号施令道:“将整个战场后面都烧了,让敌寇没有一点退路,迫得他们向前,子陵哥哥会带着牧场的人与我们夹击他们,然后等他们冲过去之后,我们就在他们后面一路狂追,再配合那个柳宗道的人马再次夹击他们一次,最后剩下的,就交给黯魔队做狩杀训练了。”

“果然是她在发号施令。”杜伏威又带点失落地道。

“我没有骗你吧?”虚行之呵呵笑道:“如果不是公子不放心,我现在会在扬州帮小公主她们对付海沙帮那帮海盗呢!不过反正两边都不用**心,我也想跟来看看四大寇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才来的。”

“我宁可你骗我!”杜伏威头疼地道:“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有一天会取代你这个正军师吗?”

“我担心什么?”虚行之微笑道:“做军师是出点子,做副军师也是出点子,甚至做士兵如果有头脑,也可以出点子。其实我这个正军师做不做无所谓,只要能出点小计策,帮点小忙就可以了。再说,现在公子人手奇缺,整天忙得我喘不过气来,扬州又是天下群雄虎视眈眈之地,我就更不容易了,我都不知有多想她能快点长大帮轻我呢!”

“妈的。”杜伏威看着远处打得热闹的火光处,带点强烈的酸味道:“你们公子是天下第一悠闲之人,什么往你们身上一扔就行了,自己下属不闻不问,自己天天去追小美人。”

“有本事你也去。”小姑娘一听,说了她最崇拜的子陵哥哥,不乐意了,哼道。

那边的高占道和牛奉义,已经带着力士队持矛在手,准备又开始那种恐怖的蛮力投掷,而查杰,则带着黯魔队没入黑暗,迅速向四大寇后面的阵形扑去。当然,杜伏威的红带执法团也不甘示弱,几乎人手都有一把强弓,开弓搭箭,也准备让雨点般的箭矢洒向敌人。

陈老谋卜天志带着的斥候队,在开始在后面疯狂放火,一个个仿佛就是天生的纵火犯,他们点着树林点着灌木丛点着了草地,一些小溪处,也拖来着火的树杆掩在岸边,让敌人看不见一丝水的影踪。

“二哥,我们上。”向霸天一看徐子陵那恐怖的魔面就有些发毛,一看他站在房见鼎的脑袋上向自己招手挑衅,心中更是大寒,如果不是看见毛燥飞身而来,他可能早就撒腿就跑了。

“好。”毛燥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有一肚子坏水,人多疑之极,心思一转,也许这一个戴着魔面的家伙有可能已经跟房见鼎力拼而尽,否则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赶到之前,马上攻击向霸天呢?如果他还有余力攻击,真的那么强大,如何会错失良机?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再一眼商秀珣,心中更加肯定,原来是和飞马牧场之主夹击偷袭,所以才重创了房见鼎的。

如果世上真有一招就可以击倒房见鼎的,如果不是三大宗师的水平,恐怕也得相差不远才行。飞马牧场何时会有这样的一个高手?陶叔盛也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这一个银色魔面人,一定是飞马牧场的老一代高手商鹤商鹏两老中的一个,否则飞马牧场哪里还有一个像商秀珣那样的高手啊?

“跟着我就可以了。”徐子陵轻轻地道,他向后招招手,让商秀珣跟上。

此时村里一阵火箭抛射而出,直直地飞上天空,再落在房顶之上,登时燃着了不少房屋,已经杀近的贼人还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整个东村都升起腾腾的烈焰,显然是村中的守卫疯狂纵火,舍生取死地**于敌阵前。

曹应龙眉头大皱,这太反常了,敌人此时**根本就拼不了同归于尽啊!如果真要同归于尽,他们何不等自己的人冲进去再点火呢?再说这火有点大,显然是敌人早有准备,点燃了豆油或者柴堆之类的,否则单单烧几间房子,不可能会那么快就火花冲天的。

等他有些惊觉地往自己身后一看,似点没有吓得心胆俱裂。

原来后面的火光,竟然比前面的火更大上十倍,在火光之中,有一群人静静地站着,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阵后,他们目中的亮光,竟然比他们背后的火光还要闪亮,还要让人触目惊心!

商秀珣缓缓地跟着徐子陵,虽然只有他和她,而敌人则不知有多少。可是,她相信他。

因为他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他。

他在此时,一改平日的性情,恢复了他真实的性情,虽然他的口气极是淡轻,可是她能自那极轻极淡之中感受他的情意,如丝,缠绵,不绝。

这,正是她最需要的。

这,正是她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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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曹寇应龙

“一起干掉他!”向霸天看见毛燥这个多疑的坏鬼书生也不反对,登时大喜,一振手中的夺命齿环,锯影破空,撕天裂地地向徐子陵削去。另一边的毛燥,也运劲一拂,将手中那长长的拂尘迫成一把剑般,直刺徐子陵的胸口,可是还没到半途,又一下子四面爆射开,化作丝丝的劲针,飞射向徐子陵的全身。

“好主意。”徐子陵微哼。

对于敌人的夹击,对于应对这种各留余力各为自保的攻击,徐子陵简直就不看在眼里,因为相比罗刹女冰美人和小公主三个相互守望默契无比的联手合击,这两大寇的夹击甚至连给她们挽鞋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破去对方的夹击,最好的办法的各个击破,一击而重创对手的最强者,让敌人士气饱受打击。

如果实力稍欠,也可以大打持久战,先吃掉对手中的最弱者,慢慢消磨敌人的意志。

现在,徐子陵实力远超两人,又有商秀珣掠阵,加上之前深恨两人口出污言,心中的杀机大盛,誓要将两个折磨至最惨最痛苦为止。在两人杀至,残影虽在,可是身形早消失,无声无息,飞到半空,双手连挥,洒下一大片星光。

“投矛!”

牛奉义近来大出风头,因为他率领的力士队多次与江淮军合作杀敌,那骠悍至极的战斗让同为高手的红带执法团流足了羡慕的口水,几乎他一喝投矛,与他们力士队配合射击的红带执法团就会情不自禁地放箭,配合着他那粗嗓子的口令。

这不能怪红带执法团,这一切皆因牛奉义他喊得太大声,足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听到,又喊得很合理。因为他每一轮过后,都会喊延后多少步,根据敌情而定,非常合理。

红带执法团平时喊口令的几个头领喊的是向天角度多少多少,结果大家听得半明不白,不好意思问,又因为每个人心目中的角度标准都不一样,所以效果一向普普通通,杀伤力不大,现在听牛奉义那么吆喝的一嗓子,登时明白要如何射击了。

原来最合理的射击是不断向后延伸,一路回来地减杀敌人,因为人的力气会越来越小,射击的距离也越来越小,当到了最后,如果一路向前射击,那么力气就不够射着前面逃窜的敌人了。可是如果向后延伸,那么不论是向前冲还是向后退的敌人,都会受到最惨烈的枪矛矢箭的劫屠。

向霸天与毛燥两人虽然极其小心,可是敌人却没有强攻和偷袭,当他们兵器破空,撕毁掉徐子陵那个残影之后,不由都微微一楞,此时,他们头顶早洒下一片星光。

星光之中,一道寒热交缠的螺旋气劲无声无息地侵入向霸天的后脊,疯狂地一路向下,直冲尾椎。向霸天大恐,拼命运劲相抗,可是奈何那道小小的气劲霸道之极,根本无法驱散,甚至不可能抵御。后脊又是一个武者护**劲最为薄弱的地方之一,向霸天虽然内劲极为浑厚,独走一蹊,可是却丝毫无奈何不得那道寒热缠绵的气劲。

他大惧而逃,双足顿地,想飞身遁逃,可是后脊一阵发软,双足一踩地面,竟然情不自禁地摔倒在地面之上。

毛燥此刻的情况比他还惨,因为他是徐子陵重点照顾的对象。

他在一开始就用拂尘迎向天空的星光,又旋转拂尘之底,旋动机关,向天空射出一篷牛毛针,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因为天空根本就没有人,徐子陵此时在如一条游鱼般,早在地面上游动。

他手中的井中月与星变匕首左右齐出,各分斩在毛燥的两个脚面之上,毛燥甚至感不到任何的痛苦,徐子陵已经将他整个脚掌削掉,并斩成了肉泥。他不但出手快,出脚也不慢,他一个旋身,双脚夹住毛燥右膝一缠一绞,让上面的骨头缠绞成一团麻花。

商秀珣挑飞向霸天向她飞掷而来的两个夺命齿环,并在向霸天倒在地上翻滚的肩膀上刺了一剑,却来不及下手,已经让徐子陵一挥手,射来一道长长的鞭子缠住腰肢,只见他双手一振,将她的娇躯整个拉到自己的背上,等商秀珣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整个缚在自己的后背了。

她正有点奇怪他的举动,可是目中余光发现,徐子陵正挥刀重砍,破去那个四大寇之首曹应龙的偷袭。

曹应龙偷袭商秀珣失败,不过他那的钢矛雨点般刺来,寸不移地守在向霸天和毛燥的身边,同时大喝周围的贼兵去救向霸天和毛燥。

商秀珣一看曹应龙,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徐子陵一直在保护着她,他并没有全心全意地扑杀敌人,他一直在替自己警戒,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他为什么要缚着自己在他的后背呢?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听他的话一直跟着他吗?是在责怪自己不小心让敌所乘吗?

不过,这一份感觉好好啊!

有他宽阔的后背庇护着自己,有他保护着自己,自己所要做的,也许只在后面偷偷地看着他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商秀珣放松身子,手**缠地抱着他,将自己整个柔躯都贴着他,就像跟他血肉相连融为一体似的,她俯下自己的小脸,贴着他的后劲,闭上美眸,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在这一刹那,所有的厮杀,所有的血火,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苦恼,所有的矜持,所有的心事,都统统消失了似的。

在整个世间,只剩下他,与她。

徐子陵刚才一直就很注意曹应龙,他知道这一个四大寇之首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一个亡命之徒就算看到了惨败,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他绝对会反扑,而且对象会是自己这边最大的弱点,飞马牧场之主商秀珣。他让商秀珣跟着,就是想诱杀曹应龙,如果曹应龙一心要逃,有那么多贼兵作掩护,想追上他就难了。

所以,徐子陵让商秀珣一路跟上自己,夹击格杀房见鼎向霸天和毛燥不是目的,最重要的东西是,诱杀四大寇之首,曹应龙。

如果他真要杀,他有足够的时间将向霸天他们三人砍成肉泥再拼起来,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得分神看护着那一个宁愿自己洒血当场也不愿她有一根头发丝闪失的美人儿场主。他在曹应龙飞身扑近的一刹,早就准备好的长鞭就把她拉回了自己的身边,因为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干脆把她缚在自己的后背之上。

这样做虽然野蛮一些,可是谁让自己是那样的担心她呢!

她武功虽然还可以,可是贼兵太多了,万一有高手滚杂在普通的士兵里向她偷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贼盗中的高手一看后面火光冲天,后阵让人屠杀得一面倒,不由大怒,一个个策马飞奔,意欲整军反扑。他们虽然不及四大寇,不过手上都有过硬的武功,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们绝不甘心让人如此偷袭,他们扬起手中的武器,策马冲向那一群浑身黑衣,腰间盘着长鞭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的杀人狂。

李密派来的那两个高手还未冲近,心中猛然大叫不好,因为他看见一个高冠男子,这个人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非常的醒目。这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拉马,让座下的马一下子人立起来,消去冲势,再调转马头,策马想逃。

他们胆子再大一百倍,也绝对不愿意与对那个高冠男子对上面,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的主子,瓦岗军的李密,也绝对不想随意看见这一个高冠男子身影的出现。

他们想走,马上走。

可是已经太迟。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有几个黑衣人迫近,他们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长的鞭子,那长长的鞭子不知何时缠上了马腿。

他们的手中那把匕首像一条条溜滑的游鱼,在血水中,欢畅地游动着,一个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同伴的咽喉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瀑,接着又发现一个黑黑的影子正向自己迫近。

他冲天而起,可是比他的身形更快的是鞭子,数条鞭子几乎同时缠上了他的身躯,将他自空中狠狠地拉了下来,还不等他坠落地面,早有数把匕首划过,接着,那些鬼影一般的人消失了,只剩下那个人按着自己的咽喉,极力想遮掩住上面那一道狂喷而出的血瀑。

可是他的心脏和两胁却爆发出更大更多的血泉,血流如注,他眼神里的神彩迅速转淡,最后有如死鱼一般。

这些影子一般的杀人狂过后,贼兵们纷纷仆地,如同收割后放倒的稻草。

天空中枪矛齐飞,箭矢阵阵。

大片的贼人尚没有在枪矛和箭矢的间隙下逃生感动一丝的希望,就看见了上千人拿着精光闪闪的武器冲了上来,一个个眼神就是嗜血的饿狼,其中冲在最前头的,是一群手中持着巨型钢刀的蛮壮大汉,无数人一看到那门板般宽大的刀身,吓得那腿马上就软了。

“石之轩。”徐子陵淡淡地道。

声音虽轻,不过曹应龙却吓得亡魂四冒,大汗淋漓,他手中的钢矛连晃,拼命低御住徐子陵那漫天的刀光。他再也守不住脚下毛燥和向霸天两人,他们的身体早让徐子陵的双脚踏住,正在痛极地挣扎,明明口中在哀号,可是却出奇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徐子陵一边用内息疯狂地破坏着脚底下两个家伙的身体,一边用左手的星变匕首将一个意图偷袭救援的贼兵他的手臂削下来,再一把削断他的咽喉的气管,让他痛极而发不出任何的呼喊,只有古怪的嘶嘶声。

他的手法很到位,刚好削断气管,却没有伤到任何颈动脉,这样的人如果救治得很及时,根本就不会死去。就算不加救治,一时半刻,也绝对不会死去,因为无论自颈部吸气呼吸,还是从鼻子吸气呼吸,都没有太多的不同,前提是如果那些流出来的颈血没有装满他的肺部造成血胸的话。

“藏宝图。”徐子陵又淡淡地道。

曹应龙简直马上就想走人,他想离开这一个无所不知的魔鬼更远一点,最好永远也不要看到他。

可是他走不了,徐子陵虽然背着商秀珣,如果他的井中月和星变匕齐出,就算再随意地攻击,一个心神俱乱的曹应龙,他也无法自徐子陵的攻击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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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束手就擒

“放我下来吧!”商秀珣带点恋恋不舍地道。

因为战事已经一边倒,无数的贼兵已经完全溃散逃亡,不说江淮军和徐子陵他的杀人狂手下,就是飞马牧场那些躲在火堆边上的战士们一看贼兵现在慌忙逃忙,都纷纷冲出来大打落水狗。

商鹤商鹏两个大元老带着商家的精锐由地道杀出,由他们两个当用箭矢,整一个精锐化成一支利矢飞刺向敌人,商秀珣一看身边已经有无数牧场士兵冲来杀去,又看商鹤商鹏两老远远地杀过来了,不由大羞,连连轻擂徐子陵的肩膀,唤道:“快放我下来。”

等徐子陵收起鞭子,商秀珣即冲天而起,如同一只展翼高飞的凤凰,她运剑如虹,向正打得一塌糊涂的曹应龙夹攻而下。

曹应龙简直就像跪地求饶,因为他发现徐子陵对他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多,徐子陵每发一招,就爆一点他的老底,就差没有说出今天他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的了。

曹应龙打得心神胆战,大汗淋漓,当他听到徐子陵爆出他偷偷收藏起的爱人时,不但心神,就连手中的钢矛也颤抖了,他的牙关也怎么都合不拢,头皮阵阵发麻,最后一看商秀珣剑光如虹,夹击而下,更是两眼发黑,心中暗叫,完了。

一个漫不经心地一边折磨向霸天他们一边跟自己打的徐子陵,已经像高山一般重压着自己,现在还加上一个精神抖搂一心要在自己心爱人面前表现一番的商秀珣,他简直就像重压下骆驼给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马上崩溃了。

向后逃,那里有一个高冠男子在一边屠杀着自己的手下,一边缓缓而来,对上他,几乎没有听说过有人试过有什么好结果;向左边逃,有两个配合默契无比的老人铁掌翻飞,数十年的功力和数十年的配合简直让人绝望。

右边是这一个正在夹击自己的飞马牧场之主,如果要击退卖力进攻一心立功表现的她,如果不计任何人的威胁,最少也得在数十招之外,可是自己能有多少时间呢?

他想问问正挡在他面前却没有动手攻击,只一心泡制脚下三人的徐子陵,不过就算不问,曹应龙也知道答案。他钢矛一弹,架住商秀珣的长剑,大吼道:“等等!我认栽了,不打了,我不打了,我认栽了!”他气苦地扔掉手中有钢矛,也不理商秀珣指着他心坎的长剑,缓缓地跪下来,无比悲凉地道:“我输了…我输了…”

商秀珣虽然打赢了,却不太满意,因为她正打得有点儿起劲,谁不知这个曹应龙竟然不打了,害得她本来还以为能够在他的面前好好地出一把彩的,结果……这个枉称天下四大寇之首的曹应龙竟然认输了!

徐子陵理也不理这个曹应龙,现在他正忙。

忙着折磨向霸天房见鼎和毛燥,他极力想研究出怎么可以使人最痛苦却又最不会致命,怎么最解恨又最持久地折磨人。他脚下的三大寇相信早就想死了,他们绝对不会介意下地狱的那一层,因为相信那一层比起现在的待遇都要好得多。

他们从来没有感受到冰火在自己**燃烧的感觉,现在感受到了,他们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内脏一会儿燃烧一会儿冰冻,他们想挣扎,可是他们虚弱得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他们想大叫,可是却迟钝得连大叫需要怎么做都反应不了。

三个人受刑时间差不多,痛苦程度也差不多,可是类型却是绝对不同的。

房见鼎最高大,他的身躯流了一地的血还像牛一般强壮,可是现在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枯萎,用眼睛看得见的速度;毛燥虽然排行老二,可是年龄最轻,最少脸上显示的年岁是那样,可是现在不,他名副其实,他现在苍老得可以做曹应龙的爷爷。

向霸天看起来最可怕,因为他的身体在慢慢地脓肿起来,甚至部分还在脆化,徐子陵‘不小心’地踩了他的手指一脚,他的手指竟然碎散了一地,比一只青花瓷碗摔在石板上还要支离破碎,他自己只看了一眼,马上就昏了过去。

徐子陵很热心,他绝不会看着他昏迷而袖手旁观的,相反,他有一百种办法让他马上清醒过来。

甚至,向霸天早就醒了,他还在继续不断地使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好心地‘叫醒’他。

恶魔,这一个人绝对是传说中的天魔降世,否则他不可能会知道那么多东西,心肠不可能那么硬,手段更加不可能那么怕人。曹应龙这个时候将面前这一个人跟心中最怕那一个邪王的影子重叠起来了,他完全让徐子陵折磨人的手段压倒,他不愿相信眼前这些是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虽然他不愿相信,可是存在。

商秀珣看得也心里在发毛,不过之前向霸天他们口出污言秽语令她心火难平,加上四大寇又是天下最为穷凶极恶的暴徒,也不知奸杀多**人,也不知残杀多少无辜,所以,她看见徐子陵出手折磨他们三个,又看见曹应龙吓得跪倒在地,浑身乱颤,心中大有一种解恨的快感。

可知道有多少牧场的弟子,让他们四大寇残害掉生命,可知道有多少牧场弟子,现在还伤残在家中,依靠牧场的抚恤疗养,她作为一个牧场之主,对这些再清楚不过了。

她平时早就发誓,如果真有杀死四大寇的一天,她绝对不会轻易就杀死他们,她一定要好好地收拾这帮人渣,虽然徐子陵的手段激烈些,可是一没有血污二没有声音三没有很疯狂的动作,她虽然看见他们三个身体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却没有觉得很是残忍。至少,四大寇无论如何死法,徐子陵如何折磨他们,她都绝对不会心软的。

那可是天下人人深恶痛绝的四大寇!

远处无数的贼兵在牧场弟子的狙击下迅速穿过着火的村庄,一路向前逃亡,抛下身后一地的尸首。

商鹤商鹏两老带着人在侧面拼命截击,可是贼兵实在太多,一下子人人争先恐后地逃命,根本就阻拦不住,不过他们有商秀珣的嘱咐,知道柳宗道还在前面有埋伏,也不强行堵住逃命的势头,只是在侧面不断攻击溃败的贼兵。

黯魔队,力士队,还有江淮军的红带执法团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们已经习惯了追击,知道如何消磨敌人的意志,更知道怎么追击才会达到最大的效果,知道怎么样追击才会将自身的伤害减到最小,他们一边在驱逐着到处乱走的贼兵向前,一边将地上躺着装死的贼兵补刀。

贼兵相当的狡猾,很多人一看见势不妙,就兵器一扔趴在地上装死,反正到处都是血,弄点涂在身上谁也看不出来。可是他们碰到了战场上的老手,他们可不会傻到连生人死人也分不出来,甚至,他们根本不管是生人是死人,只要可疑的,就补上一刀,反正时间有的是,也不费什么力气。

杀掉一个不反抗的装死之人总容易过追杀一个逃跑的人,与其追敌,不如先杀掉装死的贼兵?

“把他们带走,尽量让他们活久一些。”徐子陵吩咐几个到身边候命的黯魔队员,指着向霸天房见鼎毛燥他们三个道:“如果你们想出来什么新鲜折磨人的办法,都可以在他们的身上试一试,说不定对日后的拷问顽敌会有用处。”

曹应龙却相信,就算日后他们抓到了什么人,是怎样的顽固顽强顽抗的敌人,只要让他们看一眼向霸天房见鼎和毛燥三个,马上就会全招了,因为就连四大寇之首的他,号称有‘鬼哭神号’之威的他,也吓得心胆俱裂。

他甚至第一次发觉,原来有时候死亡也是一什很奢侈的事。

“这个人先抓起来,给他一点苦头吃吃,让他试试人间痛苦的滋味,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慢慢地收拾他。”徐子陵看了一眼曹应龙,吩咐高占道牛奉义和卜天志等人道:“这个家伙的武功不错,你们小心他半路溜人,他的武功我就不毁掉了,因为他日后还有点用处,先留着。”

“我虽然没有邪王那么强,可是折磨人的手段绝对不会比他差,知道你的秘密也不会比他少。”徐子陵淡淡地对曹应龙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想重新做人,那就先试试能不能吃点苦头,能不能挨到活下来那一天。当然,你要是实在受不了,随时可以自杀,只要你愿意。”

“放过我的亲人。”曹应龙站起来,伸出双手任由卜天志用牛筋索五花大绑地捆缚起来。

“这得看你自己。”徐子陵淡淡地道:“如果你想跟我玩花的,我可是很乐意奉陪的。别说邪王不会护着你,就是他要护你,也护不了一辈子,我也一样千百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我杀了你,天下人都只会拍手称快,因为你是臭名昭著的四大寇之首。”

“小子厉害。”杜伏威像只夜蝠般飘过来,**一拍徐子陵的肩膀,大笑道:“能够让四大寇的曹应龙束手就擒不敢反抗的,相信也只有你这个狡猾的小子了。”

“他也可以让江淮军大总管杜伏威听从差遗。”曹应龙看了一眼杜伏威,忽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黯然地道:“我败得不冤!”

“老子只是跟他合作!”杜伏威强调道:“你没看老子揍他两拳,他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吗?”

商秀珣很惊讶地看着杜伏威,她飞马牧场的消息再闭塞,自然也知道这一个高冠大袖的奇伟男子是什么人了。徐子陵他竟然真的能够让这个江淮军的大总管出手帮忙,而且还是亲自出马,再细看起来似乎还挺心甘情愿的,甚至瞎子也可以看得出他跟徐子陵的关系还不错,亲热得一见面就相见大笑又拍肩膀的,徐子陵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个扬州小混混会让江淮军的大总管如此亲近,如此看重?

他的手下是那些酷酷的黑衣人,这些人个个看上去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机关人,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杀气和服从,再看他们几个得力手下,个个无一不是高手,他一个扬州的小混混,哪里罗置到这么多高手?如何能让他们个个脸上都有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尊敬?

她越看他,就越觉得他不可思议,就越觉得他是一个谜。

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不曾知道的秘密呢?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那个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四大寇首曹应龙束手就擒的呢?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地上那三个四大寇中的另三人变成这些古怪的样子的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让江淮军前来相助的呢?他是如何约定大家一起发动攻击的呢?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个村子里有地道的呢?他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他本来不可能知道的东西的呢?他是如何让那敌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他设下的埋伏圈的呢?

她想不明白,她只知道,他,自己心中的这一个奇男子,是那样的完美,是那样的无所不能。

在这个静静地忙着做事,偶尔会用淡淡又隐藏着关切的眼神看过来的他,简直就像神明一般。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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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伏威之计

贼兵们的溃败快得让陶叔盛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大群贼兵让另一群不知哪里出现的士兵追着疯狂逃窜,完全忘记了什么接应和攻击飞马牧场之主的事,他只能呆呆地看着一群手持巨大宽刃的强蛮士兵,有如砍瓜杀菜一般屠杀着落后贼兵。

一地都是火,这是贼兵们抛掉的火把,和燃烧的尸体。

一地都是血,这是贼兵们自断颈喷洒,汇积而成的溪。

“陶三哥,现在怎么办?”吴兆汝慌得早乱了手脚,他痛苦地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他的问话代表了一些跟随他们想干一番大事想翻身做主人的族人的心声,那一个个族人都惊惶无比地看着陶叔盛,希望一个头脑灵活的他马上想出一个好点子来。

“走,我们马上走。”陶叔盛绝对不敢回牧场的,他知道,就算现在商秀珣不怀疑,也难免她日后不找到自己的破绽,到时回到牧场她最大,稍微一声令下,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既然回不去了,那么干脆就学似外面的人一般跑路吧,虽然飞马牧场里的一切没有了,可是,最少还有命在。

“走?”吴兆汝过惯了飞马牧场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割舍掉甚是不舍,急道:“我们不回去了?可是场主她不知道的,我们偷偷地回去,也放没事的。”

“你傻了。”陶叔盛连忙给他一巴掌,打醒他道:“回去之后,你怎么解释这边的事?你怎么解释天上那个烟火信号?你怎么解释我们将许家的弟子调走的事?你怎么解释我们为什么不出战的事?你怎么解释我们为什么不配合烧屋进入地道御敌的事?我们必须走,马上走,一刻也不能再担搁了!”

“我个人觉得。”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自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缓缓地道:“现在走有点迟了。”

“大执事?”所有反叛的士兵一看,黑暗出来的那个人是除了商姓之外最大的大执事梁治,个个都吓得亡魂俱冒,这一个梁治对商家忠心耿耿,而且极具实力,武功尚在柳宗道那个独眼蛮牛之上,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惩罚,来自家族中的惩罚。

“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可免一死。”大执事梁治微微叹气,道:“你们两个,我看在同族共事多年的份上,会向场主求情,不过不是给你们求得苟活,而是求一个痛快,你们所做的事,实在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

“……”吴兆汝还想哀求,可是陶叔盛却拉他一把,大吼道:“他分明是不安好心,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痴啊?拼了,冲出去!大家若想活命,就跟我们一起冲出去!”

“我就知道。”梁治微哼一声道:“自从场主对你们开始怀疑,我就该把你们擒下来,可是场主非要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不但心怀不轨密谋叛乱,还白白浪费场主的一番苦心。大家都与四大寇这些贼子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却与四大寇**反乱,真是胆大包天,真是枉为牧场的男儿!儿郎们,给我围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他的背后涌出无数牧场的士兵,团团地围了上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痛心,锐利如剑,盯得陶姓和吴姓的叛兵全部惭愧地低下了头。

也不知由谁先扔下了手中的兵刃,接着所有的叛乱士兵都扔掉了手中的兵刃,一个个仿佛抽掉了脊梁骨一般,一个个缓缓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少数人甚至为了自己一步走错而失声痛哭起来。

“小子。”杜伏威拍拍徐子陵的肩膀道:“又一个小美人,老子真是服你了!不说这个,迟些时候老子准备攻打竟陵,你觉得怎么样?”

“恭喜。”徐子陵一戴上天魔面具,通常就会出现真实的性情,他淡淡地道:“我觉得如果你不怕树大招风,让天下群雄都嫉妒你近来的发展,不妨一试。”

“废话就少说了。”杜伏威哼道:“你帮不帮我?”

“没有钱赚的白干活别找我。”徐子陵摇摇头道:“虽然我想帮你,可是你财大气粗也舍不得在你的牛脚上拔下一条腿毛来付报酬,谁会帮你白忙活?所以,请吃饭好说,如果要我帮忙免开尊口。”

“老子豁出去了,三分之一的所得。”杜伏威肉疼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对老子的大方有一点改观了?”

“那我帮你清掉竟陵魔门控制的实力。”徐子陵轻轻地道:“三分之一只值这么多。”

“二分之一。”杜伏威这回下血本了。

“说你的要求我听听。”徐子陵忽然正眼看了杜伏威一眼,道:“是不是我们的杜总管是什么特别的难事非要人帮忙不可呢?照我看,你们江淮军打一个小小的竟陵那是手到擒来的。你这个小气鬼出那么多东西只为了打一个小小的竟陵,这可不是老杜你的性格啊?”

“老子手下有不少兵蛋,一直是害群之马,可是偏偏又是老子出身时就跟着老子起兵的,现在他们持老资格,到处遗祸,到处杀人放火,**劫掠,老子很头疼。”杜伏威忽然如此道。

“你想我干什么?”徐子陵马上醒悟过来,惊道:“老杜你想我做大恶人,帮你干掉那帮害群之马?啊老杜你想做好孩子,想洗脚上田了是不是?你自己不好下手,想借我的手除掉那帮害群之马?你想我背负天大的恶名?哼哼,小小竟陵二分之一的财产就让我背这么大一个黑锅?你是李太白的弟弟李太黑啊?”

“什么大恶人?大错特错!”杜伏威哈哈大笑道:“老子是让你做一回大英雄!你这个小子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吗?正好,等老子去攻竟陵,你扮大英雄,就去帮他们守城,然后老子就让那帮**拼命往上冲,将他们全部赶上城墙。再后面就是你这个小子的事了,最好让他们全部战死沙场,也不枉他们一个士兵的身份!还能让老子念一下他们的旧情!你小子明白老子的意思了没有?”

“完全明白。”徐子陵摇了摇头道:“你是舒服了,可是我呢?跟你打一仗,那么天下人的视线都在我这个所谓的大英雄身上了,你以为我是刘德华啊?不对,你以为我是革离啊?四处帮人守城?你舒舒服服得了竟陵,可是我却屁也没得,还出了名,让天下注目,我就算再傻,也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你出个名正好。”杜伏威劝道:“老缩头缩脑的,像个小王八,做人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听老杜说两句,就当是帮老杜一把,近来我这边发展得太顺利了些,李密啊沈法兴啊李子通啊那帮家伙眼睛都赤红赤红的了,你帮我一把,小小挫折一下江淮军的锐气,消消他们的红眼,也顺顺他们的胃气!”

“好啊。”徐子陵哼道:“原来你要把李密他们的眼光转到我的身上,哎老杜,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还会玩政略啊?这一手祸水东流很不错嘛!”

“其实老子的优点很多。”杜伏威得意洋洋地道:“只是你这个小子对老子有偏见,不了解我罢了!”

“我没空。”徐子陵指了一下商秀珣,哼道:“我喜欢的小美人还没有追到手呢!”

“这有什么,我有空啊!”杜伏威伸手一拍徐子陵的肩膀,大笑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进攻,这总可以了吧?”

杜伏威说完,也不等徐子陵拒绝,又大步走上去看了两眼商秀珣,忽然怪笑道:“小姑娘虽然好像长得黑了一点,不过看起来倒也不差。哎小姑娘,这个小子身边的小美人多得是,你可以抓紧时间啊!你要不多用点心思,他都要让别人抢走了!不是老杜我不提醒你啊,你们飞马牧场虽然有几匹马,可是比起那个东溟小公主兵器世家也不怎么样,就算比起瓦岗寨偷偷拉了一大帮人马的小姑娘,你也没有什么什么优势,你可以看他紧一点啊,那个小子可是很抢手的!不过这个老杜不说,想必你也知道。”

“大总管。”商秀珣一听,忽然笑了,道:“不知那个兵器世家的东溟小公主有没有卖多少兵器给大总管呢?大总管这么好心提点本场主,是想本场主卖给些战马给江淮军吧?”

“现在的小姑娘就是聪明。”杜伏威打个哈哈道:“虽然老杜是有点那个心思,不过卖不卖只在于小姑娘你一句话,老杜可不会强求,老杜要赢那个小子,绝对会凭实力,不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也不会用大势来压他,否则他一个小混混,岂会是我这个老混混的对手!”

“大总管好气魄。”商秀珣大加夸奖,又微微一笑,道:“不过关于卖马,本场主的意见跟那个东溟小公主一样好了,她肯卖你兵器,那本场主也卖些战马给你,如果她不肯,那本场主也不好意思了。”

“有你这句话,老杜就放心多了。”杜伏威哈哈大笑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很聪明啊!也不枉费老杜的一番口水。你放心,虽然东溟小公主现在还不肯卖兵器给我,可是已经让我三天两天就送点小礼物,快感动得差不多了,想必很快就会卖兵器我老杜了。”

“不知大总管会不会偶尔也送点小礼物给本场主呢?”商秀珣微笑地问。

“老杜岂会少了你的?”杜伏威大笑,他回身指着徐子陵大笑道:“老子现在花点小钱,换得大势,到时这个小子就会大出血地来哭求我的,想想那天,老子现在真是连心都给笑翻了,哈哈,不行,老子得留点回去慢慢乐,小子,走了!”

“妈的。”徐子陵看着这一个大袖飘飘一路狂笑而去的家伙,哼道:“这个家伙胜而不骄,能屈能伸,明明形势大好,还能居安思危,倒有点做大事的样子。”

“可惜他只有一个人。”商秀珣忽然小小声地附和着应道:“他身边没人帮他,一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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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情之归途

馥大姐脸上有不少的泥灰,不过神色却喜孜孜的,她一路小跑过来,禀告道:“大执事已经将所有的叛徒拿下了,正在听从场主的发落。”

商秀珣此时正在看着徐子陵,听了也不移开一下那双美眸,只是摆摆手道:“带回去。”

等馥大姐领命而去,徐子陵和她的身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静静地站着,站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中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是还能动的,无不向贼兵溃逃的方向追去,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知道,四大寇被擒的贼兵,早已经成落水之狗,此时正是追击的最好时机。

不要说有黯魔队力士队和江淮红带执法团那种强力的助佑,就是柳宗道骆方带着大部的飞马牧场弟子在前截击的事,就足够让所有的人士气爆发。

当然,也有不少轻伤重伤的弟子,可是他们早在那个人尊称许公的烟杆老头儿许扬带着一些以前伤残或者战力不足的牧场弟子救起,回撤牧场。

所以,在满地的血水和周围一大片火光之中,只剩下徐子陵和商秀珣两个人。

两个人在静静地对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商秀珣忽然微微摇了摇头,口中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下,她别过身子,不再让徐子陵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微微抬起螓首,看着天上的星空,轻轻地问:“那个东溟小公主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徐子陵答道。

“那么另一个在瓦岗寨帮你的那个女孩子呢?”商秀珣又问。

“她叫沈落雁。”徐子陵肯定地道:“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除了她们两个,你还有别的未婚妻吗?”商秀珣声音微苦,微酸,她掩饰着自己声音中的意味,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轻淡些。

“还有。”徐子陵缓缓地道:“还有好几个,甚至还有两个正式的妻子。”

“我早就知道。”商秀珣听了,却不动怒,只是微微叹息道:“像你一般的男子,绝对不可能没有女孩子喜欢的,之前,我只不过一直在骗自己罢了。我真傻,那天看见那个漂亮的小妖精时,就应该想到了,可是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傻呢?为什么?”

“婠婠还不是我的未婚妻。”徐子陵解释道:“她顶多算是我的一个劲敌,她跟你们的关系不一样。”

“可是这个劲敌却会伏到你的胸怀里去。”商秀珣语气努力地轻淡些道:“她明明知道我回来了,却还要拥着你,她如果不喜欢你,她如果真是你的敌人,为何要向我如此示威?”

“她做什么也不奇怪,她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徐子陵同意道:“我说是劲敌,是因为她的立场,就算她心中对我有一丝好奇或者好感,也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立场而改变,她跟你们不同,她可以这边深情地抱着我不放,口中甜得腻人,可是回过头来就会真的杀死我,一点儿也不会手软的。不过,我不否定那天她有向你示威的意思,她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的关系还会因为她的挑拨而变动?”商秀珣忽然提高了声音,哼道:“你是不是想对我说,如果是你别的未婚妻,别的喜欢你的女孩子,她就绝对不会那么做?”

“我没有那样说。”徐子陵摇摇头,微笑道:“她那样做也许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表现,谁知道呢?”

“是吗?”商秀珣一听,出奇地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又问:“你的未婚妻是不是都很漂亮?”

“都很美。”徐子陵同意道:“她们每一个在我的心目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美,我喜欢她们不只是外貌外形上的美态,也喜欢她们的性格和品行,她们各不相同,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她们都是同样的美。”

“你的未婚妻都很美,又有那么多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商秀珣哀哀地叹息道:“你为什么要来?为了我的战马?为了我们飞马牧场的家底?还是因为我这个傻傻的场主最为好骗?”

“我只是想来帮你一把。”徐子陵顿一顿,道:“我也喜欢你,跟喜欢她们一样。”

“如果我没有那么多战马,没有那么丰厚的家底,没有现在这一副傻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商秀珣声音转高,身子却在微颤,她用双手轻轻掩住了自己的小脸。

“会的。”徐子陵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商秀珣的柔软的香肩,缓缓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一个人。如果你跟我走,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战马或者别的什么,就像小公主,我也没有白要她的兵器,恰恰相反,她们东溟派在给我们打造特殊兵刃时,我还多付她们比任何人都要多的金钱,甚至免费提拱技术。我的部下你都看见了,他们人数很少,而且作战方式很特别,他们不需要战马,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跑得跟战马一样快。”

“那你是因为鲁妙子的请求才来可怜我的?”商秀珣一听,更钻了牛角尖。

“不关他的事。”徐子陵自背后轻轻的拥上面前这娇柔的香肩,轻轻地道:“喜欢一个人是不讲任何理由的。我喜欢你,我讲不出理由,可是心中却有那种感觉,相信你也有,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骗我?”商秀珣忽然将双手搂住了徐子陵拥着她的双手,紧紧地。

“我为什么要骗你?”徐子陵轻声道:“喜欢一个人,不论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不必有任何的隐瞒,只要喜欢你,又有什么不能对你说呢?你有必要知道事实,也有权利。”

“我宁可你骗我!”商秀珣轻轻地摇头道:“就算我之前骗我自己一般,你跟我说,你刚才所说的,全是骗我的,全是吓我的,你像平时气我那样,都是为了气我而说的,好不好?我不想听你拥有别的女孩子,我不想你有未婚妻,我不喜欢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你跟我说,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徐子陵也紧紧地拥着她,将全身贴近,仿佛要把她整个融入自己的怀抱之中一般。

“要是你喜欢我一个,那该多好啊!”商秀珣一颗大大的眼泪掉下来,摔碎在徐子陵的手臂之上,她拉起徐子陵的大手,将自己的小脸贴着他温暖的掌心,久久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应着他的存在,她那双美眸微闭,鼻息轻轻,仿佛沉睡过去了一般。

就在徐子陵要将她整个抱起来的时间,商秀珣忽然挣扎了一下,双目也不睁开,只是向徐子陵带着一种喃喃的道:“背我。我最喜欢你背我了,你背我回去,好吗?”

徐子陵点点头,轻轻地背起她,双手轻托着她那丰硕的美腿,一步一步,向牧场而回。

商秀珣全身舒展,将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她的螓首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双手轻柔缠绕着他的头颈,如柳枝轻轻。

两个人一直也没有说话,一路静静地,商秀珣更是仿佛睡过去了一般,可是徐子陵却感到,不时有冰凉的雨水滴洒下他的肩头,悄悄地沾湿了一片。她没有哭,她似乎总是那么坚强,可是她更脆弱,只是,她深深地躲藏在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场主之后,深深地隐藏着。

“娘亲,女儿该怎么办?”商秀珣忽然喃喃的问,她梦呓一般,仿佛一条鱼儿吐出一个泡泡,极轻。

“娘亲……”

徐子陵走得很慢,可是就算走得再慢,也有走回到牧场的一刻,当天色大亮,远远看见飞马牧场在山谷的那边时,商秀珣忽然醒了,她伸出小手去碰徐子陵的面具,轻声道:“把它拿开,我要看看你的脸……你这个人平时总是没个正经,可是,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静静的……”

等徐子陵收起天魔面具,商秀珣美眸之中闪现了一丝丝的痴迷,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颜,一边微微闭上眼睛,感应着手指传来的触感。她在用手指感应着他的所有,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他高高的鼻梁,还有,他的唇。

她的手指带着电流,轻轻地滑动着他的双唇。

忽然,她的手轻轻地扳动着他的脸,她的螓首轻轻抬起,微探出去,用她柔软的双唇,轻轻亲吻着那静静的脸颊,那微温的双唇,寻找着另两片伴侣,带有一丝急不及待,于泪水模糊之间。

徐子陵轻轻地将她自背后抱到怀中,极柔极轻,仿佛怕她会在下一刻就会碎掉似的,他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吻着她,同样在感应着她双唇的柔软,甜蜜和正在渐升的微温。商秀珣双手缠绕着他的头颈,整个人都偎入他的怀中,轻轻地回应着他的唇。

又有一颗珠泪滚滚而下,滑过脸颊,滑入两人的唇中,让两人在甜蜜之中,都感到一丝丝的苦涩。

丝丝的苦涩久久缠绵不去,在两人的唇内传递,如丝,不绝。

“怎么办?”商秀珣忽然用小白牙狠狠咬了一下徐子陵的唇,她紧紧地搂住他,压郁哭音,问:“我们怎么办?你是个男子,你快想出一个法子来,我不管,你得想出一个法子来……”

“带我去你娘亲的墓前。”徐子陵亲吻着她的小耳垂,轻轻地道:“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她会明白的,她一定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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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之考验

鞭炮齐鸣,锣鼓震天,整一个牧场的上上下下都沉浸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千家万户的人都出来迎接凯旋归来的族人,欢呼之声一阵高过一阵。除了陶叔盛和吴兆汝等几个首脑人物,别的人陶姓吴姓叛军都只是处于一些很宽容的处理,不但没有处斩,连执行家法杖责的也不多,商秀珣很宽容地原谅了他们。

这更使陶吴两姓的人感恩戴德,他们本来已经绝望,深恐场主会连他们也赶出牧场之外,可是谁不知恰恰相反,不但没有责怪他们,连叛乱的士兵也仅仅处于禁足在家一段时间的处罚。至于陶叔盛吴兆汝两家,除了几个共事的青壮男子被杖责之外,几乎没有人受到惩治,家中的老人甚至得到商秀珣亲自接见,宽慰他们本来已经绝望的心情。

商秀珣这一举动,让整个牧场都欢声雷动。

柳姓骆姓两家因为洗耻翻身,由商秀珣授予‘忠勇’两姓的称号,更是欣喜若狂。陶叔盛和吴兆汝等几个首脑人物还不等商秀珣为难,已经由家姓中资格最老者斩首示众,还宣布驱出家姓,他们两家至亲也多次长跪于广场,请所有族人宽恕。

牧场高层因为叛乱而发生变动,与大管家同样是一个烟杆老头的许公许扬荣升三执事,而商秀珣还任何了一个吴家很得力的吴言接任吴兆汝原来的四执事的位置,柳宗道虽然还是二执事,可是商秀珣亲赐‘忠勇’金牌,让他整个家族都极为荣光。

同样得到‘忠勇’金牌的还有骆家的骆方,这个小子一步登天,升上当柳宗道的副手,副二执事。关于金牌,自然是徐子陵出的主意。后世那些什么免死金牌在戏里都多得让人呕吐了,徐子陵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招收买人心之举,反正现在还没有人用,还算是新招。

果然,商秀珣一试之下,效果简直超乎想象的好。

柳宗道和骆方整天乐得要找徐子陵拼酒,可是徐子陵却早躲到鲁妙子那里享受清静去了。

“小子是有点鬼道行。”鲁妙子捋须微笑道:“独斗四大寇,武功强蛮地重创三大寇,一把利口更让曹应龙束手就擒,如果传出去,相信会天下大动。”

“如果添油加醋,说江淮杜伏威也听我指挥,那天下更加轰动!”徐子陵漫不经心地应道。

“小子你如此放松,是不是已经把小美人场主追到手了?”鲁妙子奇问道。

“没有。”徐子陵摇摇头,轻声道:“如果我把她追到手了,还用来你这个老头子这里发闷吗?我何不抱着小美人儿跟她卿卿我我?自从上次去拜完她娘亲的墓后,她就一直躲着我。”

“那你是失败了?”鲁妙子带点幸灾乐祸地大笑道。

“靠!”徐子陵马上给鲁妙子一个打击道:“我又不是你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我会那么失败吗?她只是在使小性子,等她这小性子一过,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我看你够呛。”鲁妙子呵呵笑道:“你看我不过是当年负她娘亲一次,她就恨我一辈子,你呢?你负的可是她自己本人,别想她那么容易原谅你,指不定十年八年那小性子才下来,到时你黄花菜也凉了。来来,小子,老夫与你同病相怜,跟老夫浮一大白吧!”

“喂喂。”徐子陵不满地道:“你要搞清楚,我跟你是不同的,我没有负她!我没有移情别恋,我心里根本就是喜欢她的,不像你,一出去就让别的女人迷住了。”

“可是你有很多的未婚妻。”鲁妙子哈哈大笑道:“如此**,别说是她,连我这个老头子也看不过去。”

“你是在嫉妒!”徐子陵肯定地道:“我敢肯定,你在嫉妒。”

“你这个小子除了年轻。”鲁妙子却摆摆手,微笑道:“我不会嫉妒你任何东西。因为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老夫嫉妒!”

“……”徐子陵好半天说不出许,最后哼道:“鲁妙子就是鲁妙子,说话都特别噎人!”

徐子陵本来还想在鲁妙子这里多呆两天,可是天还没有黑,商秀珣就来了,她看也不看鲁妙子一眼,仿佛压根就没有看见这一个人似的,虎虎生风地冲进来,一把拉起徐子陵,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还不等他身形站起来,就拖着他下楼去了。

不但鲁妙子,就连徐子陵也莫名其妙。

鲁妙子追到窗外,也只来得及看见地面一条拖痕,人影早没,不由又一阵失笑。

“商场主,商场主。”徐子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极速的拖动中站了起来,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么着急?有话好说啊!”

“少废话。”商秀珣寒着小脸,她拉徐子陵一路疾行,不一小会上了一个小崖顶,她指着脚下远处的飞马牧场问道:“看到了什么?”

“黄昏。”徐子陵微笑道:“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就是这般的意境。”

“你想气死我?”商秀珣一脸恼怒地道:“谁带你看黄昏的景色啊?下面有一帮人,看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怎么我这个场主都不认识的。”

“我看不见什么人。”徐子陵摇摇头道:“这么远,我能看得见才怪呢!”

“你还装傻!”商秀珣哼了一声,可是忽然不生气了,她带点黯然地坐下来,看着下面的黄昏的一大片红霞,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又伸手拉了拉徐子陵,示意他也坐下来,道:“虽然我不想找你,可是,我想只有你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问。我再问你一句,下面那帮都是什么人?”

“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徐子陵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挨近些,商秀珣娇躯一扭,躲了一下,可是最后却没有躲开去,甚至连小手也没有挣脱,挣扎两下,看徐子陵没有放手,只是气鼓鼓地别过小脸,再也不去看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商秀珣小声应了一句道:“李家那个小公主来了。”

“她不能来吗?”徐子陵问。

“为什么她早不来迟不来?”商秀珣哼道:“我们飞马牧场刚刚击败四大寇,刚刚胜利,她就带人来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另有目的。”徐子陵微笑道:“可是我们的商场主何必担心这些呢?用你一直的镇静功夫坐观其变不就好了?四大寇前来的那天,你不是也很镇定的吗?”

“她不是来找你的?”商秀珣忽然这样问。

“晕!”徐子陵看见她绕了半天,原来是担心这一个,马上解释道:“虽然我听过李家这一个小公主,可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东溟小公主啊!你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了!”

“你敢说你不认识她?”商秀珣却不这样认为。

“在很久之前,我化名寇仲,帮她的二哥李世民偷过东溟帐本。”徐子陵想起往事,带点笑意道:“当时她还施使诡计,把我这一个小偷自她的二哥身边赶走。”

“请不要用三言两语就掩饰你们的关系。”商秀珣忽然转过面,一双美眸恼怒地瞪着他,小鼻子一皱,哼哼道:“我想听一个更加详尽的过程。我绝对不相信她看见你的样子之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要她是一个女人,我就绝对不会相信。”

“啊,请别担心。”徐子陵好整以暇地道:“当时我假装成一个瞎子,眼睛上绑着布带,加上她一心让我受辱,百般刁难,又用那个柴绍来气我,所以,压根就没有正眼看我一眼,呵呵,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长到人见人爱的程度!”

“虽然没有。”商秀珣的小手忽然轻轻地抚上徐子陵的脸颊,带点幽幽地道:“可是已经长得很让人担心了,特别是安静下来,不再装出嘻皮笑脸之后,你的眼睛,简直会让我担心……就算她之前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你,女孩子的心,可是很容易变的。”

“她连我的影子也见不到,担心这个干嘛?”徐子陵捉住她的小手,轻轻地道。

“不。”商秀珣却摇摇头道:“你要和我一起去见她。”

“为什么?”徐子陵惊讶地问道。

“因为我想考验一个某人的心。”商秀珣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要看看某人是不是看见一个女孩子就会喜欢一个,李家的小公主貌若天仙,正是考验的好对象。”

“看来你对我的信心还是挺足的。”徐子陵失笑道:“你就不怕我真的喜欢她了?这可是在玩火,你知道吗?你就不怕我真的喜欢上她了?或者,她喜欢上我了?美丽又狡猾的商场主,玩人可是会玩死人的!”

“她不会喜欢你。”商秀珣肯定地道:“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我不相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上一个脸孔是狰狞的天魔之脸的男子。”

“你要我戴着天魔面具?”徐子陵微笑道:“天魔面具能掩住我的脸,可是却掩不住我的心,万一我喜欢上那个李家小公主了怎么办?美丽又大方的商场主总不会白白把自己的心上人送给别人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留下那个如此容易变心的心上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商秀珣伸出小手拍拍徐子陵的脸颊,也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黄昏的红霞之下有如最后一缕破云而出的阳光,金芒柔柔,天地尽染,让徐子陵一下子看痴了。

“既然商场主对我如此有信心。”徐子陵好半天才醒转,他拉着商秀珣站了起来,随意指着霞光辉映下面的飞马牧场,道:“那我就告诉你下面那一帮人究竟是什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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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窥探内鬼

“下面除了你说的那一帮李家的人马之后,还隐有一群更阴险的势力。”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相信你上次听我提醒之后,也有点儿警觉了。”

“他们有很恶毒的计谋,一心想吞掉飞马牧场,之前四大寇就是他们所驱使而来的。”徐子陵一边拉着商秀珣缓缓而行,一边轻轻的道:“这一次李家派人来,更中他们的下怀,他会通过种种手段陷害飞马牧场,使你们与四方交恶,甚至会借各种借口诱出你们的人,到时他们就会借机吞掉牧场。如果四大寇大战我们不是胜得那么快,如果不是黯魔队和力士队全歼掉他们的埋伏起来的精锐,飞马牧场现在还姓不姓商都难说呢!”

“你是说,李密的人还在?”商秀珣带点惊疑地问。

“不。”徐子陵肯定地道:“应该说,李密的人一直都在。”

“那个给你放走的李天凡不是没有人了吗?”商秀珣惊讶地道:“他的士兵都全死光了,还凭什么来抢我的牧场?”

“他的士兵是死光了。”徐子陵微笑道:“他老爹李密的士兵还在。四大寇之战,本来就是李密借刀杀人之计,如果四大寇胜了,那他们就可以攻击四大寇,博得世人称赞的同时,又可以轻易获得你们的牧场,如果你们胜了,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损失,除了没有意料到我们会歼灭他一支小分部的精锐之外,他们大部分的势力都在暗处藏得好好的。”

“你是说他们还会来?他们会怎么样做?”商秀珣现在始觉得周边的局势原来并不太妙。

“借口周边的求援,然后诱出你们的部队。”徐子陵点点头道:“有内鬼里应外合,相信飞马牧场并不会太难攻下。”

“我们有天险!”商秀珣微微不服气。

“你们虽然有天险,可是他们并不强攻。”徐子陵一指远处的山口,笑笑道:“假如他们只围不攻,专门伏击你们回援的族人,然后再抓住你们的士兵再威胁里面的守卫,到时人心惶惶,又有内鬼打开大门或者打开地道,你以为牧场的弟子真的能够抵挡李密的数万大军吗?如果老杜他虎视眈眈地威胁着李密,他早就攻过来了!你也不想想你们的战马到底有多么的让世人眼红!”

“说到打仗。”商秀珣听了,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牧场这些弟子的确比不上真正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士兵。不要说比你的黯魔队和力士队,就是杜伏威的士兵也差得太远了。虽然不太想承认,可是,我们的确只和四大寇的贼兵差不多。”

“老杜那一千多士兵已经是他的心血,已经是他最大的战力了。”徐子陵听了失笑道:“你们不要跟那些精锐中精锐相比,老杜为了这一支部队花了不少气力,世上也没几支这样的精锐。”

“为什么我们也天天操练,战力却相差那么远?”商秀珣还是不服气。

“因为你们的生活太好了。”徐子陵解释道:“安逸的生活能让人士气意志战力削弱最低水平,如果你们没有天天操练,别说人,就是一匹匹战马也早就变成肉马了,那里还能跑得动?”

“……”商秀珣听了,微叹一下,再也没有答话。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徐子陵戴上天魔面具,又极速换上一身黑衣,向商秀珣伸出手道:“来,我来背着你,你只要不出声,保证就能看到一出最精彩的好戏。”

“是吗?”商秀珣一听徐子陵要背她,小脸不由有些喜意,不过心里却还有疑惑道:“现在都天黑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东西好看的?你不要哄人,否则我可是要生气了!喂,问你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别人那么多秘密的啊?你是不是能看透别人的心呢?”

“我很想有,可是没有。”徐子陵笑了,他轻轻托起商秀珣轻柔的娇躯,如一只夜鹰,向山崖下盘旋而下。

此时,落日西沉,霞光渐暗,如烧尽的火炭,天边,只剩一抹残红。

大地早已经一片灰蒙,迷茫,牧场家家燃起灯光,星星点点,比天上那廖廖的晚星还要灿烂。

除了极少之人,大多数人都在家中享受着晚餐,享受着一天过后的安宁。有几大家中热闹非凡,他们正在欢乐地庆贺着让人欢喜的胜利,自三天之前,他们就一直没有让欢乐暂停,自三天前,他们就一直没有让酒杯在手中溜走,让笑容在脸上稍稍平息。

有着意料不到的胜利,他们有庆祝理由。

当然,也有人正在恨声。只是,这些声音太微太小,又在黑暗中悄悄而发,倒一点儿也没有让牧场有什么不和谐。

一座小院子的房顶上,徐子陵收起飞翼,背着商秀珣,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

他的双足一沾瓦顶即轻轻飘起,将商秀珣自身后抄到面前搂住,双脚又自一个探出的屋檐夹好,然后带着商秀珣无声无息地倒悬下来,轻灵得比一只夜蝠还要自然。他把商秀珣轻搂,让她的娇躯尽量地贴近檐下的墙壁。

墙壁上本来什么也没有,可是徐子陵用手轻轻一抹,手多了一张纸卷,墙壁上就多了一个小小的洞,一道小小的灯光射出来。商秀珣探出螓首一看,立即就发现了里面有人。

屋里有人。

甚至,其中有一个她是认识的。

她一看这个人,心火就起来,她恨不得马上杀进去,将那一个人抓住,再责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徐子陵把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香唇之上,他在示意她不要出声,相反,要她多看。

屋里有一个女人,她正和一个麻脸的男子在不住地亲嘴,手足相缠,上下四摸,一副饥渴的怨妇的模样。

那个麻脸的男子脸上还有不少伤痕,一听手的尾指还缠着厚厚的白布,不过这一切都不妨碍他的行动和**,他整个大头埋在那个女子罗衣半解的胸膛之上,贪婪地舔来舔去,伸出长长的舌头,口中还出去**秽的声音,他的一双大手正按那个女子的臀部揉来捏去,让那个女子口中更是不住地喘息。

“小声点,浪蹄子,你难道要把整个飞马牧场的人都要吵醒吗?”那个麻脸男子口中虽然如此说,可是手上却越发大力,他将那个女子整个抱起来,一把**地扒着她的衣服,一边大逞手足之乐。

“这会儿……大家都在喝酒,那个老鬼不喝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你这人如此铁石心肠,上一次弄得人家不上不下就罢手,这一回,你怎么也得……噢!噢……”那个女子媚眼如丝,**声不断。那个男子一听,更是兴奋得有如狂牛,他拼命地扯着那个女子的衣服,又搂着那个女子狂亲。

“老子上一次受伤未好,现在保证喂饱你这个**。”那个麻脸男子开始把那个女子扒得差不多了。

“等日后你成事了。”那个浑身变成了一个白羊的女子扭动着水蛇腰,也在帮那个男子除去衣物,一边腻声道:“到时不要忘了人家才好…噢,你快点……”

商秀珣一看下面就要发生大战了,虽然心中有点好奇,可是禁不住羞耻,加上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是无力,越来越是发热,她差一点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不过作为女孩子的直觉,她又隐约明白到是怎么一回来事,如此一来,更是羞不自胜。

她用小手轻拧徐子陵的胁部,一边深恨他带自己来看这个羞人的东西,一边示意他快点带自己走,离开这个**秽的地方。

徐子陵一看她脸上红晕遍生,猜想她肯定是看了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加上听到那个女子**声喘息,心中早明白了里面可能正准备发生枪战,连忙带她离开这一个是非之地。

等一到安全地方,他就让羞涩难忍的商秀珣用小拳头揍了好几拳。

特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让商秀珣浑身发软的语儿之后,更是让她扬起小拳头狠追了两里路也不肯罢休。

飞鸟园,商秀珣的小楼之顶,两人静坐。

好久不语。

天上,渐渐多了星。繁星遍天,点点斑斑,闪耀不止。在商秀珣的明眸之中,也映有点点的星光,那明湖一般的美眸,正在仰视着星斗之空,一眨不眨。

她的身体缓缓地靠过来,最后舒服地枕在徐子陵的肩膀之上,可是,那一双明眸,却还在看着天上的星斗,一眨不眨地。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说话。”商秀珣自相矛盾地道:“你也不要说。”

“好,我不说。”徐子陵带一丝好笑,不过轻轻禁忍住,道:“如果我想说,那什么时候说呢?”

“等我想说的时候。”商秀珣轻轻地道。

“那你什么时候想说呢?”徐子陵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他手掌的柔软和温暖一下子让她感应到了,她舒服得小鼻子轻哼,那一双不肯关闭的美眸,也无力地轻轻合上了,甚至在小嘴巴里,还若有若无地打了一个小呵欠。

“反正不是现在……”商秀珣小手一动,缠上徐子陵的手臂,她抱着他的手臂,螓首轻轻地枕着他的肩膀,在一句梦呓般的声音之后,鼻息渐长。

徐子陵看着此时沉沉睡去的商秀珣,不禁一阵爱怜,一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场主,日理万机,人前总是那么的镇静,总是那么可信,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只要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地变回一个小女孩,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安稳地睡上一觉,不再理会牧场中的任何事情,不再理会世间的一切一切。

只要在现在,她才做回她自己,而不是别人的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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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李家来人

隔天上午时分,李家的小公主一行人已经到牧场谷口的大门处。因为李渊早废掉代王隋恭帝杨侑自立为王,李秀宁自然也水涨船高地由原来的郡主变成公主了。

她一趟出行非同小可,身边护卫的精兵过千,人人甲马齐全武器精良杀气腾腾,不太像来卖马,倒有点抢劫来的,最少,在徐子陵的眼中,这帮人就是来抢劫的。加上昨天到的一百多近两百人的斥候队,李秀宁这一军超过千五人马,一路蛇延,浩浩荡荡,人人甲马披挂,隐隐还有排兵布阵之行,别说小毛贼,就是四大寇带领的那些贼兵看了,也会觉得无处下牙。

商秀珣亲自出迎,带着重洗牌后的新四大执事。

徐子陵却无聊地打着呵欠,他不愿多现人前,商秀珣也没勉强,不过派了小绢和馥大姐两个人在自己的飞鸟园伺候着他,不,是看住他。

看着阳光下双美策马轻骑,由长长的人龙一路缓缓进来,徐子陵不由一阵感叹,表面上两女都盈笑如嫣执手而骑,亲热无比,其实内心却又各有想法,真是……或者,这才是女孩子。相比起男子,女孩子的想法更加不容易表现出来,她们内心深如海,除了她自己,谁也捉摸不得。

商秀珣还是一身武士劲装,比起华衣盛装李秀宁,她更显得英气非凡。

也许是近来顺心的事情多了,心结又半开微解,甚至比平时多了一丝缠绵的爱意,她当然更加容光焕发容光照人,相比起同样春风得意的李秀宁,她那健康的肤色相映下的小白牙在阳光下闪烁,轻轻一笑,简直让天地尽开颜,天空乌云破尽,心神也为之一爽。

李秀宁一身盛装,在人前,她是一个公主,需要有合乎身份的象征。

她的脸上同样盈盈而笑,一种上位者极其尊贵的娇美气质简直天下男子都会情不自禁地自惭形秽之心。

徐子陵微看了一眼,却转眼去看她的身后不远的窦威和李纲。这两个人武功虽然不算太高,可是眼光见识无不是上佳之选,是李秀宁这支娘子军的中流砥柱般的人物,相比于武道,他们显得更精于战略政略,否则李秀宁也不会带他们两个来飞马牧场了。

李秀宁身后有太约两三百左右的亲兵,这些人的气质让徐子陵心神一动。他注意看到这些亲兵除了长剑短匕,人人都腰间挂有劲弩一具,马背上还有两个大大的弩箭囊。更让徐子陵注意的是,这些人衣着统一,人人玄衣如墨,不但行动如一,那眼神更是沉着凌厉,甚至带有一种嗜血的冷酷,显然经过相当严格的训练和战场磨练。

玄甲军,要不就是玄甲军挑选后剩下来的精锐。徐子陵几乎可以马上肯定,如果这些士兵是玄甲军,或者如果玄甲军比起这些士兵更加优胜,那么绝对会是黯魔队和力士队日后的劲敌。

虽然论实力他们不可能比得上自己不息功本精心打造的黯魔队和力士队,可是这些人相距江淮军红带执法团相距不会太远,现在护送一个李秀宁就派出了两百多三百人,那么李世民用来活跃在战场的玄甲军,到底会有多少人呢?两千人?三千人?还是更多?

别的不说,单单人数,就不是黯魔队和力士队可以相对消耗得起的。

看来黯魔队和力士队的战力需要加倍的提升,确保生存下来的机会,看来飞翼需要更快地研造,确保自己一方永远拥有最高的机动力。速度决定胜负,这是二次世界大战时各国得出最至理名言的战斗经验。看来自己不能让鲁妙子那个老头太轻松了,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否则他活得就太无聊了。

飞翼黯魔队可以用,力士队就用飞艇或者热气球吧。这些东西鲁妙子做得比自己在行,也不太困难,材料简单之极,只要费些功夫就好,现在甚至不求能在空中打击到敌人,现在先把自己的士兵先升到空中让他们安全些再说。

现在自己这边的实力不足,硬憾玄甲军或者别的强大的精锐部队不是最理智的做法。

自己最必要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等他们都打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实力积蓄得差不多了,再一举发难。

笑到最后,才有意义。

徐子陵一直静静地想,馥大姐和小绢一看这一个刚才还跟逗自己笑得直不起腰的男子那静思的样子,不禁也看得有些发痴。这个人如果不笑,如果在思考着什么,那就是最具男子气的时候。因为,只有在这一个时候,他才会显出他真正的性情,才会显出他真正的模样,而不是掩饰在平时的嘻哈大笑之中。

两百多三百的亲卫队只要一个人是不和谐的,虽然他的衣着打份各种东西都是一样,甚至走在队伍的最中间,可是他脸上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和上位者的高贵是掩饰不住的。相比周围的亲兵队,他更加高大挺拔,更加英俊,在策骑前行之际,双目如电地扫视着四周,虽然头上有一顶轻盔半掩,可是徐子陵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柴绍,李秀宁的未婚夫柴大公子。

徐子陵收回目光,随意伸了个懒腰,随便地在墙壁边上靠着,一边向馥大姐她们摆摆手道:“你们不用管我了,我先睡一会,等你们商场主设宴招待客人的时候再叫我吧!”

徐子陵需要静一静,他有很多东西需要想,有很多应变的计策需要在现在慢慢构思,他需要将李密的李天凡和李渊的未来女婿柴绍来一次‘亲热’的对话,让他们大打出手,自己则可从中获利又不惹人起疑。

馥大姐却和小绢姑娘却认为这一个狡猾的家伙准备找借口溜走,他总是那样,每一次都要场主亲自去后山把他抓回来,否则平时总是不肯好好地呆在飞鸟园里。她们两个对一下眼色,一人留下继续监视,另一个拿些吃的东西,她们想的是:一个人如果吃饱肚子,自然就会懒得走动,既然懒得走动,那么溜走的可能性自然就会大大减少。

虽然馥大姐和小绢姑娘不知道现代名言:留住男人的胃,就可以留住男人的心。可是她们天生就会,不需要任何的学习,如何留住一个男子,几乎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特别是聪明的女孩子。

等到商秀珣欢迎李秀宁晚宴的时候,徐子陵才戴着天魔面具坐在柳宗道的身边,跟荣升副二执事的骆方坐在一起,他看着大家举杯欢饮,大口吃肉大杯喝酒,不由极度郁闷,因为他戴着天魔面具,根本没有办法吃到东西,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商秀珣让他出席,就是一个小小捉弄。

可惜,他当时只以为她要考验自己的心,没想到她还会使这种小聪明。

柳宗道和骆方两个对徐子陵视而不见,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徐子陵太亲热说话,免得他更郁闷。两个人无视徐子陵,一看徐子陵的眼光过来,马上举杯相碰,然后遮住面,装模作样地喝酒,可是举了十几次杯子,连一杯也没有干掉。

以徐子陵的功力,别说天魔面具还有天魔之口,就是没有,他也可以想办法喝到酒吃到肉,可是他又不是来做小丑表演的,他只好孤独地坐着,看着大家吃吃喝喝,他不能拂袖而去,因为商大场主在看着他,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尽是笑意。如果他拂袖一走,相信一会宴会散了回去之后,美人之吻别想了,就是美人的小手也别想能拉上,说不定还要费尽心机让她开心呢!

一会儿再收拾她吧!徐子陵狠狠地瞪了商秀珣一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不过商大场主则回报微微一笑,她今晚的眼神简直好极了。

“这一位是……”李秀宁早就一眼看戴着狰狞天魔面具的徐子陵那副古怪的样子,刚才因为主人还未介绍,又刚刚入席,不好细问,现在酒过三巡,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很想弄清楚这一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他来参加宴会,却又不吃不喝,甚至不言不语,一个孤独地坐在那里。他不是四大执事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自己探子所了解到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偏偏坐在执事的身边,身份似乎并不低下,可是却又没有任何理他,仿佛他完全不存在这个世上似的。

“他吗?”商秀珣一看李秀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于是微微伸手向徐子陵那边,介绍道:“这个人叫做卫晶,是牧场的贵宾,啊不对……是马夫,他是本场主的马夫。”

李秀宁一听,楞了,到底是马夫还是贵宾啊?一个小小的马夫要他送菜端酒还嫌他身上有味道呢,怎么可能让他坐到执事的身边去?可是如果不是马夫,怎么又没有人理他呢?若说他是马夫,他为何脸上又会有一个如此吓人如此古怪的面具呢?一个小小的马夫谁会如此有性格?谁敢如此放肆?

再说,这一个商秀珣的口气倒不太像介绍一个下属,倒像介绍一个亲人,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才是马夫!”徐子陵恼怒地道:“你才是个养马的小姑娘!谁是你的马夫啊?快开记者招待会交待清楚,快跟全世界说我是你的贵宾!还是贵宾中的贵宾!”

“你是马夫!”商秀珣肯定地道:“本场主的马夫!”

“请问……”李秀宁一下子让这两个人的对话糊涂了,她奇问道:“什么是记者招待会?”

“记者招待会你也不知道?”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连这个也不知道,说到这一个记者招待会嘛……我也不知道,啊,原来我的头发也不短!”徐子陵抓过自己长长的黑发,带点悲怆的意味叹息道。

此时一边亲卫打扮的柴绍忍不住大喝道:“你一个小小的马夫,胆敢对公主无礼,口出狂言有辱公主,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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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主秀宁

“随便什么罪好了。”徐子陵哼道:“我说我的,关你屁事?这是你这个低等下人说话的地方吗?我可是商场主的贵宾,跟你那个什么公主是同样大的,大家都是贵宾,你却不是,你只不过是一个低等下人罢了,你明白吗?你这个低等下人胆敢随便以口放屁毒害我这个尊贵无比的贵宾,又该当何罪?”

“骆方小子。”徐子陵转过头向机灵小子骆方道:“刚才我听到有人要治我的罪,我很害怕,怎么办?”

徐子陵的话一出,众人几乎马上摔倒在地上,神与鬼,善与恶,都让他给做了。

李秀宁早就知道这一个人不会是一个马夫那么简单,他能坐到二执事柳宗道的身边,又敢对自己的场主随口而言,甚至商秀珣的口气都对他有特别的宠溺特别的感觉,岂会是一个小小的马夫?加上一个能在他的场主和自己的身份威压下还能谈笑自若的人,这样的人,又岂会只是一个马夫?

她一看牧场众人听了徐子陵大声说商秀珣是一个养马的小姑娘,可是牧场众人却听而不闻,不由更是暗暗心惊,这样的人,岂会是一个小小的马夫?他必是深受牧场之内极其尊敬的贵宾无疑,否则就算商秀珣气量好,几大执事也早就将他打出去了。

一个胆敢在众人戴着一个天魔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他不但没有引起别人的注目和奇诧,反正众人视而不见,这根本就不正常,一个放胆而言根本不怎么尊重商秀珣而她反而没有生气的怪人,一个连自己也胆敢轻言的怪人,他又岂会是一个小小的马夫?

李秀宁一想到这里,马上起立,向徐子陵盈盈一福,不以公主之礼,而是以普通女仕的见礼,轻笑道:“秀宁在此有礼,请问先生大名?先生想必乃尊贵名士,胸襟广海,气量吞天,自然不会与秀宁一个随行一般见识的,在此,秀宁再向先生致歉好了。”

“名字刚才不是说了吗?”徐子陵随意挥挥手,道:“公主如此客气,我这一个小小的马夫虽然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可是心中有气也发作不出来。算了,你那个低等下人冲我咆哮的事,我不计较了,全当是无端端让疯狗咬了一口,算我自己倒霉好了。”

柴绍气得俊脸扭曲,差一点就没有拔刀砍死这一个狂到极点的家伙,他平生看不不少狂人,却从来还没有看过如此狂妄的家伙,就算之前看过最狂的狂人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天下最谦虚的君子。

李秀宁用美眸回视,轻轻摆手,她知道再和徐子陵吵下去,柴绍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她连忙向他做个眼色后,转向徐子陵这边轻声微笑道:“秀宁的随行无礼,请允许秀宁将他逐出大厅,以平息先生的怒气。”

柴绍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向四周拱拱手,寒着脸大步出去。

临出大厅,他回过头,极其怨毒地盯了徐子陵一眼。徐子陵却在打呵欠,声音慵懒地道:“一个好大又恶心的苍蝇终于走了,啊,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偏偏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柴绍几乎没有马上冲回来,挥剑砍死这一个家伙,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最后几乎咬碎一口牙,强按住起伏的胸膛,怒哼一声,冲了出去。

李纲和窦威正想说话,可是马上让李秀宁伸出玉手止住了,她很明白,她们来这里不是吵架的,她是来购买战马的,徐子陵一番狂妄之言,并没见牧场方面任何人阻拦或者喝止,傻子也知道他不是牧场中人,而是份量极具的贵宾。商秀珣能让他轻言于自己这一方,想必是对他早已经偏爱有加。如果执意要跟徐子陵他吵一点尊严威仪,无疑自取其辱。

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这一个人到底是谁?他在牧场的众人心中有何等份量?他跟牧场之主商秀珣是何种关系?

“秀宁随行之人无礼,万望先生恕罪!”李秀宁看了看商秀珣,忽然心中一动,马上再降低些姿态,离座前行两步,向徐子陵致礼道。还不等她盈盈下拜,商秀珣也早离座过来挽住李秀宁的玉臂,微微一笑道:“秀宁妹妹果然不愧是一国公主,礼贤下士,谦恭过人,以公主之高位,虚席以待一个小小的马夫!嘻,卫公子,你的试探完了吧?你可是心悦诚服了?”

商秀珣最后一句,是向徐子陵说的。

徐子陵闻言,马上哈哈大笑,离座到李秀宁的面前,拱拱手道:“本公子与商场主打赌,她相信秀宁公主有容人之量,有礼恭下士之心,所以,刚才本公子才大胆一试,言语不恭,请莫见怪!”

李纲窦威等人一听,原来这一个卫公子是故意试探自己这边人的气量的,幸好刚才没有发作刁难他,不然就显得自家小气作派了。幸好有公主,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挽回自己这方的颜面,一时间,李纲窦威等从人那心都微微激动起来。

“既然如此,卫公子就请支付赌金吧!”商秀珣轻笑道:“卫公子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又年少多金富可敌国,想必不会吝啬少少的赌金吧?”

“一张金叶子实在太多了。”徐子陵心疼地道:“我应该只赌一锭银子,啊,我应该只赌一个铜钱,不不不,早知道如此,本公子就不赌钱了!”

“咦?”商秀珣奇道:“赌金不是卫公子说一定要有的吗?本场主还记得卫公子说如果赌若不金,等于菜不放盐,当时本场主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现在卫公子多多借口,莫非想抵赖不给?”

“本公子记得当时是要买秀宁公主能够礼恭下士的吧?”徐子陵不满地道:“是某一个喜欢耍赖的场主强行要本公子买秀宁公主不能有容人之量的啊!”

“不管你怎么说。”商秀珣伸出纤纤之手,微笑道:“赌金不能少。”

“怕了你。”徐子陵随手抛给商秀珣一张极其精细纤毫毕现有如‘三年成一叶’般比起真叶子更像更神似的金叶子,那张小小的金叶子让商秀珣惊喜莫名地接到手心,欢喜地道:“本场主输多少回了,今天有秀宁公主相助,终于又赢了这一个狡猾的卫公子一把,真是谢谢秀宁妹妹了。”

“秀宁公主请坐。”商秀珣小纤掌一收,将那张极其精致极其神似的金叶子收起,又向李秀宁伸手示意请坐,道:“卫公子虽然无礼,可是之前他就有东西准备送给公主以作赔礼,希望换得公主之谅,现在,还请稍稍安坐。”

李秀宁越听越是惊讶,她心的疑惑满是,不过一看商秀珣如此的说,也只有暂时按下不提。

待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李秀宁探过身子,轻问边上不远的商秀珣的道:“珣姐,这一个人,这一个卫公子真的是你的马夫么?”她当然知道不是,可是这样一问,才能堵住商秀珣狡辩的话头,她先看了一眼大模大样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的徐子陵一眼,然后用极其明亮的双眸看着商秀珣,问。

“我才不是她的马夫!”徐子陵的耳朵出奇的尖,马上接口道。

“那你是我伙夫!”商秀珣嫣然一笑,向李秀宁道:“这位卫公子是柳二执事的朋友,也是本牧场里的贵宾,前些日子因为机缘偶合来到这里,因为来时骗人说自己是一个马夫,直到让人拆穿还想强辩,所以我就称他马夫,嘻!其实卫公子的胸襟气量也不小,让人天天叫做马夫也不会恼!”

李秀宁一听,多少明白了些,马上向徐子陵点微笑道:“卫公子能够在飞马牧场如此多善于驯养马匹的专家面前自称马夫,想必对养马品马也有独到的见解吧?”

“单凭‘马夫’两字就能让秀宁公主作如此的猜测,难得!”徐子陵故作一本正经地长叹道:“不过公主有所不知,养马品马我虽然不及飞马牧场诸位,不过说起拍马屁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高明,你没看到商大场主的小马屁让本公子拍得舒舒服服的吗?”

徐子陵此言一出,众人大俊,可是谁也不敢放声大笑,只得苦忍。

“秀宁妹妹不必理他。”商秀珣冲着徐子陵微哼一下,不再理他,转过脸对李秀宁嘻笑道:“这一个人不学无术,而且生得一条利舌,整天喜欢胡言乱语,秀宁妹妹不要见怪!他这个人要说还有一丝的用处,那就是做点好吃的,这一次,他也在之前就做了好些吃的准备给秀宁妹妹你赔罪呢!”

“敢情卫公子还是烹饪美食的大家啊?”李秀宁美眸之中亮光一闪,她看了一下商秀珣,忽然微笑道:“难怪卫公子能如此深得珣姐的喜欢,原来还有一手精厨妙食之法,难怪难怪!秀宁看珣姐脸上容光焕发,以她如此喜好美食之人,尚如此满意,想必卫公子的厨技是世间一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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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请品美食

“雕虫小技也!”徐子陵呵呵一笑,道:“秀宁公主吃遍天下美食,想必不会放在眼里,粗浅手艺,只是希望公主原谅刚才本公子的冒失之举罢了。另外还有一点,这是某个谗嘴的场主威胁的结果,如果不是某位野蛮的场主仗势欺人,本公子也许会用别的方法用公主致歉了。”

“这么说来。”李秀宁一听,美眸又转向商秀珣这边,明亮一闪,微笑道:“秀宁还是因为珣姐才能有此等口福呢!秀宁倒真的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卫先生的手势了。”

商秀珣仿佛没有听到徐子陵的话,轻轻拍拍小手,示意小绢和馥大姐行动。

李秀宁看见小绢和馥大姐各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中间只放个羊脂玉碗就出来了,轻轻不由大奇,原来这一个卫公子所做的东西看来并不是请所有的人吃的,而是只有自己和商秀珣才有资格品赏的。更让李秀宁她惊讶的是,这一只碗竟然好像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东西怎么吃啊?他还是在试自己的气量?还是想试别的什么东西?

李秀宁一下子心中极是迷惑。

李纲和窦威在李秀宁身边不远,一看那只空碗,不由心头火起,竟然拿一只空碗出来,这一个卫公子他就是这样致歉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们早就拍案而起了。

“这个汤是卫公子费尽心机花了一天一夜给小姐做的。”小绢毫无心机,她看不懂李秀宁脸上的疑惑,只是带点羡慕地道:“希望公主也会喜欢。”她这里一说,让李秀宁那边的人更是大为惊疑,这一个清纯如溪般的小姑娘看起来并不像在说笑,难道那只羊脂玉碗里真的有东西?

真的有什么汤?

李纲和窦威瞪大了眼睛,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那就是一只空碗。

“这个汤我以前喝过。”商秀珣微微一笑,道:“因为是肉汤,所以很有特别味道,口感清新不腻,秀宁妹妹试试喜不喜欢。”

李秀宁那一边的人听了几乎要大哗出来,如果不是商秀珣面前也同样摆上一个空碗的话,他们早就翻脸了。这样的愚弄也未免太过份了吧?拿一个空碗出来,还让人吃肉汤?那上面可有一丝肉沫?可有一丁点油花?可有一点点汁水的样子?

小绢姑娘却没有发现大家的惊讶,轻巧地托盘上的玉碗端出来,摆在李秀宁面前案桌之上,然后又把托盘上的玉匙轻轻奉上,她等了一下,没见动静,却看见李秀宁正在来回地看着徐子陵和商秀珣,心里正困惑他们到底想玩怎么一出把戏,心里登时明白了。

她轻轻拿起玉匙,轻灵无比地放在那个玉碗之上,另一只手捂着小嘴轻笑道:“原来公主没有看出来,这碗里是有东西的。”

众人一看,马上全部呆住了。

那只玉匙竟在在那只空碗之上轻轻地浮住了。李秀宁离得最近,她仔细地一看,发现玉碗之上,因为玉匙的压迫,竟有一层完全透明的东西微微凸现出来,这些东西凸出于玉碗之外,可是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孤度却没有滴下来,让人惊奇莫名。

原来,这只看似空空如也的羊脂玉碗,竟然真的是有东西的。

“呀!”等李秀宁学着商秀珣那般轻轻拿起玉匙,轻轻地调起小半匙那个完全透明的东西,缓缓放于朱唇边一试之后,花容大动,一股新奇和惊叹油然而生道:“这,这真是的肉汤!这,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还可以?”商秀珣闻言,转过螓首,微笑道:“虽然是肉汤,可是如果只是偶尔喝一次,感觉倒还是挺好的。”

“什么?”李秀宁失声叫道:“这……这简直是秀宁平生从来没有吃过的上品,秀宁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鲜这么好入口的肉汤,啊……喝一口,简直连身子也滋润起来了!”李秀宁顾不得太多的仪态,连喝了几小口也不能停手,每喝一小口,那小脑袋就猛点。

李纲和窦威的下巴掉了,半天也合不起来。

一碗清水般的透明东西竟然是肉汤,竟然可以让同样喜欢精致美食又喜欢浓重口味的李秀宁赞口不绝吃得满面春风,这怎么可能?这一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只羊脂玉碗极小,李秀宁相当惋惜地侧过小碗,将最后几滴清明的汁液倒在玉匙上喝掉之后,带一点依依不舍地道:“啊……这真是秀宁平生喝过一碗最满意的肉汤,想不到世间竟然有人可以把肉汤做到这一种程度,这简直是神乎奇技啊!”

“秀宁妹妹喜欢就好。”商秀珣侧过螓首轻笑道:“现在不要吃得太多,否则等一下就吃不过真正好吃的东西了。”

她此言一出,众人几乎没有不让她给吓倒在地上,竟然还有比这一个肉汤还要夸张还要神乎奇技的东西?

答案是有的。

馥大姐和小绢姑娘又出来了,她们的手中各有几支烤肉竹签,上面串着小巧玲珑的烤肉。几乎在她们出来的同时,整一个大厅就多了一种特殊的肉香,淡而不郁,香而不过,清香扑鼻,让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商秀珣自馥大姐的手中只轻轻拈过一支,然后吩咐道:“几位执事近日功高劳苦,也一起与本场主分享一下卫公子的手势吧!”

这一个小小的赏赐可不得了,就连那个一直老神在在的大管家商震也站了起来,那旱烟窝,也早收了起来,等馥大姐递过一串烤肉,那足有几十年功力的大手竟然有些微微颤动,可是其内心的激动。柳宗道和另外几位执事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竹签,谁也不舍得马上一口吃掉,而只是举杯同贺。

李秀宁一看身边的李纲和窦威那口水也快下来,也让小绢递给他们几串,自己轻轻拈起一支,放到自己的朱唇边,用小白牙轻轻咬下。

她没有办法形容和表达自己的感觉,她只知道,她每吃一口,都有不同的感觉,每吃一口,都有一种不可抑止想把最终的味道探寻下去的感觉,每一口都是那样的不同,每一口都是那样的满足。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美眸,慢慢地品味起齿隙间香甜的交融,那些肉质极脆,又有极有咬头,口感新而不腻……

李秀宁穷尽自己最大的心智,也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她所感到的,只有感动。

原来真正的美食能引起人心的共鸣,那一份为了美食付出的努力和诚意,能让一个人的灵魂也感动起来。

等她睁开一双美眸,魂魄自梦幻般的美食国度飘回来,简直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自己身边的李纲和窦威两个人感动得泪如雨下,他们脸上虽然苦苦挣扎,可是感动扭曲了他们的意志和脸孔,让那盈眶的热泪滚滚而下,泪洒一地。

她再一看徐子陵,发现这一个泡制美食的原主人早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心中那一份神秘更起,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失落。

“珣姐,这,这都是什么做的?”李秀宁心中简直好奇到了极点,她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烤肉,虽然极少,一小串也不够自己几小口就吃掉了,可是,这简直比让她吃掉一整只烤全羊还要感到满足,还要感到称心如意,甚至感到,感动!

“这个好像叫做‘百鸟朝凤’罢!”商秀珣一边用她独特的吃相,轻品着自己手中的烤肉串,一边随口答道:“这个是用九种不同飞禽身体九个部位的肉烤制而成,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不过看他做这个竹签时都要用九种不同的香叶香草来焙烘,既增加多种香气来添加层次感又要保持原来淡淡的竹香就知道,这个想必要花不少的时间来弄吧!”

“百鸟朝凤?”李纲和窦威一听这个名字,马上给唬倒了。

小绢给他们一人端了一个杯子,他们马上迫不及待地一口喝掉大半,半天才疑惑地对视,同时喃喃自语道:“这个又是什么?怎么好像没有什么味道啊?”

“这是给两位大爷漱口用的清水。”小绢捂住小嘴,极力忍住笑意道。

她的话一出,差点没有让李纲窦威两个老江湖钻到桌子底下不敢露面了,这,这也太丢人了吧?把漱水用的清水喝掉了……

“幸好卫公子不在这里了。”小绢轻笑道:“否则他看见大家都吃他做的东西可要生气呢!卫公子的脾气很古怪,他的东西听说只做过像小姐和公主一样的美人吃的!两位大爷可是有口福了,下面还有好几个卫公子拿手的好东西呢!”

“两位请放心。”商秀珣微微一笑道:“我让骆方拉卫公子出去了,一时半刻他回不来,两位是公主身边的重臣,跟秀宁公主一样试试鲜也是本场主微薄的待客之道,反正本场主也只是借花敬人!”

“如此多谢商场主了。”李纲和窦威现在对之前因为商秀珣和徐子陵故意刁难,气走柴绍的事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了,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感激。

俗话说得好:拿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口软!

他们现在心中只想快一点试试下一道美食到底新奇到什么程度,至于柴绍,不在正好,少分他一份,再说,他插什么口啊?他也不想想他扮的是什么身份?再说,一个大男子气量那么小干嘛?难道他就一点儿也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要那么说的吗?为什么要针对他充?那肯定是在试探他的气量啊?

李纲窦威心里现在倒觉得柴绍气量小得跟女人似的,跟道了歉还用美食赔礼的卫公子简直不能比,卫公子做出的美食那份诚意简直能把铁人感动得流泪石人感动得动容,最少,自己让他的诚意感动了!

当李秀宁看向商秀珣的时候,今天出彩出到尽的商大场主只是微微一笑,吩咐馥大姐和小绢继续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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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之感悟

“这,这是什么?”这是李秀宁不知第几次发出的惊叹了,她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美食,准确来说,这里没有一道美食是她吃过听过甚至想过的,她不认识也不能理解任何一道美食的做法,商秀珣她们的解释极少,不过每一次解释,就会让李秀宁大动其容。

“这个,应该叫做‘麻婆豆腐’吧!”商秀珣拿起玉匙微微一点,小鼻子好听轻哼一下,道:“唔,虽然有点辣,可是很开胃,很好口,我挺喜欢这个菜的。”

“不是有点。”柳宗道赤红着脸,喷着热气道:“是极辣,我感觉自己简直就吞了一团火。”

李纲窦威比他更加不堪,虽然平时也常常吃辣,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辣到这种程度,他没有像柳宗道那样一小口,而且狂吃了几大口。结果,冒出了一阵瀑布汗,滚杂着欢喜的眼水,他们脸上又痛苦又快乐的表情简直一塌糊涂。

“边上这七个小人和小动物是用什么做的?”李秀宁更惊讶这一个红通通的‘麻婆豆腐’那边上或坐或卧或读书或弹琴或对奕或伏案的七个小巧玲珑又五官俱全的人物,他们一个个竟有一种潇洒自若与世无争的飘逸之风。他们的身边,又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或站或跳或饮或低头或回视,活灵活现。

在这一盘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边上,形成一幅极鲜明对比的图画。

“跟盘里的一样。”商秀珣轻轻拈起一只小动物,笑笑,又随手将它放下,补充道:“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能,可是它们就是用豆腐做的。”

“豆腐?”李秀宁差点没有给吓了一大跳,用豆腐可以雕刻出人像和小动物?还那么神似?

“听说这七人叫做‘竹林七贤’。”馥大姐微笑补充道:“卫公子在豆腐雕刻他们的时候,看得我们几个都给他捏了一把汗呢!”

“他用一碰就碎的豆腐雕刻‘竹林七贤’?”李秀宁简直要晕了,她仔细一看,发现更是活灵活现,比如刘伶醉酒时那醉态可掬,半伏案醉倒不起,似醉非醉,又举起手中的酒壶狂灌,衣物四开,狂情肆恣;又比如抚琴的嵇康一脸凉寂落寞,双手按于琴上,十指轻点,似有旷世之曲《广陵散》之余音袅袅,不绝。

与他对和的阮咸怀捧琵琶,脸上却有高山流水共鸣之感;

其余几人神情各异,却都刻画得入木三分。七人虽小,只比手指稍大,可是极之传神,简直就要活了过来似的,让李秀宁惊叹而不敢相信。

这一个卫公子倒底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精细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要说一个武功不是很高明的人,就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也决计是做不出来的,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称作为食物,这些应该是艺术,美食的艺术。有竹林七贤的闲情逸致与世无争,再跟热气腾腾让人辣入心脾让人精神抖搂让人心神剧震的麻婆豆腐一对比,那种两种极端反差的对比,更是显得这一道看似平常的美食那种意义和境界是何等的超凡脱俗。

“听说秀宁公主喜欢肉食。”小绢给李秀宁端了一碗米饭上来,道:“这是小姐请卫公子特意为你做的。”

李秀宁现在不敢怀疑这一碗雪白如玉的米饭跟肉食没有关系了,而且,自小绢一端出来,整个大厅就有一种极其浓郁的香味,这一种肉香在众人的鼻端缭绕,极其熟悉,可是又没有一个人能叫得出这种肉香的名字来。

“这个是?”李秀宁这回早就学聪明,她知道不懂要问。她可不想跟李纲窦威他们那样,把漱口用的清水给喝了下去。

“跟那个‘百鸟朝凤’一般,都是卫公子用剩余的材料做的。”小绢解释道:“卫公子用了九中不同飞禽的上肉包裹了第一道上的那个叫‘瑶池玉液’的高汤浸泡过的精米,用慢火蒸的,自中午一直蒸到刚才,你看现在里面还是热的呢!”

“我怎么闻到一种荷香?”李秀宁奇问道:“自浓郁的肉香中,我闻到一种极其清新泌入心脾的荷香!”

“公主说得对。”小绢喜道:“包裹精米的肉脯里面的确有荷叶,荷花,还有莲子,卫公子说这样吃起来更有胃口一些,特别在吃得有些饱了之后,有了荷香会让人更有食欲些。不过不知公主闻到没有,这碗‘冰火凤凰’里面还有一种淡淡的炭香。”

“唔。”李秀宁微微闭上明眸,轻轻吸了一口气,忽然惊喜地点头道:“是还有一种极淡的炭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卫公子自己的一种白色的炭。”馥大姐一看自己的小姐忙着开吃,没有时间回答客人的问题,于是和小绢两个代为作答道:“那种炭极之坚硬,刀斧不伤,久燃不灭,温度奇高。卫公子用它一边烤制‘百鸟朝凤’的同时,还可以在顶上用来蒸制这一道‘冰火凤凰’。”

“因为这一道菜的外面有极高温的雪炭,又先用冰块冷藏荷叶包裹的精米,随后在蒸掉冰块之后再烤焦外面的肉食,但里面的精米却丝毫无损,经过如此一来,那些米就像凤凰展翼一般,一边是冰块的霜翼,一边是雪炭的火翼,合二为一,故称‘冰火凤凰’。”馥大姐文采好些,稍一描述,简直让众人傻了眼。

雪炭?冰块?冰火凤凰?

做两小碗米饭竟然如此费尽心神竟然用材至此,这实在,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这一个卫公子还是人吗?

“唔。”李秀宁忽然禁不住自美眸中滴下一滴晶莹的珠泪来。

她让那一小口轻轻喂入的雪玉米饭彻底击倒了。平时她不甚喜欢南方人常吃的米饭,她吃惯了北人的肉食,特别她家里与北方狼族关系非浅,更深受其影响,常常十天半月也只吃肉而不沾一粒米一颗麦,可是一个极喜肉食的她,让这一碗小小的米饭击倒了。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米饭,相比之下,以前吃过的肉食,以前喜欢的那种粗犷的豪迈的浓郁的鲜热的肉食,简直就浅薄无比,简直就粗糙得粗劣,简直就不能入口。

一道碗米饭,无愧于‘冰火凤凰’之名,李秀宁才吃了一小口,马上就觉得自己整一个被感动了,她在这一刹那,感到自己展开了冰火双翼,飞上了天空,自由地翱翔,向着美好和梦幻的地方,自由自在地歌唱自由地飞舞,翩翩不止……久久,她才醒转过来。

她禁不住泪如雨下,原来,美食是不分种类的。

原来,美食是不分喜好的。

只要是真正的美食,只要是用心做出来的美食,那么,就一定能使人深深感动。

那怕再迟钝的人,只要他吃到真正的美食,那么他的心就会给做美食的那一个人的诚意和心意所感动。

“秀宁失仪了……”李秀宁带点不好意思地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痕,歉意道。

等她流着泪一小口一小口吃完那一小碗的米饭,她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不禁有些心慌失失,小脸飞红,向商秀珣示歉。

商秀珣却微微一笑,摆摆手道:“秀宁妹妹不必在意,想我第一次吃那个家伙做的东西时,也是情不自禁地感动得流下泪来,你看看大家,哪个吃得不真情流露?好的美食能让人心灵放开,能让人感悟良多,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欢乐起来,这是我自卫公子所做的美食中体会到的。”

李秀宁注意到了,商秀珣在叫那个卫公子一个表面看起来很无礼其实极为亲昵的‘那个家伙’,她马上就觉得那一个神秘的卫公子跟商秀珣之间应该有一种很特殊的关系。

不知怎么的,当她发现那么神秘那矣优秀的一个男子竟然跟商秀珣有某种很特殊的关系后,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是酸,又似乎是苦,总之,一下子,她的心微微颤乱起来。在这一刻,她的心里的深处忽然有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这一个影子将原来柴绍那个英俊的样子渐渐地淡化掉,让他轻易地消失。

李秀宁有些着急,她拼命想记得柴绍的样子,可是却只记得刚才他扭曲着脸气冲冲离开的样子,原来那些潇洒和英挺竟然完全消失了。

而那个淡淡的影子,却仿佛越来越现,最后化作一个极其恐怖的魔面,张着大口,恶狠狠地噬过来,吓得李秀宁心神一惊,化作一身细细的香汗,遍体而出。她小心地看了看商秀珣,发现她正用一双闪着亮光的明眸看着自己,不由心神更是大乱。

商秀珣早收回目光,正轻声地吩咐馥大姐和小绢两人道:“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给秀宁公主和几位上最后一道饭后的甜点吧!”

李纲窦威实在舍不得结束这一场晚宴,他们恨不得一直吃到天亮为止,一直吃过肚子爆开为止,因为他们几乎没有吃过很多的东西,那个卫公子做的份量本来就是给商秀珣和李秀宁两女做的,加上又极其精致,他们吃过了他做的美食之后,又吃不下别人做的大鱼大肉,现在还在挨饿,怎么就到最后一道菜了呢?

不过他们再饿,也不会再将小绢端上来的漱口水当成汤喝掉了。

他们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在中间要有这一道漱口的清水,那是她们想他们在品尝下一道美食的时候更加原汁原味地品味到下一道美食的全部,所以,她们才会特殊地安排在中间漱口的清水。

“最后一道是甜品,叫做‘姜汁撞奶’。”商秀珣微笑道:“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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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爱的谎言

就在厅里众人大品特品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徐子陵正展着飞翼向牧场外三十里的一处飞去。

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村里的人因为之前四大寇的战乱,早就撤回了牧场或者搬到别处去了,整个村子荒芜多日,破破旧旧,大多屋顶墙壁还烤得焦黑,地面一大片都是柴薪烧过的痕迹。

整一个村子,除了那个一身披挂骑在黄骠马上的黄脸大将之后,再无他人。

这个黄脸大将背插双锏,双目神光隐现,神情却平静地看着前方。他座下的黄骠战马,轻轻地摇晃着大大的脑袋,又微喷着鼻子,四蹄如柱,稳稳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那马头微头,又有和风吹拂动那个黄脸大将身后的披风,这一人一马,简直就有如雕像一般。

徐子陵自天空中缓缓地盘旋而下,他一看这一个黄脸大将,脸上就大笑不止。

他不但大笑,还过去把那个板着脸立于马上的黄脸大将拉下来,给了他两拳。黄脸大将也不客气,马上回敬两拳,直到徐子陵将一件护身宝甲塞到他的怀里,那粗犷的脸上才有一丝的笑容。

“妈的,鲁妙子的东西就是好。”黄脸大将自然就是秦叔宝了,他迫不及待地解开外面的甲铠,穿上护身宝甲,然后满意地道:“这下老秦我放心多了,有了鲁妙子这护身宝甲,老子沙场杀敌要多这一层保障,那就放心多了!哎,这宝甲叫啥子名堂?”

“我怎么知道?”徐子陵失笑道:“反正是鲁妙子做的没错。你这武功低微的家伙穿上正好,也让我安心不少,现在先将就吧,迟些再帮你弄多些护身的东西,让你想死都难才行!”

“有这个差不多了。”秦叔宝大咧咧地道:“老秦我是将,又不是兵,冲锋陷阵那不必我费心,要武功那么高干什么?护甲也差不多了,只要小命有保障就行,要负伤了更好,正好让你内疚内疚,而且正好找个借口休息,躲躲懒!”

“你也就敢跟我顶牛。”徐子陵大笑道:“要是在那个美人儿军师的面前,乖得什么似的。”

“她不同。”秦叔宝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听见,非常安全,于是小声投诉道:“她可不像表面那么温柔那么好说话,一生起气来更是不得了。老秦吃过她两次板子,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所以在她面前乖一点装装孙子那也正常。”

“那个喜欢装孙子的秦大将军。”一把清澈的声间温温柔柔地响起来,自村子的一间屋子里,道:“麻烦你放那个让小美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迟到了大半天的徐公子进来吧。我怕我再等下去,就会生气,就会像你说的那样,狠打你的板子。因为,本军师似乎没有多少耐性了……”

秦叔宝一听这把声音,那脸色马上就变了,苦得比苦瓜更甚,连忙推徐子陵进去,自己又悄悄地牵着黄骠马偷偷地溜人。

“你站住。”屋里那把清澈的声音哼道:“徐公子就这样想进来么?你不弄点什么美食哄哄本军师么?”

“哄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徐子陵微笑道:“你也许可以试试别的,保证同样有效。”

“人家在外面为你打生打死。”那清澈如溪的声音越说越生气,哼道:“可是你却躲在那个养马的小姑娘那里偷懒,这也就算了,本军师奔波劳碌,却什么也没有得吃,人家公主和商大场主,什么也没干,却吃得津津有味,你说,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这个世界是没有天理。”徐子陵同意道:“我苦心准备了某人很喜欢的礼物,可是某人不但没看,甚至连门也不让进。”

“礼物?”屋里似乎有些动心了,不过她有些犹豫,探询地问道:“你的这个礼物难道还不错?”

“不。”徐子陵呵呵笑道:“这个礼物简直就大错特错,因为如果某人不看一眼的话,那我准备的什么礼物也不是大错特错了吗?我还费尽心机为某一位喜欢吃干醋的小美人准备什么礼物啊?我错了,我应该把牧场里的美食拿一点出来哄哄她的,要不,就拿一大碗醋来让她喝个痛快,啊……我马上回去准备东西来纠正这个错误!”

“你要敢走。”屋里的声音哼道:“那就再也不要来了。”

“如果我不走呢?”徐子陵哈哈大笑,一边推门而进道:“那是不是可以进来了呢?”

“看在你那个什么礼物的份上。”屋里的人的声音听起来欢喜非常,只是在口中强辩道:“这一次就放你进来了……噢,你这个坏蛋,礼物呢?”

“礼物在亲第十下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是某一个得寸进尺之人的条件。

“你做梦……”屋里某一个弱小的小羊羔的抗议。

“正在做。”这是某一个决心将野蛮进行到底的人的言词。

在离村子三四里之外的一个小树林里,秦叔宝骑着黄骠马,缓缓而行。一个丑陋之极的健妇自树林深处缓缓而出,一看秦叔宝脸上烧熟狗头般的笑容,马上用一张极其沙哑的声音冷哼道:“秦叔宝,轮值期间擅自脱离岗位,你不要命了?”

“公子来了。”秦叔宝哈哈大笑道:“难道我老秦要在那里偷听墙角?”

“那小姐说了什么?”那个健妇微微沉默一下,又问。

“她一见公子,都欢喜得快飞天了,还跟我废话?”秦叔宝拍拍座下的黄骑马,大笑道:“这一次连环计一出,保证两家姓李的都会暗里的擂胸顿足,都会哭死!爽,跟着公子他们做事真是太爽了!”

“你那乌鸦口最好紧密些。”健妇重重地哼道:“你不说话也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秦叔宝无语。

屋里两人也在对话,不过他们的对话方式有点特别,他们没有说话,倒是用唇舌相接,把心底的话儿直接地说到对方的心里。

他与她很久不见,纵然相见,也沙场相见,平时说不上一句心底的话儿,纵然他与她有着某种天生的默契,可是再默契的心,又怎及这种用唇舌直接的缠绵直接的对话呢?因为这样,可以让两颗心完全的贴近,甚至相融在一起,再也无分彼此。

他想她,她更思念他。

他与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对方最为欢喜的表达方式来表示自己的思念。

他与她选择的方式,因为默契,竟然出奇地相像,他们选择的这一种方式,完全是相同的。那就是,付出。

他在向她付出,她也在向他付出。

付出自己的心,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意。

炽热的爱火腾腾而起,燃烧着两个人的身躯,两个人毫无间隙的相融在一起……

“停,停!”一把慵懒无力的声音轻轻唤道:“我没有气力了,你让我休息一下,我好渴睡,你不要再动了,让人家好好睡一会儿吧。”

“可是现在正是战事正酣的时候。”某个欲求不满的人哼道:“你怎么能就此罢兵呢?”

“人家投降了。”那把声音轻笑道:“人家投降了还不行吗?”

“那么可怜的小战俘怎么办?”有人的手在还不停下来,他还在使坏,口中却道:“本公子是不是可以任意处置那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战俘呢?”

“如果你对那个可怜的小战俘好一点。”带点慵懒的声音主人抓住了那一只坏手,把它抱在怀里,然后舒服地睡去,口中有一种梦呓的喃喃道:“也许小战俘就会把那个什么哄人的礼物给忘记了……”

当徐子陵回到飞马牧场的时候,发现此时已经天色大亮,可是某位一直喜欢很早就休息的场主却没有睡下,她在等着自己回来。不但如此,她的小脸还鼓起一个小包包,徐子陵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全是气。

“你死到哪里去了?”商大场主不太高兴的时候,说话不会很客气,特别对着徐子陵的时候。

“出去溜达溜达。”徐子陵微笑道:“虽然路上有点黑,可是总算没有一头撞死在那颗树上。早上看起来似乎很美丽动人的商大场主,不知找本公子有什么事呢?”

“一点小事。”商秀珣上下打量了徐子陵两眼,忽然笑了,笑得有如晨光初现,天地尽开颜,道:“本场主想知道徐公子出去溜达的时候有没有在外面看到一个绝世大美人?”

“没有。”徐子陵马上否定道。

“那么小美人呢?”商秀珣哼道:“说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徐公子可要想清楚再说啊!”

“下拔舌地狱虽然可怕。”徐子陵不同意道:“可是远远比看见一个脾气很大的场主听到了真话之后大动肝火大发雷霆要好得多!所以,我宁可下地狱,也绝对不会说真话的。”

“好。”商秀珣拍手大赞道:“徐公子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心,本场主佩服!本场主第一次听徐公子说这个佛家典故的时候,还不明悟个中意思,现在却如雷贯顶,醍醐入脑,彻底明白了!”

“恭喜恭喜。”徐子陵一边拱手,一边想溜人,因为他看见了某一个场主的脾气有些演化成活火山的趋势。

“因为要多谢徐公子的点化。”商秀珣一把捉住了徐子陵的手,让他飞天遁地也无法逃离之后,微微一笑道:“本场主决定好好地做点什么来向徐公子致谢,希望徐公子会喜欢。”

“如果某个场主愿意放弃用小白牙来作为致谢之物。”徐子陵一看逃不掉,干脆张开虎臂将一个微微张开檀口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商大场主拥住,看住她那明湖般的美眸道:“本公子愿意把刚才想到的计策说出来让某个大气包一般的场主消消气。”

“本场主现在更愿意听听刚才那位小美人在徐公子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商秀珣重重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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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怒拔剑

一大清早,李秀宁的小厅已经坐满了她的心腹重臣,李纲窦威等俱有出席,就连昨晚那个负气而回的柴绍也换了一身锦衣坐在李秀宁的隔座。

“大家都来说说。”李秀宁微抬玉手,轻柔地道:“说说你们心目的印象,说说你们心目中的那个卫公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柴兄也不必生气,之前要柴兄代小妹受气一事,小妹在此再向你赔礼了。”

“宁公主何须如此。”柴绍微笑道:“难道宁妹真的以为柴绍是此等心胸狭隘之人吗?如果不是之前得到宁妹的示意,柴绍又如何会故作负气离开,好让宁妹夺回主动呢!这一个卫公子前倨后恭,先是故意刁难,一看事不凑效,马上又换上美食来转移宁妹的视听,依愚兄认为,其人必有古怪。”

“这一个人看来深得牧场众人的尊重和喜爱。”李纲插口进来道:“自他脸上随意戴着面具不予真面目示人还有随意离席就可以知道,这一个人绝对是这个牧场的贵宾,而且在众人心中份量之重,我看仅次商场主。”

“要我说。”窦威点点头道:“只有四个字:神秘莫测。”

“这一个卫公子的确很神秘。”李秀宁微微点头,又略略沉吟一下,道:“他为什么要戴着那个可怕的天魔面具?他是怕我们认出他的脸,还是想掩饰什么脸上什么明显的特征?他是我们之前认识的人?还是素不相识可是在日后还会有很多交会的人?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品试美食?他为什么要离席?他为什么会得到珣姐还有场中众人的喜欢和尊敬?他除了美食之一门手艺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之前四大寇大败。”李秀宁继续分析道:“他们败得是如此的诡异,是如此的快速,快得连我们日夜兼程赶来助拳展示实力博取同盟的机会也没有。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天下闻名的四大寇就烟消云散了,这会不会是那个卫公子的计策?要知道,按照牧场战士本来的战力,是不可能轻易收拾四大寇的,甚至,他们会依天险而守,而不会出战。”

“公主说得有理。”李纲点头同意道:“四大寇的败的确够诡异,我们的探子多方探索得知,飞马牧场在与四大寇之后的实力并没有很大的折损,这种事本来根本就不可能,可是现在偏偏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个卫公子是何来头,有何目的。”窦威轻声道:“但他已经得到商场主和牧场众人的信赖那是毫无疑问的。换而言之,如果我们要想跟飞马牧场购买马匹,形成同盟关系,这一个人的言行会对我们形成很大的一种影响,可能是极好,也可能是极坏。”

“昨天来的探子都愚兄回来时都盘问过了。”柴绍微哼道:“这一个人掩饰得极好,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最让人怀疑的是,因为之前听说有三执事陶叔盛和四执事吴兆汝叛乱,场中有了一次大清洗,我们以前埋伏下的密探也让他们连根拔起,剩下一个的身份也只是派出外镇购置物品刚回来的下人,他所知道不多,甚至也没有听说过这一个卫公子的存在。”

“看来我们这一次的事不会太顺利。”李秀宁轻轻点动螓首,柔声道:“秀宁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大家要做好些心理准备。”

李纲他们刚准备接口,忽然门外有亲卫叩门进来通报,外面的斥候发现四大寇的残部整合了近两万人前来报复,已经到了牧场之外三十里处。

这一个消息简直让几人又惊又喜,李秀宁带了自己的娘子军出动,目的就是想帮商秀珣击败四大寇,展现一下自己李家军的实力,让她与自己一方达成同盟,售给自己战马。谁不知飞马牧场早在她们来到之前,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四大寇,让李秀宁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般。

现在四大寇又来,证明飞马牧场之前并没有完全歼灭四大寇,只是暂时将他们击退。

现在,李秀宁她们还有机会,要知道,她这一次带了她二哥亲手训练出来的玄甲铁骑,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高手,如果有他们相助飞马牧场一把,一定能真正歼灭四大寇的。

众人细细商议一下,都觉得李秀宁应该马上去求见商秀珣,向她表明自己的诚意。

李秀宁去见商秀珣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她的心腹爱婢说她已经命大管家留守,自己早已经带着五千飞马战士自西峡出发,准备绕到前面偷袭四大寇的部队去了。

李秀宁听了,心中大惊,她本来以为商秀珣虽然不一定会据险死守,也会先做好准备才出发的,谁不想她一个几乎从来没有指挥过战事的场主竟然勇猛如斯,连情报还没有完全探准,就马上整合了五千部队飞马而出偷袭敌人去了,这一份见识,这一份胆略,根本就不像她认识商秀珣。

如果不是商秀珣,那么,又会是谁教她如此做的呢?

李秀宁心中的那个答案跟李纲窦威他们一样,那就是:卫公子。

如果按照这种战法,四大寇很有可能在强攻飞马牧场不下之际,受到飞马牧场绕了一大圈而来的五千骑士的夹击,到时战况一旦逆转,飞马牧场趁机杀出,以四大寇那种毫无士气的贼兵,就算不至全歼,也会是全面崩溃的大败。

这一个卫公子根本不像一个厨子,倒像一个久历战事的老将。他的战法又快又狠,迅猛得让人心寒。李秀宁越想心中越有一种莫名的寒意,这样的人,如果他是对手,那么绝对会让人头大三倍。这一个面戴天魔面具的人卫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秀宁不思不得其解。

她心中正疑惑不解的卫公子,徐子陵,此刻正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一个人很随便地坐在徐子陵刚才的椅子上,裙下的赤足带点挑衅地高高翘起,不是向徐子陵,却是向脸上气得有点发白的商秀珣商大场主。她双目低垂,没有看任何人,脸上却淡淡地带有一种辉光,现在虽然还是白天,可是自从她一进屋,整个屋子仿佛就暗了下去,所有的光线,都让她那勾魂夺魄美不胜收的娇躯悄悄地吞噬掉了一般。

那小脸的辉光,有如新月,淡淡,却在人的心头闪现,铭刻。

这一个赤足的精灵手里有一条长长的丝带,丝带一头,缠着徐子陵的手臂,而徐子陵的另一只手臂,却挽在商秀珣的手中。

商秀珣**地拉着徐子陵,小鼻子重重地哼道:“妖女,不要脸,大白天穿成这样来勾引男子。”

这一个赤足精灵的舍婠婠其谁?她今天的衣状打扮极其火爆,柔洁如玉的香肩尽露,就连那丰硕坚挺无比的酥胸,也仅用抹胸轻掩大半,饱满的丰盈夸张地凸现,让徐子陵的下巴差一点没有收不回来。

婠婠娇躯微动,身体带点慵懒地伸了一个小懒腰,让那喷血的雪丘更加夸张地展现它的美好,还有那纤纤一握柔若无骨的腰肢,在小小的抹胸之下,露着圆润温玉般的香脐,其小如巧,其深如海,小纤腰轻轻一扭一摆,简直连馥大姐和小绢姑娘这样的女孩子也看得目眩神迷,魂飞而魄荡。

“上一次人家说要穿大胆点给你看看的。”婠婠目中仿佛只有徐子陵一个人,她轻笑如嫣,就连敌对的商大场主的心神也不禁让她阵阵相引,如果不是心中有一股酸溜溜的醋劲在浸泡,在翻腾,她甚至还不能马上清醒过来。

婠婠看也没有看她,她飘飘而起,不知所时已经投入徐子陵的怀中,柔声问:“好看吗?”

“好看。”徐子陵同意道:“如果现在不是有一双小手紧紧地掩住我的眼睛,那该多好啊!好怕是留一条小小的缝隙,让我再多看一眼,我就会觉得更加无憾了。”

“色鬼!”商大场主紧紧地掩住徐子陵的眼睛,忽然发现没有什么用,因为婠婠一看她的举动,竟然自动投杯送抱来了,他虽然看不见,可是却能感觉得到。

特别当她看见看见婠婠伸出一只柔若无骨洁如白玉的赤足轻轻地磨擦着徐子陵的小腿时,她气得差一点就没有爆出火来。

“如果你觉得好看。”婠婠轻抱住徐子陵的腰身,半个香躯偎着他,口中轻轻地在徐子陵的耳边吹着热气道:“你的眼睛让人蒙上了,你不是还有手吗?你也许可以摸摸看,你知道,有时候摸起来会比看到更加实在一些……”

她捉住徐子陵的一只手,正准备将它按到自己的酥胸之上,可是商大场主怒气爆发了,她一怒拔剑。

幸好这个时候徐子陵总算在蒙住双眼之后得到解放,自那黑暗之后看见了光明,也看到了两女准备大打出手,他微微一笑,伸出两只手指,夹住了商大场主的宝剑。又擎出星变匕首,挑飞了婠婠的天魔双刃,一只脚踢出,架住了婠婠的天魔舞蹈般的赤足。

他的虎臂一圈,将商秀珣整个拥入怀中,同时将那飞缠向商秀珣小脖子的天魔丝带轻轻捉住,微微一笑道:“你想跟她打架还没有那个资格,婠婠姑娘,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你不是。”

商秀珣虽然对徐子陵现在占她的便宜,说是她是他的未婚妻大为不满,不过现在根本不是跟他算计的好时候,现在击败这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敌人才是正路,她一听,马上紧紧地拥徐子陵,带着一种示威的感觉向那个赤足精灵挑衅地回瞪。

“人家又不是来打架的。”婠婠听了却不生气,小脸不嗔反喜地嘻笑道:“人家这一次来,只是来帮你杀飞鹰曲傲的,是你这个爱吃醋的未婚妻想动手打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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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合作对象

“我现在很忙。”徐子陵淡淡地道:“那个飞鹰曲傲就让他再多活几天好了。”

“可是人家也不是天天有空的。”婠婠微微翘那红润的香唇,自那琼鼻里轻哼道:“飞鹰曲傲更不是天天有机会杀的,你不想来,那就算了。”

婠婠一挥天魔丝带,整个人飘飘而起,就要飞出窗口之时,有人轻呼,“等等。”

叫她等等的人竟然商美人,商秀珣明眸的美眸一转,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

“现在我不能来吗?”婠婠飘飘而下,她以一种无比美好的姿态转过娇躯,去看了一眼商秀珣,玉颜展现微笑道:“虽然徐公子说自己很忙,可是婠婠却怎么没有看见他有一丝忙碌的样子呢?”

“你没看见,不等于不忙。”商秀珣也笑了,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抱着徐子陵的手臂,下面的小纤足却偷偷用劲地踩他的脚面,她轻笑如倩,道:“现在不忙,不等于一会儿不忙!再说,就算不忙,我也不会让他随你去做什么无聊的事情,换成你是我,你会让他随一个打扮得像个小妖精一般的女孩子去吗?”

“不会。”婠婠点点螓首,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道:“因为我不是他的未婚妻。”

“那么如果是他的未婚妻呢?”商秀珣哼道。

“如果真的是。”婠婠轻笑道:“那自然是会的。你没有看他之前的那些未婚妻对他是何等的信心?他要千里迢迢的来找你这个养马的小姑娘,也没有谁反对,证明她们对他深具信心,因为她们都是他的未婚妻。你跟我一样,都不是,所以,自然对他没有什么信心了。”

“无论你说什么。”商秀珣寒着脸,哼道:“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把你那个边师叔也一并给我。”徐子陵忽然开出条件道:“我就随你去。”

“不行。”商秀珣和婠婠齐声反对道。

“为什么?”徐子陵问。

“你不是说她是阴癸派的小魔女吗?”商秀珣有些着急地道:“你不是说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相信吗?你留下来,我……我保证不骂你了,好不好?”

“边师叔虽然重伤致残,可是婠婠还有用。”婠婠也轻轻摇头道:“此刻他正接受他那几个相交甚密的朋友的帮助,之前又有师尊天魔真气的灌输医治,相信不用多久又会恢复过来了。他肯定会纠集他们魔门那一大帮老鬼来找你的晦气,待婠婠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徐公子想怎么就怎么,婠婠保证全听你的就是。”

“小姑娘。”徐子陵语气淡淡地教训道:“太贪吃可是会噎着的,你要本事一举干掉几个魔头吗?”

“不是你还有帮我吗?”婠婠那双明湖似的美眸调皮地一闪,道:“有无所不能的徐公子帮忙,婠婠这个多年之前就有的心愿应该不难实现。”

“我下大气力帮你。”徐子陵轻笑道:“我有什么好处?你们魔门做什么都讲条件,你又准备开什么条件给我呢?”

“你又不是魔门的人,跟能跟人家一样,做什么都讲条件呢?”婠婠微嗔道:“人家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东西能让徐公子看得上眼呢?这样好了,只要是徐公子看得上眼的,只要是徐公子喜欢的,你随便拿去就好了,如果婠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徐公子拿走的话。”

婠婠这话配合迷心惑音说出来,就连商秀珣听了也耳热心跳不止,她**地拧着徐子陵的手臂,重重地怒哼道:“喂喂,不要媚色狐迷人!子陵才不会把你这种下贱的小妖精看在眼里的!你别做梦了!”

“不看在眼里就好。”婠婠听了却不生气,看也不看商秀珣一眼,只用一双如湖似海般的明眸看向徐子陵道:“徐公子自然不会把婠婠这种丑八怪放在眼里,可是这也无所谓,只要徐子陵愿意帮人家这一个丑八怪一点点小忙就可以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干掉曲傲?”徐子陵忽然道:“如果你能助我干掉曲傲,那我就相信你这一回。”

“子陵,你怎么能抛下我随她这个小妖精走呢?”商秀珣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

“别担心。”徐子陵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也一起来吧!”

“可是牧场怎么办?”商秀珣听了又惊又喜,可是猛一想,又觉得不妥,她微带苦恼地道:“现在连环计已经设下了,各方面都准备好了,我们一走,那不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你那个美人儿军师那里,你怎么跟她解释啊?”

“她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完成的。”徐子陵微笑道:“我们在不在无所谓。不过我本来想把李秀宁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干掉的,这一次也许会让他们跑掉几个,不过相比起飞鹰曲傲,就算跑掉几个什么小人物我也不在乎,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有个万一那怎么办?”商秀珣还是顾虑不少,她微一沉吟,又带羞地轻声道:“你不是说要把那个李天凡废了…的吗?你走了,那不是放虎归山?白白便宜他了?”

“如果赶得及回来,就由我来收拾他。”徐子陵呵呵笑道:“如果赶不及,就让我的那些手下代替我收拾他吧!虽然不及亲手废了他那么爽,不过只要他确凿被废就行了。”

“可是你不是说他身穿宝甲,如果不是你亲自出手……”商秀珣担心不断。

“老头子那里有不少折腾人的毒药。”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只要用箭沾了点射过去,相信那个李天凡和柴绍就有罪受了,暂时先让他们活下来也好,让他们多受一点折磨,等我有空了,再亲手去干掉他们,现在马上就让他们挂掉太便宜他们了。”

“徐公子好快的反应啊!”婠婠轻轻赞扬一下,道:“又懂得取重舍轻,看来做你的对手的确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惹着了你这个家伙,人家都替你的敌人头疼呢!”

“可是你却非要做我的对手。”徐子陵淡淡地道:“而且还是一个也令我头疼的对手。”

“人家不是想方设法跟你合作嘛!”婠婠小脸忽然微笑起来,道。她的那笑脸如百花绽放,如天空乌云散尽,如雨后彩虹长垂,如清风入怀,让人的心神为之一清。不说徐子陵,就是商秀珣看了也禁不住一呆。

傍晚时分,整一个牧场大部分的守卫都整合在前面轮值,以便抵御举兵来犯的四大寇残部,经过之前的大捷,几乎人人都极具信心,他们小小地受过几场战事的考验,自信心倍增,特别是柳宗道和骆方率领的那支部属,更是显得自信满满的样子。

五千商姓的子弟兵由商鹤商鹏两老率领,已经按计出发。

场中的一切,都按照某些人心中最渴望最期望的方向发展。事情顺利得简直让人得心应手,所以,黄昏稍过,在人人赶着做饭送去给前方供战士果腹的时候,一个使女打扮的人来到了李秀宁的驿楼。

李秀宁因为被大管家商震婉言拒绝参与守卫及抵抗四大寇,心中正有些郁闷,一看来人,不由大为惊讶。

因为这一个使女打扮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管家商震的小妾苑儿。

她不但来意让李秀宁惊讶,说的话更是石破天惊,让李秀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但是她,就连一向老神在在的李纲和窦威,还有那个不知何故恢复了锦衣打扮的柴绍也傻了眼。

“那个卫公子其实就是李密之子李天凡。”苑儿微笑地为李秀宁解开心中的困惑,道:“自从商场主有意向瓦岗军李密投诚之后,大管家就非常不满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如此轻易就落入瓦岗军之手,曾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谏,可是商场主早被那个化名卫公子的李天凡化迷,一意孤行。”

“难怪四大寇如此轻易被飞马牧场击败!”李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道:“原来有瓦岗军在背后支持!”

“其实四大寇只不过是瓦岗军暗地里支持的棋子。”那个苑儿又爆了一个大秘密道:“四大寇来攻牧场的目的,主要是想消耗场内不服商场主的异己势力罢了!大管家对这种利用外人之力伤歼手足之举非常疼心,所以他想借这一次机会,重整牧场……”

“那你这一次来是?”窦威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苑儿的来意了。

“结盟。”苑儿微笑道:“飞马牧场祖规与世无争,如果秀宁公子愿意与大管家结盟,那么战马绝对不会是问题。”

“可是大管家是否能够重整牧场?”李秀宁问出了重点。

“就算没有秀宁公主的帮助。”苑儿肯定地道:“只要商秀珣的忠狗柳宗道率众出去追击,大管家就会关起东西两峡的大门,到时又有场中大部分人的支持,收拾掉散余的残存力量,重新整合牧场不在话下,在这里只是知会秀宁公主一声,如果秀宁公主要念及与商场主的交情,也可袖手旁观。”

“我们肯定是会全力支持大管家的。”李纲一听,连忙打圆场道:“飞马牧场一向中立,如果瓦岗军要出毒计谋取,那岂不令天下人不齿?我等就算按江湖规矩,也看不过眼定会出手帮忙的!”

“就是。”窦威也点头笑道:“如果大管家有我们秀宁公主一千多个铁骑卫帮忙,重振牧场简直就是弹指之间的事,不过,不知公主的意思如何?”

他很聪明地把决策权合理地转回去李秀宁的手里,让对方看到李秀宁的公主身份更加凸现,更是重要。

“不知大管家何时有空。”李秀宁微微一笑道:“秀宁想亲自与他会面,商洽一下日后结盟之事。”她的言语很明显,如果这一个苑儿是别人派来试探的,那么一试便知,如果她真是那个大管家商震派来的,那么此时提出条件更是合理。

“好啊!”谁不知那个苑儿却满口答允,顺利得让李秀宁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苑儿向李秀宁施礼道:“明天晚上此时,大管家约秀宁公主到外面湖边那个高崖底下一聚,那里平时族人很少走动,正好畅谈无忌。”

李秀宁微微还礼,那个苑儿又福一福,转身轻轻退了出去,身形非常的自然,没有一丝的不妥,仿佛心理安得之极。李秀宁看了她一眼,那美眸里不由闪过一道亮光。

在此同时,那个苑儿的丰满的唇角,忽然牵起了一丝极轻极淡的笑意,一直延伸到眼睛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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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算我计

“大家怎么看这事?”李秀宁待那个苑儿一走,马上沉吟下来,良久,又轻吐出一口香气,问。

“有一定的道理。”李纲点点头道:“不过一切还须等到明天晚上看到真正的商震再说,当然,李某倒不认为这是商场主的试探,相反,这事极有可能。”

“愚兄觉得那个卫公子一定要李密之子李天凡。”柴绍哼道:“听说李天凡曾受到刺客所伤,变成一个大麻子,如果他不想让公主看见,相信戴上一个面具就是最好的掩饰。还有,如果卫公子不是李天凡,牧场中的人何以会对一个无名小子如此尊敬?”

“柴公子言之有理。”窦威同意道:“如果不是李密之子,又如此有如此大手笔做出如此多的美食来讨好商场主和公主两个?更重要的是,这一个卫公子半路退席,他表面是保持神秘,可是底下分明是害怕解释美食的做法,相信他自己不会做,只是借他之名,故必须半路退席,以免泄露出马脚!”

“李某同意。”李纲细细一起,也赞同道:“那些菜式虽然精致,可是每一道都极奢极侈,各种花样繁杂无比,根本不是像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

“这一个卫公子是有些奇怪。”李秀宁却没有一口认定,她听完众人的分析,微微沉思后,又道:“他是不是李天凡还真不好说,因为秀宁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总是仿佛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一人似的,可是又苦想不起。”

“也许是宁妹之前看过那个李天凡的画像,故有一种熟悉感。”柴绍自作聪明地破解道:“愚兄看那个李天凡存心向我等挑衅,如果他不是瓦岗军的李天凡,又如何会故意难为我们大唐之人?”

“现在的问题是。”李秀宁明亮的美眸一闪,道:“我们是否应该袖手旁观?”

“论威望能力。”李纲击掌道:“这个大管家商震相信不会比商场差得太远,而且在族人的支持下,成功的可能很大,李某认为值得一博。假如商场主的背后那个真的是瓦岗军的李天凡,那么飞马牧场的战马哪里还有我们大唐的份?”

“甚至我们还有危险。”柴绍冷哼道:“从之前针对我们的情况来看,这一个李天凡分明是借机吃掉我们。”

“柴公子此乃高见!”窦威接口道:“这一次飞马牧场起兵,相信除了内耗异己的族中势力之外,还有借此机会向我们发难之意。公主可以想想,如果四大寇的残部不是他们内部操纵的,以飞马牧场士兵的一向战术和士气,他们敢弃天险而绕道奔袭吗?这分明就是迷惑我等之举。”

“如果对战是假,接手牧场是真,那么来犯之敌必是精兵。”李秀宁美目中有一股亮光闪现,她轻点小脑袋,笑道:“秀宁猜估到时必是里应外合,酣战之际,打开大门,让外面的埋伏精兵冲入,清洗异己,当然,这也包括我们这一股力量。如果真让他们成事,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外说瓦岗军助佑飞马牧场全歼四大寇残部,然后两家结为盟友。”

“如果这不是这一个大管家商震想起事。”李秀宁小鼻子轻哼道:“我们还不知何回事呢?我们好心过来助佑珣姐她破贼,想不到她会如此对待我们,更想不到瓦岗军会插上一脚进来。不过就算我们结不成盟友买不成战马,瓦岗军也别想。大家细听,秀宁已有一计……”

一个小院子里,那个苑儿左右看看无人,一闪身进了去。

院里大树的后面,一个黑衣蒙面人扑出,微探出脑袋,左右一探,发现没人跟踪,连忙关上院门。屋顶上也飘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长剑精闪,只见他一见苑儿,马上伸出大手,搂住那苑儿狐媚的妖躯,温声问道:“事情都办成了?”

“他们深信不疑呢!”那个苑儿腻声回应道:“堂堂李密之子想出的计策,又怎么会瞒不过区区一个毛也未长齐的小丫头呢?”

“好,好,好。”那个黑衣人欣喜若狂,拉下蒙面布巾,露出一张麻脸,大嘴对苑儿那娇艳欲滴的嘴唇狂吻下去,又在她那丰隆的圆臀上狠抓几把,最后在她耳边轻嘱道:“快些回去,不要让那个老鬼发现了。”

那个苑儿故作不依,耍了一会儿了娇,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自一开始,树后那个蒙面黑衣人一直默不作声,仿佛没听看到任何东西似的,他一直闭目而立,斜靠于树上,静静不语。

“祖军师,现在一切都照你的计策而行了。”麻面的李天凡奇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对吗?”

“公子。”那个蒙面黑衣人竟然是瓦岗四杰之一的祖君彦,他轻轻摇头道:“祖某并非在想这事,只是公子为了压过沈军师,急召祖某前来,代替沈军师辅助公子行动,此举恐太伤人心,日后切莫多为。此主事之人幸好是沈军师,换作别人,定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拒。”

“她一个小屁女子,处处压过本公子。”李天凡冷哼道:“长此以往,本公子日后威望所存?这一次虽然不再使她主事,不是也让她那几百亲卫协助成事吗?到时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只要她乖乖的夹起尾巴来做人,本公子多少还会给点面子她的,可是她要跟本公子过不去,要自找不自在的话,那就别怪本公子了……对了,祖军师,父帅对此事有何看法?”

“密公对公子临车换将之举不太高兴。”祖君彦又轻轻摇摇头道:“他现在很多事忙碌,加上身体不算太好,近来又有很多旧将暗里有小动作,人心未拢,密公已经是极是苦恼。公子又要临阵换将,密公更是难在众将面前开口,这一次如果不是沈军师明意主动请辞,祖某还真不敢前来呢!”

“这帮家伙。”李天凡恼怒地低吼道:“他们也不想想,现在的瓦岗军是谁的天下?他们还当是以前那个死鬼翟让的时期吗?本公子可是父帅的独子,未来继续天下大业的唯一人选,连立小小的功劳也要让人吱吱喳喳的议论吗?”

“公子。”祖君彦轻声道:“听祖某一言,此事切不可再。”

“知道了。”李天凡阴沉着脸应道:“这一次本公子成事之后,就用飞马牧场的战马和李家的俘虏去塞死那帮家伙的口,看天下谁还敢小看我李天凡!”

飞鸟园,商秀珣的小楼之上。

商秀珣收回手中那个长长的单筒千里眼,轻轻点点头,回首嫣然笑道:“好了,这回算你对了,不过之前那个打赌不算,这个千里眼还是得归我!这东西太神奇了,我在飞鸟园竟然可以看到那么远的地方,在那么昏暗的地方,甚至可以看清那个叛徒的脸,这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用手。”徐子陵向她伸出一双璞玉般的大手,微笑道:“我就用这一双手做出的。”

“谁问你这个?”商秀珣大嗔道:“我是问你怎么会做的这种东西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用脑。”徐子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淡淡地道:“我是用这里想出来的。”

“我看你这个小贼是想找死。”商秀珣露出一口小白牙,威胁道:“你胆敢如此跟本场主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冒犯本场主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吗?我咬死你!”

“咬死不着急。”婠婠自卧榻上微微支起那无限美好的娇躯,带有一丝慵懒带有一点睡意惺忪地道:“你们还走不走?婠婠可是等得有点厌烦了,现在都快睡饱了,你们还不能放心出发吗?”她一边自言自语般,一伸手轻拍着自己的小檀口,慵意懒懒,一副海棠春睡起的诱人姿态。

“我想过了。”商秀珣**在徐子陵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表情却认真起来,道:“我不去了。”

“什么?”婠婠带点微讶,问道:“你不是个假冒的未婚妻吗?你不是也想学别人那般对他有信心吧?你不用装也不用死撑了,婠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不是对他有信心。”商秀珣哼道:“我是对你这个小妖精有信心!”

“我们的商大场主今天没有发烧吧?”这回连徐子陵也禁不住想用手去探商秀珣的额头。

“你才发烧!”商秀珣微恼地拨开徐子陵的大手,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婠婠哼道:“子陵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心机很重的女孩子的,特别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哼,我虽然没有你这个小妖精那么无耻那么放浪,可是本场主的心没你那么歪,所以,我根本不用怕你出什么花招!”

“你倒是挺懂得自我安慰。”婠婠嘻笑道:“通常弱者都是喜欢自我安慰的。”

“女孩子要那么强干什么?”商秀珣商大美人好像一下子开窍似的,她小鼻子一动,好听地哼哼道:“女孩子弱一点正好,正好让自己喜爱的人呵护一下。”

她的话不但让婠婠,就连徐子陵也有些惊讶,好半天,婠婠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道:“想不到你偶尔还有点小聪明,看来虽然封闭起来养马,可是你还没有给养傻掉。”

“我现在只想听听某一个坏家伙想说什么。”商秀珣在馥大姐和小绢姑娘的欢呼声中,就像一个打了大胜仗的大将军那般,投入徐子陵的怀中,微仰起螓首,看着徐子陵,美目深注地道。

“我想对着某个突然聪明又可爱起来的大场主的小嘴巴说话。”徐子陵轻捧起商秀珣的小脸,把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上去,温柔地道:“我想直接说到她的心里去……”他一手伸出,曲指一弹,将那道无声无息地缠绕向商秀珣小脖子的天魔丝带弹中。

那条天魔丝带如蛇中七寸,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

婠婠轻哼,她一抖天魔丝带,让它如有灵性地缠绕回她那绝世娇躯,赤足半移,转过脸去,再也不理此时正在唇舌缠绵忘乎天地的两人。

商秀珣这一刻因为情敌在前,有着说不出的热情和主动,她完全抛弃平时的矜持和羞涩。她的双手缠上徐子陵的头颈,樱唇微开,让心上的那个小冤家尽情吮吸着自己中的灵液,甚至伸出顽皮之极的小红鲤,偷偷地探过去,挑衅着对面那个霸道又可恶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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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欲爱恨难

“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对你那么有信心?”婠婠用天魔丝条轻轻吊在徐子陵的身下,她微微仰起小脸问:“那个养马的小姑娘本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婠婠随便说一句什么她都会跳起来的才对,她怎么可能会那样呢?徐子陵啊徐子陵,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婠婠不知道的?”

“现在不能告诉你。”徐子陵操控着飞翼,忽然语气变得轻淡,神情也变成一种自然的平静,如湖不波。

“那么以后呢?”婠婠轻盈一笑,问。

“那等以后再说。”徐子陵那清澈无比的眼睛忽然看了一下婠婠,轻轻地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婠婠明亮似湖的眸子一闪,浅笑而问。

“不知道。”徐子陵摇摇头,微笑道:“也许你比我清楚。”

“说说飞鹰曲傲吧。”婠婠忽然转移话题道:“你认为我们两个的能力可以格杀掉飞鹰曲傲吗?在他三个徒弟和数十个铁勒勇士的夹击之下,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说来说去。”徐子陵微笑道:“你还是在探我的实力!老实说,婠婠,我对你不会有太多的隐瞒,特别是可以说出来的,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想骗你,虽然现在我们处于对立面,可是,我从来不想说什么话来应付你,相信你的‘听音辩情’也可以感觉得到。”

“你是不是想说。”婠婠黛眉轻颦,她的玉容静若止水地轻问道:“婠婠一直都在低估你呢?”

“狂话我不想说。”徐子陵静静看向远方的夜空,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曲傲单对单地跟我对上,我敢说,我不用施展对付任少名那样的诡计,就可以强行将他干掉,虽然自己也可能会身受重创,可是我要杀他,他绝对跑不掉。”

“原来子陵要比婠婠强上许多呢!”婠婠忽然破嗔为喜地笑道:“亏婠婠还以为自己一直追赶,就快追上子陵你了呢!原来你这个人还有不少秘密……”

“功力我们差不多。”徐子陵淡淡地道:“可是我有一种极神秘的方法,可是极大的助佑我的战力,不要说你,就是你祝师的天魔解体术‘玉石俱焚’也别想杀得了我,我现在虽然打她不过,不过她就算加上你,还有你们整一个阴癸派的弟子,也绝对不可能强行圈杀我的。”

“婠婠,我真心的不想与你为敌。”徐子陵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地道:“你不要动我的人,否则只要大家都会痛苦收场,只会白白便宜了慈航静斋和我真正的敌人,你可以感到我的诚意的,对吗?”

“那你帮婠婠一把。”婠婠脸上的表情忽然如梦似幻起来,一双美眸缓缓地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缓缓地迷离和湿润起来,最后,一颗小珍珠偷偷地自那交织如梦的星眸中滑出,极速地滑过洁玉之颊,滑走,最后化作一点碎星,消失。

“婠婠什么人也没有,现在因为边师叔的事,和祝师也闹翻了,婠婠只剩下一个你了。”婠婠的香躯忽然整个向上一收,她忽然用天魔丝带将两人紧紧地捆缚在一起。她手**缠,搂紧徐子陵,又将螓首埋入徐子陵的怀里,久久也不说话。

她香肩微颤,似乎在心里什么压郁不住地涌出来一般。

“你的祝师就像你的母亲。”徐子陵轻轻地安慰道:“等她的气下来之后,她会原谅你的,因为天下间没有母亲会一直生她宝贝女儿的气,放心吧!”

“婠婠知道,可是这还是祝师第一次不理婠婠,婠婠的心里着实很害怕。”婠婠香肩轻动,声音带有一丝哭意道:“白清儿已经为圣门立下大功,可是婠婠寸功未立,更因为你而让祝师呵斥,你告诉婠婠,我没有选错人!我没有选错人对吗?”

看着婠婠半仰的小脸楚楚可怜,那星眸里碎星点点,雾气重重,简直连铁石之人也会融心黯魂,徐子陵不由心中一软,他冲她微微笑笑,道:“婠婠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儿,她又怎会错呢?虽然你想借我来杀掉曲傲之势告诉你的祝师你没有选错,可是我没有生气,因为……”

“因为婠婠也一起来帮你,对吗?”婠婠此时的脸喜意盈盈,道:“之前婠婠一直担心你这个人不肯原谅人家,可是果然不愧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够气量。”

“我宁愿在吻一个女孩子的时候那气量够大。”徐子陵微笑道:“虽然你耍了一点儿小诡计,可是我说真的,婠婠,我没有生气。”

“如果人家日后有事要找你帮忙,你也会像这次一样吗?”婠婠一边问,一边喜孜孜地将她的小脸贴近徐子陵的胸口,静静地聆听着他平缓均匀的心跳,一下一下,她忽然微微闭上眼睛,小檀口微开一下,打了个小呵欠,竟然不自觉地睡去了。

徐子陵看着怀中的玉人静静沉睡的娇颜,忽然轻声用另一种不同的言语喃喃地道:“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真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要知道,在众女之中,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你了…婠婠,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阴癸魔女般的婠婠,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黯然神伤无依无助的婠婠,你,应该更加幸运和幸福的……”

“‘弯弯’是谁?”婠婠忽然睁了一下那双慵懒的美眸,口中带点梦呓地问:“你在说什么?怎么人家一句也听不明白?”

“我说的是我家乡的语言。”徐子陵柔声道:“‘弯弯’这两个字的音就是你的名字婠婠。”

“你在为婠婠祈愿祝福吗?人家听了心里很舒服呢!”婠婠鼻息轻长,声音有如梦中冒出来的一个泡泡。

夜深,飞鸟园。

四下一片沉寂,连鸟虫也早已静默无声,天地一片黑暗,周围静得让人安心。

一个白衣若雪的女子提着一个小小的灯笼,由远及近,缓步而来。那纤足上是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红红如莲,踏着深夜的寒露。

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为何而来。

只见她一脸静穆,脸上安详无比,如月。她柳腰扶风,款款而来,步步生花,一路穿园而入。门口那两个在左臂上绑着一道火红丝带的守卫,竟然完全没有看见有人进来一般。

站在厅门口等候的人不是馥大姐,也不是小绢姑娘,她们俩早就伏案睡下,身上甚至包裹着温暖的雪白丝被。站在厅门口迎接那个提着灯笼款款而来的白衣女子是商美人,是飞马牧场的商大场主,商秀珣。

“沈仙子,我…我就是商秀珣。”商秀珣一看见那个白衣女子,脸上竟然有些羞红,完全没有平时大场主的气度,相反,带一点小女孩的腼腆和羞涩见礼道。

“妹妹。”白衣女子脸上微微一笑,那笑容绽放,竟然连天上的月光星光也暗淡无光,那一份宁静和安闲之意,连商秀珣也看得呆了。不过白衣女子却笑笑,将小灯笼轻轻挂在门垂处,过来挽住商秀珣的手,脸上又有一层光洁的笑意闪现,道:“都是自家姐妹了,换个称呼吧!”

“姐,姐姐。”商秀珣咬咬牙,放胆叫了一声。

“……”白衣女子却不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又拉起商秀珣的手,冲她嫣然地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欢喜和灿烂,让商秀珣本来带点不安的整个心空都亮堂起来了,心中的乌云破尽,那笑意有如千百道光刹那间照亮了她的整个心空,让她同时感到一阵阵温暖和欢喜。

原来,这就是自家姐妹。

原来,这和那个小妖精的相处会是那般的不同。

原来,这里还有温暖和让人安心让人欢喜让人感动的笑容,这里还有一种让人羞涩的称呼,姐姐,妹妹。

“我要杀了他。”花翎子坐在一孤灯之下,她睡意全无,用手轻点着她的爱鹰飞儿,言语微苦道:“你也知道是不是?我是一定要杀了他的,他是我们族中的大仇人,师尊的独子还是他杀的,我是一定一定要杀了他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是我们铁勒人的大仇人呢?”花翎子悲苦地摇摇头,叹息道:“他为什么要杀死师尊的儿子呢?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如果不是我们的大仇人……那该多好啊!”

“飞儿你说,你觉得他是不是很可恶啊?”花翎子伸出纤长的玉指,又点了点那只灵鹰,可是那只灵鹰去朝着窗外地呱了一下,并把小脑袋侧了过去,它的举动让花翎子惊讶莫名,她掩住自己的小嘴,不敢置信地道:“是……是他来了吗?他在窗外面吗?”

花翎子身形一移,怒射而窗口,一把打开。

窗外的天际隐隐发白,东方甚至有了一抹的红意,此时晨露极浓,沾湿了外面的一切,就像花翎子的眼帘。

“傻飞儿。”花翎子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双目之中的泪水滚滚而下,那只灵鹰飞降于肩,又连续呱叫了两声,可是她却带着哭意叹息道:“你一定是弄错了,他不可能会来的…他也不能来,他一样,师尊可是要杀了他的……”

“它没有弄错。”

一把清澈的声音轻轻地响自花翎子的背后,同时有一只手自背后伸过来,轻轻拭着花翎子脸上的泪痕。

等花翎子惊喜莫名地转过身来,透来泪眼模糊的眼帘,依稀看见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如湖般深邃,如古井般平静,不波。可是花翎子却自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极浅极淡,可是她清晰地看见了。

影像中的她正在哭泣。

现在反应过来后的她没有,她马上拔出自己的双刃,咬着牙,用尽全部心力压郁着悲意,狠声道:“你马上给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你!我恨你,我永远也不想看你,你马上给我走!”

“我会走的。”徐子陵平静地道:“等我取下曲傲的首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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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铁勒女王

“为什么?”花翎子热泪滚滚而下,她想拼命忍住,可是根来不可能。她颤抖着双手,极力用双刃指向他,努力装最凶恶的样子,可是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吓得住他,她从来也吓不住他。

她在他的面前,只有无尽的悲苦和哭泣,因为他是那样的可恶,是那样的让她为难。

“为什么你要来?”花翎子咬着牙不住自己哭出声来,强压心中的欢喜和悲苦交会的矛盾,怒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师尊非要杀了你不可,你已经是我们铁勒最大的仇人,你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的心好过一些?我不想见你,我……你走,你马上走!”

花翎子用双刃指着徐子陵,指着他的心坎,只要她的手一送,那么锋利的双叉就会洞穿他的心脏,可是她的手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气力,她的手抖得,简直有如伤寒未愈却浸泡在冰水中的病人。

“我的未名就在村庄外面。”徐子陵淡淡地道:“你随它一路向前走,不要回头。”

“你根本不可能打得赢我师尊。”花翎子**摇头,那泪挥洒一地,小声低泣道:“他是大草原上除了武尊毕玄之外的第一高手,你这样做只会白白送死,你走吧!骑上你的未名走吧,我今晚没有看见你……”

“今天晚上。”徐子陵伸手,轻轻抚了花翎子的脸颊,帮她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痕,轻轻地道:“我与你师尊之间,只要一个能活下来。大草原讲强者为尊,你只要选择强者就可以了。如果你听话,我今晚就算打赢了你的师尊,日后我也会饶了你们铁勒人的女子和婴儿,我会把你们全部迁入中原富足的地方生活,终生也不必再过风霜雨雪的游牧生活了……”

“我的族人不会因为你胜利就会屈服!”花翎子愤怒地道:“不说你打不过我的师尊,就算你赢了,我们所有的铁勒人也只会与你血拼到底,我花翎子就会第一个杀了你的,你信不信,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听好。”徐子陵随手一拂,将花翎子的双刃收在手中,再替她轻轻别回那纤柔的腰肢,轻轻拍拍她的小脸,温声道:“自今天起,你花翎子就是我封的铁勒女王。你一定要想清楚,你族人是否需要血与仇?你是否需要将所有的族人都派来中原送死?你们最大的敌人应该是突厥人,跟我们的敌人一样。你如果能够自今天起做好一个女王,那么有一天,你带你的族人来求我庇护的时候,我会收下她们作为自己的子民,因为你是我封的铁勒女王。”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花翎子惊道:“你为什么要封我为铁勒女王?你为什么能这样做?我们铁勒女子是不可能做王的,我们铁勒也早就有王了!”

“我说可以,你就可以,我说你是,你就是。”徐子陵静静地道:“最多再过一两年的时间,我会开始驱逐你们铁勒人,如果你们男的想反抗,我会统统将他们减灭掉。而你,新一代的铁勒女王,你可以带着追随你的铁勒女子和她们手中的婴孩来中原,我会让你们过上和中原人一样的日子,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我不明白,我一点儿也不明白!”花翎子惊恐地连连摇头,那泪又挥洒开去,凌乱。

“你明白的。”徐子陵伸手轻轻地搂了一下身体几乎僵硬了的花翎子,又伸手点了一下她香肩上的灵鹰飞儿,微笑道:“你跟你的小宝贝一样的聪明。”

“你不能那样做。”花翎子让她心中那个猜测到的答案吓傻了,喃喃地道:“不,你不知道,我们铁勒的女子是不可能做王的,不,你不知道师尊他是不可能战胜的……你走吧,求求你,我很害怕,你快走吧!”

“大草原以强者为尊。”徐子陵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花翎子香肩之上,淡淡地道:“真正的强者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你师尊是很强,可是他已经老了,他已经强得太久了,是时间该回归天上了。在大草原,不要说你的师尊,就是武尊毕玄,我会也送他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不要说你的铁勒,就是东西突厥,我也会将他们全数驱逐,否则就将他们减灭。”

“不可能的。”花翎子痛苦地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你为什么不用你的眼睛去看?”徐子陵轻道:“你有足够的时间,你可以静静地看,你可一直看着我把这些事慢慢地收拾好,那时,你不就明白了?你不就相信了?”

“未名就在外面。”徐子陵又伸手在花翎子的眼帘下替她轻轻拭去那凄苦的泪珠,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温和地道:“它会带你一路向前,走了好些天之后,你会遇上一些人,他们就是我的子民,你可以看看他们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你心中最想要的生活,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不是你们族人最理想的居住地。花翎子,你甚至可以随我的士兵出战,看看他们是如何战斗的,看看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够做到我刚才所说的那些。”

“走吧。”徐子陵拍拍花翎子的小脸,拉起她的小手,淡淡地道:“你要记住,自今天起,你就是铁勒女王,你已经是一个可以决定你族人生死存亡的女王。”

“可是……”花翎子的声音在哆嗦。

“不用害怕。”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相信自己,你会是铁勒历代以来最好的王,你日后会知道怎么做的,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你自己。”

“你…我,我……”花翎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急急想说,可是她说不出来,那宝石般的大眼睛着急地闪着亮光,有如天上的星光璀灿闪华。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徐子陵抚了抚花翎子头上那些长长垂下小瀑布般的小辫子,微微点头道:“而且现在说不出来,总有一天可以说出来的,我可以等到那一天。我与你师尊之间注定一战,男子汉的战斗,你是个女子,不必参与进来,但是你可以选择胜者,如果你师尊胜了,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追随他,就像大草原上的头狼之战一般,你只需要追随胜利者的脚步就行了。”

“我的师尊绝不会败,他是我们大草原上的雄鹰,我…也不会背叛我的师尊。”花翎子一咬牙,她扑进徐子陵的怀里,狠狠地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后极轻地道:“你不要死……”

她宝石般的美目涌出无尽的热泪,不过身形却飞身而起,如一只灵鹰,和她那只飞儿,齐射向半空,随着徐子陵之前所指的方向,极速地消失在晨雾里面。

空气中飘洒的点点,不知是她的破碎珠泪,还是晨露。

“她为什么会听你的?”婠婠带着一缕暗香之风,飘飘飞降在徐子陵的身侧,奇问道:“你们现在不还是敌人吗?她怎么听你的呢?”

“这是大草原的规矩。”徐子陵静静地看着花翎子离去的远方,缓缓道:“大草原一切的生命,它们所有的生存法则都是这样的。强者为尊,比如一群狼,在每年,都有强壮的狼向头狼挑战,无论谁最终胜利,那么它就可以赢得整个狼群。新的狼王可以撕碎老的狼王,没有任何一只狼会反对,包括老狼的后代,甚至,新的狼王很有可能就是老狼王的儿子,它也会毫不犹豫的撕碎它的父亲。”

“可是那不是狼吗?”婠婠还是不理解。

“人也一样。”徐子陵淡淡地道:“在大草原,人和狼没有什么分别。”

“那么那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答应你做你一个一文不名默默无闻的人封的女王?”婠婠又问。

“我杀了飞鹰曲傲就不会默默无闻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有些事怎么做最合适,她需要的是机会,我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她就会知道好好把握。”

“她看起来不笨。”婠婠微微蹙起那秀长的黛眉,道:“万一她真的做了一个厉害的女王你怎么办?”

“她会做一个合我心意的女王。”徐子陵摇摇头道:“如果她能够做一个令我头疼的女王,我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她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做得合乎我的心意,这一点,我相信我的眼光。”

“看来大草原的女孩子也不全是笨蛋啊!”婠婠微微叹了口气道:“她们真的远远比一般的中原女孩子更加坚强,也更加服从强者,这跟我们圣门中人倒有不少相似的东西。”

“可惜大草原的男子从来也没有了解过他们的女人。”徐子陵微哼道:“他们只当她们是玩物,是昂贵的物品,是男人的附庸,是等同牛马一般的东西,而从来不会把她们当成一个人。我敢说,当我有一天,他们会完全被这一些女人所抛弃,在有人许下她们自由和认同她们的平等之后。”

“你对女子倒是挺尊重的。”婠婠用美眸深注了徐子陵一会儿,忽然带有一丝诧异地叹道:“其实在中原之地,女子又何偿不是男子的付庸?女子又何偿不是男子的玩物?女子又何有很多男子当她们是一个人呢?婠婠长这么大,看过无数人,可是真正肯站出来为女子说一句话的,还是你这个奇怪的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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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飞鹰曲傲

“这些,根本就不是贼兵。”李秀宁与李纲窦威众人登上牧场一个稍高的山丘,居高临下地看向牧场外面密密麻麻的营房帐篷,心中猛然一惊,失声道:“这些绝对是精兵,久经战事的精兵!营盘里杀气冲天,表面松懈无比,其实杀机暗藏,营地布置隐现阵法,极之合理,这怎么可能是四大寇的残部呢?”

