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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鬼》全集

作者:帝十三


第一集

第一章恶梦

那是13年秋天开始的事。

其实我本来并不是那么无聊的人的,每件事的开始总有个起因,而让我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以及真正去做了,是因为那段时间不断出现在身上的恶梦。

我这个人平时很少会做梦,可是进入深秋之后,忽然有一天我开始频频地做恶梦,而且只要眼睛闭下去就会陷入沉沉的梦中,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害怕睡觉,害怕那种恶梦的感觉,可是人总不能不睡觉吧,你越是熬着人就越疲惫,睡下去之后恶梦来的也就越凶。

所以那段时间搞得我身心都很疲惫,上班也没什么精神,总是恹恹欲睡。让我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是有天午睡,那天午睡倒是稍稍安生了一些,虽然也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可总算是睡得踏实了一点,所以醒来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每次都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恐惧,当时我还暗暗窃喜,当时我口干舌燥的,就到客厅里找水喝,可是当我下床的时候,却发现鞋不见了。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遍,根本没有鞋的半点踪迹,而且我记得我睡前是在床前脱了鞋的,于是我打着赤脚走到了客厅里,然后看见拖鞋正正地放在沙发前。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正正的,一点也没有凌乱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放在那里的。

我站在原地顿时就愣住了,而且一种冷冷的、毛毛的感觉逐渐从脚底升起来,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当时我有些害怕,可能是对应着心里的恐惧感,顿时整个屋子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当时因为还要赶着去上班,所以我并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去关心这件事,只是我也没有去动这双鞋,而是让它依旧保留在原地,就这样去上班了。

当然了,这疑惑的事让我上班肯定是心不在焉的,感觉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下班之后我饭都顾不上吃就冲回了家里,让我有些心安的是,这双鞋没有再动过,当时我的确是松了口气,然后安慰自己说可能是自己急糊涂了也说不一定,让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之后我就没再把这当回事,于是约了朋友出去吃了点东西,之后倒也没做他想,就又到了第二天。只是早上起来,我却在客厅的茶几边缘看到了两个剩下小半杯水的杯子,这回我有些坐不住了,起先以为是家里闹贼了,可是将家里门窗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根本没有被闯入的痕迹,何况我住在十一层,也不可能有人从窗户上爬进来。

我于是草草将这两个杯子收了,当时也说不清心里倒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毛毛的,还有些怪怪的,那种怪也不怎么说得上来,不像是害怕,就是一种古怪。

因为我上班的地方离家近,所以每天下班之后我都会回家,到了中午下班回家之后,我就萌生了这个念头,自己睡下之后,用相机把房间里的情形给录下来。于是我在睡前调好了录像模式,找了一个很好的角度,基本上能把大半个房间都录在里面,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睡下去之后,又是一阵不安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害怕,一阵阵的喘粗气,可是倒底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间却又根本记不起来,想必做过恶梦的人都知道,有些梦醒来之后根本就记不得梦的内容,只记得那种恐惧的感觉,以及攀升到了顶的心跳。

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之后,我才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然后就看到了我放在桌子上的相机。于是我从床上下来,相机还在录,而且我也没有睡过去多长时间,也就是半个钟头不到一些,上班时间还早,我把内存卡拔下来插在电脑上,起先还认认真真地看,可是看了四五分钟之后,发现都是静止的一幅画面,于是就用了两倍快进快速地看了一遍,看过一遍之后,我心上才安了一些,因为录像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奇怪的地方,我于是才告诉自己说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搞的太紧张了,等下班之后去医院看看,开点药试试。

下午下班我早走了一会儿,去了医院看了下,医生帮我看了看说我没什么问题,问我说小伙子是不是工作生活压力太大了,让我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放松一些自然就好了,当然了最后他还是给我开了一点舒缓神经和有助于睡眠的药。

晚上睡觉前我吃了一点,只是已经钻进被窝了,我又起了来,我想着白天毕竟睡眠时间短,即便真有什么也会漏掉,为了让自己不再疑神疑鬼,于是我决定今晚再拍一次,只是我的相机毕竟不是专业的摄像机,晚上灯一关就彻底没了影像,所以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也为了那么一点好奇心,我就开着灯睡了一晚。

至于相机能录多少,就录多少,一夜都录完我觉得是不大可能的,毕竟内存卡并没有这么大的容量,我想着有总比没有好吧,也让自己图个安心。

只是这一晚我不是被恶梦给惊醒的,而是被相机连续拍照的快门声音给吵醒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好像正好听见了最后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房间的灯依旧还亮着,我看了看闹钟,这时候三点半不到一点,而且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我睡觉前开的明明是录像模式,怎么会有快门声,我于是从床上起来,可是到了床边却发现鞋再一次不见了。

我忽然有那么一丝惊慌,接着快速打量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我几乎是几步就冲到了相机跟前,拿起相机的时候,我却发现相机早已经不在录像了,而是停留在拍照模式,大半夜的,这事有些瘆人的慌,我只觉得拿着相机的手都在抖,那一瞬间我竟然又害怕又有些兴奋,这股子兴奋劲儿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谜团终于有了答案一样,可又因为害怕而不敢去看。

最后我还是先点开了相片,我听见的“咔擦”声并不是错觉,相片里头的确有刚刚才拍的照片,因为我是从最后一张往前看着去的,基本上连续几张都是我睡在床上的照片,而且忽然冷不丁的,我看到一张自己的自拍照,猛地吓了一跳。

这张照片我百分百肯定是今晚拍的,可是问题来了,在我的印象里,自我睡下我就没起来过,还在相机前拍了张自拍照,我压根一点印象也没有。就算我起来过,可是前面几张照片怎么解释,我自己按了延迟连拍,自己又回去睡起来了?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整个房间里阴森得吓人,好像一张血盆大口,要将我给吞下去一样,而我觉得,这些疑问的答案,应该就在那段录了又无缘无故被掐掉的视频里。于是我把内存卡拔出来,因为笔记本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我于是来到客厅,只是当我把客厅的灯打开后,却看见我的那双拖鞋恰如昨天中午那样,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前。

我硬着头皮走到了茶几前,但是却没敢去动那双鞋,即便当时我就打着赤脚,地板也很凉,可我就是没有去动,好像潜意识里觉得动了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一样。

内存卡插上之后,视频有一部分,录了两个小时不到一些,因为今儿晚上出了这些古怪是,我没敢用快进看,即便整个画面自始至终都是静止的,但我依旧耐心地看着。这样一看就是一个小时多,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偶尔我会翻个身动动身子什么的,眼看着视频快结束,我想着应该也没录到什么,这个念头才划过脑海没一会儿,我就看见画面里有了不一样的景象。

我看见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而且很快就穿了鞋从房间走到了客厅,因为角度有限,我到了客厅里之后的画面就丝毫没有了,大约是过了三分钟多一点,我又回到了房间里,而且我注意到,我进来房间的时候,脚上的鞋已经没有了。

我正诧异,接下来的事更玄乎,我并没有回到床上继续睡,而是凑到了相机前,起先我以为我这是要把相机给关掉,可是看看进度条,后面还有几分钟,应该还有别的。

而接下来的事,让我全身的汗毛都不寒而栗,在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我只觉得同时伴随着一种背后有人在看我的感觉,于是我将视频暂停了下,给自己缓一缓这种压抑的恐惧,同时也回头看了看身后倒底有没有人。

确认没有别的异常现象之后,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按了空格键,上面的画面又是一直没动,只是却诡异得让人窒息,因为画面里我一动不动地凑在镜头前,盯着相机在看。

第二章诡异录像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接着我看见自己好像是听见了外面传来的什么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然后我就看见自己笑了那么一下,就站了起来又出去了,而就在我出去到客厅十来秒的功夫,我忽然看见半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把录像给掐了。

看到这里,我已经是全身冒冷汗,我猜想了很多种视频被掐断的场景,在看到自己梦游一样起来的时候,我觉得很可能是自己掐的,直到看到最后,我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这个时候我的脑袋里面一团乱,而且也顾不上想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我得把他找出来,那种心惊的感觉当时就充满了心房,同时还伴着一种危险在附近的气息,我只是一遍遍地想着自己房间里为什么还有一个人。

我站起来,找了一根臂力棒拿在手上,然后就一处处地去找,其实当时我真的是害怕了,所以理智也几乎没有多少了,如果屋子里真的有人的话,我看视频这么久,他不可能不察觉,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家里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最后我肯定是睡不着了,不断地翻看着最后几分钟的视频,和自己自拍的那张照片,最后我甚至把白天午睡的视频也重新看了一遍,最后才发现,的确是我看的太马虎,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场景。

这个场景太过于细微了,如果不细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的,刚刚我看到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于是就倒回去再看了一遍,结果就看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画面,因为我看见午睡的时候,在床边站着一个人。

我并没有看到一个完整的人,而是看到了一只脚和一截裤腿,我仔细看分辨了很久,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他站的地方太过于偏僻,以至于只能看见一小截来。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全身已经是不寒而栗,我家里头,果然有一个人。

此时一种极度的不安已经让我无法去思考,我只是来来回回想着这倒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里头,而且我还一直没有察觉,这半夜三更的,我越想越后怕,于是将房间的门给反锁了把自己关在里面,之后的时间就反反复复地看着录下的这些视频,自然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和单位请了个假,说是身体不舒服。

我呆在家里前前后后想了很多,都是在想要不报警得了,可是这种东西只怕是报警了也没什么说法的,也不是我不信任警察叔叔,说实话很多时候他们的不作为早已经让我们这些人,在有危险的时候不敢对他们抱太多的希望。

我为这事烦恼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老妈从老家给我打来的电话,她打电话来无非就是担心我,老妈这电话时间的凑巧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而我这时候刚好需要个人说话,自然这些怪事我一时还不敢和老妈讲,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妈打电话来的由头自然是因为我最近常做恶梦的事,前一阵子实在是受不住就和老妈在电话里说了,老妈劝了我一些让我少给自己压力,我别的也就没多说了,怕老妈往坏的方面想,他们离我有五六百公里,我实在不想让他们以为我在这边出了什么事而心急如焚。

老妈打电话过来的目的也是因为我做恶梦的事,只是老妈说了没几句我就觉得有更大的不对劲,因为老妈说昨晚上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他个老爸担心了一晚,本来早早地就想打电话过来,但又怕太早吵到我休息,所以才在这个点打了过来。

听见老妈这样说,我反而愣了,因为昨晚我的手机一直都是开着的,别说昨晚,基本上我因为工作需要,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几乎没有关机的情形,即便充电都是开机充的,所以老妈说关机了我反倒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我刚质疑了这么一句,忽然想起这两天不寻常的这些事来,于是有些话就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而是听老妈怎么说。老妈说她找了个会看那种事的人用鸡蛋帮我问了祸祟,说是我最近做恶梦是闯到了西南来的东西,至于这是个什么东西,那人也拿不准,只说就是不好的东西,因为我不在旁边,很多东西隔着看不透,所以老妈打电话过来就是特地和我说这事的。

如果是平时老妈说这档子事,我绝对又要反感了,可是这回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觉得只是短短的几天,我也开始质疑自己这是否真的是封建迷信。末了我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说这是不是真的。

老妈却在那头振振有词,她说那人用鸡蛋帮我看的时候,才念了没几句,那鸡蛋就直立立地立在镜子上了,她自己在旁边也看的真真的,晃都不会晃一下,听老妈这么说,我也不得不信了,于是问老妈是那要怎么办。

老妈才说她和老爸商量了下,还是放心不下我,所以买了今天的车票,过会儿就乘车,估计晚上些就到了。老妈搞这样的突然袭击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却没说什么,因为昨晚之后,我也的确是怕了,老妈他们来也好,等他们来了和他们说说这事,看他们又有怎么个说法。

之后挂了老妈的电话,我起来仔仔细细地、一丝不漏地将整个家里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人呆过和在里头的痕迹,这才作罢,只是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如果家里没人,那么录像里头的这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这事出了之后,让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来,我小时候是长在农村里头的,我家也是在农村,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家里人和我说我睡觉经常会惊,在我们那里叫“发楞”,就是睡着睡着忽然就会喊起来,要么就是脚蹬手抓,有时候我也会起来,但却不是梦游,就是在屋子里四处看看,然后就又回去睡了。

那时候父母忙于生计,也没空管这些事,都是顺其自然,当我发楞的时候安抚下我,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景象也就渐渐没了,所以后来我也好,家里也好这事也就都渐渐地淡忘了。直到现在忽然又这样,让我猛地想起会不会这和小时候的这档子事有关,我总觉得这人无缘无故地怎么就会发楞呢,而且还无缘无故就好了,总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才对。

而且小时候的这些事,要不是家里人和我讲,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些症状,就像昨晚如果我不看到视频,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还会有些举动,只是现在情形更复杂,很显然我不单单是发楞,还有别的东西在我身边。

因为一宿没睡,中午的时候我补了一个觉,只是睡下去之后就各种做恶梦,而且这一会我能清清楚楚地梦见自己在哪里,干了什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梦见的竟然是昨晚上的情景。这种感觉就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但是梦就是梦,与昨晚的现实总有些是不一样的。

我梦见自己从床上忽然醒来,就是忽然醒来那种样子,我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就起身去看,梦里的场景是那种很昏暗的感觉,好像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可是又能看见一些的那种感觉。我走到客厅里,发现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情景又变成了那种阴森的感觉,我只觉得自己很害怕,可是在害怕什么又不知道,之后我听见又有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回头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房门边上。

到了这里就有些抽象模糊了起来,因为醒来之后我反反复复回忆这个人,就是没有个确切的人形来,那感觉好像这就是一个人,可倒底是谁却根本每个准,就连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这很难解释清楚,想必做过梦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明明在梦里把这人看得真真的,可是一醒来却发现这人好像根本就没有长相,硬是不知道是谁。

很显然我就是遇见了这样的情形,而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记得我问了他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我还没听见他回答,我忽然就醒过来了,当然醒来的时候是伴着无法言说的恐惧,以至于我醒来睁着眼睛好久才回到现实中,然后才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个梦,让自己不要害怕。

睡了一会儿尽管睡得不安生,但毕竟是休息了一会,虽然依旧有些累和困,但我却不敢再继续睡了,因为这种做恶梦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产生了恐惧,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觉得睡下去就像是和死掉了一样,这是我第一次惧怕睡眠如同惧怕死亡,好像睡下去就是要去赴死一样。

之后的时间我整理了房间,出去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就等着去接老妈他们,期间单位的同事打电话问了我身体怎么样的一些话,我没敢和他们说真话,都搪塞了过去。

第三章祸祟

老妈和老爸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接了他们和他们去吃了一些东西,老妈眼神犀利的很,才见到我就问我说怎么人这么苍白,我只能强笑说人好着呢,老妈肯定是将信将疑,只是在外面人太多,她也就没说什么,老爸话短,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就没了下文。

吃完饭之后我们回到了我住处,老妈就开始一袋袋地从行李包里往外掏东西,我见一个个塑料袋封起来的总共有十来个,就问说这些都是什么,老妈才说是纸钱,她在老家的时候看祸祟的那人让老妈准备的,她就都带着过来了。

听见老妈要在这里烧纸钱,我有些为难,因为这边基本上没人会做这种事,还有就是小区保安户主什么的铁定会有意见,我问说不烧行不行,老妈却白我一眼说不烧她这么大老远地带着来做什么,而且老妈说不但要在家里烧,外面也要烧,还要用干果水果送祸祟出去。

这个送祸祟我见过,是要到街上去的,老爸看出我为难的样子,他于是和我说他们也知道城市里边不大信这些,但是现在这事都看出来了,如果不做万一我有个什么事,他们会自责一辈子,这都是为我好,该怎么做他和老妈都有分寸,我就不要阻挠了。

我于是只能这样,老妈将纸钱香烛干果水果一样样地拿出来,用碟子摆好,就连碟子也是他们自己带着过来的,弄好这些之后,老妈拿了一个鸡蛋出来,让我在上头哈三口气,我问说哈气做什么,老妈说拿了送祸祟用。

我于是便照着做了,老妈就拿着鸡蛋到厨房里去煮了,基本上对于我来说这个厨房形同虚设,炊具都是放着没怎么用过,我和老妈说他们今晚才来,一路奔波也很累,这些明晚再做吧,老妈却说早送了我早安生,我于是也不好说什么了,就任由老妈了。

烧纸钱的时候老妈不让我出门,他说我要是出去了就不起效了,于是他和老爸忙出忙外地显示在门口烧了一些,又带着剩下的去了街道边上,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他们回来,知道最后老妈弄完了回来,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个心里安慰吧。

做完这些,老妈又给了一包将符纸和米包在一起的一个小布包,说让我放在枕头底下,又放了一把刀,说可以镇魇,我有些怀疑,但还是放在枕头下面了。

之后我给老妈他们收拾了房间,这才算是安生下来,我基本上没怎么睡,也有些乏,何况明天还要去上班,于是不到23点就睡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妈送了祸祟有效,还是放在枕头底下的东西管用,我觉得睡下去安稳了不少,也没怎么做恶梦,虽然依旧有些惊,比起前几日却是好多了。

而且我是自然醒过来了,完全没了那种惊醒的恐惧,我醒来的时候六点还不到一点,我在床上躺了一刻来钟,就起了来,大概是听见我起来了,老妈也起了来,问我说觉得好点了没有,我说好多了,听见我说好了一些,老妈才放心了一些,然后就要给我做早点,我说她回去睡着吧。

正说着我忽然瞅见我的大衣丢在沙发上,就顺口问了句说这大衣不是在衣橱里的吗,怎么放在了沙发上。老妈听见了看了看我,脸色有些不对,我觉察出不一样,于是问说这是怎么了,老妈然后才说他和我说了我别急。

老妈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然后老妈才告诉我说,昨晚上半夜她和老爸听见客厅里有动静,于是就起来看,哪知道才起来就看见我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老妈当时试着喊了我一声,我没有回应他们,老妈他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不敢开灯,他们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发现我披着一件大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他们吓了一跳,可又不敢大声喊我,于是就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了,一直陪着我,后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才站起身来往房间走,只是在临站起来的时候,我却说了一声我回去睡了,好像是和他们说的一样。

老妈说她本来不想把这事说给我的,但是这种事既然发生了,她也不想瞒着我,他们觉得告诉我让我知道可能会更好一些,我听老妈这么说有些发愣,然后就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啊。老妈却打断我说虽然他们没见过梦游,可我这不像是梦游,老妈说我是睁着眼睛的,她说她还没见过睁着眼睛梦游的。

果不其然,这事一说出来,老妈就把它牵扯到了我小时候,不单单是我觉得和小时候发楞有关,现在连老妈他们也这样觉得了,然后老妈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太上心发楞的事,所以现在才成了这样。

对于这样的说辞,虽然我自己也有些怀疑,但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顺着老妈说,于是我安慰她说怎么会呢,这都快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让她不要多想了。老妈虽然嘴上应承着,可是我觉得她应该是为这事有了心结了,他和我说她和老爸放心不下我,打算在我这多呆一段时间,见我好了他们才能放心回去。

至于老家有大哥和嫂子在着,也没什么事,我侄子嫂子可以带,老妈他们倒也没什么可以记挂的,现在反而我成了他们的牵挂。后来我去上班了之后,老妈给大哥打了个电话,意思是让大哥去找给我看祸祟的那个人问问看我这是怎么一个情形,看得出来老妈还是很担心的,这也是我下班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但是我觉得老妈他们遇见的这景象比气我看见的已经好很多了,要是他们看见我录下的那段影像还不知道要怎么着呢。

大哥晚上给回了电话过来,大概是老妈催的急,大哥也不敢闲着,风风火火地就去问了,那看祸祟的人也尽可能根据大哥给他描述的情况尽了力,她说我这情形有些糟,起先她还忌讳着怕乱说给说错了,现在又听了大哥的说辞,她才说但凡噩梦缠身都是因为有脏东西缠身,所以她给的建议是让我好好回想在开始做噩梦之前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比如说遇见了死人或者车祸什么的。

我细细回想了一遍,我的生活还没有这么惊心动魄,上下班都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上哪遇见车祸和死人这些个不吉利的事去,而那人给的建议是要不我回老家她帮我好好看看,要不在这边找个会看的帮我看看,而且最后她还叮嘱说这种事最忌讳拖,让我们上心一些。

听得出来这人是真心想帮我,她和老妈交情不错,否则老妈也不会找她帮我看,他这个电话打过来之后,老妈就动摇了,她说要不我和单位请几天的假回去看看。说实话这人的这番话让我也有些忐忑,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本来我不信这些,可是她说的头头是道,连我也动摇了。

最后我还是答应老妈了,说今天去上班就去和单位请假批假条回去,只是最后却最终并没能成行,原因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早上因为审批的领导不在,所以早上没请成,就要拖到下午,中午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边上的一个小区,见消防员进进出出的,救护车警车都停着,围了一大堆人,我本来不喜欢看热闹,但见这架势也凑上去看了两眼,却没看见什么,于是就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了,然后那人就指了指靠路边的一个单元,说好像是上头死了人,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上去,刚好看到一个消防员从那户人家探出头来,然后我的心上就猛地一个“咯噔”,忽然头皮就麻了起来。

我盯着那窗户看了良久,心上虽然很乱,可是却强行镇定着问旁边的这人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人了,那人听了就莫名地感叹起来,接着和我说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人独住,也不知道子女在哪里,住在对门的邻居闻到了扑鼻的臭味于是报了警,哪知道警察来打不开门,臭味又怪异,这才喊了消防和医护来,消防的把门给打开,老人尸体都开始腐烂了,现在还是快冬天了,要是夏天还保不准怎么一个难看法呢。

说到这里他就一直在叹息,好像对于老人的死很是同情,我却无暇听他兀自感叹,只是问他说那这老人死了多久了知不知道,那人说这可说不准,他说听医护的说法死了起码有个把星期了,这边冷得早,深秋气温就降得很厉害了,所以这种天气人都烂成这样,没有个把星期怎么会,保不准两个星期都有了。

第四章被盘问

我越听头皮越麻,以致于这人最后的几句话都没听进去,因为前儿晚上我还见过这个老头,你要问我认不认识这个老头,我当然不认识,我在这边除了读书和工作的同学同事和朋友,其他的根本就没什么交往,更别说这样一个孤寡老头。

只是我不认识这老头,却认得他,而这种认得现在却让人多少有些心惊,因为但凡假扮或者我回家晚了,都会看见他站在窗户跟前往道路上看,而且每次我都觉得他好像就在盯着我看。

他的房子刚好面向街道这边,而且就是三楼的位置,我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边上往下看,好几次我都觉得和他对视了,当然夜晚里昏暗,不可能看得这么真切,但这宗感觉却是真实的。

我细细回想了下,我开始频频地做恶梦,似乎就是在见到了这么老头之后,我越想越惊,见见有些不敢往下想,这种感觉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别人的阴谋当中一样,所以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这么想下去,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也说不一定。

只是我心里头的震惊始终挥之不去,就像旁边这人说的,如果这老头真的已经死去了个半星期,前儿晚上我回家还看见他站在窗户边上看我,难道我看到的都是一个死人?这种恐惧逐渐再次在我身体里蔓延开来,渐渐不能自持,那些自我安慰的话,什么看花眼或者是别人什么的,统统都显得那么无力,反而老头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那种阴森森的阴影。

我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继续在那里等着老头的尸体下来,说到底就是抱了侥幸心理,心里想着万一这都是我自己误会出来的,那就是自己吓自己了,所以我还是想看看老头的尸体,当时可能犯了糊涂就没想到尸体都腐烂了,还看个什么劲,根本辨别不出面貌了。

而老头的尸体因为烂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无论是消防还是医护警察都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找了个背尸工来背尸,而且尸体被背下来的时候也是用塑料袋子包的严严实实了,只能看出是一个人的形状,当然无论包的多严实,尸臭是很强烈的,我们远远地就能闻到,也怪不得他家对面的邻居受不了报警了。

最后老头的尸体就被运走了,我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几眼,有些失望,同时内心的恐惧却更甚,最后围观的人都散了,我也悻悻地回家去,进门老妈见我脸色不好,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没敢说老头的事,就说没事,老妈将信将疑的,也就没多问,又问我请假的事怎么样了,我说领导不在,下午再去批。

下午基本上我还没来得及去说请假的事,就有民警到了单位里,我还纳闷说单位里是不是谁犯了事,民警都找到单位来了,可是最后听见他们喊的是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就懵了,我自认为我是守法公民,任何违法的事都没做过,而且各个同事的眼睛刷的就看向我了,都以为我犯了什么事。

结果在忐忑不安之中,他们问我的竟然是关于今天那个老头的事,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叫刘旺星,民警开口就问我说认不认识这个人,我自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就摇头,然后他们才说了今早上我看见的事,才知道刘旺星就是这个老头,我有些惊讶。

民警又问我认不认识,我说不认识,他们问我那为什么知道是这个老头的时候会惊讶,我于是只能将晚上回家经常看见他的事给说了,民警听得都皱了眉头,当然太玄乎的我不敢说,而且从民警口中我知道了刘老头大概死了多长时间,就像那个人和我八卦的,现在初步肯定是十天左右,之后民警又询问了我一些别的事,大致上都是和刘老头有关的,最后问完了就说没事了,他们就是来了解下情况,让我不要紧张,也不要多想。

他们临走的时候我依旧迷迷糊糊的,我见过他这事难道也会被民警知道,于是我就问了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见过这个老头的,然后有个民警才告诉我说在刘老头的家里发现了我的几张照片,还有一份个人简历。

听到这我更懵了,简直都不知道民警倒底在说啥,而且被我这么一问,他们又问了我一句,他们问我说我真没去过刘老头家?我当然要肯定地摇头说没去过,这可是命案,稍稍弄不好我就成了嫌疑人,开不得一点玩笑的。

民警走了之后我的心就更乱了,特别是最后民警来了句说最近我不要去哪里,他们如果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还会找我具体了解,其实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我无缘无故地就成了嫌疑人。既然现在成了这么一种情形,回老家是肯定不能了,这个时候回去,很容易被当成畏罪潜逃,这可就玩大了,加上单位里有些人已经知道我要请假回家,又听见民警最后那几句话,当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也只能忍着,有些东西越辩解越黑,更何况有些人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看,你越解释他们反而会觉得这热闹越好看。

所以回老家是回不成了,我就没再提这事,满脑袋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老头这么玄乎,也怪不得我做恶梦了,而且我猛地想起帮我看祸祟那人的说辞来,不得不说她说的真准,我的确是闯到了死人,西南方,那老头住的小区不就在我家的西南方吗!

下班后我把这事详详细细地和老妈说了,要不忽然说又不回去了,老妈会疯掉的,听了之后老妈也说这个时候是不能走,然后她怕我压力太大,又安慰我不要着急,什么事都有一个解决的办法的,她说他们再想想办法。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看到了老头尸体的缘故,到了晚上我又开始做恶梦,而且这次恶梦这个老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里头,甚至我都觉得这仿佛就是一个真实的情形。直到醒来的时候我都在思考着这倒底是我意识不清发生的真事还是我做的一个梦。

就姑且当它是一个梦吧,在这个梦里,我依旧是躺在床上,而且是忽然醒来,身旁是说不清的昏暗,有种漆黑的感觉,接着我就感到床边站着一个人,然后我就偏过头去看,哪知道就真的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床边上,而且我看的真真切切的,这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老头,他看我的样子和他站在窗子旁边看我的样子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于真实了,以至于我自己都辨不清真假,所以我惊醒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床边刚刚他站的位置,他还在不在。结果是他自然已经不在了,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接着我好像听见客厅里有什么动静,我好像听见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看了看钟,现在是3点33分,这时候我也没有去管这个数字有多么凑巧,只是觉得奇怪,这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在外面讲话,难道是父母?

我有种莫名的惊悚,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起了来,为了不惊到说话的人,我起了来,但是没开灯,本来我想悄悄地道门边上看看倒底是谁在客厅里说话,又在说什么,只是在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鞋再次不见了。

而且还不单如此,离床远一些的墙壁边上放着两张椅子,我看见其中有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床边上,现在就正正地对着床,而我的鞋就正正地方在椅子前头,那架势就好像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一样。

乍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我被吓得不轻,这时候也顾不上客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刻就开了灯,房间亮了起来,我哦度恐惧感才缓解了一些,这椅子我压根就没有搬动过,父母他们也不可能这么无聊,所以就只有一个情形……

下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特别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的是,我的鞋子竟然方在椅子前头,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人穿过一样。

我觉得气氛又压抑又诡异,于是暂时就先将椅子搬回了原处,只是是不是以为心上别扭着,却没有去动这双鞋,而是打着赤脚下了床,我没做别的,而是翻出了相机打开录像模式,依旧放在了上次录的那个地方,我觉得我需要知道我睡着之后倒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后半夜之后不大可能拍到什么,但这始终是一个真相,最起码可以让我能够看到自己睡着之后倒底是个什么情形,起码可以让自己心安。

第五章夜惊

因为刚刚被惊醒,加上又开着灯,我重新睡下去之后根本就睡不着,只是在床上反复地翻着身,后来实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就翻过身来盯着相机在看,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相机在看,到了明天自己会不会被吓到,看了一阵我开始觉得犯困,于是就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我是被老妈的声音给吵醒的,老妈起得早,大概是见到我房间的灯开着,喊了几声却没人应于是她就自己开门进来了来,正是她进来之后的惊讶声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我听见老妈说我把相机摆在床旁边干什么呢,而且鞋子怎么到处乱丢,也不好好地放在床边上,我醒过来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睡意了,因为我看见明明被放在书桌上的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放在了床边上,而且被我搬回原地的椅子也被再次搬到了床边,正对着我的头,而相机就放在椅子上,正正地拍着我。

老妈还没注意到相机是开着的,他只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会这样放东西,我看看钟已经七点了,也难怪老妈都起来了,老妈见我醒了,也没说话,她把鞋子捡了放在床边,我和她说我自己来弄吧,她做别的去吧。

老妈说他去煮点面条,我起来正好就可以吃了,我应了她她这才出去了,直到老妈出去了,我才把相机给拿起来,这时候的疑惑更大于恐惧,这些怪事我还不想让老妈知道,我是真怕吓到他们。

因为时间关系,我没来得及看昨晚录下的视频,我拿起相机的时候相机还在录,并没有停止,我关了相机把它收起来,吃了老妈煮的早点之后就去上班了。

我工作比较清闲,大多时候都是没事做,因为昨天的事,一些八卦的同事就来和我说老头的那事,他们消息比我灵通,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些后续,然后有个同事和我说,问我知不知道,据说昨天收容老头尸体的殡仪馆不怎么太平。

他说的神神秘秘的,我神经一下子蹦了起来,问说怎么个不太平法,然后他就绘声绘色地和我大致描述了下那里的情形,他说据说昨晚上有人在走廊上看到这个老头了。

我吓了一跳,但是嘴上还是和他说他不要胡说,人都死了,怎么能看见。哪知道这个同事却说的真真的,他一本正经地和我说要不是见我和这事情有关,他也不会和我说,他说他刚好有个朋友在殡仪馆上班,昨晚刚好是他值班,然后大半夜的他那个朋友打电话给他说他快被吓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像是装出来的,把我这个同事也吓了一跳,他问他那个朋友是个什么说法,他朋友才支支吾吾地说他好像看见新收留的那个老头了。

我说殡仪馆那地方阴气重,会不会他看眼花了,然后我这个同事更是压低了声音和我说,而且是反复强调只和我一个人说我不要乱张扬,他说殡仪馆的监控都拍到了,的确是那个老头,过着塑料袋,因为他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只能裹着袋子装进冷库里。

昨晚上他们看见之后本来是应该是去看看尸体在不在冷库里的,可是那大半夜的出这事,又只有两三个人值夜班,谁敢去看,更何况冷库里都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阴森森的,大晚上的谁都想离得远远的,还有谁会靠近那地方。

我问说那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我这个同事说,能怎么解决,肯定是上报给殡仪馆的领导了,据说领导把视频移交给了警方,至于警方怎么处理就很难说了,因为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公开的,然后我这个同事又和我说,一般遇见这种古怪事,公安都是往更上头移交,据说有专门处理这种事的部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而且他们也是秘密调查,并不会把结果公布出来,顶多会暗中和殡仪馆接洽。

接着他才说,我不信看着,这事闹得凶,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然后他拍拍我肩膀说,我最近可要留心着些,这事牵连到我,我要防着一些才行。

我被这个同事一惊一乍地说的忐忑不已,再想到自己身上早就出现的这些个怪事,难道真是这个老头作怪不成,我只觉得心头一片凉,又想到他有我的简历和照片,好端端地,他要我的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头同事才刚和我说了这一出,哪知道一回家就有了另外的事。

我回到家的时候还早,我才刚在沙发上坐下,还没来得及细细理理今天的这些个事儿,老妈就拿了一双新布鞋到我跟前问我说这鞋子是不是我买的,我见是一双黑布白底的布鞋,还没穿过,看看老妈说她从哪拿来的,我从来不穿这种鞋子,怎么会去买。

老妈听了就觉得奇了,她说这鞋子是在我衣柜里找到的,我这就奇了,我衣柜里怎么会有这种鞋子,而且我一直一个人住,不可能有人放给我的。

老妈以为我扯谎,然后就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让我别骗他,她说这鞋子看着是一双布鞋,可是这是什么鞋底,分明是用布缝的,根本就不是做布鞋的塑料底,而且这鞋面用的布也是普通的黑布,还是单层的,这哪里是给人穿的,分明就是老家拿来祭祀……

后面几个字老妈硬是给忍住了,大约是觉得不吉利,然后就看着我,希望我能说出实话来,刚刚老妈就这样拿着,我也没仔细看,听老妈这一说也有些震惊,但是这鞋子怎么会在我衣柜里我真不知道,我无辜地和老妈解释了很多遍,最后老妈才信了,她于是问我那这不是我自己放的,那又是谁?