“这是李密的瓦岗军。”李纲双目闪动着精光,重重地点头道:“如此谨慎布阵扎营,如此不急不燥的进攻,天下间除几大家之后,再无他人,看来这是李密的大军无疑。”

“如果他们是瓦岗军,那么他们是怎么绕过杜伏威的势力来到这里的呢?”李秀宁又有疑问,她百思不得其解。

“杜伏威近来风生水起,让周边的李子通沈法兴萧铣等人都大感危机,有可能正秘密联合对付他呢!”窦威微一思索,分析道:“有可能他正分身无暇顾及这边,也可能与李密有所协议,得到什么好处,让开道路给瓦岗军进来……”

“这似乎有点不通。”李秀宁微微摇头,道:“杜伏威绝对不会让如此眼睁睁看着李密坐大,飞马牧场的战马,是争霸天下的一大助佑,杜伏威估计不会那么好心让开一条路给李密的……唔,如果这样,秀宁又有一计。”

曲傲个子可奇高,又瘦,竹杆一般,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

他的皮肤有种塞外大草原人那些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脸部因为干瘦,有若羊脸,但轮廓分明,高鼻深眼,刀削斧凿般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电光四射,其容不怒自威,慑人之极。

只是一个照面,徐子陵便可从他闪烁的眼神感到曲傲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个性,在那漠然无情的眼里,还隐现某种狠毒的阴险狡诈,这些,不是他那卓世的功力那深渊般的气息就可以掩饰得了的。这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彷佛认为自己拥有着老天爷赐予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绝对无视天地任何之人。

这,就是飞鹰曲傲。

这,就是草原上的铁勒雄鹰。

这,就是大草原中只在武尊毕玄之下的最强者。

婠婠一看这个飞鹰曲傲,马上就明白花翎子为什么会选择徐子陵成为自己最新追随的人选了。因为这根本不能比,在这一个飞鹰曲傲的眼中,她无法找到一丝自负和自私以外的东西,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别人的存在。

换成是自己,也会挑选一个像徐子陵那种愿意平视自己愿意正视自己的人来追随。

没有人喜欢当自己是一条狗,没有人喜欢当自己是一个奴才,相信就算是现在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站在曲傲身后的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也不会喜欢,可是他们没有得选择。在飞鹰曲傲的面前,他们就必须像狗一样恭敬和服从,他们甚至没有抬起头说话的资格。

他们只比那几十个跪在地上以头贴地的铁勒勇士稍稍好一点,因为他们还是他的弟子。

“就是这一个人杀了我的爱儿?”曲傲看了不看徐子陵一眼,背负着手,抬头向天,轻哼。

“禀师尊,就是他。”长叔谋恭恭敬敬在答道。

“你是个废物。”曲傲冷哼道:“连这样的一个人也杀不死,甚至,让他杀了我的弯刀武士。”

“弟子愚钝无能。”长叔谋又恭恭敬敬地答道。

“那个女子呢?”曲傲漫不经心地一指在屋顶上飘飘欲飞而去的婠婠,问道:“她又是谁?”

“你没有资格知道她的名字。”徐子陵也站到婠婠的身边,微微一笑道:“你这个老得连毛都快掉光了的老麻雀,一个老得傻到东南西北也分不清的楞头鸟人,敢情你还没有睡醒啊?你以为这里是你们铁勒啊?你要教训你的徒弟你就躲到你们铁勒那些污秽的大帐篷里去教训啊,你敢跑来中原之地摆什么老资格?”

“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徐子陵最后问。

“小辈,你想激怒我没那么容易。”曲傲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可以多开口废话,因为在我一会儿将你活剥拆骨的时候你就没有机会逞能了。”

“走吧。”徐子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来错了,这样的鸟人根本不值得我跑近百里路来出手。”

“见面不如闻名。”婠婠火上添油道。

“想走?”曲傲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在老夫的面前安然离去的,小辈,你以为你那三脚猫功夫可以离开?这时可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在笑声不绝之中,曲傲已经电射而至,他劲爪破空,直搂徐子陵的心脏。人未到,如钩的十指那劲风狂舞,天地之间,十股真气丝丝而绞,将整个空间都撕成一片粉碎,又将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缓缓地吸引向那十指箕张的掌心。

婠婠冲天而起,身形如嫦娥奔月,又如天仙飞升。

徐子陵捣出一拳,形成一个气团,送到她的脚下,让她加速地一飞冲天。

在曲傲那电爪按在徐子陵心脏的刹那,天魔丝带忽然缠绕上徐子陵高举的手臂,拉着他也冲天而起,曲傲那极速电爪,只撕下徐子陵大半片胸衣。

曲傲双爪忽然金光一闪,万千道金色爪影探出,交织成一只金色巨鹰,跟着冲天而飞,展翼天翔,更快更烈地向两人扑至。徐子陵的手也在变化,他的双手一时化作烁银色的莲花绽放,一时又如比翼鸟双双地比翼齐比,一时如火焰熊熊而燃腾舞不止,最后化作五丁开山般的雷神之锤,有如金刚伏魔一般,暴击而下。

“找死。”曲傲冷笑,金爪化拳,与徐子陵的重拳硬撼,另一只金爪一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掐上了徐子陵的咽喉。婠婠双天魔双斩齐出,飞刺曲傲的双目,意图围魏而救赵。

“桀桀桀……”曲傲阴笑不止,他挥爪一撕,在徐子陵的胸口极速撕出五道长长的血痕,又用金爪在婠婠的天魔双斩分别一弹,低喝道:“浪旋!”

婠婠惊叫一声,整个人让自己攻出的力量以及曲傲的指劲弹飞,在空中旋转不息,徐子陵则不,他自与曲傲对撼一拳之后,一直无声无息,他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口角却不止地有鲜血渗滴出来,显示身体的内里已有暗伤。

婠婠一抽天魔丝带,可是下面的徐子陵如同扎根了一般,抽拉不动。

曲傲狂笑声中,一爪抓向徐子陵的面门,食中两指,直插徐子陵的双目。在地面上,长叔谋和庚哥呼儿还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十个铁勒勇士,以头贴地的跪倒,有如塑像般,以表示他们对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尊敬。

“噗……”徐子陵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撞在飞抓而来的金爪之上,整个人忽然倒射向天空,借助婠婠的天魔丝带,翻旋而退。

“鹰变。”曲傲如影似随,双手似是随意而出,化作漫天爪影,将徐子陵紧紧罩住,密不透风。

等徐子陵在婠婠奋力抽离的时候,身中最少已经中曲傲十三爪之多,身体的表面,遍布着血洞,鲜血汩汩而流,染得衣物一片惊艳。

“怎么样了?”婠婠带点皱眉地问,那美好秀长的黛眉微颦,似有一种小女孩撒娇般的不满。

“这只是学费。”徐子陵淡淡地道:“反正这个鸟人就快死了,交点学费给他也无所谓。”

“学到多少了?”婠婠小鼻子一皱,极好听地哼哼道。

“差不多了。”徐子陵点点头,忽然扬声冲着下面的长叔谋和庚哥呼儿道:“两位不来玩玩吗?”

“一切有师尊作主。”长叔谋恭敬非常地低着头,轻轻地道。

“小辈。”曲傲眼内精光大亮,阴冷地道:“不要以为你能用这种愚蠢的方法就能打击到老夫,我知道你有一把极锋利的金刀,还有一个御风的飞翼。”

“看来你知道我的东西不少。”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可惜你对自己了解得不多。”

徐子陵擎出井中月,低吼一声,双目七彩涌现,**的杀意爆升,整个人的气息疯狂地提升十数倍,身体的表面隐隐有一种银光流转,银光过处,所有的伤口马上慢慢自愈,最后那无数的伤口竟化作一个个细细的红点。

同样的红点在徐子陵的眼中亮起,自瞳孔的深处,两点红星极速扩大,有如天魔之目。

婠婠纤手一挥,那长长的天魔丝带缠绕得徐子陵的身上,一头连着她那无限娇柔的香躯,她整个人赤足微抬,站在徐子陵背上,双手微微相结,由天魔双刃的尖上,两个黑点疯狂地吞噬着整个空间的一切。在数丈范围内的空间里,仿佛崩陷下去了似的,无数的东西让天魔真气扭曲,撕裂,带着一种古怪的旋转,直向婠婠的身上飘去,然后让她体表那天魔真气吞噬,消失……

曲傲神色微变,不过他目中的阴冷不减,双手的金芒更盛,身上的气息也有如怒海翻江般升起。

“河车。”曲傲一只手掌的掌心忽然变成血红,上面带着一种古怪的旋转血花,如轮,向徐子陵印去,同时另一只金爪破空,金光撕裂了天魔真气的暗幕,那只手完全无视天魔双刃的截击,直抓婠婠的的咽喉。

徐子陵举掌相对,硬撼一记。

在这一刹,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血池地狱,由曲傲最神秘的武功最强大的功力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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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攻心之战

“姐姐,你说那个家伙不会有什么事吧?”商秀珣托着小香腮,带点犯愁地问。

“你说呢?”白衣若雪的沈落雁微微一笑,反问。

“当然没事。”商秀珣忽然失笑道:“我真傻!”

“他也许赶不回来看今晚这一场好戏了。”沈落雁微微叹了口气道:“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来布置,却没有办法亲自感受一番,真是有点替他可惜。”

“没关系。”商秀珣倒过来安慰沈落雁道:“我们告诉他不就得了!我们尽量说得简短些,让那个一看到那个小妖精就掉魂,让那个小妖精一勾就跑的家伙干着急,嘻嘻!不过,有姐姐来了,想必他好个大色狼也不在乎这些事了。”

“妹妹,那个大色狼对你那个了没有啊?”沈落雁忽然笑得带点诡异地问。

“那……那个?没,没有!姐姐,我们没有那个事!”商秀珣带点心慌意乱又羞涩难忍地答道,好半天之后,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沈落雁,小声地问:“姐姐你呢?”

“除了贞贞和素素她们两个真正的妻子之外。”沈落雁摇摇头道:“他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血池地狱忽然爆碎,化作片片的残红,四射。

那些大大小小的残红来不及飞射出去,已经让天魔真气疯狂地吞噬掉,变成紫黑的巨球,向曲傲的头顶轰下,婠婠双目之中有一种淡淡的黑意涌现,那黑芒一形,天地仿佛一暗。

天魔双刃一并,截击在那只足可撕天裂的金爪之上,上面的黑芒与金芒对持不下。

徐子陵口角鲜血又渗下一丝,不过身体却扭曲如轮。他单掌与曲傲相接,身体极限逆转,双脚如蝎,由后方重重倒轰在曲傲的头顶之上,另一手的井中月,早化作一把黯金之刃,极其缓慢地砍在曲傲与他相接的手臂之上。

曲傲觉得攻向那个天魔女的那只手刺痛入骨,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能刺破他的护体真气,可是现在他最引以为荣最快最强的黄金之爪让人截住了,还刺伤了,这简直让他不可想象。什么时候,中原地区有了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的一个女子呢?

不过曲傲现在没时间去多想,他让徐子陵古怪的打法重重打断了。

徐子陵与他硬撼一掌,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一拳对击一般硬撼,在这一刹那,他的劲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消失在徐子陵的**。更让他痛苦的是,不会‘浪旋七绝’的对方竟然也可以尽数将自己攻向他的劲力还轰上自己的头顶之上,这一次,他尝试到自己最大功力的滋味了。

他怎么可能逆转自己的功力?

在黯金的井中月之下,飞鹰曲傲的护臂宝环让徐子陵一削而断,直斩入骨。

曲傲惊讶万分,在天地之间,竟然有如此锋利的宝刀,连自己的秘宝,刀剑不伤水火不侵的乌金护臂也一分为二,而且如果没有这个乌金护臂,他的手臂早让对方的怪刃削断。

未等曲傲反应过来,头顶之上又让紫黑的天魔气劲重重轰中,这一次,曲傲那高瘦挺拔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弯下腰来。

曲傲的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之极,他一腿踢起,重重地印在徐子陵的心窝,让徐子陵的口中的鲜血如泉般喷洒而出,不过他的腿还没有收回来,又让徐子陵的星变匕首刺了个血洞,在膝盖之上。

徐子陵一头硬撼在曲傲的面门,单拳重重地捣击在曲傲的后颈,这一记前后夹击让曲傲痛入心肺。在震开徐子陵之后,忍不住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双手捧着脑袋痛极而嚎。徐子陵眼神极之淡漠,他在婠婠的天魔丝带的牵引之下轻轻一旋便稳住了身形。

“我说过,你对自己的了解太少。”徐子陵淡淡地道:“特别是弱点,今天,我会在你死之前把你所有的弱点都告诉你的。”

“两位不来玩玩吗?”婠婠魔女此时双目却有如墨晶般,她绽开笑颜转向长叔谋那边,轻问。

长叔谋和庚哥呼儿铁青着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草原的雄鹰,堂堂的飞鹰曲傲,自武尊毕玄之下的第一高手,竟然会在这两个人的配合之下身受重创,他们不但救援不及,而且看得惊心动魄,疑为梦中。庚哥呼儿闻言,马上看向长叔谋,长叔谋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想杀我?”曲傲忽然又直起了腰,如枪般笔挺,他随抹去口鼻的血污,目光的阴冷大盛,哼道:“好久也没有人能让老夫受伤了,不过,就凭你们两个小辈,就想要我的命?简直就是笑话。”

“血,河车。”曲傲忽然喷了一口血在自己的掌心,整个人仿佛充气般变得巨大起来,身上的肌肉迅速鼓涨,血筋**如蚓,双目如血,一头黑发也渐渐转成赤色,无风而自动。在一刹那之后,曲傲就变成了一个肌肉累累巨人,浑身赤红如血。

他受创的手臂和膝盖也渐渐止血,有鼓凸的血肉将伤口封住,看起来也只剩下一个浅浅的伤疤。

“你每出一招都叫一下那个招式的名字啊?靠,你不累我都烦了!”徐子陵失笑道:“血河车算个屁,唬得了人吗?听听我的吧!战神图录第七式,炎阳炽烈!”徐子陵缓缓举了一只右手,那上面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而且在缓缓地扩大,那里光炽万丈,正威凛然,让人根本不敢正视。

“毕…毕玄的…炎阳功!”曲傲一看,脸色马上变了,二十年前那个死亡阴影一下子勾起了,当年,也是这一个烫烧万物的太阳,一击将自己重创的,一生所向无敌的自己,也正是由这一个可怕又炽烈的太阳一下子击倒的。

这个人竟然也会毕玄的炎阳功?而且这股功力比起当年毕玄的功力更加纯正更加凛烈,更加正气更加威严!这根本不可能,他是怎么把这一种如此威凛的真气贮藏于身体里面的呢?他有如此的功力,为什么在刚才不用来攻击自己?难道他真的在偷学自己的武技?

一时间,曲傲惊呆了。

“毕玄那个翻版的炎阳功算什么?”徐子陵添油加醋地威吓道:“我这个才是正宗的战神图录!你不是高高在上吗?我要打得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饶,就像当年你狗一般向毕玄乞求活命一样!”

如果说这一个曲傲败给了毕玄之后,心里没有一点心理阴影,徐子陵打死也不信的,他与婠婠全力格杀曲傲虽然可能成功,但必须建立在自己这一方受创而那个长叔谋和庚哥呼儿救援不及的情况下。所以,他与婠婠商量后用了一个让曲傲非常‘惊喜’的办法。

在重创曲傲之后,徐子陵就用得到杨广那里的《战神图录》的真气镇住他。

因为他以前吃过毕玄炎阳功的大亏,现在一看徐子陵手中那个杨坚数十年积蓄下来传给杨广的‘战神真气’,他不吓得尿裤子才怪!

“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交给你。”徐子陵在金色的战神真气辉映之下,简直有如神明一般威武,他浑身金光灿灿,让人无法正视之余,还有顿首膜拜之心。他一大步踏出,站在变成高高大大巨人一般的曲傲面前,居然可以居高临下地渺视着面前的飞鹰曲傲,他淡淡地道:“这一个过气的鸟人就交给我吧!”

曲傲此时心神大乱,如果天下任何一种武功,他都不会在乎,可是出现的偏偏是他最害怕的炎阳功,和那个武尊毕玄一样的恶梦般的炎阳功!这种霸道又炎烈的真气,恰恰是他那血河车真气的克星。

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因为让敌所乘,已经伤一臂一膝,如果现在不逃,那么可能又会遭遇二十年前的那种惨败,甚至赔上性命,可是如果自己一逃,那么在视自己有若神明的族人和徒弟面前,一生的威名将付之流水。现在,自己最应该怎么做?

战?或是逃?

他心乱如麻。

徐子陵帮他选择了答案。

他一指刺出,在金色的辉光之下,那只修长的手指忽然射出比那些辉光更加闪亮的金光,有如实质,像一支小小的剑,直刺曲傲的眉心。

曲傲挥爪一格,浑身的功力爆起,形成一个巨大无匹的血红之球,向徐子陵轰去,他拼起了全身最大最大的劲力,与徐子陵一拼,如果还毫无效果,那他绝不能因为什么一世英名而死在这里。

他虽然叫做草原雄鹰,可是他只是曲傲,不是别人的飞鹰。

当没有性命,当雄鹰的翅膀被折断,当天上的星星陨落地面,什么威名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在这一个弱肉强食的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才是最可信的。

徐子陵的手完全无视那个巨大血红之球,他一直穿过来,有如一条在血水在游动的鱼儿般自由自在,它尖端有一丝亮光,其光如金。他轻刺在曲傲的手腕上,另一手在画圆,圆融如意的圆,在那个圆画满之后,曲傲惊恐地发现自己最大功力轰出的血红之球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功力消失了,可敌人的劲力却在。

一道极炎极炽的烫心热流疯狂地延着他的手臂上升,完全无视他的经脉和内息的阻挡,所过之处,一片的血海,一片的凌乱。曲傲从来也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敌人的功力,包括当处一击打败自己的毕玄那炎阳功在内,都没有这一丝小小的热流那么疯狂和霸道,他几乎用尽全部的护体气劲,才迫得那道细小如丝的金芒带着一道火热的血泉自肩膀强行爆裂而出。

对方只使用了一丝金芒,就几乎毁了自己的一条手臂,如果他用上背后那个炽热的太阳向自己轰来…那上面的威能,足可以形成千千万万道刚才那样的细丝。曲傲平生第二次,感到了恐惧。

除了那个武尊毕玄之外,又多了面前这一个浑身闪耀着金光有如天上太阳一般威烈的他。

天地之间,除了金光,再无其它。

徐子陵有如神明一般,沐浴在那金光之下,让人不敢正视。就连天上初升起的太阳,也躲到厚厚的霞云里去,仿佛畏惧于那比它更加炽烈的神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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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雄鹰折翼

走,马上走……

这是曲傲心中第一个念头,他运起了最快的身法,怒射于空。

有这种念头的不止是曲傲一人,当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一看婠婠天仙般飘飘而下时,两个人的眼角同时在抽搐,当他们看见神明一般威烈的徐子陵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地化解掉曲傲的血红之球,更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情不自禁各退后了一步。

婠婠还没有飘下来,那些铁勒勇士已经疯狂扑杀而至,可是他们扑中的,却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深渊,它如同一个贪婪的洪荒怪兽,张开着巨口,贪婪地吞噬着那些的人身躯,鲜血,意志,生命,等等,一切一切。

曲傲怒射的地方是长叔谋这一边,他觉得退向自己徒弟的身边总撞向徐子陵要安全得多,至于另一边的婠婠魔女,他也不想跟她纠缠,那怕只是一弹指的时间。

他期望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会冲上来帮他一起御敌,最少,也阻止敌人的追击,让他从容而逃。

可是事实并没有这样发生,长叔谋和庚哥呼儿并没有扑出来帮他攻击徐子陵,而徐子陵,也没有追击。

徐子陵没有追击,是因为他不必要。

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曲傲的背后,他在等住曲傲怒射而来的身躯。他的手变成了五丁开山的伏魔之杵,重重地轰在曲傲的后心之上,将他整一个轰飞,直射入地。曲傲手足撑地,他想自手足深陷的地面拔出手足,马上逃离,可是,他的头上又有一只破空而下的重脚,重重地踩在他的后脊,将他整一个人都硬生生地踩入地面之内。

长叔谋和庚哥呼儿看到这里,连手足也颤抖起来了,庚哥呼儿长剑出鞘,想向踩着妙曼的天魔步缓缓迫来的婠婠杀去,可是马上让长叔谋一把扯住了手臂。

长叔谋的眼神很凌厉,他单手一挥,将背后的两只钢盾先后各挟住一团怒啸射出,再同时双足顿地,扯着庚哥呼儿,亡命而逃。

他们风一般跃上墙头,爆起全身最大的内息,向天边疯狂飞驰,头也不回。

在这一刻,他们不能相信草原飞鹰曲傲之名了,因为此时草原的雄鹰已经折翼倒地,倒在敌人的脚下。

他们已经坚信,对方早就有杀他们的能力,只是一直都没有出全力杀死他们。那原因他们一直疑惑,可是现在完全明白了,那一个把实力深深隐藏起来的人,原来一直都在诱杀他们的师尊,在诱杀着草原上最强的雄鹰。

他的心智竟然如此长远,他的心机如此深沉。

他把自己隐藏得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不是草原飞鹰的对手,让对手迷惑又自傲。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在一个大草原上仅次于武尊毕玄的飞鹰曲傲踩在自己的脚下。

婠婠一见长叔谋和庚哥呼儿狂逃,那墨晶般的魔目里不由射出一丝嘲讽之意,她双刃乱舞,天魔力场配合着天魔丝带,导引着天魔双刃收割着此时也在四处奔逃的铁勒勇士的生命。她出手狠辣之极,刹那之间,整一个空间溅起一片血瀑,由颈间喷涌的鲜血造就。

曲傲弓腰一弹,将他背上的徐子陵弹飞起空,随后,他又痛苦之极地爬起来,抹着口鼻间的鲜血,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悲愤,吼道:“原来……原来你的功力并不是炎阳功!原来你是骗我的!原来你根本就不能运用炎阳真气!”

“现在你明白得太迟了。”徐子陵擎出井中月和星变匕首,淡淡地道:“飞鹰曲傲,你有无数的弱点,每一个都足可致命,不过我想你从来也不曾知道过你最大最大的弱点。在你临死之际,我可以大方点告诉你,那就是,愚蠢!”

徐子陵井中月向曲傲递出,削向曲傲的头颈。

“血河车。”曲傲大吼一声,浑身爆起一阵血雾,并把它化作一个血红之球,挥后轰向婠婠,他整个人一闪,抢入徐子陵刀网之内,一爪探出,捏住了徐子陵的咽喉。

“太慢了。”徐子陵的声音在曲傲的背后响起,同时曲傲面前的那个身形却化作一个残影让他撕裂。曲傲急急挥爪向后,那黄金之爪与徐子陵的井中月硬拼一记。徐子陵井中月重斩,不过建功的却是星变匕首。星变匕首带着一道长长的剑罡划过曲傲的后脊,让曲傲的后腰溅起一片血花。

徐子陵的脚微举,学自独孤凤的凤凰腿法连环不断,凤缠绵,缠住了曲傲的双腿。

他的膝盖压住曲傲的后膝弯,让这个号称草原雄鹰的男子有翼不能展有腿不能直。曲傲快疯了,如果不是对方手中的宝刃实在太过锋利,如果不是对方的真气能轻易地截破自己护体真气,这一个功力远在自己之下的徐子陵绝对不可能打得自己如此狼狈,自己更加不会被动如斯。

徐子陵没有贪功,他的井中月和星变匕首抵御着曲傲扭转身躯过来的黄金之爪,一边用自己的脚与膝结合压住对方的后膝弯。现在不能飞上天空自由展现身法的飞鹰曲傲,只不过是一个掉在地上的落汤鸡罢了。他的血河车真气之前已经透支,现在的曲傲甚至没有时间再来作这种透支。

徐子陵没有给他这一个机会。

“嘶……”星变匕首那古怪的寒热真气又一次刺破曲傲的护体气劲,尽管曲傲极力躲避,可是肩膀处却多了一个深深的血洞。曲傲怒极,恨不得生撕了徐子陵,再将他活生生地吞掉。

可是他在此时,他必须为了活命而想办法了,另一边的婠婠已经杀尽所有逃亡的铁勒勇士,踩着妙曼无比的天魔步向这边来了。

“浪旋。”曲傲身形连连旋转,单手如刃探出,另一手悄然按下地面。

“太慢了。”徐子陵不接,身形一滑,重重地踢在曲傲的面门,另一只脚夹住曲傲按向地面的那只手,将曲傲整个人举了起来,弓腰一砸,曲傲整个人让他砸入地面之内。曲傲来不及抬头,来不及抬起他那一直高高昂着的头颅,又已经让翻旋过来的徐子陵一脚踩倒在地面之上。

“血,河车。”曲傲积蓄起疯狂的怒气,又一次透支了身体的潜能,将踩在自己头顶上的徐子陵震飞。

同时一顿足,爆射天空,攻向徐子陵,可是不等徐子陵接击,半空之中又一折身,竟然电光火石般向另一边墙头逃去。他的轻功也是独步天下的一绝,特别在这个逃命的时刻,速度更是无人能及。

可是墙头有人,婠婠。

她没有正面截击,只是用天魔丝带缠绕向曲傲的双腿。那一条长长的天魔丝带,有如灵性一般,缠上了曲傲的一足。正是这只受过徐子陵穿膝之伤的脚,在丝毫之间,让天魔丝带追缠而上,此时,它成了徐子陵之前战斗中埋伏的最大陷阱,它成了曲傲逃命时的拒鹿马和拦江索。

整个空间忽然陷凹了下去,婠婠的天魔力场又在疯狂吞噬,似乎连光线也逃不过它的吸引。

天空金光万丈,可是在天魔力场之内,却黯淡无光,一团漆黑。

在天魔力场里,曲傲身体爆发一阵更大的血红真气,他身形微滞,不过却迅速张开巨臂,狠命重击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震开了小腿上的那根天魔丝带。

他金爪撕天裂地,硬生生地自那天魔力场里撕开一道缝隙,身形挤射而入。

不过,他的头顶上早有一个头在冷冷地道:“太慢了。”

是徐子陵。

徐子陵手中有刀,刀光冲天,威势连泰山也能一刀而分,等曲傲反应过来,那刀已经在砍劈到他的额头之上。

曲傲合掌拒刀,却让徐子陵硬生生地迫下地面,双足深陷入地。那刀上劲力忽有忽无,而曲傲的劲力则泥牛入海般消失,每当徐子陵的劲力转换一次,他的身躯就迫不得己地下降,最后双足入地,而且在徐子陵每一次转换劲力,他的双足就深入一分。

他已经拼起了全身所有的护体真气相抗,可是,情势却每况愈下。

一只纤纤玉掌无声无息地按了上来,轻轻地按在他的后心,天魔功尽吐。

是婠婠。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徐子陵的井中月也在同一刹那消失,而星变匕首突现,它穿透了曲傲合拢的双掌。

两股相互交缠相互螺旋的寒热真气自双掌处疯狂侵入,这一次,曲傲再没有更多的余力来抗拒了。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布满了他的整个心空,他狂吼一声,想透支起生命最后的潜能震开两人,可是,一只手指重重地刺在他的丹田要害之上。

所有的真气,最后透支的生命潜能,随这一指之后,疯狂地破体而出。曲傲那巨人一般的身躯,极速地干涸下去,最后有如一个骷髅人般。

他完了。

在一刻,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完了,丹田要**被破,血河真气散失,他再也无力回天了,一切都完了。

他睁着有气无力的眼睛,鼓凸着盯向徐子陵。

他很不服气,他有着太多的不明白,他有着太多的不解,他不知道对方的真气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自己的真气为什么不起作用,特别是最强的血河车那个血红之球,更是对敌丝毫无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草原上的雄鹰,是翱翔天下的飞鹰,为什么去快不过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原小子?

他的功力明明不如自己,为什么能把自己一次次地****?为什么能把自己打败?

为什么?

曲傲的心中极不服气,他更不明白,他好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可是徐子陵完全无视,一脚将他踩倒,举起手中的井中月就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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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触即发

“都布置好了吗?”李秀宁一身劲装武士服打扮,整个人神采奕奕,显得英气勃勃,她腰间挂着一口上面鱼口吞金的宝剑,剑鞘之上,还有李家特有的赤玉珠饰,她小手按剑,问李纲和窦威道:“对方那边又有什么反应呢?”

“禀公主。”李纲平时也许可以以一个长辈自居,可是现在李秀宁要领兵开战,他马上放下身段,以属下的身份拱手回答道:“我们这边一切都布置好了。对面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过牧场之外的‘贼兵’似乎有一支分部离开了,应该是有的放矢地行动。”

“珣姐亲自带领的那五千人马呢?”李秀宁又问。

她探头出去窗外看看天色,此时烈日中天,炽火四射,又微微地点点头,示意窦威不必回答了。

她环视了屋子,带一点奇诧地问:“你们谁看见柴公子哪里去了?”

“他化妆到下面部属的队伍去了。”李纲小声地道:“属下有劝过柴公子,不过他说有玄甲虎贲护佑,让我们不必担心,他想亲手擒下那个李天凡送给公主做礼物……”

“那是不是李天凡还不好说。”李秀宁微微苦恼地摇头道:“现在情况不明,他竟然私自犯险,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对方不过言语攻击他几句,何必如此耿耿于怀,难道他一个大男子汉就不能大量一点吗?”

李秀宁说完,又摇摇头,微微叹息了一下。

“不如公主亲自去劝劝他……”窦威说到一半,让李纲使了个眼色止住了。

“随他吧。”李秀宁摆摆手道:“他是一个男子,我一开口就会折了他的自尊……我不该任他跟来的!我直觉这一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你们还是小心点,既然不能劝服柴公子,那就注意保护好他吧!”

天空烈日渐斜,流火却更盛,大地一片炎热。

没有风。

此刻没有人愿意出门,除了守卫在牧场大门的岗哨卫之外,几乎没有人愿意暴晒在烈日之下。

牧场之外的营盘也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幸好偶尔还有士兵轮流出来换岗,否则,简直就怀疑那里只是一座空荡荡的鬼域。

时间在一点一滴在流走,商秀珣却不着急,正手捧着书本细读。

可是馥大姐和小绢姑娘却坐立不安,她们两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两个对视望望,各自看见对方的焦虑,两位人都想让对方去劝劝,可是又各自摇头。

在另一边,白衣若雪的沈落雁正伏案看着一张古怪的图纸。

那张图纸上布满了黑点红点,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释,甚至不少地方还有小而形像的图画,那上面有山,有水,有林,有河,有湖,有海,有城,有人,有沙,有各式各样的石头,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还有闻所未闻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让馥大姐和小绢姑娘不解的是,那上面的文字她们竟然极少认识,她们自问跟小姐学过不少字,别说普通的常用字,就是比较偏僻的生字也难她们不倒,可是她们几乎看不懂那幅图一小半的文字。

她们一看那幅图连头也大了,可是沈落雁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轻点着螓首。

“小姐,现在已经申时末了。”馥大姐实在看不得两个小姐如此悠闲,她凑近商秀珣耳边轻道:“徐公子再不回来,他怕是赶不及了……小姐可要早早准备啊!”

“我们不是早早准备了吗?”商秀珣美眸也不抬一下,只是轻问道。

“可是那个秀宁公主刚刚又做了很大的变动。”馥大姐带点着急地道:“她们是不是已经识破我们的计策了呢?我们就这样看着她们变动而置之不理吗?小姐,大家都有点着急了,你有什么早些吩咐下去,也好安定大家的心啊!”

“到时候了自然就会跟他们说的。”商秀珣又揭过一页书,轻轻点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着什么急啊?不是让他们好好休息,吃好睡好吗?现在离到晚上还早着呢!”

后山,鲁妙子的小楼。

鲁妙子用一把小巧的剪刀把扎徐子陵像一个粽子似的纱布剪断,又小小地打了一个结,然后自顾到墙角的面盆洗了把手,略带不满地道:“小子,在小美人的巧手也不用,跑来老夫这里求援,你是不是让曲傲给打傻了啊?你难道不知道老夫平时是很忙的吗?”

“回去了她们看见我一身伤,那还不用眼泪把我淹个半死?”徐子陵盘坐轻轻调息一会,收功吐气,轻笑回应道:“我在你这里包扎好了,她们看不见我身上的伤口,我再哄她们一下,说不定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现在包扎好了。”鲁妙子笑骂道:“还不快滚!”

“再借你的床休息一下。”徐子陵自顾躺下来,一边笑答道:“你当我是铁打的啊?干掉了飞鹰曲傲,还拼着一口气赶回来,我简直散架了,不跟你废话了,先休息一会……”

“小子真是够狂的。”鲁妙子哼道:“你那三脚猫功夫竟然敢长途奔袭而杀飞鹰曲傲,幸好你装神弄鬼的本事不错,唬住了他,否则你小命就有大麻烦了。”

“我怕他个屁。”徐子陵闭上眼,嘴巴却不肯闭上,不服气地道:“他让毕玄重创过,心理极度不平衡又有阴影,早就成惊弓之鸟,我一唬,他的胆子没有吓破而死都算他够牛,换你试试,保证更不济!我当时全身都是战神真气,闪耀得简直像天神一般,比起那个武尊毕玄根本不差,他的血河车真气又让我收掉,他会不吓得魂飞魄散?”

“再说,就算慢慢磨,我也能磨死他,只是太费劲罢了。”徐子陵补充道:“我还有一个阴癸派千年不遇的天才少女帮忙呢!”

“你惹上阴癸派的人。”鲁妙子带点威吓地道:“小心她们吃得你骨头也不剩一根。”

“老头子,你吓鬼啊!”徐子陵先是哼了一下,不过良久又淡淡地道:“你怕阴癸派那是有心病,我坦坦荡荡我怕什么?”

“我不用眼睛,也可以看得出你在死撑!”鲁妙子大笑,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微品一口,点点头叹道:“这热天能吃上冰镇的六果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唔,不错。”

“是某个贪图口腹之欲的老头子欺榨地把他的快乐建立在一个伤痕累累的伤员的痛苦之上得来到欢乐和美味。”徐子陵恼怒地哼道:“明知我伤得快死了,还迫我帮你做冰镇美洒,老头子,你很好,我记住你,你别有什么落在我的手里……”

“你说得自己那么悲惨。”鲁妙子呵呵直乐道:“无非是想博同情讨一点我的宝物罢了。”

“……”徐子陵对上这一个聪明绝顶的老头子,哑然无语。

夜姗姗来迟,虽然人们付出了足够的耐心,不过人们还是觉得心中有一丝丝焦虑,因为空气还存有大量的余热,让人心烦意乱不得安静下来。

西天际还有一抹残红,红霞如炭,欲尽将尽,又死灰复燃。

李纲等人早早聚于李秀宁的房间的小厅前,可是李秀宁却高睡不起,其镇静自若简直连李纲窦威也暗叫惭愧。

柴绍此时一身玄衣,除了内里穿着软甲,还特意在加上护胫和护心镜,他虽然想向李秀宁邀功,可是并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放飞掉。除了与玄甲虎贲的打扮一致之外,他还有腰间皮带换过软剑,护胫里插上锋利的匕首,总之,他想尽一切的办法武装自己。

随着李秀宁缓缓梳洗完毕,玄甲亲卫们无声无息地行动,装着向外面观看情势,拥着李秀宁及一众人向外面那个指定的高崖低下而去。还没有走到一半,还在湖畔一侧时,牧场外面忽然哗声大作,接着有巨鼓震天狂哮,又有甲兵配合以刀击盾而进的吼号。

外面的‘贼兵’终于进攻了。

牧场之内虽然经过充分的准备,可是此时也不禁微微混乱,还在路上的族人马上让守卫们喝回家里,一队队士兵迅速集合,通过各大管事的指派,向着各个方向奔守而去,更多的壮年男子,加上搬运战争械具的行列,一时间,整个牧场随着外面的号叫,在闷热的空气中也渐渐沸腾起来了。

李秀宁一行人虽然没有遭遇阻拦,不过却也受到几支不同的小队人马的劝告,不过这种情况马上就有商姓的亲卫过来解围,说她们是大管家请来防御攻击的贵宾,甚至给了李秀宁一个小小的通行牌子。

外面的贼兵虽然还没有攻上来,不过战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数千甲铠俱全的精兵林立于飞马牧场的前面,一个个坚挺如枪,他们站在箭程之外,静静肃立。巨盾兵掩护着弓箭手,刀盾兵中有刀斧手,长枪兵的后面是轻骑兵,一行行一列列整齐无比,有如刀削斧砍而出一般骠悍,阵中杀气隐翻,直冲斗牛。

牧场中的守卫不敢丝毫的怠慢,几乎所有会弓箭的守卫都调了上去峡谷口的城楼,意图在敌人冲近时给他们下一场箭雨,让他们感受一下飞马牧场守卫平时快马狩猎出来的精深箭技是何等的快捷。气力大的壮汉也调在城楼之上,他们的身边堆满了檑木巨石。

城楼的这边,除了两队运送物品的族中男子之处,还有一支数量近千的骑兵,他们正在等待。

在等待着原计划中冲出去夹击敌人的那一刻。

大战一触即发。

气氛紧张到极点,就像一把越张越大不知停竭的大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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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以书为盟

“他们不会真的进攻。”李纲远眺了一下牧场外面的‘贼兵’之后,摇了摇头道:“他们轻装而来,只有几个临时做的木驴和铁牌车,连一具投石车和冲车都没有,而且飞马牧场有天险,又有极深的战壕,他们不可能强攻得手。”

“正因为是这样。”李秀宁脸色微寒道:“我更有不好的感觉。现在敌人摆明已经有内应,可以不用通过强攻而进,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儿戏,如此精锐之兵,如何会连一架云梯或者冲车都没有就草率强攻飞马牧场如此天险之地?他们现在与其说是准备进攻,不如说是汇合珣姐那五千骑兵。”

“他们会在飞马牧场士兵冲出去夹击的时候进来?”窦威脸色微变,道:“他们敢有大管家商震的眼皮儿底下玩这种花样?”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秀宁微一沉吟,又问道:“怎么样?那个苑儿见到了吗?是不是由她带我们去见商震?高崖处有没有问题?周围都没有问题吧?”

“一切都在按公主的安排行事!”李纲重重点了点头。

他还没有说完,远处已经有几个玄甲亲卫领着那个苑儿来了,在更远处的高崖之上,忽然有一点红光闪动几下,又悄然消失,窦威一看那点红光,马上向李秀宁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简单的问候,那个苑儿不复多言,带着李秀宁一行人沿着湖边的小路,向那个高崖而去。

这时候,在飞马牧场之外的‘贼兵’们,却爆发了一阵高于一阵的号吼,他们在巨盾兵的掩护之下,大踏步向前,还不等飞马牧场箭雨飞出,他们的弓箭早抢先一步,在巨盾掩护的间隙中,向飞马牧场这边的城楼下了一阵箭雨。

几个简陋之极的木驴迅速推上前,还有几架同样刚刚用木板做的铁牌车,由贼兵的中间推出。

后面几个方阵也在缓步向前,巨盾兵,刀盾兵高举手中的盾牌,排成巨大的盾墙,让射击完毕的弓箭手暂避进去,长长的盾墙后面,迅速延上来一支杂兵部队,他们手中并无兵刃,只要土包和木石。

飞马牧场方面灯光全灭,人人躲避过敌人的箭雨之后,马上极速反击。他们大多早有准备,早在箭头上缠丝,一经抹油点火,马上其势熊熊,在几大执事的指挥下,集中射击,万箭齐发,在天空中密密麻麻地下了一场火雨。

虽然对方有巨盾兵和刀盾兵庇护,不过中箭者仍然不少,毕竟在地面与城楼保护的对射,是极大的反差。

那几辆木驴和铁牌车几乎同时燃烧起来,连同一些中箭的无甲杂兵,他们哀号着倒在地上翻滚,一面极其痛苦的号嚎,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火团。地面密密麻麻全是着火的箭矢,就像燃料的地狱一般。

不过巨盾兵刀盾兵掩护下的部队,却依然在步步迫进,相比起中箭那极少的无甲单衣的杂兵,身披甲盔又有盾墙保护的精锐们几乎没有任何折损,他们经历过太多的血与火,这一点点火箭简直不在他们的眼内,他们的心中,只有前进。

杂兵们在一些刀盾士兵的驱逐下继续推着已经着火的木驴前进,更多的人由长长的盾墙下冲到飞马牧场的战壕之沿,慌乱地扔下手中的土包和木石,然后转身就逃。飞马牧场这边虽然有下面更多的弓箭手压制,可是他们也有一些专门的射击小檐和垛口,可以躲藏敌人的弓箭之余,又可以射击冲近的敌人。

不时有杂兵让城墙上的弓手射中,惨叫声中翻倒入战壕之内,钉死在尖尖的木桩之上,惨不忍睹。

也有不少牧场的弓手在探身射击时让敌人射中,**摔下城楼,活生生地摔死,更多的人软倒在城楼之上,鲜血挥洒一地。

城楼上鲜血挥酒,城下更是惨叫连连,就算是有盾墙庇护的披甲精兵,不时也有人让来自飞马牧场这边的火矢射中,自那些盾墙的间隙,甚至有巨盾兵或者刀盾兵连连让人射倒,崩溃下一大片盾墙,里面的所有士兵都在火矢下射击下翻倒,又在燃烧的烈焰中翻滚,不过几乎没有人能在火中站起来……

他们大多人惨叫连连,让身上的火焰活生生地烧死,一些离同伴最近的士兵会死得爽快些,他们的同伴会挥刀送他们一程,不过更多的人只能在火中翻滚至自己完全气绝为止。

烤肉的焦臭,弥漫在整一个杀场。

就像那满地的血火。

高崖之下,已经等有十几人,却不是什么大管家商震,而李秀宁自己的亲卫。他们恭敬地禀告,大管家商震改在上面与大家相会,李秀宁此时却不言语,由李纲窦威挥挥手,拥着上去了,只留下三百多卫士在崖底下守护。

崖顶上有近百人,各有四五十人分两边而立,个个表面客气却人人警惕非常。

李天凡打扮得一个卫士,站在装扮成商震的陈天越身后,低着头,嘴角极力忍住笑,就像一只快偷到小鸡吃的狐狸。

陈天越却提着一杆大烟杆,呼噜呼噜地吞云吐雾,他脸上的易容简直有九分九像,又同样地搬了一张椅子在崖顶上坐着,减去身高上的微小差异,在烟雾缭绕中,足可鱼目混珠以假乱真。

苑儿此时早已回到他的身旁,态度亲昵地掩住他的胳膊,好像一个完成了什么任务后讨赏的小女人般向他撒着娇,有了她在旁如此好戏地掩饰,李秀宁众人心中再也无疑其它,汇合了自己原先布置的人,上前向陈天越拱手见礼。

“大管家好。”李秀宁压低嗓声,向陈天越见礼道。

“公主有心。”陈天越此时架子摆个十足,仿佛他现在就是飞马牧场之主一般,他微微收起大烟杆,向李秀宁微微还礼道:“有公主助佑,商某不胜感激。此时外头战况激烈,无人注意,但也因事出紧急,商某不想再生枝节,想直接借此与公主商定日后之盟,不知公主的意下如何?”

陈天越的声音也微微压低,又老气横秋地咳几下,表示过于操劳,嗓音有损,以作掩饰。

“大管家之议,秀宁完全同意。”李秀宁也微咳一下,点头应道。

“那好。”陈天越大笑两声,挥手道:“我们两家以书为盟,日后相互守望,牧场向李家售助战马,而李家则协防牧场周边安全,公主,盟书商某已经准备好,如果公主阅后无反对之意,就请画押信符,正式与我家订下盟誓。”

陈天越举起手,让手下一个背负双斧的高手捧上笔墨文书,给李秀宁送去。

飞鸟园,静静地肃立着一群左臂扎着火红丝带的府卫,他们的面前,是一身武士劲装的商秀珣。

商秀珣此时在小脸有着淡淡的易容,唇上还微微粘上两道小胡子,在她那双明眸的反衬之下,显得怪诞之极。园外一府卫无声无息有如狸猫一般进来,小声地禀报两句,又指了指某一个方向。

“那个家伙回来了!现正混在那些人之中了!”商秀珣听了,喜孜孜地向另一边提着个小灯笼的沈落雁点了点头。

沈落雁的脸容很平静,美眸中只有一丝喜意极快地闪过,倒是同样一身男子武士装打扮的馥大姐和小绢姑娘的小脸有一种喜不自胜的表情。

商秀珣看向沈落雁,看到了对方眼中有一种鼓励之意,心神大振,向肃立于前的府卫轻声吩咐两句,又挥挥手让他们依计行事。左臂绑着火红丝带的府卫们举起左手,握拳,轻敲右胸口的护甲,以飞马牧场一向传统的尊礼,来回应商秀珣的命令。

最后,一队队静默无声地鱼贯而出,向远处喧哗声中潜去。

李纲让手下拦住对方派出来的那人,不让他靠近李秀宁的身边,又派出亲卫接过笔墨文书,甚至自己先扫视一遍看到毫无问题之后,才由李秀宁执笔订下盟约。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对方看似真心诚意地与他们订下盟约,竟然是最大的一个陷阱。

李秀宁拿过笔,蘸上墨,甚至还没有写完名字,身子就在一声惊呼之后软倒下来。

她脸色惨白如霜。

嘴唇却漆黑如墨。

她中毒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已经落入敌人的算计之中。

等李纲一掌扫飞那些笔墨文书,等几个亲卫反应过来搀住李秀宁时,陈天越那边的人不约而同地爆发了一阵狂笑。虽然两边的人相距数丈之遥,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李秀宁已经中毒,已经堕入他们原来布下的策略之网,连同她身边的那些茫然不知的亲卫们。

“公主!”窦威虎吼如雷,他一看亲卫们已经将昏迷的李秀宁团团包围,马上举起镔铁杖,向正在狂笑的陈天越他们冲杀过来,他悲愤不已,有如一头失控的怒狮。

“你们最好不要动。”李天凡踏前一步,疯狂地狞笑道:“如果你们还在乎你们公主性命的话!那么马上就给老子站住,马上扔下武器束手就擒。”

“你们到底是谁?”李纲暴喝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死到临头还如此的愚蠢!”李天凡哈哈大笑,他拉过苑儿,先是在她的唇上疯狂地吮吸一番,然后又不顾众人之目,双手上下其手地揉弄着她的身体,而那个苑儿也配合地大声**,让整个夜晚变成更加糜烂,更加妖诡。

“欢迎太原李家的公主与我们瓦岗军的少主李天凡日后结成天作之合,更希望两家日后能齐心协力结为盟友。”陈天越一脸堆笑地站起来,道:“只要你们答应我们这一个条件,我们马上将解药双手奉上。”

“原来你们是瓦岗军的狗贼!”窦威悲愤地吼道:“儿郎们,杀尽这些贼子,为公主报仇!”

“她现在的性命最多只有半个时辰了。”李天凡忽然抽身出来,向前两步,在身边高手的保护之下,一脸坏笑地道:“你有本事就攻过来,老子最多一拍两散不娶她这个大唐公主就是了,你们呢?嘿嘿嘿……你们以为不答应老子的条件,还能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吗?”

他双手一举,随着他威风凛凛的手势,一个高手马上探手入怀,点燃了一个信火,让它升空爆射开来。

“我的公主。”李天凡在那烟花飞射的光华之下,舔着嘴唇,狞笑道:“不要怕,为夫不但会马上给你解药,还会马上与你洞房花烛,将生米做成熟饭!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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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假公主

高崖之下,战况不比城楼之外稍逊半分。

一队队不知自哪里出来的士兵以绝对的优势包围了李秀宁在高崖之下接应的亲卫,这些士兵同样黑衣一袭,除了在头上扎着一条血红的红巾之外,与李秀宁的玄甲亲卫并无太大的分别。他们人数过千,一边包围起崖下的三百亲兵,疯狂围杀,一边在不断延伸奔来相援的士兵接应下,分兵冲向高崖之顶,两面夹击李家在高崖之顶上的亲卫。

高崖之顶,李天凡身边的尽是自瓦岗军中千里挑一的精锐之兵,又有十数个高手助阵,人数虽然较李秀宁的亲卫稍少,不过士气正盛,与士气低落慌乱不适的亲卫们完全不同日而语,他们攻得亲卫们步步后退,如果不是李纲和窦威竭力压住阵脚,恐怕早让他们一举拿下。

身后的士兵不断冲上,加上包围的行列。

此时崖上崖下的瓦岗军,人数已经接近两千,自极远处,还有士兵不断地支援过来。

同样在城楼内部的另一边,黑暗处,也同样涌出了过千的瓦岗军,他们恶狠狠地扑向正在全心守卫在城楼之上的牧场战士。他们一面疯狂扑近,一面大吼:飞马牧场攻陷了,飞马牧场攻陷了……

吼声如潮,一波一波地传了出去,让所有的飞马族人那心直往下沉,如坠深渊。

更让飞马牧场的士兵大惊失色的是,那城楼之上的绞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遭到敌人的破坏,巨大的吊桥因为绞索的断裂,再也无法收拢在城门,它重重地跌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重重地砸在战壕沿上,腾腾阵阵的泥尘。

这一下,让所有的牧场子弟都心胆俱裂,而城楼之下的瓦岗军,则欢天喜地的大吼,士气激增百倍。

“滚开。”李天凡一脚踢开一个亲卫,再一刃划开一个亲卫的甲盔,在那个亲卫的肩膀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他在众高手的庇护下攻击不断,肆意若狂,射日月照这两把宝刃如两团银光爆射,一次又一次地在对手的身上出没,溅起一阵阵的血花。

因为几个高手同时护佑着他,面对他的普通士兵几乎没有人是他的一招之敌,他越迫越近。

李纲与窦威对视一眼,各自飞扑而出,想强行抢下李天凡作为人质,可是李天凡身边的高手如林,又岂会让两人如愿。

陈天越此时剑指天南,半道截击住李纲,一个双斧巨汉与一个使长剑的瘦汉则合击窦威,那个苑儿的身手竟也不差,短刃翻飞,连连刺伤几个李家亲卫。

李家的亲卫们大多披甲戴盔,虽然人数远在对方之手,但除了几个高手之外,一般的士兵很难对他们造成很重的杀伤。而且他们忠心耿耿,虽然身处劣势,却不崩溃,一心卫护人群中的李秀宁,浴血奋战,拼死不退。

此时瓦岗军人数士气全远在对方之上,可是却一时也奈何他们不得。

李天凡带着几个高手,强行冲入那些士兵之中,离中毒昏迷的李秀宁几乎伸手可及,李纲窦威等人大急回援。可是对手猛攻,将他们咬得紧紧的,他们自身难顾。

“滚开,小白脸。”李天凡最恨别人长得一副俊脸,他看见一个士兵长得英俊非常,不由心中大恨,连攻几刃,意图将对方一刃毁容。可是更让他不快的是,他的多次攻击,竟然全让对方手忙脚乱接下了,他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李天凡挥挥手,让几个高手分割周围的士兵,他要单独地跟那个英俊的士兵对上,因为他想好好的折磨一番这一个令人讨厌的小白脸。

那个英俊的士兵喘着粗气,挥动长剑,与李天凡战在一起。令人奇怪的是,李天凡虽然多次强攻,凌厉无俦,可是那个士兵全部险险地接下了,直气得李天凡暴吼如雷。

“**你祖宗,小白脸,你给老子死吧!”李天凡忽然身法一变,似乎是冲向那个英俊士兵,谁不知却挥刃刺在让自己属下的高手迫得连连后退的李家一个亲卫手上。一记偷袭得手之后,他马上一把抢过将要倒地的李秀宁,在那个着急扑来救援的英俊士兵挥剑刺到自己的面门之前,举起李秀宁的身体挡着,等那个英俊士兵惊吓收剑,再一刃反刺回去。

那个英俊的士兵无可奈何,只有速退,李天凡马上在李秀宁的手臂划了一道血口,并且大吼道:“全部给老子住手,再不然就干掉你们的公主!还有你这个***小白脸,马上给老子死过来!你***马上跪在老子的脚下,舔老子的脚趾!你***不是打不死吗?老子要看看你有多能耐!滚过来!”

他一边大吼,又挥刃在李秀宁的手臂上连划了几道血口。

他这一举动,全场皆静。

李家亲兵这一边虽然没有人放下武器,不过人人面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就连李纲和窦威也不例外。瓦岗军的士兵则迅速将李家亲卫合围,摆好最佳的攻击姿势,准备随时一涌而上,将敌人缴械。

那个英俊的士兵闻言,低下头,扔掉了长剑,慢慢地走了过来,黑暗中,谁也没有看见,他的眼神竟有一种出奇的沉静。

“老子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李天凡一看这一个人就生气,他手中的宝刃飞刺,想一下子刺瞎面前这一个眼神让人讨厌英俊得更让他心烦的士兵。当然,他另一只手也没有忘记勒紧手中人质的身子,这可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是敌人致命的弱点,他可是一个聪明人,虽然生气,也知道高低轻重。

“哼。”那个英俊的士兵哼了一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弩,三支弩箭品字形射出,钉在李天凡的脚面,李天凡痛得手中一抖,短刃不但没有刺中英俊士兵的眼睛,甚至连他一根头发丝也没有刺中。

更让人大跌眼珠的是,那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士兵此时竟然如影如随地向李天凡发起了反攻,刚才一直让李天凡打得手忙脚乱的他,现在突然打得李天凡简直找不到北。李天凡手中的短刃也让他踢飞,那长腿闪电般伸缩不断,踢得纵有宝甲护身的李天凡也头晕眼花。

李天凡面门又连中那个英俊的士兵几拳,最后和手中那个李秀宁一起,滚倒在地上。这时,他身边一个士兵忽然配合着英俊士兵抢上,一剑刺向已经让人打得晕晕乎乎的李天凡。

李天凡举起手中保命的李秀宁一挡,在这个时候,他只有再用大唐公主这保命之符了。可是那个士兵却仿佛不认识大唐公主似的,挥剑直刺,完全无视李天凡的人质之胁,一剑将那个中毒昏迷的李秀宁肩膀刺个对穿,再重重地刺入李天凡的胸肋之间。

如果李天凡不是有宝甲护身,他早一命呜呼。

他做梦也想不到对手竟然会完全不顾大唐公主的安危,更想不到的是,这一个看似普通的士兵那手中的长剑竟然是一把奇锋无比的绝世宝剑。

长剑虽然受到那个李秀宁肩膀和李天凡宝甲的阻挡,可是还是深深地洞穿了李天凡的胸肋。李天凡痛得脚膝发软,他拼命挣扎起来,想逃回自己的那些高手的庇护之中。

可是一只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膝弯之上,一记鞭腿,将他轰倒在地之后,这人正是那个英俊士兵,他最后一脚重重地踩上李天凡倒地不起的面门,然后用一种渺视小虫子的态度,淡然道:“瓦岗军的李天凡少主,大唐公主李秀宁在此有礼了。”

这一变故,整个瓦岗军的人都傻了。

没有人能反应过来,没有人能救援得及,更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少主已经落入敌手。

那个使用宝剑偷袭的士兵也重重地李天凡的胸口处踩了一脚,手中那把宝剑重刺而下,将李天凡整个手掌刺穿,然后冷哼道:“本公子姓柴名绍,下次用你那猪脑动歪主意的时候最好把别人的未婚夫打听清楚!”

李天凡此时除了口吐鲜血之外,也只能翻起眼白来表示抗议了。

他又痛又惊,一下子昏了过去。

徐子陵正戴着鲁妙子做的人皮面具,化妆成李家的一个亲卫混在人群当中。因为之前注意力尽是瓦岗军这边,后来又战事混乱一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正极力忍住笑,躲在远处看好戏。

虽然他没想到李天凡会如此猪头,可是心里却对李秀宁这一个诱敌之计大赞不绝,他对李秀宁于部队的操控能力更是感到佩服。一个战力极高的部队,竟然能在她的指挥下做出极‘低下’的攻击,李天凡不说,可是竟然能把陈天越那些老江湖也瞒过去了,真是少一点领导能力都会失控。

李秀宁一直指挥自己的部队做出士气低落,人心涣散,攻击无力的表现,甚至让部属连连受伤,最后把那个假冒的李秀宁‘送’到李天凡的手里,让敌轻敌之心更盛,最后一举擒下敌首,瞬间逆转大势。

本来徐子陵还打算在暗处小小的帮她一把,好让整个计策顺利些,不过现在他不必那么做了。

因为这一个李秀宁有足够的能力擒下对手,甚至在敌人的算计之中。

至于处置李天凡,徐子陵现在可不会傻到跑出去向他开刀,如果一会儿战事不混乱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冒着让人发现的可能来干掉李天凡的,他完全相信此时的柴绍,那个柴绍对李天凡深恨入骨,想必会好好伺候他的。

那种大恶人,还是让柴绍这一个得意洋洋的倒霉蛋来做吧。

徐子陵微微一笑,心道,反正迟些柴绍也会吃下他自己亲手所种下的这种恶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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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战局有局

祖君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他远远地看着飞马牧场的城楼,那里正爆发着最大的战事。

因为吊桥堕下,让所有的瓦岗军看到了破门的希望,他们几乎马上放弃了原地坚守以土填壕的想法,一位前线前挥的大将命令杂兵们后撤,而巨盾兵护着攻城的檑木直冲飞马牧场的内门,只要这一道包铁的木门一碎,那么大军就可以蜂涌而入,就可以将整一个飞马牧场纳入瓦岗军的旗下了。

城楼之上的牧场战士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靠近,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木石,等那些巨盾兵护着长长的檑木队走近,马上木石雨下,砸得整一个城门口都在惨叫连连,肝脑涂地,血流成溪。无数的巨盾也护不住那雨下的木石,远处掩护的箭雨也只能偶尔射倒一两个牧场士兵,让他们惨呼着摔下,与城门那些头爆骨折甚至粉身碎骨的瓦岗军一起,血肉交融,再也无分彼此。

燃烧的柴草成捆扔下,因为上面浇了不少的油渍,其火熊熊,烧得下面尚未死去的士兵哭爹叫娘痛不欲生。瓦岗军第一波的攻击几乎在刹那间就粉碎掉,就连用来攻击城门的檑木,也在起火燃烧。

不过更多的士兵在他们的将军指挥下冲来,没有人顾得上自己的同伴,他们只知道要迅速接近那个城门,将它粉碎。

小小的城门如一个贪婪的饕餮之口,疯狂又不知厌足地吞噬人的生命。

吊桥实在太小,而冲来的士兵实在太多,他们后面完全密密麻麻的涌满地整一片城门之外的空地。弓箭手一批批地仰天飞射,压制着城楼之上的弓箭手,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城楼之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虽然偶尔还有零星的箭矢抛射而下,可是这一些零碎的攻击只能在人海中溅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花。

木石久投渐竭,吊桥之上,木石与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又有大火燃起,一股烧焦的肉味呛人欲绝,其惨状甚于地狱。

几个大将得到了新军令,来自一直面无表情地观看战事的祖君彦他的命令。

原来伤亡不小的杂兵再次驱逐上前,这一次又开始重复了刚才的填土工程,虽然城楼之下的深壕宽三丈深近五丈,可是架不住杂兵他们人数奇多,只要人手一包泥土,那插遍尖桩的壕底也在渐渐上升。一部分杂兵由将军们驱上吊桥,搬开木石的尸体,挑开着火的柴草。

一队刀斧手**着上身,扛起另一条送上来的檑木,开气吐声,喊着号子,踏着大步,向紧闭的城门猛烈撞击。不时有某个刀斧力士让石头砸中,头爆身裂,歪倒在地,不过马上又有人接过,继续向前冲击。一些稀稀投下的着火柴草,也让边上的士兵用长枪挑开。

大门虽厚,可是在他们的蛮力之下摇摇欲坠,发出震天的巨响。

城门的这一边,四大执事中的柳宗道和骆方率着族中子弟兵低御着敌人疯狂的进攻。这一些由地道延攻过来的敌人数量不算太多,不过人人视死如归,人人拼尽性命,一心冲到城门处,打开大门,让大军杀进汇流合击。

正在危急的关头。

远远来了一队手臂上有一道丝带的府卫,其臂之带如火似血。

他们的出现,让柳宗道他们欢呼连天,就连城楼之上的守卫也激动非常。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敌人阴谋的挫败,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他们场主的支援。

商秀珣策骑在她的胭脂爱马之上,缓缓而来,她的声音很轻,不过却清晰地传入了众人之耳,而且大家一听,个个都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商场主说的是:秘道已封,关门打狗。

大家等这一句话不知等了多久,无数的人自黑暗的埋伏中冲出来,千百弓弩向围在中间的瓦岗军下了一阵箭雨,甚至还不及敌人惨叫之声响起,柳宗道早就提着大刀率着族人冲杀而去。那些残存的敌人才知道自己跳进了对手的陷阱,可惜他们无法通知一门之隔的同伴,原来这里竟是一个陷阱。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两千多精锐几乎在箭雨的洗礼之下没有太多的剩余,他们冲得最快的人,离城门只有数十步,可是他们永远也无法赶到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完成打开城门的重任,他们已经让敌人击倒。

活着人,也早让比起自己更多十倍的士兵所切割和包围。

城楼之上,飞马牧场的战士又恢复了箭雨,又恢复了先前一直抑止着,故意让敌人错以为消耗尽的木石投掷,甚至不等那些蛮壮力士冲开摇摇欲坠的城门,城门就已经打开了。

瓦岗军没有来得及杀进去,就让聚力已久的牧场杀退了回来。

飞马牧场的骑兵全部上马,如一条黑龙,自那个城门之口疯狂扑出,狠狠地噬向正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瓦岗军。

祖君彦看得眼角一抽,他正要挥手命令骑兵上前接敌,忽然城楼之上,有一团极大的烟火嘶叫着高高地冲上半空,炸开一团巨大的烟火,久久不绝。接着,在极远处,有一层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声音开始极轻,若有若无,只是敏感的人稍感不适,不过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显。

到后来看见天边那一丝黑线出现的时候,那响声简直有如江潮倒倾,有如山崩地塌一般。

瓦岗军顿时人人闻之色变。

徐子陵还在看戏。此时的李秀宁及她的李家亲卫,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虽然人数远不及瓦岗军,可是士气和战力远在对手之上,山下那三百亲卫虽然折损不少,不过竟然能够强行穿透包围圈,杀入阵中与李秀宁她们汇流。

而远处的驿馆,同样蹄声奔雷般响起,数百留守的亲卫一人双骑,策马狂奔而来。

“这不是他。”李秀宁此时让众人卫护中间,她还有心情仔细观察昏迷的李天凡,她带点疑惑地道:“这一个人不是那一个人。”

“可是他明明就是李天凡!”柴绍不服气地道:“宁妹你看他一脸麻子,跟画像中的他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他浑身宝甲护身,又手持宝刃,还有无数的高手卫护在旁,如果他不是李密之子李天凡,想必也不会受到保护,对方也不会如此着急想抢回他……”

“我没说他不是李天凡。”李秀宁摇摇头道:“我只是说这个人不是珣姐的那个马夫和厨子,不是那个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那个人。”

“李纲窦威。”李秀宁忽然星眸一闪,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四外探看,一看瓦岗军与飞马牧场正在战得如火如荼,正杀不得可开交,而天边远处,远有数千骑如雷奔来夹击,一下惊叫起来道:“如果这一个不是那个人,那我们也许有麻烦了,我们似乎陷进了什么的人战局之中。现在瓦岗军反倒让牧场压抑住了,这……飞马牧场的人在反攻,证明他们根本就是留有余力的,不好……我们快点离开!马上,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瓦岗军的人疯狂地反扑,他们一心夺回李天凡,如果这一个少主让李家的小公主俘虏而去,他们就算有命活着回到荥阳,李密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特别是陈天越,他作为李天凡的智囊和心腹,如果让李天凡落入敌人,他背后整个门派都会一劫不复。

那个苑儿此时也豁出去了,她好不容易攀上了李天凡这棵大树,她绝不想那么容易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徐子陵偷偷在搞乱,不过身手还可以的高手不知不觉就会让他截中要**,或者呆滞不动,或者莫名其妙失常,让李家的亲卫们轻易就斩杀掉,此消彼长之下,瓦岗军更是雪上加霜。

等接应的亲卫们一人双骑地奔过来时,瓦岗军几乎顶不住李家亲卫的疯狂突围,虽然几次将缺口合拢重围,可是已经完全让这些狂风一般的骑兵冲了进来,他们尽量一路退后抵御,誓死夺回李天凡,否则就咬牙苦战,绝不敢放松。

可是一旦有了坐骑的李家亲卫们,他们的战力竟然提前了数倍,这些北方的汉子一到马上,立即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弓弩齐射,杀得瓦岗军惨叫连连。

幸好自密道里攻出来的瓦岗军也大好是精锐之军,而且人数也远在李秀宁他们一行人之上。

一时之间,他们倒没有溃败。

在好几个高手的带领下,他们也抢了不少空鞍的马匹,再狠狠地冲过来与李家的亲卫们硬撼。反正回去也是死,现在不抢回李天凡,他们根本就没有命回到荥阳,祖君彦也绝对保他们不得,与其回去窝囊地斩首处决,不如现在狂拼一把。

此时战局乱到了极点,很多时候,瓦岗军与李家亲卫并骑着在湖边那一条小道上对砍,胜利者往往来不及喘一口气就会让另一个对手砍翻,更多的人让亡命拼杀的对手拖扯下马,跌下湖水之中。

北人善马,可是一下水就变成了活王八。

徐子陵惊喜地发现了李秀宁这一支玄甲军有一个致命缺点,他们不会水。更惨的是,他们身穿重甲,如果不是浅的湖沿,几乎翻倒下去的李家亲卫没有活命的可能。而且李家那些战马也不敢下水,只敢在湖堤的路上挤行,不愿下湖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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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戏连连

城门处的战事越来越急,马蹄声,惨叫声,刀兵交击声,箭矢破空声交杂一起,让人听了毛骨懔然。

李秀宁一看部属伤亡增多,再三突破还是总不出去,她和柴绍两个,更是敌人死缠烂打的主要目标。她举起了小手,脸上微微犹豫,可是还是很坚决地做了一个手势。

李纲和窦威一见,即大吼如雷:虎贲,突击!突击!

大约有两百多骑玄甲亲卫闻讯,马上集合,自李秀宁的身边出发,形成一支箭矢,不顾一切地向前突击,即使躲避不及的自己人,也活生生地撞倒,再活生生地碾成肉泥。他们一百多骑有如长枪般刺出,不论任何人阻在前面也一一砍倒,碾碎,硬生生在高崖下的湖堤之上开出了一道血路。

虽然冲到湖堤的尽头已经不足百骑,不过一路上所有的东西,如果不是及时跳湖逃生的人,早就让他们践踏成了一路的血泥。接着,又有十数骑卫护着柴绍接着奔驰过来,李秀宁则和李纲他们押着李天凡,带着两百多骑,守在后面抵御瓦岗军的疯狂进攻。

柴绍虽然对于此时表现不出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慨有些不满,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和李秀宁一起留守后面,可是李秀宁军令如山,他得马上听令出发。他想对李秀宁多说两句豪气干云的话,可是硬生生让亲卫们推上马,拥着走了。

在亲卫们的眼中,这一个锦衣肉食的柴大公子简直就是一个累赘。为了保护逞能的他,不知有多少同伴已经死在敌人之手,如果不是他恋战不去,目标又大,爱惜部属的公主根本不会也不必派出虎贲突击出一道血路,然后让他从容上路的。

“环射!”李秀宁又举起小手,命令所有亲卫向四周环射,迫退瓦岗军,然后退走。

箭如雨下,瓦岗军虽然奋不畏死,可是一时也让这无尽的箭雨射得惨叫连连,他们大多翻身下马,躲在马匹之后,一些在马鞍上得了弓弩的人则纷纷还击。

徐子陵举起马背上的劲弩,乱射一气,反正对面的瓦岗军人数不少,徐子陵虽然刚用弓弩用张大吉,自然也收割不少性命。他看看四下没人注意,悄悄地擎出鲁妙子那里得到的‘穿云弓’,用一支可以射出直线箭轨的‘穿云箭’,一箭将正在得意洋洋地向前疾驰的柴大公子座下那匹马射个对穿。

他收起弓,拿着弩,装着准备向敌瞄准射击的样子,却用眼角偷偷地欣赏柴大公子翻身堕马的‘英姿’。

柴大公子的轻功不错,反应也好,他在座骑仆倒的一刹,一按马背飞了起来,堪堪地躲过了背后护卫的撞击,他在空中翻腾几下,动作潇洒之极。要不是他落下着脚的安全之地是湖面的话,徐子陵简直想给他打一个十分。

如果没有一身重甲,柴大公子也丝毫不惧的。小小的湖面离岸不过一丈数尺,柴大公子正准备用在澡盘里学到的游泳之技‘游’,不,是爬回岸边时,忽然发现有点不妙。

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一个澡盘有点大,水有点深,而他的身子有点重,衣服也有点多。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湖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美女蛇。虽然她远在数十丈外,可是速度出奇的快,柴大公子还没有用狗刨式爬回岸边,她就赶到了。她的出现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等策马而回正准备搭救柴大公子的李家亲卫们发现她,她已经相当近了,几个亲卫刚刚把马鞍上的弓弩取下,还未来得及发出一箭,她早像一条美女蛇一般,把柴大公子拖进了水底。

是苑儿,背叛商震做内鬼的那个小妾,李天凡的那个姘头。

她的举动简直让徐子陵差点没有鼓起掌来,他正有点犹豫是不是再给水中的柴大公子一箭,让他一鼓作气学会潜泳。

现在不必了,那个苑儿正在教。

李秀宁一看柴绍落水被擒,简直有些眼前发黑,不过还是镇定示意李纲和窦威坚守,将那个昏迷不醒的李天凡押好,等候着对方交换人质。

她显然对柴绍落水有点怀疑,目光在自己这一边的亲卫中巡视,虽然她关注战局,没有看见是谁射箭将柴绍的座骑射倒,不过敌人并没有太多的弓弩,而且正受到自己一方的压制,几乎没有偷袭射击的可能。她一念及此,用上女性的直觉,开始有些怀疑事件的蹊跷,难道……

徐子陵早装着中箭下马,在地上滚了两下,抓了两把泥土涂在身上,再‘挣扎’着爬起来,跑到另一个亲卫的身边,躲到人群中,躲在高头大马之下,转面向瓦岗军这边,躲避着李秀宁巡视的目光。

他心中大叫李秀宁厉害,这么快就敢如此大胆地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亲卫,这一个李秀宁不简单,她没有任何盲目的信任。

她虽然是一个女子,可是却坚持相信事实。

如果不是那个苑儿早早把柴绍拿下,形成早有埋伏的样子,让李秀宁心中的怀疑消减不少,相信徐子陵得考虑自己是不是该‘中箭身亡’了。李家的玄甲虎贲虽然用他们的生命开出了一血路,可是现在李秀宁却走不得了。

对于柴绍,他的身份之重不下于李天凡,特别对于现在的李秀宁,如果她舍弃柴绍一走了之,那么李家与柴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李天凡虽然重要,但换不了太多东西,如果用他能安然无恙地交换回柴绍,李秀宁没有任何发对的意见。

等那个苑儿升出水面,她已经游回瓦岗军那一边,她的手中有一个肚子青蛙般的柴大公子,李家这边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他死狗一般拖上岸。

徐子陵现在了解到青蛙王子是长什么样子了,他一看柴大公子的模样,马上就明白了。

那个苑儿一身是水,不过她脸上却得意非常,伸腿连连在柴绍那鼓涨的胸腹间狂踩。这个时候柴大公子的护身宝甲起不了太多的作用,特别在喉咙那一股水柱狂喷出来之后,意识渐渐清醒过的柴大公子觉得自己好像上一百辆战车碾过一般,浑身的骨头都在**。

“交换人质。”陈天越惊喜非常,探头大吼道:“公主的未婚夫婿柴绍公子现在是生是死就在公主一句话之中,请公主三思!”

飞马牧场之外的祖君彦现在却没有什么时间三思而后行,他几乎是凭着自己的反应,马上发出几道命令下去,可是仍觉得太慢。一直在他身边的骑兵们催动座骑,迎击向越来越近的敌人,他们人数看上去足有数千之众,人人策骑飞奔而来,如果让他们杀入阵中,那么孙武再世也无力回天。

瓦岗军更优胜的是重兵,马下近战,还有弓箭手,远程射击。

可是现在弓箭手已经让突然打开大门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的飞马牧场的子弟兵近战相接,一片混乱,回撤不得。自城楼冲出来的骑兵虽然少,可是前线几乎没有可以跟得上他们脚步的兵种,骑兵都在后头。祖君彦看着那一千多人策马四处冲击,心中直是叫骂。

如果没有远处那数千骑兵的远程奔袭夹击,自城楼出来的那一千多骑根本起不了多大的风浪,可是现在他要是把弓箭手撤回,那么会让他们轻易地追尾杀来,毫无近身保护能力的弓箭手绝对会全军覆没的。前阵的刀盾兵拼死在保护着弓箭手,少量的长枪兵将一匹匹冲击的战马合力刺倒,再将堕马的战士乱刀砍成肉泥。

不过牧场里的战士随后蜂涌而出,杀入敌阵,因为人数众多,士气又盛,竟然渐渐将劣势逆转。

城楼下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没有人能在陷了进去之后还能抽身而出,在这里,只有死亡的沼泽,血花在这里滋长。整一片前阵,陷入一片混战乱战和苦战。

祖君彦手中还有后阵的重兵,可是他不能派上出支援,因为只要手中最后的这支重兵一动,那么正远远奔来的飞马大军会将整一个瓦岗军都碾成齑粉。以瓦岗军的千人骑军,根本不足与数千骑的飞马大军作正面相憾。他们唯一办法,就是缠斗,像蛇一般缠住敌人,让敌人施展不开脚步,然后重步上前,近身博杀。

只要对方疾驰而来的脚步一停竭下来,那么再多的人,也会倒在瓦岗的精锐重步的刀枪之下。

困为这一支瓦岗军,是无敌的常胜之军。

经过简短的沟通,双方决定阵前交换人质。

每一方只派出两人,押着人质,然后一手一人地交换,各归本阵,其间谁也不得暗放冷箭。当然,两方都默契地不提及交换完成之后会怎么样,因为那不用说,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

李纲代替李家这边,陈天越则代替瓦岗军,双双发了一个毒得连子孙后代也吓得面无人色的咒誓。两边的人为了防止人质有反抗的能力,都默契地将他们的关节卸下,顺便再打成一个猪头,反正不干白不干,自己不干对方也不会仁慈。

徐子陵也凑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狠揍了李天凡几拳,心中大叫过瘾。

甚至,在李纲提出谁要代替公主押送李天凡去作交换人质的时候,抹得一脸是泥灰和血迹的徐子陵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也许是他身上受的‘伤’够多,拥有足够的英勇,也许是他一脸真诚的视死如归打动了大家。反正不管怎么样,李纲都很感动地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让他去‘送死’,啊不,让他和另一个窦威指派的士兵去押送李天凡。

徐子陵激动得差一点没有落下泪来,他平生第一次发现李纲也有可爱之处。

如果说交换人质之后不准下毒手,那说出来连傻子也不相信的,那么重要的人,如何能让他活着回去?

可是又如何保证自己一方人质的安全呢?

那就是肉盾。

随时掩护自己一方人质而死的肉盾,这就是徐子陵现在背负的光荣使命。徐子陵不像另一个士兵,他断然拒绝了李纲给他的护甲,虽然那也是宝物,不过剥身李天凡那个猪头的身上,徐子陵才不稀罕,不过他倒不反对李天凡那对锋利的双刃。

他这一举动让和他一起去押送一起去做肉盾的士兵感激涕零,他可是愿意多披一层重甲的,因为那样小命多少也会多一点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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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鸟中箭

李秀宁看了徐子陵和另一个士兵一眼,美眸有亮光一闪,刚想开口,不过马上让李纲和窦威拦住了。

“公主。”李纲着急地道:“此事变故很多,日后麻烦极多,后果未测,公主不宜置身事中,这救人一事自有属下与窦兄做主,公主放心。”

“是啊,公主此时正在与敌交战正酣,应该无暇分身来救援柴绍公子的。”窦威更是睁眼说大话道:“这事是属下与李兄一手操办,完全与公主无关,如有任何变故,个中自有我等担承,公主此时不宜出面。”他与李纲两个人挑通眉眼,早知道这种事极不讨好,万事交换失败,或者出了什么事故,李家和柴家势必交恶,所以李秀宁万万是不能置身其中的。

主子不能出面,他们两个做属下的,自然就要硬着头皮顶上了。

徐子陵一看李秀宁那眼光够辣,虽然自己戴了面具又抹了一脸的血污和泥灰,可是她似乎还要怀疑自己,心中暗叫不妙,马上急急扯起李天凡,与另一个士兵挟着软脚蟹一般的李天凡,向双方的阵中心起行。

“让我跟他们说两句私话。”李秀宁摆摆手,又对李纲窦威点点头,然后追上两步,站在徐子陵的身边轻道:“等一下。”

徐子陵心中暗暗叫苦,如果现在让她拆穿,那这戏就得砸!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转过身来,他装着恭敬地低下着,让那个士兵一人扛着李天凡,自己拱手行礼,半遮住脸面,低哑着喉咙道:“公主有何吩咐?”

李秀宁上下看了徐子陵一眼,目中亮光大盛,不过却不跟他搭话,只是转向问另一个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的问话让那个身材高大强蛮的士兵激动之极,他那厚嘴唇哆嗦了一下,才憨憨地道:“俺…俺…叫张大牛!”

“张大牛,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李秀宁点动螓首,朝那个激动得差一点就爆血管的张大牛微笑一下,转向问徐子陵道:“你呢?”

“啊哈,那个实在是太巧了。我……”徐子陵刚准备打一个哈哈,胡扯一个低贱的名字混过去时,李秀忽然用一双明眸深深地注视着他,唬得他马上低下头不敢去看她,只听李秀宁轻笑地问道:“你不是想告诉秀宁你的名字也叫张大牛吧?”

“那倒不是。”徐子陵背后冒汗,他不敢再胡扯一个低贱的名字了,不过这个小小的刁难还难他不倒,他偷偷地看了一李秀宁,压低喉咙道:“我只是想说我们那里有很多大牛,有李大牛,有王大牛,当然,也有张大牛,总之什么大牛都有……咳,小人的名字倒不叫张大牛,小人叫傅宁。”

李秀宁听了,美目中又有一阵亮光闪动,檀口中还喃喃几下,徐子陵听得简直头皮发麻。

“你住哪里啊?怎么有那么多人叫大牛的?”那个张大牛好奇地问。

徐子陵差一点没有让他气死,他多嘴什么啊?他老老实实做他的张大牛不就得了吗?那么多事,难怪会让人挑出来做肉盾做炮灰!更让徐子陵恼怒的是,那个李秀宁一听,马上同意地关心道:“对,秀宁也想听听你那个很多人都叫大牛的家乡是什么地方。”

徐子陵一听,差一点没有投河自尽,不过心中暗中咒骂那个多嘴的张大牛的同时,脑袋却更低下,声音也再压低些,道:“小人住在洞庭湖草头乡!”

徐子陵心想李秀宁常年居于太原,她会知道洞庭湖周边会是什么环境才怪呢!她的亲卫士兵绝大多数是北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有各地口音。徐子陵知道自己口音没有北方太原人那种习惯语气,所以干脆装成是一个外地人,这样也正好能解释李秀宁看得他眼生的理由。

虽然有点牵强,不过只要哄得她一时,不让她深究下去就好了。

“哎,俺也是啊!”谁不想那个张大牛一听,就惊喜地道:“俺怎么看你亲切,原来是老乡啊?”

徐子陵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家伙,他简直怀疑这一个张大牛是不是装傻,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徐子陵看了一眼这个张大牛,如果他看到有一丝不对,马上就擎出井中月砍了他,这一个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

可是那个憨憨的张大牛似乎很真诚,徐子陵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直让他心中抓狂不止。

“原来你们还是老乡。”李秀宁点点头,忽然追问不止道:“这么说来,那你们可能是同村呢,你那村叫什么?”她小手一点徐子陵,示意他先答。徐子陵此时简直晕死了,他想翻脸,可是李秀宁却没有识破他的那种表情,似乎只是好奇,他不舍得后面的好戏,只得忍气吞声了。

“上,上阳村。”徐子陵用周星星同学那个创意死撑,尽量装得理所当然一点,他敢发誓,如果那个张大牛敢说跟他同村,他马上就砍人,因为那绝对不会是巧合,那绝对会是**!他冲那个张大牛哼道:“你不是跟我同村吧?张大牛!你不是我们村口那个养了一只会吠的狗,可是让我炖了,再扔骨头到他屋门前,他一直思疑是我偷的,可是我一直不承认的那个张大牛吧?”

“那倒不是……”张大牛嚅嚅巴巴地道:“俺…俺住在下阳村!”

徐子陵一听,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李秀宁听了,微微一笑,朝那个张大牛点点头道:“小心些。”

她的温言简直就让张大牛激动得爆血管,他紫胀着一张粗脸,笨嘴连连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徐子陵等了半天,也没见李秀宁再跟他说一句同样的话,心中不由有些不平,她怎么可以如此厚此薄彼呢?怎么说自己也是为她‘送死’,怎么她就不让自己也小心些?

徐子陵等了半天,一看李秀宁还是没有朝他开口的意思,忍不住指指自己道:“我呢?你不让我也小心些吗?”

“嘻嘻……”李秀宁不知有什么那么好笑,她一下子笑开颜了,捂着小嘴,笑声如铃,似玉,她那美眸里尽是笑意,看着徐子陵,好一阵子,才强忍笑意点头道:“好,那你也小心些好了,嘻!”

她一边轻笑,一边退于本阵之内,好久,还笑得香肩纵动,不可抑止。

她刚刚稍稍将笑意暂竭,忽然又会新的笑料想起,结果又忍禁不住破颜而乐,看得众人莫名其妙。不过大家一看她那小脸总算有了笑意,那笑颜如春风扑面,那笑声如漱玉击罄,简直比什么鼓励都强,个个暗暗将腰杆挺直些,将她严严实实地保护在内。

对面押送着柴绍过来的一个瘦高汉子和那个苑儿。

徐子陵一看那个苑儿,就知道柴绍没有那么容易回来,之前柴绍如此污辱李天凡,现在她要不帮李天凡出一口气,那她还能讨得李天凡的欢喜吗?柴大公子跟李天凡一样,脸跟猪头似的,不过因为刚刚被擒,对方又心急换人,倒没有像李天凡那样连护身宝甲都剥了下来,不过同样也让对方打了个半死,腕肘肩膀等关节也扭开了,轻搭搭地垂着。

双方数十步的距离缓缓而近,众人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个个极力捏着兵器,连大气也不敢透。

相距十数步,徐子陵站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用李天凡的双刃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之上,一面哼道:“让柴公子回话,如果他死了,你们得到的也只会是死尸。”

对方那个瘦高的汉子也喝道:“也让少主说话,我们怎知你们是不是掉包计?”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不过他得压过徐子陵一头,扯开话题,好让交换过程更加顺利些。徐子陵嘿嘿笑了两声,**狠揍了李天凡几拳,打得李天凡惨叫连连,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他开口了,不过如果你们要是听得不清楚我可以再试试让他换过一种声音。只要你们喜欢就好!”

“够了。”那个苑儿满脸怒容,伸足在柴绍身上**踢了一下,也让他惨叫一声,然后道:“听到了?他还没有死,我们交换,马上!一手交一手!”

“大牛去接人。”徐子陵拖着李天凡,离那个张大牛远一点,他朝急不及待想伸手过来拉人的瘦高汉子直瞪眼,怒道:“一手交一手。”那个瘦高汉子乃是一个高手,他让徐子陵气得不轻,如果李天凡还在徐子陵的手里,他早就扑过来生撕了徐子陵。

瘦高汉子一看张大牛拉住了柴绍的手,马上伸手过来夺人。

那个苑儿大方地放手,甚至过来挽扶李天凡,完全不在乎柴绍的样子,张大牛顾不得徐子陵,他马上用身体护住柴绍,一边**地想把柴绍抱回去,远方的人正想飞奔出来接应,可是徐子陵却惨叫一声,声音撕天裂地。

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短弩箭。

苑儿的袖中有弩,徐子陵胸口那支颜色发乌的弩箭正是她所发射。

她不但向徐子陵发射了弩箭,而且向那个张大牛抖手飞出三把柳叶飞刀,两把飞刀因为张大牛身披双重重甲而安然无恙,不过后膝弯那一把真正的杀着却没能躲过,张大牛也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那个瘦高的汉子探掌过来,重重地在徐子陵的胸口印了一掌,再想抢过李天凡就走。

那个苑儿则扑向柴绍,她自胫甲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抢在张大牛奋不顾身地扑护之前,在柴绍的下腹连刺了几刃,再翻了个跟斗,向李天凡这边飞射来,一边冷笑道:“少了根驴鸟,看你们柴家公子还有什么本事做李家公主的未婚夫婿!”

张大牛身下的柴绍惨叫连天,鲜血流了一地。

不过李天凡也好不了那里去。

徐子陵拔出胸口的短弩箭,他在假装喷血翻倒于地的时候,将那支弩箭狠狠地扎了过去,一边装着恰巧地扎在李天凡要害之上。虽然没有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那么威风凛凛,不过徐子陵对于自己‘毒箭刺小鸟’的重头戏深深地感动着,要知道,他等这一个机会,找这一个理由,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感激那个苑儿为他准备了如斯之劲的道具。

众人简直傻了眼。

怎么一下子事情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那个瘦高汉子条件反射地在倒地翻滚的徐子陵胸口飞踢一脚,徐子陵惨叫一声,应声而飞,‘咚’一声掉到不远处的湖里去了,湖里没有人浮起来,不过有血翻染了一大片的湖面,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个苑儿吓得魂也飞了,她一把抱起李天凡,急射回本阵,大哭着道:“快,快,解药!快拿解药……”

不过就算有解药也没用,因为徐子陵出手重点是刺,而不是毒。

这边的李秀宁的人也蜂涌而上,救回还在杀猪一般惨呼的柴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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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阴癸之内

婠婠一路妙舞般漫步而行,轻灵地飘进那间大厅之内。

厅中尽是阴癸派的各大巨头,在厅中高堂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黑袍的神秘之人,那是她的师尊,阴癸派之主,天下人称阴后的魔门第一高手,祝玉妍。

黑袍人黑纱掩面,合眼静坐,婠婠进来,她也不理会,自顾静坐。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极其玄奥的气息,能将万物也吞噬进去一般。她坐那里,气息淡淡,不过却若有若无地形成一个古怪的漩涡,极其缓慢地按照某些规律运行着,不过就连光也逃不出那些淡淡气息的牵引,最后渐渐消失于那深玄的黑袍之内。

阴后之下,分有四排,后面两排有数位空缺,但也有数人高据而坐。

他们一个个同样坐在黑暗之中,不显出真正面目。两个盛装打扮的奇艳妇人也坐在阴后的座下不远,坐在显眼的两排之首,那是阴癸的云霞两大长老,她们身上的气息强大无匹,如湖似海,笑意更是勾魂夺魄,美眸如星,流传之间,让人魂飞天外而不自知。

她们之下,又或坐或站有十几人,其中以四个金色宽袍的艳魅女子最为抢眼。

不过向婠婠点头致意的,只有一个满头银发满脸酷绝的旦梅,其余三人,故作不见,低声谈笑。

甚至另外一些只配在众巨头身边站立的俊男美女,也对婠婠视而不见。倒是有一个在后排高据而座的人温声问道:“婠婠此次手中有物,想必是达成宗主心愿,不会再令宗主失望了。”这一个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美,滋而不腻,听了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听声音,娇柔有如少女,偏偏有带有一丝成熟的语调,简直让人一听,便会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的真实面容。

她身边依着小膝偎坐着一人,闻言即站起来,银铃般笑道:“师姐手中的盒子,有一丝**之味,莫非这就是那个徐子陵的人头?小妹在此恭喜师姐能慧剑斩断情丝,突破天魔心法的死关,从今再无破绽矣!”

婠婠把手中的那个盒子轻轻放在厅中,微微一笑道:“清儿妹妹真是冰雪聪明,婠婠这一次的确是带回了一个人头。”

“婠儿。”在主位一直端坐静默不语的阴后忽然淡淡地开口了,道:“你受伤了?”

“小伤。”婠婠微微鞠身向自己的师尊施礼,道:“很快就会痊愈。”

“婠儿,休怪为师如此严厉。”阴后听了,又淡淡地道:“你是我生平最得意的弟子,是阴癸一派未来的传人,又是圣门百年来天份最高者,为师对你的期望很高。这一次你把他的首级带回来,为师很是欣慰。当年圣门最杰出的天才,邪王石之轩,就是因为情之一字,反出圣门。为师亦然,心存破绽,苦修无果,实在不想你再复走为师当年之路。”

“师尊。”婠婠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忽然小声道:“这并不是他的首级。”

“师姐想把别人的人头带回来来隐瞒师父吗?”那把银铃的声音笑道:“只是不知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

声音银铃般的她声音刚落,她身后端坐着的那个声音极之娇柔的女子忽然伸手一弹,一颗小小的珠子经她的手弹射在那个盒子之上,一弹即回,飞回了她的手中,而盒子则微微响了一下,再无动静。

此时厅外有微风吹来,自厅门之外,极轻,不过那个盒子却无声无息地碎裂。

包裹在盒子之外的丝带在一刹那化作了轻烟般的灰烬,而盒子则碎裂一地。

里面那颗人头却丝毫无损,依然鼓凸着双眼,死鱼一般盯着厅内众人。厅内众人让那颗骷髅般的人头一盯,马上有人惊叫起来,道:“这…这是…这是草原飞鹰!”

“曲傲!”厅内一时间有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婠婠带回来的人头,竟是草原之上,除了武尊毕玄之外的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人头。虽然这个人头形比飞鹰曲傲的画像更干瘦,不过形神俱在,特征分明,任何人一眼看过去都不会怀疑,因为,这真是曲傲的人头。

城楼之下,有如一架绞肉机,不知多少的生命在这里面消亡。

无数人翻倒在地,那丝丝魂魄自张开的大口,自那齿隙间溜走,在这里,没有人能逃得过战争巨兽的大口,它在疯狂地吞噬着所有人的生命,随着一片片血花挥洒,随着一具具尸首翻倒,无数的生命随风而逝。

飞马牧场的人越来越来,瓦岗军再精锐也架不住人多,而且他们在之前的攻城中就有一定的消耗,比起一直以逸待劳的牧场士兵实在太累了。更加严重的是,他们的士气大受打击,如果他们不是身经百战,在让对手破除内应再突击而出,甚至和一早埋伏好的骑兵反过来包围着自己一方作战,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有持续苦战,早就崩溃多时了。

城楼之下大家正拼得热火朝天,一时还不能分出谁胜谁负来,可是骑兵对冲的阵地上不同。

瓦岗军那一千多骑军竟然接不下一个冲击就所剩无几了,祖君彦敢发誓,他看到的绝对不会是飞马牧场的士兵,这样强蛮的士兵绝对不可能是飞马牧场那些几乎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族人。

那些马是飞马牧场的马,可是马背上的人,祖君彦敢用人头担保,这一些,绝对是身经百战自战场死地归来的精锐士兵。

总之,这些骑兵绝对不会是飞马牧场的人。

当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在一个冲击中就消失了,当他看见那些眼睛里闪动着嗜血光芒的士兵策马飞骑而来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就命令鸣金。他命令所有的部队都收缩在一起,只要形成最强的一个拳头,才能避免对手那些骑兵的冲击和分割。

如果瓦岗军不是有着最强的重步兵可以抵御对方轻骑的冲击,祖君彦会命令大家马上逃命。

那一支疾风一般的轻骑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呼啸着从瓦岗军收缩起来的军团中飞掠而过,他们一路碾过来,把所有来不及收拢的士兵和杂兵都碾成肉泥。

瓦岗军悲痛欲绝,可是谁也不敢出兵相救。

如果他们一离开那个近万人的集群,相信马上就会被那些轻骑践踏于马下。

徐子陵潜出老远,再钻出来,发现李秀宁的李家亲卫和瓦岗军两帮人并没有再次大打出手,而是‘黄牛过河各顾各’地逃命。李秀宁这边的人大多有马,一见抢回柴绍,顾不得太多救治,洒点金创药止血,再草草包扎,最后将他往马背一放,由李纲亲自护着,策马狂奔向牧场的大门。

李秀宁则在众人的护卫提前出发,先一步到达牧场大门处等候,她向牧场大门守卫出示那个小令牌,把逃命堂之堂皇地说成出去助战!

出奇的是,牧场的大门守卫竟然相信了。

那十几个左臂之上有一道火红丝带的大门守卫甚至连后面紧随其后的瓦岗军也当作李秀宁的士兵一并放了出去。

等徐子陵悠悠地来到牧场大门,李秀宁的亲卫队和瓦岗军在混乱中早跑得没影了。不过他毫不在意,戴着天魔面具,招手让一个士兵过来问问,再吩咐两句,然后再施施然登上城楼,展开飞翼,向一个方向追去。

如一只夜蝠般,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之中。

城楼之下那些守门的卫士,竟然小声打起赌来,不过他们最买重的不是徐子陵,甚至不是飞马牧场的商大场主商美人,而是一个相对他们是陌生人的女子。

那一个女子的名字,叫做沈落雁。

“婠儿。”高坐在上的阴后似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曲傲的人头,她淡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师姐好厉害。”那把银铃般的声音又起,笑道:“想必是师姐已经斩断情丝,功力大进,一击突破天魔**的第十七层心法,所以去杀死飞鹰曲傲来向是师父证明自己的实力罢。要不,就是与那个徐子陵一起杀死这个飞鹰来说服师父的,对吗?”

“师妹真是聪明过人。”婠婠微笑一下,温声道:“又让你猜中了呢!不过,婠婠并无向师尊有任何不敬之心,这个飞鹰曲傲的首级,是那个人送给师尊的礼物,曲傲是他亲手所杀,与婠婠无关。”

“他能杀死曲傲?”端坐在高位之上的阴后气息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又恢复原状,恢复了之前淡淡地口气道:“他的伤势如何?”

“很重。”婠婠轻声应道:“他本身功力在曲傲之下,是依凭各种计策和宝刃来斩杀曲傲的。”

“婠儿,你为何不趁机杀了他?”阴后忽然这样问。

“婠婠杀不了他。”婠婠微微低头道:“他对婠婠极是提防,别说杀念,只是平时说话,他也会极之小心应对。”

“一个如此强大又自制的人。”阴后淡淡地道:“婠儿觉得他能为我们圣门所用吗?连你的天魔十六层的迷心惑音之术也无法让他动心,这样的人万一为慈航静斋那帮假仁假义的尼姑所用,岂不是大祸?”

“请师尊再给婠婠一点时间。”婠婠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如果能说服他与我们圣门合作,那对圣门是一大助佑,而对于慈航静斋那帮人,则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正因为他的心志坚定,才不容易受到慈航静斋那帮人蛊惑唆使,否则,婠婠如何会选择他作为合作的对象。”

“清儿已经取下襄阳。”阴后听了,稍稍顿了一下,淡然道:“暮兰已经取下竞陵,还有别的各人都已经进展顺利,可是偏偏婠儿你,却一再令为师失望。上一次,你不肯尽力阻止那个人袭杀你边师叔,甚至不给他一点儿警告或者暗示,从而让他重创垂死,已经让派中很多人深感不满,也让为师颇是不喜,婠儿,希望你能尽快做些让为师真正欢喜的事。”

“是。”婠婠微微施礼,柔声道:“师尊,婠婠记下了,请允许婠婠先行告退。”

一滴珍珠般的泪水滴洒在大厅之内,而挥洒之人,早已经乘风而起,翩翩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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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归途无路

“大家怎么看?”高位之上的阴后静坐了好久,忽然淡淡然地问。

“泥足深陷。”一个男子微带阴柔的声音哼道:“婠婠显然已经情根深种,她的天魔功已有破绽,日后再无进步的可能,本人认为,宗主是时候考虑增多一个接任者来作预备了。”

“婠儿不会辜负宗主的期望。”云长老却微微一笑,花容尽开道:“我等看着婠儿自小长大,对她的性情最是了解,她天姿过人,必能痛定思痛,挥剑斩情。本人认为,婠儿她想必不会辜负宗主的一番期望的。至于增多一个接任者之事,阴癸之内,目前年轻一代,还是以婠儿功力为最,谁能超越,再论增加不迟。”

“云姐所言极是。”霞长老也点头赞同道:“婠儿在江湖历练时日太短,初入迷情乱世,未免迷失,可是只要她能迷途知返,突破情关,功力必大进无疑,就是达到宗主的境界也无不可能,我等何不稍等时日?”

“情深似海。”另一个刚烈的男子声音反驳道:“本人认为婠婠根本不可能轻易能从情关里突出,不要说她,就是历代宗主,一旦迷入情关,也无不固步自封,就连祝宗主之天资,也难破尽情关而出。一旦婠婠她让人破去处子红丸,那么今天也绝难再作寸进。”

“各位。”一个老迈男子的声音老气横秋地咳了一下,道:“本尊推介资质同样不在婠婠之下的清儿作为下任宗主的接任候选者,大家意见如何?”

“清儿的姹女**远不及师姐的天魔**。”那个银铃般的声音轻笑道:“清儿愚钝,无才无德,又小小年纪,如何服众?只怕要辜负大长老及各位前辈对清儿的一番期望呢!”

“清儿她的姹女**现在还未大成,如果日后大成,若又有内功高强的鼎炉吸收补益,则有望超越目前暂无人能练成的天魔**。”那个娇柔甜美的嗓音春风一般响起,道:“宗主何不双管齐下,一方面看婠婠是否能超越前人,突破情关,另一方面,也可暂把清儿视作接任后备之人,多加栽培。日后谁优谁劣,再慢慢选定后任宗主不迟。”

“好。”高位之上的阴后淡淡地应了一句,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一言之后,再不作声,合眼静坐,气息沉沉,有如安睡。而座下众人,稍稍相互对视,有人欲再次开口,却让更多的人眼神止住。一个个起立,微微作礼,再化作惊鸿四飞,个个身法惊世妙绝,又有几人缓步而行,妙相无双,步步生莲。

一些俊男美女,男英女俏,伴着众位巨头,如众星伴月,一一散去。

偌大的大厅,只空余剩下高位之上的阴后一人,她气息淡淡,静坐如瞑。

祖君彦一看大势已去,面无表情的脸稍有苍白,却不动容,低声命令全军集结一起,缓缓而撤。少数的弓箭手在内,巨盾兵在外,刀斧手在前面开路,而长枪兵则与刀盾兵在后面抵御着同样迫上来的飞马战士。

开始时进展顺利,因为飞马牧场之外数里尽是平原,他们一个集群,有如一只铁拳,飞马牧场人再多也绝难围困住他们。飞马牧场的骑兵来回冲突,可是多次冲击,也让瓦岗军拼命抵住,两边多次短兵相接,虽然拼得凶烈,可是收效不大,甚至很少人阵亡。

一方想尽量保命而逃,另一方想减少损失而追。

两方都不太愿意再作无谓的死战,大家短兵相接一阵,发现没有效果,马上各自后撤,以待良机。飞马牧场空有数千轻骑,奈何瓦岗军重兵集结,有如铁板一块,难以下口,加上长途奔袭,人困马乏,更难进一步地扩大战果。

此时大家都战得精疲力竭,无论是飞马牧场的族人,还是瓦岗军士兵,都在比拼着最后的意志,谁最后倒下,那么谁就可以笑到最后。

这时候对于瓦岗军来说,他们的耐力和意志显得格外重要,因为只要人一松懈,落后于人,绝对只要死路一条。飞马牧场的士兵虽然同样困乏,可是他们是暂时的胜利者,士气正盛,而且一部分的人有马,他们的体力没有完全耗尽,所以,一直紧追不舍。

如果瓦岗军意志不够,那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整军在撤离的过程让飞马牧场活生生地拖垮掉。

瓦岗军当时明白现在是生死存亡,不过他们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失去了远程打击,无法截住飞马牧场追击的势头。他们的弓箭手因为极度劳累,再也拉不开手中的大弓,他们全换上了保命的匕首,以作最后的一博之用。

不过他们还不是最疲累的人,最疲累的是刀斧手们,他们负责开路,因为四处被敌所围,他们只有硬生生地在敌阵之中开出一条血路来,用他们的血肉铺就。开始损失就一直很是严重,不过等到瓦岗军走到平原的尽头,让飞马牧场的人迫到一个树林的时候,刀斧手简直成批成批地倒下。

他们全是累死的。

因为没有人再有气力冲击敌阵,大家只有穿林而入,可是密林间的稀疏的间隙根本不足大军一起形成集群通过,如果前军杂乱地探进,留下后军,那么力量分散的他们势必让飞马牧场的人斩杀干净,甚至还会让对方追尾而来,一批批地追上,再斩尽杀绝。

傻子也知道绝对不能那样做,所以,祖君彦为了保护最多的人,命令刀斧手开路。

结果无数的刀斧手在密林开路之中全部活生生地累死,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累死在这一片密林横生的枝桠和盘缠的藤蔓之内。不过有一人倒地,马上会有更多的人抢过斧头,疯狂地向前开出一道血肉之路,为的是让整一个瓦岗军整齐地安然撤离。

飞马牧场的战士无奈,他们的马同样不能硬冲密林,甚至不能尾追入林,因为失去空间奔驰的骑兵甚至比不上一个刀盾兵。

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瓦岗军缓缓撤离。

商秀珣骑着她的胭脂爱马看了好一会儿,命令所有的步兵点火焚林,再命令大家收拾战场,救护伤者。

飞马牧场杀敌不尽,个个都心生愤怒,不过既然没办法,只有尽量把火点大些,把场主的命令执行得更加彻底些。在一身是血的柳宗道和负伤数处仍不肯下战场的骆方的带领下,飞马牧场子弟第一次把平时野外炊猎的本事发挥了千百倍,齐声欢呼地把整一大片树林都烧着了。

受到后面大火的威胁,整一个瓦岗军几乎崩溃,他们几乎绝望,不过总算在整一支军队就要变成烧猪之前,刀斧手们打通了不知多阔的密林,找到了一处小河,让整一支瓦岗军死里逃生。

尽管瓦岗军人人欢呼大止,个个奔入河中,逃避背后漫延而来的大火,人人都在庆幸着自己的活命。不过此时的祖君彦还是无法开心起来,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刀斧手早已经换了三批,原来真正的数百个刀斧力士早半路就累死于途了。

现在的刀斧手,只不过是换了兵器的刀盾兵。

两万多大军前来,寸功不得,现在还不足万人而回,祖君彦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李密会有什么脸色。

徐子陵戴着天魔面具,站在一个小山的顶上,冷冷地看着这一支瓦岗军残余。这一支绝对是李密的常胜精锐,训练极其有素,否则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劣势之下还能活命下来,还能有那么多人逃出生天,甚至在这种惨败之下,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士气。

他是绝对不会让李密这一支军队回去的。因为,这一支部队,是李密手中的精兵,是他日后收聚瓦岗军的障碍,是沈落雁不可策动的阻力。为了日后的事更加顺利,他必须将他们减尽,他必须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这一个茫茫林海之中。

这一次为了能够打击到李密,他甚至拒绝了杜伏威遣来重兵相助的要求,因为杜伏威大军一动,那么李密势必有所警觉,到时非但吃不掉李密这一支部队,还让杜伏威的江淮军与李密的瓦岗军交恶,万一李密派沈落雁去攻打杜伏威,那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老杜很大方地把他的红带执法团留下了,如果没有这些精锐,飞马牧场的士兵倒真的不可能在一次冲击就把瓦岗军的骑兵吃掉,以上驷对敌下驷,徐子陵用了杜伏威的人和飞马牧场的马,结合起来对付瓦岗军最弱的骑兵,祖君彦败得不算冤。

现在徐子陵最需要做的,不是杀敌,而疲敌。

在此地回去荥阳路途遥远,徐子陵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一个个拖垮在半路之上。虽然他手中的精英人数远远不及现在瓦岗军的残部,不过这不会是一场正面的对攻战,这会是一场残酷的扰敌战。黯魔队,力士队和斥候队轮番出击,用尽一切手段,徐子陵这一次亲自带领,他不相信祖君彦有三头六臂,他会有本事凭一已之力把这一支瓦岗军带回荥阳。

对于如何带着这一支部队残余安全地回撤荥阳,祖君彦现在极之头疼。

李秀宁现在头疼不在祖君彦之下。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提着小灯笼的女子。这一个女子白衣如雪,颜容平静如湖,她低眉顺眼,仿佛是一个小妻子,正站在家门口,等待着自远途归家的丈夫那般,她提着小灯笼,静静地站在李秀宁的面前。

如果她的身后有没几百个张弓搭箭的亲卫,相信李纲窦威会命令玄甲虎贲将那个神色淡然的拦路女子碾成肉泥的,他们才不会管她是谁,他们只知道,现在正是离开飞马牧场这一个是非之地的时候。柴大公子已经出事,现在如果秀宁公主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有一千个脑袋也不敢砍。

可是他们不敢冲,因为对方不但有箭,而且有弩,一种巨大的床弩。这种东西可以用来攻城,如果射在人的身上,那支枪矛一般粗大的弩箭可以连续穿射数人还余势不止。即使天策府里那些人马齐齐披甲的玄甲重骑,也会在这种床弩之下一箭穿心,连人带马。

他们当知道这其中厉害,所以绝不敢轻举妄动。

李秀宁却仿佛没有看到对面最少有数百支利矢,最少有十架以上的床弩正在瞄准她一般。

她翻身下马,微微笑着向那个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迎过去,笑得仿佛看见一个好久不见日夜思念不已终于一朝亲得见的好朋友一般,她向那个白衣女子点头致意道:“久闻瓦岗军四杰之中,以俏军师沈落雁沈仙子最为出众,沈仙子不但娇颜惊世,而且智算天下,今朝得见,真乃秀宁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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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两女交锋

“落雁亦久闻秀宁公主乃女中巾帼,颜姿英发,心生羡慕。”白衣飘飘的沈落雁也微微一笑,向李秀宁见礼道:“故在此等候,以求一见,惊扰之处,万望公主恕罪。”

“秀宁看见沈仙子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怪罪沈姐姐呢!”李秀宁此时简直就像一个自来熟,前一句还是仙子长仙子短,下一句就是沈姐姐了。

“秀宁公主不知为何行色匆匆呢?”沈落雁仿佛没有听到李秀宁的话,也似完全不明白面前是怎么一回事般问道:“是否飞马牧场的商场主招待不周,以致秀宁公主率众离开呢?我们密公肯定不会如此失礼,他对公主敬慕多时,如和公主能和贵属下一起做客荥阳,密公惊喜之余,定会倒履相迎呢!”

“珣姐对秀宁礼仪有加,又如何会招待不周之举?”李秀宁微笑道:“姐姐原来是想邀请秀宁去荥阳做客而来,不过事出巧合,虽然秀宁想与沈姐姐去荥阳,可是秀宁早已答应别人,先行到他那里做客,看来姐姐错爱,还要待下一次才行了。”

“公主金枝玉叶,是看不起我们荥阳那等山野之地吧?”沈落雁摇摇头,问道。

“沈姐姐说笑了。”李秀宁轻笑道:“秀宁极想与沈姐姐一聚,可惜答应别人在前,不敢爽约。”

“公主如此信诺,落雁拜服。”沈落雁点点头,道:“公主可自去赴约,落雁先行请贵属下到我们荥阳做客,慢慢等候公主大驾光临也行。”

“沈姐姐热情,秀宁深为感动。”李秀宁摇摇头道:“不过他们一个个尽是粗野之人,不通礼仪,定会让沈姐姐费力烦心,加上他们是秀宁的出行随从,秀宁少了他们相随,怕不知哪里有一两个小毛贼半路而拦,不便于行呢!”

“公主说笑了,天下那个贼子如此胆大包天,敢捋公主之威?”沈落雁小灯笼轻举,借着灯光看了看满身鲜血疲惫不堪的李家亲卫,微笑道:“既然公主需要随行,公主可点两三人相陪,其他的贵属随落雁到荥阳做客如何?落雁定会将他们招呼得妥妥当当,必不会轻待,公主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沈姐姐何不问问邀请秀宁前去做客的人是谁呢?”李秀宁忽然转换了话题。

“在公主的心目中,这一个人莫非比起密公更为重要?”沈落雁问。

“这一个人比起密公,在旁人的心目之中或许不同,可是在沈姐姐与秀宁心中,倒显得较为重要了。”李秀宁微微一笑道:“如果珣姐在这里就好了,想必她一定会赞同秀宁这一句话的。”

“这一个在公主心中如此重要的人是谁?”沈落雁奇道:“为何还扯上了落雁和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呢?”

“这一个人是谁秀宁也说不清楚。”李秀宁答得没头没路,不过却理所当然地道:“秀宁连这一个人的真实样子也没有看过,只知道他是珣姐的贵宾。他做得一手好菜餚,就像他谋得一仗好策略一样,秀宁让他算得一败涂地,思前想后还一直不明所以,直到看见沈姐姐,才稍稍明悟,心中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秀宁知道他跟珣姐的关系非浅,只是不知道他与沈姐姐的关系如何?”李秀宁轻笑道:“沈姐姐能在此等候秀宁,想必与那个人的关浅也非同一般才对。”

“秀宁公主想说什么,尽管坦言。”沈落雁微诧地道:“公主半遮之语,真是教落雁不明其中之意呢!”

“沈姐姐莫非与那一个脸上戴着银色天魔面具的人并不认识?”李秀宁奇问。

“认识。”沈落雁并不否定,淡淡地道:“有一个面戴天魔面具的人曾袭击过我们将领,又曾假冒过密公偷袭宇文家的宇文无敌和独孤家的独孤霸,这一个人据密公所查,就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影子刺客?”李秀宁一听,马上笑了,她微微摇头,轻笑道:“影子刺客秀宁知道,可是影子刺客相比起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使剑的大傻瓜,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策略。呵呵,秀宁想,如果你们的密公不是傻了就是聋了,他怎么可能听信那个戴着天魔面具的人就是影子刺客呢!”

“如果他不是影子刺客,那么他是谁?”沈落雁问。

“秀宁正想请教沈姐姐呢!”李秀宁笑嘻嘻地道:“秀宁敢说,如果沈姐姐不知道那一个戴着天魔面具的人是谁,那么秀宁就一定是个睁眼瞎子。”

“秀宁公主秀眉巧目,明眸似波,又怎么是个瞎子呢!”沈落雁微笑道:“落雁认不认识那个人好像跟公主到不到我们荥阳做客没有什么关系吧?公主虽然是个公主,可是无证无据,说出来的空口之言,想必也难以服众的。”

“沈姐姐误会了。”李秀宁摇头又摆手,道:“秀宁并非不想去荥阳做客,只不过是先想去那个叫做洞庭湖草头乡的地方看看。因为听了之前一直戴着天魔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后来更装神弄鬼地装成秀宁的亲卫来搞乱的那个人说,那里有很多叫做大牛的人,秀宁好奇,所以想去看看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沈落雁听了,美目里有亮光一闪,忽然认真地看了李秀宁一眼,脸上渐渐多了一丝诧意,不过很快,她微笑起来,如湖有风,轻吹泛波。她点点头道:“如果去了那个洞庭湖草头乡找不到那个喜欢装神弄鬼的人怎么办?”

“那秀宁只好到荥阳去找姐姐了。”李秀宁微笑道:“相信姐姐一定知道他住在哪里的。”

“他不是飞马牧场商场主的贵宾吗?”沈落雁问道:“公主不去找她问问,却为何一口咬定落雁知道呢?”

“珣姐当然也会知道。”李秀宁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她跟沈姐姐你有一点点不同,如果现在秀宁还敢跑去问她,相信马上就会让她抓起来送给那个人做陪嫁的嫁妆。”

“难道秀宁公主就不怕落雁也把你抓起来吗?”沈落雁又问。

“沈姐姐的嫁妆应该不会是秀宁这个小小的公主才对。”李秀宁微笑道:“沈姐姐的嫁妆应该是瓦岗军或者荥阳城那样的东西才对,如何会把秀宁小小的一个公主看在眼里?沈姐姐想请秀宁去荥阳,不过是想让密公不会对此次进攻飞马牧场的失利太过恼火,同时也想为瓦岗军这一次战事找一个下台阶的借口罢了。秀宁早有自知之明,想必对沈姐姐并无一丝实质的价值。”

“公主不愧是公主,真是明白事理。”沈落雁点头同意地道:“如果公主肯跟落雁去荥阳做客,那事情的确就会好办多了。”

“秀宁就算不跟沈姐姐去荥阳,沈姐姐同样也有方法应对的不是吗?”李秀宁人小脸忽然带有一丝丝哀怨,明眸有雾涌现,潮湿一片,她低声道:“那一个人当时就站在秀宁的面前,他也没有对秀宁动手,现在沈姐姐真的要如此狠心吗?秀宁如今服输了,保证此事日后不对任何人提起,还不行吗?”

“秀宁公主说笑了。”沈落雁微微一笑道:“公主千金之体,落雁如何敢冒犯?何况公主何须如此,之前公主放出三只信鸽,飞向不同的方向,又遣出三批斥候,疾驰三个不同的地方,落雁无能,无法一一留住,公主有如此心算,落雁又如何敢阻公主上路呢?”

“不。”李秀宁却谦逊地道:“秀宁佩服沈姐姐才对,秀宁已经数度更改行前之向,又曾涉溪而行,不想沈姐姐还能在此相候,秀宁真是拜服不已。只要沈姐姐这一次放手,回去之后,秀宁绝对不跟父皇提起只字半言,秀宁甚至可以誓言作保,沈姐姐你看如何?”

“但说无妨。”沈落雁摇摇头,微微笑道:“公主就算不对唐皇尽言,也可以对秦王相诉,是不是?这一次落雁并无恶意,只是听说秀宁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心中有亲近之意,故来看看。公主尽可上路,落雁绝无阻拦之意。”

“是那个人说的吗?”李秀宁奇怪地道:“秀宁看见那个人似乎很熟悉,可是总记不起那里见过,原来他真的是认识秀宁的。沈姐姐,秀宁有一句话托你转告于他,可以吗?”

“公主亲口对他说不是更好吗?”沈落雁微微一笑,既不答允也不拒绝。

“下次如果还能与他相见,秀宁也会对他说的。”李秀宁点点头道:“不过现在沈姐姐在此,想必对沈姐姐说,也是一样。麻烦沈姐姐转告他说:二哥很想他这个老朋友,请他有空可来与我们一聚。”

“那个人认识秦王殿下吗?”沈落雁奇道。

“如果他不认识。”李秀宁轻笑道:“他又怎么会看在二哥的脸上对秀宁手下留情呢?”

“他是怎样看在秦王殿下的金颜之上而对公主手下留情了呢?”沈落雁看似很不明白。

“如果秀宁不是秦王之妹。”李秀宁轻轻地摇头道:“秀宁凭着这一千几百人马,真的可以杀出飞马牧场吗?牧场之外,瓦岗军上万人也得战死,何况秀宁这只瓮中之鳖?当瓦岗军李天凡围攻秀宁之时,甚至那个人还分身前来保护,如果他不是看在二哥的份上,又如何会如此身体力行暗中保护秀宁?沈姐姐何须隐瞒,你我同为女子,有些东西虽然言语难尽,不过心中彼此不也可意会吗?”

“既然如此。”沈落雁点头,微笑道:“那落雁祝公主一路顺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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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现实之酷

天初明,东方微微吐白,星点点,夜,欲走还留。

旦梅轻轻推开门,看见那一个赤足精灵正托腮静坐,凝神出窍,眼波平静如湖,心神则不知飞往天外何处,就连自己进来也丝毫不觉,不禁微微摇头。她轻轻走过去,坐到那个赤足精灵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坐了很久,忽然开口道:“我支持你。”

旦梅总是酷酷的,平时极少言语,特别是在修习了阴魅爪和天魔腿这两种天魔秘策里的武功而容颜大变之后,就一直很少出声。

所以她一开口,婠婠就回过神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认为婠婠的选择没有错吗?”婠婠收回目光,又透过窗户,凝望天际,忽然微微叹息道:“可是师尊却不会这么认为。”

“宗主心里是支持你的。”旦梅又酷酷地整了一句,却不解释原因。

“婠婠知道。”婠婠微微地点了点头,那湖眸却还在天际没有收回来,还凝视着无尽的黑夜,道:“师尊她因为很多人的支持才登上宗主之位,她不能不顾念当年那一份情面,最少在表面要如此。现在那些人要联起来一起对付婠婠,她虽不愿,却不能总护着。这一点,婠婠当然明白。”

“我相信你。”旦梅静坐了半晌,忽然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婠婠笑了,笑得云开月明,道:“这事连婠婠自己也没有太多把握,何以你反倒如此有信心?”

“不为什么。”旦梅静默了半晌,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人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是啊。”婠婠一听,小脸马上变得有些哀怨,湖眸里有了点点的波光,轻轻摇了摇头之后,才轻轻地叹息道:“他是能够帮到婠婠,可是婠婠不愿利用他来做这些事,他是除了师尊之外对婠婠最好的一个……”

“你应该去找他。”旦梅说完,酷酷地起身便行,行到门口,忽然又站定,道:“因为那不是利用。”

她的金袍微拂,如一团月晕,于迷茫的晨露之中渐远。

婠婠看向天际那不知何时就有了的一丝红意,忽然点点头,喃喃道:“阴癸…白天就快来到了……”

李秀宁看着那个提着小灯笼渐渐远去的沈落雁,看着那几百亲卫默然无声地消失,也那些床弩也在一下子分拆成一片片而带走,整一支人马消去无踪,再看看自己这边人困马乏的亲卫们,不觉偷偷地擦拭了一把额头之上的细汗。

又暗暗透了一口大气。

面对那一个俏军师,她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又大胆一博,幸好成功了,否则自己和整支亲卫队不是惨死倒地,就是让她抓到荥阳送给李密做大礼了。

平生第一次,她发现世上还有女子是那般的厉害,竟然在淡淡然之间,一直压着她来打,如果自己不是冒了那个大险,这一个俏军师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放自己走的。虽然在这个俏军师的心目中,自己并不算什么很重要的人物,可是顺手抓了自己回去交差,那相信会一个心动的好功劳。

这一个沈落雁果然和那个人有关系。

果然是她和那个他一起算计李密这一支瓦岗军的,自己,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只棋子,用处就像是用来钓鱼的诱饵。这一个俏军师和那一个他,用自己和飞马牧场的马,将李密的儿子李天凡钓到了,又把以为可以捡个大便宜的自己钓到了,更把来强夺飞马牧场那一整支瓦岗军钓到了。

李秀宁看了看正俯在马鞍上面色苍白如死人一般的柴绍,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个俏军师沈落雁够眼光倒也罢了,那一个只懂养马打猎的商秀珣怎么会那么幸运,找到那么好的一个意中人,自己的未婚夫相比起来,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乡下土财主的败家仔呢?

不过现在也好,那个他一闹,自己正好摆脱这一个二世祖,虽然名节有些受损,可是换个自由之身,倒也不算太坏。李秀宁思前想后,发现自己这一次牧场之行,还不算太失败,最少她了解到不少自己很想知道的东西,而这一些东西,对自己的二哥也是极之重要的。

甚至,自己还轻易就得了个自由之身,总的来说,还算是塞翁失马。

在之后的数天里,徐子陵带着自己亲手训练的精锐,给祖君彦上了一堂终生难忘的战术课。

等待祖君彦和他那支瓦岗军的是,无尽的陷阱,箭雨,毒泉,尖木,野火,滚石,还有日夜不停永不间断的骚扰。几乎每天都有困极的人不自觉地睡倒在地,然后一直睡死过去,再也无法醒转。几乎每天都有崩溃的士兵跳崖自尽,或者偷偷用兵器自裁。

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折磨。

就连祖君彦,都觉得自己呼吸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掐着自己的脖子般困难,现实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一心想把此次惨痛的经历回报给李密,如果不是一心把士兵们带出这一片死域,他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他也像自己的士兵那样解脱,可是他不能,他是主将。

他是一军之长。

瓦岗军很想找到天天骚扰自己的那帮人拼命,他们在祖君彦的设计下埋伏了不下数十次,可是就一个敌人也没有抓到,甚至没有看见,不,是没有看清。

那些人就像鬼的影子一般,几乎是不存在的虚无,总是不知不觉地来,然后又无影无踪地走。没有人看清他们是什么样子,他们也许只是一些影子,他们也许并不是人。因为他们从来也不跟瓦岗军正面交锋,乃至见面。他们永远都像隐藏在密林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噬人一口,除了死去的同伴之外,相信没有人见过那些人的真面目。

那些偷袭者不知多少,不知有何目的,不知还会使用何种手段,不知……

瓦岗军对于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如果不听祖军师的命令,他们会永远地留在这片密林里。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死亡离他们是那么的近,就算在战场之上,也绝对难以感到死亡如此迫近。

这些瓦岗军几乎可以闻到死意就在自己的鼻端轻轻滑过,他们可以嗅到它的意味,不过却无法捕捉到它的身影,反倒让它带走了自己身边的伙伴。

这样的敌人天天在他们的身边不停地出现,消失。

他们带来无尽的礼物,让碰到大运的同伴一个个地解脱。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吃得下去的,这里的水源,如果不是河流或者流动得很急的小溪,根本就不敢喝上一口。

因为,每吃喝一口,都有可能毒发身亡。

这里的密林走不得,那些有各式各样的陷阱,那怕是做得最简陋最笨拙的陷阱,比如一根斜悬在树上的尖木,也是一个致命的东西,如果没有注意,这根尖木也许会穿串在两个人的身上。如果躲避开这一个简陋又笨拙的陷阱,那么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它边上一些极隐蔽根本不知埋设在什么地方的陷阱里面。

所以瓦岗军要硬着头皮,走在陷阱的下面。

开始时所有人还一个陷阱一个陷阱地破除掉,再上路。

可是几天下来,他们再没有那样的精力,他们决定光明正大地走在那些明显的陷阱之下,看看谁那么好运中招,只要不是自己,那就根本可以置之不理。

相比起密林的陷阱,山峡之地要危险得多,这些地方是滚石滚木和山火出现最多的地方。瓦岗军还总结出一个经验,通常迎风的山峡是不能走的,因为那样会迎来一片大火,而不是山谷尽头的亮光。

而相比起夜里的宿营休息,白天的行军简直就安全得好像在自家的院子时玩耍。

没有人敢在夜里合上眼。

那怕一会儿的小寐,也许刚刚合上眼睛,也许一柱香的时间,只要人一合上眼睛,他就可以永远也醒不来了。因为黑暗中总是有箭,它能悄悄地把所有打瞌睡的渴睡之人偷偷的送去永眠,或者有锋快的刀子,割开他的脖子,在那个人醒觉之前。

更多的是困极的人,不顾一切地倒头就睡,结果敌人尚未出现,他自己先睡死过去而不自知。

这一支瓦岗军吃光了自己身上所带的干粮,喝干了身上所带的清水,一个个脱下了重甲,除了手中还有一把武器之外,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一个士兵的样子,他们更像一群困乏不堪的难民。他们一个个神经衰弱到了极点,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也会让他们心惊胆跳。

几天过后。

他们不敢睡觉,不敢过河,不敢走在山地上,不敢走在山谷下,不敢穿林而入,不敢进村庄,不敢高声说话,不敢低声哭泣,不敢远离人群,不敢挤拥人堆。

他们甚至不敢反抗,不敢出逃,不敢搜敌,不敢接战,不敢做正常士兵能做的一切事情。

一阵风吹来,吹起一点树叶灰尘,他们也会吓得目露绝望之色,颤抖不已。

他们的人数已经消减得太多太多,现在整一支部队,已经不足三千人。足足有六千多精锐士兵,永远地留在了不足两百里的山林之地。

与痛苦得瘦削如柴的祖君彦不同,徐子陵觉得很开心。因为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黯魔力士还有斥候三队学会如用环境制敌,以意志杀人。他们已经学会如何用最少的代价,利用环境,来转换成最大的杀伤力,在他们三队轮滚不息的骚扰下,本来就是惊弓之鸟的瓦岗军完全崩溃。

他们的意志完全被摧毁,他们只剩下一个躯壳。

行尸走肉一般的空壳。

又五天的时间过去后,徐子陵放弃了再追杀这一支瓦岗军,因为那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就算他不带着黯魔队他们追杀,这一支瓦岗军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也难说。徐子陵之前就有无数的时间无数次机会将他们全歼,不过他没有那样做,因为这是一个最好的学习机会。通过这一次数百里的追击,黯魔力士斥候等三队得到了充分的训练。

徐子陵带着黯魔力士和斥候三队,转向了竟陵,在那里,杜伏威正等着他,而更加让他不能拖延日期的是,半路上,商秀珣商大美人也在等着他。

她在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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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劲敌危机

商秀珣本来不必去襄阳。

不过她非要去,徐子陵也拗她不过,因为她有理由。她借口要去见东溟小公主和罗刹女她们,这个徐子陵无法拒绝。

现在的东溟小公主和罗刹女还有冰美人三个正在和李子通开战,正打得不可开交。商秀珣一看东溟小公主如此厉害,几千人马就可以力抗李子勇数万大军,根本不徐子陵出手,心中不由大不服气,马上偷偷带了柳宗道骆方等人,乘着牧场的士气正盛,拉了三千骑兵前去助战。

虽然首功抢不到了,不过无论如何也要分得一杯羹,否则她飞马牧场岂不让东溟派比下去了。

东溟小公主的士兵倒不是东溟派中人,虽然也有一支小小的女子卫队,不过不足两百人。她的那些士兵全是在希望、生命、自由三个村子里的流民。

现在三个村子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过了三万,之前成年的精壮男子自发训练已有部分结束,特别是最早的希望村,足有两千多个精壮男子结束了训练,这些人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江淮军的逃兵。

他们别的不行,不过干回老本行都是挺快上手的,虽然徐子陵对士兵训练的要求有些不同。

卫贞贞和素素不是打仗的材料,她们只能成立支专门医治救护伤员的白衣队帮点小忙。江都富裕天下皆知,天下群雄对扬州这一个无人管辖之地流足了口水,先是江南军的沈法兴,再是李子通,开始小打小闹派了不少的士兵前来抢地盘,都让单琬晶傅氏姐妹她们带着东溟的东溟卫队轻易打跑了。

上一次吃了个暗亏李子通大怒,再点齐人马来报复,单琬晶又自告奋勇地站出来,领着这一支不足四千人从未上过战场从未坐过大船的士兵与来犯的李子通大军开战。结果武装有东溟新式武器和东海战船的流民大军把李子通的水军打得节节后退,整一条水路尽是这一条坐船还会晕船浪的流民大军的天下,简直连听得巨鲲帮暗探来报喜的徐子陵也傻了眼。

如果单琬晶这一个东溟小公主不是这么厉害,商秀珣还不会那么有危机感。

之前一个沈落雁,已经让商秀珣有些坐立不安了,这个俏军师能帮徐子陵真正的大忙,她是一个天才军师,还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可是自己似乎只会吃美食和养马,甚至还有点小脾气,而那个聪明又能干的沈落雁简直就是天下女人完美的典范。

沈落雁就算了,她本来就是瓦岗军的军师,现在又多了一个东溟小公主,这教商秀珣如何不着急。

当然,商秀珣不知道,拥有东溟派研发新武器的东溟小公主在水军上的战力会有多么的恐怖,徐子陵之前就曾让由尚公为首的东溟派人研发新式兵器,这些超前超牛的武器第一次上战场,虽然武装在一群刚刚训练完毕的流民手中,不过也足可打得李子通的水军叫苦不已,节节败退。

特别在老杜暗地大力的帮助下,李子通简直想举手投降,不过现在单琬晶存心要打出一点名气,怎肯就此罢手。她在傅氏两姐妹的支持下,挺身而出,一心想向徐子陵别的未婚妻展示,她东溟小公主可不是只会撒娇的主,她要是打起仗来,特别是这种欺负人的小仗,那也是得心应手的。

在徐子陵急急脚带着队伍向襄阳出发之际,沈落雁等来了李天凡的残部。

李天凡虽然没有毒发身亡,不过也成一个废人,当负责此事的陈天越看见沈落雁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没有自杀。李天凡让人早早送回去荥阳,沈落雁却不回去,她不愿太早回去看见李密那痛苦的老脸,她找了一个等候祖君彦大军的理由留了下来。

祖君彦的大军没有等到,她倒等到了李密一行人。

李密带着徐世绩和王伯当来了,他们此时与洛阳的战事稍竭,因为关心这边,又顺路来襄阳跟钱独关谈条件,所以早早就来了。他顾不上对沈落雁作出一丝的怀疑和责怪,他只想马上看见祖君彦,因为祖君彦手中带着过万的瓦岗精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人影未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李密绝对不会再谋求飞马牧场,不,他绝对不会再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现在全副心思,就是找到祖君彦,他已经废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折一只臂膀,他更不想失去一支辛辛苦苦训练了几年的精锐之军。

徐世绩和王伯当对祖君彦这一次失利大为不满,第一,本来是沈落雁担任主帅的,可是他偏偏要前来争功;第二,只要几百亲卫的沈落雁不但摆脱了追兵,在几乎毫无折损的情况下,还截击过李家公主的队伍,斩敌近百,获得马匹和玄甲军的盔铠无数。

而他祖君彦,手握重兵两万多,个个都是蒲山公营里的精锐,在有内应里应外合之下,他竟然大败而回。

不,他应该是大败而逃。

可是现在都还踪影全无,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不过当沈落雁派出的部下‘找’到祖君彦和他带领的那一支残军之后,就连脾气最燥的王伯当也骂不出一句来,因为,祖君彦实在太惨了。

李密一看他那个样子,不但当场泪下,而且吐血。

祖君彦比起一个野人还要野人,他瘦得比不上一只猴子,除了一双微带呆滞眼睛,几乎看不出他身上还有活人的痕迹。他看了李密,没有下跪请罪,也没有激动,他只是在发呆,仿佛还在做梦一般。跟他一起的残军剩下千人不足,没有一个人还有一丁点的人形。

一个月不够的时间里,这些人不但头发,胡须,皮肤,甚至连指甲也发绿了。他们一个个就像一具具发霉的丧尸,那眼神发呆,麻木,又敏感,平时就像个活死人一样,可是如果有任何一点异常的响动都会让他们颤抖,让他们用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

李密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可是他们没人敢吃。

没有祖君彦的命令,他们没人有敢吃一口食物,没有敢喝一口的水,他们甚至不敢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的心志早已经崩溃,他们的灵识早已经消失,他们,只剩下一个躯壳。

他们是,活的死人。

祖君彦的手中少了三根指头,他的回答是,每当他想死的时候,就削下一根手指,通过疼痛来提醒自己,自己还不能死,自己还没有把队伍没有带出去。

他向李密禀报完之后,向李密的第一个请求不是饶恕,也不是食物和水,不是倒头就睡,而是要求他准许他自尽。

他心志惨极而残,残极而绝,他心已死。

他的惨状连最年轻气盛的徐世绩也大吓一惊,祖君彦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服气,可是不论他的强项军事领军,单论智计策略,现在的他,顶多平分秋色,他还无法压过祖君彦,可是敌人竟然能把一个祖君彦和两万精锐弄成这个样子,这教他如何不心寒?

不但祖君彦,就连李密,也深信不疑,偷袭祖君彦的,是大唐现时风头最盛的李世民私军,玄甲虎贲。

因为除了这一支战无不胜的玄甲虎贲之外,他们再没有能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军队,如果不是李秀宁出现在飞马牧场,如果李秀宁不是有玄甲虎贲的保护,如果不是祖君彦与部属拼死找到一丝半点玄甲虎贲的珠丝马迹,那么大家还会让李世民的这一支军队蒙在鼓里。

天下间,除了他的玄甲虎贲,没有人会穿那样的衣物,没有人会披那样的甲盔,没有人会有那样的兵刃。

天下间,除了李家之外,再没有人会有东溟派的兵刃。

这一个躲在暗处搞小动作搞阴谋诡计的李世民,和他那支恐怖的玄甲虎贲,绝对会是瓦岗军日后的劲敌。

李密是那样想的。

徐子陵已来到襄阳外,不过商秀珣却没有等他。东溟小公主用战船迫得李子通走动无路,放弃了引以为豪的水军,由陆路退走。她一看这仗就快打完,没她什么事了,马上连徐子陵也不等了,率领着飞马牧场的战士前去汇合单琬晶她们那几千个还没有自晕船浪习惯过来的流民。

她们一人双骑,就算战事结束,有了助战之功,又有数千的马匹的武装上,那也是大功一件。

收下了她的战马,东溟小公主自然也不能太拒绝她了。

这一个东溟小公主,听说是徐子陵最得宠的未婚妻,她也是最早认识徐子陵的女孩子之一,除了已经成了正式妻子的贞贞素素,就是她和有罗刹女之称的傅君婥最得徐子陵之心了。

贞贞和素素两个,商秀珣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沈落雁说过,她们两个的性子温柔得就像井水,绝对不可能会醋海扬波;罗刹女傅君婥是个大姐,可是商秀珣也不担心,因为她是外族的女孩子,对上她,自己多少也会有点底气。

可是这一个东溟小公主不同,就是沈落雁那样的女子也要低下性子去讨好她的。

商秀珣觉得自己平生的劲敌不应该是沈落雁,也不是那一个漂亮得就像小妖精一般的婠婠魔女,而是这一个素未谋面的东溟小公主,单琬晶。

她与这个东溟小公主有很多相同的东西,比如都有一份雄厚的家底,都有一定的实力,都同样具备让徐子陵日后发展的条件。东溟小公主听说还有一个天下无双的母亲,而自己这边也有一个老不死的鲁妙子,两个都算是徐子陵的长辈,他对这两人也言听计从,两人对他的影响都举足轻重。

商秀珣刚刚在徐子陵和杜伏威的帮助下打败四大寇,再挫败瓦岗军,还来不及向心上人撒会娇,讨一点小赏。可是那边的小公主就已经凭一己之力大败沈法兴和李子通,贯通了江都整一片水道,海沙帮之类的水路帮派闻风丧胆,那窜起的势头之猛,简直无人能及。

如此劲敌,商秀珣怎敢不小心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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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小偷儿

襄阳位于汉水之旁诸河交汇处,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

徐子陵让斥候队散去,少数人跟着卜天志回巨鲲帮,毕竟现在还是那个云玉真做帮主,虽然她没有了实权,不但倒犯不着跟她起什么对突,何况一直以来,她都对卜天志的行为都是只眼开只眼闭。

陈老谋相对自由得多,他不像卜天志是个副帮主,他只是个老偷儿,平时没什么事,又装老装病,云玉真收了他几个半吊子水平的徒弟进帮之后,更是对他撒手不管。

黯魔和力士两队不宜带在身边,加上单琬晶派人来借兵,她可以不管徐子陵,但是黯魔队和力士队得听她的,看来她也听到了一点儿风声,非要跟商秀珣较一把劲儿不行。她背后有傅氏姐妹撑着,又有东溟女系的卫队,加上新式兵器和战船,现在又要去黯魔和力士两队,简直可以赢过商秀珣一大条街。

商美人现在急于扳回劣势,谁不想却掉进了东溟小公主狡猾的小陷阱里。

反正有虚行之在背后看着,应该没有大碍,徐子陵也放心地让她们胡闹,就当是锻炼一下姐妹间的感情好了。

陈老谋之前因为受到徐子陵的安排,几乎十天半月就会来襄阳一次,这里他熟悉得简直就好像自己的掌纹一般。他带着徐子陵大摇大摆地进城,城门的守卫收了他的赏钱之后还恭敬地叫他钱大爷。陈老谋在襄阳的身份那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大富豪。

就是‘钱太多’的那一种人。

基本上他出街都会带十数个钱袋的,手里自然也戴着翡翠扳玉指,嘴里叨的是汉白玉的鼻烟窝,身上锦衣华服,腰间还挂个如意金龟。看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街上,起码有十批人盯着他,当然,那全是小偷。徐子陵虽然装成他的随从小厮,但在跟着红光满面的陈老谋进城时,也享受了一句徐小爷。

在襄阳名字叫做‘钱太多’的陈老谋,一天出街最少挨人偷十次,不过他钱太多,怎么偷也偷不尽,没办法。襄阳的小偷无论偷他多少次,第二天还能看见他大摇大摆地挂着十几个钱袋出街,而且风雨不改,除了生病或者外出。

所以陈老谋是整一个襄阳城最多人希望他身体永远健康的富人,如果听说他病了,全城的偷儿都会去城隍庙里为他祈福,希望他早日康复。

唯一对陈老谋有些不满的是襄阳的其他富人,因为陈老谋自一年前来到这里定居,就把他们比了下去。

这不是最重要的,更惨的是他养活了全城的小偷,致使小偷生生不息,经常有大胆的小偷摸错门去偷错他们家的金银珠宝,虽然一月里只‘摸错’一两次门口,不过也让襄阳的富人大为恼火。因为如果不是这一个挨偷了也整天笑哈哈的‘钱太多’,襄阳的小偷恐怕早就给饿死了。

徐子陵看见陈老谋那个得意啊,趾高气扬,看见了贫苦一点的人都随手洒一把铜钱过去,反正他洒的钱又不是他的,是偷自襄阳其他富人的,一点儿也不心疼。徐子陵看得简直头晕,他叫陈老谋来这里照顾一个小偷儿,结果他把全城的小偷都给照顾了。

不要说一般贫苦的人,就是襄阳现在的城主双刀钱独关的手下,那些欺男霸女的地头虫,看见了陈老谋也会恭敬地叫了声钱大爷好。因为没有人愿意跟钱作对,陈老谋的钱多得简直无法想像,任何一个混混或者地头虫穷了,只要跑去他的门口磕个头,得点小碎银花花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如果够虔诚,又或者逢年过节什么的,甚至还能得到银锭或者金豆。

在襄阳城,基本都有一个死规矩,谁敢去撬陈老谋家的门,那会让大家活生生地打死的,所以陈老谋出门的时候,几乎会有人天天帮他看门,防止那个不长眼的或者新来的坏了规矩。

那当然是因为,要是把这个‘钱太多’给气走了,襄阳那得饿死多少人啊!那大家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那么多混混谁活得下去啊!

入城后,徐子陵随着陈老谋缓步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此时青天白日,格外热闹,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使人不由浑忘了外间的烽烟险恶。

街上不时有身穿蓝衣的武装大汉三、五成群的走过,只看他们摆出一副谁都不卖账的凶霸神态,便知是钱独关的手下,他们欺善怕恶,与其说在维护着襄阳城的治安,不如说成是破坏更加恰当一点。

陈老谋凸肚挺胸,在众人钱大爷好的声中昂首阔步,徐子陵则要做出随从的样子,帮他大洒铜钱,气得徐子陵差一点没有翻脸。

因为徐子陵这时洒的,可是他自己的钱啊!

“那个,就是你找的那个小孩。”陈老谋随手往人群里一指,让徐子陵看个仔细。

“看来还过得不错。”徐子陵看了一会儿,忽然失笑道:“有你这个老偷儿照顾,我很放心。”

“这个小孩算是最有良心的小偷儿了。”陈老谋笑道:“如果不是因为公子你说的那个原因,我还想收了这个小孩做徒弟呢!可惜我这个老偷儿这一本事了……”

“靠。”徐子陵笑骂道:“你不是在流民村子里的小孩子里面弄了几十个传人了吗?我还没有说他教坏他们,你还敢说你没有徒弟?你一时半会又不会挂掉,着什么急啊?”

“这个公子你就不知道了。”陈老谋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个偷儿功得从小练起,得练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间断,那才有真功夫。现在抓紧时间教他们正好,否则我什么时候两腿一伸,那一身偷儿的绝技不白白带到棺材里去了?”

“哎,你刚才是不是太大动作了?”徐子陵看了一眼远方,低下头道:“那三个人往这边来了。”

“一个月不见。”陈老谋大笑,嘴里却又轻声对装成随从的徐子陵道:“可能把钱花光了,来我这里弄点花差的吧!”

“那我怎么办?”徐子陵低着头问道:“看着你被偷吗?周围最少有几十道这样盯着你的眼光,个个都把你当成世上最大的肥羊来看,这种感觉好别扭!”

“你是要出手抓人。”陈老谋微笑道:“那才叫奇怪呢!习惯了就好。”

三个人自人群中挤出来,徐子陵连忙低头,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他朝陈老谋行了个小礼道:“钱大爷好。”

他的声音清澈如泉,一边向陈老谋鞠身行礼,一边用眼色去制止另两个同伴的什么举动。

“好好好。”陈老谋哈哈大笑,挥挥命令徐子陵道:“钱大爷今儿高兴,给我打赏……”

徐子陵正不知掏铜钱还是掏银子好,那个少年明亮的大眼睛一闪,看了一下街角处,忽然急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陈老谋就跑,一边急道:“啊钱大爷快走……襄阳来了一个大恶人,已经杀了好几家富户,他最讨厌比他威风的人,钱大爷不要让他看见了。”

刚拉着陈老谋跑两步,那个少年又用那双长腿灵活地转过来拉住徐子陵的手,喝道:“还不快来保护你们钱大爷,糟了……这边来,那个大恶人这边来了……钱大爷,我去帮你引开他,你自己要小心点……”他一把拉着不明所以的陈老谋和徐子陵进了边上不远的一个小巷,自己急急地跑了出去。

陈老谋与徐子陵刚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少年又风一般跑了回来,自怀里掏了一包东西出来,塞给陈老谋,道:“钱大爷是好人,不过还是早早离开襄阳吧……”

他还没有跑出巷口,又风一般跑回来,扑倒在地上胡乱给陈老谋磕了两个响头,道:“钱大爷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徐子陵让这一个灵活得小鸟似的小家伙弄得头晕眼花,难道他有什么就不能一次过说出来吗?

非要跑来跑去转个不停,都快让他转晕头了。

看着他与同伴风一般跑远了,陈老谋拈了拈那个包,对徐子陵道:“这个小孩把之前偷我的全部还回来了。”

“把金银还你了?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徐子陵奇了,他马上跟着去看看。他很好奇,想弄明白那个小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结果让他大跌下巴的是,那个小家伙口中的大恶人,竟然是跋锋寒。

跋锋寒皱着眉头,大手里捏着那个小家伙的手,疼得他哇哇大叫,他的同伴根本不敢上前帮忙,显然早知道跋锋寒的厉害。

“你好大的胆子。”跋锋寒皱着眉头道:“你敢偷我的钱袋?手法还这么差劲,竟还敢学人做小偷?”

“我的手法不错。”徐子陵站在小家伙的身边,朝跋锋寒微微一笑,自我推荐道:“不如等我来试试能不能偷到老跋你的钱袋好了。”

虽然徐子陵戴着鲁妙子做的人皮面具,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过跋锋寒一听他开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大笑道:“原来是你。真是好久不见,对了,跋锋寒近日有空,还正想找你切磋切磋呢!今天难得,不如我们再来打上一架,如何?”

“你也不问问我有没有空?”徐子陵一听这一个打架狂人要在大街比武,连忙极力推辞道:“我看你仇家满天飞,你还是省点气力对付你的仇人吧。找我打架容易,不过等我心情好些再说。”

“你的心情要怎么才能好起来啊?”跋锋寒一松手,让那个小家伙如一溜烟地跑远了,道:“放了他吗?”

“再请我大吃一顿。”徐子陵开出条件道:“也许吃饱了之后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刚刚得了不少金子,正愁没地方花差!”跋锋寒大笑如雷,道:“想吃饭还不容易,我请你去襄阳最出名的家香楼大吃一顿好了。”

在街角的远处,探出一个小脑袋,用明亮的眼睛,看了徐子陵一眼,又小猫般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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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寻仇者众

刚走两步,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道:“跋锋寒,你让我等找得好苦,古老大的血债,今天就要让你十倍偿还……”对街处高高矮矮的站出了四个人,个个目露凶光,兵器在手,向这边的跋锋寒叫阵。

叫阵的四个人都是一式黑衣劲装,年纪介乎三十至四十间,高个子手提双钩,另三人均是用刀,面容凶悍,使人感到均非善类。跋锋寒一看徐子陵面生不耐烦,马上大笑道:“稍待,我很快。”说完,人影扑向那四人,剑刀齐出,血花飞舞,刹那间那四人已经重伤倒地不起。

那四人虽然来势汹汹,不过实力与跋锋寒天差地远,尚不及一招,便倒地不起。

街上众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但没有人争相躲避,还围上来指指点点。“又来了!”“打得好,我最喜欢看热闹……”“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诸如此类的议论争执正大呼小叫,此起彼落。

跋锋寒大笑而回。

徐子陵看了他一眼,忽然点点头道:“看你笑得土狗似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进步,不过天天这样有意思吗?你不觉得很烦人吗?”

“不觉得。”跋锋寒摇头,微笑道:“我喜欢挑战,杀戮能让我心志更加坚定,鲜血能让我提升更快……”

“你是存心想弄掉我的胃口的吧?”徐子陵一指远方的街角,笑骂道:“老跋,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吃饭了,因为我怕饭吃不成反倒惹一身麻烦。你在这里的仇家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真奇怪你到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而且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跋锋寒大笑不止,补充道。

一位秀发垂肩的白衣女子自街角远处款款而来,她身形匀称,风姿绰约,其双眉细长入鬓,肤色温润如玉,颜容如画,煞是好看。她身旁伴着几位女侍,八名年青女子英气凛凛,都是**劲装,背挂长剑,把她护在中间。

她一出现,众人马上纷纷让开,让出一条大道。

另一边街角和数条较大的巷口也各有数人走出,将跋锋寒和徐子陵围在中心,这些人衣物打扮既有相同又有不同,显是份属不同帮会门派的人,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四方,形成一种阵势,隐隐地连徐子陵也围在中心处。

这还不算,徐子陵看见远近房顶不知何时,全站满了人,骤眼瞧去,至少有过百之众。

之前见过的那‘胖煞’金波和什么‘金银枪’凌风则立在对街一所铺子的瓦面上,一副瓮中捉鳌的样儿。

徐子陵看过这些人,自那个荒村里,当时因为让边不负逃了,心情极度恶劣,甚至还痛骂过那个撞了他们火头的姓陈老头。这些人尽是亡命之徒,个个又身手不错,看来跋锋寒真的有麻烦了。先是有大江联盟主江霸遗孀郑淑明率众围攻在即,又有金波凌风等江湖好手捡死鸡在后,恐怕他今天不洒掉血休想脱身了。

一阵长笑来自左邻房舍的瓦背处。

两人循声瞧去,见到发笑者是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中年人,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两手各执大刀一把,颇有威势。他旁边高高矮矮站了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个个太阳**高高豉起,神气充足,均非易与之辈。

那人笑罢沉声道:“本人钱独关,乃襄阳城城主,听说大江联郑当家为夫报仇,与刀剑狂人跋锋寒一决生死,特来做个见证!本人保证,无论谁胜谁负,绝不相帮。另,钱某想向胜方讨个小要求,希望能把落败身死的一方安抚厚葬,生死一决,再不追究。两位意下如何?”

他没有问郑淑明,而是问跋锋寒和徐子陵,显然,他把徐子陵也画入跋锋寒那一边去了。

不但是他,而且所有的人也自动把徐子陵列为跋锋寒的伙伴,个个目光如刃,欲把徐子陵置之死地而后快。

“靠。”徐子陵没好气地对着跋锋寒笑骂道:“老跋,你是不是故意把麻烦往我身上整的啊?你千年万年不请我吃一顿饭,我说刚才怎么那般好,要请我吃饭,原来是拉我下水啊!”

“你可以跟他们解释,说你不是跟我一伙的。”跋锋寒大笑而答道:“就是不知他们会不会相信。”

“他们一个个全是鼠目寸光的猪头。”徐子陵一开口就把所有的人全得罪光了,道:“他们笨得要命,又怎么可能会想我我才是你这个家伙的对头呢!老跋,我发觉认识你那么久,没一次是能带点好运来让我高兴高兴的,次次看见你不是打就是杀,我真是……我怎么就认识你这样的一个疯子啊!”

“这位朋友。”钱独关有点惊讶徐子陵在重围之下还有心情说笑,他见多识广,眼光毒辣,自然不会太小睢徐子陵,可是因为自己一方人数众多,远在对方之上,又占足天时地利人和,心中倒也不太在意,不过还是带有一丝小心地探问道:“不知这位朋友高姓大名,听尊驾的口气,似乎并非跋锋寒的朋友,可否先行站出来与钱某一起,由郑当家与跋锋寒两方自行了结呢?”

如果徐子陵一同意,那么他无论是不是跋锋寒的朋友,也会让天下人讥笑为贪生怕死的无义之徒。

可是如果徐子陵不同意,那么他就理亏了,横加插手他人的仇怨之内,到时人人得已诛之,就算大家一并杀了,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可怜。

钱独关此言一出,徐子陵便觉得这一个家伙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说魔门的白清儿可以轻易控制这样的人,徐子陵打死也不会相信。不过为了立威,为了给魔门一点儿小警告,他也不在乎拿这一个钱独关开刀,不管他是不是魔门的人,反正迟早也会跟魔门冲突,不如现在先扰乱一下白清儿的大计,就当是送一点小礼物给婠婠好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人缘。”徐子陵微笑道:“大多数人看见了我都会忍不住拿大刀追砍我,很少人会想请我吃饭,今天好不容易有人肯请我大吃一顿,可是你们却来了……或许你们可以等等,等这个家伙请我吃完了再打,只要我吃饱之后,他付过饭钱,那时我保证不管他死活。”

徐子陵反向钱独关提议道。

众人一听,差一点没有气苦,这一个人都当自己是什么人啊?

是皇帝老子都没那么牛,凭什么一百几十人先等他吃完饭再开打?这事要是一传出去,大家的脸皮还要不要?大家的名号还要不要?如果说一百几十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大吃一顿,完了再开打的话,就算杀了他们,也会让江湖朋友笑掉大牙的。

这个小子当他是什么人啊?

是三大宗师还是皇帝老子?

一个巷口又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闪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一看安全,干脆伸出大半张小脸,正是刚才上跋锋寒抓住那个小偷儿。

他正好奇地看着在无数人围攻环视之下仍能若无其事地大打呵欠的徐子陵。

那个长发垂肩的白衣女子用美眸深深注视了徐子陵一会,忽然站前半步,拱手道:“大江联未亡人郑淑明见过公子,并在此先行向公子赔礼,如果公子让大江联与跋锋寒狗贼一决生死,不论谁生谁死,大江联都愿意在家香楼设宴一个月来款待公子,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怜悯一下我这个亡夫的寡孀呢!”

“我这身打扮像是个公子吗?”

徐子陵指指自己一身下人的粗衣打扮,失笑道:“你这位大姐倒是挺会说话的,这么高的帽子送给我,我都不好意思拒绝呢!不过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么的几句话。‘人在江湖行,哪能不带刀;带刀江湖行,哪能不挥刀;挥刀江湖行,哪能不挨刀!’,我没说跋锋寒杀了你的丈夫是对的,不过你想想,这些年中,你的丈夫又杀了多少人呢?你丈夫江霸如果不强为人出头,也不会有今日。”

“公子说得有理。”那个郑淑明却没有反驳,只是哀伤地恳求道:“只要公子放手,任我等与跋锋寒一决死战之后,日后有人找上我大江联寻仇,我也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

“如果别人的妻子儿女问你只要她们的丈夫父亲,不要你的金银珠宝,你用什么赔?你拿什么来交待?”徐子陵淡淡地道:“别人不去找你们大江联寻仇,乃是因为你们势大,怕了你们,并不是不恨你们。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却不赞同你的做法。不说你们今天能不能杀得了跋锋寒,此战过后,两方死伤不浅,那仇怨必再加重,越积越深,直至永无化解之日。”

“放屁。”那个叫陈广老头倚老卖老地喝道:“小子,毛还没有长齐就学人做架俩?照你那样说,那江霸大当家不白死了?江湖中人如果不能快意恩仇,还混什么江湖!照我说,不管什么理由,只要看不顺眼就可以挂了他,谁叫他撞上我们的刀口!”

“说得真好。”徐子陵拍拍鼓掌道:“老头儿,我欣赏你这话。上一次你撞了我的刀口,我大为恼火,心里一直都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轻易饶了你呢!现在一听你的话,我马上知道,我错了,原来我不懂江湖规矩呀!你说得真好,我决定,就按你说的去做,快意恩仇,看谁不顺眼就挂了谁!”

“老头儿。”徐子陵看也不看那个陈广,淡淡地道:“我看你就非常的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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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强手如林

“小子,你吓鬼啊!”陈广混得成了精,岂会让徐子陵一吓就缩,他马上把火索往同伴身上引,道:“你毛未长齐就胆敢做人架俩,知不知道死字怎写?今天我们‘拥江联’绝不会坐视不理,任你一个后生小子欺负人家遗孀妇人的,你想学人强出头,再在你娘身边吃多两年奶再来吧!”

“是吗?”徐子陵淡淡地看了‘胖煞’金波和‘金银枪’凌风一眼,微笑道:“原来你们‘拥江联’想跟我玩两手吗?”

“等等。”那个大胖子金波能做众人的首领,自然有点眼光,他疑惑地看了徐子陵一眼,又跟那个瘦子凌风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的肯定,不由更是带点惧然打着哈哈道:“你…你,你是小霸王周兄?刚才听了周兄的声音觉得耳熟,想不到真是…哈哈,好久不见,周兄风采依然…哈哈,我想说明一点,刚才陈广他的话,并不是我们兄弟的意思,那是他自己信口开河的。”

他似乎跟双刀钱独关的交情不错,怕他开口与徐子陵有了什么冲突,马上给钱独关介绍道:“钱关主,这一位是江湖人称小霸王周伯通的周兄。”

“这样的介绍太不够威力了。”徐子陵微笑道:“你应该跟他说我是天下闻名威风凛凛又大名鼎鼎所向无敌三山五岳无人不知无人识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人称玉脸飞龙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周伯通才对。”

徐子陵一开口,众人的下巴全掉地上了。

“小**……”墙角探出小脑袋那个小家伙一听徐子陵这个自称,呆了半晌,再躲回墙角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大笑。

“你那外号怎么好像多了‘花见花开’?”跋锋寒的记性不错,不过他有点不解,问。

“上次忘说了。”徐子陵煞有介事地道:“像我这样讨人喜欢的人,花见怎么可能不花开呢?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补上。”

“这个外号不错。”跋锋寒哈哈大笑道:“听起来很有意思,就是长了一点,不怎么好记。”

“这样别人才不会盗用。”徐子陵得意地道:“你不知道,盗版可是很猖狂的,如果没有一点防盗特殊标识那根本就替别人起了外号。比如你跋锋寒叫‘刀剑狂人’,可是扬州有一个只会使猪肉刀的猪肉佬他也敢叫你这个名号。”

“不会吧?”跋锋寒一听,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找不了他的麻烦。”徐子陵哼道:“你叫刀剑狂人,刀是刀枪的刀,剑是宝剑的剑;他不是,他叫刀贱狂人,刀还是刀枪的刀,不过贱就是下贱的贱,他就叫‘刀贱狂人’,虽然盗用了你的名号,可是你奈何他不得!”

“……”跋锋寒听了,几次开口欲辩,可是终是无语。

“原来是小霸王周伯通周兄。”钱独关那眼中爆起一阵电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再后徐子陵抱拳致礼道:“‘小霸王’乃中近年最为轰动的年轻才俊,钱某久仰之余更是佩服,不过既然周兄不是跋锋寒这个外族之人的伙伴,何不与钱某做个公证,让大江联与跋锋寒一决高下。钱某保证,此战之后,无论各人生死如何,大家一笔揭过这笔恩怨,周兄意下如何?”

“我不出声,你们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们?”跋锋寒哈哈大笑起来,他缓缓抽出刀剑,高大的身躯挺立如山,傲视众人,冷笑道:“天下虽大,不过能让跋锋寒真正放在眼里的,不过廖廖几人,你们以为一大班人来找晦气,我就会怕了你们?笑话,告诉你们,如果不是他拦着,我早就想动手很久了!”

跋锋寒长剑直指那个白衣飘飘的郑淑明,哼道:“他哪里帮我,分明是帮你们,你们强要送死,就不要怪我不给面子他了!”

“……”那个郑淑明听了,静默半晌,忽然向徐子陵微施一礼,低声道:“多谢公子,公子用心良苦,郑淑明感激不尽。只是郑淑明与跋锋寒实在仇深似海,就是明知战死也绝无后悔。”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徐子陵随意摆摆手道:“看来我这顿饭是吃不了……特别你们来了之后,我就更别想吃上一顿安乐茶饭了,拓跋玉,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你们是来找我的吗?这么巧?今天怎么所有的人都赶到一起了?”

“是啊,是很巧。”一把微微有些阴柔的声音温和地响起,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俊俏男子在一个屋顶上一弹一纵,如一张落叶般轻灵,飘在徐子陵的面前,拱手行礼道:“本来我与长叔谋几位正不知上哪去找寻徐兄踪迹,想不到今天能这里会面,真是让人惊喜。”

他肩上有着他独特的兵刃‘鹰爪飞挝’,长长的飞索最后结于腰间,两只鹰爪互扣,天衣无缝地握扣在一起,成为一条别致的腰带。

他正是武尊毕玄的二徒弟拓跋玉,一个内功奇妙且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的身后人影连闪,多了背负新式钢盾的长叔谋和面色还有些煞白的庚哥呼儿。他们看向徐子陵的眼神极之不好,恨不得将徐子陵碎尸万段,可是也隐有一丝惧然,特别在庚哥呼儿的眸中,更有微微失控颤抖,他一见徐子陵则大吼道:“恶贼,我师尊的头颅哪里去了?”

“你师尊的头颅不见了吗?”徐子陵装傻道:“你们的师尊不见了脑袋与我何关啊!”

“除非徐兄化了灰烬,否则长叔谋绝对不会忘记徐兄的声音。”长叔谋面色微青,沉声道:“你既然有胆与那个妖女杀我师尊,为何不敢承认?你们汉人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还要做出毁尸之恶迹?可怜我师尊为一代宗师,却让你硬生生割去头颅,致使他的英魂无法返回大草原,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好了好了。”徐子陵打断长叔谋的长篇大论道:“你师父是我杀的没错,我没说不认啊!不过我要他一个死人头何用?他的头颅我真的没看到,你不要赖我!”

徐子陵此言一出,整一大群惊得石化了的人简直要倒地不起了。

这一个人,竟然杀了长叔谋的师父,那,那不就是飞鹰曲傲?

他杀了飞鹰曲傲?

这怎么可能?

“喂……”跋锋寒带着无比的震惊,回头过来看着安之若素的徐子陵,大吼一声道:“你杀了曲傲?”

“你不知道吗?”徐子陵装无辜地问。

“你还割了他的鸟头?”跋锋寒一听徐子陵如此,更是惊讶万分地道:“我没听错吧?”

“他的脑袋是我砍的。”徐子陵轻淡地道:“不过他那颗死人头恶心死了,我没要。你们两个瞪着我干什么?我本来想让你们领走他的尸首的,谁不知你们跑那么快……”

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一听徐子陵说起他们当日舍弃师尊亡命而逃的事,简直羞愧得无地从容。不过在两人的心中,却是这样想的,这怎么能怪自己当日那番举动,那时的徐子陵有若战神,其势正猛,又有那个妖女帮忙,师尊已深陷敌手,自己再冲过去,不但无用,甚至只能多增伤亡。

拼死本无可厚非,可是只怕自己一倒下,这一个深仇大恨永远深埋地下,再也无人得知了。

“这一回。”庚哥呼儿咬牙切齿地道:“我再也不跑了。”

“看来你的仇家不比我的少。”跋锋寒惊讶过后,忽然爆发了一阵大笑道:“你的仇家不但极多,而且奇强,看来你这一回是累了我才对!”

“跋锋寒,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不过,我们的事慢慢算不迟。”拓跋玉冷冷地看了跋锋寒一眼,最后却转移视线,去向徐子陵拱手道:“徐兄如此神威,小弟佩服。我们大草原的汉子死则死矣,没有多说的,只怪自己习艺不精,不怪徐兄手段。不过师尊如果得知中原有此年轻高手,必然会心动不已,如果师尊日后想约见徐兄,万望徐兄也像我们大草原的男子般爽快,不要以事推却,如何?”

“好说。”徐子陵双目渐渐地涌现一种七彩之芒,不过口气还是淡淡然,道:“武尊毕玄,我心中也极想与他一战,如果你师尊下书约我,我绝不会推却不去。”

“今天你没有那个妖女帮忙。”长叔谋向庚哥呼儿使了个眼色,齐齐踏上半步,阴沉地道:“你以为还会有命活到等到武尊给你下战书的那一天吗?”

“你是想欺我重伤未愈?”徐子陵大笑道:“没错,我在杀曲傲的时候是受了点小伤,不过就凭两位的逃跑功夫,就想趁机捡个死鸡来替师报仇,那未免太好笑了。不要说你们俩,就算再加上武尊的弟子拓跋玉,也别想讨什么好……瞪什么瞪?你们要是真有信心干掉我还跟我废话?还要用武尊来压我?”

“再加上人家又如何呢?”一把娇嗔的声音响起,自一个屋檐,伸下一只白兰花般的小玉足。与婠婠她的赤足稍有不同的是,那只小玉足之上,多了一只极其小巧的银铃,套上完美的足踝之上,显得格外的灵动和调皮。

一个头戴珠翠垂饰的帷帽,身穿一袭宽大无比的罩袍长裙,偏偏又赤着一双小玉足的女子向徐子陵招手娇呼道:“看过来,看过来,你怎么能把人家忘了呢?是不是上一次人家踢你的那一腿不够重啊?”

徐子陵一看这一个调皮又带点野性的淳于薇,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回大草原去了,想不到还在中原之地疯跑,小丫头,性子这么野,小心日后嫁不出去,哭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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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长腿哥哥

一只手轻轻拍在那个眼中尽是小星星的少年肩上,吓了他一跳,整个人灵活地一扭,躲开两步,再回头去看来人。

陈老谋微微一笑,又冲他摆摆手。

“是钱大爷您啊……”那个少年一看是陈老谋,登时安心不少,恭敬地道:“钱大爷也来看热闹吗?”

“他是不是很帅?”陈老谋指了指远处的徐子陵,问道:“你看他的腿是不是很长?”

“腿很长。”少年探出小脑袋仔细看了一会,肯定地道:“不过脸不怎么帅,唔,有点威风。”

“傻孩子,他那张脸是假的。”陈老谋失笑道:“他的真面目可帅得不得了,帅不但是脸俊,而且也有威风的意思,很帅可以是很威风凛凛很有男子气慨的意思。”

“那您说的长腿是什么意思?”少年好奇地问。

“你想不想有这样的一个长腿哥哥?”陈老谋指指徐子陵道:“你要是愿意认他做哥哥,就不用做小扒手渡日了,他的本事很大,甚至可以帮你找回你的亲哥哥呢。”

少年一听陈老谋说他是个小扒手的时候,小脑袋低了下来,小脸通红,不过再一听亲哥哥三个字,马上惧然跳了起来,惊疑地看向陈老谋,仿佛在分辨他是不是一个坏人似的。他咬着嘴唇,小手捏着拳头,眼睛极是惊惧又是疑惑。

“不要怕。”陈老谋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不是有一个哥哥叫做阴显鹤吗?他还没有死呢,不过现在正满天满地的找你,我们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陈老谋还未说完,马上让那个少年一把抓住手腕,他急问道:“你说什么?我哥哥没死?他真的没死?”

“没有。”陈老谋点点头,伸手拍拍少年的小脑袋,道:“他还活得好好的。”

少年看了陈老谋半天,忽然自双目之中垂下两行热泪,哽咽道:“不可能,我明明看着他被人打死的……”

“他没死。”陈老谋肯定道:“现在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号叫做蝴蝶公子,他在到处找你呢!之前我们一直没跟你说,是怕你太小了,又不认识我们,不会相信我们。现在你长大了一点,比起以前还懂事多了,我们也就……”

“我哥哥在哪里?在哪,他在哪……”少年着急地追问,那眼泪滚滚而下。

“在那。”陈老谋指了指徐子陵,逗笑道:“你看他是腿是不是很长?”

“他是我哥哥?”少年一下子惊呆了。

“他不是你亲哥哥。”陈老谋又笑了,拍拍少年的小脑袋道:“他叫徐子陵,是你哥哥的朋友,你也可以当他是你的哥哥。这么久以来,都是他托来我看着你的,不然你以为你真的能偷到我的钱袋?不然你以前真的有一个大傻瓜天天挂着十几个钱袋出门让人偷?”

“这么说…你不是钱大爷?不,你不是真的钱大爷?”少年一听,呆了半晌,语无伦次地道:“你只是因为受人之托才来这里的?这么久以来,你都是故意那样来帮助我们的?钱大爷,你不是钱大爷那您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陈老谋。”陈老谋微微一笑道:“我不叫钱太多,那只是我的化名。你看他,他就是我的公子,我的主人,我是受他的吩咐来这里的,你相信我吗?小鹤儿,不,阴小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谁告诉你的……”少年一惊再惊,他再次透过泪眼去看陈老谋,仿佛要仔细看清楚面前这一个到底是什么人似的,最后看了半天,发现陈老谋那露出来的笑脸就像一个老狐狸一般。

这边,淳于薇正怒气冲冲地走向徐子陵,她的手里拿着那把半月一般的小弯刀,一副准备砍人的样子。

走到徐子陵的面前,那气鼓鼓的腮帮子却一下子消了,原因是她扑哧一下笑开了,再也生气不起来。她扬起小拳头,佯怒威吓道:“快说你喜欢我,不然我就帮他们打你!人家这段时间武功可是进步很大哟,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说,小心我咬你哟!”

她虽然装得恶形恶相的,还露出小白牙来作威吓,不过脸上忍禁不住的笑颜却让人觉得她与其说是一个敌人,还不如说是一个情人之间的嬉闹。

拓跋玉一看自己师妹这个样子,马上低下了头,苦口苦脸,苦笑不已。

“小孩子一边去。”徐子陵却挥挥手道:“不要在这里碍了大人说话。”

“你说什么?”这一回淳于薇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伸出那只戴有小铃铛的美足,轻踢了徐子陵小腿一下还觉得不解气,又准备抓住徐子陵的手臂,张开她的小白牙在上面狠咬一口,小鼻子里哼哼道:“我是大人!我是大人!”

“小丫头。”徐子陵为了避免自己的手臂挨她一口,变出了串冰糖葫芦,递给她道:“给你这个好了。”

淳于薇一看,惊喜地接过来,什么气都没了,然后用小白牙在上面轻轻咬一下,黑白分明的美眸一下子变成两道月芽儿,她欢喜地道:“好甜的…好甜的……”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徐子陵抹了一把额头道:“终于把这个烦人的小丫头搞定了……你们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牛。”拓跋玉苦笑道:“我就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边的钱独关和郑淑明小声在讨论什么,那个胖煞金波和金银枪凌风也在其中,徐子陵注意到,此时钱独关的身边多了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身形极之婀娜,虽然一身武士服,可是却怎么也掩不住那衣底下火辣辣的妖躯,任何人只要看到那个人间娇娃,都会情不自禁让她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勾去魂魄。

那白纱之下绝世娇容若隐若现,更添一份诱惑,让人心中更有一股想马上揭开她面纱的探寻她里面的绝世花容的冲动。

那眼波流动之间,柔情如水,简直连心魂也会情不自禁地溶入其中去。

来了。

徐子陵微哼一声,这一个诱人的小娇娃的出现不出他的所料,看来这一个襄阳城是不好进。如果不是为了日后的大计,他本不会来自寻烦恼,不过现在既然那些人要来玩两手,他也不在乎。

反正迟早就会对上的,迟些早些也一样。

“老跋。”徐子陵转过去,对因为越来越多高手出现而变得脸色沉凝的跋锋寒道:“尽快冲出去,不要恋战,否则我保证你没机会再请我吃一顿大餐。”

“你以为我会逃走吗?”跋锋寒豪笑道:“死则死矣。你要我跋锋寒弃你而去,自已像狗一样逃得性命?”

“你不走。”徐子陵笑道:“我们两个都得变死狗。你走了,我们两个最多变成狼狈的落水狗。只要还能有一条小命留着,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今天是落水狗,说不定明天就是大爷了,跋锋寒大爷,你还不走要在这里充大爷我可不奉陪,我可要走了……”

“妈的。”跋锋寒怒吼一声,狠狠地在徐子陵的肩膀上揍了一拳,大吼道:“我他娘的欠你一次,日后一定会还你的,你不要随便让人干掉了!除了我,谁也不能干掉你,明白吗?”

他怒吼声中,冲天而起,如同霹雳闪电般,扑向一个小巷。

无数的人早就等着他这一走,数十把兵刃齐出,攻向跋锋寒。跋锋寒刀剑齐出,剑气刀芒暴身如虹,他疯狂地杀入人群之中,狂吼:“阻我者死!”他几乎不理会别人攻来的兵刃,只管杀敌,身上在一刹那已经中数十下,鲜血全身激射。

不过他刀剑之下鲜血更盛,冲天而起,人头飞滚,肢残躯裂。

有颈血狂喷,血流如蛇扭曲,直冲半空,看上去极妖艳诡异。

金波和凌风那一大帮‘拥江联’的江湖高手飞射空中,向跋锋寒追去。只要众人阻得跋锋寒一时,那么之闪设下的大网就可以牢牢地将他收紧,如计划之内那样将他擒杀当场。

郑淑明那素手一挥,又有十数名高手也怒射而去,由四方八面,向跋锋寒那边集结射去。

天空中有人。

徐子陵。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跋锋寒的头顶,在半空之中等着大家。他的双目如赤,如有实质般射出两道炽烈的红光,如天魔之目。

他的双手银光流动,两团淡淡的银雾迅速扩大,最后形成一团巨大的银雾。在他双手极速的旋转引导之下,整一个空间诡异得似乎缓慢起来,众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那双手在作不停又极之玄奥的手势变化,那一团银雾也在缓缓地凝聚和缩小。

等那团银雾看起来极慢,其实极速地凝成一点闪亮明星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大爆炸。

无声无息,不过去碎裂成满天之星。

所有飞射过来的人,都陷在这一片星天之内,如堕入玄奥无尽的九天银河,如坠梦境。

“破。”长叔谋双足深陷入地,右手却将背后的钢盾旋成一团乌光,再运起全身劲力,将那团乌光飞砸向星天中的徐子陵。

大吼如雷。

“再破。”长叔谋一旋之下,消去身体的余势,再撤下另一个精钢之盾,让它急旋射出,直追向前一个巨盾而去。两个巨盾化作两团乌光,如同两张魔口,恶狠狠地噬向目标。那尖锐的盾齿竟将一路上的空间也给撕裂了,带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胸闷欲吐的尖嘶,怒射向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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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战襄阳

陈老谋一看众人动手,马上去拉小鹤儿的手,道:“走吧!”

“什么?”小鹤儿一听,呆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小手一挣,摆脱了陈老谋的牵引,小手指颤抖地指着远处道:“他不是你主人吗?他正让人围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不快去出帮他……”

“他自己能行。”陈老谋微笑道:“我们出去只会帮倒忙。走吧!”

“我不走。”小鹤儿带点恼怒地挣扎一下,坚持道:“我要看着…你自己走个够吧!我不走,我不走,你快点放下我!”她还未来得及作反应,早让陈老谋像拎小鸡一般抓在手里,如飞般没入巷子的深处,丝毫也挣扎不得。

屋顶上的众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的战斗,谁也没有在意下面的一点小吵闹。

星光大盛,徐子陵浑身处于那一片星天之中,他两手缓缓挥动,将所有的星光绞得更碎,变成星屑一般旋转起来,按照某种极其玄奥的旋转。所有的人如堕星河之内,正在惊疑间,两个呼啸而来的飞盾将徐子陵的星空一击而破,将那些梦幻般的星空撕碎,并在刹间将那个人的身影削为四半。

残影一闪而没。

众人大喜破灭,忽然惊觉徐子陵不知去何。

地上一路血迹斑斑,打斗惨呼之声也一路远去,再传过来之际,已经廖廖数声。

重围之内的跋锋寒不知何时已经杀了出去,破开众人之网而出。

金波凌风众人正待追击,可是早有一个人拦在他们的面前,他的手中有刀,其芒如金。那刀芒冲天而起,化作千百个金色之月斩向众人。众人明知这刀只是阻拦之用,却觉刀意迫入眉睫之间,仿佛全部向自己挥砍而来的一般。

众人持着人多势众,数十只手同时爆起暴烈的气劲,积聚成一个巨大的真气之球,推向徐子陵。那里面杂有近百种各式各样的内家真气,杂乱相克,一聚而爆。就在那个挥刀狂攻而来的徐子陵之前,不但把徐子陵的身影,甚至将整一大片空间也炸得粉碎。

烟雾来不及散尽,一个衣物尽碎的影子射了出来。

是徐子陵。

凌风的金银枪如毒龙出海,乘对方重创之际,趁机捞取功劳。

金波也巨掌破空,气劲如墙,重压而下。他的身边尚在十数个反应同样快速的高手,人人刀剑齐出,使出百般武技,围攻向核心之中的那个人影。

当大家的兵刃穿影而过的时候,才发觉那只不过是一件破碎不堪的衣服,真正的徐子陵却不见了。

他呢?

他到哪里去了?

徐子陵赤着上身,双手如五丁开山般,重重地轰在凌风的瘦脊之上,还不等他应声吐血,又鬼魅般飞射到空中,贴在那个老头陈广的身后,如影似随。那个陈广大恐,单掌回击,同时翻身侧滚,以剑挥斩。可惜他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极速变大的拳头,遮住了他的整个天空。

一击之后,徐子陵冲天而起,躲开了众人的合击,像一只飞鸟般张双臂,缓缓地飘旋下去。

姿态优美如舞。

似鹤。

十数把兵刃同时齐刺向他的腿底,众人马上形成一个大网,纷纷向四围腾空而起,集众人之力向中心攻击,围歼他们遇到的最大之敌。

地面上的凌风和陈广则倒地呕血,他们极力支撑,不过四肢早让徐子陵轰得发软,逃离不得。

一把剑急啸而致,挟着怒气和劲力,后发而先至,飞刺向徐子陵。

剑未到,其光已千练,剑气纵横,千百道怒射,如矢。正是曲傲的三徒庚哥呼儿,他虽然急怒攻心,恨不得将徐子陵立毙于剑手,不过出手倒没有因为心情的激荡而有丝毫偏失,依然准而狠,毒又辣。隐在他剑光之后的是,一双金色的鹰爪,高鼻深目的长叔谋此时面色一片金黄,有如一个金色的多臂神像。

徐子陵缓缓而降的身体忽然化作一个陨星,身形急坠。

庚哥呼儿的剑虽然随心而转,可是只能在徐子陵赤臂之上划出一道浅长的血口。而那长叔谋的鹰爪,则还要收效得多,他功力更深,招式更辣,已经紧紧地扣在了徐子陵的左肩之上,五个血红的指洞深陷入肉。

其他人攻击一失,新招未变,徐子陵却已经带着一篷飞洒的鲜血硬生生地冲入他们的人群之中。他的双目尽赤,双臂化作千万条血红魔臂,向所有人的面前延伸,虚实不定。一些人反应极快,仰腰翻身避过,不过也有个别动作稍滞之人,咽喉立时爆碎。

一道道血泉喷涌而出,临死之前,尚不敢相信自己中招,倒地不瞑。

徐子陵飞脚一踢,将倒地不起的陈广向后踢去,再复加一拳,令其的身躯极速轰向一边反应过来联手齐攻的众人。那身形一滑,分开两道残影,竟然分射不同的方向,左右相逆,令众人真假莫辨,其真身却早站在已经呕血成升意欲急急撤离的凌风身后。

他的手,无声无息地按上凌风的后背,模拟自天魔**的暗劲爆发,如潮。另一只手,则艳红如血,与前来救援的金波印了一掌。

“血,河车。”徐子陵冷哼,那声音让长叔谋和庚哥呼儿心神大震,庚哥呼儿那长剑微颤,竟在刺到徐子陵的最后一刹收了回去,封剑自保。长叔谋也运爪护身,浑身爆起了最大的护体气劲。

他们明白‘血河车’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那代表着飞鹰曲傲最大的绝技。

就是他们两个最得意的门徒和独生子任少名也不曾学得的秘技,血河车。

娇艳的红光冲天而起,徐子陵身边整一片空间,化作了血池地狱。一双在沸腾的血池地狱伸出的血魔之手,先向庚哥呼儿探去,在终在对方封剑自保的情况下无奈弹剑而返;又对上了金色的鹰爪,也手指轻点互击间无功而回,最后在撕裂了三个人的胸膛之后,追上了大胖子金波的背影。

那血手,探抓在金波那奇短肥胖的后颈之上,把金波掐得双目暴凸,口鼻间鲜血狂喷。

一道黑光由远及近,无声无息,裂开血池地狱沸腾的血河,射向徐子陵的后心。比那一道黑光更快更加诡异的是,有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徐子陵小腿之上的鹰爪飞挝,它深深地陷入徐子陵的小腿之内。

此时天空有人。

来人带来两道霸道的刀芒,铺天盖地,重劈而下,意欲将徐子陵一劈到底,砍翻刀下,那威势甚至想连徐子陵弄出来的那个妖魅的血池地狱也一分为二。

徐子陵身形急旋,让那只中挝的单腿缠上它后面的绳索,借拓跋玉一扯之力,整个人轻飘飘地飞离。那道黑光自徐子陵的胸口心坎处擦过,带去一片皮肉,也让那血红的肌肉上面马上涂上一抹墨绿。这是一直自远处冷眼旁观的那个蒙面女子射的。

天空那人重劈不中,反应出奇的惊人,马上借势抽刀而起,旋手反削向徐子陵的双腿。

不过徐子陵被缚的只是一只腿,另一只腿完好无损,自由自在。它自刀光之中疯狂没进,溅起一大片血花,如一条跃出浪花的巨鱼,最后重重地踏在那双刀之人的面门之上。直轰得那人整个飞射而退,砸在一堵墙壁之上,把整片墙壁都尽数震倒。

等那个人狼狈不堪地爬起,手中双刀都在不停颤抖,几欲脱手。

刀头之上,有徐子陵的鲜血,也有滴洒自那个人口鼻间渗涌的鲜血,艳红一片。

“钱关主,您……”有人一看,马上想扶那个人下去休息一会,可是却让他粗暴地挡开。那个人一边忍受着面门鼻骨爆裂的刺痛,一边用手腕抹拭着喷涌的鲜血,他在喉咙间微微低吼,双眼赤红地看着徐子陵,那眼神狠毒之极,如一匹受伤的狼头。

他,就是襄阳城主,钱独关。

此时的徐子陵,已经挣脱了拓跋玉的飞挝。

他一身是血,几乎没有不受伤的地方,双腿,双肩,双臂,前胸,后背,伤创处处,鲜血奔涌不绝。

他随手在胸口一抓,将那墨绿的皮肉随手撕下,如同某个粗心大意的书生撕毁他平时练字之用的草稿宣纸,毫不珍惜。他也不管胸口上面的鲜血奔流如注,只是静静地看着拓跋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还是那么平静,仿佛一身的伤创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进步不小。”徐子陵淡淡地赞许道。

“因为有你。”拓跋玉点点头,那俊俏的脸有些发白,他轻咳了两下,嘴角也缓缓地流出了一道血红之丝。

“你,今天死定了。”长叔谋双手的衣袖尽去,两臂之上各有数道长长的抓痕,由臂及腕,深者几可见骨。

庚哥呼儿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双手颤动不止,他脸上的煞白更重,隐隐发青,两片嘴唇也尽是惨白,毫无血色。他刚才让徐子陵传了一道极寒的真气,虽然极力守御,不过还是让那霸道之极的寒气流通了半身,现在还僵麻不仁。

如果不是有足够多人在场,又看徐子陵浴血浑身,他早就再次抛弃尊严逃走了。

他已经受伤极重,虽然外表不觉,可是他现在明白,刚才徐子陵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重创于他。因为在目前所有的真正强手之中,受伤和倒地的不计,就要数到他的实力最弱,徐子陵打击完了别人,再选取最能达到攻击最大成效的,就是他。

他现在明白了,不过已经太迟。

现在徐子陵已经看也不看他了,因为他几乎已经失去战力,失去战力的人直接无视就可以了。庚哥呼儿虽然愤怒,可是却不莽撞,他退后几步,暗暗运气调息,想尽快恢复战力,再次给予对方重击。

他是草原之子,庚哥呼儿,绝不能败在一个中原人的手里。

这时没有谁不明白,只要众人再一次齐心协力地围攻,徐子陵必将更加重创,此翻下去,他必将倒毙在众人之手。现在还能作战的人极多,除了刚才让徐子陵攻击过的人之外,大多数高手丝毫无损,虽然让徐子陵的疯狂攻击弄得受了点惊吓,不过战力尤在。

徐子陵一身是血,重创不浅。现在,已经到格杀他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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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说你喜欢

“说。”淳于薇歪着小脑袋站到徐子陵的面前,小手在轻灵地转动着弯刀,那星眸在一闪一闪,小鼻子却哼哼道:“说你喜欢我。快把人家哄得高高兴兴的,否则我可不会帮你哟!”

“小孩子一边去。”徐子陵挥挥手,随意驱赶她道:“小小年纪就思春,长大还得了?去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泥沙的地方。”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接住了恼怒成羞的淳于薇那打过来的小拳头。

“看着你让人打成这样我不帮忙吧,我心疼。”淳于薇忽然笑了,笑得调皮,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点着徐子陵身上那些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起来的伤口,一边嘻笑道:“可是要我帮你吧,你却又不肯说你喜欢人家。哼,人家如何能帮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不管你了。”淳于薇小鼻子一皱,带点嗔意道:“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好玩,死充大英雄,却不知道哄人家一下,难道你就不知道随口应付人家说一句喜欢吗?至少人家也可以找一个借口帮你啊!你这样我可不管你了,我去追那个臭跋锋寒好了,省得看见你就生气……”

“你,你要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长叔谋一看淳于薇真的要走,不像说笑,连忙提醒道:“淳于小姐要助我们报仇的啊!”

“谁答应了?”淳于薇哼道:“接受你那铁勒秘图的是拓跋玉那个家伙,而日后接受你们铁勒武士并入部族的是师尊和大王,与我这个小女子何关?我又不曾得到你半分好处,什么金银珠宝的也全让他们那些臭男人分了。我欠你们什么吗?我什么也不欠你们的……倒是这个让人生气的家伙,刚才还请人家吃了一串好甜的果果呢!”

长叔谋一听她这个歪理,无语以对。

拓跋玉早知如此,他微微苦笑,向后挥挥手道:“十八铁骑,护卫好师妹,跋锋寒受创虽重,不过小心他困兽反噬。”

他一说,大家就知道指望这一个调皮野气的女孩子帮忙那是不可能的了。大家虽然对她临阵退却颇是不满,不过那可是武尊毕玄的徒弟,听说还是最得宠的女弟子,谁也不愿意在这一个关节眼去得罪她,否则真让她反过去帮助徐子陵那就哭笑不得了。

“记住了。”淳于薇扬起小粉拳向徐子陵威胁道:“下次看见我的时候,记得要说你喜欢人家啊!”

她赤足点地,如灵燕掠空,化作一道轻虹,飘飘而去。

在她的身后,十几个骠悍的大汉紧紧相随,他们行动如一,动作默契,正是武尊毕玄亲手训练的‘多北塞十八铁骑’。徐子陵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卫士实力更超李秀宁那些玄甲虎贲,已经颇是接近自己的斥候队,相比现在的力士队和黯魔队,不论个人实力,若论合作性和默契程度,相信距离也不会太大。

如果突厥的金狼军有一千几百个这种卫士,那倒是一大强敌。

白衣长发的郑淑明一直都在看着徐子陵,那明眸一直闪烁个不停,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小贝齿轻咬了一下红唇,下定决心,忽然开口道:“我们大江联与周公子无仇无怨,我郑淑明又是一个妇道人家,无心与群雄争功,这一仗,我们大江联退出了。”

她说完,不理众人的愕然,又微微向徐子陵施一个万福道:“感激周公子之前向我这个未亡人的援手。虽然郑淑明心中对跋锋寒的仇恨难平,不过再也不会轻言报仇了,至少在没有完全打胜的把握之前不会。周公子万福多寿…这里,请恕郑淑明先行告辞了……”

“好说。”徐子陵轻抱拳还礼,口中淡淡道:“郑大当家请。”

郑淑明一挥手,领着她身边那八位黄衫女侍轻步离开,属于她大江联的近十位高手,不少人面露犹豫之色,除了一两个撤身跟了上去之外,其他人都留下了来,特别在钱独关的邀请之下。

“想留下的朋友,愿意跟钱某一起与敌奋战的。”钱独关一抹血脸,扭曲着肌肉,嗡声道:“钱某将视为自家兄弟,日后富贵共享,有难齐赴,如何?”果然,现在的大好形式和钱独关的‘亲民政策’打动了不少人的心。

原来‘拥江联’的胖煞金波一听,也立即靠上钱独关这一棵大树,虽然痛得死去活来,不过还是呲牙裂嘴地回应道:“钱关主厚爱,我们等人岂会不效死出力!我们拥江联全体加入,希望钱关主不吝收留。”他现在受创严重,最好的朋友凌风重创垂死,而那个陈广更是在徐子陵的推动之下让收势不及的众人乱刀分尸,还有近十名高手个个不死则伤,人心惶惶,离散难聚。

他也受创不浅,独力难支。

现在,正是乘机靠上钱独关这一棵大树的好时候。

有了钱独关这一个襄阳城主在背后撑腰,一大帮人还会有他的手里。

徐子陵看了一下,那个射了自己一飞刀的小妖精已经悄悄溜人了,想必她是去搬兵了吧。这一个钱独关不过是想阻住自己罢了,后面由那个小妖精带来的那帮家伙才应该是真正的开胃大餐。徐子陵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钱关主与本公子无仇无冤,只是不知为何出手相助外族,强攻于我呢?”

“我等路见不平。”钱独关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不但偏护杀人凶手跋锋寒,而且对江湖中的朋友出手狠辣,我身为这襄阳城主,岂能任你在襄阳之内肆意行凶?”

“好理由。”徐子陵鼓掌大赞道:“我喜欢你这个理由。”

“围起来。”钱独关城府极深,对徐子陵的古怪言行充耳不闻,只是挥手让众人将徐子陵团团围牢,等候全力一击的机会。

襄阳城的一所宅子里,小鹤儿正在痛骂陈老谋,不过陈老谋却在笑眯眯地撕食着一个鸡腿。小鹤儿骂得越凶越起劲,他就吃得越欢。

最后小鹤儿骂得没气力了,颓然坐倒在椅子之上,累得不住地喘气。

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差点没有冒出来火,把陈老谋下颌那大把花白胡子烧着。她怒火气气地瞪着笑得老狐狸一般的陈老谋,对他递过来的另一只鸡腿看了不看一眼。

虽然她的小肚子在不争气地咕咕乱叫。

“傻孩子。”陈老谋递了好几下,都让小鹤儿赌气地扭头别开脸,不由大笑道:“如果你担心的那个人真的如此差劲,他会是我的公子吗?他会是我的主人吗?他可是天下第一有本事的人,别说小小的钱独关,就是再强再牛的人,也奈何他不得……”

“那里不止一个钱独关。”小鹤儿忍不住反驳道:“那里有一百多个人,而且个个都是会飞的高手。”

“会飞的不一定是高手。”陈老谋哈哈大笑道:“就算是高手,可是也绝对奈何不了他。”

“他真的这么强?”小鹤儿疑惑了,她转过头来看看陈老谋,发现他正像一个老狐狸般大口吃鸡,心中不由更加奇怪了,问道:“你真的对他有那么大的信心?”

“废话。”陈老谋嘴里尽是鸡肉,带点模糊不清地回答道:“当然……”

徐子陵此时正往手臂上缠上长长的纱条。他的身上也缠了不少的纱布,甚至不知自哪里变出来了条长裤给换上了原来那条已经破破烂烂的碎布片,他旁若无人,干得自由自在,直气得钱独关火冒三丈。本来他还想按照那个小妖精的吩咐尽量拖延一点时间的,不过一看徐子陵那副样子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徐子陵不但旁若无人地包扎,而且拿出一个水囊喝水,最后打呵欠,如果不是钱独关命令大家攻击,相信他会躺下睡会。

长叔谋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看过徐子陵在何等劣势之下逆转,一把击杀掉自己的师尊,大草原的飞鹰,曲傲。

他从不相信这一个徐子陵会真的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可以在众人的面前包扎伤口和喝水,他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这可能是诱敌之计,这可能是会是一个陷阱,虽然他不知道,不过这绝对不能轻敌大意。

轻敌大意的人很惨,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一般江湖中人难以仰视的飞鹰曲傲,因为轻敌大意,在他的手下失去了自己的脑袋。

与他同样心态的还有拓跋玉。

如果说唯一能清晰感觉到徐子陵恐怖实力的人,那就非拓跋玉莫属了。之前他看过徐子陵以淳于薇之间较量过腿法,也曾领略过他的烙热真气,看过听过甚至反思过他的‘心刀眼剑’,他觉得徐子陵身上有着无数的实力深深隐藏。

他一直都在迷惑着众人,一直都在偷偷地引导着众人往他某种目的某个陷阱里跳。

“如果要动手,那麻烦大家快一点。”徐子陵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顺便伸了下懒腰,言语中带有一丝丝懒洋洋地意味道:“我现在又饿又困,快没什么心情陪大家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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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威慑群豪

“我还是先跟‘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钱关主亲近亲近吧!”徐子陵转面向钱独关,淡淡然自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虽然戴着一个样貌平庸的人皮面具,不过那一丝笑意还是让钱独关心神大恐。徐子陵也不看面前的拓跋玉一眼,自顾向有十几人围拥着卫护的钱独关走去,轻笑道:“到底是新认识的朋友,不‘打’一下招呼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钱独关此时就是有一个水缸做胆子也不敢让徐子陵走过来,刚才徐子陵踏出的那一脚,轰碎了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俊脸,那碎裂的鼻骨,直到现在,还刺痛在心。

他双刀一扬,大吼一声:“诸位,一齐上。”

众人听命冲天而起,不过钱独关他自己的脚却好像用钉子钉在地面上一般。现在他明白强如长叔谋和拓跋玉这等高手为什么都不会先向徐子陵抢攻,因为,那是就最愚蠢的行为。

徐子陵整个人一撞,撞在半空之中的一个粗犷大汉的怀里,还不等那个家伙那尽是铁环的双臂合围,一颗大好的人头已经让徐子陵摘下。那颈血冲天而起,暴溅数尺,但还未飞溅出,徐子陵已经不见了。空中只有一具死尸直挺挺地摔下,那天空一片血红,化作血雨,飘飘洒洒。

血雨之中,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飞射向钱独关。

那人头张着大嘴,双目鼓凸,仿佛在责问钱独关为什么不一起冲上去杀敌而要自己送死一般。

等钱独关躲过,天空又有一颗死人头已经用同样鼓凸的眼睛瞪着钱独关并向他噬去了。徐子陵举手投足之间,在空中甚至没有飘下地面,已经连杀数人。所谓的江湖高手,在他的面前,有如小鸡一般脆弱。

拓跋玉在一刹那消失了。

与他同时行动的有长叔谋,他的双臂也趁乱草草包扎完毕,重新绽开了金色的光芒,厉爪破空,千爪群集,形成一只极大的金鹰,猛向徐子陵噬去。

钱独关一个后仰,狼狈不堪地躲过那颗急射而来的人头。他的双刀在地一撑一刺,将他那身躯比起后仰更快十倍地弹射而起,人未扑近,千百道刀芒先至。徐子陵在十数位高手的同时截击之下如星飞射,可是无论他到哪里,都有十几只手臂握着兵刃等着他。

一只飞挝无声无息地抓入徐子陵的左肩之上,拉得他的身形微微一滞。

天上的金鹰也早已经等待已久,撕天裂地而下。

另一边有钱独关的双刀,如双桨,于九天银河荡起两道长长的波光,直斩徐子陵的头颈。地下,也有一人,那个胖煞金波,他的手掌如赤,印向徐子陵跃在半空的小腹。

同一刹那,几位凭着武者的触觉,在拓跋玉偷袭中徐子陵的一刹那配合攻击。

“愚蠢。”徐子陵冷哼一声,井中月与星变匕首齐出。先是以星变匕首挑飞深陷入肩的飞挝,再以井中月破尽那只撕天裂地的金鹰。双腿如天魔舞,又如凤凰天翔,一个膝弯勾住了金波的单掌,另一个膝撞连连撞在金波的面门。

可怜那金波本身重创未愈,因为贪心争功,不但伤敌不得,还给徐子陵曲膝暴轰,牙齿鼻骨,尽碎。

奇惨无比。

钱独关的双刀重斩在徐子陵的头颈之上,他得意非常,本来以为会有一颗人头冲天而起,然后再看见颈血冲天那番奇景。谁不想,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断指。

一支短小之极的精巧匕首,却长长地延出锋利无匹的剑气,一下子将他手中整一把钢刀一分为二,自铸刀的刀锷处,将刀刃和刀把,一分为二。

没有任何的痛楚,不过他眼睁睁地看着三只手指飞起,连同点点的血星沫子。

在这一刹那,他仿佛觉得整个空间都缓慢下来了。徐子陵一寸一寸地向他递来手中的井中月,可是奇怪的是,他的思维似乎已经变得迟钝和缓慢无比,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等他记起自己还有一把刀的时候,那黯金之色的井中月已经递到了他面门的半寸之处,那上面有如血脉筋络一般的刀纹也清晰可见。

井中月的刀刃是冰冷的。

这是钱独关的感觉。

如果不是一支来自九天之外的飞挝抓住了徐子陵的手臂,让那把夺命的井中月自钱独关的头部刺过去的时候稍稍歪斜了点,自他那俊朗稍瘦削的脸颊滑过去,相信钱独关马上就会知道到井中月是什么滋味了,因为它绝对会穿口并穿喉而入。

钱独关死里逃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脸上让井中月画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不过他此时顾不得头脸,就地一滚,一身泥土地逃了开去。

徐子陵微哼,喝道:“逆转。”

他的手臂那飞挝一抽一扯,真气爆震,让那条还缠在他手臂之上的飞索迅速倒卷,带着一种极之诡异和快速的倒卷,直向飞挝另一头的拓跋玉倒缠而回。

徐子陵手一挥,那手臂旋动之间,自飞挝的深抓之中脱离出来,同时有一条小小的马鞭出现在徐子陵的手中,他那小马鞭一抽,那只飞挝如一条惊吓的灵蛇,忽然地弹开。更加诡异的是,徐子陵的鞭子一引,那飞挝的长索,忽然紧紧地缠绕上了正欲逃窜遁走的钱独关那颈脖之间,那边的拓跋玉动劲狂震,对抗并迫散徐子陵逆转的气劲,但他顾得了自己,却顾不得长索这头的钱独关,

这边的钱独关让那两股劲力相互抽紧翻卷的长索勒得双目鼓凸,赤红欲滴。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徐子陵的小马鞭还正在抽拉着钱独关的一只脚,正与拓跋玉在角力拉扯。钱独关心中死亡阴影大盛,他的颈骨格格作响,随时都会在他一泄真气之后折断下来。

钱独关拼起了吃奶的劲力在苦苦支撑,那口舌胀成酱紫之色,丝丝口沫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的双目已经翻白。

如果不是长叔谋及时杀到,钱独关那格格发响的头颈相信很快就会像他那几只断指一般,离体出走。

徐子陵身形连变,险险躲过长叔谋的金爪,却让另十几个急急救主的高手中一个使长腊杆的瘦子一杆抽中,整个人如星堕落,他坠落的方向,是一直在运气调息的庚哥呼儿。

庚哥呼儿一见徐子陵来了,顾不得他是真的受创还是刻意的阴谋,急急后退逃命。

他的举动给大草原的汉子又一次蒙羞,不过却证明这是正确无误的,三个环顾在旁的江湖中人以为有死鸡捡,兴奋地扑上,激动得比得上昨晚去逛青楼找红阿姑。

金色的刀光冲天,化成两个金色的圆月斩空而起。

圆月之内,一把精巧玲珑的匕首像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儿,它欢快地游过一个人的颈脖之间,带出一道极细极小的红意。等大家反应过来,却只看见两个人一分为二,另一个人头飞跌在地,滚出一滩的鲜血。

他沾满泥沙的又不瞑的双目,一直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那么锋快,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就让自己的脑袋就掉地上了。他想看个清楚,弄个明白,不过自己翻身的尸体遮住了他的视线。

一腔狂喷的颈血淋下来,一刹那,他的整片天空变成了赤色。

“找死。”徐子陵一看数十人还持着人多势众,想用人海堆死自己,轻叱一声,高高地冲天而起,如一只翱翔天空的大鹏。众人却丝毫不急,一个人轻功再厉害,他也不是鸟儿,只要他还是一个人,他就总得落到这一个地面上来。

只要他落到地面上来,那么就得掉自己这帮人的大网之中。

所有的人都等着徐子陵,不过徐子陵却让大家失望了,他没有掉下来,他一升再升,转眼之间已经冲上了近二十丈的高空。

没有人泄气,因为人不是鸟,一个人飞得再高,那么就摔得越惨,就算他没有摔伤,可是摔入大家苦心守候的这一个大网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徐子陵再次升空,只不过为他落入陷阱的时刻推迟少许罢了。

没有人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徐子陵告诉大家,大家错了。

他用的方法很奇特,他不是用他那飞翼,而是弓箭。

他取出‘穿云弓’,搭上可以极速射击直线箭轨的‘穿云箭’,一弓五箭,箭射连珠。

众人只觉不过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天空中就多了十数箭追魂之箭,泼箭如雨,一支支嘶叫着一种古怪的尖啸,追尾而下。反应慢的,先听到声音,再发现自己被射成了一个篓子,或者身体不知什么跟别人的肢体连在一起,血肉相连。

反应快的,连滚带爬,逃出那一个箭矢地狱,逃出那一个死地。

徐子陵缓缓飘下的时候,周围最少还有五十个身体丝毫无损的江湖高手,可是再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去围捕徐子陵,他的宝物不知从何而来,层出不穷,忽隐觖现,众人让他打得心中惊惶不定,如堕噩梦。钱独关这时也识趣地住口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徐子陵就会借故拿他开刀。

唯一还敢与徐子陵面对面站着的只有拓跋玉,当然,长叔谋也敢在站拓跋玉的身边。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在犹豫,包括面色煞白手指颤抖不止的庚哥呼儿。

拓跋玉不但敢面对徐子陵,而且还敢动手。

不过徐子陵却有点尽兴了,当然,这跟他身上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也有一点点关系。他伸指弹飞了又一次蛇延来的飞挝,借劲飞上一处墙头,拍拍手,好整以暇地道:“今天玩得差不多了,不玩了。钱关主,希望你能够养肥一点,我下次找你做人肉烧猪的时候不至于会搞成人肉烧猴……”

钱独关他们眼睁睁看着徐子陵连连飞足震崩好几堵墙,趁那些烟尘四起,一下子没入其中遁走。他们扬起手中的武器,小声呼喝,佯装要追,可是谁的脚底也没有迈出半步。

等烟尘消散,徐子陵早不知道跑到哪边的九霄云外去了。

对方如此神威,众人只有大眼瞪小眼,谁敢真追?大家微微叹息,相互无语,各自收拾地上那些同伴尸首残骸。钱独关却在暗暗跺脚,他答应了那一个可人儿帮她把徐子陵留住的,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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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阴癸众魔

“他还没有尽力。”拓跋玉呼地收回如有灵性一般的飞挝,缠在腰间,微咳两声,嘴角滑出的那一缕红丝更长更现了些。

“单打独斗,看来只有令师尊亲自出手了。”长叔谋点点头,轻轻地呼了口气,道:“不过他这一次伤不得轻。如果他先前不用掩护跋锋寒逃走而受了伤创,相信我们今天个个都不会太好过。”

“他走不是怕我们。”拓跋玉一指远方飘飞而来的数道黑影,尽量放轻声音,道:“是那些人,让他急急遁走的……中原,真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刚才射了徐子陵一记毒匕首的白纱蒙面女子一看徐子陵不见人影,急射到钱独关的身边,问了两句,急得她一跺小蛮足,也不理钱独关的伤势到底如何,率众向一个方向追了过去。那几个黑影一直缓缓飘飞在那个体态婀娜姣好无双的蒙面女子身后,似缓实速,无论那个女子如何提速,把身法一提再提,疾如闪电,那几个黑影还是缓缓相随,偏偏又不落下一丝一毫。

其中有一个最高大的,临走之前,把眼睛往这边看了一下,他看的目标似乎是拓跋玉和长叔谋。

那眼睛墨黑如晶,妖魅无比,看上去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那目光有如实质长剑,就连拓跋玉,让那个黑影看了一眼之后,眼睛也眯了起来,似有针刺。长叔谋的眼睛也不好受,像一个人受到了天空阳光的强照一般,两目仅余一丝,眼角还在不断抽搐。他与拓跋玉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惧。

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太阳暗淡无光,它仅仅只能在层层的密云的边上涂上一抹的鲜红,就如地面上那挥洒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污。

徐子陵知道今日大战难免,自己一直以来低调默默发展,也忍了相当久了,是时候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了。记得东溟夫人跟他说过,一直隐藏身份是对日后的发展有好处,不过如果他大肆宣传自己的理念,让世人知道他的治理方法,那么一些做伪善或有意洗黑转白的势力就会学着点,善待百姓,不敢再太放肆,就是一些残暴势力,也会收敛不少。

虽然自己苦一点,可是天下百姓却能真正受惠,这一个死猫虽然难吞,他也得咽下去。

毕竟,他也是百姓的一分子,他也希望大家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而不是做别人的牛马。

徐子陵一路疾奔,跑到之前自己休息过的那个小山谷,跳进那个飞瀑小潭里洗尽身上的血污,又换上干净衣物,再摆上草席,拿出肉食酒水,一边开吃一边等着那些人的到来。

反正迟来是来,早来也是来。

徐子陵为了日后在江湖上行走更加顺心些,决定抛开以前的顾虑,来直接跟他们一次‘对话’,等日后再跟李世民摊牌之后,那他就不必再掩饰争霸天下的决心,因为就算他不跟李世民及天下人摊牌,宋家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免费帮他宣传的机会。

等到迟些飞鹰曲傲一死,他想再掩饰,也绝对藏不住了。

不过,他如果再来一计,那么相信有明又有暗的身份,他的江湖之行远远会比以前有意思得多。

当然,这么有意思的江湖之行,得首先通过今天这一关,如果这一关通不过,那么他还是收心养性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了。徐子陵心结尽解,心情极是愉快,边吃边笑,最后一看对方还找不到这里,干脆美美地睡上一大觉。

直到日近黄昏,落日西沉,才有人影向这边缓缓而来。

“喂。”小鹤儿看着天色渐晚,可是陈老谋还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不由又有些恼怒地推了正在躺椅上高枕而眠的陈老谋一下,不满地道:“你怎么搞的,你那个徐公子那么晚都还没有回来,他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呸呸。”陈老谋伸手在小鹤儿的头顶上轻拍了一下,道:“小乌鸦嘴,公子不回来,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者有他要忙的事,他可是一个大忙人,你管他那么多干嘛啊?公子要我们在这里等他,我们乖乖地等下去就是了。你要累了,就去睡会,饿了,就吃点东西,反正只要你不走出这个大院,做什么随你了!”

“我想回去找小尤。”小鹤儿带点恳求地道。

“她很安全。”陈老谋哼道:“公子担心的就是你,她在你们那个盈姨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你要是一出门,马上就会让钱独关的手下抓起来。”

“那你说你们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小鹤儿有点担心地看了外面的天色一下,道:“难道他三天也不回来,我们就要这里等他三天不成?”

“别说三天。”陈老谋点点头,补充道:“没有他的命令,三个月三年我也会等。”

“我可不想陪你一起疯。”小鹤儿看了外面一眼,看见天边残阳如血,忽然大眼睛一闪,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小手捅了捅陈老谋的肩膀,道:“趁你的公子没有回事,把他的事跟我说说吧……喂,他不是要做我的哥哥吗?难道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知道他的东西吗?我如果是他妹妹了,那不是你的大小姐了?你敢不听本大小姐的话?”

“现在你还不是。”陈老谋笑嘻嘻地道:“等你成了大小姐之后,我一定听。”

小鹤儿看他那笑得狡猾得就像老狐狸似的老脸,不由气不打一处,可是又无可奈何,她那点小聪明还斗不过这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徐子陵刚刚睡醒不久,神色还带点慵懒,他随意地向渐渐走近的对方挥手,问候道:“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他的口气就像扬州城里脾气最和善的温吞水,像那个一年到头都会恭敬地问候别人的茶水老板那般满脸真诚的笑容,向对方问候。徐子陵这个随意的举动让一个人很欢喜,她捂着小嘴嘻嘻而乐,不过却触怒了另外几个人,他们的脸色很不好。

一个个横眉怒目,想吃人的样子。

“原来徐公子在这里。”那一个娇媚的彩衣女子嘻笑道:“真让奴家一阵好找呢!”

“你不是个尼姑吗?怎么自称奴家?”徐子陵看着艳尼常真奇道:“你难道不是个尼姑而是一个光头?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个光头。”徐子陵故装失落地叹息道,他的搞怪又引起了那个艳尼常真一阵花枝乱颤的嘻笑。

“小白脸。”恶僧法难怒吼如雷道:“可让老子找到你了,你可知道,老子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不知道。”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莫非是心里太过崇拜我,想找我签名的?”

法难的身后还有几个相貌极是高大俊俏的男子,个个剑眉星目,额高鼻挺,身上的衣物锦袍鲜衣,华贵无比,人人腰间各挂香囊玉佩,手拿镶珠嵌玉的金质宝剑,一派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模样。不过徐子陵看得差一点没有吐出来,他几乎不用看,单从那几个男子身上传来的浓香就可以判断出,这些相貌堂堂的男子,就是阴癸众长老中的几个面首。

货真价实的小白脸。

他们一看徐子陵宽衣解带坦胸露腹那种粗野的扮相,个个都露出对粗俗的鄙视之色,如果不是慑于徐子陵的大名,相信他们早就出手教训一下徐子陵这个粗俗之人了。

徐子陵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对树林深处嘻笑道:“原来是阴癸派中各大长老大驾光临,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一个个成名几十年的老家伙都是一些藏头露尾的无胆老鼠。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竟然混成你们这副样子,要是换作稍稍有点脸皮的别人,早就自杀了。”

徐子陵语锋一转,听得就连艳尼常真也惊呆了眼。

“说你们几个老家伙呢!”一把甜得就像糯米酒的娇柔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笑道:“你看看,早叫你们走快点,不要让人家久等了,现在你看看,人家要生气了。”

“你不是阴癸的长老?”一把粗豪的声音挑拨离间地道:“那个小子说的明明就是你,关老子这种壮男猛男何事?他说的就是你,说你老,操,你还装小姑娘,现在让人拆穿了你丢不丢人?”

“人家本来就不老。”那把甜丝丝又娇柔可人的声音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嘻笑道:“现在让小朋友评评就知道了,谁是老家伙,谁是小姑娘那不是一目了然?大长老和大尊者两位不说些什么吗?那个小朋友对我们阴癸派如此无礼,你们作为长老之首,难道也要忍声吞气吗?”

“我们本来就是老家伙。”一个苍老又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一丝长针,刺入徐子陵的耳鼓。

“脸皮也早没了。”一把同样苍老但阴柔无比的声音接口道:“他说的是事实,何必生气?”

那边的树林缓缓走出了几个高高矮矮的男男女女。

除了四个男子之外,还有两个脸上有轻纱掩面的女子。

两个轻纱蒙面的女子身穿衣物的相近,头饰也做得相似,只是一个左边插着一支凤钗,而那个右边插着一支珠钗,她们双手互握,仿佛一对姐妹花一般,亲密地走在一起。不过徐子陵认得,其中那个头上插着凤钗的女子,正是跟钱独关的耳语的那个身段极之婀娜极之火辣诱人的女子。

她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长老,因为她是襄阳城主钱独关的假冒小妾,白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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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在死亡

令徐子陵最为注目的,不是那个和白清儿一般年轻的阴癸女长老,而是一个双目有如墨晶诡异的阴柔中年人,他的年纪似乎不大,身材也不算太高,不过隐隐为众人之首。除了他身边那一个年纪稍老的长须男子之外,没有人能和他走在一起。

他天生就有一种孤傲和不群,双手背负,昂首阔步。

他令徐子陵马上想起一个人,边不负。这一个人身上有着和边不负太多相似的地方,性情和动作,甚至那份自负,都有若孪生兄弟般相像。不过若论功力,这一个人远远超出了边不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容忍能力远胜边不负。

刚才徐子陵开口挑衅,那一个苍老又冷漠的声音应该是他的,他作为一个阴癸中的大长老或者大尊者两个上位者其中之一,竟没有任何的火气。

这一份容忍力,让徐子陵颇有些警惕。

这一个人在徐子陵看过来的时候,也用他那双墨瞳无白的眼睛看了徐子陵一眼,淡漠一瞅即收回。

整个人毫然表情,那气息也如湖似海,隐而不发。

另一个长须的男子稍稍大了些年纪,眼头上有一点点皱纹,不过更添一份苍桑和成熟,他眼神平和,温柔之极,在看向徐子陵时甚至微微点头。他身后是一个高高大大威猛无比的大汉,长相极是粗豪,不过显得极有男子的霸气,一举手一投足有一种强烈的男儿魅力,让女人们看得春心激荡。

最后一个白衣的男子却远没有那个壮汉的霸气,也没有长须男子的成熟,甚至没有那个墨晶人的孤傲。

可是他一气质一点儿也不稍逊,他拥有其他人完全没有的,儒雅。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天生就是形容他这种人的。

他手持一把纸折扇,轻轻摇晃间,简直让徐子误以为自己看见了侯希白那个小色狼。这个人与侯希白的气颇有几分相似,不过扇子却不画什么美人,而是画一些花花草草,奇怪的是,无论是红花还是绿草,都只是有一种颜色,那就是艳红。

有如人血一般的艳红。

那几个俊俏男子一见,马上带着欢呼跑了过去,纷纷投入了那个威猛壮汉的怀抱里,争相向他献媚,看得徐子陵差点没有恶心得吐了出来,可是阴癸里众人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妈的,原来是一帮死兔子!”徐子陵忍不住爆粗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刚才就砍了他们这些垃圾,现在让他们恶心到了,真难受……”

“你在嫉妒我的美人们吗?”那个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的壮汉伸手对那几个俊俏男子上下其手,一边转面对徐子陵笑道:“以你的条件,如果你想来加入我们的百花殿,那我可以考虑一下把东宫皇后的位置赐给你,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心动……”

“**!”徐子陵狂怒道:“本来我还在考虑先干掉你们之中那一个的,现在不用考虑了,直接砍了你这个王八蛋就没错了。我要是迟多一秒钟砍你,都会让自己难受多一秒钟。妈的,看见过恶心的,可是没见过像你这个垃圾那么恶心的!”

“江湖中很多人都这么说过。”那个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的壮汉哈哈大笑道:“他们有的言词比你还要激烈得多,不过最后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让我放倒在地上,活活将他们**致死,又或者**他们的尸体,直到老子满意为止!哇哈哈哈……你知道江湖中为什么没有人敢跟我作对吗?那就是因为他不论生,还是死,也会悲惨过人痛苦过人!”

“阴癸里有这样的废物。”徐子陵肯定地道:“难怪堕落到这个地步。”

“一会儿让我擒下你,你就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快乐远远及不上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快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壮汉哈哈大笑,放肆地在那几个俊俏的男子身上乱抓乱捏,可是那几个男子却更加恬不知耻地装着各种不同的**,又扭着身段撒娇,甚至送上嘴巴让那个壮汉狂亲一气。

阴癸众人眼里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一个人似的,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变态到你这个程度不要说没救了,就是有救,我也砍了你。”徐子陵擎出井中月,闪电般扑至,刀芒铺天盖地,向那个威猛的壮汉狂砍过去。

“休伤了我的美人。”那个威猛壮汉大吼一声,那拳头变得紫黑,丝毫不惧徐子陵的井中月之锋,如同两只流星锤般轰在徐子陵的井中月之上,将徐子陵的刀意破尽,再复一脚袭向徐子陵的下部要害,迫得徐子陵飞身而退。

这一个人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威猛无双,不过出招却极其阴险毒辣,完全不似他的外表那般粗豪。

“哇哈哈哈……这样的功力,也想要我们这帮人的命,你真是会开玩笑……”那一个威猛壮汉大笑如雷,豪气千重地喝道:“早知如此,只要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与精神,哇哈哈哈……”

“你不但是垃圾。”徐子陵呸了一口道:“还是个白痴。”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个俊俏又肉麻的男子那修长的颈脖之上忽然多了一道红丝,开始还隐隐约约极之模糊,可是一眨眼,它就明显起来了。特别在那个男子装腔作势地偎依向那个壮汉的时候,他脖子上的那条红线忽然崩溃了,一下子扩大了十倍不止,接着一道血瀑迫不及待地迫射出来,在那个男子惊疑间,他的人头忽然掉了下来。

掉在那个威猛壮汉的脚下,至死,还一脸惊疑不解的模样。

威猛壮汉看得心胆俱裂,可是他只来得及悲吼一声:“我的小美人!”

“不要哭。”徐子陵如一个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掌殷红如血,轻按向那个威猛壮汉的后心,道:“我马上就送你去和他相会。”

那个威猛壮汉怒吼,回臂狂捣,掀起一道劲风,他另一虎臂连环杀至,紫黑的双拳巨大无俦,有如两只流星锤般连环轰来。徐子陵脚步一滑,自他的身边极其玄妙地滑过去,一把短刃连闪,化作几片小小的弯弧跳跃,如同残月当空。

几个俊俏的男子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本来想躲到那个威猛壮汉的背后去,可是徐子陵这一个要命的死神极速杀到,反应最快的那个,也没有把那镶珠嵌玉的金剑拔出一寸,那颈血就冲天狂喷了。徐子陵跃在半空这中,双脚连踢,将那几个俊俏男子的人头如球般踢出。

“天杀的。”那个威猛壮汉气得须发俱张,他悲吼一声,声音哀天悯地,双臂在一刹那变成了天魔般的十八魔臂,其黑如墨,一边接下那些激射来来的人头,一边疯狂地向徐子陵这边杀至。

“还我美人的命来!”威猛壮汉十八天魔臂如影似随地追向徐子陵,他捣拳如擂,威力天崩地裂,配合他一脸的悲愤,倒也有几分威势。不过徐子陵不这样认为,他对那个威猛壮汉的回答是,一道有如阳光般璀灿的金芒,直射向那个威猛壮汉的心坎。

不过徐子陵的金芒未至,那个威猛壮汉的魔臂忽然加速了,快如霹雳闪电,比起先前的挥动更快数倍以上。十八天魔臂,尽数轰在徐子陵的胸腹之间。那个威猛壮汉一看徐子陵中计,被他轰得口吐鲜血而飞,又跌入水潭中久久不起,不由哈哈大笑。

他算计了那么久,用了那么多眼泪和表情,终于让徐子陵上当了。

“你以为我死了之个美人就会痛哭流涕吗?”威猛壮汉狂笑道:“我的百花殿没有一百,也有**十个这样的美人,你以为我会真的为他们哭生哭死?那只不是骗你上当罢了,傻瓜!哇哈哈哈……”

徐子陵一身是水地爬上水潭边,他的胸口有数处陷凹,显然受到的拳伤极重,他的双手甚至都在不自然地微颤。鲜血自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滴洒得他的胸衣之上,那里,印有着深深的紫黑色的拳印。不过徐子陵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吐了一口唾沫,哼道:“白痴。”

威猛壮汉听了徐子陵那冷酷的嘲讽,不由一楞。

这时,他忽然惊恐万分地发现,有一把正冒着寒气的短匕,深深地插在他的丹田之上,他的丹田虽然血流如注,不过都让那些寒气冰一滴滴地封住,在他的身前形成一串长长的冰血葡萄,甚至还在不停地增长。

“我受伤了……”那个威猛壮汉惊恐地道:“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受伤。”徐子陵纠正道:“你那是死亡。”

“正在死亡。”最后徐子陵补充道。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疼都没有!”那个威猛壮汉的天魔臂开始颤抖了,他不敢去动那把匕首,他生怕那是真的,而不是幻觉。他猛地朝身边的那个还潇洒自如旁若无人地扇着扇子的白衣男子吼道:“你们怎么不出手?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我们马上出手。”一把苍老又冷漠的的声音在那个威猛壮汉身后响起,接着一只墨玉般的手掌按上了他的后心,魔功爆发,由后及前地打穿了一个血洞,透明的血洞。

又有另一只紫红色的手也同时伸了过来,到了半路时曲起四指,单余一只食指,它如同锋快的刀子没入豆腐般容易,刺入那个威猛壮汉的后脑之中。

“我想对你说很久了。”那个潇洒的血扇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对全身都在颤抖,那天魔臂上的天魔真气急剧消散的威猛壮汉道:“你是一个令人恶心的白痴没错。”

威猛的壮汉也许想辩,不过他说不出话来,他的整根喉管都让血扇白衣男子探爪抓抽了出来。

等脑后那一只食指收回,威猛壮汉双眼一翻白,软倒在地上,全身微微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血扇白衣男子在用那根血淋淋的喉管作画,他用鲜血在他的扇面之上画了一朵艳红的小花,然后心满意足地端详。过了好一会,他发现自己的画完美无缺,于是随意扔掉那根喉管,一边轻扇着血扇,一边冲着徐子陵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我们阴癸的魔臂长老。”

“我的胆子的确不小。”徐子陵同意道:“再杀一个阴癸长老也不会怎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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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婠婠之泪

“小朋友真好玩。”那个手拉着白清儿小手的女长老甜笑道:“告诉姐姐,你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都从那里弄出来的?又是会发金光的长刀,又是冰火两种完全不同功效的短刃,还有用来套在别人脖子上的细线,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从心中。”徐子陵淡淡地道:“谁想知道我的秘密,那必须得看透我的心。”

“那怎么才能看透你的心呢?”白清儿那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她轻笑道:“莫非要像魔臂长老那样,把整颗心都打穿打透才能看到你的秘密吗?”

“小妞。”徐子陵哼道:“想看透我的心,必须先得到我的心。”

白清儿还没有说话,那个长须的成熟男子却目光一闪,道:“我喜欢你的心,我想得到你的心。”他顿一顿,又补充道:“我最喜欢吃人的心了,特别是像你如此强大的人心。”

“怎么你们这些阴癸中人没几个正常的啊?”徐子陵大叹道:“一个喜欢男人,一个喜欢用血画画,一个喜欢吃人的心,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自恋狂,你们难道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这样下去会让人很恶心的你知道吗?不行,我好想吐……”

“魔心长老的魔功心须要用人心作引,才能提升到更高。”那个声音极其甜美极是娇柔偏偏又带有一丝成熟的女长耐心地解释道:“魔血长老也是一样,因为那是练功的需要,除了魔臂长老那是嗜好之外,他们俩倒跟别的没有关系呢!”

“我完全不能理解吃一颗人心或者用人血画一幅画跟提升功力有什么关系。”徐子陵感叹道:“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我这一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人的心我要了。”那个长须的成熟男子向那个拥有墨晶一般眼睛的中年男子和那个拿把血扇摇来摇去的儒雅男子道:“你们没意见吧?”他待两人微微摇头或者做出请的手势之后,一步一步走向徐子陵,他的双手渐渐变成紫红色,十只手指在后来简直就变得有如紫晶一般,带点透明,又带点诡异。

空气之中,还微微弥漫了些紫气,自那个长须成熟男子的身体悄悄逸出,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向徐子陵悄然包裹过去。等徐子陵意识到,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失控,整个人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缚在其中一般。

徐子陵厉啸一声,冲天而去,可是那些极淡的紫气如影如随,把他的身法拖得有些变形,滞缓。

徐子陵半空中擎出井中月,挥刀狂绞,刀芒冲天,刀气铺天盖地。可是丝毫无效,那些紫气只是气,刀来即走,刀去即返。徐子陵面露惊恐,最后一见还是毫无效果,身形如星堕落,‘轰’一声投射入那个小潭之中去了。

那个长须成熟的魔心长老见状,更是微微一笑道:“想跟我玩水是吗?真是有趣!”

他双手一扬,紫气大盛,千万道紫气交织成一张如有实质的大网,无声无息,如一条泥鳅钻水,直追着徐子陵往水里去了。

“不知这一个小朋友的水功怎么样。”那个声音娇柔甜美的女长老笑嘻嘻地道:“不过想必他很快就会发现跟魔心长老水下战斗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了,哎,你们两个怎么看?”

“那个人死。”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血扇男子,也就是那个魔血长老摇了几下扇子,点点头又道:“魔心大长老将重创。”

“不,我认为会是那个人重创。”一直很傲很冷漠一双眼睛有如墨晶双眸的那个人微哼。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什么?”白清儿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道:“您是说魔心长老会战死?那怎么可能……”

“哼。”那个魔眸的男子再微哼一声,仰首向天,再不言语。

“如果魔心大长老小心些。”那个摇着血扇的魔血长老微微一笑道:“他会赢的,我可以打赌。那个小子再古怪,功力也远不及魔心大长老,何况魔心大长老的魔功在水下能发挥比地面更强的威力,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败。他就算打不过,难道还不会逃回我们身边来?”

“我跟你赌。”那个声音娇柔得有如少女般的女长老忽然美眸中有光一闪,笑道:“战斗一个时辰,两人皆重创,不死不败。怎么样?自言潇洒的魔血长老,你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啊?”

此时的艳尼常真,还有恶僧法难,两人都面带惧色,探首向小潭而去。

小潭之内此时有无数的漩涡在作有其古怪的旋转,无数的人血涌上来,然后再化开去,渐渐把潭水染得带点粉红之意。潭的深处,两股气息爆发到了极点,不过却没有炸裂开去,而是死死地纠缠在一起,一个岸上众人熟悉的气息越来越强盛,最后几乎完全压倒了另一个相对陌生的气息。

“我赢了。”那个魔血长老微微一笑道:“不但用不了一个时辰,而且魔心大长老也没有事。早知道那个小子就这么一点根底,我就不会让魔心一个人独得那个小子的心脏了。”

“你不是只对人血才有兴趣的吗?”那个声音甜美的女长老问。

“偶尔换点口味也是不错的。”那个魔血长老轻摇血扇,风度翩翩地道:“特别是**后有机会接任魔心大长老那一个位置的时候,多少也把他的一些习惯继承下来是不是?”

“你想做大长老?”声音甜美如蜜的女长老轻笑地问。

“你难道就不想?”那个魔血长老温文尔雅地反问道。

此时,潭水忽然又涌起一阵鲜血,把小潭中心处那一方水域染得通红,久久不散。

水面渐渐变得平静如昔,如果不是还有远处的小瀑注水而入引发的阵阵波纹,简直就有如死水一般。白清儿看见水面似乎有些诡异,不由轻拉了拉那个与她一般打扮的女长老问:“您说谁赢了?”

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也转头过来,带有一种探询的目光看着那个女长老。

“自然是我赢了。”那个魔血长老微微得意地道:“不过想必魔心大长老也受伤不轻,他怕我们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此时可能正在处理伤口吧!呵呵,这一个小子倒是挺厉害的,阴癸四大长老前来,他竟然能杀一伤一,真是了得。”

“是五大长老。”声音甜美的那个女长老纠正道。

“抱歉,我不是说你。”魔血长老连忙潇洒地向那个女长老赔礼作揖道:“我只是忘了魔臂那个家伙。”

“我希望你下一次不会说错。”那个声音甜美的女长老娇笑起来,道:“否则某个人恐怕会没有机会做到大长老呢!”

一听到魔心长老胜了,而徐子陵战败身亡,艳尼常真和法难对视一眼,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岸上众人很快就知道了小潭底下的情况,因为有人出来了。

这一个人当然就是水下唯一的生还者。

胜利者。

魔血长老很惊讶地发现,他猜错了。

自小潭里狼狈不堪地爬上来,还不住地喘气,整个人遍体鳞伤的不是魔心大长老,不是那个成熟的长须男子,而是赤着上身,胸口和两肋间血肉模糊,不少地方还露出白骨森森的徐子陵。

他一爬上岸,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仆倒在水沿,不住地喘气。鲜血自他的身上不住涌出,染得整一个岸边都血红一片。

“哼。”那个拥有一双墨晶般魔眸的长老似乎早就预见是这样,他微哼一声,再不言语。

不但魔血长老,就是那个一直轻笑的女长老和白清儿,也惊惧莫名。

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个最擅长水功的魔心大长老,在整个阴癸之中,除了宗主及大尊者魔瞳长老之外,就轮到他坐稳实力第三的位置了。不要说刚才的魔臂长老,就是现在的魔血长老,也不敢轻言挑战他的位置,可是现在竟然让人杀死了。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在他自己最擅长的水底下。

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一看徐子陵爬上来了,更是惊疑非常,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四目之中那古怪的意味更浓更重了。

“刚才谁打的赌?”徐子陵狂喘一通之后,忽然开口问:“现在我赢了,有没有奖品?”

“大长老呢?”白清儿失声惊问道。

“在水底下。”徐子陵淡淡地回答道:“他睡得似乎很香很沉,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这事似乎有点古怪。”女长老颦起秀眉想了好一会,忽然缓缓地道:“你不顾一切代价杀掉魔心,这里面似乎有点阴谋的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那样的实力,不可能和我们拼命的,你到底为了谁而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为了我。”一个赤足精灵自小瀑的后面缓缓飘了出来,赤足如玉。她一步步地踏波而来,身形优美如仙女初降,又如飞天妙舞。自众人惊呆了的眼神之中,她轻灵地踏过小潭,伸出纤长的玉臂,将倒在水沿一身是伤的徐子陵毫无顾忌地抱了起来。

虽然徐子陵的鲜血染透了她雪白的衣衫,染得她的玉臂斑斑是血,可是她毫不在乎。

她的眼中只有他。

一滴眼泪自那荡漾着湖波的明眸中滴洒下来,滴在徐子陵的唇上。

“你怎么了?”赤足精灵轻柔地抚弄着徐子陵的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用一种众人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温柔语气,问。

“快死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原来婠婠的眼泪也是咸的,我快让它咸死了。”

“不要怕。”婠婠忽然别过脸去,不让徐子陵看见她的眼睛,口中却换了一种轻淡的语气道:“你不是还没有死吗?慢慢习惯就好了。你如果再帮我杀掉一个人,我再为你流一滴泪。”

“好。”徐子陵一听,竟然高兴地挺立了起来,握着拳头在胸前装着‘我要努力向上’的表情搞怪地道:“为了婠婠你的眼泪,我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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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陷阱有谁

“看来我真你了。”魔血长老潇洒地摇了摇他的血扇,微微一笑道:“不过就凭现在的你和婠婠两个人,就想杀掉我们三大长老和白清儿她们三个小辈吗?”

“还有我。”

一个酷酷的声音自树林的远处传了出来,如金云舞空,满头银发一身金袍的旦梅飞射而来,在众人的错锷之中,她飞到婠婠的面前,盈盈下拜道:“阴癸四魅之旦梅,愿为下一任宗主誓死效忠。”

“好。”婠婠淡淡地点点头,用天魔丝带有如臂使地抽起叩首下拜的旦梅,道:“来了就好。”

“哈哈哈……”魔血长老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不止道:“就算加上一个四魅之一的旦梅,你们也只不过三个人,就以为能吃下我们六个人?更别说你们的功力远远在我们之下,哈哈哈,祝宗主天魔**功绝于世,尚不敢对我们不尊,你婠婠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敢如此胆大妄为?”

“不凭什么。”婠婠脸色淡然,平和地道:“婠婠只想说,属于你们的那一代风光时刻已经过去了。”

“你的野心不小,不愧是下一任宗主的接任人。”那个魔瞳尊者忽然点点头道:“不过,你太心急了一些,你也许应该得到祝宗主的同意和支持,那样才会有把握一些。就算今天你成事,宗里也还有好几位长老,他们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祝宗主也一定不会原谅你的。相反,如果你失败了,死在这时,我们一点事也没有。”

“如果你们这些过气的前辈都走了。”婠婠微微闭了下眼睛,缓缓道:“师尊也许会很生气,不过她终有一天会原谅我的。困为,我没有做错。”

婠婠她那样说,显然对门中其他的几位长老也完全无视了。

因为在她的心目,除了师尊的谅解,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个女长老听了,微微一怔,她看了一眼白清儿,发现她目光闪烁,似乎极是疑惑又带点惊惧。再去看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发现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地瞪着徐子陵,一个目露怯意地看着婠婠。

“那个人是我的。”魔瞳尊者负手,对魔血长老和那个声音娇柔甜美的女长老淡漠地说了一句,他缓缓上前,一路来到徐子陵的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曾把边不负打得重创垂死,让我这一个做师父的也来试试你的高招吧。”

“你应该一早出手。”徐子陵平静地道:“你应该和那叫什么魔臂魔心的一起出手,现在,太迟了。”

“迟是迟了点。”那个神情孤傲的魔瞳尊者微哼道:“不过正好看到你的手段。”

“请不要太佩服我。”徐子陵双目中也有彩光涌现,他缓缓地擎出井中月和星变匕首,道:“因为我还有很多让你惊喜的东西没有展现出来。”

“我们也来比比吧。”魔血长老一收扇子,将它收入袖中,脸带笑容道:“我很想领教一下未来宗主的高招,希望未来宗主不要太令我失望。未来宗主这般年纪轻轻就练至天魔层,这一份姿质,真是让人惊叹啊!可惜你的天姿不肯全部用在练武之上,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对战了。”

“没什么可惜的。”婠婠也微微一笑,花容尽展,让天地黯然失色,她笑道:“傀儡宗主不做也罢。”

此时天近黄昏,残阳已尽,数抹暗红,如血。

天渐渐黑了下来,在东天际,隐约有了星,稀稀疏疏,廖廖数点,若隐若现。

“还是让我代您出手吧!”白清儿发出一阵银铃般轻笑,向女长老轻轻摆摆手,然后小纤足轻轻,走向一脸酷意的旦梅。她看了旦梅一眼,忽然道:“想不到你的胆子这么大,还如此忠诚。如果早知这样,我就对你好一点,让你选择我,而放弃师姐了。”

“你不及她。”旦梅酷酷地哼道:“我只追随强者。”

“你们呢?”白清儿听了也不生气,转面望向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笑问:“你们也只追随强者吗?”

“……”艳尼常真看了看婠婠,又看了看白清儿,再去看看一直静静不作声的女长老,甚至去看看魔瞳尊者和徐子陵,忽然带点怯意地道:“我退出,我只追随胜利者。”

“我要一杖打死那个小王八蛋。”恶僧法难怒气冲天地道:“我只对付外人!”

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两个人的立场摇摆,她和他都是低下的小辈,地位极为卑下,没有发言权,她与他无法辨别那一个是真正的胜利者,故选择了放弃或者对付外人。白清儿听了,转面向旦梅轻笑如铃,道:“你都听到了?要是没有帮手,你以为你能打赢我吗?”

“打不过。”旦梅酷酷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道:“照打。”

那个恶僧法难扛着他的镔铁杖跑向与魔瞳尊者对持的徐子陵那边,而艳尼常真则想站开些,不愿惹事上身。女长老一直在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远远地站开到十几丈之外,才收回目光,看向旦梅。除了这一个可变的可能之外,她没有担心与婠婠对战的魔血长老或者与徐子陵对持的魔瞳尊者,他们绝对没有落败的可能。

唯一变故,就是那个艳尼常真与旦梅夹击白清儿,不过现艳尼常真已经退开,她只要看好这一个听说练功练得已经走火入魔快练成一个疯子的银发旦梅就行了。

徐子陵与魔瞳尊者两个身上那气息疯狂地攀升,徐子陵手中的井中月,其黯如金,而那星变匕首,则收敛了剑气,淡淡绕了些七彩之气。他身上的伤势在极速愈合,那些失去皮肉的白骨也有淡淡的银光掩护,形成一阵护膜,在徐子陵的身上,还有一个类似天魔力场一般的古怪气场出现。

不过那上面没有任何的扭曲和旋转,只要淡淡的飘浮。

与他的长生力场不同的是,婠婠的天魔力场里充满了扭转和撕裂,里面仿佛有一把疯狂的魔口在贪婪地吞噬万物。婠婠双刃在手,她双目微闭,在聚集最大的真气,准备全力一击。那天魔丝带如天女之绸,飘飘而飞,如有灵性般在婠婠的身边舞动。

“杀。”徐子陵双目之中各有一点红意,疯狂增大,刹那已经化成血瞳,与那个魔瞳尊者的墨晶之眸相映成趣,他闪电般扑出。

不过目标却不是近在咫尺的魔瞳尊者,而是魔血长老。那个魔瞳尊者仿佛一早就知道徐子陵会这样做似的,他双眸一阵黯黑的异光闪现,如有实质般显现,不过他的手则消失了。他一只墨晶般的左手,闪电般印在徐子陵的后心之上,一道魔气由后及前,将徐子陵的身体打了个对穿。

不过徐子陵身形却没有一丝的滞缓,他更借了这一击的助力,射到了魔血长老的头顶。

与此同时,婠婠的天魔劲爆发,双刃排空,硬生生地破开了魔血长老的血红护体气劲,直刺他的双目。

魔血长老在两人夹击之下犹不慌不忙,一个旋身,洒出一道血红之光,反斩向婠婠,另一边血手五指连点,如处子挥琴,在极轻微的空间,弹开了徐子陵的井中月和星变匕首。魔血长老那口一张,竟吐出了一道血泉,如箭似矢,射在徐子陵的胸口之上。

徐子陵受他一击,腾天而去。而此时的婠婠,也借破开血红之光之力,一击即退,她转身杀向正与旦梅对战的白清儿。

白清儿手里只拿着一支小小的凤头钗,摘自她的云发之上,不过却杀得旦梅节节后退,银发旦梅刚一交击,即让她连刺数记,手臂和小腿鲜血淋漓。

一看徐子陵与婠婠真正想攻的不是各自的对手,而是白清儿,众人大为惊讶。

“唔,糟……”那个女长老一看不好,急射而出。

此时白清儿背后有婠婠杀至,天魔双刃与天魔丝带尽出,天空有徐子陵刀剑齐下,面前则有银发旦梅拼死阻住。

魔瞳尊者和魔血长老一见,也火速赶来救援,不过远及徐子陵与婠婠不息一切代价,借势而来,他们俩的速度远胜有余。白清儿见状,惊叫一声,她身形如蛇扭动,闪避,险险避过了婠婠的天魔双刃,不过却让如有灵性般的天魔丝带缠住了她飞遁而逃的双足。

天空中的徐子陵向魔瞳尊者和魔血长老射出井中月和星变匕首作为拦阻,他探指重刺,点在白清儿的眉心之处。

魔血长老离徐子陵最近,大袖一拂扫星变匕首,血手趁徐子陵攻击白清儿的一刹那重击而出,印在徐子陵的左胁,而那个声音甜美的女长老则火速杀至,纤掌翻飞,如蝴蝶嬉戏花丛,闪现于婠婠的后心。

“逆转。”徐子陵哼道。他不理任何攻击,身躯卷曲一旋,双腿合一,朝魔血长老的头顶轰下。

“缚龙。”婠婠小手一抖,那本来缠住白清儿的天魔丝带忽然缠上了魔血长老的双腿。

魔血长老一看,单掌运劲托击徐子陵的双腿,而另一只手血劲狂吐,疯狂地入侵徐子陵的内腑。他的身边,那个魔瞳尊者的掌也到了,他再在徐子陵的身上印了一记,不过这一记打击还是没有让徐子陵的攻势停滞下来,而又是加速。

魔血长老一接腿,马上觉得徐子陵的腿中有数种劲力,既有自己的血劲,又有魔瞳的魔功,更有徐子陵自己独特的腿劲。这三重打击有如三叠之浪,一**涌入魔血长老的手臂。这时,魔血长老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这似乎是一个陷阱,专门为他而设的陷阱。

他张口一吐,一道血箭射出,想借此这一道撞击之劲飞遁。

不过他的腿已经让天魔丝带缚住,更重要的是,他的那击在徐子陵左胁的血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收不回来了,而他攻向徐子陵内腑的血劲,则如泥牛入海。徐子陵本来刺在白清儿眉心之上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深刺入魔血长老的太阳之内,一股寒热相互缠绕的气劲破体而入。

魔血长老尚未来得及运劲相抗,忽然觉得胸口一凉,婠婠的天魔双刃正透胸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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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给你机会

魔血长老血劲爆发到了极限,可是那血红真气全部消失于徐子陵的身体。

死亡的阴影袭上了他的心头。

魔瞳尊者大喝一声,挥掌重击,将徐子陵整个打得飞起,徐子陵尚未飞远,魔瞳尊者又到,凌空一拳将他轰下,再飞跃上十数丈的高空,聚集真气,想一击而将徐子陵轰毙。整一片天空都开始遍布黑色的魔气,半空中渐渐形成一个天魔之首,魔口狰狞,魔眼闪烁。

那个女长老纤掌蝴蝶般翻飞,连连印在婠婠的后心,震得婠婠口中连连吐血。

魔血长老此时才稍稍有脱身之机,他急急撤离,运起最快的身法,也不顾得自己的伤势,他想尽快离开这一个死亡之地。他身体的伤势已经快到了崩溃的状态,如果不是他本身功力超绝,相信早让徐子陵与婠婠一击得手。

恶僧法难一看徐子陵倒在地上,他高高擎起手中的镔铁杖,运足平生最大的功力,雷霆万钧地砸了下来。

“小白脸。”他狂吼如雷,声音震耳欲聋道:“吃老子一杖。”

可是徐子陵眼角也不往恶僧法难这边看一下,他也在拼命积聚真气,准备与魔瞳尊者相抗,完全把法难那惊天一杖无视掉。

那一杖重重地砸下来,砸在一个大好头颅之上,砸得血花四溅。

江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俊俏假小子正坐在一块江石之上,她脱去一只小靴,把那如玉的小纤足放到江水里去,那温润的五趾可爱非常,竟引得江里两条小鱼儿也好奇不已,不住地游到那边上,还不时凑近瞧瞧,等那小纤足微微一动,它们马上胆怯又灵活地游开些。

若那小纤足一静下来,它们又悄悄地靠近。

那小纤足自江水中悠然地一点一点,逗得那两条小鱼儿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小纤足的主人却带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托着小香腮,明亮的大眼睛在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有满腹的心事想找谁倾诉一般。一阵江风轻轻吹来,带起她额前几根秀气的柔发,更添她一份娇柔和娴静。江风未远,后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同样装束同样配剑同样孤傲的女子。

两人样貌颇是相似,有如孪生姐妹一般。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些,脸上的冰意相对少些,特别是看到了那个俊俏的假小子之后,有一星漆般小痣的她竟然难得地自唇角勾起一个美妙难诉的小弧,同一刹那,明眸中也多了些温柔之色。

她坐到江石之上,坐到那个男扮女装的假小子身边去。先伸手拍拍那小巧的香肩,待那个俊俏的假小子惊喜地回过头来,再张开双臂接住对方扑进自己怀中的娇躯,将她轻轻拥住,再拍拍她的后心表示安慰。

她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轻轻地把那个俊俏的假小子抱在怀中,轻轻圈拥。

另一个满脸冰霜酷意的女子也坐了下来,学着那个俊俏的假小子那般,除下一只小靴,露出她那小巧如玉的纤足,小心翼翼地探到江水之中去。她的螓首一歪,似乎很满意那江水的清爽舒适,又轻轻踢了一个小水花,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欢喜。

在她那冰酷的小脸上,似乎也让那凉爽舒心的江水解冻不少。

江风又来,轻轻吹拂,把三人几乎融为一体的气息更加混凝起来,再也无分彼此。

魔血长老狂吼一声,他头颅爆裂,七窍流血,痛极而嚎。

他做梦也想不到,恶僧法难那一镔铁杖,砸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好头颅。他心中愤怒之极,可是他此时却管不得理会恶僧法难,因为他受到的打击远远还没有结束。

除了恶僧法难,还有金袍银发的旦梅,她的腿法突然比起刚才快了十倍,腿影如林。等魔血长老反应过来,她早在他的胸腹之上轰了数十记,轰得魔血长老的胸膛崩塌了一大片,那鲜血喷涌如泉。魔血长老拼起全身最后一分气力震开旦梅,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心坎有一截利刃透出来了。

是艳尼常真,她不知什么时候拾起了徐子陵的星变匕首,将它一下子穿刺在魔血长老的心脏处。

魔血长老此时才明白,自一开始,对方就设下了这一个死亡的陷阱,专等自己跳进来。

不过他现在明白,已经太迟了。

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也无力支撑如此之多的致命打击,虽然他百般不愿,那手颤抖着,如一个将要溺水身亡的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在空中乱抓,不过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倒了下来,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

他的双目极力想睁大,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可是碎裂的头上有无数的鲜血淋下来,一下子掩住了他的双眼。世间一切,在血红之中渐渐迷离,消失。

白清儿拉着还惊讶不已的女长老的小手,极速射出那一个惊变的死地,等冲到几十丈外,到了自己稍觉安全的地方,再回头去看那个杀戮之场。此时的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同时跪倒在婠婠的面前,两人恭敬地齐口道:“常真、法难战后归位,为未来宗主誓死效忠。”

“好。”婠婠点点头,轻轻地挥挥手,让两人起来,道:“你们一边去吧。”

到这一个时候,白清儿和那个女长老才明白,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早就已经为婠婠效命了,只不过因为刚才伏击魔血长老的计策所需,才故装放弃的。

婠婠站在徐子陵的身边,天魔力场与徐子陵的长生力场竟然相辅相成,婠婠的天魔力场在那个长生力场之内迅速变小,聚起一个巨大的魔黑之球,并在徐子陵的长生力场里环着两个人旋转不息。那长长的天魔丝带同时带回了地上的井中月和常真手中的星变匕首,由徐子陵重新掌握。

两个人微微仰视着天空的魔瞳尊者,静静地等候着他的惊天一击。

不过魔瞳尊者看了一眼白清儿和那个女长老之后,忽然厉啸一声,双手的魔气暴轰,再运足飞踢,把那一个蕴含有极浓郁的魔气之球一踢而下。再借着那一踢之劲,整个人如箭般射出,掠过远远的空间,掠近远处小树林,伸手重震向探出来的树枝,加速化作一道乌光消失。

徐子陵收起井中月和星变匕首,伸手缓缓迎向那个轰顶而下的魔气之球。

在那个女长老和白清儿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那个蕴藏着巨大威力的魔气之球让他缓缓地吸纳消失了。

消失无痕。

徐子陵扬声笑道:“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再出来打过。”

“哼。”树林极深处传一声淡漠的冷哼道:“你的手段不错,下次,我再来领教。”声音显然是刚才那个魔瞳尊者,他竟然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到远处观察徐子陵的应变。如果刚才徐子陵若有一丝手忙脚乱,相信他也会考虑一下是不是来个偷袭。

现在他也看到了徐子陵能将人的真气吸收的古怪武技,心也寒了,所以马上打好了退堂鼓。

最重要的是,他怕白清儿她们也和徐子陵婠婠是一伙的,到时让众人围上,加上又有徐子陵的各种古怪招数,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他可不想和魔臂,魔心还有魔血三个人那样,让人用计算倒,一个个死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他是魔瞳,阴癸里最强大最聪明最有天分的大尊者。

整一个圣门,除了邪王石之轩那一个疯子,他魔瞳谁也不放在眼里,就是阴癸宗主阴后祝玉妍,也对他有足够的尊重。如果他也像魔臂魔心魔血那三个白痴长老一般让小辈算倒,那么还能叫做最是聪明最具慧眼的魔瞳尊者?

敌人势大,友军不明,时不利己,稍退为上。

他一念及此,整个人如风般飘起,无声无息,融入黑暗,远去无痕。

徐子陵站了一会,忽然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喘着大气道:“妈的,终于都吓走那一个大傻冒了。如果他再不走……咳咳,我就支持不下去了……咳咳咳!”

他越咳越厉害,嘴角咳出了不少的鲜血,全身来本已经愈合的伤口也在咳嗽中震裂,渗出鲜血来。他不顾白清儿和那个女长老在旁,自行盘膝运气调息,他的伤势极重,已经到了非要马上治疗不可的地步了。

婠婠站在他的身旁,轻轻拭去自己唇边的血丝,冲着白清儿她们微微一笑,笑得日月无光星辰堕落。

“比起我们几人,师妹和闻长老现在还有一博之力。”婠婠微笑道:“想不想试试?”

“如果不算上他。”白清儿玉指朝徐子陵一点,银铃般笑道:“我们的实力的确在师姐你们那边之上,特别是受伤后的师姐,应该不会是闻姨的对手。而我这个不成才的小师妹,恐怕也能跟她们三个打个平手,不过为什么呢?我想问,我们为什么要打呢?”

“你们谋逆叛上,无视未来宗主的威严。”旦梅哼道:“你们不想打,那就马上宣誓效忠。”

“不必。”婠婠忽然摆摆手,淡淡地道:“清儿师妹,我给你这个机会,既然我们中必有一人是下一任阴癸之主,那么我就想看看,看看到底是你的姹女**厉害,还是我的天魔强一些。圣门以实力以尊,如果你有一天能胜过我,那么阴癸宗主之位让给你也是应该。”

“那我就多谢师姐你这个机会了。”白清儿娇笑如铃道:“虽然大师姐找了一个好帮手,可是要清儿就这样放弃争夺宗主之位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不过在我的实力还没有超越师姐你之前,我想,我会先努力,而不是愚蠢地向师姐你挑战呢!”

“这个小兄弟真是厉害。”那个姓闻的女长老站前半步,甜丝丝地笑道:“我还没有看过如此狡猾又如此大胆妄为的人,婠儿你找了一个好帮手,想必魔瞳日后还会很头疼。嘻嘻,还好人家爱惜生命,没有跟他敌对上,否则说不定也让他算计进去了。”

她拉着白清儿,轻笑着转身,一边行,一边手牵着手。两个人有如一对好姐妹般,亲亲热热地并肩齐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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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想要你

“为什么?”徐子陵稍稍调息完毕,一边草草地包扎着伤口,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放白清儿一马?如果再打下去,我们绝对可以把她们留下来的……”

“可是打完之后呢?”婠婠忽然带点幽怨,她扭过头,不再去看徐子陵。语气尽量淡漠地道:“你这个对我还有很大利用价值的人会怎么样呢?还能活下去吗?就算活下去,也不知会伤成什么样……你应该保住你的生命,日后再给我利用……”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徐子陵笑笑,不在乎地道:“就是那个魔瞳没走,我还能砍死他。”

“如果魔瞳没走。”婠婠微哼道:“你的那些小妻子就会成为小寡妇。他的功力在整个圣门只在我师尊一人之下,比起两个魔血长老还要强大。你以为你是谁?大嘴蛤蟆吗?口气那么大?”

“我真的没事。”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别看我一身伤,今天晚上就是洞房都行,不信……”他的话还没有完,天魔丝带已经缠绕上他的头颈,婠婠那纤纤玉手蕴含着天魔劲,于徐子陵的后心,欲吐未吐,不过徐子陵却转过头,脸上尽是笑容。

“你笑什么?”婠婠脸色一寒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为什么要杀我?”徐子陵笑嘻嘻地问。

“因为修练天魔**之人心里不能有任何的破绽,否则终生无成。”婠婠的理由很充分。

“这个如此荒谬的言论是谁说的?”徐子陵奇道。

“历代祖师,历代修练天魔**的先辈都是那么说的。”婠婠冷冷地答道:“你该不会认为我们祖师先辈她们说错了吧?”

“如果没说错。”徐子陵点点头,疑问道:“那她们之中有人练成过吗?按照那个绝情绝义的方法有人练成过了吗?我记得好像你们修练天魔**的女子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能练到第十八层的至高之境吧?”

“……”婠婠一下子无语了。

“我有办法帮你练成。”徐子陵笑脸就像一只小狐狸。

“骗人。”婠婠根本不相信。

“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天魔十七层。”徐子陵自豪地道:“虽然功力消失了,不过境界已经突破了,她迟些还将突破天魔**第十八层,如果她不是与我的长生诀一起修练减缓速度的话,相信她将会是自天魔策的创始人后第一个练到天魔八层的人。她的天魔功是我帮她练就的,如果你想练成,我也可帮你一把。”

“条件。”婠婠冷哼道。

“对我笑一个。”徐子陵伸出手,轻轻地抚向婠婠那让绝世之颜,微笑道:“这小脸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不行。”婠婠扭开小脸,躲过徐子陵的手,口中拒绝道:“我笑不出来。”

“那等你能够笑得出来之后再来找我吧。”徐子陵眼中的笑意更浓,缓缓道:“天魔**真正大成的方法并不是绝情断义,而是超越自我。你们练不成,不是不够天赋或者不够努力,而且因为你们阴癸甚至整个魔门的人大多都是一些私心很重的人,就算像你师尊那样私心小些的,可是也是执念极重的人,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超越自我,你们一直都在走着相反的路子,如何能够成功?南辕北辙,说的就是你们。”

“东溟夫人又是怎么练成的?”婠婠背过身子去,不让徐子陵看见她的眼睛,问。

“夫人她天性善良,心无执念。”徐子陵带点欢喜道:“她有一个心结,一直让她无法进境,就是她的宝贝女儿,东溟小公主。可是后来小公主成了我的未婚妻,她再无牵挂,功力自然突飞猛进。如果不是冰美人她之前失手让她全身功力尽失,相信此刻她的天魔**早练成了。”

“她是辅练了你的《长生诀》才练成的吗?”婠婠的声音极力装得淡漠些,问。

“不是。”徐子陵摇摇头道:“就算练成了天魔八层,也无法延长生命,相反,一个人的天魔功练得越高,对她的身体消耗得就越大。你知道你师尊为什么要在这几年就把宗主之位传给你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着急找邪王石之轩同归于尽吗?”

“为什么?”婠婠微微关注地问。

“因为她快死了。”徐子陵淡淡地道:“这是强练天魔**的后果。”

“什么?”婠婠听了微微一惊,她转了过来,用一双连天上的星辰也暗淡无光的明眸凝视着徐子陵,似乎在辨别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般,最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愿相信的表情道:“我不信。”

“你们魔门的武功进境远远胜于别的门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徐子陵表情却很认真,道:“因为你们一直在透支着生命的潜能,一旦身体里的生命潜能消耗无剩,那就会是魔门中人猝然身死的结果。你不想想有你们多少魔功盖世的前辈,在江湖中纵横无敌,却忽然在一天莫名其妙地躲起来,消失无踪,那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们的生命潜能已经耗尽,她们生命走到了终点。”

“不可能。”旦梅一听,忽然微微激动地插口道:“我们圣门的武功绝不会不如任何一个门派的武技。”

“我没说你们的武功不行。”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们学的不是你们门派之中最强的武技。天魔秘策现在已经残缺不全,今天虽然天魔**称雄,可是百年之前,或者千年之前,你们知道什么武功才是整一个魔门中最强的吗?”

众人一听,都情不自禁地看向徐子陵。

“是一种叫做《道心种魔》的无上魔功。”徐子陵道:“这一种无上魔功如果练到极点,可以有两个方法使人的生命延伸下来,一种是夺舍,一种是传承。前者是找一个合适的人,将自己的功力和思想魂魄全部强行灌输在这一个人的身上,通过夺取他的身体来达到重生。”

“而传承就刚刚相反。”徐子陵点点头,道:“传承也找一个合适的人,把自己的功力思想等等一切东西无偿地送给那个人,让那个人代替自己活下去,继承自己的衣钵。”

“那个夺舍还好说,如果是传承,谁会做那种蠢事?”恶僧法难忍不住插口进来道。

“那么圣门之中,究竟有没有人练成这种无上魔功?”艳尼常真也问:“有没有人练成《道心种魔》?”

“有一个人。”徐子陵点点头,道。

他此言一出,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就连婠婠,也带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有一个大哥。”徐子陵轻叹道:“就是让那一个人想夺舍他的躯体而死的。这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可是我知道他绝对会是你们魔门之中的第一人。他的其中一个用来日后夺舍而用的鼎炉之人,强大得连我也心寒,他的一些妖奴魔仆,比起你们几大长老,只强不弱,我费尽气力,才只杀掉了几个。”

“你是不是想说。”婠婠何等冰雪聪明,马上明悟过来道:“像你这种修练《长生诀》的人,就是他用来夺舍的对象?你的《长生诀》真的能够像传说中那样让人长生是不是?所以那个人才会找上你大哥,而东溟夫人也在你这个修练《长生诀》的人帮助下才会提升到天魔七层甚至十八层的对吗?”

“《长生诀》能不能让人长生我不知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不过现在的我,可以把一个人的生命延长些,如果我没死,一直帮那个人灌输真气,那么那个人的生命就可以跟着慢慢地延长,甚至超出她原来的生命进程。”

“什么?”这一下,众人震惊了。

“救我师尊。”婠婠沉吟了一下,道:“开出你的条件。”

“我想要你……”徐子陵笑眯眯看着婠婠,笑得就像一只快要吃到小鸡的小狐狸般,缓缓道。

“可以。”婠婠冷冰冰地道:“只要你能真的救得我师尊,什么条件都答应。”

“喂喂。”徐子陵一看她那个样子,不由失笑道:“小小年纪思想怎么就歪了?我是说我要你在日后帮我一起对付那个会道心种魔的人,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啊?”

听了徐子陵的话,婠婠故作冷静的小脸不由有些绯红,不过一闪而没,她强装镇静道:“你不说那个人很强吗?你找东溟夫人不是更有把握?你就不怕我到时乘你战后重创趁机杀了你?我现在不杀你,只不过……是心里没有把握而已!”

“是吗?”徐子陵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他轻笑道:“杀那个人的事不用你,我要亲自报仇。不过你可以帮我阻拦或者杀掉他的爪牙,让我与那个人能够单独对决,而不致让人围殴。不但是你,还要更多的人手一起帮我。可是在我没有把握之前,在你的功力还没有提升之前,这一切都还只是笑谈,因为我们几个现在加起来相信也不及他的一只手。”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人?”艳尼常真惊惧地道:“怎么可能?”

“你只要想想。”徐子陵轻笑道:“一个好像邪王石之轩那样有天分那么聪明的天才,一个能将天魔策无上魔功修练成功的能人,再一个鼎炉一个鼎炉地夺舍重生下来,练了不知多少千百年的武功,他身体里的功力会达到什么程度。换一句来说,你们魔门里出了一个千年不死修练了千年《道心种魔》的老妖怪,他能不强?”

“……”这一下,众人无语了。

大家无法想像,一个像邪王一样的人,修练了千年魔功,那份功力会达到什么程度,那……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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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欠他一泪

“那个人如此之强。”婠婠忽然关心起徐子陵来,声音微颤道:“我们能做什么?你…你为什么还要扬名江湖?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做这些事?你难道就不怕那个人知道你的存在吗?你为什么不继续隐姓埋名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找死的行为吗?”

“迟早他也会知道的。”徐子陵不在乎道:“帮你也等于日后帮我自己,虽然现在凶险一点,既然有那么多事要来,那我又能怎么样?反正蚤子多了身不痒,我也不在乎了。再说,他虽然极牛,可是想杀我也不那么容易,我打不过还逃不了吗?我怕什么?”

“……”婠婠小脸一寒,气苦道:“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就像一个大傻瓜!”

“傻一点好。”徐子陵怪笑道:“我不记得听谁说过,说傻气的男子更讨人喜欢一点。”

“我只听说过。”婠婠努力装出淡然冷漠的样子,哼道:“傻气的男子最容易让人打成一个猪头,因为他那傻气的脸很惹人讨厌。”

“是吗?”徐子陵的声音又怪腔怪调地拖得长长的,他看了婠婠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道:“虽然你板着小脸,不过气鼓鼓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我要走了……有事再来找我,不过下次最好露点我更加欢喜的笑容,因为我最喜欢看你的笑脸。走了……”

徐子陵飞身而起,随风而起,那身法有若天上飞降的谪仙人般从容自若,一点儿也看不出曾有受伤的滞缓,他足下轻灵飘渺,御空而去。

“这个小白脸好强……”恶僧法难此时才懂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竟然一个条件也不提。”艳尼常真微带惊讶地道:“真是个怪人。”

“他不是我们圣门中人。”银发旦梅却似乎一早料到这样似的,一脸酷酷地回答道。

“我欠他一滴眼泪。”婠婠转过身,一颗珍珠般的晶莹的灵液自那荡漾着湖波般的美眸滚摔下来,摔碎在婠婠伸出来接托的手心上,她微微一咬唇沿,压抑着自心中透出来的声音,轻声道:“终有一天,我…我会还他的。”

“这话如果稍早一点说出来更好。”旦梅酷酷地道。

“我知道。”婠婠那明眸又有一颗珠泪摔下来,道:“可是婠婠说不出来。”

襄阳城里,官署。

大厅内,钱独关自头脸处包扎有一道白布,半掩住口鼻,虽然他极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可是更有着说不出的滑稽。他的手下也小半有伤有身,不过伤在其次,精神显得萎顿非常,士气极其低落。

之前一番算计,结果却闹得灰头土脸的,那一个既叫小霸王周伯通又叫徐子陵的人果然厉害,不但力敌跋锋寒,强斩任少名,甚至能击杀草原除武尊之外的第一高手飞鹰曲傲。襄阳城内高手加数个大派江湖好手上百人,又有外族武尊毕玄的弟子拓跋玉和飞鹰曲傲的两个徒弟合击,结果仍然让他轻易逃遁。

也不知清儿她们怎么了,她们有没有追上,追上了会不会有事,她还会不会回来,回来之后自己又怎么给她解释自己的失败……钱独关起的一个头比三个大,里面的头疼比起外面脸骨爆裂之疼还有难受十倍。

钱独关正有点担心如何向白清儿解释自己的无能,忽然看见有两个蓝衣属下飞奔进来报告,消息让他一喜一忧。

喜的是虽然为名义小妾可是却让他苦追不得的绝美女子,白清儿她又回来了,甚至派使女表示原谅他这一次的过失了。这一个消息让钱独关喜出望外,不过马上让另一个忧的消息弄得非常的郁闷,简直想砍人。

他郁闷的是,李密来了。

李密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他最失意最挫败的时候来,如果此时跟李密谈条件,那肯定会让他压得低低的,自己这一个襄阳城主,经过徐子陵一闹,又弄得如此狼狈,恐怕值不了太好的价钱。而且李密这一次前来显得不安好心,不但带了不少的高手随行,而还有名震漠北的长白派符真符彦两个一流高手。

李密这次来要是有一点好心,钱独关就可以把姓名倒过来了。

可是堂堂瓦岗军李密,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前来,岂能不见?

徐子陵用千里眼远远看着李密一行人,心中极想偷偷去干掉那一个老**。现在他经过飞马牧场一战之后,觉得李密的势力枝大叶大,精锐不少,如果日后慢慢收拾的确要费不少功夫,现在有一个快捷的方法,不过却奈何自己一身是伤,无法得手。

况且李密身边这一次带足了高手,王伯当率着蒲山公营的精锐卫护,另一个大将徐世绩率着当日谋逆反水强行干掉翟让的那一群高手贴身跟随,李密身边还站了长白派的符氏兄弟。

徐子陵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打消刺杀李密的念头。

反正钱独关不会让李密轻易得手襄阳的,就算钱独关愿意,白清儿也绝对不会舍弃襄阳这一个兵家重地的。现在她新败于婠婠之手,如果再把襄阳失去,那真的大势已去了。现在就让李密和阴癸先乱斗一番,自己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偷袭竟陵为上。

老杜已经等得心急了,他手下那帮兵蛋越来越闹,有心洗脚上田做一把乖孩子的杜伏威再也忍受不了当年旧部天天的烧杀抢掠。

相比之下,杜伏威的江淮军虽然威名不小,不过声誉却差。

若论声誉最差的,除了吃人魔头迦楼罗王朱桀的迦楼罗军和一些背叛汉人称臣外族的汉奸军队之外,就到一些各地溃败自拥隋军,再来就是一些虽名起义其实为贼的起义军。江淮军也在这一些义军之中,虽然明里无人敢说他们是贼,不过天下群雄心里无不如此认为,甚至他势力之内和附近的百姓也无不如此认为。

真正有正面名声的,除了开仓放粮的瓦岗军之外,就数河北夏王窦建德了。而原隋军自立的,也只有少数比如李渊的大唐军和宋缺的岭南世家等等会有不错的声誉。

杜伏威地盘越来越大,人才却越来越少。主要的原因不是他不够魅力,也不是他不够信任人,不是他不够大胆用人,而是名声差。

他的军队,如不强缚,一般农民百姓都不会加入的,支持他的往往都是一些江湖上不平于世的汉子,多有热血之人,却毫无饱智之士。这些人出身相当不好,汪洋大盗之类极多,习性极劣,初时起义攻城掠地还凑合,可是后来要管理自己的属地却没人懂得。

甚至还有一些习性难改,觉得自己一身是血一身是伤地把天下已经打下了小半,也该享享清福了。

所以虽然军规严厉,但是中间兄弟相帮,义气相重,一些小打小闹的兹事生非上面视而不见,甚至杜伏威知道了也不好重责。结果越纵越坏,杜伏威虽然有红带执法团千人之多,却无法管束手下扰民。

所以,他才想到要和徐子陵来一次大对决。

把以前那些害群之马统统地消耗在两个人的对攻战之中。一来日后省心省事;二来人多久穷的江淮军也可以小小的喘口气了;二来他把徐子陵推出台面,自己可以慢慢躲在家里偷着乐,天下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关注江淮军,他可以清闲一点过上些江淮大总管的日子。

趁现在徐子陵心软,杜伏威自然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再说,日后万一这一个徐小混混真的有望登上大宝,他江淮军可是出了一把大气力的。到时以徐小混混的心软,他杜大混混还不是开国元勋一级的人物?试问现在除了暗地里支持他的宋家之外,还有谁的势力及得上他江淮军?杜伏威有的是扮猪吃老虎的能力,他何等精明之人,这一个小小的算盘自然打得很响。

徐子陵明知这个老杜的心理,不过看他虽然有一点‘小人之心’,不过够真诚,也点头同意了。

两个阴险的家伙准备为世人献一场最好的戏,假戏真做,虽然会牺牲不少群众演员,不过最少那个盒饭的钱能省下来了,老杜那一个‘副导演’还捂着嘴偷着乐呢!

而徐子陵,则听到斥候队的报告,说那一个地方派出来的传人出现了。怕是因为自己近来风头大盛,又有李秀宁回去添油加醋地一说,所以也跑过来看看表现关注了。说不定闹大了,还会搞一个表面很是公平的竞选,让他和小李子来一个擂台大赛,口头pk,让败者惭愧之余,投降认输等等。

对于那个传人将要用什么小把戏,徐子陵不太担心,因为他等她的出现,足足准备两年多。

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越闹腾越好。

反正都要天下人人皆知了,何不干大一点?

徐子陵一边想像着那一个传人会在自己手里如何吃瘪,一边纵高飞低,往陈老谋的宅子而去。陈老谋的宅子很大,虽然徐子陵没有去过,不过地图上也不知看了多少次襄阳俯瞰图,心中早就一目了然,稍稍辨明方向,毫不费劲就找到了。

陈老谋是一个夜鬼,是一个夜里出动的老偷儿,他那眼睛有如夜枭般闪着光芒。不过小鹤儿则不行,她还是一个渴睡的小女孩,听了半天那个未来哥哥的事,虽然心里极力想支撑到他回来,不过双眼却不争气,禁不住迷迷糊糊睡去了。

睡梦中,有一对温柔的大手,轻轻放下一件衣物,将她包裹,又将她抱起,最后还有人极迷糊地说了一句小丫头之类的话,听得心里极是舒服……小鹤儿睡梦中舒服地翻了个身,双手抓向那一个正在前面领着她奔跑的人,开心地大笑。

那个人看不清面目,不过小鹤儿决心要追上他。因为他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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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忽悠老跋

徐子陵现在的头一个比三个大。

因为在襄阳不但只有小鹤儿一个,而是三个像她那样的小家伙。

那个小尤还好一点,年纪虽小,可是个性却很是温柔,而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架式,能把受伤中的徐子陵照顾得不错,不像小鹤儿和纪倩两个,简直反天了,在徐子陵休养这两天,简直没有让她们活拆了骨头。

徐子陵宁可跟魔瞳尊者决斗也不愿意让她们两个胡闹作弄。

小鹤儿和纪倩难得盼来了一个亲人,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哥哥,心里虽然喜欢到非常。可是一听说他一年前就派了陈老谋来偷偷地照顾她们三个了,却一直故意隐瞒,简直就怎么说也不肯依从,认为徐子陵骗了她们善良又弱小的心灵太久太久,必须付出一点行动作为道歉。

两个小家伙不但缠住他不放,还经常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商量如何捉弄徐子陵才最解气。

徐子陵看着她们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偷偷看过来的坏笑,后背心就直发凉。

徐子陵虽然有一千种哄人的方法,奈何这两个小家伙心性变化太快,再多也不管用,只有拼命想法子脱身,可是陈老谋毫无义气,见死不救,老杜他的大军又没有准备好,那个地方派出来的传人又没有出现,而且他的伤也必须休息两天。

所以,他简直在煎熬中渡过了两天漫长无比的日子。

纪倩收了礼物,还会满心欢喜地消停一会。可是小鹤儿却不,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一转就会想出一个让徐子陵头疼到了极点的鬼主意。

那个一直好心收留这三个小家伙的艺妓盈姨现在已经收山嫁人了,她很高兴这三个小家伙终于找到了一个哥哥。她还不知道徐子陵不是小鹤儿的亲哥哥,不过一看他小心翼翼地哄着那个小调皮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她的哥哥无疑。

因为只有哥哥,才有那样温柔和宠溺的眼神。

三个小家伙的年纪太小,而且又没武功,徐子陵顾不得她们的抗议,将她们统统交给陈老谋带走。

她们的目的地是希望村,徐子陵希望温柔的贞贞和素素能够将这三个小家伙调教得听话一点,不求她们温柔起来,但望日后多少也像个女孩子的模样。纪倩小鹤儿她们明知自己不能长期跟着徐子陵,可是刚刚相处三天就要分离,心里自然是极舍不得。

不要说那眼泪就像小溪水般哗啦啦的纪倩,就连小鹤儿也挥泪如雨。徐子陵作了一千个保证,保证会帮她找到阴显鹤,会早些回去看她们,会带很多礼物,会做很多好吃的,会做鬼脸和翻跟斗给她们看……又在那个看起来很温柔却很坚强的小尤帮助下才渐渐劝住。

陈老谋安排好马车,徐子陵亲自送她们出城,看着她们三个一路挥泪而去,心里也有些黯然。离开亲人的感觉,那一种既酸又楚,再一次涌现心头。

虽然只认识三四天,可是徐子陵完全当她们是自己的妹妹了。他在这个世上孤零零的没有亲人,后来总算有了,而且越来越多,可是一直没有人很闹腾,不像现在这三个小家伙,别的弟弟妹妹都是很乖的。相比之下,这三个刚刚认识的妹妹,更能给他一份做别人哥哥的感觉。

有这样可爱的妹妹,难怪阴显鹤那个家伙十年不贻地寻找,也难怪大家会如此爱护她。

还有纪倩,他是绝对不会再让纪倩为了对付池生春那种人渣而置身青楼了。他希望她天天过得快活,天天都无忧无虑,做她喜欢的任何事情。在希望村,东溟巨舶,飞马牧场,她可以随时去任何地方学习任何种技艺,只要她喜欢。

只要她放下心中的仇恨,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生活。

那会是徐子陵最大的心愿。

忽然,在这一个时候,徐子陵想起了东溟夫人,他忽然好想坐到她的身边去,让她的手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让她倾听着自己的心声……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夫人她们了,不过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徐子陵摸了摸脖子上那带有微温的天魔珠,又轻轻亲吻了一下手腕上众女的‘结**丝’,点点头,下定决心,忙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

因为,自己这一个游子,已经离家太久了。

他离开襄阳没走远,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跋锋寒。

这一个老跋虽然浑身是伤,衣服看起来也像个叫花子似的,不过神情却很狂傲,甚至有些得意。

“喂,地上捡到金子了?”徐子陵一看拦着自己去路的跋锋寒,不由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今天那脸不板成棺材板了?”

“我自襄阳大战的三天之后,又作突破了。”跋锋寒一看徐子陵没事,颇有些感动,也有些高兴,他冲上来狠狠给徐子陵一拳头,又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就那样完蛋了,我得欠你一辈子呢!走,我就你吃饭去!”

“我可不跟你回襄阳。”徐子陵摇摇头道:“钱独关不说,相信李密不会介意拿你这个刀剑狂人的小命来威吓一下襄阳众人的。”

“李密来了?”跋锋寒奇道:“听你的口气,还来了不少高手?”

“很多。”徐子陵点点头,道:“不过对付你不用很多,有两个就够了,长白派的凶人,符真符彦兄弟听说过没有?他们现在是李密新养的狗,刚看门还没有咬人,你一进去,相信他们马上就会为新主人显现一下它们的忠诚和作用的。”

“我怕他们什么?”跋锋寒哼道:“那天襄阳那么多人,上百个高手围住,还不让我杀了出去?”

“好像那天是我帮你这个小跑龟断后的吧?”徐子陵装着回忆道:“我记得当天你的背影很狼狈的,难道我看花眼了?”

“弃友逃命虽耻。”跋锋寒沉声道:“我却不会如此认为,因为我现在还死不得,我还有很多的心愿和目标没有达成,所以就算你说我自私,我也只有承认。不过如果你当日为我战死,我誓必杀尽所有的人为你报仇的。”

“当时你若不走。”徐子陵哈哈大笑道:“那才真的累死我了。我们分开来逃走容易,要合起来硬拼却是不智,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当时是我叫你走的,你如果不走,那我才郁闷呢!”

“不管怎么说。”跋锋寒伸拳过来,轻揍一下徐子陵的肩膀,道:“我欠你一次。”

“老跋,你的最大目标是毕玄吧?”徐子陵忽然看了跋锋寒一会儿,问道:“你知不知道毕玄的实力?”

“不知道。”跋锋寒目露奇光,冷酷之中露出了教人心寒的杀机,道:“可是单凭猜估,相信他最少也会在我数倍以上。哼,这大草原第一武尊毕玄的大好头颅,终有一天,会由我跋锋寒亲手斩下,我会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大草原第一高手!”

“好志气。”徐子陵拍手笑道:“我首先对你的志向表示佩服。然后想更正你一点点小错误,那就是对毕玄实力的猜估。如果换我来猜估,武尊毕玄的实力远远不止你的数倍。如果你没有得到什么奇遇,没有学到什么绝世武功,没有重新洗髓易经,相信你就算一直修练到八十岁,也不一定能打得赢武尊毕玄,如果他那时还活着的话。”

“你说什么?”跋锋寒听了目光一寒,如一匹受伤的孤狼,低吼道。

“我说事实。”徐子陵满不在乎地拍拍手,淡淡地道。

“我现在虽不如你。”跋锋寒目光如刃,迫视向徐子陵,道:“可是终有一天,我也会将你打败的。”

“我等着那一天。”徐子陵打了个呵欠,道:“在那一天来到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你的实力和各人实力的比较,再给你算算有可能打败我的可能性是多少,你要听吗?”

“说。”跋锋寒沉脸如铁,哼道:“我跋锋寒还没有差劲到连对手的评估都受不起。”

“那好。”徐子陵点点头,道:“那我直说了。老跋你的实力表面看起来不错,可是只是以伤博命的狠斗功夫,随着挑战越来越多,对手越来越强,你身体的伤患就会越来越多,甚至你终有一天会死在挑战之下也不奇怪。”

“说下去!”跋锋寒一看徐子陵说了一半后停了,不由气苦道。

“现在年轻人聪明,高手特别多。”徐子陵道:“不说别处,单单是你们大草原和外族的,就有狼王始毕可汗之子突利,有吐谷浑的伏骞王子,有大漠里和你齐名的使刀高手可达志,还有武尊的二弟子拓跋玉和那个女弟子淳于薇,铁勒年轻高手长叔谋……”

跋锋寒听了徐子陵洋洋洒洒地列举的十几个人名,不由连脸色也沉了下去。

“你虽然杀了武尊的大弟子颜回风。”徐子陵却仿佛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似的,继续滔滔不绝地道:“可是我想说的是,在这些人之中,你并不是最强的。现在的你,甚至还比不上那个一直深藏不露的拓跋玉。所以你说要斩毕玄,简直就是空想。”

“什么?”跋锋寒禁不住冒火了,吼道:“虽然你强我颇多,却不能如此羞辱于我,否则……”

“冷静点,老跋。”徐子陵淡淡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感激我。”

“我为什么要感激你?”跋锋寒重重地哼道。

“因为我可以给你洗髓易经,让你成为外族年轻一代真正的第一高手。”徐子陵淡淡地道:“至于你能不能杀得了毕玄,还得靠自己一点小努力。”

“你。”跋锋寒带点古怪神色地看了徐子陵好一会,才缓缓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多个朋友总好过多过敌人。”徐子陵的理由似乎很充分,至于听得跋锋寒心里有些舒服。

“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呢?”跋锋寒哼道。

“那多一个真正的对手也挺不错的。”徐子陵这一个理由更让跋锋寒心动。他喜欢这话,这让他听得心里怪好受的。

再没有比听到强者的认可更加让人喜欢,更加让人心情舒畅了。特别这一个强者还在远胜于己的情况下,却如此重视自己,那心里自然是极之受用的。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也许可以影响他日后整个人生的决定,而且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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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四大奇功

“如果你日后不怕我将你斩于剑下。”跋锋寒忽然大笑道:“那么我倒愿意接受你那个什么洗髓易经。”

“老跋。”徐子陵此时却有点严肃,他看了一眼跋锋寒,点点头道:“我想说一句,我希望你在真正成为草原第一高手时,才去挑战武尊毕玄,或者,我希望你急急去挑战之前,知道找个朋友去听一句劝告。”

“我没有朋友。”跋锋寒故意学着徐子陵那种淡淡地口气道:“不过会找你这个对手先打上一架的。”

“巴黛儿不是你的朋友吗?”徐子陵眼角也不看他一下,自顾举步就走。

“你……”跋锋寒一下子呆了,道:“你竟然知道巴黛儿?”

他呆了半晌,仿佛心神都沉入那陈年往事之中去,良久,才挣扎出来,向徐子陵追去,一边奇问道:“喂喂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可以看透别人的内心啊?”

“看不透。”徐子陵头也不回,轻笑道:“不过这些小事我还是知道的。来吧,跟我来吧,如果你相信我这个对手,不但可以剑斩毕玄,还能抢回巴黛儿的心,你难道不想跟她永远相厮?在你斩了武尊毕玄之后?突利虽然是个王子,虽然很有尊严,可是绝不会因为一个巴黛儿而跟你拼到底的,如果你有足够强势的话。”

“可是……”跋锋寒却沉声道:“有些东西失去就无法回转,突利我不放在眼内,不过就算我再强,巴黛儿也绝对不会回来了。我明知她的心有我,可是她……”

“不。”徐子陵摇头道:“我不同意你的猜想。巴黛儿不回来的原因不是别的,她是在保护老跋你!”

“什么?”跋锋寒一听,马上惊呆了。他好半天才懂得回过神来,口气微苦道:“这怎么可能?我跋锋寒何须她的什么庇护?”

“如果她不委屈自己跟着突利。”徐子陵哼道:“以你在突厥的种种行为,你还能活命到今天?巴黛儿真正的心意岂会是一个你想像中的那样?老跋,如果我是你,那就苦练武功,成为大草原第一人,到时再亲自接她回来。”

“这个说法似乎很诱人。”跋锋寒低吼,他双目发光,厉如刀刃,哼道:“我让你说动了。没错,虽然天下女孩子多得是,可是巴黛儿我必须抢回来!我跋锋寒的女人,绝对只有我保护她的份儿,而无须要她做出牺牲来保护我,否则,我还叫什么男人!”

“不错。”徐子陵点点头道:“现在老跋你总算有一点刀剑狂人的样子了。”

两个人豪气大发,哈哈大笑,于笑声中,并肩而掠,足下一片片树林,一个个小山头,渐渐向后而延。

“有一件事我想问很久了。”跋锋寒跟着徐子陵跑了一程,禁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学的武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小子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不少,却厉害如斯?难道你真的自娘胎就开始练功?”

“你才娘胎就开始练功!”徐子陵笑骂道:“我准确来说,才练几年的功夫,否则何须惧什么高手围攻?”

“几年?”跋锋寒惧然道:“这怎么可能?你练的都是什么武功?”

“《长生诀》。”徐子陵淡淡地道:“四大奇功你听说过没有?我这个长生诀据说就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四大奇功之一。”

“难怪。”跋锋寒点头同意道:“如果你说不是,我还不相信呢!”

“四大奇功。”徐子陵轻笑道:“以《战神图录》为首,可是当今世上谁也没有得到它的全本。你们大草原第一高手,世间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也只是仅得了《战神图录》四十八图中的七幅残拓本,就可以据此自行领悟出炎阳功,甚至能用它雄霸整个大草原数十年,无人可以较一日之长短。”

“原来是这样。”跋锋寒哼道:“原来有这个《战神图录》的残拓本,难怪毕玄如此嚣张!”

“再下来是天魔秘策。”徐子陵淡淡地道:“天魔秘策传说中一共有十二策,因为年代久远,也像战神图录一般散失了,只剩下六策,甚至这六策还散落在魔门不同派别的手里。这些残策里的魔功恐怖之极,所习者无不是一代天骄,数十年前的魔帝向雨田,当今的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还有投在你们草原人帐下的魔帅赵德言等等,他们所习,都只不过是天魔残策中的一小部分武功,可是也能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

“然后呢?”跋锋寒目射奇光,问道:“该轮到你的《长生诀》了吧?”

“先说说另一个四大奇功。”徐子陵道:“那就是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据传为地尼所书,其威力大成之后也惊世卓绝,历代慈航静斋的主人一现江湖,虽是女子,却无不名动天下。别说仗剑江湖,就是为世人挑选天下之主,也无人有一丝反对。”

“这个是不是女子才有练?”跋锋寒听出了一点重点。

“不知道。”徐子陵轻轻摇摇头道:“不过相信你猜得不远。江湖传言宁道奇曾看过这一部奇书宝典,不过吐血而返,除了渲染了它的威力之外,间接也有反映出你猜想的那个意思。”

“说说你的《长生诀》。”跋锋寒的兴趣更多在于徐子陵的武功之上,毕竟徐子陵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长生诀。”徐子陵点点头,静默了好一会儿道:“它据说传自古代的修练飞升的仙人之手,历代得主从来无人练成过。它的全文为古时甲骨之文,无人能识,在各种猜测推想之下,更是将它的原义改得面目全非。”

“那你是怎样练成的?”跋锋寒奇问道:“你懂那什么甲骨文?”

“不懂。”徐子陵摇摇头道:“我是得到书中某种提示练成的。可惜的是,除了我之外,我再没有发现别人能感应到这一种提示。”

“那是你们中原人说的缘份吧?”跋锋寒大笑道:“如果长生诀人人都能练成,那它就不是四大奇书了。”

“不。”徐子陵更正道:“长生诀几乎人人可练。”

“什么?”跋锋寒吓了一大跳,他不能想像一千几百个徐子陵在一起那是什么恐怖的景观。

“可是它有条件。”徐子陵道:“一是它必须是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才能修练,或者舍弃自身全部功力的人才能修练;二是必须两个人同练,相辅相成,如果多人有足够的默契同练,效果更佳。”

“原来这个条件还蛮残酷的。”跋锋寒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要一下子舍弃自身苦苦修练而来的功力练习一个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的长生诀,谈何容易?”

“如果你不会武功。”徐子陵轻笑道:“你就不会如此感叹了。有的时候,正因为人有所持,所以才会成为进步的障碍。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学我的长生诀,长生诀一共有七图,我除了自己之外,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可以同练两图以上的,你就算想练,也绝对不可能超越我了。所以,我建议你学一些别的武功,那样才有可能在日后真正地成为我的一个对手。”

“你这么说。”跋锋寒忽然大笑道:“只不过是安慰我罢了。我知道,我想超越你这个自古以为唯一自行领悟长生诀,唯一能七图同练的怪物是多么的不容易,我能明白你的心意!哈哈哈,你放心,我跋锋寒天生就是不服气的蛮牛,对手越强,我才越是开心,你越是强大,我挑战起来才越有味道。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一个像你这般强大的对手,哪会何等黯然失色啊!”

“你这种挑战不息之心。”徐子陵也哈哈大笑道:“也是我比较佩服狂人你的地方。四大奇功虽然看起来很强大,不过它的极严格的条件,其实学不学也无所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自学了长生诀之后,根本就不能学别种武功了,这个中有得,也有失。”

“难怪要舍弃原来自身的全部功力才能修练。”跋锋寒此时才完全相信徐子陵不是故意找一个说法来让自己放弃修练长生诀的。他原本那个戒心不由又松开些,因为跟徐子陵说话,根本用不着什么防备之心,他,总是有什么说什么,就算不好听,也很真诚。

“我知道不少非常厉害的武功。”徐子陵呵呵笑道:“因为我不能修练,便宜你了。希望狂人你能从中进步多多,让我偶尔也可以找一个对手切磋两把。”

“你给我老实交待。”跋锋寒放开心结,哈哈大笑地问:“你这小子到底要比我强出多少?”

“呵呵。”徐子陵怪笑两声道:“希望你听了不会痛哭流涕擂胸顿足以头抢地。”

“废话个屁。”跋锋寒一听,更是大笑道:“去你的痛哭流涕!”

“说给你听印象不够深刻。”徐子陵提议道:“不如你我打上一架,等你让我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相信你到时一定会对我的实力有着很深的了解,那时,你自然就明白我的实力跟你的实力之间的差距了。”

“啊。”跋锋寒听了之后,目光如电般射出,如有实质,他停下脚步,仰天长啸,久久不息。他豪气千重地大笑道:“你知道吗?我等你这一句话简直已经等得太久了!”

“你这个刀剑狂人果然是个一听打架就不要命疯子。”徐子陵微微带点头疼地道:“我刚才的决定是不是太轻率一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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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本人秦川

对于跋锋寒提出那一个‘山中十日’的修练,徐子陵推之不恭,他可不想跟跋锋寒这一个臭男人在一个荒山野岭相对十天半月。老杜那里的正着急的事不说,万一让人知道了,他背后不让人戳断脊梁骨才怪呢!虽然说现在还没有‘断背山’一词,可是‘龙阳之好’可是每一个中原人都耳熟能详的。

日后如果自己万一真的做了什么皇帝之类,那肯定会让人用史笔重重记下一笔:某年某月某日,皇与友跋锋寒于山中相处十日,然后出,两人皆面带满足之笑容,神采奕奕,至日后,两人默契无比,有如一人。那他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跋锋寒这一个家伙的族人邻居之类的再出一本书,叫做《亲密战友》或《林中战事》,再由渴望出名的下九流作家参照野史杂谈来添油加醋,加些花边和色彩之类,徐子陵他不自杀都没脸见人了。所以说,为了避免这一种可能,他是绝对不会跟跋锋寒在这一个荒山野岭搞什么封闭式修练的。

反正,需要修练的只是跋锋寒,又不是他。

徐子陵先将这一个武痴跋锋寒狠狠地揍了一顿,等他差不多快生气时再扔他两本武功秘笈,顺手帮他打通一下经脉,再后在骂了一百声笨的情况下稍稍说明一下自己的武学心得,把老跋唬得一楞一楞的。

因为之前就做足的诱饵,他不怕跋锋寒这一个贪吃的小鱼不上钩。

跋锋寒虽然是一个外族之人,可是他自小让狼族欺压,至亲至爱让人斩光杀绝,后来爱人巴黛儿又让人所夺,更是深恨狼族人入骨,以他这种毫无本族使命感和荣誉感的武痴,是他用来反击外族最大的助佑。他不管跋锋寒是狂是傲,他只知道,如果稍对这一个老跋好一点,那他绝对会是一个好帮手。

最少,他不像某些汉人那样狡猾,不会像某些汉人那样阴险,他的性子虽冷酷无情,不过却也有一番内热的气血,只要别人对他好一点,他这种自小就没人关心没人怜爱的孤儿难免会感动莫名的。再说,这一个老跋的天赋不错,有潜力,值得徐子陵花气力去开发。

跋锋寒虽然是外族之人,可是他这个‘枪手’还有一个最值得徐子陵使用的地方。

假如日后徐子陵真的做上了皇帝,将外族之人征服之后,在缓慢的弱化过程中,终需要一个他们的族人去领导,才不会发抗得太厉害,而这一个对政事毫无兴趣一心追求武道的跋锋寒,恰恰是徐子陵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告别正在苦思冥想的老跋,徐子陵一路前行。

杜伏威的大军已经压境,独霸山庄的竟陵已经让他围得水泄不通,杜伏威在拼命造势,等徐子陵的大驾光临,共同为世人导演一场绝世好戏。

徐子陵并不急于前去竟陵。

他知道,如果自己太着急,那么就着了迹,会让人怀疑有别有机心,反正杜伏威会等到他出现再挥军强攻的,所以,他觉得还是先在路上晃悠一下,浪费一点时间,再顺手教训一下小毛贼来表示自己正在正义前来相助守城会比较好。

他又不是刘德华演的那个革离,他不必那么死心眼。战争虽然悲惨,虽然无情,可是如果这一仗能让老杜那些杀人放火强掠劫夺的**兵全部归天的话,那么他就值得一做。一些随时会抢劫别人财物和剥夺别人生命的士兵,还是让他们战死在沙场为妙,最少,比留着他们继续害人要好。

当然,如果竟陵里的阴癸势力也能在这一仗顺手根除掉的话,那就更加理想了。

徐子陵知道这个时段,那个地方派出来的传人会可能出现,就在这一段时间里。

不过,他不知道她会出现的那么快。

他本来以为她会先偷偷地观察一下自己的,就像婠婠那样,可是她没有。

她就在一个渡口等着他。

她一身书生打扮,白衣如雪,大袖飘飘,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儒雅之风,仿佛正像一个饱学之才般,隐隐有一股书卷的意味。她背着那把色空古剑,静静地伫立于船首,背向徐子陵而立,似乎正在静静地注视着缓缓流动的江水。

这一个渡口,本来只有横舟一只,木桩板架散落破旧,简陋平凡,不过让她在那小舟之上一站,整一个天地的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那乌黑的泥路,有她至此,也有如墨香一笔;缓缓江水,早化为情人眼波;至于那无定的江风,更似心间清泉,轻流随感,似有还无,细品又甜。

她虽一身男子之衣,却无丝毫不宜,反倒为她平添几分英凛之气,与背上那色空古剑相映相形,更有独有她的一番风味,更使人不敢生出轻视和亵渎之意。一般凡夫俗子,只会深感自惭形秽。

迎着江水送来的轻风,那一袭雪衣随风飘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

她俯眺清流,从容自若,仿佛一个现身凡间的飘飘仙人,似正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徐子陵心中早有准备,不过没有想会是这种情况下见面,纵如他这种知根知底的人,那神色也禁不住微微一滞。不过经过美人的神觉疲劳攻击太多的徐子陵,早不是一个小菜鸟了,特别在历经婠婠绝美的惊世之容和迷心惑音的多重考验之后,他的心神早变得更加坚强。

他一滞之后,马上举走向她走去。反正她都来,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他何必担扰太多。

“百年修得同船渡。”一把清淡自然从容柔婉的声音缓缓地道:”今日能有幸与兄台你同舟共渡,真乃秦某前生之福缘。”

“等等。”徐子陵皱着眉头道:”我还没有上船,还没有与你共渡。”

“兄台你不想上船?”那个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背影微动,那把清淡自然的声音微微诧异地奇问道:”兄台既有心过江,难道不能屈就与秦某同渡一载?”

“我不是不能。”徐子陵答道:”我只是害怕。”

“所怕何事?”那个清淡自然有如幽林碎光,又如石上清泉的声音问。

“我听说有一种男子不喜女子,却偏偏喜欢同性。”徐子陵解释道:”这些喜欢同性的人自古有之,人称为‘龙阳之好’。这些是一些脂粉味很浓的变态男子,最喜像我这种阳风之气十足的男子,所以,我想先问一个明白……你知道,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秦某不是兄台想像中那种人。”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微微一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了,淡然道:”兄台请放心。”

“你真的不喜欢像我这样阳刚之气魅力十足的男子?”徐子陵还是有点担心。

“不喜欢。”那个自然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清淡之意不变。

“那我就放心多了。”徐子陵搞怪地拍拍胸口心坎处,夸张地道:”原来你和我都是喜欢女人的,你喜欢女人你早说嘛,害得我小心肝砰砰乱跳的!”

“谁说秦某是喜欢女人……”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有些变形,提高了几分,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

“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徐子陵像是发现了一个怪物般惊讶道:”你没什么毛病吧?”

“你才有……”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收,又转为清淡而自然地道:”没有。”

“那你肯定是一个自恋狂。”徐子陵铁板钉钉地下定语道:”只要自恋狂才会像你这样,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的!哎你听我一句劝,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长这么大了,你想想你父母养大你多不容易,还供书教学,让你出人头地,可是你却连一房小媳妇也不娶,天天躲在家里照镜子自己欣赏自己,那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那个声音的主人想不到请徐子陵上船共渡,却让他扯得把自己变成自恋狂了,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郁闷,幸好她修心的功夫不错,心湖微微一波之后,又轻缓自然地道:”秦某不是自恋狂,可以了吧?”

“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徐子陵奇道:”又不是自恋狂,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真让你给搞糊涂了,啊……你肯定是恋物狂!就是喜欢什么东西不要命也不管它是个死物不是个人的那种!”

“我不是。”那个清淡语音的主人淡淡应道。

“你不是?”徐子陵一听,马上道歉道:”这位小兄弟,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原来你不是个变态,我真错怪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是喜欢男人的那种变态,随便你有什么隐密的毛病我也无所谓。”

“我接受你这个道歉。”那个清淡的声音再淡淡地应道。

“刚才你说什么?”徐子陵忽然又一惊一咋地道:”我刚才都听见了什么?你说你姓秦?秦始皇那个秦?”

“你又想说什么?”那个清淡自然的柔音轻问:”姓秦也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徐子陵大力摇头,道:”姓秦不但没有不对,简直太对了。我刚才那般说,只因我也姓秦,一听小兄弟你是同姓,故有此一问。本人秦川,姓秦名川,未知小兄弟你叫什么呢?”

“……”那个清淡自然声音的主人听后,终于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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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捡你皮囊

“兄台真是意思。”那个清淡的声音忽然柔婉起来,轻道:“秦川这一个名字赠给兄台也罢。只是兄台化名甚多,会不会不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是什么呢?”

“不会。”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的真实姓名很好记得,你只要跟我念一遍就能记住了。”

“啊?”那个清淡的声音微微一顿,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随便搭话,否则自己就要上当,不过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好奇想知道这一个嬉笑之间就弄得整个中原之地风云暗涌,让天下人闻之色变的年轻人到底又会说些什么让人气恼又让人好笑的东西。她微微一顿,奇问道:“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我是一个乡下人。”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乡下人起名字那个贱啊,都是小猫小狗的,不过听说名贱的小孩子容易长大成*人。所以我父母也给我起了一个小名,就叫‘小猪’。是不是很容易记啊?你只要结合我的姓氏念一遍,保证会觉得更是印象深刻。我姓师,叫师小猪,你也跟着念一遍吧?”

“原来徐兄绕着弯子来嘲笑妃暄呢!”那个清淡如水的声音如天籁之歌般轻叹道:“妃暄来之前就曾多次听说。说徐兄智计超凡,天下间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妃暄还不太相信,可是今日一见,心中拜服。”

“我也是一般的正常人。”徐子陵得意洋洋地道:“请不要太崇拜我!不过如果你要签名,那我也不好拒绝,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心软。哎,你的签名本带了吗?”

“签名本?”这一个语气清淡如水地男装女子自然就是慈航静斋的新一代传人,师妃暄。她奇问道:“签名本是什么?有什么用?”

“用来签名留念。”徐子陵解释道:“如果你没带。我在你的衣服上签也是一样。”

“多谢。”师妃暄仍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笑道:“妃暄来找你并非为了签名。”

“我的签名都练好几个月!”徐子陵故意带点郁闷地抓抓头发道:“怎么现在都还没有人找我签名呢?是不是大家的宣传力度还不够啊?难道侯希白那个小色狼回去之后没有给我添油加醋地宣传吗?还有李秀宁,我好歹也救过她一回,她怎么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呢?难道佛家讲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是错的?”

“救人是功德无量之举,怎么有错?”师妃暄平静地道:“近一段日子里,妃暄听到很多人提起过你,当中有徐兄你口中的侯公子。有秀宁公主,有泰王殿下,还有很多很多人。正因为徐兄在江湖上之风姿卓越,故妃暄心中好奇,想来看一下徐兄是否真如众人之言。”

“来是来了。”徐子陵笑道:“可是还没有看。因为你一直都背着身跟我说话。”

“妃暄容貌丑陋。”妃暄淡然道:“不敢入徐兄之法眼。”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高手。”徐子陵忽然转言其它,道:“你知道,真正的高手都有背着身跟人说话的习惯。刚才你一直背着身,真是吓我一跳。啊,如果是因为容貌丑陋而不敢见人地。我会原谅你的,因为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父母的错,要怪,就怪女娲大神在造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给你整一个好模样吧。其实我听说呢,样子丑的人通常心地不错,而样子美的人则多有心如蛇蝎,就是不知你的心地如何?”

“一副臭皮囊。”师妃暄口气清淡如水,道:“美丑又有何异同?心善更是与外表无关,只有问心,妃暄乃带发修行之人,终有一天会舍弃此副皮囊,涅槃彼岸,徐兄又何必太在意妃暄地姿容?”

“请问你什么时候会涅槃彼岸?”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问。

“修行无求,只在随心。”师妃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轻柔得连那些江风也温柔起来了,道:“以妃暄之愚钝资质,修行想必遥遥无期。徐兄何故问起?”

“我没有别的意思。”徐子陵点点头道:“就是想知道个稍准确的日期,如果没有,那你可不可以在涅槃彼岸的那天之前派人通知我一下?”

“如妃暄有此之幸。”师妃暄又不明白这一个家伙到底想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淡然回答道:“邀徐兄来作见证又有何妨。”

“听说佛家讲四大皆空。”徐子陵又道:“到时已经涅槃彼岸的你想必不会再在乎人世间之种种了吧?”

“如果在乎。”师妃暄平静地道:“如何叫‘舍弃一切,涅盘彼岸’呢?”

“那就好。”徐子陵击掌道:“到时如果你不要你那个臭皮囊了,那我去把它捡了。你知道,那时你都已经舍弃一切,涅盘彼岸,不再在乎人世间的一切,自然你那肉身也不在乎了,我捡走你不会反对吧?”

“……”师妃暄听了。无语。

“哎如果你没有意见。”徐子陵忽然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尽量把你的身体保管好一些,因为你到时涅盘彼岸一走,这身体就属于我得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现在使用地时候帮我注意点,别给碰花了。行吗?”

“……”师妃暄彻底无语中。

“你一天最好吃三餐。”徐子陵此时表现得非常关心地道:“因为现在的人都只吃两餐,可是你知道,那样地营养根本是不够的。你早上起来最好用牛奶洗一下脸,那样皮肤会好些;晚上如果有足够的奶,还可以用来泡澡,就是没有,也最好弄点花瓣……啊,晚上不熬夜睡好那是自然地,平时中午也要小睡一下,这样精神好些。而且不容易出现眼袋和皱纹。你知道,你现在都已经那么丑陋不能见人了,万一还有了眼袋皱纹,那还得了?”

“徐兄。”师妃暄忍不住提高声音打断喋喋不休的徐子陵,冷然道:“现在使用这一具臭皮囊的还是妃暄!”

“我知道了。”徐子陵忽然带点垂头丧气地道:“你喜怒无定,六根未净,七情不绝。如此着相,不要说涅盘彼岸,就是一般人也比不上,我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

“……”听了徐子陵如此教训之言,师妃暄又一次无语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故意在找你的碴啊?”徐子陵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讲理?把直的东西通通说成是弯的,而又把弯的东西硬拗说是直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啊?”

“开始有点。”师妃暄听了。轻笑一下,把整一条江流也变成温柔起来,道:“现在已经习惯了。”

“这是一个好习惯。”徐子陵肯定之后又带点黯然地道:“可是如果万一我习惯了也找你碴。可是你又不在我的身边,那该怎么办啊?我一辈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好脾气地人,任我怎么说你也不会反口骂回我,我真是太感动了!你说万一日后我形成了找碴地习惯,却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好脾气的人那怎么办才好呢?”

“徐兄到底想说什么?”师妃暄简直不能明白这一个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她完全猜估不到他到底想说什么,在他没有说出来之前。

“我在想我家里的那几个小醋坛子。”徐子陵感叹道:“如果我敢找她们的碴,相信肯定会让她们在我的眼眶里狠揍一拳地,相比起好脾气得不得了的你,她们让我形成的唯一习惯是让她们的小白牙咬在我的手臂上不但不能喊疼还要露出微笑。”

“好像情况并没有徐兄所言吧?”师妃暄奇问道:“东溟小公主和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就不提了,难道徐兄那一个叫做贞贞的妻子还不够温柔吗?”

“看来你对我地了解还真不少啊。”徐子陵感叹道:“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不喜欢我,我还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相亲来了。因为如果你要是不对我有点意思,哪里会将我调查的如此详细?我真有点好奇,除了我的妻子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我多少条腿毛,你请人数过没有啊?”

“那倒没有。”师妃暄带点好笑地语气道:“虽然妃暄得了不少有关徐兄的消息,可是却所知甚少,这一切都只因徐兄太会隐藏实力了。在江湖上用不同的化名成名已久,可是直到前些天妃暄才知道格杀铁骑会主青蛟任少名的徐子陵,与在飞马牧场打败四大寇和祖君彦的贵宾卫晶,豪赌挫败香贵父子的黄金公子寇仲,王通宅里折服刀剑狂人的小霸王周伯通,竟然是同一个人。”

“无证无据。”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冤枉好人啊!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赢过香贵父子的金子啊?”

“发现没能看见。”师妃暄微微摇头,轻缓道:“不过泰王到认识一个连他腰间玉佩都能轻易取走的寇仲公子,他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敢说你不是他?”

“人有相似。”徐子陵大摇其头道:“如果我硬说你是我父母与你父母指腹为婚,自小给订下的娃娃亲还未过门的小媳妇。再找洛阳西大街那个随地捡垃圾吃的乞丐证明说你长得跟我的未婚妻一模一样,大家都五官齐备十指俱全,简直就印模印出来的一般。那么,你愿意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师妃暄一听,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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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请你救我

“妃暄想知道,徐兄何行?”师妃暄看了一会儿江流,忽然淡淡地道:“为何与妃暄畅谈良久,还不上船。”

“我也想上。”徐子陵笑道:“可是这船上没有艄公。”

“江船随波。”师妃暄微微摇头,平和地道:“也许徐兄可以由其放任自流。”

“这个举动听起来很潇洒。”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不过我想,如果我们那样做,也许‘我们的孙子’能过到江的对面去。”

“天下江船如鲫。”师妃暄语气一转,问:“徐子陵是如此天资卓越之人,必与沙门有缘,何不随妃暄一同乘船共渡?人世苦难,福祸旦夕,沉迷其中,风云百年,徐兄乃大智慧之人,何不超脱自己。洗净灵识,早登大乘?”

“能够早登大乘那自然是好。”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万一失败,那我岂不连这苦难的风云百年也虚度了?”

“如徐兄能守念固一,勇猛精进,明悟真理,以徐兄之质,想必更比妃暄早释经证果。”师妃暄道:“人世种种,皆属虚幻,徐兄何不醒悟?”

“佛经里有一个小故事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就是说,有一个高僧就要挂了,他的徒弟就问他死后会去哪里?高僧道答曰地狱,徒弟不明。问何故,高僧就曰,如果他不入地狱,那么日后谁来拯救这一个徒弟?”

“如此境界。”师妃暄点头大赞道:“真是善莫大焉。如此慈悲,乃妃暄如后修行之证果。”

“啊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也会这样做对吗?”徐子陵问。

“不敢说有高僧前辈之境。”师妃暄微微点头道:“但此前人之行,此乃大善,妃暄自然会于心中奉行。”

“那好。”徐子陵一听,拍了拍胸口,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想对你说的是,请你到时一定要来救我。”

“徐兄何意?妃暄不明。”师妃暄奇问。

“你不是想学高僧渡人吗?”徐子陵道:“那我就是那个应该被渡之人啊?难道你要看着我在地狱里受苦受难而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吗?”

“徐兄既然心中有悟,何不与妃暄一起,共渡世人?”师妃暄微微惊讶地道:“怎么徐兄你不修正果,不作正悟,却为何要去学那个堕狱之人。自堕地狱而不自救呢?”

“如果我不自堕地狱。”徐子陵笑嘻嘻地道:“那你岂不五人可渡,无事可干?”

“……”师妃暄无语中。

“你来这里等我。”徐子陵伸了个懒腰道:“想必不是专门在这里跟我同船共渡一载那么简单吧?”

“本来的确是那么简单。”师妃暄微微点头道。

“现在呢?”徐子陵问。

“现在妃暄正在考虑是否要和徐兄同行一段,好仔细地观看一下徐兄。”师妃暄直言不讳道。

“不用考虑了。”徐子陵拒绝道:“你长得那么丑,如果跟我一起走那不合适。”

“难道以徐兄之心境,也只看人外表皮相?”师妃暄淡淡地道:“如此说来,妃暄还真有一点点失望呢!”

“要说不看。那是假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如果对着一头母猪,和对着一个美人,自然是喜欢美人更多,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人会喜欢母猪不成?沙门高僧虽众。境界虽高,可是那个沙门高僧是喜欢母猪的?你倒来?”