我也想知道倒底是谁,可是思来想去,除了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头,还真没其他人了。老妈见我也说不出个究竟来,脸色早已经变了,然后她就急了,他和我说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老妈显然是怕了,何况她在老家又经常听人说一些神鬼怪事,对这些深信不疑,之后她便将布鞋好好地收了起来,然后就给老家的大哥打电话,我坐在沙发上也无心听她说些什么,老爸一直沉默着,也不说话,但我看得出他也焦心,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我坐在沙发上,自己也纳闷布鞋是怎么跑进来的,这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激灵,这我说怎么老妈在拿给我看布鞋的时候,我会觉得有些眼熟呢,现在想想,这和我在录像里看到的那人的鞋子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就到房里去开电脑,找到那天晚上录的视频,跳到最后仔细的看,果真,知道脚踝的那双脚,穿的就是这样一双布鞋,难道说我家里有人,是因为这双布鞋!

而老妈也说了,这种布鞋分明就是拿来祭祀死人的,死人,刘老头,这不会是巧合!

之后我想起昨晚上录的录像我还没看,而且想起昨晚上的事,我也是有些发悚,相机明明在书桌上的,可是却无缘无故挪到了床前,还用一把椅子放着,这情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只是我有些不明,如果说我屋子里真的有东西,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把相机找出来,把内存卡拔了插电脑上,因为这次录的时间长,有三个来小时,为了不出现遗漏,我没选择快进,一点点地看,而且打开视频之后我发现,这个视频的开始是从我在书桌旁录得那截开始的,而且我还能看见自己放好相机后走回到床上。

只是才看了几十秒,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前头的这段我是有记忆的,当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最后就直愣愣地盯着相机看,我觉得自己翻身的动作看着很怪,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自己睡觉的样子吧,所以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当我看到自己盯着相机镜头看的时候,竟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那种自己一直盯着相机在看的情景有种莫名的诡异恐怖感,我盯着镜头看了很久,之后就是我所记得的,我迷迷糊糊地开始睡了过去,眼睛闭上就睡了过去。

可是忽然,我又醒了,这完全不在我的记忆当中,我看见自己又睁开了眼睛,但是这回睁开我却没有盯着镜头看,而是一直看着门那边的方向,只是从相机摄像的角度,是录不到门边上的情景的,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之后我看见在屏幕的最上方有一个东西缓缓地移动,我仔细分辨了下才看清那是门的一角,刚好被相机录到,也就是说门被打开了。

第六章惊

只是我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门那边,那眼神看得我都有些害怕,而门被打开之后,也没有任何东西进来,画面就是这样静止的,要不是进度条一直在走,我都以为这就是一个静止不变的画面。

我以为我醒了之后我会起来,然后又像那晚一样凑到了镜头跟前,把相机搬到了床边上,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之后竟然翻了一个身就睡过去了。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静止,我似乎是短暂地“醒来”了一会儿,当然我自己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之后就像没事一样地又睡了过去,这情形太让人意外,我于是越发想知道,最后相机倒底是怎么到床前来的。

之后的情景就变得很是无聊,基本上画面不动,只有进度条在走,我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老妈忽然进来了,我将视频暂停了,老妈他们还不知道我录了视频的事,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反而更让他们惊恐。

老妈说她要出去买点东西,问我知不知道哪里卖纸钱和香火,这个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也没听说过这里哪里有这种东西卖的,老妈说她带来的昨个儿都烧完了,要弄些新的,把这双布鞋给送出去。

这个不用问,她肯定是和老家的人通过电话来,也一定是看祸祟的那人教她这样做的,我也不好违拗老妈,于是想了想,记得好像在护国路那里见到过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有在卖,现在天色还早,应该还在,看老妈心急的样子,我说我载她过去看看。

老妈自然乐意,问老爸去不去,老爸说他留在家里就好,于是我就和老妈出去了,我的确没有记错,护国路那里有条小巷,都是些旧房子,开着一长条铺子,都是卖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货,其中有几个很小的门面就放着银锭子和香烛纸钱,而且还不止一家,而是好几家。

我们随便走进了一家,店铺里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一边听着电视一遍在折银锭子,见我们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我不懂纸钱这些东西,就随便乱看,老妈问了老太太有没有什么什么东西之类的,老太太这才停了手上的活计,然后问老妈要多少,自己起身来拿了数。

我不知道老妈是计算好了还是临时起的意,她在老太太帮装这些东西的时候,顺口问老太太说这里有没有帮人看祸祟的,老太太看看老妈又看看我,他倒也不阴戾,只是有着一般老太太的那种苍老和干枯感,她说前面有家也是卖纸钱的,她老公以前做过道士,让我们过去问问能看不能看。

老妈听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老太太详细指了然后连声道谢地和我去了那家铺子里。这家铺子里也是一个老太太在折纸钱,只是这个老太太稍稍要年轻一些,头发虽然花白看着却要健壮一些,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见我们进来,又见老妈提着一袋纸钱,问我们说要买点什么。

我有点难为情,毕竟没在他们家买纸钱,我怕这老太太会有些不高兴,老妈倒是没什么,植入主题问说听说她家男人会看祸祟,所以过来特地问问。

哪知道老太太一口就回绝,她说她家老头子早就不做了,我们到别处去找找看吧,老妈听了愣了下,有些失望,于是厚着脸皮又向她说我们家出了一些急事,需要找个人帮忙看看……

哪知道老妈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火了,她发起火来说老妈是不是没听见她说的话,她说了她家老头已经不做了,然后就赶我们走。老妈和我碰一鼻子灰,都很尴尬,然后悻悻地从她铺子里走了出来,我说要不先回去吧,但是老妈不死心,她又折回到刚刚那个阿婆的店里头,问说还有没有能帮看的了,见我们又折回来,阿婆才说那家女人脾气不好,在这附近人缘也差,让我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阿婆说我们要是真要找,她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个,只是这个人住的远,在北城那边,而且他有自己的工作,平时也很少帮人看,有些隐士的意思,我听阿婆这样说还当真觉得稀奇,没想到大城市里的上班族也有这样的人,阿婆说他家渊源传承,所以即便他不想学,从小到大耳浸目濡,也自然而然懂了很多。

阿婆说即便他不能看,也可以让他推荐一个,她说这些人都是很好相处的,看见别人受难不会置之不理的,就算自己不帮,也会给你指一条出路。

老妈自然是喜不自胜,我倒是隐隐觉得这事是不是越弄越大了,但是我知道老妈的脾气,你要是这时候和她拗,她非得把你剥了皮不可,于是我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没说什么,阿婆说这样她给他打个电话,周末他不上班的时候让他到这里来一趟,我们也来,让他先听听情况,要是他同意了,再说后面的事。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也就是后天的事,最后老妈连声道谢地和我回了家里,回到家老妈就开始折纸钱,说晚上就把那双布鞋给送出去,我没说什么,就任由老妈去做了,回来的路上我买了外卖,回家和一家人一起吃了。

之后老妈就忙活着折纸钱,打算今天晚上就把这双布鞋给送出去,老爸去帮忙,老妈说我别碰这些东西,让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于是我就继续回到房间里看剩下的视频。

我这样看了一半,自己依旧在睡,甚至连身都没有翻一个,我正觉得无聊和纳闷,然后忽然相机就黑了,起先我以为是放完了,可是一看进度条,进度条还在走,这才反应过来,是灯熄了,因为相机不是专业的录像设备,没了光源就只剩下一片漆黑。

我觉得昨晚上的变化就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即便是黑漆漆的屏幕,我也一直在耐心的看,盯着看了一久,忽然身后传来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抖了这么一下,然后回头才看见老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头,我于是抱怨说老爸怎么进来都没声的,老爸却说不是他没出声,是我太专注了,然后他看着屏幕说,怎么整个一黑漆漆的屏幕我都看得这么入神,问我是不是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老爸好奇地又看了看屏幕,然后问了声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还有个人,我惊恐地看着老爸,又看看屏幕,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就问老爸说什么人,老爸于是指着黑漆漆的屏幕给我将线条走了一遍,然后问我说是不是一张人脸。

不说还看不出,被老爸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张脸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我一直盯着细处看,老爸离得远看得刚好是整块的,所以我才看不出来,老爸见我神情不对,这才转过来问我说这是什么,我也无法描述和确定这是什么,因为我不确定这倒底是屋子里的那东西,还是灯灭了之后我自己起来了又跑到了相机前,我这么做过,所以这个疑虑很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不知道怎么给老爸解释,于是就和老爸说没什么,就是一张同事发来的无聊东西,老爸听了就开始批评,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少沾染,特别是现在这情形,我更要敬而远之,然后就说我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很不知道轻重。

我听着老爸的训斥,也不敢接话,生怕顶撞了他惹他不高兴,接着老妈在客厅里喊老爸去帮她,老爸这才想起说他到房间里的目的,但是他开口之后又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我觉得奇怪,就问老爸说这是怎么了。

然后老爸才小声问我,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老妈听见,说这双鞋子倒底是不是我买回来的,然后就一本正经地和我说我不要骗他们,我是不是做了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没告诉他们。我以为老爸知道我录了晚上睡觉录像的事了,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老爸忽然又把话题一转说,他说老妈在我衣柜找到的这双鞋,那晚上他见我穿过。

听见老爸这样说我几乎立马就“噌”地站了起来,老爸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我知道老爸说的是那晚我坐在沙发上的事,我又问了老爸一遍说他是不是确定,老爸很肯定地说虽然当时黑,但是没看错,而且老爸也不是多话的人,他当时留意到我的鞋子,还一直纳闷为什么我会穿了这样一双鞋子,看样子像是故意的,只是直到老妈把鞋子找出来,老爸都没提这事,因为老爸觉得是不是我怕老妈责备,所以没敢说这的确是我买回家的。

老爸心里藏得住事儿这我是知道的,这件事他也不是要故意瞒着,只是思虑的有点多,怕万一真如他所想,最后伤了我的颜面,于是就打算和我问清楚了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也算是父子间的一些秘密。

第七章阴怒

最诧异的还是莫过于我,只是疑惑归疑惑,我好端端地穿这双鞋子干什么,老爸见我听了这件事好像受了一些惊吓,于是就拍拍我的肩膀说看来是他多虑了,然后安慰我说我先不要多想,这事得慢慢来,不能急。

接着老爸就出去了,我对着电脑屏幕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又看见黑漆漆的屏幕上那张像是一张人脸的东西,更是觉得心头一片乱,但我还是盯着屏幕继续看,至于后半截屏幕一直是黑的,其实这也很让人纳闷,灯为啥无缘无故就黑了?我醒来的时候灯是亮着的,就连老妈自己也说了,她见我房间的灯亮着才进来看看,可是我根本就没动过,当然我的记忆里是这样。

视频差不多是快到了结尾的时候,才忽然变换了场景,而且像是忽然之间就到了床头,没有一点预兆,当时我正好是对着相机睡的,所以整个视频里拍都是近距离的睡姿,我很少会自己看到自己的睡姿,乍一看有些怪异的味道,盯着看了一阵之后脊背就有些发凉,觉得自己好像现在就置身于那种阴森恐怖的场景当中,最后就是我醒来之后的情景,我起来关了相机。

把这段视频看完,我只觉得惊惧在心中就像是扎了根一样,根本挥之不去,而且也越来越疑惑,这些事发生的太明显了,明显到你已经能切实感受到“它”存在的痕迹,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而我几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猛地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哐啷”的声音,是关门的声音,像是有人回来了,我起初以为是老妈他们送完东西回来,但是只听见关门声却没有脚步声,我这才起疑,于是出来到客厅上来看。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种异样的寂静,我看见客厅的门开着,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廊道,只是依旧是空荡荡的。我咽了口唾沫,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头聚集,但是更多的却是是不是有人见门开着进来了。

我环视了一遍客厅,又走到了门边上往外面看了看,廊道上并没有人,也是安安静静的,我打了个冷战,于是就要把门关上,就在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门槛旁边有什么东西,于是这才仔细去看,却发现是一个轮廓并不清晰的脚印,之所以看得出来大致是一个脚印,是因为沾了香灰,脚印的形状是香灰勾勒出来的。

而且正正地对着门,像是一只脚站在外面,另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里头一样。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头皮猛地一阵发麻,然后全身的鸡皮疙瘩就翻了起来,客厅的门开着就已经很奇怪了,老妈和老爸都不是不关门的人,我有时候忘记关门还会被训斥,所以门开着就已经有古怪了,更别说还在门外莫名地出现一个脚印来。

我只觉得手心冒汗,然后将门“砰”地关上,关上门之后又在客厅的地板上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类似的脚印,然后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我于是坐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也算是缓解恐惧的一种方法,我坐了一阵看看时间,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而且老妈他们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是老妈叮嘱过我这期间不要出门去,我一定会到楼下去找他们。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爸他们回来了,我问他们说什么事出去这么久,接着看见他们神色都多少有点不对,接着老爸才问我说家里有什么药膏没有,老妈被香烙到了手。我这才站起来问老妈说她没事吧,老妈说就是烫到了一下,我于是起身去药柜子里翻出了芦荟胶,等我看到老妈手上烫伤的地方时才吓了一跳,这都烫出活肉来了,这都是怎么烫的。

老爸在一旁说香头直接往手上按,能不烫出活肉来吗,老妈却一言不发,我把芦荟胶涂在老妈的伤口上,一边问说这是怎么回事,然后老爸才沉默了下来,而老妈叹一口气却说,她反而更担心我。

接着老爸和我还原了当时的情形,老妈自己当时都傻愣了,自己根本说不清,但是从他们各自的说辞当中我能察觉到这事的怪异。

当时老爸和老妈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到人少的路边上去送这东西,之所以要人少主要是怕惊扰从而白做一回,老妈他们选了那种小黑巷,当时正好也接近天黑,也没什么人,于是就找了一个地儿开始把东西一点点地拿出来。

在我的印象里,我一直觉得这种事就是活人做给死人看的,活人自己图个心理上的安慰,所以是从来不当真的,小时候逢年过年,我也会主动去烧一些银锭子纸钱,当时并不是像父母说的那样呈献小辈的敬意,而是纯粹好玩。

所以这些事我看着父母在做,却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实际上的效果,毕竟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被封建迷信害死人的这些理论洗脑过无数次,以至于读中学的时候一直觉得父母经常做的这些都是愚昧的。

只是后来我虽然依旧不相信这些东西,却已经早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这些心思,而且觉得愚昧的其实是自己,这些是对先祖的缅怀,也是父母这一辈人的一种信仰,所以之后的逢年过节我也会主动参与其中,也是这样的原因。

说的有些远了,所以从本质上,我还是不信的,老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之后就开始引火,只是打火机却一直打不着,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打不着,之后不得不换了个,之后老妈说其实那时候点不着火就已经有预兆了,只是她没留心。

纸钱烧起来了,老妈就把这双布鞋也扔进火里头,和纸钱一起烧掉,然后就拿香来点,老妈被烫伤也就是出现在这个时候,用老爸的话说,当时他也蹲在旁边看着,他见老妈把香点好之后,按理来说应该找个地方插在地上才对,可是她却犹豫了下,然后就把香头往手背上烙,老爸说还好当时老妈只点了三炷,要是像在老家祭祀那样点一大把,还不知道要烫成什么样子。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奇怪的看着老妈,她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把香头往身上烙呢,母亲则对这事没多少感觉,她说也不知道是怎么着了,当时稀里糊涂地就这样做了,还是父亲拉开她的手,她才感到手背上钻心的疼。

其实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都不想说出来而已,一来这种事不是轻易能说的,二来是怕我听了更加不安。但我也不是糊涂的,我虽然不信这些,但从小也见他们做这些说这些,所以才听母亲说完就知道他们猜测的是什么了。

也是直到到了这里,我才真正开始害怕了,因为我觉得我已经讲父母都牵连了进来,我自己出事不要紧,关键是父母要平平安安的,所以越是到了这种关头,我反而越不想他们再掺合进来,因此那个门口的带着香灰印的脚印我也没有和他们说了。

给母亲的手背上涂了芦荟胶之后,我又找了绷带把伤口包住,母亲却说不用包,包起来反而妨碍做事,我说都烫成这样了就别管这些家务事了,而且家里本来也没什么家务事可做,再说这些我自己也可以做。

之后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想劝父母亲还是回老家去,这边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可是最后又终于没有开口,他们绝对不会同意是一定的,还有就是就这样回去了,他们反而更挂心我。

第二天去上班,因为有了之前警察来盘问过的情景,我假装作没有事那样,省得一些八卦的同事胡乱猜测,特别是办公室的大妈大婶们,她们每天没事就细化议论家长里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有她们在的办公室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之后昨天跟我八卦的那个同事有神秘兮兮地来和我说刘老头在殡仪馆的事,他问我说知不知道,刘老头昨个儿下午给火化了,我有些惊讶,然后看着这个同事,问说怎么会这么快,警方不是还在查他死因的这事吗。

同事却一摆手说还查什么呀,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同事才露出几分诡异的神色来,他才告诉我说,他在殡仪馆的那个朋友得到了一些内情,据说尸检也做了,根本就找不出死因来,既不是谋杀也不是自杀,更像是寿终正寝。

我听了立刻就反驳说怎么会,这刘老头也就六十来岁,怎么会寿终正寝,保不定是有什么心脏脑部急病也未可知,这个同事大概也确认不了,就没说话,而是说因为死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很多痕迹已经没有了,然后他又神神秘秘地问我说知不知道这老头死了多长时间,我于是试着说一个星期,但是同事却摇摇头说半个月。

第八章有人半夜盯着你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但我还是极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意味着,好几个夜晚我在他家窗户看见的刘老头就已经不是刘老头,这说法有些绕,其实我就是想说,他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那我在窗户前头看到的又是什么鬼。

至于刘老头匆匆被火化的原因,也是因为那段监控的原因,据说是昨下午殡仪馆忽然接到了上边的通知,立刻把老头的尸体给火化掉,因为刘老头的骨灰属于无人认领的那种,所以骨灰暂时也保存在殡仪馆。

当然了,关于被拍到的那段比较诡异的监控,就没有再提是怎么一个处理法和后续了,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我追问同事,同事还是老话,这些事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了,他说就连他在殡仪馆的那个同事也不知情。

但不管怎么说,刘老头被火化了,压在我心上的石头也稍稍松了一些,既然尸身已经被处理了,那么是不是说这些子发生在家里的诡异事是不是就可以消停一些了?

可是事实上,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这样,因为中午我回到家,老妈说昨晚她梦见个人站在门外头,而且就是晚上,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门边上,这个人给人阴森森的,她吓坏了,于是来找我,可是我和老爸却都不在,然后她就吓得大叫我的名字,老爸说老妈的确是惊醒的,而且吓得不轻。

我于是追问说看清那人是谁了没有,老妈摇头说就还记得是一个人,可倒底是谁根本就不记得了,长相什么的就更别提了,我于是安慰老妈说就是一个梦罢了,可能是这几天她劳心劳神的缘故。

嘴上是这样说,可是我的心里头禁不住嘀咕,昨晚我才在门外头看见了带着香灰的脚印,晚上老妈就梦见有人站在那儿了,再有下午的时候老妈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香头往手上摁了,这一连串的事,难道真的是巧合?

即便我这样一个不信鬼神的人都开始忍不住怀疑了,何况老妈他们这种像是信徒一样的人,老妈听了我的劝慰也没说什么,就说明天我们去卖纸钱的阿婆那里问问,看看那个隐士肯不肯帮忙看看。

接近周末下午上班也没多少事,又是下班回家,只是说也奇怪的是,是不是因为我听了老妈说的那个梦,所以到了晚上我也梦见了门外头站着个人,而且那架势和老妈描述的基本类似,只是我却认得出这个模样来,因为人的确像老妈说的那样,模模糊糊的,或者说你在梦里头是看得清的,但是醒来后就模糊了,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他站在门外的那架势,和我看见的刘老头站在窗户边的那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到底是不是刘老头,我真不敢说。

然后我就觉得整个屋子忽然显得阴森森了起来,而且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瞬间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这人明明站在门口没有动,可是我却觉得危险像是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一样,让人莫名地惊悚。

于是接下来的情形竟然和老妈描述的一样,我也开始四处找寻老爸和老妈的踪迹,找遍了整个屋子却没有看见他们的半点踪影,然后我就一直喊他们,整个屋子里却只有我的回声,再接着我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害怕到了极点,加上黑漆漆的房间,让我总觉得好像房间里有个人似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于是我更加觉得害怕了,就把身子往被子里更蜷缩了一些进去。只是这样我照样有些疑神疑鬼的,为了让自己心安,我于是顺手开了灯。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有些刺眼,但是最起码说明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环顾一遍,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这才稍稍安心一些,重新把灯关掉,可是这灯一关,我却猛地看见书桌旁边好像站着个人似的,一动不动的,的确是个人形。

我仔细辨认了几秒钟,真的就是一个人形,于是我整个人身子一抖,于是立马又开了灯,可是灯一打开,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我疑惑地把灯又关掉,可是眼睛却盯着刚刚人形的地方根本没有移开,果真不出我意料,又是一个人形的样子出现在书桌旁边,我于是又开灯,又关灯,发现每次都能看见,而且并不像是错觉或者把什么东西看成人影之类的。

因为书桌旁前压根就没有看似一个人形的东西,我这样反反复复地开灯关灯,却不敢起身真的去看,最后我把灯再关掉之后,忽然发现这个人影没有了,我又仔细辨认了下,的确是没有了,看见人影没有了,我的心非但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更加悬了起来。

之所以更加悬了,完全是因为我基本上已经确定在书桌前的确存在过这样一个人影,而且现在我无法确定它去哪里了,但是无论去哪里了,现在就在房间里,在一个我根本看不见的地方。这种想着,我不禁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

于是我将灯给重新打开,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推我,我就这样醒了过来,有点像惊醒,但又不像惊醒那么剧烈,就是那种忽然醒过来的样子,整个人也不是迷迷糊糊那种,就是在想是什么人推我。

紧接着我就已经意识到我是一个人睡在床上,怎么会有人推我,再接着,我就想起睡着前那个人影的事,而且我记得我开了灯睡觉,可是现在房间里却是黑暗的,灯不知道什么已经熄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些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恐惧也渐渐地浮了上来,然后我就觉得床边好像有个人站着,我背对着床沿睡着,自然是不可能看见的,完全就是一种感觉,或者也可能是一种错觉。可是我硬是不敢转过身去看个究竟,而是选择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屏气听着身旁的动静,也想看看是否还有那样推我的动作。

等了良久依旧是寂静的,我这才试着动了动身子,然后伸手去摸开关,结果我一按,灯就亮起来了,这让我惊觉,灯的确是被关掉的,而不是我刚刚想的是不是灯泡烧了或是什么别的原因。灯亮了我才直起身来,只是房间里依旧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可怕,我看了看钟,现在四点钟还不到一点,时间还早,也正是因为离天亮还早,我才更害怕,这也就是说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我已经被惊吓得没有了半点睡意。

灯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房间里似乎有哪里怪怪的,可是哪里怪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一遍房间,加上又想起之前醒过来的那场景,于是就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到了书桌前,我发现书桌上的情形有些不大一样,应该说和我睡前的情形不大一样,就是上面放着一本被翻开了几页的书。

我确定我睡前并没有翻看这样一本书,而且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专业书籍,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书我放在书桌的架子上的,平时很少会拿出来翻看,我于是更加疑惑了,难道屋子里真有东西不成?

我把书拿起来随便翻了翻,也没发现什么,于是将它随便放在了书桌上,我又看了看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被动过,却发现其他的物品都好好地放在原地,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没发现别的,这才又重新回到床上去,只是在快到床边的时候,终于发现为什么我会觉得整个屋子里怪怪的,是窗子,我睡觉窗子绝对是关起来的,这并不是因为已经快到冬天了我怕冷,而是因为开着窗子睡觉我没有安全感,所以睡觉我是一定要关窗子的,可是现在窗子却是开着的。

我于是走到窗子边上,正要把窗子给合上,却刚好看见楼下的小区道路,我这边的窗子下边刚好有一盏路灯,而在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从我的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看见这个人。

忽然见个人站在下面,冷不丁地吓我一跳,以致于我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是凌晨四点钟,会是谁不睡觉站在路灯下头,特别是从十一楼看下去,是能辨认出是一个人来,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却无从辨起,让人更加恐怖的是,他竟然抬着头,好像正往我这里看一样。

第九章镜子上的手掌印

看到这情形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不过当时因为心里面不肯承认的原因,我安慰自己说会不是小偷什么的盯上我们家了,于是就一直站在窗子边上看着他,而他也那样一动不动地抬头一直看着我这里,隔了十一层楼,我们竟然就这样相互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正这时候,忽然有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这声音猛地响起吓得我全身一哆嗦,我回头才看见是老妈,老妈见我大半夜的站在窗子边上,有些惊讶的问我说这是在干什么,好像觉得我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原来老妈是听见我房间里有动静,这才起来看看,哪知道就看见灯亮着,进来就看见我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子边上,头伸在窗子外头,就连开门都没听到,这才惊呼了起来,她说我这样子吓了她一跳。

我也没瞒着老妈,说楼下的路灯下头站着个人,正抬头往我们这儿看,我觉得不像是好人,于是就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听见这样说老妈也到了窗子边上,但是再看下去的时候,路灯下头已经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的踪影,我摊摊手说肯定是见我们发觉了溜了。

老妈的神色却有些不大自然,但也没说什么别的,就说我不要想这些了,我们家在十一楼,不容易上来的,担心也该是一二楼的那些住户。我想想也是,于是就把窗子重新关了,老妈说我早点睡吧,然后就出去了。

只是后来我压根就没了睡意,我也没有关灯,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这一些列的事,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加上我总不愿意相信,总觉得是人力所为,所以就更没个头绪来,最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睡过去了。

这一睡感觉就很长很长的时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重的根本就睁不开,而且意识压根就是恍惚的,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我茫然地看着整个房间,竟然有一种异常陌生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坐起来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又倒头昏睡了过去。

又是一阵昏睡之后,我才终于醒了过来,这次醒来就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至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那一段儿,有个大概的印象,也不是很全,这种情形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也没有去细想,我看了看钟,已经快九点了,看来这一睡我是真的睡了好久,只是当我坐起来扭头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黑洞洞的摄像头。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相机被放在了书桌上,正对着床,就像那几晚我自己录像的那样子,只是现在我不敢确定它是不是开着。看见这个之后,我立刻下床到了书桌旁,然后拿起相机,果然在录。

我一阵错愕,一时间相机拿在手上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然忘记了讲录像模式给关掉,当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愣,只是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底一点点往上冲,而且很长时间脑袋里都是一个念头在盘旋,倒底是不是我自己起来弄的,还是另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录像的存在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一个秘密,老妈和老爸都不知情,而且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们了,之后的时间我也没时间去看录像,陪老妈去菜市场买了菜,老妈做了饭我们吃了,之后我俩就去了那天买纸钱的阿婆那里,老爸不喜欢活动,就留在家里看电视。

去到那里之后,那个铺子里还是这个阿婆守着,她记得我们,才进去还不等老妈开口她就说她让儿子媳妇帮忙打过电话了,不巧的是那个隐士因为工作上的事出差去了,要到下周才能回来,那个隐士也没拒绝,他说等他回来再找我们看看,看他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

老妈很失望,也就是说要到下个周末了,我知道老妈担心什么,老妈又问了一些别的具体的事,又买了一些纸钱香烛,最后我们也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老妈始终有些失落,她生怕我出事,而且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什么先生,最后她又打了电话回老家去,大致上是问那边的熟人这事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开车的时候听的真真的,老妈直接了当地说这些事不对劲,自然包括她被烫伤手的事。

最后挂了电话我问老妈说怎么样,老妈说那边让她不要再乱做这些事了,暂时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这样熬着,等我这边的弄清楚了,还是回老家去一趟。

当时我琢磨着既然老头的尸体都已经火化了,那也应该没我啥事了吧,而且这事这么一直拖下去,我也觉得有些越来越玄乎,录像的事我还不敢和老妈说呢,要她知道还有这事,保不定怎么跟我急呢。

我们来去也没耽搁,只是路途稍稍有些远,花费了两个来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只见门开着,电视的声音还在门口就能听见,我和老妈进去,却不见老爸的踪影,沙发上也没人,老妈就随口抱怨了句门和电视都开着,人却不在,这是搞什么。

我看见卫生间的门关着,而且还有水声,我说老爸应该是在洗澡吧,老妈咂咂嘴说这就奇了,大中午的他洗什么澡,她说和老爸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大中午这么干净过。我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只是老妈又继续念叨说,既然洗澡把门开着做什么,也不怕遭了贼,我听了也没说什么,就自己忙活自己的去了。

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来小时,水声依旧“哗哗”的响着,却不见老爸出来,我和老妈这才疑惑了,这都洗了半个来小时了,怎么还不见出来,而且水声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声音都没变过,好像压根没人在里面的样子。

而且正疑惑的时候,老爸竟然从外头回来了,见到我和老妈已经在家里了,还问我们说回来了,这事问的咋样了。然后我和老妈才面面相觑,如果老爸一直都不在里面,那么卫生间里的又是谁?