“你……你这是歪理。”师妃暄微嗔道:“你话中有话,只不过想引妃暄上当罢了。”

“好,算我刚才是歪理。”徐子陵又呵呵笑道:“那我现在说一个不歪的。就算我心的境界很高,不介意一个人的个表皮相是否难看,可是世人俗眼凡心,他们多少也会在意吧?”

“世人在意又与徐兄有何关系?”师妃暄道:“莫非徐兄乃爱惜名声之人?怕世人纷纭之口?”

“世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不怕?”徐子陵道:“我辞去竟陵,虽然有心替人守城,但如果带一个丑八怪一同前往,那世人争相走避,意恐躲避不及,又岂会听我指挥?我守城不成,完成别人心愿事小,城破事大,万一让敌兵破城而入,大肆屠杀,血流飘杵,那我的罪过何等之大?”

“徐兄还是绕着弯子来说发妃暄呢!”师妃暄听了,轻笑一下,自怀中取出一条白色轻纱,轻掩脸上,然后缓缓道:“现在世人看不见妃暄这一副丑陋容颜了,徐兄放心了?”

“跟你说话真是省气力。”徐子陵大笑道:“该笨的时候笨,该聪明的时候聪明,既然你有心想与我同行一路,你一个女孩子尚不怕别人口中是非,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怕什么?只是希望侯希白那个小色狼知道了不会太嫉妒,我可不想让这一个整天在美人小**后面晃悠的家伙追砍,因为我怕别人说我有龙阳之好。”

“徐兄没有,何必在意?”师妃暄这么久了,总算也得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不管他说什么,只要说自己想说地东西就行了。只要自己不生气,那什么事也没有,顶多让他占占口头便宜。

“我是没有。”徐兄笑嘻嘻地道:“可是谁知道他那个家伙有没有啊?”

“侯公子乃世间奇男子。”师妃暄轻声道:“妃暄相信他。”

“那你相不相信我?”徐子陵似乎带点郁闷地道:“侯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你自然相信他。可是我这个扬州小混混长得不怎么样,长得对不起天地良心,对不起父母长辈,对不起世间的普罗大众,想必你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了。”

“就算徐兄长得对的起那个天地良心。嘻,妃暄还是不相信你的。”师妃暄忍不住失笑道:“徐兄又出语试探,想引妃暄上当吧?妃暄知道徐兄博识强辩,最善设套引人,这一回不会再上当了呢!”

“你不相信我?”徐子陵面带悲容道:“那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不相信。”师妃暄摇头笑道。

“那好。”徐子陵语气一转,变成笑嘻嘻地道:“那我现在说要非礼你,你相信吗?”

“……”师妃暄现在可不敢做答,因为一答就得上当。

“谢谢你不相信我。”徐子陵一边宽衣解带,一边笑嘻嘻地道:“不过我希望做点比较有诚意和比较真实地事来证明一下自己,我希望我做了之后,你多少会相信一点我的说话。”

“等等……”师妃暄微嗔道:“你这个人,怎可对妃暄无礼?”

“你不是不相信我会那样做吗?”徐子陵奇道。

“你这个人,是否真的要看到妃暄窘迫无地适从才开心啊?”师妃暄尽量放轻语气,道:“妃暄拜服了还不行吗?徐兄反应过人。言语入木,妃暄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徐兄乃昂扬七尺男子,就不能有风度一些吗?”

“我也想有。”徐子陵失笑道:“奈何我不是什么公子哥儿,只是一个小混混出身,没读过几天书。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谦君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男不与女斗,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老天爷也不公平,风度都让侯希白那个小色狼给拿去讨好小美人了,剩下的,自然就是粗俗。野蛮,无礼这一些东西给我们这些下里巴人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岂是你故意曲解的这个意思?你这个人难道就不能少占妃暄一点口舌之上的便宜吗?”师妃暄心中极恼这一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可是听他胡言乱语起来却也极是好笑,不由带点嗔怪道:“你不是没风度。只是不愿意放弃取笑和捉弄妃暄罢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的罪过就大了。”徐子陵左右一看,装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道:“我如何敢捉弄你?让天下人知道了那还得了?大家不满天下追砍我才怪呢!还有,老天爷,那个实在太冤枉了,我哪有占过你一丝的口舌便宜?虽然心中有想过,可是还没有付之行动啊!”

“徐兄再如此。”师妃暄微窘,她顿一顿,微带嗔怪之意道:“妃暄可要生气了。”

“你生气时会不会像我的未婚妻那样咬人?”徐子陵话中有话地问道。

“不会。”师妃暄觉得自己回答他简直就是多余。

“那会打人?”徐子陵又问。

“不会。”师妃暄发现,如果自己能在这一个人的面前能做到不生气,那修心必会大大进境。

“那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徐子陵再问。

“不会。”师妃暄不想答,可是不知道怎地偏偏就应了这一个家伙。

“那我就放心了。”徐子陵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生气也没什么所谓,那你生气吧!我正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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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英雄惊现

“徐兄刚才是否说要去竟陵呢?”师妃喧话题一转,问。

“是啊。”徐子陵带点郁闷地道:“虽然我对竟陵这一个缺乏美女的地方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商大场主说她收到了竟陵受侵的求救信,要我去看看真假。”

“如果竟陵受侵是真的呢?”师妃喧又问。

“那我就多少代表飞马牧场出些力气。”徐子陵哼了一声道:“飞马牧场虽然说与这一个独霸山庄相互守望,不过在受到四大寇攻击的时候,他们一个人也没有派过来相助,现在他们受到攻击,可是却厚着脸皮向飞马牧场求救,真是不知道他娘亲怎么生得他们这么聪明的。”

“你一个人去能做得了什么?”师妃喧奇问道:“你难道能以一己之力抵挡杜伏威江淮军的十万大军么?”

“不能。”徐子陵老老实实地道:“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一定要帮他们抵挡住十万大军啊?我只是受到飞马牧场主的派遣,前去相助罢了。能不能守住家园那得靠他们自己,莫不成还指望我这个外人不成?”

“什么?”师妃喧更是大奇道:“飞马牧场就只派出你一个人吗?”

“派多了那不是白白送死?”徐子陵反问道:“你会不会把身上的金子都仍到江里去啊?不会吧?因为你虽然有点傻,可是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对吧?商场主一早就知道竟陵是守不住的,他岂会派她的部署前去送死呢?”

“那她怎么又派你去阿?”师妃喧轻笑道:“难道你惹恼她了?”

“我跑得快。”徐子陵拍着胸口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跑得快!再说,虽然他们竟陵独霸山庄人品有问题,见死不救。不过飞马牧场的尚场主人品上佳,自然不会那么做。她多少也会表示一点诚意对不对?所以就派了我前去,让之前不肯援手的他们惭愧惭愧!”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师妃喧听了,顿一顿,忽然轻笑道:“徐兄智计天下无双,之前大战四大寇也计到即歼,听说就连趁火打劫地李密瓦岗军也让你算计进去,减尽大半。这一次想必也一定会抵挡住江淮军的进攻吧?只是不知徐兄会以何计助竟陵守城呢?”

“我告诉你可以。”徐子陵怀疑道:“可是你不会偷偷跑去告诉杜伏威那个老混蛋吧?”

“听说徐兄与江淮军杜伏威的关系不错。”师妃喧忽然又问:“今趟沙场相见,会不会因此反目成仇呢?”

“你以为我是你啊?气量那么狭隘!”徐子陵怪笑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因小小事而失去男子的交情?岂会像你们女人一般小气?连吵个架骂个大街也气得三个月见面不问话?”

“师妃喧知道徐兄是一个男子汉,也知道自己是一个气量狭隘的小女子,行了吧?”师妃喧笑道:“你反复强调。无非想妃喧反驳与你,可是这一次妃喧也不会再上你的当呢!”

“你什么时候变成如此聪明的啊?”徐子陵惊叹道:“是不是与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个什么茅草和茅塞顿开了吗?”

“和徐兄的谈话很有趣。”师妃喧忽然点了点头道:“今天与徐兄倾谈之下,的却让妃喧有很多收获。本来想再多些与徐兄相处地,不过徐兄似乎一直对妃喧深具戒心,也许是因为妃喧不请自来,让徐兄动疑了,这真让妃喧甚为内疚这样吧,妃喧还是下一次找个合适的时候和地方与徐兄再好好畅谈罢。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下次记得带点吃喝的东西。”徐子陵大为不满地道:“你知道,光动嘴皮子白说,却连水也没有喝一口那多没劲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要是穷,你就把你背上的古剑当了,换些金银,要是怕碰到骗子,你就来找我,我看你地份上,怎么也会给你典当一百几十两银子的。”

“徐兄真有趣。”师妃喧一听,即轻笑道:“妃喧虽然极少在江湖中行走,不过见过不少英雄好汉,可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如此调讪妃喧的呢!”

“他们口中不说。”徐子陵哼道:“你知道他们的心中在打什么鬼主意?也许他们心中正在”

“好了。”师妃喧一听。连忙制止道:“徐兄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徐兄也莫以那种‘唯女子与之难养’的人心来度别人的‘君子之腹’呢!”

“就算我是小人。”徐子陵重重地哼道:“那我也是真小人,也好过一些伪君子,口是心非言行不一惺惺作态!你要是不喜欢我这种真小人。日后不必再来找我,你还是找那些伪君子听他们拍你的小马屁去吧!”

“徐兄莫恼。”师妃喧轻笑不止道:“徐兄心直口快言行如一如何会是个小人,是妃喧失礼了。徐兄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气量远远比妃喧一个气量狭隘的小女子大得多,想必不会因为此而恼妃喧言语之失吧?下一次妃喧保证请徐兄有吃有喝地畅谈,断不会再让徐兄只能吃这一江西北风了。希望徐兄心中多少解气一些吧!嘻嘻!”

“如果有大鱼大肉。”徐子陵带点心动地道:“那我考虑一下是不是原谅你的言语攻击好了。”

“如此多谢徐兄了。”师妃喧一阵好笑道:“妃喧暂且告辞,小舟就赠于徐兄过江之用吧!”

她一说完,整个身形飘飘而起,如仙子九天遨游,又如柳絮随风般轻灵无物,御风而行,虚空而去。

江风轻轻,将她带远,天下之间。除了那一抹若隐若现地倩影之外,就只剩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暗香,久久不散,似绕身转,又似缠绵心头徐子陵看着那消失与天际的悄影,久久也不说话。

这一个传人果然厉害,这一次交锋,表面看似自己步步进迫,而她步步退让,可是却让她以柔克刚。化解无形,形成不分胜负之局。这个师妃喧果然不简单,以他知根知底还只能与她打个平手,如果没有这一切作为所持,那肯定得在她的手中吃瘪。

难怪在原书中所有人都让她玩得团团转。这一个慈航静斋培养出来的传人,的确有极过人地地方。徐子陵心中暗叹。除了那一个人间的精灵,相信不会再有女子能让自己小心谨慎地说话了。

也许在大唐所有的女子当中,只有那个赤足精灵,才会是她的真正对手。

“连一只小舟。”徐子陵抄起竹篙,**一点,让它如箭般射出江心,又带点不快地道:“也可以让她用来慷慨之用,偏偏还让人拒绝不得,真是。说得好象别人欠它一只小船似的!又不是她自己做的,真是厚脸皮啊厚脸皮。还让人反驳不得,真是讨厌啊讨厌天哪,虽然她脸皮又厚又很讨厌,不过长得还真是差一点让她给迷住了。幸好我地免疫力不错阿,还只是一个背影,如果是前面,那真是不知有多么美不行,我得想她一点不好的东西!”

徐子陵一边苦哼自言自语,一边点动江水。让那只舟如箭飞射。直向竟陵而去。

一路上江岸两边,农田荒弃,村镇只余下瓦砾残片。焦林处处,一片荒凉景象。人人因为江淮军地到来争相逃命,整一片广阔地带,江岸两沿。无一无畜。

徐子陵的小舟虽小,不过胜在灵活,杜伏威在江中拦地十余道铁索根本碰不到小舟的船底,轻轻松松就让徐子陵溜进来了。沿途巡视的江船,只要碰上徐子陵地,都倒足了大霉,只要不是左臂上绑缚着一道赤色线带的,统统让他斩杀。

当时,那些用作监军的红带执法团中人,早就见过了徐子陵,一看到他来,早就第一个跳下水回去报告杜伏威了。

徐子陵有心闹大,杜伏威有心助他声威,一个高手也不派,只命将些快沉的破船去栏阻,让徐子陵一路烧通了江水地冲进来。甚至还恐防竟陵城里看不见,两人特地在竟陵城前表演了一场‘英雄浴血奋战沙场’的大片,徐子陵乘船登岸,杜伏威派出数千人老弱步卒率将他重重围住,而精锐的骑兵却在外围团团转只作督军之用。

弓箭手如雨下,可是根本射不中泥鳅以便溜滑的徐子陵,倒是射死了不少自己人。

打了一好阵,徐子陵已经杀得浴血浑身,可是战果却并不太大,因为人数太多。

杜伏威发觉小打小闹根本就不伤筋骨,大手一挥,正准备命令投石车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砸死,让徐子陵和他身边的士兵都知道什么是炬石地狱和大石压顶的滋味。不过竟陵那边看不过眼了,他们放下了一半吊桥,又拼命放箭阻击追兵,让已经杀得一身是血的徐子陵入城。

徐子陵展现了他惊世地轻功,不等近十米高的吊桥垂下,已经鹰隼般飞起,轻飘飘地站在还在半空的吊桥上,向城下的追兵大笑嘲讽。在阳光之下,徐子陵一身浴血,振臂扬刀大笑的形象,简直让男子也看得眼冒星星。

城上的士兵看见他如此神威,齐声喝彩,欢声雷动,各个士气激昂,一贞檑木滚石,箭矢竹矛,轰走不甘心追赶而来地江淮军。

杜伏威一见,马上整军进攻,他可不想让竟陵的将领有太多跟徐子陵说话的机会,因为这个时候不能多废话,而是抓紧时间让徐子陵的英雄形象突现出来。

一个初上战场就中计让对手打得重伤吓得躲在庄里得过且过的芳泽滔,一个是千里救援英勇杀敌浴血浑身不下战场多次重挫敌锐气的徐子陵,如果不是瞎子,相信就能一眼挑中谁是自己最为信赖地人。特别在这一个小命不保的时刻,竟陵更是需要一个挺身而出的大英雄!

杜伏威为了准备这一出戏,那花了太多的时间,他简直都等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到底是谁?”竟陵守将如果不是看在徐子陵杀得江淮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绝对不会在这一个时候放一个外人进来地。

一个大将摸样的人排众而出,问:“你是哪里的人?”

“我就卫晶。”徐子陵一抹脸上的鲜血,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是飞马牧场商场主派我来的。”

“商场主收到我们求援的飞鸽传书了?”那个大将疑惑地道:“你们飞马牧场这次来了多少人?是否由商场主亲自率众前来?对了,你的信物呢?你的名字很陌生,不是牧场之内任务一姓,也不是任何一个管事,你到底是谁?”

“信物是吧?”徐子陵哼了一下,掏出个上有一只踏燕飞马的金牌随手抛给那个大将,道:“我好心好意率众来援,倒让你们怀疑是奸细,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识好人心,看来老子这一趟白来了!你们要是不欢迎我无所谓,老子马上带人回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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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有种乎

一个六旬开外的老将一听,马上出列拱手道:“阿卫公子切勿见怪,钱云将军如有任何无礼之处,还请卫公子海涵一二。老夫冯歌,敢问卫公子牧场来援的大军何在?人数有几?我们如何迎入城中?”

“现在外面让杜伏威围得水泄不通。”徐子陵向老将冯歌拱拱手道:“我孤身一人也要杀得一身是血,才能冒死进来,大军如何轻易能够进来?如果大军一动,那岂不白让杜伏威的十万江淮军戴个正着?我独自拼死冲进来的原因就是想告诉大家不要放弃,飞马牧场的人正在不段前来援助,只要你们坚守,那竟陵之围一定可以解的。”

“如此真是感激商场主和卫公子了。”老将冯歌一听,连忙向徐子陵感激道:“这个信物正是飞马之前与我们约定的信物,竟陵上下皆感激卫公子大义前来”

“敢问卫公子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前来呢?”那个叫钱云的大将忽然打断了冯歌的话头问。

“一万人。”徐子陵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他有一万人在手心握着一般理直气壮。

“只有区区万人,又如何解竟陵之围?”那个钱云听了不但不满意,反倒好象觉得飞马牧场欠了他十万九千不还似的。

“如果嫌少。”徐子陵冷笑一声道:“待老子回去慢慢增兵。”

“等等。”冯歌现在如何会让徐子陵走掉,他踏前一步,拱手道:“请卫公子息怒,商场主这一次遣兵前来相助,江湖救急,乃女中之丈夫。巾帼之英雄,虽然前锋只有万人,但已经足感盛情。卫公子为了竟陵上下安危,更浴血奋战而进,冯歌心中极为感动。请随老夫去见庄主,庄主必会好好招待公子”

一句话又还没有说话,已经让城下吵闹打断。

城下金鼓轰鸣,江沿之上的木寨中门大开,无数的军队轰然而出,由原来的步兵护着,缓缓向竟陵城下迫来。

城外的江淮是军容鼎盛,锦旗似海。单单是竟陵东面一方的江淮军,他们地人数已增至四万人。

杜伏威的中军布在城外的一个小丘上,以骑兵为主。重装备的盔甲步军为副。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耧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左右侧翼军每军五千人,清一式都是骑兵。在这万人之中,又有千人鲜甲怒马,一个个左臂绑缚着如火的赤色红带,又在右臂扎着绿巾,正是江淮军中最精锐的红带执法团。

他们是骑兵不能攻城,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损失,杜伏威也打得一手好算盘。

杜伏威的骑兵乃整支江淮军的主心骨,江淮军地真正战斗力所在。可是他只用作阵前督战和防止敌人撤离竟陵,了解内情的人知道,非捧腹大笑不可。

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支部队,跟前面的步兵一样,是炮灰的角色,不过为防竟陵毫无准备。一攻而下,所以暂将兵士收在后军。表面是用来防御后路,又用作增援地兵员,其实乃是想使用徐子陵那一个最恶劣的‘添油战术’,让这些害群之马更大地丧失集中战斗力,分批地送死。

此时太阳升上了中天。普照大地,映得兵器盔甲烁烁生辉,更添无限杀伐的气氛。

战鼓敲响。

在骑兵的催促和步兵的掩护下,七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开始朝竟陵方向移动,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他人的进攻。

虽然这些铁牌车看起来笨拙之极,可是只要想想江淮军连历阳那种坚城都是用这种东西强行攻克的,便知这些看来无美感只像一块块墓碑般的铁牌车不是闹着玩的。杜伏威地奖槐军虽然名誉极差,可是战力却是天下群雄中数得着的,现在他倾尽全力狂攻小小的一个竟陵,一出手数万步兵,再来就是七十辆铁牌车十数耧车,如此大手笔,简直吓得竟陵守军个个面无人色。

那些巨大无匹的耧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楼般往竟陵城移来。

在耧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十丈高的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地射程之内,当贴近城墙室,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

看着十数架巨大的耧车缓缓而来,竟陵方面就连最镇定的老将冯歌也额头见汗。

此时江淮军种角声大起。

寨中又有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在数百名工事兵的推动下,蜂拥而出,并且后发先至,超过了耧车,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听着这些攻城器械那些木轮碾压地面的沉重声音,竟陵中每个人地心中都升起极其别扭又绝望的感觉。

他们一个个表面得心虚,无力,手足发软。守卫们在如此多杀人器械下,几乎连兵刃也握不稳了。

城外四万江淮军一齐发喊,战马狂嘶,更令竟陵城外风云变色。

徐子陵站了出来,振臂怒吼道:“竟陵的子弟兵们,想想你们的身份,也想想你们地父母妻儿,他们一旦让江淮军俘虏,就会惨遭毒手,可能会卖为奴,也可能被轮歼凌辱,甚至会毒打致死。如果你们害怕,可以躲回你爹的裤裆去,如果你们不是可以保卫父母妻儿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不要在在这里装!”

“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她已经派兵出来相助。”徐子陵狂吼,声音轰入整个竟陵东面城墙上下每个守卫的耳朵里,道:“我就是她派遣来的大将卫晶,她让我来告诉大军,她将全力相助。只要大家拼命守住竟陵,那么竟陵之危可化解。反之就是大家命丧之日!”

“有种的男子汉大丈夫们跟我来,没种的给我滚!”徐子陵飞身而起,如鹰隼般扑上竟陵的城楼,抢过一名守卫地长矛,爆起气力投出。那化作一道乌光的枪矛呼啸而去,远射出三百米步外,连穿两名躲之不及的江淮军。让他们在疾飞而来的抢矛之下洞穿,串连的身体轰然番倒。

这还不够,徐子陵连抢三矛,连投三矛,连穿江淮士兵六人。最后一次更是将两名刀盾兵,连人带盾一起穿过,串连一起,轰然倒地。

连续三矛,即杀六人,就是在执法团驱使下的江淮军,也禁不住脚步一滞,也禁不住涌现一丝微乱。

城门的守卫一见徐子陵如此神威,个个欢声雷动,又受他言辞所激。情不自禁涌现热血,握紧手中的兵器,再看向城门的数万江淮之军,虽然惧意多少还有,不过个个都自认裤裆里带把,个个都自认为是男子汉大丈夫。谁也不肯露出一丝地怯意让人嘲笑。

那个大将钱云对徐子陵俘权夺威之举大为不满,如果徐子陵不是远道派来救援的飞马之人,如果徐子陵不是人强技高,如果没有江淮军在城门正缓缓而来虎视耽耽,相信他早就叫人把徐子陵拿下了。

老将冯歌则大是欢喜。

他一看飞马牧场派来的这一个卫晶如此神勇,不但能自千军中杀出。还能激励士气,甚至能亲身士卒,阵前杀敌,有了他三矛之射,竟陵可保一时。因为整支守军的低颓的士气都回来了。

他们本来即将崩溃和逃散,可是让徐子陵一激,个个恨不得挥刀杀敌,以证明自己不是无能的懦夫,而是真正地男子汉大丈夫。

“有谁。”徐子陵振臂高呼,吼问道:“敢和我一起杀敌?有谁,敢于我站在城墙的最前沿?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是带把的汉子?有谁想告诉我你们想临阵逃脱去做缩头乌龟?有谁想告诉我,你们都是些稀松无能的鸟蛋?竟陵的士兵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男人?你们有没有种?”

“有,有,有!”竟陵的士兵听得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个个挤到徐子陵的身后,一起杀敌,以显示自己确是一个堂堂的大男子大丈夫。

他们可以让敌人杀死,却不能让徐子陵看扁!

相信如果有任何一人敢畏缩不前,不但会受到所有人的鄙视,而且就是他的亲人兄弟长官属将也会将他斩杀与阵前,免得给自己蒙羞。

老将冯歌激动得无以复加,他一边派出手下大将指挥士气高涨地士兵们合理守卫,边向徐子陵走去,他以手拍着徐子陵的肩膀,激动道:“若竟陵有子如此,如何会有今日!若竟陵有子如此,天下谁敢下窥?卫公子如此侠义之风,千里急难,老夫无以感激,请受老夫代竟陵万民一拜1”

“岂敢!”徐子陵连忙将他扶助,哈哈大笑道:“老将军还是将气力用在杀敌之上吧!听说廉颇虽老,尚敢言勇,不知老将军是否敢于小子比拼沙场杀敌呢?”

“如何不敢?”老将冯歌也让徐子陵激得老互颤抖,目露神光,他大吼地一声,拔出剑来,直指城下的江淮大军,怒吼如雷道:“小子敢欺我老迈?老夫虽然惭愧,可是却想说,飞马牧场既有卫晶公子,竟陵也有老将冯歌!”

竟陵守卫一听这名老将的豪壮之言,禁不住又一阵欢声雷动,人人轰然回应。

“老将冯歌!老将冯歌!老将冯歌!”

声音呼喊久久不绝,人人吼的热血不断上涌,个个目露精光。

不过也有像钱云之辈,目光闪烁,脸色阴沉,仿佛棺材铺里的老板一样板着一副臭脸,他的目光在徐子陵和老将冯歌之间浮离,似乎有什么心思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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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我城在

杜伏威的大军缓缓迫近,看着下面果压压的一大片,如黑色的死亡之潮。

城上所有的人连呼吸也屏住了。

铁牌挡箭车在前,投石车在后,弓箭手躲在挡箭车的竖板之后,随时准备出去,而工事兵则奋力推动铁牌挡箭车和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向前,刀盾,巨盾,两种兵最多,他们后面跟着长枪兵,刀斧手两种较少的兵,而能够骑上马匹的,不是一军之将就是精锐的士兵,他们是杜伏威的心血,不上前线,只作督战只用。

冯歌身边一个小将献计道:“敌人多是攻城之器械,不如我们出城冲击一番,毁去他们的攻城器械,否则单单这数百架投石车就会让我们受不了的。”

“此时此刻,”老将冯歌叹息道:“谁敢出城?”

“好了,”那个小将还想进言,不过却让冯歌制止了,道:“冯汉,你不必多言,你与冯青两人给我守好城头,你们记住,我们冯家只要战着的汉子,也有倒下去的男儿,却没有临阵逃脱的懦夫。”

“是!”两个冯家本族的小将大声应诺,向冯歌拱拱手,领命而去。

徐子陵一路巡视过去,他看见城头根本就没有弩床,也没有炬石车,只有十几个牛皮绷着的挡板,还是木头做的,简直有点苦笑不得。竟陵的士兵们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他们连一点守城的东西也没有准备吗?都过了那么多天,可是他们还是如此草率,他们真的在打仗吗?

城墙下堆了些柴薪,又烧了几锅油,再远处有一大堆石灰,连滚木和投石也没有。他们这也叫守城?

徐子陵觉得竟陵的庄家方泽滔应该只会玩小孩子的“过家家”,否则军备也不会差劲到这种地步,难怪虚行之说竟陵的士兵训练起来简直像儿戏。

看见徐子陵一脸似笑非笑地回来,冯歌这一个老将自然明白他笑什么,不由老脸一红,小声道:“庄主已经好久不管士兵们了,大家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虽然说在本城可以回家吃饭,可是这样一来,大家难免出勤不力,这一个训练是差了…”

“训练我觉得不必说了。”徐子陵微笑道:我只是奇怪怎么守城连擂木和滚石都没有?”

“竟陵被围紧迫,来不及到城外伐木。”老将冯歌道:“至于滚石,这里江边平地,多是沙泥。何来那么多大石?”

“民宅难道也是沙泥做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的人心不太足啊。竟然在这种城破在即的时刻,也没有一家农民百姓拆毁自己的房子来协肋守城。老将军,你认为这一座孤城可以守了多久?”

“……”老将冯歌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话只是摇头。

虽然城上守卫迫不及待地放箭,让箭如雨般泼下可是效果却不大口半天射不死一个人。

一来那是因为敌人还远在箭程之外就因为心中恐惧胡乱放箭,二是因为对方有铁牌挡箭车。三是因为竟陵方面没有什么强弓,就算射到敌阵,也变得软绵绵毫无力道。江淮军一看对手如此赢弱,登时爆发了一阵接一阵的呼喊,声音震耳欲聋。

等那数以百计的投石车也进入了射程,固好,就是竟陵一方的恶梦到了。

上千块碗口大的石头抛射而来,砸得来不及躲避进城楼或者简陋箭塔的士兵头破血流,哭爹叫娘的,少许人更让石块重砸正顶,肝脑涂地,登时横死当场。就是那此最坚硬的城墙垛口,也让那此投石车的抛射砸得开裂,石屑激射,火星直飞。

竟陵方面的地守卫让那阵阵石雨打得抬不起头来。

而城下的江淮军则得势不饶人,他们的工事兵和轻步兵架着云梯疯狂突进。还有不少刀盾兵驱赶着一些在别处抓来的农民,让他们搬运着土袋来堆填,准备截断竟陵唯一还在起着作用的护城河,让更多的士兵能站到城墙下攀上城墙。

云梯比那些缓缓推到的楼车更快些到达前线最前沿,他们在巨盾兵地掩护之下,正在拼命地打桩以固定云梯的底部,不让对手轻易推倒或者拉倒。徐子陵看着江淮军虽然有点微乱可是干这些攻城之法起来也是有章有法地,不禁点点头,这些兵虽然象盗贼一般纪律混乱四处扰民四处烧杀抢掠,不过说到打仗,还真是一把好手。

身经百战的江淮军与养尊处优的竟陵守卫果然就是不一样,两者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之上。

随着一阵阵的石雨压制,那云梯之边的工事兵按稳梯子,隔着护城之河,口里咬着利刀,手足并用,一路沿着梯子上来了。下面的人一边调着云梯,让它们沿城延伸靠近。弓箭手们自铁牌扯箭车后面跑出来,列成几行人,在一些小军官的指挥下,向城头上齐箭漫射。

一些心急想抬头还击的竟陵士兵,不是让天空中抛砸下来的石雨击伤,就是让城下弓苛手的压制射击所伤,当然更多的人是惊得手足发软,躲在掩体里不敢出来。

自正式攻城开始,徐子陵一直站在城楼的前面他一直站立于众人之前。

那身躯挺拔如枪。

天空中的石雨他只当小孩子的弹弓,随手拍飞,不值一屑,至于那阵阵压制的箭雨,也让他视若稻草麦梗般,漫天之射随手博飞,甚至抢过身边一个小将的大弓,连接箭射回,每箭必杀一人,看得周围士兵狂吼如雷帮忙报数,直到那张三石硬弓让他拉扯折断。

当箭雨稍竭,江淮军的攻城士兵己经在延伸地云梯之上恶狠狠地杀来,众人惧得手足发软。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徐子陵,手中各持一枪一刀,来回冲杀不止,将所有己经攀上城头的江淮军全部砍翻或者挑飞。

在一干还来不及反应还不知如何是好的守卫面前。一个江淮军地粗豪头目连声大吼,他独目疤脸手持双斧,正风车般地砍翻着城头之上的竟陵守卫,在这一个人的砍杀之下。竟陵守卫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在这一个人的带领之下,大段的城头被占,刚才的冯汉冯青两位小持带着拼命也抵挡住,城头的江淮军越来越多。正急得老将冯歌须白俱白之际,徐子陵杀到了,他长啸一声,手中的枪矛化作万千毒龙,如毒龙出洞将无数的江淮军身躯连连洞穿。

那刀光冲天而起,那个刚才杀得众人节节败退无人能敌地独眼疤面人,让徐子陵一刀破去汉斧之势,重伤喷血,再复一刀砍下了巨大的头颅。他一脚将个巨大的身躯跟下城去,用矛尖挑着那个死不瞑目的人头大吼道:“天下有无敌的人吗?天下有不利地刀剑吗?天下有杀不了人的士兵吗?天下有守不住的城池吗?”

“有我一日。”徐子陵运矛如飞,运刀如虹将最后三个攻上来的江淮军砍下城去,又用脚踏着跌在地上的人头,一勾一踢,让那颗人头炮弹般轰中一架云梯上的一个江淮军,轰得那人惨叫一声。摔下护城之河,其威势看众人热血沸腾,再复大吼道:“城在一日。”

“有我城在”老将冯歌一听连忙给自己的子弟兵打气。

“有我城在,有我城在,有我城在!”众人连叫几遍,才渐渐胆怯尽击,热血激涌,个个随着徐子陵纷纷向攀爬而上的江淮军杀去。尤其是以年轻的小将冯汉和冯者最为激动,

他们挥动长剑,学着徐子陵那般,抢入敌众之中,疯狂开砍。

弓箭手们也如梦被醒,急急向城下射箭。

一些吓得呆了的新兵义勇,此时也在老将冯歌地督促下搬起大石,砸向城下的江淮军,又有人运来热油淋向架在城墙上的云梯,再以火焚烧。

天空中石雨如故,天空中箭雨交织对射,不过竟陵守卫们却不再象一开始般手足无措了,他们渐渐在发击,而且因为居高临下渐渐也取得一些优势。不过两边的伤亡极速增加,死亡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徘徊,它总是在一个人不经意地带着他的生命,或者他地同伴。

那个大将钱云吓得手足发软,他带着属于他的三百多亲兵们远远站到城下去,表面在指挥着新兵义勇们搬运守城物品,其实一个个都想趁机溜走。他一脸铁青地盯着城墙,仿佛在害怕着一个将崩溃的大堤坝,等那洪水还未涌进之前,他要观讲潮流浪花,好拔腿之跑。

正是因为刚才他带着亲卫们弃城头不战,才上江淮军大部攻上的。

如果不是徐子陵立即将那个带着的独眼疤面人斩杀当场,相信大段的城墙早己经易手他人。

另一边,江淮军又有一个使巨锤地巨汉强攻上城头,他身上十数箭,浴血浑身,不过他却丝毫也没有退意,反倒疯狂大笑,挥锤重砸,把竟陵的守卫打得血肉横飞,两个将军模样的人合力抵御,也敌不过他数锤重砸,纷纷剑折吐血而退。

有此人在城头一突,江淮军登时又呼声震天,无数的兵卒蜂涌而上。

等有一个象泼风刀地高手飞身上来与那个使锤的大汉齐肩而战,竟陵的守卫更是抵扯不住,节节后退。

老将冯歌随手抓住一个亲兵,猛地指向另外一边城头奋力拼杀所向无敌的徐子陵,冲着那个亲兵大吼道:“快去唤卫公子来,快!”

他自己又率着亲兵,拼命冲上去抵住那两个江淮高手。

如果不是冯汉冯青两个小将及时发现这边凶险,老将冯歌差点让对方斩杀当场。这两个高手比起刚才那个独眼疤脸高出不止一筹,特别是后来赶到那个象泼风刀的瘦长汉子,更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老将冯歌与他们两人连拼三剑,即剑飞吐血,倒地不起,幸好有亲兵拼死救回。

冯汉冯青两位小将军急急挡住对方,不过一合之后,也叫苦不己。这两个人的武功奇高,有接近一流高手之境,却偏偏打扮成一个普通士兵,难怪攻上城后无人能阻。

“有我城在!”徐子陵如九天之龙,破空而来。

他的威势吓得那两个左臂各有一道赤色丝带的重锤巨汉与泼凤刀的

汉子马上跳向云梯,退下城墙,任追之不及的徐子陵疯狂斩杀尽一同涌上的江淮兵卒也不顾了。徐子陵威风如此,更令众人志气狂升,纷纷放声狂吼着“有我城在”,纷纷向敌杀去。

最后尽驱江淮城头上的残兵于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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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妖魅艳女

在竟陵守血战经日积血成溪的时候。

独霸山庄里却一片平静。

有府卫还站在门前,气定神闲地站着仿佛根本不将江淮军的大举进攻放在眼里一般。庄里也偶有府卫穿行,不过大多是酒足饭饱之余,三三两两谈笑而行,却有没半个下人奴稗在内。

外面城头人人正在浴血奋战,死伤无数,喊喊杀从中午一直到现在,黄昏时还没有停歇下来,什么箭矢滚油石灰木石全部统统用尽。幸好有一些实在看不过眼的居民纷纷拆下自己的小屋支援一把,又有个别富户做了些食物送上来搞劳酬军,甚至又有些成年男子自动加入新兵义勇的队伍帮忙报死扶伤。

可是就算如此,所有的供应也远远满足不了战争巨兽的血盆大口。

在战争巨兽的无情吞噬下,无数人的倒在城墙上下,近半填满的护城河里尽是死人的尸骸,有江淮军也有竟陵守卫。经过大半天的投射江淮军的投石车也再也投不出一颗小石子,他甚至把砍下来燃烧的木头也投尽了,可是就是攻不下这一个小小的竟陵。

铁牌车现在也用不上了.因为竟陵的守卫同样发不出任何一支那怕

再软弱无力的箭矢。

就算还有箭,也没有人能够在如此疲劳的情况下开弓射击。

在红带执法团的驱使下,工事兵拼命地向护城河堆慎泥沙。而就在城墙上的竟陵守卫只有眼睁睁地者着他们一点一点把护城河填满填平,他们自顾不及,根本无暇阻止城下的一切。在仅剩的云梯和简陋的长梯两者搭配之下,江淮军地攻击还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如果不是还有一段护城河拦住了那此楼车的去路,相信江淮军早就攻下竟陵城了。

徐子陵杀得一身是血,他身上血红一片,浑身湿嗒嗒的,面孔也根本分不清溅了多少层的血胶,他所到之处,就会有江淮军纷纷倒下城,就会有竟陵守卫跟着拼死反击。

如果没有这一个杀神般不知道什么叫做得疲倦的卫晶公子,想必这

个竟陵之城早让江淮军攻陷。

正因为有这个喊出“有我城在”的强援,正因为卫晶公子舍己忘我的守护竟陵才得已平安。所以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奉徐子陵马首是瞻。只要谁还能站得起来,只要谁还能拿起武器,就会跟着他向攻击最猛烈的地方冲杀过去。

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怕死不前的人早就死光了。

只有最勇敢地人,最有跟在卫晶公子之后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

经过过大半天的血战,大家明白了这一个道理。

与城墙之上的苦战相映成起的是,作为竟陵地守护者独霸山庄却异常的安静,他们据说有八千之多的府卫子弟兵,可是却没有一兵一卒参与守城。不说攻击最猛烈的东门,

就是其它三个城门也没有他们的身影,那里的江淮军虽然不多,只是分兵佯攻,可是却屡屡杀得守卫们向最苦最惨的东门求救。

老将冯歌气得吐血。

不过他不能无视求援,只得多次派出冯青和冯汉两名小将带人前去救援,直累得本来就死伤惨重的冯家子弟兵纷纷倒地。原来足有四千之众的他们现在锐减不足一千。

独霸山庄的方泽滔在干什么,现在整一个城头上的竟陵守卫都没有空去想,只有那个装着受伤下了前阵回家休息的钱云才稍稍有空想起。他一看后面没有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向独霸山庄,首先向府卫们出示一只小小的令牌,又打赏些金银,然后入庄。

钱云驾轻就熟地穿过庄内大厅和长廊,直向后园而去,又在府卫的盘查下示出那个小令牌,再打发些金银,进入后园。掠过竹林间的小径,来到一片豁然开朗,又是另一个幽深雅静的大花园。

园内不见婢奴府卫,惟只园心地一座小亭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就是独霸庄主方泽滔。只见他闭上双目,完全沉醉在醇酒与美人的温柔之中,对此之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方泽滔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似乎在攻击竟陵城的不是形势大好的杜伏威,而是他方泽滔一般。自他身边偎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奇艳无比,身材火辣得连远远而来的钱云也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正低眉顺眼,以手棒杯,先轻呷酒入口,再红唇香渡,用丁香小舌把美酒缓缓渡入方泽滔的大口之中。

一番口舌缠棉之后,又早用灵巧剥下葡萄一颗,纳入方译方泽滔的口中,再娇笑连连地揉捏这一个正大为受用的独霸庄主之臂,又用她那火辣惹人的妖躯去磨擦他的手背。

这一个人间妖魅的举动,直看得钱云这一个旁人也心火大盛,恨不得得马上按倒她狠干一通,以展自己男子的威风,不说可知正迷在其中的方泽滔是何等沉醉受用。

“钱将军所来何事?”方泽滔连眼睛也不睁,只在那个妖媚的女子的提醒下缓缓开口问道。

“阿,小将此来,是禀报战事的。”钱云拿眼看了一眼那个媚艳之女,谁不料让她调皮地抛了个春情荡漾的媚眼,不由那心肝一下子狂跳起来。

“他们还在打吗?”方泽滔带点不耐烦地问。

“还在打。”钱云添油加醋地道:“因为飞马牧场来了一个疯子,叫做卫晶,他带着老鬼冯歌他们几部人马在哪里拼死抵杭。杜总管想必是怕人起疑,故一直也在攻击不断,属下看得出来杜总管根本就没有施展全力,他应该正等着天黑的到来,等与庄主约好的那件事……”

“那件事载与他早早约好,绝对不能更改。”方泽滔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虽然日后名义上我们得寄于他们江淮军之下,可是杜伏威说过,竟陵还是我方泽滔的,他甚至不会进城,只要我们肯换插上他们江淮军的大旗就行了。这件事今晚由你来办,办得漂亮点。如果成事,我升你为众将之首,日后专管城中治安。顶替冯歌那个糊涂的老狗好了。”

“得令。”钱云欢天喜地地应诺,他一抬头,又看见那个艳媚的妖姬向他抛媚眼,再用小舌舔着她那丰润的红唇来诱惑他,最后一边把小舌头轻轻的挑弄着闭口受用的方泽滔的耳根。一边向钱云微微挺起她那傲人的双峰,直让钱云激动得差点没有喷血而亡。

钱云一辈子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可是要说诱感,绝对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妖姬万一的。

他看了正闭目而躺的方泽滔一眼,心中一动,目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极快的消失掉,拱手告辞,转身而去。不过还没有来到园外,就有一个黑影一把抓住他,将他拖入一间黑屋里。有一个早在里面等候多时的人缓缓问道:“他怎么说?有没有起疑?”

“二爷,”钱云恭声道:“庄主他一点也没有起疑……”

“混账东西。”那个把钱云转进来的黑影一巴掌打在钱云的脸上,低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莫非想**主上的身份?”

“算了。”黑暗中那个人轻声喝止道:”过了今晚,独霸山庄就是我的了。大哥精明一世,可是也糊除一时啊,他们也不想想,杜伏威怎会答应他地条件?如果只有他那么一点点条件,江淮大军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地前来攻城呢?”

“不过二爷…不,主上。”钱云小声恭敬地道:“如果主上把杜伏威迎进城,万一杜伏威这个老**发起难来,恐怕…”

“你放心。”黑暗中那人道:“杜伏威现在地盘很大,却苦于没人管理。更少钱开支,他来攻我竟陵不过目的有二,一是为钱而来,二是为地盘。我出钱粮纳降。他如何将这份大礼往外推?竟陵一里归于他江淮军,那他总也得派人管理,竟陵之内,还有人比我这个二庄主更合适的人选吗?”

“那小人就放心了。”钱云像狗一样低头哈腰恭贺道:“那小人先祝二爷,阿主上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一步登天多福多寿……”

“废话个屁。”把钱云抓进来那个人又给了钱云一巴掌,并把钱云推出了门外,低喝道:“办好你的事,才能保住你的狗命,快滚,别让人起疑!”

钱云脸肿如猪,不过陪着笑拱手告辞,转身而去。

临走,那肿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阴险的光芒,仿佛有什么心思在形成。

花园里,方泽滔的大手随着**夜色请删除请删除)的降临而渐渐活跃,遍游在那个妖魅女子的火辣娇身之上,大逞手足之欲,又饱赏她那绵绵红唇。

“霸王。”那个妖魅女子气喘吁吁,不过整个人却反贴在方泽滔的胸口,软绵绵地半支起身子,把香唇凑到方泽滔的耳边轻轻吐气,道:“您又要虞姬死在你怀里吗?噢…”

“本霸王怎舍得!”方泽滔听了哈哈大笑,那养足精神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显出闪闪

的精光,他一边把怀里软绵绵的美人轻轻扶起,一边轻剥着她的罗裙,一边把打嘴凑近,不住地亲吻她的小脖子与半露的香肩,微带激动道:”其实美人才是真正厉害的,嘿,哪一回本霸王不是死在美人的身上呢!只不过本霸王有死而复生的本事…哈哈哈哈…”

“噢…那么,今晚…”那个妖魅女子火热地回应着方泽滔,等方泽滔贪婪地吮吸着她那丰硕的双峰时,那美眸一下子射出了令人寒心的青光,如月下妖狐之瞳,不过她的声音却更是温柔缠绵,道:“那么虞姬今晚上就让霸王您真正死一回,好吗?”

还傻到家里的方泽滔一听,**笑阵阵,把那大头连点,只顾贪婪口舌之欲,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妖魅女子的目光越来越诡,最后简直妖如吸精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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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吮阳魔功

降临,可是城头的战斗在持续。

那鲜血在黑暗中挥洒,在昏暗的火光下缓缓积聚起来,汇成一条条扭曲如蚓的血流。上面印有无数人匆忙的脚印,也有不少断肢残臂,可是它他能通过重重的阻隔,就是横倒在地的尸首也不能挡住它们的去路,它们越来越是壮大,最后甚至能把死人和刀剑都全浸泡在血污里……

城墙染得一片黑红,好些崩塌的地方汇有长长的血滩,自那里向下延伸,把一大片的城墙染透之后,还把下面那护城河染得一片暗红。

在**夜色请删除请删除去,那些浸泡着死人尸骸的护城河更像恶心的血池,而不像河水。

城墙上的战斗在持续着,每个人都在苦苦咬牙支撑。

大家不知道战斗会有什么时候稍稍停歇下来,也不会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时候死去,翻倒在同伴尸体的旁边。城头上的人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战斗,那么杀上来的江淮军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懦弱或者不抵抗而手软。

城头上的战斗在持续……

花园的战斗也在持续……

这对男女自天还没黑就开始,一直战斗到现在还没有停歇,那种激烈程度比起在城头上的战斗也是毫不逊色。城头上的战斗用的是武器,没有武器的人也会扑向敌人,紧紧搂抱敌人,用手或者牙齿撕开对方的咽喉,直到一方死去方休。

花园里的战斗也同样,他们根本就放弃了什么武器,简单而直接地进行肉搏。他与她似乎都战斗在极度痛苦和疲累当中。强度丝毫不弱于城头一直战斗守卫们。他们同样汗水淋漓,咽喉同样喊得声嘶力竭。他与不住用手和唇舌,又或者牙齿不断地向对方发动进攻,可是一次次又在肉搏在力尽而竭,可是他们一次次地发动进攻,不把对方打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也她纠缠在一起,不时翻身把对方压在身上。

他们搂抱着碾碎了地上的小草,碾碎了地上的娇花,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战斗的痕迹……

他与她之间的衣物。早在之前的战斗中撕个粉碎,就是那张巨大的躺椅,也在他们之间剧烈的战斗之下变形,几乎断裂崩折。

最后也许因为男女之间体格构造不同,花园中那个强壮有力的男子似乎占了上风。虽然那个丰满诱人的女子耐力不错,不过可惜始终敌不过那个男子狠命的攻击,因为他记记都在撞击她的要害……

他辣手摧花,毫无怜惜之意。

他将她整一个抽起,顶在小亭的柱子上,疯狂地发动进攻,仿佛要把全身的气力在最后这一轮攻击中暴风骤雨地向敌人发出决战性的猛攻,使对手惨败之余更受到他致使的打击。

城头的战斗在持续……

徐子陵在城头上各持双枪,他闪电般飞刺,每一个突刺都深深洞穿敌人的躯体。不少攀爬上来的江淮军都身披盔甲,不过那些盔甲在徐子陵的长枪之下简直有如纸片般无用。

“水……水,您喝口水……”冯汉哑着嗓子追着徐子陵,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水囊,另一只手倒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刀,刀头已折。

城下火光冲天,又一个千人队涌上来了。轮番休息的江淮军运起了车轮战术,连绵不断地发出一**的攻城狂潮。竟陵的守卫无数人没有让敌人杀死,而是活生生地累死在城头之上。他们只要一松懈,就会软倒在地上,然后呼呼大睡而去,如果没有人及时催醒,那么他们将再也无法醒来……

只有最坚强最忍耐的人,才能在这种极其疲乏极其痛苦中支撑下来。

支撑着战斗。

老将军冯歌也没有退下前阵,他身上有着十数次伤口,有几处还伤得颇重。不过他包扎着大腿端坐在城楼里,用布满血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守卫们。在他的面前,有一把闪亮的宝剑,如果有人想过去,除非忍心抢过他的宝剑,砍下他的人头,否则谁也无法在他那严厉的目光下撤离。

没有活着人的离开城头。

无论是敌人还是竟陵这方的守卫。

城里的新兵义勇们不断地增援上来,他们没有时间去学习,他们需要在一刹那就学会别人数个月来不停训练的东西,他们需要在一刹那就要由一个普通男子转化成一个战士,需要在一刹那由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杀人狂。

如果他们学不会,那么他们会在学会之前被杀。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江淮军东征西讨的正规士兵,像杀人狂一般的凶猛的士兵。

在杜伏威亲自押阵,在红带执法团鞭打和驱使之下,所有轮到出发的士兵都爆发了最猛烈的进攻。杜总管在阵前摆下了金子,也摆下了两条路:一是活着回来领取金子,二是战死在阵前。

没有人讨厌金子,也没有人不讨厌死亡。

江淮军每波进攻,都爆发了极其高昂的士气。几乎每一批未轮到出发的人,都担心前一批的人会攻下竟陵,拿走属于自己的金子。所以,他们在攻击之前,一般会给竟陵的人祝福一下,希望他们可以支持到自己冲锋为止。

“给老将军!”徐子陵远远一枪投出,将远处正与竟陵守卫对打的一个江淮士兵射个对穿,随手接过水囊喝了两口,抛给冯汉,再一把抢过他的长刀,点了点远处的冯歌,再回头大吼道:“血战到底,有我城在!”

“血战到底。”就连刚上来不久的新兵也扯着嗓子干嚎道:“有我城在……”

原来与徐子陵一起战斗的老兵,大多已经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少数重伤倒在城楼里,还有极个别的人活着,不过那嗓门早破掉了,可是他们还能举起手中的武器,还能迈出艰难又沉重的步伐,就会随着那个永远不知疲倦般的卫晶公子跑下去。

随着他一路杀敌……

双方的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重,几乎大家都在咬着一口牙,谁能撑到最后,谁就会是今晚的胜利者。

夜战不可能太久,因为人在黑暗中战斗非常低效,而且容易疲劳,谁也不是铁打的人。只要撑到最后一刻,撑到敌人崩溃撤退的一刻,那么就会得到短暂的胜利。

城头上的战斗在持续……

花园的战斗也在持续……

那个女子让男子攻击得好像快死了,那本来呼天抢地的呼喊声都变得气若游丝,不过她的双腿还紧紧地夹住他的身子,她那柔娇无力的小手还缠绕着他的颈脖。她虽然浑身‘痛苦’得乱颤,激起阵阵波涛,洒下阵阵汗雨,不过她还在苦苦支撑。

她始终没有肯放弃,因为他还在战斗,还在索取,还在掠夺,还在占有……

看见怀中的美人如此配合,更激起方泽滔胸间那团燃烧的烈火,他呼声如雷。极速撞击,把面前美人那柔若无骨的腰肢几乎弯成一把月弓,他尽情占有,贪婪地掠夺,在他向她发出致命一击之前,他正积聚着最后又最大的威力。想一锤定音地将她击败。

“老子干死你!”方泽滔吼声不绝,他觉得一辈子也没有那么畅快淋漓过,他一辈子也没有那么尽情发泄过。

就在他觉得身体最畅快淋漓魂飞天外的时候,那个看似让他击而溃,死去多时的美人忽然动了。

她蛇一般扭曲着腰肢,将整个人紧紧地盘缠在他的身上,让方泽滔更加舒畅更加刺激,她双目之内爆起了一阵诡异之光,如同传说中吸精狐独那恐怖的妖瞳。

方泽滔在这一刹那,觉得自己在极度**之下,全身的功力都自下部喷涌而出,永不停歇地喷涌出去,消失在怀中美人的**。他一惊非小,想停歇下来,可是他的躯体早就不受控制,甚至他自己也不愿在那种极度舒畅的感觉沉迷中挣扎出来……

他的功力深厚,可是对方的躯体却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随着他的功力越来越多地传入那个女子的身体,那个女子不但双目,而身体也在发着一种诡异的青光,最后有如青萤般,微微发光发亮,在黑暗中煞是恐怖。

方泽滔觉得整个人的功力如决堤之洪,完全崩溃了,尽情地涌向对方的身体,甚至到了最后,当他的功力渐弱,渐渐不支撑的时候,他觉得怀中美人的下部,发出一种极其玄妙的吸力,让他的心魂舒服得再度一下子融化掉……

“啊……啊……啊……”在方泽滔极乐的喊声之中,他翻起了白眼,七窍渗出了鲜血,接着整个人都在渐渐干涸,不但功力,他整个人的生命精华都在缓缓地向那个女子的身体涌入。那个女子的身体越来越亮,最后在小脐处还散发着极亮的光,方泽滔的生命精华在那里极速地炼化转变成那个女子的生命精华。

等到那个女子自方泽滔的身上轻飘飘飞下来时,方泽滔枯萎的身体就像一截烂木头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他七窍流血,双目暴凸,早已经气绝多时了。

那个艳魅女子得到了方泽滔的全部功力和生命精华,显得更是滋润非常,红唇欲滴,娇媚无比。

“白痴一个。”那个艳魅女子妖媚地笑道:“虽然你这人是白痴了点,不过人家倒还谢谢你的功力,虽然你的宝贝太不见得人,床上功夫更是差劲,不过看得你一身浑厚的内功份上,人家就不计较太多了。如果你刚才能把人家弄到真正快乐之境的话,说不定人家还会偶尔记得你呢,可惜了……”

“我想偶尔记得你是你是阴癸门下会更好一些。”一个酷酷的声音哼。

接着一个金袍银发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亭的顶上,她看也不看下面那个妖媚女子,只看着远方的一个方向,那个还在持续战斗的东城门方向。

“旦梅。”那个妖媚女子虽然赤身**,却毫不害羞,她一个飞身,整个人站到小亭的一角,带着满脸媚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吗?这可是小妹的家,不是你四魅之首阴魅旦梅的狗窝。嘿,你最好还是回去拍你那个未来宗主的马屁,记得要多拍一点,否则日后你就再也没机会拍了……”

“看来你这个**还没有在春梦中睡醒。”旦梅酷酷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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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剥你脸皮

十八章剥你脸皮

“旦梅,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让你欺负得无法还口无法还手的可怜虫?”艳魅女子哼道:“我修炼的玄阴吮阳**已经大成,又连吸了三个鼎炉,特别是这一个方泽滔,他足足为我奉献了二十年的功力,神功大成的我现在要杀死你那还不是手到拿来?你凭什么还在我的面前摆四魅之首的威风?”

“白痴。”旦梅酷酷地道,她看也不看那个身体暴辣奇艳无比的女子一眼。

“找死!”那个艳魅之女让旦梅一激,也不穿上衣物,赤身**的直接就扑了过来,不顾春光乍泄,高抬腿,再化作黄蜂尾后针,向旦梅的心坎刺去。

“班门弄斧!”说到腿法,旦梅有着足够的自信,她的金袍一动,银发轻舞,同样一记高抬腿,同样一记黄蜂尾后针,后发而先至,重重地与那个艳魅女子冲印一腿。两腿相触处爆起一阵气劲,直震得两人各自飞弹开去。

“旦梅啊旦梅。”那个艳魅女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身体‘峰起云涌,波涛澎湃’。她用那纤长诱人的手臂一指银发旦梅,小舌头却在身在舔着自己的丰艳红唇,仿佛有什么很得意的东西非要乐出来不可似的,她夸张地大笑道:“你可知道我刚才用的功力是几成?单凭你那傻练到走火入魔的单吊子功力,就想跟我对手?今天这个四魅之首,就要轮到我暮兰了!”

“来试试。”旦梅一拂金袍,还是老样子,眼睛都根本不去看那个自称是暮兰的艳魅女子,酷酷道。

此时天色已经浓黑如墨,江淮军的社伏威见久攻不下。命人敲起了金钟。

这一阵撤退的号角让双方胶着的人马都如释重负。江淮军在骑军的接应下缓缓后撤,除了死去的士兵之外,几乎连重伤垂死的伤员他们也带走了,竟陵守卫完全无力阻止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撤。除了还能直挺如枪地站在城楼之前的徐子陵,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软倒了下来。

如果此时江淮军再来一次攻击,那简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砍下他们的人头,因为他们再也无力作战了。

不少人在惊恐地用兵刃划着手臂,或者重重地咬着舌头。

他们怕自己会困极睡去,从而一睡不醒。

他们看见有太多的同伴,来不及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在呼呼大睡中渐渐气绝,再也无法醒转。

几个大将勉力挣扎起来。他们哑着嗓子到处乱踢,把所有闭上眼睛的士兵都重重踢醒,他们的嗓门经过长时间的拼杀和呼喊,再无力喊出一句大声。

相反,他们越想喊出来,就越没有声音。

呼喊不出,重踢不起,大将们心急如焚,他们硬着心肠拿起手中的鞭子,含着眼泪。狠狠地打着躺下不愿起来的士兵,责令他们马上爬起来。虽然他们鞋子重重地打得身上很疼,可是还有一些士兵不愿起来,他们贪图一进之忆,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他们一脸解脱地熟睡不醒了。

城下经过大半天彷徨不安的农民百姓此时看见城头如此惨烈,个个都禁忍不住。涌上城墙。开始还是寻找自己的亲人营救,可是后来,根本就不管谁是谁家的孩子,谁是谁的儿子,只管把一身是血的士兵们抱下城头,给他们喂些热水和稀粥。除非他们还有挣扎的气力,还要站在那个卫晶公子的身后不愿下去。

在这一刻,农民抛弃了昔日的隔阂和恩怨,只有他们力所能及,他们就会用他们的双手来支援。

一些离东城门近的民居已经拆平,百姓们自发地把那些石头砖块泥坯搬运上城头,希望这些东西能转化成士兵的战力,可以继续保护他们的家园。

没有了竟陵这一个大爱,自己那个小家再牢固,也不可能保得住。

无数的人抱来柴薪,堆在城墙之下,由妇人们帮忙把柴薪捆起,浇上油。

无数的人走出门口,加入救援的行列,几乎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在默默地帮忙,一些平时心肠很软很是怕血的妇人此时出奇坚强。她们不顾抬下的士兵一身是血,或者残肢断臂,她们为他们擦拭着血污,又给他们血淋淋的伤口包扎,她们一边给他们喂水,一边轻拍着他们的脸颊,让他们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有人认出了某些尸体是自己的亲人,可是也只是默默流泪。

她们一边偷偷饮泣,一边默默地带回亲人的尸首,没有高声大骂,也没有呼天抢地,只有无尽的泪。自她们把丈夫和儿子送上城头的那一刹,她们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没有人埋怨,这一些平时可以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吵三天三夜也不肯罢休的妇人们,她们此时连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在经过老将军冯歌的面前,都会恭敬地行礼,因为他不但一身是伤,而且面前躺满了他们一姓的子弟兵,数百上千。可是老将军却腰挺如枪,他依然屹立不倒,高大如山。

虽然他也老泪纵横。

“花园那对狗男女的好事完了没有?”黑暗中那人问。

“此时好像已经无声息。”另一把稍带冰冷的声音回禀道:“应该是完事了,他们会如常熟睡,主上可以安心地等钱去打开城门,安心等待成就大事即好。”

“妈的,这个**,天天让大哥狂干还那么饥渴。”黑暗中那人言语中忽然带有一丝火燥,低吼道:“等老子做了庄主,非操死这一个**不可,让她还敢勾引老子!对了,我对钱去那个奴才很不放心,我怕他在开城门时动什么手脚。你最好去帮我看着点。”

“是。”那把稍带冰冷之声应了一下,却没有行动。

“还傻楞着干什么?黑暗中那个人怒道:“还不快去!”

“方泽流。”那个稍带冰冷的声音忽然哼道:“你为什么怀疑一下我的忠心?你知道我跟着你这一个废物的身后那么久,上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你……”黑暗中那人大惧,似乎想拔剑或者挣扎,不过马上让那个言语冰冷的人制服了。

“我为了今天,足足观察模仿了你三年。”那个冰冷之声的主人重重地哼道:“你以为我天生就是贱骨头为你卖命吗?我只是等今天,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做了那么久的方泽流,都是时候轮到我做一下独霸山庄的二庄主了,啊不,是大庄主。自明天开始,我就会是你,独霸山庄的大庄主!”

在黑暗中,有人用剑,缓缓地刺入另一个人的心脏。一边轻轻地对着还没有咽气的他道:“这张脸皮,都是时候剥到我的脸上去了,方泽流,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我也会替你好好操翻那个**的!”

正在死亡的那人拼命挣扎,拼命想呼喊,可是他让自己背叛的属下像抓一只小鸡般抓住,一身的功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毒封住,他的气息被完全握杀在对方的大手之中,进出不得。心脏处的鲜血涌泉般喷出。不一会儿,他就觉得魂魄俱轻,神智迷糊,灵识让室内极轻动作带起的微风一吹,就消散无形了……

徐子陵正接过士兵们递过来的水痛喝几大口,拍拍那个人的肩膀表示感激。也顾不得太多的废话,他急急盘坐调息,恢复身体的疲劳和消耗的真气。一战下来,因为竟陵一方士兵素质极差,就算江淮军并没有派出真正实力之人,不过也打得竟陵一方落花流水。如果不是徐子陵来回冲杀,带动着士气,江淮大军早就一战而下。

虽然他的真气奇特,对手也只是普通士兵。不过持久的战斗还是让他的真气大量消耗,以他和老杜定下十天以上的攻守大计,现在才刚刚开始,所以他有必要保持到最佳的状态,以应变日后的任何突发事情。

更有一个原因,虽然徐子陵对竟陵之人毫无感情,不过始终有点难以面对跟着自己战死的那些士兵的亲人。为了日后的大计,他亲手将这些人送上了西天,无论是城上的竟陵守卫,还是城下的江淮军,这些士兵本来不一定会死,或者说,如果竟陵投降,这一仗甚至打不起来就会结束。

可是现在,他们却化作徐子陵和老杜两个人日后霸业的垫脚石。

老杜要精简士兵,去芜存菁,徐子陵在扬名天下,逐鹿中原,所以,这一仗,无论如何也得打,所以这些人的牺牲,已经成了必然。徐子陵对这些士兵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们如果是士兵,就要有这种思想准备,不过徐子陵还是难以面对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不愿意去接受大家的欢呼,崇敬,因为,他并没有伟大到只为了他们而守城,而是为了自己。

也许,他日后可以带给竟陵中人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来弥补今日的牺牲。

那个赤身**的女子双目又开始闪烁着那娇狐般的光芒,青幽如晶,她双爪也有点点磷光,有若鬼火。

于闪电般飞掠而至,厉爪破空,在旦梅还没有控臂相架之前,那爪已经抓在旦梅的心坎之上,下面的双腿也不顾春光尽泄,风车般连踢,把旦梅整个人轰飞十丈开外。

“……”旦梅看了看自己胸口上那碎裂开一个爪洞的金袍,那抓出五道乌黑血痕的雪白酥胸,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看了看上面的那些脚印的泥灰,眼神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她酷酷的脸一点儿也没变,甚至伸手轻轻地掸了掸衣服上的泥尘。

“我的武功早就在你之上。”那个艳魅的暮兰媚笑不止,道:“只是人家没告诉你罢了,旦梅大姐,如今我又有方泽滔的二十多年功力助佑,我看你拿什么来装镇定!”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旦梅酷酷地哼道:“你是个白痴。”

还没有等那个叫做暮兰的艳魅女子反应过来,银发旦梅已经消失了。她化成一道金光极速闪现暮兰的身后,比起之前那记飞腿倍地轰出一记侧踢。

等那个暮兰被轰得飞射而出时,她竟然能自后面追上,连连膝撞,在暮兰纤柔无骨的脊背之上……

旦梅那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墨黑如晶,她像捏住一只小鸡般抓住暮兰的后颈,将她整个随手扔出去。

再在暮兰飞撞在小亭之前,旦梅等在那飞来的轨迹上,用一记超强的腿斩劈在对方的小腹处,将暮兰整个人砸入地面。这一串的打击还不够,最大的打击在于旦梅的双手,她的双爪交织,如同一个墨晶宝瓶,一记雷霆万钧的暴砸,重重地轰在暮兰的面门之上,直震得她七窍的鲜血四溅。

那个暮兰还来不及惨呼出声,就轰然倒地。

她双眼翻白,口鼻间鲜血不断涌出,全身软绵如蛇,早已经昏迷多时。

旦梅拍拍手掌,表示打完收工。她看也不的暮兰一眼,她只看向一个方向,此时战争稍稍平息的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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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竟陵惊变

入夜,城头依然一片火光熊熊。

徐子陵与老将军冯歌对坐,冯汉和冯青还有几位大将在周围作伴。他们面前,摆着只有清水和大饼,只有普通百姓家拿出来的食物。他们现在明知城下面静流暗涌,不过却顾不得太多,因为,他们的敌人还没有真正离开,他们还肩负着守城之责。

徐子陵现在不能下去,只要他一离开城头,相信人心便会惶惶,只要他一离开,那么相信不用江淮军大举攻来,士兵们也会跑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他们支撑的脊梁,成了他们的支柱。如果他一走,那么整个竟陵的守卫都会崩溃。

包括现在还保留一点意志的冯氏派系将领,包括冯汉冯青他们。

没有了杀神一般的除子陵,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底。

在离东城门最远的西门,钱云带着一千多人,带着他那两百多亲兵,悄悄打开了城门。又悄悄地点燃一个大火把,派人站到吊桥上拼命摇晃。他带点不安地看着黑沉沉的对面,仿佛在担心那里会不会跳出一个咬人的洪荒怪兽似的。

怪兽没有来,不过一群像怪物般的人出现了。

这些人每一个人都高大无比,肌肉爆炸般隆起,面目却沉静如铁,那眼中闪动着一种嗜血之意,如狼似虎。最恐怖的是他们的手中,各持着一把巨大的怪刃,那怪刃比人身还要宽大,几乎近一人之高。看得钱云几乎要尿裤子,如果真打起来,他可不敢保证这一群虽然不足三四百人的怪物会不会撕了他们这一千人当晚饭吃掉。

幸好他们并没有走近。而是按约定站在城外一箭之地的开外。

对方只过来几个人,几匹马。

钱云一看,也连忙擦掉额上的冷汗,摆足架子,在众人的卫护下前去洽谈。对方一个皮肤微黑不过牙齿白得过份地年轻人策马上前,向钱云拱拱手道:“请问你可是钱云大将军,本将是杜总管属下红带执法副团长查杰,不知二庄主何在?”

“本将正是钱云。”钱云一听对方那么年轻,可是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红带执法团的副团长,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拱手还礼道:“二庄主全权托本将负责此事,不过杰将军可曾带来杜总管的信物?”

“信物当然有。”那个查杰笑嘻嘻地道:“不过不知钱云将军的信物也是否记得带来?本将知道二庄主人贵事多,不过他自己亲自不来,是不是有点不够诚意啊?难道他与杜总管之前的约定是敷衍我们的?我们连任命文书和半个虎符都带来了,可是二庄主却让查杰何等失望啊!”

“信物钱某也有。”钱云一听。连忙打圆场道:“二庄主其实早把财物等给杜总管准备妥当,只要查将军的文书一签,虎符一换,那我们马上就给查将军送出城去。诺,这是钱某的独霸令牌!啊,未知查将军地信物何在?”

“钱将军真是小心谨慎啊!”那个查杰笑得一口白牙,道:“本来我还打算亲眼见识一下二庄主的英雄之姿,谁不料让本将大为失望,这是大总管亲赐的,‘乾坤金牌’,钱大将军可以看清楚真伪才好啊!”

“是真的,是真地!”钱云接过金牌一看。连忙递还马上的查杰,恭敬地道:“查将军也许可以稍歇,等钱云把文书虎符奉给二庄主之后,马上将查将军所需要的东西全数运出城去。”他恭恭敬敬地伸手,想接过查杰身后那个相貌凶狠汉子他手中的文书和虎符。

可是三次伸手而接,却纹丝不动。那个虎符仿佛在那个人的手中生了根似的。

“这……”钱云不知那里得罪这恶汉,急得额头冒汗,向查杰求情道:“查将军,你看,这……”

“杜总管说过。”那个恶汉哼道:“此物只交给二庄主。”

“也许钱大将军可以带我们几个进去,拜见二庄主。我等也好亲手将此物交转于他。”查杰提议道。

事生枝节,钱云听了额头又是一阵大汗。不过想想如果这件事要是太顺利了那江淮军才叫有鬼呢,现在只带他们三四个人,自己有上千人。庄里还有好几千,他们就算发难,也难逃出这个竟陵之城。钱云经过再三思量,他点头同意了。

进去了还不是由自己这边人多的说了算?

反正便宜在自己这一边,百利而无一害,不占便是傻子了。

此时的独霸山庄,花园里,只剩下那个方泽滔的死尸,而金袍银发的旦梅,和那个让她打得七窍流血地艳魅暮兰,早已经不见。

外园一间房子里,一个人正在豆灯之下,小心翼翼地剥着方泽流的脸皮,他显得驾轻就熟,手法老到精细。不过因为心情过度激动和紧张,正在这个快完成之时,他一直很稳定的手,也禁不住有轻微的颤抖。那个人连忙住手,放松自己,深深地吸了几大气。

先调亮一点灯光,平缓好呼吸,然后再用那把簿如蝉翼小刀轻轻地剥起桌上方泽流的脸皮。

等他小心翼翼地把人皮剥落下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气,目中光芒四射,满意得直点头。他轻轻地把那把人皮放在一早准备好地水盆里,小心地洗涤,又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些药水进去浸泡。

他转身,看着那个已经没有面目的死尸,不禁自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伸手**给那个因为剥离了脸皮而显得双目鼓突的方泽流一巴掌,哼道:“方泽流,你瞪老子有个屁用啊?你再瞪老子,也奈老子不何,自明天起,我就会变成你。我就会享用你的开发,包括你的妻子儿女,哈哈哈……?”

“你没有明天。”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静静地道:“我们敢保证。”

这一个声音让那个人吓得亡魂俱冒,他地反应极快,先是将袖中刚才剥离人皮地那把蝉翼小刀向后怒射出,又抽出腰间的长剑舞起让水水泄不通的剑花护住自己地后心,然后飞身向前,半路扭头回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无声无息之间来到自己的身后。

可是他没有能看见。

他只觉得两条长长的鞭子卷上了自己的双腿。早在他准备运劲相抗之前,已经一把将他拉倒在地上。他手刚刚按在地面,想震地而起。

却有一只脚,如同金刚巨灵神般重重踩下,踩在他脊梁处。“咔嚓”一下将他腰骨踩断,甚至将他整个人都踩入泥土之中。

一只拳头极速变大,揍得他因为剧痛而拗起的头颈处,将那一声惨呼硬生生地自喉咙间轰回他地肚子里去。刚才射出的那把蝉翼小刀,让一只魔鬼般的手抓住,狠狠地他的脑门之上。又有一只脚一记冲天飞踢,轰在他的下巴,将他整一个人几乎没有踢折成两半。

如果脊梁之上不是还有一只大山般沉重地脚踩住,相信他真的会一飞冲天的,就像他嘴巴里的那些碎裂四飞的牙齿一样。

接二连三的打击。打得他死去活来,他觉得一辈子的痛苦加起来比及不上现在的万一。

等那一盆水倒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忽然清醒了一点,那痛极抽搐的眼睛在一丝光芒中,他看见三个气息就像天魔一般地黑衣人,正冷冷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特别的大,锐利如鹰。

“方泽流死了,不过用你代替正好。”那个鹰眼人显然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他随手自地上捡起那张人皮,淡然道:“如此差劲的剥皮手法还敢学人谋主背逆,猪也比你强。本来还以为是来抓方泽流的。谁不知他已经幸运到极点地先死一步了,真是佩服你,这么痛苦的差事你都愿意替他来背!”

“我刚刚学到一套剥人皮的方法。”一个黑衣人冷冷地俯下身,冷彻入骨地道:“希望你给点意见。”

“明天早上杜总管还要砍他的头示众。别一下子弄死了。”鹰眼人吩咐一下,也不再烂一般的那个人一眼,无声无息地滑入黑暗之中。

“我对剥人皮没有什么兴趣。”另一个黑衣人初出开口,不过一开口就把地上那个人吓错了过去,因为他平静地道:“我只对割人肉和在人骨上刻字雕花有一点点兴趣。”

在钱云率众领着那个查杰等三人向独霸山庄里进发的时候,独霸山庄就上演一场大屠杀。先是有府卫们无声无处地丢掉了脑袋,然后更多的人在熟睡中被人洞穿了心脏或者割开了咽喉,又或者在聚众赌博时,让十数条鞭子绕上头颈,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对面地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地挣扎而死。

钱云的路还没有走到一大半,整一个独霸山庄,足有两三千人之众的府卫,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了。

除了那一帮就像天魔一般地黑衣人,再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能够站着。

鹰眼人看见两个黑衣人拖着一滩分不清是烂泥还是人肉的东西过来之后,马上点点头,一挥手,数百个黑衣人自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涌现,以一种无声的极速整合了一个队伍,然后再化作魔影,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了。除了地上那些倒在血泊的尸首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有人来过。

整一座独霸山庄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与独霸山庄相比,西城门就热闹得多,因为那些有数百上千支枪矛破空而至,挟带着一种恐怖急啸,赶在正莫明其妙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的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一个个洞穿,或者串连在一起……

矛如雨下。

同时,一个人快步奔上城头,随手递给徐子陵一封火漆封着的信札,说了声:“牧场的飞鸽传书。”一下子就溜走了。他的速度奇快。

得就连警惕的冯歌他们一干将领也看不清具体面目,只看见到他一袭黑衣,如蝠般远去。

“商场主来援的人马在路上受到江淮军阻击。”徐子陵打找信札稍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双手一揸,让那信札化作一团火熊熊燃尽,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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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强者对话

在众将还没来得及因为商场主的大军无法准时前来救援而担忧前景的时候,就有士兵飞奔来报,说西城门失守,江淮军攻了进来,还说竟陵内部有叛徒**外人,里应外合地打开了西城门。

这一个消息简直有如晴天霹雳。

直震得所有的人也惊呆住了。他们想不到自己正在浴血奋战之际,竟然还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开城通敌纳降,**外人来谋取自家的城池。老将军冯歌气得面色发白,浑身乱颤。他极度生气,不过更是担心,他担心徐子陵会一怒而去。

不过这一个担心在徐子陵第一个时间率众冲下去抵抗敌人而化于无形。

西城门的守军,还有独霸山庄的守卫,似乎与攻进来的江淮军发生了极其激烈的战斗,一路上都是人头残肢,一路上血流成溪。等徐子陵和冯汉冯青他们赶来时,受创严重的江淮军正在向城外退却,撤军回师,并没有进一步强攻。

不过作为报复,江淮军将所有竟陵守卫的人头砍了下来,堆在西城门口,来表示他们进攻受挫的愤怒。

事后草草清点了一下,冯歌发现因为不知何人的通敌,打开了城门,致使整一支西城门的上千守军全部阵亡,甚至江淮军直攻入比较靠近西城门的独霸山庄,并与独霸山庄发生极大强度的战斗。整一个独霸山庄上上下下三千多府卫全部战死,庄主方泽滔也让高手围殴致死。

不知是作为对这一个庄主的愤怒,还是因为当时这一个独霸庄主正在做某种事情没有来得及穿衣服,结果,他死得格外的难看。

他赤身祼体地被人杀死在花园之内,浑身上下让人砍了数十刀。连脑袋也让人割下挂在边上的小亭子里。

二庄主失踪,不过他的那个三年来形影不离的亲卫却让人杀死在屋子时,还被人剥了脸皮。

幸好在黑暗中江淮军因为不知道是否陷入圈套而撤出竟陵,否则单单是从他们还有足够地余力带走他们战死兄弟的尸首这一点,冯歌就觉得自己的后心发凉。如此强大攻击力和隐蔽的对方,这样的江淮军,必是杜伏威江淮军中是最为精锐的红带执法团无疑。

只要他们,才能无声无息地在内鬼的带领下攻击独霸山庄,才有可能杀掉独霸山庄的大庄主方泽滔。才有可能杀死独霸山庄的三千多府卫和西城门地上千守卫。方泽滔的死对不少竟陵守卫来说是一个打击,他们的后援和希望竟然让人杀死在家中。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老将军冯歌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少了方泽滔在后面拖后腿,竟陵会更加团结一心地抵抗敌人。冯歌再也无须担心自己手中的那一点兵权被夺,再也不用担心日后方泽滔会以任何借口驱动卫晶公子。向江淮军纳降或独吞胜利,与飞马牧场反目成仇。

这,是冯歌最不愿看见地。

他一直就很担心,卫晶公子会一战成名,声名大噪而引起方泽滔的嫉妒。毕竟,无论如何,方泽滔都是竟陵之主,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冯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件事情发生,而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方泽滔死了。这真是让冯歌松了一大口气。

有了卫晶公子,竟陵有没有方泽滔根本就无关重要,反正他也不思抵抗,整天沉迷酒色,甚至还派人去江淮军中谈条件。老实说,冯歌相当怀疑是不是方泽滔自己引祸上身。让江淮军借机干掉了。不过当着众将之面,又有卫晶公子这个外人在场,他只要先把这一个疑团压下。

这个疑团也没有多久就得到解答。

天还没有大亮,江淮军就押了上百个竟陵战俘出列,说独霸山庄的二庄主方泽流纳隆,借江淮军之力格杀亲兄方泽滔。又想用独霸的三千守卫设计来伏杀江淮军精锐红带执法团,不过幸好最后让江淮军洞穿这个肤浅的愚计,并且捕获罪魁祸首。

竟陵中人一听二庄主方泽流投敌谋兄,又密谋反客为主。为敌所擒,个个都羞愧不已。

杜伏威命人大声嘲讽一番,再将那上百名竟陵战俘斩首示众,又将那个钱云和独霸山庄的‘二庄主’凌迟处死。江淮军这一番举动,极大地鼓舞了自己方面的士兵,也严重打压了竟陵方面的士气,不过却让冯歌欢喜得差一点没有拍起手来。

因为杜伏威不声不响,不计前嫌,把那个二庄主方泽流给放回来,那竟陵才真叫头疼呢!

现在江淮军要将他凌迟,虽然吓人,可是却一了百了,此时的竟陵,再也不是什么独霸山庄了,它属于所有抵抗地竟陵中人,竟陵主已经死,其弟谋逆为敌所斩,正好借此激鼓大家,为大庄主方泽滔和死去的府卫们报仇雪耻。

老将军冯歌看向正沐浴在金色晨光之下的徐子陵,发现他从容不迫,神情淡轻,完全无视江淮军在下面的各种威吓举动。他在金色的阳光下,有如一个金色的神明,高大威武,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折服。冯歌头一次觉得,守城地希望又渐渐回来了。

在徐子陵的身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跟他站着。相比起昨日那种孬种的样子,仅仅过了一天,竟陵的守卫们就成长起来了,他们的目光,头一回像了个男子汉地样子。

而远处城墙下的老百姓,则正在忙着帮忙做炊,他们出米出柴,无怨无悔地支持着守城。

他们现在明白,竟陵才是大家,如果这个大家被陷,则自己的小家无存。

所以一些被家人禁足的年轻人,也全部出来了。他们虽然还是一脸地稚气。但也拿着刀枪,也跟着站到城墙之下,准备给守卫们做后援。

这一切,就是竟陵守城的希望。

而这些所有的希望,来源于一个年轻人,一个勇冠三军却无欲无求的年轻人。

冯歌曾小声恳求徐子陵暂接任竟陵城主一职,率众抗敌,不过让徐子陵以‘外人来助,不参内事’为由拒绝了。除子陵只说自己会一直坚持守城。不会以任何的理由离去,直至竟陵之围解开为止。

城下的杜伏威似乎已经知道徐子陵在城头之上,他率众拍马上前,扬声高呼道:“徐子陵那个小混混给我听着,限你于十刻钟之内离城,否则别怪老杜我翻脸不认为。”

“你翻吧!”徐子陵一听,哈哈大笑道:“杜大混混你也听着,你不仁之师强攻竟陵,天下人不敢管你闲事,我偏偏看不过眼,你敢来攻,我就敢守。飞马牧场的商场主与竟陵互为盟友,你们江淮军不想腹背受敌就来攻吧!小心别败得就裤子也掉了,光着**溜回你的历阳!?”

“徐小混混!”杜伏威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哼了一声。道:“别让我抓到你,否则别怪老杜我不讲兄弟之情。昨日一战,我江淮军折损近八千以上,这全是你干的好事!我看在昔日的情面之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马上离城。我前事不计。”

“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兄弟。”徐子陵大吼道:“那么马上撤兵!天下争霸心须以仁义为先,绝不能像你一样持强凌弱,竟陵城小无比,根本不堪重兵!老杜,你已有大城历阳,你不好好治理,反倒四处征战,只为掠人财物,如此蛮横之举,我岂能袖手旁观?”

“我还不用你怎么教我做人!”杜伏威沉声道:“竟陵之主方泽滔再三拒绝加入我江淮军,我已经给予他最好的条件。可是他不识趣。难道我高枕之前,容许有他人瞌睡?我岂能养虎为患?竟陵上下你们听着,路在两条,一是降,二是死。你们好好想清楚!你们不要以为来了一个徐子陵就可以帮你们守,他只不过是一个人,他再有能耐也没有三头六臂,他难道能够独力敌住我江淮十万大军吗?”

“我敌不住。”徐子陵不等竟陵这力地人开口答话,马上大吼道:“可是还有数万竟陵百姓支持我!我徐子陵敢当放胆说一句,有我城在!老杜你有本事就尽管来攻!”

徐子陵此话一出,本来让杜伏威打击得带点垂头丧气的竟陵中人,情不自禁欢喜雀跃起来,他们齐声高呼,大吼连连,一开始极为混乱,不过很快就汇成一**的声浪,‘有我城在’‘有我城在’‘有我城在’!声浪阵阵不绝,最后连城下的百姓也激动地加了进来,变成震天憾地的怒吼!

“江淮!”、“无敌!”杜伏威手一举,数万江淮军马上齐声大吼,声势更加吓惊人,登时把竟陵方面地声浪压了下去。

“无敌!”、“无敌!”、“无敌!”……

在杜伏威的命令下,战斗又开始了。

巨鼓擂起,江淮步军的方阵又再踏步出发,铁牌车和投石车在工事兵的推动下缓缓碾压着路面前进,楼车和擂木也缓缓迫近,城上城下,战事一触即发。

直到现在,老将冯歌他们才知道,这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卫晶公子,来自飞马牧场的勇将,竟然是当日在八百亲兵护卫之下强行格杀铁骑会青蛟任少名的除子陵。听江淮军杜伏威的口气,他不但与那个江淮大总管杜伏威是旧识,而且还是好友。

可是卫晶公子,不,是徐公子,现在却义无反顾地站在素不相识的竟陵这一边,替他们守城。

如果不是昨天他杀神一般的表现,如果不是他三辞竟陵城主而不接,大家都真有点担心。可是现在,他们看见徐子陵那一身血衣地时候,只会为自己心底的怀疑感到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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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血战九日

现在已经是江淮军进攻的第九天,谁也没有想到,在十万大军日夜不停的疯狂进攻之下,小小的竟陵还能够苟活下来。

老将军冯歌回想起这九天来,恍若隔世。

几乎所有原来的竟陵守卫都不在了,除了个别的大将之外,原来的竟陵守卫和新招来的新兵义勇三四万人,全部倒在城头之上。现在还站在竟陵城头的,除了那一个九天来一直奋战不息永远不败永不言弃的徐子陵公子,就是为他所感动决意追随他而战的竟陵百姓们。

在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满脸稚气的少年,也有一脸皱纹一脸苦相的老人。

现在的竟陵城,只要他是人,他就会参与到守城之中去。

现在竟陵城那些箭剁早就让对方的投石车投平,整个城墙,也崩陷处处,江淮大军不但把整条护城河填平,而且将整一片东城墙都用投石车投成没有任何遮拦的秃墙,那个唯一的藏身之处,那个城楼,也早在江淮军无数燃烧巨木的投掷下化作了一片火海而崩溃。

竟陵方面为了阻挡攻城而来的江淮军滚下的木石,已经把整面东城墙下填成一个斜坡。这一片斜坡,使整个竟陵民居木石的总和。这一片斜坡,埋葬了江淮足足三万以上的大军。整一个竟陵,再也没有一间比人还高的民居了,竟陵的百姓为了支持守城,甚至连他们的墙下基石都挖了出来。

独霸山庄也化为乌有,它的所有金银珠宝绸缎之类,都让徐子陵分发到竟陵百姓的手里,可是这个时候,那些东西还比不上一张薄薄的大饼。最少,再薄的饼都能让人果腹,而金银珠宝,只有光瞪眼。都是自五天前江淮军想出围三缺一的战策,竟陵的富户就不住地偷偷逃亡,最后在这些人的蛊惑之下,也有少量的百姓出逃。

可是更多的人相信,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竟陵。

因为在竟陵的城头,站着一个血红杀神般的徐公子。

自第三天起,尝到强力抵抗的江淮军就打出各种各样的条件诱惑徐子陵离城,比如只要徐子陵离城,江淮军将在攻下竟陵之后,将里面的所有财物分出一半给与他作为赠礼,前事不计。可是徐子陵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分发给每一个竟陵百姓,彻底粉碎了江淮军的诱惑。

第四天,江淮大军又许下重金,于周围请来江湖中的高手,包括在前段时间活跃在襄阳的“拥江联”,杜伏威又与襄阳城主将钱独关订定相互不攻之约,请来了襄阳汉水派的高手助阵,一同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小门派的帮手,总共两百人,乔装成普通士兵,杀上城头。

这一战,血战经日。

强大的敌人连吊桥和城门都打开了,就在竟陵所有人绝望之际,徐子陵浑身爆发了比天上阳光还要炽烈的金色,他手里拿着一把金色的怪刃,威武有若神明,他独力守在吊桥上。城门之前,有他在那,没有人得以寸进。

他与两百高手血战一日一夜,在强横地斩杀了上百高手之后,终于迫退了江淮军。

等到他重新回到城头去的时候,他身上的伤痕累累,几近百道。不过他斩下的人头足有千人,不少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在位他洗涤身上的鲜血和包扎伤口之时,整个竟陵之人泪如雨下。

第五天,也是最艰苦的一天。因这天江淮军大总管杜伏威亲自出手,在十数高手的相助下,轮番血战,几乎将徐子陵一个人强行打压住,而竟陵方面也差点让江淮军强攻得手。不过此时徐子陵终于等来他的第一个援军,一个叫刀剑狂的外族武士,他代替徐子陵守在城头,抵御了江淮军五天来最是疯狂的进攻。

徐子陵与江淮军大总管血战经日,以徐子陵重创而杜伏威吐血而返而告终。

在那一天,整个竟陵的百姓都在祈求太阳早些下山,*夜色请删除)早些降临。因为江淮军不擅夜战,他们祈求天色早些黑下来,杜伏威好早些撤兵。看着徐子陵让江淮军十数个真正的高手夹攻,而整个竟陵无一人能为他分担一分气力,所有的人心里都痛苦异常。

所以,他们只有希望上天怜悯,让*夜色请删除)早些降临。

上天没有听到所有竟陵百姓的祈求,不过,有一个人听到了。在落日迟迟不肯堕下江面时,徐子陵又等来了第二个帮手,一个白衣文士,他使着一把闪动金光的宝剑,剑声隐隐有禅音吟哦,剑声隐隐有佛光正气的他三剑迫退了同样受创不轻的杜伏威,救下了几近虚脱的徐子陵。

不过这一个援手之人并没有像那个刀剑狂人一般,他甚至不肯接受全体竟陵人的挽留,飘飘而去。

第六天,飞马牧场的援军终于到了竟陵的城外,不过他们没有能突破江淮军的阻拦,没有能突进来。他们的到来对竟陵丝毫无助,只是每一个竟陵人,都得到了极大的精神鼓舞。原来徐公子说的没错,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并没有像江淮军所说的那样,并没有舍弃他们。

他们来了,终于来了。

与飞马牧场同样强大的江淮骑军分兵作战,持着人数和训练,将心急来救的飞马战士远远的驱出竟陵百姓的视线。在那一天,江淮军每隔一个时辰就在城下宣扬一次,说他们已经将飞马牧场所有援军杀掉或者俘虏的消息,甚至找了不少人假冒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向徐子陵喊话。

可是,徐子陵立于城头,始终不为所动。

第七天,江淮军将所有逃出城外的富户和百姓绑到城前,命令竟陵投降,否则就将他们的亲人族人斩杀当场。这一次,竟陵百姓头一回代替徐子陵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誓死不降。

上千竟陵富户和他们的下人全部斩杀于阵前,那人头堆起来简直就像小山一样,可是,这并没有吓倒竟陵中人,相反,更迫起他们的抵抗之心。

第八天,那个白衣文士又出现在两军阵前,他约见杜伏威,希望化解双方戾气,不过遭到江淮军大总管杜伏威的断然拒绝。那个白衣文士驻足于阵前,看了一眼城头之上的徐子陵,再次飘然而去,他还是没有留下助徐子陵守城。

不过这个人的不仗义更加激发了竟陵百姓的怒气,他们蜂拥而上,抢过了垂垂欲倒的守卫们的刀枪。妇人们把那些死也不肯下城头的士兵拖下了城墙,让她们的丈夫儿子,代替守在城头,站在那个一直伫立城头的徐公子他的身后,让他知道,他绝对不孤单。

就算天下人都不肯帮助他,那么还有竟陵的百姓,他们愿意做他的后盾。

竟陵的百姓,绝对不会让那个刀剑狂人,那个外族之人用那种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们的。他们要让那个刀剑狂人知道,想必起这一个外族人的朋友,竟陵城人比他更有资格和更有诚意站在徐公子的身后。

与竟陵守卫相同的是,经过八天疯狂进攻的江淮军,也疲倦到无经复加的地步。

他们之中甚至出现了少量的逃兵。

这一切当然不是来自竟陵方面的压力,而是来自大江之上。在第八天上午,大江之上来了一支古怪的船队,他们将拦阻的江淮水军的船通通都砸翻,弄沉,或者放出大火,将它们通通烧毁。江淮军的水军虽然不及陆上步兵有名,可是在群雄之中也是有数的。可是却让那支古怪的船队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江上那熊熊大火,江淮军第一收拢了兵力,他们退回了岸上,但仍然围城不去。

与此同时,江岸的另一沿,飞马牧场的商场主业带着数千骑兵与江淮军对冲,她并没有像江淮军谣言那样被击败或者俘虏,她冲出了江淮军的包围和阻击。

商场主甚至还派出了最得力的部下,杀出血路,前往竟陵,说只要竟陵方面固守,永不放弃,飞马牧场已经全力支援,竟陵之围终有解围之日。

第九天,江淮军疯狂了。

他们一边分兵抵住飞马牧场的战士,一边立起来木寨设拒鹿马下尖桩防御着那支船队登陆,一边疯狂的进攻,想借最后之力,强攻下竟陵。竟陵方面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防御的东西,所有的油都泼在城墙之上用来燃起大火,以阻止江淮军的进攻,所有能烧得的柴薪都用来烧开水,泼洒在江淮军的头上。

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固守,这也是敌人最后的进攻。如果守住了,那么竟陵得保,如果守不住,那么前功尽弃,徐公子一番心意,商场主和那个还不知道的舰队之主,他们的心血度付之东流。所以几乎能动的竟陵人都爬起来了。

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头,用身体组成城墙,用身体来抵抗着江淮军的最后进攻。

血战一日,双方死伤累累,不计其数。

听到江淮军的金钟敲响,看着江淮军缓缓后撤,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动而泣,各个流泪不绝,无论男女。

这一仗太苦太苦,但是,他们终于还是咬牙关撑过去了。

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偏偏是,事实。

十万江淮军,真的让竟陵人用双手,将之拒之门外。十万江淮军,他们曾经攻无不克,就连坚如历阳这种大城,也让他们一攻而下,可是,他们止步的竟陵。

这一切,因为有一个人。

那个九天来一直站在大家最前面的人,那个血战最奋勇当先的人,那个与竟陵没有一点关系的人,那个与江淮军大总管据说还是朋友的人,那个断然拒绝任何条件拒绝任何谣言死守孤城的人,那个独力守在吊桥和城门之前对抗着上百江湖高手的人,那个在江淮军确定退却之后悄悄离开的人,那个甚至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竟陵谢意就悄悄离开的人。

在江淮军整军撤离的时候,徐子陵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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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女相伴

没有任何一个竟陵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大家只知道,他走了。

在没有守城的日子,他没有像江淮军所谣传的那样,只是想借机吞并竟陵这一个军事重地;他没有像江淮军所谣传的那样,只是想做这个富裕的竟陵城主;更没有像江淮军所谣传的那样,他来这里守城,只是为了扬名天下而不是真心义助。

他没有像别人所言,他甚至没有多留一刻。

他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竟陵人的感激,如同来时那样无痕无迹一般,他不声不响地走了。

与此同时,那个外族人也拒绝了竟陵人的谢意,淡然上路。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倒是派了些人来慰问,又送了好些食物衣物之类,可是大军却没有像别有用心的人猜疑的那样进城掠夺竟陵,相反,那些飞马战士走得无影无踪。连竟陵城是什么样子也没有看到一眼,他们就在商场主的带领下离去。

江上那一支船队,则尾随江淮军的脚步,监视着他们一路撤离。

挫败后的江淮军,虽然人数仅余一半,可是他们没有任何溃败的样子,甚至在撤军之时还保持着整齐而又井井有条的队列,虽然他们每个人的面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不过也没有垂头丧气的样子。如果不是飞马牧场和江中那支无敌船队的出现,江淮军绝对能攻下竟陵,任凭那个徐子陵有天大的本事,只要他没有那么强大的援兵,那么他绝对不可能守住那个小小的竟陵十天。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可以攻下竟陵。

只差一点点!

如果没有那支始终什么的船队,江淮军也可以在飞马牧场的阻击下强攻。可是那支船队太可怕了,几十近百艘江船,不过半天就让那支船队统统轰沉入江中,这种可怕又不明的对手,还是少惹为妙。那一支神秘的船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的朋友,来援是为何事?

只知道,他们在李子通攻击扬州时出现,把李子通这一个自称水上霸王的家伙打得惨败。他们上一次大胜之后,没有驻扎扬州,而这一次,也同样没有驻扎竟陵。这一支船队到底在为何目的,是何人指使,目前还是一个神秘之谜。

等徐子陵走后不久,正在众人放声痛哭悲伤不已之际,那个白衣文士又出现了。他静静地站在城外看了一会儿,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之中,飘飘而去,飘逸得犹如一个上天谪降的仙人。

“小公主这一回干得不错。”回到江船之上与单琬晶和傅氏两女回合的徐子陵一边向享受着三女为他细细包扎伤口,一边大赞道:“开始我还以为情况有虚,不过亲眼一看小公主指挥得那么好。打得老杜的水军落花流水满地找牙,真是大快我心,来,让我亲一个奖励奖励!”

“哼。”单琬晶因为有罗刹女和冰美人两人在场,她有点不好意思,带点嗔怪地向徐子陵伸出白生生的小手,道:“谁稀罕你那个……快把我的礼物拿来,不然,不然本公主就把你扔到江中喂王八!”

“夫人好吗?”徐子陵拉起那只小手,闪电般在上面印了一口,等单琬晶反应过来,抽手回去。早羞得小脸绯红如绛。徐子陵一看小公主要恼,连忙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好久不见夫人了,不知她现在还好吗?”

“你光顾那个养马的小姑娘!”单琬晶一听,那气马上来了,用小玉指轻点徐子陵的额头,大嗔道:“你哪里还记得我们?你早把我们给忘了,你这个负心人……”

“那个小姑娘虽然黑了一点,不过长得挺精神的。”傅君琸倒是在自那星点点小漆地唇角勾起一丝弯狐,她眼中微带温柔地道:“她的性子颇是好胜,倒有点像以前的我呢,我很喜欢。”

“哪里像!”冰美人傅君瑜微哼一声否定道:“她除了会跟小公主斗气,还会什么?武功更是差劲!”

“当初她提出这一个计策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意外呢!”单琬晶却不同意,微笑道:“只要我与她两家表面上一直为得宠或者家族什么利益争锋,相互仇视和攀比,敌人才会对这个家伙安心。要是我们姐妹尽是一家亲近和和气气的样子,那别人还不眼红得要死?所以说,她那条计策很好,虽然她只会养马,不过偶尔想点小计策还合用。”

“那么简单。”冰美人傅君瑜还是有点不平,哼道:“谁会相信?”

“会的。”傅君琸倒是比较支持道:“世间太多缉毒女子,这样也是难怪。日后只要小公主多在公众场合跟那个商场主冲突,两个人装得再仇视和争宠一点,那么天下没有人不会在你们两个的关系上做稳中的。这一点对夫君而言最是重要,如果敌人有机可乘,多少就会安心些,也会对我们的势力轻视些。”

“现在这些士兵怎么样?”徐子陵点点头,专问小公主道:“适应了些在江船生活了吗?”

“江上没问题。”单琬晶摇了摇头,道:“可是要到海上去,就他们那副熊样,相信他们不掉层皮才怪!”

“那就让黯魔队和力士队培你们回去好了。”徐子陵伸手拉过小公主和傅君琸左右坐下,又抓住冰美人的小手,在她微微地挣扎之下,轻轻的把她搂坐在中间,伸手轻抚了一下她微颤的螓首,温和地道:“其实我也很想培你们去的…”

“不去也罢。”冰美人傅君瑜此时连声音都有点颤抖,她低着芹首坐着一动不动,一听徐子陵那么说,她忽然接口道:“你那么忙,谁要你培!”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然莫名地多了一丝的人气微温。

“夫君,我们这一次回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不必太多担心。”傅君琸双手圈着徐子陵的右臂,静静地的道:“黯魔和力士两队有如你的左臂右膀,你平时总有用着他们的时候,特别在日后大战,你如何少得…我们会小心的,你放心罢。”

“听我的。”徐子陵转过头去冲着傅君琸微微一笑道:“那些倭人绝对不是可以轻敌的,他们根本没有人性。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我如何放心让你们两个小女子回去?不但黯魔和力士两队,迟些连斥候队还有其他人我也会派过去去帮你们。对了,我会向老杜借他的红带执法团给你们用一阵子,不然你们以为那些倭人真的那么简单。”

“只有几千倭人入侵。”冰美人傅君瑜一听,寒脸不变,语气却带点欢喜地哼哼到:“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吗?”

“既然他们敢来,你们就要好好收拾他们,这些东西你们不必把它当作人看待,能歼灭就歼灭,绝对不要对他们有任何的仁慈之心。”徐子陵拍拍冰美人的小脑袋:“虽然现在你师父那封书信写得并不明确,不过我相信几千倭人根本就不可能入侵吞并你们高句丽,所以,我猜那只会是它们的先头部队。还有,我猜新罗和百济这两国跟他们有一定的**。说不定他们到时还会临阵倒戈一击,总之,你们小心些。”

“有虚军师他们随行,又有黯魔和力士两队,你就放心吧!”单琬晶一看徐子陵脸色有些沉重,她连忙摇曳着他的手臂安慰道:“最多等我的水军训练好了。我也过去帮姐姐她们一把。要不,实在不行,我和那个养马的黑美人一起随你去扫平那些什么倭人还不行吗?”

“可惜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徐子陵微带恨意道:“否则我现在亲自去歼灭这些垃圾。”

“与复杂的中原之地相比,你还是留下来做这个更有难度的吧!”傅君琸香唇微弧,她轻抚一下徐子陵那光洁的额头,轻道:“现在各大势力正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们的注视之中,你不能跟我们去,否则,他们就要起疑了。”

“现在黯魔和力士跟我们走也好。”冰美人傅君瑜小鼻子哼哼道:“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有他们的存在了。”

“记住。”徐子陵轻轻搂住怀中害羞的微微挣扎的冰美人,带点严肃的道:“如果不敌或者僵持不下,一定不准急于报仇,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无论形势恶劣到什么情形,都不准冲动做傻事!”

“你好烦。”冰美人微微激动的哼道:“你就不能说别的吗?”

“没事的。”傅君琸轻声道:“我们会小心,而且相信在师尊的带领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会将那些倭人击败地!”

“我劝你们还是别太迷信那个傅老头。”徐子陵却不同意地哼哼道:“他除了武功高点之外,还有什么本事?做人跟打仗完全是两回事,他做人还行,可是说道打仗…哼哼,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你们这样子莫非想装小狗咬人?”

“谁要装小狗咬…反正不准你对师尊无礼。”冰美人嗔道:“快道歉!”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想对着你的小嘴巴说,一直说到你的心里去…”他话还没有完,已经让羞不处胜的冰美人一把推开,她那扬起的小拳头在空中微微晃了一下,最后看在徐子陵一身是伤的情形下,才悻悻的收了回去。

“怕什么。”脸上红得像朝霞似的单琬晶强装豪气,她按耐不住心中思念,星眸渐渐迷离,她小手捧着徐子陵的脸颊,缓缓地凑近,吐气如兰道:“我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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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到浓时

三女平时虽然可以同吃同睡,一同默契无比的练功,对敌,可是要她们在另两女面前袒露出自己的全部和娇媚之态,由心中的爱人向自己无礼的索取,由他任意的轻薄,那她们现在还是做不来的。

特别是冰美人,她还没有真正和徐子陵一起独自相处过。刚才徐子陵还是第一次搂抱她的身子。她面嫩无比,一看小公主春意盈然,又看徐子陵一边口舌缠绵,那坏手还一边在小公主身上乱动。羞急得马上就夺门而出。就连傅君卓,也轻轻挣开徐子陵的手,小手微颤的回自己的小房间去了。

单琬晶一看她们俩走了,不由更是大胆。因为许久不见,她极是想他,心中着急的思念着他。

思念他的一切。

在徐子陵温柔宽解着她身上衣物的时候,她也忍住羞涩为他宽衣解带。当徐子陵的火吻印上她香唇的时候,她那小红鲤早就着急不及待的钻入他的白玉房子里,带去她蕴含着浓浓情意的灵液仙泉。

她向他奉献着自己的美丽。让他迷醉在自己高耸的丰雪和绽放的花朵之中。流连忘返。当他踏足于她那十里桃花之源,她表现了一个女主人最大的热情。她热情的把他挽留,让他迷倒在她那片桃源仙境之中,她主动的带着他。一起嬉戏于灵溪,一起嬉戏于桃林仙谷……

她将自己最丰硕最香甜的大蟠桃奉上,请他细细品尝,让他感受到她的母性和温柔,让她这个‘小妈妈’带给他一种特殊的快乐。用爱情代替亲情来慰藉他缺少爱惜的心胸。

她甚至大胆的亲吻他的火热,在他暗示和欢喜之下,她无师自通的把他包容里来,用她甜蜜的柔唇。那小红鲤调皮异常,轻轻一动。就会把他的气息激得越发粗重起来。为了回报小公主如此的热情,徐子陵自然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回应她的大胆。让她在他的爱抚亲吻之下禁不住意乱情迷的哼哼起来。最后越来越是大声,直听得隔壁的两女藏在被子里不敢露头,身子颤抖不已。

一个时辰之后,无数次死去活来的小公主终于倦极而眠,她咕哝一声,就像鱼儿吐出一个泡泡。再也不管还大不满足的徐子陵那坏手乱动。只顾收回她们那轻飘飘飞到天空没回来的心智,拥着被子沉沉睡去。

她转眼入梦。酣梦中既甜又香,那小脸上带着满足又舒缓的微笑,连那双大眼睛也弯成一丝丝月芽儿了。

徐子陵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屁,可是她也只是用那柔若无骨的腰肢微微扭动一下便不理会了。看到此番情形。徐子陵只好爬起来。给她盖好被子,溜去找罗刹女。

罗刹女也很是想念徐子陵,只是刚才在两女面前不好意思。

当徐子陵掀开被子,早有一具温玉之躯无声的扑入怀中,那火热的香唇带着灼热的火星在寻找着爱人的嘴唇,那急急又灼热的情火刹那点燃了两个人之间的心胸……

一番春风细雨过后。

“我累了。”傅君卓带点慵懒的抱着徐子陵。一边躲闪着他在自己脸上的火吻,探出螓首,凑在他耳边轻轻道:“还有一个呢,你难道不知道她的心吗?都过了那么久,你不去,一会儿她胡思乱想,要气哭了我可不帮你哄……君瑜她面嫩,你可不准太过份,噢……你停一下,噢,小坏蛋……你可要先好好哄哄她……”

“我先抱着你睡会吧。”徐子陵一边轻吻着傅君卓的那温玉圆润的小耳朵,一边呵出一股热气道。

那热气差点没有把怀中玉人融化掉,可是她作为一个大姐,想的也多些。她在与他唇舌缠绵了一阵之后又记起了自己的妹子,那小手连连着急的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又急急想收回正让他俘虏掉的小香舌。

“唔……噢……等等。”傅君卓用小手托起徐子陵前俯的脸,带着无限娇羞的道:“把我带到琬晶妹妹那里去吧,一会儿如果君瑜要是愿意,也把君瑜她带过来……我想过了,反正大家是姐妹,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要是三个分开来,只有我一个人拥着你,让她们两个空等,我这个做大姐的太霸道了……我们三个反正也是好姐妹,就一起伺候你这个小坏蛋吧!省得大家想抱你睡个好觉,也……噢……”

徐子陵轻手轻脚的把这一个最懂徐子陵心思的傅君卓抱起来,一边欢喜的亲吻着她的香唇,一边轻轻的把她抱回到单琬晶的小房间里,把她放进去和小公主呆在一起。

小公主睡得正甜,就连徐子陵在她那傲人雪丘之上轻轻流连驻足也不知道。最后也许因为自睡梦中感觉到那傲雪红梅正有人**吮取,打扰了她的甜梦,带点慵懒带点娇嗔的用小手在那个人的头上轻打了一下,随后又美滋滋的睡去。

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徐子陵让正替妹妹着急的傅君卓驱驱出出境,带着无限的欢喜,溜下冰美人傅君瑜的房间,她的房门果然也没有反锁。

等徐子陵悄悄的走近,他听到她正在无声的抽泣。

自黑暗中,他的手顺着泪痕,找到了她的脸和唇。

他用自己的唇轻轻的印在上面,而她那个颤抖的唇则笨拙的一动不动,它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不过脸上又有一阵热泪滚滚而下,这一回所含的却不是自伤和愁容。而是惊喜和激动。

徐子陵拥着她,将她半个娇躯抱起来,抱坐在自己的腿膝上,手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叩开她那不知所措的香唇。轻轻吮吸着她那檀口中的灵液,让她在他的不速到访之下颤抖不已,傅君瑜僵木着身子,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拙,一辈子也没有像现在一样笨拙。

她太激动,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心中也盼望这一天早些到来,可是,当他来了,她却不知所措的傻傻呆着,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她能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了一股燃烧的烈火,由他的唇舌点燃,再由他那坏手到处传播,在自己的身体各处熊熊燃烧起来。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有点热得不行。恨不得扒光衣物凉快一下。可是她不敢。她心中虽然想那么做,可是她怕他会笑话她。正在心中苦忍难耐的时候,他的手轻轻的替她解脱着。

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她发现自己的香肩正**在他火热的唇下。

他在亲吻她那洁白如玉小肩膀。当她意乱情迷之时。那衣服渐渐褪去,就连那抹胸。也有一只火热的手在悄悄的渗透。

“噢……”傅君瑜发觉自己不知怎的。竟然会在喉咙发出那种古怪的声音,可是她很清楚,这一种完全无法想像的声音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在他那只火热的大手一路延伸到那个重要的位置时,当他攀上那高高的雪峰,带点霸道的宣布主权时,她的内心一下子屈服掉,并且欢愉的叫喊出来……

傅君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做攀。一个平时很少用正眼看着自己的坏家伙,他此刻竟然正在温柔的爱抚着自己。他是那般的温柔。他是那般的深情,这,这简直就像一个梦。

可是这又不是一个梦。

因为梦中没有那么甜美,因为梦中没有那么快乐。

当他尽情的吮吸着她那傲雪红梅之时,她竟然快乐得连魂也飞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双手就绕上了他的头颈。当他要转移过去另一边亲吻那一朵小红梅时,她竟然怕他离开,而紧紧将他拥抱,将他按在她那丰盈的雪丘之上,让他感受她满怀的心意。

她想他。

她不要他走。

傅君瑜觉得自己的心魂差点没有融化在他的火吻之下,那妖柔无力的身躯也差点让他的坏手揉碎。

她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如此快乐过,从来也没有如此舒心过。有心爱的人疼爱自己的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幸福。傅君瑜美眸之中又有泪水滚滚而下。并非是悲伤,而是快乐。她在自己情不自禁的欢愉声中,**的抱紧自己心中的那个坏家伙,她将自己的小檀口轻轻的印上去,印在他的唇上。

因为她想学他那样,想对着他的口,一直说到他的心里去,说出自己的心意来。

徐子陵一点一点的教授着她各种爱的技巧,首先是吻,通过唇舌之间的无声交流,一点一点的让她那条笨拙的小红鲤变成鲜活起来。

她很聪明,学得很快。

她很好学,进步极大。

她很大胆,主动反击。

徐子陵有心教导,诲人不倦,而她好学向上,不知厌足,她恨不得把他的东西一下子全学到手。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并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在短期学会而且精深的,特别在意乱情迷的爱火干扰之下,她觉得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修炼。

不过现在,她没有这样的时间,因为她正让徐子陵暴风骤雨的亲吻所打败,整个人融化掉在他的怀抱之中。她觉得自己的心魂不知飞上了几重天,足不着地,怎么也下不来。徐子陵轻轻的解除她最后的亵衣,她虽然迷醉,可是身体却自然的懂得配合,她把小香臀微微抬起,让他更加顺利的解放自己……

她让自己更加毫无保留的展示于他的面前,让她最美丽的秘境里中最美丽的花朵向他骄傲的绽放……

“我美吗?”她轻咬着他的耳朵,问。

“……”他没有回答,不过却用手代替着他的心声。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无须回答这个肯定无比的答案。

他把她抱起来,微俯下去,将她最美丽最骄傲的花朵轻轻亲吻,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让她感受到他的激动和欢喜,让她燃烧在他的情火之中,让她从此快乐起来……

她感应到他的亲吻和吮取,感应到他的欢喜和情动。那心中既是害羞,又是激动,更是欢喜。

她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明白他的心意。

除了自心底高声呐喊出来之外,除了将他紧紧拥抱,她,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表示自己的心声,她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欢喜。

我,现在也成他心爱的小妻子了。……

傅君瑜心中忽然闪现这样的一丝甜蜜,于心田滋润着,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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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误认是贼

因为倭人入侵高句丽,傅君卓傅君瑜两女因为挂念家乡,挂念自己的师尊和师妹,决意返回。

徐子陵此时在中原事多无比,之前的计划也展开,如果中间离开,必会让世人起疑,他虽然极想亲自去斩杀倭人,可是时不合宜,只得无奈留下。不过因为那个传人现在已经对他警觉。时时窥探在侧,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使用黯魔力士他们了,因为现在就把他们这些精锐**出来不是最明智的行为。

黯魔和力士两队就交给罗刹女冰美人她们带回去,一来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全,二来也可以代自己多斩杀几个倭人。

徐子陵对此次行动极是重视。不但虚行之亲自带队,精英尽出,而且还向杜伏威借他的红带执法团。徐子陵为了讨好老杜,决定把自己用飞鹰曲傲的功力和那种‘血河车’绝学组建训练的三百‘血河’武士,其中一百个名额挑选自杜伏威的红带执法团,甚至同意把飞鹰曲傲的‘鹰变十三式’还有‘浪旋七转’两六紫色技亦传授给其它的红带执法团成员,以提高他们的战力。

老杜一看自己这边大占便宜,马上飞鸽传书回来,同意了派出红带执法团。

商秀珣对徐子陵直接前往洛阳,而不再折返她的飞马牧场大为光火。不过她也知道徐子陵与傅氏二女分别在即,需要多一点时间相处,倒也不愿争这一时之宠。回信只提了个要在她飞马牧场中抽出一百个最精锐的武士新加入那个血河战队之中去的要求。

她对徐子陵的黯魔和力士两队那可是羡慕得快流了口水。不说老杜的红带执法团,甚至李秀宁都有玄甲虎贲。这让她觉得像自己那样的商大场主。没有一百几十个精锐武士跟着简直太失礼了,所以一听说徐子陵有心组建血河武士,马上提出这个要求。

卜天志也提了点小意见。之前高占道他们占尽了便宜,高占首牛奉义带领的力士队和查杰带领的黯魔队出尽了风头,让卜天志极是羡慕。

他虽然挂名是个黯魔统领,不过因为身份不能**出来,一直真正管事的只是查杰那个副统领。

而且卜天志除了只有十几个黯魔队员是他自己的人,别的都是希望村的人,或者海盗,除了鹰眼小六子之外,其他人甚至连个小队长也处不上。所以这次徐子陵建血河战队。他也想分上一杯羹。

徐子陵听了有些失笑。才三百人的血河战队。可是除了单琬晶放弃了之外,就连冰美人都说是不是在她们的族人找些人加入,以示公平,他怎么可能均匀得过来。结果,血河战队最后把名额划给了老杜的红带执法团,商秀珣的飞马战士,希望生命自由三个村子的水军最精锐者。

因为目前斥候队人数最多。平时又分散,工作更危险,所以徐子陵决定用获取阴癸魔心魔血两上长老的功力来灌输,以提高他们的战力和增加他们的生命安全。

额外得到好处的陈老谋大为欢喜,除了斥候队这个名字不改不太威风之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事实上最大的赢家是,东溟小公主。

因为她不声不响。把整一个东溟女子亲卫队都划入徐子陵的精锐战队之中去了。虽然她们的训练实力这些都离黯魔力士这些真正的精英相差遥远,不过只要徐子陵点头同意了,那提高还不是日后的事?东溟小公主极是聪明。心中打的小算盘不会比任何人差。

表面上商大场主占优,因为她那边多了一百个血河武士,小公主现在什么也没得。

可是东溟小公主却不声不响的多了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名额尽可在她的东溟女子中挑选,虽然现在不成事,可是日后……所以,她又赢了那个商大场主足足九条大街还要多。对于单琬晶的提议,徐子陵本来有些犹豫,不过一听她说那个女子战队就叫做‘美人鱼’,用两人初时见面那阵对话中他戏弄她的词语来作纪念,想想不由颇是感动,于是也就同意了。

他心中更大的理由是,因为傅氏二女的离去,小公主一个人没有些自己的亲卫护着,难免让他挂心。

徐子陵与三女相处一天,依依不舍的上路,现在船队要折返扬州,而他要去洛阳。

那里正风云变幻,还有一个‘和氏璧’等着他,他不去不行,万一那东西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上,那就大大不妙了。

竟陵过襄阳的路上,徐子陵猛然记得了一件事,那就是豪门大族中沙家小少爷将要发生的中毒事件。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蝴蝶效应会让那件事发生了变化,因为那是一个长久的阴谋,而不是临时起意。

陈老谋留在襄阳城的斥候接到徐子陵这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要他马上监视沙家的小少爷什么时候会中毒。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只有按命令一边守看着沙家大船,一边等候着徐子陵的到来。

结果事情远远比徐子陵想像中还要快,他还没有赶到,那个小少爷就毒发了。

最后那个监视的小斥候急得团团转,他看着那个老仆沙福四处找人医治,可是一天过去了,不但找来的人没能解毒,还得加重了伤势。那个小少爷越来越是气若游丝,随时身死。听着那个年轻少夫人那摧心肝的痛哭和悲伤欲绝的表情,年轻又无父无母的小斥候心智动摇了。他自作主张的把那个垂死的小少爷偷了出来。又留书说三日后让沙家派来人接。

结果这一件事让徐子陵哭笑不得。

不过他倒没有责怪那个年轻的小斥候,在他的眼中,一条活人的命比起什么狗屁规矩要重要多了,所以虽然那个小斥候违反了守则,可是徐子陵不怒反喜。他不需要太过无情无义的手下,他需要他们热血,需要他们头脑灵活变通一点。为了奖励那个小斥候。徐子陵甚至还帮他打通了全身的经脉,悄悄的传授了一种他偷学自别人的绝技给那个小斥候。

虽然陈老谋将那个犯了规矩却‘因祸得福’的小斥候禁足反省。不过却对徐子陵私下传授自己得意弟子一些武技那种事却视而不见。

自私之心谁都有点,反正是徐子陵自己愿意教的。他也来个只眼开只眼闭。

徐子陵的神医是装不成了。

甚至当他抱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到约定的地方准备还给沙家的时候,他还让对方当成了绑票的大盗。

“大王”那个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年轻少夫人向徐子陵伸出小手,哀求道:“进儿是我们沙家的唯一骨血。求求大王把他还给我,大王要金要银尽管开口……”

“是啊是啊!”那个老仆沙福也急得老泪盈眶,他一看见徐子陵那个人皮面具相貌粗犷左颊还有一条醒目的伤疤,就吓得不轻。

他觉得像徐子陵这种绝对是江湖的独行大盗。他们喜欢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谁要惹了他们,绝对是白马子进红马子出的野蛮人。他上前作揖恳求道:“只要大王肯把小少爷还回给我们,那我们沙家愿意以重金作酬!或者大王喜欢什么,尽管开口,就是别伤小少爷。”

“……”徐子陵带点头晕的看着面前这些人。他真怀疑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那个沙家小少爷在自己的怀中正欢快的吃着鸡腿,哪里有一点被劫持的样子?

“少夫人你别怕。”那个马许然恨不得徐子陵马上撕票,一看徐子陵武功似乎不怎么样,那胆气更壮更足了。一声大吼道:“有许然在此,这贼子断是跑不了的!你最好赶快放下小少爷。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徐子陵大吼的。

他就差一点没有开口叫徐子陵动手撕票。

“朋友。”另一个大胖子管家陈来满却比较稳重,拱手道:“所谓出门不过求财。朋友想怎么样就开一个价好了,我们绝对没有强动手的意思,朋友得了金银可自去,我们绝不追究!”

“我很像贼吗?”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一个贼,我何必请这个小家伙吃什么鸡腿?我何必抱着他?我为什么不割下他的一只耳朵来威吓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这个小家伙,问问他我是不是贼?你们不相信我,难道连一个你们小少爷的话也不相信吗?”

“进儿……”那个华服的少夫人一听,又走近两步,看见徐子陵他没有反对,大着胆子向他伸出手,道:“把进儿还给我……”

“少夫人小心。”那个小珠和另一个女婢小凤两人连忙让前拦住她,那个小珠哼道:“这个人用的是诱骗少夫人的诡计,少夫人不可相信他,他是个坏人……”

“你才是坏人!”在徐子陵怀中一直大口咬着一只大鸡腿的沙家小少爷忽然奶声奶气的道:“你只会用拏针刺我,疼得我身上又热又麻,哭都哭不出来,好难受,可是哥哥不但帮进儿凉快下来,还会请我吃鸡腿,他是好人,唔,真好吃!”

那个小少爷如此一开口。众人登时把目光转向那个小珠的身上,大家此时记得之前小家伙中毒的事。

现在他的毒真的好了,刚才大家只着急他是否被胁持。可是现在猛听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那个小珠急得直掉哭,泪如雨下,她急急的分辨道:“小少爷吃了那人的东西,小孩子懂得什么,什么人给他东西吃,他自然就帮谁说话。这是那个人害小婢的,少夫人明查!”

“马老师怎么看呢?”徐子陵笑问道:“想必你也跟这位毒害少主的小婢同一个意见吧。想必你也要说不用听信小孩子之言吧?”

“小珠姐是否毒害一事,我们沙家自会查明。”那个马许然哼道:“不过目前当下之急,就是拿下你这个贼子,保护小少爷的安全!陈管事,你们一起出手,先拿下贼子再细细审问,如何?”

“这个提议深合我意。”徐子陵倒是很赞同,他大笑道:“我就站在这里等马老师你来拿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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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洛阳之钥

沙家那个少夫人一看徐子陵轻轻的把小家伙放下。可是小家伙却扭着身子不肯回来。

他非常惊恐的躲到徐子陵的身后去,探出小脑袋偷偷看了那个女婢小珠一眼,马上缩了回去,好半天才伸出半张小脸,向他的母亲招手,奶声奶气的道:“娘,你快来……”

少夫人心急自己的宝贝儿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挣开两婢冲过来,一把抢过粉嫩可爱的小家伙搂在怀里不放,脸上流露出感人之极的**真情来。那个管家陈来满一直暗暗戒备,可是一看徐子陵任少夫人抱起小少爷就走。没有一丝拦阻的意思,甚是惊讶。

“好心当贼办!”徐子陵掉头就走。道:“懒得跟你们废话。”

“走得那么容易?”马许然一看徐子陵那个样子,还以为是怕了自己,又心急拿住他来洗脱嫌疑,大吼一声扑了过来。铁掌破空,风声呼呼,掌未到,劲力已迫得周围也为之一窘。

在马许然大吼如雷掌风震撼之中。

那个女婢小珠五指在衣袖一翻,将一支细如牛毛通体漆黑的小针射了过来。无声无息,无形无迹。

徐子陵本来想等迟些众人拿下两个狗男女的,省得跟沙家众人对他的印象大坏,不过一看马许然和那个小珠竟然配合出手来攻自己,不由哈哈大笑。笑声中,身形一闪,闪至那个马许然的背后,单臂重挥。打得那个向前扑来的马许然变成一个螺旋般团团转。

再随手接过那支毒针,突刺在一个指甲底下,深深刺入马许然的右手拇指的指肚里。

那个马许然遭此一记针刺,捧着手惨叫连连,乱蹦乱跳。痛不欲生。

可是徐子陵的打击还没有完,他横腿一扫,将马许然扫跌,然后在马许然那窄长尖脸的下巴着地之前来一记冲天炮,强劲的上勾拳打得他牙齿纷飞,牙血四溅,整个人打得冲天而起。

天空有人。

徐子陵。

徐子陵双手重轰,重重在砸在那个马许然的后脊之上。在一阵令人牙根发软的骨骼碎裂折断声中,在拳头狠揍在身体的发出的闷响之后,马许然整个人又像箭矢一般俯冲向大地。

以头抢地。

他努力想伸出双手支撑地面。可是他发现下面有人。

徐子陵。他正张开双臂,就像欢迎一个老朋友般向马许然他张开双臂。先是拉上他的双手,运动把他拖下,然后再轻轻躲过,抓住他腰身,重重的举着他倒插入地。

这种打法太吓人。

陈来满,沙福等人简直不敢看。那个少夫人更是搂宝贝儿子直发抖。

“轰……”马许然整个人就像一棵树般倒插入地,真至胸腹,除了双腿似乎还有一点点颤抖之外,他整个人都死蛇般软瘫了下来。

徐子陵抓住他的腿,连泥带土给拔出来,随手像抛一件垃圾般扔在众人面前。

“真希望下次马老师抓贼的本事能更高明一些。”徐子陵大笑起来,道:“不过也许他先学会带眼识人会更加好一点。还有你。放毒针的功夫不错,我很喜欢你的毒针,不过在这里想跟你提一个小意见。如果这刺在马老师身上的毒针那毒性再强那么一点点也许会更好点!”

最后一句。徐子陵自然是对那个小珠说的。

马许然此时一脸乌黑。口鼻间流出的血尽是黑血。他那只中了毒针的拇指肿胀了数倍以上,深紫黑的手指肿得发亮,手臂和手腕处也渐渐变黑,渐渐肿胀,不一会儿,那只手简直比起一个人的小腿还要肿大。陈来满此时也瞪向那个婢女小珠,他护在少夫人**的身前,深深戒备。

沙福和另一女婢小凤吓得乱抖,也躲到陈来满的背后去。

现在就是傻子也明白了,如果身手那么厉害的徐子陵是敌人,自己这一边的人早就让他收拾了。而且他也根本不需要把小少爷放回来,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来要胁沙家,可是他没有。

这证明就是真的如他所说,马许然和那个小珠才是内鬼,才是要害自己小少爷的坏人。所以当大家一看到马许然手上的毒针,个个都吓呆了。虽然大家的眼神很不好,可是那个小婢却丝毫不惧,要不是徐子陵,相信她是不会把在场的人看在眼里的。

她面色一寒,盯了徐子陵一眼,转身就逃。

她的轻功出奇的好,不等陈来满扑到阻止,她已经蜻蜓点水般掠过平地,飘向大江,又在江面上急促的连点几下,跃至近江心处,再没入水中,化作一条美女蛇游走了。

徐子陵微想了一下,放弃了追击。

他不愿再生枝节,因为襄阳不家不少事等着他去做。所以只是跟那个小家伙挥挥手,自顾转身就走。

“等等……”那个少夫人一看徐子陵要走,抱着小家伙冲了过来。一路小跑跟着,气喘吁吁的道:“请等一等,先生救回小儿,又指明凶手,碧素甚是感激……等等,请留步……”

“啊,你不当我是凶手就好。”徐子陵哈哈大笑,回身抛给那少夫人一个小物件,道:“我与你的宝贝儿子有点缘份,送你这个小东西,下次如果家里有什么难办的事,就把这个东西挂出门口,自然有人来问你们有什么事要帮忙的。”

“先生等等,先生您的高姓大名。”那个少夫人接过,带点惊讶又带点不解,不过她来不及解开心中种种疑团。徐子陵已经随风而起,飘然而去,她看了他的身影,又看了看掌心那一个小银牌,目光充满了惊奇。老仆沙福和婢女小凤此时才懂得恭贺她。

“真是一个高人……”陈来满看着徐子陵快消失的身影,老成持重的点点头道:“原来小少爷为高人所救,不过。我们这回真是误会大了!”

“先生他生气了吗?”少夫人急得眼泪也下来了,哀怜的道:“都怪我这个妇道人家误事,把恩人反当贼人。先生此走,碧素真是心中内疚非常……先生他对进儿有恩,又帮我们指出内奸,却不肯把姓名留下,定是恼了刚才我等的无礼……”

“所谓高人行事,都是这样。”陈来满看了一眼少夫人手中那个小小的银牌,恭贺道:“夫人手中的这个信物,也许是日后与那位高人相见相认之物。他不是说我们日后有难,他还会来帮忙吗?夫人何必过于担心伤怀……”

“可是我们一家即将搬去洛阳。”少夫人轻柔的把那个小银牌挂在宝贝儿子的粉颈上。幽幽发叹了一口气,道:“怕是与先生再也相见无日了……此等大恩,不知何时才能报还……”

徐子陵处理完沙家的事,心情倒是挺好的,虽然搁误了一点行程,可是他最少赶得及救回了那个小家伙一命。单单是这一点。就让他心情大好。

和氏璧不会那么容易就交给李世民的。就算是做假,师妃喧也会问问宋师道和自己什么为君之道。然后再跟李世民对答一番,让李世民折服自己和宋师道两人,再将那个和氏璧送给他,那看起来才叫公平。既然可以顺手造势,又可以显出慈航静斋为天下挑选明君的慈悲和用心良苦来。

徐子陵很恶意的猜想,这个师妃喧会不会把那个和氏璧送给自己。然后让自己亲手把这个代表天下权势的和氏璧转送给李世民。这一来可以防止自己争夺,二来又可以为李世民造势,三来还可以拉近李世民跟自己的关系,让天下人都以为自己是站在李世民那一边的。

万一真让她用这一条毒计,在千百人面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徐子陵,相信徐子陵他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徐子陵为了防止师妃喧弄这一手,决定真小偷假小偷也要做一次。他不盗了和氏璧,绝对会让师妃喧压着打,他可不想在表面跟师妃喧这一个慈航静斋的传人翻脸,他可不想跟近有白道中人对抗,他更不愿意光明正大的站在代表天下百姓的慈航静斋的对立面。他还没有那么傻。

要跟慈航静斋玩对抗,只能在心中,绝不能在表面上。

洛阳方面他已有一定的计策,不过现在襄阳的李密和钱独关他不想就此空入宝山,他不将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搞得一团糟,他根本就不安心去洛阳。

再说,他去洛阳,最好是找到一把去光明正大的打开洛阳大门的钥匙。

而这一把钥匙,就在李密手里。

准确来说,这一把钥匙,即将到李密的手里。如果不是徐子陵中间截掉他的连环妙计的话,相信李密会得意好一阵子的。

徐子陵佩服李密他想出的那个妙计,不过他佩服归佩服,却一点儿也不会心软,更不会理会李密是否因此哭死。他只想,李密倒大霉的时候快到了,自己不踩他一脚,别人也不会客气。所以,徐子陵对李密辛辛苦苦用了上千精锐好手扮成马贼抢了那一个人回来做筹码的这种做法非常欣赏,觉得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都简直太对不起他这条妙计。

既然李密扮马贼劫人,那么徐子陵他就装英雄救人吧!

有了这个人,去洛阳的理由就有了。

有了这个人。打开洛阳大门的钥匙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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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绝色美人

之前宇文化及在扬州大败,只好整军北归,可是北方有不少狼族之人见机支持宇文家,入土中原,后来渐渐在宇文化及的主持之下,宇文化及又有点风声水起了。宇文家的壮大让周边的势力感到威胁,于是洛阳的越王杨侗乃与李密结成联盟,共抗宇文阀。当然,他们两者也是各取所需,狼狈为奸。李密有兵无名,杨侗有名无兵,正好各取所需。

于是李密接受越王杨侗封赐,成为洛阳越王系的魏国公。

瓦岗军表面与洛阳和解,全力攻击宇文阀。

宇文化及虽然是个人才,但相比起李密这一个老狐狸,他还差得远。两军大战数场,最后李密惨胜宇文化及。此时洛阳的王世充见有机可乘,遂率精兵到偃师,想趁机攻打李密。岂知越王那阵营的人畏惧王世充远多于畏惧李密,杨侗更是觉得自己与其做王世充的傀儡,还不如借刀杀人,借瓦岗军的力量把王世充干掉,自己也可以做两天安乐皇帝。

故越王系的将领暗中**李密,阴谋对付王世充。

王世充命不该绝。

李密和越王的手下虽然处事机密,谁不知却是让董淑妮知道了,还让这一个只有轻功还不错的绝色美人给逃了出来。一顿好追之后,终于让装成马贼的李密大队穷追数百里之后,抓到这一个绝色美女。可是谁不想李密他太得意。和手下众人谈起这件事时。让躲在屋顶准备搞乱的徐子陵听到了。

徐子陵知道李密为了夺得洛阳,把这一个绝色美女许给了与王世充是死对头的孤独峰,不过不知道还有那么多后续的阴谋。原来李密想趁入洛阳之机,将掌握皇宫禁军亲卫的孤独家还有越王李侗都一锅端掉。

而他李密,则可以打出为越王复仇的旗号,扫平障碍,最后自己登上大宝。

如此一来,李密不但可以得洛阳,又可以扳倒死对头之一的王世充,顺利的会像李渊收拾杨侑那样干掉杨侗,最少也可以迫他让位给自己。至于孤独家,谋主反贼,相信只要二十多万瓦岗军一进城,孤独家他们手上那区区几千皇宫禁卫又做得了什么?

这主意一石多鸟,那是相当不错。

再加上李密在洛阳还有内应,又新请来了天下各处的高手助阵。李密对夺取洛阳这个天下大城,简直自觉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了。

如今宇文家被压制,江淮军新败,李子通和江南军更是一颓不起,岭南宋家无力北上。河北窦建德四面环敌,大唐军正和突厥人大谈和约,正为金狼王颉利可汗的狮子大开口而头疼。所以,天下群雄谁也顾不了洛阳,甚至不知道洛阳大半已是他李密的囊中之物。

李密自然没有不得意的理由。

可惜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没有忍住口,他本来想借此来威压钱独关的,可是他的口风稍稍一露,马上让徐子陵警觉了。跟了两晚,终于探得事情的真相。

这让徐子陵大喜过望。

李密不是喜欢装马贼吗?他就去装英雄,来一个英雄救美。

到时不但去洛阳的借口有了,还可以小小算计李密一把。就是不知道等到李密知道自己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时脸上有些什么表情,徐子陵一边恶意的猜想,一边出发救人。他放弃了刺杀李密手下众将的机会,他知道了这些真相,自然不会满足于小打小闹,他觉得如果有足够的办法,也许李密会摔得很惨。

徐子陵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一个简直连他自己也觉得很阴险的计策,然后兴冲冲的出城救人去了。

扮成马贼的瓦岗军白天可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襄阳城,他们四处驱赶村镇乡人,就是想隐去身份。他们找了一个相对比较隐晦的小村子,由李密的得力大将之一王伯当亲自看管。

因为王伯当是个色鬼,所以元文都的手下‘双刀’杜干木也帮忙看着点,他看的对象自然是王伯当。就是李密,他也不想把那个洛阳双花之一的董淑妮就让王伯当给坏事了,如果没有这一个大美人,李密要引孤独峰上钩还不太容易。

李密与符氏兄弟,还有徐世绩等众将留在襄阳等南海仙翁晁公错,他料想一个武功平平的董淑妮,有王伯当及元文都的头号大将杜干木带几百人看着,简直插翼也飞不了。瓦岗军除了襄阳这边侧重之外,还派出了沈落雁和祖君彦前往洛阳联系内应之事,总之,对于李密而言,夺取洛阳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王伯当正在杜干木在喝着闷酒,有小美人不能看不能摸,王伯当憋得那是相当难受。

不过他可不敢坏李密的好事,他虽然好色,可是这点轻重他还是分得出来的。王伯当一边大口闷酒,一边暗中发誓,如果夺下洛阳,铲平各大势力,他第一个就强*奸这个董淑妮,让她这个小**试试他王伯当的厉害。

村子外三层里三层的守着几百人,别说人就是只夜枭也飞不进来。

杜干木很小心,他觉得自己日后的所有前途就在这一个女子身上,如果内贼防不了,他难逃其咎,如果外贼防不了,他更是罪加一等,他日后是否可以攀上李密这棵大树,还有他背后主事的元文都日后是否可以在多重复杂的关系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就看他手中的‘双刀’利不利了。

可惜他防得了外贼防得了内贼,防不了像徐子陵那样的‘飞贼’。

他没有想过这世上有人会飞。

他更没有想过这个世上有人会厉害到可以完成隐蔽起心跳。呼吸,体温,气息等等。变成一个透明人般轻轻松松的溜进他布防了十数道关卡的小村。

找了数间小木屋,微微查控一下屋里人的生命气息,徐子陵便可感应到里面哪是守卫,哪是真正的目标。

以徐子陵的功力,感应一些精锐高手和一个阴柔的女子那是再轻松不过了。杜干木不知道长生诀的特殊功效。他只以为让守卫们隐去杀气屏住气息就可以让人上当,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所有的布置和埋伏,在徐子陵的感应之下,简直是破绽百出的笑话。

无声的打开一扇木门,徐子陵轻轻滑入。

只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健美女郎,此时正气鼓鼓的躺在纱帐低垂的榻子上,她的双目紧闭,小香腮微微鼓起。仿佛在跟谁人斗气一般,那娇柔的身子却慵懒得动也不动的躺着。

透过纱帐,徐子陵发现这个董淑妮长得还真不差。

她肌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雪肌之下。对比格外鲜明,格外夺目。

董淑妮她有如玄丝般的双眉,飞扬入鬓,颇带几分娇媚之气。那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的覆在额上,整个人如海棠春睡,诱人想入非非之余,又赏心悦目。

那眼角朝上倾斜高挑。似带点傲气。匹配起她那挺直的鼻梁,更是无可挑剔。一个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的睡美人此时正浅浅布眠,那小香腮微鼓,似乎还在睡梦中嗔怪着某人一般。

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带着一种娇蛮的动人神气,似乎正在梦境里碰上什么让她大为娇嗔的遭遇般。

徐子陵一看,觉得这个董淑妮虽然不及婠婠,甚至不及白清儿,特别在武功修为的那种气质反映相关甚远。可是她天生于明艳中自有一种迥然有异的开朗气质,绝不同阴癸女子有种令人心寒的诡艳。

徐子陵看见她那长长的眼帘微微一颤,似乎已经感应到自己的接近,不由心中有些古怪,难道女孩子的直觉就真的这么神秘吗?难道女孩子的第六感就真的那么准确吗?徐子陵敢肯定,这个董淑妮绝对不会是以武功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感应到自己的,因为不说是她这种水平,就是一流高手,如果不亲眼目睹的看着自己的身形,也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董淑妮能感应到自己的接近,肯定是因为女子神秘的第六感之类。

她多半也是一个女孩子直觉相对比较敏感的人,所以才会在浅睡中感应到自己的进来。徐子陵看过不少女孩子对自己完全没有心跳气息和体温等物之下有感应,她们甚至不敢看见他,就可以清晰的知道他来了,或者走了。

换作是一般男子,根本就不可能具备这一种神秘的能力。

徐子陵本来是想一指将董淑妮点倒,然后扛了她就走。不过此时改变了主意。

因为那个董淑妮轻轻的翻了个身,展示出一个更诱人的睡姿态,来诱引他。她明知有人进来。不但没有呼唤,反倒做出种种诱惑,如此妖态媚行的红粉娇娃,徐子陵不好好的戏弄她一番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他轻移到榻前,伸手拨开纱帐。

只见董淑妮的火辣娇柔躯的她那劲服的绷紧下显得更是触目惊心,那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展露无遗,惹人遐想。没有了纱帐的轻轻阻隔,有外面微光的辉映之下,董淑妮那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那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贵族气派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于山岗悄悄吹拂而过的和风。

纵使她在沉睡中,她带给徐子陵的感沉仍然极是强烈。

这一个董淑妮的身上,有着一种强烈的诱惑,特别在近距离,当她那若有若无的媚人体香悄悄沁人肺腑之后,更有一种让人恨不得马上将她按下,强烈的占有她的感觉。

美人。

见惯大小美人的徐子陵看见了董淑妮,马上点头同意,她,是一个美人。

而且,还是一个极其诱人的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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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想你欺负

似乎感应到徐子陵的注视一般。

那个绝色美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朝他瞧来,还甜甜地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先拉人家起来好吗?”董淑妮不问徐子陵是谁,既不惊讶,也不疑问,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极其可爱的小呵欠,娇躯微撑了一个小懒腰,慵懒半睡的娇颜表示她刚才似乎睡着很是满足。她向徐子陵伸出洁白纤柔的玉手,微笑道:“人家的睡相是不是很难看?”

徐子陵抓住她那纤巧尖长的玉掌,轻轻把她的娇躯拉直,触手之间,只觉那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不由心中微波。

虽然他明知这个董淑妮只是在诱惑自己,可是心中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你怎么不说话?”董淑妮带点嗔怪地看了徐子陵一眼,道:“你这人真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难道人家的脸上长花儿了?”她的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

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谁能不为之心摇神动。

“现在似乎不是说话的时候。”徐子陵微笑地回答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董淑妮站直身子,只比高挺的徐子陵要矮几寸,身形极是优雅高挑。她仰起小脸,微踮起小脚尖。扶着徐子陵的手臂,把香唇凑到他的耳根底下吐气如兰,轻问:“那你说现在是做什么的时候?”

“现在是夜晚。”徐子陵用手轻轻托起那一个小下巴,轻轻凑近那红艳艳的小香唇,道:“夜晚通常是睡大觉的好时候。”

“睡觉吗?”董淑妮一听,美眸之中柔光一动,更有涟涟的波光层层闪现,轻笑道:“可是人家才刚刚起来呢!现在人家已经睡足了眼。怎么也睡不着了呢!”

“有一种觉。”徐子陵朝她那小脸吹了口热气,激得她整个人都打了个颤,道:“睡足了眼也是能睡的。”

“可是人家现在一看见床就厌烦!”董淑妮眼中的波光闪动,起来越是迷离,口中轻轻道。

“那种觉不在床上也能睡。”徐子陵怪笑道。

“你坏死了!”董淑妮脸上忽然闪现一抹绯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带点羞不自胜的样子微微远离了凑近的徐子陵一点点,问:“你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有闲情跑来调讪人家呢?”

“你又是谁?”徐子陵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家里来?这也算了,你为什么还跑到我的床上来?难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小媳妇儿?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感激老天爷了!”

“你说什么?”董淑妮一听奇了,问道:“这,这是你的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徐子陵更奇怪地反问道:“这里难道是你的家?”

“可是这里明明就是没人住的破弃村子。”董淑妮美眸一闪。指着屋内的破旧的摆设问道:“这里除了那些大恶人给我打扫干净的床铺和椅子之后,别的人最少有三个月没有动了。你既然说这里是你的家,可是你怎么不在这里住啊?”

“家里正缺个打扫的下人。”徐子陵微笑道:“所以脏乱了一点,不过日后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以后你会天天打扫?”董淑妮怀疑道:“人家看你可不像一个会很勤奋打扫的男子呢!”

“我不会。”徐子陵轻笑道:“可是你这个上天赐给我的小媳妇还不会吗?”

“人家可是让大坏人抓来的。”董淑妮美眸中又有亮光一闪,道:“谁说人家是上天赐给你的……那个小媳妇儿?你尽占人家的便宜!”

“我想占。”徐子陵更正道:“可是还没有开始占。”

“你把人家救出去。”董淑妮摇晃着徐子陵的手臂,似带一丝羞涩难忍的表情道:“人家让你……噢,人家就亲你一口好了。好不好?好嘛!”

“你觉得我能救你出去吗?”徐子陵问:“你知道外面守着多少人吗?好几百人!你认为我可以打得过好几百人吗?再说,只是亲一口。我就冒这么大险,那似乎太不值吗?如果我万一打不过,让人杀了,那不连亲一口都没了?不行,我亏到姥姥家里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董淑妮一听,那小脸更红了,映得连修长如天鹅般的小脖子也粉了起来。

“要亲,也现在亲。”徐子陵坏笑道。

“你除了亲……亲人家之外,你不会……再欺负人家了吧?”董淑妮眼波迷离,小檀口带着无限诱惑,她简直就在提醒徐子陵除了亲之外还要做点别的。

“那有点难说。”徐子陵越凑越近,道:“男人通常都是很得寸进尺的。”

“如果人家不给呢!”董淑妮的鼻息浓了起来,轻喘着香气,道:“你会强行欺负人家吗?”

“当然。”徐子陵伸出手指,轻轻点动在董淑妮的唇角,轻轻地滑过她的香唇边,极轻,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敏感的柔唇。虽然那种感觉若有若无,可是已经激得她脸如潮,气息越发浓重起来,那美眸几乎可以滴得下蜜水来。她似乎有香汗微起,浑身散发出一种极诱人的体香来。

“现在似乎没有这种必要了。”徐子陵微笑下断语道:“现在有人看来倒像要强行欺负我的样子。”

“可是……”董淑妮鼻息喷着热气。她双臂不知何时缠上徐子陵的头颈。仰着小脸,眼波迷离地道:“人家还没有说要给你呢!”

“现在说也不迟!”徐子陵满不在乎的道。

“人家绝不说。”董淑妮眼中有一种光芒闪动,似乎正渴望其后严重的后果一般。

“不说。”徐子陵哼哼道:“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人家就不说。”董淑妮简直就没有说她喜欢别人强行欺负她,娇喘着道:“死也不说。”

王伯当灌了几口老酒,看了周围的亲兵一眼,眼睛里尽带着红筋,他站了起来。边上的亲兵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让王伯当用公牛一般的眼睛瞪了回去。

放着那样的一个大美人吃不了。难道看两眼摸两把也不行吗?

只要自己不弄破她的处子之身,干点别的应该没有问题吧?王伯当谷精想,那一个女人如此地媚人,不在她身上发泄一把就送给孤独峰那个老鬼太便宜他了,那太对不起自己了!处子之身不能破,难道别的地方就不可以发泄吗?

密公当初只说不能乱动她的处子之身,又没说不能动其它的东西。

王伯当一看那个整天跟屁虫一般跟在自己身边的杜干木出去巡视了,只觉得机不可失,带着熊熊的欲焰向董淑妮住的地方大步而来。

一路上有不少的亲兵想开口。可是让王伯当一句‘老子省得轻重’骂得缩回去了。

反正出事了有他自己背着,众人虽然不愿失职,可是也没有谁愿意管他的闲事。等王伯当走远,众人才商量。觉得大家最好先等等,让王伯当先尝点小甜点,然后才叫杜干木阻止,这样一来,等王伯当要动真格时,杜干木刚好出现。

一来王伯当可以过过手足和口舌之欲,二来又可以保住那个艳世美女的处子之身。

他们的职责不失,而王伯当也不会太恼怒。

这个想法不但众位亲兵有。就连故意装着出去巡视的杜干木也有。他实在受不了王伯当整天就像**公牛一样哧哧地喘气,受不了他那血红的牛眼死死地瞪着自己。不过一个女人,需要看得那么重吗?杜干木觉得女人其实都一样,脸上美点看了也不会多一块肉,相反,脸蛋越美的,往往就越是害人精。

董淑妮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是她长得诱人心魂,自己一方的人又怎么可能把那么大的秘密为了讨好而泄露给她?杜干木一想起自己带人穷追了几百里追得气咳才抓住这一个董淑妮,就恨不得在她那漂亮的脸上划上几刀,看她还用什么狐媚,看她还用什么来勾引男人!

杜干木看着王伯当色迷迷地走向董淑妮的小木屋,他没有阻止。

最少现在没有。他想让王伯当先发泄发泄,直到他要动真格时才去阻止他。这样一来,王伯当必然对自己心存感激,他日同殿为臣,也有个相互呼应的人。

“小美人。”王伯当驱去院子的守卫,一身酒气地推开那虚掩的木门,**笑着问:“晚上一个人睡会不会很害怕?你不要怕,本将军来陪你了……”

“怕倒不怎么怕。”董淑妮坐在被窝里,带点慵懒地道:“就是有点热,怎么也睡不着。”

“啊?”王伯当简直没有以为自己听错耳朵,定神一看,发现董淑妮锦被轻掩娇躯,那洁白如玉的香肩**在空气之中,还露出一大片雪玉粉背,那冰雪娇躯,简直能把人的心魂融化掉。

最迷死人的是,她身上还有一种极其诱人的体香在小小的屋子里悄悄弥漫,如麝,似馥。

王伯当一见,马上狂吞着口水,可是这也止不住他喉咙间的发干。他的鼻息也粗重起来,如牛,心中那一团**千百倍地燃烧起来了。他虽然有点微醉,可是眼睛却还很清醒,他一眼就可以看见董淑妮身上根本没有穿衣服,她似乎正在床上等候自己的大驾光临一般。

原来这个早就春心动了。

妈的,之前看见她一脸不容侵犯的高贵圣洁,还以为她是个什么大家闺秀,谁不想她是下贱**!王伯当一发现董淑妮这个秘密,心中那种兴奋简直就比什么都要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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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请搜我身

王伯当虽然好色,可是却不是傻瓜。

他觉得这个董淑妮就算再骚再荡,也绝不会一点诡计都没有,她如果不是想借引诱自己的时候出手,就是跟什么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凭着一份沙场浴血回来对生死之间那种超强的直觉,王伯当觉得这屋子其中尽然有诈。

当然,他认为这一个董淑妮多半会在趁自己迷醉在她的**之下时再动手,比如在床上藏把刀什么的。

像这样的女人,王伯当看得多了。

一年之中,王伯当不知自多少女孩子的被窝里搜出匕首剪刀之类的东西。他喜欢这一个调调,女人越是反抗得厉害,他就越是兴奋。不过,作为一个武者的直觉,作为一个沙场战将的谨慎,他不会傻到连周围的环境都不察看一下就扑上去,特别在上一次遭到那个‘影子刺客’的偷袭之后。

他不否认自己好色,但是他觉得自己更是聪明。

勇冠三军的神箭三郎王伯当,岂会着一个妇人的道儿?王伯当心中直想大笑,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容易让一个妇人算倒,那么现在他还算什么瓦岗四杰?还能杀得女人们丢盔弃甲?怕是早就进宫伺候皇帝去了!一年下来,他自女人被窝中搜出的刀子简直可以装备一支部曲的军队,他王伯当又何曾掉半根汗毛?

他手中的短匕一射。飞射在那床前的地面上。‘呼’一声把董淑妮吓了一大跳。

“你想干什么?”董淑妮一惊非小,小肩微耸,带点楚楚可怜,弱弱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地上有一只老鼠。”王伯当先是试了一下,那床底没有反应,又借伸手拔起匕首的时候,用他用那双能在黑暗中看清绣花针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发现床底连一只真老鼠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于是他放心地大笑,笑道:“你可能没注意看,那是一只很大的老鼠!”

“是很大。”董淑妮此时恢复了常态,哼哼地道:“不过我看它再大也没有用,它还是个没胆的老鼠!”

“你说什么?”王伯当听出了董淑妮一点弦外之音,怒道。

“我说那个老鼠有色无胆。”董淑妮扭过小脸,简直不看王伯当一眼,哼道:“我还以为它长得那么大是个大老虎,可谁不知它还是个老鼠!老鼠就是老鼠,顶多也只是敢在床底下钻,它要敢上人家的床,那才叫奇怪呢!”

“原来董小姐不怕老鼠啊!”王伯当一听,只觉得气血翻涌,想马上扑上去,重重将她压住,给他一点厉害看看,让她明白自己神箭三郎过人的本事。不过他还是小心地看了一下董淑妮的锦被,那锦被很大,鼓起来一大团,藏个人那是绰绰有余,王伯当可不想里面蹦出个拿着刀子的刺客来。

“老鼠我不怕。”董淑妮仿佛知道王伯当心里想什么似的。她拉了一下被子,躺下。随着她那娇躯轻柔地躺下来,锦被里轻轻盖在她的身上,显现出她那美好的体形来,山峦起伏,美不胜收,虽然带一点不够尽现美好,可是却更有一种惹人遐想的诱引。董淑妮躺好,双手拉着被子,包裹着自己的身子,故作淡然地道:“可是讨厌。”

王伯当此时安下心来。

那双如玉的小手没有匕首,那被窝里也没有藏个刺客,床底下没有人,整间屋子都安全得可以,除了自己和那个妖媚的洛阳之花董淑妮,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心跳,呼吸,还有气息。

如果说呼吸和心跳可以在短时间压抑,可是他进来那么久了,应该不可能再屏得住,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沙场老将,王伯当没有感到有任何人的气息,不但没有杀气,甚至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除了那个裸着身子睡大觉的董淑妮和自己之外,在这间屋子里,再没有他人。

王伯当是这样判断的。

他很放心地迈步,向董淑妮走去,**苦短,他可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谨慎没有不对,可是过人谨慎那可会耽搁战机的。作为一个沙场勇将,王伯当自然知道什么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战法。

花翎子看着面前这一个冲着自己微笑的女人,她心里忽然有点儿自卑。

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花翎子看过最美的女人,可是她绝对是花翎子看过最温柔的女人。这个女人她光洁的小脸有如皓空明月,这个女人会心地笑容有如林间清泉,她正冲着自己微微地笑。一种理解和宽容,于她的月牙儿似的眼中涌现,让花翎子那心中的坚冰也颤抖了一下,似乎要碎裂掉似的。

这个女人的手很脏,尽是黑黑的泥土。

那些黑土与那洁玉般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放下手中的花草,先用小手北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微微散乱在额头的黑发,把那些柔顺的黑发轻轻拨到一边儿,在那光洁的小额头上轻轻抹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黑痕,似显得她那张明月似的的脸更是温润,更有人间的气息。

她又轻轻地用小手背擦拭一下腮边的香汗,转向过来,微笑地冲着花翎子点头,道:“一路上走得很辛苦吧?好了,终于到家了……”

她的声音很是清澈,让人感觉就像在大热天吃上一口清凉的井水,让人打心里舒畅出来。

花翎子咬紧牙关,才让自己心中快融化的心坚强起来,才让自己不流出热热的泪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过家这一个称呼了。她还有家吗?铁勒的女人有家吗?铁勒的女人的家在哪里?在强壮男人的帐篷里。在那些贵族的帐篷里,可是那个是自己的家呢?

花翎子多少年了,她早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有过一个家。

直到今天,有一个中原女人冲她微笑,冲她说回到家了。她也把她看成是自己人吗?看成是自己的姐妹吗?她也愿意把她的家分一点点出来,让自己成进去成为她家中的一员吗?她,要把自己看成她的家人吗?

花翎子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等待她是一把刀还是一支扫帚,她不知道那个他的妻子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一个外族的女子。

直到现在,她忽然完全消去了所有的顾虑。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女人正朝她露出发出心底的笑容,在那如同春风般的笑容中,她感到了包容,对自己的包容,还有理解。这个温柔如水般的中原女人不但冲着她露出微笑,还像对自己的妹妹那般对着她说终于到家了……

这个中原女人在欢迎着她,用那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不是拿出刀子或者扫帚驱逐她。

“你叫什么?”花翎子极力忍住泪意。挣扎出一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家日后尽早也是好姐妹,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地相处会让夫君更加舒心一点,他总是有太多的事忙个不停,没什么时间管我们,如果我们大家都不齐心一点,那旁人不看我们家闹大笑话?”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听了,微微一笑,道:“也许我比你大点吧,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贞贞。”

屋子里有一股极诱地体香,如麝,似馥。

那种甜腻香味能让一个谦谦君子变成一个**的公牛,也能把黑黑的屋子变成一个醉人的温柔乡。

“本将军帮你看看。”王伯当**笑着走上前。伸手去撩那纱帐,压着身体那股就在汹涌澎湃就要马上爆发而出的血气,一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股香气,道:“帮董小姐看看你的床上有没有那令人讨厌的老鼠。”

他此时已经色迷心窍,眼中只有火辣诱人的妖躯,再没别的。

可是他没有看见,在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立了一个人。

徐子陵。

徐子陵站在他的身后,就像王伯当的影子一般跟着他。徐子陵的目光很平淡,他平淡如水地看着面前的王伯当,仿佛正在看一只大老鼠一般。

“我的床上有没有?”董淑妮娇嗔地道:“不知王将军看清楚了没有?”

“似乎没有。”王伯当觉得自己快让面前这一个绝世妖姬引诱死了,可是这种感觉这种调调他很喜欢,他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一边贪婪地在董淑妮的身上探视,目露那咱奇光,仿佛要把那厚厚的锦被也给洞穿过去多的,一边道:“不过本将军要搜一搜才能放心。”

“那将军要搜清楚一点。”董淑妮娇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王伯当神魂牵引魂飞天外,好一会儿才稍止,小舌头轻轻地舔着那丰润的香唇,带着一种诱引到极致的喉音,缓缓道:“王将军最好把床上每一寸地方都搜查清楚……”

王伯当一听,心魂差点没有爆炸掉。

他马上出手,搜查。

就在他出手之际,他身后的徐子陵也出手了。

与王伯当那只直向董淑妮高耸的胸口而去的大手不同的是,徐子陵出的是双手。他的手在一刹那化作了并蒂莲花,绽放;又于绽放尽的一刹化作比翼之鸟,**;在高飞的一刹那,再化作冲天烈焰,熊熊;最后在烈火之中,化作降妖伏魔的金刚之杵,以五丁开山雷神降世般的威能,重重地轰在王伯当的后脑之上。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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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极尽诱惑

“真厉害。”董淑妮一看王伯当双眼翻白缓缓而倒身体,不禁欣喜地吐了吐香兰小舌,道:“人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呢!你身上有没有刀子?”

“刀子倒是有。”徐子陵奇问道:“你不是用来对付我的吧?你莫非想打完斋就不要和尚?”

“瞧你说的。”董淑妮此时一点儿也不介意徐子陵说什么,她在被窝里一下子翻身而起。董淑妮刚才为了引诱王伯当,劲装尽解,身上只穿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肚兜,乍一起来,她那白生生的雪玉娇小玲珑躯和大胆的作风差点没有把徐子陵的下巴惊掉地上去了。

“人家还以为你是个瞎子呢!”董淑妮一看徐子陵的样子,马上欣喜地笑道:“还好你这个呆子总算还有点反应。怎么样?人家好看不?”

董淑妮并不着急穿回衣服,只是带点夸耀地在徐子陵的面前转了一圈。

高耸入去的雪峰撑得那小小的肚兜欲裂,而纤柔小巧的双肩则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那粉嫩后背一大片都是**着,只是有要长小小的红线绳横过来绑着,在粉红和雪白的相映成趣之下,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之余,神魂也为之一荡。

小脖子处本来也有根小小的红线绳,不过董淑妮为了掩饰自己前面没有穿衣服而把它解了下来,此刻还没有系上。整个肚兜只靠高耸的双峰和背后那条小红线绳系着。她一动,那小小的肚兜几乎就要掉了来,惹得徐子陵也情不自禁觉得喉咙直发干。

董淑妮把纤柔不足一握的蜂腰转过来,再把她那两片毫无遮掩的丰硕圆月**在徐子陵的面前时,徐子陵让她激得心头之火大盛。

他想把目光移开,可是那圆月是如此的完美,是如此的丰姿,是如此的诱人。

丰硕完美的圆月与高耸骄傲地雪峰相映交辉,它们前后呼应出一个人间完美的曲线。弧度之大,夸张得让人情难自禁,遐想非非。

“人家真高兴。”董淑妮一看徐子陵移了眼睛不敢再看,带点自豪带点得意地贴上来,用玉臂缠上徐子陵的头颈,用温玉娇躯紧紧地贴上去。修长丰润的小腿微抬,轻轻地擦着徐子陵的腿侧,小檀口凑上来,离徐子陵的嘴唇里只一寸不足。吹气如兰地道:“原来人家在你的眼中并不是什么都不算,你,你这个呆子果然还有反应呢……噢……这个反应好大……嘻嘻,人家要的刀子呢?”

“我是个正常的男子。有反应那才叫正常。”徐子陵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要刀子干什么?”

“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董淑妮的口气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在撒娇,道:“他刚才看了人家的身体。”

“我也看了。”徐子陵大汗道:“而且看得比他更仔细。”

“你还摸了。”董淑妮忽然抓起徐子陵的大手,一把将它按在自己高耸而又骄傲的屹立的雪峰之上,让自己那温玉醉人的软绵滑腻一下子把徐子陵吓得差点没有张大下巴收不回来。这都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胆这么诱人的?”

“摸了之后你会怎么样?”徐子陵一听董淑妮那么说,干脆在那酥软滑腻到了极点的丰丘之上一抓,让董淑妮整个人一声**软倒在了他的怀中。徐子陵一手抱起脸红如绯情动不已的美人。准备向床上走去,反正是自动送上门的尤物,不吃白不吃。徐子陵轻咬着董淑妮的小耳朵,问道:“你会不会把我的手砍下来?”

“噢……等等……”董淑妮喘着小鼻息,她轻轻地躲着徐子陵自她脸颊上的火吻,双玉臂却紧紧地缠住徐子陵头颈不放,带点妖羞无力地道:“外面的坏人也许马上就会进来……我们……我们先出去,人家……人爱到时再任你……噢……”

“好吧。”徐子陵放下怀中的美人,他眼中情动的火光尽去,变成一片星空般的沉静,轻笑道:“给你一点儿时间,先穿好衣服,否则你要把一路上好几百人的眼睛统统挖出来呢!”

“先把你的心挖出来。”董淑妮却不放手,她把香唇擦着火星凑到徐子陵的唇边,娇嗔地道:“不准你随便放手,更不准你对人家那么冷淡,否则……”她不等徐子陵反应,已经把那香唇微开,印了上来,一条小红鱼欢快地游了过来,它大胆地钻进邻居家的白玉房子去,在别人家里的房子乱蹦乱跳,完全没有一点儿客人的自觉。

徐子陵此时此境,除了教训她‘客人要有客人的规矩’这一个道理之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灼热的大手按住她那粉嫩滑腻的后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把她的骨头圈拥挤得快**出声来,再轻易地把那条灵活的小红鱼俘虏住,将它狠狠地教训一番……

“这感觉好醉人!”

不知多久,始迟迟地唇分,董淑妮喘了一口大气,带点满足又带点迷醉道:“人家还以为刚才差一点就要让你弄得气绝了呢!你好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徐子陵呵呵笑道,他随手抛给董淑妮那把‘月照’短刃,道:“你想动手,最好快一点,因为有人要往这边来了。”徐子陵一说,董淑妮马上自迷醉中清醒过来了,她接过月照,带点心慌慌地推徐子陵出门,道:“啊,那你不要看……人家可不想让你看见人家拿刀子的伤人的样子……”

徐子陵刚一出门,董淑妮又呼地一下合上木门。让徐子陵莫名其妙。

小半晌,还是半裸的董淑妮冲了出来,扑在徐子陵的背上,急急道:“快走,那个王伯当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人家好怕……”

徐子陵一看她那小手中的‘月照’上还带有一丝的腥血,奇道:“你在他的眼睛上画一刀不就得了,你不是真的‘挖’他的眼睛吧?你都干了些什么啊?这血的味道似乎有点古怪?”

“……”董淑妮小檀口凑在徐子陵耳边羞急地说了句,又用小拳头轻擂着徐子陵的肩膀。

“什么?”徐子陵恶寒道:“你把他那个咔嚓掉了?”

“谁叫他对着人家起那个反应!”徐子陵一听,更是大汗道:“你不是想……”

“呆子。”董淑妮伸出玉手。**在徐子陵的肋下找一点软肉轻,口中却带着娇羞道:“你怎同……你还不快带人家离开,那么坏人就要来了!”

“我还是先把这刀子没收掉会安全一些。”徐子陵带点微汗地收起董淑妮手中的‘月照’,又还点疑惑地问道:“你不穿回衣服了?你这样跑出去会让所有人男人都吐血而亡的!”

“你来背着人家不就好了。”董淑妮赖在徐子陵的背上不下来了,她像一条八爪鱼般紧紧地缠住他,让自己那骄傲又丰硕的酥胸极大程度地挤压着他的后背,再用修长的**盘缠在他的腰间。一双小手在扶稳徐子陵的肩膀后,还偷偷地抚上他的脸颊,似乎在感应着徐子陵鼻息的那种温热。

最后螓首探下来。凑到徐子陵的耳边,但出小香舌偷偷地舔了一下,激得徐子陵身体一震,再带点欢喜和羞涩地道:“尽让你这个坏蛋占大便宜了……还不快走!”

徐子陵让她诱引得简直连井中月的心神也微微悸乱,这一个董淑妮天生就是尤物,她的完美的身体和大胆的性格简直能让天下的男人也情难自禁。徐子陵除了不用身体接触,甚至不用举手投足,单单用声音就能让他人心神颤动的婠婠之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这样诱人的女子。

他心神一动,镜湖心境一起,化作轻笑随风,双手托上了董淑妮那细嫩滑腻的雪股。冲天而起。借势在房顶上一点,再升空十数丈,双足连踏互踢,带着董淑妮再升数丈,一手托紧董淑妮的温玉娇躯,单臂展开鲁妙子给做的更另精巧的小型飞翼,飘飘而去。

地下的人对于二十丈高空的徐子陵和董淑妮无声的滑翔而去一无所知。

有谁会想到,天空中竟然有人?

有谁会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像鸟儿一般飞翔,还飞得那么高?

地下的守卫,包括杜干木在内,都在计算,王伯当这一个家伙是不是差不多了,那口舌和手中之欲是不是过瘾得差不多了,他是不是准备到真格了,自己是不是该去阻止他了……

天空中的董淑妮兴奋得小脸通红,如果不是惊动下面的守卫,她简直就想大声地喊出来,自心底间。

她想不到自己寄望的这一个神秘男子竟然如此的神奇,他不但武功绝世,还非常好玩,性格是她看过所有人中从没有的有趣,那双眼睛清澈无比,完全不像平时别的男子看着自己的那咱感觉,可是他那眼神越是平静,自己就越是喜欢逗弄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住自己的诱惑。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可以看了自己的半裸之身,又揉捏了自己的酥胸之后,还能随时说放天就放天的,这个人实在太有趣了。

不过她还远远想不到,他的武功竟是如此的厉害,带着一个还能升到十数丈的高空,这对于自问轻功不错的她是不可想像的。可是最令她不能想象的还是另一样东西,他会飞!他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之中,甚至还可以带着自己。

董淑妮一辈子都渴望自己像鸟儿一样飞上天空,自由地翱翔。

可是她的轻功虽好,却不可能实现这一种梦想,直到今天,她来不及惊喜,梦想就实现了。

啊,他真是一个完美的男子!

董淑妮借着极其迷糊的星光,自后侧偷偷地打量着徐子陵。

他有着俊美得就像神明一般的颜容,幐璞玉般特异的双手,有着高大挺拔的身躯,有着强劲有力的臂膀,有着温暖宽阔的后背……这一切,都让她打内心里感到满意。人长得英伟,性格那般有趣,武功简直不可想象,这样的男子,她以后还真没有遇到过呢!

如果和他有那样的一天,那该多好……

董淑妮越想,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一个人几乎就在融化在他那虎背之上了。她鼻息忽然重了,她那双小手带点失控地乱摸,双腿也把他的腰越夹越紧,而心中似乎有一团火正在熊熊而燃,正在烫烧着她的心胸,烧得她浑身都发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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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男欢女爱

“什么?”杜干木一听亲兵报告说王伯当一身是血地倒在屋里,而那个董淑妮不翼而飞了之后,整一个人都呆住了。

他久久也无法自惊呆中反应过来,直到几个亲兵把受伤的王伯当抬了起来。又七手八脚地急救,杜干木才忽然震醒,推开新兵,定神一看。只见王伯当下身鲜血淋漓,已经成废人,而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失血一量,生命垂危。

不过就算在如此的疼痛当中,王伯当全身都有抽搐的迹象,可是他始终也没有醒转。

一个在沙场中浴血奋战的武将,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不济?怎么可能会如此的麻木?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大意?怎么会如此的重创?对手是一个武功平平的女孩子,又手无寸铁,怎么可能……可是如果不是她,哪又会是谁呢?为什么那一个不杀掉王伯当,而将他阉割呢?如果屋里还有其他人,为什么王伯当没有与他发生激斗呢?为什么王伯当没有大声呼救?

如果屋里没有别人,只是那个董淑妮所为,那么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她又如何逃脱的?

杜干木冲进屋里,搜了一遍,除了发现在床上有着那个董淑妮脱下的一套衣服之外,再无其它。

一个身上光溜溜的女孩子能逃得出去?一个连衣服也不穿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跑得出去?不过杜干木再想想又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如果她想逃。必须把那套熏过的衣服脱掉,否则自己就可以顺着她的身上的香味一路追赶。

“所有的伍长检查自己队伍里的组员。”杜干木大吼道:“所有的人都严守自己的位置,看见任何人走动都要盘查,所有穿着自己人衣服的也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兄弟,是不是能对上暗号。所有伍长检查一下那个队伍有人被别人夺去身上的衣物,快去?”

杜干木猜想那个董淑妮必定还没有走远,她身上没有衣服,就算逃得出去。她绝对不可能光着身子回偃师去。她必定是想趁乱打晕某个士兵,然后再换过他的衣物,装成自己的士兵再逃出村外去。

可是他以为还有村里躲着准备抢夺那个士兵衣服的董淑妮,已经远离到村子十数里之外了。

“下面似乎有个小水潭。”董淑妮惊喜地道:“人家一身是汗,正好下去洗洗。”

她的小心思自然并不在于身上的香汗,相反,她恨不得自己身上的香汗更加浓郁一些,好更多地散发到徐子陵的鼻端,引他嗅个痛快。她的心思是,如果下去洗洗,那么一来可以更加名正言顺诱惑他,二来是跟徐子陵要件衣服回偃师去,她在他面前可以光着身子。可是回去不行,最少也要把他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

“下去了就再也飞不起来了。”徐子陵一边缓缓下降,一边道:“你得自个走路了,明白吗?”

“我才不。”董淑妮撒娇道:“你难道就不能背着人家吗?”

“似乎我跟你不是很熟。”徐子陵奇道:“我背你这老远的一程已经很够义气了,你怎么好意思要我一直背着你啊?你也长有两条腿,难道你就不会自个走路吗?”

“人家喜欢你背啊!”董淑妮带点娇蛮带点喜意道:“你不知道伏在你的身上有多么舒服,人家真有点舍不得下去呢!”可是她的话还没有完,徐子陵就已经收起飞翼。足踏实地了,这引得她又一阵惊奇,初时飞到空中时因为心中太激动,没有仔细看清楚他身上是否原来就有什么折叠起来的飞翼,可是现在看明白了,那又长长的飞翼一闪而没,根本像那把‘月照’小刃一样,消失无痕了。

在整一个江湖中,听说只有一个人才有这种本事。

他能把东西随意地变出来,也可以随意地变走。

这一个人就是黄金公子寇仲。

他在与香贵父子对赌的时候,曾把数千两黄金变出来,又将数千两黄金随手变没,一赌而天下成名,人称黄金公子。当然,在后来,黄金公子似乎又跟一个叫做小霸王周伯通的人重合,因为这一个小霸王周伯通在大儒王通的宅里大战刀剑狂人跋锋寒,身边跟着的两位美女,有人认出似乎就是当时伴着黄金公子的东溟小公主和化名俏军师沈落雁的另一个神秘女子。

小霸王周伯通在襄阳再战包括双刀钱独关,毕玄高午徒拓跋玉,飞鹰两徒长叔谋和庚哥呼儿在内的上百位高手,最后还从容而去,被人称为年青一代第一高手。

不过又在几天后,另一个消息传出,这一个小霸王周伯通和黄金公子寇仲虽是同一人,真正的名字却是一个叫做徐子陵的年轻人。这一个徐子陵在江湖中默默无闻,不过有消息传出,他就是化名飞马牧场做贵宾的卫晶公子,曾帮飞马牧场两度击败四大寇,又抵御住瓦岗军的进攻。

在人们议论不定众口纷纭的时候,这一个徐子陵更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以数万竟陵军民,依靠只有区区数丈的城墙抵御了十万江淮军足足九日九夜,九日血战之后,最后迫得元气大伤的江淮军无奈撤退,成为了震惊天下的少年英雄。

这一些,对于少女怀春又消息灵通的董淑妮早就耳熟能详了。甚至在她被俘的期间,都还曾听瓦岗军的王伯当与那个叛徒杜干木仅下议论时提过这个徐子陵与其他三四个身份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董淑妮就认定必是一个人。

因为一方面来自于她女孩子的直觉。这种直觉一直很准,她颇有自信。

另一方面她对徐子陵身上的事打探得太多太多,几乎徐子陵有什么表面特征也无一遗漏。徐子陵,还有那个小霸王周伯通,黄金公子寇仲,这三个人据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他们的眼睛似乎很相似。他们的眼睛在愤怒时会发出血红的光芒,在平时则有如星空般清澈宁静。在功力提升时会有七彩闪现。还有他们的双手,全都是像璞玉一般的特异之手,天下间的男子,似乎就只有他们这三人的手是那样古怪的。

所以当徐子陵一进屋里,董淑妮一看到他,几乎就惊呼出来。除了能在襄阳城上百高手围攻之下仍然能安然地来去自如的小霸王周伯通,除了能使用一点军事训练都没有的竟陵军民就可以成功抵抗江淮大军的徐子陵,天下之大,还有谁?有这种能耐?有这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情况下。进来这一个有着数百人防守的小村子呢?

三大宗师想必是可以的,可是他们不会是年轻人。

所以,董淑妮才会想尽方法来诱惑徐子陵,他可是天下间最炙手可热的少年英雄,天下间的女子莫不以嫁给他为荣,董淑妮虽然现在无心婚嫁,可是春心又岂会例外?

“来。”董淑妮拉着徐子陵的手,也不问他那个飞翼哪里去了,她知道,聪明的女人总是很少问的。如果她想知道,不能全部靠问。男人想说的话,一定藏住秘密。可是如果男人有什么秘密不想告诉女人,那么女人越问,只会越惹恼他的火气惹他反感。

董淑妮拉徐子陵,欢快地奔向那个小潭。

她知道自己身体的完美,她知道自己只穿着肚兜裸着一大片玉背拉着他在前面奔跑起来会诱人到何程度。

她知道他此时正在看着她,不过她没有停下来。她似乎在躲着他的目光似的,不住地向前跑,她知道她越是跑,那么他就越会追上来,如果自己停下来,那反倒不够诱人了。她越跑越快,那丰隆挺翘的圆月在奔跑下微微颤动,在星光之下,引发着一种原始的冲动,让人有种强烈探索隐藏在圆月之下的神秘之境那种致命的冲动……

徐子陵明知她在诱引着自己,不过他不想拒绝。

因为反正是她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再说之前让小公主她们三个引起的火气简直到现在还在烫烧心魂,可惜她们三个是自己的未婚妻,多少得留给她们一个美好的回忆。她们也许更愿意把珍贵的处子留到新婚之夜来奉献给自己,所以为爱人的那一份心意,徐子陵一直苦忍。

这一个董淑妮不同,她不是自己什么人,这样自动送上门,不把她上了,那说不定还会让她看不起呢!

董淑妮虽然有汉化,又有汉人血脉,可是大部分血统还是西域之人,加上徐子陵以前就一直对她的印象欠佳,既然她想做‘黄盖’愿挨,那自己做做‘周喻’来个愿打又有何妨?

“你也一身是汗,也下来吧!”董淑妮拉着下了水,欢快地钻进水里去,他作一条美人鱼,在水中连连钻了几下,再哗啦一下钻出来,朝徐子陵泼去一把水花,花枝乱颤地笑道:“呆子,看什么呢?”

此时,天空有月,在月色斜照下,浑身湿透的董淑妮被半透明的肚兜紧贴身上,里面的高耸雪峰和傲人的红梅亦赫然可见,尽显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如何不惹人醉?如何不惹人喜?

徐子陵还没有伸出手,董淑妮就已经扑入了他的怀中,献上自己火热的朱唇。

董淑妮的眼中内喷那熊熊的情焰,丰润诱人的朱唇渡过一阵又阵的灵液,那条小红鱼调皮地逗弄着徐子陵的唇舌,她的手也在上下探索,不但主动,而且热烈。董淑妮四肢像八爪鱼般缠住徐子陵,丰满动人的娇躯不住地在他的怀中如蛇扭动,纵在冰凉的水里,也感到她如火的热情。

衣服在两个人的热吻之中淅少,两个人的亲吻已经远远解脱不了两个喉咙的渴求,远远满足不了两个人心火的烫烧,两个人都在不住地探寻,以求到更多的方法,来舒缓此时心中的渴望。

两个人都在探索着对方身上的秘密。

当徐子陵带着一种强蛮的霸道占据了董淑妮的两座雪峰,当他在尽情地掠夺着她的红梅朱果时,她那一路探索的小手,也握上他的坚挺。他的火热和伟大让她几乎在惊呼出声,不过,让那种火热烫贴得舒服的她来不及**出来,就让徐子陵封住了她的檀口。

他把她抱了起来,他的手在游动,他的手也在探寻她的秘境。

他的手让她差一点没有魂飞天外,在他的爱抚之下,她觉得自己身体快融化掉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准备好了,她已经准备得太充分了。她不但心魂,而且就连身体,也在渴望着他的进入,他的霸占和掠夺……

她知道自己重要的时刻到了,不过,她没有畏惧,相反,她相当期待。

她意乱情迷地握着他的坚挺,轻轻地抬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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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抵死缠绵

虽然花径足够泥泞湿滑,虽然身体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可是董淑妮还是感到在巨大的胀满之余,还有撕裂的刺痛,深深地刺痛入心。在这一刹那,她禁不住**搂紧徐子陵的身躯,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一滴滴疼痛激出的泪珠滚滚而下,渗在她紧紧咬住徐子陵肩头的地方,让泪与血丝一起相互渗透。

更多的红丝闪现在董淑妮的身下,长长的处子落红扭曲着延下她那修长又白嫩的大腿,标示着一个女子的成长。

“咦?”徐子陵一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他以为这个董淑妮是个**,只是秘地比较紧闭,所以才放心地进入的。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这一个表面就像**一般的董淑妮竟然还是处子,难道她还没有那个杨虚彦好上吗?难道自己那倒钩的一脚,真的把杨虚彦给废了?这下如何是好?退出来?还是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上了再说?

徐子陵本来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态,他可不想跟董淑妮有点什么瓜葛,他更没有想日后要给这个董淑妮负上什么责任的。他心想反正是她诱引自己,正好借机发泄,顺便**一下她这个**,谁不知,现在竟然玩出火来了……

徐子陵正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董淑妮一看他忽然不动,还似乎退意,心中一下子大急。莫非他看出了自己是一个不懂房中术地处子。他在嫌弃自己木头一般不会配合吗?董淑妮自小就偷看过她舅舅与舅母之间地战斗过程。觉得女人绝对要做到她舅母那种水平的,才叫真女人。

她还以为徐子陵嫌弃她不会做这种男女之事。

她一想,更是着急了,凭着本能,也凭着感觉,甚至拼命地回想她舅母那种种的举动。她绝对不能在这一种重要的时刻还让徐子陵退了出去,她等这一个机会,不知等了多久。好不容易都做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一点点疼痛可以阻住她的决心吗?

她**地把自己向他挤过去,让他深深地将她整个人贯穿,让他深深地进入……她紧紧抱紧他,包容着他,小香臀带点笨拙带点颤抖,努力地动,她要让他感受到她一个完美女人的滋味,她让他感到像她舅舅在舅母身上那种极度的快乐。她学着她的舅母。抱紧他,一边包容着他,一边忍耐着极大地疼痛和胀满,颤抖着身子在他身上不住地动。

开始很笨拙。可是后来越来越顺,最后还渐入如意之境。

可以说,她天生就精通这一门学问,她天生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完全可以无师而自通。

她的身体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宝贝,在先前一阵锐心的撕裂疼痛过后,那阵疼痛竟然很快渐轻,渐渐淡化。最后几乎若不可感。相反,本来很弱的那一种胀满和炽热的感觉,则越来越是明显,一种莫名的快感随着她的动作而更加明显,就像有只魔手在指引那般,似有什么引导着她地动作,她律动,以求获取更多越来越清澈的快乐……

徐子陵此时再也不顾的太多了。

他将这一个妖精般的董淑妮抱了起来,不管她是不是处子,反正现在想也没用,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再说,做了也不代表些什么,徐子陵的心还没有软到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自己原则地地步。他此时的气息已经高涨,他的**已经爆发,他忍不住向挑衅自己的董淑妮反击起来。

他的反击很有效。

表面似乎很强的董淑妮让他一击而溃。

她在他的大力攻击下一败涂地,在他的威武之下情不自禁地大声喊叫,也不知道那模糊不清地喊叫是求饶还是不屈,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双手,尽管无力,可是依然缠绕在他的头颈之上。她虽败,可是她还没放弃战斗。

董淑妮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过她没有恐惧,相反,她很喜欢。

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样死去,那就最美不过了。

在徐子陵霸道的侵略和掠夺之下,她的心魂飘飘而飞,一下子飞到了不知那处,似是九霄云外,又似是梦幻之境。在那里,只有无尽舒畅,淋漓尽致的舒适,在这里,她会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于心底间,让那声音一直冲出喉咙,一直向天边传去……

当董淑妮在神智迷糊间看见徐子陵将她的一条白生生的腿举了起来,让她整个人都彻底**在他的攻击之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心魂一下同时爆碎开去,那涌出来的热流把碎裂的心魂冲的更是支离破碎,最后冲出了自己的**,冲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尖叫,她的腰肢在这一刹那化作了一道虹桥,将她和他两人连接。她的双手再也无力缠绕他的头颈,她张开双臂,似是一个展翅高飞的小鸟,在他的冲击下,和心魂一起,飞上了天空……

徐子陵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简直天生就是男人的宝物。

记得他当日要了贞贞和素素之后,两人都爬不起来,两个人甚至在日后几天都行动不便,特别是勉强支撑的素素,更是在那之后都带点疲劳过度而卧床不起了。正因为自己特殊的原因,徐子陵也不想让小公主她们还没有成亲就让人暗地笑话,他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们的糗事。特别是小公主,万一那种做了,势必瞒不过东溟夫人。到时她要是怪责起来。徐子陵还真拉不下脸跟她解释说是自己忍耐力不够。

可是这一个董淑妮地身体绝对让人惊讶。

如果不是知道她还是个处子,徐子陵简直就要错以为她是一个久经战事地**。

董淑妮天生在这一方面就很强大。

那种战斗的持久力远远超出了徐子陵的期待。她虽然一次次让徐子陵弄得魂飞天外,可是她的身体竟然可以支持着她拥有别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十数次大大小小的**。她还是第一次参战,那种战斗力就惊人到这种地步,徐子陵简直有点惊讶。

来了个对手,徐子陵很欣喜。他一向供需不足,这下总算来了个对手,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两个人大战两个时辰。由水边战到水里,由水里战到岸边,再战到地面,战到石上。徐子陵觉得这一个董淑妮的身体简直是天下间难得的宝物,她竟然还能接战,她在他那种攻击之下,在满足到那程度之后,还能供给徐子陵无尽地宣泄。

董淑妮其实神智带点迷糊了。

她身体已经有点受不了,可是她舍不得离开徐子陵的身体。她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比起她的舅舅更加威猛十倍。而自己,好像还没有舅母的战斗力。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足,特别与他相比之下。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给予,她一直很少动作。只是偶尔稍稍配合他的动作,可是就是这样,她还是受不了,可见徐子陵的威力是何等惊人。

徐子陵一看董淑妮最后还是受不了,放弃了在她身上尽情到底的想法。

抱着她道小水潭里轻洗一把,再变出帐篷被铺抱着她睡下。

徐子陵虽然不想跟董淑妮拉上什么的关系,可是要他一退出就穿上裤子走人,他可做不了那么绝情。再说。现在他把她的处子之躯也夺了,一走了之太说不过去了。虽然不会给她什么名份之类,可是就当是培养一个这种战斗地对手也是不错,董淑妮的身体可是很有这种潜质的。

徐子陵一看这个尤物在熟睡中**陈横任人鱼肉的那种诱人媚色,不由又一阵心火升起。

本来再想狠干一通,可是一想,不是还有明天吗?来日方长啊!

现在她已经疲倦太厉害了,再强要下去,恐怕会伤得很重,到时就麻烦了。徐子陵运起长生诀,稍稍压了心中,调息一番,再躺下伴在她的身边轻轻睡去。

待董淑妮醒转之际,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徐子陵的身边,两人裸袒相对,甚至他的大手,还轻轻的按在她那高耸的雪峰之上。帐篷外面似乎有太阳出来了,可是他还没有醒,正沉沉而眠。董淑妮看着他那俊美的无可挑剔的颜容,那强健得完美无暇的身体,那天下独一无二地璞手,一样一样,都是那般的称心如意,看着看着,那春心不由一阵欣喜,一阵荡漾。

听说这个男子的未婚妻不是东溟派的小公主,就是飞马牧场的商场主,现在,他终于也能如愿地睡到自己的身边了。董淑妮不是没有一点想法,可是要她相信一个无权无势只有脸蛋和身材的自己要是能跟东溟小公主或者那个飞马牧场的商场主去争什么妻子的名份,那根本不可能。

自己就只用另一种方法,让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让他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再次之前,她的舅母已经很好地为她做了一个示范。

她的舅母已经用了那种方法把她的舅舅数十年如一日地留在她的身边,尽管她也无权无势,可是她偏偏击败了无数的世族之女,把自己的丈夫紧紧留住。

女人,只要做到真女人,那么男人是绝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

这是她舅母平时对她的教导,她觉得很有道理,并且牢记于心。

凭着记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让这个还在熟睡的他感受一下自己完美女人的魅力。她要让他惊喜不断,她要像她舅母那般把他留住,让他对她永远不忘。天下最出色的少年英雄,他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他是自己男人,他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一辈子也忘不掉自己!

董淑妮越想越是刺激,她的小手迅速探下,握住他的宝贝。

在轻轻的揉动的同时,她的小香唇一路亲吻着他的身体,她用浅浅的雨点般的轻吻来表示自己对他那完美身躯的欢喜。她一路移下,在他强健的胸膛上流连一小会儿,就像他吮取自己胸口的梅果那样,也对他轻轻的吮取,等到他的小腹,甚至伸出小舌头轻轻地探入那个圆脐里去,用温湿的小舌调皮的逗弄着他。

她知道他已经醒了,还正在偷偷的观察自己的表现。

在被人窥视之下,她心中那股刺激更剧。她极尽地放纵自己,放开一切,尽情地挑拨着他,让他本来平静的气息渐渐急促起来。

等她跨在他的身边,让自己的圆月翘对着他,将自己的秘境尽量展现,让那娇嫩的花朵尽情地绽放在他的面前;等她大胆地张开小樱唇,轻轻地把他的坚挺包容,并且像昨晚容纳他那样,缓缓地让他在自己的口中延伸深入,又用小舌头配合轻轻地吮吸着他的火热时,他终于忍不住翻身起来了。

他抓住她,先是在她的香臀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把她的魂魄打得飞掉一大半,再重重地将她压住。

在这一刹那,她舒服得真哼哼,虽然小屁屁让他打得疼痛,可是更加刺激,而且,她的目前已达。在他着急地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早畅快地张开,用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欢迎着他的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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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王氏世充

“子陵,我们为何不直接回偃师?”董淑妮经过两天和徐子陵的相处,受到了情爱滋润的她艳光大发青春照人,整个人像有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光芒隐现似的。她穿着一身男装,喜孜孜地挽着徐子陵,一边自山林间缓缓行走,一边问:“难道我们不可以再用那个飞的东西飞回去吗?”

“李密知道你走了,一定会在半路设下埋伏。”徐子陵解释道:“他也一定会监视你舅舅的人马,如果你回去了,反倒会让他更加安心,正好一网打尽。”

“那人家还是听你的。”董淑妮一听徐子陵心有定计,也撒手不管了,她带点好奇地问道:“那个南海仙翁晁公错是不是很厉害?为什么连你也要避开他?”

“我为什么不能避开他?”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子,而那个南海仙翁则是三大宗师宁道奇那一个辈分的人物,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李密不但请了他,还有他们南海派的一众高手,还有长白派符氏兄弟,再说李密本身就是一个高手,我再傻,也不会跟他们硬拼啊!”

“你是因为人家才那样做的吧?”董淑妮明白自己是徐子陵的累赘一个,带点感动地道。

“这个不关你的事。”徐子陵呵呵一笑,道:“晁公错这一个过气老头子我虽然想****他好久了。可是做什么得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他们人多势众,我得想法办法把他们一众人分开来,各个突破那才是上策。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不然就担搁地时间就太多了。”

“这还都不是因为你……”董淑妮一听担搁地时间太多这句话,小脸就莫名的飞红了起来,她忽然拉住徐子陵的手臂飞快地凑到徐子陵的耳边说了一句。

“不是吧?”徐子陵惊异地道:“你还可以吗?在这里吗?”

“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你莫要当真。”董淑妮口中虽强。可是眼波却迷离荡漾,似有美酒溢出似的。

“啊,没关系。”徐子陵一看她情动如潮,不由心中大乐,俯身一把抱起她,飞射向不远处的密林,道:“反正时间是早就担搁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儿。呵呵,让李密那个家伙再苦等一下吧,我们先忙点别的……”

徐子陵的话还没有完。早有火热地香唇封上。

李密此时真的等得太不耐烦了。

现在足足三天过去了,别说一个急于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一个腐了腿的拐子,也应该到了。

他当日一听说走脱了董淑妮。自己手下的大将王伯当又重创,心中认定必有高手相助,否则以董淑妮的能力绝对不可能逃得出去。他急起直追,连南海仙翁晁公错也来不及再等了,带着一众高手埋伏在去偃师的路上,可是足足等了三天,连个影子也没有,简直没有把他气疯掉。

难道对方已经赶在自己之前通知王世充了吗?可是王世充的部队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啊!

不过越是这样。李密就越是小心。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反正这一次谋取洛阳之数,无论变化如何这一个王世充都势必逃不过自己地算计,现在心急起事,反倒会让盟友更加得利,李密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单看眼前之利,他不能前面赶走了狼后面迎来了虎。

既然对方有可能警惕,那就不如稍稍等待,等到敌人以为是虚假消息,以为是虚惊一场之时在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让王世充这一个无能的家伙于这个世上烟消云散。虽然王世充是李密多年的对手,可是李密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无论地守成之徒,如果不是有坚城洛阳,他王世充在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是偏偏他还不知大祸临头,还天天及时行乐,如果鼠目寸光之人,李密岂会把他放在眼里?

王世充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是靠着当年杨广的赏识,别说兵部侍郎,就是做个独领一军的大将也不足。虽然孟让一战后一举成名,可是他自己知道有多少运起的成分在内,若要他与李密相比,除了武功之外,他心里还真没有底气。

可是做人并不是不如人就非要服输的。

王世充一辈子的运气都不错,他而且还有天下最大的坚城之一,东都洛阳,有了这个天下最大最坚的城池,不要说李密,就是天下群雄来攻,也奈何他王世充不得。

虽然他觉得近年来打仗打得越来越不顺,可是并没有太在乎。

李密还一时攻不进来,自己正好找个借口慢慢地加强自己的兵权。那个傀儡皇帝杨侗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破孩,可是似乎心机不错,他可不想再阴沟里翻船,自己堂堂一个尚书令,十数年官龄比那个小皇帝杨侗的年龄都要长得多,如果让他一个小屁孩算到了,那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王世充正在他的密室里沉思。

他有这种习惯,碰到什么事情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慢慢想。

他在别人的眼中只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绝不能是一个无能之人。他绝不能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尤其是李密,他万万不能让李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运气很不错的人,而不是一个拥有真材实料的人。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是大隋三大虎将这一个威名堕地。

密室外面。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几声轻响简直把王世充吓破了胆子。这里有他地密室,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敲门?王世充的脸色数变,他想马上拔出腰间的宝剑,向这一个知道自己密室威胁到自己安全及一切的人斩杀过去。

不过最后,王世充还是拿出来尚书大人的威风和勇气。

他整了整身上的金甲披挂,沉声喝问道:“谁?”

“大舅舅,是我。”门外有一把娇柔无比的声音应道。

王世充一听。有些发呆,竟然是董淑妮这一个小女孩,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密室地?她不是让什么人俘走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密室外面?这其中莫非有诈?

“是小妮妮啊!”王世充疑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帮大坏人要害大舅舅,人家听到了,就想来告诉大舅舅您。”外面的董淑妮带点得意地邀功道:“虽然人家让他们追上抓到了,可是后来人家又逃了出来,嘻嘻,大舅舅,人家可是救了你一次呦!”

“你怎么逃出来的?”王世充通过一个向外窥视的小洞。发现真的是董淑妮,她穿着一身男装打扮,气色看上去挺不错,一点也不像是个俘虏的样子。不过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个青年男子。长得极其英挺,甚至在王世充向他窥去的时候,那个青年男子还向他微微一笑,再挥挥手示意。

他显然知道自己在窥视他。

王世充一惊非小。

“是徐公子把人家救出来地。”董淑妮自豪地道:“他的本事可大了,人家可是很辛苦才请到他来帮大舅舅你的呦!”

“他是谁?”王世充故作威严地哼道:“你怎么可以带外人来此地找我!”

“事态紧急,李密就在城外。”董淑妮一听,带点委屈道:“人家不是心急大舅舅你的安全嘛!再说徐公子又不是坏人,人家可是……”

“徐公子?”王世充忽然想起一人。传说中那个人地样子与眼前那个青年男子很相似的,他打断董淑妮的话头,急问道:“那一个徐公子?是他把你自李密的手中救出来的?”

“天下间的徐公子只有一个。”董淑妮笑嘻嘻道:“如果大舅舅要怀疑,开门当面问个清楚不就明白了?”

王世充微一犹豫,不过他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相反,这好像又是一种时运的先兆,某种运气之事的契机,他有这种感觉。

于是再三思量之后,打开了密室之门。

“天下间徐公子有很多,可是真正出名地徐公子只有一个。”王世充用一双锐目盯着徐子陵,道:“久闻徐公子于竟陵死守孤城,独立对抗江淮十万大军,九日九夜而迫退江淮大总管杜伏威,王某我真是心中佩服之极。”

“独力?”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竟陵数万军民血战九日,徐子陵只是其中之一,如何敢贪功自称?竟陵之胜,在于正气,江淮军败,在于叛道,与徐子陵的个人能力无关。”

“王某还听闻据守竟陵九日的徐公子,也是相助飞马牧场前后两次击溃四大寇,让那一个为祸世间的四大寇烟消云散的贵宾卫晶公子。”王世充厉目生威,如剑似炽,锋芒毕露,如有实质,直迫向徐子陵,他沉声问道:“不知此时是否属实?”

“他那止是飞马牧场的卫晶公子!”董淑妮带点得意地夸耀道:“他还是在襄阳破尽上百高手,从容而去的小霸王周伯通,唔,还是当年豪赌大胜香贵父子的黄金公子寇仲呢!”

“虚名不足挂齿。”徐子陵微微笑道:“其实小子的真名为徐子陵,见过尚书大人。”

这些名字,随便那一个说出来,都是名动江湖的人物。他们一齐被誉为当今世上最出色的年青一代,可是却统统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就算王世充做到郑国公和尚书令,也不禁带点嫉妒地看向面前这一个年轻人。

他不但年轻,而且英气非常,形貌就算是王世充这种男子汉也觉得动容;他有着惊震天下的名誉,有着绝世无双的武技,有着智深如海的计略,有着高山仰止的义勇;他还有世人莫及的财富,还有让天下男人都为之嫉妒的无边艳福。

他的未婚妻,竟是一向隐世不出的飞马牧场之主和一直不问中原事务的东溟派小公主,这一切一切,每一样说出来都能让最心平气和的男子发狂,可是还偏偏集中于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就是徐子陵。

一个正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看上去颇是谦和的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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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千年古都

偃师城位于洛水北岸,大河之南,嵩高、少室等诸山之北,上游是洛阳,下游百里处为虎牢,乃翼护洛阳的战略要塞,亦是东据李密的前线基地。

若偃师失陷,会直接动摇洛阳的安稳。

偃师之于洛阳,等若虎牢之于荥阳。

现今王世充率兵至偃师,立即直接威胁道虎牢的存亡,故李密必须做出反应,或守或攻,绝不能不小心筹度。

因为久离洛阳,恐怕有失,王世充本来颇是担心李密会不会与朝中某些人相互**,给自己小套子,心中正有些烦恼。可是现在呢,他简直想放声大笑。他正瞌睡的时候,上天给他送来了枕头,让他可以高枕无忧地安眠。

他正烦恼不知如后如何之时,上天送来个徐子陵。

他本来跟这一个叫徐子陵又叫小霸王周伯通的青年人只见过一面,在大儒王通的宅里,当时他装得傻兮兮的,不过却狂胜锋芒正盛一时无俩的刀剑狂人跋锋寒,令天下人为之惊叹。现在,他出奇的发现,这一个青年人又变了很多,他又成长了。

虽然当时徐子陵蒙着眼睛,不过他的脸在王世充的久看之下,依稀还认得。

不过无论他的神态气度还是内息,都成长了。

他已经变得让王世充这样的霸主都有点要仰视地感觉。这一种感觉让王世充非常地不舒服。他不太喜欢徐子陵这一种强大到自己难以控制的人。这一种人因为拥有一身的武技和心智,就算他不愿意争权夺利,可是也从不会屈居人下。

可是王世充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打滚的人,绝对不会在这些计较太多,至少现在不会。

他作为一个郑国公,一个尚书令,虽然胸中没有百万甲兵,可是一点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一个徐子陵跟自己这个尚书令似乎并没有过分的热情。他虽然表面恭敬有礼,可是却不会太注重自己这个大官,他注重的,只是自己那一个漂亮地小甥女。

王世充相信,如果徐子陵不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的外甥女,他是绝对不会跑过来帮自己对付李密的。

不过这个发现更让王世充放心,徐子陵没有什么争权争霸之心正好,省的自己还小心提防。一个女人算什么,就算是自己的外甥女。迟早还不是嫁人,如果这一个插嘴了能够帮自己扳倒李密,那么就把这一个漂亮的小外甥女送给他又如何!

当然,他明白。一下子送出去的东西,不是会是最好的东西。

他得把董淑妮尽量送的慢一些,让徐子陵同时也有足够的时间帮自己。他知道,如果一点甜头也不让徐子陵尝到,作为一个只能天天望梅止渴的男人,就算梅子再解渴,过的太久了也会失去耐心的。他的稍微放松点,让徐子陵尝到一点小甜头。以便想得到更多。

少年英雄,就算再英雄,他还是个少年!

他就再能耐,还不是给自己作枪使?他再大本事,那还不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

王世充听了徐子陵向他献上的计策,心中大乐,他颇是识做的让董淑妮带徐子陵下去休息,自己则表示需要准备一下,按徐子陵的那个计策行事。看着自己漂亮地外甥女拉着呢个徐子陵出去,看着那个徐子陵一直平淡,可是后来却微笑欢喜的表情,王世充禁不住想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不能没有运气。

李密的本事再大,也敌不过自己的运气。

李密他辛辛苦苦想了一个计策,谁不想就让自己的外甥女知道了,这还不是他最倒霉的地方,最倒霉的而是他还是徐子陵的仇家,还让徐子陵救出了自己地外甥女。偏偏自己的外甥女长得那是洛阳一绝,把那个徐子陵迷倒了。这一下,上天就把一个本来与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少年英雄送到他的面前了。

这不是运气这是什么?

李密本事再大,他有这个运气吗?

李密他的本事再大,想的计策再毒,可是架不住他王世充的运气够好。

李密再强,可是他比起一个凭借数万平民凭着数丈城墙就可以在十万江淮军的攻击之下守足九日的徐子陵来,也强不到哪里去。洛阳为天下第一坚城,成高三十多丈,还分内外城墙,护城河五河环接,绝无断水或者灌淹的可能,城中粮草储备足够大军数年之用,不说那个守城无敌的徐子陵,就是王世充自己,也有足够信心守住一年半载。

现在李密的计谋他知道了,还不请自来了一个徐子陵作帮手,他如何能不大笑?

所以,看见董淑妮引徐子陵去远,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开心的王世充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董淑妮也在笑。

她投身在徐子陵怀中,吃吃地笑,一边不依地打着徐子陵的肩头。

“大舅舅如果知道你真实的心思,你猜他会不会气傻掉呢?”董淑妮笑得花枝乱颤,用葱白玉指点头徐子陵胸膛,娇嗔地道:“这一回人家帮你那么大忙,怎么也能算个小功劳吧?”

“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成事。”徐子陵微笑道:“你那么快就要讨赏了?不过你刚才做的不错,我是应该奖赏一下你的。”

“我不要你那个奖赏。”董淑妮扭着蛇一般的柳腰,一边娇笑,一边躲避徐子陵地大手。她这种欲据还迎地媚态更是能激起人心中的征服欲。而且她就是让徐子陵抓住了。也绝不投降。她的小脸上红晕遍生,小鼻子气息的急促,小手无力地抵御着徐子陵入侵的大手,那眼波迷离流漫,香唇似火燃起,道:“我…我不要…除非你,除非你强迫人家…噢…”

面对如此娇态之女,如何不有所表示?

一天后。与王世充依计分头行事的徐子陵在董淑妮告过奋勇的带领下前往洛阳。

临别时,王世充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在董淑妮身上大量了一小会发觉她身上的容光焕发艳光照人,不禁眼中神光一闪,却不太多言语,只向徐子陵拍拍肩膀,哈哈大笑说要徐子陵对他的宝贝外甥女好生照料,一副称职长辈的模样。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十三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剧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故自古以来,就有天下谁的洛阳者,终得天下之言。

前任隋帝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做**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戴着面具的徐子陵与一身男装打扮的董淑妮并不想**身份,两人混在人群里,大摇大摆的从容由南门入城。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们,型制恢宏。

甫进城门,初抵贵境的徐子陵顿然眼界大开。

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眼神开去,怕不有七、把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皇帝出巡地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相比起另一个名城江都扬州,洛阳之个大城更有天下第一名城天下中央霸主的气势。

对比起扬州,洛阳更加高大坚牢,不但四面有关卡要塞守护,还有运河环绕,进可攻,退可守,城中储备无论粮草或者兵械,无不足够数年之用,更有甲兵当数万,加起守护四边要塞关隘的精兵,十万而不止,更别说还可以随时在城中抽调的十数万青壮男子。

洛阳帮派众多,武者极众,一旦战事,这也是一股极大的战力。城中富户商人无数,对内繁荣昌盛,对外流通增收,有如此之多的种种因素。天下谁人想短期强攻洛阳得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董淑妮拉徐子陵的手,喜滋滋地走在街上。她知道徐子陵另有事忙,将分身处理,不能天天陪她,不过到没有强行追随,只是把握时间,与他一起疯玩一时便多一时。她知道女孩子想留住一个男人,不能把他天天绑着,有时要学会放手,那么那个男人才会记得再回来找自己。

这也是她地舅母的御男之术,董淑妮自然会牢记在心。

经过与徐子陵的相处,董淑妮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急需学习,她也正想去找她的舅母学多一点。

现在徐子陵还没有离开,她自然正欢喜的紧,对眼前自小她就熟悉的一切,她存心向心上人夸耀道:“洛阳天下名城,有两大特色,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徐子陵笑笑,带点明知故问道:“不知被称为洛阳双艳的董大小姐想告诉我什么呢?”

“你叫人家昨晚那个不行吗?非要叫人家董大小姐!”董淑妮嗔怪地直摇徐子陵的手臂,不过她很快将这个事忘记,高兴地一指前面的洛水道:“两大特色之一就是这条洛水,城中河,它以南北为中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一共有四座大桥连接,而城内这条洛水河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整个洛阳,更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城中河看得多。”徐子陵点头同意道:“无论扬州还是丹阳,不过都没有这个洛水河道那么大,洛阳确有它的不凡之处。”

前方忽现奇景,一艘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首尾相接,从街道上面的角度瞧去,只见是一只只帆顶在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相比起像丹阳那些江南水城,比起那种小舟巡水而游,河道蛛丝盘绕,处处都是小桥流水的景象,这一个洛城河道极是大气,规模宏巨,让人感怀难静,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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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遇故人

“洛阳与长安,都是具有王者之气的天下名城,自然与众不同了。”董淑妮带点得意的道:“洛阳城的另一特色就是在外郭城的西墙外,还因其天然环境而设置西苑。西至新安,北抵邙山,南达伊阙诸山,周围共有二百余里,就是比起古时汉武帝刘彻的上林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大座外郭城与西苑连在一起,便令洛阳更具规模。试问天下那个大城,有此景象呢?”

“臭美!”徐子陵笑道:“西苑虽牛,可是相比起新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为他王后梯斯所建造的‘空中花园’,呵呵,还差得远!别的不说,最少那个‘空中花园’的名气要大多了!”

“什么空中花园?”董淑妮一听好奇得不得了,美眸一转,奇问道:“在空中可以建花园吗?那个什么新巴的比伦王,那泥假装洒什么泥的,真的给那他的王后米替死建了一个在空中漂浮的花园?怎么这些人的名士都那么古怪,叫得那么别扭的?他们不是汉人吧?”

“哈哈!”徐子陵一听,不禁大笑道:“汉人?他们当然不是汉人!他们现在波斯帝国的前人,他们是在一千多年前的人,尼布甲尼撒建立的新巴比伦是一个国家,当时比较强大和富裕,于是就是现在的大食国当时叫做米底的国王就把他最美丽的公主米梯斯嫁给他。”

“然后呢?”董淑妮简直就像一只好奇地猫咪。眼睛里尽是好奇地问。

“本来两个人过的挺好。”徐子陵笑道:“可是时间久了。那个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了。因为新巴比伦没有一座高山,全是平地,一望无际都是平地,让住惯了高原看惯山峦风光地王后住的很不习惯,虽然她住在漂亮的王宫里,可是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董淑妮不解地道:“做了王后还不开心?她没傻吧?山有什么好看的?”

“都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问我,我问谁?”徐子陵头晕道:“这事它就是那么传说的!你要是再打岔我就不说了。你问别人去!”

“我马上住口,让你说个够!”董淑妮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不过眼睛里尽是笑意。

“这个王后米梯斯喜欢花花草草喜欢高山。”徐子陵继续道:“可是当时的新巴比伦尽是一片平地,它是一座建在沙地之上王城,所以那个王后过得很不开心。不过他的丈夫,也就是新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知道了她地心事之后,决定建一座全世界最高的空中花园让他王后开心起来。”

“最后呢?”董淑妮忍不住问:“那座在空中漂浮的花园建好了没有?”

“谁说那花园是漂浮在空中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空中花园那是指高度,可以在上面俯瞰大地上的一切,并不是漂浮在空中的意思。那个尼布甲尼撒当然建好了。不然哪来的空中花园?他命令全国的工匠堆起像山一般高的泥土,再一层层地用阶梯环绕上去,上面一层层全种满了外地运来地花花草草,甚至还在上面开辟了山间小道和潺潺山泉。这一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了。还耸高如山,在上面可以俯视整个大地,所以大家就把它叫做空中花园。”

“这么漂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一下?”董淑妮眼睛闪着星星问。

“看不了。”徐子陵摇头道。

“用你那个飞的去,应该不用很久吧?”董淑妮不死心,提议道。

“不用很久,飞一个月左右相信就会到了。”徐子陵呵呵笑道:“不过去了也没用,因为刚才我说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现在那个空中花园早就没有了。”

“怎么没地?”董淑妮大为叹息道:“难道大家都不给那些花草浇水,致使它们全部都干萎了吗?”

“废话。”徐子陵大笑不绝道:“那是因为战乱。”

“可惜。”董淑妮知道一个女孩子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她知道自己有时越傻气,那个他就会笑得越开心,他越笑得舒心,心中自然就会越是喜欢她。她虽然年纪不大,不过知道的东西却不少,眼力也不错,她知道什么人值得她冒险,她知道什么人值得她用尽心机来讨好。

两人沿街而行,一路说笑,直抵达洛水南岸。

“你看看那个。”董淑妮指着一座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道:“这座叫新中桥,你只要一看此桥的规模,便具体而微地知道了隋帝杨广当年是如何劳民伤财。据说杨广为了使洛**都城之实,他命令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这座神奇的新中桥也是当年所建,是杨素的好友天下第一巧手名匠鲁妙子亲自设计地开合桥。”

“你那用来飞天的怪翼也是鲁妙子做的吧?”董淑妮最后问。

“谁说的?”徐子陵反问道:“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的吗?”

“你敢说你不认识他?”董淑妮笑嘻嘻道:“天下人虽然有无数人会做人皮面具,可是真正能把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精致的,天下间就只有鲁妙子一人。”

“聪明女。”徐子陵故意给她一个大拇指,夸道。

“马马虎虎。”董淑妮捋捋自己耳边的黑发,带点小女儿那种得意地道。她那小女儿般地表情又惹得徐子陵呵呵直笑。徐子陵越是笑得开心。董淑妮那美眸之中地甜意就越盛。她也许不懂得太多东西,她也许武功比不上比尔呢,她也许在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有一个舅舅还无时无刻想把自己嫁给大阀那些色鬼用以同盟,可是要比起讨人喜欢这一种事,她自信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擅长!

两人一路谈笑,一边尽游洛阳之景,先是穿过新中桥。再走一段,不知不觉到了天津桥。

董淑妮带着徐子陵随意而行,随意指点洛阳各处景物,而徐子陵则暗暗在熟记洛阳城中的各处地形,以便日后行动。两人漫步不止,又下天津桥,转回到城南区域。

此时天色大好,太阳高照,万里无云。洛阳城似乎也像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徐子陵注意看到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这一些人中有不少是目带精光之人。身手有个别还颇有一点看头,看来也不尽是商旅那么简单。

可是洛阳之内,人人只能看到眼前的繁荣,谁又能感受到城外的世界正在战争连绵,正有生灵涂炭?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洛阳,正陷于内外交煎的地步,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王世充虽然可以笑。可是他绝对不会笑到最后,李密也可以笑,不过他更惨,他那是苦笑,或者惨笑。现在的洛阳,就看李世民和自己谁能笑到最后了。

徐子陵微带着心事,一路无语。不过董淑妮却出奇的乖巧,只是拉他的手一路愉快地前行,仿佛只有他在身边就很是满足了一般。两人离开了人潮涌涌的天街,沿着洛水西行,宽达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缆维舟,铁锁勾连,蔚成奇景。

而天津桥南北对起四座高楼,更添桥梁的气势,极为壮观。

离开了桥南的肆市后,道上行人疏落多了。

董淑妮拉着徐子陵沿河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看到徐子陵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董淑妮甚至找了个树荫坐下,让徐子陵可以静静地看着那河水出神地沉思。她在看着他,用黑白分明地剪水秋瞳一直看着他,越看越是心满意足。在她的眼中,这一个男子简直就有如神明一般完美,虽然脸上戴着面具,可是那静静沉思的眼睛简直有如玄奥的星空,里面有着洞释一切秘密通彻一切智慧地玄妙之光。

这个静静地沉思的他,是最完美的,是最让人神魂牵引的。

董淑妮看着他,觉得自己就这样看一万年也不会够。

徐子陵看着缓缓而流的河水,心神不知到哪里儿去,他似乎正有很多东西在想。不过一颗小石子轻轻地自对面的岸上抛落河面之上,溅起一个小浪花,把徐子陵的心神一下子打破了,让他一下子自那深深的思海中退了出来。

对面人影一闪,待徐子陵抬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倩影一闪,消失在极远地街角。

徐子陵看了,微微一笑,身手拍拍董淑妮道:“自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边就有危险了。你自现在起,就不再认识我,明白吗?”

“明白。”董淑妮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她又有一丝犹豫,道:“如果人家想你了……”

“我有空会去找你的。”徐子陵站了起来,笑道:“一会儿有很多人来找我,你现在就走,最好一路不要停留,直回到你舅舅家,绝不可在路上绕来绕去……啊,有人快来到了,你现在坐着不要动,看到什么也不要出声,一会儿自个回家……”

“唔。”董淑妮当然明白道徐子陵所说的重要性,现在她也多少知道一点徐子陵的事,万一知道她与他的关系,那么别人肯定会出手将她俘去,到时徐子陵的麻烦就大了。她乖巧地小声应了一下,又点点小脑袋,把自己的目光移开,装着走累了坐下来休息的人,而根本不认识徐子陵一般。

徐子陵则大摇大摆地向前缓缓踱步,还不知自哪里变了把扇子出来摇啊摇的,仿佛一个纨绔公子出门四处看小姑娘那般,一副我的模样。

让自树底下自眼帘底下偷看他的董淑妮暗暗好笑。

不过她注意到了,最少十几批人,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有商贩,有平民,有贵人,有武夫,有老儒有小生,甚至还有外族打扮的胡蛮。他们虽然尽量自然地在大街上随意走着,不过最终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跟着徐子陵。

徐子陵的对面酒楼,转出一对男女。

男的虽然身穿一身便服,但极其轩昂爽朗,眼神锐利如刀,显然武功已经修为到一种高深的境界。

不过他完全让身边的那个女子比了下去。无论他是多么的出色,可是比起那个女子,他只是一张默默衬托红花的叶子。

如果那个女子是花,那个皮肤古铜色男子只是黑黑花泥。

那个女不知是否特别钟爱红色,不但身上的红衣似火,背上倒插的一把拂尘也血红似焰,与红衣互相竞艳。她一出现,就把整条大街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她长发似瀑,飘飘而下,乌黑闪亮的秀发处更插着一朵红白相间的簪花,配合着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没有丝毫不宜,还出奇地显得有一投冷艳的秀气。

徐子陵一看,笑了。

因为他看见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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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红拂之女

那对男女一看徐子陵,马上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向这边走了过来。

后面跟踪的人一件这对男女出现,不由都收住了脚步,装着正常漫步似的,大家各走各的路,有的人还渐渐向远处而去。就是那两个外族的胡蛮,也对这两人身具戒备。他们蓝目之内一阵闪烁,带着忿忿地对视一眼之后,一个胡蛮转身离开了。

那对男女对周遭的人视而不见,一直走到徐子陵的面前。

肤色古铜若锻目光凌厉如刀的男子一看徐子陵,带点微笑地抱拳行李,道:“真是何处不相逢,当年与徐公子一别,想不到现在又可以在洛阳重遇故人,李靖有礼。”

那个男子自然就说当年还在江淮军做卧底因为小村营救素素而让徐子陵吓了一挑地那个李靖,两年多不见,此时地他武功大进,隐隐已有一流高手之质。更让徐子陵注意地是,这一个李靖身上的内息和李世民身上的那种正义的魔气是完全一样的,相必是李世民亲自培养来的,否则以当年李靖的水平,不要说练两个,就是练十年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水平。

李靖恭敬有礼,那个一身大红如火的女子却不。

她剑眉轻扬,用一双美目冷冷的盯着徐子陵,她身上女子的娇媚竟然让身上的英气所掩,不过非但让人毫无粗野之感,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的目光带点不服和挑衅,也带点无情和杀机,就像一个天生的女杀手,正冷眼看着她的猎物一般。

可是徐子陵看也不看她,只是淡淡地向李靖还礼。

“啊,兄台认错人了把?”徐子陵淡笑还礼,道:“在下周伯通,兄台相必是认错人了吧?”徐子陵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还故意带点贪婪的向边上不远路过的一个女子那高耸的**看了几眼,直到那个女子走入一件绸缎庄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看过那个红衣女子一眼,彷佛她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或者,就算有,他也把她直接的无视了。

徐子陵这一个举动,激得那个本来脾气就不太好的红衣女子面色一寒,不过李靖连忙伸手给徐子陵介绍道:“这一位是以竟陵数万军民就可以力抗十万江淮军九天九夜的徐公子,也是我常常向你提起当年在一个村子仗义营救一个弱女子而结识李靖的徐公子。”

“这一位是李某的内子,原名很少让人提起,在江湖之中她很很少走动,因为她性喜使用红拂。”李靖也向徐子陵介绍道:“故江湖中人也称她为红拂女。”

“没听过。”徐子陵大大咧咧道:“不过取了这样的女人算你倒霉,看你在他面前说话也不敢大声,你要不是个妻管严我还真不相信。不过你找我什么事?该不是当年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放弃营救一个弱女子现在想找我封口?我告诉你,你的这些糗事克没那么容易就完,你想我不告诉天下人,那最少得用一百几十两银子来收买我,唔,还得请我喝茶!”

“你倒是很狂傲。”那个红拂女美目中杀机一闪而过,冷冷地哼道:“不要以为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对别人评头点足指手画脚的。”

“你的心里怎样跟男人一样啊?”徐子陵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惊呼道:“这句话恰好也是我相对你说的。”

“徐公子一进城。”李靖彷佛没有听到徐子陵的调侃,只是微微一笑,道:“整个洛阳就马上动了起来,如果徐公子使用的这一张人皮面具正好是上次在襄阳城用过的那张,大家还真差一点让徐公子你瞒过去了呢!真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精致神似的人皮面具…徐公子,自当日一别,不但李某,就是秦王殿下也对徐公子思念非常呢。”

“秦王?”徐子陵努力的回忆道:“我认识一个叫做秦王的人吗?唔,看来我的老年痴呆症又加重了。”

“黄金公子寇仲用了我们秦王赠送的金子四处豪赌,最后在彭城赢了香贵父子之后,还博得‘黄金公子’之名。”红拂女又冷冷地哼道:“’饮水当思打井人’,黄金公子当日不过一个小乞丐,一个小偷,没有秦王当日之赠,何来什么狗屁黄金公子?秦王认识像你如此忘恩负义地朋友,亏他还时常为你念挂,红拂真是替殿下不值。”

“关你屁事。”徐子陵怒道:“谁爱送我金子银子,那是他的事,关你什么事?”

“无论是当年黄金公子寇仲为秦王取来东冥帐簿,还是当日在飞马牧场援手于秀宁公主的卫晶公子。”李靖诚恳对徐子陵道:“秦王无不对徐公子感动非常,他一直想与徐公子重聚,只是事忙分身无暇。现在在洛阳此处偶遇徐公子,不如徐公子随我们一起去同会秦王,如何?”

“不好。”徐子陵摇头道:“我现在穷得很,身上穷得叮当响,没有金子还给你的秦王,还望他这个债主宽限两天,等两天我做了大**,得到了金子,一定连本带利还清给他。你放心,我是什么人啊?我是欠债不还的人吗?欠谁的钱也不敢欠他的钱啊,你看我要敢不还她这一个天策府里的什么第一高手不把我大得落地找牙才怪呢!”

徐子陵好像一个在大街上让大耳窟窿堵住了的烂赌鬼,嬉皮笑脸道。

“你要是没胆。”红拂女冷笑道:“直说就可以了,何必找什么借口。”

“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太大。”徐子陵拍了拍胸口道。:“让你这个凶女人一吓,更是心胆俱裂了,啊,不行。我快让你吓死了,你的陪我汤药费。”

“我还没有打伤你。”那个红拂女玉指一并,形成剑指,缓缓的点过来,道:“等我打伤了你,我一定会陪你汤药费的。”她那玉指带着一种凝而不发的剑罡,徐子陵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能用手指发出那么强大的剑罡,而且还能那样凝而不发,看来她这个天策府第一高手的确名副其实。

不过让徐子陵真正小心的是,红拂女另一只手。

她的另一只手自那血红的佛尘一采,截下一段三寸来长的拂尾,把那一条极其柔软的细丝迫成一根比针似的东西,用两只玉指拈着,缓缓刺来。脸上似有若无还有一似笑意。不过她脸上虽笑,不过目光的寒光却丝毫未变,犹若冰霜。

“拈花指?”徐子陵一见,马上跳了起来。他的身形连闪,翻了三个跟斗之后,才摆脱了红拂女那根缓缓而来却又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细丝。

“错。”红拂女哼道:“是绣花指!”她话还没完,五只玉指如绣花之手一举一张,那根细丝之针已经闪电般射到徐子陵的面门,直射向徐子陵的眉心而去。与此同时,那两只并在一起的玉指发出了长长的剑气,久而不发凝聚不散地剑气终于破体而出。直迫出体外两尺不止。那剑气后发先至,追上那根细丝之针,向徐子陵的咽喉飞刺而去。

“浪旋。”

徐子陵整个人旋转起来,等那根细丝之针将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巨大无比地斩马刀,他将那把斩马刀重重地砍在那根细丝之针上,以降妖伏魔般的极刚之力重斩。不过表面上看起来好笑的至重至刚地斩马刀,竟然让那一根细丝之针震开,连同徐子陵整个人都退后了一步。

那根细丝之针也让徐子陵地斩马刀一劈而回,倒刺在红拂女那长长的剑气之中。

红拂女身体一晃,细丝飞回,剑气四散,整个人忽然踩破青石地面,两只小足深陷进了大半。

徐子陵一击即走,斩马刀不然不见,而一只飞天神遁的飞爪射出,射在十数丈用的房檐之上,一收一拉之后,徐子陵在半空中向李靖微微抱拳,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急速消逝。

“你怎么了?”李靖看见红拂女久久不说话,惊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红拂女轻轻地摇摇头道:“只是内息让他震乱了。我没有想到他不但能把我地”绣花血劲”尽数迫回,还能加上他自己的内劲,甚至还拿着那么一大把古怪的兵刃,所以…吃了点暗亏,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就走得了的!”

“我早说过跟他动手不是最明智的。”李靖也在摇头道:“他现在最少比起以前强大了十倍,他的进境简直是一日千里,前些日子有人传出他还格杀了铁勒的第一高手飞鹰曲傲,可想已知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极强的境地,你的出手颇有不智。如果他不是看在秦王的脸上,也许就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看来之前的猜想那都是对的,他对秦王殿下深具戒心,否则也不会一见我们就急急而走。”

“如此高手,不出手试探一下如何能够解技痒!”红拂女微微叹息道:“早知道他是个无胆鬼的话,我就用上我的拂尘。”

“就算我加进来,也是没有办法把他用武力留下的。”李靖拍拍红拂女的肩头,道:“走吧,我们可不能坏了秦王的大事,现在并不是和那个敌对的好时候。你已经出手试探过虚实了,证实他是那个人没错,走吧,我们回去给秦王汇报一下。”

徐子陵又小心地自心理上吓唬了李靖一把,见好就收,他带点满意地在洛阳城中飞纵。

跟在那个金色倩影之后。

自一开始,那个人就一直引着他向前面而去。

等到了一座院子,那个影子一闪而没,再无声息。徐子陵走上前,大力敲门,一边大笑道:“有人在家吗?债主上门了,如果我数三声没人回答,那么就扛你们家地大门去换麦芽糖吃了!”

“你数吧。”院子里有一个柔柔地声音响起,这声音一现,就把整个喧哗地大都市都变成犹如月夜的湖面一般静幽,仿佛这里再不是东都洛阳,而是明月之下的湖畔。那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又带有一点怨意道:“你最好数个三百声,否则人家决不理睬你。”

“三百声。”徐子陵一本正经的答道,一边推门而入,也带点喜滋滋的道:“好久不见了,是不是跟我怪想你的一样,莫非你也想我了?”

那个赤足精灵坐在一个秋千的架下,轻轻地荡着,那双完美无瑕的纤足随之微动而飘,轻灵如风,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也不看进来的徐子陵,只是自顾轻轻地荡着自己的秋千,仿佛正玩得开心,不过明如洁玉的小脸没有一丝笑容,更多的是沉静,那眼中表现出来的心身,似乎正沉浸到一个什么世界里去了。

一个身穿金袍的银发女子看见徐子陵进来,若有似无的点点头,一言不发,酷酷地进里屋去了。

“婠婠大姐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徐子陵带点欣喜地跑过去,帮那个赤足精灵轻轻地推起秋千,一边笑问:“这一次是不是记得把那个边不负交给我了?不是我夸你,不过你的记性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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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让我帮你

“师尊很生气,她要人家杀了你呢!”那个赤足精灵微微叹了口气,神情哀怜得让人恨不得将她紧拥在怀里,再化作一团烈火燃烧起来来温暖她的心,她也不回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你说,人家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跟她说打不过不就好了。”徐子陵一听大笑,随意道。

“可是人家要是打不过,师尊她就要亲自动手了…”婠婠回过头,忽然冲着徐子陵嫣然一笑,神情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她的笑容连天空猛烈的阳光也温柔起来了,道:“你这个大胆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笑着死总好过哭着死,对不对?”徐子陵呵呵笑道:“再说,我现在还没有死,正好笑个够。”

“你会不会听人家的劝?”婠婠稍稍侧转那美不胜收的姣躯,一只小手探出,在徐子陵的相扶下,那曼妙之躯似是娇柔无力却更让人神魂牵引地站起来。她拉着徐子陵的手,一路向屋里而去,轻笑道:“如果你肯听人家的劝,快快离去,人家就考虑把那个人送给你好了。”

“是还。”徐子陵更正道:“那个边不负本来就是我的猎物,你只是借去的,婠大姐,借东西那可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

“那你是不肯听人家一句劝了。”婠婠噗哧一笑,笑容绽放,让徐子陵看得一愣,道:“人家早知道你的臭脾气,所以干脆省下口水了。来,让人家给名震天下的徐公子倒杯茶吧,否则有个小气的某人会怪婠婠不懂待客之道呢!”

婠婠自里屋款款而入,一会儿又捧了放着一杯清茶的圆盘,以一个妙至难以形容的姿态,踩着天魔妙步而出。带一点甜丝和娇柔,玉臂向徐子陵递了过去,一看徐子陵还带点发呆地看着自己,又不禁嗔怪地皱了一下子小琼鼻,微嗔道:“你是要喝茶还是要吃人那?”

“啊哈,自然是喝茶……”徐子陵让她迷得有点失控,在这一个百变精灵面前,他的心志要远远比起在别的女子面前更加脆弱,不过幸好他还能回过神来。他笑嘻嘻道:“如果能吃人,那肯定是要吃人,可是现在不能,那只好和喝茶了……咦,这茶似乎不错!”

“如果婠婠再在里面加些”’天癸灭日’或者‘腐心蚀魂’什么的毒水”婠婠玉手掩口而笑,道:“相信徐公子会觉得更好喝。

“你敢加。”徐子陵大马金刀坐下,大咧咧的哼道:“我就敢喝,大不了一死。”

“你死之前会不会找婠婠陪葬?”那个赤足精灵此时变得极其调皮,也嘻笑道:“如果不会,那婠婠就在什么时候给徐公子加些试试好了。”

“决不会。”徐子陵大笑而摇头道:“我顶多会变成冤鬼天天缠着你不放,绝对不会害你的命,呵呵!”

“你这一个人,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婠婠的神情忽然又有的黯然,道:“现在我们阴癸一门尽出不说,还有其他门派的人,还有李密的人,那个秦王李世民的人,大明尊教的人,没有人不想置你于死地。就是那个你以为可以合作的王世充,就算你帮他打败李密,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徐公子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吗?”

“人再多我也不怕。”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婠婠大姐你不出手对付我,那天下什么人来我也不怕。”

“李密派别的高手不说,一个来自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你就吃不消了。”婠婠一看徐子陵那大手悄悄的伸过来想拉自己的销售,嗔怪地打了他地手背一下,转过小脸不去看他,好一会,才缓缓道:“孤独家也有一个老太太尤楚红,连师尊也曾再三提及,加上我们地魔瞳尊者,还有洛阳中各大势力,还有你之前结缘地江湖中人,还有对你身怀恨意地大草原各大势力中人,还有现在伤势复原准备生吞了你才甘心地边不负……”

“众敌环顾。”婠婠黯然微叹道:“可是婠婠却只能视而不见地袖手旁观,你这个狠心人莫非真要婠婠还你一颗眼泪么?”

“你还少说了慈航静斋的传人和秦王李世民的天策府,这两个势力比起其他人只强不弱。”徐子陵笑嘻嘻的道:“现在你明白我之前说的那句号了吧?虱子多了身上不痒!反正多了一个强敌是死,再多几个有何妨?”

“让我帮你。”婠婠带点浅笑的问道:“好么?”

“你不怕你的师尊生气?”徐子陵摇摇头道:“我之前已经她的一个女儿抢了,又把她的一大帮手下杀的差不多了,现在又要把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女儿抢走,那么她不马上发狂才怪呢!我要是一答应,相信她明天就会跑过来对我用’玉石俱焚’,那本来练得对付邪王得东东转送给我,我才不傻呢!”

“师尊再生气,她总会有平息的一天。”婠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可是你这个家伙死了,谁来给我呼来喝去啊?人家还有很多事要你帮忙,你怎么可以这样死掉呢?”

“你要帮我”徐子陵断然拒绝道:“那就是找死!我打不过还可以逃,你呢?你逃个屁!”

“你又逃得到哪里去呢?”婠婠反问道:“回你那个养马的小姑娘哪里?相信不到一个月,几路大军就会攻过去;回到那个打铁的小姑娘那里去?除非你们从此退出中原,否则……让我帮你,就此一次,好吗?”

“等我死了你帮我收尸吧!”徐子陵还是拒绝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练武功,而不是胡思乱想!你看看你的心境都退到了什么地步了?武学之道有如逆水行舟,你要真想帮我,那就练成天魔**,日后与我共同对付那个神秘人,现在什么也不用想,我一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要你一个小屁女子去管了?”

“那还是让我这个小女子伺候你这个大老爷多喝一杯茶吧!”婠婠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盈盈一笑。

她伸出纤长玉指,轻点茶壶,引出一道水线,注入徐子陵手中的本子,微微一笑道:“既然徐公子不肯让婠婠还你一个人情,那么人家就把前几天探到的那个秘密告诉你好了。”

“如果是关于和氏璧的。“徐子陵轻呷一口,只觉得齿颊生香,整个人都遍体生津。不禁喜道:“这个茶香……唔,似乎下了不少心思呢!很好,我喜欢!啊,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和氏璧吗?我们没事说那个和氏璧干什么啊?哈哈,是我说了吗?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告诉我那个和氏璧在什么地方藏的话,那么就可以免了。”

“这可是一件保命的东西。”婠婠微笑道:“只要你有这个东西,天下谁也不会杀你,个个都会求你。”

“我更相信他们会一边割我的肉一边烧烤一边问我要不要来点。”徐子陵失笑道:“特别在我交出了和氏璧之后。”

“可是问题是得了如此宝贝的徐公子肯交出来吗?”婠婠轻笑而问道。

“废话。”徐子陵道:“要在了空和四大护法的手中费尽心机抢到的纵算不是和氏璧,哪怕是路边的小石头,我也不会交出来。你以为了空和四大护法那是面粉捏的啊?我要是不赔上半天性命,看来也不会碰到那个什么和氏璧了。”

“你做小偷的本是不是很好吗?”婠婠奇问道。

“偷别的我有信心,偷这个我可不敢打保票!”徐子陵带点自知之明地道。

“那是。”婠婠却出奇地问道:“徐公子最厉害地是偷人,几天不见,就把一个身材惹火地小姑娘给偷到手了。婠婠真是佩服,佩服。”

“这事我是做得有点过。”徐子陵坦然道:“我不知道她还是个处*女,所以……”

“是个**你就可以随便啊?”婠婠忽然微带点生气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像她那样地人,你小心她给你背后一刀子!徐公子如果不想自己的女人打起来,还是看着点好!”

“放心吧。”徐子陵吐了吐舌头道:“这种事我见过鬼已经怕黑。不过看住一个董淑妮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地。这个洛阳,我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布置了,虽然今天还没有成气候,可是小打小闹一把或者相看个人还是简单地。真高兴,婠婠大姐吃醋了吗?”

“想错了你的心!”婠婠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得徐子陵莫明其妙,道:“你知道我们阴癸派里还有不少武功是靠吸收异性精气来双修的,小心你让那个百清儿或责别的什么长老给盯上,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怕个屁!”徐子陵大怒道:“武功不敢说,可是这个老子敢认天下第一,谁敢来和我练练就试试,我的长生决虽然没有双修的东西,可是阴阳互补,相生相克,岂是外力所能破坏?”

“人家听旦梅说过。”婠婠带点失笑道:“看来妮倒不像吹牛的样子。”

“她怎么知道。”徐子陵奇了。

“她那天看见你在天上偷出那个董淑妮,本想找你帮我传些话,可是……”婠婠呵呵笑道:“大战两个时辰还不肯罢休的徐公子很厉害啊,硬是把一个身上圣门之中对这些事司空见惯的阴魅旦梅也吓住了。听说她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机会说,只好回来了……”

“难怪她一看见我就掉头就走。”徐子陵恍然大悟道:“天哪,她就躲在远处看了我两个时辰?靠,那我不是什么都让她看光了?她难道不知道看见别人在做这种事情要躲避一下的么?天哪,那天我好像还很放,这下完了,什么都让她看光了……”

“看了就看了。”婠婠哼道:“你徐公子还不同样是一个臭男人,让人看两眼有不会少块肉。”

“你们魔门的思想还真开放。”徐子陵大为诧异道:“我想不说佩服都不行了。”

“是圣门。”婠婠更正道:“男女之事,只想相悦乎情,有何不妥?我们圣门很多武功都是需要异性同练双修,如果也视男女之事如水火不容,还练什么武功?除了我们修炼天魔**的女子之外,几乎所有女子都会找鼎炉练功,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旦梅要不是她早年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只怕也变成不知什么样子……你以为除了走火入魔的她之外,像她们那个级别的女子,还会有不动吸取男子精魄的处子吗?”

“难怪你们会让人成为魔门!”徐子陵大摇其头道:“就连我咋一听也受不了,不要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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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玲珑美人

自婠婠的小院出来,徐子陵看见之前面具诱敌之策目的已达到,早已取下,恢复了本来面目,又换过身上衣服,大摇大摆地在洛阳街头上走着。

这一来,竟然也有不少人看走了眼,不少人虽然对他颇是注目,不过却也没有怀疑,因为现在徐子陵身上地气息与常人无异,虽然相貌英挺,不过衣着普通,让不少只看衣装不看人面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走了眼。这一个小伎俩本来偏不住明眼人,不过现在却骗过了不少探子,直让徐子陵暗暗好笑。

一个小乞丐端着碗走过来,直说老爷多福多寿,徐子陵随手洒下三颗铜钱。

那个乞丐仔细看了那三颗铜钱之后,一边快速收起,一边欢喜地给徐子陵再次道谢行李,道谢声中夹着话,轻轻说了一声什么,极轻极快。

徐子陵摆了摆手,那个小乞丐满心欢喜地端着碗再向另一个身着华贵地公子爷走去,希望那一个有钱地大爷是不是会赏赐更多地仁慈,谁不想得到的却是那人的一记飞踢。

小乞丐吓得连滚带爬,连乞讨的破碗爷给打碎了。

那个人正得意洋洋,徐子陵却看得眼火直冒。他一闪身,一重拳揍在那个家伙的下巴,打得那人牙血溅满脸开花,再来一记飞腿将那家伙踢入洛水之中去。然后拍拍手,在众人莫明其妙的目光中施施然走远。

此时远处的一间酒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有几个人围着个神明一般的英武男子倚窗而坐。

“你们说说。”那个英武如神明一般的青年男子问:“天下之大,还有谁会为一个斥候暗探的受辱而出手打人的?特别施在行踪可能因此而**的情况下,有谁会这么做?他是如此的爱惜手下,难怪他手下的人对他如此忠心耿耿……”

“太爱惜手下有时也会是一种缺点。”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微笑道:“孙子兵法有云:八种人不能为将者,中就有清者不能为将,名者不能为将,善者不能为将……一个儿如果太爱惜手下,那么对于争霸大业绝对是妇人之仁,过去那一个皇朝不是建在血与火之上?这一个徐子陵过于讲仁讲义,为了正气,死守孤城。以螳臂当车,幸好胜了,如若败北,那岂不是一声就此结束?”

“自持武勇并非真英雄为也。”另一个比那个冠玉般白皙的青年人稍小可是更加瘦弱一个病恹恹样子的小青年也点头同意道:“昔日项羽与刘邦争天下,如果不是西楚霸王自持武勇,也不会有乌江之刎。这一个徐子陵武功虽强,可是却过于自持,为天下人所嫉,势难久安。咳咳……”

“没有人说点别的吗?”那个英武有若神明一般的男子拍拍那个瘦弱的小青年的肩膀,问众人道:“难道没有觉得这一个徐子陵很有能耐吗?”

“他有。”一个高大雄伟之极的黑脸大汉把他那铜浇铁铸的手臂微微挥动一下,道:“敬德想和他比比。”

“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个红衣似火的红拂女冷哼道:“除了秦王之外,你们几个加起来还差不多。”

“正因为如此。”那个黑脸的大汉那钢铁般德身躯爆发出极强大德狂霸之气,他于喉咙间低吼道:“挑战起来才更加有意思。”

“红拂女已经跟他交过手了。”那个目光如刀的李靖点点头。向那个英武之极的青年人凝重道:“徐公子的武功进步了很多,红拂她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为他所杀那事并不是空**来风,而是却有其事,甚至看来很多的传说也有一定的真实性。”

“什么?”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惊呼道:“连红拂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那个英武有若神明一般的青年人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大家千万不能小看了我这个寇仲兄弟,当年宁妹小看勒他,自作主张帮我把他赶走,现在还在内疚呢!想不到让玄冰弄瞎了眼的他,还能复明和成长道这种程度,真是令人欣慰啊!”

“帮我再约一下他。”那个英武的青年人自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递给李靖,微笑道:“有了这个东西,他会随你们来见我的。”

“可是那个仙子就要来考验殿下了。“那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小声提醒道:“虽然她受命而来,可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如何是好……为了安全起见,殿下还是不宜让外人在场干扰的好。”

“如果不能当面折服那个人。”英武得有若神明的青年人额头上那一个菱形印记闪现一丝亮光,他身上得气息如同潜龙自熟睡中轻轻翻身,惊世骇俗般强大,威压着天下万物,随即隐去无痕。他哈哈大笑道:“当今世上,唯一能够让我打心里欣赏和打心里警惕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不能收服他,那么就把他变成*人生之中的劲敌好了,否则,我争霸大业得过程还会有什么意思!”

徐子陵走了一段,正走得有点无聊得时候,有人迎了上前。

那是偷偷领军潜回洛阳的王世充部署中人,他来把徐子陵请去见了王世充的。

有那个将军模样的人带路,徐子陵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洛阳内城,洛阳皇城。

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胄外,其他人都是便装或者儒服。其中一人赫然是徐子陵在王通宅里面见过的那个老叫化子,欧阳希夷。

欧阳希夷他乃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在江湖中辈份极高,与大儒王通及王世充交情甚笃,不过多年来已不问世事。想不到此时竟会让王世充邀出作为镇台支柱。听说他以一手沉沙剑法在整个江湖中罕逢敌手,当日虽然没有大战跋锋寒,而让徐子陵抢走了风头。

可是徐子陵知道这个老头并不简单,不但功力奇高,而且深懂隐忍之道,故天天下英雄虽多。他却是少数能在徐子陵心中留下了不能磨灭印象的其中之一。

除欧阳希夷外,另有两男一女,特别是那个女子,特别能引起徐子陵的注意。

女的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在一大群男子之中,身形娇小玲珑的她极为惹人注目。

那个青年女子,虽然身形极其娇小玲珑,却有一种出奇的成熟。有一种袖珍型的完美女人那种感觉。乍一看去,她的神情出奇的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别有股冷艳的韵味。

她有一种让男人很具有挑战性的冲动,她越有那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就越能令人安中兴起那种假若能破开这个另类美人表面那重保护自己的屏障,那不知又会何种表情的感觉。突破这种冷美人,是天下男人最大的挑战,也是最大的成就。

徐子陵当然知道她是谁,除了玲珑娇之外,谁还有她那种一看就可以在别人掌心翩翩起舞的体形。他见她淡漠地向自己点点头,微微一笑,再做了个鬼脸作回礼。

另两个是一老一少。

老的身材矮胖,身穿道袍,手持敷陈,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中央挤聚,看着本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芒光烁闪,隐隐透出一种狠辣无情的味道,却绝无半分滑稽的感觉。他也算是一个高手,所以徐子陵多看了两眼。

少的是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身形雄伟,虽比不上徐子陵的高挺俊拔,却是脸容古朴,肤黑有若古铜,身体更是扎实无不,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

他的武器是背上的双啄,一种古怪又威力极是凌厉的兵器。

它的最大特点是,难练。

众人之中,除老叫花子般的名宿前辈欧阳希夷外,众人中亦是以这三人武功最高,直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那个壮汉没有正式徐子陵,神色颇是清淡,出奇的是,徐子陵也没有跟他很亲热地打招呼,只是微拱手见礼,甚至连一句淡淡的说话也没客气。徐子陵的目光全在那个欧阳希夷的身上,他一看欧阳希夷,就带点皱眉的苦思,又朝王世充问道:“这个高大的老头子看起来很眼熟,可是却不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了。”

欧阳希夷的目光落在徐子陵身上,锐目掠过,却不说话,只是捋须而乐。

“哈哈。”王世充哈哈大笑道:“子陵事多健忘唉,还记得王通宅里么?就是萧仙子石大家来之前……哈哈哈,想起来了吧?”

王世充很亲热地叫着徐子陵那种对后备的称呼,一来拉近他与徐子陵之间的距离,二来也有暗示默认徐子陵与懂淑妮之间那种关系的意思。

“周伯通。”不等他向徐子陵介绍,欧阳希夷大笑道:“你这个小色狼今天怎么不带着小美人在身边捉弄人了阿?对了,听说你干掉了飞鹰曲傲,是不是啊?你臭屁阿!神秘时候跟老夫练练!”

“老头子你虽然高大。”徐子陵怪笑道:“不过你想吓唬我还没有那么容易,练练就练练,我怕你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行?”

“两位……”王世充一听,头也疼了,连忙打着哈哈解围道:“现在我们不忙着比试,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这里其中一名武将拱手禀报道:“蒙秋已依尚书吩咐,做好一切安排。”

徐子陵一听,才知道此人乃朗奉外王世充另一心腹大将宋蒙秋。虽然之前听说过多次,不过真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微用心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容貌极是丑陋,都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任务,而且脸上挂着矫揉和过分夸张了的忠义神情,给人带着一副假面具的感觉。

此时王世充听了那个宋蒙秋的禀报之后,点点头,向徐子陵介绍其余众人认识,那玲珑女子当然名如其人就是玲珑娇,徐子陵虽然一早知道,不过也装摸做样感叹一番,惹得玲珑小美人给了他一个白眼。

又老又胖的道人是可风道长。

那个与徐子陵淡然无话的壮汉叫陈长林,两个又各自微拱手见礼,皆相对无语。其他几人则是来自不同门派的名家高手,他们就不同了,只要是名气稍大的,徐子陵不吝啬的一人送一定高帽。

要是徐子陵没有经过在竟陵九日九夜血战江淮军,没有把十万江淮军据之城外不得寸进,现在别人会理会他才怪。

可是现在,几乎听了他稍客气拍出小马屁的人,脸上都情不自禁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一个震惊天下守城无敌的徐子陵,一个襄阳上百高手中从容脱围的小霸王周伯通,一个挫败四大寇打得那连前来偷的瓦岗军也死伤惨重的卫晶公子,一个身家富可敌国就连打赏下人都用金叶子的黄金公子寇仲,这些人合起来的称赞,听了能不让人心里美滋滋的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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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独孤阀主

对于王世充最后介绍的那名大将,徐子陵更是多看了两眼。

此人身高颇高,只比身材修长的徐子陵稍稍矮小半个头,他生了一张马脸,还留着一撮山羊须,两眼闪闪有神,显得内外兼修的高手。徐子陵一看,心中已有了数,果然王世充给他介绍道:“这是朗奉将军,我不在时,洛阳的事都由他及宋蒙秋将军两人负责。”

“原来是朗将军。”徐子陵向那个马脸的朗奉点点头,淡笑道:“久仰,久仰。”

那个马脸的朗奉城府极深,脸上喜怒毫不动于色,给徐子陵拱手回礼,随口打个招呼,徐子陵离开目光之前,发现他与王世充作了一个极速的眼神交流,不由心中嘿然一笑。

如果不知跟知底,那自己还有点畏惧。可是现在自己对他们了解甚多,可是他们对自己的了解却越是糊涂,到时让自己一搞起这潭浑水,他们更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想借自己的力来打败敌人,又想谋自己的小命,他们的爹妈怎么就生得他们那么聪明?

可惜生错了他们的心。

现在的徐子陵,可不是原来那个一无所知又迫于无奈非要跟王世充合作不可的寇仲。

“其实这一次要我来那是不必。”徐子陵嬉笑道:“单单有欧阳前辈一个就够了,我这个后生小辈看来在后面看他如此吓唬人就可以啦。”

徐子陵此言一出,众皆大笑。

“哈哈。”欧阳希夷一听徐子陵又给他拍马屁,给徐子陵肩膀一拳,大笑道:“小子少来这一套,老夫有不吃你这一套,不过倒是想说一句,这《长生决》不愧四大奇书之一,否则也不能造就出你这个,如此独特无两又口甜舌滑之徒。”

“老头子。”徐子陵呵呵笑着生受了他一拳,道:“我只当你这是前辈对后备的夸奖!”

“各位。”王世充在与各位客套几句后,又拍拍徐子陵的肩头,收敛笑容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宫去见那个小昏君,看看独孤峰到底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今天迫一迫他,等他先自己慌乱点手脚,也好布置我们的大事。”

“还有,”王世充压低声音在徐子陵耳边道:“子陵你也正好熟悉一下地形。”

王世充偕一众将领及名家高手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佑下缓缓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沿途尽是甲胄鲜明的兵士,看见了王世充一行人丝毫没有盘查和异样的神色,显见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王世充军的手中。

徐子陵微一打量,发现拱卫皇城的士兵甲铠鲜明武器统一齐整,如果不是稍稍欠缺一点沙场归来的嗜血和杀意,单看个人的能力及训练的程度,那也是一支精兵。

不过这些皇城守卫相比起真正的精锐之兵,自己亲手训练的黯魔力士斥候等队那是不用多说。就是李世民的玄甲虎贲也差得远,甚至比起李密的蒲山公营精锐也相差不少。要比杜伏威的红带执法团那肯定是比不了的,不过这些用钱堆起武装的皇城守卫,倒与宇文化及的狼族亲兵才有一点类似,实力也差不太远。

看来王世充为了谋逆日后,也曾在这些人的身上花过不少银子,相信训练也颇有下过一番功夫才对。

不知道独孤家训练的禁卫如何?

徐子陵真是有点好奇。他想知道到底是独孤家的五千禁卫更厉害一点,还是王世充这恐怕有上万不止的皇城守卫更加强大一些。王世充比起群雄。他的兵胜在多而不胜在强,随便出行也带一千多人护佑,简直就有点乡下暴发户的味道。

宫城极大,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则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在千马的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要晃动起来。

徐子陵淡淡然策骑于王世充左边,而另一边就是欧阳希夷那个老头子,前面由朗奉率三十骑开道,后方有宋蒙秋整军。整支王世充的千人精锐士兵倒干得有声有色的,规矩丝毫不差,还似乎非常熟练,显然王世充平时也摆贯这种威风。

一行人声势浩荡,直达宫城的天门之外。

天门此时已清楚现于眼前,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大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咦?”徐子陵故作惊讶道:“我没有眼花吧?怎么叫这应该守卫森严的皇宫内城,一个守卫的人影也看不见的?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呢?”

“是有点奇怪。”王世充沉声道:“孤独峰辖下的禁卫共分翊卫、骑卫、武卫、屯卫、御卫、候卫等共十二卫,每卫大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实力不可轻视。兼有坚城可守,以孤独峰他的性格,决不会不战而退,这其中必然有诈,我们定要小心点。”

王世充一开口,众人便轰然应喏,声震皇城。

徐子陵一听差点没有晕过去,他想不到王世充这个人如此爱好面子,简直就像以前另一个世界的那些领导上台讲话,一开口发言便要别人大力鼓掌,仿佛不那么做就显示不出他是个好领导似的。

这一个王世充也是如此。

徐子陵知道他胆小怕事,表面凌厉,实则内虚,可是他想不到王世充一看见宫城没人,不但没有冲进去,反倒听了下来让众人喧哗。引出敌人,也不知说他谨慎好还是愚蠢。

一个才十几岁的小毛孩,他能翻什么天?就算有孤独家在背后撑腰,可是孤独家的五千禁卫再牛,又能做什么呢?把宫城一围,断吃断喝几天,没有受到任何苦楚的娇气士兵和皇室中人不马上开门纳降才怪。如果单从这一点来看,王世充还比不上那个渔色懦弱的李渊。

外厉内虚,胆小无机,好面怕死,忘恩负义,徐子陵自己可以赠给王世充如此真言,因为他实在想不到王世充还能有什么让自己值得赞许一下的东西。

经过王世充的士兵如此一吵,里面的人登时有反应了。

一人负手,施施然而出,信庭阔步,顾盼自豪的一人独自于千人之众而来。王世充这一边虽有千人之众,可是那人身上的气势也不稍逊。他龙行虎步,双目如电,迫视众人,毫不畏惧,王世充及他的前任皇城精锐在那人的眼中有如土鸡瓦狗一般。

自宫城天门里出来的那人长得与孤独策至少有七八分相像,且年纪在外表看来像只差几岁,不但没有一丝的苍老,还比孤独策更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异常英俊的相貌更有一种大家之主的威武。

但观其身上那种视王世充及千人之众无物的恢宏气势,则谁都推想他就是孤独阀之主孤独峰。

这一个人看上去是个令人一眼可知的野心家,是个枭雄,他绝对会是要毁掉别人时毫不容情的人,宁他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他,说得就是这一种人。他此时虽然满脸笑意,但目光如电,里面总带着一种杀气腾腾的样子。

谈笑杀人,睚眦必报。

这是那个孤独峰给徐子陵的第一印象。

孤独峰虽然只得中等身材,但身上却有一种非凡的气概,举手投足之间,的确有一种人中高手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爽脆有力的举止,他的一步一缓,都在表现出他对自己极强大的自信心。

此时他那脸上与微带硬钩的鼻子和坚毅入道的嘴角形成鲜明对照的锐利眼神,首先从王世充的身上移到欧阳希夷的身上去,稍一注视,再移到徐子陵的身上来。徐子陵身上因为气息首先,有若常人,加上徐子陵现在身穿一身儒服,孤独峰还以为徐子陵是王世充新收的谋士,也微看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徐子陵也淡淡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不看也知。

孤独峰个人的修为绝对不低,虽然四阀之内他不能为首称雄,可是也绝对不是最尾,他最少能稳稳压现在的唐王李渊,与宇文家的宇文伤争一日之长短。这个孤独峰单论功力,乃不愧孤独阀之主,他的功力绝不在杜伏威、李密那级数的高手之下。

王世充正正想开口,徐子陵微咳一下,王世充在旁听的真切,马上闭口不言。

徐子陵本来不想管王世充的闲事,可是现在实在不是他王世充说话的时候。因为此刻谁最先发言,那谁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分,对方只有一人,王世充如果还急急开口责问,那就太洛迹了。

“世充兄。”稍稍再扫视徐子陵一眼后,带点微微的诧异和不解,孤独峰好整以暇地微笑道:“未知尚书大人何故板式回朝,孤独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只是不知郑国公有何事如此急急冲击宫城,又有何事令士兵们如此喧哗,甚至差点吵醒了皇上圣驾呢?”

王世充不答,他看向徐子陵。

不但他,就是欧阳希夷那个老叫花也颇带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徐子陵。除了那个一直脸沉如水的陈长林之外,就是那个表面冷傲的玲珑娇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徐子陵对自己被王世充摆上台面很是讨厌,可是他早知道王世充叫自己过来就是拉自己下水,反正一定要湿身,干脆就玩得开心点。

“啊哈。”徐子陵打定主意,淡然一笑道:“孤独前辈此文正好,尚书大人闻朝中又奸佞宵小陷害,所以回师表明清白正身。独孤先生与尚书大人相识相交,必知尚书大人之冤情,万望独孤大人也在当今皇上面前代为正言。有独孤将军如此一言,则皇上安心,尚书大人也感激,独孤阀主如果不想士兵们继续激愤而喧,还请尽快通报皇上,以免真的把皇上给吵醒了!”

那个独孤峰刚才言之有物,一番话从“世充兄”到“尚书大人”再到“郑国公”换了三个称呼。

可是徐子陵更绝,他几句话连打带消,足足回敬了独孤凤五个不同的称呼。

从独孤前辈到独孤先生,再到独孤大人和独孤将军,最后到独孤阀主那句称呼一处,不但王世充笑得跟烧熟了的狗头似的,就连那个冷傲的玲珑美人,也情不自禁多看了徐子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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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静念禅院

独孤峰本来对徐子陵颇有点看不起眼。

原因是徐子陵现露的武功不高,又一身儒服,独孤峰以为徐子陵只是王世充新请的食客名士。他之前看向徐子陵的目光都意带轻蔑,不过现在却带点惊异,因为徐子陵不但可以阻止王世充的开口,还有资格代为答话,看来王世充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年青人的口舌就是厉害。”独孤峰脸上皮肉不动,阴恻恻笑道:“这位年青哥儿脸生得很,不知何时成了尚书大人的发言人?”

“徐公子可不只是口舌才厉害呢!”王世充听了对方错愕有如打了一记空拳的话,心花怒放,简直想大笑三声,可是表面此时却淡然自若道:“啊,还未给总管引见我这位重金礼聘回来的徐子陵公子,我王世充若不在此时,洛阳的事尽交徐公子代为掌理,以后你们应该多多亲热才是!”

“徐子陵?”那个独孤峰一听,那双锐目更是神光一闪,有如实质般射出,直盯徐子陵不放,好久一阵才沉声缓缓道:“竟陵九日血战迫退江淮杜伏威的徐子陵?”

“想不到独孤大人也听过徐公子的名号,哈!”王世充一看对方的表面,简直想浮上一大白,只是苦恨此时无酒,他难得看见这个傲慢不可一世的独孤阀主吃瘪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不加紧机会落井下石,他就不是王世充了。王世充哈哈大笑道:“徐公子年轻后辈,独孤大人看走眼了那也不奇怪,当日江淮大总管杜伏威就是跟阀主一样,不过却只能含恨于世人面前……哈哈哈!”

王世充笑得开心,笑得通体舒爽。

独孤峰却笑不出。

如果对方多一个高手他独孤峰不太在乎,可是偏偏多了这么一个守城的奇人,如果万一洛阳守务尽教这一个徐子陵接手,那么李密的瓦岗军大有可能会遭到江淮杜伏威的惨败。虽然说李密无论在军力或者智计谋略手下人才等皆在杜伏威之上,可是洛阳又岂是竟陵那种小城可以相比的?

不是这一个守城的天下奇才徐子陵。就是换那个稀松平常的王世充来守,李密也只能自内部攻心为上。

这个时候王世充请到这一个徐子陵,对他们的计划的确是一个很出乎意料的打击。

“看来独孤大人已经明白到尚书大人的冤情,正在想着如何为尚书大人如何启禀皇上呢!”徐子陵睁大眼睛说瞎话道:“有独孤大人给尚书大人您说项,看来尚书大人不必多此一举地入禀皇上,惊扰圣驾了。”

“哈哈哈……”王世充现在可不想带着千人冲进去让五千禁卫堵起来杀掉,他现在一看对方真的早有有准备,正如徐子陵之前所判断的那样。心中早有退意,只不过在面子之上还没有挣不回来,现在一看老对的受了点打击,心中自然一阵舒泰。哈哈大笑之余,向独孤峰拱手道:“既然独孤兄肯为本人如此费心,世充深感盛情。哈哈哈,如此的话,我们便不进宫惊扰圣驾了。独孤兄请!”

王世充以退为进,又小小打击了独孤峰一把,禁不住春风得意的回拨马头,与徐子陵率众并驱而回。

宫门外,只余那个独孤阀主,此时他的脸色深沉如铁,目光锐利如针,盯着王世充这一行人好久,才冷哼一声。拂袖而转入宫门。

徐子陵与王世充回到郑国公府坻,王世充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又向徐子陵泄露了和氏璧的地方。

徐子陵虽然早知,不过也小小惊叹一番。

王世充为了让徐子陵置身混水之中,便暗示徐子陵有本事最好将它取到手,他还拍了胸口明言如此有异宝入手,日后他王世充有位登大宝的一日,便封徐子陵为洛阳王,把外甥女董淑妮嫁给他为王妃。徐子陵一听差点喷饭。可是戏还得就着王世充来演,于是也露点感激,表示马上就去试试。

徐子陵的表态让王世充简直心中乐开了花。

无论盗宝之事是成是败,之后的徐子陵都只能跟他王世充同坐一条船,到时如果敌人势强。他就把这一个徐子陵当成替死鬼,什么事都往他身上一推。如果成事,到时自己位登大宝,手握生杀大权,做什么还还是自己一句话?

王世充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徐子陵不用眼睛也能看出,王世充想利用他,他就干脆把事搞混,让王世充尝尝与天下为敌的滋味,到时看看他还能不能那么得意地笑出来。

和氏璧。

虽然这一个天地异宝不知是否还能像原来那样对人洗筋髓脉,不过就算这个东西徐子陵没用,他也绝对不能让它落在李世民的手里。再说,对他不一定有用,但也不能浪费啊,有了这些能量,说不定他又可以制造出一队精锐武士来。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要是真那样做了,那他能用内劲和天地之能来提升人的潜能的秘密就会让天下人所知道,到时他就真的为天下人所嫉了。那么摆明了那么光明正大的事不能做,自己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徐子陵带着对和氏璧那一肚子的好奇,直向那个由了空和四大金刚守护着的静念禅院而去。

洛阳城外,静念禅院之外。

徐子陵一看光天化日之下硬闯去做小偷还不容易,于是先溜入一座在小丘的别院,登上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一座似乎是并合建成的钟楼上,俯瞰远近形势。

只听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整个寺院。

净念禅院内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中间那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整座都为金铜所铸,不但需极多的金铜,看来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不知历经多少时日才能铸成。

以杨州城的富裕,尚未有那么奢侈的一座铜铸的庙宇大殿。

以徐子陵一个现代心魂和见识,也要为之而惊叹。因为就算是现代的庙宇,现代的财力和建筑铸造等能力,也未闻能有如此奢侈如此牛气的铜殿。

隋唐时佛教之昌盛,财力之雄宽,由此可见一斑。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一直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阳光照射下,简直宝光万丈,辉灿耀目,真有如西方极乐仙境一般,一种超凡脱俗之风扑面而来,让人沉浸其中,久久感动而无法自拔。

徐子陵心中暗叹。外面烽火连天,生灵涂炭,这帮和尚却独身其好,还靠虔诚百姓的香油钱过着闲情悠然的生活。

天下有多少人温饱不继,可是这帮沙门高人却还有闲钱来铸金铜大殿,来做这些三彩琉璃大殿。

不知他们那些沙门高人是否吃饱了没事干,还是吃饱了撑得慌,所以自作主张为天下万民挑选真命天子这种伟大的事业而努力工作,忘记了他们早些涅盘彼岸才是正道。这一点与原来佛教创始人释加牟尼那种不设庙宇不讲排场甚至率徒乞讨游世来渡人的慈悲。相关简直不知多少亿万倍。

在原来地时候,一个和尚那个乞讨的碗要是比别人好一点,他也要打破一角,他是生怕自己会越来越爱惜那一个碗,增加在这个世间的执着心,使自己心中有牵挂,不能早日涅盘彼岸。

可是现在的这些沙门和尚,不但大起庙宇,还争相攀比。好像不是道行谁高谁牛气,不是境界谁高谁最强,而是庙宇谁的漂亮谁受人尊重一般。

庙宇起得虽高,境界却差了。

徐子陵对奢侈的和尚简直没有一丝的好感,因为那离真正的脱世涅盘相差得太远了。有那么漂亮的房子住着,又天天吃饱喝足。他们这些和尚,比起汉武帝厩中肉马又何分别?他们如此奢侈,心性境界又能高到哪里去?他们这些让人供养得白白肥肥的和尚,难道还真解上青天不成?

徐子陵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皆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徐子陵觉得如果院中这些所有信仰文殊菩萨的和尚,如果不对文殊菩萨和诸塑像金身,而是简陋而居,勤练佛法,相信这位大菩萨和诸佛会更加高兴一点。

和尚自渡,讲的是早登彼岸。

世间一切,四大皆空,他们还那么注重佛像庙宇,那不是叶公好龙是什么?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地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徐子陵看了暗自摇头。

他一看这个静念禅院如此奢华,心中又生一计。

于是干脆再溜下山,由山下那恰好做成一百零八级的阶梯大摇大摆地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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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舌战群僧

徐子陵还未及山门,便早有知客僧在门外。

“不知静念院,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幕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徐子陵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在面前拦阻似的,一路拾阶而上,一边随口吟咏,他看也不看面前两个自山门处伸手阻拦自己的知客僧人。

“贵客留步。”一个年纪稍大的知客僧合十道:“本院近日有事闭院数日,不接世事,还请贵客速速离去。”

“我不能进去?”徐子陵奇道:“我没有听错吧?这是寺院吗?怎么你这个态度好像洛阳曼清院那看门的护院一般啊?是不是要银子啊?要银子你早就说啊!”

徐子陵慢吞吞地自袖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随手洒在地上,带点喃喃自语道:“我还不相信,有银子还不能进不了你这间青楼……啊有银子还进不了你这个破庙!“徐子陵虽然银子洒了一地,可是两位知客僧人却像瞎子一般,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还是合十行礼,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地上有什么?”徐子陵指着地上的银子问。

“银子。”年纪稍大的那位知客僧人淡淡地道:“贵客你的银子。佛门宝地,还请贵客自重。”

“佛门宝地难道就不能有银子?”徐子陵奇道:“你们敢说你们静念禅院没有受过百姓们给你们贡奉的香油钱?你们敢说你们没有任何一个和尚受过任何一个人的银子?这里面的一切不是由百姓们的香油钱建起来的难道是由两们高僧的佛法神通变出来的?”

“不敢。”那个年纪稍大的知客僧一听,马上口宣佛号道:“静念禅院由天下百姓虔诚之心所建,小僧只是代为看门,不敢妄言。”

“你们既然能够接受别人的香油钱,”徐子陵更是奇道:“为什么你们不能接受我的香油钱?地上这些就是我对你们静念禅院的一片心意,你们非但不多谢我的虔诚之心,反倒目露轻视,莫非大师佛法精深,高高在上而俯视天下人无物?莫非在大师的心目中,众生不是平等的?”

“不敢。”年纪稍大的那位知客僧一看那个年纪小点的知客僧要分辩,连忙以手碰了他一下。又向徐子陵合十道:“小僧不敢,我等对贵客并无轻视之心,如果贵客怪责,小僧给贵客赔礼。”

“赔礼不必。”徐子陵指着地上的银子道:“但是大师最少要接受本人的一番心意,你们最少要把我的香油钱捡起来,如果大师有足够的心胸气度,说声多谢也无妨。”徐子陵这话一出,那名年纪稍小的知客僧的脖子也粗了起来,如果没有年纪稍大的知客僧在,相信他早就出手狠狠地教训徐子陵一顿了。

他不是没有看过野蛮的来客,可是像徐子陵如此蛮不讲理的还是头一个。

“多谢施主的香油钱。”一位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缓步由内而出,向徐子陵合十道:“老僧不嗔,见过小施主,小施主的一翻心意,不嗔收下了。”

“阿弥陀佛。”这个老和尚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散落的银子,交给那个年轻的知客僧人,又向徐子陵合十行礼道:“小施主有心向佛,为佛塑像金身乃积德善举,不嗔代全寺上下谢过小施主了。”

“钱收下了。”徐子陵微笑道:“你们不把我请进去喝杯斋茶?”

“近日院中有事,需闭院数日。”不嗔恭敬又歉意地合十道:“现在就不留小施主了,日后小施主再来做客。不嗔必为小施主奉上清茶一杯,以偿今日之歉。”

“闻说天下之大,无物再有佛性之珍贵。”徐子陵转移话题道:“请大师教我?”

“佛性一出,震动十方世界。”不嗔合十道:“如果一个人能在万恶苦世里迷途知返,修佛涅盘彼岸,早登极乐,乃是世人解脱苦难的唯一之法。而修佛之心则全靠佛性显现,可是虽然天下万物皆有佛性,但真正能出佛性者。万中无一。人性至迷,一个人若佛性一出,则心虔至上,将震动十方世界也!不嗔佛学浅薄,不敢言指引小施主。但望可与小施主共论禅听。”

“我听过一个佛家故事。”徐子陵笑道:“大师也要听听么?”

“小施主尽言无妨。”不嗔微微点头,示意两位知客僧入内禀报。他就是傻子也明白徐子陵是找碴来了。

“一位高僧有位徒弟。”徐子陵微笑道:“这位弟子悟性十足,不过定力却不够。一次,他师父派他出外处理一些世俗之事,结果迷在滚滚红尘里,整天吃喝嫖赌,再不知返了。”

“罪过罪过。”不嗔一听,马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那个人是他的徒弟一般。

“可是有一天,”徐子陵又道:“这一个徒弟忽然记起了师父之前的教诲,他急急跑回寺院,求他师父原谅他。大师,如果你是他的师父,你会原谅他重收他为门下弟子吗?”

“会。”不嗔点头道:“浪子回头,真金不换,有心悔改,善莫大焉。”

“可是,”徐子陵摇头道:“如果那一位弟子又受不住红尘之世的诱惑,又一次迷失了,他一下山,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吃喝嫖赌的生活,把山上的师父和教诲忘之脑后了。直到一天,他又在酒醉中偶尔清醒,又记起了师父以前的教训,他又跑了回来。请问大师,你还会再次原谅他,重收他为门下的弟子吗?”

“不会。”不嗔微带痛心道:“修佛之人不守戒律,屡屡犯下色赌诸多戒律,如何还能再修?再说他本来就定力不够,入世而迷,现在多次经过**诸魔相诱,更加迷中不醒,如何能真正改过?他如有心改过,也许可以做一个世间向佛的居士或者善人。但离持律修佛相差太远了。”

“唔。”徐子陵点点头道:“那一位高僧也是像大师这般说的,他拒绝了那个迷在世间的徒弟重归门下的请求。那个徒弟大哭,再三苦苦哀求也不得。最后问那位高僧,他要做什么才能证明自己有心改过,才能让那位高僧重新收他为徒。那位高僧为了拒绝他,指着身下的蒲团和檀桌道:”除非蒲团再绿,檀桌开花。那个徒弟一听,绝望地下山了,他因为觉得重归佛门无望,最后偷偷跳涧而亡。“

“罪过,罪过。“不嗔额头微微冒汗,忙合十口宣佛号。

“这不算罪过。”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那个高僧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蒲团重新抽出了绿枝,而那檀桌开了一桌的檀花。可是当他明白到自己徒弟真心改过之时,再也找不到那个徒弟地人了。大师,你今天也要拒绝一个在迷世中彷徨而有心礼佛地我进你们这间静念禅院么?”

“啊……”不嗔一下子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徐子陵转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大堆故事来教训自己,最后的目的却是要进静念禅院。

不过有前面那个佛家故事压住,他明知徐子陵不怀好意而来,可是如何能够拒绝他进来?他一开口,马上就会变成拒绝别人有心向佛,他难道也要弄一个檀桌开花?这可不是开玩笑地。人心谁也不知真假,如果拒绝佛性初现的人向佛那非但不是慈悲行为,那简直就是下地狱的罪过,不嗔他这种虔诚修佛之人如何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徐子陵不看额上冒汗的不嗔,淡淡地道:“遗经冀可冥,缮性何由熟?淡然离言说,吾悦心自足。”

“……”剩下那名年纪稍大的知客僧大惊,他想不到身为四大金刚护法之一。佛法高深,一身修为更是除却了空主持之外最为深厚的不嗔大师也让来人迫得额头冒汗。

“既然大师嫌弃我等世俗之人,那么告辞。”徐子陵转身就走,一路漫漫然吟咏道:“夕阳入古寺,落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簌此俱寂,惟闻钟磬声。”

“请小施主留步。”除子陵还未走出十余步,后面的不嗔那身形已经闪现徐子陵的面前。他合十鞠身,温声道:“小施主有心礼佛,不嗔如何敢阻拦?小施主出口成文,意境深远,心中境界不比贪欲地俗世之人,老僧相信小施主的品行,请随老僧来罢!”

“难道进去你们静念禅院的人还非得是品德高尚的人才行吗?”徐子陵失笑道:“看来你们这些四大皆空的和尚似乎空得不够啊。佛经大师比我熟,佛学真理也比我明,难道区区俗世之事,大师还把它常挂心中而执念不放吗?”

“老僧愚钝。”不嗔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再跟徐子陵吵,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争得过他,哪怕就在自己最擅长的佛学之上。

“愚钝并不可怕,佛法可破迷。”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可是执迷不悟那就不是沙门高僧的所为了。”

“叱。”一个身材极其高大伟岸的黑壮和尚忽然手持一根碗口粗的镔铁禅杖闪现徐子陵的面前,他用狮子吼般地浑雄之音大喝道:“说人执迷不悟者,安知自己不迷?安知自己不执念不放?”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徐子陵好整以暇地挖了挖耳朵,最后微笑对冲着那个黑壮和尚道:“虽然也许那是你的习惯,不过你说话如果小声些,我也听得见。你拿着根禅杖拦在我的面前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听我一说,就真的去做什么‘安禅制毒龙’吧?”

“小僧不贪。”一个高瘦的和尚合十道:“闻小施主与不嗔师兄论经,心喜之,特来听教。”

“教你可不敢。”徐子陵呵呵笑道:“我闻佛法乃问自心而修,耳目清净,不染一物,不贪大师想必比我这个少读佛经宝典的人更加明白才对。”

“如果施主不为那和氏璧而来。”一个较年轻的和尚忍不住拿语言来挤兑徐子陵道:“那么小僧马上洒水扫地把施主迎进里间奉茶。”

“洒水扫地不必,奉茶有心即好。”徐子陵笑道:“我闻佛家还有一个小趣事,我家宋家集有一位教书先生名苏轼,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文章,四乡八里有些薄名。一次他进一间庙宇避雨,主持见他不凡,口出‘坐’字,又命人‘茶’;相谈之下,发现他佛学精深,又口出‘请坐’,命人‘上茶’;及最后,闻说他就是苏轼先生,马上欢喜地口出‘请上坐’,又命人‘上好茶’。”

“最后主持请苏轼先生写庙宇门联。”徐子陵看着那个年轻和尚笑道:“就有‘坐,请坐,请上坐’与‘茶,上茶,上好茶’这样的一联。难道我没有苏轼先生的名气,茶不说了,你们就连坐也不让坐了吗?至于什么和氏璧,我什么时候偷了抢了你们的和氏璧了?这位小大师可不要无中生有疑邻盗斧啊!要知道佛心见性!小大师你怀疑我,那就是表示你自己有那种……呵呵,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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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秘取异宝

“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打动不痴的心胸。”那个极其雄伟的黑壮之僧吼道:“要想从不痴身边过去,除非施主你踏过不痴的尸首。”

“佛家戒食嗔痴。”徐子陵淡淡地道:“你号不痴,行为却像一个大白痴。出家人得讲点修口,你一张嘴就打打杀杀,比世俗之人还不如,还谈什么修佛?不过相信跟你这个人说什么都是废话,我懒得跟你说。如果整个寺院你这个白痴和尚说了算,那我掉头就走。”

“施主息怒。”不嗔合十道:“众位师弟请让开,不嗔相信小施主不会做出让老僧失望的行为。”

“不痴虽然有痴言在前,可是并无恶意。”那个瘦削如竹挺拔如枪的不贪也合十道:“他修行不足,施主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近日本院受人所托,保管天下密宝和氏璧,所以本院上下皆闭,不接贵客。如果施主非为千古异宝而来,请让小僧为之引路。”

“不痴会看着你。”那个身躯雄伟之极的不痴怒哼一声,收了禅杖,跟在徐子陵的身后。

“天下妖魔鬼怪魑魃魍魉何其之多。”徐子陵也哼道:“不痴大师不以降妖伏魔之威冲他们作狮子吼,却对着我嚷嚷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罢,我又不是听不见,你难道不能站远点?你这个大和尚用的着非要往我身上浇口水不可吗?”

说完,也不顾那个不痴的脸上气得变形,自顾轻吹着口哨进去了。

徐子陵东看看西看看,见佛也不施礼参拜。

一个和尚刚责问一句。马上让他以佛在心头,心中有佛胜形式上的装模作样,言外之意还有说所有人的一切参拜都是形式地意思,堵得众僧都有点心头发闷。

徐子陵四处游看,每到一次。必先赞后贬,先是引经据典大加赞许,然后话锋一转,将那些东西踩在一文不名。前后反差,简直弄得接腔的人想撞墙。

后来无人敢接他的话,个个只恨不得把这个人马上撵出寺外。

两百多个和尚四面严加把守。四大金刚和十几个功力最高的武僧跟在徐子陵的身后。恐防徐子陵又要借题发挥,玩什么小把戏,人人闭口不言,最后无论徐子陵说什么,大家充耳不闻。只作没听见。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如果单论口舌之利。不说这间静念禅院,就是中原所有地和尚加起来也不一定能说过这个人。这个人对佛教中事极其熟悉。任何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他都有佛家典故辩驳。他对佛教的了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喻的,无数的佛家秘闻,包括天竺佛教地经典和各种传闻,他都如数家珍。

如果他不是有某种目的而来,不嗔他们倒愿意听他多说些佛教之事。

虽然徐子陵语带讽刺,可是有时讽刺得也不无道理。

徐子陵一看众人不敢反口,变本加厉,天花乱坠天南地北地畅说了一通,几乎每个人都挨他明嘲暗讽地批评了一通,直惹得那个脾气暴燥的不痴差点没有一禅杖将他打扁。

终于在走了半天,走完了大大百间院里所有殿堂居室阁所,看完五百罗汉又参观所有佛像,甚至喝过了茶,用过了斋点,徐子陵还不走人。不痴那脸简直比墨砚还黑,差一点就没有出手赶客。幸好最后徐子陵忽然不知为何,竟自觉地向小院门口走去了。

众僧正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料徐子陵他忽然转身,问起不嗔道:“不嗔大师,那个铜殿里可是了空大师在内?”

“了空主持正闭关苦修闭口禅。”不贪怕不嗔心软,连忙代为回答道:“现在不便接待施主,日后施主再来,小僧当禀报方丈住持相见。”

“闻说了空大师佛法高深。”徐子陵微带遗憾地道:“不能与他一论,真是美中不足。虽然他不便出来相见,不知各位是否可以让我在铜殿门外敬上一礼,以表尊敬那?”

众僧一听他扯这个理由,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可以。”不嗔一看不痴要发作,连忙制止,合十道:“请随老僧来。”

大家虽然不情愿,不过一想自己如果强行拒绝,说不定徐子陵还会弄什么花样来搞乱,一看不嗔做出主张,也觉得如果稍退一步让过徐子陵地锋芒,会比硬行拒绝好得多。之前已经试过很多次,这一个徐子陵能把一个脾气最好的人弄哭,还能再把那一个正在痛哭地人直说得非露出笑容不可。他那利口,简直比杀人的刀子还要厉害。

再说大家也不相信徐子陵能隔着厚厚的铜门,在里面了空方丈地把守之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和氏璧为天地异宝,根本不可能轻易触摸,试问徐子陵隔着两扇高达一丈厚有半尺的铜门,又如何能在众人环视之下强行夺取到那个千古异宝和氏璧呢?

众僧不怕徐子陵玩什么花样,就怕他借题发挥,死缠不放。

果然,只要不理他,徐子陵无可奈何,找不到发作地理由。

只见徐子陵站在铜门之后瞑目而立,静静地沉思一会,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身上地气息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站了好一会,微微合十朝铜门里见礼,再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众僧看得莫明其妙,觉得这事太过顺利,事有蹊跷,不过谁也不敢去开那两扇门,怕这是徐子陵他的计策,正好为他所乘。

一个个只有紧紧跟着徐子陵,把他送瘟神一般,送出到门外。

徐子陵一出山门,忽然又转身。

众僧一看他又来了。个个心中都苦得想哭。他还想玩什么啊?

“我听过一个小故事。”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据说有一个人的舌头很毒,说话不知轻重让人很头疼,有一次他去喝别人的婚宴,跑去跟那新郎说:新娘子那么漂亮,虽然我不勾引她。可是你日后得小心别让人给勾跑了。气得那个新郎差一点没有把他打出门外去!到一年之后,那对年轻夫妇生了一个白胖儿子,他又来喝满月酒了,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众僧谁也不敢答话。他们面面相窥。弄不明白徐子陵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大家怕他乱说话,吩咐他只管吃饱喝足。”徐子陵道:“他也一直没说话。直到临出门前,他对那对夫妇说: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什么坏话,日后那个小孩子要是得什么急病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众僧更是莫明其妙,这个徐子陵到底想说什么?

“我刚才受到你们地盛情款待,也吃饱喝足了。”徐子陵摸摸肚子道:“所以也想跟你们这些大和尚们说一句:虽然我没偷。可是你们看护的那个和氏璧要是让人偷了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众僧听得个个额头冒汗,脸上皆露出古怪之极的表情。

在他们目送之下。徐子陵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直看到徐子陵的身影在落日下完全消失。众僧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一个个急忙赶回铜殿门前,由不嗔叩动铜门上的铜环,连叩三下。良久,里面传出一声极其沉闷的敲打木鱼之声,声音如钟,震得众人耳鼓隐隐作痛。不过众僧一听,个个面上大喜。

里面的了空大师还在,那么他的此记敲击之响正表示和氏璧并没有因为徐子陵地到访,因为他地搞乱而失窃。

大家一看千古异宝和氏璧并没有丢失,一个个口喧佛号,心中如获重释。

大家各归本位,继续守护。

徐子陵一路缓行,他一直脸带微笑,仿佛一只偷到了小鸡的狐狸。

和氏璧虽然远隔着铜门,虽然里面有一个宗师级别地了空和尚在守着,可是对于徐子陵来说,他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找一个借口,如何让大家相信和氏璧不是他偷的。

在他无形无迹的长生力场之内,在他的光玉简可以探索和贮藏地空间之内,无论隔着世间什么重重阻碍之物,也无济于事。金银珠宝也许需要长生真气的探索,可是和氏璧本事就发出极大地能量,徐子陵站在寺院的大门之外就可以清晰感应到,何况站在铜门之前。

最让徐子陵意外地是,那个千古异宝和氏璧里隐藏的秘密。

在徐子陵接近铜殿一定的范围之内,那块和氏璧有一种极其玄奥的能量就向自己的意识空间传送出一种呼救的信号,仿佛它里面是一个什么有灵性的生命向光玉简发出呼救一般。而自己意识空间里一直静静沉眠不动的光玉简,则出奇地发出欢喜和接受的信息。

第一次,徐子陵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光玉简它本身是一个有某种情感的东西,而不是一个贮物的仙器。

也许它是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有着自己思想的仙器也说不定,对于‘光玉简’那种超常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徐子陵无法猜测它的真相。不过他可以肯定,那一个和氏璧里,也有一个类似光玉简的那种超常的东西存在。

他本来想在晚上再扮别人,比如‘神功大成’的岳山来强夺和氏璧的。

可是现在他一看那个和氏璧里那个神秘的能量正在呼救,正想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不由大喜过望。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可是徐子陵肯定,那绝对会是一个宝贝。所以现在的徐子陵不要说偷,就是抢,也要把它抢到手。

再说还是和氏璧它自己向自己呼救的,它自己送上门的,名正言顺,不要白不要。

所以徐子陵隔着铜门,把那个神秘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进了自己地意识空间。

那个东西的能量极其淡薄,几乎消失,一进去就和光玉简连结在一起,两个小光点静静地交换并融合着能量。两个小东西都一丝波动也没有,不说喜欢也不说感激,弄得徐子陵莫明其妙。不过他倒没有闲着,把和氏璧里其它没有任何意识的天地能量静静地自那玉玺中偷到自己的意识空间。

如果当时不是怕惊动了身边的众僧,得手的徐子陵简直想大笑三声。

和氏璧最后只剩下十分之一的能量不到,那些全是杂气,或者说不纯的能量。

徐子陵估计,历代也有慈航静斋或者别的什么强大的武者对着那个和氏璧强行灌输自己的能量,意图破开那块和氏璧,解开和氏璧的秘密,致使和氏璧最后崩裂一角。再细想和氏璧那么坚硬且能量超常的东西,刀兵金石水火难伤,如何会由一个女子掷在地上就可以打碎一角?

徐子陵在洞察到和氏璧里有无数人灌输的真气之后,明白了。这个和氏璧碎裂的原因别有原因,而不是原来所说的‘玺摔王莽’而缺,一定是有人知道和氏璧有秘密,想用强行破开所伤。而那个能量体的伤创,就是由无数武者强行灌输真气破解的所致。

徐子陵对剩下的杂气和别人灌输的真气不感兴趣,这一个和氏璧真正的精华他取了,剩下的东西谁想要谁要去好了,反正徐子陵可不会再接这一个烫手的热山芋。

这东西谁拿谁倒霉,特别是在世人的宣扬之下,保证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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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皆因爱起

当徐子陵回到婠婠小院时,只见她正坐在秋千之下,月色洒满全身,如同给这个赤足精灵浑身披上一袭月光轻纱般。她正瞑目而思,

长长的眼睫毛交织如梦,让人看了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迷醉在她那个绝美的梦幻之中去。

徐子陵轻轻地走上前,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去。

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比月色更加皎洁的小脸,那沉思的凝醉,那惹人爱惜的娇柔。她似乎知道他回来了,半边身子轻轻地倚着他,螓首枕着他的肩

膀,玉臂挽着他的手臂,除了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她似乎正熟睡过去于酣梦中不愿醒转一般。

“怎么啦?”徐子陵轻轻抚了一下婠婠的几缕让轻风吹乱,垂下光洁小额微掩住她远黛秀眉的柔发,问。

“师尊来过了。”婠婠带有一种幽幽的黯然,如梦般喃喃道:“你说婠婠要怎么办?”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徐子陵微笑道:“你只要安心练功就好,我说了,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婠婠经不上夫人。”婠婠忽然微微睁开了星眸,那里面的星光简直比星空还要闪亮,还要清澈,还要动人,特别在那长长的睫毛半遮

半掩之下,更有一股神秘的星芒闪现,她微看了一下徐子陵,又闭上了眼睛,带有一种梦幻的感觉道:“虽然婠婠不是师尊的女儿,可是

却没有办法不听师尊的话。夫人却不同,夫人是师尊的女儿,可是她能为了你……”

“什么?”徐子陵听了微微一惊,急问道:“夫人来了?她在哪?”

“她刚走不久。”婠婠轻轻摇动螓首道:“想必是找师尊劝她放过你去了……”

“啊,不行。”徐子陵一听急了。马上想站起来道:“夫人来了,我去找她,她的功力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去找你师尊那可是很

危险的。”

“她说了。”婠婠拉着徐子陵地手,微微闭开眼睛。星眸带点诡秘的笑意道:“她要你等着。”

“可是……”徐子陵还是带点不安,欲行未行。

“夫人对你似乎有点不一样。”婠婠明眸之中那笑意更浓些,直笑得徐子陵心有些慌乱,道:“你对夫人似乎也有点不一样,这不是真

的吧?”

“废话。”徐子陵带点恼怒道:“我视夫人为最亲的亲人。与她清清白白的,别想歪了一边!”

“我知道。”婠婠微微叹息道:“婠婠又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你要是真地一点意思都没有,如何会如此着急辩白?她要是没半点

意思。如何会奋不顾身千里前来救你这个小冤家?”

“不管你怎么说。”徐子陵听了,忽然哼道:“反正我们没有什么……”

“人家又没说你们什么。”婠婠嘻嘻一笑,小脸忽然转变过来。如月光自乌云中穿出。天地一片明亮光洁般,她的小脸也在闪闪发光。喜孜孜地道:“你这个小偷不是真的偷到了那个什么和氏璧吧?怎么可能?你的身上好像一点伤都没有啊?”

“不是好像。”徐子陵微笑道:“是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唔?你怎么猜到地?难道婠婠大姐的小脑袋真的是特别聪明?”

“人家一看你眼中笑得那得意地模样。”婠婠伸手轻拍了一下徐子陵伸向她的大手,嘻笑道:“人家一看你就知道了,你还能有什么东

西能瞒住人家吗?快拿出来让婠婠看看,看看那个千古异宝和氏璧是怎么个宝贝法!嘻,想不到你这个小贼除了偷小姑娘的心厉害之外,

偷东西也不差呢!”

“谁说我偷了和氏璧?”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啊,朗朗乾坤之下,我岂会做出那种不合人情道德的事来?”

“你没偷?”婠婠笑而不信。

“绝对没偷。”徐子陵一口咬定。

“你不想承认?”婠婠浅笑不止。

“放蛇咬都不认!”徐子陵坚强不屈。

“你没偷你冒什么汗呀?”婠婠盈笑如月,她一只纤小赤足微微点向地面处,道:“你看,你的影子还似乎在发抖呢!”

“一个诱人地小病人在眼前。”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今天又月圆之夜,正是天下色狼变身成为狼人地好日子,你说我能不抖说冒汗,

就是口水也会流出三尺长呢!哎呀,好了,不要一直掐住人不敢,我说真说……偷是偷了,可是没偷和氏璧,你说我拿什么给你看?”

“还有什么东西比和氏璧更值得我们徐公子出手呢?”婠婠奇问道。

“和氏璧里的能量。”徐子陵打个哈哈道:“我把里面地天地灵能偷了九成,剩下一丁点尽是杂气,我想干脆留着这个祸害来捣乱,

所以和氏璧就不拿了,省得了空那个秃驴带着四大金刚跑过来追砍我!现在神不知鬼不觉,我得了好处还没人知道,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能不能让婠婠高兴一下。”婠婠笑得睫毛轻颤,那星眸中幻动的神采简直把整一个小院变成了浩瀚星空。她冲着徐子陵微微一笑,伸

出白玉小手,道:“所谓路上捡宝,见都有份,徐公子把你那个什么能量也分婠婠一点好不好?”

“我自己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徐子陵不等婠婠的手缩回去,抓住在上面极速又轻吻了一下那小手背。惹得婠婠整只白玉小手一颤,一

下子挣脱开去,又似是嗔怪地白了徐子陵一眼,不过眼中尽是欢喜,让徐子陵看得心头激起简直没有想翻几个跟斗。他大笑道:“如果你

不怕受伤,我就分你一点那种极霸道的能量试试,呵呵!”

“不着急。”婠婠忽然站了起来。微撑一下小懒腰,那娇柔的表情简直没有把徐子陵的眼睛也看得掉下来了,她小手轻轻拍拍小檀口

,目光带点迷离和慵懒地道:“为了等你这个让人担心的家伙,人家困了还不能好好安睡。现在你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么徐公子请吧!”

“我的怀里很温暖。”徐子陵自我推荐道:“要不要试试?”

“如果你不怕受伤。”婠婠学着徐子陵的口吻,轻笑道:“就跟上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徐子陵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豪气干云地道:“如果能够抱着美人安睡,男子汉大丈夫受一点点伤吐一两升

血那是小事。我报名试试!”

“婠婠是不是很不近人意啊?”婠婠忽然笑了,她回头一笑,让整片星天也黯然失色。看得徐子陵心神激荡不已,道:“婠婠想睡在徐

公子的怀里。不由得徐公子拒绝,可是徐公子想抱婠婠,婠婠却喊打喊杀的。徐公子心里一定很害怕婠婠吧?”

“怕虽然有点。”徐子陵伸出手。在婠婠如瀑的黑发上轻轻抚了一把,微笑道:“但皆因爱起。”

“嘻嘻。”婠婠轻轻地纵身入怀。小香唇轻轻地凑到徐子陵的耳边,吐气如兰地道:“徐公子平时就是这样偷去女孩子身心地吧?徐公

子说得再好听,婠婠还是不会上当呢!”

“让你识破了。”徐子陵轻轻地搂住怀中那具温玉娇躯,声音越来越轻,道:“婠婠大姐真是聪明。”

“是傻吧……”怀中的玉人没有像往常一般逃脱,虽然微微一颤,可和那心中所指的天魔丝带轻轻缠绕上了他的身体。一

颗珍珠摔碎在他的肩头,一声轻微几不可闻地哽咽随之幽幽叹起,如小鱼儿于水中吐出的一个泡泡,如梦,似幻。

月下有人,相拥无言。

星空璀灿,皆因爱起。

刘黑闼听到前面的敲门声,不禁皱了皱眉头,向边上五人探看了一眼,得到地讯息却是谁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禁带点警惕性地

握紧他的单拐,缓缓上去开门。

刘黑闼天不怕地不怕,他觉得如果有人能够找上门来,必然已经胸有成竹,与其怕面对事实,还不如拼力一博。他地性格一向刚烈无比

,做事虽然也讲求策略,不过一旦认定,便会雷厉风行地去做,极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的豪气。

一打开门,门口的那人不问青红皂白先是给了刘黑闼一拳。

打得刘黑闼身后五人大惊失色,那个唯一地清香女子马上手一动,三把飞刀如疾电般急射向来人。半空中三把飞刀微一相触,“叮”一

声猛然分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由上中下三路袭向来人。

不过就算那个反应奇速的飞刀女郎那三把飞刀如何了得,还是让来人随手一拍,就收掉了。

那个飞刀女看得差点没有把眼睛都掉了出来。

刘黑闼却不,他一看清来人,马上狠狠地揍了来人地胸膛好几记老拳,又哈哈大笑地用虎臂搭上来人的肩头,亲热地拉着他进屋里来。

这时大家才知道这吓了大家一大跳的来人原来是刘大哥的老朋友。

不过大家又有些奇怪了,刘黑闼怎么可能在洛阳会有他的朋友呢?

“这个家伙叫做徐子陵。”刘黑闼带点自豪带点夸耀地向屋里众人介绍道:“他是我老刘的兄弟,你们听到竟陵九日血战迫退杜伏威那

个不可一世的江淮大总管的就是这小子。这可是他的真名,他应该还是别的化名叫做什么小霸王周伯通之类的,总之你们听到哪一个家伙

的名气特别牛气的,相信就是这个小子在搞鬼了!”

“老刘职老刘。”来人自然就是除子陵,他呵呵笑道:“好久不见,你一见不说想念也就罢了,还编排我的不是,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来来来,我非罚你三碗酒不可!”

“罚酒我怕个屁啊!”刘黑闼让徐子陵罚得正中下怀,他拉着除子陵到桌子边坐下,又向还呆若木鸡的众人奇问道:“你们还傻站着干

嘛?还不快跟人打招呼?彤彤,你来倒酒!”

“刘大哥。”那个飞刀女彤彤带点好奇地看了徐子陵一眼,小脸带点微红,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么厉

害的朋友啊?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过的?这个人……他身上似乎,他真是的天下闻名的徐子陵和小霸王周伯通吗?”

“他那是藏得好,你看不出来。”刘黑闼猛给徐子陵肩膀一拳,哈哈大笑道:“他扮猪吃老虎呢!”

“叫徐子陵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子陵微笑道:“徐子陵的仇家遍天下,相信只要一出门大叫一起徐子陵在此,马上就会有一百几十个

江湖中人提着刀剑杀过来,我如果不是他,我犯得着冒他的名字么?”

“难怪你能那么轻松接我的飞刀。”飞刀女彤彤向徐子陵伸出小手板,带点喜孜孜地道:“把飞刀还人家吧?如果徐公子肯指点一下小

女子的武功更好。”

“灌醉他。”刘黑闼猛出歪主意道:“这小子要是喝醉了,还不由你们鱼肉?不过这小子的酒量惊人,你们最好用车轮战!否则白费劲

儿!来来来,废话不说,跟老刘干两碗再说。妈的,小子你混得风生水起,可是老刘最近却有点发霉,不灌你两碗心里不解气啊!”

“我怕你有牙!”徐子陵哈哈大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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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相思之吻

“子陵。”刘黑闼与徐子陵酒过三巡,豪笑问道:“你怎么会找我们的?我们这间绸缎庄子在洛阳里自问还算隐蔽,我又好几天没出门,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徐子陵微笑道:“老刘你这次是为夏王求‘和氏璧’来的吧?”

“天下群雄喝众,可是有能力得和氏璧的只有区区数家。”刘黑闼大笑道:“我们夏王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老刘也想来碰碰大运,看看那个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喧是否会选取我们夏王为真命天子而传玺。”

“老刘你觉得这事乐观吗?”徐子陵问。

“虽然没有很大把握。”刘黑闼点点头道:“但是如果一丝希望也无,我们倒不会费这些气力。”

“老刘你认为最有希望的人是谁?”徐子陵又问。

“最有希望的自然就是瓦岗军的李密了。”刘黑闼微微叹息,以拳击掌道:“他刚新胜宇文化及,过往又曾数次开仓赈民,声誉之佳,谁能媲美?从其战绩、施政、声誉、魅力等各方向去衡量李密,他都具有适合做未来真命天子的资格。如果不是暗夺飞马牧场让你挫败,他的瓦岗军还自他接手后从无败绩呢!”

“那第二个呢?”徐子陵问道:“第二个人选合格做真命天子的人又会是谁?”

“王世充。”刘黑闼嘿然道:“这个家伙一向运气极佳,不但垂后得到东都洛阳,还有小皇帝杨侗挟在手中,他有精兵近四五万之多,周围也有数万人相随,唯其马首是瞻,再说他的根据地乃中原的心脏地带。雄视四方,使人难以轻觑。所以,这个家伙能力虽然有限,不过倒有点皇帝命!”

“还有呢?”徐子陵又问。

“唐王李渊。”刘黑闼点点头道:“这个唐王李渊可算其中一个。他废掉杨侑,在突厥人的支持下自称为王。在北方也颇具实力。中介他本人既好声色,又胆小怕事,更长期依附突厥外族,故虽有一定实力,但被师妃暄挑选中的机会看来却不大。”

“江淮杜伏威呢?”徐子陵问:“他这个老混混是否一点希望都没有啊!”

“原来也许有点。”刘黑闼哈哈大笑地一拍徐子陵的肩头。道:“可是让你重挫他在竟陵城下,让天下人笑话,加上他原来的声誉就欠佳。手下纵兵私掠,属地民众怨声载道。那个师妃喧会选他为天下之主那才叫怪事呢!”

“除去这四位最具实力地霸主。”徐子陵微笑道:“相信就是夏王了。”

“夏王虽然比前三位要差点。”刘黑闼点点头道:“可是远比杜伏威要好,说起来我们都是感激子陵你帮我们在此之前弄倒江淮杜伏威呢,要不是你。我们的机会又会渺茫一些了,我们的势力本来不及的。奈何四面环敌……”

“老刘不要泄气。”徐子陵微笑地拍拍刘黑闼的肩膀道:“虽然我不敢保证师妃暄一定会把那个和氏璧送给你们,可是我敢保证她绝对不会送给李密。因为我正和王世充暂联手。准备弄垮李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分一杯羹?我来找你,就是给你老刘和你们的夏王预了一份地!”

“如此一来,和氏璧对我们来说那不是三中选一的机会?”刘黑闼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道:“无论日后是否成事,现在都是感子陵你的这份盛情!天哪,只要是能够扳倒李密,那个和氏璧倒还在其次,子陵你有什么好计策?快说来听听……啊,这五位尽是老刘我的兄弟姐妹,子陵尽言无妨。”

“我的想法是这样地。”徐子陵小声说出一计。

听得刘黑闼双目直发光,脸上的表情忽喜忽忧,最后化作喜出望外,他一拍大腿,仰天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直向徐子陵伸出大拇指,激动得久久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飞刀女彤彤,目中对徐子陵看去的神色却更是惊讶和崇拜,大眼睛里尽是一片小星星。

徐子陵微笑着跟刘黑闼干了一大碗,再拍拍他地肩膀,又微微向屋里众人摆摆手,缓步推门出去了。

“我的飞刀。”好半天,那个飞刀女彤彤才记得自己忘了问回自己地飞刀,急追两步,不过徐子陵早已经离去多时了。

外面一片清凉。

星光灿烂,明月皎好,夜凉如水。

城中一街横行。

寂寥无人,四下无声,夜深人静。

徐子陵在飞驰,他如轻烟般在洛阳城里飞来穿去,沿着一定的路线,向目的地飞掠而去。

夜会佳人,本来徐子陵分身无暇,强敌四顾,所做地最好是躲着她,让她少些危险。可是此女不同一般女孩子,她不像别地娇娇小妻子那般听话,虽然未过门嫁给徐子陵,可是相信别的女子所有地眼泪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个她。

她本身与他有着极大的情份,可是又绝对不想因为自己累及于他,如果不是瞳中有人相助,恐怕她得天天以泪洗面才行。现在虽然好点,不过心病始终未能尽去。

徐子陵对她自然极是心疼,虽然闻说她自作主张不顾一切的前来,可是心中却舍不得怪责。

他知道她想自己,所以只能趁着*夜色请删除),趁着夜深有静去见她。

虽然迟到,但对她总会安全些。

“门又没有上锁。”当徐子陵轻轻敲响她的房门时,里面黑暗中忽然传来一把恼怒的声音,喝道:“一大夜你都去哪里疯了?人家不是传话说要你早些来吗?”

“早些来对你不太安全。”徐子陵滑入屋中,于黑暗中抓住那个倔强的女孩子那打来的小手,又向她的小脸摸去,虽然她扭来去,不过徐子陵还是摸得一手泪痕。心中更是一疼,张开双臂将她紧紧而拥,任凭她如何挣扎,再就不肯放手。

“小贼,坏蛋。臭家伙。”那个她不依地拼命挣扎,心中虽然欢喜非常,可是口头却倔强道:“你一身的酒气,熏死人了,你不要靠近我……”

“师道大哥也来了吗?”徐子陵转移个话题问道。

“他也许正在曼清院跟什么人往死里喝酒呢!”那个黑暗中的倔强女子自然是宋玉致了。她一边扭动着身子不让徐子陵抱,可却悄悄地拥上了他,最后阳也舍不得放手。口中却**道:“你是不是也想去找那什么曼清三朵花啊?你去啊?我绝不拦你!”

“你何必终日愁苦。”徐子陵叹息道:“你看你都轻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等我来处理就行了吗?”

“我就是喜欢终日愁苦!”宋玉致口中忽然一软。道:“人家也不想那样……可是想你……我有干什么办法!”

“鲁叔呢?”徐子陵一边轻轻的把怀中美人抱起,一边向床边走去,顺口问道:“他还好吗?”

“好。等等……”宋玉致大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没有准备好……等等……你不能。哎你再这样我可要咬你了……你不要……哎?你不是要做那个坏事吗?”

“哪个坏事?”徐子陵把宋玉致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裹好被子。坐在床边透过黑暗静静地看着她,又轻轻地为她拭去腮角的残泪。一听即大奇地问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不会吧?你的小脑袋里整天装的就是这种东西?”

“才不是。”宋玉致一看徐子陵如此表现,大为欢喜,身子略向内挪了一下,道:“臭家伙,你也上来歇会吧……人家可是不那个意思啊!只是看你太累了……你还傻楞着干什么啊?我还会吃了你不成?难道我是天刀之女,你说碰一下我都不敢了?你就怕天刀怕成这个样子?”

“我怕个屁。”徐子陵呵呵一笑道:“我怕地是天刀的女儿,特别是她的小白牙。”

“你没有好办法对付?”宋玉致一看徐子陵鱼儿一般滑了进来,一股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得身体都有点发热,发软,她的身体微微有点颤抖,不过口中强撑道:“你对女孩子不是很有手段地吗?为何不哄她一下呢?也许她喜欢别人哄呢!”

“我试试。”徐子陵微微侧起身,把头轻轻地凑到她的小脸边,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宋玉致激动地等了半天,可是没见反应,气恼地问。

“我准备说话。”徐子陵答道。

“你要说什么你快说啊!”宋玉致差点没有让这一个家伙气晕。

“那我说了?”徐子陵微笑道。

“说!”宋玉致一看他那可恶的笑容,恨不得朝他地脸狠揍一拳,他怎么光说不练啊?

“……”徐子陵一下子封住了美人的樱唇,等她微微一惊,早把舌头探进去,深入那白玉房子之内,轻轻地撩弄起那条惊得不知所措地小红鲤。还未等它反应过来,早把它吮住,连同那里面的灵液仙泉,一起吸吮过去了……

宋玉致一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她先是想举起小粉拳反抗,可是不知怎的,那拳头就软化掉了,揍在他身上地拳头不但一点力道都没有,还不知什么时候环上了他地头颈。不知过了多久,等宋玉致自那股新鲜刺激的甜蜜中稍稍清醒过来地时候,她看见了徐子陵的眼睛在笑。

她马上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她让他得意。

“你笑啊!”宋玉致带点恼怒地道:“你不是要说话吗?怎么尽点人家的便宜来了!”

“我通常有个习惯。”徐子陵解释道:“一般对美人说话都是对着她的小檀口说的,因为那样可以一直说到她的心里去……”

“你还说!”宋玉致羞不自胜地扬起了小粉拳威吓道。

“遵命。”徐子陵却当她是命令,一把堵上她的香唇,直气得宋玉致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大口,可是她坚持不了多久,就再次沉迷在那无边的甜醉之中去了。

原来他的吻,是那么的甜蜜;原来他的吻,是那么的舒服;原来他的吻,是那么的醉人……

她想他,想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拥抱,他的吻。

只是她是一个女孩子。

她不好意思开口。

她越不好意思开口,就越着急,就越想打醒他,让他明白……自己是想他的。

而且那般无时无刻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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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尤氏楚红

清晨,郑国公府。

徐子陵才刚踏入大厅,王世充就连忙屏退左右,小声问道:“子陵一夜不回,你是否已经得手?”

“和氏璧吗?”徐子陵摇摇头,笑道:“没有,不过已经探明它的位置,也有一定的自信于那帮秃驴手里偷出来,不过尚书大人要是肯派出欧阳前辈和几个高手接应,帮我截住了空和四大金刚的追击,那么此宝必定可以落入尚书大人,啊,是圣上您的手里。”

“有子陵一言,世充必不轻待子陵。”王世充听得双目发光,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徐子陵的提议,道:“这事还不急,此时正是用人全力对付李密的时候,与慈航静斋和了空那帮秃驴对抗可不是明智之举。先等等,等探到慈航静斋的传人态度到底如何,实在不行,子陵你再帮我把那和氏璧取来……啊,朕如有那个位登大宝之日,必赐小妮妮予你为洛阳王妃,子陵你安心为朕打天下即好。”

“多谢圣上。”徐子陵连忙表示点恭敬。

可是他的话稍大声点,马上就让王世充示意小声,表示恐防隔墙有耳。

看见王世充既心急做皇帝,又想一毛不拔那种吝啬甚至贪生怕死的窝囊模样,徐子陵几乎笑得内伤。他王世充难道以为天下之位非他莫属不成?

虽然他王世充有一个东都洛阳,可是只是一个守成之地,又能做得了什么?

慈航静斋的人又不是傻子,会找上他一个要发展没有发展要才能没才能要品德没品德的人才怪!李世民可是十几年前就内定下来的人选,中间的黑幕比那个足球黑哨都要厉害千百倍,他王世充还以为可以打败李密李渊和窦建德等人通得过选秀大关。真是,想错了他的心!

徐子陵跟他叨两句,不落痕迹地拍两句小马屁。让王世充心花怒放,再告知而出。

他得给外人造成一种与王世充相交密切深得信任和器重的感觉,否则当日后王世充要向自己下手时,天下人都不会对他不够鄙视。

他要不玩得这一个王世充就如小丑一般,不把王世充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他就算有本事。

徐子陵自郑国公府一出门,便有斥侯满天飞。

本来注意王世充小动作的人就多。现在一看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徐子陵出门,更是比后世的狗仔队还要厉害,不过相对技术含量却要高明得我,也收敛得多。

徐子陵懒得理会这些人。要是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一点儿也不受到世人关注,那才叫怪事呢!

那也证明他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再也没有跟踪的必要了。

没有必要跟踪的人。相信除了死人之外再无别人。所以,如果所有的斥侯暗探不见的一天,也许就是强敌来袭大难临头的一天。徐子陵心中谋下的策略渐成,除了还略略有些担心东溟夫人之外,其余的事都顺风顺水。心情大爽的他现在完全有时间可以去陪师妃喧玩那个‘皇帝选秀’的游戏了。

现在的他,不但不能要那个和氏璧。而是想个办法非要把那个祸害地东西寒给李世民不可。

李世民家中的哥哥李建成生性睚眦必报而弟弟李元吉嫉妒心极强,一旦闻说李世民要成为日后的天下之主。他们不把李世民往死里整才怪呢!