想到这点的时候,我于是立刻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果真门是掩着的,们一推开水蒸气就扑面而来,而里面压根什么人都没有,我关了水,却无意间瞟到了镜子,发现水蒸气上头,有个清晰的手掌印。

是的就是个手掌印,看到这个手掌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老妈这时候到了门口说怎么了,我于是将老妈拦在外头不要让他看见那个手印,然后和他们说家里估计是遭贼了,看看有什么东西丢了没有。

然后老妈才问老爸出去关门了没有,电视关了没有,老爸说他都关了啊,这时候他才知道我们回来门和电视都是开着的,也是惊讶的不行,老妈不行,他就急了,说他真是关好了才下去的,老妈问他出去做什么,他就是在楼下晒了会儿太阳,四处走了走。

我觉得这事不像寻常事儿那么简单,果真,我们把全家都看了一遍,什么东西也没丢,看来不是遭贼了,而是闹鬼了。

老妈他们没看到浴室的手掌印,最起码还只是觉得有些古怪而已,并没有过多地往这些不好的事上想,我就不同,因为看见了这个手掌印,心中五味陈杂,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受,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就是一种古怪到不行的诡异感觉在心头萦绕,最后我安慰老妈他们说,可能是我们回来的及时,小偷没有得逞。

而且我的脑袋里立刻回想到了昨晚在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起了那个人来,虽然我什么都没看清。

之后我借口上厕所,去浴室里面详细看了那面镜子,只是这时候水雾早已经散了,镜子上的手掌印也已经完全不见,我往镜子上哈了气,它还在,我端详了一阵,也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是看见自己的影像在镜子里面,盯着看了一阵之后忽然觉得影像不像是自己的一样,吓得我不敢再凑近了看,立刻离了镜子一段距离。

我又看了看卫生间里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于是这才出来,老妈和老爸议论了这事一会儿也就没什么了,最后变成了老妈对老爸的责怪,老爸一声不吭,我和老妈说这事并不能怪老爸,然后老妈就没说什么了,只是叹了一口气。

第十章殡仪馆

大概是晚上的时候吧,家里头来了人,这人我们也不认识,开门的是老妈,我在沙发上坐着听见他说了我的名字,问说这是不是我家,老妈以为是我的熟人,于是就一边喊我一边把这人迎进来,可是看到这人的时候,我自己也愣住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他见到我之后就说他是殡仪馆的,来找我是有点事,而且说话也很客套,我于是招呼他坐下,老爸和老妈一时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殡仪馆的莫名其妙跑我们家来做什么,至于我,他才说是殡仪馆来的我立马就想到了刘老头,于是心上不免有些忐忑,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坐下之后我给他倒了水,他才说周末这么晚了来打搅我真是很不好意思,但是有件事又不得不要来找我,还让我不要见怪,我笑着说怎么会,问他说是个什么事,要劳烦他亲自来。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说,却反问说听说我一个人住,边说边看了老爸和老妈。

我才和他解释说这是我父母,他于是和父母又打了一遍招呼,然后我就看出来好像这事他想单独和我说,还不等我想出怎么开口让老爸老妈回避一下,他率先开口说,他并不是一个人来,馆长和几个同事还在下头,我说他们怎么不上来,他说这么多人太打扰我们了,而且是有点事想要让我过去殡仪馆一趟。

说着他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来,因为他也知道这么晚了又是周末,有些不妥也唐突,但是既然他明知道这样不妥还来,那就说有重要的事,我想到这里说没事,我和他们过去一趟,又和老爸老妈他们说让他们安心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老爸和老妈都听见了殡仪馆三个字,自然是担心和不安,老妈问了一声说是什么事,这人安慰老妈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东西让我过去确认下,让他们不用担心。

这人用很巧妙的说法避开了老妈的追问,我拿了一件外衣就和他下去,直到到了电梯上他才重新和我说这事真是对不住了,我和他说没什么,直到这时候我才说怎么连馆长都亲自来了,他这才叮嘱我说过会儿我尽量少追问这些事,不单单是馆长,还有别的人,他在说别的人的时候,语气忽然神秘了起来,而且充满了暗示,我虽然听不明白他说的是谁,但是能肯定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

然后我又问他说那是我开车去还是和他们一起,他说我和他们一起坐,等完事了再送我回来,我便没有说什么了。去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他说我们坐这辆,坐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里面有驾驶员。

而且我还看见前面不远处隔了一段依次也停着两辆,我们坐进来之后,这两辆就开始启动,我们这辆才跟着去。他和我说为了不引人注意,在这里我们就不一一介绍了,等到了殡仪馆再见。

我想着他说的不引人注意这句话,总觉得这时候的气氛怪怪的,但终于也没有再问什么,直到车子到了殡仪馆,说实话我这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殡仪馆附近种了很多树,更显得阴森森的,而且附近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林子。

这种氛围在还没进入里面就已经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还别说是晚上了,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旁边这人见我这样问我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我点点头,又觉得自己这种举动有些失礼,于是道了歉,他摆摆手说我不用这么客气,这种地方除了他们这种整天在这上班的,基本上没谁不怕的。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笑,我便没有再搭话,而是问他说怎么殡仪馆旁边种了这么多树,这也不是在山上,难道殡仪馆都要弄成在山林里的感觉吗?他才笑着回答我说不是这样,他说我一定没有经历过亲人的死亡,要不我会知道的,然后他才告诉我这些都是现在很流行的树葬,每一棵树下都埋着一个人的骨灰。

我是第一次听说树葬这个说法,于是来了兴趣,他和我说树葬和公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公墓是墓碑,而树葬却将墓碑换成了树而已,这样更环保绿色。

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只是在我们那儿是绝对不可能实施的,因为老一辈人的观念有问题,一定要入土为安,要是知道死后要被火化掉,绝对和你能闹翻了天去。这些话我自然没说,只是在心里想想。

到了殡仪馆前面的停车场,我和他才下来,为了描述方便,这人就叫他高主任吧,我和高主任下了车,那两辆上的人早已经在等我们了,然后高主任把我领过去,介绍了馆长和他身边的几个人的,然后又介绍了另外的两个人,我觉得这两个不像是殡仪馆的,大约就是高主任嘱咐我不要乱说话乱问的人,他们态度稍稍有些冷,打了招呼,高主任就带着我们进去。

殡仪馆里头的确如我那个同时所说的那样,阴森森的,而且才进去就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反正当时全身就猛地一抖,接着我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么多人去接我一个,我面子也算大了,可是又想想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我反倒觉得自己怎么像个重犯一样,是怕人少逮不住的那种情形呢?

总之在知道真相之前,我就天马行空的乱想,说白了就是开始特别忐忑了起来,最后高主任领着我们到了一间会议室里,招呼我们团团坐下,我不知道这倒底是要做什么,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紧绷着脸,好像显得很严肃的样子。

之后高主任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让我来只是想和我确认下,过会儿我们会看一段监控录像,让我仔细看看,过会儿有些问题想问问我,让我也不用太紧张,就是了解下情况。被高主任这么一说我更忐忑了,这神神秘秘的本来就不对劲,更别说还要和我了解情况了。

除了高主任其他人都没什么表情,话也很少,而且有几个人看我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那种怪说不上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大约这就是旁人说的异样的眼光吧。而且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是这时候才找我来,原来即便是周末,这一群人也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满打满凑的把时间用在了该用的地方,到找我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到了这个点上。

然后有人打开了投影,接着我看见他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视频文件上也没写什么,就只是一个编号,我也没看清,然后打开播放视频,视频打开,立刻阴森森的场景就蹦了出来,都说殡仪馆阴森,这真不是吹的,从视频上看就像是在看鬼片一样,而且就对着一条廊道几道门,又是晚上,因为摄像头成像的原因,更显出几分恐怖的感觉来。

看了一阵,我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这场景分明和看鬼片是一个光景,说实话就连有些鬼片也没做不到这么阴森诡异的,加上我自己也拍过视频,好像摄像机与这种摄像头成像的画面还真不一样,要是家里的相机拍出来的视频有这样的效果,估计拍一次我就再也不敢拍了。

视频显然是经过了剪辑,就是将一些无用的画面都剪掉了,所以开场只是几十秒,我就看见其中一扇门被打开了,接着我看到了一双手从门里伸了出来,好像走路有些吃力还是怎么的,需要扶着门框才能出来一样。

看到这个画面我自然被吓了一跳,因为我能大致看到门上头写的是什么字,那里分明就是尸体冷藏室,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从里面出来,所以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大致上已经明了了,这应该就是我那个同事和我说的半夜拍到的刘老头诈尸的监控视频。

想到这里,我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生怕错过了什么,但是下一瞬我脑袋里另一个念头就划了过来,这不对啊,刘老头被运到这里的时候全身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连冷藏都是包着袋子冷藏起来的,现在忽然伸出一双手来,这哪里会是刘老头的,除非刘老头重新长了肉生了皮,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情形就这么不对了,我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他们好像看过了很多遍的样子,都显得很沉着,而我看过去的时候还和另一个人的目光汇聚在了一起,弄得我有些尴尬,我于是北开目光,重新看向屏幕,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之后的情景,我果真看见了一个人从冷藏室里走了出来,只是他的步子是踉跄的,好像根本不大站得稳,起先我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很快就听见高主任在我耳边轻声说,让我好好看看这人,看我认不认识是谁。

高主任不说的话我真不留意,而在这人不断走近摄像头,忽然视频被暂停了下来,接着就有了一个放大的画面,虽然画面随着放大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是我在看到这个放大的画面之后却着实被吓了一跳,我看着画面上的这个人,一种不祥的感觉逐渐充斥着脑海,而且碰撞的越来越剧烈,因为上面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我自己!

这时候我有些坐不住了,而且视频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这时候我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好像都在等我的答案一样,我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我要怎么来说,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问我说,我记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到过这里?

第二集

第一章监控录像

我发誓,真的是我第一次到殡仪馆这地方来,而且我在这里工作的这几年,压根就还没参加过任何丧葬的事,现在监控上面忽然有了我的影像,我自己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更别说要我说出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那里明明是实体冷藏室,我半夜三更的跑那里头去干什么,还有就是,这大半夜的我怎么跑的进来,所以我觉得这个监控本来就有问题。想着我又看了监控上面的画面,监控上的画面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身形和衣着,也只是看着像我,我在想要是一个体型和我差不多的人穿了和我一样的衣服,那也是难以辨认的。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说,这不是我。

然后我才看见他们一直紧紧盯着我的目光开始变化,然后就变成了相互之间的窃窃私语,我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候高主任凑过来和我说,我不要介意,只是让我确定一下,他们也觉得不可能是我,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到我的单位了解过我的情况,而且也到我住的小区去了解过,那晚上我的确不可能到这里来。

听了高主任的解释,我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于是问他说那么监控上面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到了这时候我心里还存了疑影儿,也像是要确认地问高主任说,这监控视频倒底是不是真的。高主任很严肃地和我说是真的,而且保证百分之百没有被加工的痕迹,都是原模原样的。

我得了高主任的保证便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这情形比同事和我说的还要诡异上一些,因为他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刘老头在作怪,可是现在压根就不是这样,我甚至觉得这事闹得算是越来越大了,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事倒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刘老头明明什么瓜葛都没有。

监控视频里头就只有这段出现了人,之后的就又是之前的那样,尽是走廊静止不动的画面,所以我们也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其实我觉得这些人做这事挺无聊的,既然他们已经借助地方警方的力量调查过我了,也已经知道监控里的人和我基本上一样,那还要我过来确认做什么。

这种话当时我肯定不可能说出来,全在肚子里发发牢骚,之后他们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会儿,就有另一个人过来到我旁边坐下,他应该不是殡仪馆的,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也猜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坐到我旁边之后和我说,今天的这事希望我不要说出去,他说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和想法,都可以和他联系,接着他就给了我一个号码,是个手机号,并不是座机之类的,我问他怎么称呼,他告诉了我全名,他说他叫施虎,是负责这件事的。

之后我们也没有细谈,他和高主任说让他送我先回去,这里暂时没有我的事了,让我过来主要就是确认下这个人,他说话也很客气,是个外冷心热的人,我于是说没什么,就和高主任出去了。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我小声问高主任说,这个监控视频是不是就是刘老头进来之后录到的那段,高主任说是的,他也没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能找到我,大概也已经知道我那个同事和殡仪馆这个同学的关系,他们查案子这些是必须要搞清楚的,这些我也没有过多去想,一时间也没特别在意。

高主任是个健谈的人,我试着问他说这事他是个什么看法,他听了之后说的倒是很小心,他说这事有些悬,像他这种不信鬼神的人,都有些怀疑,而且他和我说了句实话,他说他说了我不要多心,他觉得那人就是我,不是旁人冒充出来的。

听见高主任这么说我特别惊,不单单是惊,还有害怕,我虽然刚刚不愿意承认,可是却也是这样犯疑,更多的其实是不愿相信,我问他说为什么,他笑笑说就是直觉。我于是也勉强笑笑,可能他觉得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他说我还真别不信,像他们在这种地方工作上班的,可能是与死人打交道的时候太多,这种直觉是真准。

当然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会觉得准,我觉得他肯定是经历过什么事的,要不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现在时间有些紧,这事又敏感,再加上我们也才刚认识,他也就没再说下去,然后我们到了停车场,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身处这样的地方,难免不会有些害怕的味道,我于是问了他一句说,晚上出入这地方他不会害怕吗?

高主任说肯定会,这种地方谁不忌讳着,他说可是因为工作需要,即便害怕也必须要做,人活着就是这样,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硬着头皮讨口饭吃。

我便没有再继续说话,然后我们坐上车,司机还在车上,关于配车的事我也了解一些,因为我也在单位里头,只是对于配车的疑问却没有问,我觉得这涉及到他们单位内部的运作,还有就是万一问到一些敏感的地方也有些让人难堪,于是就假装不知道了。

我回到之后也还不算晚,九点来钟的样子,他把我送到楼下,我让他到家里去坐坐,他说她还要回殡仪馆去,下次再来叨扰,我于是就先上了楼,我本来也没什么的,偏偏这时候就我一个人上楼,而且等了一会儿电梯也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坐电梯上去。

电梯的四壁太光滑,光滑到就像镜子一样,我一个人在里头,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冷意,竟有些觉得害怕起来,常言道,你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按了电梯又走了,还是谁家的孩子在闹着玩,电梯到了七楼的时候忽然停了然后开了,可是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我看了看没人,于是重新按了按键将电梯合上。

之后倒也没什么,我虽然有些害怕,但还算好,之后就回到了家里,老妈给我开了门,见我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详细地问了我去殡仪馆干什么,这事我也不好隐瞒,于是就照实说了,老妈和老爸停了也觉得匪夷所思,最后胡乱讨论了一阵也就算了。

只是从殡仪馆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怪偏偏又说不上来,又好像是自己哪里不舒服一样,总之就是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莫名地有些烦躁。

之后我去洗了个澡,算是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要让自己绷得那么紧,其实说是洗澡,纯粹就是让水流冲刷身体,找到那种放松的感觉而已。

这水流冲着冲着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不大对劲,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下来,我于是用手摸过去,却摸到一个细细软软的东西,我把这东西凑到眼前看,却吓了我一跳,这不是别的,竟是一缕头发。

我于是立刻从喷头下让开,只看见喷头的喷孔上还挂着一缕一缕的,是没有被冲下来的,我赶紧关了水龙头,然后简单擦干了身体,随便套了衣服裤子就出了来,那时候我有些慌乱,老妈他们见了,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才说喷头上有头发,然后也不管现在晚不晚,就给物业打了电话。

物业倒也算负责,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家,当他们看到喷头上的头发的时候,也是衣服不敢相信的样子,我和他们说这头发是顺着水流出来的,他们用的这是什么水。

然后物业好言好语地安抚了我们,说这事他们会解决的,然后就离开了,他们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由他们去处理了,更何况,如果我们家出现了,那么别人家也会有同样的事情才对。

只是事后我一想起那一缕一缕的头发落在身上就感觉一阵真恶心,那种感觉真的只能用难以形容这四个字来形容,之后我感觉稍稍好一些了,大概是到了快晚上十一点的样子,我听见了警笛声,然后往楼下一看,只见楼下来了两辆警车,而且物业的人正和他们一起。

看见这情景,我才知道这事不对了,而且联想到喷头里头发的事,我才惊觉,头发是人身上才有的,这头发就这样流出来,莫不是……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顿时一阵恶心扑面而来,要真是这样的话,平时老妈做饭用的都是这水,那我们岂不是已经吃进去了都还不自知?

第二章虚惊?

我们这栋楼闹腾腾地折腾了一宿,有些住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本来想出去看看,但是鉴于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好,而且出了这种事,估计警方也不愿意让我们靠近。

所以就这样各种猜测着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才刚起来,就听见老妈说昨晚的事,我问说这事怎么办了,哪知道老妈告诉我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两个假人丢进了水池子里,昨晚因为是大晚上的,物业看了以后以为是人就报了警,结果打开捞上来一看,只是比较逼真的模特假人而已。

面对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老妈说完了我还愣愣地,老妈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说只是两个假人而已,让我不要多想了,然后就自顾自地说要真实两具尸体,那该多瘆人。

只是两个假人?

老妈说我要不信自己到小区下面去看吧,物业都贴了公告出来,还把假人也绑在公告旁边了,我可以去看看,也好打消了疑虑,我说不会吧,这种事都有,谁会这么无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结果虽然戏剧了些,却总比真有尸体在水箱里要强,这样想想昨晚的那种恐惧和恶心感顿时就少了许多。

估计还是好奇心在作祟,我洗漱好之后下去看了看,公告上说是有人恶作剧,让我们不要引起恐慌,而且警方已经在调查是谁这么无聊等等的这些经过,至于那两个假人模特的确被绑在旁边的栏杆上,算是证据,免得被业主说成是物业为了掩盖消息忽悠人。

我看了看那两个模特,尤其是头发,头发是假发没有错,对于假发我只是知道有人造的和真的头发做的这两种,大概是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就没那么害怕了,我用手捻了捻假人模特身上的头发,觉得摸上去和真人的头发也没什么区别,就是稍稍涩了一些,我也分辨不出到底是真的还是人造的。

之后我也没有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在下面晒了一会儿太阳,就上去了。

不知道是怎么的,自从昨晚回来,我对我们这栋楼的电梯忽然好像就特别害怕起来了一样,而且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我们这栋楼人也不算少,可是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只要一坐电梯就是我一个人,而且一进到电梯里头,就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特别是电梯里面还可以照出自己的影子来,我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一看到里头的影子,就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人,以至于在从一楼到十一楼的这段时间里,我只敢盯着脚下看,竟有种莫名的心虚。

可是要是说昨晚电梯无缘无故停靠在了七楼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今早电梯再一次在七楼停靠就有些诡异了,而且几乎是于昨晚的情形一模一样,到了七楼电梯自己就开了,可是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说昨晚我还以为是谁按了走开了,那么现在就觉得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了,我于是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来到廊道上之后,前后压根一个人都没有,我看了看按键,当然看按键也是白搭,因为电梯到楼层的时候,按键自己就熄了。

我往廊道两头都看了看,一股阴森气息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觉得这地方还是少呆为妙,于是打算重新按了电梯上去,只是当我转身的时候,电梯却并没有合上,而且电梯门合上了又重新打开,刚刚我只顾着廊道上的情形,竟没注意到身后的这情形。

说实话当时我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因为电梯里除了我并没有别人,坐过电梯的人都知道,一定时间电梯就自己合上然后按着你在里头按的楼层自己上去了,根本不会这么人性化在原地等你,再有就是,明明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也没人按开合键,它怎么会自己打开!

所以见到这情形我反而不敢再进去了,只是望着电梯里面,从我这个角度看进去,基本上可以看清楚电梯里的所有情形,里面空空如也,可正是这种空空如也的感觉,才更加让人感觉到一阵阵莫名的诡异的恐惧。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进到电梯里面,于是往廊道里走了进去,然后从楼梯走上去。

可能我对电梯的恐惧,就是从这一次开始产生的,自那之后即便是十一楼,我也是走楼梯,再也不愿坐电梯,因为不再乘坐电梯,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再坐的话,会不会还在七楼停下,我不愿去尝试,也不愿再回到那种场景中去。

回到家里之后,我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这事也就这样被略过了,老妈问我说看得怎么样,我只能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况且就算是恶作剧,这水也是生活用水,这平白无故地丢两个假人进去,吓人也就算了,水被污染了,都要吃到肚子里的。

水箱里头的水一大早物业的人就换过了,也算是工作做得及时的了,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今天是周末,我也没有要出去的念头,于是就在客厅里上网,也就是胡乱看看,老妈和老爸则在一旁看电视,倒也互不干扰。

我特地搜了下新闻,发现刘老头的这个事并没有被报道出来,大概是被压下去了,我又搜了下昨晚我们小区的这事,也没有任何报道,于是我又搜了殡仪馆,然后一大早就看殡仪馆的介绍去了。

老妈冷不丁地瞟了一眼,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好端端地怎么在看殡仪馆,那眼神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我说就是随便看看,老爸也开口说年纪轻轻地就看这些东西做什么,他和老妈都还健壮,而且就算死了也埋在老家里头,是绝不可能到那种地方去的。

我只能说他们都想哪里去了,这个看看也是增加知识面,说到这里我倒觉得昨天看到的那个树葬很新奇,于是就顺口和老爸老妈说了,结果老妈来了一句说外婆家那边很早的时候就时兴树葬,只是和我说的不一样,老妈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她说真正的树葬并不是我说的那样,而是把尸体裹好了放树上,就不管了。

听到后面四个字,我有些膛目结舌,就不管了,老妈说的多么顺口,老妈见我惊讶说就是这样不管了,树葬就这样,所以树葬的地方,越是没人烟的老林子里越好,没人打搅。往后的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可能当时心思也不在这一头,最后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果然两种树葬是截然不同的。

正和老妈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然后邮箱里就来了一封邮件,我顺手就打开了,哪知道邮件一打开,立马一张大图就蹦了出来,我措手不及,被吓了一跳。这张大图不是别的,正是刚刚我在小区下面看到的那个假人,只是这张图重点拍摄了头的部分,也就是头发的部分,那一张惨白惨白的假脸,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这图不是一张,而是好多张,都是头部的特写,我看了觉得有些恐怖,并不是因为图,而是因为这封邮件本身。于是我看了看发件人的信息,是一个陌生的邮箱,而且这个邮箱的名字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头绪,感觉完全就是在键盘上瞎打出来的字母和数字,我于是眉头皱了起来。

我耐着性子把图片拖到底,发现正文里面不单单只有图片,还有文字,只是文字的内容就要隐蔽得多,字体也很小,并且只有一小行。

上面说——我在721。

7楼?我脑袋里顿时浮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然后就是电梯莫名其妙在七楼停下来的事,难不成七楼有个人天天观察我的行踪,在我独自乘坐电梯的时候就按了按键故意吓我不成,现在他又给我发假人的照片,是要告诉我他和水箱里的假人有关,或者就是他放进去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警惕了起来,如果真如我想的这样,那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啊,被这样的人盯上绝不是一件好事来的。

第三章信

我没有冒冒失失的就到721去,反而是提醒老爸和老妈最近在家当心一些,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来等等的,老妈自然有这样的防范心,也倒没有追问是个什么事儿,我对七楼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有些忌讳了起来,而且会有意无意地打听七楼尤其是721的动静,关键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住在里头。

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又加上城市里的这种单元房对人的隔绝比较强,我住在十一楼连同一楼的人都认不全,不要说七楼的了,所以看似只隔了几个楼层,对那一楼的人却是完全不认识,而物业那边因为业主太多,他们自己个儿也分不清那栋楼哪户,都是白问。

周末就这样过去,马上又到了周一上班,晚上我自然还是做恶梦,可是梦见些什么醒来也就忘记了,这几晚我不敢再用相机拍,怕真拍到什么又不敢看,反而弄得自己心上心下的,所以勉强来说还算凑合,大约这就是常人说的见怪不怪吧,这种事伴随着身边久了,自然而然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周一早上我去上班,看见物业贴告示的地方告示还在,只是两个模特假人却不在了,临出门的时候听见两个保安在议论说现在人的道德真是越来越低了,连绑着的两个假人都被偷了,还有什么是不敢要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假人并不是物业拿掉的,而是被人偷的。

这是我也没放心上,依旧走路去上班,只是在经过刘老头的小区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不自在,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的那一层,却吓了一跳,我竟然看到他那一层的灯是开着的。

我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开着的,因为差不多已经是冬天了,天亮的晚,这时候天还没亮全,灯管的效果是看得很明显的,而且这时候路灯都还没熄,按照我的想法是,既然那里头死过人,应该是没人住了才对,这亮着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刘老头都已经被火化了,按理说这事应该了结了才对,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一想到身边和家里种种的诡异事,就让我觉得这事没完。

奇怪归奇怪,我也没去细究,最主要的还是我不能到上面去看个究竟,不过在看到的时候我是萌生了这个想法的,只是很快就打消了,我不知道警方还人不认为我是主要嫌疑人,不过就我觉得,既然尸体都已经不在了,应该算是销案了吧。

哪知道到了单位之后就有我的信,拿到信的时候我自己都愣了,因为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已经没人用写信的方式联络了,而且更特别的是信封上只写了我的地址和名字,对方的地址就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从邮戳上看到是我们这的邮戳,也就是说这信是同城寄过来的。

既然是同城,就更奇怪了,我于是狐疑地把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对折再对折的白纸,不是信笺也不是信纸,就是普通的A4纸折起来的,而且我把纸打开,一个东西就从里面掉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将它捡起来,却是一把钥匙。

我狐疑地拿着钥匙,又看看白纸,白纸上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只在其中的一半上写着一个数字——721,是七楼的那个房号,我这才看着要是,感情这钥匙是721的。

可是无缘无故的谁给我寄把钥匙过来做什么,我于是又将信封和信纸等等都看了个仔仔细细,发现并没有遗漏的东西和地方,于是这才把钥匙收起来,同时心里头寻思着是谁给我寄来的要是,加上电梯老在七楼停靠的事,让我心上有些莫名的慌。

我思来想去都不得要领,想着恐怕真是要等我打开721之后才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一早上我都在为这事烦恼,只觉得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是不安稳,下班后在回去的路上,我特别留意了刘老头那层房子,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于是才回到了家里。

才进家门我就闻到一股子松香味,然后就看见在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香炉之类的东西,然后才知道老妈已经火速买了这些东西回来,她和老爸说家里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上香是一定要的,供奉点东西的话可以让邪祟勿进,我什么也没说,甚至我内心还有些感激老妈这样做,经过这些事,作为一个曾经异常相信科学的人来说,现在我已经彻底动摇了,认知发生了很大的颠覆。

老妈说我闯到了祸祟,自己要勤快一些,每天早晚都要进香,我于是都照着做了,吃饭的时候因为心里头老惦记着七楼的事,所以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这些事让人觉得身心疲惫,我吃完饭后就有些困,于是就说我去睡午觉了,老妈则还埋怨我说刚吃完饭就去睡对身体不好,我说我困,就进房倒床上了。

睡过去之后我只觉得是铺天盖地的梦朝我汹涌而来,我没有梦到别的,全是头发,我出现在梦里的时候,整个人就站在楼顶上,楼顶的水箱是开着的,我走到了水箱跟前,看见有头发散落在水箱口,我于是上前用手捻了捻,边捻着我就凑到了水箱口上,只见里头飘着两个人,头发乌黑黑地散在水中,就像一团黑色的水母一样。

我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我还自己告诉自己说,这只是两个假人而已,不用害怕,但是我越看越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假人哪有这么逼真的,于是我就凑近了去看,哪知道却没站稳“扑通”地就掉进了水箱里头。

按理来说一般从高处掉落下去,就会不断地下落之后惊醒过来,可是我掉下去却没有,我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掉进了水中那种呛水的窒息感,然后我就感觉到我的手上,身上,脸上和嘴巴上全都是头发,而且这两具尸体就飘在我身边,我手脚并用想要远离它们一些,哪知道这时候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感觉根本使不上一点劲,即便用了全身的力气,好像才游出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来。

而之后的整个梦,基本上都是我在费尽全部力气挣扎,有一种你越想远离它们却离它们越近的感觉。

而后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给捉住,紧紧地拉着我,我惊骇地挣扎着,却感觉怎么也挣不脱,很快这种惊悚的感觉就伴随着一种回到现实的,半模糊半清晰的感觉所取代,我逐渐听见老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我名字的喊声,我才终于清醒过来,只见老妈站在床边上,正在喊我起床。

我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老妈却在一旁说已经两点半了,我的闹钟都响过好几遍了也没把我吵醒,所以这才来喊我,哪知道却怎么也喊不醒,来晃我我却剧烈地挣扎起来,而且还有一种好像在发楞的样子,所以老妈赶紧松开了手,只是一遍遍地喊我。用老妈的说法就是,我怎么会睡得那么沉,叫都叫不醒,她足足叫了我将近十来分钟,老妈说她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遭见人能睡到这种程度的。

我看了钟,的确是已经两点半了,上班已经迟到了,我于是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但是头却是昏沉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只觉得周围的所有都是恍惚和陌生的,我说了一句我上班要迟到了,胡乱套了衣服和鞋子,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就往外跑。

因为赶时间,也可能是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我直接摁了电梯等它上来,等它上来之后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钻了进去,一点之前的那种恐惧也没有,直到到了七楼的时候,它再一次停住,打开。

电梯门被打开,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摁了闭合键,电梯门缓缓合上,我不知道当时我又没有看花眼,在电梯合上的时候,我看见廊道上出现了一双脚,只到小腿这一截,如果我没有记错或者看花眼的话,他穿的鞋子好像就是老妈送出去的那种布鞋。

可能我当时脑袋真的是短路了,所以当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是到了单位之后才猛地想起,而且这一下午我都觉得自己是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说没睡醒吧,好像已经醒过来了,说清醒吧,人又是恍惚的,而且在下班回来的时候依旧还是那样的状态,还差点被一辆车给撞了,幸亏当时这车开的慢,急刹车给刹住了。

回到家我把这和老妈说了,老妈却说我这是被什么糊了心了,说完老妈就拿了纸钱和香,点了在我身上头上不断地绕,这说也神奇,我闻了松香和纸钱味之后,整个人竟然就清醒那么一些了。

第四章721

有些东西自己没有经历过是绝对不会信的,当我清醒一些之后,我就是这么想的,从我午觉起来之后到现在,做了什么总觉得是模模糊糊的,不怎么记得,之后我觉得家里头闷着,于是就说下去随便走走。

我下来自然没有再坐电梯,就在小区里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在下头遇见了保安,这人我认识,他也住在这小区里头,平时我经常进出,也倒和他认识,于是我和他打了招呼。

本来这种见面大哥招呼也就过去了,可是打过招呼之后,我偏偏就浮现出了721的影子来,于是就多问了他一句说,他知不知道我住那栋楼721的住户,他听见我问,有些惊讶地看看我,接着问我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我才和他说就是觉得好奇随便问问。

然后他和我说721好像没人住,物业费电费等等的也从来没人缴,他还和物业专门去找过一回,但是却根本没人应,他们问了七楼的住户,都说没人在里头。我说既然没人住物业应该知道才对呀,怎么还会去收物业费,他这才说只是没人住,但有人买了的,可能是还没搬进来吧。

听了保安的话我莫名的有些冷意,既然是一间空屋子,那凭空给我寄一把钥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我进去看看么?

之后我又在下头转悠了一阵,最后决定到721去看看,这个念头一萌生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然后在脑海里愈演愈烈,最后逐渐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一种非去不可的冲动。

于是之后我就像魔怔了一样地区了七楼,然后走到了721的门口,我把钥匙拿出来,能插进去,我转动锁芯,然后门就这样开了。门打开之后我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把门打开半边,只见里面果真如同保安说的那样,买了之后根本就没动过,还是毛坯房,压根没做过任何装修,我环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这才进去,将门关上。

毕竟这是擅自闯入,还是有些做贼的味道在里头,所以关门并不是我胆子大,而是不愿让这一层的住户看见。

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有些废弃和荒凉的味道,而正是这样却更显衬出一种莫名的阴森来,我扫了一眼客厅什么也没有,于是打开主卧的门,只是当主卧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却看见里面的情形和客厅有些不大一样,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是一张很老旧的木桌,桌角的边缘都已经掉漆了,而在桌子上放着些东西,是几支散乱的铅笔和白纸,我走到桌子旁边,只见白纸之中有一张是被画过的,我于是将它抽出来。

但是看到上面画的内容的时候就只觉得头皮猛地一麻,因为白纸上画的竟然是我的素描,画的非常逼真,以至于我第一眼看到就认了出来。

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于是我又翻了翻其他的白纸,发现其他白纸都是空白的,唯独只有这一张,我既觉得古怪,又有些害怕,我于是将这张素描卷起来,然后又环顾了一遍主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就出去。

就在我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忽然听到有敲门声,我立刻就不敢动了,站在主卧的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外面也不知道是谁,就是一直在敲,也没出声,敲了一阵之后估计是里面没反应,于是就没声了。

我又细听了一阵,确定没声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为了确保敲门的人已经走了,我于是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从猫眼看出去竟是一片漆黑,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离远了重新再看才猛地被吓了一跳。

并不是外面漆黑一片,而是有一只眼睛正凑在猫眼上往里面看,我看见的刚好就是眼瞳的部分。我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整个人立刻离了猫眼,而且站到了猫眼侧边的位置,只觉得顿时心跳就攀升了起来,恐惧感一阵阵地伴着心跳攀升起来。

我站在门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约这样过去了好几分钟,具体是多少我也没个概念,就是觉得时间挺长的,因为这种环境下,时间会变得非常慢,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我觉得自己镇静很多了,重新从猫眼看出去,猫眼外头凑着看的那只眼睛没有了,我看出去可以看到廊道上的情景,没有人,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那只眼睛就有些发悚,而且事已至此,我再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再呆上哪怕是一秒钟,于是我拉门就打算出去。

可就在我拉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再次有敲门声响了起来,起初我以为是从门外传来的,可是屏气一听却觉得声音来源不对,这声音好像是从客卧那里传来的,于是我看向客卧的方向,客卧的门是紧闭着的,我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门就出了去,不敢去管那莫名地敲门声。

七楼的廊道上依旧一个人也没有,我惊慌失措地从里面出来,然后就往家里回去,只是经过电梯口的时候,见电梯门是开着的,好像是刚好打开,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看着我,我于是也没多想,就进到了电梯里头。

我按了十一楼,电梯门就这样合上了,我用余光看了看这两个人,他们就是在里头站着,也没说话,我只觉得惊魂未定,心跳还剧烈地跳着,可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起来,我只觉得心跳并没有逐渐降下来,反而是越来越快地跳动了起来,而且马上就像是攀升到了顶,就像要从胸膛里给跳出来一样。

随着心跳的加快,我同事感觉到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被抽去,然后耳鸣声猛地在耳边响了起来,将诶这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还在电梯里,我躺在电梯里头,能感受到电梯里的一阵阵冰凉,我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醒转过来,一时间还不知道在哪里,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在电梯里头的时候,晕倒前的记忆才猛地全部回想起来,我看看电梯里头,那一男一女已经不见了,而且电梯还在动,我勉强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发现电梯现在已经到了17层,我们这栋楼一共有21层,而且我看见电梯上头亮着的正是21。

所以看到21这个数字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受,因为在坐进电梯里的时候,我记得……

而就是这么一回想,我才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因为我进入到电梯按楼层的时候,上面一个亮着的数字都没有,忽然想起这个细节的时候,我忽然全身猛地一阵发冷,于是我马上将临近的楼层全都按了一遍,最后电梯在十九层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开了。

我跌跌撞撞地从电梯里出来,还是出来了我才又想起,好像从我醒来之后,手上拿着的那张素描就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什么素描,于是从楼梯往十一层下去,楼梯很少有人走,更别说是这种高层的楼梯,我急速地一层层下去,直到到了十一楼的时候这才舒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家里,我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松了下来,那种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感也才稍稍好了一些,老妈见我急冲冲地进来,脸色白得吓人,立刻惊呼起来,问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脸惨白成这样。

这回我没敢瞒着,于是将刚刚的事全部都和老妈他们说了,老妈听了已经彻底急了,她又像是在和我说又像是自己和自己说一样重复着:“这一定是撞邪了,这一定是撞邪了!”

然后老妈让老爸先接一杯水来,她去橱柜里抓了一些米来,让我先把水给喝了压压惊,然后就把手上的米一阵阵地往我身上砸,我当时竟也没什么反应,任由米砸在身上。

第五章惊魂

见我这样,老妈说我这样子还怎么继续上班,让我还是和单位请了假回老家去看看吧,老妈催得紧,让我现在就请,给领导打电话,就说有急事要回老家去,老爸也在旁边说这是性命攸关的事,让我不要大意。

我最后只能给领导打了电话,哪知电话我才说了请假的事,还没说完,领导在那头就和我说,不是他不准我,而是公安局那边特别和他说过,如果我要请假离开让他不能批,说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直到公安局通知单位这边禁令解除了为止。

我听了一时间有些愣,领导担心我做啥事自个儿就离开了,于是又在电话那头说,竟然公安局下了这样的禁令,我是买不到离开的票的,就算能买到也过不了安检,然后他又说我现在还只是被禁止离开这里,要是我强行离开就成通缉犯了,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在这边说刘老头的尸体不都已经火化了吗,而且听到通缉犯三个字,我暗暗说这事竟然是这么严重,领导说到时候要是我被缉捕回来,我还要怎么做人,怎么继续工作,然后他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说不要乱想了,等这事了了准我请假一段时间回家去好好修养下,现在这事就别提了,因为他也帮不了我,批不了。

我挂了电话,和老妈把这事说了,老妈老爸这就急了,说又不让离开这可怎么办,而且又找不到能帮忙的人,最后真没法子了,老妈说要不她厚着脸皮再去问问卖纸钱的阿婆关于那个隐士的事吧,这事总得看,不能这样拖着。

至于是不是因为我去了721的缘故,晚上只要我一睡下去,稍稍睡过去一点,就会听见有人在身旁走来走去的声音,而且每一次都是被走路的声音给吵醒,但是一醒来发现声音有没有了,并且每次醒过来我都是很无力的那种,很快又会陷入昏睡之中,完全是一种不受自己思想控制的睡眠,但是只要一睡过去,就会觉得好像附身下来在耳边和自己说话,又似乎在拉自己的手臂和身体,可是醒来又是什么都没有。

我一晚上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睡睡醒,醒醒睡,直到最后忽然清醒地醒过来,觉得那种不受控制的睡眠忽然消失,我看了看电子钟,这时候刚好是凌晨3:33。

之后我醒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睡不着,后来勉强又睡了过去,但是一睡下去就是做梦,这回来的更凶,老是梦见自己在电梯里头,而且无休无止地上上下下,却从来不停,最后勉强停下来了,却是在七楼,于是那个阴森森的廊道又出现在了梦里头,梦中比现实要更可怕,因为梦里头整个廊道都是昏暗的,有种幽深的静谧感。

我站在中间,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而也就是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喊到第三声的时候,我只觉得这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接着就变成了长长的余音,也就是这时候,我已经忽然醒了过来。

可以说我是猛地睁开了眼睛,而且醒来之后这整个人就已经自动屏气细听,因为我觉得有个声音的的确确喊了我一声,现在想起来,这个声音是完全陌生的,我几乎没有怎么听过,而家里就只有我和老爸老妈三个人,不是他们的声音又会是谁的?

而且这半夜的老爸和老妈也不可能忽然跑到我房里来喊我,于是我开始害怕起来,接着我已经开了灯,灯被打开,房间里面的确没人,但我却看到自己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正地摆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是的,就是正中央,而且是整整齐齐地方在那里,根本就不像是虽然被扒过去或者丢过去的。

又是这样的情形,前几回是在沙发跟前,因为前几次总有些持怀疑态度,所以没怎么细心留意,可是这一回不一样,我看见鞋子重新被摆成这种样子之后,就没再敢很动,而是细细地把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

我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睡前房间的样子,然后再和此时眼睛看到的进行对比,只是大致一圈看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现,而且我特别看了窗户,窗户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开着,依旧是紧紧地关闭着。

看到窗户没有莫名被打开,我刚舒了口气,可猛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睡觉有关窗户的习惯,却不拉窗帘,而且我的窗户上贴了窗户,就是那种看起来有毛玻璃效果的那种,主要还是出于透光的考虑,只是刚刚匆匆一瞥也没看真切,还是视线已经转回来了忽然发现窗户外头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看着有些像个人贴在窗子上往里头看。

我顿时头皮就麻得炸开了,于是再次看过去,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倒底有没有看走眼,反正现在再看过去是已经没有了,这一惊吓得我有些魂不附体的感觉,最后出于无奈,我硬着头皮起了来,也没有去动中间的鞋子,而是打着赤脚来到窗子边上,我深吸一口气把窗子拉开,外面只有冷风吹进来,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只是在我看向楼下的时候,再一次看见那个人站在路灯下面,还是在抬头在往上看,这回我不敢在盯着看,立马就将头给缩了回来,然后合上了窗户。

也就是同时,我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一样,有些硌脚,我于是将脚挪了挪,然后看了看地板,之间地板上好像有些细碎的砂子。我于是弯下腰去用手摸了摸,的确是砂子,就像是那种石子路上的,一般在城市里头很少会有,除非是有那种正在修的或者砂子路。

而且我弯下腰之后发现并不是我站着的地方有,而是有一条线状的路线,我于是往地上趴了一些,借着反光发现刚好连接到鞋子放着的地方。

到了这光景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快速走到鞋子边上,把鞋子提起来,只见在鞋子地下竟然放着一团砂,刚好被鞋子给盖住看不到,而且是呈一个圆盘的样子,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说法,就没敢去动。

看到这莫名的东西,我把鞋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于是就把鞋子放在了旁边,不敢再穿了。

我又看了看这零零散散过来的那条砂子痕迹,猛一抬头就再次看见一团黑影趴在窗子顶部,那架势就好像一个人趴在上头正往里头看一样,吓得我顿时就坐在了地上,这回我看得真真切切,盯着那团黑影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亲眼看着它簌簌往上爬了不见掉,而自己坐在地上都没有缓过神来。

大概是我被吓到的时候发出了惊呼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老妈和老爸,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我坐在地上,问我这是怎么了。我还没缓过神来,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说我屋子里有东西,他们听见立刻就蹲下身子来安慰我说没事了,同时问我说看见什么了。

我指着窗子说,那里有东西在看我,那时候那情景我已经完全乱了心思,说话都有些胡言乱语,老爸去打开了窗户往外头看了一遍,然后说已经没有了,让我不要害怕了。接着老爸把窗帘给拉了起来,哪知道他一拉窗帘,忽然就从上头掉下个什么东西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我们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声音给吸引过去,只见是一双布鞋。

老爸把布鞋捡起来,然后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老妈,说了一句说,我屋子里怎么还有这东西?

第六章惊悚的电话

布鞋怎么会在窗帘上我也不知道,而且为什么我屋子里会有布鞋我更是不知道。

这事后来因为根本找不出一个答案,可以说就这么不了了之,布鞋自然是被老妈给收了起来,因为时间还早我躺回床上睡了一会儿,后来闹钟响起来,我勉强起来,因为没睡够只觉得整个人晕得很,但还是勉强去上班了。

只是整个早上一直犯困,一直打瞌睡,后来觉得困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接到个电话,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哪知道电话接起来那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喂了几声,也没反应,正打算挂掉,却忽然听到那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而且越来越大,听声音竟是一个男的在哭。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那头抽泣算什么,而且很快伴着抽泣声我听见他开始说话,可是在说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懂,那语言听着很怪,说的又很快,我于是把电话给挂了。

但是过了几分钟,电话又打过来了,我见还是这个号码,本来打算不接的,但思考了下还是耐着性子接了起来,接起来之后我喂了一声,这回电话那头没有沉默也没有别的声音,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那头的人说他是施虎,这是他的号码,我正打算说刚刚打过来是怎么回事,哪知道他在电话却问我说,刚刚是怎么回事,能听见我说话,可是他说话我却好想听不见似的。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刚想问他说电话里头的哭声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没张口,忽然施虎的声音就又变成了刚刚我听不懂的那种话语,我彻底懵了,于是说他这是搞什么,怎么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大概过了十来秒钟,那头又变成了施虎的声音,他问说我怎么突然就没声了,而且一片空白声,我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不对,于是到了嗓口的话变成了另一句,我和施虎说:“我这电话不对劲,我好像听见了别人的声音。”

施虎在电话那头愣了下,接着就说我他现在到单位来找我,让我哪儿也别去,他要和我说的事见面了再谈。施虎私下单独联系我肯定是有别的事的,于是我说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之后我去卫生间冲了一把脸,因为没带手机,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竟又有了一个未接来电,起先我以为是不是施虎又打来的,但是很快觉得不对劲,这个号码怎么这么熟悉,于是看了一遍号码,不禁整个人都为之一寒,这个号码是我自己的!

我拿着手机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通这自己也能给自己打电话?于是我顺手按了这个号码拨出去,不出所料,电话那头的提示音是说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与我知道的并没两样。而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自己拨自己的号码永远都是在通话中,而且是不会有未接来电的显示的。

到了这里我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一种莫名的诡异感在我身边徐徐散开,将我包围住,我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断地喝水,幸好当时实在单位,周围还有其他同事,就算害怕也没那么剧烈。

一个多小时后施虎到了单位,但是他没进来,而是让我到外面,他说就这样进来有些太显眼了,其实我一直不清楚施虎倒底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接触的,见到他的时候我也问了,他说这事暂时还得保密,我要真想不通,就当是他私人和我交朋友。

我心上说私下交朋友可不是这样神秘的,施虎问我现在得空不得空,他有件事想和我了解一下,我也没啥事,于是他和我说那我么那边走边聊。施虎来找我是为着刘老头的事,我就知道公安局对我的禁令还没解除,就说明刘老头的这事没完。

他首先告诉我说刘老头的骨灰被偷了,我听了之后以为他是专门来说这事的,于是就反问说难道他以为是我干的,施虎摇头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我知道,我于是问说偷他的骨灰干什么,也不忌讳。

施虎就没说了,大概他也还在查,接着他问我,也算是再一次确认,说是我和刘老头真的不认识还是我没说实情,我郑重其事地和施虎说我真的不认识,我觉得我要不斩钉截铁地否认,我觉得这个问题和质疑就会没完,施虎听了之后沉默了下,就问我说我知不知道刘老头的事,我说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接着我才知道施虎来找我,就是为着这事,他在说这事之前叮嘱我说接下来我听见的可能会难以理解,也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让我不要质疑,我点点头,心里想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再说了再诡异的事都已经在我身上出现过了,还会有比这些更诡异的事吗?

施虎说三年前刘老头就“死”过一次,我听着施虎说话,大气也不敢出,施虎说刘老头一年前莫名地死了,家里人还给他办了丧事,火化那天他老伴儿和他女儿女婿坐着殡仪馆的车送他去殡仪馆,但是让人觉得震惊和意想不到的是,等到了殡仪馆,司机把门打开,却发现他全家人都乱七八糟地躺在车里头,司机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们睡过去了,上去喊他们,哪知道怎噩梦推都推不醒,再一摸鼻息,竟全都死了。

那司机当场吓得魂都飞了,当场就报了警,结果法医验了之后发现刘老头的家人是吸入了毒气窒息而亡的,当时的说法是可能是他们和尸体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头,刘老头的尸体散发出了这种毒气。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除此之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而且当时司机就在驾驶室里,他说什么声音都没有,人死之前都会剧烈的挣扎,可是要是有那种挣扎的话,他不可能听不见。

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让大众知道的,当时殡仪馆和共感觉就封锁了这一条消息,只是更让人觉得离奇的是,刘老头一家的尸体被送进殡仪馆打算先冷藏起来的时候,刘老头竟然活了。

这事儿可把人吓得不轻,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诈尸了,可是经过细细地盘问刘老头,发现他的确是活过来了,并不是诈尸什么的,而且医生也给他做了检查,说生命体征都正常,就是人有些虚弱,是因为长久没有进食的原因,当刘老头得知家里人忽然之间已经全部死亡的事后,当时就哭了出来,后来警察无奈,只能先将他送回了住处,就是我上下班经常经过的那地方。

我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我问说那后来怎么了,施虎说刘老头的家人根本就查不出来死因,后来征得刘老头同意后,就将所有的尸体都给火化了,骨灰都由刘老头带了回去。

我说,想不到活着最后全死了,反倒是死掉的活了过来,而且还成了最孤独的一个人,我于是和施虎说,刘老头能活过来,他这命该不是他全家给他换回来的吧,要不已经死了又怎么会……

施虎说这事他不清楚,不敢乱说,他说完这事之后又继续往下说,他说刘老头的住处他们去过,并没有发现他家里人的骨灰盒,而且殡仪馆等等的也没有刘老头给这些人下葬的信息,我不知道施虎为什么要关注这些,我说兴许是他埋在别处了,又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处置了。

施虎说可能吧,接着他问我说,他调阅了我的档案和资料,说我是三年前买的房子,我说是的,他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然后施虎才说,刘老头的女儿也在三年前买了我们小区的房子,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搬进来就遭遇了变故,之后房子就成了刘老头的。

至于他家的那间房,就是721。

第七章空屋子的忌讳

我问施虎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而且还专门跑过来,施虎却和我说,他说没有人身上发生的事会是平白无故的,我和刘老头一定有什么,让我好好想想,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他没有。

原来施虎说这么多,最后要说的却是这个,我这时候脑袋里面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于是摇摇头说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他,施虎见我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才说既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或许什么时候我就猛地想起来了,不过如果我想到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说完施虎又说看我的样子似乎没睡好,一定是因为刘老头而寝食难安吧,我没有分辩,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施虎说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帮我找个人看看,我说他也信这些,施虎却说没有人比他更信,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晚上些的时候他和那人来我们家,让我在家里等着,不要让他扑了空。

难得他好心,我也不好推辞,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中午下班之后我回到家里,一大早老妈就去护国路看过了,不过却扑了一个空,她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早了,那条街上卖纸钱的全是关着的,她说等下午再去一趟看看,我和老妈说既然找不到就先放放吧,于是就把施虎说要找个人帮我看的事说了,老妈自然是高兴,但是又不免怀疑说,这人看得准吗。

我觉得施虎这人还算信得过,既然他说能看,应该也错不了,就安慰老妈说让她就不用担心了,看得准看不准先看看怎么说。

晚上的时候施虎果真带着个人来了,施虎三十出头,那人应该长了他十来岁,但绝不会超过五十,施虎介绍说她姓难,苦难的难,念第四声,也没说名字,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姓这个姓,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是喊他难师傅。

难师傅礼数很周全,他向我们家的每个人都很郑重地打了招呼,用了泰国人经常用的双手合十礼,这名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对,不去计较这些。难师傅这么客气反倒弄的我们有些不好意思,施虎打圆场说难师傅对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是他为人处世的一种方式。

我招呼他们坐下来,老妈则忙着去泡水,难师傅说他喝白开水,他坐下来之后用眼神将整个屋子扫了一圈,然后和我说整个屋子里生气有些重,平时应该是我一个人住吧。我不大懂这种行业语言,难师傅见我没反应过来,这才说生气就是生人气,比如没人住的屋子人进去就会感觉到阴冷和陌生的感觉,这就是生气,经常住的屋子会因为人的气息和宅子的气息贯通,所以不会有生气的味道。

只是大的房子如果只是独住,自身的气息无法完全覆盖整个宅子,就会有生气混杂在里头,一般人基本上察觉不出来,但是却能感觉到阴冷的味道,我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很多时候我的确感觉整个屋子有种阴冷的气息,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

难师傅说生气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荒弃没人住的屋子会经常有不正常的事,难师傅又说一个人住不用住太大的房子,因为房子太大了会吸人气,人气被住宅吸多了人的身子就会弱,就给了那些东西可趁之机。

这里头原来还有这样的学问,难师傅笑笑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空旷的屋子你睡在里头总觉得阴森森的,可是狭小的屋子却完全没这种感觉的原因。

我说我之所以会觉得屋子里有东西,就是因为屋子大一个人独住?

难师傅摇摇头说这只是引子而已,并不是事情的真正原因。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妈把水端了过来,难师傅顿了顿,然后看了老妈一眼,也没说什么,可我却觉得这一眼很是意味深长,他的眼神有种深邃看不到底的感觉,好像只是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的事一样。

这时候施虎说,要不让难师傅在屋子里四处看看吧,问我说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我说没有,然后领着难师傅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包括卫生间。难师傅在看的时候每一个地方都看的很仔细,但是自始至终却什么都没说,表情也没有变,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很容易接近的和蔼表情,大约这就是我们说的面善。

最后将整个屋子看了一遍,我们又坐回来,难师傅端起水杯喝水,可是水杯到了嘴边他却没喝,而是顿住了,我看见他的眼睛看着杯子里面,然后他就又放下来水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留意到了难师傅的这个动作,率先问出声的是施虎,施虎问说怎么了,难师傅没吭声,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我也抬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没什么好看的,难师傅看了一会儿,我们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都等着他解疑,难师傅看了一阵,最后才重新看向我,他这回是打量着我,接着就开始问我说,我是不是经常会感觉到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而且东西也会移位。

我点头说的确是,难师傅更具体的说,比如我睡觉起来发现鞋子会移位,我经常用的东西会到了另一个地方,屋子里会有人来过和呆过的迹象,我睡觉之后感觉会有人推我。难师傅说的丝毫不差,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难师傅忽然止住了,而是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我,然后问我说我就是四婶要他帮忙看看的人。

难师傅忽然来这么一出,我有些反映过不过来,反问了一声:“四婶?”

难师傅解释说他四婶在护国路卖纸钱,她上周给他打电话说有人想找他帮忙看看,原来这人就是我。

我这就觉得奇了,难师傅连这个也能猜到,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也觉得这世界真巧,老妈当场就惊呼出来了,说原来就是他!

难师傅点点头,很快我察觉到他的表情起了一些变化,但是这个表情很微妙,似乎是一种不愿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很快我就听见施虎问难师傅说:“怎么了?”

大约施虎也察觉到了难师傅脸色的变化,难师傅则没有隐瞒,他说缘分这种东西,真不是能避让开的,然后他才告诉我说,其实周末他并没有去出差,只是不愿意插手我的这件事而已。我听了很是震惊,难师傅才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很棘手,他也没把握,怕误了我。

我说他都没见过我,怎么就会知道棘手,难师傅才说他虽然没见过,可是那天我们两次进去他四婶的店铺里头,他说他四婶并不是省油的灯,后来她在电话里和他说,我和母亲的身后都有两个黑影跟着,我们第一次进去到店里头她就看见了,而且他四婶还说,当时她看到的我的脸是黑的。

难师傅的话让我身子没来由地一寒,难师傅说我也算是福大命大的人了,一般人要是脸黑了,根本活不过三天,可是现在我不但好好的,他进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我脸上有投射的阴影,要不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难师傅说的瘆人得慌,我细细回想那天的情形,当时不知情,现在再想想,当时老妈问阿婆哪里有人会看的时候,她并没有提难师傅,而且自己明明看到了也什么都没说,反而指了给我们旁边的另一家。

那么另一家老太太那恶劣的态度恐怕也不是因为我们在别处买了纸钱,而是她也看到了,所以才听老妈说起来由就把我们给赶了出来,那时候在她们眼里,我们都是灾星吧。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又折回去,阿婆才说帮我们问问,估计也是有些不忍,想问问难师傅能不能做。

施虎听见难师傅这么说,率先就开口了,他说:“老难啊,你无论如何可也要帮忙。”

施虎说完就看着难师傅,难师傅回答说,他既然来了就不会又这样回去,他于是继续问我说,我在开始觉得身边不寻常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边一直有什么东西,比如我走路的时候——尤其是夜路,会不会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或者坐着的时候会觉得身后有人站着,睡觉的时候觉得床边坐了人等等。

第八章不能睡

其实难师傅后面说的这几种情形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在他一样样把这些说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一种毛毛的,冷冷的感觉从脚底,从脊背一点点渗出来,然后遍布成全身的鸡皮疙瘩。

说完难师傅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我被他这种盯着看有些不大自然,但是很快我就发现难师傅看我的眼神眼神有些涣散,好像并不是再看我,而是再看别的什么。

我正想开口问什么,难师傅却重新把视线撤回到了桌子上,然后问我说,我不觉得桌子上的这些水杯的放置有些熟悉吗?说完之后难师傅又看了老妈一眼,我不知道难师傅在看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提,我脑海里也忽然划过一个影像,就是那早上我起来,看见茶几上平白无故多了的水杯。

我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这……”

难师傅才说:“原来是这样。”

看难师傅的样子,好像已经了如指掌,但是我看他却又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坐了一会儿,难师傅说今天不适宜说这些,就先这样,然后就要走,我有些措手不及,这才刚来,而且才开了一个头,怎么就要走,老爸和老妈开始急,而施虎这时候朝我暗暗使了个眼色,意思好像是让我开口安抚老妈和老爸。

我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看出了些什么猫腻来,貌似是难师傅有些话不能当面直说,所以我顺着施虎的意思安抚了老爸和老妈,然后难师傅和施虎就起身离开,我于是送他们出去。

出来到门外也没什么,难师傅和施虎也什么都没说,然后我们就一直到了电梯门口,其实到了电梯口我多少有些退缩,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说让他们和我一起走楼梯,就硬着头皮坐进电梯里了,我以为和难师傅他们在着,那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可是到了七楼的时候,门又开了,而且外面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

施虎和难师傅看了我一眼,难师傅伸手把电梯合上了,电梯这才又重新开始往下走,难师傅问我说,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我知道难师傅已经看出来了,于是回答说也才是不几天的事,他听了之后我看见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动作有点怪。

直到我们出了电梯,来到了外面,难师傅这才开口和我说,今晚我不要睡了,如果睡下去保不定会发生让人惊悚的事。我问说为什么,难师傅却很严肃地和我说,他说:“我说了你不要恼,令尊和令母有些不大对劲。”

我吓了一跳,问说怎么一个不对劲法。难师傅说老妈给我们送水的时候,那水不是给我们的,他看老妈和老爸的眼神都有一些迷糊,不清明,眼底有层翳子,被蒙了眼了。

我只是听着大气也不敢出,难师傅说我们家的事太复杂,需要一样样的做,于是他让我说了老爸和老妈来之后的事,当我说到老妈被香烙到的时候,我看见难师傅有些变了脸色,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好像有所顾虑,我问说他怎么了,说实话我也是有些急。

这时候施虎和我说,我先不要急,难师傅之所以不说是因为眼下这情形说不得,接着他和我解释说,难师傅怕惊了我们家里的那些东西,现下这事儿一时间又解决不了,那些东西惊了会对我们更加不好,这也是难师傅什么都不说立刻就走的原因。

难师傅看着我,朝我微微地摇了摇头,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再问下去了,我这才惊觉,难道我身边有什么东西让难师傅忌讳着,连说都不可以吗?

之后他们到了停车的地儿,施虎和我说明儿我先不要去上班了,单位那边他会帮我处理,难师傅则和我说今晚不要睡,弄一个假人睡在床上,我自己最好蹲坐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不要出声,我会知道一些事的,现在也只有这样让我知道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施虎和难师傅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最后临走了,难师傅特意嘱咐我回去的时候不要坐电梯了,从楼道上去,以防万一。

说实话施虎和难师傅这么一来一去,反而把我弄得人心惶惶了起来,而且难师傅反复让我今晚不要睡,那就说他已经预料到今晚可能会出事,想想我就打了个冷战。

回去我走了楼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回到家里之后老爸老妈问说难师傅怎么说,我回答他们说什么也没说,老爸和老妈有些失望,我也就没说什么了,也许是听了难师傅的话,我看着老爸老妈心上有些毛毛的,我又看看茶几,水杯已经被老妈收了洗了。

晚上我按着难师傅说的没有睡过去,等老爸和老妈睡了,我把一些衣物塞到了被子里,看起来就像有个人睡在里面一样,我自己穿厚了一些,然后关灯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里,装作从里面关门的样子从外面把房门拉上,最后在比较不显眼的沙发侧边的角落里坐了下去。

这种孤独的寂静是最难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而且黑夜本来就是要睡眠的,我坐在那里注意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甚至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不断地看着手表,觉得腿都坐麻了,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于是我的神经被绷紧,不敢再大声喘气,生怕会因为太大声会被发现一样,接着我听见有脚步声从老爸老妈的房间里出来,接着我看见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出来,看着好像是老妈。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身影看,只见她从房间走出来之后就去柜子里拿杯子,我听见她到饮水机前接水的声音,我这时候还暗暗松了口气,以为她是口渴起来喝水的,可是当我听到她接第二杯水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

老妈接了两杯水之后,按着晚上施虎和难师傅来的样子放在了茶几上,接着我看见她在晚上坐着的地方重新又坐了下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她又起身把水杯给收了,重新放回柜子里。

我以为做完了这些,她就该回去睡了,可是却没有,老妈收好了杯子竟然径直朝我的房间走了过去,站在房门口,这么一站就又是好几分钟,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然后我听见房门的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她打开了房门,就这么进去了。

老马家进去之后,就没了声息,我也看不到房里的情形,就坐在角落里暗自揣测着老妈进去房间是干什么,又想到好几次屋子里的东西移位,也是老妈来叫醒我的,不禁觉得会不会是老妈弄的。

大概又是十来分钟的光景,老妈从里头出来了,而且我听见“啪”的一声,她开了灯,顿时整个客厅都亮了一些,我看见老妈的影子,然后她就出了来,把门给关上了。

房门关上之后客厅里暗了一些,只能看见门底的一条缝亮着,我也不知道老妈为什么要开灯,然后她就回房间去了。

整个客厅又变回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坐在角落里,开始觉得一阵阵的害怕,而且眼睛一直盯着房间的那条亮缝,那也是整个屋子里最能吸引视线的地方了。

再接着,我就看见一条横线的亮缝忽然被遮住了一段,那模样像是有什么东西站在了房门里头一样,我头皮一阵麻,只觉得手脚有些软,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里,眨都不敢眨一下。

第九章门开着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光影之间的变换,那样子看着就像是有一个人在里头不断走动一样,而我知道,里面根本什么人也没有。直到看见了这样的情形,我才有些明白过来难师傅为什么让我不要睡,如果我睡下了,一样的情形发身在我身边,可是我却什么都不会知道。

那影子不断晃荡了一阵之后,房间的那条缝又变成了一条直线,好像里头的人忽然就不见了一样,我正觉得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房间的灯就灭了,这一灭让我措手不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听见把手转动的声音,然后就是门徐徐打开的声音。

我的心再一次抽紧,而且因为唯一的灰灰亮也随着卧室灯管的灭掉而消失,我眼睛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完全的黑暗,只觉得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却听见有一个脚步声,正从门那里一直往我这边过来。

我将身子缩得更紧了一些,尽量靠在墙壁上,而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却什么也看不见,好像客厅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一样。最后我感觉这个声音到了沙发边上,接着就再没出声了。

我蜷缩在角落里根本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盯着沙发一直在看,而沙发上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殷切地希望天快点亮,快点结束这种心惊胆战的过程,当然了,自那个声音在沙发上消失之后,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夜里一贯的宁静,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长时间的寂静之后,我才终于稍稍让自己放松了一些,整个人不再绷那么紧,后来我就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也因为是实在困,竟然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冷,应该是被冷醒的,我的身子已经彻底倒下躺在了地板上。

醒来之后我立马直起来,可是在直起来的那一瞬间,猛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吓得我当场就闷呼了一声出来,意识到发出了声音,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而沙发上的那个人影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依旧还是那样直挺挺地坐着。

我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墙上,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而且压根就不敢动,我试着凑着看了看表,3:33!

又是这样一个时间,我这一睡竟然睡了个把小时,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违背了难师傅叮嘱的话,或者又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现在我根本顾不上这些,因为我觉得一阵阴冷,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是说是因为有特别的东西在周边?

很快我看见沙发上的这个人影就这样站了起来,而且就是往我这里走过来,我使劲地将自己往墙上靠,眼睛一直盯着他,而他很显然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一点点朝我靠近,然后在我身前蹲了下来,当他凑近我的时候,我只看见他的脸是腐烂的,这是刘老头,不会错的!

在这一瞬间,我害怕得像是要崩溃掉一样,而且特别想大声地叫出来,也就是同时,我感觉自己猛地就坐了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

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之后,我才稍稍觉得好了一些,有种回到现实,而且活着真好的感觉,可是当我想起睡着前的种种的时候,就又开始觉得不对劲。

第一我现在是躺在房间的床上,第二,灯是开着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盯着房间在看,脑海里则在拼命地回忆倒底是不是这样,最后意识到我的确是应该在客厅的角落里,而不是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事儿诡异了。

更加诡异的是,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我看见书桌上放着相机,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黑洞洞的摄像头,让我莫名的一惊,我看着这些,最后目光落在了电子钟上,上面的时间是3:33!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时间,我打算起来,可是坐到床边一看,鞋子倒的确在床边上放着,只不过鞋子是一双布鞋,就是老妈说的是用来给死人送祭的白底黑布的布鞋。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我回来床上重新睡下,应该就是穿了这双鞋,只是我倒底是怎么回来的,我心里依旧还有一个疑影儿,虽然我猜测着是我在客厅里睡着之后,自己无意识回来的。

我赤脚走下床把房门关上,因为外面客厅黑洞洞的,看着有些阴森,我将门合上的时候,看见客厅里像是站着个人,因为是一晃眼看见的,也没看清,我于是把门拉开重新看了一遍,却又没有了,我于是将门合上,在合上的时候,好像又一晃眼看到了。

这情形就像上回我看见有人站在书桌旁,但是打开灯却又什么都没有了的情形一样,我于是把房门拉开,来到外面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灯亮起来之后,客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扫视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我之前坐着的角落上,这才发现,角落边上放着我穿的鞋,而我将它脱在了那里,基本上可以肯定,我实在睡着之后穿了布鞋的,然后才回到了床上。

我走到沙发边上,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吹来一阵冷风,我于是侧头去看,却着实吓我一跳,因为客厅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即便现在客厅的灯亮着,我也不能平静了,而且这种客厅里明亮,走廊里昏暗的强烈反差,更让我觉得有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来,我于是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走到客厅门口,基本上是毫不犹豫,而且十分心虚地就将客厅的门给合上了。

大概是我关门的动静太大,吵醒了老妈,然后她就站在客卧外看着我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砸门,刚刚因为我的确是害怕,所以关门的力道大了一些,在外人听来就像是砸门了。

而且老妈将我穿得严严实实的,就问我说这大半夜的我是去哪里回来,见老妈误会,我说我起来看见客厅的门开着,这才把它给关上。

说完脑袋里又浮现出老妈前半夜那诡异的举动,于是另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我心里开始有些犯疑说这门该不是老妈开的吧?

老妈听了更是奇了,她说睡觉前她明明关了门的,怎么就会开着呢,而且很快她就注意到我打着赤脚,问我说怎么鞋子也不穿,至于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恐怕她自己也不会记得,老妈边问已经变了神色,她说是不是我又遇见什么不对劲的事了?

边说着她就往供着的香炉这边过来,她说还是上柱香,可是到了供着香炉的案台前,我只见上面插着一炷香,刚刚才烧了一点点,老妈于是看向我,问我说我上过香?