还有李家一旦得到那个和氏璧,助长李渊他的私心,势必与突厥人交恶,中原群雄也无不对他们深深畏惧,再无现在那种视而不重地想法,他们李家还想原本那样在中原的乱局中浑水摸鱼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了。最少窦建德和王世充就绝对不会放过夺璧之人。

还有山东知世郎王薄,不过他太老,而且势力不与大唐相接,虽然有点名望,可是还算不上真正的敌人。

现在明里暗里,有宋家在后,有窦建德在前,在杜伏威在暗,有王世充在明。在大势上,徐子陵有心让任何一个势力来个头破血流,纵然李密他会飞天,他内忧外患之下,都难逃自己的算计。

相对,他得小心地反倒是个人方面的敌人。

现在南海仙翁晁公错将到,尤家第一女高手尤楚红出手在即,山东知世郎王薄,静念禅院主持了空大师,阴癸魔瞳尊者,还有阴后祝玉妍,这些就是最强的对手,那一个也不是好惹的主。

还有魔隐边不负,上官龙,符真符彦兄弟,荣凤祥,独孤峰,四大金刚,红拂李靖,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庞玉和罗士信史万玉刘德威三杰,吐浑伏骞和他的头号得力手下邢一飞,还有大明尊教中人,为师报仇的长叔谋和庚哥呼儿,武尊毕玄的二徒弟拓跋玉和龙卷风突利,还有经白清儿唆使的钱独关和他的手下河南狂士郑石如,徐子陵一一算下来,发现自己要对付的敌人简直多如牛毛。

不过正如徐子陵所感,一个人的身上要是蚤子多了身上不痒。

一个强敌是对付,再多几个还是那样对付,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强敌环顾,相信他自己的武学修为不会因此进境得太多。

只要他跨得过这一关,那么他才会真正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才真正有向李世民挑战的本钱,否则他之前搞再多的东西,那还是一个扬州小混混小打小闹。如果在如此强敌环顾之中。还能算计洛阳群豪,迫退李世民,重伤李密,弄得王世充才不是人,那么天下的英雄才会真正当他徐子陵是一个人物。

徐子陵随意漫步。

只见道旁均满植树木,绿荫环护。天上白云蓝天,春光明媚。

无论漫步横街里巷,还是行走于大街大道之上。无论走到何处,都可见街巷纵横,都是方格般整齐,犹如棋盘。而民居则平均分布在棋格之中,秩序井然。

配合洛水道纵横,更别有一番风味,洛阳天下名城。的确不是包括扬州在内的南方之城所能比拟。

还没有走出两条大街,对面就迎来了目光如刀般凌厉的李靖和红衣如火的红拂女。

“等等。”李靖一看徐子陵掉头就走,急上前两步,示出一物道:“秦王请徐公子到城外一聚。”

“不敢去就直说。”红拂女冷哼道:“省得浪费我们的口水。”

“我要是你的丈夫。”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就狠狠地揍你一顿。让你明白,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最好收声,特别在不需要你多口的时候。”徐子陵不顾红拂女气得脸色转白,浑身微颤。随手接过李靖递过的玉佩稍看了一眼,点点头,又随手抛还过去。

“徐公子请。”李靖微微握了红拂女的手,示意她冷静,又传播向徐子陵作请。

徐子陵还没有举步。

“喂喂,看过来,人家叫你呢!”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声音既熟悉又带点陌生,像个百灵鸟在这个晨早清鸣般清脆入耳。这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让她那么一唤,整个洛阳忽然就鲜活起来了。

徐子陵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着凤凰图案的武士劲装的长腿美人正搀扶着一个老人家,自远处向他欢喜地挥着小手。不是当日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独孤家的小凤凰是谁?这个独孤凤多日不见,长得更是英气勃勃生气非常。徐子陵一听她那独特‘咭咭’欢笑,心中觉得这个洛阳的早晨,简直连好天气得自己的心空也晴朗了起来了。

让独孤凤搀着的是一位老夫人。

此老夫人头上白发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的佝偻的老妇人,正让独孤凤搀扶着,立于街道的远处。

红颜白发,入目的情景对比强烈,令徐子陵生出一见难忘的印象。

老夫人身穿黑袍,外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的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徐子陵差点没有大叫起来,这是独孤家的最强者,独孤凤的奶奶尤楚红。一个自创披风杖法,一个功力更超已经是独孤阀主儿子的母亲,一个因为练功过度走火入魔还能成为宗师级别的老婆婆。如果她不是有数十年的哮喘病折磨,相信这一个老妇人有可能与阴后祝玉妍齐名,成为天下最强女性之一。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尤楚红身量极高,即使佝偻着腰身,亦要比娇俏的长腿美人独孤凤高上半个头,如若她腰背挺身而出直的话,相信高度会与徐子陵相差无几。

只见她手瘦削如爪的枯手拄着一根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竹枝形状的拐杖。

徐子陵一见又不禁一阵好笑,这种绿玉杖在隋唐富裕家族中颇是常见,文人骚客也常用于游山玩水,不过到了后世,却不知如何变成了乞丐专用的‘打狗棒’,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凤儿。”那尤楚红双目微抬,目光似有实质射了过来,隔着十数丈外,就连徐子陵边上的李靖和红拂女也变得神色凝重无比,不愿与她对视。那个尤楚红大大咧咧地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子吗?我看他一副瘦骨伶仃的样子,不像是很强的样子啊。”

“老婆婆。”徐子陵失笑道:“如果是买牛马,那自然要买壮实健硕一些的;如果买猪羊,那也买肥胖多肉的;可是要看人是不是高手,单看人肉哪里看得出啊?要照老婆婆的说法,那三大宗师不会是大胖子?”

“这么说你还真是高手了。”尤楚红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声音如同一个巨锤敲击在徐子陵和李靖红拂女三人的心中,功力最弱的李靖,竟然震得脚步一沉,半只脚面踩入了地面。

“不敢。”徐子陵几何微颤,化于无形,微微向尤楚红那边施礼道:“小子不敢自夸高手,特别在老婆婆您老面前。不过如果在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江湖中人面前,我偶尔冒充一下高手,相信也是可以的。”

“奶奶你看。”独孤凤一指徐子陵,带点撒娇地道:“我早说了他很狂吧?除了对奶奶您老人家还有点客气之外,连眼角也不看人家一眼呢!”

“谁说的?”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正在看,独孤家的小凤凰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啊,是不是去相亲呢?”

“相你个大头鬼!”独孤凤一听,禁不住银铃般笑了起来,道:“今天有奶奶为我作主,可不准你这坏家伙对人家无礼!咭咭!”

“那好。”徐子陵从善如流地答道:“改天等你奶奶不在时我再对你无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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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皇帝选秀

“小子大胆。”尤楚红一顿手中的绿玉拐杖,地面虽然丝毫不动,可是却有一股暗劲迅速由地下传递了过来,在徐子陵的脚下爆裂开去。那青石板的地面如蛛丝般向四方散射出裂痕,威力震得李靖和红拂女也池直捋其锋,飞到半空,避开震劲。

不过徐子陵此时早站在尤楚红的面前,他正微笑看着她。

“小子不但大胆。”徐子陵淡淡然道:“而且医术好像也不错。”

“你的医术不错?你还会医术?你会不会医哮喘?”独孤凤一听,那美眸登时亮了起来,惊喜地问道。

“会。”徐子陵点头微笑道:“特别是练功走火入魔而引起的哮喘病,保证手到病除!”

“你那还等什么?”独孤凤听了,小脸如花般灿烂,马上惊喜地伸手去拉徐子陵的手臂,带点嗔怪又带点欢喜地道:“你还不动手?你治好了我奶奶,我重重有赏!”

“我在等人开口说‘请’字。”徐子陵看着是好惹那带着无限苍老灰败中带有一丝病态潮红的脸,忽然轻声道:“作为一个后辈,我承受不起。可是作为一个医者,我希望病人可以亲口说一句‘请帮我医治’的话。因为那是对医者的一个肯定,也是对医者的一种尊重。”

“小子。”尤楚红眼皮一抬,那双眼睛爆射出比天上烈日更加暴烈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有如箭矢般向徐子陵,她阴柔地冷笑道:“你真的很狂,很好。”

“喂喂。”独孤凤一看事情刚有好转就要变僵,不由大急。小手拉了一下徐子陵,急道:“你就不能就一下我奶奶吗?她老人家怎么好向你开口?我代奶奶说了,行不行?喂喂……你再这样人家可不理你了!”

“要不是认识你这个打架狂。”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才不管别人的闲事呢!我现在有要事走了,等病人什么想说那一句话了,那你再来找我吧!”

“你不准走!”独孤凤急了,她身形一动,想追回徐子陵,可是让尤楚红一手拉住了。

“让他去。”尤楚红忽然收起目中的精光,极轻地说了句道:“现在不是跟他套交情的好时候,他是故意那样说的!凤儿,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独孤凤心急为自己的奶奶治病,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走吧。”尤楚红拍拍独孤凤的小脑袋,脸上忽然带点慈祥和爱怜,道:“由他去吧,他或许真有事忙呢!”

徐子陵施施然回到李靖和红拂女的身边,转身向独孤凤挥挥手,随着李靖和红拂女一路穿街过巷,一路出城而去了。

一路上,三人无语。

红拂女一路都在盯着徐子陵,仿佛生怕徐子陵随时随刻都会飞走似的。

李靖宽容些,他甚至还掏出自己水囊递给徐子陵消暑解渴。

“你们秦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徐子陵随手接过,喝了几口,又冲着李靖笑笑,道:“这荒山野岭的鬼影也没有一个,你们秦王就不怕别人在这里埋伏些士兵对他不利?相信李密那个家伙可是对你们的秦王忌惮之极吧?唔,还有王世充!”

“除了你。”红拂女哼道:“谁也不敢对秦王无礼!”

“我对他再无礼。”徐子陵大笑道:“也不及你对我无礼!”

“好了。”李靖站出来做个老好人,道:“徐公子心直口快。并无恶意,红拂你不要生气。徐公子也请不要怪责她。她跟徐公子差不多,虽然口中快直。可是绝无歹意,这些相信徐公子也是明白的。徐公子一会儿可能要见一个比秦王更加重要的人,李靖希望徐公子能尽量下面一点回答那个人的问话。这是李靖的肺腑之言,请徐公子不要见怪!”

“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徐子陵点头微笑道:“可是我能听得出你言语中的诚意,很感激你的提醒,不过,我生性如此,有言即言,李靖兄不必多劝。”

“那李靖就祝徐公子一切如意了。”李靖拱拱手,沉稳地点点头,再不言语。

经过一个小丘,徐子陵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人。

那个青年男子有如神明一般顶天立地,他的脸闪闪发光,双目神光隐现,有如人间之战神的英武。伴他身边的尽是一些人间俊杰,有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有黑壮如塔铜浇铁铸的玄甲将军,也有文弱秀气的书生文士,甚至还有三个如刀、如枪、如棍般立于身后的沉默战将。

这些人无一不是人间俊杰英才,现在却像众星伴月一般伴在他的身旁。

那个神明一般的青年男子看见徐子陵等三人,马上向这边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徐子陵的手,惊喜又亲热地道:“小仲,真的是你!啊,我也许该称你子陵才对!想不到真的是你啊!世民真是太开心了,你的眼睛全好了吗?”

“好了。”徐子陵轻轻点点头,应道:“世民公子,啊,秦王殿下叫我什么都一样的。”

“什么秦王殿下,别笑死人了!”神明一般的青年男子自然就是秦王李世民了,他狂拍着徐子陵肩头,欣喜非常地道:“你不是外人,直叫世民就行。要不嫌弃,你叫声世民二哥更好。来来来,多年未见,世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

李世民根本不容徐子陵拒绝,亲热地把他拉了过去,在众人早早布置毛毡上坐下,他双目神光涌现,很仔细地看了徐子陵一番,又哈哈大笑道:“小仲你。啊,子陵你真的变了很多,无论外貌、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你二哥的秀宁妹子当年无礼于你,你能不执念相怪,还在飞马牧场救她一把,世民听了,真是高兴到非常!”

“我还好辛苦做了不少美食请她吃呢!”徐子陵带点自夸道:“我是什么人?我一个大男子汉岂能跟她一个女孩子般见识?”

“哼。”红拂一听徐子陵对女子似有偏见,故意贬低。不禁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哈哈哈哈。”李世民一拍徐子陵的肩头,大笑道:“当我听说子陵你在江湖中声名大赫,名动天下时,心里真是替子陵你开心。我真是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中任意逍遥,世民就做不到。”

“秦王殿下乃沙场战神。”徐子陵微笑道:“打得号称西秦霸王的薛举父子满地找牙,威镇八方,岂是我这种无根飘萍般的江湖草莽所能相比的?做江湖人虽然自由,可是更加危险,现在的洛阳城。也不知有多少人对我恨之入骨,欲得我的项上人头而后快呢!”

“天下有谁能令子陵你损一要毫毛?”李世民放声大笑道:“就连十万江淮军加上成名数十年的袖里乾坤杜伏威也奈何不了你。天下还有谁能动我的子陵兄弟?天下英雄虽多,可是在我李世民的眼中,只有子陵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还是靠当年秦王百金之赠才混得一点贱名的扬州小混混。”徐子陵微笑道:“要不是当年秦王之赠,说不定徐子陵早饿死在那条大街上了。”

“你千万不要再提那件事。”李世民举起杯,与徐子陵满饮了一杯之后,大笑道:“子陵你要是再提那件事。世民就于心中羞愧难忍!”

“秦王邀子陵前来。”徐子陵淡笑问:“不知所为何事?”

“除了世民极想见子陵一面之外。”李世民点头微笑道:“世民也是受邀而来呢!至于那个人有什么事找子陵,还是由那人亲自回答子陵为好。”

“我在洛阳仇家一大把。”徐子陵奇道:“可是朋友却半个也没有。是谁会邀请我这个闲人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谈天说地啊?这该不会是李密老贼的计策吧?我在飞刀牧场多次坏他大事,又把他掠去的董淑妮救了出来。甚至把他谋取洛阳的事告知了王世充,他正恨我入骨呢!”

“子陵不必多疑。”李世民大笑道:“这个人绝对不会子陵有什么恶意的。”

“他什么时候来?”徐子陵轻问道:“我们要不要布置一下,你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说得好。”一把清淡的声音柔柔地自树林里面轻轻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有如林间清泉,又如河面春风,让人听了通体舒泰,如堕梦幻,整一个平凡无奇的树林,正有如这把柔柔的声音一现,马上变成了天地之间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直似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忽然轻笑起来道:“难怪徐公子上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如此的警惕!”

“原来是你这个恋物狂。”徐子陵一听跳了起来,指着树林道:“喂喂,你说话要说清楚,我虽然跟你很熟,可是你要是说话我也会告你诽谤的!还有,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大鱼大肉吗?你莫非想反悔?你要是没钱就跟我……啊,我可是没什么钱,你跟秦王借吧,他大把金子,而且不在乎你还不还!”

“大鱼大肉不是摆在徐公子的面前吗?”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委婉地轻笑道:“徐公子不是又有一个外号叫做黄金公子寇仲吗?听说黄金公子打赏下人都用金叶子,身家富可敌国,岂会怕人借一点金子银子!”

“说得太对了。”李世民哈哈大笑道:“世民虽然有点军资,可是相比起黄金公子一出手就数千两金子的豪赌那差得太远了!世民要不是不好意思开口,都有点想问他借点金子花花呢!既然仙子前来,何不移动玉步出来与我两兄弟喝一杯水酒?”

“喝酒不必了。”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微微一叹道:“小女子此次前来,只是想问两位几个问题。”

来了,徐子陵心中暗道,这一个充满黑幕的‘皇帝选秀’终于要开始了。

徐子陵故意古怪不解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则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李世民身边的‘亲友团’们纷纷离座而起,一个个微微拱手作别,随后身形化风,飘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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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请论乱世

“两位皆人中之龙凤。”那清淡自然如山涧流水般的声音轻缓地道:“小女子想请问两位,两位对现在这个乱世有何看法?哪位公子先请呢?”

“秦王来。”徐子陵马上给李世民一个发挥的机会,道:“我这个小混混唯秦王马首是瞻也!”

“子陵真是把一大难题扔给我了。”李世民谦让道:“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世民就来一个抛砖引玉好了。”

“当今乱世战火四起,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令人痛惜。”李世民微微带点痛心疾首地道:“前朝隋炀帝杨广好战喜功,三征高丽,死夫百万,付其父文帝杨坚数十年心血于东流之水。天下百姓因为战火流离失所,家室不存,不少人因为躲避出战,砍掉自己的手脚。后来杨广重修西苑,拓运河,建行宫,种杨柳,征美人,更是惹得天下万民怨声载道,之后才种下让叛军诛杀于乱军中之果。”

“当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四面交战不息,天下万民生活犹在水火之中。”李世民叹息道:“当今之世道,世民认为,甚于地狱之惨。百姓生存无计,强壮者落草为寇,孤弱者衣食温饱无继,有人为求生路,易子而食。每年中原大地,不是洪涝就是旱涸,天灾再加,天下万民几乎无活路可走,如果中原大地再一直战乱下去,势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么徐公子也是那么认为的吗?”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听了,顿一顿,问。

“我不知道。”徐子陵笑嘻嘻地道:“什么杨广杨坚,我睬他们都傻。无论他们做什么,我只管好我自己的肚皮就好了,他们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只是一个扬州小混混,我管他们去死!至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什么的,我也不管他们逐的是鹿还是马,他们喜欢打就打,喜欢杀就杀。只要不杀到我的头上就好了。”

“天祸我无力挽救。”徐子陵笑道:“**我可不敢挽救。他们一个个都是大阀大家大族,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小混混来说话?所以,我的看法是,这个乱世跟以前差不多。而且不管这个乱世它是不是变好了,是不是转差了,我也不管,因为轮不到我去白操那份心。再说呢,对我个人而言。我现在过得不错。比起以前三餐不继的日子要好得太多了,我可不想改变什么。”

“难道徐公子竟视天下万民的苦况如无物吗?”那人把清淡地声音微微提高,道:“徐公子难道要视天下万民之苦而无动于衷吗?”

“我有动于衷他们就会好过起来?”徐子陵大笑道:“我笑,他们依然如故;我哭,他们还是依然如故;我怜悯他们,他们依然如故;我不理他们死活,他们还是依然如故。我难道傻了还没有好?我何必去替他们白白地操那份心?我又不是他们的爹妈,我管他们去死!”

“再说。”徐子陵哼道:“这个世道是那样的。谁有本事谁才能活下来,优胜劣汰嘛!谁饿死谁没有衣服穿?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为什么别人能吃饱?为什么别人有衣服穿?为什么那些人要易子而食呢?妈地,越说我越生气了,竟然因为饥饿而交换吃掉别人的儿子,把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当成是食物,这种灭绝人性的人渣还管他们做什么?如果老子看见了,保证统统一刀砍死!”

“……”好半晌,那个清淡的声音似乎才自呆滞中回转过来,轻辩道:“易子而食地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罢了,大多数的平民还是善良的。这些如此之苦的平民百姓难道不值得徐公子一瞥?徐公子莫要忘了自己也是贫苦出身,应该对这种事有更多的体会才对啊!”

“停。”徐子陵大声叫停道:“我知道我是贫苦出身,可是你也不用老挂在嘴边打击我弱小的心灵吧?我自小贫苦那是事实,可是我在挨揍在挨饿挨冻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嫉妒过别人地富足,心中只想自己日后要何种努力才会吃上饱饭,穿上厚衣,我靠了不断地挣扎,所以才会解决温饱问题的。我要是像某些人那样好吃懒做,自然也只能挨饿等死了。一个字,那些人‘懒’!他们自己饿死自己的,关别人屁事!我当年要是饿死在扬州街头,或者今天让人杀死在洛阳街头,那也只能怪自己不够本事,与别人何关?”

“那么徐公子对天下乱世和天下万民的看法是不管不问了?”那个清淡的声音问。

“当然。”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就是天下万民之一,如果跑来一个家伙要天天管我的起居饮食什么地,我不揍死他才怪呢!”

“……”那个清淡的声音又无语了。

“那么秦王殿下呢?”最后那个声音又带点哀伤地问:“难道秦王殿下也要对天下万民地苦况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吗?”

“世民知道子陵只是玩笑之语罢了。”李世民凝重地道:“子陵的意思世民明白,他想说如果天下人人都能像他一样自强不息,根本就不用过多去管理。‘无为而治’,这种境界何之高,世民佩服!”

“可是秦王觉得这种如此之高地境界会符合现在的实际需要吗?”那个清淡的声音又道:“如果老子的‘无为而自治’能够成立,那么千年来历代君主上来就使用了,可是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天下的万民,并没有每一个人都像徐公子一般修炼《长生诀》,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徐公子的智慧,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徐公子那自强不息的精神,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徐公子的通天本事的!”

“当然。”李世民点头同意道:“世间万民少受教化,有愚见陋习恶行,但他们也是中原百姓,来自炎黄中一个祖宗。若细细而论。他们可以引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特别在我们有能力之时。”

“不知秦王殿下又如何做呢?”那个清淡的声音问道。

“世民愚见。做抛砖引玉之举。”李世民先向徐子陵微微一笑,才答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徐公子听了这一番‘静中求治’地言论又如何呢?”那个清淡的声音问。

“我不懂。”徐子陵摇头道:“不过秦王既然说道出来。那想必就是一定是对的。天下乱世,自有秦王一般地人去管,你问我一个扬州的小混混干什么?”

“请徐公子站在你的角度来说说,如果由徐公子你来治理万民。”那个清淡的声音问:“你会怎么做?”

“我连自己也管不好。”徐子陵大笑道:“你简直就像问一个身上穷得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你问他今晚想吃什么?燕窝还是鱼翅?红烧熊掌还是清蒸鲈鱼?那不是做梦吗?还有,你觉得问那个穷光蛋连名字也没听说过地食物。能让他答得出那些东西是什么滋味吗?”

“徐公子不愿说。”那个清淡的声音轻贪道:“小女子绝不会勉强。”

“我是不会说。”徐子陵怒道:“如果我会说,我就说的天花乱坠天花龙凤的。把你这个为难人的小屁女子迷死,靠。你为什么非要出人的大丑不可呢?”

“以徐公子的智慧,如何会不知道,只是藏于心间不愿直抒己见罢了。”那个清淡的声音带点哀伤地叹息道:“小女子真是一番苦心,求教两位,亲王殿下都能坦诚而言,为什徐公子却再三躲避,闪烁其词呢?”

“见过咄咄逼人的。”徐子陵不满道:“没见过像你这般咄咄逼人地!好好好,你非要认为我懂,那我只好不懂装懂了,否则看你地样子还不肯罢休呢!你想问什么,快问吧!我一定不懂装懂!”

“敢问徐公子。”那个清淡的声音轻轻一顿,再问道:“你觉得自己你能做到最利国利民的事是什么事?”

“吃饱肚子。”徐子陵理直气壮地道。

“……”那个清淡的声音又无语了。

“说的好。”李世民抚掌大笑道:“的确,以子陵的能力,如果他地肚子都不能满足,那么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能吃饱肚子?如果子陵有办法吃饱肚子,那么以子陵的性格,跟随他地属下自然就能吃饱肚子,他属下管理的万民自然也能吃饱肚子,以一人兼容天下,以天下之饥化为一人之饥来比喻,既然生动又明显,真教世民不得不佩服啊!”

“我刚才那个意思?”徐子陵带点疑惑又带点惊喜地道:“敢情我无意中说出的东西都很有意义的样子,哈哈哈,难道我真是一个天才?”

“那么就再请天才一般的徐公子再答下面这一个问题吧!”那个清淡的声音问道:“徐公子觉得最祸国殃民的一件事是什么?不要跟我说什么饿着肚子之类了,否则别怪人家要生气了呢!”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徐子陵笑嘻嘻地道:“这简直就开了我的强项!哈哈,你听好了,我觉得最祸国殃民的事就是坐视外族强大。我觉得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像杨广一般东征西讨,把那些外族野蛮人统统杀掉,杀不掉的,全抓回来,用汉人的儒家佛教等东西来同化他们,让那些外族完全消掉了。那样一来,国家就不会受到外族的侵略了,日后世间只有一个中原之国,都是自己人,也就不需要什么军队之类了……怎么样?我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想出来的,你还觉得满意吗?”

“这个想法很好。”那个清淡的声音轻轻道:“不过很不切实际。以现在中原之力,如果不统一起来,恢复上百十年,根本无力与诸多外族强敌相扰,更别说出师不仁的征伐了。”

“不。”李世民又一次抚掌大赞道:“我觉得这个想法极佳,也许我们这一代人做不了此事,可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也许会有我们的子孙后代完成子陵他那一个志愿也说不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那种和平盛世会是天下所有万民之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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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愿为昏君

“如果徐公子和秦王殿下在某一日有机会为天下人做主。”那把清谈自然的声音问:“不知两位又会如何呢?”

“不明白。”徐子陵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假如我们两个来做皇帝,会怎么做是吗?”

“徐公子会怎么做?”那把清谈的声音不答,只问。

“这个等秦王先来答话。”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发现第一个回答的通常都要吃亏一点,秦王大人有大量不会介意,可是我心胸狭隘,老是这样会心里不平衡的。秦王先请!”

“为君之道。”李世民也笑道:“也不是世民这等冲锋陷阵的沙场之将可以议论的。”

“是吗?”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轻笑,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笑声把整个小树林变成灵动飘逸起来,如天籁初起,凤歌高鸣。那清谈如水的声音笑道:“闻说秦王殿下军中自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个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热病,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坨、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殿下之志不只在于区区征战之事,秦王殿下为何不实言答之?”

“你牛啊!”徐子陵给李世民一个大拇指,道:“看来在大家大族出的身的就是不一样,这些东西不要说要我做,就是要我记,我记不了。”

“徐公子也不差。”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委婉地道:“飞马牧场本来一百六十多年从来也不曾出世,因为富裕安定,其中之人大多骄奢**逸。品性慵懒自好,人人赌博赛马游猎嬉戏,无所事事。可是现在却让徐公子在几个月就把他们变成了热血铁骑,人人士气高昂。拼搏向上。”

“东溟远离中原。”那个清谈的声音又缓缓道:“除了偶尔与中原人作兵器上的小交易之外,期于时候一向远离中原,漂流海外。听说东溟一派有严格的祖训,与飞马牧场相同,不得参与中原之事。可是今天地东溟小公主却了徐公子四处征讨。先后挫败忱法兴与李子通,力护徐公子家乡扬州不失。”

“今日江都。”那个清谈如流的声音轻笑道:“如果非小女子亲眼目睹,都不敢相信有如此之地。人人无官而治。无兵而守,无律而持。徐公子的无为之治在扬州一城得到了极大地显现,虽然根源仍是严法刑罚威吓所致。可是相比这个乱世别处,却又要好上太好了。扬州富户无人敢不仁,穷户无人敢偷窃,人人虽然无规矩而慎微。这一起,据小女子所考,皆为背后神秘的徐公子之功劳。虽然徐公子表面猛说对天下乱世百姓万民无视,可是却心口不一。不肯实言回答,令小女子好生失望呢!”

“子陵果然是好样的。”李世民一听。目光射出极其凛冽的神光,久久地注视着徐子陵,最后那两道神光隐去,化作豪气干云的仰天大笑道:“世民一早就知道子陵必不在人之下,乃世间真龙,想不到还远远超出了世民地估计。如果不是今日初闻,世民还只以为子陵只有数战之功,想不到已经拥有扬州一城,难怪敢于杜伏威争锋,硬撼与竟陵,难怪江淮军对子陵如此的忌惮!原来子陵还有世民不知道的诸多得意之举啊!”

“扬州不是我地。”徐子陵连忙分辨道:“我就知识杀了几个小毛贼还吓吓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徐子陵不必过谦。”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笑道:“今日小女子找两位前来,是代家师问一声,假若日后两位有为天下决策处事之日,又有核所为?又有何愿?”

“一定要答吗?”徐子陵带点头痛的道:“我还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呢!”

“世民与子陵相同。”李世民同样哈哈大笑道:“家严虽然偏得一隅。可是太子之位非世民之身,而长兄建成。”

“建成太子为人如何秦王殿下自知。”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顿一顿,缓缓道:“难道秦王殿下一个征战无数地沙场战将也要学那妇人之仁?”

“世民的确很怕建成大哥日后是另外一个殇帝,那当日一心提出起事的世民就罪大恶极了。虽然当日家严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功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并曾私下亲口对世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可是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世民除了苦劝大哥长进改过,就是怕大哥日后得势,剥去世民兵权,使世民不能在驰骋战场,不能再与诸位战友一起并肩齐战了。”

“我除了讲同情之外。”徐子陵拍拍李世民的肩膀,道:“我也没想办法,如果不是你大哥,我倒可以一刀帮你杀了他。”

“两位。”那个清谈地声音忽然冷道:“家师以前教过小女子,佛法慈悲,可是当到了降妖伏魔时,便作狮子吼。”

“秦王殿下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今兄比殿下大上十岁,当年在中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俯,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那个清谈的声音又道:“若在平常时期,正常朝代更替,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竟逐的时刻。秦王殿下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杀奇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秦王殿下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地历史吗?他一旦得势,便是秦王殿下没落之日。”

“难道为了天下万民。”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问道:“两位大英雄还只顾忌自己区区清流般的名誉?而坐忍天下落入另外一个殇帝之手?而无视天下再起大隋之前的百年大乱?”

“不敢。”李世民整容而答道:“若世民苦劝无果。必听仙子金玉之言,放弃个人的区区清名,为天下万民谋求福祉。”

“不知徐公子又意下如何呢?”那个清谈地声音问。

“以后的事谁知道啊?”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先为自己谋求一点福祉。”

“日后之事的确够晦涩难明。毕竟人力与天算相差太远。”那个清流般地声音笑道:“可是天象亦有人力推动的成分,一些徒劳之事如若没有人做,更是无法达到日后的大统。两位,请重归小女子刚才的问题,如若两位中,有可以为天下万民做主的一日,可是会如何?”

“世民愚钝。”李世民看了一眼徐子陵,发现他正作请地手势让自己发言。只好凝声道:“至安之本,惟在得人。隋室之有开皇之威,皆因文帝勤劳思政。每但听朝,日夜忘倦。人间痛苦,无不亲自临问,切务行节俭,奖惩严明。只可惜还差了一着,出了个殇帝扬广。否则隋室将可千秋百世的传下去。世民不才,愿百效文帝之风。勤政爱民,不辞辛劳。”

“徐公子呢?”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听了微微一顿,忽然又问道:“徐公子与秦王殿下地做法相近否?”

“不。”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才不做什么文帝!像他那么辛苦我还做什么皇帝?我不如做一个田头富翁更好过?最少做一个田头富翁不用那么麻烦!也不会那么穷,听说这个文帝内衣破了也没新衣换,车子坏了也没新车坐,要我说,像他那样的皇帝,送我,我也不要当!”

“那么徐公子心目中的想法又是如何呢?”那个清谈如水地声音问。

“我要做。”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我也要做昏君!”

“什么?”这一下就连李世民听了也微微一惊,脱口而出道:“你要做昏君?”

“当然。”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做明君做清军那么累那么苦谁做阿?我要做,就做像那个扬广一样的昏君!”

“为什么?”李世民奇问道。

“因为舒服。”徐子陵呵呵笑道:“做昏君多好,天天不上朝,天天在后宫玩,天天在身边围着一大群小美人,天天吃喝玩乐,那种日子想一想也会爽得乐开怀!”

“扬广昏庸,死与乱军之中。”那个清谈的声音轻笑道:“难道徐公子没有看见他的前车之鉴吗?”

“那是他笨!”徐子陵大咧咧道:“做昏君跟做败家仔有点不同。扬广并非是死在做昏君里,而是死在做败家仔里。如里他父亲不是给他打下那么大的江山,建立那么牢固的国土,大灶那么强大地军队,扬广也不会傻到跑去攻击别的国家,用开拓疆土来证明自己是强过他父亲地,结果造成死伤无数。劳民伤财。”

“如果文帝不是那么能干,建了天下五大粮仓,使天下百姓食之无忧。扬广也不会强行开拓运河,用这丰功来与父亲较劲,弄得天怨人怒。如果他只是每年征一千几百个小美人,修修西苑什么的,想必天下还不会有很多人谋反。”徐子陵微笑道:“要怪,那只能怪文帝哪个榜样太强了,在别朝皇帝要是做个昏君什么地,那根本就不会有事。所以,我才会说要做一个昏君!”

“昏君好做。”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同意道:“可是天下万民怎么样?你这个昏君不闻不问,他们怎么办?”

“不是还有朝中百官嘛!”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朝中那么多人为官,他们怎么当官的?难道他们只吃朝廷俸禄而不干活吗?百姓的事,就算昏君不管,还是还有大臣们管嘛!再说皇帝一个人能管多少事?要那么多大臣都是干什么的?那就是给皇帝帮忙的!”

“如果朝中百官管制不好呢?”那个清谈自然的声音又问。

“那就让他们管到好为止。”徐子陵微笑道:“一天做不好,明天再来;一年做不好,明年再来;反正只要他们不断做下去,相信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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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内定之人

“小人诌媚,忠言逆耳。”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又问道:“不知徐公子又有何看法?”

“拍马屁的小人封官,指着鼻子骂的忠臣打板子!”徐子陵徐道:“小人不能绝,否则那帮号称忠臣的家伙还不反天了?天天让他们臭骂谁受得了啊?有个小人在身边最舒心,不但可以拍拍自己的马屁,还可以提醒自己,谁主忠臣,谁是小人。这多好啊!”

“小人近身,迷妄上听。”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奇怪道:“你如何还会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小人啊?”

“很简单。”徐子陵笑呵呵的道:“做过我们小混混的都知道,人一般都是臭味相投的,那就是说忠臣喜欢跟忠臣交朋友,小人喜欢跟小人交朋友。如果自己身边有一两个小人。那么他的朋友那不用说了!肯定是小人。那么他的对头自然就是忠臣了。!”

“小人虽然没用,可是他能帮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出忠臣来。那不省心省力?所有小人拼命打压一心谋害的就是忠臣。那么统统给他们找些活儿干。反正他们有能力,也有足够忠心干好。而小人,则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省得他出去坏事。那不两全其美了吗?”徐子陵大笑道:“你看我说得是不是有点道理。”

“这个歪理说得似乎还真有点道理。”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笑道:“不过还是歪理。”

“制衡一道。”李世民叹道:“自古有之,可是像子陵如此大胆而为明言而做的,相信并不是第一个。可是难得的是子陵能在迷中而拨乱反正,能在小人的反而来寻找忠贞之人,这真让世民佩服!”

“徐公子心有珠玑,却深藏不露。小女子所问,尽用戏言影射,让人哭笑不得之余还不能轻视。”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闻说之前徐公子曾去过静念禅院。不知徐公子为何而去呢?又为何空手而回呢?”

“和氏璧。”徐子陵直言主讳的道:“因为王世充说那里有和氏璧。我一时好奇便去看看。至于为何空手而回?原因很简单,那里的大和尚太多了。不说那两百多僧众,单单是那什么四大金刚护法我就没有把握打得过他们。再不说里面还躲着一个了空住持,所以。能不空手而回吗?”

“徐公子对和氏璧也有兴趣么?”那清淡自然的声音问。

“说一点也没有那是假的。”徐子陵笑道:“可是那个东西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那可是杀身之祸。我一个小混混得了那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嘛,我的兴趣顶多是好奇看看。”

“秦王呢。”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又问李世民。

“男儿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像子陵依靠自己的双手那样。建造不世奇功。”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和氏璧不过为一死物。宝虽至宝,可是实际上除名气之外,得之无所得,失之无所失,世民要它何用?”

“徐公子。”那个清淡自然的声音忽然轻笑起来。道:“如果小女子把这一个和氏璧交给徐公子你保管和处理。只要是徐公子找到心中明主的对象,觉得把它给谁合适的,那么就送给谁,如何?”

“等等。”徐子陵一听,马上暗暗叫苦,他觉得对方一定知道了点什么,觉得对方觉察和氏璧让自己去过之后有点不同了,干脆把这一个烫手的热山芋抛给自己来处理。不由头大三分,他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丝毫也不在意这一个和氏璧,而更加在意的是打压自己。

有了这一个和氏璧,那么自己必与天下人结仇,到时不但朋友反目,周围的强敌涌现,而且远处的各大势力的人也会纷纷而来,到时自己的乐子就大了。

徐子陵真的想不到这一个师妃喧和李世民说了半天,就是想把一个东西拼命塞给自己。

难怪自己怎么说她也不生气,难怪李世民一心帮自己辩护,原来这一切尽是他们之间的计策,先是给了自己一个错觉,让自己以为‘公平竞争’而拼命表演。虽然自己拼命捣毁自己了,可是他们早就‘内定’的把那个杀人不见自的和氏璧送给了自己。

徐子陵一听李世民刚才那么说就知道不好,还来不及推搪,对方就把一早下好的套子收紧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一个和氏璧送给秦王?”徐子陵笑道:“秦王见多识广,该比我这个扬州的小混混更加具备慧眼,更能辨识天下英雄谁是真命天子!再说他也有能力保护那个和氏璧,我现在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如何能够力保这块和氏璧不失?”

“佛讲有缘。”那个清淡如水的声音缓缓道:“听了空大师道,日前徐子陵到静念禅院去的时候,和氏璧大放异彩,光芒四射,证明此物与徐子陵有缘,托付徐公子保管和处合宜!”

徐子陵一听,差点没有扑进树林去把那个师妃喧抓出来狂打她的小屁屁,连这种大话都说得出?他亲自盗的和氏璧,他亲自接受的和氏璧能量他会不知道?要是当时真的有任何一丝的异动。那个了空和尚不马上杀出来才怪呢!再说自己把那些能量全部收入意识空间之内,何来会有什么光芒四射大放异彩的可能?简直睁着眼睛说大话!

不过他偏偏又无法辩驳,因为隔着厚厚的铜门,对方一句就可以推掉。徐子陵这一回让李世民和师妃喧算计到了,简直气恼得有点想骂人。

这是他的心更加不敢小看师妃喧和李世民。这两人果然是牛人中的牛人。虽然徐子陵他自己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但还是逃不过算计之内。幸好徐子陵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可能的打算,他还没有被动到毫无反手之力的被挨打的程度。

“子陵。”李世民忽然正色的对徐子陵道:“虽然你是和氏璧挑选出来的有缘之人,可是你世民二哥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子陵在南,世民在北,异日你我两兄弟扫平南北,再来论天下如何?到时还请仙子来作我们的见证,如何?在此之前。那和氏璧就先由子陵你好好保管了!”

“秦王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徐子陵苦着脸道:“你还说是我兄弟,这时你该拉我一把才对啊!”

“世民有心帮你,奈何仙子在侧,不好开口。”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如果子陵有任何需求,遣人一纸来示世民。世民纵千里之外,也定会前来相助。”

“秦王你真的不要那个和氏璧?”徐子陵奇问道:“到时候你如何向唐王交待?”

“神物自择。”李世民冲着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就算是家严,相信也不敢有违天意。”

“自择个屁。”徐子陵没好气的道:“谁看见那和氏璧发光了?还不是那帮和尚?和尚难道就不能说谎骗人吗?他们只是想把这个死猫塞给我吃罢了……”

“徐公子息怒。”那个清淡如流的声音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为了证实和氏璧的确异变。十数年苦练闭口禅的了空大师已经破戒,开口明言徐公子与宝物有缘,徐公子不可置疑了空大师的品行!当他亲自找到小女子道明真相时,小女子只有感动,而无怀疑。”

“十数年的道行只为一言之证。”那个清淡的声音庄严的道:“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了空大师如何会自毁如此苦行?徐公子三思?!”

徐子陵心中大骂,三思个屁。

这一个师妃喧,她自己都让人蒙在鼓里了。

相信如果背后不是有人指派了空出来,来作什么证明。这个师妃喧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盘根问底深深怀疑自己能力的她,看来绝对是不会把那个和氏璧给自己的。

看来背后还有黑手。

自己并不是让师妃喧这一个初出江湖的人算倒的。而是栽倒在她背后的那个人的手里。

能让了空十数年闭口禅破戒的人,一个连李世民原来的心思都能随意改变的人,一个站在师妃喧背后默默的操控着这一切的人。

只能有一个人,梵清惠。

只有这一个现任的慈航静斋之主,才有那么大的本事,才会有那么深的心机,才会有那么辣的手段,才会让自己一只足陷了进去还不觉。除了这一个连碧秀心也可以间接害死,连邪王石之轩也可以迫疯,连宁道奇也可以当枪使的超级对手,还有谁?

除了这一个不动声色不形痕迹就可以有背后近控一切的慈航静斋之主,梵清惠,还能有谁?还有谁能把一个知根知底一个具有现代人灵魂的徐子陵也能算计进去?

徐子陵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输得不算太丢人,毕竟自己是让躲在后头的梵清惠算倒的,不是让师妃喧那个初出江湖的小丫头算倒的。虽然现在自己败了前面一仗,可是这样也好,让对方的警惕之心稍稍减些,好等自己有空忙完洛阳之事。

至于和氏璧,还怕没有那么傻的傻鸟要?

比如王世充就流足了口水,实在不行,把那个和氏璧往他身上一推,来个祸水东引,反正和氏璧给了自己,怎么用她们不会太好意思管,顶多找自己说说教。

“既然如此。”打定主意的徐子陵装着苦脸,道:“那我就当乖孩子一次吧。谁叫我没人肯替我撑腰,谁让我都给人欺负惯了呢?哎对了,这个什么和氏璧是不是我想给谁就给谁?那东西是给我任意处理的吧?”

“只要不给我。”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子陵想给谁就给谁。我倒谁会让子陵害得怪兮兮的?”

“徐公子怎么处理我们不管。”那个清淡的声音轻笑道:“不过徐公子既然是有缘人,那么就得负责那个和氏璧的安全,不可以让它落入奸邪之手,特别是魔门中人,绝不可以让她们得到这一块千古异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不负责帮忙啊?”徐子陵连忙拉对方下水道:“你们才是真正的持有人。你们不出份气力怎说得过去?”

“持有人是徐公子你。”那个清淡的声音轻笑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代为暂管,因为我们尽是佛门出家之人。既然家都没有了,在这个世上就如过客,还哪有什么东西会是我们这些出家人的呢?再说和氏璧乃天下人之宝。由天下人中的有缘人,由徐子陵你来接手保管那是最好不过了。”

“看来你们不把这个东西塞给我是不会罢休了。”徐子陵微微摇摇头道:“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我的小命都难保,现在再危险一点,也无所谓了。那东西呢?”

“了空大师会亲自来交给徐公子的。”那个清淡的声音笑道:“希望徐公子能好好利用和氏璧。为天下万民造福,徐公子,秦王殿下,两位请,小女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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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谁为棋子

别过李世民,徐子陵回到洛阳,带着所有前后追踪的斥候们在洛阳大街上转了一圈,却回郑国公府里去了。

王世充一看徐子陵回来。又屏去左右,问起对策。

李密已经开始在搞小动作,而王世充更是早把宫城用重兵围起,明名清君侧,实际上想砍掉杨侗的臂膀元文都。断掉李密的内应。只要干掉元文都,杨侗就只剩下独孤峰和他那五千禁卫了。

独孤峰一下子打不垮,他们早有防备,据王世充的密探所得,他们已准备好大量的粮草和挖了深井。准备与王世充打持久战。而配合李密在外攻城。王世充虽然按照计划一步步走,可是现在事情越来越近,也自觉有些心虚,所以急急的徐子陵商量对策。

徐子陵除了恭喜他之后,根本就不说别的。

“子陵莫非已有妙策?”王世充一看徐子陵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不由奇问。

“秦王李世民。”徐子陵笑道:“他在城外有千人玄甲虎贲和精锐铁骑三千余人,可以配合尚书大人对李密重重一击。有洛阳坚城把守。又有李世民的铁骑在外,又有河北窦建德出兵李密的属地来个围魏救赵,甚至有江淮杜伏威趁火打劫,你想李密他迟些的日子会好过吗?”

“窦建德同意出兵了?”王世充带点意外的问道:“子陵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窦建德处了?”

徐子陵哪里不知道这一个王世充在嫉妒自己,不过他现在正像皇帝女,不愁嫁。王世充在没有大胜李密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徐子陵锋芒毕露就是想挑动他的嫉妒心,让他对自己出手,以塞掉天下所有人的心,到时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谋取洛阳。

“没有传到夏王窦建德处。”徐子陵微笑解释道:“不过窦建德有一个头号大将刘黑闼是我的旧识。他听说有机会扳倒李密。自告奋通要出手,有他回去劝说窦建德,自然事半功倍。再说窦建德一直让李密掠夺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现在一有机会翻身,他还大展拳脚?”

“好。”王世充一拍檀木桌子,高兴的道:“那么江淮杜伏威也愿出兵?”

“这个老混混上一次败走竟陵,急震战功人气。”徐子陵哈大笑道:“更需要钱败粮草,他们江淮军一向都是穷兵蛋子,虽然还深收录于我。不过奈何还要张口吃饭。只要尚书大人答应给他真金白银这个数,他就会出兵夹击李密,不知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徐子陵给王世充比划了一个手势,表明金钱数量。

“钱财怎么会是问题?”王世充本身财大气粗,根本也不在乎,他一拍手大笑道:“这个数有点多,可是一旦成事,单单从独孤家刮出的钱财就不止,杜伏威想要钱还不容易。只要到时候他出兵,我王世充岂会少了他的银子?”

“尚书大人果然有王者之风。”徐子陵微笑道:“在这里还要恭喜一下尚书大人。”

“何喜之有?”王世充让徐子陵脸上的笑意弄糊涂了。不过他喜欢,因为徐子陵脸上一旦有这种神秘的笑容。那就证明他王世充又有好事近了。

“关于盗宝一事。”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尚书大人,啊不,圣上,您就安心等着做皇上吧。呵呵!”

“你是说和氏璧。”王世充差一点没有开心得跳起来。

“这个东西不日就会由圣上持有。”徐子陵恭喜道:“作为和氏璧之主的圣上到时必定天下归心,万民臣服,在这里子陵先恭喜圣上了。”

“真的?”王世充努力的在分辨徐子陵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压抑着疯狂的心跳,道:“子陵得手了?”

“请恕子陵先卖个关子。”徐子陵淡淡的微笑道:“不过圣上安心等待几天就行了。”

徐子陵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王世充一看徐子陵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连修炼了数十年的手也激动得微颤。他一把握住徐子陵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如果我王世充有位登大宝一日。”王世充为了博得徐子陵信任,把和氏璧给他,马上给自己下了一个毒誓道:“必封子陵你为洛阳王,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就多谢圣上的封赏了。”徐子陵稍稍高声些。可是王世充早急急制止,他英尺隔墙有耳。

徐子陵随后再跟王世充要了几个高手,王世充这一回连问了不问是什么事就调拨给他了,此时。正是收买徐子陵的好时候,王世充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更让王世充安心的是,徐子陵果然对他外甥女的**迷恋极深,几乎正事一完,他就跑去找董淑妮去了。

王世充极度庆幸自己的运气,一个人有运气那是什么都阻不住的。

虽然李密等等强敌无数,可是却比不上自己有一个漂亮的外甥女。

看着徐子陵出去的身影。王世充目中寒光一闪,如果那日他王世充真的有位登大宝的一日,那么第一个除去的,就是这一个徐子陵,因为他实在太可怕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过人的策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惊人的本事。他来洛阳不过才几天,就做了那么多事,如果真的封了他为洛阳王,把这一个大城赐封给他了,那么不是给他那只小老虎安上翅膀吗?

那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王世充想到这里,眼中更是寒光大盛。

徐子陵溜入董淑妮的房间,可是迎上来的却不是董淑妮。

而是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小红灯笼的白衣女子,她带点笑嘻嘻的看着徐子陵,徐子陵也带点笑嘻嘻的看着她。

他与她就一直相对微笑无言,直到他向她张开双臂,接住像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的白衣女子。

穿着鸳鸯绣花鞋的小纤足微微踮起,樱唇擦着灼热的情火,点燃了两人的心胸。

整个洛阳虽然乱如麻纱,欲剪难断。整个中原虽然形势交错,晦挫难理,可是在他与她的眼中,天下逐鹿的群雄,不过是自己手中一只只随意摆弄的棋子;武功盖世的英豪,在他与她的眼中,不过是自己手中一件件用作攻击的兵刃。

只有他与她,才是真的下棋之人,才是真正懂得下棋的人。

所以他与她相对而笑。那其中之奥妙,两人心中默契不言。

等徐子陵再出去,早已经变成另一个长相粗豪的大汉,大胡子威武堂堂,身穿锦衣,腰挎大刀,走起路来横行霸道,一般平民看见了只有急急躲避。因为徐子陵的额头上,就差没有写上“我是一个恶人”的字样。

走了三条大街,一辆马车驶过来。

车中人没掀帘子,隔着布幔说了两句,然后让马夫驱车而去。徐子陵则继续大摇大摆的前行。

他的方向是,曼清院。

本来天光白日,曼清院这种越夜越精彩的青楼之地是不开门的。可是今天似乎有些特别。

因为晚上的曼清院已经让长白的知世郎王薄包场,他们一干手下在内外布置着,一来是作些气派的装饰来表示知世郎的与众不同。二来也做些布置来防卫,以免晚上出现什么变故。单单是天下才女尚秀芳要在此表演歌舞一事,就够他们布置忙碌了。何况还有吐浑的伏骞独力挑战曲傲徒弟长叔谋和庚哥呼儿。

徐子陵没有想到伏骞听到曲傲让自己给挂掉了,还追打着长叔谋庚哥呼儿他们不放,看来铁勒和吐浑不但是世仇,而且一直让飞鹰曲傲打夺的伏骞还早有反吞铁勒之心。否则他尽可暗中行事,不必如此的为自己造势。

对于这一个善使长矛的伏骞王子,还有他那个头号手下邢一飞,徐子陵都有一定的重视。

这两个人绝对是个劲敌。

在跋锋寒没有成长之前,其实这两人和那个大漠的‘狂风沙’可达志更胜一筹。只是他们一直隐忍不发。

徐子陵又走了两条街,对面街角又有一辆马车驶过来。这回那布幔一掀,露出宋玉致那娇嗔宜人的小脸来。宋玉致故意扳着小脸,哼道:“还不快上来,二哥都等你半天了。”

“喂。”宋玉致还不等徐子陵上车,又问道:“刚才那辆马车是谁的啊?怎么里面会有女人的香味啊?”

“今天的天气不错。”徐子陵哈哈大笑道:“除了空气中酸味大了一点之外。”

“别转移话题,你不说,我不理你了!”宋玉致一看徐子陵不答。扭过小脸不理他了。

“另一个那腿很长的小姑娘。”徐子陵随口答道。

“是她?”宋玉致一听,她竟然把徐子陵这一种无头无尾的话给听明白了。她奇问道:“是她?她来找你什么事?不是找你打架的吧?她让你打小屁屁打上瘾了?”

“想到哪里去了?”徐子陵失笑道:“她来找我当然是有正事。”

“她跟你之间会有正事?”宋玉致压根就不相信。

“废话。”徐子陵分辨道:“她们家跟我的关系那么恶劣,要是没有正事她如何会来找我?”

“什么正事。”宋玉致怀疑道:“婚姻大事?她是来跟你相亲来了?”

“是冶病!”徐子陵呵呵笑道:“别想得我那么抢手,我基属于那种坐上马车半天连别人的小手也拉不到的可怜人。”

“你戴着面具可不能碰人家。”宋玉致不理徐子陵说得有多么可怜,断然拒绝,不过又好奇道:“她有病?”

“她没病。”徐子陵摇摇头,道:“她家里有人有病。对了,你说戴了面具碰不得,那不戴呢?”

“你怎么光会说废话啊?”宋玉致恼道。

“我再不说废话了,我行动。”除下面具的徐子陵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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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想开青楼

两年多不见,宋师道更长得英挺迫人,颀长的身躯带有种儒雅之风,有着说不出的潇洒自若。两年来看来他无论武功或者心性都进步非凡,整个人变得举止从容淡定,气息沉稳如渊。双目神光凝而不管。

隐隐然,已经具有一流高手的气度。

他一看见徐子陵,哈哈大笑,带着欢喜,快步过来与徐子陵紧紧相拥,一直放声大笑不绝。

徐子陵却让他吓了一跳。

原来宋师道的额上也点了额饰,如果样子和身上的气息不像李世民那样,徐子陵都差点要怀疑宋师道是不是也让神秘人看上了。

“额饰?”宋师道哈哈大笑,拉着徐子陵直往里间走,笑道:“家父与智叔说师道外相威严不足,点上这额饰是宋家族中的标饰,好让日后在行走江湖与江湖朋友打交道时方便些。好让人一眼就可以知道我这个宋师道是宋家的人。呵,要是师道也生得像子陵一般引人注目,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

“哎,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啊!”徐子陵了呵呵笑道:“再说师道二哥长相又如何差了?只是想必大家想对师道二哥期望多些才给你点上这个代表家族的额饰罢了!”

“点上这个一般女子才点的额饰,我可不喜欢。”宋师道微微带点苦笑道:“不过这东西是洗不掉的,如果我不运劲把额头的那块皮抹去,相信也去不掉。所以只好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宋玉致却不同意道:“哪个大家大族的男子不点额饰?那是身份的象征,有什么不好?再说你这个火纹饰根本就是男子才能点的嘛。点了之后你整个人也带阳刚气多了。显得极是精神,你怎么反倒不喜欢?”

“我宁愿不那么精神。”宋师道听了失笑道:“点了额饰才带阳刚气,你是夸我还是贬我?”

“你这个大坏蛋要不点一个试试?”宋玉致引诱徐子陵道:“我的手势不错,我保证你点了比二哥还好看!”

“别。”徐子陵大惊道:“如果只有额饰和撞墙两种选择,我一定去撞墙。”

“哼。”宋玉致微嗔道:“想点你还没有资格呢!你一个杨州的小混混,无家无底,凭什么点额饰?”

“啊好险!”徐子陵拍了拍胸膛,带点劫后余生的感觉道:“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当一个小混混还是不错的。要我点上那种东西,我真的宁愿撞墙!”

“你再说我就要撞了。”宋师道哈哈大笑,拉着徐子陵一路进了屋,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满意的大笑道:“好,好样的。这样的徐子陵,才不愧为我宋师道的好兄弟!听到你那些在江湖中闹腾得天下大动的事儿,师道都不知有多么开心呢!好样的,两年不见,子陵你又成长了很多!”

“鲁叔呢?”徐子陵问:“他没来吗?”

“他想来。”宋师道哈哈大笑道:“可是正忙你那个计划,所以赶不及来!你见了他莫要笑他,他现在颌下那一大把银龙胡子变得很短了,你千万别提!”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坏蛋!”宋玉致又哼哼道:“他当年跟智叔爽叔他们几个打赌,用胡须赌你半年之内一定会名震江湖。结果你用了化名,大家不知道,结果也就当鲁叔他输了。就那样,鲁叔输掉了他下巴那一大把的美须。还有,剪掉之后。不知怎的一直长得很慢。再也恢复不了以前那种长须飘飘的样子了。”

“哎,这怎么能怪我?”徐子陵哈哈大笑道:“那只能怪你们宋家没调查清楚就作了错误的判断。鲁叔他这回可是真是太冤了!呵呵”

“所以大家一见他就躲。”宋玉致捂着小嘴笑道:“因为他整天跟人没完,要剪回别人胡子!”

“子陵的事以前我们帮不上太多的忙。”宋师道拍拍徐子陵的肩膀,微笑道:“不过现在起不同了,鲁叔已经说服了不少族权支持。现在只差智叔和父亲两个,可是他们两个也有点默许。所以,这一回就让子陵看看我们的诚意吧!我宋师道这个做哥哥没二话,想怎么差遣尽管出声,不过只限于动手,帮忙拿主意别找我!”

“不怕。”宋玉致得意的一指自己的小鼻头,得意的道:“帮忙拿主意有我呢!”

“你一边去。”徐子陵对她挥挥手道:“你不帮忙搞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敢小看我?”宋玉致瞪圆了美丽的大眼睛。

“莫非?”徐子陵转身上下打量宋玉致一眼,疑惑的道:“你除了玩和搞乱这两个特长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本事吗?”

“……”宋玉致想想,无语。

“哈哈哈。”宋师道看见两人斗嘴。看见宋玉致嘟着小红唇直生闷气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道:“玉致她从小就调皮,跟男孩子似的,家中人一直对她没有办法,还是子陵厉害,可以治住她。”

“谁说的。”宋玉致一听不同意了,她觉得自己在家中明明就很温柔典雅,怎么就变成像个男孩子般调皮搞蛋了呢?再说,那个大坏蛋表面虽然凶,可是私底下谁治住谁还不好说呢!她觉得自己非要站出来更正一个不可。

可是徐子陵掏出一个东西就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她一看那个东西就彻底把刚才的不快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汉白玉做的宋玉致。

比起那个黄金做的小像,这个汉白玉做的小美人更加精细和晶莹。更加神似和动人。

这一个小小的宋玉致很安静,不像那个黄金的小像正在舞剑,这一个小宋玉致静静的坐着,小小的玉手托着香腮在沉思,仿佛在想念着某人。一种安宁和思想的意味盈然于上。让人一看就会随思而起。与它一起融入那安宁又平静的沉思之中去。

落日西沉。华灯初上。

宋师道因为受到王薄的邀请,带着徐子陵与宋玉致两个自曼清院不远处的客栈出发,参加这一个知世郎的晚间盛会。本来徐子陵的意见是一会儿打打杀杀的那是肯定。宋玉致还是不要去的好,以免有危险。不过宋玉致却觉得跟自己的危险相比,曼清院里的青院红阿姑坐到徐子陵的怀里去更危险。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最重要的是,听说那个天下才女尚秀芳美得让人窒息,她得看紧某个小色狼,绝对不能让这个已经有了很多未婚妻的小色狼再给自己增加一个姐妹。因为再增加下去自己就没能分到什么份了。

她自己不会把女孩子的心事说出来,对于徐子陵和宋师道的劝告,她根本就不理,反正在他们的眼中自己都是蛮不讲理的,正好用上。

她如何能说自己是因为吃徐子陵的飞醋,和不放心徐子陵的魅力才要跟去的?

所以宋玉致强拗着要去,非要去不可。

曼清院不愧为洛阳最具规模的青楼,设计更是别具特色。

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后的“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

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听留阁”充分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子陵因“工作”之便,到过不少各式各样的青楼,可是开得这么大间装饰得这么豪华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东都洛阳果然是天下名城。连青楼都比别处的要牛气。怪不得洛阳的经济如繁荣昌盛,原来还有这种‘龙头企业’带领着整体的社会发展。

徐子陵一看这个曼清院如此兴旺,便暗下决心,日后如果俘虏到倭人女子,就把它们中稍有姿色的带到中原。开一间天下最大的青楼。让那个倭人女皇作鸨母,倾倭人全国女子的力量和它们千古流传的**,又加上徐子陵学自倭人后人的各种**邪的创意。到时生意想必一定会比这个曼清院要好得多。

那样一来可以创收钱财,二来又可以让天下人不用上战场都可以来‘杀杀’倭人,显示一点民族威风来。

曼清院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

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

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

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矿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当小路环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

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可见王薄确懂得挑选地方。

宋师道自然不知道脸带微笑的徐子陵心中在想着一个如何把倭人女子抓来开青楼如此绝狠的主意。他甚至还小声替徐子陵介绍整间曼清院的布局的构成,楼轩与园庭的设计和结合,又一边小声介绍着不时看见的江湖中人。

宋玉致则紧紧跟着徐子陵,她下定决心了,就自徐子陵去茅房她也跟着。

因为他绝对是那种看少一眼都会出事的人。

宋玉致心里极是明白,就连自己这种本来极是讨厌一般男子的人也会一头撞入他的怀中不愿回头,即使与家族对抗,都不顾一切去爱。由此不想可知,如果别的女孩子看见他又会怎么样?

那么本来看见男人就不要命的**,一看见他,哪还不垂涎三尺?

所以,宋玉致觉得,徐子陵很危险,特别在这种四处都是目露‘胸’‘光’的女人花丛中,至于江湖中那些高手高手高高手,她宋二小姐一个也不放在眼里。

因为那不是她要管的。

那些是徐子陵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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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舌战青楼

“几位大爷现在要不要姑娘陪啊?”一个美艳如花身上衣着**无比在宋玉致就是‘目露胸光’那种人物的成**人拦在包厢前,花枝招展故作娇嗔地问道。

“当然。”徐子陵指着戴了人皮面具又一身男装打扮的宋玉致道:“这小子还没有开过荤,你给他来一个技术精通妙人儿,好好教教他!哈哈哈!”

宋玉致差一点没有把徐子陵踢飞到楼下去,不过她怕中徐子陵的激将法,怕他会借此赶走自己。

“就给咱来俩!”宋玉致装着豪气,小手一挥,压着嗓门道。

“我们现在有要事相商,一会儿再唤姑娘好了。”倒是宋师道知道规矩,如果进青院不叫姑娘,鸨母们都吃什么红利啊?再说男人不是为了叫姑娘来什么青楼啊?为了钱包着想,肯定是要纠缠到底的,前提是没有拿到银子的情况下。

所以宋师道随手塞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过去,止住那个美艳**的纠缠。

“奴家杜鹃,因为性喜穿红,所以这里个个都叫奴家红杜鹃的。”那个美艳**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了听说还是童子鸡的宋玉致一眼,那眼光恨不得把宋玉致给吞下肚里去。她媚笑如花道:“如果大爷们放心,一会儿就让奴家带几个好姐妹伺候你们好了,记得奴家叫红杜鹃啊!”

那个美艳**带点依依不舍地走了,收了银子,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有钱的人通常都是有脾气的人,有脾气的男人不能太过纠缠,否则生起气来还是女人得吃亏!

“兄弟猛啊!”徐子陵搂住宋玉致的飘飘儒服下秀巧的小肩头,大笑道:“一来就来俩。不过你用得了吗?”

“用不了我也不给你用。”宋玉致小肘在徐子陵肋下一撞,疼得徐子陵脸上夸张地变形,自己还气哼哼地推门进去了。

晚上因为宾客渐渐来齐。人声笑语,偶尔还带点娇嗔狼嚎,交缠在一起。好不热闹。

“为什么?”宋师道与徐子陵一边介绍着各处邀请而来地宾客,一边给好奇的宋玉致解释着长白知世郎王薄为什么要在这里开这样一个盛会的理由。道:“因为王薄太老了,他虽然名望日益有增,不过他毕竟上年纪了,雄心却减退了许多。再说,他周边地势力日益强大,已经有好多势力远远超过他这个第一个揭竿而起的义军之主。所以。他为了向天下人表示自己不再争天下,开了这么一个盛会,宣布自己放弃争霸。”

“这个老家伙倒是挺聪明的。”这是宋玉致对长白知世郎王薄地评价。

“你听着。”徐子陵抓住宋玉致的小手,强行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低声道:“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没你地事。听明白了就留下,否则我不但打你的小屁屁。还把你马上赶回去。”

“知道了。”宋玉致自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徐子陵的正事她当然会配合。

“真乖!”徐子陵大赞道。

这一句及时的赞美把正带点闷气的宋玉致赞得心花怒放。那闷气马上烟消云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赞她乖呢!听起来能不美滋滋吗?

“师道兄也一样。”徐子陵转而笑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好她,顺便参加完王薄地盛宴。”

“子陵要出手了吗?”宋师道问。

“等着看好戏吧!”徐子陵笑笑道。他伸手在宋玉致的小脑袋上拍拍,大步推门出去了。

此时,楼下却传来一声大喝。

“伏骞何在?”那个沉雷般的声音在楼下园子喝道:“有种就出来与我庚哥呼儿决一死战!有种挑战,无胆应战的缩头乌龟伏骞何在?”

“哼。”左面的重楼第三层中间一个厢房传出一声冷哼,有人哂道:“缩头乌龟四字还是用在庚哥呼儿你地身上更合用些!何解?因为听说当日徐子陵在诛杀什么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时候,庚哥呼儿你便缩起你,尿着裤子亡命而逃!”

“尿不尿裤子一会儿兄台看看自己的裤裆就知道了。”那个长孙谋阴柔地声音清晰地在众人之耳响起,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看来想尿还尿不出来呢!”

“我不像你长孙谋,我在裤裆的确尿不出来。”那个大笑道:“我是个正常男人,一般都是在外面才尿得出来的。”

“看门狗。”庚哥呼儿重重地哼道:“你的主人伏骞呢?”

“对付像你们这样的货色,我邢一飞就够了。”那人豪气干云地大笑道:“何须主子他亲自动手!”

众人一听,有热闹看了,个个先是欢呼,然后个个涌出厢房,屏息细看园中。

“这位邢一飞将军。”徐子陵淡淡地道:“在尚小姐的好戏开锣前,在将军与什么曲傲双徒玩玩之前,可否让小弟跟上官帮主打声招呼,为四方君子解解闷儿呢?”

众人一听,有多了个不怕事的主,还是向上官龙叫板的,个个更是期待。

“这位朋友如果事忙,一飞可以稍等。”那个邢一飞豪气地道:“相信他们也不介意多苟活一会。”

“是你?”庚哥呼儿马上就认出了徐子陵,对于徐子陵的印象,化成了灰怕他也认得,因为徐子陵在他心中那种存在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恐惧了。

“放心。”徐子陵淡淡然向下面挥挥手道:“一边去,我现在对你们两个没有什么兴趣,只要你们不妨我的事,我也懒得理你们。”

众人一听,这一个新冒出来的年轻人那口气狂得简直可以把死人激得自棺材里跳出来变成诈尸,大家都想看看长孙谋和庚哥呼儿两个人会说什么反击。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长孙谋和庚哥呼儿只是对视一眼,微哼一声,就退回自己的厢房去了。

众人一时大哗。

谁也没有想到徐子陵会如此地强势。一张口就把长孙谋和庚哥呼儿吓住了。

他们不是长孙谋和庚哥呼儿,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恐惧,经过当面格杀飞鹰曲傲和在襄阳百人围战之后。徐子陵那恐怖的形象在两人心中简直有若魔神,可以说他们两个谁也愿意惹。就是不愿意多跟徐子陵扯上什么关系。

报仇?

那是有实力地人做的,而且还要对方没有了实力的情况下。否则,那不是报仇,那是找死!

“这位朋友好威风!一飞佩服!”那个邢一飞大笑道:“敢问朋友您地高姓大名。”

“一般女人听了我的名字会比较喜欢。”徐子陵微微一笑,淡淡然道:“我地名字叫做周伯通!”

徐子陵此言一出,左邻第三间厢房马上有人现身。两个一高一矮相貌出奇相似。面目狰狞,双目如赤火般的兄弟两人用目光死死地盯着徐子陵,怪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姓徐的,今晚咱哥俩要跟你好好亲热亲热。”

“我一般只跟女人亲热。”徐子陵淡笑道:“两位想跟我亲热,还是再重新投过人胎再说吧!不过看你们这模样。就算投了人胎估计也吓死人,你们还是跟你们的主子李密亲热好了!”

“你好狂!”那稍高的凶人吼道:“不过我看你能狂得多久!”

“在你们两个这种畜牲面前。我想狂多久就狂多久。”徐子陵轻笑道:“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可是长得像你们这么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们地不对了!你们不要以为你们长得丑。长得欠揍,就很微风,就能四处招摇!滚一边去,现在是人说话的时候,没你们畜牲什么事儿!”

众人听过骂人的,可是没有听过如此轻描淡写又能把人气炸肺的骂法,个个鼓声雷动,拍烂手掌。

“说得好。”刘黑闼的声音自遥远的厢房大笑如雷道:“这是我刘黑闼长这么大听过最他妈有道理地一句话,这人要说话,是轮不到畜牲插什么嘴!”

一阵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这位小友。”一个威严但又无比阴柔地男声在他们那重楼的底层传上来道:“不知找我上官龙何事?阁下莫非是人称小霸王地周伯通?如果上官龙没有老糊涂,记得没有跟小友有过什么过节吧?”

“小友两字不敢当。”徐子陵顿一顿,微笑地解释道:“我从来不跟畜牲或者不是畜牲的人交朋接友”

“你说什么?”那个上官龙暴怒道:“你敢如此跟老夫说话?”

“我说你连畜牲都不是,连禽兽都不如。”徐子陵口气轻淡地道:“各位,我很害怕,怎么办?这个禽兽不如的上官龙似乎想吃人呢!”

众人一听,有不怕事的马上爆发大笑,其中就有那个邢一飞和刘黑闼,他们大力鼓掌喝彩。

“说得好。”忽然下面传来跋锋寒的声音大笑道:“本来我不想出声的,可是实在忍不住,我一看见你这个家伙又要玩人,便忍不住手痒!喂,徐子陵,让我也参一份怎么样?”

“你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一个娇蛮的声音哼道,接着那娇甜中又带点野性地声音颇是欢喜地冲着徐子陵喊道:“喂喂,又看见你这个大恶人在欺负人了,不过人家很高兴呢!不愧是我喜欢的男子,真是威风!哎你什么时候说喜欢我啊?人家可是等了很久呢!”

这正是淳于薇的声音。

她的声音以内功迫出,飘忽无定,忽东忽西,忽上忽下,教人难以把握她真实的位置。

这一个草原野蛮女一开口,众人又一阵大哗。

虽因胡族观念不同,风气开放,男女之事极是随便,但一个女儿家在这种数百人聚集的场合下,公然示爱,终是惊世骇俗的事。

特别这里是东都洛阳,天下群儒聚居之所。

人一般很奇怪,明知这是青楼卖笑的地方,文人雅士也常来,没有任何不妥,可是要女子于大庭广众公然示爱,个个人心中却视为洪水猛兽。可是淳于薇又怎么在乎旁人的眼光,她甚至在一个二楼的小厢房探出小脑袋,挥着小白手向徐子陵打招呼。

后来见大家好奇地看过来,微微娇哼一下,干脆坐出到窗外来。赤着小足晃晃悠悠,那一双荡漾着美酒般明眸只看着徐子陵,对其他人却视而不见,对别人惊叹或者嘲讽的眼光更是丝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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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随意戏弄

“看过不要脸的,没看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女子学者徐子陵平时骂人的口吻哼道:“人家明明不喜欢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嚷嚷!”

这是独孤家那个小凤凰的声音。

独孤凤可不像淳于薇,她可不愿意出来。本来众目睽睽之下不算什么,可是这里可是青楼,来的九成九都是色狼,独孤凤可不想让色狼用那种色色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再骄傲自信,再大方无拘,也还是汉人女子。

“反正人家喜欢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可以喜欢他的。”淳于薇娇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心中不喜欢我呢?你们汉人女子一点也不爽快,还是我们大草原的女子更可爱一些,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自然是冲着徐子陵说的。

“你如果不再开口,静静看戏,会更可爱一些。”徐子陵微笑道:“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好了,上官龙你没有偷偷溜走吧?你要是还没死,你要是还有气,你就像个老鼠那般吱一声。”

“到底上官某有什么得罪了你?”那个威严又阴柔的声音沉痛又悲怨地问道:“上官某已经一忍再忍,可是你却要苦苦相迫!今天是知世郎的盛会,你却存心搞乱,难道你要视知世郎无物?难道你要视各地来给知世郎祝贺的天下英雄无物?”

“我找的是你上官龙,又不是天下英雄,你想拉人下水,或者博人同情,也不用如此惺惺作态吧?”徐子陵笑道:“你上官龙没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我找你。只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

“大家评评理。”上官龙哼道:“大家都听听,这人还讲不讲道理?还讲不讲江湖规矩?”

“对着一个阴葵派来洛阳卧底的上官龙,我讲什么道理?”徐子陵轻笑道:“我用得着跟你这个阴葵妖人讲什么江湖规矩吗?”

“小霸王虽然名动江湖。可是也不能血口喷人。”上官龙那威严又阴柔的声音低吼道:“我不管你是小霸王周伯通还是血战九日的徐子陵,你说我是阴葵派地人,究竟有何凭据?你今天要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就不要在此含血喷人,老夫几十年清誉。岂能在你口中一朝倾丧?”

“血口喷人这种高招还是上官龙你这个阴葵妖人掌握的更好一点。”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以你几十年的功力喷出,那个威力真是无与伦比!想证明你是阴葵妖人很简单,你只要用全天下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你们阴后祝玉妍,大大声连说十声,你要敢这样做。那就证明你不是阴葵中人了!当然,你要是再想问候一下阴后地这种祖宗十八代,那相信效果更好!”

“……”上官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话吧?”徐子陵轻笑着道:“你说不出话就听我说好了。”

“上官帮主不说,那是因为生怕阴葵派中人恶意报复。”右方底层厢房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本人乃‘洛阳八士’的祈八州,今次知世郎在听留阁举行英雄宴,一切安排打点。全由老夫负责。王公既然未到,老夫该有资格说两句吧。上面地小友。我与上官帮主十几年交情,深知其人。老夫敢以性命保证,上官帮主绝对不是阴葵中人!今天是王公的好日子,小友不要过于咄咄迫人才好!”

“你又是什么东西?”徐子陵大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跟着一个阴葵中人认识了十几年还不知道他地底细,你不是瞎了就是老眼昏花老糊涂了!像你这么懵懂无知的人还敢自称‘洛阳八士’,你自己不羞愧别人都要替你脸红!”

“你你你……”那个祁八州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龙是否阴葵中人,一会儿我动手试试,大家就会知道了。”徐子陵淡淡然地道:“不过我想先说一件事,请大家**鄙视一下上官龙的为人。”

“我想听。”淳于薇欢快地道:“你快说,我最喜欢鄙视人了!特别是无耻的家伙!”

“如果上官帮主没有胆子听我讲完,那就证明他是一个内有隐情的阴葵卧底!”徐子陵一句话堵住在前面让上官龙发作不得,因为徐子陵又淡笑道:“清者自清,又谓身正不怕影斜,如果上官帮主对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有足够地信心,就让大家听听你的光荣事迹!”

“任你百般陷害抹黑。”上官龙重重地哼道:“我自有冰心一颗,我怕你什么?”

“不怕你声音抖什么啊?”徐子陵失笑道:“那我说了?大家都来听听,听听我说得是否有错,是否有污蔑陷害的意思。”

“还卖什么关子!”独孤凤的独特笑声响起,道:“你这个家伙想逗死人吗?口吉口吉!”

“这样下去可不妙。”宋玉致在厢房里自言自语地道:“大坏蛋再这样下去,非把整一个曼清院的女人迷死不可,我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宋师道则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妹子,大笑中干杯。

“在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徐子陵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上官龙闯进了一个九十九岁老婆婆地家里,脱光衣服,**出他那丑陋的**来,并且强*奸了……”

“放屁!”

“无耻!”

“胡说八道!”

“含血喷人!”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地笑话。”刚才那个祁八州重重地冷哼道:“上官帮主如何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上官帮主为人品德高尚,平时修桥铺路募捐甚多,大善人一个,如何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上官帮主妻妾成群,女人如云,如何对一个九十九岁地老太婆做出强*奸之事?小子。你要编故事,那要编一个合理一丁点的,你以为天下英雄都是傻瓜吗?他们会相信你这种无耻之极的说话?”

“看来你不但瞎眼。还耳聋!”徐子陵叹息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上官龙强*奸那个老婆婆了?”

“出你之口,入众人之耳。”那个祁八州大声喝道:“你还想狡辩?”

“我官龙强*奸了。”徐子陵奇怪道:“可是我没说他强*奸了那个九十九岁的老婆婆啊?你才听一半跑出来嚷嚷个屁啊?我又没说你有份强*奸,关你屁事啊?你要想找抽。想人痛打你地贱皮贱肉你就出声,相信这里会有很多人挺乐意帮你忙的!我说上官龙的故事。你跑出来搞什么乱?”

“无论你说什么。”上官龙重重地哼道:“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相信你说地一个字。”

“这句话恰好是我想对你说的。”徐子陵淡淡地道。

“你说下去啊!”淳于薇带点兴奋地道:“刚才你说上官龙他强*奸谁了?快说下去啊!”

众人差一点没有让这一个大胆得可怕的外族女子统统放倒在地上,这话一个女孩子都可以说出口?这也太大胆了吧?

“刚才说道上官龙他**出他丑陋,还扑上去强*奸了……”徐子陵微带沉痛地道:“他灭绝人性惨无人道卑鄙下流罪恶滔天**了老婆婆……她家里的老母猪!”

众人一听,先是愕然,随即轰然大笑。

现在谁都知道徐子陵在戏弄上官龙。大家越想越好笑,整个‘留听阁’都闹哄起来了。

“哈哈哈!”刘黑闼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上官龙还有这种嗜好,我老刘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听闻!”

“我也是第一次听闻。”那个邢一飞也笑得轰轰响,道:“我真想听听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上官帮主不是把那个可怜地老婆婆家里所有的猪都强*奸个遍吧?”

“接着老婆婆跑出去呼救。”徐子陵一本正经地道:“请人去救她家可怜的猪,可是被上官龙推倒了。上官龙把老婆婆推下河还不够,还砍了她家院子里的大树。搬去棺材铺做了一副寿材!刚好那天是棺材铺老板六十大寿,又是老店开张一百周年纪念。所以,为了做优惠顾客。子承父业的棺材铺老板他做了一个大酬宾的活动!‘做一送一’!也就是说做一副大棺材,送一副小棺材!”

徐子陵自己一点也没笑,他一直一本正经地说。可是众人却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个个笑得泪花四溅。

除了上官龙气得差点没有吐血之外。

“不管你是谁!”上官龙地吼道:“如此污辱上官某,上官某今日就要当着天下英雄地面,讨个说法!”

那一声低吼有若平地焦雷的暴喝在众人耳边响起,接着人影一闪,上官龙终于现身场上,跃落离园中鱼池三丈许处的碎石路处,隔着水池与三楼之上的徐子陵遥遥对峙,手提龙头钢杖,亦有一番气势。

这位洛阳帮主年在五十许间,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

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地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长期沉于酒色之中。不过所谓烂船尚有三根钉,数十年功力的上官龙自然不是水豆腐一块。

他地双目之中似细针般向徐子陵射去,狭小的双眼缝里射出极其阴毒和怨恨地残忍。很显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拼死一战,否则经过徐子陵如此一出闹剧,他上官龙再无脸在洛阳立足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徐子陵的传闻,可是他没有选择。

最重要的是,徐子陵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功力,是远远不能和他相比较的。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上官龙虽然不知道徐子陵隐藏的实力如何,可是却有足够的自信能保持不败。

最少,在长白知世郎王薄赶来参加盛会阻拦之前,他上官龙绝对不会让对方打败!他有这一份自信!因为他是,上官龙!

“五招之内。”徐子陵举起一只手,微笑道:“如果你上官龙能接下我五招,那你还做你的洛阳大豪还做你的曼清院老板。可是万一接不下,那就只能做一个**老母猪的老**了。”

“好。”上官龙一听大喜,龙头钢杖一顿地,震得大地一阵微颤,他大吼道:“是你说的,五招过后,如果我能接下,那么你请速速离去,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闹腾了王公的盛会!从今以后,你要莫踏入我曼清院半步,因为你不再是我们欢迎的客人!”

“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披风杖法’厉害,还是你的‘无上魔功’厉害。”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希望你这个做徒弟的,能比你的师父什么魔心长老更加出色一点,不会让我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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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生擒上官

“你说什么?”上官龙听了心里微悚,有一种内心秘密被人揭开那种惊颤,但马上反应过来,急急地补充掩饰道:“你再胡说八道也没有用,你再编排是非也没有用……”

徐子陵如一张落叶,轻轻地飘在鱼池上的假山石上,他看也不看上官龙,只是微微俯视着池下的游鱼。

“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师父魔心已经完蛋了。”看了半晌,徐子陵收回目光,对着上官龙淡淡然地道:“我杀的。”

此言一出,更把精神紧张极点那心弦绷得紧紧的上官龙差点没有吓个半死。

他师父魔心大长老死了?怎么可能?

他面容一变,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徐子陵打击自己计策,为何自己从未听说到这一件事?为何圣门中人不对自己提起?魔心大长老武功盖世,除了阴后之外,就是只有魔瞳尊者差驾并驱,就连魔血魔臂几位长老也稍逊一筹,区区一个徐子陵,如何会有可能杀得死圣门中的大长老?

上官龙心里一转念,双目在仔细观察徐子陵时,发现他身体里的气息根本就没提升多少,虽然轻功有点好得出奇,可是凭徐子陵那点内息,就是翻倍再翻倍地提升,他上官龙也丝毫不惧!

徐子陵忽然一步踏出,就踏在池面之上,向上官龙走去。

上官龙一见,大喜。

任凭轻功如何绝世之人,也不可能站在水面上发挥十成十的威力,换而言之,只要他在徐子陵自鱼池向自己走来,向自己炫耀他那绝世轻功时。就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徐子陵那只脚踏在微微下凹的水面之上,竟然没有沉下去。另一只脚也踏在水面之上,两只脚似乎有一种古怪地波纹在旋转,托承着他整个身体,就在那鱼池的水面。徐子陵向上官龙走去。

众人看得紧张到了极点。

在座之中不是没人能以轻功蹬萍渡水,可是对敌还敢自陷己于劣势,那么还没有谁有这般愚蠢,和那般的狂妄。

“哼。”上官龙沉哼一声,他等徐子陵连走三步,直快到鱼池的边缘之际,他再把暗暗聚足内劲的龙头钢杖向徐子陵雷霆万钧地砸出。他是一个老江湖,他判断地时间很准确。在那种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又有强敌攻击在即,对方的实力此时若还能拥有一半,那他上官龙的名字都可以倒过写了。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杖如山。

那龙头钢杖挟着一种沉闷的低嘶直压向徐子陵的头颅,在那种势不可挡地重击之下,一切万物都将在那种震撼大地的威能之下颤抖。

这一杖。用尽了上官龙平生最大的劲力,除了无上魔功之外。这一杖,足足凝聚了上官龙数十年苦练而来的功力。上官龙虽然愤怒。可是,他没有轻视敌人,他从不会轻视敌人。所以,就算对着一个身处劣势之中的徐子陵,他的出手也用尽全力,毕生的全力。

杖未到,那劲风已经压得水面整片都深深地陷凹下去了。

就连水面之上的徐子陵,也似乎跟着矮了一截。

重若百斤地龙头钢杖闪电般砸下,直到离头顶三寸处,徐子陵依然带着一种古怪地淡漠眼神,他淡淡地看着上官龙,仿佛对方和那百斤的钢杖都根本不存在似的。

没有躲避,那头也只是微微一偏,让过头颅上致命的一击,徐子陵让对方那揉藏了数十年功力的钢杖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肩头之上。在那钢杖打中地一刹,他吐出了两个字:“逆转。”声音极轻,就像鱼儿吐出来的泡泡,也像魔咒。

在那两个虽轻可是在低啸地杖风之中仍然清晰入耳的字响起之后,徐子陵让那一杖砸得整个飞了起来。

他像那打破了水面宁静爆射起来地池面一般,就像水里那些受到惊扰而跃出水面的鱼儿一般。

徐子陵肩膀甚至还连接着那根龙头钢杖,可是身体却整个飞了起来。

他双腿合并如柱,于一刹那倒逆向上官龙的头顶。

令人诡异的是,上官龙的钢杖下砸,他劲力极大,可是徐子陵的身体却越是冲天而起,他升得越高,最后几乎直立。他那双腿更化作降魔之杵般,逆转向上官龙的头颅。

更令人不解的是,此时的上官龙,竟然不能挣脱也不能分手抵御,他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让徐子陵的双腿重重地轰上自己的头顶。众人的感觉是,上官龙那一杖,非但没有砸伤对方,反倒将自己的脑袋砸中了似的。

上官龙的头顶马上陷下去了一片。

他的五官七窍之内爆射出无数血箭,口鼻间的鲜血如涌泉般冲喉而出,带着不计其数碎裂的牙齿。

上官龙在极其优势之中,转化作极劣之势,不过一眨眼之事。

众人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堂堂一个上官龙,成名数十年的前辈高手,竟然接不下一个后生晚辈的一招?

不是一招。

徐子陵又出手了。

这一回出的真的是手。徐子陵的双手在极其美妙地变化,他的手在一刹那化作了并蒂莲花,绽放;又于绽放尽的一刹那化作比翼之鸟,**;在高飞的一刹那,再化作冲天烈焰,熊熊;最后在烈火之中,化作降妖伏魔的金刚之杵。以五丁开山雷神降世般的威能,重重地轰在上官龙已经陷凹一片的头顶之上。

这一击无声无息。

不过上官龙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双膝酥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鲜血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

上官龙双臂撑地,拼命止住自己仆倒地身躯。

在这一刹那。在生死一念之间的时候,他再不可能隐瞒,他把**隐藏的‘无上魔功’提升到极致,来压制着头顶之上的伤创。他的双臂变成漆黑如墨,面门既黑,又扭曲如魔。此种无上魔功一现,那么天下之人都必将知道他是个阴葵中人。

可是他不得不使用。

因为他已经伤重将死,如果没有无上魔功护体,就算徐子陵不动手,相信他也活不过一炷香地时间。

在生死之间,上官龙选择了宝贵的生命。

他双臂的魔劲爆发,将青石的地面裂如蛛丝四延,他整个人发出一声极其悲痛的哀吼。身形化作一道乌光。急急遁逃。他知道,此时不走,只有死路一条。对手不但强大,而且强大到可怕地程度,他一开始,就完全估错了对方的实力。

虽然这一逃。他上官龙将会一无所有,什么名誉。地位,财富。女人,朋友,统统都会消失,剩下的只会是天下人的鄙视和追杀,可是在这一刻,他非逃不可。

他还不想死。

一根龙头钢杖重重地砸下来,将飞到空中的上官龙重重地砸入鱼池之内。

上官龙觉得自己的腰脊仿佛受到金刚巨杵细细地敲打了一遍,仿佛没有剩下多少骨头,整一个脊梁都在那一砸之下,化作了齑粉般,他不受控制地摔下那浅浅的鱼池之中。

水花四溅。

又有鱼儿惊得跃上半空,与刚才跃出的池鱼一起一落,形成鲜明地对比,相映成趣。

上官龙拼尽最后一口气,他想抬头,自这一个浅浅地可是能够淹没口鼻让人窒息的鱼池中,他能做到的不再是逃走,而是抬头,呼吸。

一只脚自天而降,硬生生地将他踩入水中。

徐子陵,他静静地看着脚下还在挣扎不断的上官龙,淡淡地道:“四招。”

两道人影闪电般怒射而来,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挟着狂飙的劲风杀至,杀气漫空。高个的符真手持长柄开山巨斧,扬上半天,化作一道激电,疾往徐子陵颈处重斩而来。那强大无匹地霸道劲气,仿佛连天空也要让他的神力和巨斧劈裂开来般,空中带着一种古怪地受伤般的嘶叫,让那把巨斧破空斩来。

稍矮个子地符彦则动锥如飞,他手中的那把锥喙怪剑循着奇怪的进攻路线,在丈许的距离内变化无方,似乎要攻向徐子陵任何部位,充分发挥出这奇门兵器诸般幻变的特性。

两人一出手,就显出配合无间默契互补的特性,一重一轻,一刚一柔,一固一变,一疾一缓,一攻一辅无不是克敌的最佳战法。

众人一看,心中释然,难怪这长白双凶敢跟知世郎王薄对抗,原来他们中每一个人的功力,无不在上官龙之上,又两兄弟一起默契配合,威力更胜,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浪旋。”徐子陵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手中的钢杖随意挥出,与符真那重劈而下的开山巨斧相抵。他那钢杖毫无劲力,似是轻飘飘的一根一碰即断的小竹枝般,他洒意地挥动,迎向那势如破竹雷霆万钧般狂劈而下的开山巨斧。

“我的狂浪七转!”庚哥呼儿惊恐地大叫起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最得意的武功,此时正在徐子陵的手中施展,还用以对付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对付的敌人,长白双凶,符氏兄弟。他身边的长孙谋,却死死地盯着徐子陵的左手,那上面缓缓聚起了一片金光。

那是‘鹰变十三式’金鹰之爪的先兆。

另一边又冲出了使用大刀的老者,他的目标直向水中让徐子陵踩着不得抬头拼命挣扎的上官龙。

他就是洛阳八士之一的祁八州。

他的金刀如烈阳展空,洒出千百道金光飞斩徐子陵的后背。他不求重创敌人,但救回身为好友兼亲家的上官龙。上官龙无论如何不能死,否则与上官龙有千万瓜葛的他那过不了什么好日子,所以明知徐子陵强大得恐怖,明知上官龙是阴葵中人,可是,他也得行险一搏。

“轰!”

一触之下,符真的开山巨斧忽然让徐子陵的钢杖牵引向符彦的锥喙怪剑,两者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符氏兄弟两个各让对方一发不收的劲力震得飞退,这非他们的本意所为,那是在徐子陵的钢杖指引之下。

他们有如着了魔咒一般,平生向自己的兄弟共挤出最大的劲力,将对方狠狠地震退。

在祁八州那金刀的金光四射之中,有一只金鹰张开了它的羽翼。

那只金鹰比那金刀的光芒更加闪耀千百倍,相比之下,那些金光简直就是金鹰身边的麻雀般可怜,在一刹那,那只金鹰敛翼冲了那些小麻雀之中,探爪,毫无反抗的余地,它抓住了猎物。

徐子陵手一动,未等长孙谋那句‘鹰变十三式’喃喃出口,已经把那个祁八州抓在手中,并狠狠地贯入青石地面里面,在用那钢杖挑起半死不活的上官龙,淡淡地道:“小子近事有点忙,就不留下参加知世郎王公的盛会了。”

顿一顿,又道:“闻说尚秀芳才艺天下一绝,可惜有事在身,不得一见,甚憾!”

“各位。”徐子陵随手抛掉钢杖,洒然道:“我的事完了,大家请继续喝酒作乐,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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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大谈条件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徐子陵已经挟着那上官龙消逝不见。

四下,只剩下一片惊讶到极点的目光,人人四顾,相顾惧然。这世上真有如此奇功,真有如此奇人,看来江湖传言,也并非全然不实,这一个叫小霸王周伯通又叫徐子陵的青年人,他的武功的确已经到了一种诡秘的程度。

虽然他本身的功力似乎并不强盛,可是他的运劲之巧,功法之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明明是劲力在他之上的数位强敌,却让他随意耍弄于前,就连一向默契互补相辅相成的符氏兄弟,也让他弄成手足相残。在这一个年青人的身上,充分体现了一种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玄奥,敌人越是强大,敌对的人数越多,就越是能够体现他那种功法的玄妙和神奇。

“哈哈哈哈!”一阵雄壮嘹亮的大笑声轰天响起,整个听留阁都在这人的狂笑中震颤不止似的,来人的声音似远似近,在整个园内盘旋无定,大笑不止道:“本人伏骞,今日得见如此奇功,得见如此少年,心中真是大悦!本来到此一是祝贺王公,二是观艺,三是挫敌,可是现在一看曲傲的两位徒弟似乎惊吓过度,精神不震,锐气已泄,伏骞纵战,亦胜之不武。何不另选决战之期?今晚我们只要风花雪月。静心欣赏尚小姐冠绝天下的色艺,大家意下如何呢?”

“你是怕自己在那个家伙的打斗之后出不了什么彩吧?”淳于薇小鼻子一皱,哼道:“声音破锣似的还笑得那么大声,也不怕下巴给笑掉了!”

“好男不与女斗。”那个豪气冲天地伏骞大笑回应道:“随淳于小姐如何说也罢!”

“你是怕斗不过吧?”这回是独孤凤向他发难道:“有本事你也来跟本姑娘比比。”

“我买独孤姑娘赢!”跋锋寒唯恐天下不乱地大笑道:“如果伏骞王子像徐子陵一样,只跟独孤姑娘定下五招之数的话。”

“……”那个伏骞顿一顿,忽然大笑不止道:“我认输了还不行吗?再打下去,大家就别想看到尚大家的歌舞表演了!”他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哄动,虽然打架好看,可是相比起闻名天下的尚秀芳的歌舞表演。还是后者更加吸引人一点。

“胆小鬼!”独孤凤和淳于薇异口同声的哼了一声,一听对方跟自己说的一样,又各自小声哼了一下。

“子陵他不会有事吧?”在外面闹哄哄地时候,宋玉致却心事重重担忧无比地喃喃自语。

“放心吧!”宋师道温声安慰道:“他的事就交给他吧!他不会有事的!”

城外,数里之外的一个小山丘上。

此时天上星空正稀,廖落无几,光华尽黯。

星下有人,徐子陵。

当然,还有黑暗不断飘近的人影。随着风声微响,转眼之间。已经有近十人来到小丘之上,一个个静静地站在徐子陵的面前,带着一种冷然看着徐子陵。

那一种眼光就像看见一个死人。

他们相信,就算徐子陵现在不是,一会儿也一定会是。

因为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整个阴癸派中人的大部分,包换魔尊和四大长老在内的大部分人。

甚至还有那一个黑纱掩脸,气息宁静如海般的黑纱女人,那个阴癸派之主。传说中魔门的第一高手,阴后,祝玉妍。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低垂似瞑,气息轻淡若无,可是就算她再怎么从容随意。也像大海般浩瀚于世人的面前。就算有无数地超级高手,他们如天上的明星闪耀。可是,一旦在她身边。只不过是一个光点般地小点。她没有任何的宣扬,不作任何威仪,可是却能让天下万物也匍匐在她的脚下,她,简直就俯视天下众生的仙人一般,不露而自显。

让人于千百人中,也可一眼就看到她的存在。

这,就是阴癸派之主,阴后,祝玉妍。

这,就是徐子陵所看到的阴后祝玉妍。

面前对如此强敌,面对阴癸派倾巢尽出的围杀,徐子陵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定安然无恙,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微笑。

徐子陵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去。

一个个地看去,先是看了一眼魔瞳尊者,再去看那个轻纱蒙脸与白清儿一起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的闻姓女长老,微微笑一下,又去看那两个惊艳得羞花闭月地两个华服美艳夫人,再微微一笑,转去看她们身边的四个金袍女子。

发现旦梅也在其中,不过正低头静默不语,酷酷的小脸如昔,徐子陵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些了。

旦梅的身边站着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也一语不发。

边上还有好几人,个个不是俊男就是美女,个个都一脸冷漠的样子。

除了那一个赤足精灵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有着徐子陵脸上地笑意。那一个赤足精灵自星空之下踩着天魔妙舞最后一个来到,她笑嘻嘻地看着除子陵,跟目光如剑几欲杀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同。

“婠大姐也来了吗?”徐子陵微笑道:“今晚可真是热闹啊!”

“师尊有命。”婠婠脸上地笑意又甜,不过眼中却似有什么东西极速闪过,只听她微笑回道:“婠婠岂敢不从。”

“祝宗主。”徐子陵淡淡地道:“我做事喜欢开门见山,你把夫人还我,我马上放了这个上官龙。”

“小子。”魔瞳尊者微微一笑,那魔眸中奇光闪烁。笑道:“你莫非还没有睡醒?现在你凭什么跟我们谈条件?如果我们喜欢,随手就可以将你杀掉,你以为用一个上官龙可以威胁到我们吗?真是笑话!”

“把夫人还我。”徐子陵淡淡地加条件道:“半年之前,我不与你们阴癸作任何冲突,前提是你们的门人不来妨碍我地正事。”

“我的条件是。”那个黑纱掩面一袭黑袍拖地的阴后眉睫不动一根,只是缓缓地开口道:“你由魔隐打回三掌,平息与他之间的旧怨,再向魔瞳尊者致歉,最后是奉我们圣门为日后的国教。如果你答应,那么我们阴癸一派不但不追究过去,还会尽力辅助你位登大宝,逐鹿天下。”

“听起来好像不错。”徐子陵淡淡地道:“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傀儡皇帝,阴后想打动我,那条件得改一改。”

“说来听听。”那个黑纱掩面的阴后如大海般平静自若,缓缓道。

“魔隐边不负让我尽力折磨三个月,如果还不死,我与他的恩怨就一笔勾消。”徐子陵理所当然地道:“魔瞳向我道歉。并且发誓永远效忠做我的狗;你们魔门日后不得接受男弟子,数量不能超过千人。在我没有许可的情况下不得入朝为官为将为妃为嫔为奴为仆。”

“你这个提议不错。”魔瞳尊怒极反笑道:“我现在真有一点欣赏你了,因为你够狂。”

“还有吗?”黑纱掩面的阴后淡淡地问。

“日后任何阴癸门人都不得嫁予汉人除外的男子。”徐子陵真的还加码道:“魔门内除了阴癸一脉,其余补天灭情莲邪极等门派减灭,如果祝宗主大力相助有功,我就准许你们由魔门更名圣门。”

“当你一统天下的时候。”黑纱掩面气息若海的阴后淡淡地道:“我会考虑一下你这个提议的。”

“不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了。”黑暗中有一个人冷哼,他如疾电般闪现,手持银光闪闪的双环,此人双目如电,神光四射。正是上次爆炸不死远遁而去的魔隐边不负。

边不负看来重伤尽愈,还功力大增,身上的气息更是惊人,只不过脸上本来就极少的胡须彻底消失,声音也变得高亢尖锐,仿佛一只捏住了脖子的公鸡在尖叫。他的眼神极度阴狠恶毒地盯着徐子陵。直恨不得一口口地把徐子陵整个人生噬掉。

“是你这个垃圾?”徐子陵一看他,却打了个呵欠道:“真是很高兴看见你。我怪想你的,说真地。我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如此想过一个男人,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一个男人了!我忘了你这个垃圾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了!”

“你尽管口硬。”边不负冷笑道:“一会儿老子一口口地生啖你的时候,看你还能口硬不?”

“祝宗主。”徐子陵伸长腰身打了个懒腰,道:“看来夫人没有落入你们的手中,我放心多了。现在我的心情很好,就陪祝宗主多聊一会儿好了。啊,先把上官龙这个垃圾还给你们吧,如果你们给他这个垃圾还感那么一点兴趣的话!”

徐子陵随手扔过去一个麻袋,麻袋砸在地上,掉出一个人,上官龙。

上官龙没有人不认识,可是现在这一个人如果徐子陵不说,谁也不敢认他就是洛阳帮主曼清院的主人阴癸派的门人上官龙。因为他现在比起他过世的师父魔心大长老地样子还要苍老一百倍,这一个本来是强健壮实甚至有些福态的上官龙,现在竟然比一个骷髅还要干瘦还要恐怖,出奇的是,他还没有死。

瞎子也能一看得出,这个上官龙让一阵轻风吹过来,也会散架。

可是他还没有死。

他虽然像一个骷髅般倒在地上,虚弱得一只手指头也动不了,可是,他还活着。

以一种极其恐怖的方式活着。

就是阴癸中人无一个不是谈笑杀人之人,可是大家一看见上官龙这模样,个个都吓得心头狂跳。她们看过惨的,没有看过如此悲惨的,她们看过恐怖的,没有看过如此恐怖的。

徐子陵刚才随手一掷,那个上官龙撞在地面的部分竟然就像陶瓷一般碎裂,个别的部分还碎成片片,如摔在地上的一个破碗,可是他身后却没有一滴血渗出。上官龙不但苍老,而且干瘦;不但干瘦,更加虚弱;不但虚弱,甚至虚弱到一碰就碎的可怕程度。

这还是人吗?

到底是什么功法使他在短短半个时辰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个个看见徐子陵那双璞玉般的手,个个的心都带一丁点打鼓。

不但她们,就连魔瞳尊者,当他看见上官龙那副模样,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除了婠婠脸上还能带有一丝微笑之外,就只有黑纱掩面的阴后一个人能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了,她的气息平静如昔,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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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东溟夫人

“不管你想玩什么手段,你都绝对死定了。”魔隐边不负尖着嗓子冷笑着,他微微向阴后施礼道:“祝宗主,请让魔隐出手,一雪之前之耻。”

“徐公子可以再考虑一下本后的提议。”黑纱掩面的阴后淡淡地道。

“自从知道了夫人不在你们的手里。”徐子陵微笑道:“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要打我打你们不过,可是你们以为能把我留下来,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离去之前,我想最后对阴后您说一句,如果阴癸派对我的人或者事造成了伤害和妨碍,请不要怪愿意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一百倍的报复。”

“那天不合宜。”魔瞳尊者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道:“今天我实在想领教一下徐公子的高招。”

随着徐子陵与魔瞳尊者他们对话之间,阴癸派下的门人早由四面八方地将徐子陵围住了。

可是徐子陵仿佛没有看见似的。

“我忽然想听听白清儿小姐那银铃般的声音。”徐子陵微微一笑,转面淡淡然问:“不知你是否想对我说点什么?”

“如果你跑了。”白清儿看了另一边的婠婠一眼,那银铃般的声音笑个不停地道:“人家一定不会去追!”

“为什么不追?”徐子陵奇问。

“因为人家追不到。”白清儿清澈如铃般的声音带有一点小女儿地娇嗔道:“追不上也要别人硬追,你想累死人家吗?人家才不上当呢!”

“你应该试试。”这是徐子陵的建议。

在这一句建议之后。徐子陵冲天而起,如天鹰般于天空翱翔。他双臂一扬,已经升上众人的包围圈之内的十数丈高空,双腿互踏,再升几丈。

不过比他的身形急的是,一轮银月魔环挟带着一种妖魔的吼叫,撕裂着空间,刹那已化成一张妖魔之口,张牙舞爪地怒噬而上。边不负,这是他手中的一只银环。边不负手中的另一只银环在魔瞳尊者地脚下踏着,魔瞳尊者借边不负另一投环之劲。整个人如毒龙出渊般疾冲天际,那种极速甚至比边不负第一只射出的银环还要倍。

等徐子陵险险躲避过边不负地银环,他的头顶已经有人轰天动地般冲下。

魔瞳尊者。

魔瞳尊者双目墨黑如晶,双手同样墨黑如玉,他身后的整一片天空都开始遍布黑色的魔气,于半空中渐渐形成一个天魔之首。魔口狰狞,魔眼闪烁。

徐子陵一个旋身,将自己的身形调过来和魔瞳尊者相对,他的双手,闪现一片血红,身上爆起地气息如沸腾的血池地狱。他的双目也在一刹那间变成血红,血手缓缓迎向魔瞳尊者。与那墨玉般的手各以极其高烧妙的手势互印了几记。

无声无息。

魔瞳尊者忽然怒吼一声,直射半空,如离弦之箭。

徐子陵则倒射向地面,口中有斑斑鲜血飘洒而出。他身上的血色气劲一下子爆碎无痕,虽然极力旋转身形阻止,可是那种无法抗御的巨力让徐子陵的身形如陨星般砸向地面。

除了边不负,没有人动。

两个美艳如花熟美如桃的华服妇人没有动,白清儿和那个白纱掩脸的女长老也没有动,四个金袍的女子没有动,艳尼常真和恶僧法难也没有动,还有那几个俊男美女也没有动。

婠婠不但没有动,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星空在她那淡恬的笑容下黯然失色,连夜风也莫名地变成温柔起来。

所有的人,仿佛没有看见徐子陵吐血地摔下来一般,大家面无表情地看着。

除了那个如猎豹般一直虎视眈眈在侧的边不负。

边不负微哼,他化成一个多臂妖魔,双目锐光四射,口中在‘嗬嗬’两声之后,整一张脸由不自然的青白变成了紫黑,双臂也漆黑如墨。他自侧边闪至,向徐子陵扑至。人未到,双臂拖着长长的黑芒已经刺出,直穿刺向徐子陵的心脏。

“天魔印。”一声淡淡地低叱自空中闪现,一只墨玉般晶莹的小手轻飘飘地按上了边不负的后心,将边不负整个轰得口血飞溅,另一只墨玉般的小手一探,将自空中飞摔而下的徐子陵轻轻抄在怀里。

一股天魔之气忽现。

那淡淡的魔气极淡极薄,若有若无,可是似乎连光也逃不出它的吞噬。

在出现的下一瞬间,来人与徐子陵所在的整一个空间都让那淡淡的黑气撕裂和扭曲了。在这一个不算太大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让那些诡异的黑气撕得粉碎,一层层,一片片,一点点,就连空气,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魔手将之揉碎了一般。

淡淡的黑气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在作一种怪异又奥妙无比的旋转。

在最中心,在来人的手心之处,仿佛连光也逃不过那些黑气的吸引,似乎天地万物都在慢慢地吞噬进去,最后无痕无迹无声无息地消失。

天空的魔瞳尊者再次惊天动地般轰下,可是却让来人抬手便把他那掌劲卸到一边,在无尽的扭曲和旋转之后,魔瞳尊者那霸道之极形成天魔之首般似有实质的内劲,竟然让来人那个黑洞般的天魔力场一点一点地吞噬了。

最后化于无形。

魔瞳尊者与来人各用单手微微印了一记,各微震一下,魔瞳尊者急射追上了边不负,接住他。一边重重地哼道:“天魔**第十八层,天魔无相。”

来人却不理他,只是轻轻拍拍徐子陵的额头,带点宠溺地嗔道:“你还要在我地怀里赖到什么时候?”

“夫人没事真是太好了。”徐子陵一个跟斗翻落在地面之上,拍拍胸口高兴地大笑道:“没有看见夫人现身。子陵可不敢就那么走掉,现在看见您真的没事,我真是太开心了。之前我还以为夫人让她们抓住了,心中担心得不行,所以才抓了上官龙急急找她们谈条件呢!”

“担心也不要用装受伤的办法吓唬我吧?”来人正是东溟夫人。她带点宠溺地给徐子陵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甚至旁若无人地帮徐子陵拨弄好微微散开的头发。直到自觉满意了。才缓缓地转面过来对着阴癸众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好久不见了。”

“你真练成天魔十八层?”那两个美艳的华服妇人相顾失色,带着不敢置信,左边那个娇艳妇人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从来也没有人能练成天魔第十八层的‘天魔无相’吗?”

“自刚才开始。”右边那一个接口道:“我们还以为是哪一个高手在旁,原来是你,单美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强大了?”

“强大吗?”东溟夫人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的强大,就不会让你们把他打伤了。母亲,近来好吗?”

东溟夫人最后一句问的,就是她的母亲阴后祝玉妍。

“我已经不是你的母亲。”黑纱掩面地阴后淡漠地道:“自你破门而出的那一天起。”

“不管怎么说。”东溟夫人脸上有一种慈爱无比的光华闪现,她站在徐子陵的身边。微微站前半步,就像一个母亲溺护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那样。温言中冲着阴后微带恭敬地道:“你还是我的母亲。特别在我有了晶儿之后,我体会到了母亲的伟大,也知道了做一个母亲的责任,我是绝对不会看着别人伤害晶儿和子陵他们的。哪怕是你,我的母亲。”

“各位。”东溟夫人微微向各位阴癸中人点头微笑道:“如果情非得已,我根本无意与你们为敌,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日后。”

“**!”边不负就像一只捏着嗓子的公鸡般尖叫道:“你这个**还要什么脸跑来这里?看你那**的样子,莫不是与那个小王八蛋有一腿谁信啊?你是什么货色老子不知道?你他妈地天生就是一个**,你受得了一天的寂寞?你养个小白脸就想跟我们作对?做梦!”

“我已经不恨你了。”东溟夫人淡淡地道:“因为你在我的心中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同意。”徐子陵的目光转冷,他拉过东溟夫人的小手,对那个叫嚷的边不负冷冷道:“今日你们人多势众,我现在取不了你的狗命,不过你等着,要是让我捉到你,我会像对付上官龙那样折磨你足足一年。如果少一天,都算你走了天大狗运。”

“徐公子的武功不错。”魔瞳尊者那苍老又微带孤傲的声音冷漠地道:“连杀我们圣门三大长老,魔瞳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否则天下人会笑我们阴癸无人,会笑我们圣门怯懦吧?刚才的血河真气不是魔血长老的拿手绝技,这是那个飞魔曲傲的本事吧?这一回,让魔瞳再来领教一下能轻易学会别人武功的徐公子其它的绝招好了。”

“我怕你有牙。”徐子陵微笑道:“要不是你们有那么多人,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现在你想打?我还不奉陪呢!”

“如果今天让你们走了。”魔瞳尊者嘿然一笑道:“那我们阴癸一门还用在江湖上立足?”

“**。”边不负目中的电光四射,**的魔气翻腾,他尖锐地哼道:“今天你们这对奸夫**妇休想有命离开这里,特别是你这个小王八蛋,老子不将你碎尸万段就不叫魔隐边不负!”

“禽兽不如的东西。”徐子陵淡淡地道:“我现在没空听你乱吠!”

“走吧。”东溟夫人伸手,轻轻拍拍徐子陵的肩头,温声道:“犯不着生气,他们一向如此。我把未名带来了,我们走吧!”

“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黑纱掩面的阴后忽然淡漠地道:“美仙,我最后劝一句,留下徐子陵,回去你的东溟大船去。中原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你最好离中原远远的,否则,你莫要怪本后不念一点点旧情了。”

“母亲。”东溟夫人脸上那圣洁的光华大盛,好带点宠溺地看了徐子陵一眼,微笑道:“我自小就很听你的话,也听了几十年,这一回,我要自己拿一回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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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阴后之威

“既然如此。”脸掩黑纱的阴后听了,微微一顿道:“那就莫要怪本后不讲昔日情分了。”

“母亲。”东溟夫人微微叹息一声道:“您也请原谅我要出手了。”

徐子陵一抬手,东溟夫人整个飞了起来,他在徐子陵身上不知时候开始涌现的长生力场里,似一个飞天那般,自由自在的飞舞。在徐子陵的力场空间里,她随时漂浮,可以作出任何种飘舞的动作。他与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东西相接,但是两人的气息却默契无比的融合和相连起来。

两个人仿佛心灵相通般,无论东溟夫人想在身前,或者身后,左侧,右侧,向上,又或者降下,她在徐子陵的力场之内,无不如意从容。

而她体外的天魔力场,则渐渐压缩到极其可怕的地步。

在那里面,浓缩和贮藏着极其可怕能量,几乎有实质一般的存在,相信无论任何人,让这一个诡异个天魔之球击中,都不会好过。

一触即破的天魔之球,东溟夫人自己却可以随手抛掉,让双手变幻着各种无穷无尽玄奥守法的徐子陵一伸指弹飞,射向魔瞳尊者。一个天魔之球还未射出,东溟夫人双手双足,又多了四个同样的天魔之球。她纤足踏在虚空之中,在徐子陵的长生力场之内,翩翩起舞,跟婠婠的天魔舞颇有相似,却不尽相同。

天魔妙步一现,四个天魔之球在东溟夫人的举手投足之间,或挥或拂,或挑或踢,让四个隐含极其强大能量的天魔之球分别射向轻掩白纱的女长老。两个美艳的华服妇人。还有最后一个,是婠婠。

“未名。”徐子陵大吼。声音震天撼地,回荡天际,久久不绝。大吼声中,他的井中月与星变匕齐出,刀芒剑气冲霄喷发,以刀剑齐抗着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面前的阴后。她那似是随意拂来的双袖。

徐子陵平生还没有试过井中月和星变匕一起防御一个对手的,他的打法和性格一向都狠命强攻为主,不多,他最强的武功是,防御。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很少向世人展现他的防御奇功。一直都在隐藏着他的这个秘密。刀匕齐出的徐子陵,拼起平生最大的功力。硬接阴后那似是轻描淡写般拂来的衣袖。

“啊……”选择了硬接的魔瞳尊者让那可不可思议的天魔之球推的冲出数丈开外,最后在他全身魔气的摧毁之下,那颗天魔之球犹在他的掌心之内旋转良久才缓缓消失。等魔瞳尊者吐气纳息,他的掌心已是一片青乌和胀紫,隐隐还有些灼伤的焦臭。

等众人反应过来,它早带着徐子陵和内息消耗过度的东溟夫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阴后微哼,也闪身不见了。

“我们追。”黑瞳尊者见识过东溟夫人和徐子陵的厉害,他决心不能让这两人再活过今晚。他得亲手将他们解决掉,否则再等他们的内功增长几年,那时的他在对上他们,恐怕将会是望洋兴叹了。特别是东溟夫人与阴后的特殊关系,如果没有自己亲自到场,虽然表面无情,可是内心念旧的阴后极有可能饶过他们的性命,这种事绝非他心中所愿。再说,他还有一个计划要实行,他如何能不追?

跟魔瞳尊者一齐飞身追赶的,还有那个魔隐边不负,他不顾自己已然伤到不浅,强行催谷起内息。誓要斩杀将他变成废人的徐子陵,无论用任何的手段,无论用任何的方法。可是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没有人动身追赶。

婠婠似乎玩累了,将那一颗天魔之球轻轻一踢。踢向那几个相貌俊美的男弟子中间。

那个天魔之球一脱离他的控制,马上急速扩大。在它那个扩大范围的东西,任何的东西,无论泥土、刀剑、衣服,人体,都让那些诡异的魔气撕得粉碎,一点点的,急速扩大的魔气之中那个巨大的漩涡,它在做一种怪异又奥妙无比的旋转,在那个天魔之口一般的黑洞之中,天地万物都让它慢慢的吞噬进去,最后无痕无迹又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抛在谁的脚下了?”婠婠奇问道:“刚才那里有人吗?”

“没有人。”白清儿银铃般的声音清脆的响了起来,笑道:“如果有人,师姐又怎么会看不到?既然师姐看不到,那肯定就是没有人了!看来师姐跟某个人之间还真有某种协议啊!”

“你有本事,你也找他谈条件去。”婠婠一听,小脸笑得更欢,道:“你现在就可以追上去跟他谈谈。”

“追上去怕是最多能给边不负边师叔收尸。”白清儿银铃般笑个不绝,道:“现在看来师姐在派中的障碍都除得差不多了,白清儿真是望尘莫及呢!”

“不要看我们。”那两个美艳成熟的华服妇人一个摇头一个摆手道:“我们没有能力当宗主,谁有能力谁当,我们可不管,我们只要还是阴癸中的长老就行了,死了谁也不关我们的事。总之,宗主说什么我们听什么就是了。”

“两位姐姐不追。”那个声音甜美娇柔之极的女长老拉着白清儿小手道:“那我也不追了。”

“想追。”婠婠忽然带点冷意的道:“现在也来不及了呢!”

未名极速飞驰,它的速度比闪电还快,那些马蹄声远远的让它抛在后面,尽管前面的路上有着无数的小丘、小溪、灌木、树林,可是一点儿也难不住撒腿飞驰的未名,它撒着腿儿跑的正欢。

再在后面两三里,跟着魔瞳尊者,而魔隐边不负,则不知去向。

阴后微微哼了一下,声音如针刺般刺入徐子陵东溟夫人和未名的耳中,如丝、如线。不过却刺的徐子陵头疼欲裂,更有一种错觉,似乎听到了耳中响起暴风骤雨的那种狂啸声。那风暴啸吼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徐子陵当然明白那是错觉,知道四周是宁静如昔,可是幻觉已经使眼镜和心神完全失效。

当那风声变成雷雨的声音时,徐子陵有若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觉,遍体生寒,脚膝发软,要以无上的意志,才能勉强保持在马背上的平衡。

祝玉妍拥有如此魔功,徐子陵简直防不胜防。

惊涛拍案,汹涌澎湃。

这就是徐子陵现在的心神震撼的幻觉,他现在明白阴后祝玉妍在当上宗主之前,为什么会叫做魔音之女了。原来她魔音方面的可怕功法,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她的天魔**。

徐子陵搂住内息消耗过度脸色苍白的东溟夫人,缓缓的给他运功调息。

未名身后数十丈,阴后就像一道黑色的惊虹,在黑空中滑行,一路尾随而来,而且越来越近。“这天魔之球的威力我们清楚。”那个脸上轻掩白纱的女长老甜美圆润的声音娇柔的问:“不知婠婠你刚才那一击是什么意思呢?”

“闻师叔你是说我抛在地面上这个举动吗?”婠婠微笑道:“婠婠的功力不足,操纵不了太久,不抛在地面上难道抛在脚下让它害死自己不成?”

“抛在自己的脚下不好。”那个脸上掩着轻纱的女长老笑眯眯的道:“抛在别人的脚下也不太好吧?”“美仙师姐真厉害。”婠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她真的练成天魔**第十八层了。这种天魔之球,我最多能发一个,还没有那样的威力,可是她却能连发五个,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还能操控自如。这五个天魔之球的威力,加起来相信跟师尊的‘玉石俱焚’也不会稍显逊色罢!”当那个天魔之球扩大到一定程度,它越来越淡,最后淡化的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刚才那几个男弟子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凹,除了那个陷凹,再无别的。那里的所有泥土和几个男弟子的身体,却仿佛从来也没有在世上存在过一般。徐子陵的手射出飞天神遁,缠绕在那个黑影的身上,一手抱住东溟夫人,随那个巨大的黑影一下子消逝于极远处黑暗之中。此时,众人的耳边,才传来一阵急雷般的马蹄声和长长的马嘶。

这一闪即现,一闪又没的巨大黑影,真是徐子陵的神骓未名。黑暗之中有疾电射至,等众人惊觉,那黑色的闪电已经高高飞起,挟着巨大的影像,一团乌云般,不过速度却极快,一闪即现。此时的徐子陵,正被阴后一掌轰飞,倒射出小丘之顶。阴后微微有点诧异的咦了一下,她似乎同样惊讶徐子陵的武功防御。

她的玉手于袖中缓缓印出,无从抵御的印在徐子陵的胸口,让徐子陵口中的血箭喷薄而出。徐子陵借一掌之劲,又以血箭破空阻挡着阴后的追击,整个身体带着还在天空中的东溟夫人极速后退,双腿向后翻犁出一道长长的深坑后,破小丘之顶而出,整个身形悬空。

那个轻纱掩脸的女长老玉手一抬,打出数十颗晶莹的珠子,让那些珠子围着那个天魔之球旋转,改变了天魔之球飞行的轨迹,携带着它斜斜向天空急射而去。

两位美艳的华服妇人合掌,剩余两掌如蝴蝶翻飞,将那两个天魔之球用翩翩的蝴蝶之舞带到天空,一东一西各射开去。婠婠则不,婠婠用那完美无瑕的赤足跳起了天魔妙舞,那个天魔之球在她身上的天魔丝带的牵动之下,如一颗黑色的小生命随着她在不住的旋转飘舞。看似轻松拂来一对水云袖,却彷如鸟翔鱼落,无迹可寻。徐子陵的刀匕虽然如同样变化莫测,奥妙无尽,可是一下子就给她抽打个正着。

徐子陵怪叫一声,井中月和星变匕的刀芒剑气爆碎,整个人晃了晃,双腿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之内。一个三丈方圆的天魔力场,极速的缩小,最后在东溟夫人的手心,仅仅比常人的拳头稍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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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覆灭阴癸

当魔瞳尊者赶到时,徐子陵与东溟夫人两人正在四掌相抵,在相互疗伤。其中以徐子陵一身是血伤的最为严重,不过东溟夫人也脸白如纸,樱唇还隐隐有一些红意,显然内伤不浅。

徐子陵与东溟夫人此时盘坐在地上,身上白气腾腾,正到疗伤的重要关头,那匹怪马却不知道去向。

阴后也静静的伫立,她身上的气息在翻滚不止,似乎也在调息回气。

魔瞳尊者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对双方战成这样的结果有点惊讶,不算太长的时间里,那个徐子陵和东溟夫人两个不但没有完全败北,还把阴后伤了,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可是这是事实。

魔瞳尊者想不明白,不过猜估是,这一个徐子陵与那个东溟夫人一定会一种双人配合起来威力才会大增的武功,所以才会把阴后打伤的。他心念一头,疾电般飞身向正在运功疗伤的徐子陵射去。是真是假,是骗是诈一试便会分明。魔瞳尊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想了个计划,绝不能让它出什么意外。

这个成长得如此迅速的徐子陵绝对不能让他再存活于世。

魔瞳尊者带着一个形成天魔之首的魔气之像杀至。

他得出现让徐子陵与东溟夫人两个不得不先断去功力撤掌抵御强敌,东溟夫人那欺霜赛雪的玉臂一挥一印,接住了魔瞳尊者的重掌,不过她的内息似强还虚,外强中干,一下子让凝聚了最大功力的魔瞳尊者重掌击飞。徐子陵左右刀剑齐出,拼命抢攻。

魔瞳尊者捺指数弹,把徐子陵的刀剑弹开,却暗哼一声。

因为那里传来的不是刀芒剑气,而是一股寒热缠绵的古怪真气,疯狂,不可阻挡。

那股寒热真气是如此的古怪,热的极热,寒的奇寒,饶是高明如墨同尊者,身形也不由微微一滞。

徐子陵刀剑一敛,双手连连转换数种极其美妙的手印,趁魔瞳尊者一滞之机,尽起全身再大的功力,重重轰在魔瞳的身上。魔瞳尊者魔眸之中一阵闪烁,天魔腿现,在徐子陵重轰在身的时候,数记穿心腿劲在徐子陵的胸腹之间爆发开去,震得本来就受创严重的徐子陵鲜血狂喷。

魔瞳尊者也不好过,整个人飞退。

阴后一挥长长的衣带,缠拉住魔瞳尊者那震退的身躯,哼道:“快追。”

那边的徐子陵,已经一把抱过浑身微微颤动的东溟夫人,怒射于空。阴后衣带飘飘,替魔瞳尊者消去了后镇得劲力,又用一种古怪的旋劲将魔瞳尊者抛射向前。

魔瞳尊者一声怒斥,整个人在阴后的牵引下无拘无束的滑行,身上的气息千百倍的爆起,一边凝聚于那双墨如晶玉的魔掌,一边自阴后的身后掠过,向徐子陵追杀而去。在经过阴后身边的一刹魔瞳尊者发现阴后身上微颤,似乎浑身的气息更加浑浊,天魔之气翻腾不息,似乎正在痛苦之中煎熬。

原来她伤的真的不轻,否则绝对不会连移动脚步去追杀敌人也做不到。

一只墨黑如玉的手掌无声无息的印上了阴后的背心,那凝聚已久蓄意而发的巨大掌劲势如破竹的自阴后的身体由后及前轰出。

阴后遭此重击,整个人晃了晃,掩面的黑纱让禁不住喷发的鲜血撞开,鲜血如桃花,溅的阴后樱口边上斑斑皆是,在苍白的面容之下,更显得惊艳无匹。阴后轻轻的掩回那湿漉漉的黑纱,整个人又微微晃了晃,转过面去问那个一击得手即飞身远遁的魔瞳尊者,带着一种受伤后的沙哑问道:“为什么?”

那边的东溟夫人,一看阴后祝玉妍受到魔瞳尊者的偷袭,自徐子陵的怀中挣脱,向这边飞来,可是还未等扑到半空,整个人已经如陨星坠地。

徐子陵连忙搂住她,也一脸震惊的看魔瞳尊者。

“阴后在宗主之位上坐了多年。”魔瞳尊者自傲的负着双手,苍老的声音带有一种淡漠无情道:“可是对整个阴癸的贡献却可圈可点,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你以为打我一掌。”阴后恢复了淡淡从容的神色,气息也飞速的平复下来,道:“就能打败我当上宗主之位吗?你魔瞳是什么底子本后会不知道吗?本后纵再伤重十倍,也非你魔瞳可欺。”

“祝玉妍。”魔瞳尊者冷哼一声,他那双明眸渐渐的变得墨黑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种及其玄奥的墨黑,仿佛两个可以吞噬万物的黑洞一般,哼道:“不要以为你的天魔**可以无敌天下,要说辈分,我魔瞳还是你阴后的师叔,凭什么我只能屈居于一个妇人之下?”

“圣门之内。”阴后淡淡的道:“只论能力与天资,你魔瞳技不如人,资质有限,怪不得别人?”

“我是百年以来的第一天才!”魔瞳尊者怒哼一声道:“圣门之内,谁能及我?如果不是当年你师傅偏心,说阴癸定要传女不传男,应是要把宗主传予你,你祝玉妍何有今天?”

“那就按圣门的规矩。”阴后轻轻的掠了一下鬓间微乱的秀发,淡淡的道:“你我一决高下,胜者为主。”

“哈哈哈!”魔瞳尊者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他看了一眼正在急急疗伤的徐子陵与东溟夫人,连拍了三下手掌,哼道:“我魔瞳可不像你祝玉妍那样笨,那么固执,那么顽固不化,只懂自持功力!谁要和你单打独斗?这个世上只讲胜者为王,我只要把你杀死,再把罪名往他们身上一推。整个圣门我最大,我最强,到时还不在我控制之下?”

“恭喜师尊。”边不负自黑暗中缓缓踱出,他带这怨毒看了徐子陵一眼,转身恭喜魔瞳尊者道:“徒儿恭喜师尊登上阴癸宗主之位,相信阴癸一脉在师尊的带领下,一定会千百倍的发扬光大的。”

“多一个魔隐。”阴后看也不看边不负一眼,轻淡的道:“又能做得了什么?”

“其实。”魔瞳尊者却微微摇头道:“为了今天,我已经准备十几年,魔门极隐蔽之中,有一个任何外人也不知道的宗派,里有无数谁人也不知晓的高手,他们隐世不出,相交于内。我魔瞳有幸,成为他们得知朋好友之一,自当向阴后你介绍。”

“在那个神秘的宗派之内。”魔瞳尊者微微得意又自负的微笑了一下,道:“有无数的高手,其中就有七圣之使,请允许本人很荣幸的向阴后介绍。”

随着魔瞳尊者微微骄傲的声音,自黑暗中缓缓踱出几人,几乎每一个,功力都在魔瞳尊者的左右,甚至个别一两人,更隐隐有在魔瞳尊者之上的惊世功力。他们从容淡定得出来,看也不看徐子陵他们一眼,只是站在魔瞳的身后,看向阴后。

在那个小山丘,阴癸众人自己围成一圈,并不是围杀什什么敌人,而是抵御着强敌的来犯。

来犯的敌人不多,只有十来人。

敌人由一个面如满月,体型丰腴诱人,气质高贵的中年美妇带领。此美艳夫人穿锦靴,带貂领,身穿紫金百风衫、杏黄金钱裙,头结百宝花辔,长裙前据拂地,后裙拖曳尺余,双垂红黄带,奇怪的是仍予人飘逸灵巧的感觉。

她手捧一只银光闪闪,长约两尺像饰物多过像武器的银棒,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似是深情款款又似相见好友的瞧着阴癸众人,带有一种温腻又娇柔的声音笑问道:”久闻阴癸祝宗主天下大名,不知是哪一位,可否出来与妹子一见?”

“宗主不在。”婠婠淡然一笑,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敌人,发现每一不是一流高手之上的人物,除了那个气质高贵的美艳夫人之外,其余人黑衣蒙面,掩饰着本来的面貌,不过也可以看出其中有数人是女子。婠婠转向那个气质高贵的美艳夫人微微笑道:“尊贵的夫人想必是大明尊者的‘善母’莎芳前辈吧?阴癸门下的婠婠有礼了。”

“你就是祝玉妍的弟子吗?”那个善母莎芳一听,目光带点欣赏道:“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呢!”

“多谢前辈夸奖。”婠婠淡然一笑,玉指一点白清儿道:“师尊其实还有一个挺不错的弟子。今晚婠婠还有事,请善母前辈原谅婠婠失陪了,师妹想必会替婠婠好好招待善母前辈的。”

“想去救你的师父吗?”一个冷冷女声哼道:“还是想独自逃遁?不用多想了,你们阴癸一门,已经注定要在今晚灰飞烟灭,你们这些人已经自身难保,还想去救出你那个师傅,简直笑死人!”此女的声音虽然极力装出冰冷之意,可是其中仍有无限的娇媚,甚至还带有一种天生的甜腻。

“师姐放心。”白清儿站前半步,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道,笑道:“清儿会好好善母前辈的。唔,还有这一位姐姐,听说洛阳双艳中有一个荣娇娇,艳倾洛阳,她长的很像姐姐呢!”

“去吧。”阴癸中那两个在美艳成熟一般点逊色于那个气质高贵的善母莎芳的华夫妇人也站前半步,一人一句默契的冲着婠婠道:“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我们阴癸中人,会好好招待大明尊教的客人的,听说这个善母姐姐手中的‘玉逍遥’一有二十八式‘逍遥斥’,从来无人接尽,我们两姐妹可是仰慕很久了。”

“可惜大尊不肯赏脸前来。”那个与白清儿手拉着手的闻姓女长老甜美娇柔的声音带点遗憾的道:“否则我们阴癸一脉就更有脸子了。”

“你们阴癸别的不说。”那个脸如满月体态丰腴诱人的善母莎芳微笑道:“可是胆子倒不小。”

“死到临头。”那个装冷冷的女声恢复了原来极妖媚诱人的声音轻笑道:“明明一个个怕得要死,却还假装出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知道你们这些阴癸中人,是无聊还是虚伪呢?”

徐子陵这边,几个人已经站在魔瞳的身后,隐隐有围杀阴后之意。

虽然祝玉妍受创在前,可是她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女高手,就算众人如何狂妄自大,也不敢轻易托大。他们如果不愿意错失今晚的机会,聚起众人之力,围杀这个阴后那是必须的。

阴后身上的气息却轻淡自若,仿佛没有看到魔瞳和几人一般,她还在静静的调息,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什么七圣使?”徐子陵却忽然站了起来,带点大惊小怪的道:“你们明明就是五个人啊?还有两个死到哪里去了?噢,我明白了,还有两个一早让人杀掉了是吧?五个人叫七圣使,呵呵呵,你们的算术不错啊!看来我不想佩服你们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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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形势逆转

“你不要急。”魔瞳尊者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冷漠与自负道:“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如果你能得过今晚。”边不负怨毒无比的尖哼道:“我边不负三字倒过写,如果我今晚不将你零碎成一点点的肉沫,再一点点吃下肚子,我都白叫魔隐边不负了。”

“我保证你不但能活过今晚,还会有好长的一段日子也不会死。”徐子陵淡淡的微笑道:“我其实不太想你这个死太监说话的,因为听起来特恶心,还是让我跟什么七圣使亲近亲近吧,大家知道,我这个人喜欢认识新朋友!”

“小子。”七圣使有一个为首者冷哼道:“想跟我们玩两手?可是乳臭未干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记得当初一个‘姆形那人’和那个‘变态人妖’也是那么跟我说的。”徐子陵带点回忆道:“可是他们禁不住我的热情招呼,后来不但跟我玩了两手,还玩了点命。可惜无论是那个自吹‘魔相神功’无敌的‘姆形男人’还是觉得‘青魔手’高明的‘变态人妖’都不怎么样,亏我对他们的期望还那么高……”

徐子陵带点遗憾的叹息道,他的话让那五个七圣使听得暴跳如雷。

“原来是你!”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大吼如雷道:“原来是你杀了‘黄圣使’和‘青圣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个年纪最大为首者重重的哼道:“我们一直就很困惑,是什么人干的,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宇文化及,谁不想是你这个小杂种!你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

“彼此彼此。”徐子陵却像听到了别人说恭喜发财一般,笑眯眯的道:“我也找的你们好苦啊!如果不用点小计策,还真诱不了你们现身呢!这一位长得人模狗样身上气息一点也不相同的是老君观的吸尘,啊不,是辟尘道长吧?这么看来,前些天我干掉的那个魔血长老就是你们的‘赤圣使’了!用赤橙黄绿青蓝紫来称呼的你们,除名字够俗,人又够贱之外,实力想必也是按这个规律排行的吧?现在实力最高的‘橙圣使’,我真的希望你跟魔血长老的差距不会太大呢!”

“辟尘?”阴后听了,微微一颤,淡淡道:“看来你们老君观的日子真是过的太悠闲了。”

“魔瞳尊者相邀。”一个蒙面人忽然变得道骨仙风起来,虽然一身还是黑衣劲服,却仿佛那是一件大袖飘飘的道袍,他微微举掌作礼,天上的稀星似乎变得清明透亮,变得礼仪圆明起来,柔声道:“祝宗主好。辟尘并非有心阴癸内部之事。只是应邀来做个公证罢了。”

“妈的。”徐子陵大笑道:“如此惺惺作态,简直让老子都要吐出来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掩饰住你们老君观那种男盗女娼的**秽行为吗?你不放屁污染空气我还当你透明,可是跳出装腔作势乱放狗屁,你不是找抽是啥?”

“小施主似乎胆子不小。”那个辟尘微微看了徐子陵一眼。柔声道:“可是口出狂言,要般配实力才有用!”

“我虽然实力不济。”徐子陵大咧咧道:“可是杀你个辟尘辟守玄荣凤祥之类的一干垃圾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你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可是无论是哪个,我都照杀不误!”

“看来小施主知道的还真不少。”辟尘微微叹息一声道:“可惜聪明人都不长……”

“他会活得很好。”东溟夫人忽然也站了起来,冲着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说了那么多话,别人都要起疑了呢!母亲,你我的事不如改日再理,今晚就一起联手帮子陵清掉这帮祸害人世的障碍再说好吗?”

“仅限今晚,日后再见,再无情分。”阴后微微点头,淡淡的道:“魔瞳是我的,别的我不管。”

“边太监。”徐子陵一听,双目一亮道:“你听到没有?我终于有机会跟你亲近亲近了,来来来,快让老子见识一下你这个死太监那不男不女的功夫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小丘之顶。

婠婠踩着天魔妙舞,飘飘升空,旦梅踏到法难的镔铁杖之上,由后者大力挥杖,急射向婠婠,双掌蓄劲托出,将踏在她的掌心的婠婠送上更高的天空。

婠婠一挥天魔丝带,如生两臂般,自后背抽出一个薄如蝉翼般的东西,如有灵性般将之展开,形成一个古怪的长长的飞翼。婠婠十指连弹,丝丝的天魔劲将发自大明尊教之中的暗器一一弹飞,又与一个用同样方法冲天而起的大明尊教女子交接一掌,再以极其玄奥美妙的天魔步在对方的手掌上踩了一记,再飞升数丈高空后,飘飘而去,如仙踪无痕。

那个大明尊教的女子一落地面,马上连咳几声,那蒙面的黑纱渗红一片。

“好厉害的天魔功。”善母莎芳神色微微一动,赞许道:“好精巧的飞空之翼,这是鲁妙子做的吧?中原的能人真是多啊!”

“中原的能人当然不少。”白清儿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的笑道:“可惜很多人的眼神不太好,看不到这一点。”

“就算加上刚才那个小姑娘,你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善母莎芳微笑的问道:“你们现在还那么有信心么?要知道有信心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过分自信却是骄傲啊!”

“我么的人数也不比你们少。”白清儿银铃般笑道:“虽然实力要算前辈那边强一点,可是单凭大明尊教的五明子和五类魔,就是想减灭我们阴癸派,似乎也有点过分的自信了吧?你们有浓雾熄火恶风毒水暗气,我们也有四魅;你们有水火妣女和五明子其他我们还不认识的三位,可是我们也有三大长老和两位护法;你们有教女荣娇娇,可是我们这边还有一个我这个不才小妹呢!说起来,除去善母前辈外,我们这边还多了几位外系弟子呢!”

“算起来你们人数多一点。”那个让白清儿拆穿了的荣娇娇妖媚入骨风情万种的笑道:“如果刚才那个婠婠不走,你们多少还能苟喘一时,可是现在她走了,你们凭什么还想跟我们斗?不要说我们还有援兵,单单是善母娘娘,就足够横扫你们阴癸派了。”

“如果你们大尊在。”白清儿微笑道:“想必更能横行无忌,可惜他不在,我们没有想过跟你们拼个死活什么的,我们只想看戏,看看你们是怎么逃过那帮秃驴的围杀呢!”

白清儿的话还没有完,远远忽然传来一记敲击木鱼的声音。

那一记敲打明明很小声,又自极远处传来,可是却有一种禅唱一种无上的威仪在众人的心中强烈的震动了一下,让众人心智和神明都为之一颤,仿佛那记敲击,就敲打在自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似的。众人受那一记敲打的震动,个个胸闷欲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种禅音绝唱带着无限慈悲无限威仪的东西,除了佛家正宗的心法之外,再无别的功法能达到这一种效果了。

听到那一声木鱼的敲击,除了善母莎芳之外,几乎人人都带点色变,虽然每个人的内息都受到这种佛门正宗的功法影响极大。

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黑暗中步出,手捧着一个木鱼,闭目缓步而来。

这一个能够以木鱼轻敲,就敲出禅音绝唱的大师,不但非是愁眉苦脸胡须俱白的老和尚,而且还是一个极其俊秀的,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的‘青年和尚’。

他得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

这个和尚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合衬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感觉如果让他口喧佛号,必会是慈悲降世的佛吟。双唇在他瘦长的脸上显得既是合宜,又是一种莫名的慈悲之意。再看这个和尚下颔特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那个神光既不显得文弱怯懦,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的舒服自然。

慈悲和怜悯在这个和尚的身上完美的融合,世俗之人一见,便会情不自禁的拜倒于地,以求哀怜。

那和尚穿的是一袭**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缓步而来,一种超凡入圣的姿态于他的显现无遗。

这个和尚一现,本来也不能让众人色变,可是这个和尚身后还跟着二百多个手持镔铁禅杖的武僧,排出一种佛门的阵法,默契得把小丘围了起来。

“你们没有受伤?”魔瞳尊者看见徐子陵和东溟夫人两个身上爆起的气息,心神一动道:“你们是装着受伤引我们出手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和阴后相拼?”

“你虽然笨,可是原来还没有蠢到猪那个程度啊?”徐子陵一边装着无限惊讶的叹道,一边将自己的长生力场爆发,东溟夫人比起之前更加如意更加快捷十倍的在他的力场范围内飞舞,她身上的气息,比起之前更加强大数倍,隐隐直追阴后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浩海之境。

相比阴后暴风般的魔气,东溟夫人身上的天魔之气更加如意和完美,她举手投足之间,把浓缩成一团团的天魔真气附在袖中伸出的一条长长的丝带之上,如一串黑色的珍珠之链。

这一条恐怖的天魔之链,上面足足附着十八个天魔之球,上面那些可怖的魔气能量简直让魔瞳看的眼角抽搐,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个东溟夫人不但没有内息消耗过度,不但没有与阴后对拼后受创不起,而且还强大到这一个可怖的程度。

他受到对手的愚弄。

刚才徐子陵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们在引诱自己的出手。

看见徐子陵那可恶到极限的微笑,他忽然明白到这个人根本一早就设下了圈套,就等着自己往下跳。

阴后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内部相斗消耗实力,她非常痛恨这一个杀了三大长老的徐子陵,如果自己不出手偷袭和反逆,她是绝对不会跟他一起联手的。如果自己不出手偷袭,甚至她会真的杀了他,可是现在却让他将这一切逆转了。

他不知道徐子陵刚才在自己没有赶到之前,在自己引来七圣使之前,他到底跟阴后说了些什么,让她相信和接受他那一个计策,一起装着受伤来诱自己上当。

他不知道。

而且,相信他也没有机会再问明白了。

因为,阴后向他出手了。

天魔音再现,那天魔音的暴风骤雨中,人人心神颤乱摇撼之际,徐子陵却如雨中之燕,箭矢般射出,金色的井中月如霹雳闪电,闪映在边不负的头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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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我投降了

静念禅院的铜殿之外,一道黑影如清风般飘近。

他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的铜殿,轻轻滑到那两扇铜门上,轻贴着铜门,如一只夜蝠。再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所以的僧人都消失了,他的眼中不由有一丝笑意,这种诡秘的笑意通常可以在垂钓的渔夫眼中偶尔看到,特别在看见有鱼上钩之时。

黑影以掌贴着铜门,双掌的真气隔着半尺厚的铜门透入,将那扇同时需要六把钥匙才能开启的铜门微微地震荡,在一番极轻微但又极有效的震荡之后,那两扇铜门轻微地发出了‘嚓嚓’两声。那是解锁的声音,黑影听了,微喜,身上气息微微一敛,有看了看周围,发现一切安全。

稍稍休息一下,再以双掌贴着那铜门,运起真气透入,强行提抽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拉起铜闩,以他惊世的内息,强行抽闩开门。

那个黑影双掌涨大一倍不止,变成漆黑如墨,隐隐还有些紫色的电芒,在铜门上‘吱吱’地弹跳,再消失无痕。可是隔着半尺厚的铜门,再抽起一根数十斤上百斤的铜门,尽管这一个黑影的功力已经达到惊世骇俗之境,可是也禁不住身后汗雾蒸腾,内息消耗严重。

等里面微微一响,整一对铜门微微一颤之后,黑影接近半柱香不停地运功终于有回报了。

铜门被他用无上的内功强行开启了,里面的秘宝和氏璧即将入手,他所作的心机和消耗大量内息终于没有白费。他现在已经感到和氏璧地力量越来越强。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一打开门。众僧出没人守护的和氏璧就属于他的了。

为了这一个计策,他不惜化名写了一封密信,把包可主持了空大师在内的所有人诱出寺外。

现在看来,他的计策真的成功了。

在整个寺院周围百丈,没有一个和尚,所有的和尚,都让他给诱出外减杀大明尊教和阴癸妖人去了。

徐子陵刀芒裂空而至,边不负心神还在暴风的中心惊颤,他匆匆的抵御显得无力而且勉强。那个辟尘一看徐子陵行动,他的反应最快。一把紫檀木的长剑便递了过来,剑尖微颤,一剑连刺徐子陵身上九处要**,脚下的步法更如行云流水般向前迫近,将徐子陵所有的变化和退路封死。

三个黑衣蒙面人猎豹般扑来,围杀徐子陵。

那个为首的最强者,飞射空中,拦截住急急救援的东溟夫人。

魔瞳尊者则和着身上暴起的魔气,整个人化作一个狰狞的天魔之首,向阴后祝玉妍噬去。他那闪烁不断的双目有如天魔之眼那般闪耀着摄人的幽光。他的双手,化作天魔的獠牙,于浑身气息的催送之下,化作天魔巨口,向阴后一噬而下。

在阴后,东溟夫人,徐子陵三人之中,实力最弱的应是徐子陵。所有众人默契地选择了先对他下手,倾尽全力减杀掉他。再回气过来收拾阴后和东溟夫人。

“嘶……”徐子陵身形连连翻滚,在辟尘那把更胜金铁的紫檀木剑上急旋,紫檀木剑在他的身上划出数道长长的剑痕,不过徐子陵也有剑。他不会只挨别人地剑而不还手,不过他的剑很短,他需要更短地距离才能有效杀伤敌人。

徐子陵的射日短匕爆出一道精光,飞刺辟尘的心窝。

另一只手的井中月,还来得及在急急躲避的边不负那肩头上划出一道血痕。那个辟尘微哼,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一夹,竟然紧紧地夹住了行政领导射日短刀。而当徐子陵不得寸进,身后三圣使拳掌腿攻至,把徐子陵整个打得向辟尘整个飞出,值向辟尘撞去。

辟尘微微躲过,手腕一翻,将徐子陵脱手的射日刺向徐子陵的心坎。

天空的另一位七圣使中为首者,他的双手金光大作,洒出千万点金芒,向东溟夫人挥洒而去。一只脚却忽然伸出金色的腿中剑,舞出朵朵金花,夹杂在那些点点的金芒中间,分不清哪是花哪是剑,哪是芒,哪是真,哪是虚,哪是幻。

阴后举掌一立,一股气劲就像一重惊涛骇浪般墙立于魔瞳尊者的面前,将魔瞳尊者那天魔之首般的魔气阻于身体数尺之外。

另一玉臂再挥,再有一重巨浪涌现,把连自己刚才那一道惊涛也压下,淹没。

惊涛拍岸般,阴后的玉掌印上了魔瞳尊者的重掌。

“降妖”

“伏魔”

山丘下众僧齐声威吼,声音夹着一种禅音雷喝,震得大地也微微颤抖。

那个手持木鱼的和尚闭口闭目,静静地立在众人的面前,不发一言。不过他身边的四大体态各异的僧人却人人手持一根碗口粗的镔铁禅杖守护者,一个高大魁梧黑肤壮实的大和尚大吼如雷道:“众妖人听着,速速降服,否则别怪我等作金刚怒目!”

“放你的狗屁!”一个大明尊教的人用回乞语骂了一句之后,发现这些和尚听不懂,又用走音走调的汉语骂了一遍,同时抽出腰肋的弯刀,与同伴一起,相互呼应着扑向山丘下那一大群人人手持镔铁禅杖的和尚。

“这些大和尚来的真快。”那个善母莎芳带点甜笑地对阴癸众人道:“算你们这些走运了。不过下一次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你们如果也能脱离,我们大明尊教上下会再找你们阴癸门人的,特别是你和那个飞去了的小姑娘,本娘娘对你们实在很感兴趣。”

善母莎芳最后自然就是对白清儿说的。

“善母娘娘走好!”白清儿银铃般笑道:“晚辈就不送了。”

大明尊教一众尽是高手,众人聚力一击。十余人之力竟然将众僧的大阵轰开一道口子。幸好众僧人多势众。又深谙阵法,马上有人补上,才勉强抵御住大明尊教十一位高手的攻击。等那个善母莎芳一现,那玉手一挥,玉逍遥一舞,登时又震飞数名僧众。

眼前大明尊教的人就要破阵而出,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僧与一个瘦高的僧人闪电般赶到,杖影如山,一时之间竟然也不分上下。

接着几名武功同样强大的僧众赶到。一一敌着大明尊教的人,才使形势稍稍转好。

“叱,降妖!”那个黑壮如牛身形及其魁梧的武僧一看,也抢上前向白清儿一杖打出,那威势如雷霆万钧,如金刚伏魔,威力无比。

那射日深深地刺入徐子陵的肩膀,徐子陵飞摔出去,那三个圣使甚至还在他的身上各击了一记。

这不是最致命的攻击,最致命的攻击在于徐子陵的背后。

他的后面。不知何时有了一个黑影。

那个影子一般的黑影鬼魅一般存在着,如果不是手里还有一把剑,如果他不是把那把剑刺向徐子陵的后心,那个谁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徐子陵接二连三受到攻击,正在准备回击,谁不想后面还站了各刺客。影子一般的刺客。

天上的东溟夫人最先发现,惊叫一声。整个人自那片洒满金芒的空间中跃出,如一道玄虹。急急投射徐子陵那边,不过此时的边不负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他拼尽了全身的功力,化作一个巨大的天魔之环,狠狠地撞向东溟夫人。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拦徐子陵的死亡。

他虽然想亲手杀死他,可是,在计策之下,在最后的结果之下,他宁愿放弃心中那份仇恨,让更合适的人来完成这一个困难的任务。相比起那一个人,就算是他,魔隐边不负,在刺杀的功夫上,也会稍逊不少。

因为那个人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因为那个人是,大明尊教里的原子。风yu网

他是除了大尊善母之外,大明尊教地位最高亦最为强大的人,这一次刺杀行动真正的杀着。

“你想干什么?”白清儿看了看头顶上三寸处的镔铁禅杖,嘟起小红唇,用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带点嗔怪地问:“你这个大和尚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人是不是?”

“你是阴癸妖人……”那个高大魁梧的黑脸和尚奇道:“我为何大步得?喂……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还手?”白清儿奇道:“我t投降了。我们还手干什么?你快快一仗打死我吧!我们是绝对吧还手!”

“你们投降了?”那个高大魁梧的黑脸和尚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问道。

“投降了!”白清儿微笑道。

“不打了?”那个黑脸和尚疑惑了。

“随便你打死我们好了。”白清儿不在乎地道:“反正我们是投降了!”

“……”那个黑脸和尚一下子没主意了。如果敌人再强大,他也不在乎,可是敌人要投降,他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他还没有碰到没打就投降的魔门中人,如果对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他也好点,最少先把他拿下再说,可是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教他怎么办?

阴癸派中人不动手,可是大明尊教的人却不可能投降,她们绝对不能落入中原白道中人的手里。

大明尊教众人见攻击不下那些和尚的伏魔大阵的确够厉害,而去那心眼够死,个个宁死不退,不由大怒,一个个玩起了更激的手段。毒烟,毒水,毒火,毒沙,毒虫齐出。伏魔大阵能够降妖伏魔,能够伏人,可是对付这些毒物却没有办法。

数十个和尚惨叫连连,滚到在地上,个别的还两腿一伸就上了西天,到极乐世界去了。

那个黑脸和尚一看,气得哇哇在叫,舍白清儿而去,疯虎般扑下。另一个老僧人也命人看好阴癸众人,提着禅杖飞射了过去,相比起不动手的阴癸妖人,那些大明尊教的人更像妖魔,竟胆敢用如此卑污的手段。

教众僧如何吧作金刚怒目!

那细细无形的长剑直刺徐子陵后心,甚至无声无息地透肤而入了。

可是那个影子忽然看到,徐子陵笑了。

他能够看见徐子陵笑了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徐子陵转过了身子,面对着他了。

“我对杨兄也想念许久了。”徐子陵一看影子刺客就热情地问候,不过他问候的方式有些特别,他用的是刀,井中月。

杨虚彦一看那笑容,心神一震,暗叫不好,速退。

可是他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刺在徐子陵另一只手上。

徐子陵用三只手指捏住他的细剑,就像三只手指捏住一只田螺般稳妥。杨虚彦一推受阻,再撒手弃剑已然不及,刀芒临顶,他那背后顿时冒起了一阵寒意。

又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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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粉墨登场

“卟!”一声木鱼的敲击声响起。

那低沉有力的响声,随着一股金色的气息,自那个闭目似瞑的和尚身上散发开去,隐隐间,仿佛有禅音在吟颂。这一记敲击,就像重锤在大明尊教的众人心中狠狠一击,让大明尊教所有人都心神一颤。与他们相反的是,那些和尚听了,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齐声以一种禅音低喝道:“伏魔!”

在众僧的低吼中,在一刹那,所有武僧的气息都有一种莫名的联系相连起来了。

四个为首的武僧挥动禅杖,合力将那些毒沙毒雾毒烟统统捣上半空,再上立掌于胸前,恭迎那个手持木鱼的和尚踏步前来。此时那个和尚显出一副宝相庄严,他不徐不疾,走向正打得那个魁梧的黑脸和尚东倒西歪狼狈不堪的善母莎芳。

敲击木鱼的小槌轻轻递出,与那个善母莎芳的玉逍遥一触,两人身形微颤。

‘卟!’

那个和尚再敲一记,全身的气息涌现一片大慈悲的金光,再缓缓伸向双臂变得有如魔臂一般的善母莎芳那手中的玉逍遥,一触,两人身形又微微一颤。如此三次,那个和尚不动如山。可是善母莎芳却哇一声吐了口鲜血,整个人撞入阵中,手中的玉逍遥连扫,势不可挡地震开众僧,让大明尊教的众人趁机杀出。

那个宝相庄严的和尚再一敲木鱼,那个善母莎芳面色大变,身体忽然痛苦得轻颤,最后甚至让那个黑脸和尚重重轰了一杖后心,喷出一道长长的血泉。一路飞遁而去。

众僧留下近百和尚看着阴癸中人。其余的在那四个武僧的带领下。向大明尊教地人追去。

那个手捧木鱼地和尚,似终走在所有人地中间,身上那金色的气息简直就庙里金刚一般威严震伏,世上百邪一见则无不魂飞,众武僧一见则无不崇敬。

大明尊教的人虽然个个都是高手,却奈何不了众僧人多。直把他们赶得几乎无路可逃,多次要出动毒物抵御,才险险脱身不被围上。可是众僧紧追不放,小伤也轻易不留下来,在那四个武功最是高明的武僧带领追击下,迫得大明尊教众人狼狈不堪。

徐子陵这边更打得热闹非凡。

杨虚彦让那铺天盖地的刀芒一迫。急得一个后仰身,整个人诡异地极速后滑,仿佛有一根絏子在扯动着。

可是他快,徐子陵更快,那刀芒还没有斩下来,整个人忽然又翻身一个倒挂。

一个弯月出现在半空。几乎没有把杨虚彦整个人劈成两半,徐子陵不知什么时候赤了一只脚。足中大拇趾与食趾间夹着一把月照短刀,就是这一把月照,差点没有把杨虚彦整个人一分开二。杨虚彦惨叫一声。洒着斑斑血污,投身飞入远处一丛密林,再哀嚎一声,跃上一个树顶,连连弹跳,如星掷丸投般消失了。

“就算原来不是死太监,这下都是了。”徐子陵单足立在地面,柔软地举起夹着月照短刃看了看上面的血污,开怀得哈哈大笑道:“除非会再生,否则进宫就是最好地选择了!算计我?想点破计策和用点破身法就想算计我?吸尘老道,你是不是很惊讶啊?”

“其实我才真的很惊讶。”徐子陵对着三个围上来的三圣使,和那个辟尘微几天一笑道:“以你们的智慧,凭什么会认为可以杀得了我,夫人,还有阴后三人?”