我怎么可能上过香,那案台我就没去过它旁边,我于是摇头说不是我上的,老妈说这香刚刚才点了不一会儿,不是我又会是谁,我想说会不会是她自己,但是又怕这样说吓到老妈,再加上我自己也不确定,于是说我不知道。

老妈站在案台前就没动,然后就转了身来,说这事实在是太怪了,然后她抓了一把米出来,讲整个客厅都给砸了一遍,边砸还边念叨着什么,我没有留心去听,砸完之后老妈说先去睡吧,等明儿再说这些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觉得老爸不关心家里头的事,老妈要进去的时候我顺口问了一句说老爸呢,怎么这么大动静他都没反应,我看见老妈愣了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我看见她迅速转身进去了房里,我觉得老妈的反应不对劲,也跟过去。

然后我就看见老妈站在房门口,只见房间里只有老妈一个人,床上是空的,老妈这才惊慌失措地和我说,刚刚她听见动静也没开灯就起了来,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是也没留意,现在被我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老爸好像并不在床上睡着。

我只觉得另一股冷意袭来,然后说客厅这门之所以开着,会不会是老爸出去没关。

第十章夜诡

这一股冷意就像是一阵风,从我和老妈身上齐齐刮过,让我们莫名地连打了几个冷战,而现在的这种情形,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于是我穿了鞋子,老妈将身上的睡衣换了,我们拿了手电,出来到廊道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阴冷,不过这季节的天气本来就是冷的。既然要下楼,我对坐电梯有些虚,于是和老妈说要不我们走楼梯下去,老妈知道我在电梯里的事,就说好,只是下楼梯要经过电梯门口,我们经过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电梯所在的楼层,发现电梯竟然是停在七楼,我们本来是要走的,可是因为七楼这个数字太过于敏感,所以我就停了下来,一直看着电梯的楼层。

老妈见我这样,问我说这是怎么了,我让老妈先不要说话,好像不大对劲。果真,我看见电梯在七楼停靠,然后楼层数又开始往下跳,一直到了一层,但是很快楼层又开始往上跳,到了七层就又长时间不动了。

我站在电梯前看到电梯几乎就是在一层到七层之间不断地上上下下,如果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有晚归的人回家什么的,可是这么勤快地往往复复,就有些怪异了。

老妈看了一阵也看出些不对了,她说这电梯怎么老在七层那儿打转呢,这时候我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要是我按了电梯,那电梯会不会上来十一楼?

我正想着,还没决定倒底按不按,忽然我就看见要下去的按钮自己就亮了,我看见按钮亮起来的时候,原本在七楼不动的电梯就开始往上来,数字正一个个地在跳。

我和老妈惊得不轻,于是我拉着老妈往后站开了一些,最后电梯到了十一楼,发出一声停靠的声音,接着电梯门就开了,电梯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此时空无一物的电梯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恐惧的密室,我和老妈已经尽可能站到了墙边的位置,眼睛看着电梯,却根本不敢踏足进去。

一般电梯停靠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合上,然后回到物业最初设置等待的楼层,一般来说这个楼层都是一层,而且我们这栋楼就是一层,因为我经常乘坐有印象。只是电梯合上之后数字却没有跳,而且电梯门才合上,我就看见它又打开了。

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就是电梯里面有人,在电梯合上的时候,又按了开门的按键。可是电梯里头压根就一个人没有,我和老妈都看傻了,根本就不敢动,只看着电梯门不断地开开合合,好像是在不断地等待我们进去一样。

最后电梯门合上,终于再没有打开,然后就一层层地下去了,只是到了七层就又停住了,而且这一次就一直停靠在了那里,再没有动过。

我和老妈惊魂未定,这才从楼梯口下去,只是晚上的楼道黑漆漆的一片,而且物业为了省电,楼道上连个灯都没有,也幸亏我们带了手电,要不这黑漆漆的连台阶都看不见又怎么走。我和母亲下去,除了静谧了一些,都还好,只是在意料之中的是,去到七楼就不好了。

本来因为前几次和刚刚的事,对七楼就存了阴影,当我们走到七楼楼道那儿的时候,巴不得快点下去,谁知道越怕越见鬼,我和母亲才下去没几级,就听见七楼的走廊里传来“啪,啪”的声响,这种声响就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刻意一步一步慢慢走踩在地上的声音一样,我小声和母亲说别去管它,于是赶紧下去。

我们很快就到了六楼,只是到了六楼之后,那声音又在六楼的走廊里响起来,我开始有些疑惑,怎么六楼也有这声音,还是母亲惊呼一声说,我们不是下来了吗,怎么还是在七楼的楼道上?

我抬头去看,才看见楼道口的墙壁上写着一个红彤彤的“7”,看到和情景的时候,我整个人不寒而栗,而且头一遭遇见这种诡异事,让人心里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但是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形,我和老妈只能重新往下走。

只是这一走多少有些心惊胆战的,我想着要是我们下去发现还是在七楼那又怎么办,不过谢天谢天的是,我们下去之后就没有再听见类似的声音,也倒了六楼,我松了一口气,老妈说刚刚我们是不是记错了楼层,我觉得不大可能,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说我们还是先找到老爸再说吧。

我和老妈从楼梯最后来到了小区下头,整个小区除了路灯还亮着,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半个影子,当然有些夜猫子可能还在熬夜,能看见有些住户的灯亮着,我和老妈也没个头绪要去哪里找,就说先四处转转看看,这大半夜的老爸也不会去哪儿,就算是下来了也应该就在小区里头。

处于安全考虑,我和老妈没敢分开走,就两个人揉着小区转了一遭,只是这一遭转了下来却什么人也没看见,更别提老爸的踪迹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了,老妈早已经急了,她说好端端的老爸会去了哪里呢?

也正是着急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铃声乍然响起来惊了我一跳,而且深更半夜的谁会给我打电话,我掏出手机来,发现竟是经常和我八卦刘老头的那个同事打来的,我皱了皱眉头,这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于是狐疑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他的声音,我这个同事姓马,叫马一品,小马的声音显得很慌,在他喊出我名字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我问他说怎么了,这半夜的,小马却问我说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然后问我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外面。

我说他怎么知道的,小马的声音里却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明显是那种被吓到了极限的声音,我于是耐心地问他说他怎么了,小马才在电话那头说他做了一个梦,他很害怕。我觉得小马这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些,做恶梦是正常的,怎么就吓成这样了,我说就是一个恶梦而已,让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是小马却说不是,要单单只是做个恶梦他也不会给我打电话,问题的关键是他醒来之后枕头边上放着一张纸条,听到这里我的心就揪起来了,因为我知道小马是租房子住的,而且是一个人住,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纸条是有人放给他的。

我问说那他梦见了什么,纸条上又是什么?

小马这才说他梦见到我家里来闲坐,可是他看见刘老头也在,当然并不是闹鬼的那种,而是刘老头也在我家,像是我和他很熟的那样,在梦里小马还说刘老头已经死了,怎么会在我家,后来小马好像听见有人在楼下喊他的名字,于是他就到阳台上去看,哪知道到了阳台上看见我正在下面喊他下来,他还冲楼下的我喊说不是在家里的吗,怎么忽然跑楼下去了。

而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说在家里的那个我忽然就到了他身边,然后就把他从阳台掀了下去,再接着,他就在坠不到底的那种感觉中醒过来了。

醒过来之后他很害怕,说白了就是梦里的恐惧还没有缓过来,梦里多少都有些无稽,因为在十一楼高的楼层,和楼下的人喊话基本上不大可能,当然了这既然是梦,我也就没有说什么,你总不能去和梦里的东西计较。

小马因为害怕所以开了灯,但是灯打开就看见枕头边上放着一张纸,他拿起来,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而且还写了一句话,说让他打这个号码,说在721,如果小马不打的话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马本来不愿意打的,觉得会不会是恶作剧什么的,但他还是在拨号键面输了电话号码,却没想到我的名字跳了出来,然后小马才觉得这事不对劲,加上梦里的情景,他最终拨了这恶搞号码过来。

他说他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其实就是梦里的思维还在延续,因为他觉得我现在应该和梦里一样,在楼下。

我听了纸条上的内容,在721?然后我猛地反应过来,难道老爸在721?

第三集

第一章隔

后来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挂了小马电话的,然后就和老妈急匆匆地赶去七楼。尚来到七楼之后,只觉得一种异样的阴森笼罩着这里,都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于是当时就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七楼的住户平时都是怎么生活在这里的,难道就感受不到这种异样的气氛吗?

走在这楼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阴影,就像是走在一跳不归路上一样,老妈倒还好一些,大概是没有像我经历过这里的恐怖,所以并没有我这般怕。

我们来到了721,721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洞洞的,老妈用手电往里头照了照,与我那日进来看到的情景一样,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是那种荒废凄凉的感觉。我们于是进去到里头,将客厅照了一遍之后,客厅什么都没有,更别说老爸的踪影了,然后顺着那天的顺序,我们线开了主卧的门,里面还是老样子,只有一张桌子,也没有。

我和老妈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往里头照了照,见没有,就到了客卧,打开门之后,客卧和其他两间都有点不大一样,因为客卧里头有张床,而且上头正躺着个人,见有人,我和老妈相互看了看,于是往里面走了一些,靠近了发现的确是老爸。

老爸这时候就睡在床上,床是那种老式的木床,只有木板搭在上面,老爸就这样睡在木板上,我们到了跟前他也一点反应没有,然后老妈上前去推了推他,老爸身子晃了晃,却依旧没什么感觉。

正这时候,忽然我们听见“砰”的一声,客厅的门就关上了,像是被风吹的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风,而且这声音来的措手不及,下了我们一跳。

老妈拿着手电筒往外面照了照,也没看见什么,但是在老妈把手电筒收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光扫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客厅里站着一个人。乍一看到吓了我一跳,我立刻出声说,客厅里有人。

然后老妈就又把手电照了过去,同时问说在哪,当光再打过去的时候,那里空空如也,神峨眉都没有。我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我于是和老妈说快把老爸叫醒离开这里吧,这地方阴森,不要在这里久待,我是被吓过的,知道这里有什么。

可是无论老妈怎么晃怎么喊,老爸就是没反应,然后老妈说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我说要不我背他上去,这样省时间一些。接着老妈帮我扶着老爸,最后背到了我身上,老爸平时瘦瘦的,可是真背到身上可一点都不轻,背到身上我和老妈就打算离开,可是我才打算走,老妈忽然说床板上这是什么?

我扭头去看,只见床板上有一个人形的印记,我说老爸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压出印记了,不大可能吧,老妈是见过这些东西的,她说这是尸印子啊,人死了躺床上长久没人收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老妈越说越恐怖,我说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先把老爸背回去吧。

我和老妈背着老爸的尸体很快就出了721,出来还算顺利,并没有遇见什么,然后我和老妈就往家里回去,经过电梯的时候,电梯正在3楼,也不知道是下去还是上来,我们也没注意看,就上了楼道,然后爬上11楼。

让我稍感安慰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很顺利地我们就回到了我们那楼,只是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又是开着。

我和老妈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不但门开着,客厅的灯也开着,而我们出去的时候明明是锁了门的,我和老妈进去到里头,却看见沙发上有人,而沙发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爸,他看见我们回来就站了起来,但是看见我们身上背着一个人的时候,变得很是惊讶,我和老妈更惊讶,齐齐望着他,一时间都忘记了害怕是什么,完全是无法解释的疑惑。

最后率先出声的是老爸,他问我说我背着个纸人做什么,被老爸这么一说,老妈才看过来,然后就惊呼起来,说我身上的确是背着个纸人。

可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却觉得身上背着的依旧是一个人,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这重重的感觉却已经没有了,很轻的感觉,然后老妈就惊慌地和我说还不快放下来,我于是这才松开手把背着的人给放下来,等我自己一看,果真是一个纸人,哪里是我们在721看到的老爸。

我只觉得当即腿就有些软,有些站不稳的感觉,为什么明明是个纸人,而我们却都认为是老爸,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当时老妈也看见的,当然,现在老妈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很快老妈就冲着老爸吼了出来,而且是带着哭腔,就像吵架一样地冲老爸吼道要不是他半夜三更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能遇见这档子事,让我背个纸人回来吗?

老爸被老妈这么一吼就懵了,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老妈顺势就开始哭,越哭越厉害,显然这是害怕到极致的发泄,一个是老妈一个是老爸,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先去把客厅的门给关上了,然后就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这个纸人,纸人扎得惟妙惟肖,只是在这种夜里有种异样的恐怖。

我只得把纸人放在了门后,然后扶着老妈坐到沙发上,老爸也闷声闷气地坐了下来,老妈哭过一阵之后稍稍就好了一些,最后止住了哭声,只是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那架势,就像两人吵了架一样。

我问老爸说,他半夜的去哪里了,我和老妈去找他,可是哪里也找不见,然后就把后来的经过和他说了,哪知道老爸却说他也不知道,他说他记得是睡在家里的,可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电梯里头,他说那时候电梯正往一楼下去。

老爸说大半夜的他又不出去,而且莫名其妙地坐在电梯上,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于是到了一楼他也没有下,就重新按了11楼上来,可是电梯上到7楼就不动了,电梯门也不打开,按的11楼也会暗掉,无论他怎么按都无济于事,而且很快电梯又往1楼下去,只是到了一楼电梯却没停,依旧在下去,这时候老爸才留意到还有个-1层,电梯这是到了-1层,我说-1层是地下停车场,不过我没有买地下停车场的车位,而是买了地上的,所以-1层我基本没下去过。

老爸说电梯到了-1层停了,他当然不敢下去,于是赶紧把电梯门合上了,又按了11楼,电梯这才又上来,可是到了7楼又是老样子,这样反反复复,老爸说他就在电梯上坐上坐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最后一次上来的时候,电梯在经过7楼的时候没有再停了,一直到了11楼。

老爸惊魂未定,赶紧回到家里,可是哪知道家里的门是关着的,他摸摸口袋,幸好带了钥匙,然后这才开了门进来,可是哪想到进到家里之后,找遍了也不见我和老妈的踪影,老爸说他找到手机给我打了电话,可总是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所以他才开了客厅的门,自己坐在沙发上等我们回来。

原来竟是这样,因为我和老妈是走楼梯下去的,所以才会和老爸没有遇见,老妈听了之后气已经消了,才说这是“隔”,遇见隔的话总是像有什么遮着眼睛一样,即便就在旁边也会看不见找不到。

第二章监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施虎打了电话,因为对于昨晚发生的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况且这个纸人该怎么处理,也没个想法,老妈说要是这么冒冒失地随便丢了或者烧了,总是不妥。

施虎倒是来的很快,只是他是一个人来的,他说难师傅有事,可能下午才能过来,施虎来了之后,我把昨晚这些事的经过和他说了,即便是白天,这种事说出来都有些让人发悚,更别说是晚上了。

施虎说小区里都是有监控的,昨晚的事监控里应该能录到,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业主去要的话总是要不到,这事就让他去做吧。施虎有公安局那边的关系,这个我是知道的,于是我也就没管了。

本来我是想把老妈昨晚诡异的动作也和施虎说的,可是无奈当时老妈和老爸都在身边,现在的情形已经够乱了,我也不想让他们两个人更增添精神上的负担,只想着等下午难师傅来了怎么说。

施虎拿到了监控的光盘,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一般的小区电梯里都是没有摄像头的,可是我们这里竟然安装了,他用光盘把监控拷了出来,只是他是打电话和我说的,却并没有再上来我们家,我问他在哪里,他和我说他在小区门口,让我下去。

我有些不懂施虎在搞什么,于是和老妈他们说我下去一趟,经过昨晚的事老爸和老妈多少有些沉闷,他们说知道了我这才下去,见到施虎之后,施虎让我到他车上去说话,到了车上之后,我坐到副驾驶位子上,施虎把笔记本电脑给我,说让我自己先看看。

我觉得施虎的神色有些不大一样,意识到可能哪里有问题,就有些心虚地问了声说这是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而且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施虎这样做显然是要避着老爸和老妈。

施虎说我先看昨晚的监控,他看到的和我说的有些不大一样,他说我应该没有说谎,如果我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就是老爸骗了我们,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有心的还是无意。

笔记本上的视频处于暂停状态,我点开播放,这是电梯里面对画面,只是电梯里头是空的,但是我看见电梯却自己开合然后又关闭,一般的话电梯都是闭合着的,只有接收到命令才会这样。

我看着施虎在一旁提醒我注意看电梯里的按键盘,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能勉强看得清,在电梯合上之前,我看见有一个按键忽然亮了起来,好像是七楼的按键。

电梯里面明明没人,可是怎么会这样,就像昨晚我和老妈明明站在电梯前没动,可是向下去的按键却自己亮了一样。我看着电梯一直往七楼上去,很快就停了,在电梯停了之后,我看见有个人站在电梯门口,很快他就进了来,然后按了一个电梯底部的按键。

这个人当然就是老爸,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同时回想着老爸昨晚和我们描述的经过,这不一样啊,老爸说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在电梯里头,难道这时候他还没清醒过来,可是他怎么会从七楼坐进来?

我脊背有些冒冷气,但还是一声不吭地继续看下去,施虎在一旁也看着,只是也没说话,既然没说话,意思就是让我继续往下看。

电梯应该是到了一楼,然后门就开了,老爸走了出去,从外面走廊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一楼而不是-1楼。老爸走出去之后,电梯就合上了,然后就又往上上去,我看见还是七楼的那个按键在亮,之后电梯就这样开开合合,但是从外面的情景来看,它是一直在一楼和七楼之间上上下下的,中间没有停过。

画面看到这里的时候,施虎说让我快进一点,我问药快进多少,施虎于是自己在上面划了划,应该是快进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在这个时间里电梯里应该一直都是那样重复的情形,快进之后,很快我看见老爸又回来了,刚刚他应该是去了小区外。

然后施虎提醒我说注意看老爸的手,我于是凑近了屏幕去看,很模糊,不大看得清,只能依稀辨认出老爸的手好像有些扭,看着不大自然,施虎说一般人走路手掌都是面朝腿部翻朝里的,可是老爸进来的这时候手臂却扭着,手掌心是翻朝外面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觉得老爸的姿势有些怪的原因,不过因为监控是从顶部拍下去的,所以不留心看得话,还真不能发现这个细节。

老爸走进来之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里,而且头低垂着,像是在睡觉一样,直到电梯再一次到了七楼,他这才走了出去,在他走出去的时候,施虎忽然按了空格键暂停,然后让我看老爸的脚,我看见老爸的脚是垫着的。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施虎说很显然这不是老爸自己的行动,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接着施虎又指着电梯的避免,只是因为视频不大清晰,所以这里就不怎么看得清,不过看来施虎应该是经常研究这有些东西,对视频里这种异常的地方很是敏感,他指着电梯壁面里的影子对我说:“你不觉得倒影里面好像是两个人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而且顿时就觉得身后好像有个人在看着我们一样,于是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了一眼,施虎留意到我这个举动,问我说这是怎么了,我从惊恐中缓过来,说没事,就是被他的这个说辞给吓到了。

只是施虎这样说,我却只看到一团模糊,大概是目光还不如施虎敏锐的缘故,施虎于是将视频再往后拖,大概是因为时间有限也很长,并没有让我从头到尾一点点地看下去,而是挑着重要的地方在给我放。

我本以为再接下来就应该是我们所熟悉的那段场景,但是却不是,施虎将进度栏拖到那里,竟然还是电梯上下空空如也的画面,但是不出一分钟,视频忽然就黑了,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施虎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视频不见了两份来钟,于是对着这黑漆漆的画面我看了两分钟,再接着画面又忽然亮了,但是陡然亮起来,却猛地吓了我一跳,因为视频再次出现的同时,电梯里也有了人,不应该说是有了人,而是有了东西,因为我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人,而是我见过的假人。

只见从楼顶水箱里照出来的那两个假人其中的一个,现在就被放在电梯里,而我知道,这两个假人明明是莫名地被偷了,现在又怎么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电梯里,而且这一次我看到电梯的运作终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电梯亮着的按键是十二楼!

为什么是12楼?

我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施虎却提醒我继续看,当电梯到了十二楼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从视频这里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站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肯定不是老爸,因为从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人穿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和一双白色的皮鞋,但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膝盖以下,接着我看见了生平看见的最诡异的一幕,那就是电梯里的假人,竟然自己走了出去!

我暗自庆幸这段视频是白天看的,而且还是旁边有人和我一起,要是晚上或者一个人看,我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但恐惧的同时我也开始出现了新的疑惑,这个白裤子的人是谁,为什么假人要被运到12楼?

视频依旧在继续播放,很快我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之后的我看到老爸再次从七楼进到了电梯里,只是这一次的场景就完全和老爸说的一样,看到这里我才明白,老爸并没有说谎,只是前面做了什么他根本就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在电梯里面忽然醒过来,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看到这里施虎暂停了视频,然后关闭退出了光盘,他又拿出一碟,说让我看点其他的,他说这盘是电梯的监控,另外这盘是楼道上的。

他把光盘放进去,只见画面里蹦出来的就是我和老妈站在电梯前的情景,和我们遇见的一样,这并没有神峨眉太大的初入,包括向下去的按键莫名地亮起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施虎按了暂停,又指着电梯里正对着我们的那一面说,让我看里面的影像,哪里依旧是模糊的一团,施虎说除了我们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只是因为我们离得远用眼睛分辨不清楚,现在他又在外面,这要借助一些软件和设备提取分离出来。

施虎重新让视频播放,他说如果这里还有些看不清,那么后面这截就应该能看的很清楚了。

第三章身后有人

他说的是后面看见了电梯门打开,我和老妈往后退的场景,这次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只见我和老妈映在墙上的影子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多了一个人影,就在我们影子的中间,很是明显。当时我们是背对着墙站着的,而且当时那情景,也不会转头去看自己的影子,现在看到,不禁看的一阵阵心惊。

之后施虎就停了视屏,把笔记本收了,我问说那我们去七楼的那段视频呢,施虎说监控没能录下来,要不是黑屏了,就是莫名地跳过去了,我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想看看当时我们从721出来的时候,我身上背的倒底是个纸人,还是是老爸,因为这件事我总觉得心上疑惑,却又毫无思绪。

施虎之所以让我看这些,就是想让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他说昨天难师傅也是这样的说辞,我住的房子有问题,加上我自身的一些原因,惹到了一些东西跟回来,于是两相叠加,才有了这样的情形。

我听见是房子有问题,于是立即想到了搬出去的说法,可是施虎却摇头,然后说我是被电影电视剧误导的太多了,接着他一本正经的说,就算是电影里那些搬家逃出去的人,最后又有谁真正逃掉了,他才说一味的躲避和逃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这种戏已经缠在你身上了,无论你去到哪里,都会跟着你的,既然它要害你,就不会因为你搬出去而放弃。

所以施虎说搬家逃避是最蠢的办法,让我断了这个念头,想都不要去想,他还说暂时我们住在家里可能还能平安一些,最起码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家里盘踞的这东西还没有到害我们的这一步,我们贸然搬出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他和难师傅也说不准。

他怕我表面应承着私下去做了,特地叮嘱说我一定要听他的,要不这事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而且他之所以私下和我说,就是怕老爸和老妈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些内因他们还是少知道的好,本来我就承受很多恐惧了,再因为他们的压力我会撑不住的。

我说我明白他的意思,施虎接着说让我先安抚好老爸和老妈,让他们先不要有什么别的念头,下午的时候难师傅来了看他怎么说,那个纸人我们也先不要动。而他还有一点事要解决,所以要先去解决。

我当时也没什么主意,就随口问了一下是什么事,说实话真的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没经过大脑就问出来了,也没想他会真和我说,说白了就是类似见面打招呼那样的客套话,可是没想到施虎却真和我说了,他说殡仪馆那边刘老头骨灰丢掉的事还没解决,我下来之前那边说有了些线索,他要过去看看。

施虎是警察的身份差不多已经明了了,我记得当时去殡仪馆还有一个人和他一起,但是自那之后就没怎么见过,施虎说他们负责不同飞事,往后我自然会见到的。

施虎离开后我回到了家里,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已经在做饭了,老爸也帮着忙,出去时候的那种沉闷气氛已经彻底没有了,就像他们已经彻底和好了一样,老妈见我回来问我说施虎怎么没一起上来,我说他有事先走了,下午再和难师傅一起过来。

我刚想开口安慰他们昨晚的事,哪知道老妈却率先安慰我起来了,她怕我吓着,说昨晚的事我不要多想,什么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再说生死和劫难都是命中带的,顺其自然或许才是解决的办法。

听老妈这样说,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释然了,既然老妈他们自己已经想开了,也就不要我费心了,于是我点头应了,问老妈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没有,老妈说我去坐着吧,有老爸帮着就行了,再说了我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什么。

于是我就到沙发上坐下,坐下没几分钟,就听见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是小马打来的,我想起昨晚上他的电话,于是就接了。小马那头的声音和昨晚压根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才接起来他就在电话那头说我的电话是越来越难打了,是信号不好还是我故意的,怎么打了一早上都是无法接通,然后就调侃我说手机坏了也要去修一修,真不行就换一个,反正我也不在乎那点钱。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话却说的我有些惊,因为一早上我的电话都是正常开着的,我于是说了句不会吧,小马说我还别不信,等什么时候亲自当着我的面拨给我看看,说完他就问我说怎么没来上班,我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小马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问我说,昨晚他睡得死,我打他电话也没听见,我凌晨四点不睡觉打他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听了反倒疑惑了起来,说没有啊,昨晚我并没有打他电话,反倒是……

正当我要说出下面话的时候,我感觉电话好像忽然就断了,我正要喊小马一声,却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找到了吗?”

这声音阴沉沙哑得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吓我一跳,我于是说了句:“小马,这是谁的声音?”

可是那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反倒是继续用那样的声音说道:“找到了就来找我。”

我觉得这两句话说的简直莫名其妙,问说找到什么,但是很快就听见小马在那头“喂喂”的声音,我听见小马的声音,疑惑地问说刚刚他那边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出现了别人的声音,小马说什么别人的声音,接着他说我电话是不是真坏了,怎么打着打着就什么听不见了,还以为我挂了电话呢。

我觉得有种异样的诡异感觉在身边散开,知道这情景有些异样,于是就没有和小马多说,只是说可能是吧,就接着刚刚的话题说,昨晚上我没给他打电话,他是不是看错了,而且到了这情景上,我觉得小马自己应该是不记得给我打过电话,以及枕头边发现那张纸条的事了,于是就没有和她提起。

哪知道我才这样说,小马就在那头激动起来了,他说我是不是迷糊了,他早上醒来手机上就有个我的未接来电,当时他就给我回拨了,哪知道我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到了单位又给我拨了一个过来,还是老样子,在这个电话之前已经给我打了不下五六个了,小马是个急性子,这我是知道的,他既然这样说我要是再说自己没有打,他肯定要和我急,于是我只能说昨晚有些发烧,可能是迷迷糊糊中拨过去的不记得了,让他不要放心上。

他问说那去医院没有了之类的,我说他忘了我爸妈在着,有人照顾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然后他那边才放心挂了电话,我挂了电话之后心上却像是有什么堵着一样不畅快,这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以我为中心在朝四周扩散一样,现在连小马都遇见这样的事而不自知,我总觉得小马之所以会受牵连,多半是因为他比较八卦刘老头的事,我倒是想知道他那个在殡仪馆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中午我没敢睡午觉,就和老爸和老妈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老妈接到了家里大嫂的电话,说大哥摔了腿在医院里,老妈问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问是怎么摔的,说是爬梯子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下来了。

听见这事,老妈就有些为难,如果是寻常时候我肯定劝老爸老妈回去看看大哥,可是这节骨眼上,加上施虎早上和我说的话,我就不敢乱说了,老妈却已经有了回去的念头,只是又放心不下我,用她的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她都疼,可是……

我说老妈先不要急,在医院应该没事的,而且之后老妈也和大哥通了电话,大哥说就是骨折了,身子其他地方并没有伤着,大哥打电话来的意思是大嫂又要照顾他,又要接送孩子上下学,有些忙不过来,问老妈我这头的事好了没有,问说能不能回来帮带带孩子。

后来老妈说要不他先回去,老爸留在这里,可我不放心老妈一个人走,我说我也想回去看看大哥,可是无奈公安局那边禁令还在,还不给我走。要不下午施虎和难师傅来了问问他们怎么说,他们先按耐下性子,要是没事的话他和老爸都回去,我这边可以应付的,如果我也可以回去,那我也和他们一起。

下午施虎和难师傅果真来了,他们来了之后还没说其他的,我们就先说了这事,施虎说我肯定是不能走的,而且说话的语气根本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我看着施虎,知道他这样说肯定尸油原因的,于是就没追问,我问说那么老爸和老妈呢,难师傅说老爸和老妈倒是没什么,只是回家路上要小心一些,最好弄个平安符或者什么的好一些。

听见难师傅这样说,我就和老妈老爸说既然没事,他们就放心回去,我这边有施虎和难师傅帮我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妈犹豫再三,最后听了我的,老爸存在感一直很弱,也没说什么,只是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只是含蓄地问了声说他们就这样离开真的不打紧吗?

难师傅和施虎自然明白我深层次问的原因,他们都回答我说不打紧,只要我不离开就没事,之后趁着爸妈不注意,施虎才和我说,只要我不离开,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不会跟着老爸老妈去,也就不会缠着老爸和老妈了。

第四章鬼楼

老妈和老爸要走的这事基本上就这样定下来了,要单单是我说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施虎和难师傅帮着在旁边说了一两嘴,老妈和老爸这才完全放下了忧虑,彻底同意回家去看看先。其实我催老爸和老妈回去也是担心大哥这事会不会和我这事有牵连,虽然这样想有些多虑的意思,可是这事发生的真是太巧了,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再有就是既然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现在已经牵连到老爸和老妈,如果他们能安然离开不受牵连,我肯定是想他们离开的。所以之后老爸和老妈就确定了回去的事,他们的意思是既然要回去那么就越快越好,于是就定在了明天,老妈依旧放心不下我,后来被我好说歹说,总算是放心一些了。

既然他们明天就要离开,那么这里的事就不用和他们说的太多,所以最后这事男士符合施虎都是暗自和我说的,并没有让老爸和老妈过多地知道,当然了,一些皮毛的东西难师傅还是和他们说了的。

关于早上我看到的那些不一样的视频,自然是一点也不敢喝老妈他们透露的,难师傅和老妈他们说这家里的东西既然让我们感觉到了它的存在,而我们还安然无恙,就说明目前为止来说,他的目的并不是害我们,而是有别的什么意图,要真是害人的东西,恐怕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存在自己首先就已经不存在了。

难师傅的话老妈他们很信服,就没说什么了,后来难师傅说这七楼有些怪,让我和他们去七楼看看,老爸和老妈就留在家里。

我知道这是难师傅和施虎避开老妈他们的一种手法,于是也就没说什么和施虎他们下去了。我们也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道上下去,下来一层之后难师傅说七楼就不用去了,最起码暂时还去不得,而且也叮嘱我说对这个七层留心着一些,能避开就避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

我觉得难师傅可能看出来了一些什么,就追问说七楼倒底是个什么原因,难师傅说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他也不敢乱下决断,怕误导了我们。

既然没有去七楼,我们则是一直来到了楼下,显然难师傅是有备而来的,来到楼下小区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这一栋楼,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然后我就听见施虎说我住的这栋楼就给人感觉怪怪的,从他第一天来在车上就觉得怪,但是怪在哪里有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大约就是一种直觉吧。

难师傅毫不忌讳地接口说的确怪,我问说那怪在哪里,难师傅会所就怪在我那间屋子上,我被难师傅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难师傅指着我那一层楼说,问我说有没有觉得从这里看上去,觉得我那层有些阴沉沉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下雨的阴天那种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比起其他楼层是有些阴,这个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也不会在意这个,而且这就是一种感觉,很容易就被当成错觉给忽略掉了。

难师傅说白天尚且如此,就别提晚上会是一个什么光景了,而且难师傅说这些怪事最先一定是从我房里开始的,因为我的房间就刚好在这一侧。难师傅说当并不错,说完难师傅又提起说,他听施虎说我晚上往下看会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这事我的确是和施虎说过,难师傅问我看清楚那人长相没有,认不认识?

我说太高了,加上又是晚上,就只看见是个人,至于长什么样还真不清楚,只是从穿着和站姿上看的出来是个男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会以为是个盯梢的贼的缘故。

这样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路灯下,难师傅站在了路灯下,问我说他是这样站着的吗,经过几次询问调整了站姿和方位,当难师傅站着的地方和大致样子就是我认为那个人站着的模样的时候,难师傅才抬头往楼上看。

只是难师傅却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大约他见这些东西太过于司空见惯,早已经没有了惊讶或者恐惧什么的表情,难师傅看了一阵,又和我说让我也像他那样站在那里往上看,看能看见什么来。

我于是有些狐疑地站在那里,然后抬头往上面看,说实话这一看的话基本上一栋楼都能看在眼里,和我从窗户往下面看完全是两回事,因为我从窗户里往下看的话看到的只有这条路,可是从这里往上看,看得到的却是所有这一侧的住户。

所以当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我开始怀疑,站在路灯下的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在看我,因为先入为主我看到了他,发现他也在抬头看,所以就觉得他是在盯着我看,现在想来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

既然难师傅让我往上头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于是看向我的那一层,从我这里看上去,基本上看不清什么,因为十一层的高度让很多东西都变的很模糊和很小,因为是正午,窗户是开着的,只是在我看到窗户的时候,似乎看见窗户边上站这个人,我也就是乍一看到,心上惊了这么一下,然后就自习去看,是好像站着一个,他似乎也在从上往下看,而且我能从衣着和大致的身形看出来这不是老爸和老妈,如果不是他们,那又是谁?

大概是我表情有些明显,施虎和难师傅都看出来了变化,施虎倒是没说话,难师傅问我说我看见了什么,我眼睛还停在我房间的窗户上,像是回答难师傅又像是在自已言自语说:“不对呀!”

很快我就发现了更让人觉得心惊的事,就是我抬头看向了十二楼,竟然发现十二楼的窗户边上也站着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却看着有些熟悉,因为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立马想起了那个假人,而十二楼窗户上的这个人也有着长头发,只是它的样子更像是被挂在了窗户边上。

我看到这样的情景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滴看向七楼,结果果真在七楼的窗户上也有个人,只是这个人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我印象中的刘老头在窗户边上看我的那情景,而且这个人也怎么看怎么像刘老头。

大约是施虎和难师傅问我话我却长时间没有答应他们,于是施虎又喊了我一声,我觉得我想回答他,可是却好像张不开口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我的眼神停留在七楼的窗户那里,根本就有些挪不开,甚至我觉得周边忽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最后还是难师傅推了我一把,我才有种似乎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感觉,当我再看向窗户边的时候,那里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施虎说我这是怎么了,脸苍白的难看,我这才看着难师傅,有些惊恐地问他说:“刚刚你看见了没有?”

难师傅却问我说我看见了什么,我于是把看到的说了,边说我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是那么一会儿功夫,我额头上竟然有密密的一层汗珠。

难师傅听了让我从路灯下下来,然后说我们先回去家里,看来得在家里弄些东西,要不今晚不会安宁的。至于难师傅看到了什么,他却没有说,而我很好奇,他是否也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情景,还是说他还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不愿意说?

最后进了楼道里头,难师傅才说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让我来看,我反倒觉得有些懵,难师傅竟然什么都没看到,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然后难师傅才说,正因为他什么都没看到才让他觉得担忧,因为不到的话就说明这件事超越了他的能力范围。

第五章会走的鞋

重新回到家里,我把昨晚那个从721背回来的纸人给难师傅看了,难师傅看了说我们做得对,没有擅自将它烧掉或者扔掉,否则会出什么事还真说不一定。

这个纸人到了现在我也是才仔仔细细地看到,这和我小时候见过的那种死人烧的纸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特别是它的脸,因为是用白纸扎的,看着惨白得可怕,我记得小时候就算是看到这种纸人都会觉得莫名的害怕,还别说现在它就放在我们家里,而且还是我亲自背回来的。

难师傅说这个纸人要请出去,他说的请就是说要用一定的手法送出去,不恩能够就这样胡乱丢了,纸人自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跟着纸人回来的东西,难师傅说这种东西历来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带回来容易,送出去难。

我开始有些隐隐担心起来,本来我觉得难师傅能力应该出群,但是在楼下他说的那句话让我有些莫名的担忧,如果他也无法解决怎么办?

难师傅说纸人只是个媒介,所以我还是将纸人放在原来放的地方就好了,只是为了补让跟着它进来的东西乱跑,得把它关起来,当然了,难师傅说的关起来并不是关到哪个房间里或者箱子里,而是用一些东西把它圈起来。

这时候最好用的自然就是米了,难师傅让母亲找了一些香和香面来,因为家里是地板无法插香,所以难师傅让老妈找了土豆来切成小块小块的,用红色的喜神纸包了起来,再把香插在上面,我看见绕着这个纸人难师傅一共插了七根,然后再用米将这七个点给连起来,就算把纸人圈起来了。

难师傅说这个法子并不能驱除这东西,但是却可以让它暂时呆在里头无法出来。这里做完之后,难师傅又用同样的法子将所有的门窗都封住,特别是我房间的窗户,难师傅用了两层,大概是他也觉得我房间的窗户有些邪乎,所以加重了手法。

难师傅做完之后叮嘱我们说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踩到了米和香,要是米线断了或者香倒了,这法子就不管用了。

本来我让老妈多做了饭菜让难师傅在家里吃饭的,可是难师傅却说他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处理,所以就不吃了,施虎也就送着难师傅一起离开,我不好多挽留,就送他们下去,下去之后无论是难师傅还是施虎都叮嘱我说,今儿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家门,熬过了今晚就好一些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施虎最后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说切忌不要出家门,最好就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怕我忘记了,于是都应了。送施虎他们离开后,我回到家里,临上去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这栋楼,也没细细去看,只觉得有些冷,浑身莫名打了一个冷战,就回去了。

之后无非就是那些琐事,晚上老妈收拾了一衣物,因为回老家的班车并不紧张,所以明早我送他们过去一并买票,可能是因为要走,老妈和老爸和我说了很多话,大致都是一些担心不放心我的话,最后我们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早早睡了,而且我也顶住老爸和老妈今晚都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我因为心上有事自然睡不着,于是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后来觉得困了,这才睡了过去,只是我没有关灯,这种情形下开着灯可能会少害怕一些,也好睡一些。

我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是被走路的声音给吵醒的,我醒来之前的那一瞬,好像听见耳边传来非常凌乱和响亮的脚步声,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这个脚步声就彻底没有了。我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黑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还有簌簌爬到身上的恐惧感。

然后我才回想起来,我睡前是开着灯的,但是因为这种情形的确已经发生过太多次,所以我在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伸手开了灯。果然灯的开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按掉了,我打开开关,灯亮起来,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更别说人了,只是我第一眼就看到在窗前放着一双鞋子,而且与往常一样,窗户又被打开了。

鞋子与我往常看到的一样,正正地放在窗台下眠,鞋尖朝着窗台,鞋跟面朝我这边,而窗台上的米和香已经乱了,我有些惊,于是就从床上起了来走到窗子边上,才靠近窗户,就觉得一股冷气迎面扑来,而且几乎是猝不及防地,我就看见在窗户下面趴着一个人。

毫无防备地看到我被吓得不轻,我再看的时候只见是前几日平白无故丢失的假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被挂在了外面的窗台上,而且我这个位置看下去,刚好看到它的头和肩膀,至于它的头说是看到骑士除了满头的头发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眼下这情形让我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正如难师傅说的,今晚的确不会太平,看来果真是这样,我当然不会去碰这个假人,无论它是怎么到窗台外面的,我都不用去管,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把窗户合上。

我走到窗户边的时候,整个假人都看的非常分明了,它就这样吊在窗台上,不知道小区里晚归的住户看到了会是什么一种心情,我吸一口气,就把窗户给拉了过来。

在拉窗户的时候我往楼下面看了一眼,果真,在路灯下那个人还是那样站着,抬头在往上看,我见还是这样的情形,又想到白天在楼下看到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冷战,然后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很快把窗户给关了起来。

哪知道窗户才关上,我忽然觉得身后站着个人,而且有种冷风吹在后背上的感觉,我于是转身去看,只见身后站着个人,吓我一跳,只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老妈。老妈走路都不出声的,而且门被打开我都不知道,我甚至觉得就没发出过什么声音,我缓了缓紧绷的神经,问老妈说她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

老妈才说她听见我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我反倒疑惑了,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哪来的说话声,是不是老妈听错了,老妈说就是我和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声音还挺大的,她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我说这不可能,我没说话啊,老妈看了一眼房间,说没事就好了,让我快点睡吧,然后就拉门出去了。老妈出去之后我一直在想着她说的话,好好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说话声呢,难道是我在梦里自个儿和自个儿说话?

我没敢去动窗户边上的鞋子,然后就爬回了床上,到了床上的时候,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也不是萌生,就是受到了由此关灯的提醒,于是我试着把灯给关了。在灯被关掉的时候,我一直盯着窗台边看,然后果真看到了我预想的那一幕,窗台边,果真站着一个人!

我把灯打开,窗台边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的那双鞋好好地放在那里,但是灯一关掉,鞋子上面就会出现一个人,到了现在,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鞋子会无缘无故到了窗台边上。

联想到前几次我的鞋子莫名地出现在客厅里的情形,那时候沙发上一定是坐着人的,只是我没有用开灯关灯这样的方法去刻意辨认,何况那时候我也反应不过来会是这样。我反复将灯开关,只要灯一关掉,那人就出现在窗台边上,我也终于明白,今天白天我在楼下往我房间里看上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并不完全是错觉,而是我的窗前的确站着一个人的,只是我平时看不见而已!

第六章十二楼

可能因为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看见这个人影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多地被吓着,但是在我将灯再一次开起来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就是原本吊在窗台外边的那个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已经将半个头贴在了窗户上,黑洞洞的,着实吓人。

而眼下的情形还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忽然“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这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那架势就像是有人站在门外用脚在踹门一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聒噪。

我打开房门要去开门,但是老妈已经拉开了客厅的灯,她看见我也站在门口,问我说会是什么人,老妈没有主意,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这门又一直在响,就像杀人放火一样。

老妈犹豫着要不要去开,我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就和老妈说不要开,这半夜三更的会有谁来,还有就是谁敲门会这样么有礼貌,这么粗鲁,就算有急事也不是这样的敲门法。于是我和老妈就站在客厅里,可是却谁也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我们都看着门,甚至我都能感觉到门在震动。

最后应该是长久地见没有人搭理,踹门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见声音没有了,老妈想要到门口去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形,我却拉住老妈,说不要去看了,这样的情形管他是谁就是谁,不要去看了,就当做不知道。

之后我和老妈也没有去睡,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老爸睡得有些沉,但是也起来了,我们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虽然这时候还早,但是一家子人都没了睡意,我劝老妈他们去睡会儿,明天还要赶车,老妈却说他们坐车不要紧的,到了车上还可以睡,而且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我们于是就这样坐着说话,然后敲门声就又响起来了,只是这次敲门的动作和缓了一些,而且外面还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们在里头听着真真的,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我还是去开了门,门打开以后只见是值班的门卫在外头,我有些纳闷,门卫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小区门口值班吗,怎么跑到我们这楼来了,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不单单只是他俩个,在门边上还有个东西,我看的真真的,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另一个假人。

顶楼的水箱上一共找出来两个假人,后来给丢了,现在一个吊在我房间外面的窗台上,一个在门外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看看门卫又看看这个假人,问说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这一问反倒把门卫给弄迷糊了,我和这两个虽然不认识,但起码也算眼熟,毕竟每天进进出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见到,他们其中一个就有些不高兴了,然后说刚刚不是我打电话过去说我们家好像遭贼了,让他们过来帮忙看看吗?

我一听更是疑惑,我哪里打过电话给他们,然后他们就报了一个电话号码,我一听还真是我们家的座机,然后他们就说我打了值班室的座机,说家里好像遭贼了,让他们过来帮忙看看,结果一到我们家门口就看见这个假人坐在门边上,也吓了他们一跳,他们就问说这被人偷走的假人怎么会放在我家门口了。

他们问我我问谁去啊,我觉得这事蹊跷,自始至终我根本就没给他们打过电话,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才这一说,他们就开口说了,他们说但半夜的不带开玩笑的,这吓人吓得。他们大约是也觉得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扯谎恶作剧,只是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有些不愿相信。

既然说到这里,我于是和他们说不如他们进来坐一坐。

我查查看电话里头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号码,而且我和他们保证说家里就我和老爸老妈三个人,我们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我看着他们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悚,大约是觉得有些害怕了。

他们进来又看见门槛上撒着米插着香,又看见门后还有个纸人,脸上的假装终于挂不住了,于是就讪着脸问说我家怎么会有这么些奇怪的东西,我觉得这事你越扯谎就越卖越黑,越解释不清楚,但又不能老老实实地什么都说清楚,就说家里好像有些不太平,找人来弄了下。

我看见他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刚明明还要进来坐的,忽然其中有个就说既然这样要不这事还是明天又说吧,可能是他们记错了电话号码也不一定,他这说辞变化的太快,连另外一个同伴都觉得太突兀,太不对劲,何况是我。

他那个同伴问他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脸都白了,他就一直紧绷着脸不说话,我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说:“对呀,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害怕成这样?”

这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只能神神秘秘地用我们听得见的声音问我说,我们家是不是撞邪了?

我心上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大约他也就是要个说话的由头,我也没说什么,就说他怎么看出来的,然后他就摇头劝我说,他说也就他私下和我说一说,我还是趁早搬出去吧,这栋楼不太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十二楼的那一户前几个月才悄无声息地搬走了,其他住户都不知道。

我听了心上猛地一个咯噔,问说就是我楼上的那一户?他说就是那一户,那家人就两口子,男的好像叫李明还是什么的,在地税局上班,据说也是家里出了不太平的事儿,之后他们来找物业,最后好像是物业帮他们出了搬家费,只是要他们悄悄地搬,不要让其他的住户察觉到,你想想,这要一栋楼甚至整个小区都找物业麻烦,那谁受得了。

我说不会吧,他家招邪是他家的事,怎么怪得上物业呢,可是他却摇摇头,然后说我还真别不信,这栋楼在建好之后真死过人,只是房产商给瞒下来了,他也是来这工作后听人说的,这里的住户十之八九都不知道,话又说回来了,知道了也就不买这儿了。

我继续追问,他才告诉我说这事他也觉得挺蹊跷的,大楼建好之后还是个空壳子,按理说除了工人是没人会来这种地方的,可是偏偏有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半夜爬到楼顶上然后跳了下来,这事被发现的早,房地商打点了公安局,没让这消息给漏出去,所以就这样瞒下来了,要不死人的消息还不得各个报纸上都是。

我听了有些瘆人,说就是我们住的这一栋,可是门卫摇摇头说不是我们这栋,是隔壁栋,他说十二楼的李明那家据说就是半夜加班回来,看见了有个女的在下头晃荡,后来才越来越邪乎。我追问说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也没个说法吗,门卫摇摇头说据说没查到,可是话又说回来,可能查到了,可是也不关我们这些人什么事了,我们也就不会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和我悄声地说我可要小心一些呀,然后就和他的同伴说既然我家没有打过电话,那他们就回去了。

直到他们走了我还在想刚刚这个门卫说的话,我觉得这事怎么越扯越复杂了呢,起先以为是刘老头,现在又冒出个无缘无故死掉的女人,这又是哪一出,十二楼没人,可是我明明看见十二楼的窗户前站着个人的。

第七章灵异

这晚上正如难师傅说的那样,怕是不太平,我本以为到此已经结束了,可是却发现这两个门卫走了之后才是开始。

不知道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没留意,还是出去的时候没留意,我将客厅门关上的时候,发现门内的米线被踩乱了,而且已经出现了空挡。香倒是还好好地插着,我见了赶紧将乱掉的米给拢好,我觉得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却不知道想差了很多。

当我重新坐回沙发上和老妈他们说起这件事,老妈和老爸都把刚刚这门卫的话听在耳中,让他们再次对我不放心起来,只是他们却没有提和李明两口一样搬家的事来,大概也是难师傅的话深入人心的缘故。

正说着这档子事的时候,忽然剧烈的踹门声又响了起来,“砰砰砰”的,用老妈的话说就像是杀人放火一样,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却没有一个人要去开门的打算,最后还是老爸按耐不住,起身说这事谁呀三更半夜的,于是就有些气冲冲地想去开门。

老妈在我之前已经喊住了老爸,说这半夜三更的更不应该去开,让它踹吧,只要门不被踹烂就好了,万一是祸祟,开门不是把它们全迎进来?

老爸于是就在原地愣住了,然后又兴味地回到了沙发上坐下,这踹门声持续了和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就消停了,这后半夜算是不能睡了,大约也是见多了的缘故,我们竟然没有初始那时候这么怕了,反而有些异样的镇静起来。

然后,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看了看来电,是施虎打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么晚打来是因为什么事,犹豫了下,于是才接了,才接起来就听见施虎那头有些急和喘的声音,他第一句话就问我说我这边没事吧。

施虎半夜打来绝不是为了问这么一句的,我回答说还好,施虎听见我说还好又听我语气就说那就是还是有事发生,我于是简略地说了踹门和假人的事,才说完施虎就在电话里头说,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直到现在才好不容易通了,他说他现在已经在来我家的路上,他一会儿就到。

后面他好像还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忽然就不见了,我本以为是他挂断了,可是却并不像,因为电话里头还有“沙沙”的声音,再接着我就听见了熟悉的那个阴沉声音:“你找到了吗?”

这个声音忽然出现,吓得我立刻拿开了手机,而且迅速地挂掉了电话,上回也是这个声音,而且也是在问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施虎来的很快,挂了电话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我家,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反倒觉得有些不安生起来,他到我家见我和老爸老妈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这才舒了一口气,我问他说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好像觉得我会出事一样的,他说就是不放心我,所以过来看看。

但是我觉得施虎没有说真话,我马上反应过来是因为老爸和老妈在旁边的缘故,于是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让他坐下来,和他说了刚刚门卫来过的事,又把他说的那个女人说了一遍,施虎的反应倒是很平静,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而且他说我家的事和这个女人无关,让我不要乱想,他说他确实是一早就知道了,一直没告诉我也是因为知道和我家的事没关的缘故。

我说这就奇了,他怎么知道和我家无关,施虎说难师傅第一次来就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存在了,只是难师傅也没有说,就是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所以难师傅才说了那句话,让我远离七楼,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我家的根源还是在七楼那里。

被施虎这么一说,我觉得刚刚的所有胡乱猜测都瞬间分崩离析,同时对七楼以及刘老头的事就更加疑惑起来。

至于踹门的是,施虎说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没有见到门边放着假人,我说不可能的,然后想到窗台上的那个,于是和他说了我房间的事,让他进来看看。老爸和老妈就坐在沙发上,也没和我们一起,来到房间里之后,我又被吓了一跳,因为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假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要不是施虎在旁边,我觉得当场我就有要瞬间离开房间的冲动,施虎眼尖,他问说窗台下头怎么有一双鞋?我才和他说了这双鞋和我看到的,施虎就没说话了,不知道是想不出说什么,还是说已经有什么想法在脑海里形成,接着他走到了窗台边上,只是路灯下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转头问我说那我看见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没有,我点头说看见了。

说完施虎走到了床边,他细细打量着这个假人,却没有去动它,而是问我有相机没有,我以为他要拍照,说有,于是就把相机拿给了他,只是施虎拿到相机之后却开启了录制模式,然后将相机放在了书桌上,正对着床,接着他让我和他出去,出去的时候顺带关上了门。

我问施虎说他要录下假人活动的痕迹?施虎却摇摇头说,是要录下别的什么东西。

自施虎来了之后,踹门的事就没再发生过,我们差不多就这样坐了一夜,最后到天亮了,老爸和老妈才忙着去收拾,我也简单地洗漱了下,因为过会儿还要送老爸和老妈去车站买票。施虎说我先去,他留在我家里,早上我和他回到了房间里,那个假人依旧躺在床上,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一样,施虎关掉录像,拔了内存卡插在他电脑上。

施虎说开车的时候让我小心一些,他在我家等我回来,我于是让他自己也小心,就送老爸和老妈去了。去车站买票上车,一切都很顺利,折腾了两个来小时,送走了老爸和老妈,我开车回来已经是快十点,我买了一些吃的回去,回到家的时候施虎正在看电脑,好像还在看录的视频,见我回来才放下了电脑,问说老爸和老妈都走了?

我说回去了,施虎才说,昨晚老爸和老妈在着他不好说,难师傅昨晚好像遇见了一些事,所以他才担心我这里,这才赶了过来。我惊了下,问说难师傅遇见什么了,施虎说半夜的时候难师傅给他打电话,说是他觉得好像有东西跟着他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东西应该是在我家惹上的。

我不禁为难师傅担心起来,问说他没事吧,施虎说早上我离开之后他和他电话联系过,现在他没事,只是被这东西跟上,说明他的到来已经惊动了这里的东西,所以怕是会对我不利。

说完他将电脑推给我,指了指一个文件夹里的几个视频说我先看看,这些都是他剪辑过的了,那些无聊的画面都被他筛掉了。

然后他就拿了我买回来的东西坐在沙发上吃,我点开视频一个个看,我发现这些视频没有施虎的指点我根本就看不到重点,在施虎的提示下,我看见在床下边有个影子在动,好像是人走动留下的影子,可是那时候房间里根本就一个人都没有,施虎指了指窗户外面说,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了一阵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然后施虎点了放大,拉到窗户那里,我这才看见在窗户顶上有个人头!

施虎说这东西在整个视频中都有,就没有消失过,也就是说它一晚上都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过,于是施虎说,很可能每晚这东西都在盯着我看而我不自知。

我只觉得一股阴冷从脊背升腾而起,每晚都被这样一个东西一动不动地看着,光想想就让人全身发寒,再加上那晚我看见的那个人影似乎也是在那个范围,难道就是那东西不成?

第八章扑朔

我在施虎的指点下将剪辑出来的视频都看完,只觉得又陷入到另一种恐惧当中,这种恐惧不同于我看到的那些,而像是丝线一样缠绕在我身边的那种,你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当知道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满满都是,而且无处不在。

大约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细思极恐,这些细节的存在让原本就有些迷离的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起来。

我想到自己早先录制的那几个视频,我都是匆匆看过,或许很多细节我根本就没留意,而这些视频的存在,我一直守口如瓶,直到现在,我才告诉了施虎,施虎听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我知道这是职业病,对新线索的出现他们这样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反应,我于是把电脑打开,调出了那几个视频,施虎说在我电脑上不方便剪辑,于是就拷贝到了他电脑上。

他对几个视频按照时间顺序排了序,然后就一个个认真地看,这回他在看,我拿了东西一边吃一边跟着看,施虎看的是第一次拍到的我午睡时候的视频,那个视频我当时看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拍了晚上睡觉的,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

这个只有半个来小时的视频,拿到施虎手上,只是两三分钟施虎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用他电脑里的视频工具放大了视频,他放大的是依旧是窗户的地方,只是这个位置很偏僻,然后他指着窗户角落的地方让我看那是什么。

视频放大之后有些模糊,但是这东西依旧能看到一个大概,这样子像是一只手掌伏在窗子上一样,我说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一只手,施虎摇摇头说暂时他还不清楚,于是他将视频缩放回原屏,然后继续看,视频依旧在走,又看了大约五六分钟,他忽然将视频给倒了回去一些,又盯着仔细看了一遍,看过之后又倒了回去再看了一遍,我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就疑惑地看着他,问他说看见了什么。

施虎似乎已经看清楚了,于是将视屏倒回去暂停,接着指着床边的地方让我留意看,于是他按了空格键让视频继续放,我一直盯着施虎指给我的地方看,我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是却不大真切,施虎在最关键的时候暂停了视频,然后指着给我看的床沿说,这地方好像平白无故地凹陷下去了,然后他倒回去让我再看一遍。

我睁大了眼睛凑近看,还真是这样,施虎说有什么东西坐到了床沿上,很显然床边上有什么东西,再接着施虎又指着盖在我肩膀部分的被子,让我留意看,我这回事自己看到的,只见肩膀处的被子也往下面凹陷了下去,说明有什么东西按在了被子上。

这些都是极容易忽视的细节,仅仅是盯着看没有职业素养,也是看不出什么的,我不得不佩服施虎的心细,只是这些细微的变化更让我惊悚,施虎继续往下看,我见他又反复看了某个时间段好几次,他问我说我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在说话?

我盯着看了下,只见我依旧在睡眠当中,但是嘴唇却在动着好像说着什么一样,我惊讶我当时竟然没有看到。施虎一遍一遍地在反复看,貌似是要依靠嘴唇的变化来判断我当时在说什么,直到我自己都看了厌烦了,施虎却已经拼凑出一段不大连贯的话,可能是因为是睡梦中的话语,所以嘴唇的变化并不是很大的缘故,所以有些难以分辨。

我听见施虎念了一句——我东西留了老地。

我说这是一句什么话,施虎没吭声,又仔细看了一遍视频,然后自己嘴上喃喃快速地念着什么,最后猛地将这句话给补充连贯了——我把东西留在了老地方。

然后他看着我,说有什么东西在和我说话,而且是要告诉我什么,接着施虎问我说这段视频是具体的什么时间拍的,我说了时间,施虎反应很是迅速,他说这是刘老头死前前一天,这事肯定和刘老头有关。

之后我午睡的这段视频也到了尽头,施虎点开晚上我录的视频,这段视频我都不大敢重复看第二遍,因为实在是有些过于诡异和恐怖,有时候我甚至会可以忘记它的存在,觉得都不是真的。

我于是就让施虎自己看了,而且我也受不了施虎那一点点把细节处的恐惧发现的程度,这事我第一次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压力,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感觉看他做事整个人都要呼吸不过来一样。

我于是起身去倒水,顺便给他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看着视频,我就任由他了,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看了一会儿,施虎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听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好像是有什么事。

之后他挂了电话,然后就将电脑给关了,他说他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视频他带回去看,让我自己在家里小心一些,如果觉得家里阴森,可以到下面去转转,这样也能缓解一下神经,只是对七楼忌讳着一些。

我顺便问他说是不是难师傅有什么事,他说难师傅没事,我不要多想,他本来已经就此止住了话题,但是走出几步之后又转头和我说,殡仪馆有人跳楼了,是个那晚上值班看到了监控的员工。

我愣了下,施虎说所以我要小心,然后就走了。

施虎才走了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小马打来的电话,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了他有些恐惧的声音,而且我觉得这一次他的声音还有些抖。

小马打过来我就听见他问我现在方不方便接听电话,我说方便,听见他声音不对,我问他说这是怎么了,小马却问我说我真的和刘老头牵扯上了吗?我觉得小马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他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然后小马才在电话那头说,他那个朋友早上跳楼了,就是他和我说的在殡仪馆的那个朋友。刚刚施虎说的时候我脑海里第一个划过的就是这个人,只是不敢确定,现在听小马这么一说,心里有种答案被确定的感觉,却并不感到惊讶,我于是让小马节哀,毕竟生死的事谁都说不准的。

可是小马显然不是因为说这个才给我打电话,接着他说据说他那个朋友是早上七点从楼下跳下来的,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他说早上他们还一起吃了早点,他还觉得纳闷,他们住处也不是很近,而且上班线路也不在一起,他专门打电话给小马说过会儿一起吃早点,而且还告诉他他已经在他住处下面等他了,那时候小马刚好要出门,听见他朋友这么说自然是高兴,但是高兴之余也有些纳闷。

小马说他也问了说为什么他会想起来找他一起吃早点,他那个朋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小马说那时候他已经跳楼死了,怎么可能还来找他吃早点。

我听见小马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屋子也变得阴森了起来,于是就问说他确定是七点跳的楼?小马说警方都找过他了,说很确定就是早上七点左右的事,小马最后说他那个朋友绝对不会自杀的,一定和看到了那晚的监控有关。

我只能安慰小马说让他不要胡思乱想,等警方的结果出来了再说,现在不要自己吓自己,我最后挂掉了小马的电话,只是觉得自己在家里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于是就打算下去小区下面晒晒太阳,到了一楼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竟然被封了,电梯口立了一块电梯正在维修的牌子。

第九章迷离

我记得早上回来的时候电梯还好好的,也没出什么事,好像也就是刚刚才有的事儿。巧的事,我出来没走多远就遇见了鲁飞,也就是我经常出入认识的那个门卫,我和他打了招呼问他说我们楼的电梯怎么封了,他笑呵呵地和我说电梯坏了,一直停在七楼不动,不上不下的,物业正在修呢。

听见是七楼,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的我,就像是心上忽然蒙了层阴影一样地住了口,然后就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就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的势头。鲁飞却继续说我住在十一楼,要走楼梯上下上下的确是不大方便,但是在电梯修好之前也只能先委屈我了。

我和他说了一些客套话,就没有再继续,接下来就在小区里闲逛,因为小区里的人大多数都要上班,基本上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走动,显得有些冷清。

最后我坐在绿化带之间的椅子上坐下来,脑子里却想的都是小马早上和我说的这件事,一时间自己也有些难以平复,哪知道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小马又打电话过来了,我觉得可能还是为着早上和我说的那事,于是就接了,可是电话接了之后那头却长久没有声音,我喂了好几声也没反应,我于是拿开手机看了看,起初是以为信号不好还是什么的,可是又凑到了耳边才知道不是,因为那头能听见一些声音,只是有些无法辨认。

接着小马的声音出现在那头,他的声音还是早上那种慌乱的声音,他问我说我现在在哪里,如果我方便的话他现在就过来我这里,我说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小马坚持说过来找我,只说电话里头说不清楚,而且现在他很害怕。

我知道那种恐惧的感觉,于是就说我就在家里,他过来就好了。

之后的时间于是就变成了我在下面等小马,小马打底过来的,我看见的士一直开到我楼下,这让我有些惊讶,因为单位离我家并不远,他走路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的,而且当我见到小马的时候,只见他显出很疲惫的样子,我问他说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是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的吗?

小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但是看着比哭还难看,他提议说回我家去说好吗,我于是便没说什么,就带着他往家里走上去,走在楼道上的时候他一声不吭,我能感觉到他的古怪,大约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他老家在的远,这里无亲无故的,单位里也就算我们相处得还好些,所以这也是第一时间为什么会想到我的原因吧。

进到家里之后,他看见了我家里头这些奇怪的摆设,包括香和米,脸色变了变问说,我不上班原来是在家里捣鼓这些事情,当然他这不是开玩笑调侃的口气,而是有些敬畏的意思,接着他又看见那个纸人,就更有些害怕的味道,问说我在家里放个这样的纸人做什么,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就说忽然出现在家里的,又不能冒冒失失扔掉,就只能让它先这样在着了。

小马默默地听了,然后又看了纸人一眼,就没说什么了,我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烧水给他泡了杯茶,等烧水的期间,我问他说倒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又要过来了。

小马这才神秘兮兮地和我说,他和我说了那个殡仪馆朋友的事之后不久,他就接到了那个同事打来的电话,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他说那个朋友又不是他害死的,为什么他要一直缠着他,要是早上约他一起吃早点是要和他告别的话,那么又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这事着实吓到了小马,他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我倒了茶之后他喝了一口,算是给自己压压惊,我对这种事也不怎么懂,况且之前我也一直都是不信的,要不是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些事,小马现在和我说这些,我一定也是不会信的。

因为不懂,所以就不敢胡说,怕误导了小马,但就像施虎说的,任何事总要有个由头,所以我和小马说这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他想想看是不是他忘记了什么,或许这就是他那个同事一直找他的原因。

小马现在思绪乱得很,他想了一会儿就有些烦躁地在抓头,我见他这样,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就安慰他说如果一时间想不起就算了,他先冷静下来,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在这样的事当中竟然还可以劝别人,小马沉默了好一久,这期间气氛有些压抑,不过我也没有说什么,怕扰乱了他的心绪,沉默期间他也逐渐平静了一些下来,然后我就看见他一直在盯着门背后那个纸人看。

看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冒出来一句说,这纸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挺眼熟的,我说但凡纸人扎的都是一个样子,他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死人丧葬什么的都是按着一个模子扎出来的。

可是小马却摇摇头说不是,他说好像是在梦里面见过,然后他看着我,可能是因为这个梦不怎么记得清了,所以他说一截想一截,力图在回忆梦里的情景。很快他的说辞就让我感觉有些惊悚了起来,他说他梦见过来我家,好像就是那时候看见了纸人,只不过他说纸人并不是放在门后的,而是在客厅里头,梦里的感觉好像还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什么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解释说我也知道,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不合乎常理的事,他记得这个纸人还说了话,就像一个人一样,醒来之后他可能就不大记得了,因为醒来忘梦是经常的事,接着又会在一个特定的场景忽然想起来。

我听见小马这样说,就追问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让他再回想回想,把梦里的情景再说清楚一些。小马也记不得确切的时间了,只说就是两三天前的事,听见是两三天前,我却觉得会不会是他半夜给我打电话的那晚,只是他不确定我也不敢妄下论断。

至于梦里的情景,他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别的也没什么了,或许还有别的事,可能记不得了。但不管怎么说,小马的这个梦还是让我有些震撼,他的这番说辞我总是和他那晚上的那个电话联系起来,要不是小马的电话,我也不会背着这个纸人上来,这样说来,小马似乎还是促成了我去七楼的那个人,虽然之后他完全忘记了这事。

接下来小马说了找我的目的,他说我有没有找什么人帮我看看的,要是有的话帮他也看看,他现在是真害怕,他说他都不敢回家去住了,万一晚上醒来他那个朋友就在屋子里咋办,我被小马说的有些毛,就说他不要胡思乱想,看小马的样子,我生怕他一时迷糊就会做出什么不受自己约束的事来,因为现在他的精神状态的确很不稳定。

我于是说那我帮他问问,因为我没有难师傅的电话,所以就给施虎打了过去,施虎接起电话的时候身边有些嘈杂,好像是在外面办事,他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把小马的事和他说了,他说他把手头的这事解决了就过来,而且还叮嘱我说让小马呆在我家不要走,以防万一。

中间小马接到了一个电话,只是他却看着屏幕根本不敢接,然后他就把电话拿给我看,惊恐地说又来了,我看见小马还给他这个朋友设置了一个来电头像,只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自己也被惊着了,因为这人我貌似见过,这不就是我昏倒在电梯之前,见到坐在电梯里一男一女的那个男的吗!

第十章端倪

手机屏幕一直在闪,手机一直在震动,但是却放在茶几上没有人敢动,我只是盯着他那个朋友的头像一直在看,小马这时候才说他完全没有来得及把他的头像给换掉。

最后手机屏幕暗沉下去,小马立刻拿起了手机,就要删掉这个来电头像,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试着问小马说他这个朋友认识刘老头?