“谁死谁生还不知道呢!”那个辟尘冷哼道:“我们四个对你一个,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啊?”

“我没有。”徐子陵大笑而摇头,他随手拨下在肩头上的射日,道:“不过我想更正一点,我不是一个打你们四个,而两个打你们三个。吸尘老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你其实已经正在死亡之中了吗?我很惊讶你的迟钝,你以为我白挨你一匕首啊?你以为你凤啊?你以为你会‘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你以为你真地能用手指夹住我的匕首啊?”

“什么?”那个辟尘听了徐子陵的话,暗自运气一试,脸色大变,用手一捂心胸,那里竟然有一道血箭射出,如丝似丝,却有无穷的威力,直射数尺开外。那个辟尘死死按住,可是一点用也没有,那些血还拼命地涌出来,如泉。

刹那间,整一件黑衣都湿透了。

在徐子陵废话连篇地说完之后,辟尘已经跪倒在地上,他极力以用手支撑住不倒下去,可是等口鼻中有一股鲜血涌出,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子软倒下来。

“这怎么可能?”一个圣使大惊道。

“我有三把短刃。”徐子陵似乎在炫耀他的宝贝,口水多过茶地道:“一把叫做射日,就是这一个吸尘老道,不,是辟尘妖道刚才抢了插我一记的那把:一把叫做月照,就是我脚上这边,你别说它们不起眼,可是已经太监过不少人了。不过最厉害地还是我的星变匕首,这个我就不介绍了,因为一来我没有必要向死人介绍我地星变匕,二来是因为我要等的人已经到了,你们听了我太多地废话,也是时候上路了。”

“人家也想听听你的星变匕。”一个赤足的精灵由一个飞驰的巨大黑影拉着,疾电般来到。她收了缠在那个黑影头颈处的天魔丝带,再妙曼地飘落下来,道:“还好,婠婠总算还赶得及。”

“没有未名帮忙。”徐子陵哼道:“等你自己赶到,恐怕蚊子也睡了。”

“不要生气。”婠婠带点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面前那神色可不太好的三圣使,轻笑道:“假装生气来转移话题来对婠婠可没有用呢!你的星变匕,人家想听听!”

“婠大姐要听。”徐子陵微笑道:“那也要找一个好时候啊!现在正是月黑风高杀人的好时候,我们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啊?我们现在只管杀人,儿女私情迟些再搞好不好?”

东溟夫人的天魔球链化作长鞭。将本来就疲于奔命的边不负连抽三鞭。打得边不负脚步踉跄。口鼻间鲜血渗滴。为首那个圣使一见,怪啸一声,飞身遁逃,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虹掠空。可是在他地面前,早有一个巨大地黑影等着。

那个圣使手中地金芒爆射,几乎将那个巨大的黑影淹没。

巨大黑影傻兮兮的。似乎一点也看不见那些锋锐无比的金芒,不闪不避,硬生生一头撞了过来。

金芒在那个巨大黑影的身上钻出无数的血洞,可是还是像个疯子般硬冲过来,把那颗巨大地脑袋重重地撞在那个金芒圣使的胸口。那个金芒圣使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听到自己的胸骨在**的声音。直到他自己让那个巨大的黑影撞飞。摔下地面,才看清,撞来的那是一匹马,而不是一个人。

用吓唬人地招数来对付它,会管用才怪。

“好宝贝。”徐子陵飞身掠到,双手变幻着古怪的招式向那个使金芒圣使攻去。一边大叫道:“帮我去看住那个死太监,不要让他路了!”

未名一身是血。不过只是摇晃一下大大的脑袋,身上的魔气一涌现。那血就渐渐停止,甚至那些伤口都在渐渐回拢。它一个飞跃,黑色的闪电般射过长长的空间,再重重地砸向倒在地上装死正准备偷偷溜人地边不负。边不负于偷偷摸摸小小心翼翼间,猛一看天空有马蹄飞临,那气势如雷霆霹雳,吓得亡魂俱冒,急急翻滚躲过。

幸好未名一见他没有死,又没有再动,用大大的眼睛瞪着他,再不攻击。

它很听话。

一看边不负吓傻了,觉得他没有再跑,所以就‘看’着他,没有再次攻击。

阴后与魔曈尊者打得热闹非凡。以阴后之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压倒魔曈尊者。如果不是徐子陵地计策接二连三地得手,影子刺客惨败而逃,辟尘中计倒地,又看见婠婠赶到支援,严重地打击了魔曈尊者的斗志和信心,相信这场战斗会持续更久。

魔曈尊者心急想走,可是阴后完全有足够地力量阻止。

阴后的轻功远远比魔曈尊者高出数倍,虽然力量两人相差并不太远,可是若论轻功,阴后还是这里的众人之首。

东溟夫人与婠婠两个各踩着相似相近又不相同的天魔妙步,两个人翩翩起舞,相映成趣。天魔丝带和天魔n)球链完全将三个圣使压制住,他们同样士气低落,一心逃命,功力挥不出正常的水平。

徐子陵此时怪招不断,时而刀剑齐出,时而拳脚相加,时而膝肘硬撼,招式变幻莫测,打得那个为首的圣使节节后退。那个圣使的金色腿中剑在徐子陵的攻击之下**,徐子陵以赤足之上的月照与那个把腿中剑相击,不时爆出一团团的火花,辅以井中月作拦截。

那个使金芒的圣使出了腿之后,竟然收不回去了。

他觉得徐子陵在**他,在观察他,或者可能在偷学他的腿法。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得不把最得意的功夫使出来。因为,如果他不使尽全身最大的功力,用上最好的腿法,他的腿就将不保。徐子陵的井中月不下十遍地划过他的大腿,可是,却没有砍下来。

他想逃。

可是逃不了。

徐子陵甚至还空着一只手,那只手,握着一把古怪的匕首。

那把一用就轻而易举地就干掉了辟尘道人那一个超强者的匕首,星变匕。

静念禅院。

那个黑影把那两扇厚厚的铜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线,在仔细觉察到里面安全的时候,再如一溜轻烟般飘了进去。

门开一线,他的影子,刚好投射在一张放在殿心的小铜几和铜几后供打坐用的圆垫。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这正是和氏璧没错,和氏璧于天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仿造,它有着极其玄奥的力量,还微微散发的幽光,简直就如有生命般玄奇。

上面有能量,似是平静,又似乎正在翻腾不息。

那个黑影一见,不由大喜,伸手探向那铜几之上的和氏璧。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套上了鹿皮,而另一只手,则有一个皮囊。现在是他接受战果的时候,在付出了极其严重的内息消耗之后,他终于要接收他的成果了。

不过,此时的门外,在那一丝缝隙之外,正背负着着一个白衣人。

这个白衣人的身上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模仿都无法拥有的独特气质,那就是既放纵又收敛,既理性又无情,既执着又求异那种极端的气质。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相对的,可是又偏偏合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他最独特的气质。

那个人看也不看黑影一眼,静静地等着黑影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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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脱衣之舞

当那个黑影的手一触到和氏璧。

那个白衣人动了,他背负于后的手化作一个古怪的印结,带着一种倒逆的双螺旋,挥舞着如有实质一般的金刚之臂,重重地印在那个黑影的背上。

另一只手却拈指如莲,如同轻拈起一瓣花瓣般轻柔,轻颤着点在黑影的后脑之上。

那个黑影身形一震,整个人如同一,人受创的夜蝠,极其玄妙地滑过白衣人的身边,滑出铜门。急急地弹射到一面围墙之上,再飞掠成一道黑色的长虹,极遥远地飞掠到一间大殿的顶上,才缓缓软倒,以手撑着殿檐,任凭蒙面巾上的鲜血如泉水般渗涌而出。

那个白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他还是背负着双手,衣袖飘飘,正看着天上廖落的晨星,仿佛一直都在观星,从来就没有移动过般,有如一具塑像般宁静。一股极其温文儒雅又淡容自若的气度在他的身上展开,如果不是黑影现在的蒙面巾里还有无数的鲜血涌出,简直就不敢相信现在这一个如此悠闲的白衣文士就是刚才那个辣手重击之人。

“可惜。”那个白衣文士微微叹息道:“大尊的武功果然够强,在如此情况下,仍然杀不了你,真是可惜。”

“是你。”那个叫做大尊的黑影身体轻颤,微微咳嗽一下,晦涩着嗓子道:“邪王今晚之创,他日本尊必然十倍回报之。”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和《婆里的武功虽然不错。”那个白衣文士淡淡然地道:“不过本人还不会放在眼内,大尊想真的回报今晚之创,那恐怕最少也得在半年之后了。在此期间。本人还是奉劝大尊。少踏足中原。否则相信大明尊教就要重选大尊了。”

“邪王放心。”那个黑影站直腰,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一双金瞳,完全看见瞳孔,他在身上连点飞点几下之后,微微带有一种晦涩的嗓音哼道:“本尊一定不会让邪王等太久的。”

“很好。”那个白衣文士轻拍着手,笑道:“希望大尊不会像今晚那样。让本人等得太久。”

“早知道邪王在此给别人看门。”那个金瞳的黑影哼道:“本尊就不来自讨没趣了。”

“非也。”白衣文士淡笑道:“给人看门的宁真人。本人就是有点好奇心,看了大尊偷偷写给了空秃驴要他去抓自己属下的书信,觉得大尊应该多注意些,多学着点别人的计策,所以才在此给大尊提个醒罢了。如果不是宁真人在此,相信你们大明尊教就真的要选过大尊了。大尊不要以为本人会心软才好。”

“原来宁真人也在。”那个黑影听了脸色一变,朝着黑暗的一个方向微微一拱手,道:“本尊今晚空入宝山,不过却有幸得见真人与邪王,心中亦快哉。请了!”

黑影化作一道黑色惊电,抛射空中。连连几闪,融入黑暗而去。

“邪王难道不对和氏璧有兴致?”一个温平和顺的声音清澈地响起。如山泉潺潺。

“本人只对那个小子有点兴趣。”白衣文士淡淡地道:“那个小子正在成长,希望你们这些吃闲饭的人不要太多管闲事。否则日后本人没有了对手,可是会很无聊的。到时无聊起来,杀一千几百个尼姑道士,也很有可能。”

“我们是方外之人。”那个温平和顺的声音轻笑道:“本来也不愿管世间俗事。”

“你们正在管。”白衣文士更正道:“你们只不过在为你们的行为找一个借口罢了。他日有机会,定要再向真人讨教一番,否则,将会是本人心中之憾。”

“如果邪王有把握。”那个温平和顺的声音忽然带点黯然地道:“老道这把骨头,就交给邪王你罢!”

“一定会有这么的一天。”白衣文士言语忽然转冷,冷若冰霜,寒彻心肺地哼道:“一定。”

一阵微风吹过,大殿之顶上的白衣文士无痕无迹地消失了,仿佛随风而去。

“唉……”伴着轻风而去的还有那个温和平顺的声音发出的轻轻叹息,似乎隐有千万内疚和苦痛,不过也随风消逝,化于无形。

徐子陵的手指正刺在那个金芒圣使的身上。

“停。”那个金芒圣使惊叫道:“停下来……否则……我要用天魔解体术了!”

“我等你这一句话很久了。”徐子陵双眼闪现着七彩,他将那个金芒圣使抓在手中,微笑着掠回另外三个圣使的边上。东溟夫人和婠婠虽然第一次合作,却默契无比地各踩着天魔步,用天魔丝带和天魔球链不时地牵制着三圣使,虽然每一个圣使的实力都接近于阴癸长老,不过此时却让她们打得只有抵御自保,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

三人一看浑身爆起千万道金芒的‘橙’圣使在徐子陵的手中不但没有自爆,反倒渐渐变成一个衰弱得连举手之劲都没有的废人,个个吓得亡魂俱冒。一个紫眸的圣使硬受东溟夫人那天魔球链一记,口吐鲜血,飞射于空,在空中连连弹跳,化作一道紫芒消逝。

“好”徐子陵大力鼓掌道:“很好,本来想一下子收拾你们还不太容易,现在逃了一个,正好,轮到我们三打二了。”

剩下两圣使一听,各向对方急印出一掌,再通过对方的掌劲震飞空中,学着先前那紫眸圣使一般,分开东西两边,急急逃窜。他们一看徐子陵作势欲追状,更是吓得运足平生功力,极力飞遁,只恨不得父母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很好。”徐子陵更是拍手大笑道:“这回不但可以知道他们的才窝在哪里,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玩‘兵捉贼’了。就是不知道婠婠大姐是否有心情来陪我玩这一个游戏呢?”

“心情倒是有。”婠婠微微一笑。简直连天上的晨星也黯然失色。那明眸荡漾着美酒般的香醇仙液。微笑道:“可是人家没有时间。”

“白说。”徐子陵带点失望地道,不过他一看边不负,心情又马上好转了,快步走了过去。

边不负已经试过一百次想趁乱逃走。

可是面前那匹古怪的马出奇地固执。

它只要边不负一动,就会冲过来又踢又咬又撞,只要边不负一倒下。它就会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边不负本来武功远胜这匹怪马,不过因为之前受创,又连续与东溟夫人硬撼,再受她数鞭,沉重的伤创和内息消耗严重的他那战力已经不足平时三成,加上心智大受刺激。更是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这一匹怪马出奇地固执。

这一匹马有着比人更加执倔的脾气。

它不知受了边不负多少记重掌,可是偏偏一步也不让开,它的口鼻也让边不负打得鲜血淋漓,可是它固执如初。边不负一心逃命,他知道自己不逃,一定会死得很惨,可是他逃不了。他的面前有着一个接近一流高手般强大的怪马。而且还是一匹脾气特倔的怪马。

边不负也不记得这匹怪马已经在他的身上踢过多少脚,撞过多少下。和咬过多少口了。

他日已经遍体鳞伤,甚至远远伤得比那匹怪马更加严重。

他的魔气恢复竟然远远不及那匹怪马。

当他挣扎爬起来,那匹马早就冲到面前,仿佛跟他不是性命相搏,而是乐而不疲的游戏一般。

“边太监。”徐子陵哈哈大笑道:“你说你做人还要什么意思?连未名它都打不过,哈哈哈哈,连一匹马你都打不过!别人东方不败做太监那可是真的东方不败,你怎么就做得这么差劲?”

“好小子。”徐子陵一把抱住未名伸过来的长脖子,一边舒送着长生真气一边大赞道:“连魔隐边不负也能放倒,你冒充个中曲山駮马完全够资格了!真是为你这个小家伙自豪啊!不过小小年纪就这么倔脾气,不知你长大会成什么样子呢!打不过也不想办法?你是笨蛋啊!”

未名美滋滋地享受着徐子陵‘滋润术’的水诀真气,徐子陵说了一大通它不能完全明白,可是它与他的心灵微微相连,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由那长脖子紧挨着徐子陵猛擦,把一身的血迹全擦在他的身上去,那样子就像一个撒欢儿的小孩子。

“阴癸的妖女们。”一个方头大耳的和尚大吼道:“你们最好不要乱动,等候方丈回来发落,否则别怪我们降妖伏魔!”

“我们早投降了。”白清儿银铃般笑道:“各位大师,我们就算投降了也可以说说话吧?我们大家在这里果着一动不动挺闷的,不如就让我们给你们跳跳舞,解解闷如何?”

“你们最好不要玩什么阴谋诡计。”那个为首的和尚大吼道:“我们早就布好罗汉大阵,你们不怕死的就试试!我们早就知道你们阴癸妖女不会那么轻易投降的,所以特别为你们留下了一百多人,你们可不要迫我们动手!”

“真是怕怕。”白清儿娇笑道:“大和尚,你莫要吓唬我们,你要把我们的小心肝吓掉出来,你们赔得起吗?还有,我们跳我们的,你们不喜欢可以不看。”

“不。”那个方头大耳的和尚盯着白清儿,吼道:“我会盯着你们,哪怕你们有一丝异动,我们都会出手。”

“那你们可要看清楚了。”白清儿笑嘻嘻地道:“我保证你们看一回想两回,说不定连大和尚都不做了呢!”

随着白清儿那银铃般的笑声,阴癸四魅中的暮兰带着两个样貌娇媚动人的女子轻轻地扭动腰肢,踏着一种古怪的节奏,轻轻地跳了起来。

让众位和尚目瞪口呆又心跳耳热的是,三女的衣服在她们的轻舞中渐渐脱落,似是那美妙的身体扭动所致,又似乎是那小手故意的牵扯。总之,等众人齐齐咽下第一口涎水时,暮兰已经把一大片雪白的雪胸都**出来了。接着是玉臂,**,最后,全身只剩下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更让人心乱如麻的是,那暮兰一边扭着腰肢,一边轻哼。

那种古怪的哼叫简直就像一种噬魂的小虫子,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大家的心肝,众人一听她这种似是痛苦又似是舒服的哼叫,心中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就连禅心最坚定的和尚也坚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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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吻他于晨

暮兰与另外那两名扭动得很激烈很狂野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体似颤似动,小手在自己的轻轻游走着,每游走一处,喉咙间那咱似是叹息又似是喊叫的声音就越大。

那个方头大耳的和尚持戒力最强,最快摆脱媚音的迷惑。他大吼一声,朝着四周的目光似乎带点炽动的和尚们大怒道:“你们都看什么?难道你们忘记了自己是出家人吗?戒色守戒,戒贪戒痴!你们看看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众僧一听,相顾而羞愧不已。

“不好看吗?”白清儿甜甜一笑,问道:“还是嫌少呢?要不我叫多两个姐妹跳给你们看看?”

“全部给我闭眼。”那个方头大耳的和尚不答,朝众僧大吼道:“守禅心,定空明。”可是众僧闭上眼睛之后,暮兰三人哼叫得越发大声了,有如竞赛般,仿佛要喊到断了气为止才罢休似的。那妖媚的**一声高过一声,一人高过一人,媚音如浪,阵阵不息,冲击着众僧的理智,几乎没有把所有人的理智给淹没掉。

“宣佛号。”那个方头大耳和尚带头坐下,盘坐合十,狮子般大吼道:“诵经,直念到头脑空明一片!”

众僧一听,连忙盘膝合十,齐齐轰轰地念起禅音,背诵真经。

果然,禅音一出。暮兰她们声色尽掩。众僧心神渐定。

一旦佛门正宗的真经诵起,禅音阵阵,众僧觉得神清智明,本来摇拽的心神也渐渐平静,安定如昔。

不过,等一经诵完,众僧觉得心头安定下来之际,再开目一看,那么阴癸妖女们早就消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只有地面上那个巨大的陷凹,仿佛是一张无齿嘴巴,正在嘲讽着什么似的,大咧着。

“边太监,我来了。”徐子陵化身成为三头六臂狂舞的天魔般,不知在无力挣扎的边不负身上封点禁制多少次要**和经脉,又将他的关节和筋头韧带细细地敲打一遍,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可能救得回他之后,才放心地放下他,吩咐未名道:“看着他。不要让他死了,这个人现在死不得,他最少还有一年好活呢!”

那边的魔瞳尊者,怒吼连连。

他越是愤怒。越是想离开,阴后的那双玉手威力就越大,在他身上击中的次数就越多。

最后一个本来可以和阴后抗御千招的魔瞳尊者,现在数百招不够,就让阴后打得体无完肤,血呕成升了。

婠婠与东溟夫人在旁边为阴后掠阵,两女虽然觉得阴后必胜无疑,但是更怕魔瞳尊者他会来一个困兽之斗,故特别小心谨慎。徐子陵却在猛翻着那个‘橙’圣使的尸体和那个辟尘妖道的尸首,不但几瓶是什么用的丹约,他甚至一点也不介意地把辟尘那把紫檀木剑也给收走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贫穷啊!”上上下下搜刮了一遍,再三确认的确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带点叹息道:“本来想你们找多几个伴一起上路的,可是一来太贪心容易噎着,二来我还不认识你们的狗窝在哪里,只好留下他们的性命给我带路了。希望你们在上路时稍等等,很快他们就会来追上你们了,最少那一个双眼好像瞎子似的的魔瞳就会马上赶来与你们会合,放心吧!”

徐子陵搞怪的话差点没有把魔瞳尊者气死,他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一个小子,可是他气归气,却没有半点办法,因为他已经自身难保。

“哎呀!”徐子陵搜完,哈哈大笑地走向魔瞳尊者那边,笑嘻嘻地道:“这不是以前那个很臭屁很牛气的什么魔瞳尊者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婠婠大姐你说什么?他是叛徒?啊,原来是这样,叛徒如果这模样算挺不错的了。要是换成是我来对付,肯定是要剥皮烤肉,现在这样太潇洒了。”

“这潇洒只是暂时的。”婠婠微笑道:“做人要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好。”

“喂喂。”徐子陵很不满地道:“刚才那句话好像我教训某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的吧?怎么让她偷来反过来教训我了?”

“子陵。”东溟夫人看了一下徐子陵肩头的伤口,掏出一条丝巾帮他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污,又理顺一下头发,微笑地道:“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你还是先去歇息一会儿吧!”

“我歇什么?”徐子陵擎出井中月和星变匕,飞身扑入战圈道:“快些打完我们就可以收工了。”

“我觉得你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吸取魔瞳尊者的魔气。”聪明如婠婠者,自然一眨眼就明白了徐子陵这一种大公无私乐于助人的行为背后,会有什么动机。

徐子陵一加入,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般。

魔瞳尊者大吼一声,不理阴后那重掌印击,回身全力拥向徐子陵的身体,他知道今天难以幸免了,他下定决心与徐子陵同归于尽。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个机会,因为他最恨徐子陵。

阴后的轻功绝世,如果天魔解体,对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威胁。

可是徐子陵不同。

只要徐子陵一加入战斗,他宁死也要与他一起同归于尽。反正是死,他就看看这一个小子死掉之后,大家还拿什么来做希望。疯狂的魔瞳尊者再也顾不得更多的东西的,他任由徐子陵的刀剑穿胸而入,整个人向前一扑,双臂一张,紧紧地把徐子陵抱着。

浑身开始极速涨大。最后不但身躯。就连四肢也鼓涨如圆。活生生有如一只巨大的蛤蟆。

“忘了告诉你。”徐子陵虽然肋骨让魔瞳尊者勒得格格作响,但仍然微笑道:“那天水里,魔心长者也是像你一般做的。可惜他没有能成功……”

他双手化指,重重地刺入魔瞳尊者的左右太阳**,各输一道寒热交缠的螺旋真气,一下子在魔瞳尊者的脑里乱窜。扰乱了魔瞳的、执念与神智。五行相克的异种真气不断剥夺又不断叠加进魔瞳尊者的脑袋,魔瞳尊者那双怨毒的眼睛渐渐开始迷糊。

最后眼中那些墨黑的神光散去,就成一个正常人的眼睛,再变成一个白痴的眼睛……

不过他肚子里的那些魔气却越积越多,越来越乱。失去了控制之后,那些魔气相互混乱。已经达到了最后爆炸的临境点,那鼓涨的肚皮接近透明,有如徐子陵以前吹过的气球,一吹即爆。

徐子陵但出修长的手指,向着魔瞳尊者鼓涨肚皮,向着丹田重重地刺入……

此时天色微微发白。晨光初吐,天下的星星几乎完全隐去。

东方的天际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意。有如美人之唇般鲜嫩。

一个小美人嘟着红唇托着香腮守在窗前,她虽然微带疲倦。可是一点儿也舍不得睡去,她仿佛在等候着什么,仿佛会有什么出奇不意地跳出来,跳进她的窗户,吓她一大跳似的。

“坏蛋,滚蛋,笨蛋,傻蛋……”小美人小嘴巴里喃喃,把天下间她所知道的能骂那个若等不回的心上人的词儿都骂了一遍,可是那个她口中的坏蛋就是不出现。她微微地打着小呵欠,拍拍小嘴巴,拼命抵御着自己的睡意。

可是呵欠一个接一个地来,睡意也一团比一团浓郁。

那个可恶的心上人却迟迟不回。

她最后看见天边都升起一大片红霞了,似火般燃烧,有如她的思念。不过他却像晨风一般安静,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不肯出来见她。

也许自己稍一闭眼,再睁开就能看到他了。

小美人痴痴地想。

她微微闭上眼,再一下子急急睁开,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多么想马上看见他那可恶的脸,她如果看见他,无论他脸上的笑意有多么可恶,她保证不打他了,也保证不会不理他,因为她实在太担心了。整整一夜过去了,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可是他却还没有回来。

求求你,平安地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小美人自心里祈求道:我再也不要求你做为难的事了,回来吧,只要你回来就行,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

天上的太阳升了起来。

它自云彩中穿出来,向世间洒出万丈光华,让道道的金箭辉耀整个天际,让人感觉着它的温柔和热情。

霞红如绯,不但自天边的云彩深处,更在那个小美人的玉脸之上。特别在那温柔的阳光抚慰之下,更显得粉嫩如玉,绯红如绛。

特别在那一个他,自窗户的顶上倒挂而下,先是吓了她一大跳,再笑嘻嘻地递给她一小朵野菊花时。

她的脸,如绯,似玉。

她激动得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任何世俗的眼光,成不得男女有别,她只知道自己无法按捺心中的思念和激动。她一下子跳上了窗台,朝他扑过去,将张开双臂接住自己的他一下撞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双手托着她的香躯,笑嘻嘻地道:“早上好,今天看起来似乎有点温柔的宋二小姐。”

虽然他还是像平时那般气人,虽然他还像平时那般笑嘻嘻的,露着他那可恶的笑容。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他格外的可爱。

也许是阳光的辉映而产生的错觉,也许是自己在做梦,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也许是……可是这一切她都不管了,她非要亲他不可。

因为,他是那般可爱。

他知道回来。他一定是知道她在等他,他一定是知道她在思念,知道她的担心,知道她的祈祷。既然他是如此的可爱,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开怀抱尽情地拥吻他呢?

所以,她正在吻他。

于晨光第一缕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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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很能行

当徐子陵再出现在洛阳大街上的时候,最少有一百双眼睛在看着他。

虽然徐子陵没有参加长白知世郎王薄的宴会,也没有参加后来尚秀芳的歌舞表演,可是却远比这两个盛举轰动地传遍了整个洛阳。原因是,洛阳帮的帮主,曼清院的主人上官龙,让徐子陵四招挫败,还揭穿他是阴癸的妖人。

最重要的是,他还在长白双凶符氏兄弟和洛阳八士之一的祈八州的夹击下,轻易就把上官龙整个虏走了。

这一份惊世的功力,让任何胆敢质疑徐子陵没有真实本事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在这之后,再没有人敢怀疑他可以自上百名江湖高手的围攻下安然脱离;没有人敢怀疑,他可以在竟陵不眠不休地血战九日九夜,挫败于江淮大总管杜伏威于城下。此时,没有人敢再有任何一丝的怀疑。

徐子陵随意漫步,仿佛不知道前前后后几乎百余人盯着他一般,在洛阳逛了半天,才施施然地往郑国公府里去了。

一路上,因为徐子陵的随意和不觉,各路人马最少有十批人想动手进行偷袭。可是到最后,却没有一路人马胆敢真的动手。毕竟,一个只用四招就可以把上官龙打得趴下的人,一个举手投足就可以迫退长白双凶的人,一个吓得飞鹰双徒长叔谋和庚哥呼儿退避三舍的人,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去惹他为好。

王世充此时对着徐子陵的笑脸简直可以滴得下蜜来。

可是徐子陵偏偏没有摆任何的架子,甚至还暗示王世充可以做一身合衬的龙袍了。这听得王世充简直差一点没有乐开了笑。和氏璧,虽然他是一个胡人。本来不可能拥有,可是,终是还落入他的手里,试问天下之间,又有谁有他王世充的运气?

王世充向徐子陵介绍了他的两个儿子,对于大儿子王玄应,徐子陵对这一个趾高气扬又不学无术的家伙实在提不起好感,他一看那个王玄应。感觉就好像看见一只绿头苍蝇,差点没有伸手随意抓过一点什么来拍死他,淡淡打过招呼,再去看小儿子王玄恕。

现在的王玄恕还小,还处在一种超级崇拜英雄为偶像的年纪。

看了徐子陵,差点就不有掏个签名本出来让徐子陵给他来个签名。他一看徐子陵丝毫没有架子,欢喜得不顾得去看王世充的脸色,一路拉徐子陵去他的小院,让这一个自己的偶像踏踏自己的小屋,增增荣光,顺便再向他介绍一下自己的宝刀宝剑之类。

徐子陵答应指点了一下王玄恕的武功,更是差点没有把王玄恕乐得疑为梦中。

对于王玄恕那些样式修长饰纹精美的‘宝刀宝剑’,徐子陵哑然失笑。不过他知道这是一个进步过程。年青人必经的一个阶段,也不大谈道理。只是把一张鲁妙子制造的人皮面具送给他,再教他装扮成另一个人的注意事项。这下,彻底把王玄恕感动坏了。

要知道,王二公子最缺乏的,就是自由。

他天天呆在郑国公府里,轻易不得出门,特别在现在与独孤家交恶。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时候。

他实是需要偶尔也出去洛阳的大街上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现在有了这个精致无比的人皮面具。相信那会是他大摇大摆出外溜达的护身法宝。

稍稍应付过王世充父子,徐子陵再大摇大摆出去。又在大街上四处转悠。

他的悠闲简直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正在做什么阴谋,他必然在暗中布置什么,而特地在明里现身出来迷惑大家的。否则,现在最少有好几百个仇家的他,现在让李密的瓦岗军和独孤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如何还会在街上随意散步。

“徐公子,请借步说话。”

在徐子陵转悠得那些暗探斥侯的头快晕过去的时候,街角转出了一个人,向徐子陵打招呼道。

一个师爷模样的文士,正一边捻弄嘴唇上的胡髭,一边朝他点头微笑。不过这人的两撇老鼠胡子配着他带着病态的苍白脸容,却是极不相称。使他显得既轻浮,又有种故弄玄虚的神态。

他的眼睛更有种不讨人欢喜的**,眼肚浮肿,一派酒色过度的模样。

徐子陵一看,心中暗叫来了。这一个人外表虽然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瘦削的身板像是会让一阵风吹走了似的,但可肯定一点的是,这个人不可貌相的家伙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应该会是接近边不负那种级数的高手。

“徐公子好。”这痿痨鬼一般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礼道:“在下‘病书生’京兆宁,乃知世郎府中的食客,今奉知世郎之命,想请徐公子到知世郎的座驾舟上一叙。”

“抱歉。”徐子陵微笑道:“我现在有点忙呢。”

徐子陵的话差一点让没有那个病书生京兆宁摔倒在地上,他知道徐子陵会推辞,可是万万想不到徐子陵会用这一个借口。

“……”病书生京兆宁觉得自己都有点替睁大眼睛说瞎话的徐子陵脸红,他微带尴尬地笑道:“知世郎于昨晚间说徐公子之威名,心中大悦,故想邀徐公子上船一聚,别无他意。如果徐公子现在事多身忙,那么约定另个时辰再谈如何?”

“王公大名天下无人不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对于王公念众生之苦,放弃争霸天下的仁德之举,小子也深感佩服。可是小子现在身份便,若与王公过于亲近,恐怕对王公不利。所以,还请先生回禀王公,只说他的好意心领,他日有闲,再多多亲近不迟。”

“知世郎顶天立地,豪气干云,又岂会是如此怕事之人。”病书生京兆宁听了,点点头道:“不过徐公子有心体贴,兆宁甚是佩服。如果徐公子任何时候有空闲,尽可前来,这是知世郎于兆宁临行之前所嘱。这是知世郎予徐公子之信物。徐公子随时可来相会。”

“王公既然如此。”徐子陵哈哈大笑道:“那么想必相见之日不远矣。”

别过那个病书生京兆宁,徐子陵忽然不再散步了,他随手招了一辆马车坐上回郑国公府。

那些斥侯一见,觉得王世充和徐子陵必定与长白王薄有什么**,马上分人,分出一路人追随那个病书生京兆宁而去。

路过几个街口之后,众斥侯发现每过一个街口,就有同样的一辆马车驶出。汇入车流之中,一条大街还不没有走到最后,竟然有十几辆一模要样的马车合流同驱,这让那些追踪的斥侯一下子傻了眼。等到那些马车穿过一处虽然热闹人流川流不息而显稍稍挤涌的街市,来到一个口,一辆辆的马车竟然分别向东南西北大街四散而去了。

这下更让斥侯们头疼之极。因为有注意隐蔽,所以一方的追踪者一般不会起过三人。可是现在十几辆马车四散而去,到底要追哪一辆?

那个徐子陵会在哪一辆马车之上呢?

徐子陵不知他自己一个小小举动会让那么多人头疼,他只知道,做斥侯要是只会使用眼睛,那是天下最笨的斥侯。

徐子陵现在正在一间小厅的前面,让一个瘦小的老人和一个相貌本来颇为英俊可是脸上有不少浅浅伤痕增添了粗犷线条的年轻人迎进内里。那个干瘦可是双目精光闪烁的老人一看徐子陵,带点恭敬地点头。不过却不说话。

相反,那个脸上有不少伤疤而显得更具男子气概的年轻人则显得非常激动。嘴唇一抖,似乎有什么想叫喊。最后却没有叫出来。徐子陵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看来近来武功进境得不错,看来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现在看起来像点样子了。”

“公子。”那个干瘦矮小的老人一看那个年轻人神情太激动,轻轻地咳了一声,再道:“徐公子,里面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我有一本书。”徐子陵点点头,递给那个年轻人道:“也许比不上你们家的碧落红尘剑法,不过看看也没有坏处,这个内功心法很合适你的。”拍拍那个激动又惊喜万分的年轻人那肩头,又朝那个干瘦矮小的老人点点头道:“这一段你辛苦了。”

“公子放心。”那个干瘦矮小的老人连忙带点恭敬地答道:“办的事保证差不了,这小子我也会帮公子好好看住他的。”

徐子陵微微点点头,推开时间里漆漆的屋子,轻步而入。

“快。”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拉住徐子陵的大手,一把娇柔的声音带眯嗔怪地道:“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不及了!”

“你等不及了吗?”徐子陵一听那声音说的话有无限惹人暇想的别意,禁不住笑了。

“你,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这个人,说话都要特别气人的!”那娇柔声音一听,更是带点恼怒了,不过小手却把徐子陵带向时间,急急而入。一路拉住他不放,一边小声问道:“喂,你是不是真的能行啊?”

“废话。”徐子陵一听她质疑自己的能力,马上大笑道:“我不行谁能行?”

“那么你是真的很厉害了?”那个娇柔的声音又问。

“我是最厉害的。”徐子陵呵呵笑道。

“你不要骗人,如果你不行,看人家还理你不?”那个娇柔的声音用小鼻子好听地哼哼道。

“哈哈。”徐子陵一听,更是哈哈笑个不停,道:“我真的行!不信你试试!”

“我又没病!咦?你这个坏蛋……”那个声音一下子听出了徐子陵语中的别意,一下子恼了,自黑暗伸小粉拳想揍徐子陵。

不过粉拳未出,却让徐子陵抓住了。不过那个声音的主人怎么罢休,一只长腿飞速地踢出。可是还逃不过徐子陵他的魔手,在黑暗中不知什么地方在刚才的动作中碰到了,那把声音忽然娇哼了一下,一下子挣扎开去,微微喘息起来,好半天才调息平整,道:“你要死了,你敢欺负我·!奶奶就在里面,小心她打断你这个家伙的腿!”

“我只是想告诉你。”徐子陵笑嘻嘻地道:“我真的能行,而且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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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赏你一吻

“不准你再这样。”那个娇柔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道:“特别一会儿在奶奶面前,知道吗?”

“好。”徐子陵呵呵一笑道:“现在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谁叫这是你们家的屋子呢!”

“不要出声。”那个小手又伸了过来,拉着徐子陵的大手,一路引他再往黑暗中走去。小手的主人似乎很习惯在黑屋子的行走,毫无阻碍地在黑暗里穿行,如鱼得水。

又穿过一道黑黑的长廊,轻轻推开一扇木门之后,小手的主人放轻了脚步,引着徐子陵走了进去。

“奶奶。”小手的主人带乖巧地道:“他来了。”

“徐公子来了?”黑暗之中有一把老迈的声音微微咳了一下道:“此事让徐公子费心了。”

“不妨事。”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这两天我清新得很,有的是时间。”

“咳咳……听他们说。”那个老迈的声音又轻咳了两下,道:“之前在江都炀帝驾崩的时候,还是徐公子把他们自宇文化及那个狗贼的手中救出来的。族中一百多条人命,尽是徐公子所救,此番活命的恩德,老身铭感于心,只是一直不得与徐公子相见,都还没有机会跟徐公子说声感激呢!”

“不敢当。”徐子陵微笑道:“当初小子只不过为了护家乡江都不受贼兵蹂躏,才出手对付宇文家,并非存心想救下几位独孤将军,顺手之举,不敢居功。”

“徐公子客气了。”黑暗之中那个老迈的声音笑道:“当日江都大变,峰儿及老身还有诸多族中的好手俱不在江都,族中好手仅仅盛儿一人。盛儿他武功远不及宇文化及,当日闻江都事变,老身大恸,意想此番必凶多吉少。不想徐公子意把重伤的盛儿及小雄两个自死地救回,并且又施予活命之德。老身甚是感激。”

老迈的声音一番话说下来,又有点微微咳嗽。

“当日之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徐子陵谦逊道:“他们能重伤活命,乃自身意志够强。非救之功。”

“好了。”那个小手的主人偷偷地扯着徐子陵的大手,带点儿撒娇意味地道:“你赶快替奶奶看病吧,有什么等治好了病再说好不好,你快给奶奶把脉啊!”

那个小手的主人心急地想徐子陵在最疼爱自己的奶奶面前露一手,所以急急打断徐子陵和那个老迈妇人的客气对话。她的小手猛摇,似乎央求,又像撒娇儿。

“看来你还真是等不及了。”徐子陵让她摇得心神微漾,他想不到她在亲人和黑暗之中会变成如此乖巧可人。完全是另一面的性格,故更是存心逗逗她,正容道:“你***病我看过了,已经不必把脉了。”

“为什么?”那个小手的主人一听,急了,带点惊惶地问道:“你不是说你能治好吗?怎么不把脉啊?”

“老身也明白。”那个老迈妇人的声音听了徐子陵的话,也微微叹息道:“这三十多年的病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好得了的,徐公子费心了。所谓生死有命,老身心里也早有准备。”

“真的不行吗?”那个小手的主人带点失望又带点不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你治不了你早说。害得奶奶和我空欢喜一场……”那个小手的主人说到最后,喉咙间都带点哽咽的哭音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能治了?”徐子陵奇道:“你哪只小猪耳朵听我说的?”

“你刚才不是说……”小手的主人先是困惑,后来马上反应过来,小手锰扯着徐子陵肩膀,喜出望外地直蹦蹦,无限欢喜地道:“是人家听错了,行了吧?还不快动手!”

“我的手让某位小猪紧紧地拉住了。”徐子陵呵呵笑道:“想动也动不了呢!”

“谁稀罕拉你的手?”小手的主人大嗔,一下子把小手收了回去。又微微提高声音,带点得意地喊道:“现在没有拦你了。还不快动手!”

“请奶奶把手递出来。”徐子陵趁机厚着脸皮大占便宜道:“掌心向上,小子要用手指点在您的劳宫**之上。一会儿有冷热交缠的气劲涌入,也许会有些疼,可是不要运功抵抗。在之后的两三天里,你每次在周天运功之后会有微量的咳血,那是正常的淤血外排,请不要害怕。”

徐子陵一边轻轻说明,一边伸出一只食指,轻轻地点在那个老迈妇人伸出的枯瘦手掌之上,他的另一只手,却偷偷地伸出去,抓那一只娇柔如花滑腻如玉的小手。

那个小手的主人微微一挣,看见挣扎不掉,又怕影响他的运功,只好乖乖地由他握着。

那们能却悄悄地伸过来,先是轻轻地踩上徐子陵的脚面,再缓缓地运劲,带着一种大报复的嗔意,把徐子陵的脚面踩得又麻又痹,似被针刺,又似电击,让徐子陵差一点没有大叫出来。

徐子陵苦耐着脚面的疼痛,把痛并快乐着进行到底,誓死抓住那只兰花般小手,无论如何,就是不放。

这边的食指,则正忙于正事。

一股寒热交缠的螺旋气劲自食指射出,注入掌心,以一种不可抵御的速度,无视对方的经脉,刹那间就冲上了肩膀,然后再在那个老迈妇人的**极速流转。

在那伤创的肺经流转了一番,打通了淤塞的经脉之后,寒热的螺旋气劲再一分为二,于奇经八脉中的任、督、冲、带、阳跷、阴跷、阳维、阴维按顺序流转一翻,将本来不通或者窄小的脉络强行破开,贯穿,使八脉相连,通畅无阻。

八脉相通的刹那,老迈的妇人禁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小手的主人吓得身体微颤,惊惶不定。

可是她马上感觉到徐子陵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让她放心,她微微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带点欢喜地回握了一下,表示欢喜。甚至那踩在徐子陵脚面的小纤足,都悄悄地收了回去,让那一直受苦的脚面逃过一劫。

奇经八脉完了之后。徐子陵的寒热螺旋真气又在老迈妇人身体的阴阳十二正脉里流转。

阳系灼热的真气先自手太阳小肠经开始,走手阳明大肠经,再走手少阳三焦经,转足太阳膀胱经,转完再由足阳明胃经,转足少阳胆经;而阴系的冰寒真气则从足太阴脾经,走足厥阴肝经,再走足少阴肾经。太阴肺经,再n)手厥阴心包经,最后少阴心经。

等两个阴阳两系的寒热真气重新由任督翻跟头脉一前一后,汇流相聚,那个老迈的妇人又浑身一震,哇地又吐了一口鲜血。

不过她身上的气息此时忽然千百倍爆升而起,强势得直冲九霄,一股凛烈的气势在威压着众生,让人倍感渺小。在徐子陵治愈肺经的伤创之后。那个老妇人的身体奇经八脉和十二阴阳正脉也相继打通,此时她的近百年功力在这种从来也没有过的顺畅运转之后,显出了平生最是凛烈最是强大的气势,如山。

徐子陵收回寒热真气,拉着小手的主人悄悄地退出来,让那个老妇人好好地控制她那极速运转得几乎不受控制的气息。

“奶奶她真的好了吗?”小手的主人还不等退远点。就急急地问:“真的全好了吗?”

“好是好了,不过……”徐子陵欲言又止。

“你想急死人啊?”小手的主人恨不得在徐子陵的手中大咬一口。因为他说话的方式实在是太气人了。

“你今天吃过早点没有?”徐子陵忽然转移话题道:“我今天早上什么也没吃,现在肚皮饿得快打鼓了。”

“饿也先等着。”小手的主人生气地道:“先给我说说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啊,我想说的是,伤好之后,你奶奶她的功力要变强了。”徐子陵笑嘻嘻地道。

“我知道啊!”那个小手的主人一跺小纤足,急道:“可是你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个不过肯定是别的意思,快说!你快说啊!”

“真聪明。”徐子陵象哄一个小孩子般大赞道:“像你这么聪明如何是好啊!不行,看来我非得奖你一个甜入心的糖果不可!你要吗?你如果想要,就跟我说你要!”

“别想糊弄蒙骗过去!”小手的主人可不是一个小孩子,徐子陵这一招可没用,特别在她还忧心如焚之下。

“哈哈。”徐子陵没有办法,因为小手的主人还有一只小手,那只小手可没有抓住,它在轻轻地扭着徐子陵的脸,相信如果徐子陵再不老实的话,那力度会极速倍增。徐子陵当然不会吃眼前亏,微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过你奶奶她这几天还得再来。”

“为什么?”小手的主人问。

“我还有一种医术。”徐子陵带点夸张地道:“可以把你奶奶变成一个大美人,啊,你奶奶年纪可能太大了,变大美人可不行!可是我可以把她的头发变黑,皱纹变少,枯瘦的身体也可以变得福态一点。如果你觉得麻烦,那就算了,我还省下这一分真气呢!”

“你说什么?”小手的主人惊呆了。不过她的反应极快,马上惊喜得欢呼起来,道:“你不早说,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明天一定来,一定来,你可不准食言!喂,可恶的家伙?”

“我好像叫做徐子陵。”徐子陵一定,微笑道:“你可以叫我徐公子,不过,我要叫亲热一点我也不介意。”

“废话什么?”那个小手的主人**一拉,把徐子陵身形扯低半截,伸过柔软的香唇极快地在徐子陵脸上‘叭’地亲了一口,咭咭地道:“这回真是谢谢你了,这个算是赏你的,咭咭!”

“这个奖赏虽然不错。”徐子陵人心不足蛇吞象地道:“不过如果再多赏一点也许会更好。”

“好,等着,你的奖赏来了。”那个小手的主人咭咭地轻笑,在徐子陵脸上飞快地揍了一拳,不过那个力度连蚊子也打不跑,那软绵绵的小拳头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让徐子陵的大手抓住了,就像抓住着另一只手那般紧紧不放。

“还是等我自己亲自来讨赏吧。”徐子陵笑嘻嘻地向面前那个落入自己魔掌的无知少女凑过去,他的目标是,她的香唇。

“想得美。”可是一只长腿极其柔软地飞穿了上来,高高架起,比手还灵活地抵御住徐子陵的肩膀,同时小螓首远远地躲开徐子陵探过来的下巴,咭咭地笑道:“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哟,否则人家要请你吃鞋底面呢!咭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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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又见翟娇

洛阳一艘巨舟之上。

徐子陵的对面坐着那一个人,那个人正用奇锐无比的眼光看着徐子陵,那个病书生京兆宁在他的下首相陪,不过却嘴角含笑,目光和善。

坐在徐子陵对面那人年在五十岁间,身材修长,腰板笔直,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短髭,清俊的脸上有种曾经经历过长期艰苦岁月磨练出来的风霜感觉,或者是由于他眼敛出现一条条忧郁的皱纹加强了感染力,又或者是如铸似鼎般的男子气概让他看起来极是成熟稳重。

他的双目精光烁烁,深邃严肃得令人害怕,与他挂着的笑意显得格格不入,形成极其怪异的特别风格。

这就是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吹响起了整个中原大地起义号角的知世郎王薄,他现在竟然与徐子陵隔座相对。

“好一个扬州小混混。”王薄大笑如雷道:“年纪虽轻,胆子倒挺大的。”

“好一个辽东知世郎。”徐子陵也大笑道:“年纪虽老,武德倒挺高的。”

“哈哈哈,是啊,老夫是老了。”王薄哈哈大笑道:“特别在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面前,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显得快老掉牙了。如果早些遇上你,我就不会白白把势力就那么送给李密那个不忠不义叛逆谋上的家伙,可惜啊,太迟了!”

“呵呵,没事,小子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徐子陵微笑道:“世上有些东西一步一步来,也许会更好玩一些,也更稳一些。知世郎知世,应该听过‘人生无常,盛极而衰’这一句话。有的时候,看到好的,不一定是好的,看到不好的,它不一定不好。有些东西看起来很强大,可是也许来阵微风一吹,它就倒下了。”

“如果你不叫做徐子陵。”王薄听了之后,顿了顿,又爆发起一阵大笑道:“老夫就会拍桌子把你赶下船去。哈哈哈,老实说,虽然个人来说,我有点欣赏你这个小子的能耐,可是,站在大局来看,我一点儿也不看好你。”

“有一天你会改变这种想法的。”徐子陵淡淡而笑道:“很高翔与知世郎一席话。今天小子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站住。”王薄大笑而喝道:“你这个小子脾气倒不小,一言不和便敢顶撞老夫?不过这也难怪,任凭谁听到了不好消息都会心情恶劣的,老夫完全明白。不过想最后再说一句,如果你徐子陵有本事,就打败李密给我看看,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我王薄再等着你来商谈。否则,你也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也许。”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王公您会在某一天来找我谈呢!”

徐子陵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容让王薄一愣,直到徐子陵转身而去后,还一直怔怔的出神,久久不言。

“王公。”病书生京兆宁试探的问道:“您真的相信这一个徐子陵会打赢李密?那怎么可能?李密兵多将广,本身又雄才大略。有荥阳重城屯兵训练,又有洛仓积粮支持,在战场战无不胜,如此虎狼之师,岂是区区一个徐子陵所能抵抗的?就算洛阳是天下名城,可是王充那个老狐狸又怎么轻易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交托于他?现在洛阳内忧外患,这一个徐子陵就算会飞,也无力回天!”

“虽然我也是这般认为。”王薄微微摇头,道:“可是心中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徐子陵他笑得很自信,这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觉得有点奇怪。”

徐子陵走在洛阳大街身上,正准备溜去会会刘黑闼。

刚在百余斥候的关注下走了两条街口,忽然有一辆马车自街角转出来,挡在徐子陵的面前,那车前的遮帘布还没有揭开,里面就传出一声狮子吼,比起佛门正宗的狮子吼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这一把声音是天生的。

“姓徐的臭小子!”那声音震得半个洛阳都在摇撼,周围的瓦片沙沙作响,来往的人们无不吓得面无人色手足颤抖,只听那粗犷如锣的声音大吼道:“你给本大小姐站住!你一看见我就躲,是什么意思啊?”

徐子陵一听这个声音,那下巴就快掉在地上了。

“翟…翟…大小姐?”徐子陵一看那小小的马车不可思议的跳出一个庞然大物,那自史前就消失了的物种,一个暴君霸王龙轰然的跳下来,重重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用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瞪着自己,那鼻子还气得冒着白气,心中不由大叫不好。

“素素呢?”那个母暴君霸王龙自然就是整个大唐里最高大最强壮的女人,翟娇翟大小姐,她一把揪起正吓得有点手足无措的徐子陵,恶狠狠的问。

“在,在家。”徐子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她在家呢!”

“她是我最喜欢的婢子,你要是敢欺负她。”翟娇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威吓的吼道:“小心本大小姐揍死你!”

“呵呵。”徐子陵一听,呵呵笑道:“在你没有揍死之前,你已经快把我吓死了。大小姐什么时候来洛阳了啊?我怎么没有看见有人洒水扫道来欢迎你啊?”

“还洒水扫道。”翟娇怒气冲冲的吼道:“连你这个家伙都不听我的话了,还有谁会在乎我这个过气的大小姐啊?现在李密奸贼威风凛凛,洛阳这些王八蛋不把老娘扭送到李密奸贼那里,都已经算仁慈了!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你胆敢羞辱本大小姐?你找死是不是?”

“不敢。”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谁胆敢动我们翟大小姐一根汗毛?小心让大小姐你一根汗毛就把他给砸死!呵呵,原来屠总管也来了啊!近来还好吗?”

徐子陵最后一句,自然就是对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翟娇翟大小姐的总管屠叔方说的。

“好。”脸上多了几分风霜的屠叔方一见徐子陵,也微微点头而笑,回道:“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个人可是闻子陵你的大名就、已久,心中极是崇拜你呢!”

“有什么事先搁一边。”翟娇大咧咧的吼道:“今天你得跟我走!怎么?还要本大小姐亲自动手请你不可?”

“呵呵。”徐子陵听了大笑道:“大小姐还是让我的手臂逃过一劫吧!翟大小姐您这一年多想必是日夕练功吧?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现在像个高手的模样了!”

“比不上你徐公子那么威风!”翟娇听了大怒,不过想一想,后来倒也有几分得意之色,吼道:“没有真功夫,如何能够手刃李密那叛主的奸贼?说,你这个臭小子帮不帮我?你要敢不帮,你得把素素还我!你笑什么啊?没个正经的,本大小姐说话有什么可笑的?要不看素素的面上,本小姐一定撕了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本大小姐!”

“笑只不过是表示欢喜。”徐子陵呵呵笑道:“没有取笑大小姐您的意思!呵呵,我要一看大小姐就痛哭流涕,那才糟糕呢!”

“还废什么话啊?”翟娇费劲的钻入马车之内,再艰难的回头大吼道:“上车啊!”

“我刚吃过饭。”徐子陵可不敢直说那马车根本就不可能再挤进一个小蚂蚁,装着一本正经的道:“正好想散散步,小姐在前先行,我与屠总管马上就到。”

“越活越回去了。”翟娇怒吼道:“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别扭的像个小姑娘一样!不管你了!”

看见那两匹马喷着重重的鼻息费劲的拉着翟娇翟大小姐离去,徐子陵微微擦拭一把冷汗,转面对屠叔方微笑道:“屠总管进步好像也不小,不知道手下的儿郎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有子陵的训练方法。”屠叔方一看翟娇离去,拍了一下徐子陵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老屠办事,你尽管放心,现在都已经差不多了,到时只要你开口,随时拉出去都可以。只是兵刃方面子陵得想想办法。这些日子让李密老贼迫的紧,连菜刀也没一把好的,纵有金子买不到东西也不顶用啊!”

“放心。”徐子陵点点头,道:“屠总管只要把人训练好了,那别的一切都没有问题。”

“时间太短了,”屠叔方微微点头道:“要不然我保证给你整一支满意的队伍出来。子陵,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是个人才,保证子陵看的欢喜。”

屠叔方说的人才自然就是翟让那个不记名的徒弟宣永。

宣永是之前翟让私军的首领,一直在外,徐子陵当时自然不可能去亲近他,不过现在时机已然成熟。

这一个翟娇现在最为倚重的复仇义军的首领大约二十七、八左右,长得威武轩昂,背挂一枝形状古怪的兵器,一派能在千军万马中取敌酋首级若探囊取物的猛将格局。他得眸光灵活,浓黑的眉毛微往上扬,衬起他稍长的鼻子和略高的颧骨,阔嘴巴的两角露出从容的笑意,单论气度,就可以使人感到他确有大将之风。

说到武功,他甚至比屠叔方还要稍低一筹。

不过这个宣永身上却有屠叔方没有的可以统领全军的那一种大将之风。

初见徐子陵,宣永眼中带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尊敬。作为一个需要负责统领整一支追随翟娇他们这些复仇义军的首领,宣永知道统领管好属下士兵是何等艰难。

他更知道要带领人数稀少力量薄弱又士气低落的他们走向胜利,反击李密,更是难以登天。

不过自徐子陵以竟陵孤城击败江淮十万大军之后,当他知道徐子陵化名卫晶帮飞马牧场减灭四大寇和挫败瓦岗军之后,他觉得自己的面前猛然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照亮了他得整个心田,原来,力弱并不是不可以胜强,原来人少并不是不可能胜多。

原来人的计策和能力,是可以逆转乾坤的。

所以,作为同样统领士兵御下部署的宣永,对屠叔方口中的徐子陵简直惊叹和崇拜到了极点。

他不下百遍的设想过,如果自己来守竟陵孤城,以数万从来也没有受过训练的民众,以数丈城墙,来对抗拥有齐全攻城器械的江淮十万大军,如果换自己来守,那会是什么后果。

当然,答案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惨败。

所以,宣永对于一个拥有无数神秘身份却每一个都震惊天下的徐子陵,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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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西苑美人

“你背上这个古怪的兵器似乎不错?”徐子陵微微奇怪的问道。

“请您指教。”宣永见徐子陵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兵器,似乎带点欣赏之意,喜得便取下来递给他道:“这是我从叉竿得到灵感改制而成的兵器,叉竿本是用来作守城之用,长度可达五丈过外,专对付利用云梯爬城的敌人,这安装在杆头的钢制横刃,既可抵着敌人的兵器,又可发挥啄,刺的功能,所以我名之为‘鸟啄击’。”

“这个东西用来守城的确不错。”徐子陵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如果再加上内芯自由伸缩的功能,可以随心所欲的伸长缩短,那想必会更好一点。”

“公子,是不是可以帮宣永做一个……”宣永一听,双目发光,他知道良机不可失,大胆开口道。

“帮你做这个我现在可没有空。”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迟些吧。对了,听屠总管说你守城不错,李密好几次派兵来攻你们东平郡,都让你给打退了?”

“李密奸贼他只是试探攻击。”宣永一听,那脸都带点红意,回道:“因为怕世人耳目,所以派来的人很少,而且行踪也不敢光明正大。李密奸贼非常爱惜名声,对外只说派人来接小姐回去,哪里敢派太多的人来强攻猛打?宣永又有屠总管及一大帮兄弟相助,才勉强抵御,不敢自居首功,惭愧了!”

“不必过谦。”徐子陵微笑道:“能抵御李密的精兵来袭,的确也颇不容易,宣永,有没有兴趣再跟李密玩玩?”

“公子如有差遣,宣永敢不遵命?”宣永大喜,他一听徐子陵如此说,马上给徐子陵行了一个将礼。

“喂!”翟娇在身边等了半天,没人理会她,脾气上来了,大吼道:“你们都当本大小姐不在了?把本大小姐就这么凉在一边了?姓徐的臭小子,你一来就夺兵抢将,你还将本大小姐看在眼里吗?你这个家伙真是欠揍啊?攻打李密这事好事你敢不预本大小姐一份?”

“呵呵。”徐子陵转过脸去看了翟娇一眼,呵呵笑道:“大小姐想参战也无不可。只是不知大小姐你会什么?”

“砍人!”翟娇大手一挥,加强语气暴吼如雷道:“本大小姐可以阵前斩将,冲锋陷阵,无所不能!”

“看来大小姐比起以前的确有些不同了。”徐子陵微微点点头,笑道:“大小姐想参战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哎呀?”翟娇大怒,吼道:“这就奇怪了,他们就罢了。莫非连本大小姐也要听你的?”

“不听算了。”徐子陵无不可的道:“你不听,那你还继续回你的东平做你的大小姐,别想搞洛阳这一潭浑水,我好不容易才想了一个让李密这家伙倒霉的计策,岂能让你搞了?”

“本大小姐什么时候要听你的了?”翟娇一听更是暴怒,不过她那瞪圆如铃的巨目一阵闪光,忽然压下声音低吼道:“刚才你说什么?你会可以让李密这个奸贼倒霉?喂,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本大小姐就大发慈悲,多少听你一回,话说在前,就这一回!李密奸贼死后,别想跟本大小姐摆什么狗头军师的臭架子!”

“我有个问题想问。”徐子陵淡笑道。

“有什么你快问啊!”翟娇平生最恨人说话留一半,特别在节骨眼的时候,所以急急的大吼道。

“不知大小姐是想一下子手刃李密。”徐子陵微笑道:“还是看着李密一天比一天倒霉,最后成为天下第一倒霉鬼,再杀掉他呢?”

“这个……”翟娇大小姐一下子难住了。她觉得一下子手刃仇人是痛快,可是再听听看着仇人一天天倒霉下去那感觉应该也不错。所以,她一下子被那个还不是现实的美妙构想难住了。

“你是楚楚吧?”徐子陵看见一个美婢给他上茶,接过微呷一口,微笑的问道:“脸上的伤全好了吗?”

“好了。”楚楚一看徐子陵,带点惊喜,又带点激动,眼眶微红,小声回道:“之前素素帮我治好了,徐公子有心。不知素素她现在怎么样了,小婢很是挂念她呢!”

“她很好。”徐子陵一听即大笑道:“天天忙着种花,种菜什么的,还有教小孩子识字之类,偶尔也给一些老人们看看病,她很好,平时也常常跟我提起你呢!如果你想去看她,我可以派人送你去,不过她住的那个地方可比不上你在小姐身边那么舒服,那里可没有什么锦衣玉食……”

“喂!”翟娇大吼道:“这回连我的小婢也不放过,你把人都弄走了,本大小姐还有谁来伺候啊?”

“听说洛阳城的西苑很大。”徐子陵忽然转移话题道:“听说西苑长方二百多里,内有湖海,海中还有三个仙岛,西苑里不但建筑金碧辉煌,而且奇花遍地,珍禽异兽更是数不胜数,杨广穷尽天下之力,费数年时间而成,简直就有如人间仙境,不知道翟大小姐喜不喜欢?”

“什么意思?”翟娇一听,那口水差点没有流了出来。

“如果翟大小姐喜欢。”徐子陵夸下海口道:“这个西苑就是你的了,不知道里面有数千宫女的西苑有没有人可以伺候到翟大小姐你呢?”

“送我了?”翟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铜铃巨目,惊喜的吼道。

“不喜欢我可以送给别人。”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相信总会有人喜欢的。”

“谁敢跟我暴龙翟娇抢!”翟大小姐牛屁哄哄的吼道:“西苑姐的了,谁敢抢老娘砍死他!喂臭小子,你不是吧?用西苑跟我换一个楚楚,你没傻吧?”

“你可以拒绝。”徐子陵淡笑道:“我想,以楚楚的兰心蕙质,别说西苑,就是用整个洛阳来换,那也值得。我常常在外,不能常常伴在素素身边,如果她的身边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姐妹,那想必会好很多,大小姐想的怎么样?你要换,还是不换?”

“废话。”翟娇大吼道:“是你傻了,本大小姐又没傻,我凭什么不换?再说,楚楚跟了你这个臭小子本大小姐也放心点,跟了你这个小色狼总好过日后跟了别的大色狼,换了!”

“呵呵。”徐子陵朝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楚楚微笑一下,表示安慰,又转回来对翟娇道:“大小姐看来做生意的本事不差,不知是否能够应付得了西苑那庞大的开支呢?”

“你一百个放心。”翟娇得意洋洋的吼道:“本大小姐别的没有,就是金子多!再说,本大小姐可会需要你这个臭小子担心?本大小姐做生意天下无双,你别说给我西苑,就是给我洛阳,我也能管得了!本大小姐向你伸手要一个铜钱,那就不算我翟娇有本事!”

“呵呵呵。”徐子陵笑嘻嘻得出了个歪主意道:“大小姐如此豪气,佩服。不过小子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计策,可以让大小姐日进斗金,夜进斗银,不知大小姐可想听听?”

“有这样的好事?”翟娇一听,疑惑的盯了徐子陵一眼,最后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阴谋,大手一挥,豪气的吼道:“说来听听!”

“这计策很简单,四个字就可以概括,收费参观。”徐子陵微笑道。

“不明白。”天下女人敢如此大声说不明白的,还把不明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想必就只有翟娇翟大小姐了。

“大小姐把西苑划出十数个区域。”徐子陵笑嘻嘻的道:“然后把某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对外开放,任人进来游玩,收取一定的费用。西苑之名,天下人谁人不知,好奇进来游玩的人自然如过江之鲫,到时候大小姐想不日进斗金夜进斗银都不行了。”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翟娇双目冒光,吼叫道:“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大小姐如果想知道。”徐子陵轻笑道:“请按照生意上的规矩办事,因为这是商业策划。”

“哎呀你原来是想分一杯羹啊!”翟娇总算反应过来了,她马上大怒,暴吼如雷道:“我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那么好把西苑给我,原来是想打本大小姐的主意啊?”

“我可不敢打大小姐您的主意。”徐子陵一听,吓得不轻道:“翟大小姐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岂是小子所敢乱动歪脑筋的!不敢,不敢!如果大小姐不想听,不想搞那个参观收费,那就算了。”

“说。”翟娇一看徐子陵那样子,明知他是装模作样,可是心中舒坦多了,低吼道:“分你多少?”

“五成。”徐子陵比出一只手,微笑道:“一人一半,如何?”

“一成。”翟娇大小姐是什么人,她是生意场上的好手,岂会不知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的道理。

“四成。”徐子陵退让一步,道。

“一成半。”翟大小姐也知道做生意时偶尔也得退让点,不过她别的方面不像女人,金钱上的注重和小气方面倒绝对是个女人没错。

“三成。”徐子陵比划出三只手指,微笑道:“再也不能少了。”

“二成。”翟大小姐看也不看徐子陵一眼,吼道:“一分钱也不能多了!”

“那么拉到。”徐子陵忽然不谈了,笑嘻嘻的道:“看来我跟大小姐的合作还要等到下一次机会了。”

“你废个屁话!”翟娇大吼道:“生意都谈好了,能说不做就不做吗?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二成五,本大小姐已经破天荒了,再听不到某人答应的声音,就别怪本大小姐就动拳头来劝了!”

“大小姐果然很会做生意。”徐子陵赞叹道:“佩服。”

“现在还不快把那个计策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说出来!”翟娇心疼她那二成五的分红,怒气化作大吼而出。

“说我可懒得说。”徐子陵递给翟娇一本帐篷似的东西,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大小姐自己慢慢看。”

徐子陵跟一旁看傻了眼的宣永打个招呼,再塞他一件东西,让宣永喜出望外,又与屠叔方对印一掌,相视而笑。最后伸手向此时还激动的眼泪婆娑的楚楚,脸上带着微笑道:“我用整一个西苑换回来的西苑美人,跟我走吧!素素如果看见你一定会很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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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打亲骂爱

“子陵。”刘黑闼一看徐子陵手牵着楚楚在洛阳街头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路谈笑而来,不由大吼道:“你还有心情带着小美人到处走?你不要命了?”

“怎么啦?”徐子陵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刘黑闼差点没有被徐子陵这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家伙气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大喝道:“你现在马上离开洛阳,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位是以前我跟素素一起认识的刘黑闼大哥。”徐子陵还有空闲还有心情给楚楚介绍道:“这个是素素的好姐妹楚楚。哎刚才老刘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啦?天要崩塌下来了?”

“天塌下来我老刘也不怕。”刘黑闼苦笑道:“可是现在不同。”

“比天塌下来还要重要吗?”徐子陵猜估道:“不会是三大宗师的哪一个来到洛阳了吧?”

“不是。”刘黑闼摇头道:“不过也差不多了。是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来了!他就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南海派现任宗师梅洵,长白双凶符氏兄弟;此外还有塞外狼族王子龙卷风突利,毕玄的两个徒弟拓跋玉和淳于薇。吐浑地伏骞王子和邢一飞,铁勒的曲傲首徒长孙谋和三徒庚哥呼儿,你小子把中原之外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现在他们四处找你晦气,你还不走?”

“还有吗?”徐子陵可有可无的问。

“当然还有。”刘黑闼一听,忽然那脸色沉了下来,瞪着徐子陵,半晌忽然出乎徐子陵和楚楚意料之外般由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像阳光破开乌云普照大地,最后变成灿烂的笑容,竖起拇指赞赏的大笑道:“好小子你有种!我老刘真的服了!”

“大家如此心急找我晦气。”徐子陵猜估道:“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要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啊?”

“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托静念禅院的主持了空大师,要将那个和氏璧送给你这个小子。”刘黑闼一掌打在徐子陵的肩膀上,笑骂道:“现在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了,人人都在找你。人人都恨不得把你给分了,你小子不要告诉我你还蒙在鼓里!”

“有这事?”徐子陵奇问道:“老刘你听谁说的?怎么没有人跑来跟我说啊?”

“真的假的?”刘黑闼惊讶时声道:“你小子该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吧?刚才静念禅院的四大金刚来传过话了。说你随时都可以去静念禅院取走那个让天下英雄都垂涎欲滴的和氏璧呢!你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看来还不算太晚。”

“知道了你还不走?”刘黑闼急道:“再晚你就来不及了!你小子不是真的以为可以得到那块和氏璧吧?”

“老刘莫急。”徐子陵淡淡一笑道:“跟我说说,你要不要那个玩意儿,如果夏王想要那个烫手的和氏之璧,那么我就把它送你们。如果你们不敢要,那我就把它送给别人好了。”

“那东西有名要没命留。”刘黑闼哈哈大笑道:“现在看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打天下的好。”

“你回去准备准备。”徐子陵微微笑道:“原计划不变,老刘你定定神,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妈的。”刘黑闼忍不住骂句粗口,随即又大笑道:“老刘就是服气你这一点,明知强敌环顾,还能不急不躁从容淡定的样子,老子比不上你这个天大的胆子!你牛,就听你得吧!”

“我的胆子可是大的能够包天地的色胆。”徐子陵笑嘻嘻道:“能不大吗?”

“是很大。”背后远处有一个带点嗔意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主人拍手同意道。

徐子陵回头一看,是宋玉致,她出奇的并没有像往常般劲装疾服,身上穿的是南方贵家妇女轻便的罗衣绸裤,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矮髻,以一把像梳子般的发簪固定,打扮淡雅,高贵典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看来不打你是不行了。”宋玉致一见徐子陵即大怒道,在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一看徐子陵的手拉着楚楚,马上飞奔过来,一拳向徐子陵的鼻子揍来,立即变身成为一个野蛮人,小鼻子有气直冲,道:“刚刚分开不过才半天,你又弄一个小美人回来了。”

“有话好说。”徐子陵微笑嘻嘻的接下了那一记小粉拳,朝楚楚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又道:“她就是宋家的二小姐,她就是楚楚,素素的好姐妹。”

“二小姐好。”楚楚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声音匕蚊子的哼哼还小。

“原来是楚楚。”宋玉致一听,忽然收了小拳头,脸上露了点难得的阳光笑容,朝楚楚笑笑道:“不知道是你呢|!我还以为他又在哪里整一个小美人回来!都怪他……素素也跟我常常提起你,来吧,跟着这一个可恶的家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宋玉致一边温和对楚楚说话,那长腿却悄悄的自下面伸过来,对徐子陵的脚面连踩了三下,才心满意足的拉着不知所措的楚楚伤了一辆飞奔而来的马车,等上了车,宋玉致又探出半个溱首朝徐子陵大嗔道:“你这个家伙小心点,别给那些坏人给拆了骨头,本小姐才懒得去给你收尸!”

“放心。”徐子陵大笑道:“就算你有这种兴趣,也没有这个机会。”

马车飞奔而去,楚楚只来得及看见徐子陵朝自己挥手告别,连说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刘大哥。”徐子陵拍拍看傻了眼的刘黑闼的肩膀道:“你也走,现在你可不能再在我的身边蹚浑水了。”

“妈的。”刘黑闼狠揍了徐子陵的胸口一圈,笑骂道:“英雄好汉都让你一个人当了,行,老刘我不妨碍你的正事!等你忙完了。打垮了那个家伙,咱哥俩再一起好好喝两杯。”

刘黑闼**拥了徐子陵一把,撇开大步走了。

徐子陵却走不得,因为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徐子陵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也好奇的打量着徐子陵。这个人叉着小蛮腰,神气兮兮的看着徐子陵,那娇俏野泼的样子能把周围所有的人都看迷了,让所有人走着走着就撞在墙上或者树上了。

天下间不是没有女孩子比这一个更美,不过绝对没有哪一个女孩子叉着小蛮腰要比她更神气,要比她更娇嗔,要比她更野泼。

她赤着一双小纤足,乌溜溜的大眼珠骨碌碌的转,就像她那玉指上不停的旋转的弯月之刃。

“请我喝两杯。”这一个弯刀之女看了半天,忽然娇蛮无比的哼道:“我要把你灌醉。”

“然后呢?”徐子陵很好奇,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然后把你吊起来。”这一个弯刀之女自然就是毕玄的唯一女弟子淳于薇了,她扬起小拳头,加重语气的渲染道:“直到你说喜欢我为止!”

“如果我不说呢?”徐子陵又问。

“那我就剖开你的心看看。”淳于薇微微一想,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道:“到时我一看就明白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了。”

“好办法。”徐子陵赞许道:“我们还等什么?喝酒去!”

“有酒喝也不叫上我?”一个声音自街角远处哈哈大笑,一个身形极其高大修长的男子大步而出,背后一刀一剑,神气自傲,气息如山,却不是跋锋寒是谁?跋锋寒一看徐子陵即大笑不止,道:“难得有人肯如此大方的请人喝酒,我怎可放过!”

“你好像是我的大仇人吧?”淳于薇奇怪的道:“你就不怕本姑娘在你喝酒的时候一刀割开你的喉咙?”

“那更好。”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这样他就可以有两张嘴一起喝酒了。这个办法对别人不行,可是对他这一个酒鬼刚刚合适。”

“你们好像有点问题。”淳于薇小赤足轻轻的踢了一下徐子陵,带点疑惑的问道:“都死到临头了,你们都还笑得跟土狗似的,你们没有什么毛病吧?喂,你们的臭毛病不会把我也染上了吧?”

“不会。”徐子陵大笑不绝道:“而且你的小脸那么漂亮,无论怎么笑,也绝对不会像一个土狗!”

“人家很漂亮吗?”淳于薇一听,差点高兴的没有唱起歌儿来,她用小手一点徐子陵的胸膛,颇是兴奋的道:“,人家如何的漂亮!人家笑得好不好看?”

“好看。”徐子陵同意道:“你笑得很好看,比那土狗笑得好看多了!”

“哼。”淳于薇大嗔道:”本姑娘早就知道你这个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懒得理你。”

“我是吐不出象牙。”徐子陵伸手摸向淳于薇的小檀口,带点好奇的道:“我看看,我看看,我真的很好奇能吐出象牙的小嘴巴是怎么样的……哎呀,原来是会咬人的!快松口!”

“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淳于薇露出她那一口的小白牙,因为刚才偷袭成功而洋洋得意,她又转过面对跋锋寒道:“你怎么不找突利拼命去?你难道不知道他把你的那个旧情人巴黛儿也带来了吗?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是就是旧情人被抢了吗?有本事找突利抢回来啊!你瞪我干什么?”

“你管我。”跋锋寒让她说的哭笑不得,不想跟她太多纠缠,没好气的答道。

“听说巴黛儿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武功不错。”淳于薇在落井下石道:“可惜现在人家不喜欢你了,听说她还向突利提出,要亲眼看着别人砍下你的首级才罢休,嘻嘻,被旧情人恨之入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跋锋寒无语。

“小妞。”徐子陵哼道:“要说风凉话一边去,小孩子知道什么啊?人家打打骂骂那是情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巴黛儿喜不喜欢老寒。老寒自己心中会没数?小屁女子一个,你要多管他的什么闲事啊?离我们远点,一边去!”

“打是亲骂是爱吗?”淳于薇听得双目发光,微微激动的道:“那你打我骂我是喜欢我了?”

“……”这回轮到徐子陵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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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嫁祸他人

“徐兄别来无恙吧?”以为说不尽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宛若玉树临风的年轻英俊男子出现在街角转弯处,手持画上美女的折扇,正轻柔的摇晃着,一派悠然自得之状。他一看徐子陵即微微一笑道:“徐兄之艳福天下无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美人相伴左右,真是羡煞旁人也!”

这在说话时只看着徐子陵身边淳于薇的潇洒男子不是多情公子还有谁?

“这位想必是淳于姑娘吧?”多情公子侯希白仿佛没有看见跋锋寒似的,他只过来与淳于薇见礼,甚至看不见徐子陵的额上青筋,他彬彬有礼的对着淳于薇道:“淳于姑娘丽质天生,本性自然,似花还娇,可谓人在画中走,像在心中留,淳于姑娘此时这番娇嗔可爱已经深深铭画于我的心中了……”

“喂喂。”徐子陵一看侯希白这家伙没完没了,挥手在他面前乱晃道:“今天跑来这里干什么?请我喝酒?”

“非也非也。”侯希白看也不看徐子陵一眼,那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淳于薇,似乎要在心中将她细细描绘似的,随口答道:“有人约了徐兄于天津桥上会面,让我特来知会一声。”

“天下间有什么人可以差遣多情公子呢?”跋锋寒奇道。

“有。”徐子陵笑道:“美人,只要是美人,就可以使我们的多情公子随意东西。”

“说得好。”侯希白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感叹道:“徐兄真是深得我心也!”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徐子陵差点没有给他一飞腿。

“这么说来这一个美人得足够美。”跋锋寒大笑道:“否则都难以差遣到一个名动天下的自尚秀芳大家身边纠缠不断的多情公子出来见子陵你呢!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谁那么多的魅力,可以把多情公子轻易的自尚大家的身边指派过来。”

“只有一个人。”徐子陵淡淡的道:“慈航静斋的传人。”

“师妃暄?”这回惊叫出来的是淳于薇,她微微一怔,忽然娇笑道:“原来是她约了你,看来你这个家伙是没有功夫请我喝酒了。”

“酒可以日后再喝。”徐子陵笑道:“可是和氏璧现在不要,那可就走宝了。”

“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去看看她长的漂不漂亮罢了!”淳于薇小鼻子娇哼一声,她哼了之后还觉得不够解气,又伸出小纤足在徐子陵的脚上踢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嬉笑道:“下次看见人家的时候记得要说喜欢我呦!”

“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徐子陵微笑回道:“我一定记得装上镔铁护腿。”

“我觉得你应该先准备好酒。”跋锋寒大笑道:“然后把她灌输,这样她就不会再踢你了。”

“不过会咬。”徐子陵不同意道:“这个草原的小辣椒我可惹不起,至少在能干的过她师尊毕玄之前得躲着她点,对我来说,她背后带来的可不是追杀你的那‘多塞北十八骑’那么简单。”

“怕什么!”跋锋寒豪气千重的道:“你去对付毕玄的时候,叫上我,武尊毕玄又如何?他终有一天也会死在我的斩玄剑下!”

“够豪气。”徐子陵大笑的给跋锋寒一拳,道:“可惜手上的功夫还比毕玄差个天与地!”

“遗憾啊!”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时忽然感叹道:“为什么美人总在徐兄的身边?为什么如此多的美人要自徐兄的身边离去,而徐兄却不动劝阻呢?徐兄为什么任她们一个个离去呢?这实在太遗憾了……”

“还不是因为你。”徐子陵没好气的哼道:“就是因为你老是色迷迷的盯着小美人看得不停,才把她们吓跑的!”

“……”侯希白一听,冤得差点没有撞墙,欲辩无语。

“不要紧。”跋锋寒则大笑不绝,一手搂上徐子陵的肩膀,道:“走,天津桥上还有一个等着。哈哈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养眼,左右视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沉鱼落雁,左右拥之。窈窕淑女,羽被盖之。羞花闭月,左右抱之。窈窕淑女,鼓舞乐之。”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一路踏歌而来,他看见徐子陵之后,微笑道:“好小子,有了美人,就把你二哥我也忘了?”

“师道大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徐子陵一看宋师道一身武士服,劲装佩剑,带点着急道:“一会儿天津桥上将变成龙潭虎**,风起云涌,师道大哥何必插足其中呢?”

“不要一次次都自己独力去面对。”宋师道微笑道:“偶尔也请想起还有我这个二哥来。”

“徐小子。”跋锋寒也哈哈大笑道:“上一次我就想跟你说了,百来个高手围攻不算什么,终有一天当你与天下的高手为敌时,我跋锋寒大展雄姿那才叫威风!这一回你自己又想独占鳌头?做梦也别想!”

“向天下高手叫板,这样威风是挺威风的。”徐子陵微微轻叹道:“可是也有可能会没命。”

“命由天定。”宋师道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命由我。”这个则是跋锋寒的答案。

两个人虽然完全不同答案,可是走下去的路却是一样的。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天津桥。

“我没看花眼吧?”多情公子侯希白奇道:“徐兄何时身边多了两个美哉兮少年的?”

对于这一个眼中只有美人,处事比一个刚刚睡醒的人还要糊涂的多情公子,徐子陵他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就连宽容正派如宋师道者,也禁不住额头见汗。

“几位稍等一下。”一个声音在徐子陵他们的背后响起。

徐子陵等人回头一看,一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三张左右的距离而不觉。

那人身穿夜行劲装,脸上戴着一个五彩缤纷,却是狰狞可怖的木制面具,披散了头发,面具边沿处可见浓密的虬髯,状极骇人。虽看不到他得庐山真貌,但紧身衣显示出来的体型已有慑人之姿。其高度不但可与徐子陵等三人相比,且非常健硕,这可从他得虎背熊腰、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脖颈以及特大的手掌看得出来。

他得身体每一个部分分开来都予人粗犷的感觉,可是糅合起来整体而观,却是健美匀称,有着灵巧矫逸、健美无暇的完美姿态。

那手上兵器是一条浑体乌黑,油亮闪光、长达丈二、粗如手臂的木棍,也不知是取什么木材制成。

“什么事?”徐子陵一看这个人,眼睛就微微有点眯起来,仿佛在仔细打量和辨别这人是谁一般。

“久闻徐公子武功绝世。”那个高大雄壮的男子低吼道:“本人特来领教一下。”

“可是吐谷浑伏允之子伏骞?”跋锋寒一看那个人身上的气息霸道如山,浩瀚如海,神色一紧,喝道。

“想知道本人的名字。”那个人冷笑道:“先打上一架才会知道。”那个极其雄壮的男子一边踏步而来,一边随意舞动手中那根估量重达百斤以上的乌木棍,那根巨棍在他一双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动得轻巧自如,时而化作漫天黑影,时而化作黑龙盘旋,虽未交手,单凭此举,已知他膂力强绝于世。

“想打就打。”徐子陵微哼。手中不知何时擎出了井中月,黯金色的井中月缓缓向那人递出。

那个人身手极为灵活,虽有天下少有的膂力,可是却并不托大,并没有与徐子陵的井中月硬拼,而是抖棍如影,在徐子陵缓缓递过来时,以数十记棍击敲打在那井中月之上。

徐子陵神色不动,浑身的气息爆起。那个人的乌木棍每敲打一下,他身上的气息就每强一分,最后在那个人最后一记敲打之后,井中月上金光如炽一闪,那个人忽然闷哼一声,眼睛带着愕然退后了一步,似乎难以置信。

刚才他得数十记棍力,加上徐子陵的内劲,以江潮倒悬、惊涛拍岸之势,在最后一记全数倒逆涌回。

如果不是那个人本身功力高绝,怕早就中招倒下了。

“这是飞鹰曲傲的武功?”那个人微愕之后,哼道:“看来你学的不错。”

“无论谁的武功。”徐子陵淡淡的道:“只要是有用的东西,我全会用上。”

“好。”那个人冷哼道:“有本事的也把我的武功学会了!”在冷哼声中,那个人抖棍再攻,棍影如山,如满天乌云,将炽烈如太阳般的井中月也遮掩无形。在那乌云之内,上千记敲击如雨点般响起,有如暴风骤雨突然袭来,敲打在瓦脊之上,密如豆,急如雨,狂如电。

可是,再厚的乌云终遮不住炽烈的太阳,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出,破开障碍,接着整个太阳都钻出来,把千万光箭撒满大地,普照人间。

那个人在金光中一闪而退,然后化作一股狂风,极速而逝。

“他受伤了?”跋锋寒奇道:“他看来不像那么不济才对?我觉得他最少能是百招之敌,难道他在示弱?”

“不。”徐子陵摇摇头道:“他在掩饰。”

“子陵是说。”宋师道反应过来了,问道:“那个人不是吐谷浑的王公子伏骞?”

“他不但不是吐谷浑的伏骞,还之前就受过重伤。”徐子陵哼道:“他能瞒得过天下人,又如何能瞒得过我这个亲手伤他的人!不过看来《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疗伤效果也不错,这一个昨晚刚刚让我废掉了的影子刺客,现在又能化身成为别人来装神弄鬼了。”

“他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宋师道听了大出意外道:“影子刺客想行刺你,为何不偷袭?为何不用他最擅长的影子剑,而拿根乌木棍呢?”

“他也许是想嫁祸他人。”跋锋寒目中精光闪烁道:“他想让子陵与吐谷浑的伏骞交恶,因为在众多外族的势力之中,就算那个伏骞王子还算中立。他这样做是挑拨离间,嫁祸他人,然后再从中谋算。如果让他瞒过去了,必然奏效,这一招的确够狠!”

“更狠的是他冒着让我发现和杀死的危险来做这一件事。”徐子陵哼道:“这一个影子刺客是个亡命之徒。”

“刚才那一个不是徐兄的朋友吗?”似乎还没有睡醒的多情公子奇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徐子陵三人听了,相顾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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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洛神仙女

**夜色渐渐降临。

月儿不知何时已悄悄然悬挂于空,众星点缀之下,更显得有一种莫名的清闲和悠扬。

夜凉如水,天街若雪。

徐子陵一行四人缓缓地走在御道大街之上,此时的洛阳,显得平静无比,平时的车水马龙尽然不见,倒显出另有一番的景色来。

天津桥上,晚风轻轻。

一个修长优美,衣着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静静地看着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

有风徐来,轻轻。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那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杨,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她那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隐隐有一股正气和慈悲,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从四人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阔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淋浴在温柔的月色里。

月色如霜,肌肤若雪。

轻风如衣,清流如眸。

此月下之仙姿,翩翩然,份外强调了她那种天地之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徐子陵等人平日早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心中狂涌起惊艳而颤的感觉。

她的“天颜”却与婠婠那种“灵魅”绝不相同。那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直淳朴素的天生丽质,在那月光之下,隐隐然,那玉颜娇容上尽是圣洁,无暇,宁静,慈悲,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

纵使在东都洛阳这种繁华都会的核心处。可是在这种安宁闲静月色如不的夜晚,她的“降临”早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寸的胜境。天街有她,自月下变成如真似幻。疑为天上之宫阙;洛水有她,微波粼动之间变成青丝覆流,似为玉人之垂发;轻风有她,挥杨柳而情依依,尤胜儿女之缠绵。

洛水女神一般的她虽现身凡尘,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没有看过来,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缓流的河面,看着那一去不返的洛水之流。可是众人却能体会到她的美眸清丽的如太阳,自心里升起。似乎在照亮自己的整个心天,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更有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至此,徐子陵方体会到世间人对这一个慈航静斋的新一代仙子那惊叹的赞语绝无夸张。

师妃暄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这样地美人如果要让世间任何凡夫俗子拜倒听命,又会有何之难?徐子陵觉得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的心中也隐隐有一种对她打心底里不能拒绝的感觉。

不知道那是《慈航剑典》地精神诱引,还是这一个师妃喧天生的气质。

除了神秘莫测的只见过一面背影的石青璇,除了那一个百变无定的月下精灵婠婠魔女之外。徐子陵打心底觉得,世间之上,的确除了婠婠这个百变精灵和石青璇那个妙音飞天之外,再无一人可及这一个洛神仙女师妃喧了。风yu网

以卫贞贞之娴淑,以素素之体贴,以单琬晶小公主之娇嗔,以罗刹女之孤傲,以冰美人之冷霜,以宋玉致之倔强,以商秀珣之英气,以沈落雁之聪慧,以东溟夫人之慈爱。

以花翎子之异彩,以淳于薇之野性,以白清儿之狡黠,以董淑妮之火热,以旦梅之酷绝,以楚楚之乖巧,以独孤凤之好胜……一切一切,俱难与之相比。她简直就像是一个天上谪降的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亲近,唯恐冒犯了佳人,亵渎了仙子。

四人都呆呆瞪着她,不但意志全消,一时间,就连徐子陵也像锯口葫芦说不出话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就在他们心弦震动的当儿,明丽的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音清淡自然地道:“妃喧在此再见徐兄,心中如诗所言般欢喜呢!”

清音如凤凰初鸣,自然如天簌交响,整个天地都似因那声音的出现而仿佛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在平静和自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对起神态奇异诡艳、邪柔腻美,仿似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婠婠,师妃喧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

以徐子陵的“万变不变、风止镜波”超绝心境,以跋锋寒的冷酷无情,宋师道的宽厚从容,侯希白的游戏多情,都霎时都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差点忘了世间凡尘的种种。在她的面前,众人一时之间都只懂得傻兮兮得看着,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中更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那种惶恐的心态。

此时天街静如鬼域,只有河水轻轻拍打桥脚岸堤的声音,若有若无,似响还清。

在月儿斜照下,四座雪上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街上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更添一种难以释词无以名之的感人情调。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徐子陵感叹道:“我现在总算明白这一句诗赋是形容什么样的容貌的了。想不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小变态长得那么好看,还骗我说长得像个丑八怪!如果长得这个样子也是丑八怪,那我一定会对这种丑八怪‘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

“徐兄总是喜欢调讪妃喧呢!”妃喧轻扭秀长如天鹅般优美的脖子,首次别过俏脸朝徐子陵瞧来,美眸异彩涟涟,扣人心弦。接着更转过娇躯,面向着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是否这样做徐兄的心神才会更加有自制力一点呢?难道徐兄就对妃喧的好意和善意都是那般的抗御?”

徐子陵现在得窥全豹,洞察到师妃喧的全貌,更若给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

幸好他的心境再非一昧“井中月”心境的“古井不波”,也非“星变”的心境的“不变万变”,而还多了更温和的“镜湖”心境那种“风止镜平”。表面任意涟漪,可是内心静默无波,徐子陵虽然觉得师妃喧的天生魅力和慈航剑典的诱人神韵能扰动心湖,可是自觉还能做到波平湖静。

毕竟,与那个同样诱人的百变精灵对得多了,抵御力自然也提高许多了。

记得第一次看见那个赤足精灵时,徐子陵几乎心湖失守,现在回想起来,还自觉惭愧,也暗自庆幸。

徐子陵微一定神。再看那个洛水女神,飘飘仙子,师妃喧。

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那两个盈盈笑意的酒窝,简直能把天下酒量最好的人淹醉于上。那香肩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为之神夺。

这一个师仙子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一种圣洁无暇的光辉若隐若现。相映于娇躯玉体,更显得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我对美好的东西没有任何地抗御。”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对别人的阴谋诡计倒是有点抗拒。”

师妃喧她那对令四人神魂为之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的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在徐子陵与跋锋寒等四人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目光最后定在徐子陵身上,以平静的语调淡淡道:“徐兄今晚似乎有点紧张呢!是担心宋师道兄与跋锋寒兄两人的安危吗?”

“他们皆为昂扬七尺男儿,何须我来担心。”徐子陵微笑道:“我在担心会不会给你这个师仙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呢!怎么样?我的头发还整齐吧?身上衣服没有什么不妥吧?”

“我看看。”宋师道也反应过来了,他带点反常地大笑配合道:“不但没有不妥,简直可以去相亲!”

“看看我。”跋锋寒也大笑起来,以心中的豪气来抵御那种心中的震颤,道:“我自觉今天也精神气足红光满面的,是不是也可以去相亲?”

“我哪也不去……”沉醉于月色之下沉迷娇颜之中还迷糊地做着春秋大梦的自然只有侯希白那种一看见美人就可不要命的家伙了,他喃喃道:“只要能一直如此看着,我就是相亲也不去,哪也不去!”

“徐兄直是魅力非凡,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让徐兄身上那种长生气息感染了呢。”师妃喧俏脸亮起圣洁的光辉,更使人不敢生出轻敌和冒渎之意,又深感自惭形秽。她微微一笑道:“妃喧还没有看过一向潇洒自若的多情公子也会学着徐兄那种语调说话呢!”

“喂喂。”徐子陵不同意道:“关我什么事?他是看见了你才着迷的!”

“是啊是啊。”侯希白点头同意道:“三月不见,希白思之若狂,再见仙子,心中几感泪流,妃喧还好吗?”

一看见美女,哪怕是师妃喧这一种绝色美人,可是侯希白却又出人意料地又变得正常起来了。不介人不再带点迷糊,而且说话也开始带点雅风飘逸起来,整个人渐渐又变回那一个风度翩翩、博学多才、游戏人间又迷情不滥的多情公子来了。

“原来这家伙还真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内。”跋锋寒带点郁闷地道:“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小色狼。”

“我同意。”宋师道一看侯希白那脸上差点就没有写上“我多情又护花”样子,点头同意。

“看来得给这小子安上一根尾巴。”徐子陵一看侯希白在“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天气里,拿着那把美人扇猛摇的样子就受不了,恶意道:“相信摇尾巴来讨好小美人会更好一点,旁人也看得顺眼些。喂,那个好像叫做师妃喧的,找我什么事?如果介绍姑娘给我相亲就不必了,特别是不漂亮的可以省省了,请吃饭倒是可以商量。”

“为什么不想她介绍?”跋锋寒奇道:“她长得天仙似的,认识的姑娘如何会差?”

“这老寒你就不知道了。”徐子陵大笑道:“须知道就算是‘红花’还要‘绿叶’相衬才显得娇艳的,她长得天仙似的,会找一些天仙似的人做朋友吗?根本不可能!所以,如果要介绍‘绿叶’给我,那还罢了。如果要介绍‘枯叶’或者‘残叶’、‘烂叶’之类的给我,我不自寻烦恼吗?”

“你觉得一个天仙似的女孩子会介绍另一个天仙般的女子给你相亲吗?”徐子陵最后反问跋锋寒。

“不可能!”跋锋寒和宋师道一听,觉得这件事要比太阳自西边出来还难,于是两人同时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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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赠你肉身

“不知师仙子不在天宫玉阙里过些悠哉的日子,找我等蚁民何事呢?”徐子陵问?

“徐兄知道,”师妃喧清淡自然地道:“妃喧乃是带发修行之人,徐兄如何一出口便相戏?妃喧自然不吝区区之名,但恐徐兄言失谤佛,增添罪业。”

“说一声师仙子怎么就变成谤佛了?”徐子陵大笑道:“我错了,那我还是换个合适的称呼吧,师尼姑!”

“区区世间俗名,”师妃喧微微点头道:“妃喧并不在意,徐兄随便即可。”

“看来你让我气得多,”徐子陵惊叹道:“心境进步不小啊!你说你不再执念世间之名,自然是好的,用意更善,可是你真的能不执着而放开一切吗?我不信你会自心里一点儿也不在乎,要不,你叫一声师小猪我听听,如果你叫得出,那我就相信……”

“师小猪,”师妃喧微微一笑,几乎化身那洛水之神乘风而起,并不因口中戏言而减半分圣洁,看得四人又一阵目光发楞。师妃喧唇角带点笑意地看着徐子陵,用她一贯的清淡自然的声线道:“徐兄总是喜欢咄咄迫人呢,不过既然破尘离俗,自当放弃一切。记得当日徐兄戏言妃喧,指出妃喧六根不清,执着世间种种,妃喧回去一直深思不止,最后于徐兄之言中悟出一点。心中欢喜,特于今天来告知妃喧心中所悟。”

“快说来听听。”徐子陵一听,哈哈大笑道:“这听起来似乎不是坏事,莫非你准备把那‘色空剑’当了请我喝两杯?”

“色空乃凡尘利剑,”师妃喧微微一笑,道:“如果有日妃喧不再奉师尊之圣意为世奔忙,赠予徐兄又如何?妃喧心中真正所悟到的是,若真到涅盘彼岸之日,绝不愿有凡世种种之丝丝能挽住妃喧之心。所以,就是之前徐兄提过的肉身,妃喧此一具皮囊,如果徐兄肯收下,亦可尽赠予徐兄你。”

“不会吧?”这一回,轮到徐子陵无语以对了。他还好点,边上的跋锋寒、宋师道和侯希白那下巴早掉脚面上了。

“不过徐兄见谅,”师妃喧清淡自然得微笑道:“请恕妃喧不能按照徐兄之言来理会此皮囊了。”

“啊,看来我今天真是走大运了,”徐子陵大笑道:“发达了,发达了!你不听我之前的建议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能不能小心点,不要把你那未来属于我的身体给碰花了,行不?”

“那妃喧一定小心点,”师妃喧一看徐子陵装着那一付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由卟哧一下笑了,如金色的阳光自乌云处探出,照亮四方世界。道:“与徐兄交谈不但令人深思,而且惹人发笑。每每想起,妃喧总是忍俊不住,就是前些年加起来还没有笑过如此之多呢!”

“你的确应该多笑点,”徐子陵同意道:“要天天板个小脸,不苟言笑,别人一看,还以为你是棺材铺老板的女儿呢!大家又没欠你十万九千七没有还,你多笑点没错!再说,你没有听过‘笑一笑,十年少’吗?你会因为常笑而青春常驻,你总不是把一个已经变成了老太婆的肉身送给我吧?”

“妃喧愚钝,虽心相向,却不敢言定有那涅盘之日呢!”师妃喧微微摇头,笑道:“此事可日后再言,但今天妃喧还有一事来见徐兄的,徐兄可否听妃喧一言?”

“说,”徐子陵大乐道:“尽管说来听听,你还准备送我什么东西,和氏璧?”

“徐兄所言那物早属徐兄,”师妃喧看向天上的月光,静看好一会才淡淡道:“妃喧不过随口提醒徐兄莫忘了守护之责罢了。妃喧此来,乃是约战一人,如果妃喧不幸身亡,如果徐兄不嫌弃,便收下妃喧残躯。万望徐兄不计之前妃喧之种种,也望徐兄能如妃喧之念,为纷乱之世为天下万民出一份心力,可否?”

“看来你今天是来找我交待身后事的。”徐子陵点点头,敛起笑意,装着一本正经地道:“啊,看徐人已将死,其言也善的份上,我就马马虎虎地答应帮你收尸好了。”

“如此多谢徐兄了。”师妃喧微微一笑,却再没言语。

她目光低垂,气息轻淡,静静地看向那洛水,仿佛那心神早让那缓流的洛水带走,带到了一个不知什么空间去了,沉浸其中,久久不醒。

“好强。”跋锋寒轻轻碰了一下徐子陵,表示他心中的惊震。

“我完全没有把握。”宋师道却摇头叹道:“她虽然还没有提升内息,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绝对远胜于我。”

“如果可能,”跋锋寒豪气万丈地道:“真想跟她也打上一架!哎,徐小子,我们都说了好半天了你怎么不接茬啊?这不像你啊!”

“我在看人,”徐子陵随口答道:“没空说话。”

“你在看谁?”跋锋寒一看徐子陵没有去看师妃喧,反倒看着天上的月光,奇问道。

“像嫦娥一般的月光精灵。”徐子陵叹息道。

跋锋寒和宋师道一听,忽然发现天上正有人踏月而来。那人一双赤足,踏着月色,如飞天妙舞,缓缓而降。她身后有一个长长的飞翼,由身上一条有如臂指的丝带所控,似生双翼般,飘舞而下。

如果说师妃喧是洛水之神,那么那个人定是月光仙子。

她的出现,让整个天地黯然失色。她的身上似有一种极之玄妙的引力,仿佛能将一切光华都引到那完美无瑕的娇躯玉体之上,为她增添丝丝照人的灵秀,为她点缀滴滴拱月之神魅。

如果那个洛水女神般的师妃喧能将一切环境都变成如梦如幻,有若空山灵雨般的胜境。那么她就可以将一切环境都融入其中,无分彼此,似乎环境一风一树一石一水,似为她而生,似为她而有一般。她踏月妙舞而来,不歌,却早已于人心中成为绝唱。

天下之间,还有谁?

能及得上这一个踏月御风而来的赤足精灵呢?

“姐姐来了?”师妃喧一看婠婠以一种完美到极致,让人几乎不可呼吸的妙曼之姿缓缓飞降,微抬起明眸轻笑道:“今晚妃喧心愿已了。再无牵挂,可以与姐姐分个高下了呢!”

“是吗?”婠婠一听,微旋那风吹即飞的妙躯,把那荡漾着美酒般香醇灵液的星眸看过来道:“原来找了婠婠未来的夫君来观战呢!难怪妹妹如此有把握了,妹妹不是用什么来勾引我家那个**的小丈夫了吧?看妹妹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计策成功了呢!”

“喂喂,”徐子陵一听,欢喜地大叫道:“婠大姐是什么时候决定准备下嫁给我这小混混的呢?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去喝你的喜酒啊?”

“刚刚,”婠婠微微一笑,笑得星月黯然无光,道:“你不知道?”

“知道了,”徐子陵惊喜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洞房?须知道**一刻值千金啊!我们还等什么?”

“等我把这个不知让你这个小冤家答允了什么条件的妹妹打败之后。”婠婠轻笑道:“你等着,你若是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动,想必你那什么**就不远了。否则就别怪自己大手大脚把机会挥霍掉了。”

“好浓的酸味。”反应过来的跋锋寒大笑道:“原来再美的女孩子,还是喜欢呷醋的。”

“如果女孩子不喜欢吃醋,”徐子陵下断语道:“那么她一定是个假冒的变态!要不就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越美的女孩子除了越动人之外,还越能吃醋,否则你那个巴黛儿如何刚来,人还没见着,就能吃上你的惊天大醋呢?”

“幸好我现在还没有这种苦恼,好险好险!”宋师道带点庆幸道。

“靠!”他得到的是徐子陵和跋锋寒的愤怒铁拳,这就是幸灾乐祸不理他人感受的下场。

“我倒是一直很渴望这种苦恼,越多越好!”侯希白带点失望道。

“哪!”他得到的是徐子陵和跋锋寒的鄙视中指,这就是多情**贪婪不知厌足的结果。

那边天津桥上的两女,虽然口头上以姐姐妹妹相称,但是两人身上的气息却一升再升,两人俱在凝聚最大的功力,准备对千百年来代代相斗不息的宿命之敌以最强的一击。

师妃喧背后的色空剑还没有出鞘,就微微震响,有一种禅音梵唱于整个空间浮现。刹那间,伴之而起的是那淡淡的金光,在师妃喧的身上向四周淡淡延伸,等延出十丈空间,又缓缓凝聚,最后变成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美妙得如梦似幻,似虚还真。

师妃喧飞身天空,似乎足踏那巨大的金莲,圣洁庄严,步步生花,向那边的婠婠飘去。

婠婠却赤足踏地,浑身伫立不动,天魔丝带飘飘猎动,似有生命般舞动,她身边的整一个空间都让那越来越浓的天魔之气陷凹下去了,里而除了撕裂和扭曲,再无其它。

在她身边一个不算太大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让那些诡异的魔气撕得粉碎,一层层,一片片,一点点,就连空气,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魔手将之揉碎了一般。淡淡的魔气越来越浓,中间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在作一种怪异又奥妙无比的旋转。

在最中心,在婠婠的手心之处,在那无限漩涡的终点,仿佛连光也逃不过那些魔气的吸引,似乎天地万物都在被慢慢地吞噬进去,最后,又无痕无迹、无声无息地消失。

圣洁无瑕慈悲庄严的金色宝莲,与那个诡魅奇奥吞噬万物的天魔之漩,在两女手中,以一往无后之势,向对方疾轰过去。

刹那间,整个天地变得黯然失色,星月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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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师婠之战

……

“打得好。”徐子陵拍手大赞道,又拿出一条毛毡,铺在地上,再取出酒内,摆在上面,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再一手酒一手肉的吃着,看得跋锋寒宋师道眼睛也要掉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就连涵养好如宋师道者,也不禁愕然。

“看戏。”徐子陵满口是油,带点含糊的道:“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戏,这感觉真是太好了。你们不来点吗?”

“在最少一百多个高手的虎视眈眈之下。”跋锋寒摇头苦笑道:“我可吃不下。”

“不是我说你。”徐子陵带点教训口吻道:“如果现在吃饱喝足,一会儿就是挂了,那也是饱死鬼。如果现在不吃,敌人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做个饿死鬼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呢!你是怕在巴黛儿的暗中注视下丢了你一向光辉的形象吧?”

“不管你怎么说。”跋锋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我就是吃不下。”

侯希白此时的心神,随着两女的交手而起伏,他的呼吸也几乎屏住了。神色极其紧张。那美人扇也不摇了。还微微还点颤动,浑身的气息如豹潜伏,仿佛随时都准备冲出去来个护花行动似的。风yu网

金色的宝莲在天魔之漩的扭曲的撕裂之下,再也保持不住,化作片片的莲瓣飞舞。随即被那极速漩转的魔气绞成碎片,并吞噬而没。两女对击。婠婠的天魔力场更似乎更胜一筹,不过如果她没徐子陵之前的相处和刺激,也不会精进到这一境。

婠婠一见破去对方外放的护体气劲。也收起了消耗严重的天魔力场。

天魔丝带如精灵之手,穿过两人短短的空间,向微退一步的师妃喧射去。袖手的天魔双刃,闪烁着天魔之目般的光芒,划了空间,带着一种美妙无比的舞姿。交织出如梦似幻的魔网,向网中的师妃喧罩去。

师妃喧闭目合十,微微低吟,一声梵号禅唱响起。震在众人心胸,如金刚之锤。

那古朴无华的色空合现。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射天际。金光中,师妃喧纤纤玉指不知所时已经持在那飞在天空的色空剑上。双目突睁,两道金光于那眸中射出,如有实质。色空剑化作金色之虹。与此时沐浴在金芒之内圣洁如仙的师妃喧合一而飞,人剑如一。直射婠婠而去。

婠婠天魔双刃带着一种玄妙的旋转,以刃尖点在那色空剑尖之上。

那完美无暇的赤足在翩翩妙舞。虽然天空中师妃喧人剑如一。势不可挡,可是抵住色空剑尖的天魔双刃却始终点在上面,随着婠婠赤足之下的天魔之步,将那一剑无敌的来势化于无形。

“悲世。”师妃喧玉指一旋,将金色的色空剑挥斩而下。千百道金芒交织成莲花,如天女而撒,飘飘而下。

婠婠的天魔丝带游鱼般莲花里穿行,它每延伸一分,就会有无数的金色之莲化成光点碎裂而飞。那天魔双刃则在浮现于空,婠婠洁玉的十指轻点。将那双刃不时在身边按着某些神秘草测的轨迹穿行,如一对在水中相互追逐的鱼儿。

“苦情。”师妃喧见婠婠应对得如此轻松,那色空剑上的金色剑气暴伸三尺。缓缓旋动。如明月倒悬天际。

婠婠微震地面,整个却往那普照众生的明月飞去,袅袅间,有如飞天。

那轮明月在她的天魔双刃交烁之下,化作残月西沉。不过婠婠本身,却倒逆飞向天空。她有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飘飘而飞。却无法再足踏实地。如果不是还有天魔丝带及时抽出背上的飞翼。使她的身形于空中微微一顿,她将马上面临师妃喧在地面上早已聚起全劲的一击。

“怜生。”师妃喧面上一片金光,慈悲如天人俯视众生。她手中的色空剑,也在微微颤动,清鸣起一种有如梵唱禅音的剑震,如千臂观音般,师妃喧在一刹那挥着千百只手臂,在结着不同的玄妙手印,或拈莲,或持铃,或托瓶,或拂柳,或点指,或问心,宝相庄严。

色空剑带着禅音梵唱如有心指般自动破空而去,飞刺向飘飘而下的婠婠。

“天魔印。”婠婠檀口一张,呼着一道长长的魔气,由她纤长无比的玉臂将之缠绕成一个古怪的印结,天魔结,再用十只玲珑玉指,轻点其上,让那上面布满一层又一层的天魔之气,一层层的扩大,细数之下,足十八层之数。

婠婠如一个星眸此时对墨黑如晶,连光芒也无法洞穿那神秘的幽暗,一种极玄奥的东西正在飞速涌现。

婠婠飞身如下,其速如陨。

身形却如天女飞降,似飞天飘临,赤足悬空在上,螓首和十只玉指托捧的天魔印在下,飞迎向那带着佛门正宗梵唱禅音的色空剑。

剑印相接。

那色空剑无声无息,以一种古怪的轨迹倒刺而回。如同一条受创的游鱼。带着一种悲鸣,回归师妃喧的玉背上的那剑鞘之中,哀鸣久久不止。

师妃喧脸上金光大作,不过却闭目合十,静伫不语。

婠婠倒飞空中十数丈,檀口微有一丝红意渗出,她的天魔丝带再次展开飞翼。飘飘向徐子陵他们这边飞来。天空之上的婠婠带着一种微嗔的娇笑道:“看来一心想洞房的徐公子还得等等,因为婠婠打了大败仗啊!”

“你一定是故意的。”徐子陵怒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妹妹虽然长得漂亮,长得讨人喜欢。”婠婠嘻笑道:“可是婠婠却是很想杀了她的,可惜她剑法与御剑术太好,婠婠自问杀不了她呢!你这个小冤家有心洞房又不肯帮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婠婠赤足在虚空之中连点。再次踩着天魔舞,妙曼无比的御风而去。

“喂,”徐子陵扬声向飞远的婠婠喊道:“先洞房再动手怎么样?我多少也得点甜头做保证吧?万一你反脸不认人怎么办啊?喂,有事好商量啊,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那我考虑考虑。”婠婠甜笑如铃,如一个天地之间并不存在的精灵,踏月而去,只微留一抹幽香,久久缠绵在众人的心怀不散。

天津桥上的师妃喧,此时脸上的多少微黯,黛遐微颦,她微微睁开那连洛水也会为之温柔的明眸,微微向徐子陵这一边合十行礼。声音带一点微哑,似乎内腑暗伤,不过脸上却还有微笑,道:“多谢徐兄为妃喧在旁押阵,如果不是忌惮徐兄等四人在旁,相信妃喧今晚也恐有一劫。魔门阴癸的天魔功果然厉害,如果妃喧所习非是佛法正宗的心法,还真压不下她的诡异魔气呢!”

“师仙子是否需要援手?”侯希白带有一点焦急道:“不如由我等几人给妃喧你联手疗伤吧?”

“多谢了。”师妃喧微微一笑道:“洛阳众多英雄齐集于此。想找徐兄论武谈世,妃喧如何敢劳损徐兄及几位的真气?侯兄有此心意足矣。”

“救人我我是强项。”徐子陵无心无肺的道:“不过我救人得有条件,不能白干。”

“你……”侯希白急道:“徐兄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动手救人?你想要什么?小弟马上给你弄来?”

“慈航剑典身为四大奇书之一。”徐子陵扔掉肉骨头,随意擦拭一把,大笑道:“功法盖世,疗伤自然也有独到之处,如果不是这样,我早跑过拍小美人的马屁大献殷情了。还轮不到你。不过你的师仙子受伤了那是事实。侯公子还是护送她一程吧。免得途中发生什么意外!”

“好。”侯希白一听,马上行动,一个飞身飘飞到师妃喧的身边。彬彬有礼的道:“虽然临阵脱逃有些丢人,可是相比起护花之举,希白更愿意无悔而行。师仙子请让希白相送一程吧!”

“多谢侯兄的好意了。”师妃喧微微一笑道:“妃喧还不至于伤到走不到的程序。自行离去就可。”

街角站出四个身形不一年龄各异的僧人,合十垂目而来。也不多语。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人一般,于师喧身后左右站好。师妃喧微微一笑,向众人挥手而别道:“徐兄与跋兄宋兄侯兄几位乃不世之英才,本来妃喧想一听与众论武谈世之法,奈何急需返禅院静修,甚憾,告辞了。”

看着四僧护送着师妃喧消失于远处的街角。侯希白带点黯然若失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徐子陵这一边却小声私语不断。

“突利那个小子是我的。”跋锋寒给了徐子陵一拳道:“你敢跟我抢,我保证第一个翻脸。”

“你是想在巴黛儿面前摆摆威风吧?”徐子陵小声嘲笑道:“就你那个熊样,小心虽让那个龙卷风突利打趴下变狗熊了。到时你那满地找牙的样子想必巴黛儿一定会爱看。”

“听说飞鹰曲傲的首徒长叔谋是现在铁勒的第一年青高手。”宋师道微微笑道:“还有那个庚哥呼儿,他们两个是我的了。”

“你怎么不要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徐子陵嘻笑道:“你贪大别噎着了。”

“放心。”宋师道身上忽然爆发了一道就连徐子陵也没有见过的凛烈气息,他双目如电,低声沉道:“你二哥我这两年下过一点点时间来练功,绝不会给你拉后腿的。我宋师道虽然平庸,可是我还是天刀之子!”

“这温驯的老虎要发威了。”跋锋寒此时才认真的看了宋师道一眼,微带惊震的大笑道:“厉害,还真看不出来!”

此时洛水,无论自上游还是下游,都有大船自黑暗驶出。

或者,它们一直就在,只是没有把那些灯笼悬点起来罢了。对面的街道和左右两边,也有无数的人影闪现。有人形成很大的集群,在空静的大街上整齐的踏步如一地前面,也有无数的黑影,星掷丸投,飞身上周围的屋顶檐面。

一干不知多少人,整徐子陵几人从从包围起来。

黑暗中有无数人拥着为首者自远处而来。现在,才是徐子陵他们正式上场的时间。

好戏,至此,才刚刚开始。

“这里最少有一百高手。”这是锐目如电的跋锋寒得出来的数目。

“这里最少有十面埋伏。”这是英挺迫人的宋师道得出来的判断。

“这里最少有九位绝色。”这是多情不滥的侯希白得出来的估算。

“这里最少有五头蠢猪。”这是无所事事的徐子陵得出来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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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爱的宣言

天上有月,月悬半空,夜凉如水。

两边聚来的船队灯火辉煌,光照两岸,巨舟纷至沓来,绕过河弯,朝天津桥缓缓驶来。

一艘最近的大船那风帆均因为接近而将之降下,全凭从船腹探出每边各十八枝船桨,拨水行舟。船沿处每隔一步便挂上一盏风灯,密麻麻的绕船一匝,以灯光勾画出整条船的轮廓,透出一种诡秘莫名的味儿。这是洛阳富豪名士最喜欢的灯船,模仿自杨广泛舟西苑内海的花灯之船,一般洛阳富人都座乘不起。

此灯船甲板中心处耸起两层楼房,在顶层舵室外的望台上,分布有序的站立了十多名男女,可是徐子陵等四人只看到其中一人。

因为此人有若鹤立鸡群,一下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无暇去理会其它人。

徐子陵抬眼细看这一个传说自婴儿里就有胡髯的伏骞王子,并不是因为他在所有的对手中最为强大,而是对他那天下有名的胡子大感兴趣。伏骞王子年约三十,身穿胡服,的确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他的身材魁梧雄伟,比身边最高者仍要高出小半个头。及得上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们等四人的高度。

那伏骞王子虽神色自傲,负手而立,却能予人隐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他身上的内息如渊,深深潜藏,又有如隐踪之豹,那身体下贲张的肌肉似有随时飞扑而出的爆炸性力量。

说起来。这一个伏骞王子还不能算个莽张飞,虽然两者的胡子都有如钢刺。如虬,可是这个伏骞被胡髯重重包围的脸容其实上算得清奇英伟。他脸上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颇有一国君王之帝相。

不过他的双目却出奇的细长,内中的眸子更有精光电闪,射出澄湛的光芒。

他也在遥遥的打量徐子陵等四人。

他的出现让宋师道那气息微微一波,电目与那个伏骞王子对射了一眼,脸上虽然神采不动,却微微拱了一下手,算作见礼。

“久闻伏骞王子大名,恨不得一见。”宋师道拱手行礼道:“今日一见,王子更胜闻名。”

能得到宋师他如此客气的外族,相信除了刚才的跋锋寒之外。就要数这一个大胡子的伏骞王子了。

“宋兄客气了。”那个伏骞王子拱手还礼,哈哈大笑道:“久闻令尊大刀宋缺乃天下刀法第一人。世居岭南,雄霸一方,比起我这一个吐谷浑的小小王子那可算高山不可仰的人物。师道兄为天刀之子,今日一见,伏骞也觉虎爷无犬子也!”

这一个伏骞王子说话咬字吐音极准,比起两年前的跋锋寒还有好得多,而且深谙汉礼,真让人刮目相看。

侯希白眼中却没有这一个王子。

他的眼睛只有王子身边伫立奇巧右的两位美丽的胡子。但在多情公子的眼中。这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虬髯大汉再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可是也比不上那两个水灵灵的小美人那么引人。风yu网

徐子陵却在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跟在伏骞的身后。站在阴影之中。这位吐谷浑的高手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瘦削修长。浓发粗眉,举止从容。样子不太像一个下人,倒有点像伏骞的挚友,知己良朋。

那个人同样一身骑射的劲服长靴,整个人就像一枝离弦劲箭那么锋利,双目精满神足,表面冷漠无情。

他虽不算英俊,站在众多护卫中,初一看并不起眼。可是他是属于那种耐看和愈瞧愈有味道的人。更让人值得注意的是,在众人之中,只有他的气息跟伏骞王子最为接近。

高手。

这绝对会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徐子陵估计,像他这个气息表现出来的水平,最少也能跟现在的跋锋寒打个旗鼓相当。这一个如此强在又深藏不露的人自然就是伏骞王子手下头号大将。邢漠飞。

跋锋寒谁也没有看。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洛水,仿佛在等待着另一个洛神的出现似的。

他有古怪举动让徐子陵等人纷纷转目去看。果然,不知何时,有一个女子正在那洛水之上踏波而来。那女子身段极高桃优美,身上穿着米**云纹状的窄袖袍服,腰系红白双间的宽带,使她的细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

虽然她的打份有着外族的豪放和大胆。可是头脸却戴遮雨的斗蓬,绕上轻纱,如燕子般飞掠而来。

飞至跋锋寒的面前三丈处,她停了下来。似乎带点怨恨之意怒瞪过来。晚风轻轻,她苗条而丰满的美丽娇体,如婀娜之杨柳,那娇媚得像会说话的大眼睛,本来极是甜腻迷人,可是此刻充满的,却是怨恨不平而嗔怒挑衅。

徐子陵他听跋锋寒提过,不过就算没有提过也知道,这个女子,就是跋锋寒的旧爱,巴黛儿。

宋师道他们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看巴黛人的眼睛就明白了。

那是一双情人才有的眼睛。

虽然现在上面只有怨恨,可是,也深深隐藏着缠绵无尽的旧情。

跋锋寒看着这一个巴黛儿,百感交集,连背后一直稳定如磬的刀剑,也似乎在微微颤动。

他记得两人初初相识之时,巴黛儿当年只有十五岁,她还是突利王子钦定的小妻子。不过在追随着突利和麾下高手在大漠追杀自己时,却遇上一场百年也不常见的大风沙,就是那一场九日九夜不止的大风沙,使她在迷途落单。为自己所擒。

不但如此,两人为求生存。还在风沙之中抛弃仇恨,相互支持,终于在极其艰苦又极其漫长的大风沙过后,她错误的爱上了自己。而自己,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一个坚持的女孩子。

她的出色,她的坚强,她的勇敢,她的可爱。她的一切一切,撩起他深藏的**,使两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在报复,可是,他心中慢慢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从未有过的。

她也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突利王子未来的王妃,她甚至不愿再回那温暖舒适的金帐篷,她宁愿随他在大漠草原上流浪,直至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情人……

可是,当她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想的不是自己的吻,自己的拥抱。而是自己的首级。

她已经恨他入骨。

可是跋锋寒知道,自己再狠,自己对天下人狠,却无法对她狠下心来。

比起以前。芭黛儿她明显是消瘦了,变得更加楚楚动人。但纵是这样,在他的心中,却更多了一份令他一见痛惜不已恨不得把她搂在怀中用心呵护的美丽。跋锋寒知道,自己虽然为了追求武道而绝情,可是当旧情再临,当那个可人儿再伫立自己面前的时候。

那旧情还在,绵绵不绝。

巴黛儿看也不看徐子陵他们,忽然以突厥语说了一句话,声音极是沉郁动人。

跋锋寒听了,脸上微带凄凉之意,却不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喂老寒,”徐子陵看不过眼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一把,让他们这两个旧相好再来个破镜得圆旧情复炽。反正他们心中是极爱对方的,自己帮一下口,他们俩个也许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徐子陵一看巴黛儿那又嗔又怒的模样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一个跋锋寒不愿意放下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死活也不肯哄她一下。致使她心中更是嗔怪。于是做个和事佬打个圆场道:“老寒你就这样装酷啊?靠,你是个男子汉你主动一点啊?说句软的话会死啊?我们保证什么也听不见了!”

跋锋寒微微哼了一声,还是酷酷的保持沉默是金。

“这位是巴黛儿姑娘吧?”徐子陵无中生有道:“我天天听老寒提起你,天天提,听得我的耳朵都生茧子了。这个家伙表面是个硬汉,铁汉,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点柔情的,巴黛儿姑娘你肯定不知道,我天天听这家伙说梦话,说一百句有九十九句都是你的名字。”

“还有一句呢?”那个巴黛儿冷冷的问。

“放心,还有一句不是别的姑娘的名字。”徐子陵呵呵大笑道:“还有一句是他说的‘我爱你’。他天天说梦话都说喜欢你呢,哎师道大哥可以做证的。前天我们喝酒的时候,老寒喝醉了,哭了不错,直嚷嚷说他对不起你,他错了,他回大草原要找你道歉去……”

“你说够了没有?”跋锋寒不但脸黑了,连青筋都在暴跳,样子简直想吃人。

“差不多了。”徐子陵急急应了一声道:“巴黛儿姑娘,见是你,如果别人我肯定是不说的。你有没有听过老寒他的爱的宣言?你没有听过吧?那是在他喝醉了哭得不行的时候才会说出来的。要不要听听?”

“你还说?我翻脸了!”跋锋寒已经动手捧人了。宋师道和侯希白连忙拉住他,主要是不怕他动人,而是想听听徐子陵说的那个什么‘爱的宣言’。

“说来听听。”巴黛儿面如寒霜。言语就像冰珠子掉在地上一般。掷地有声。

“老寒他是这么说的。”徐子陵背着手,装深沉的踱了几步,微带一种没有而硬装出来的伤感道:“曾经有一份至真至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巴黛儿她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巴黛儿一听,傻了,她这一个什么的爱的宣言被忽悠住了。

“我要杀了你!”又羞又怒的跋锋寒却没有被忽悠住,他奋力挣开宋师道和侯希白,拔出刀剑,如疯虎一般,刀剑合一。雷霆万钧的在徐子陵的头顶上砍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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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敌相见

“好心没好报。”徐子陵怪叫一声,双手十指连弹,把跋锋寒已经砍劈及顶的刀剑弹开一分一毫,脚步轻移,险险避过。不过跋锋寒疯虎般的抛弃刀剑扑上,一个过肩摔把徐子陵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到天津桥上的一个桥墩之上。

轰隆一声。

徐子陵摔得狼狈不堪。

跋锋寒还想再次扑上狂捧,不过却让宋师道和侯希白死死拉住。

“放开我!”跋锋寒赤着眼睛吼道:“我跟这个家伙没完,我不砍死他誓不罢休。”

“妈的,你就这样对我这个媒人啊?”徐子陵自泥污中弹出,他带点泥沙带点狼狈的狂奔而回。那拳头已经紧握。准备揍人。大吼道:“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谢大媒!我帮你说好话哄回心上人。你不但不谢我,还拿刀剑砍人。这还有天理吗?我还跟你没完!”

“站住。”巴黛儿那寒若冰雪的声音重重的哼道:“你真是他的朋友?”

“我不是。”徐子陵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恼怒的道:“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这家伙太可气了。你也有眼看到的,如果不给点脸嫂子你,我早拆了他的骨头了!”

“只要你这种傻头傻脑的傻子。”那个巴黛儿冷哼道:“才会是他的朋友!他也就只能交像你这种傻子!”

“喂喂!”徐子陵一听,火气来了,道:“怎么说话的你?你不要以为是那个刀剑狂人他的心上人就很牛,你若惹恼了我。小心我将你痛打狂殴一百遍!”

“有本事就来试试!”巴黛儿语出如冰,气呼成霜,道。

“打不了你我还打不了那个跋锋寒吗?”徐子陵挽起袖子就往跋锋寒那边去,先是躲过双臂让宋侯两人死死拉住的跋锋寒的飞腿,再扬起拳头道:“看我包公的狗头铡……啊,看我正义的铁拳,专打小没良心!”他高高扬起拳头,正准备在跋锋寒的俊脸上来一记时。

一只小手自后面伸过来。将他肩膀一扯,足下一绊,徐子陵又整个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等街角的一个房檐之上,登时又一阵震动摔倒,狼狈不堪。

巴黛儿站在跋锋寒的面前,那眼光简直可以让火结冰。

“你不该出手打我的朋友。”跋锋寒忽然冷哼道:“要打,也只能由我来打。”

“自从以后,你再也管不着我了。”巴黛儿轻风般旋转身子,美妙绝伦。正当众人为她那美妙的舞姿沉迷不愿醒的时候。她的左手扬起。一道金光若迅雷激电般向跋锋寒胸口直射过来。跋锋寒从容的探手一拈,看似缓慢,偏偏却一分不差的把巴黛儿射来的金光夹在中指食指之间。

众人定晴一看,原来是一枝黄金打制的精美发簪。

“还你了。”巴黛儿冷酷无情的道:“这根金簪物归原主,从此刻开始,芭黛儿以后和你跋锋寒再无任何关系了。”

跋锋寒凝望指间金簪,心中一软,百感交集于心间。那金簪微微还有玉人的体温。跋锋寒又记得昔日相送之情景。当日是那般的海盟海誓。不想今日却……跋锋寒微微叹了口气,道:“黛儿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把金簪还我吗?”

“还有一个目的。”巴黛儿冷哼道:“那就是取你跋锋寒的首级。”

“我来帮你。”徐子陵一个飞掠而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微笑道:“干这个我在行。我保证一刀砍他的头颅时,他的眼睛还是睁的,直勾勾的瞪着你;他那嘴巴也是张着的,不过不是说他喜欢你。而是……”

“而是什么?”巴黛儿虽然极不愿意听徐子陵东扯西扯。可是她心中总有股好奇,想听听最后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会说。”徐子陵捡起跋锋寒抛在地上的长刀。微微挥舞一下,并把它架到跋锋寒的脖子上,道:“我一刀下去,他会说,好快的刀子。”徐子陵人在说话,刀在也动。那把果然是好快的刀子。跋锋寒的脖子在那把刀轻微的颤动之下。不知不觉就有一道红线流了下来。

直看得巴黛儿那美丽的大眼睛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瞪圆了。

“你玩够了没有?”跋锋寒简直没有抓狂。

“还没有。”徐子陵向黑暗中轻描淡写的道:“这个跋锋寒似乎很好玩,突利王子不出来玩一下吗?”

“哼!”

一声冷哼,来自街角左方黑暗深处。然后有一名身穿汉人便服,年约三十的健硕男子悠然走了出来。

他在徐子陵与跋锋寒左方二十步许处停下,手上的短杆马枪收到背后,枪头在左肩上斜斜竖起。形态威武至极。风度姿态均予人完美无瑕的感觉。

徐子陵不用看也知他就是突利,而那枝枪则是由波斯名匠打制的‘伏鹰枪’。这枪名字的来由是马枪把手的地方铸有一只秃鹰,且全枪重达六十斤,钢质绝佳,因为挥舞起来卷起来的劲风连鹰也飞不出。所以才有名‘伏鹰枪’。

在突厥,这枝标志着突利武技的‘伏鹰枪’早已是家传户晓,敌人则闻之胆丧。

当年跋锋寒被突利在沙漠追赶时,曾吃尽他这‘伏鹰枪’的苦头,幸好一场大沙暴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亦使跋锋寒除了是突利的死敌外,更多出个情敌的身份。

当然,如果别的草原女子让突利如此受辱蒙羞,他早一枪杀了。可是芭黛儿却不同。她既是处罗可汗的亲族,又是国师赵德言的爱徒。兼之突利对她眷恋甚深。不下于跋锋寒。

所以他不但不伤及芭黛儿一根毫发早被处死。还把突厥人最难忍受的奇耻大辱坦然的忍受了。不过,这一个宽容只对巴黛儿有效。对于跋锋寒,突利则像要生吃了他似的,自一出现,就再也没有看过别人,只是死死的瞪着跋锋寒。仿佛生怕跋锋寒随时会长了一双翅膀飞走了似的。

跋锋寒对突利那是针尖对麦芒,乌龟对王八。他的眼中也只有突利,他们俩总算是对上眼了。

两人目光相触,有如两道闪电在空中交击。互不退让。

突利和跋锋寒都是典型壮硕的突厥人,突利虽然比不上跋锋寒的俊伟,轮廓粗犷,发如铁丝。但却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

他年纪其实并不大,不过长相却极是粗豪,男子汉的气息特重,脸上粗黑的皮肤上有道道的因为与强敌交战后所得的浅浅伤痕,尤其是以左颊特多,接连数道。深且长,更显得他那种骠悍之极的粗犷。这些伤痕都展示出突利其实也曾磨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锋镝。

突利的眼神虽然锐利而冰冷。却并没有把仇恨透出来。显示出高手的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养。

跋锋寒的眼神相同。与刚才赤着双眼向徐子陵时绝然不同。他的目光酷而冷,冷而静。

“巴黛儿姑娘。”徐子陵笑嘻嘻的问道:“跋锋寒与突利王子打起来。你愿意谁胜谁负呢?”

“在与他打之前。”突利忽然转过脸朝徐子陵微微一笑道:“突利想跟徐公子说两句。不知可否?突利久闻徐公子大名,心中羡慕。手下有几人不才。想请徐公子赐教几招,不知徐公子是否愿意指点一下不成才的他们呢?”

“既然不成才。”徐子陵挥挥手道:“我指点也没用,还是省回一口气吧!”

“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久慕徐公子大名。”两个声音一先一后默契的哼道:“这恐怕就由不得徐公子你拒绝了。”

两个人自黑暗中大步踱出,徐子陵看了微微一笑,又是老熟人。

这是当年的那两个突厥人分别“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铁雄。这二人当年与和祖君彦合谋,掳去翟娇,再在荒村布局暗算翟让,由躲在箱子里的李密对翟让实施突袭,种下其后翟让惨遭杀身的大祝。不过徐子陵当时正装成血红刺客趁着他们得意洋洋,狠狠的阴了李密一把,让李密这一个老**从此走上了死太监的行列。

徐子陵一想起李密可能到现在还在尿血,脸上那笑意就简直可以开出一朵花儿来。

“徐公子的大名我们兄弟俩也听过。”又两个黑影自桥的对面那边射来。一高一矮,却不是长白双凶符氏兄弟还有谁。只听那个手持开山巨斧如无物的符真冷哼道:“之前也有过指教,所以我们也请徐公子继续指点一下我们兄弟的技艺如何?”

“好是好。”徐子陵微笑道:“不过看来你们要先排队。”

“希望这条队不会排得太长。”一男一女从桥头旁另一个街角的黑暗闪出来。一个是腰挂飞挝,有点阴阳怪气,可是身上的气息却深隐如渊,这正毕玄的嫡传弟子拓跋玉。拓跋玉一向不现山不露水的。他的武功一向不为人世所知,可是徐子陵多次与他交手。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尤在突利和现在的跋锋寒之上。

看来除了正在看戏的吐谷浑王子伏骞之外,年青一代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俏立拓跋玉身旁的自然就是淳于薇,她的玉指上永远在旋转着那把微微弯曲像是突厥人常用的弯刀。那一把更加弯弯如月的宝刃。

她脸上表情似嗔非嗔。一看徐子陵即有点兴奋。眼里都幽幽的发着光芒。

“喂。”她不像拓跋玉,正微带恭敬的施礼,她径自走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徐子陵上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那小赤足一脚踢在徐子陵的腿上。正当众人暴汗的时候,她却在拍手欢呼道:“原来你没有装铁胫护腿呢。你一定是怕我腿踢疼了对不对?你一定是喜欢我!你说,你快说!”

“疯女人!”徐子陵没好气的道:“一边去,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泥沙的地方。”

“跟我说。”淳于薇不顾有一百几十双眼睛看着她,充满期待的道:“喂,跟我说刚才那个什么‘爱的宣言’,跟大家说你喜欢我。”

“真是麻烦的小鬼头!给你这个,一边去,别烦人!”徐子陵动用了对付小孩子的绝招,一串晶莹的冰糖葫芦递过去。淳于薇一见,大喜过望,连忙喜孜孜的接过,乖乖站到一边去了,那美丽的大眼睛欢喜得弯成了月牙儿似的。

众人一见,暴汗。

“怎么同是大草原的女孩子。”跋锋寒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巴黛儿,不由感叹道:“相差就那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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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强敌无数

“铁勒的长叔谋和庚哥呼儿。”徐子陵微微笑道:“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玩玩,人多热闹。再说两位都很久没有出手了,长叔谋你的铁盾都快生锈了吧?”

白衣如雪,双目湛蓝的长叔谋和脸色微带苍白的庚哥呼儿飞掠而来,立于拓跋玉的身边,长叔谋此时面带笑容,从容地向徐子陵施礼道:“我们与徐公子乃旧相识,应该不必排队了吧?长叔谋近来充盾不用了,希望在‘鹰变十三式’上与徐公子多多亲近,万望徐公子不吝赐教。”

“教你可不敢。”徐子陵一听大笑道:“两位是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高足,名师高徒,两位还是弄一个一门专精,向令师求教好点。”

“哼。”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一听,那脸色立即变了,长叔谋微哼一声,道:“徐公子胡吹大气的功夫我们一早领教过了,极是想念,希望过了今晚还能有机会再次领教。”

“看样子你们不像英年早逝之人啊!”徐子陵惊叹道:“你们怎么连今晚也活不过了?”

“本王子也是很好奇。”远处大船上的吐谷浑王子伏骞大笑如雷道:“两位铁勒高手怎么会那么多仇家,弄得自己连活过今晚的心思都没有?做人做到两位这样子,还真是没意思!漠飞,你说说,两位希铁勒高手与我们吐谷浑的渊源不小,我们是不是不能坐视不管,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啊?”

“王子不必烦心。”那个邢漠飞微微一笑道:“我们也许叫些和尚道士,准备做场法事,超度两们铁勒高手就可以!”

“哼。”长叔谋对吐谷浑王子伏骞和邢漠飞极是忌惮,不过他此刻站在突利和拓跋玉的身边,有了突厥众高手作为依凭,也不会太在意,只是不愿在合击徐子陵他们之前再生事端多生枝节。故只是冷哼一声,气息微微一敛,再不言语。

“在下河南郑石如。”一个人缓缓于黑暗之中步出,微笑道:“代襄阳钱关主向徐公子问好。”

“来人河南狂士?”侯希白微微一笑,问道。

“正是。”一个白衣儒服大袖飘飘的高个子如云般飘来,向众人微微见礼,执礼甚恭,不过对于徐子陵几人却傲哼一声,以作回应。

此独有狂士和智者之名的高手衣着大袖飘飘,儒风四溢。

不过身上的神形却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一身文士服,却又散发披肩。任凭长发飘散,不思结冠,显得既是文质彬彬又狂放不羁。

这位河南狂士郑石如的年纪在三十许间,外貌与相格绝然不同,外形温文,而性格粗放狂野。样貌大致上也算不错,剑眉英目,悬鼻丹唇,可是偏偏在下颌之上留了一撮山羊须,别有种不修边幅性格另类我行我素的魅力。

最为正经的宋师道看见这一个河南狂士郑石如简直就像看见怪物一般。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徐子陵却没有。

“什么河南河北的狂士恶徒。”徐子陵大咧咧地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的口气像一个大嘴蛤蟆。”巴黛儿冷哼道:“也不知是你无知还是白痴!”

“他只是无礼。”淳于薇带点不同意地道:“人还是挺聪明的!”

“乖孩子。”徐子陵一听大笑起来了,夸张地道:“你说这话我爱听,来来来,哥哥给糖你吃。”徐子陵的话还没有完,一声清铃一般的声音带点好听鼻音地哼哼道:“我也要。”

十几个人伴着一个八抬大轿整齐地踏步而来,还未近前,轿前的布帘一掀。露出独孤凤那张宜嗔宜喜的小脸,她伸出玉手。咭咭地笑道:“我和奶奶来看你了呢!有什么好吃的还不赶快拿来?你要是哄奶奶她老人家开心了,说不定她老人家格外开恩帮你一把呢!”

“你用糖可以哄。”徐子陵苦恼地道:“可是你奶奶可能得用和氏璧才能哄住了。”

“你果然很聪明。咭咭!”独孤凤伸出个白兰花般的大拇指夸赞道。

“是你?”与独孤凤不同的是。独孤策一看徐子陵,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在尤楚红的面前,他简直就要马上冲上去砍人了。记得他第一次与徐子陵相遇,就是在云玉真的大床上,徐子陵破门而入,坏了他的好事,还把他打得半年下不了床,现在仇人相见,如何不分外眼红。

众人一看独孤家出动了第一高手尤楚红,个个都微凛,毕竟这一个哮喘与武功同样齐名天下的老奶奶那不是年轻一辈所能望其项背的。大家只盼她今天的哮喘刚好发生,否则,独孤家有这一尊大神震着,还真没有大家什么事。

“你是谁?”徐子陵却好像完全忘记了独孤策这一个人似的,奇问道。

“你少装蒜!”独孤策一听,那气登时不打一处,他如果不是要在奶奶面前装一个乖孩子,早就破口大骂了。

“啊。”徐子陵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道:“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来了,你不是那个喜欢赤身**的那个变态吗?我对你有很深的印象,因为你不但开房召妓,而且好像小弟弟都特别的小……”

“你简直就是找死!”独孤策一下爆发了,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把自己心中最隐隐作痛的秘密大声宣扬出来,那么他独孤策还有颜脸在江湖上立足的。他一怒拔剑,准备以家传的红尘碧落剑法将徐子陵来一个前后对穿,反正自己打不过,还有奶奶。

“策儿,住手。”谁不知尤老奶奶微微咳嗽两下,反倒喝斥他道:“这里有你们小辈什么事?一边去,南海仙翁不在南海逍遥纳福,来洛阳这里干什么?”

最后一句,显然不是对现身出来的人说的。

“听说洛阳让一个小辈搞得鸡犬不宁。”极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一把声音带点自负和托大地道:“蒲山公多次邀请本尊来看看,本尊实在推搪不过。所以只好无奈出山,来看看了是谁家的小破孩那么骄横。本尊都奇怪呢,怎么有人会如此没有教养,原来是一个没父没母的死剩种,怪不得!”

说话间,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伴着一个须发俱白身躯极其雄伟的威猛老人大步而出,那个中年人背后有一支金光闪闪的宝枪,上面雕龙刻凤,好不漂亮。不过大家却无心欣赏,齐齐把目光望向那个中年人身边的威猛老人。

只见他身躯雄伟如山,比起身形修长的徐子陵和雄躯奇伟的跋锋寒也不多让。他须发俱白,不过双目如电。红润的脸膛不但不显得老迈,反倒比起身边的那个中年人更加年轻似的。他的手执一根样子看似普普通通的木棍,可是此物在他的手里却仿佛如有生命般慑人。

大家一见,这一个南海仙翁晁公错果然不凡,气息雄浑如山,功力高不可测,不愧是有一个甲子威名的强者,个个心中又是一凛。

“你就是那什么什么晁公错?”徐子陵奇问道:“刚才用嘴放屁的不是你吧?”

“哼。”那个威猛的老人微微一哼,声音不大,却有如重锤般击在众人的心中。

“妈的。”徐子陵忽然怪笑起来道:“看来南海派装腔作势的人不少啊!不过还比不上藏头露尾的无胆匪类。你***要是那个缩头乌龟一般的晁公错,那么一个叫做‘齐眉棍’梅天的老**老王八又是谁呢?一个为老不尊又恬不知耻却想学人倚老卖老,一个缩头缩脑明明是乌龟王八还想装人。听说南海仙翁可是堂堂一派宗师,成名一甲子以上,但是你这个成名数十年的什么前辈宗师,不但与小辈一般见识,甚至出口伤人。亏你还有脸敢叫什么前辈高人,我呸!”

众人一听,差点没有让徐子陵绝倒。

大家现在明白了,黑暗中的那一个南海仙翁本来是想弄点神秘。弄了一个叫做‘齐眉棍’梅天的高手出来替代自己,然后躲在暗中伺机而谋,谁不知不但让徐子陵看穿了,还借机狠狠地批了一通。

“好气魄。”全场之中唯有淳于薇这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拍烂手掌道:“人家最喜欢像你这种英雄气概的男子,好威风!人家太高兴了!”

“光高兴有个屁用。”徐子陵大笑道:“你要有心得帮我一把啊,我现在都快让那个什么南海仙翁吓破胆子了,你光拍手有什么用啊?”

“不拍手人家还能干些什么?”淳于薇奇道。

“动手。”徐子陵极力蛊惑着大草原的弯月之女淳于薇道:“一会儿那个忍不住出现可是偏偏装什么前辈高人的老王八他慢慢地爬出来时,你就帮我狠狠地踩他的乌龟壳,狠狠地动手揍他。如果他敢还手,你就哭着回去把你师尊毕玄找来,让他给你出这一口恶气!”

“好。”吃了一要淡糖葫芦口软又受到蛊惑的无知小姑娘摩拳擦掌道:“我帮你。”

“大草原上最美丽最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淳于薇小姐,你还等什么?”徐子陵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

“等你先上。”谁不料淳于薇嘻嘻笑道:“你要不行了那我再上!你如果不行,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太勉强,哎,你到底行不行啊?”

“……”徐子陵能说自己不行吗?

“他行的。”跋锋寒一听,马上幸灾乐祸地道:“他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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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报名喜欢

“哈哈哈哈……”一阵豪爽的大笑响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让人弄不明白发笑之人在何方,等笑声稍竭,只见一个身材修长,腰板笔直,唇上蓄着一把刷子似的的短髭,清俊的脸上有种曾经历尽艰苦磨练历尽风霜的中年男子早立于独孤家尤楚红的大轿之前,他微微向大轿弯腰施礼道:“小弟来了,特来见过红姐,不知红姐身体是否好了些?”

“死不了。”轿子里传出微微的咳嗽之声,道:“知世郎好大的架子,老妇如何敢当?”

“小弟知罪了。”那个向尤楚红致歉的正是长白的知世郎王薄,他哈哈大笑道:“小弟来洛阳多天,可是心中有愧,不敢去见红姐,实在是小弟的不对。不过,小弟还好,倒还没有像晁兄那般,听说倚老卖老去欺负一个小辈,哈哈哈!”

众人一听,山东知世郎王薄也来了,不过这个知世郎不但没有给一点面子同辈之中的晁公错,还落井下石,对他冷嘲热讽,让事情又变得带回耐人寻味。

“知世郎好威风。”符氏兄弟持着李密座下供奉高手的威风,那个使怪锥啄剑的符彦大力反击道:“日后有机会,我们两兄弟定要多多亲近亲近。”长白双凶符氏兄弟与知世郎王薄之间过节甚深,两人还曾让势大的王薄赶出了山东。不过,现在李密势大,风生水起,投得好主人的符氏兄弟自然腰杆硬直了许多。

“南海仙翁还真要老妇人三请四请才会出来?”轿中的尤楚红微微咳嗽,低喝道:“如果是因为看见老身不便出来,那是不是老身作一个回避呢?”

“言重了。”一个浑厚有力磁性十足的声音响起,半空之中飘来一人,如轻若玩物般。飞身站在一个屋檐之上。微微向下面的轿子拱手道:“既然尤夫人在此。晁某自当以为马首是瞻。”

众人一听,大悟。

原来这一个晁公错他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能出来。他一向喜欢用辈份压人,见人就高一等,可是现在不知尤楚红这一个百岁老妇在此,他再也摆不起架子,甚至还得以低一阶的身份发话。以他那般一向高高在上受尽尊敬的心态,如何受得了?

这一个晁公错虽然仙翁之名,却没有太多的老相,年纪竟比知世郎王薄还显得年轻,仿佛只过半百,如果不是满头银发,大家还真以为他是那个南海派掌门人‘金枪’梅洵的师兄呢!

因为相比起来,那一脸阴沉的梅洵,显得更加老相,那个南海仙翁不愧有‘仙翁’之实,那脸的皮肤,保养极好,竟如婴儿般一样细腻红润,隐隐然,还有一种奇门玄功的神光。特别是晁公错那双眼睛,更是闪烁着慑人的光芒。似有实质一般,如刃割人。让他看过的人心中无不微微一冷。

这一个面似仙翁,但笑容里却带着丝丝狡诈的晁公错。简直要比刚才那个假装他的齐眉棍梅天要强得太多了。如果说那晁公错是一只巨鹰,那么梅天就是一只大雁,战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而那个南海的掌门人梅洵,更只是一个小麻雀罢了。

“晁兄好威风,小弟佩服。”知世郎王薄冷哼道:“几十年不见,晁兄风采更胜往昔,那脸皮,似乎也更厚了,莫非晁兄躲在南海一直苦练着铁面皮神功?”

“今天老夫不跟你吵。”晁公错冷笑一声,他转面向在场所有的人扫视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王落的身上道:“因为老夫找的不是你,不过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和知世郎好好聚聚旧,希望知世郎不会太嫌弃我这个老朋友才好。”

王薄打个哈哈,却不回话,那目光似乎看了一眼符氏兄弟,不过一闪即逝。

“今天晚上好热闹。”徐子陵似乎有点不解地道:“莫非这里准备开庙会?”

“喂喂,看这边。”独孤凤坐在轿中,伴着那个深坐在轿中的尤楚红,那小手轻挥,道:“奶奶有事找你呢!”

“请我吃饭?”徐子陵高兴地道:“我正好没有吃饭呢!”

“只有徐公子肯随我们回府。”尤楚红微微咳嗽一下,忽然舒缓声音,温声道:“还怕没有饭吃吗?”

大家一听独孤家对徐子陵进行招揽,一时个个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如果徐子陵真的答允,有了独孤家在背后支持,今天晚上再想自徐子陵的手中谋取师妃喧托予他的那个和氏璧,恐怕真有点难了。不要说独孤家本身就在洛阳家大业大,就是这一个尤老奶奶,也不绝不会是那么好对付的。

现在就看徐子陵如何表态了,大家屏住呼吸,不发一声,微带紧张地看过来。

“尚书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徐子陵微笑道:“我已经答应去他们家吃饭了,所以,尤***好意小子心领了。”

“不识抬举。”独孤策一听,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恨不得把徐子陵的嘴堵上,不让他答应,现在一看他果然没有答应,心中极是高兴,不过表面却重重地哼道:“我的奶奶也是你这种孤儿叫的?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也叫我奶奶做奶奶?你只不过是扬州的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罢了!”

“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徐子陵微笑道:“而且记性不差,金枝玉叶的独孤公子不必过人强调。”

“现在没有机会。”尤楚红倒没有介意,微微咳嗽一阵子,又道:“那么下一次也没问题,徐公子什么时候饿了,想吃饭,请一定来找老妇人,老妇人代表独孤家无限欢迎徐公子。咳咳……”

“我怕独孤公子不欢迎呢!”徐子陵大笑道:“像我这个小混混还是跟什么刀剑狂人之类的打交道吧,这样最合乎我的身份。”

“你不但可以和刀剑狂人打交道。”跋锋寒上前狠狠地给徐子陵一拳。微带激动地道:“你还可以和他做朋友!从现在开始,你这家伙就是刀剑狂人的朋友了!”

“我不会和一个小混混做朋友。”宋师道淡淡地道:“因为我是天刀之子。”

“是吗?”侯希白听了微微有些意外地道:“那你跟来做什么?你是天刀之子,你还跟他一个小混混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来。”宋师道淡淡地道:“难道要看着别人欺负他也不管吗?”

“你不是说不和他做朋友吗?”淳于薇奇怪了。

“我当然不和他做朋友。”宋师道微微提高声音,淡然微笑道:“我只和他做兄弟。”

“……”众人一听,无语。

“姓宋的。”跋锋寒向宋师道伸了个大拇指,大吼道:“本来我对你这个大阀子弟是不屑一顾的。可是我跋锋寒今晚说一句:我走眼了!原来在大阀之中,也不尽是米虫,也不尽是废物,你宋师道虽然贵为一个岭南天刀之子。可是并不像某些人那样是一个二世祖,就凭这一点,我佩服你!”

“我对徐兄身份也不怎么在意。”侯希白也微微叹气道:“而且我跟徐兄有共同的爱好,所以,我想,我应该会先试试和徐兄做一阵子朋友。”

“你跟他有什么共同的爱好?”淳于薇特别好奇地问。

“我们共同的爱好是。”侯希白大有高山流水知音难求之感,道:“欣赏美人。”

“你是多情公子倒也罢了。”淳于薇更奇怪了,问道:“那一个家伙懂得什么啊?他不是扬州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吗?”

“如果他不懂得欣赏美人。”侯希白眼睛冒出无尽崇拜的星光,大叹道:“他的身边怎么随时随地都有小美人跟着呢?而且一个长得比一个娇美,啊,我真是羡慕了……”

“中原的女孩子都瞎眼了?”巴黛儿冷哼道:“怎么会有人跟着他这一个小混混呢?”

“你管我!”徐子陵一听勃然大怒道:“你不要以为天下就只有跋锋寒那个整天板着棺材脸装酷的家伙才是帅哥,本人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你没有看见我的优点那是你还没有睡醒!不要以为你是魔帅赵德言那个老甲鱼的徒弟我就不敢打你,就凭你那点魔气,我一屁都可以将你轰飞!”

“你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小混混没错。”巴黛儿哼道,不过似乎徐子陵真的做出什么不雅之举。她站远了两步,离跋锋寒身边更近了些。

“我喜欢。”淳于薇拍烂手掌。她欢快地大叫道:“敢对草原第一大美人巴黛儿奶奶那么说话的,天下间就只有你这个家伙了。实在是太威风了,实在太有男子气概了!我喜欢!我喜欢!”

“你喜欢也没用。”独孤凤忍不住用小鼻子极好听地哼哼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外族女子,他绝对是不会喜欢你的。”

“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淳于薇大力反击道:“你也少得意!他不喜欢我没要紧,我天天跟着他,缠着他不放,迟早有一天都会喜欢我的。哼哼,到了那一天,我就……”

“到时会就怎么样?”独孤凤微带紧张地问。

“到时就抛弃他。”淳于薇得意地道:“从来都只有男子喜欢我的,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的,所以,只要这一个家伙有一天喜欢上了我,我就抛弃他,让他试试胆敢之前拒绝我的滋味!嘻嘻!”

“你这个想法不错。”独孤凤出奇地支持,不过她又微带担心地反问道:“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会的。”淳于薇信心满满地道:“像我这么可爱的草原美少女,谁不喜欢?喂,你们,喜欢的都给本姑娘报上名来!让大家了解一下本姑娘的无敌魅力!”

“我,我喜欢。”报名喜欢只有侯希白那一个小色狼。

跋锋寒和宋师道连忙别过身去,装着不认识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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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请对下联

“你们玩够了没有?”晁公错重重地哼道:“老夫可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们这些小辈嬉闹,姓徐的小子,把和氏璧交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你是有老人痴呆还是有别的什么毛病啊?”徐子陵大笑道:“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跑出来嚷嚷,好像不让天下人知道你得了个老人痴呆就是大家的损失似的,你那老脸不羞我都替你脸红!”

“说得好。”知世郎王薄这一会大力鼓掌喝彩道:“这是我听过最解气的一句话,姓徐的小子,你果然够胆色,我欣赏你。”

“你可以慢慢欣赏他的尸体。”晁公错冷哼一声,身上的气息如火山爆发般腾腾而起,骇人之极。

“各位各位。”徐子陵却没有看见似的,扬声对大家道:“我准备给大家说一个与和氏璧有关的故事,不知道大家要不要听?”

“晁老师。”突利忽然插口进来道:“何不先听听故事?”

“就怕他没有胆子听。”王薄重重地哼道。

“我有。”吐谷浑王子伏骞此时表现出惊人的胆色,丝毫不惧南海仙翁的威名,大笑如雷道:“我的胆子似乎不小,所以我想听听。”

“徐兄要说故事。”拓跋玉潇洒一笑,眼睛朝四方一扫,最后把目光定在徐子陵的身上,笑道:“拓跋玉也想听听。”站在他身边的长叔谋和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庚哥呼儿则静默不语。那个“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铁雄则相反,他们踏前一步。站在突利的身边去,爆起一身气息,边挺自己的主子。

“在下也想听听徐公子的故事。”那个性格另类的河南狂士郑石如微微一哼道:“希望徐公子说一个在下也不曾听过的故事才好。”

“知道你读过两天圣贤书。”徐子陵看也不看那个河南狂士一眼,随口就哂道:“不过用不着在这里吓唬人,因为郑先生除了样子可以吓唬小孩子之外,别的想吓唬人还不容易。”

“郑先生不必气恼。”那符氏兄弟中的符真帮腔道:“一个混混,如何会知情达理,明廉识耻,先生大人有大量,何必与小人计较!”

“像你这种样子能止小儿夜啼的人。如果还知道一点廉耻之心的话。”徐子陵微微一笑道:“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丢人现眼,长得丑不是你们兄弟的错,可是长得丑不出来丢人,还敢把无知当有趣,还敢自我感觉良好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张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你们这两个畜生说话的地方吗?”