小马反而疑惑地看着我,问我说怎么这样问,我说要不认识,怎么会和刘老头扯上关系,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牵强,不过小马也没起疑,他说应该不认识吧,他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也没见他和刘老头来往过,而且刘老头死后他也没什么反应呀。

我于是再试着问他说,那他和刘老头的女儿认识?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马忽然就愣住了,反倒问我说刘老头有个女儿,我见小马对三年前的那事好像毫不知情,就打哈哈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小马想了下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我们之后就这样坐着,好一会儿之后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是施虎打来的,可是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我眉头皱了下,最近接到这种陌生的电话都会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首先就报了我的名字,我问他是哪位,他说他是送快递的,有我的一个快递,让我到楼下拿一下。

我问了他们是什么东西,因为最近我根本没什么快递,他说他也不清楚,我下来拿了之后自己看嘛,我于是挂了电话,和小马说他在家里在着,我下去一趟就回来,小马随口应了一声,依旧在捣鼓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于是就下去了,因为走楼梯,下去的时间有些长,我签了字,从外形看是用一个盒子装起来的,挺沉的,我看了看地址,就是本地的地址,这让我想起那把721的钥匙来,于是心头有块乌云划过,怕又是类似的东西。

我没有在下面拆,而是直接抱着上楼去,当我回到十一楼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我也没留意,以为是小马嫌闷自己开着的,于是就走了进来,但是进到客厅里的时候小马却不在。

我狐疑地将包裹放在沙发上,就在屋子里喊了声小马,可是却没人应我。我看见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按理说人应该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我在屋子里找了一遭可是都不在,我这才觉得有些糟糕,门开着本来就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可是他又会去哪里呢?

我正有些担心的时候,他倒是忽然回来了,我见他从外面回来,问他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噩梦出去了,小马说刚刚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我回来了,结果开门外面却没人,他就出去看了看,然后就去了楼上。

我说怎么会跑到楼上去了,小马说他听见好像有人在喊我,就在楼梯上面,于是他就上去看了看,正好遇见我楼上的住户,他说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我反应过来小马去了哪里了,于是耐着性子问他说他去了十二楼,还见到了我楼上的住户,小马说是的,我没敢说楼上没人住的事,只是看着小马,发现小马的神情有些呆滞,不想刚刚那样机灵了,这很好辨认,之前他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却没有这种呆滞的神情。

小马走到茶几前拿了手机,接着就和我说他先回去了,我说他不是还要灯施虎回来的吗,小马说他已经没事了,就不等了,他既然这样说我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就说我送他。

来到门口的时候,小马忽然转头和我说,在我卫生间的门后有一双脚,好像有个人,我最好去看看。被小马这么一说我惊了下,于是就和小马说让他等一下,我去看看。我觉得自己胆子也挺大的,就这样去了卫生间看,走到卫生间门口往门后看的时候,果真看见有一双脚,当时吓得我就不敢再上前。

我退出来一些,寻思着这要怎么办,最后我拿了健身的臂力棒,然后朝着卫生间喊了声谁在里面,可是却没人应我,我于是一点点走进卫生间里面,然后徐徐将门给拉开,只是在将门拉开的时候,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或者只是一个恶作剧,因为门后并不是什么人,仅仅只是放着一双鞋。

我于是从卫生间里出来,来到门外的时候小马已经不在了,我走到房间的窗户往下看也没见他人,于是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哪知道电话竟然从楼道上响起。我于是走到外面,循着电话的铃声走到了楼道口,就看见小马的手机放在楼梯的台阶上,正在闪,可是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上前捡起他的手机,他给我也设了一个头像,只是看到这个来电头像的时候我就觉得手已经抖了起来,因为这个头像我见过,在721的屋子里,那张我的素描,现在就是小马手机里我的来电头像。

我只觉得有些不能呼吸起来,我确定小马应该在这里并没有离开无疑,或许如他刚刚所说,他去了十二楼,而就在这个时候,施虎正急促地从楼下上来,见到我站在楼道上发呆,就问说这是怎么了,打我电话也一直不通。

回到家里我把刚刚的这事和施虎说了一遍,施虎和我想的一样,他说小马已经不对劲了,于是说到十二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自然是和施虎一同上去的,可能是因为我住在十二楼,上面的楼层鲜少上去,再说上面也没认识的人,好端端地跑上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来到十二楼,也就是我楼上的这一户,只见门是开着的。

这时候施虎暗暗地拉了拉我,示意我看门后,客厅门的缝隙没有卫生间的那么大,但是我依旧能依稀看见一双鞋尖立在门后,我看看施虎,他的意思很明显,门后面站着人,接着施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他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外面不要动。

施虎小心地进了去,我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只见施虎拉开了门,我觉得这里的情形会和我在卫生间看到的一样,只是一双鞋在故弄玄虚,果真如我所想,施虎拉开门之后就没动作了,然后转头和我说只是一双鞋。

正这时候,忽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说我们怎么在这里,我转头却看见是鲁飞,他见是我也很惊讶,问说我跑到十二楼来做什么了,接着又看见施虎在屋子里头,就有些不解,问说这是……

我于是说我在下面听见上面敲地板的动静太大,于是就上来看看,刚好朋友也在,就一起上来了,鲁飞听了看了看屋子里头,好像是在看什么,但很快就说是物业在做水电检修。

我见屋子里凌乱的样子,家具之类的早已经搬空了,鲁飞则继续说很快就好了,吵到我很不好意思,施虎从屋子里出来,和鲁飞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说完我们就回到了家里,这事我怎么想怎么蹊跷,施虎说马一品就在里头,但是不知道在干什么,暂时我们进不去,等等看他们要干什么吧。

这时候他才看见沙发上的包裹,问我这是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刚刚快递给我送来的。说着我找了剪刀把外面快递的包装袋剪掉,里面是一个纸盒子,我把纸盒子打开,当我看见里面东西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因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恐怕真是不好的东西,而施虎认的更准确,他说这是一个骨灰盒,有人给我快递了一盒骨灰!

第四集

第一章三封信

这一盒骨灰放在茶几上,我们已经将寄件人的地址看了好几遍,只是上面根本就没有有用的信息,电话号码倒是留了一个,只是貌似是个胡乱编出来的号码,施虎拨了过去,根本就没有这个号码。

而无论是施虎还是我,都十分确定这盒骨灰就是刘老头的,不知道是谁把它偷了出来,然后寄给了我。正说着这个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小马死掉的这个朋友,然后就问施虎说他处理了怎么说。

施虎说小马这个朋友叫黄伟伦,在殡仪馆工作了两年了,他去的时候现场已经被清理了,他见到了尸体,尸体自然是被运回了殡仪馆,现在冷冻在冷冻库里头,致命伤是摔伤,其余的没有异常,初步断定是自杀。

而且他们也到事发的楼顶去看过,没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所以应该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我问说那么马一品的说法又怎么解释,施虎说了两种可能,他说要不马一品说的是真的,要不就是在撒谎,只有这两种可能,我说看小马的样子不像撒谎吧,施虎没说话了,不知道是同意我的说法还是不同意。

然后施虎打开了盒子,他只是想确认下里面是否真的是骨灰,盒子被打开之后,只见里面都是白色的粉末,的确是骨灰没错,施虎戴了橡胶手套将手指伸进去搅了搅,目的是想看看里面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事实证明里面的确只有骨灰。

确定了之后施虎重新将骨灰盒盖上,我在想上次寄钥匙来的人和这次寄骨灰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只是这次寄骨灰的目的又是什么?

之后施虎重新用纸盒子把骨灰盒包起来,又用袋子套住,他和我说,这骨灰不能放在家里,先拿到殡仪馆去再说,我也没有反对,就任由施虎了,不过施虎说最好还是我和他一起去,也好有个交待,我说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阴森的。

我又想起小马的事来,施虎说暂时应该没事,我们回来再去找他。

就这样我和施虎去了殡仪馆,第二次来这地方,可能是变成了白天,那天晚上的那种阴森感少了很多,只是依旧有种阴沉沉的感觉,太阳照着却觉得没什么温度,我和施虎带着骨灰盒进了去,馆长可能不在,我们找到了高主任,高主任对我和施虎都很熟了,又听我们是送刘老头的骨灰回来的,当即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然后就说找回来就好。

之后他接过了骨灰盒,然后和人去专门安放骨灰盒的地方安置了,我和施虎就出来,只是出来之后施虎却没有立即走,而是转到了侧面一些的地方,他说骨灰盒的安防在专门的地方,不熟悉的人是偷不出来的,而且一般人偷骨灰盒做什么,所以施虎说这似乎是有内贼。

施虎的这个说法和我之前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而且施虎猜的人竟也是黄伟伦,施虎说这也是他和刘老头唯一的联系。可是他为什么要偷骨灰盒,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寄给我,然后再自杀,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施虎说我们可以到他住处去看看,虽然警方已经去过了,只是不亲眼去看看,还是不确定会发现什么来,于是之后我就和施虎驱车去了,因为施虎有权限,所以进去没什么困难,何况他来之前可能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拿到了黄伟伦住处的钥匙。

我们开门进去,屋子里面是一个单身男人一贯的摆设,而且很生活化,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警方查找线索时候弄乱的,最起码说明他跳楼之前这里还是平时那样的。施虎擅长找这些细节,我不行,也就会随便看看,我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什么也看不出来,就跟着施虎。

施虎找的很仔细,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极容易忽视的地方都细细地找,最后在一本书里竟然翻出一封信来,信封是被撕过的了,施虎看了看信封,信封是空白的,然后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白纸来。

他看了看之后拿给我说,让我看看这是不是我家的地址,我拿过来一看,果真看见白纸上写着我家详细的地址,甚至连门牌号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下面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不是我的又是谁的,我惊讶地感叹,他怎么会有我的地址和电话。

施虎却说不是他有,而是有人给他的,既然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就说明这信不是寄来的,那么他拿到信的方式就有很多种,比如有人递给他,又比如从门缝塞进了屋子里,施虎说按照他的经验判断,如果这封信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那么就不只有一封,前面应该还有。

于是施虎就开始将书桌上的每一本都翻一遍,最后在一本英汉词典中翻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白纸,这张的信封没有了,白纸被压得很平,即便被夹在了词典中间,也没有痕迹,要不是施虎翻得仔细,很可能就会漏掉。

施虎将白纸打开,大致地看了一遍之后,我问他上面写了什么,施虎却说什么都没写,我正纳闷,他就把这张白纸给了我,我拿到白纸的时候终于明白施虎为什么会这样说,因为上面的确什么都没写,而是一幅画。

只是这画让我看的有些触目惊心,即便我没有看过也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黄伟伦跳楼之后的现场,虽然画的很简单,但是却用简单的线条将事件的整个场面给呈现了出来,施虎说既然这幅画被夹在了词典里面,就说明黄伟伦是在生前的时候就见过这幅画的,他看见的时候一定会慌乱,然后有人又用同样的手法投了我的地址和电话进来,那么其中就暗示,我可能能帮他。

听施虎说到这里,我才惊呼起来,难怪我会在电梯里看见他,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缘故,可是要真说起来也就是那一次,而且我从电梯里醒来之后,也不确定见到的那一男一女是不是真实的,毕竟我醒来之后他们已经不在电梯里了,而且按照我的推断,我昏过去之后他们也没有给我提供任何的帮助,而是任由我在电梯里。

施虎听见我这样说,于是说那就是了,而且接着他又有了别的论断,就是我经常看见的那个站在路灯下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他,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只有他有这个嫌疑。

我反倒被施虎越说越糊涂了,于是问说既然他要我帮他,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而且我也从没接到过他的任何电话,他的存在我也是通过小马才知道的,要不是小马,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

施虎却并没有注意听我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地说,按照这个推断,他还应该有一封信在两封信的时间之间,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知道了我的地址和电话,却并没有去找我的原因。

于是施虎开始仔仔细细地寻找,只是将所有的书都再翻了一遍,也没有见到半点踪影,包括抽屉里、柜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说会不会是他撕了或者烧了,施虎说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他销毁了的话,这两封信也会一起被销毁,可是现在这两封都在着,另外的这一封也一定还在。

施虎于是站在桌子前思索着,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就伸手去摸书桌下面,果真他从书桌下把另一封给摸了出来,黄伟伦把这一封粘在了书桌下面,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因为一般人鲜少会去碰下面,那里绝对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封信和前两封不大一样,因为这个信封里面不是白纸,而是一张光盘。

第二章它在身后

拿到光盘之后,施虎说让我在上面等着,听到楼下去拿电脑,我知道施虎的意图,心里有些悚,问说一定要在这里看吗,施虎说或许光盘里会有进一步的线索。

于是施虎下去拿电脑,我在黄伟伦的房间里转悠着,他的房间是租来的,一室一厅的那种,施虎下去之后,我就来到了客厅里,客厅外面是一个小阳台和卫生间,我于是到了阳台上去看了看,阳台看下去是背阴的那一面,下面是一条小巷。

我又去了卫生间,我发现他的卫生间里有很大一面镜子,进去就能看见自己自己的几乎全身,我站在镜子前,只觉得这种气氛下和在这地方照镜子有种莫名的恐怖,于是就想离开这里,可是就在打算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看见卫生间门后有一双脚。

我于是再仔细看向镜子里确认了下,的确是有一双脚,而且全身已经翻起来了鸡皮疙瘩,因为这双脚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这不是鞋尖,而是真正的一双脚,带着脚趾头的脚尖!

我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本能地去转头去看卫生间门下,可是当我看下去的时候,发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我狐疑地将卫生间门拉开,的确什么也没有,我有些惊魂未定地重新看向镜子里,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双脚也没了。

我不会认为这是我自己的错觉,因为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而且非常肯定。我只觉得再对着这样一面镜子的确是自己吓自己,于是就想逃一样地从卫生间窜了出来,就在我出来到阳台上的时候,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关门的声音,我以为是施虎上来了,于是就走到落地窗门口,哪知道客厅里根本没人,只是开着的门已经合上了。

我开始觉得有些诡异起来,特别是又看见原本放在门后的那一双鞋,忽然挪到了客厅中央。我在心底冒出一句脏话来,然后就要往门边去,也就是在这时候,门又开了,施虎进来了,他进来之后看见我站在客厅里,问我说怎么把门关上了,我说不是我关的。

接着施虎看见了客厅中央的鞋,又看看我,问我这鞋子自己挪到了客厅中央,我点点头,施虎皱起了眉头,我这才和施虎说,我感觉有东西跟着我,然后我把在卫生间的事和他说了,施虎才告诉我说,难师傅也遇见了和我一样的情形,看来黄伟伦这里应该是一条线索了。

施虎打开了电脑,把光盘放进光驱里,等电脑里出现了光盘文件之后,就点开了,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施虎将它点开。

只是视频点开的开头,就是阴森森的画面,画面里头是黄伟伦的这间屋子,就是他的房间,看样子不只是我有录下自己睡觉这样的念头,黄伟伦也坐了同样的事。只是他用的应该是专业的设备,因为这段视频的录制完全是在黑暗环境中进行的,而我的相机需要开着灯才有画面。

黄伟伦睡在床上,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关不关房门可能是和个人睡觉的习惯有关,从这里看出去,刻意看到客厅的一个角落以及客厅的半边门。视频进行了一分多钟都是完全静止的,只是这种静止却有另一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恐怖,这让我第一深刻理解了那一句话——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这样的前景越是宁静,就说明后面要发生的事越发出人意料,无法想象。

果真,很快我就看见客厅的门开了,是的,是客厅的门,就这样开了,可能摄像设备的你麦克风效果不是太好,没有录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是有一点,但属于基本可以忽略的那种。门打开之后,有自己关上了,而且自始至终,我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出现在门里门外。

画面又进入几乎静止的状态,但是我却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因为我知道有东西进来了,而且现在很可能已经来到了房间里,甚至是床边。我想的并没有错,接着我看见黄伟伦的被子被掀起了一角,可能是察觉到身边有响动,我看见黄伟伦无意识地动了动就又恢复了安静,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再接着,我看见他的被子开始往床尾滑,好像有人在正在拉一样,直到整张被子几乎都被拉到了床尾,黄伟伦基本上没什么反应,大约过了十来秒,他忽然醒了过来,我看见他直了起来,发现身上被子没有了,于是找了找,又从床尾把被子拉了过来,重新睡了下去。

视频显然是被剪辑过,很快他又陷入到沉睡当中,马上他身上的被子又被拉掉,但是这回却是从侧面被拉开的,最后被子完全落在地上,黄伟伦再一次醒过来,我以为他是醒了,可是马上意识到又好像不是,因为他很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大约这样呆呆地坐了十来秒之后,就下了床,也没穿鞋,也没有拣起被子,就这样下了床,然后就面朝着房门愣愣地站着。

之后可以看出视频被剪辑过的痕迹,因为之后很显然用了快进的手段,我想着他这样站了应该有好久,于是缓缓地走了出去,只见他走到了客厅门口,将客厅的门给拉开了,我以为他要出去,可是他却就站在了门口,外面的声控灯可能因为开门声亮了起来,顿时画面明亮了许多,就在这时候,施虎指着门外楼道上说,那里有个人影,从人影的方向来看,好像有人站在门外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可是黄伟伦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或者反应过来这个人的存在,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我想要是这时候有人开门出来或者回来见到,会不会当场被吓晕。

黄伟伦一直站着,直到声控灯熄了很久,然后我看见他好像往外面伸出了手去,好像是伸手拿了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昏暗不大看得清,反正他手上的确是多了什么东西。

之后他收回了手,就退回来关了门,客厅的门被关上之后,他又回到房间里,只是回到房间里之后他却没有回到床上,而是蹲到了摄像机旁的墙角,面朝着墙角好像在上面些什么东西,我这才留意到他手上多出来的竟是一支笔。

他很认真地在角落里写了一阵,写完之后,他忽然转过身来朝着摄像机诡异地笑了一下,他这笑我看得清清楚楚,这笑容就像是他完全知道摄像机在录制他的行为,他故意做出这样的一个动作来的一样。

写完之后他就回到了床上,只是却只坐在了床边,腿在床边摇晃着,嘴巴一直在动,好像是在和人聊天说话一样,而与此同时我们看见房间的门缓缓合上,只是那里完全没人,唯独在房门之后有一双鞋,看到这里的时候,施虎忽然折回到了开头去看,我也留意到了自始至终,床边都没有鞋子摆放着,也就是说门后的那双鞋,是黄伟伦的。

房门关上之后,黄伟伦忽然就躺回了床上,只是被子依旧落在地上,他压根就没去管,视频的内容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看完之后施虎放下电脑,于是就往房间里面进来,我知道施虎想干什么,它是要到墙角去看黄伟伦在那里写了什么,我也跟进去,到了墙角地方,他写的那一行字还在,我将这句话读了出来——它在你身后!

读出来的时候,我和施虎几乎是同时回头去看,就在我们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房门关上,而在快速闪过的客厅里,站着一个人!

第三章暗示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施虎,他立马就冲到了房门口,拉开了房门,我紧随其后出去,只是客厅里根本一个人没有,施虎又去到阳台上,小巷里依旧是空空如也,压根就没有半个人的踪影,最后施虎去了卫生间,然后就没有出来,我过去的时候,只见施虎正盯着镜子看,我起初以为他看见了和我一样的情形,可事实证明,这回是镜子上本身就有东西。

是一个手掌印,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温度,将周围的水汽都凝聚成了水雾附着在镜面上,就像无声的呐喊一样,而随着水汽的蒸发,这个手掌印正在淡去。我记得我们家的卫生间,也出现过这样一个手掌印。

施虎和我从卫生间里退出来,接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他只是说让电话那头的那人再过来看看这里,之后就把电话挂了,他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只是当我们重新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施虎笔记本的屏幕在闪,走进了看才知道是在播放着无声的视频,我最初以为是施虎没有关闭视频,所以播放器自动从头开始播放,可是看了这视频里的内容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上面放的是另一个视频,我问施虎说是不是他电脑里的,因为播放器的缘故自动播放了?

可是施虎看着视频脸色凝重地说,他电脑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段视频,这视频里是一段楼道,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忽明忽暗的,声控灯忽然灭掉,忽然又亮起来,但是无论是熄掉还是亮着,都能看见幽深而且阴森的楼道,如果不是声控灯一直在亮亮停停,这画面当真和静止的没什么两样。

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于是看向施虎,而且就是随口问了一遍,也不打算施虎能给出个什么答案来,说白了就是那种用来缓和气氛的废话,可是哪知道施虎的脸色变得更凝重了,他说这是殡仪馆停尸间的楼道,他去过好几次,所以记得。

我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这么几分,于是说殡仪馆停尸间的楼道监控怎么会在他电脑里,施虎说现在他也还不知道。于是接下来的情形就比较怪异,施虎的电脑放在沙发上,我和施虎站在沙发旁一动不动地看着视频,不是因为我们觉得这姿势舒服,而是不敢坐下去看。

直到我感觉脖子上凉凉的,好像有些冰的感觉,接着感觉一口气呼在了脖子上,我才惊得立刻回头去看,同时惊呼出声来,我这一声惊呼把施虎也吓了一跳,只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施虎问我怎么了,我摸摸有些冰凉的脖子,说我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脖后根呼气。

施虎问我说我没感觉错吧,我说那种感觉真实的明了的很,不会错,的确是有人哈气的感觉,只是这气不是热的,而是冷的。我边说变摸着脖后根,只觉得整个人都毛毛的,施虎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而且等我们再看电脑的时候,电脑已经黑屏了,施虎确认了下,竟然是自动关机了,他也没过多地耽搁,将电脑合上拿起就和我离开了。

下来到车上我依旧惊魂未定,那种哈气的感觉一直跟随着我,直到现在我已经坐到了车里,也依旧觉得身后还是有那样一个影子一样的东西跟着我,让我特别想回头去看个究竟。施虎见我脸色越来越苍白,问我说要不要紧,我说没事,就是刚刚真的被吓到了,我说虽然之前也发生过一些不正常的事,可那顶多算是惊悚,但这次好像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就在身边,有种危险蛰伏在身边的威胁感,这种惊悚和之前被吓到的那种不同。

施虎说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能理解我说的。

之后施虎把我送回家,我只觉得家里也是一阵阴森,施虎说无论怎么样我暂时先忍耐,这种艰难的时候总会过去的,前提是我不要自己吓坏了自己,施虎说他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在这里一直陪着我,而且一般的警员这些事都是保密的,况且我现在的情形也不适合找人陪我一起,他说老爸老妈就是一个教训,因为我身上这事会传染,我会没事,可是被传染的人就不知道了。

所以施虎说有些事必须是自己要去独立面对的,否则就会永远走不出这个阴影,即便暂时能够摆脱,日后还是会找上你,这样循环反复,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听了施虎这样说,我勉强算是镇静了下来,临走时我问施虎说既然我和刘老头的死亡并没有关系,为什么警方那边还把我列为嫌疑人,禁止我离开这里,而且我这样不上班天天在家等着被吓好像也不是一个事。

施虎和我解释说禁止我离开不是因为我是嫌疑人,而是因为我是重要的见证人,需要我的帮助,不让我去单位上班,第一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第二是封锁消息,否则传开之后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

施虎说的虽然有些勉强,但我也不是笨的人,不会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最后他说晚上的时候他会和难师傅过来把纸人给处理了,这么一个纸人老是放在家里头,也不是个事。我说总算不用再对着这个就像死人一样的纸人了,之后施虎就走了,他还特地叮嘱我最好不要四处乱跑,多呆在家里。

于是我就只能上上网看看电视打发时间,我换了一身轻松一点的居家服,只是在换外衣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却是一个揉成团的纸团,我不知道这个纸团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口袋里的,按理说这么大一个我应该能察觉才对,可是却直到这时候才发现。

我于是将纸团打开,只见褶皱的纸张之间有一行铅笔字的痕迹——你不能把骨灰放回去!

顿时我就觉得忽然置身于阴天的气氛当中一样,我咽了一口吐沫,这纸条不是施虎放给我的是肯定的了,而我们这一路上我也就只和施虎在一起过,再有就是……

难道是在我身后哈气的时候,着这个纸团就已经放进我的口袋里了?

我正入神,忽然瞥见从客厅外门好像滑进来一个什么东西,于是我走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大信封包着的,这立马让我想起黄伟伦的经历来,于是我根本想都没想就打开了门出来到楼道上,只是楼道上压根一个人都没有,我这才悻悻地关门回到屋子里,拿起大信封打开,打开之后只见是一幅素描,就是我上回在721看到的铅笔素描,那时候我拿了在电梯里丢了,可现在不知道为何却又回来了。

正疑惑的时候,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冲到了房间的窗台边上往下看,果真,我看见下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虽然依旧有些看不清,却可以肯定他和我半夜看见的是同一个人,只是是不是黄伟伦,我还不敢确定。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这幅素描,也看不出来一个什么,除了它的来历和意图很神秘之外,它的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我于是把它装回到信封里,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打算晚上施虎和难师傅来的时候给他们看看。

而就在我将书桌的抽屉合上之后,我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我书桌下面会不会也粘了什么东西,边想着我就往抽屉下面摸了下去,竟然真有!

第四章陷阱

摸到这东西的时候,我自己也愣是被吓了一跳,而且从触感上来看,也是一个信封之类的东西,我于是硬是将信封给扯了下来,拿出来的时候信封撕坏了一些,与黄伟伦家的那个一样,里面也是一张光盘。

我拿着光盘愣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黄伟伦家的那张,觉得那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诡异,这一张里面是否也会是一样的诡异场景,万一再弄出个“它在你身后”的这样一个说辞来,我一个人怕有些吃不消。

我思想剧烈地挣扎着,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将光盘插到了电脑上,找到移动文件,然后点开视频。只是这个视频点开就是黑的,纯黑的一片,但是有声音,而且好像是那种走路的脚步声,很响。

起初我以为是视频文件受损了,于是换了一个播放器,可换了一个还是这样,我才知道这个视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有声音,没有画面。我于是将它点开播放,虽然画面是一片漆黑,但我还是一直盯着画面在看,声音一直都是那种上楼的脚步声,有好几个,有些乱,只是却没有说话声。

我一直就这样看着听着,即便是这样,说实话我也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而且我生怕什么时候忽然来个惊人的声音或者画面,那真的会被吓死。只是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这盘光盘并没有像在黄伟伦家的那盘那样惊心动魄。

这种声音就像是千篇一律的一样,要不是进度条一直在走,我都以为就是在重复着一个声音,而且看了十来分钟之后就开始觉得很无聊,想要快进,但我还是忍住了,一直给他自己播放。

大概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里面有了不一样的声音,这事电梯靠楼停靠的声音,接着我终于听见里面有了人的声音响起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说到了没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是一时根本想不起来,紧接着就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说,也是一个男声,他说就在前面了。

然后又是一阵走路的脚步声,再接着,我就听见电脑里头传来敲门的声音,而就在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听见了真实的敲门声。

这也太巧了!两个敲门声竟然是同时响起来的,我听见的时候因为没有准备,被吓得全身抖了一下,然后敲门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电脑的视频却已经播放到了尽头,没有了。

我于是起身去看,只是心上却一直在打鼓,这时候还早,施虎也才刚刚走,不会是他和难师傅,而除了他和难师傅,我不知道还会有谁来,难道是小马?

这样想着我到了客厅门后,处于谨慎,我从猫眼往外面看了看,敲门声依旧在继续,我甚至能感觉到外面有人在正在敲着门,可是从猫眼看出去却什么人也没有。我的心跳开始剧烈地攀升起来,但是敲门声音还在继续,我于是在门后喊了一声:“是谁?”

没有人回应我,但是敲门声却并没有停,我见是这样的情景,根本不敢开门,反而往门后退了几步,只是直直地盯着门在看,几乎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刺耳地响了起来,又是吓了我一跳,我看了看身后的沙发,于是就没再去管敲门的声音,走到沙发旁拿起电话,电话是施虎打来的,我立刻接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施虎的声音,他问我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见过马一品了没有,我说没有见过,问他说怎么了,施虎说马一品失踪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听见失踪两个字,我说会不会在十二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可能在十二楼,可是施虎说他们已经去找过了,不在那里,而施虎打电话过来并不是为了专门说马一品打电话的事,是为了另一件事,他说在马一品家的书桌下面也找到了一张光盘。

我心上莫名地一惊,问说那里面有什么内容,施虎却没说,而是急促地说他推断我们家书桌下面可能也有一张,让我去摸摸看,如果有的话让我千万不要动它,等着他过来。听施虎说完,我说我已经找到并将它拿出来了。

我才将这话说出口,施虎已经十分急切地说让我千万不要打开看,我说我已经看了,而且说了这段视频和门外敲门声的巧合,我就听见施虎在那头说了一句“糟了”,好像是和另一个人说的,然后他就说我千万不要开门,而且赶紧把光盘推出来用信封包好,他现在就立刻赶过来。

就在施虎说着的时候,忽然从电脑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我看向电脑,却看见了机器诡异的一幕,就是此时的电脑上,竟然是我站在沙发旁打电话的场景,好像是电脑在实时录像播放一样。

我本能地说了一句“不大对劲”,施虎在那头问说神峨眉不对劲,可是接下来我看到的场景让我根本就来不及回答他,因为从电脑的录像里,我看见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而这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门后的那个纸人!

我慌忙地回头去看,我只觉得在我扭过头去的时候看见了纸人那张苍白到诡异的脸,它好像是在笑一样,再接着我就感觉自己意识忽然开始摇晃起来,眼前就有些发黑,还来不及多想就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可是梦见了什么却是一片空白,我动了动身子,立刻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好像是身下的东西发出来的,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可是入眼却是一片黑暗,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我动手摸了摸身下,这些东西硬硬的,像是很多的纸,我于是试着直起身子来,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靠在一面墙旁边,于是我靠着墙坐起来,就像一个盲人一样屏气听着周遭的动静,周围完全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身下纸张发出的脆响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我在心里问自己这里是哪里,但却一点答案也没有,也没有一点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电脑里那个恐怖到诡异的画面,和那张就像是死人脸一样的纸人。

我顺着墙摸了摸,想知道自己身边有些什么,或者是墙上有没有开关之类的东西,然后缓缓地站起来,顺着墙一点点地摸过去,最后我还真摸到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我按了下去,接着眼前就一片刺亮了起来。

随着灯光亮起来,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是在哪里,又是在什么地方,只见这是一间类似于作坊的屋子,里面随地丢弃着废纸,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屋子里放着满满一屋子的纸人,和我背回家的那个几乎都一模一样,而我刚刚躺着的地方,就是靠近门边的地方。

忽然置身于这样的场景当中,我的腿都有些发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反正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离开这里,我试着拉了拉门,门很快就被拉开了,我从里面就像是逃一般地跑出来,外面是一个小院,这像是一户小院人家一样,但是这时候我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根本顾不上详细看这是什么地方,只见院门是开着的,我就从院门冲了出去。

出来之后是一条小路,我径直穿过小路,接着就感觉忽然来到了一条公路旁边,只是却没有路灯,与此同时我看见有人在远处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然后就有手电的光照在了我身上,接着我似乎就听见有人喊:“找到了,在这边。”

第五章脱困

我被手电筒的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只感觉一大波人朝我奔跑过来,直到施虎跟我说话,我还觉得有些恍恍惚惚的没回过神来的感觉,满脑子还是那一屋子的纸人。我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施虎问我说我是从哪里出来的,他们在这一带搜寻了很久也没见有个人影,而且周围空旷无人,我不可能藏在哪里没被发现的。

我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地回答了施虎,可是倒底回答他了什么,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就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大概施虎见我也有些恍惚,于是就先把我带回到了警车里坐下,给了我一杯水。

喝了一点水之后,我感觉自己稍稍好了一些,也清醒了许多,这才发现警车里头还有个人,这个人我见过,是高主任约我第一次去殡仪馆时候和施虎一起的那一个,后来这人就没露过面,听施虎说他们分别负责不一样的工作。

施虎和我说我们应该见过了,告诉我他叫单兰金,他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让他和他一起来找我,结果就找到了这里。我和单兰金打了招呼,这人有些冷漠,不大爱说话的样子,我也没顾得上这么多,问施虎说我这是在哪里,施虎说是在城郊的荒地,他说他也挺纳闷的,我是怎么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的。

至于我怎么来的,我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就将在书桌下面找到光盘的事,电脑里出现实时监控的事,最后在一个满是纸人的屋子里醒来,施虎和单兰金都好好地听着,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插,还是等我说完了,他才说我的电脑放在沙发上,他已经检查过并且看过了,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我说的实时监控的文件,而且光盘也不在电脑里,像是被拿走了。

至于我说的那个纸人,施虎说只在客厅里找到一堆灰烬,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我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烧了纸人,光盘很可能也是我自己藏起来了。

我只是根本无法相信地看着施虎,但是我自己在那之后倒底做了什么,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不在是自己,而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人了一样。

接着施虎问了我还记不得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他们在这一带找了我好一会儿了,而且我出来的地方他们刚刚才地毯式地找过来,我只觉得施虎的说辞很难理解,和他说我就在小路尽头的废弃屋子里,那地方好像是专门用来做纸人的地儿,屋子里头满满地都是纸人,我醒来的时候也是被吓到了。

可是我越说,而且越将那个地方描述的细致入微,施虎的脸色就越难看,而且我发现在我描述着那地方的时候,单兰金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我,我意识到他们的不对劲,这才问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然后施虎才和我说,别说我出来的那地方,这周围一两公里都没有一间屋子,跟别提还有我说的那种小院了,我说不对啊,我虽然没有看的太清楚,但那里明明有一连的啊,施虎见我这样说,于是和我从警车上下来,单兰金没有下来,依旧坐在车里头。

施虎带着我到了发现我的地方,然后让我领着他进去,我于是凭着印象走进去,可是走了十来步就觉得有些走不下去了,因为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的出来的那条小路,竟然没有了,那里完全就没有路,我再往前看了看,虽然是夜里,可是依旧能看到一片空旷,哪里有我说的那间屋子。

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我才看着施虎,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依旧不死心,硬是往里头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那里的确是荒地,别说小院,就连砖墙都不见一块,我只是自言自语地说,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

施虎没有接我的话,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说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带着疑惑和些许不甘心这才又重新回到公路边,施虎才又和我说,现在我总该相信了,他们严严实实地在这里搜寻过,根本就没有我半点踪迹,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找不到我。

施虎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似乎是在说我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但是当我这样说出来之后,他只是说他也不敢肯定,这地方和这事还要细细调查了才知道,暂时他也不敢往下论断。

之后既然我已经找见了,施虎就收了队回去,他开着一辆车,我坐在副驾驶,单兰金坐在后面,单兰金除了在介绍的时候我听他开口说过一句话,之后就再没听他开口过,施虎也不同他讲话,我和他不熟,自然更不会和他主动搭讪,而且像他这么冷漠的人,估计你和他说话只会让你尴尬,如果他不搭理会怎么办?