“你狂不了多久。”那一个稍矮的符彦怒哼了一声,吼道:“你现在在尽管狂,我看你能狂多久。”

“那你看着。”徐子陵淡淡地道:“看样子大家对我似乎会讲故事深表怀疑啊!这样吧,听说河南狂士是一个才智双全的高人。读过不少圣贤书,我这个小混混有一个对联,下联先不说,联给我们才智双全的河南狂士听听如何?”

“吟诗作赋在下不夸海口。”那个郑石如差点就没有在额头写上‘有才’两个字,得意洋洋地道:“不过试试听听徐公子的高论大作也无妨。”

“高论大作说不上。”徐子陵淡淡一笑道:“这是我们乡下姓唐的教书先生与隔壁做过两天参谋的对穿肠先生吵架时这听来的,不但是郑先生,大家也一起听听。那个过气参谋骂我们唐先生道:‘一乡二里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子,十分大胆。’河南狂士如此大才,想必轻易就能回得了的。大家鼓掌欢迎郑先生来给我们显两手威风!”

好热闹的人一看郑石如听得一一额头是汗,还不意会,马上起哄。其中欢呼声最高的是淳于薇和独孤凤两个小丫头,她们一见对方喝彩的声音比自己高点,巴再升高一些。

郑石如恨浰马上杀了徐子陵。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绝对’要是一个做过两天参谋的人能想得出来并且用在吵架上骂人那才叫奇怪,这根本就是为难人的‘绝对’。无下之对,用一二三四五六七诸多数字来形成一个有意思的句子,还能骂人。那简直绝无可绝了!

这样的对子绞尽脑汁苦思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对上来,一时之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对得上这样的对子呢?

郑石如深恨自己怎么就持才自傲,一时之间就让了这一个小混混的当了呢?他们一直有意识拼命地宣扬徐子陵是一个小混混,原来就是想让人轻敌,让人来上这一个小混混的恶当,让人丢丑。现在,泥足深陷的自己,要完蛋了。

“我们给郑先生一点掌声,鼓励鼓励!”徐子陵拼命煽风点火,挑拨着众人的情绪。

在众人哗啦啦的掌声之中,郑石如脸如猪肝,差一点没有投洛水自尽。

“是不是掌声不够热烈啊?”徐子陵笑眯眯地问道:“郑先生,要不要我们再给你鼓鼓劲?”

“请说出此‘绝对’的下联!”郑石如忽然灵机一动,大声道:“想必你们那个姓唐的教书先生不会没有想到下联吧?在下真的很想听听,这一个‘绝对’的下联是什么!”

“你不行你早说啊!”徐子陵句句有骨地哼道:“你不行你就要认,装行是不对的你知道吗?想怀疑这是为难人的,没有下联的是吧?糖蛋白先生啊郑先生。你不要以为别人也会像你一样不行,别人不像你,不但行,而且牛!听好了,我们的唐先生回骂道:‘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好。”知世郎王薄大吼一声,吓了大家一跳,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以拳击掌,大吼道:“徐小子,你们乡下那个什么参谋和唐先生还说了什么?快说!”

最后一句,他已经站到了徐子陵的面前,眼神差点没有要把徐子陵吞下去般,他的手伸在半空,一副你不说我就动手的模样。

“怕了你。”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还有人喜欢听别人吵架!”

“你废话什么啊?”王薄大吼道:“接着说啊!那两人还说了什么?”

“太多我学不来,再给你学一个吧!”徐子陵带点麻烦地说道:“我们乡下像这类的东西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吵个不停,谁学得了那么多啊?再给你学一个吧!那个过气参谋道:‘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乡下先生可笑可笑。’”

“那你们的唐先生怎么说?”王薄一听,又是有上联没下联,大急,差点没有白掉头发,追问道。

“河南狂士那么多才。”徐子陵悠闲地道:“知世郎去问问他,他也许能答得出来的。”

“他快让你激得吐血了,我去问他还不如自己想呢!”王薄忽然大笑道:“你小子想吊人胃口是不是?你这小子怎么的那么可恶啊?莫非你还想老夫求你说不成?”

“不敢。”徐子陵吐吐舌头。嘻笑道:“那知世郎听好了,唐先生答道:‘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缰,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这……”王薄身体微颤,他双手猛地互击,最后化作震天吼道:“这简直就对得太妙了!小子,你们那个唐先生和那个参谋在哪?我想见见他们!如此人才,竟然在一个乡下教书,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难怪你这个小子牙尖嘴利。原来还有如此的良师教导,怪不得。怪不得!”

“我的家乡在扬州。”徐子陵笑嘻嘻地道:“知世郎慢慢去找吧!不过小子的牙倒是挺尖的,因为小时候常常偷鸡摸狗,这牙要是不尖,早就让别人放恶狗咬死了。”

“你的牙尖不尖跟别人放狗咬你有什么关系啊?”淳于薇不明白了。

“他一定是这样。”巴黛儿恶意地猜测道:“别人放狗咬他一口,他也咬狗一口。”

“不对。”徐子陵带点恼怒地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畜牲一般见识呢?你瞧我跟刚才咬我不放的人一般见识了吗?我是哪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独孤凤大奇地问道,她的问话才代表所有人的心声。

“当然不是。”徐子陵肯定地说:“狗咬我一口,我绝对不会咬它们一口。”

“你不回咬它们一口。”正当众人真以为徐子陵心胸广阔无比的时候,只有深知徐子陵品性的宋师道微微一笑,问:“难道你要反咬他们两口?”

“四口。”徐子陵伸出四只手指道:“我回咬狗两口,再反咬它们的主人两口,一共四口。”

众人一听这个答案,差点没有倒地。

“不错。”吐谷浑王子伏骞大笑如雷,轰轰作响,大笑不止道:“哈哈哈哈……看来徐公子的牙齿还真不错,现在的效果很明显,有人不但灰头土脸,而且让徐公子反咬得快吐血了。”

他说的是郑石如,此时的郑石如简直恨不得生撕了徐子陵,更恨不得马上纵身一跃跳入洛水。可是他不能那样做,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么相信明天的整个洛阳城,团音会传遍‘徐公子智考河南狂士,郑先生羞愧自投洛水。’这样的传闻,到时他必然成为天下的笑柄。

所以,他绝对死不得,必须活着,想出一个办法来好好对付好好羞辱回这一个徐子陵,否则,他这一个河南狂士将会成为天下人的谈资笑料。

郑石如拼尽全部意志,留了下来。

只有最近距离的观察对手,才能摸清他的底细,才能捉到他的破绽,才能等到反击的机会。

“想必现在。”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这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可以给大家说说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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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挑选对手

“徐公子说得如此好,蒲山公也一定很喜欢听徐公子的故事。”晁公错忽然冷笑道:“老夫请徐公子走一遭,到时徐公子可以说个痛快,老夫保证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人天天听徐公子讲故事。”

晁公错见众人的情绪渐渐向徐子陵那边转化,他觉得自己这边渐渐不妙,如果让这一个徐子陵再说什么故事下去,说不定地些摇摆不定的人就会倒向他们那边,晁公错凭着一甲子多年的江湖经验,隐隐觉得,这一个徐子陵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隐藏着一定的目的,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得势下去。

所以,晁公错决定翻脸。

现在自己一方明里的实力就有符氏兄弟,有河南狂士郑石如,有梅洵,梅天,拿下一个徐子陵绰绰有余。

对方虽然有两三个小辈的援手,可是本身就矛盾重重,那个跋锋寒是突利王子的死敌,突利王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击,而曲傲弟子为报师仇也不会坐视徐子陵一方的人援手,他们与自己一方有过密约。王薄老鬼虽然表面欣赏,可是他得为山东之境的人着想,本身与蒲山公协议在前,他不可能援手,现在就剩下独孤家和吐谷浑方的势力了。

独孤家刚刚受到对方的拒绝,相信坐视不管的多,特别自己亲手出击,尤老婆子一定会有所顾虑,特别家也与蒲山公有过密议。唯一的变故就是吐谷浑的王子伏骞,他是一个谁也不卖帐的狂妄之人,不过相信现在自己一方势大,相信他也不会摆明车马与自己为敌。

最后需要顾忌一点的是宋家,不过他们势力远在岭南。鞭长莫及,如果不杀掉那个宋师道,相信宋缺那个老匹夫再护短,也找不到借口动手的。

思前想后一番,晁公错觉得时机已然来临,现在如果再让徐子陵长篇大论,那才是最大的不智。

晁公错浑身气息暴升,如火山喷薄,他飞身在徐子陵三丈开外,侍立如山。一双白嫩如婴的手掌,忽然有一种如碧波般的气息在一团一团地凝聚,如有实质。

他出手在即。

“唉。”徐子陵假装极度失望地叹息道:“为什么?我只想说一个故事,可是都有城管罚款,啊不,都有人要阻止呢?你们连话不让人说了,还让人活不?”

“说了你狂不了多久的。”那个使开山巨斧的高个符真冷冷一笑,与弟弟符彦默契地向这徐子陵这一边大步而来。他们不但要出手,而且无视江湖规矩。要围殴,甚至与天下有名的南海仙翁晁公错一起,围殴一个年轻后辈。

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齐眉棍梅天。一抖手中之棍,他作怒龙般在天空一旋,也配合着向徐子陵另一边围了上去,金枪梅洵则是站在原地不动,那雕龙刻凤的金枪光芒四射,璀灿耀目,让人不敢迫视,虽然以众多前辈高人围攻夹击一个后生小辈有点难堪,但是李密足够重视徐子陵。他与帐下众人谋定后动,势必将徐子陵生擒在手。

这是唯一解除洛阳城守的路。这也是唯一得到用以君临天下的和氏璧之途,李密派系的人如何会不尽力而对。

“好不要脸。”知世郎王薄大吼道:“晁公错。你难道就不顾江湖道义了吗?”

“不顾江湖道义出尔反尔的也可能是知世郎你。”晁公错狡猾地冷笑道:“知世郎与蒲山公有约在前,三思而后行啊!”

他直言指出,也有打击众人的意思,他必须让大家觉得李密派系的人有足够的强势。

“尤夫人如果身体不便。”晁公错又哼道:“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蒲山公迟些会亲自上门探望,他有足够的诚意,独孤雨阀主与蒲山公私交甚深,尤夫人是独孤阀主的母亲,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南海仙翁好威风。”轿中的尤楚红微微咳嗽,道:“别让后生小辈弄得手忙脚乱才好。”

“放心,本尊行桥甚于他走路,吃盐多于他吃米,一个小小的江湖小虾米,还反了天。”晁公错微带得意地扬声大笑,随后又向突利这一边探询地道:“突利王子如果要私自了结你们大草原的事,本尊一方绝不会过问,吐谷浑的王子也是一样,如果伏骞王子愿意一旁观战,相信蒲山公一定会有所回报的。”

伏骞微哼了一声,却不回答。

“这个老头的确令人生厌。:”淳于薇小鼻子一皱,极是不满地嗔道:“本姑娘都看不过眼了。”

“师妹小儿戏言。”拓跋玉微微一笑,向晁公错轻轻一拱手道:“前辈德高望重,大人大量,想必不会她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本人在此代为向前辈致歉了。”

“第一次。”独孤凤那清铃般的笑声忽然响了起来,道:“我第一次赞同你的话,咭咭,那个老头的确令人讨厌,怎么看怎么让人难受。”她的话自然是冲淳于薇说的,圈@子学收藏不过却很快让独孤策喝止道:“妹妹住口,晁公何等之人,你敢无礼?还不快向晁公请罪,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独孤家也像别的什么野丫头般没有教养呢?”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独孤凤用那鼻声极好听地哼哼道:“不要说你,就是阿爹他也管我不着。什么南海仙翁这么威风还是留给徐公子吧,我一个小小姑娘家,随便打一个冒牌的南海仙翁就得了。”

她一开口,众人大愕。

这一个独孤凤不但要出手相助,而且挑战的是那个仅仅中晁公错之下主齐眉棍梅天。

这一下,简直让所有人带点莫名其妙,独孤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独孤凤一个人的不平,还是那个尤楚红的意思,而且这听起来也够骇人听闻。那个独孤凤竟然敢向齐眉棍梅天挑战,不要说战胜,就是能打平也不可思议之极。

对方也是成名数十年威望仅在晁公错之下实在都排列到第二号的人物,可是她竟然敢出言挑战,更让奇怪的是,那一个尤楚红却没有阻止,甚至默许。

“徐公子。”尤楚红微微咳嗽道:“如果什么时候肯赏脸到我家去做客,只要说一声,老身一定亲自出门欢迎徐公子前来做客的。”她此言一出,表明了独孤家的意愿。只要徐子陵愿意把和氏璧交出来,或者愿意跟独孤家合作,她就不顾放弃与李密派系的协议,出手相助。

众人一听大悟,刚才难怪独孤凤会出言相助,原来真的还有这一个尤奶奶在后面默许。

“尤老夫人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徐子陵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如果小子真的应付不来,会考虑尤老夫人您的建议的。”

徐子陵则不。他一开口就拒绝了独孤家的提议。

“咭咭,奶奶你看。”独孤凤听了却娇笑了起来,道:“他是不是很有骨气。凤儿帮他没有帮错吧?”

“是个好孩子。”尤楚红微咳一声。道:“反正凤儿长大了偶尔自己拿拿主意也是可以的。”

“麻烦你们两个站远一些。”这边的徐子陵却笑着以淳于薇和巴黛儿道:“现在是好戏上演的时间,你们两个还是站远一点看戏的好。老寒,你要哪个?”

“听说符氏兄弟相貌英俊过人。”跋锋寒豪笑道:“跋锋寒最恨别人比自己英俊,所以想问一下,他们凭什么长得如此英俊过人。”

跋锋寒难得搞笑一把,众人大力附掌喝彩。

“我一般不看男人的脸。”侯希白一边拍手。一边微笑道:“我只对美人的脸感兴趣。如果说我对男子还有那么注意的话,那他肯定是一个有才之人。就像河南狂士郑兄一样有才的人物。”多情公子侯希白骂起人来也斯文有礼的,不过能让人一头撞死在地。

众人一听。又落井下石,用掌声把远处可躲的郑石如淹没,给侯希白则是十分热烈的喝彩。

“大家都有眼光。”宋师道淡淡地道:“把英俊的有才的都挑走了,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只好跟大家都忽略掉了的梅洵掌门亲近亲近了。”

“喂喂,不是吧?”徐子陵配合道:“你可是堂堂一个天刀之子啊?你怎么可以挑一个‘箩底橙卖剩蔗’一般的梅掌门呢?你性格再随和也不能胡乱挑一个垃圾吧?你难道不知道乱吃东西是不对的吗?”

“虽然我也想挑个英俊的有才的,可是再没有了,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宋师道淡淡地道:“反正又不是挑老婆,将就过得去就算了。”

宋师道的言外之意也能让人一头栽在地上,特别是当事人。

“几位都是少年英雄啊!”晁公错冷笑重重地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太让人失望了。”

他此时身上的气息如海似潮,最后身形一闪,似巨鲸般极速向徐子陵飞撞而来,拳未到,那劲风如同一面墙壁般挤压着众人的身躯,各闷哼一声,双腿要破地而入,才能稳稳站在地面之上,可见晁公错其功力之高绝。

“血河。”徐子陵大喝,双目这内有红光一闪,极速扩大至双瞳,他作赤瞳血晴,那杀气喷薄而出,全身的气息爆起一个血红的地狱。在那个血红地狱里,徐子陵就像长了十八手臂的血红魔神,不但不固守,反倒向恶潮一般扑至的晁公错飞迎上去,四拳相交,重重地对撼一记国。

“找死。”晁公错不愧为南海仙翁,脸上的碧光一闪,双拳一震,将徐子陵血红地狱片片震碎,将徐子陵的身体整个震飞。他一腿飞出,追上正极速震退的徐子陵,大脚板重重地踏上徐子陵胸膛,徐子陵尚未来得及震飞,另一只脚连环而至,腿如轮转。

徐子陵一连十数掌连环拍出,在晁公错的腿轮之中,以掌御腿,弹飞空中。

天空中,有血雨,自徐子陵的口中喷洒而出。

天空中,有人,在其身后,南海仙翁晁公错。

晁公错他双手碧光闪烁,挥拳合击,如斗舰的巨浆破波,又如长鲸出水,重重地轰在徐子陵的后心。

“逆转。”徐子陵被轰得口中血花狂舞,倒射地面,不过双目内,杀意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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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刀之子

符氏兄弟默契无比的扑上,斧影如山,锥影如虹。

这两个符氏兄弟,任何一人都是独当一面的一流高手。之前徐子陵虽然与他们交过手,而且好像轻描淡写就破了他们的联手一击。但跋锋寒知道,那是一种极之玄妙的捕捉,是徐子陵那种感官超常的怪物才能在一刹那捕捉到这两个人默契无比的合击,将最强为成最弱,并且借力打力,一举破敌。

可是以跋锋寒现在的感官,如果想不在对方强势之极的气息下压倒,就已经算是一种抗衡了,倘若还想进一步在对方的迅雷疾电般进攻中探寻破绽,那还真有一定的难度。

心念电转间,跋锋寒迅疾无伦的连晃几下。

跋锋寒是什么人?

他岂是服输之人,虽然不可能在一下子探寻到对方的破绽,可是他同样的玄妙的步法,他可以用空间和时间创造出对方的破绽。

能行要上,不行也要争取上。

这,就是跋锋寒。

跟在后面作畏的符彦身形立时一窒,眼睛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气势信心顿即减弱几分。

因为跋锋寒的每一下晃动,均是针对符彦古怪锥啄剑的进攻而发。

最令其骇然的,就是似能先知先觉般,在符彦变化刚生时,跋锋寒已微妙的移了位,使他的攻击失去最大的威胁力。这不是最为惊人的,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符真符彦又随之改变攻势时,跋锋寒又先一步用那种玄妙的步法错开少许。

如此数次之多,使符真符彦无处着力,就像想抓着滑不留手的泥鳅那种无奈感觉。

符真的开山巨斧必需接敌,如果不接敌,他无法发挥最强的攻势,符彦的锥啄怪剑则刚好相反。他需要游离在外,于开山巨斧攻击时辅助出击,才能发挥最强的威力。可是现在跋锋寒好像在一个环一个环里不住地旋转不息,始终不肯与两人接招。

他的步法奇妙,次次在对手攻击之前就做出了变化,让敌人无所着力。

这种怪异的打斗符真符彦两人尚是初次遇上。

跋锋寒不能硬接,徐子陵之前的打法让他领悟很多,对付像这种两人默契合击的,除了以超强的实力一击而破之外,就只有以巧劲破敌了。

如果有魔门中人在内,定会惊叫起来。因为这是跋锋寒脚下的阴癸派中的“魔月连环”步法。是除了“天魔之舞”之外最奇奥最诡异的步法。跋锋寒的步法虽然远远比不上阴癸之中魔瞳尊者,不过跟拥有魔隐之名的不负相比,单论这个“魔月连环”步法,绝对不会比以神出鬼没而著称的魔隐逊色一分半点。

跋锋寒原来的步法,就相当的不错,只是掩饰在他一向的疯狂攻击之下。

符真气得怒吼连连,他举斧疯狂追砍,偏偏让跋锋寒险差一丝却又安然无恙地避过,而那个一直在旁牵制对手的符彦,更是难受得几欲吐血。一直以来,他至少一半的本领是因啄剑的特别n)构造而发展出来的诡奇变化,教人防不胜防。

可是如此这般尚未真正交手,却给对方完全把握到剑路,轻松躲开自己的牵制,实是从未之有的事。

一时间符氏兄弟由主动变为被动,颇有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苦恼,哪能不把攻势放缓下来。

这时,跋锋寒的刀剑才出,身上那一直潜伏的气息如沸,升腾。

无处观战的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一看跋锋寒身上的气息,不禁齐齐失声大叫了起来:“血河车!”

与跋锋寒相比。

宋师道这一个原来斯文有礼的大阀子弟却完全相反。仿佛他们俩掉了个性格似的。宋师道自一开始就爆起了极度凌厉的剑气,他手握腰间长剑,一步一个脚印,向金枪梅洵走去。梅洵本来对他并不十分在意,不过当这一个南海派掌门人看见地面青石板上那些脚印每一个都像雕刻出来一般时,那阴沉的脸微露诧容,眼角甚至还有些抽搐。

那些脚印一个个的距离完全相等,深度相同,仿佛用最精确的尺子量出来再请巧手名匠雕上去的一般。

这一个天刀之子,果然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金枪如龙,破空而来,金光遍地,如天之炽。

宋师道不退反进,不守反攻,他一头抢入那漫天的金光之中。整个人虎吼一声,长剑重新而出,竟然全无防御之招。

剑枪相交,如雨打大地,密集不可数,飞溅而出的火花射得半天尽是。那刺耳狂暴的声音尖锐得让人胸闷欲吐,在周围震耳欲聋的攻击声中,有如一把怪刃在撕裂着空气,在割削着众人的忍耐。

两个人脾气似乎同样的倔强,那个梅洵阴沉不言,只攻不退。

宋师道更是势如疯虎,以长剑强撼对方的金枪,他不但只攻不退,而且还一步步向敌人迈进,虽然那步履艰难,可是他还是在前进。直到宋师道那一把长剑再也坚持不住那么高硬度的攻击,叮一声,化作一道残虹飞射半空之后,两个人才停下了攻击。

梅洵向后滑出,身形微微颤动,那稳定如俦的持枪大手,竟然虎口爆裂流血不止,他甚至要侍枪而立。

鲜血刹那间染红了梅洵身上处处,如同冬天里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宋师道更甚,他早成血人,浴血浑身,身上无数处血肉模糊,露出红白。

他以意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来,可是半膝还是无力地仆倒,就在整个人要推金山倒玉柱地拿下之时,宋师道大吼一声:“我是天刀之子。”

一掌重重地印在地上,撑住身体,绝对不以膝沾地。另一手举着半截断剑,挣扎着要将自己抽身而起。

他嘴角的鲜血喷涌而出,自他紧咬的牙关,那染红的牙齿渗出,滴滴答答地滴洒在地上。

以宋师道的实力,强拼南海派掌门人金枪海洵n),比起跋锋寒对战符氏兄弟更加困难。符氏兄弟虽强,可是若论真才实料,这一个金枪海洵也绝对不会在他们之下。梅洵不是花架子,他完全拥有一派掌门的实力,只是一直都在南海仙翁晁公错阴影下,没有让世人注目罢了。

“再来。”宋师道狂吼。他极力站直身子,扬起半截带血的断剑,又开始一步一步地向金枪梅洵走去。

从一开始,宋师道就一步也没有后退过。

那边的多情公子正在翩翩起舞。如蝴蝶穿行花丛之中,与河南狂士郑石如对战不息。

河南狂士郑石如出奇地使用着一种蛮汉般的攻击,他巨掌破空,大开大合,根本没有一丝文人骚客的优雅,反倒像个撒泼的疯子般。迫得多情公子侯希白飞上飞下,守多攻少,尽处下风。

如果不是侯希白那身法妙曼自然,观战的众人都以为他会第一个败下阵来。

第一个受到挫败的人是谁?

大家把目光投向徐子陵。

可是徐子陵却告诉大家什么真正的答案,用他的双腿。

徐子陵的双腿合并如杵,在南海仙翁晁公错重拳轰在他的后心之上时,忽然整个向前一翻,双腿如同降魔之杵一般,重重轰在正有点得意忘形的晁公错那头顶之上。

晁公错惨叫一声,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之前自己攻向徐子陵身上的大部分腿劲和刚才一击的掌劲,全部返还在自己的头顶之上。他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腿劲和拳劲的厉害,禁不住惨叫出声。相比他的内劲,徐子陵本身一同入侵的真气,简直微不足道,不过它极是隐蔽,悄悄潜入而使人不知。

等晁公错发现有些不妙,那一道寒热交缠地螺旋先是向内疯狂地螺钻,完全无视晁公错的抵御,再一下子向开分旋,仿佛有良性有生命会自动攻击一般,他们一分两道,各沿着头颅的一边,疯狂向下入侵。

晁公错大吼一声,双手直插自己的太阳**,伴着两道血泉,硬生生将两股寒热的螺旋抽了出来,再聚起一团碧波,治愈自己头顶上的伤创。徐子陵站在他的面前,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带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甚至淡淡地轻问道:“怎么样?这一道小菜还合仙翁您的胃口吗?”

晁公错的回答是,拳头。

他运足了比起刚才更加强大一倍的气劲,让整个人都变成碧蓝起来,化成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般,将徐子陵整个淹没其中。

宋师道残剑疯斩,那上面带着一个愤怒的虎头剑气,狠狠地噬向狂龙舞空的梅洵。

剑枪相交,火花四溅。

鲜血如花,遍开两身。

一轮让人看得目瞪口呆毫不防御的对攻之后,两个人又分开了。

梅洵又向后滑出,他整个人侍在金枪之上,不停地狂喘,仿佛一个穷汉让富户的恶犬狂追了九条大街一般狼狈。他的鲜血自双手之上沿着金枪一路向下,延漫不止。

宋师道还是一步不退。他双手持剑,以剑刺地,整个人用那把断剑支持住。他的身体衣物早让对方的枪龙撕成了布条,肌肉也洞出千百个大小不一的伤口,那血,流得一地都是,连他脚下和身前的泥土都濡湿了一大片。不过,他还没有倒下。

宋师道怒瞪双目,极力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

他的头发在颤动,他身上的肌肉也在抽搐不止。

“我是……天刀之子……”

那鲜血自那紧咬的牙口中渗出,滴洒一地。宋师道大吼,他那让别人看得触目惊心的身体又爆起一阵一往无后的气势,举起上面斑斑裂痕的断剑,大吼道:“再来。”

他每跨出一步,就有鲜血将他足下那一个地面濡湿掉,把那个青石板踏出一脚印渗满鲜血。

不过那脚印还是如尺量斧凿一般,每一个大小相等,深浅如一,距离丝毫不差。

“咳咳……”看见天刀之子宋师道又一次向自己走来,金枪梅洵不但眼角抽搐,而且刚想开口,口中就喷了一股鲜血,还重重地咳嗽了起来。等他站直腰杆,宋师道又来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地举起来那裂痕无数的残剑,又化作疯虎一般,一往无前地,攻击。

这,就是天刀之子,宋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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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独孤凤凰

“你最好不要动。”一个极好听的鼻音哼道。

站在那个齐眉棍梅天面前的是,一身古怪装束的独孤凤。相比起高大奇伟威猛凛烈的梅天,独孤凤显得相当娇小玲珑,不过她那长腿,简直让人赏心悦止到膜拜其下的程度。

特别在那一身奇装异服的衬托之下,那长长的纤腿足踏一对绣有奇形凤纹的长靴,然后自长腿之上,一直有凤尾盘旋。再于那纤纤一握腰间展出两翼,向两臂延去。两臂之上,有着两个古怪的凤翼护臂,似金非铁,不知是何种金铁所铸成,腕节圆润自然,十指如凤爪分明,葱白的玉指露出一点点指头,更惹人喜不自胜。

那劲装的奇服之上,有几朵祥云和霞光掩映着那凤纹处处的身子,使之若隐若现。使那本来就骄傲挺拔的酥胸更是高耸入云,让人为之窒息。

那修长的玉颈,有一个小小的如璎珞般的垂饰,绯红如晶,中有一颗大大的明珠,柔柔的白光,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和身心尽然洗涤,清净。

独孤凤的秀发之上,有一个凤形的战饰,将她那一头秀发紧紧相缚,使那张本来宜嗔宜喜的小脸显得极是英武,极之神气。凤形战饰之上,尚有三根不知名的有如凤凰之羽般的羽毛,飘飘欲飞,傲指天际,有如神来一笔,将她整个人都变成一个几欲冲天而去的金凤凰一般。

独孤凤那身奇装异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合宜,她因那奇装而英气,那异服更因她而璀灿。两者相合,天衣无缝般吻结一体,无比彼此。仿佛此里的独孤凤,就是一只真正准备展翅破空而去翱翔天际的金凤凰一般。

这可把淳于薇羡慕得不行,她看得眼睛尽是小星星,小手一个劲地捅她的师兄拓跋玉,拓跋玉一听她那小嘴猛嘀咕说要自己也送她一套那样的衣服给她,吓得额头冒汗,连忙躲到一边去了。淳于薇一看自己这个百无一用的师兄没戏,又撒娇去拉巴黛儿的手,可是巴黛儿自己也羡慕得双眼发直。

突利看向巴黛儿那动容的样子,直恨不得自己是个裁缝,恨不得自己可以马上变一套出来,送给她来讨好她的欢心。

不但淳于薇和巴黛儿,就是吐谷浑伏骞王子身边的两女,也一副心神飞飘九霄云外的样子。她们本来一直看着的人只有伏骞,可是现在不,现在她们只看独孤凤。不,她们现在只看独孤凤身上那套越看越引人越看越完美的奇装异服。

独孤凤微微举起那纤长之腿,在面前一划,一道三尺长的剑气自她那美腿中射出,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线条。让本来看得双目发直正在大吞口水的众人一下子噎着了。

剑气三尺。

还是用腿发出来的。

除了在场中打斗的人之外,没人不让独孤凤这轻描淡写的一记剑气震住了。

包括正站在独孤凤面前带着满不在乎地看着她的齐眉棍梅天。本来以他数十年浑厚的功力,根本就无视一个乳臭未干的独孤凤。因为他觉得独孤凤就算打娘胎开始练功,也绝不可能可以与自己相提并论。除了刚才决斗的兹航静斋的传人和阴癸魔女之外,他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屁女子会有跟他一较高下的可能。

可是现在他看见了,另一个可能,独孤凤。

“我不想跟你打。”独孤凤小鼻子极好听地哼哼道:“不过如果你想越过这条线去,就别怪我要得罪了。”

“喂。”淳于薇猛地开口呼唤道:“你看过来,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那一身衣服,好不好?”

“你的腿倒也挺长的。嘻嘻!”独孤凤歪了歪她的小螓首,笑道:“可惜这衣服你穿不了,我们家族百年来也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穿,给你也没用。而且我才不会把我的宝贝换你呢!嘻嘻!”

独孤凤微带得意地笑着,样子就像一个骄傲的金凤凰,那笑颜让天上群星都黯然失色,把众人一下子看得如坠梦中,再也迷醉不醒了。除了正在疯狂对拼的人除外,他们正在性命相拼,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欣赏美丽,哪怕最喜欢欣赏美人的多情公子也不例外。

“绿毛乌龟。”徐子陵双手两个奇形的气劲漩涡正在形成,他又一次与晁公错硬拼,狠劲绝不在宋师道之下。

这一回晁公错早已经学乖,他绝对不会再中徐子陵的什么“逆转”功夫了。

晁公错展开了游斗,与徐子陵一击即分,虽然功力提升到极限,可是却没有硬撼的打算,而是展开好像海中巨鲨般的身法,在他布起的碧波之中极速游动,不时掀起惊涛巨浪,斩向徐子陵。

徐子陵身边涌现淡淡的长生真气,将他轻轻地飘浮,他更借晁公错的碧波真气,如天空的飞鸟般不时飞掠其上,似是一只寻找鱼儿的海鸥,飘逸无定。

不过他要对付的不是一条小毛毛鱼,而是巨鲨般横冲直撞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来噬人的晁公错。

相比之下,徐子陵的言语攻击更加有力一点。

至少,他的言语让晁公错的脸扭曲了,这可是连那个寒热螺旋真气直贯入脑之时晁公错脸上也没有出现过的扭曲。当然,能听到徐子陵的言语那脸不扭曲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聋子。

那种言语恐怕就连太监也会受不了大叫起来:我顶你个肺!

“绿头乌龟。”徐子陵的话不多,可是句句都是重点,句句都像鱼叉一般,刺入晁公错的心中。

“绿帽乌龟。”当徐子陵再来一句时,晁公错再也忍不住了。他愤怒得有如一条飞出水面噬向空中飞鸟的杀人鲨。运足全身的功力,张开血盆大口,十指如那尖长如匕的鲨齿,疯狂得不顾一切地向徐子陵的胸腹间刺去。

“怕你有牙。”徐子陵冷笑一声,手中两团螺旋不息的小长生力场,已一先一后地向晁公错射去。他手中此时有刀,有剑。黯金色的井中月和三尺剑气的星变匕。化作一道漫天的金芒和一道小白龙般的白虹,飞斩向扑来的晁公错。

宋师道那边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两个人都快撑不下去了。

金枪梅洵整个人侍在自那一支雕龙刻凤的金枪之上,身形摇摇欲坠,他除了还是一脸阴沉之外,就连那一直微带冷酷无情的眼睛,都有点翻白。他的双手不自然地颤抖得更厉害,整个人喘息有如垂死的老牛,他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

一碰即倒。

如果不是还有金枪的待凭,他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宋师道手中剑碎裂成粉,只剩剑柄,他失去长剑支撑的身体弯曲如弓。无数的鲜血自头脸滴滴而下。

那高高鼻梁有无数的鲜血自上面倒悬滴洒。那英脸一道道斑斑地血良,长长如蚓。宋师道怒目圆睁,自喉咙之中爆出一声:“天刀之子!”

整个人一寸一寸往回扳动,弯曲的腰肢发出格格作响的声音,支撑双膝的大手筋络暴现。

当他整个站直,挺直如枪时,那鲜血早已经将他那愤怒的英脸染成一片血红。

“我是天刀之子,永进不退……再来!”宋师道擎起双拳,向天举起,暴喝如雷。他的双腿,又开始缓缓迈动,于那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印,不过尽管他的腿在颤抖,可是那个距离,那个力度,那个脚印的深浅大小却丝毫不变。

因为,他是天刀之子,一旦战斗,永进不退的宋师道。

跋锋寒一刀一剑,与符氏兄弟的开山巨斧和锥啄怪剑打得有如火树银花,火星激射。

他以柔敌刚,长剑圆转如环,接击符真的开山巨斧,另一手的刀却重斩无俦,硬破符彦的锥啄怪剑。不过因为符氏兄弟本来功力浑厚无匹,加上默契无比,即使跋锋寒略于战术上占得先机,不过还是强压打得跋锋寒节节后退。

巴黛儿一见跋锋寒身体不时中招,不时有鲜血飞溅而出,眼睛一下子有了古怪的神色,似是怨恨,又似是担忧。

突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睛也变成极是冰寒。

侯希白与郑石如越打越快,两个人飞上飞下,谁也没有败象,打得正处于胶着状态。

现在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独孤凤。

并不是因为她的一身衣服,也不是因为她那以腿御出的三尺剑气,而是她的身法。

齐眉棍梅天一见掌门人金枪海洵欲败将倒,暗哼一声,想飞身去救,不过独孤凤早闪身挡在身前。梅天一看宋师道竟然直起了那弯曲如弓的腰杆,并且还能向梅洵走去,心中大急,手中那棍普普通通的齐眉棍化作漫天棍影,以泰山压顶之势,重轰而下。

地面上的青石板地面让他的棍风震陷十数条棍痕,放射状自齐眉棍梅天的身边散开。

不过地上却没有人。

一棍之后,独孤凤并没有站到地上,也不在天空中展臂飞翔,她的身法让她做了一个比展臂飞翔更加让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站到了齐眉棍梅天的棍头之上。

以一只小纤足轻轻地沾站着,另一只长腿微微举起,轻巧又稳妥得就像站在地面之上一般。可是众人看见的却是,她随着梅天的挥舞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却始终棍人如一,仿佛那棍子就长在她的脚下一般。

齐眉棍梅天暴吼连连,双手疯狂旋转那根棍子,一边左右挥动。

可是独孤凤始终如影似随。

棍动人动,棍停人静。

如果不是她足下那根齐眉棍在旋转不息,在梅天的手中如怒龙般咆哮,众人还不会那么惧然。

独孤凤的功力不说,可是单凭这一份绝世的轻功身法,这一份反应与平稳能力,就足可以挑战在场中任意一个高手而不败了。众人现在才恍然大悟,一开始这个独孤凤胆敢如此张狂地挑战齐眉棍梅天,原来她的轻功身法已经达到了众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我不想跟你打。”站在梅天手中那旋转不息的齐眉棍之上的独孤凤用小鼻子哼哼道:“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只要你做个承诺,不过去帮忙以多欺少,我就住手,如何?”

“好。”梅天听了,竟然点了点头,道。

众人正在大异他怎么会同意,忽然看见那个梅天右手一动,自袖中挥出一条乌黑如蟒的皮鞭,如毒蛇吐信般,狠狠地抽向正飞身自他的棍头上缓缓飘降下地的独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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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刀剑狂人

梅天那乌鞭如蟒,挟着一种比声音还快捷的速度,狠狠地抽向着独孤凤那纤纤一握的腰肢。

众人一看,心中咒骂不断。

一个表面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前辈,不但言而无信,而且出手偷袭,目标还是一个如此可爱如此娇滴滴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供着的小美人。如果不是相距太远,众人早就扑上去将这一个齐眉棍梅天痛打狂殴了。

独孤凤却不动声色,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鞭子似的。

她那长腿一微抬,一踩。

出奇地将那一条毒蟒一般的乌鞭踩在了那小纤足之下。那条乌鞭登时绷直,一头在梅天的拉扯之下,一头自独孤凤的脚底下,可是以梅天数十年浑厚的内劲,竟然扯不回那一条让独孤凤脚底下似乎轻巧地踩着乌鞭。

梅天暴吼如雷。

乌鞭在两者之间身躯震颤,却发出鬼哭神嚎般的怪响,它在两者之间变形,拉长,一点儿也没有要松懈下来的意思,那就是说,两者正势均力敌地进行着拉锯战。

那个梅天的黑色内劲一波一波地过来,不过却让那只小纤足发出的剑气割成无数份,在独孤凤的前后左右激射出去,有的直达数丈开外,甚至反射到梅天自己的脚下。可是那一条乌鞭,却丝毫不动,自独孤凤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

众人一看,大悟。

原来这一个独孤凤有着极大的优势,她可以用脚御出剑气,随时地分割着对方远攻而来的内劲。对方用手而她脚这两者较量,表面是她最弱,谁不知却是她最强的一点。那个梅天正以已之短,攻彼之长,难怪再牛的内劲也拼不下来。

当晁公错小心地破去两团漩涡一般的长生气团时,徐子陵的刀芒剑气已经到了他的眉睫之间。

他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刀刃的冰凉,那一种带给别人死亡的冰凉,晁公错很熟悉,因为他常常把这一种感觉带给对手。但换作是他。十数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接近地感应对它的存在,如果他不是南海仙翁晁公错,相信已经让对方得手了。

晁公错双臂齐举。碧波真气几乎有实质般各形成一片护臂战甲,他强行以臂硬挡着那斩向自己头颈两边的金芒和剑气。

碧波真气让金芒一刀而碎。不过那金芒也震颤而回,毕竟,晁公错数十年的功力可是极其霸道地。不过与金芒相反的是,那剑气在接触到碧波护体真气的时候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丁点,比麦芒还短,可野菜诡异地变得莫名的锋利,将那个如实质一般的碧波真气一割而入。

血花四舞。

晁公错右臂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南海仙翁数十年雄霸南海名扬天下的碧波真气竟然连一把小小的匕首也抗御不住。这让晁公错本人先是一愣,然后才知道愤怒,不过他的愤怒更大的原因是来自徐子陵的双膝。

徐子陵一击得手,却不远遁,反倒整个人撞向晁公错的怀中,他的双膝连连暴击在晁公错头脸之上,轰得晁公错一坠入地,而且整个人轰得向后折弯了腰。如一个折弯的断弓。晁公错的鲨齿十指狠狠地插徐子陵的双腿之上,十指洞穿。可是却一点也止不住徐子陵的膝撞。

晁公错双臂弯肘在外,高抬。运起碧波真气抵御着徐子陵的井中月和星变匕的配合攻击,头脸却在承受着徐子陵暴风骤雨般的膝撞,等他的十指还着鲜血自徐子陵的大腿上抽出来,徐子陵至少已经在以他的鼻子为中心的头脸上飞轰了一百记带有螺旋气劲的膝撞。

饶晁公错的内功再浑厚,脸皮再厚,碧波真气的防御力再好,也禁不住头晕脑涨,有些摇摇欲坠。

说到近身作战,徐子陵有着比同龄人多上不知多少倍的经验,几乎每一次战斗,他都在与人拼命,都在与人近身相搏。

除了他自己诱敌谋敌的计策之外,徐子陵最大威力的,就是近身的战斗了。

一百记螺旋气劲的膝撞把晁公错引以为豪的‘嫩脸’撞得一塌糊涂,那威风的狮鼻也折断碎裂,双眼的眼皮变形肿胀,让晁公错只能透过一丝的眼帘来观看这一个世界,另一只肿胀的眼睛充血如注,那里尽是一片血红,看向外面简直就像看见血池地狱。

螺旋气劲滞留在晁公错的脑袋里疯狂破坏,尽管晁公错及时将它们驱尽,不过也头疼欲裂。

晁公错想破口大骂,不过一张嘴,出来的先是一口翻涌的鲜血。

“佩服。”徐子陵裤管撕裂,两腿之上十指洞凛然,鲜血滚滚而下,可是徐子陵却看也没看一眼,他倒扛着井中月在肩上,带点悠闲地望着晁公错,口气极是轻淡地道:“想不到南海仙翁吐血都吐得潇洒过人,真是佩服,佩服!”

如果说晁公错的那一口鲜血吐得潇洒,那么梅洵就得说是威风了。

因为他呕血成升,狂喷如瀑。

沸他的金枪在手,不过再也不能凭依了,因为枪的另一头多了一个人,宋师道。

腾宋师道身上最少有一百个大大小小的枪洞,可是他却对那一杆伤了他的金枪毫无怨恨之意,反倒紧紧地挟在腰肋之间,与梅洵运劲拼抢。梅洵如果一失去这支金枪,那么势必声名扫地,他这一个南海派的掌门可以从此名扬天下了,不过那是作为笑柄的传扬。

文梅洵宁可失去性命,也绝对不愿意失去手中的金枪。

学可是宋师道却相反,他宁可不要梅洵的命,他也要梅洵手中的金枪。因为,他宋师道是天刀之子,所夺之物,必是敌人最为珍视的东西。

宋师道一臂挟住金枪,另一臂挥拳重轰,毫无防御的与同样心思的梅洵互轰。

十拳之后,梅洵呕血成升。

他在最后生死之际,选择了退让。因为如果不退让,就会与对手一同拼死在这一支金枪之下,他的对手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从一开始。他连半步也没有退过,他从来都只进不退。

这一个宋师道是一个疯子。绝对是。

梅洵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很清楚地比较过自己与一个疯子一同战死后那些世人们的传言,是否会比自己失去金枪更让人津津乐道,更让人大笑不绝。

答案自然是:会。

他选择了退让,又一次。

这一次,他连手中的金枪也退让掉了。

它在宋师道的手中,不过摇摇欲坠几乎倒地的宋师道却没有倚枪而立,相反,他将那用性命拼回来的金枪就像烧火棍一般随便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又看向梅洵,大吼如雷道:“再来!”

梅洵这一回没有再来,他已经拼尽。

当宋师道迈着血步向他而去的时候,梅洵闷哼一声,似乎带着心底的无限痛楚,飞身射入黑暗之中。弃下自己赖以成名的金枪。第一个逃跑了。

他不想逃,可是他更不想死。

多情公子侯希白此时还是守多攻少。可是他身上一星血迹也没有,相反。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河南狂士已经有多次触目惊心的伤痕了。虽然那个河南狂士还在疯狂进攻,可是他不是宋师道,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威慑力,特别在多情公子那蝴蝶穿花般的翩翩步法之下。

要比伤痕,跋锋寒此时也不会少。

他除了头脸之外,早伤痕累累,遍及全身。

不过他身上的气息不减反升,他越打那火气越大,而且战法与一开始完全来了一个大逆转。也许是宋师道的斗志激发了他的武勇,激起了他的好强之心。他重刀狂砍,与那个使开山巨斧的符真硬撼连连,双方每一次交击,声音都震耳欲聋。

长剑则与符彦的锥啄怪剑向对方身上相互偷袭,无所不用其极。

跋锋寒一切的伤痕都是符彦所伤,如果他不是还有奇奥无比的‘魔月连环’步法,英气不死也早让对方的怪刃活拆了骨头。符氏兄弟的确很厉害,尤其是两人配合起来作战,本来的数十年的功力更显威力,隐隐然能激增数倍。

跋锋寒敢肯定,如果之前没有看过徐子陵破去他们两兄弟的一击,现在要胜过他们绝无可能。

可是现在明白了徐子陵为什么当时要那么做。

原来破解对方配合的唯一办法,就是毁掉对方最强的那个一直躲在后面偷袭的符彦,如果没有这一个使用锥啄怪剑的弟弟,那个使用开山巨斧的符真不过是一头只会横冲直撞的蛮牛罢了。

当时徐子陵借了符真的力量,去攻符彦,让符彦完全无法配合攻击,威力大减,甚至两人失去配合,让徐子陵挟着上官龙轻易离去而不能阻拦。跋锋寒一直以为徐子陵以巧劲伤创了对方,可是现在他完全明白,徐子陵只是攻击了对方最强也是最弱的符彦,那一个永远躲在符真背后阴人的符彦。

徐子陵他一下子破掉了他们之间的配合,所以才迫得他们住手的。

可跋锋寒在现在的实力之下,借用符真的力量攻击那是不可能的。

跋锋寒用了一个最笨也最有交的办法。

以伤博命。

那个符真不管,只要那个符彦一旦攻击自己,那么就与他拼命,比谁更狠。

跋锋寒在第二十七剑对拼之后,那符彦终于惊叫出来了。因为他完全感受到这一个叫做刀剑狂人的对手那种心思,可是他现在来不及后悔了。

跋锋寒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以伤搏命。

当那锥啄怪剑再一次因为对方的破绽贪功冒进,在第二十六次小心地试探之后,符彦做了一个一辈子中最大胆也最错误的决定,结束战斗。

当他看见自己的锥啄怪剑深深地洞穿了对手的肩膀,他一直注意在跋锋寒手中的剑。他很小心,怕那柄剑会反击,可是那柄剑没有,只是与刀在一起,交击符真的开山巨斧。这种致命的破绽诱人之极,让反应惊人的符彦不再飞撤,而是运劲,想将跋锋寒整一条手臂卸下,自他那肩膀处。

可是他忘了跋锋寒还有脚。

跋锋寒一只脚重重踏出,重重地踏在符彦的脚面上,将那只脚重踩入地,紧紧不放。跋锋寒刀剑合一,爆出之前一直隐藏的实力,震开符真的开山巨斧。他口角溢血,不过却脸带笑容,向惊惶得失声尖叫的符彦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先是一刀砍掉欲逃无路的符彦他那还握着怪剑刺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现在,他的计策已经成功,对方已成他刀下之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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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模拟战神

“救我!”符彦于生死之间,恐惧到了极点,甚至忘记了反击。

符彦拼命挣扎,可是他的腿让跋锋寒死死地踩住。跋锋寒的劲力如潮,疯狂爆发,他的身上的血红真气在他那一身的浴血之下,更添威势。

除非跋锋寒肯砍掉符彦的腿,否则符彦不可能轻易逃脱,因为那是跋锋寒用一个肩膀换回来的代价。在两个人触手可及的距离,以身法灵活以招式诡秘多变而著称的符彦完全失去了优势,这种下面对抗不是他的强项,他甚至还从来没有这样与对手接战过。

符彦吓得魂飞而魄散,身形在小小的空间内拼命挪移,意图用惊人的身法躲避着跋锋寒的攻击。

可是跋锋寒根本就没有攻击。

他不作无用的攻击。在符彦这个猴子精疲力竭之前,跋锋寒可以慢慢地折腾他。跋锋寒微笑着,挥刀向后,又与正在疯狂地救援而来的符真硬撼一记。这种硬拼,又是跋锋寒更吃亏一些,伤口迸裂,口角渗血,可是符真也再次让他震飞数丈。

有了这数丈空间,跋锋寒又有足够的时间想好往符彦身上的那一部分下刀了。

“救命……”符彦已经极力挪移躲避,他的身法极之诡秘,如果不是还有一只脚夫让跋锋寒死死踩着,相信他早就逃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再好的身法,也躲不过跋锋寒缓缓挥出的刀。

由那腿的边沿,缓缓挥削而上,将符彦那条残臂齐肩而削,让那血花在符彦身法的挪闪下挥舞出一片血色的飞瀑。那个符真几乎要发疯了,可是他无可奈何,当每一次他的开山巨斧让对手震退,就会看到对手在弟弟的身上疯狂地报复,以百十倍的伤势还施在符彦的身上。

符彦让跋锋寒削掉了双臂,砍掉了除了踩在脚下之外的另条腿。

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可是跋锋寒还没有放过他。跋锋寒的做人原则是。别人狠,他比那人狠十倍,别人伤他。他要还那人十倍。

看见让跋锋寒几乎活剥了的符彦符真既是、愤怒又是恐惧。

现在。他必须得考虑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自己的重合安全问题。现在,瞎子也可以看得出,符彦已经没救了,他难逃一死,可是如果自己还再上去强拼,有可能连自己也陷了进去。

“救……我……救救……”符彦气息奄奄,可是他还不想死,但自己的哥哥符真伸出手,希望他能够将自己救回去。可是他看到的却是,符真向他飞射而来的开山巨斧。他来不及错锷和愤怒,来不及疑问和责备,就让那开山巨斧一砍两截,身首异处了。

“是你杀了我弟弟的!”符真恶人先告状地朝跋锋寒狂吼道。

“我也是那样认为的。”跋锋寒大笑,同意道。

“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符真表面愤怒地狂吼,可是暗虚的内心早在行动中将他出卖,他一看跋锋寒似要有所行动,轰一声向后飞射。撞破身后的一堵墙,借着泥尘四起。趁着混乱,逃逸无踪了。

“哈哈哈哈……”跋锋寒以刀剑撑地,极力支撑着身体,弯曲着腰杆,疯狂地大笑。

那边的郑石如,忽然收手,他静静地站着,任凭侯希白的美人扇于头颈处削来。

他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不过侯希白却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急掠到宋师道的身边,挥指连点,又将宋师道肩膊架起,大喊道:“那个什么刀剑狂人,如果还没有死,就过来帮忙。”

需要帮忙的还有齐眉棍梅天,不过此时晁公错自顾无暇。

梅天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牯牛,疯狂地挥舞着齐眉棍,化为漫天的棍影,配合着身体玄黑的真气,仿佛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蟒,在翻滚扭曲着身子,准备吞噬着什么似的。可是独孤凤却似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极其轻巧地飞来飞去,不进自一边飞到另一边,在那棍影还没有来临之前。

牯牛气力虽大,也追不及灵活的小鸟。

只有暴吼连连。

他使尽浑身的法宝,一时用鞭,一时放飞刀,一时射牛毛针,一时将那根表面看似极为普通的齐眉棍分拆成三节和九节鞭,又或者在棍首伸出尖锐的枪头,在枪尾抽出短匕,甚至撒过毒沙,用那齐眉棍分拆开的中段喷过毒水,这种种层出不穷的下作手段,让众人看目瞪口呆。

任凭谁也想像不到,一个外表看起来德高望重威猛十足正气凛然的前辈高人,会用尽了一切卑鄙无耻下流贱格阴险毒辣的种种手段,来暗害一个小姑娘。

幸好那个小姑娘应对起来不慌不忙,否则众人早就冲上前去砍死这一个不要脸的老乌龟了。

独孤凤虽然没有太多攻击,不过应付对方阴险下作的手段却是绰绰有余,让众人安心不少。

晁公错此时也自腰带中抽出一把柔软的碧波刀,与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热闹。此时,南海仙翁晁公错再也不顾得前辈高人的身份了。他面前的这一个徐小子,功力虽然远不及,可是打法和计策却古怪之极,以他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以他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却屡屡中招。

“连成名的碧波刀都用出来对付一个后辈。”知世郎王薄大声嘲讽道:“晁兄果然不凡,脸皮果然够厚!”

晁公错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是却让徐子陵的井中月打得喘不过气来。

徐子陵的井中月此时快如疾电,千百道刀光闪现,一击即退,可是还没有退尽,金芒又现。他左右手同时开弓,井中月在两个手中轮流出击,将反震之力化作螺旋劲重新反斩向晁公错。他的上庚哥呼儿看得面色惨白,因为他的‘狂浪七斩’绝对没有徐子陵用得好,而且不可能两只手轮流用。

在徐子陵这一种劲力越打越快,越打越强的古怪打法之下。晁公错吃足了自己功力深厚的苦。

他的攻击越强,那么徐子陵下一记的反震就越是厉害。

如果晁公错不是内力雄浑无匹,碧波护体真气无处不在。恐怕早让徐子陵古怪战法打得节节败退了。

晁公错尽量以大破小,以强破弱。以拙破巧。他运足浑身的功力,化简招式,将徐子陵千百道刀芒寻出一道破去。等徐子陵的攻势尽量震远一些,拉开了距离,再将对方反震回来的功力去碧波真气旋成巨潮,慢慢聚起,准备给徐子陵一记惊天巨浪的淹击。

晁公错的算盘打得不错,对敌经验极足,一下子就得出了徐子陵这种打法的破解之术。

如果不是畏惧徐子陵那把神出鬼没的星变匕,他早上前抢攻。给徐子陵一个大反击了。

徐子陵一直脸容轻淡,如果不是还得在众人面前藏拙,如果不是看见宋师道已经由侯希白开始救治,如果这不是洛阳城内,如果这是荒山野岭,那么徐子陵早就用长生五行相史的真气让这一个老甲鱼似的晁公错试试滋味了。

可是现在众敌环顾,各人立场不明。

纵然能费尽心机杀死这一个晁公错。也难保不住宋师道等人的性命不出意外,徐子陵得留下有用之身来守护自己的兄弟朋友。

他必须那样做。

他有这种责任。

徐子陵打定主意。决意把这一个晁公错收拾一番,先吓唬一下他。打击一个这个南海仙翁的信心,等下次再遇到时慢慢泡制。

“战神。”徐子陵的微微轻喝,手中的井中月爆射出比青天白日时的太阳还有炽烈的光芒,不过相对起他的身体来,井中月只是所有光华的一道。在徐子陵现在的身上,有千万道金光射出,比起之前师妃喧那种佛门正宗的慈航剑典更加正气凛然,更加神威无双。

在金光这中的徐子陵简直有如神明一般。

拓跋玉一见徐子陵身上的光芒,失声叫了起来道:“炎阳功?不可能!”

“战神图录?”相比之下,晁公错脸上比起拓跋玉更加惊讶和恐惧百倍。他当然知道这一种在数十年前曾昙花一现过的天下第一功法的厉害,他甚至亲身领教过,在年青得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他曾让那一个战神图录的使用者轻易地挫败,从而远遁南海,远离那个人的势力范围。

当年极少人知道隋文帝杨坚就是战神图录的隔代传人,可是晁公错知道,因为他是那一辈的人。

这绝对是战神图录的真气没有错,晁公错隐隐然能感到杨坚当年那君临天下的气息就是这般凛冽和势不可挡的,这绝对是战神图录没错。

难道徐子陵是杨坚的徒弟?怎么可能?杨坚都死了十几年了,他怎么可能会是杨坚的徒弟,可是如果他不是,他为什么又会这种世人早已经忘的绝世武功呢?

晁公错想不明白,不过他没有深思,他只想如何尽快地逃走,在对方战神图录奇招的攻击之前。

“真的战神图录……啊……好小子!”知世郎王薄也看得有点目瞪口呆。

一道小小的比阳光更加光亮千百倍的光柱自徐子陵右手食指射出,这正是他用来假冒战神图录的长生真气,‘天阳之剑’,在足够时间的模拟之后,又在杨坚遗留的战神真气的掩饰之下,徐子陵一剑刺出,向吓得不轻的晁公错那眉心射去。

不求杀敌,只求将这一个老甲鱼吓破胆子,那么下一次再战,就会容易多了。

在徐子陵最强的‘天阳之剑’下,就算拥有一甲子功力的晁公错他那碧波真气也禁受不住,视若无物地穿刺而进,把晁公错的额头射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晁公错觉得自己整一个额头都在沸腾,那些血和皮肉都在沸腾着,在对方战神真气的烫烧之下。

他吓得亡魂俱冒,整个人硬生生向后仰成一道拱桥,那颈骨差点没有让自己折断,才险险射过那致命的一剑。等看到徐子陵另一只手指还有一支小小的光剑凝聚时,他早不顾什么前辈高人了,双足顿地,化作大鸟飞射而起,向黑暗处逃离。

可是天空中早有人,徐子陵。

徐子陵食指一探,仅能发出两三次的天阳之剑将晁公错的肩膀射穿。虽然没有能够凝聚起另一道,不过也及时地将晁公错整个狠狠地揍飞地下。当他的双足想狂踩晁公错的脊梁时,为求保命的晁公错早将一切颜面抛之脑后,一身是泥地翻滚几下,手足狂抓入地,借力射入洛水,化作一条大鱼极速而潜了。

晁公错的狼狈结局,让观战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一个徐子陵,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就算强大如南海仙翁晁公错,也只有灰头土脸而逃。

这,就是在竟陵血战九日挫败十万江淮军于城下的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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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为爱而战

晁公错一逃,梅天早成惊弓之鸟,他一震手中的齐眉棍,似是要拼命,谁不料却以棍撑地,整个人弹射半空,再遁入黑暗,一句话也没有地逃走了。

独孤凤没有追,她甚至没有全力打,众人看得出来,如果这一个小姑娘要发起威来,那个齐眉棍梅天非得不能讨好,而且还得来个老脸扫地什么的。大家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小姑娘能排行在独孤峰独孤霸独孤盛等威震江湖的众人之上,为什么说独孤家除了尤楚红这一个超级老夫人就是她了,原来她真正的实力的确有够惊人。

就是知世郎王薄,也看了好几眼独孤凤,眼中微带诧异。

“怎么样?”独孤凤身形一去,站在正在给宋师道疗伤的徐子陵身后,银铃般笑道:“人家利害吧?咭咭!”

“这就是你的那什么‘凤凰羽衣’吗?”徐子陵头也不抬,回应道:“看起来挺漂亮的,你穿了它好像是可以变强一点点,要不下次我们比试比试?”

“我才不。”独孤凤本来是一个打架狂人,可是一听却嘟起了小红唇,微嗔道:“你不过是想欺负人家罢了,你不用手,我才跟你打!喂喂,我打你跑了一个老乌龟,你不谢谢我?哎呀,这一个天刀之子看来快不行了,我还是走远一点,免得沾上晦气!”

“谁说的!”徐子陵怒哼道:“不要说他还有一口气。就是没有,我也能把他救回来!天刀之子也是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吗?师道大哥,你来告诉她!”

“我只想……休息一会……”宋师道除了一双眼睛还有点活人的味道别的都跟死人差不多了。

“休息个屁。”徐子陵一边用长生真气的水诀‘滋润术’急急救护,一边大骂道:“一点点小伤休息什么啊?一会儿你还要出战呢!你想偷懒都不行!”

“呵……认识你还真……倒霉啊!”宋师道想大笑,不过笑意还没起,就牵到了伤口。疼得骨肉乱颤。

“突利对几位深表佩服。”那个突利王子上前两步,抱拳拱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中原人。血性和豪勇一点也不比我们突厥人差,本王子佩服!不过突利有一点私事想跟那位刀剑狂人了结一下,虽然现在出手有点乘人之危,可是本王子可以保证,我保证不用伏鹰枪,就空手跟这个刀剑狂人过招。而且随便他用何种兵刃!”

“突利王子好雅兴。”跋锋寒其实也伤得不轻,不过他的豪气不减,大喝道:“要打架,我跋锋寒怎么说不呢?我,绝对奉陪到底!”

跋锋寒擎出刀剑,看出不看巴黛儿一眼,只冷冷地盯着突利。

“……”巴黛儿看了一眼跋锋寒。再看一眼突利欲言又止,不过眼圈微微红了。

“妈的。”徐子陵大骂道:“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你们两个就像**的公牛般,只不过得不到一个女孩子心,就觉得心理不平衡。非要嫉妒,觉得天塌下来似的。连王位也不顾了,整天围着个女人转,另一个就更傻。明明喜欢对方,可就是装酷,你说一句喜欢就会死啊?”

“住口。”突利和跋锋寒两个人同时大吼,两个人都气急败坏。

“还有你。”徐子陵冲着巴黛儿大吼道:“你这个女孩子一点儿也不痛快,喜欢就喜欢,你偏偏还要玩什么爱你恨你的游戏,非要挑起两个人打生打死,你难道非要看着他们两个都为你拼死掉才开心吗?你笨你不懂怎么做你问问别人啊?要不你问问你的心?你这都是干什么啊?莫名其妙!”

“……”巴黛儿让徐子陵一骂,好几次想张口回辩,可是最后却是垂下一串眼泪来。

“你住口。”跋锋寒一跃而回,一手抓起徐子陵的胸衣,大吼道:“你给我住口!”

“你还想跟我动手不行?”谁不知徐子陵的火气比跋锋寒还大,他一举手将跋锋寒反抓了起来,往地上一砸,再一脚踢飞到空中,等跋锋寒射在半空还没有去尽,徐子陵早一记轰在他的脊梁之上,跋锋寒重重地砸入地面,双手直陷入地。

徐子陵雷霆万钧的杀下,杀人的拳头重重地轰向跋锋寒的后脑。

不过此时一片银光挥动,如星撒洒半天,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架开了徐子陵的重拳。一个面上戴着黄金面具的女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跋锋寒的面前,替他接下了这致命一拳。

“找死!”徐子陵双手金光一闪,化作一个巨大的金鹰,于突利扑来救援的刹那间,已经捏住了那个面上戴着黄金面具的女孩子那秀长的脖子。另一只手化成莲花绽放般的指轮,弹开那个女孩子手中的弯刀,并且接过一刀劈在那黄金面具之上。

黄金面具一分为二,露出巴黛儿痛苦的面容。

“你们谁喜欢她?”徐子陵冷冷地问:“我数到三,你们不哼声我就送她上西天,让你们两个慢慢瞪个够!”

“快回答。”独孤凤大叫道:“这个家伙很狡猾,他从来也不数一二,直接就数到三的。”

“救救姐姐!”淳于薇也飞身抢上前,冲着心神大乱的突利大叫道。

“喂刀剑狂人。”抱着宋师道撤离火线的侯希白火上浇油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大美人香消斑逝吗?”

“你们不哼声是啊?”徐子陵说到做到。真地一刀往巴黛儿的脖子削去,刀光如练,如长虹划空,影花了众人的眼睛,在刀光中,两个人抢入刀光之中,一起用手阻住了那把弯刀的斩削,接着一个人猛撞徐子陵的胸口,将他轰飞;另一个抢过巴黛儿的身子。闪电般退回了众人的护卫之下。

这两个人动起手来出奇地默契,徐子陵一下子被打飞。手中的巴黛儿也一下被抢去了。

徐子陵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脸上带着笑嘻嘻地表情。

“你到底在干什么?”跋锋寒差点没有让他气疯,怒吼道。

“巴黛儿姑娘。”徐子陵理不也不理他,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刚才两人的表现,你看得还满意吗?”

“无聊。”巴黛儿冷冷地哼道:“不过我想说,你虽然讨厌,可是偶尔也做点让人感到无聊的事!”巴黛儿一开口就让众人傻了,她本来应该拿砍追徐子陵的才怪,谁不知却非但不追究,甚至有些口硬心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正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巴黛儿又开口了。

“谁要你管?”巴黛儿身子一挣。挣脱突利的大手,冷冷地道:“你的血都要沾染上我的衣服了!”又冲跋锋寒冷冰冰地道:“你的头暂时寄在你的肩膀上,迟些我再亲手将它砍掉!”最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向反应不过来的突利哼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你不走我走了!”

突利听了,连忙举步跟随,他回头看了跋锋寒一眼,扬了扬带血的大手。眼睛中微带得意。一看巴黛儿已经走得没影,不由又急急飞身追去。

他的那个两个部属。“双枪将”颜里和“悍狮”铁雄,一看突利走人。也迈开大步,追上护卫而去。

“看吧?”徐子陵拍拍跋锋寒的肩膀道:“好女孩总是有很多人追求的,你不争,别人排着队来追,你要是再装酷就完蛋了!”

“……”出奇地,跋锋寒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只是看了看自己手心那一道伤口。

“嘻嘻,刚才人家也是出大气力了。”淳于薇过来争功了。她笑嘻嘻地道:“如果不是人家配合制造紧张气氛,他们绝对不会让你骗倒呢!”

“我一点儿也没有感到紧张。”徐子陵继续给宋师道疗伤,头也不回地道。

“反正我出大气力了。”独孤凤却不同意道:“你总得表示表示!”

“就跟我说那个‘爱的宣言’好了。”淳于薇兴奋得小脸通红,道:“我别的什么也不要!”

“花痴。”独孤凤举唇讽刺道:“你刚才一直就在袖手旁观,还好意思出来争功,你有本事就帮他打跑两个敌人试试!”

“我帮了!”淳于薇小鼻子直哼哼道:“打跑的人数比你还多!”

“我没有看见。”独孤凤总算跟她对上眼了,道:“你打跑的人都在哪里?大话精!”

“我师兄。”淳于薇得意洋洋地道:“我师兄那边有三个人,你才打跑一个,我比你多打跑两个。”

“他们也算?”独孤凤本来想说自己家还有很多人,可是转念一想,那乌黑的眼珠一动,哼道:“他们没跑,一个也没跑,不算数!”

“一会儿他们会跑掉的!”淳于薇笑嘻嘻地耍无赖道:“你又没说过要立即跑,嘻嘻,一会儿们他一定会离开的!我保证!”

“你没有动手。”独孤凤一年恼了,道。

“笨人才动手。”淳于薇笑得更欢,道。

“你无耻!你无耻之极!”独孤凤大怒。

“无耻总比笨好。”淳于薇根本不在乎。

两上可爱非常的小姑娘眼睛瞪着眼睛,像两个小公鸡一般,都装着神气兮兮又怒气冲冲的样子,想压下对方。可是谁也压不下谁,谁也不服输,她们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瞪着,脸上的娇嗔简直能把天上的星星都看得滑落下来,就像众人的眼睛。

听她们吵架简直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当然,这个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的个人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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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会吟诗

“徐公子。”轿子里的尤楚红微咳一下,温和地道:“有空请到老身家做客,老身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不欢迎的。凤儿,回去了。”

独孤凤一听,忽然银铃般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朝徐子陵扬扬小手,一点儿也不在意刚才与淳于薇的斗气,仿佛一个得胜的大将军般,得意洋洋地走了。淳于薇看着独孤凤那个骄傲得神气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小鼻子更皱了一些,还微微哼了一下。

“喂喂。”淳于薇一看徐子陵忙里偷闲地向独孤凤挥手作别,不由做了个娇人的鬼脸,一跃上前,口中微嗔道:“我没有帮你吗?为何你如此偏心?”

“你也要走了吗?”徐子陵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道:“那么淳于薇小姐再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淳于薇微带苦恼地道:“虽然我说不出来,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不对,她应该很生气的,可是她没有,还朝你笑,这太不对了!你们以前认识?”

“废话。”徐子陵大咧咧地道:“我与你不也认识!别人朝我笑一笑就不对吗?你的小脑袋都怎么想东西的啊?”

“反正就是不对。”淳于薇以女孩子敏锐的直觉感到两人总有些东西,徐子陵虽然不说,可是他对那一个骄傲的小姑娘和对自己是完全不同。而且,那个姑娘对他也是不同的,她绝对不是单单代表家族向他示好那么简单,她看着他的眼神跟自己都有些不同,那种感觉太不对了!

“师妹。”拓跋玉看了远处的吐谷浑王子伏骞,忽然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地向徐子陵拱手道:“拓跋玉与徐公子再见,不胜欢喜。今晚观战之后,心中敬佩更胜往昔。徐公子,告辞了。”

他的话代表了突厥另一方的意思,那就是看到徐子陵强势,愿意暂时放下以前的恩怨,表示自己一方的诚意。反正他们是外族之人,正好作壁上观,静候洛阳之乱。

现在洛阳暗潮汹涌。正是他们这些外族人大看热闹大渗势力的好机会。

知世郎王薄一看尤楚红的轿子走了,过来拍拍徐子陵的肩膀,哈哈一笑,也不言语,飞身走了。

“我从来也不会拍拍**就走人的!”吐谷浑的伏骞王子大笑如雷道:“我邀请几位三天后的晚上到曼清院一聚,到时听说尚大家也会出席呢,不知徐公子及几位是否赏脸?”

“尚大家会到?”侯希白一听双目发亮。马上报名参加,道:“我们一定到。”

巨舟拍水,桨橹齐动,那华灯摇拽处,洛水之上,那一条条大小灯船,纷纷起航,于伏骞王子的豪笑声中。渐渐远去。

拓跋玉向徐子陵再施一礼,带着长叔谋和庚哥呼儿也缓步而没入黑暗。他们一离开,几处屋檐之上的原来张弓搭箭的黑影也纷纷撤离,这是那个毕玄亲手训练出来的‘多北塞’十八骑。如果没有这些神箭手在暗中虎视眈眈威慑着,想信与长叔谋有牙齿印的伏骞王子不会离开得那么容易。

淳于薇玉指一边旋着那小巧的弯刀,一边笑嘻嘻地道:“下次再有架我一定帮你打,绝不会再让人抢了。喂喂,你说我帮你打架了,你会对我说那个‘爱的宣言’吗?”

“不会。”徐子陵一边给宋师道疗伤,一边微笑道:“因为那会教坏小孩子。”

“哪里有小孩子?”淳于薇好奇地向四周打量一下,最后看到四处大街人影全无,才明白徐子陵说的是自己,不由大嗔道:“你敢小看我?本姑娘……嘻嘻,下次让你看看我的宝贝,你就知道本姑娘长大了!”

淳于薇那大胆的言语一出,差点没有让跋锋寒和侯希白摔倒。

“我走了。”淳于薇一边蹦蹦跳跳而去,一边回头扬声着:“下次记得跟人家说喜欢我哟!”

看见这一个鬼精灵也走了,跋锋寒再也坚持不住了,不禁一下坐倒在地上。就连没有受伤的侯希白也带点夸张地擦拭了额头一把,叹道:“这个外族的小美人还真是够大胆的,喂,刀剑狂人,你们外族的女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

“我懒得理你。”跋锋寒一放松,只觉现在全身差点没有散架,没好气地回道。

“刀剑狂人的情人跑了,脾气不好那是自然的。”徐子陵伸过来一只手,按上跋锋寒的后心,也给他输一股真气过去疗伤,口中却调讪道:“看来还是多情公子好一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啊,我喜欢这话。”侯希白一副此言深得我心的表情,差一点没有让跋锋寒拔刀砍了他。

“闻说李阀之中有一超强高手。”徐子陵此时忽然左言而它顾道:“名李神通,为阀主李渊之弟,在江湖厨房却尤过其兄,擅使三戈戟,钩、啄、割、刺变化万千,名震北方。不知大家可曾有幸见过其人真容呢?”

“不曾。”侯希白摇了摇美人扇,摇头又摆脑地道:“虽久闻其名,从未谋面也!”

“那我们请李前辈出来一见如何?”徐子陵扭头冲着黑暗之中的一个方向微笑道:“李前辈的奇功惊天绝世,不知前辈是否愿意出来。让我们几个小子可幸一睹前辈真颜呢?”

“徐公子过谦了。”黑暗中有人大笑道:“李某多次听世兄提起过徐公子,心中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啊?”徐子陵微微诧异地问:“秦王殿下离开洛阳了吗?”

“世民已经起了。”黑暗中那人扬手飞出一物。直射徐子陵的面前,徐子陵接过,是一封用火漆封上的信笺,正想开口再问,黑暗中有人掠空而去,远远传来一声长笑道:“李某看徐公子挺对眼的,可是李某今趟还有事。下次就一起喝酒好了。”

“这就是李家中人。”徐子陵微笑地对跋锋寒他们道:“个个都牛屁哄哄的。”

“难道我们自己就可以喝酒吗?”跋锋寒最看不得大阀中人那个高高在上,哼道:“如果不是要配合徐小子你来演戏给那个李神通看。我早上去试试他的三戈戟牛到什么程度了!”

“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徐子陵笑咪咪地道:“他的确要比你牛一些。”

“还好你说现在。”跋锋寒豪气地长笑道:“今晚一战,我跋锋寒又提升许多,等过些日子我完全将这些战斗的经验融合贯通,必然又大进一步,到时再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那就恭喜跋锋寒公子了。”徐子陵大笑,抱起宋师道。朝正大摇美人扇的侯希白笑道:“多情公子,虽然没有美人,不过有美酒,你要不要来喝一杯?哎,师道大哥,你醒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看见你没事,我放心多了。你知道你是天刀之子,可是你也不用拼得那么尽吧?”

“我……也想喝酒……”宋师道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更想听听……你关于喝酒的诗……”

“天哪!”徐子陵一听晕头了,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打我那些留着泡小美人用的诗的主意?”

“说一个……好久没听了……”宋师道因为徐子陵不遗余力地救治,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虽然现在还极是虚弱,不过说话却是无碍。

“我也想听听看。”侯希白一听吟诗作对。他来兴趣了,道:“如果没有美人。那么是无聊了点,可是有美妙诗篇来和美酒那也还过得去。现在反正没什么事,我参加了!”

“是不是真的?”跋锋寒则表示怀疑:“这一个扬州的小混混还会吟诗?他粗言粗语地骂人我倒是见识过多次,想不到还会吟诗啊?都会吟什么?不会是青楼红阿姑那些枕边风流诗吧?”

“靠。”徐子陵哼了一声,抱起宋师道就走,一边头也不回道:“我不会?我一开口吓死你!”

“废话个屁。”跋锋寒飞身自地面上弹行,撑一个懒腰道:“有本事你就吓唬我试试!”

“我听听,我且听听如何。”侯希白一边跟上,一边装出行家的样子,大摇着那把天蚕丝织就的美人扇大笑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徐子陵淡淡地问。

“咦?”这是跋锋寒下巴掉到脚面上之前的声音。

“啊?”这是侯希白美人扇掉到地止之前的声音。

“新丰美酒斗十千,洛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徐子陵又抛一个书包。

“……”两个四目交投,各看到对方眼中的那种难以置信有如仿佛见了鬼一般。

“嘿嘿嘿!”徐子陵怪笑道:“你们还敢小看扬州的小混混不?虽然我是一个小混混,可是在我乡下,随便一个教书先生都会吟上一百几十首诗的,如果我每吟一首诗,你们就喝一大碗酒,保证可以让你们活生生地淹死!你们还傻楞干什么?喝酒还有人用八抬大轿来请吗?”

“哈哈哈……”跋锋寒放声长笑,大踏步上来,在徐子陵的肩膀上狠揍了一拳,大笑道:“难怪你装神弄鬼的本事那么厉害,原来肚子里倒也有一点真货色!”

“同意。”侯希白呵呵地超级同意道:“难怪徐兄身边总是那么多小美人追着,原来徐兄有大才深藏不露啊!”

“你们应该……再装久了点……”宋师道笑道直咳嗽,不过仍然大笑不止道:“你们越不信,那么他就会更气恼,就会吟咏出更多的诗句来,可惜……咳咳……”他的命也去了大半,不过最关心的,仍是徐子陵的诗,这让徐子陵既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人生在世,有他们这样的好友知己,还有什么遗憾呢?

徐子陵想到这里,忽然纵声长笑,笑声响彻整片黑暗,跋锋寒他们几个一楞,不过一听那笑声极是放纵和欢喜,马上加了进来,个个放声大笑,于洛阳这一个空灯暗的御道大街。

四处空荡幽暗,寂静无人。

天空星光黯淡,夜凉如水。

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正在放笑大声,笑声如歌,久久不尽,袅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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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选你为帝

天津桥上一闹,整个洛阳风云又起,徐子陵名一夜名震洛阳。

之前血战九日死守竟陵挫败十万江淮军,这对洛阳大多人无关痛痒,所以大多人抱有怀疑的态度。在曼清生擒上官龙倒让徐子陵稍稍出彩了一把,可是洛阳帮主曼清院的东家上官龙竟然是一个阴癸中人,很多熟人也不愿提起,在洛阳帮有意的控制之下,大多百姓们甚至还不知道这个传闻。

可是天津桥上,传说中的慈航静斋的传人将和氏璧交托徐子陵保管处理一事,那肯定不会没人不知道。

再说,就算众人怀疑徐子陵是否有血战九日对抗江淮军的能力,现在也不会怀疑他在襄阳上百高手下安然脱离的身手。

要知道,一个成名数十年足有一甲子以上功力的南海仙翁晁公错,据说在与徐子陵这一个后生晚辈对战之后,最终也落得跳入洛水而遁走的地步,可见这一个江湖新秀武功之高绝。

当徐子陵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整个洛阳已经把他从一个人传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说他身高丈八,三头六臂,眼似霹雳,口中喷火,鼻能冒烟,肋生两翼,十指如爪,生裂虎豹,喜食人心。

最少有一百八十人拍着胸口说他曾看见徐子陵在南山骑着猛虎巡视山林,又有三百六十个人指天发誓说他曾看见徐子陵在洛水游泳时无间闯入龙宫。因为酒后与龙王发生口角而大打出手,最终斩杀蛟龙一条,使洛水足足浑浊了三天。

街头巷尾三五成群的长舌妇们,最关心徐子陵的“战斗能力”如何,当听到传闻徐子陵每晚无女不欢一夜足可御下百女,个个的口中都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又羡慕的声音。一些寡妇和需求极大常常供不应求的**那眼睛更是冒着幽幽绿光,如饥饿的母狼。

不过,这一切,徐子陵都不知道。

他早早就让王世充派人请了过去。

其实,远在昨天晚上,王世充就迫不及待要请徐子陵过府商量,可是徐子陵正与跋锋寒他们喝得痛快淋漓,以战后疲累打发来人回去了。可是王世充不死心,足足派了十批人一直等在徐子陵的房门之前,以免别人捷足先登。

现在的徐子陵,可是一个宝贝。

在洛阳,无论哪个势力在明里都恨不得对他巴结一番,毕竟,就算跟徐子陵再冤仇,可是也犯不着和他身后的“和氏璧”斗气。

徐子陵一爬起来,就让人接过了郑国公府。

一进大厅,只见王世充高坐于大厅南端主座处,十多个席位平均分布两旁,都坐满人。

右手边,六席尽是徐子陵之前就认识的“美胡姬”玲珑娇、可风道人、“铁钩”陈长林等,居于王世充右边首席的“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那一个老叫花子。然后是上一次看见的那个将军郎奉,最后是宋蒙秋陪于末席。

徐子陵淡淡看一眼另一边,六个人中有四人还是首次见面,除了居末王玄应和王玄恕之外,另四人徐子陵皆不认识,不过也可以略猜到一二。

徐子陵刚一踏入大厅门口,王世充长身而起,迎了上前。亲自挽住他的手,一边大笑道:“子陵你来得刚是时候,我正与众人商讨大讦,几位将军刚刚自外回来,正好认识认识。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因为算是久闻徐子陵的大名了,众人纷纷站起来向他抱拳为礼,只有那冷若冰霜的胡女玲珑娇对他爱理不理的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徐小子。”欧阳希夷那个老叫花子似对徐子陵特别有好感,拍手道:“听说你打晁公错那个老乌龟满地找牙无路可逃急急跳水而遁是不是?这太让老夫惊喜了,晁公错那个老乌龟我一早就想揍他,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这下有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真是个好小子!来,来这边,来与老夫同坐吧!”

徐子陵生受了欧阳希夷哈哈大笑的一拳之后,自有侍从在这前辈高手几旁之下加设一张太师椅,让徐子陵坐下,又奉上香茗。

扰攘一番后,王世充向他介绍左方首次两席身穿将服的男子予寇仲认识,一个叫张镇周,另一名为杨公卿,乃王世充侍之为左右臂助的大将,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一向驻守外防,为王世充与各方起义军作战。

徐子陵哪里会不知道这两个人,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他早在两年前开始谋取洛阳时就有密探跟在这两人的身边了,简直比他们两个人自己还要了解他们,只是没有亲眼见过罢了。此时相见,徐子陵不由也特别留心打量着两人。

张镇周身材颀长,瘦削的脸庞显得精明自信,神态冷静自若,罕有露出笑容,高高的额头微微隆起,好像内中蕴藏无穷的智能。年纪在三十五、六岁左右,身上军仪整齐,看上去似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

沸杨公卿年纪稍大,中等身材,脸上永远挂着点温和的笑意,细长的眼使人感到他是个城府甚深的人。带一点尖嗓门,说话时总是慢条斯理的,予人若断若续的感觉。徐子陵一看他就暗暗n)好笑,这一个杨公卿是什么人他自然就是清楚,一看对方给自己抱拳行礼,也微微一笑,还礼请坐。

腾末座两人自然就是王世充的两个儿子王玄应和王玄恕了。他们作为王世充的长子和次子,本来不会参与这种议事之会。不过王世充有心让他们在众人之前露露脸,等日后大战时领领兵捞捞战功,好为日后的继续大业立下威望。

文徐子陵顶讨厌王玄应的嘴脸,因为王玄应不但说话举止粗野鲁莽,而且看向徐子陵的眼神都带有一种狠毒和怨恨的意味,虽然表面上恭敬非常,可是一肚子坏水。

学再说像他这种又矮又肥,常年沉迷于酒色之中掏空了身子之人。不要说他叫做王玄应,是王世充的大儿子,就是换成别人,这种成不了什么气候却想搞风搞雨的人物,徐子陵也难用正眼看他。

王玄恕本来就极是崇拜徐子陵,之前听说了徐子陵的种种威风史已经感动得不得了。又知道徐子陵昨晚大战南海仙翁晁公错,而且大获全胜之后,更是激动得浑身乱颤,向徐子陵抱拳行礼里差点没有把面前的案桌撞翻。

徐子陵呵呵大笑,半是开玩笑半是鼓励地问他敢不敢迟些跟自己一起上沙场杀敌,简直没有把王玄恕疑为梦中,不顾王世充反对还是赞同,马上拍胸口表示没问题。

王玄恕现在虽然稍稍幼嫩,可是他因为平时有练功,身体倒也还算结实。近来得到徐子陵常识和关照多多,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显得容光焕发,英气勃勃。

他虽然没有长大成*人,不过也有如初生之犊。只是稚气未除,仍须一段历练才可独当一面。

徐子陵有心栽培他,也算是给这个超级“粉丝”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另两人徐子陵不认识,不过一听叫做是王弘烈和王行本,就知道是王世充的亲族,这种只看外貌都知道不是什么非凡人物的世家子弟,徐子陵懒得多看,淡淡看过就好。

在座十二位王世充打算在对抗李密而组建成洛阳军系的核心人物,占了近半都是王世充他自己的儿子和亲属。可以说除了小儿子王玄恕还像点样子外,其余均非人材,甚至是庸材。如此任用私人,对军心士气当有一定的影响。不过徐子陵自然希望王世充越昏庸越好,才不会去管他的这种闲事。

“子陵,坐。”王世充为徐子陵介绍完众人之后,强忍住向徐子陵打探和氏璧的心思,向徐子陵探询起他的近况来了,道:“闻说子陵大胜南海仙翁晁公错,真是可喜可贺,子陵真不愧为江湖新秀之中第一人也!这个晁公错是李密请来的超级高手,遭子陵如此重创,李密奸贼一方必士气大跌,到时人心涣散,我军必将大获全胜!”

“晁公错功力深厚。”徐子陵淡淡地道:“当时因为强敌无数,他怕有人趁机发难,所以才急急遁走。交战当时,我虽然用剑稍占优势,不过也让他十指重创双腿,可能一段时间还不能康复呢!”

“子陵尽管安心养伤。”王世充表现出极大的关心,道:“现在李密已经中你我定下的计策,一时之间还没有战事。再说现在晁公错重创而回,李密就更加难以调动士兵的士气了,子陵尽可安心养伤,如果有任何的需要,尽可开声,最好的御医,最好的药物,我都早给子陵你准备好了。”

“如此多谢尚书大人了。”徐子陵淡然微笑道:“歧黄之术我自己多少也懂点,御医就不必麻烦了。今天各位齐集在此,我也正好有事想对各位尽言。”

“说吧!”欧阳希夷大笑道:“你是想说关于那个和氏璧的事吧?”

“呵呵,前辈就是前辈。”徐子陵微笑道:“一猜就中。这一个和氏璧乃是天下之主所持之物,那个慈航静斋的传人将这一个东西托付我来保管和处理,乃是想借我一个平民百姓之眼,用一个局外之人的双手,任意地挑选一个天下之主。”

徐子陵如此一说,众人都屏起呼吸听他说下去。

尤其是王世充,他拼命地吞咽着口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佛家讲无为。”徐子陵扫视一眼众人,又微微一笑道:“慈航静斋的传人不想刻意地挑选,使这一件事变成*人为,而不是天意,所以才托付于我。当时没有说明任何的要求,只说我任意而为。”

“所以。”徐子陵向王世充拱手恭喜道:“佛家讲有缘,我与尚书大人有缘,心想何不将此物送与尚书大人。反正尚书大人日后挫败李密之后,必将成天下群雄之首。到时请慈航静斋的传人正式为尚书大人宣示天下万民,道明尚书大人拥有和氏之璧,选为天下之帝君……”

王世充一听徐子陵这样说,还不等说完,急急抢上前握住徐子陵的双手,虎目含泪道:“子陵此举,我王世充必将永铭于心,日后若有荣登大宝之日,必不亏待子陵,如果违背,天诛地灭!还让子陵与在座各位鼎力相助,王世充必不忘今日,与诸位富贵与共!”

王世充誓言连连,拍着胸口保证要封徐子陵为洛阳王,又将外甥女董淑妮嫁给他为妃,总之,就差没有开口自称为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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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女来见

出了郑国公府祗,出了皇城。

徐子陵随意漫步洛阳街头,好不悠闲。因为此刻的徐子陵已经名声大噪,众人经他昨晚与南海仙翁一战之后,对他已有颇深的了解,而且在没有前往静念禅院取出和氏璧之前,不愿打草惊蛇,故只有极少高明的斥候跟着,不但行动隐蔽,对徐子陵所作所为,更是一概不管。

与宋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青蛇帮帮主任恩亲自赶来马车相接。

反正宋家已经表明立场支持徐子陵,那么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露面来接徐子陵了。任恩约在四十岁左右,五短身材,外表像个地道的生意人,常带微笑的白肥脸上仿佛随时都能讲出恭喜发财的话来,但他能当上一帮之主,自有他的本领。

徐子陵上了车,却没有坐进去,却坐在车辕上,与执缰赶马的任恩并排而坐。

“徐公子还是进去坐吧。”任恩一看徐子陵如此奇异的举动,不由大感不解,道:“徐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跟任恩说?如果有话尽管吩咐就好。”

“你是做盐货生意的吧?”徐子陵看了一眼这一个青蛇帮主,忽然微笑道:“那么数目相信过得去了?”

“不敢夸口。”任恩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任恩本性迟缓,做事温吞,但数目方面谨慎,一般帐目均亲自盘计结算,如果徐公子有关数目方面的事要吩咐任恩,任恩大言不惭就领下了。”

“好。”徐子陵拍拍任恩的肩膀,呵呵笑道:“我正好有一事想找你来帮忙。事关于数目方面的,而且可能还会比较大,你替我管好了。一年之后我来看看数目,如果干得不错,我就给你一个专管数目的副管事当当。如何?”

“徐公子如此相信任恩,任恩敢不效死。”任恩连忙恭敬地道谢,他是宋师道的人,徐子陵的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不过他还不明白徐子陵要托他何事,问道:“敢问公子任恩接手何事?”

“日后杨侗必垮,他整个一皇家国库想必有不少东西。”徐子陵淡淡微笑道:“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国库?”任恩觉得自己头皮发炸。他虽然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处理那么巨大的财产。杨侗虽然并不是隋帝谪传,可是以洛阳之富,又得之前西苑的重宝,他的国库简直是现在天下首屈一指的。除了传说中的“杨公宝库”之外,就要数它了。可是现在,徐子陵却要把它给自己处理,任恩既是感到兴奋,又感到不安。

“迟些成事,我打算重修西苑。”徐子陵轻轻拍拍任恩的肩膀,道:“等完工之后,会对世人开放。收取参观费用以作军资,你目前负责的就国库,雇工重修西苑。如果你能干得不错,日后整个洛阳地税利都由你负责,如何?”

“任恩只怕……”任恩听觉得自己如雷贯耳,神魂震得激荡,头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带着惶恐地道:“公子重托。任恩必誓死效命,可是任恩求公子派来一个可信的监督之人……”

“哈哈哈。”徐子陵不等任恩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道:“别人还怕贪墨不够。你却怕自己没有监督。”

“任恩贪墨之心也有,可是绝对不会动公子一个铜钱。”任恩咬着牙,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道:“如果任恩干得好,那公子再多重赏,任恩也绝对敢收。可是公子托任恩之事,若数目有一分之差,不用公子亲来责怪,任恩自己砍下脑袋给公子谢罪。”

“放心吧。”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监督方面你尽管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来管束和监督你的行事,你喜欢怎么干就怎么干。唔,如果说你还须要注意的事就是,西苑我已经将它许以别人管理,我们占利分红,而分红部分别有其他人在管,这一部分收入将不划入洛阳地税利之中,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单单是国库一事,已经足让任恩头大三倍。”任恩如果不是现在还是策赶着马车,他早就俯身给徐子陵叩头重谢了,可是徐子陵正坐在他的身边,他只能用言语来表达了。任恩无限感激地道:“不过任恩定会极其所能,为公子理好数目,找好雇工,聘用天下名匠,重修好西苑的。如果此事有一丝差池,任恩把颈上人头双手为公子奉上。”

“没事。”徐子陵淡淡道:“人生在世,不过悠悠数十年,钱再多也生带不来,死带不去。我不在乎自己的财富多少,相信你日后会不在乎。金子见多了也只不过是一些阿堵之物,有何稀罕,只不过世人所缺,才觉珍贵吧。你放心帮我,也许你有一天会发现,管理一些数字要比得到一些金子有趣多了。你这个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倒是个真小人。师道大哥向我推荐了你,我看了你两天,觉得不错,所以就决定让你管理这事了。”

“有公子和宋二少爷如此信任。”任恩目中热泪几欲滚出,他强压着胸中的翻腾之意,哑着嗓子道:“任恩就为公子做一个真小人。”

“虽然说负责天下总入的大总管位置没有你。”徐子陵微微一笑,拍拍任恩的肩膀道:“不过你做一个专管洛阳城税入的副管事倒是蛮合适你的,看你的表现了。对了,我还要托你去接一个人。”

“公子请吩咐。”任恩一听,连忙竖起耳朵道。

“这一人是个女子,不会武功,你在路上照看一些。”徐子陵递给任恩一物,轻笑道:“她就是日后负责西苑分红的那人,你们日后应该有无数机会合作的,所以我让你去接她。这个信物你一定要亲手给她看,否则她不会跟你来的。对了,她还有一个好姐妹般的近身女婢,你顺道一并接过来吧。”

“敢问那位夫人的姓名和住址。”任恩收好信物。又谨慎细微地问道。

“她叫青青。”徐子陵微笑道:“脾气可能有些不好,不过应该只会骂我,而不会骂你,你放心好了,那个近身小丫头叫做喜儿。在迟些大战之后,你就可以去接她们来了,地址迟些会由一个叫做‘今晚打老虎’的人在你出发前告诉你的。”

“啊,公子做事如此绵密,任恩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任恩大为惊叹道:“任恩正担心万一为敌所擒后不能受酷刑而招,现在洛阳众敌环顾,不想公子还有此为任恩的保命一着,任恩真是感激不尽……”

“放心吧。”徐子陵淡淡笑道:“现在的洛阳,暂时不会有任何人对你动手的。就算你日后为敌所擒,直言就是。我做事只要是做过的,只要是摆明车马做的,就没有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你所知道的事只不过千百环中之一,为敌人所知也无用。”

“任恩知道。直言说,我不是什么铁汉男儿,不过公子所托之事。”任恩双目涌现奇光,道:“除了公子之外。就是二少爷问起,任恩也绝对不会明言于他的。公子能把事情交得任恩,任恩敢接,就能用一点点血性担保。”

“呵呵。”徐子陵不再言语,指了指路边的一处河堤,示意停车。

河堤上有人向徐子陵招手。

一个身穿湖绿色劲装武士服的女子挥着白生生的玉手,扬着手中的一管金澄澄,长若四尺的铜萧。向徐子陵欢呼道:“看这边。”

“是你?”徐子陵一看这个湖绿武士服的女子微微有些,不过还是一脸淡然地走过去。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似乎要在对方的身上找出与往日有什么的不同之处似的。

而那个手持四尺铜萧的绿衣女子,则含笑着转身,扭着水蛇般的纤腰,让自己的婀娜之姿尽现徐子陵的眼前,配合着徐子陵打量的目光,其大胆之风,让人瞠目结舌。

“我找你很久了!”那个绿衣劲装女子一看徐子陵收入目光,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丝毫没有惊喜和动心的意味,不由用她那黄莺歌般的声音大为撒娇道:“难道你忘了人家了么?人家可是找你找的好苦呢!”

“没忘。”徐子陵笑了,口中轻淡地道:“只是这一次你穿上了衣服,都认不出来了。”

“你这个人……”那个女子一听大窘,玉脸飞红,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了,清铃般笑道:“当年一见,的确尴尬,不过小女子已经洗心改过,再非当日那个让你心中鄙尔不屑一顾的轻贱女子了。”

“是吗?”徐子陵微微错愕,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事的?”

“当年你不是说。”绿衣劲装女子那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扭捏地道:“如果人家身子干净了,就可以来找你了吗?”

“我有那么说过吗?”徐子陵大奇,微微苦思回忆,好一会,才微笑道:“虽然不记得很是清楚,可是似乎并不是那么说的才对,你是不是当时没有听清楚而产生了什么误会呢?”

“人家才没有误会。”那个绿衣女子大窘,不过她态度出奇地坚持,道:“你当初说等人家的身子干净了就来找我的,可是那么久了,你一直没有来,人家只好来找你了。现在的你名震天下,又艳福齐天,身边的美女如云,自然不会记得我这样一个下贱女人,可是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怎能不算?我知道你很忙,你没有空来找人家,人家只好来找你了……”

“你看来还挺大胆的。”徐子陵失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若与我扯点什么关系,可能还没有离开洛阳,就会让人杀掉,弃尸荒野?你既然有心改过,天下好男儿多不胜数,你何不找一个成家,过些安稳的日子?”

“难道徐公子的眼中,人家再无一丝价值了吗?”那个绿衣女子忽然泣然欲滴,顿了顿小纤足,她那小手紧握着那管铜萧,微咬红唇,道:“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事,现在整个帮派都让你了。这两年来人家不但不闻不问你的事,还替你四处掩饰,你这个人就用这般的铁石心肠来对人家吗?再说,你不信可以问问你那些手下,看看我这一个在你眼中的**女子这两年有没有找过一个男人,你的斥候队神通广大,徐公子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如果没有这一点。”徐子陵微笑道:“我绝不会再站在你的面前,而且你的性命也早走到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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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改过自新

“那你是同意了?”绿衣女子惊喜地问道:“你是接受我了?我没有听错吧?”

“不。”徐子陵微微摇头,不过声音轻了下来,道:“你给我的印象简直差到无以伦比,虽然你近来好像过得还克制,不过你又能坚持多久呢?你虽然没有找过一个男人,可是敢说你日后也不会那么做?你若有心改过,还是找过另一个人成家吧!我保证,只要你规矩些,不出来搞风搞雨,你的一辈子都会过得顺顺利利舒舒服服的。”

“可是你明知我要的不是那些东西。”绿衣女子眼圈微红,带一些黯然道:“自那天起,这两年来,我想的都只是你……我不要求别的,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的那些未婚妻,我也不争那个名份,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这样也不行吗?”

“何苦呢!”徐子陵轻声道:“以你的姿色,如果要堂堂正正找一个人家,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打崩头。”

“可是这样的姿色,你却没有正眼看一下。”绿衣女子一听差点没有掉下泪来,喉咙微咽道:“你看着人家的眼光,都是带着嘲讽意味的!自那起,人家再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子眉来眼去了,人家一直辛辛苦苦帮你来收情报,哪一件不让你的斥候当成功劳报给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情报。”徐子陵笑道:“不过还是很高兴你这两年来的表现,你如果不是如此克制,如果有一丝异动,可能小命早就不保了。我虽然没有杀你之心,不过现在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你去别处告密的。你规规矩矩,我心中倒也有一丝欢喜。”

“**后也会乖的。你让我跟着你,好吗?”绿衣女子当然明白,如果今天他拒绝了自己,那自己也许就会失去人一生之中最大的机会和墨迹,因为是专门搞斥候消息的,她清楚他的一些事情,他的事情哪怕是冰山一角,也会让她震惊莫名。

这个男子带给她太多的惊喜。他每出现一次,就会成长许多,就会变得更加胸有成竹,仿佛天下就在他的手心掌控一般。他能躲在黑暗之中,不动声色,却能获取最大的利益。等世人渐渐注目之时,他已经由扬州的一个混混成长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这样的男儿,正是她心中一直渴望和追求的。

两年来,每当她心里空虚寂寞难耐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这一个男子。只有她一想他,那种找一个男子发泄肉欲的感觉就会消退到最低。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放纵下去,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无情的抛弃。

像他那样的男子,绝对不会与别人同享一个女人。

特别在日后,当他的身边美人广袖如云之时,当人人争相讨好之际,自己绝对不可能再靠脸蛋和身材来留住他之时,那么就会有人把她的往事挑出来,他只要一想起那种事,就会将她完全遗弃。对于这一点,她比谁都有危机感。

所以,她苦苦克制,只为了一个渺茫无望的追求。

她相信,只要她能做得更好一些,像他那种不愿知恩不报的男儿,一定会有接受自己的一天。

自他出现过后,相信就已经偷偷接手了她的帮派。一开始她不知道,可是她后来知道时已经太迟,但她没有声张,更没有慌张。她知道自己的属下早已经是他的人,她没有拆穿,当他们小心提防着她的时候,她只眼开只眼闭,给予他们最大的方便,甚至替他们掩饰,让他们更加隐蔽地掩蔽于世人之前。

她的所作所为,她相信,他一定会知道。

他一定会自心中暗暗感激,所以,他绝对不会狠得下心来拒绝她。前提是,她得让他相信,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我,我已经改过了。”绿衣女子一看徐子陵似乎有些心软的迹象,不由芳心暗喜,不过口中却更加恳切地哀求道:“我的身子已经清洁了,自那之后,我再没有让任何人碰过了……你知道的是不是?我不求日后有什么名人,也不要那个帮派了,你让我跟着你,好吗?”

“我不缺乏人。”徐子陵淡淡地道:“想必你也知道的。”

“我不会只吃饭不干活。”绿衣女子急急道:“虽然我不能像你的那些未婚妻那样领兵打仗,可是我能帮你打探消息,我一定能干好的。你的斥候队能帮你打探很多东西,可是有一些只有女孩子才能探到的,我可以给你探来,我手下有近百个这样暗线,只有我一个人掌控着。”

“你以为你可以说服我吗?”徐子陵奇问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真心。”绿衣女子微带坚定地道:“以前我从来也不曾相信自己会有真心,可是,这两年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觉得我真的变了。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你是一个大英雄,心怀天下,能容万物,你不愿意给我这个轻贱女子一个回头的机会吗?”

“拍我马屁是没用的。”徐子陵失笑道:“你以为我是那种耳根发软的男子?不过我似乎能听出其中的一丝诚意,倒是有点意外。”

“大英雄也是人,也喜欢听女孩子恭维的是不是?”绿衣女子微微走近些,缓缓地伸过手,轻轻地拉住徐子陵的手臂,看见他没有一下挣开,不由惊喜得欢呼一声,欢声道:“让人家碰到你了,人家好高兴啊!现在就是让人家马上死去,人家也死得无憾了!”

“这似乎夸张了些吧?”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的马车在哪里?这里最少有二十双眼睛看着我们,你不是想让他们还继续舒舒服服地站着看我们谈笑吧?我并没有接受,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在开心之前,或许可以先听听我考验的条件。”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绿衣女子一听大喜,举起那四尺的铜萧微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灵的萧音。

远处一辆马车如飞驶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策马扬鞭,驶在徐子陵的面前。徐子陵一看,是留下来帮忙管理斥候的陈老谋,一看他的易容,不由大笑。笑骂道:“又装模作样的弄鬼。我说是谁呢,原来真是你,老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还行。”陈老谋丝毫也不惧徐子陵的笑骂,还接口道:“主要是跟公子多了,多少也沾染点胆色。”

“多谢陈公。”绿衣女子一看陈老谋,竟然向他施礼道:“如果不是陈公,我还没有今天呢!”

“帮主无须客气。”陈老谋一听即哈哈大笑道:“人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帮主有心改过自新。老谋只有欢喜。老谋自小就看着帮主长大,之前极是痛心,现在却很是喜欢。之前愧疚于老帮主对陈老谋一番栽培,这一次的举手之劳,只当是还老帮主一个恩情好了。老谋想跟帮主说一句真心话,帮主若日后能好自为之,想必也有花好月圆之日的。”

“玉真明白了,多谢陈公。”这一个绿衣女子竟然是昔日的那个红粉帮主玉真。不过现在的她与两年前初遇徐子陵时,无论气质、神韵、言行各方面无不有极大的变化。现在的她,少了一股狐媚艳色,却多了一份成熟得体。

这两年来,她一直暗暗在改变自己,不但克制之前**的私生活,而且对帮中大小事务更是只眼开只眼闭,一切任由卜天志和陈老谋他们决断。除了专心发展她私人的女子暗探之外,就是深居简出,生活在卜天志和陈老谋的斥候队眼皮底下,表明了自己有改过自新的决心。

结果一直坚持了两年,陈老谋才肯带她前来与徐子陵相见。

虽然还没有正式得到同意,不过最少也有一丝的希望了。她经过两年来的坚持克制,身上的气质和神韵都已经改变了许多,看起来不但不像以前桃花般那种妖媚娇艳的女子,还隐隐有一种成熟得体,就像一个成熟的桃子,变得更有一种诱人的味道。

本来徐子陵不会在意云玉真,不过他不会拒绝一个人有心改过。

毕竟,看着这一个本来是**的她,慢慢地改变成一个比正常人还有克制的女子,也是一件好事,最少不会一听到她的事就烦。

他虽然不会娶了她,不会给予她的什么名份,不过也不会拒绝让她生活得更加接近自己一些。毕竟,若一口拒绝她,亲手把她推向别的男人怀里,让她绝望地重新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那种残酷无情的事不可是徐子陵他能做得出来的。

既然她有心改过,那就试着这样下去吧。

反正,她的存在不会带来任何地坏处,特别在她能够不计较一切的情况下。

当然,徐子陵没有完全放心,他还有戒心,不过,他会深度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让人家坐近一些好吗?”云玉真知道徐子陵对她的名字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她一改以前的口气,把自称玉真绝对不用在跟他交谈的上面。可以说,她是一个有些心计的女人,不过,用在改过自新上,倒不是什么坏事,徐子陵也只好只眼开只眼闭了。

一个人要没点心机,那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徐子陵可不会要求得那么高。

就是手下最忠心耿耿的黯魔和力士两队,他都没有强行要求在私人时间的事,相反,他会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包括任务,当他们做出一些嗜杀或者酷刑等事,他也放任不管,因为他们魔气还真要有一种发泄的形式,否则久压之下的心智必然大损。

反正黯魔力士需要长生真气的滋润,需要天魔真气的延缓,徐子陵一切放任自由。因为,他们就像自己的手和脚,也需用备注循环一般,对他们好点,也相等于对自己好点。

只是,在面对云玉真的时候,徐子陵极力不去回忆过去,而是想像未来。

“你不必这么拘束。”徐子陵淡淡然轻笑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哎,说起来,我到有点好奇,你两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当我没问吧!”

“不。”云玉真靠近一些,拉徐子陵的手臂,看着他没有抗拒,又悄悄往自己的怀里搂去,然后探出螓首在徐子陵的耳边,声音微颤地道:“不,人家一定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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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飞刀彤彤

对于云玉真的那个提议,徐子陵断然拒绝。

他可没有什么东西和汉奸谈的,宋金刚的主子是受封于突厥人还厚颜无耻的自称定扬可汗的刘武周,徐子陵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哪里还会有心情跟宋金刚谈什么合作。惺惺作态不是徐子陵的所为,他可没有一边强忍着想吐的心情一边跟着汉奸谈合作并相互利用的习惯。

宋金刚来意很明显,无非是想借徐子陵之力来搞浑水。

他畏惧中原的实力太强,所以一心挑拨离间让中原群雄大乱,好从中收取渔翁之利。二来应是来向徐子陵打探和氏璧的,突厥人一直对和氏璧都垂涎三尺,如果作为突厥人鹰犬的刘武周能把这一个千古瑰宝献上去,相信突厥人会扔他一根肥美的肉骨头的。

徐子陵对汉奸提不起劲头,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所以一口断然拒绝。

云玉真一看自己吃力不讨好,不由有些不安,不过徐子陵却不责怪,倒是问起了香玉山香贵这两父子的事。

“香玉山父子让一个神秘人弄成了残废!”云玉真一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用手捏着徐子陵的手背,又用小手指轻挠徐子陵的手心。他一看徐子陵关心香玉山父子,不由得大显自己神勇广大无所不知的本事来,道:“听说香玉山险死还生,不过容貌骇人之极,有若厉鬼,见者无不呕吐昏迷。他的伤势今年才稍有好转,不过听说一到雨天会抽风不止,也不能让太阳晒到,否则就会全身痉挛。总之,过着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

“他们两父子多方打探,发现那个神秘人就是宇文家的宇文仕。”云玉真娇笑不止地道:“因为他们在事后查到,当晚砍下对手一指的那个人正是宇文家的第三高手宇文仕,那只断手与宇文仕断掉的指头相吻合,所以他们两父子准备全力对付宇文家,以报毁体之恨。”

“那不错啊!”徐子陵大赞道:“有仇必报真君子!虽然香玉山让人太监了,可是报个小仇还是要得的。”

“只可惜他找错了对象。”云玉真咯咯笑个不停,好一会才稍歇下来,道:“有人把这一个天大的黑锅弄给宇文仕背了,看来惹了此人都要惹大麻烦了阿!”

“这人是谁?”徐子陵故意奇问道:“是谁把这一个天大的黑锅弄给宇文仕背上的?”

“是一个坏人。”云玉真娇颜如花,红艳欲滴,那樱唇轻轻地凑到徐子陵耳边,轻轻地吹着气,道:“是一个把手抓在人家胸口上的坏蛋。”

“冤枉!”徐子陵伸出双手,举到空中道:“如果说我把黑锅弄给宇文氏背我认了,可是我的手根被就没有抓住什么人的胸口阿?青天大老爷,我市冤枉的,天地良心,虽然想摸,可是还没有真正行动阿!”

云玉真把徐子陵的手捉住,一下子拉下来,按在她那高耸傲人的酥胸之上,带有一种放胆又满足的喘息道:“现在不冤了吧!”

“这,这样也行……”徐子陵说不出话来了。

徐子陵不便与云玉真相处太久,一段路走完,他便下车转入刘黑阀的绸缎店,云玉真虽然心中不舍,不过能尝得一点甜头,能让两人关系稍近一步已经很兴奋。所以也任由徐子陵阔步而去。

她一直倚窗而坐,痴痴地看着徐子陵一路而去。

“为什么我不一开始就遇上他呢?”她有些黯然地问,她为自己之前的**生活感到羞耻和不安,她离他很遥远。并不是现在前进的一小步就能接近得了的。他与她之间,还隔着巨大的隔膜,而这种隔膜两人的东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全消失。

“有心改过,现在也不迟。”陈老谋微微咳嗽一下,道:“帮主不要着急,有些事不能急。”

“是啊……”云玉真的心神早已飞掉,口中喃喃的回应道。

刘黑阀已经离去,因为按照与徐子陵的约定,他需要亲自回去说服窦建德来配合。

绸缎店只剩下一身男装打扮得飞刀女彤彤,她打扮成一个高长黑廋的年青男子,正在绸缎店里忙出忙入,与几个探子店员一起,正在搬着长长的布匹。她一看徐子陵进门来,本想冲到口中的“客官请进”硬生生止住了,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极好奇的看着他。

当然表面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可是她那小手微颤,反映出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自如。

“听说你的飞刀用的不错。”徐子陵微笑道:“叫飞刀彤彤,是吗?”

“是。”飞刀女彤彤微带紧张的答道:“你,你是来找刘大哥的吧?他回去了阿!你不知道?”

“我知道。”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什么?”飞刀女彤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徐子陵凑近她的小耳朵轻轻问道:“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他口中的热气让彤彤的小脖子也烧了个透,那些易容之物也掩盖不住,她微带紧张的后腿了一小步,道:“阿,不用了,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那还等什么?”徐子陵微微笑道:“我们进房吧!”

“进房?”飞刀女彤彤声音也颤了,她绞着双手,低着小脑袋道:“虽然刘大哥……把我留下……听你的,可是这个……你,这个也太快了……现在还是大白天……你不要逼迫我!”

“想什么?”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你就不能像点别的东西吗?”

“不是那个吗?”飞刀女彤彤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一种隐隐的失落和尴尬随之而起,她自己低垂的眼帘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发现徐子陵正看过来,吓得一下子把头藏到怀里去,差点就没有变成一只小鹌鹑。

“呵呵!”徐子陵大笑而摇头,一手伸过去,拉住她的小手,一边向里屋去,一边大笑道:“我是来教你一种飞刀绝技的,不能让别人知道罢了。你这小丫头做我妹子还小,怎么整天就光会胡思乱想阿!”

“教我……阿……你放开我,我自己走……”飞刀女彤彤一看徐子陵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妹妹了,不由心中大为失望。不过她的小手被他的虎掌握着,可以感受到他那掌心的微温,简直差点没有把她羞醉掉,在走过里屋那个矮矮的门槛,还差点绊倒,更是窘迫得无地自容。

“我今天叫你这个的事,谁也不要说。”徐子陵示意彤彤坐下,一本正经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尼手近来吗?就是想外面的人会误会我们来两个做别的,那就会误会我在教你这种飞刀之技术了。”

“让他们那样想好丢人……”飞刀女彤彤一听,脸上赤红如潮,不过还是乖乖点头,道:“明白了,你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要彤彤帮你做吧!”

“聪明女。”徐子陵大赞,他朝飞刀女彤彤伸了一个大拇指,像夸奖一个小孩子般夸赞她。

“徐公子有什么吩咐,彤彤无不听从……”飞刀女彤彤让他赞得轻飘飘的不知人间几世,忽然发觉自己的话似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道:“公子有事情请吩咐彤彤吧!”

“我问你。”徐子陵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杀你的刘大哥,你会救他吗?”

“当然会!”飞刀女彤彤重重地点动着小脑袋。

“我教你这个,就是为了救你刘大哥。”徐子陵微笑道:“不过你不能在救他之前告诉他,否则就不灵了。”

“我保证不说。”飞刀女彤彤连忙以三指起誓,不过她更好奇的问道:“徐公子莫非是神仙?你怎么会知道刘大哥日后有难啊?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算出来啊?你帮彤彤算一下好不好?”

“我不是神仙!”徐子陵对这个小好奇大感头晕地道:“我只是猜得,如果这件事不发生那是最好,这只是一个预防的措施,不发生就最好了,不过如果发生,你一定要出手,用我教你的飞刀绝技,出手救人,你明白吗?”

“你这么说我越是糊涂了。”飞刀女彤彤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你说你不是神仙,可是怎么会猜得到日后的事?不过我会听你的……你要我怎样出手救人?”

“简单。”徐子陵大笑道:“那当然是一飞刀射死想杀你刘大哥那个坏人了。”

“射死谁?”飞刀女彤彤一肚子奇怪的疑问,问道。

“射死那一个叫你易容术的人。”徐子陵轻描淡写地道。

但这一句话对于飞刀女彤彤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一下子呆住了,她惊惶的看向徐子陵,希望得到的只是开玩笑的表情,可是没有,徐子陵的面容很认真,绝对不像说笑的样子。

难道这是事实?

难道那一个表自己易容术的人就是日后害死刘大哥的人?那怎么可能,他跟刘大哥的关系那么好,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当飞刀女彤彤在看向徐子陵的时候,徐子陵还是那个认认真真的样子,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这是真的吗?”飞刀女彤彤惊问道。

“是真的。”徐子陵点点头道。

“不过……”飞刀女彤彤还是不敢相信。

“没有不过。”徐子陵很认真地道:“如果到了一个你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你不出手,还像现在一样犹豫的话,你刘大哥就会没命。你想你刘大哥没命吗?”

“不。”飞刀女彤彤大急道:“我不会让刘大哥有事,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徐子陵微笑道:“相信我,我是刘大哥的兄弟,我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而不是死于叛徒之手。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可是到那一天你一定会相信的,你现在只要每天学好我交给你的这个飞刀绝技就行了。”

“好吧……”飞刀女彤彤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被说服了,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徐子陵眼睛有一种古怪的东西,那是教她易容术的那个人没有的,她宁愿相信拥有这种目光的人,而不相信那个平时对自己很亲切甚至教自己易容术的人。

“把手给我。”徐子陵伸出手,向飞刀女彤彤道:“我帮你打通一下经脉,会有些痛……”

“我能忍受。”飞刀女彤彤勇敢的道:“我不怕痛!”

“不。”徐子陵握着她那如玉的小手,微小道:“相反,你要叫出来,尽量叫得大声一些,越大声越好!”

“为什么?”飞刀女彤彤简直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我要外面的人听到。”徐子陵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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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人生劲敌

回到客栈,侯希白已不知去向,宋师道还是卧床不起,跋锋寒则在一旁盘膝练功。

相比起一般人,跋锋寒不但天资卓越,而且极其勤奋,这与他年纪轻轻就一身强悍的功力有着直接的关系,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他多付出些,功夫提升自然就会更多些。

看见徐子陵近来,跋锋寒睁开如电双目,沉声道:“你劝我一句。”

“劝什么?”徐子陵一听,愕然,但马上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道:“心中真正有了打算,还用我劝吗?”

“我只是为了武道。”跋锋寒酷酷地道:“我觉得自己现在更需要在武功修为上提升,这种考验有如别人的旷世奇遇,我必须斩情,进境无情武道,做出连自己也未梦想过的突破。”

“狗屁!”徐子陵大摇其头道:“斩情是一种突破,但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借口?谁言武道就一定要无情?无情是可以达到一定的境界,但并非无情就可以达到顶点。如果按佛道两家的无为有为来说,无情就是一种强迫的执着,强制性的提高,根本还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然提高。”

“与你相比。”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我娇妻数人,比你有情得多把?你看情丝缠绵地我是不是还行?如若置情身中,如果置身情外,无拘无束,一切自然,那岂不心境上胜出一筹?练功如溺水之舟,强行催谷不如符合其性,虽身于水中,又于水上,似是逆水。但如御水,嬉水,这样一来是不是更能提升得快些?”

“你为什么要一再点醒我?”跋锋寒久久不语,最后缓缓道:“你就不怕我成为你日后大敌?”

“你的武功修为越高,我越是喜欢。”徐子陵忽然有点淡淡然道:“一个人在世上最害怕的是什么呢?无论有多少种地说法,但到了最后,那相信就会是“孤独”。当一个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他就会是最“孤独”的人。人活在这个世上,需要妻儿来慰藉心怀,需要朋友来谈笑风生,需要对手来激励进步,否则,就是无敌于世上,也是一个活得生不如死的‘孤独之人’。”

“好。”跋锋寒低沉一吼,身上气息爆发,他双目射出炽烈光芒,迫视徐子陵,道:“那就让我来做你的人生劲敌!”

“好是好。”徐子陵坐到宋师道的床边,用柔和的长生力场替熟睡的宋师道御开跋锋寒那暴起而来地强大气息,一边微笑道:“不过你的目标放低一点,太高目标你会绝望地。你应该先挫败武尊毕玄。再然后来做我的人生劲敌,因为,与老头子一个的武尊毕玄相比,我这一个徐小混混日后可不会只达到象他那种境界。”

“武尊毕玄。”跋锋寒于双目中射出极度深寒的杀机,轻哼道:“他早是我的第一目标。”

“如果你还要去追巴黛儿做什么斩情之举。”徐子陵淡淡地道:“我不会劝你,可是你看看突利,他这一个情敌绝对做得比你好,最少,心胸要比你宽广一点。你能忍受你的女人喜欢别的男人吗?不能吧?相信你早一剑杀了她,可是突利却更爱巴黛儿。这一点,显然,他的心性达到了一个比你更加高的境界。你如果想要超越自我,就必须超越对手,突利是你的第一个目标,哪怕之前并不重视。”

“你说我不如突利?”跋锋寒双目如电,似是一匹受伤的孤狼般怒视徐子陵。

“在这一方面不如。”徐子陵轻笑一声,一边伸出手替宋师道缓送长生真气,一边轻声地道:“你唯一比他优越的地方,就是整天过得让人追杀地苦日子,身在劣境和颓势之下的你,心志磨练得远远比他坚强。在他还作为一个王者与别人勾心斗角时,你在不断进步,如果不是突利他地人生远超过于你,相信早就让你超越了。”

“好。”跋锋寒沉默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道:“我被你说服了,我不走了。”

“想想那天竟陵大战。”徐子陵轻描淡写地道:“想一想血火的战场,一个人如果要成长,最快的办法就是经历战争,只有在无穷死亡地威胁中,一个人才会迸发潜能,才会迅速成长。我与你地分别,在于我经历多次战事,多次置身于死地而后生。战场与平时挑战是完全不同地,你面对地不单是一个强大地对手,而是一支敌军,你在与千万人作战……”

“这么说来。”跋锋寒目光一闪,道:“你想我帮你再守一次洛城?”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守洛城啊?”徐子陵奇问道:“洛城乃死地,苦守必死,你不知道?我想跟你在战场上比一比,看谁能揍得李密更狠些。”

“你不守洛阳?”跋锋寒几乎要惊叫起来道:“你还要主动出击?”

如果这话不是徐子陵说出来地,跋锋寒几乎要以为对方是一个疯子,可是跋锋寒知道,天下间如果又那么一个人还不会吃任何人的大亏的,那一定是徐子陵。

以洛阳王世充的军队?

跋锋寒几乎不可以想象,久安于洛阳之内地王世充部,会如何在百战不殆地瓦岗军攻击面前抛盔弃甲逃命。弃洛阳天险不守,还要与瓦岗军野战对攻,这个简直比疯子还疯狂的举动,却是一个最清醒最平静最理智最算无遗策最不可吃亏的徐子陵要做的。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李密在我的眼中。”徐子陵淡淡地道:“他只不过是一只小丑,作用只是反衬我的优秀。我从来不曾将一个恩将仇报叛上谋下的他放在眼里,他绝对没有与我争锋地可能。在我眼中,只有那个西边的战神,那个大唐的秦王殿下,才是真正的人生大敌。”

“秦王李世民真的那么厉害?”跋锋寒听到徐子陵这种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发凉。

“他的武功现在可以比你,我,师道大哥,侯希白,突利,拓跋玉,伏骞等人地总和。”徐子陵以开口,就把跋锋寒镇住了。他的双目一下子急转如水,双拳紧握,指关节一片苍白。徐子陵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相比他的计策,他的军事才能,他的隐忍心性,他的雄才大略,他的武功还不是我最在乎的。如果说在这个世上有一个我明知他会算计我地,而还能被他算到的人,就是这一个秦王殿下李世民。”

“他的属下实力足可以媲美整一个大唐军。”徐子陵笑道:“可是他一直隐藏在大唐军之内,假借天下人之手,慢慢的消耗着他父兄的势力,缓缓地把他父兄推到了世人的对立面。而自己却博得人已之名,等待日后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他简直就像在享受着这一种争霸过程,甚至在培养着像我这样地对手作他的人生劲敌。”

“他有一个天策府。”徐子陵淡笑道:“能人数不胜数,单单是能跟你一较高下地,明里就有好几个,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你说我们同龄就有这样的人物,你还去斩什么情啊?你怎么能不去历练沙场加速提升啊?你难道要等他站在绝顶之峰上用看着小虫子的眼光看着我们无能为力苦苦挣扎而大声嘲笑吗?你想变强?那就定一个正确的目标,在成为我人生劲敌之前,秦王李世民,就是我们共同的人生劲敌。如果你跋锋寒有这个胆子去挑战地话。”

“世间竟然有如此人物。”跋锋寒全身气息如刃,狂舞。他沉声道:“我跋锋寒真是不枉此生。”

“如此人物。”不知什么时候悠悠醒来的宋师道忽然接口道:“他也会是我宋师道的人生劲敌。”

“在这一个强大的敌人面前。”徐子陵轻轻地点了一下宋师道肩头的井肩**,又在他肩膀处的的伤口输入一股水诀真气,一边缓缓道:“我们要先学会隐藏自己,要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李密,就是我们攀登高峰的第一块垫脚石,而王世充是第二块。我们要踩着他们地尸首上去,迅速成长,才能有可能与秦王李世民有真正对决的那一天。”

“原来你之前所做的那么多事。”宋师道微微一惊道:“都化名或者不让人知道,原来都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秦王李世民压着,难怪……”

“秦王李世民还不是最可怕地。”徐子陵摇摇头道:“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人是让我打心底都感到畏惧地话,那就是秦王李世民背后的师尊,一个用他无上的能力造就出一个秦王李世民那样强者的神秘人。我用的那个战神图录是不是很厉害?吓得什么南海仙翁也屁滚尿流地,可是我根本不会。真正会的那一个人,是杨广的父亲杨坚。他本来是天下第一高手,有他为帝,连天刀宋缺也不敢造次而退为镇南王,可这一个天下无敌又天下无名的杨坚,相信就是让那个神秘人干掉的。”

“这…”宋师道简直不敢相信,可是徐子陵不像在说笑。

“天线最强者。”跋锋寒也目中射出难以置信的奇光,道:“竟然不是世间三大高手?”

“你们有机会看一看秦王李世民。”徐子陵淡淡地道:“就会知道那个神秘人的可怕了。三大宗师有多强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以老一辈的高手比如知世郎王薄,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南海仙翁晁公错,还有独孤家的第一高手尤楚红来比,相信秦王李世民在功力上就跟他们没有什么分别甚至超越了”

“有如此人生劲敌。”跋锋寒拔剑,伸手一弹,满脸酷意地哼道:“那么相信日后就会有趣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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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霸刀岳山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上飘送下来。

故地重游,本来心情应当大为愉悦,不过徐子陵此记忆分量装扮的‘霸刀’岳山乃枉酷老者,不但脸容威仪非凡,而且沉酷稳重。鲁妙子给徐子陵的面具上,霸刀岳山那容貌颇带苍桑与悲情,那历经风霜的脸上如刀刻斧凿,酷绝无比,威慑众生的双目自有一种视人无物的傲气。

徐子陵戴上这一个模仿霸刀的面具,心情都有点替霸刀岳山本人感到沉重和悲凉。

霸刀岳山一辈子,久历风雨,虽然宁死不屈,最后却倒在爱恨情仇之下。以他的枉酷自傲的性格,最终的郁郁而终,不得不说是一种最痛最苦的悲哀。虽然徐子陵与岳山无缘,不过让岳山能够重新威震天下,霸名四方,想必会是那一个箫音天女的心愿。徐子陵愿意为了她,让‘霸刀’岳山重出江湖。

徐子陵选定重出江湖的第一站,就是静念禅院。

有了和氏壁的灵能来提高或者治愈伤势后,霸刀岳山就有理由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了。到时,有了霸刀岳山这一个身份,徐子陵行事会顺利得多,相信再聪明再敢怀疑的人也不会将一个几十年前的岳霸刀跟后辈小子徐子陵联想到那是同一个人。

除子陵心中极力模仿出岳山那种不屈自强的气度,一边纵目四周峰峦奇秀、林木茂密的山景,一边旁若无人拾阶而上。

只有霸刀岳山。才敢如此张狂如此豪迈地踏步静念禅院的山门。

徐子陵高抬头,仰首上望,一路可见从林木间透出来的佛塔和钟楼,沐浴于阳光之下,闪闪生辉。静念禅院有佛塔无数,佛塔大部份以大青石砌成,结构复杂,八角九层,四面辟门,塔身的雕记得绚丽异常。四周的卷门上布满了龙、虎、佛、菩萨、力士、伎乐、飞天等宗教物事,神采飞扬,栩栩如生。

其中最中间和最高者,是一个巨塔。塔身却是铁制的,有铁链八条分别拉往塔顶八角。

巨塔之前徐子陵就看过,用于放贮前辈高僧的舍利或者不败法躯。有专门的武僧层层把守。下五层的级阶设于塔内,由第五层开始,却沿塔身外檐盘旋到顶层,这种布局在佛塔建筑中实属罕见。

虽然看起来古怪。可是对于守护塔内之物的安全,却是最为合理。

高大的铁塔在静念禅院地后面高顶,雄伟挺拔,突出于山林之上,如金刚之鞭,宛如要刺破表天。徐子陵之所以这么留意净念禅院的建筑,甚至之前还特意不异**身份地到这里来参观一番,都是为了今天岳山岳霸刀的出现而谋。

静念禅院处处均不依常规。隐有自成一格的气派。

对于徐子陵来说,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寺局隐隐然就是佛门正宗的罗汉伏魔大阵。如果让静念禅院众武僧于各个位置埋伏出击,又有了空和四大金刚出手,相信就算是徐子陵,不使出浑身解数,势必也难以脱身。

如此一来,岳山非但装不成。恐怕对方对自己也会更加注目和谨慎。

所以,徐子陵之前就特地来游历一番。为今日的岳霸刀前来探明路向和谋好退路。岳霸刀绝对不能让敌人看穿,否则这戏就得砸。徐子陵很遗憾那个箫音天女一直没有把‘换日**’拿出来。她的戒备之心真是很强,看来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那怕自己真心之言。

没有了‘换日**’,徐子陵只好用自己自创的‘十指化生’的指印来唬弄人了。

谁叫徐子陵根本就不会密宗的什么金刚印,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慧印,不动明王印之类,他虽然知道佛家的结印手势乃是佛家的智慧语言之一,以手释解真义,可是他只知其意,不知其解,那内意模仿不了也无可奈何。

他倒是有根据中国神话创了一个‘十指化生’的指印,用并蒂莲,比翼鸟,毕方火,还有朱厌杵等几种山海神话各想像出一个指印,然后将这些不同的指印结合在一起,来一记华夏式地‘九字真言’手印攻击,当然,如果非要模仿成那个什么‘九字真言’手印的话,徐子陵这只是创造了前四种,后面的五种他还没有来得及创出来。

出奇的是,原来曾阻挡徐子陵于门外的第一重山门竟然没有人。

徐子陵心中暗暗称奇,又一路拾阶而上。

现在就算明知山有虎,徐子陵也得硬着头皮上。因为他现在是霸刀岳山,岳霸刀岂是会知难而退的人?

石阶已尽,徐子陵抵达第二重山门。

门上方客书有“入者有缘”四字,两边则镌刻得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徐子陵以岳山那一个睥睥的眼神微扫了一眼,如刀削的嘴色微勾,鼻子轻哼一声。

一来表明来意,二来表明观感。

这种张狂和自傲,正是霸刀岳山地真实写照,这正是徐子陵所要诱引和误导别人的。徐子陵一扬肩后那带点蓬散地苍苍白发,大踏步而进,配上他此时清矍而威严的脸容,他装霸刀岳山,倒也能装个九成以上地形似,如果不是岳山最熟悉的人,相信还真不敢猜这一个威猛自傲的老人就是徐子陵。

踏进山门,在第一座面阔七间的大殿矗立门后的广场上,两名须发俱白的老僧正在打扫落叶,对徐子陵这一个岳山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随意扫起地来。圈@子学收藏对他这个不速来客的闯入不闻不问。徐子陵听着那两个扫地老僧的内息,虽然没有传说中金大大笔下无名老僧那么神奇,不过也相当接近四大金刚的水平。

可是他人还只是两个扫地老僧,可见这一个静念禅院是何等卧虎藏龙。

难怪天下群雄明知和氏壁就在这里,却无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徐子陵此时身份是岳霸刀,安然示弱,他装着微哼一声,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色,负手油然朝那居于中轴线上的首座主体建筑行去。

那里的尽头,是一个铜殿。

铜殿之前有三重大殿。一重比一重雄伟宏巨。走完两座空荡无人的前殿,徐子陵大步而上,踏入第三座主殿。只见主殿之内香烟盈逸,从供奉在南端的三座佛像,佛像之前的三脚炉鼎中袅袅腾升。中间戴金冠慈祥端庄的是毗卢遮那佛,左是药师佛。右是阿弥陀佛,佛像慈目低垂,宝相庄严。

徐子陵对佛这种超悟地大觉者极是尊敬,不过却不会表露于形。

他觉得佛与道一样。无论是大悟觉大智慧大慈悲的大觉者,或者清淡无为返本归真生法自然的大道,都同样的伟大。不过徐子陵的心境,只能微弱感应到这种伟大,会心生尊敬,却不可能达到那种超常的心境,因为他还不是那种大觉之人。

相反,更接近人世真理真义地罗汉和伏魔金刚。徐子陵能够更加有深刻的体会。

因为他们的思想还是比较接近一般人,他们的境界会接近人一些。而不像那些善德巨大地佛陀们,境界超凡脱俗,让人望而仰止。

徐子陵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看了罗汉像和金刚像之后,能悟出点什么,他知道如果有意而为,则落迹外求,比如缘木求鱼。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看一下庙里的罗汉像就搞弄出一个什么‘九字真言’。他宁可自己慢慢创造,慢慢领悟。也不去求那种奢侈之事。

徐子陵一一看去,只见殿内沿墙环列的数十尊罗汉塑像,千姿百态,无一雷同。

撑起大殿的八根立柱和柱础,均精雕细琢,配上疏朗雄大的彩绘斗拱,出檐深远,檐角高翘,合而营造出寺院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充满宗教神圣的感染力。徐子陵左右打量一遍,将那几十尊罗汉的手印略略与自己平日所悟的手印相比,再去看墙壁上的飞天和金刚之像,心中保持一片清明,无求无欲,不求领悟也不求记忆,只是走马观花间,与自己的手印暗暗相比。

虽然徐子陵的手印浅显寡薄,不过有哪些罗汉金刚飞天的妙印一比,徐子陵不知不觉之间,心中有一丝明悟升起,如一缕甜意,久久不绝。徐子陵一直‘化简意限’的手印,此刻在那些高明的手印对比之下,变得更加道法自然。

徐子陵虽然不能学会任何别门的东西,不过他悟性十足,可以用长生决的真气模拟出与别种武功相类似的武功。特性还是长生诀,却也隐有对方那些武功的效果,甚至还多了长生诀地独特之处。

虽然徐子陵无法学会什么‘九字真言’,可是他也能创出自己的‘十指化生’。

在这一刻,他明悟一丝,一直停滞不进苦思晦难的‘十指化生’又微有提升。

一声佛号,自远宣来,却仿佛响在耳边,风声未起,一人已经来到徐子陵的身后,来人温声道:“老施主大驾光临,小僧迎驾来迟,不知老施主此来所为何事?”

“很简单。”徐子陵装着一把刀锋凛烈的老岩般沉凝的声音哼道:“把和氏壁交出来,我保证拍拍**走人。”

“请恕难以从命。”说话的正是那天带徐了陵四处游看地形的不嗔大师,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自山门之下,贫僧就看见老施主前来,一身**杀意,恐怕于寺内纷扰出手,不敬于佛,故让人避开与老施主不加冲突,但望老施主以善今以上,放过我等这些方外之人。”

“少废话。”徐子陵本来无心喝斥这一个倒有几分善念几分佛性的不嗔大师,不过他现在装扮的可是霸刀岳山,只得让杀意爆升,目射如刀,迫视不嗔大师,低喝道:“讲这些没有,直线阵子早就听厌烦了。你们想不流血,想老子不动手杀人,好办,拿和氏壁来。”

“原来是数十年不见的岳山老施主。”不嗔大师忽然合十道:“如果不是刀锋般的杀意冲到,贫道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岳老施主还像数十年前一样,风采依然啊!不过岳老施主声音稍微暗哑,似是久远的内伤不愈残留,又经内功强行催谷,啊贫僧明白岳老施主何解为和氏壁而来了!“

徐子陵让这一个不嗔大师连吓了两跳。

一是他不知道原来不嗔竟然以前见过岳山,二来是不嗔的眼力高明到看得出自己模拟鲁妙子的内伤。这一个不嗔为四大金刚之首如此高明,徐子陵简直不能想像身为静念禅院主持一直苦修闭口禅的了空大师又会厉害到何等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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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赠你舍利

“岳老施主请随贫僧来吧。”正当徐子陵觉得是不是该发难动手来作掩饰时,那个不嗔忽然合十道:“请莫多心,在老施主取得和氏璧之前,请随贫僧来一处,贫僧有几句私语与岳老施主名言。”

徐子陵一听更是奇怪,看来这一个不嗔不但认识岳山,而且跟岳山的关系非浅。

一时之间,徐子陵心中暗暗叫苦,一装扮成岳山就碰了个老熟人,这下麻烦了,早知道一句不和就动手,胜过此时与人对话,万一问起往事,岂不是马上穿帮?

不过以岳山的性格,天下间又有何不敢去的地方,徐子陵现在是岳山,也只得重哼一声,大步跟在不嗔的身后,示意其狂傲之意。

不嗔一路前行,于前头带路。

沿途所见僧众,显然已经得到吩咐,人人对他视如不见,有诵经,有练功,有合十跌坐定禅,人人正沉醉于清静无为的生活里。对徐子陵大步而入,甚至目露狂睥挑衅之色,皆目垂无语,或者无视自忙,两人犹如走在一个空荡荡的佛寺一般。

那个四大金刚之一不痴,那个巨魁壮实的黑脸和尚,除了只向徐子陵合十宣一生有若狮子吼般的佛号之外,也没有上前阻拦,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有成百个和尚围着徐子陵。他们这一番举动,更让徐子陵极是迷惑,难道这一个不嗔这得那么有信心可以说服岳山?

可是一开始他明明哈不认得岳山的?

徐子陵带着一肚子的迷惑不解,随在不嗔身后,朝后院的方向深进。

经过那座在阳光下金碧辉煌的铜殿后,不嗔左转进入一条两旁植有竹树,古意盎然的石板道。

这个方向徐子陵来过,那里的尽头是方丈地客舍,甚至感叹过苦修闭口禅的了空大师之前老相与之后的返老还童的神奇为佛家的皮相执著。惹得当时众僧差一点没有把他赶下山去。这次不嗔又带他来这一间无人的方丈之院又是所何事呢?

难道他看穿了自己,把自己带来见师妃喧?

若真是这样徐子陵心中有点七上八落,几次想止步不前,可是后来一咬牙,跟下去看看,反正现在都有点异常要被拆穿了,死也干脆死个明白。

徐子陵放开五官六识,尽量感应周边的高手气息,看看有没有埋伏。不过他似乎有点过于紧张了。一路两旁僧舍不但没有人,而且掩映在竹林之间,显得朴素简单,这与外面殿堂的华美又截然回异,显示出这一个静念禅院的僧众过得并不是什么奢华的生活,而是相当简朴。

这里地僧舍虽多,却无一不是简单合宜。

埋伏没有感应到,不过这里绿树红花。草舍木屋,与下面的金碧辉煌的大殿相比更有一种出尘的气息。

徐子陵如果不是正在装扮着岳山,他定会细意感受两边僧舍里那种深幽志远、平静宁静。徐子陵喜欢简朴的生活,讨厌奢华,看见如此合理又如此简朴得僧舍,他莫名就有一份好感,最少,这还不是一间挂羊头卖狗肉的黑禅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苦修的意思。

当日此来,因为身边围上了上百个武僧,心境大受影响,加之一心去看上面方丈之院,倒没有真正去注意这些僧舍地出尘简朴之处。

故地重游,渐行渐上,山丘上景色一变,房舍渐稀,代之是苍松翠柏,层岩嶙峋。沿着石路前行,可看到石壁凿上“佛道”二字。两边石崖逐渐高起,山道收窄,两旁石壁是依矮崖形势雕凿的诸佛坐像,均神态悠然,栩栩如生。

徐子陵心中更是惊异,这一个不嗔带着自己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前面真的有什么人在等着自己不成?

不过他疑归疑,却没能问,不嗔一路前行,不疾不徐。不言不语,装成岳山的徐子陵只得大步跟上。

佛道踏尽,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在山丘半顶之处处,一座上刻“方丈院”,面宽七间、歇山九脊顶的巍峨大殿建于崖沿处,形势险要至极点。这正是当日徐子陵来游观的地方,据说是进铜殿之前的了空苦修闭口禅的地方。徐子陵放出六识感应,这一座禅院空空如无,一如当日,没有任何人在内。

“请随贫僧来。”

不嗔微微合十,不进方丈禅院,却往山顶走去,直向上再走出近百丈的距离,在山顶几块黝黑如铁的山石边上听了下来,回身向徐子陵微微合十道:“当年若不是老僧一心做怒目金刚,出手打伤岳施主,岳施主也不会败于天君席应之手。岳施主全家百十口老少的性命,皆为老僧无心所害,这等滔天的罪业,一直于老僧心中久久难灭。”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徐子陵微哼一声,他不敢多言,因为若说报仇却认不得仇人那不是笑话吗?他的动机必须是和氏璧,所以徐子陵看也不看不嗔一眼,哼道:“老子只为那和氏璧而来!”

“如果你真的是为报仇而来,那老僧就能抛弃罪躯早登极乐了。”不嗔微微合十道:“看施主身上没有一丝‘换日**’的密宗之气,就知道当年把‘换日**’于你交换霸刀六十四刀诀的赎罪之举让岳施主洞察了。”

“哼。”徐子陵表面虽傲哼,不过心底却有如惊天骇浪,岳山的换日**就是不嗔的师傅故意还给他的?

“以岳施主当日地伤势,没有练成换日**,应无复原也无生还之机。”不嗔长长地喧了一声音佛号,合十向天叹道:“小施主若肯代岳施主将老僧报仇,偿还尽老僧之前所种之业,那该多好啊!”

“什么?”徐子陵一听,心中井中月心境几乎失守,惊震莫名。

“小施主自山下一路上山来。贫僧就知道了。”不嗔忽然微微一笑道:“今日中老僧的圆寂之日,心中的感应比平时强烈些,平日心中很多不明之处,也能于心中一一证悟。小施主虽然表面有杀意,却无杀机,表面虽像老迈的岳施主,不过内里却生机勃勃,如晨光骄阳,如何会是一个十几年前全身经脉尽废垂老将死的岳施主呢?”

“老和尚,你一见面为什么不说出来?”徐子陵怒哼道。不过他并没有恢复原来自己的声音。

“说出来小施主就不会随老僧来了。”不嗔微微一笑道:“老僧当日种下恶业,一直戴罪苦修,今日是老僧的圆寂之日,小施主装成岳施主前来,也深合前因后果,故请小施主来此一聚。”

“你想我杀了你?”徐子陵听出不嗔的意思,微微诧异地问。

“小施主身上毫无杀机,看来不嗔是过于奢望了。”不嗔微微悲苦地道:“老僧当年种下罪业,老僧必堕地狱。不过在老僧圆寂之前,可是请小施主代岳施主收下一物,以偿老僧心中之愿?”

“你何不亲手交给他?或者托人交给他?为何要给我?”徐子陵奇问道。

“岳施主想必早就离世多年了。”不嗔微喧一声佛号,道:“在此刻,老僧心觉灵明得很,小施主不必再出言试探了。老僧绝无恶意,小施主放心。”

“那你要把什么东西送给岳山?我可以帮你带去。”徐子陵不敢承认岳山真的挂了。

“此物对死了十几年的岳施主无用。”不嗔微微一笑道:“但对于徐小施主倒有点用处。老僧要送给你这个霸刀岳山地是,老僧虹化后的舍利子。”

“什么?”徐子陵一听,有惊诧不已。

一是为了对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另一个却是听说他要送自己舍利子,难道这个看起来龙精虎猛地老和尚真的要圆寂了?他根本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啊?

徐子陵心中尽是迷惑。

“舍利子并非是什么至上宝物。”不嗔微微一笑道:“它只是老僧身上苦修功力的凝聚,老僧一会儿用它炸开**的重重关锁之后,就会剩下一个残余,那就是舍利子,虽然有点能量,却不是什么宝物。老僧把他送与小施主。希望小施主能善用于世,代老僧赎减之前的罪业,不知小施主肯同意否?”

“你为什么要选我?”徐子陵不明白地疑问道:“为何不选你们的同门,或者别人?”

“因为小施主是岳山。”不嗔合十口喧佛号道:“虽然你非岳山本人,现在却可代岳山收下老僧种下前因的赎罪之果,老僧与你有缘,自当选取。跟小施主身份无关。老僧圆寂在即,小施主坐下。老僧有一要求。”

“啊……”徐子陵此时的心还真是怕这个老和尚给自己弄个什么沙门护法之类的东东,不过一看对方就要挂了。又是佛门高人,应该不会是弄这个东东地,也得缓缓盘膝坐下,听听不嗔到底想说什么。

“老僧虽然寄身静念禅院,原来却非是了空方丈的同门。”不嗔微微一笑道:“老僧所学,与了空方丈不同,乃是密宗一法,不过后来因为罪业深重,才苦行修身于此,后来弃原来密宗之功,重学禅义,才有法号不嗔。因为密宗有法旨,得密宗之法得不灌顶者为盗法,故老僧在给小施主舍利之前,得先给小施主一番灌顶,不知小施主同意否。”

“同意。”徐子陵微一沉吟,如果对方想借灌顶发难,那么就把他的内力收入光玉简好了。

“内功尽送小施主了,如何处理无妨。”不嗔仿佛能看透徐子陵的心思,微笑道:“我密宗之法与小施主的道术长生不同一门,两者不容。不过执密宗形式,以安老僧之心,小施主可将老僧的功力用密法收起,不必让老僧的功力强行入体,老僧传给小施主的,无非是密宗德无上真义罢了。”

“我不能练,不过会帮你找个好传人地,如果你需要的话。”徐子陵带点不好意思地道。

“密宗之法有双修的功法,与中原之地的儒风相背,老僧相信,不出百年,中原之密宗必让世人所弃减灭。”不嗔微笑合十道:“小施主不必费心了,除了遥远的藏地,世上再无一处可容下密宗修炼之法,传人一说不必费心了。老僧就是这一门的传人是老僧的师兄真言,他想必会找到合适人选一代代传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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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虹化涅盘

“真言是你师兄?”徐子陵差点又吓了大跳。

“真言是老僧师兄,不过他武道甚佳,佛学却进境迟缓,可叹。”不嗔微微摇头道:“日后小施主见到真言师兄,请代老僧劝说一句,密宗之法若想在中原之地传延,上下两代不可超过三人,否则必然入邪,最后减灭于中原之地。”

“是因为那个双修之法吗?”徐子陵一听这么严重,奇问道。

“是啊,把持不住者,必然走入邪道而非正法修行。”不嗔合十,口喧佛号道:“世人佳迷,贪肉欲而忘修行,如何能修?也许以小施主你的心智能自控,不过小施主**的道家真气自有阴阳宇宙自有五行相生,也不必修行此等阴阳互济之道的东西,所以老僧才会传予小施主你。”

“可是传给我不浪费了?”徐子陵一听,带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又不能练,还是找个能练的不更好吗?”

“密宗之法或许根本就不能在中原之地广为流传,何必逆天而行?”不嗔微笑道:“小施主与老僧或者诸多世人不同,**仙气飘逸,密宗之法保存在小施主此处最佳,千百年之后,若有机会,小施主也可找一人传承,否则一直长留小施主**也可。”

“我只是个普通人,如何有千百年寿。”徐子陵带点心虚地道。

“老僧虹化在即,心神清明呢!”不嗔微微笑道:“虽然老僧武功远不及了空主持,但佛家只论佛法精深而不论身份高低或者武功高下。小施主不必顾虑老僧。老僧对世事无意,所谓天象变化,皆有一定之数,小施主乃天象推动之人,老僧双目既清,如何不知?”

“……”徐子陵又欲再言,不过为不嗔微笑所止。

“小施主请合目静心。”不嗔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徐子陵的头顶。轻声道:“你我有缘,待一会老僧虹化而去,小施主可带老僧的舍利而去。山下众人不会阻拦,只是希望小施主多为善念为上……”

徐子陵觉得一股无限慈悲无限祥和地真气自头顶之上灌输而下,将全身的经脉和骨头都洗涤一遍,竟将徐子陵心中的杀气和戾气也化掉不少,最后在徐子陵的双手接合处慢慢凝聚。整一个灌顶的过程,和徐子陵的长生真气根本没有一丝冲突和相逆,只有无限的滋润和洗涤,让徐子陵通体神清智明,舒服得差点没有自心底里大叫起来。

如果徐子陵勉强找到这股真气与自己长生真气不同之处。那就是温暖。

徐子陵地长生真气多种,有寒有热有温有凉,而这一股巨大又融和的真气,只有无限的温暖。

随着灌顶地结束,不嗔大师的手又传过来一种极之玄奥的东西。将那些徐子陵丝毫不明的密宗之法用一种神奇的方式,将它们烙印在徐子陵的记忆里,让徐子陵感到既新鲜又是熟悉。

印记了这一种秘法之后,不嗔大师微微喧了一声佛号。

在徐子陵精神的感应世界里,这一声听在耳朵里微弱不可闻的佛号,简直惊天动地,喝德徐子陵灵识清明,心境通透。达到徐子陵前所未有的一种境界,一缕清意自心底中悠悠而起。让徐子陵身内长生真气在一刹那如大海深处般宁静无波。

在这一刻,徐子陵觉得整个人都消失了。

在他的整个感应世界里。只剩下灵台的一缕清意,在禅音梵唱在悠悠不绝。

虽然徐子陵瞑目而坐,可是他却能清晰地感应到,不嗔大师的忽然变成巨大无比,如山般高大,宝相庄严。在徐子陵的精神感应世界里,不嗔大师整个人开始变成金光闪闪,有如金色地巨人,顶天立地。他虽然在还以用抚在徐子陵的头顶,不过在精神世界里却合十而坐,那千万道金光一下子凝成金色莲台,化生在不嗔大师之下。

一股比火还要红还要鲜还要烈的业火熊熊而起,将精神世界里的不嗔大师与那金色莲台一下子烧去无痕。

徐子陵依稀看见,不嗔大师的一点灵识,正在极速破空而去,只是不知射向何处。

而业火烧尽后,忽然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天而起,将不嗔大师那一点灵识托起,直冲天际,向宇宙无尽处冲去,无穷无止。这时的徐子陵感动得无以复加,原来这一个不嗔大师表面虽然老迈,谁不知却真是一个大觉高人,佛法精深能自行达到虹化涅盘之境。

等徐子陵于久久的感动中清醒过来。

不嗔大师地整个肉身已经化作飞尘飘散于天地之间了,只在徐子陵的手掌之上,留下一颗黯金色地舍利子,里面残留着不嗔大师遗下的能量,微温。

徐子陵一睁眼,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地僧众,将他围起一个大圈,人人跌坐盘膝,瞑目合十,个个神清肃穆,但无一人有悲伤之意,相反。隐隐然还颇带欢喜。离徐子陵坐在最近的,是一个青年和尚,他手捧着一个木鱼,单掌合十,垂目静坐。

这一个想必就是练了闭口禅而返老还童的了空大师了,不过他再牛,相比起自身能虹化涅盘的不嗔大师来说,也只不是着眼皮相的一个武者,而不是佛法觉者,而不是大觉之人。

徐子陵怕节外生枝,收了不嗔大师给他留下的舍利就起身欲走。

“岳施主请等一下。”一个老僧缓缓过来,恭敬合十道:“请留步听老僧一言。”

“舍利是不嗔自愿给老子的。”徐子陵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岳山,故意傲哼一声道:“老子与他之前地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善哉”那个老僧是四大金刚之一的不惧,他微微点头道:“我等并非想向岳施主讨还舍利。但只是和氏璧非为我寺之物,岳施主既得舍利,又得不嗔大觉输功,之前恩怨尽去,何不自去?”

“难怪你们这些和尚如此愚钝,整天执念世间之物,能涅盘虹化才怪!”徐子陵重重地哼一声。道:“老子既受那个不嗔和尚的东西,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岳施主教训得是,如此多谢岳施主了。”不惧合十。口喧佛号,让众武僧让开一条道路。

徐子陵飞身下山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变得颇是年轻的了空大师,只见他无喜无忧,手捧木鱼,端坐不动,似有所思,有似空无。徐子陵对他的思想境界不感到敬佩,因为他相比起无为而空能虹化涅盘的不嗔大师相差甚远。不过对他那一身超凡入圣的功力却感到心底一沉。

这一个了空大师,比起南海仙翁晁公错要胜出许多,甚至能和让自己治愈了哮喘打通了全身十二正脉和奇经八脉地尤楚红平分秋色,简直达到了徐子陵心中凛然的程度,看来白道的牛耳人物。真的不简单。若以魔门的几大长老相提而论,就是最强的魔瞳尊者,也要逊色不少。

徐子陵看着了空那返老还童得颇是年青的颜容,心中对慈航静斋在白道上的势力控制,又多了一分戒心。

这一个了空如果心境一直如此,涅盘肯定是没他的份了,以他的高深功力,看来十几二十年他根本不可能会挂掉的样子。再推及四大圣僧和真言和尚,如果个个都像了空这般。到时万一真的跟慈航静斋正面冲突起来,想必自己也会头疼得很。

何况。还有一个宇内第一高手宁道奇还在不知何处对自己虎视眈眈呢?

日后地事还是日后再说,徐子陵对于此行还是大为满意。以来替岳山偿了一个心愿,而来得到不嗔大师支持和传承,三是成功地将岳山重出江湖这一个信息很有说服力地带给了世人。

就算别人对岳山再怀疑,有了不嗔大师虹化涅盘前传功的他,还有什么不可能?还有谁敢质疑?

徐子陵飞身飘下静念禅院的时候,小心地仔细感应了一番,没有发现师妃暄的踪影,甚至铜殿都没有任何人把守,看来那些和尚还真对自己这一个岳山放心得紧。徐子陵微一犹豫,放弃了进入取走和氏璧来替自己搞混水的念头。

反正有王世充这一个挡箭靶子,也不在乎接下这一个棘手地东西。

再说,徐子陵的暗探,潜伏在大唐的势力,正在说动李元吉和李建成两兄弟前来争夺这一个和氏璧。到时徐子陵就可以奇货可居沽价而售了。等李密大败,王世充让天下人唾弃之日,他就可以在洛阳大搞一个和氏璧选主大会,四请八方英雄,到时不砍得大唐军一脖子是血他就不是徐子陵。

李世民就算再聪明,他的影响力再大,又怎么可能影响得了李渊这一个急不可待就想向天下证明自己是天下之主的贪婪念头,这一个和氏璧,对于李渊,远远要比窦建德等人要有诱惑力得多。

一旦李渊得了和氏璧,势必与天下交恶。

特别是草原狼族,他们绝对不会让李渊名正言顺地成为中原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

李世民不会想到,就算是一个废物,就算是一个无用而且祸害的和氏璧,徐子陵也能用它把大唐军搞得鸡犬不宁的。

装扮成岳山地徐子陵飘然下山,先是急射于林,急奔半个时辰,再入水潜出十里。

最后再三确信绝无人可能追踪识破,才施施地收起岳山的装束和面具,自水里像一个水鬼般爬出来,翻身上了一艘正在洛水缓缓而起地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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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喜欢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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