中途的时候施虎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听见施虎说已经找到我了,正在回去的路上,施虎挂掉电话之后和我说难师傅还在我家里,所以现在我们先回我家里,把手头上的这些事情先弄清楚。

到了小区门口施虎和我下了车,单兰金还有别的事,于是车子他开走,我和施虎步行进来,在经过门卫那里的时候,我看见门卫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我问施虎说难道在我不自觉的时候做了什么让他们觉得惊讶的事吗?

施虎回答我说这倒没有,只是为了找我他们不得不从物业这边调用了监控,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施虎说为了找我他们几乎调动了所有力量,最后从监控找到我坐了247路公车,这才一直追顺着线索追到了那片荒地,中途的曲折施虎都略过了,他只是说他门就怕我出什么事,以最快的速度找过去都已经是快天黑的时候,发现我的时候他们几乎已经快放弃那一块荒地去其他地方重新找了。

我随口问了一声说既然他们已经搜到前头去了,为什么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是朝我过来的,好像早有预谋一样,施虎说因为他们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这个声音有些像我的,于是他们才循着声音找了过来,说到这里我又是一脸茫然,说我没喊过呀。

施虎说这些我们暂且先不去计较,而且在小区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就没有再讨论和这些有关的事情,我们上了楼回到家里,难师傅还在等着,而且家里的情形貌似也没有被动过,我看见在屋子中央有一堆灰烬,很显然就应该是难师傅说的纸人的了,电脑已经被放在了茶几上,应该是施虎他们挪动的,其余的屋子里倒也没什么变化。

回来之后施虎问难师傅说看出什么来没有,难师傅点点头,然后盯着我看了一阵,我有些不大自然,就问难师傅说他在看什么,难师傅让我别说话,接着我看见他的眼神有些变化,本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逐渐有些往后移,最后我觉得难师傅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在我身上了,而是到了我身后的某处。

我看见难师傅的眼神有些开始不对劲起来,然后就朝着我走过来,只是到我了身边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在往门口走,我看看施虎,施虎朝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干扰难师傅,最后我看见难师傅到了门后,离门有三步左右的距离站定,接着他就开口问道:“你是谁!”

第六章影子

我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很显然难师傅看到了或是感觉到了有异样的东西在那里,接着我看见难师傅伸出了手去,但是很快我就看见难师傅忽然惊恐地往后在退,这个变化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难师傅迅速地退到我们身边,远离了门,然后他伸出右手臂来,我才看见他的右手臂上有一个烫伤一样的东西,赫然是一个手掌印。

难师傅似乎忍着疼痛,然后才和我们说,这不是我家里原有的东西,是我们回来之后跟着进来的,我才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我身后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又引回来一个?那现在家里倒底有多少这种东西!

接着难师傅问我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他好判断这东西的大致来历,而且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东西凶煞异常,与我家里之前的那些很不一样,主要是它伤人!难师傅说如果不及早将它送走或者驱除掉,很快住在屋子里的人就会有危险,甚至是丢掉性命。

听难师傅说的这样严重,我和施虎都不敢怠慢和大意,于是将在荒郊野外的经过详详细细地都说了一遍,难师傅越听面色越沉,最后沉思了良久说他不到那个地方去看看,一时间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说法,只是有一样,他说我醒来是在一个满是纸人的屋子里,难师傅说每个纸人代表了一个这种东西,这事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我平安无事回来就完了,后面还要出事。

我说那屋子里这么多纸人,要真是一个纸人身上有一个,那不是……

这情景光想想都已经让人不寒而栗,而整件事的源头,正是那一盘光盘,但是现在光盘已经不见了,难师傅和施虎也不能细细地看,否则的话他们定能看出别的什么异样的地方来。

后来我想起在我出事前施虎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他那时候似乎已经知道我书桌下面这盘关盘上是什么内容,我问他他是怎么知道的,施虎说完全是因为在马一品住处发现的那一盘,因为那一盘的画面,正是我在房间里书桌前放东西的时候,忽然弯腰去摸书桌下面的情景,然后我就从书桌下面也拿了一盘光盘出来,我惊讶地说怎么这和我实际经历的一模一样。

施虎接着问我说,在我弯腰去摸光盘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当时房间里有什么异样?我摇头说并没有什么别的,施虎看着我,好像是在确认我的说辞,然后他才说那盘光盘他给了单兰金去调查了,要不得话真应该给我看看,倒不是为了吓我,而是让我知道当时我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当中。

我见施虎说的这么悬,于是追问说倒底是怎么了,施虎说在我弯腰拿书桌底下光盘的时候,在窗台边上站着一个人,但是视频里只有半个身子,所以只知道站着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我听了大骇,说不可能的,当时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但是接着我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已经反应过来施虎说的是什么,施虎说那个身影自始至终都在,包括后来我拿到光盘播放。

只是视频和现实还是有一些区别,马一品住处的那一盘光盘里只有我拿到光盘的这一段内容,后面就没有了,看完之后施虎觉得不妥,这才给我打了电话,哪知道已经晚了,那时候我已经看完了内容,正在经历那恐怖的场景。

后来我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了,而且现在说起这事,我摸了摸身上,手机没有带在身上,那就是落在家里了,可是施虎说他们找过了家里,没有手机的痕迹,而他们猜测是被我带走了。之所以施虎会萌生找手机的念头,是因为当时我正和他通话中,接着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施虎说电话这头忽然就没声了,接着就是手机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但是通话却没有中断。

施虎接着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然后把通话录音放了一遍给我听,前面的对话我都记得,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响,再接着声音就很嘈杂,似乎出现了脚步声,像是有好多人在走路一样,发出很清脆的响声,这声音让我想起黑漆漆的视频里的那些脚步声来,只是我没说话,屏气细细听着,然后就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哭声,像是一个男人的。

这哭声持续了一阵子,直到通话结束,而且通话是忽然结束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断的,我问说那个哭泣的男声是怎么回事,施虎说这就得问难师傅了,因为难师傅留在家里的原因,就是搞清楚为什么后来会有嘈杂的脚步声和这个男人的声音。

于是施虎将视线看向难师傅,难师傅说他发现我们家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我的房间最多,书桌,窗台,床边和门后,客厅的沙发,门后,角落,卫生间和客房都有,所以难师傅推测说这些地方都有不同的东西在盘踞,而且他们的活动很有规律并且互不干扰,也可能是一种默契。

我问说那能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难师傅摇头说上回他就说过了,他基本上很难看的见,甚至我都能看见更多,所以只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却不知道他们倒底是谁。

这样的话就难办了,而且就目前来讲,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我家,还没有一个头绪,只是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倒是想起从门缝里递进来的那张素描,于是就起身到房间里去拿,打开抽屉素描倒还在,我把它拿出来给施虎和难师傅看。

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都很惊讶,只是才看见的时候难师傅就说这画看着怎么这么怪,我问怎么一个怪法,难师傅说有一股阴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种死人气的味道。我不知道死人气是什么味道,难师傅说说得不好听一点,死人气就是死人给人的那种感觉,这幅画给人的就是那种感觉。

我心上一跳说不会吧,我自己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觉得只是一幅普通的素描而已,虽然它的来历有些蹊跷。而且上次在电梯里丢失的事我和施虎也说过,只是施虎和难师傅都忌讳着721,一直也没有去看过。

施虎倒腾了一阵,说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难师傅只是看出有那样一股死人气,其余的也是一头雾水,不怎么看得出来,只是他说这张画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他总觉得这画不是个好兆头,要出事的意思。

既然难师傅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现在这画只能先收起来,难师傅说有那东西盘踞着,今晚肯定是不能睡了,熬过了今晚,明天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驱邪,今晚肯定是不能了。

于是之后难师傅和施虎都陪着我在家里熬夜,只是这熬夜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单纯地就这样坐着,难师傅在门后点了一根白蜡烛,这是我第一次见点白蜡烛,我记得即便是丧葬用到的蜡烛都是红色的,小时候也问过,只记得大人们回答说不能用白蜡烛,倒底为什么不能用,也没人能说出个道理来。

现在见难师傅用,于是就问了出来,然后难师傅指着门后问我,我能看见什么没有,这时候我才真的是有些惊讶的合不上嘴,因为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不在惊吓当中看见那东西,虽然只是一团分辨不清楚的影子,但是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难师傅说白蜡烛有照亮的作用,但却不会惊动这东西,而红蜡烛就会惊着了,因为它能看见。

我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阴影覆盖在门上,预示着那东西的确在那里,在点蜡烛之前难师傅关了所有门窗,主要是为了防止有风吹进来,他说这蜡烛要是熄了就不能再点,再点的话就会被发觉,就会出事了。

所以门窗关紧了之后,难师傅在其余所有的门后都点了蜡烛,他说这一夜我们就在客厅里活动,其他的房间都不要去,以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除此之外,难师傅依旧找了一些米封了门窗,在沙发周围也撒了一圈,之后他拿了一些面粉,均匀地洒在每一个有门和窗的地方,他说这样可以看到有没有东西在活动。

之后我们就坐下沙发上,因为施虎和难师傅都不是善于聊天的人,所以之后就各自做着各自的事,难师傅在沙发上打坐,我趴在沙发另一头,施虎则坐在另一侧沙发上想着什么,很是入神。

大约到了半夜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客房那边蜡烛的火焰这么动了一下,于是就看了过去,哪知道才看过去,就看见沾了面粉的脚印一个个地凭空出现,已经到了饮水机旁,我赶紧直起身子来,示意施虎去看,这时候难师傅也似乎觉察到了,都齐齐地看向那里。

第七章封禁

脚印在饮水机前彻底消失,好像就此戛然而止一样,之后再没有半分动静,之后的一夜,都是这样过去的,只是让我心里有种异样的忐忑而已。

可能是难师傅的法子有效,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等天亮了之后,蜡烛已经全烧完了,难师傅到每一根蜡烛前看了看,然后将烧掉的蜡烛残块用了一个小布包好好地收了起来,我问难师傅说他收这东西干什么,难师傅说这些东西要处理掉,否则会引来别的事端。

收好之后,难师傅将带来的一个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有些我也叫不上名字,只隐约知道一些,比如说墨斗、糯米、石灰等之类的东西。

难师傅说眼下先将整个屋子给封起来,他说在驱邪上叫画地为牢,虽然这些东西盘踞在屋子中,但是只要用特定的方法将它们困在原地,让在屋子里活动的人注意到它们盘踞的具体地点,不要冲撞到,就不会有事。

当然了,完全封禁住是为了驱散做准备,因为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被永远困住,难师傅说这些东西被困的越久就越暴躁,所以困住之后要尽快想办法送走。

而将它们困住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墨斗线,墨斗线用的墨自然不是一般的墨,难师傅说早先是用鸡血或者黑狗血混童子尿墨了桃木墨而成的,但是鸡血也好黑狗血也好,因为杀生所以戾气很重,这样驱邪的手段往往会有一些后遗症,尤其是当驱邪不能的时候,这种戾气就会加剧在那些东西身上,反而成了祸害,所以现在他一般混银粉在里面,必要时候会用到金粉,再辅佐以朱砂等东西,成了墨汁,拿来弹线。

难师傅说这次帮我他怕出意外,混了金粉上去,当然了,一盒墨斗其实也用不了多少这些东西,所以成本上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可能我是个门外汉,问说怎么不全用金粉这不是更好吗,难师傅却摇头说无论如何银粉是不能缺的,况且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任何东西只要到了极限就会变化,完全用金粉的话,可能就又不如金银粉混用了。

我大致听懂了四五分,难师傅说他会的家宅驱邪,以木具驱邪最为擅长,效果也最好,所以我看见他的箱子里除了墨斗,还有盒尺、木工铅笔等,都是一些木匠经常用到的东西,我见还有刨子,问说难道可以用它来刨那东西么,难师傅说不是,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驱邪的东西,必要时候可以逼退甚至驱散那东西,与它实际的用途没有什么联系。

我于是笑笑说自己有些肤浅了,施虎似乎懂一些,他说难师傅箱子里的这些模具每一件都是古董,这种东西一般驱邪越多,效力就越强,难师傅才说这一套木具是他祖辈传下来的,到现在少说也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所以让我不用担心。

我这才注意看,就连那个箱子都是看着很老的东西,可是老却不旧,反而有一种用久了的圆润光滑,有另外一种明亮的光泽来。难师傅已经兑好了墨汁,倒在墨斗里,让施虎和他拉线弹线,至于我难师傅说因为我是被缠着的对象,最好还是不要接触这些东西,免得出事,我只需要在沙发上坐着就行了。

于是之后我就看着难师傅和施虎弹墨斗线,难师傅说所有的墙,地板和天花板都要弹上,用他们行内的话说就是一个天罗地网,目的是让这些东西无处可逃,遁无可遁,为之后的驱邪做准备。

这样大的工作单单是一盒墨斗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在弹线的时候,挡到的家具都要搬掉,难师傅说弹线我们要尽量在天黑之前做完,晚上不能弹,容易不起效,而留到第二天,效用就不是很强了。而且难师傅还说最好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完工。

地面倒是好弹,只是要挪动茶几沙发等一些家具,比较难的是高处和天花板,对于有一些挪不开的家具,就只能弹在家具上,难师傅说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东西。

弹墨斗线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好了,关键还是施虎和难师傅技术娴熟的缘故,要是换了生人来做,恐怕一天之内未必做得完,而且生人做也没有章法,我在一旁看着觉得即便是看似如此简单的东西,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墨斗线弹完之后,我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牢笼当中,这种感觉很微妙,难师傅收了墨斗,然后从箱子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是一把木锛,难师傅让我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然后把木锛放在了茶几中央,他叮嘱我说,这是暂时给我镇宅子用的,在驱邪完成之前它能镇邪,灯这件事了了,他再收回去。

难师傅叮嘱我木锛绝对不能移位,我最近也不要招待人来家里,生人熟人也好,省得再引来别的东西,说完难师傅用朱砂在茶几上画了一个符文一样的东西,然后再将木锛放在上面,我知道这些都是古董级别的东西,别说能驱邪,就算不能也是极其宝贵的东西。

弄好之后难师傅又叮嘱我切忌不要动到它,施虎怕我出意外,说晚上他和我一起在着,也好有个照应,难师傅就没说什么了,他说他要回去弄驱邪的纸人,听见纸人我浑身一阵发悚,难师傅知道是什么缘故,他让我不要担心,这和我之前见的纸人不一样。

说起为什么不一样,难师傅才说之前我背回来的那个纸人也是有人驱邪之后用过的纸人,只是这个纸人本来应该立即烧掉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保留了下来,所以那东西附在了纸人身上作祟,这事难师傅说他也拿不准,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这样做,把它封在了纸人里头,如今我已经把它烧了,暂且不说我是如何萌生了这个念头,但是最起码我用的是正确的法子。

我被难师傅说的一阵发愣,我以为我毁了纸人闯了祸,还有些自责不已,想不到竟然还用了正确的方法,难师傅说他和施虎来解决这个纸人,也打算用这样的法子,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怎么将它烧掉的,因为一般这样的东西如果没有镇住它的法子是根本烧不掉的,现在也只能说我是因祸得福了,误打误撞反而解决了一个难题,虽然之后我身上依旧发生了不好的事。

其实我还有个疑问,在难师傅将木锛拿出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就是关于家里老妈供着的那个案台上的菩萨,虽然老妈走后我就没有再上过香供奉过,可是既然家里已经有一个镇邪的东西,再放一个会不会有冲突。

难师傅这才说他来我们家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这尊菩萨像并不是镇邪的,老妈可能太过于心急,迎了一尊鬼菩萨回来,什么是鬼菩萨,说白了就是被污染了的菩萨像,有脏东西附在了上面,一般人不懂得辨别,就会将它当成镇邪的东西迎回来供奉,殊不知已经请了一个大麻烦回家。

我又是听得心上一惊,难师傅说这也是为什么他极力劝老爸和老妈快回老家的原因,他们在的时候他不好明说,因为关心则乱,好心办坏事才是最可怕的,在这事牵连到他们身上之前,先让他们远离为好。

知道了这些,我心上稍稍安定了一些,难师傅自己开了车来,就一个人先走了,施虎看来没有什么别的事,于是就留了下来,因为一宿没睡,他让我回床上睡一会儿,我说他可以到客房去睡,可是他却说他暂时不困,让我去睡不用管他,他在客厅里坐一会儿,要是困了他自己去客房就行了。

我见他不睡,也不好一个人就去睡了,但他说我最好是睡一会儿,在驱邪之前,晚上我们最好都不要睡觉,以免功亏一篑,所以白天补觉晚上才熬得住,最后我就去睡了。

说也神奇,这一睡下去很是安稳,这是我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基本上又回到了噩梦发生之前的时候,基本上梦都不会做一个就睡到了醒,而且醒来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越睡越疲惫甚至是恐惧的反应,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8点,我于是起来到客厅里,施虎依旧还坐在沙发上,正玩着电脑,我问他说他没有睡吗,他说睡了一会儿已经起来了。

他用的是我的电脑,他和我说我有一封邮件,我要不要看看。我于是坐过去,他把电脑给我,我打开邮件,的确有一封,只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于是说我不看了,施虎问说为什么,我才说了前几次收到的邮件的事,我怕这次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邮件。

施虎了然,于是说那就先不要点,万一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之后我说下去买晚饭来吃,施虎不放心我独自去,于是说和我一起,中间他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警局那边打过来的,他一直没说话,只是一直“嗯”应着。

第八章多了个人

施虎挂了电话,我问是谁打过来的,施虎说是单兰金,他过会儿想到我家来看看,施虎说他自作主张答应下来了。

我和单兰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却对他印象尤其深刻,我说他怎么无缘无故想到我家来,施虎说殡仪馆那边的事全权由他负责,可能是他找线索理到了我家这里,所以想过来看个究竟。

我和施虎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发现施虎长得魁梧,可是却不怎么能吃,甚至还吃不过我,为这我还说他来着,吃完东西之后我们就回去了,也没怎么耽搁,施虎好像很担心家里会再出事,用他的话说,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应更加格外小心,否则给那些东西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单兰金过了个把小时才来,他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是那样,不大爱理人的样子,他自然也知道难师傅帮驱邪的事,进来见到满屋子的墨斗线也没奇怪,只是说就像进了一个密闭空间一样。我给单兰金倒了一杯水,他四处走动看了看,也没说什么,最后只是在我房间的窗户往楼下看了一阵子,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单兰金的到来像是一个插曲,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这反而弄得我有些摸头不着脑,施虎说他就是那样,我不用太在意,既然施虎也这样说,我只好放宽了心,也没去多加揣测。之后的时间就稍稍显得有些无聊,因为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我好几天没上班,也没有什么工作上要做的事,见施虎一直拿着电脑在看,我就问他看什么。

施虎将电脑往我这里推了推,说他在找我们这近几年的离奇案件,我看了一眼,的确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新闻,大概这事他们这种人的职业病吧,于是我就没有再去管,好一会儿他忽然说有了,我问说什么有了,施虎于是将电脑递给我给我自己看,我看见他点开的好像是一篇博客,施虎说让我读读看,我于是耐着性子将这篇博客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这篇博客所叙述的内容和我早期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不断地做噩梦,发现屋子里的东西莫名地被移动和被用过,包括总会忽然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读完之后顺便看了一眼这篇博客的时间,发现时很早的事了,距离现在都快过去了六七年,也不知道施虎是怎么翻出来的,我问说这是谁的博客,施虎说暂时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追着新闻插过来的,只是这个人就没我这么好运,有天晚上他忽然就爬到了楼顶从上头跳了下来,当场就死了。

听见是这样我有些惊讶,施虎说新闻上说他是受到了刺激以至于精神开始不正常,所以才会坐了这样的事。可是我知道不是,只是话语都在嗓子眼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施虎说这种事很难找,即便去翻卷宗也很难找到,更别说还原当时的场景了,所以这种事倒底有多少他也说不准,不过我的确算是福大命大的。

施虎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我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忽然有一天就从楼上跳了下去?这事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每个人都惧怕死亡,更别说这种不明不白的死亡。

往后我就没再说话,施虎依旧在查找着类似的信息,而我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就靠在沙发上,就这样靠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次睡下去,我梦见了小马,而且又是一个噩梦。

我在梦中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封闭空间里,之所以用封闭空间这样的词语来描述,是因为我不肯定这倒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在一个封闭的地方,小马就站在其中的一个角落里,面朝我站着,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在梦里头我记得我问他说这是哪里,他在这里干什么,但是他没有搭理我,而是指了指其中一个角落,让我站过去,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站了过去,我记得当时屋子里明明是黑漆漆的,可是却好像看见屋子里的角落里还有另外两个人,说来也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个人一个是施虎,一个竟是黄伟伦。

我们四个分别站在角落里,我隐隐听见小马和我说这是一个四角游戏,他说就我们四个来玩,等蜡烛熄灭之后,从我开始顺时针走到下一个角落拍一拍那人的肩膀,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样往复循环,我之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只觉得很陌生,然后小马说我好好玩,会很好玩的。

然后在空间中央的白色蜡烛忽然就灭了,我顿时陷入到一片漆黑当中,于是我就摸黑走到了下一个角落,拍了拍施虎的肩膀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施虎就往下一个角落走,拍了拍黄伟伦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黄伟伦又走到了小马的角落,喊了小马的名字,小马走到我最初站着的角落,也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可就在那时候我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按理说那个角落里站的应该是我,可是现在我已经走到了下一个角落,按理说那里应该没人才对,但可能是在梦中的缘故,思维并没有那么敏锐和清晰,我竟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我感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喊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乔杰!

我于是立刻回头去看,哪知道才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纸人硬生生地站在我身后,吓得我几乎惊叫出来,然后就是在这种恐惧当中我猛地醒了过来,我觉得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喊出了声来,所以当我察觉到自己还靠在沙发上的时候,我看见施虎朝我看了过来,并问我说怎么了。

外面天还没有黑,但是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我直起身来,庆幸只是一个梦,于是刚刚那种惊吓到极致的恐惧感稍稍缓解了一些,我说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我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出了汗,于是就起身到卫生间去擦擦脸。

卫生间里也弹满了墨线,包括镜子上,呈现黑色的方格子,从外面往里看就像是人被分成了很多块一样,因为里面也有墨线,所以我在用水的时候很小心,生怕溅到了墨线上,只敢用毛巾拧了盖在脸上,而就在我讲毛巾拿掉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忽然从镜子里瞥到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所以瞥到的时候是一身黑。

我吓了一跳,于是立刻盯着镜子看,可是再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我于是转过了头去,身后的确什么人也没有,我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于是将毛巾挂起来就从卫生间里出来,只是心里一直在想着刚刚那个黑影,以及梦里的场景。

施虎大约是见我脸色有些不好,问我说这是怎么了,从睡醒之后就一直绷着个脸,这是怎么了,我于是才把刚刚做的那个梦和施虎说了,哪知道施虎听见的时候于是吃了一惊,而且他说一般做梦不应该都是天马行空,不会有这么真切的真实感的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施虎重复了遍乔杰这个名字,于是安慰我说我先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我却越来越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又将刚刚在卫生间的事和施虎说了,施虎问我说我看真切了,我一时间也不敢太肯定,于是施虎就起身到卫生间去看了一遍,大约他也没看见什么。

施虎让我稍安勿躁,马上就天黑了,我如果困就起来活动活动,不要再睡过去了,省得再做类似的梦,熬过今晚难师傅帮驱了这些东西,就会好起来的。

我当然也是这么想,后来我用电脑上网搜了梦里四角游戏的玩法,看完之后不禁让我浑身又是一身冷汗,让我觉得不解的是,我此前根本就从没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怎么会在梦里无缘无故地就梦见这东西,不是说梦由心生,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又是怎么跑到我脑袋里去的,而且还真真实实地梦见,并且做了?

我只觉得一阵阵想不通,我之后问施虎他玩过这个游戏没有,施虎说玩过,我有些惊讶,问说那么结果怎么样,哪知道施虎说和我梦里梦见的一样,出现了第五个人。我好奇追问说他怎么也会玩这样的游戏,可是施虎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他只是说这大晚上还是少说这些东西,就打住了话头。

之后我又在电脑里搜了乔杰这个名字,只是搜出来很多无用的信息,连翻了好几页,也没个谱,就放弃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很好笑,梦里虚构出来的名字,我竟然还真当真了,于是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第九章驱邪

这一晚上倒也没发生什么,就略过不提。第二天一大早难师傅就过了来,可能是他带来的纸人有点多,所以让我和施虎下去帮他拿,难师傅一共带了六个来,虽然明明知道这些纸人是扎出来帮我驱邪的,可是我抱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大概是留口口影了。

把纸人抱回屋子里之后,难师傅拿了用符纸包过的土豆块,然后将香插在上头,每一块上插三炷,依次放在了客厅门后,我房间窗台前,卫生间门口,案台边上,沙发旁边,放好之后,再从他的箱子里拿出墨斗,然后让施虎拿着纸人放到香前头,放好之后他边念叨着什么,边用沾了朱砂的毛笔在纸人眉心上画一个符印,画好之后就让施虎拉开墨线,然后隔了纸人半指的距离,隔空将墨线弹在纸人的脖子地方,弹完之后他立刻用拧好的黑白线将纸人的脖子缠起来。

这样一处的就算是做完了,难师傅做的很灵活自如,加上施虎配合的默契,所以做的很麻利连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是他依旧不让我参与,只是让我看着周遭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在做这些之前,难师傅在茶几的四角点了四根蜡烛,让我看着烛火不要让它们熄了,如果看见有哪根蜡烛要熄就赶紧告诉他,他好快速反应解决。

难师傅和施虎依次这样做,我就一直看着烛火,因为门窗都紧闭着,烛火烧起来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动都不回动一下,我站在一旁则尽量不要让自己走动,以免带起风来吹灭了蜡烛。

这一切都很顺利,而且也做得很快,很快难师傅和施虎就已经做完了其他的,最后来到了沙发旁边,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他们依旧用刚刚的办法,最后用黑白线将纸人的脖子给缠住了放在原地。

弄好这些之后,难师傅说这些纸人必须在原地就烧掉,以免后患无穷,于是之后他们就一个个地将纸人给烧了,因为不能开窗户,所以起来的烟味很浓,有些呛,不过我们都忍着了,这样留个纸人烧完,难师傅将案台上的观音像砸了,将碎片清扫了用布袋装起来。又用六个布袋分别将烧成灰烬的六个纸人的灰烬也装了起来,难师傅说这些东西都是要埋掉的。

难师傅用的布袋自然是符袋,否则一般的东西恐怕也装不住。做好这些之后,我们三个人可以说都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因为毕竟了了一桩事。因为地板上烧过纸人,所以留下了被烧黑的痕迹,难师傅说三天之内先不要动这些痕迹,也不要打扫,就给它在着,墨线更是不能擦,也要灯三天之后,而这三天里,难师傅让我去买一些油来,最好是菜籽油,用能装一升油的海碗做海灯,他给了我六根灯芯,将海碗放在驱邪的地方点三天,这三天无论海灯是点着还是熄灭,是油尽灯枯还是灯芯烧焦,我都不用去管,三天以后他会再过来一次。

我问说那么现在算是驱邪完成了么,难师傅说已经完成了,后面点海灯只是还愿,答谢暗中帮忙的那些东西的,这个我不用去管,任他们点在那里就好了。

之后难师傅将木锛收了起来,而是重新拿出一块圆形的镜子来,镜子的边和背面都用锡纸混着喜神纸包住了,他将这面镜子放在了木锛之前放着的位置,又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很奇怪的符文,叮嘱我说这面镜子放在这里三天,在这期间我不要动它,也不要盯着镜子里面看。

我都一一应了,做好这些之后,难师傅就收了东西离开,他说他还要在中午之前将这些东西给处理掉,就不耽搁了,于是就匆匆走了。

我和施虎送着难师傅下去,在下楼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道里光线昏暗的缘故,我总觉得难师傅身上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让他有些看不分明的感觉,我盯着看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不寻常的,于是也就没出声,觉得可能是自己熬了夜,眼睛花的缘故。

送走难师傅之后,我和施虎这才上来,上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因为难师傅来的早,太阳现在还没出来,下面很冷,我抬头往上面看了看,只是让我觉得心惊的是,我依旧看见在我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他也正从上下往下看着我们。

施虎见我抬着头往上面看,脸色又惊,问我这是怎么了,我于是看看施虎,又往楼上看看,可是这回上面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我于是更加狐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熬夜头有些昏,我就说可能是我看眼花了,因为刚刚我一层层地扫上去,十二楼和七楼也并没有看见什么,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

施虎也就没说什么了,然后和我一起上去,上去之后他收了下自己的东西,说现在既然驱邪已经好了,他也该去做别的事了,他叮嘱我说我养两天就重新去上班吧,接下来应该没啥事了。我点点头说好,再说了不上班我也没有收入来源,总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储蓄吃空的。我又问了施虎说难师傅帮忙的话我要不要包红包给他算是答谢,施虎说我自己看着办吧,估计难师傅可能不会要。

我是觉得人家金粉银粉都用上了,而且这样劳心劳力,如果驱邪的费用还要他自己出,就显得我有些太不厚道了,只是施虎和我说难师傅在帮我之前和他说过,他来帮我只是想做些积德的事,所以他说我包了难师傅也可能不会收,因为他说难师傅并不是每个人都帮的,这只看缘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我听懂了施虎的话,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之后我和施虎一起出去,他去做他的事,而我则按着难师傅的要求买了海碗和油,回到家之后按着难师傅说的把油倒进每个海碗当中,又将灯芯放进了里头,用火柴点了,直到六盏海灯都点好了,我这才松一口气,接着稍微打整了一下,因为熬夜人开始疲惫,于是就上床去睡了。

这一睡下去就是好长时间,直到我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将我给吵醒,我才醒过来,我迷迷糊糊的,只听见楼下好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事一样,声音很嘈杂,又有些像吵架的味道,我于是从床上起来,避过海灯站到窗前往楼下看了看,只见楼下聚着一群人,还真是在吵架的样子,好像是一辆车撞到了骑自行车的孩子,看样子应该没多大事,现在孩子父母正和车主争吵,在说谁对谁错的事。

对这种热闹我向来不怎么上心,也不怎么喜欢看,于是就打算回到床上再睡一会,可就在我打算转身的时候,我忽然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与我每夜看见的那个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即便现在时白天了,也不大看得分明,就只知道是那个人。

我心里头有些惊,于是就从窗户前退到了后面,不敢再继续往下看,接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到客厅里看了看其他的海灯,又看了看茶几上的镜子,都没有异常之后我才安心一些,只是心上始终想着这件事,于是又走到窗前往下看,那些人还在吵的吵劝的劝,只是路灯下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地,就又回到床上继续睡了,哪知道这一睡下去就又是天昏地暗,再次醒来天都黑了,这种一觉睡到天黑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醒来的时候楼下还传来一些,就像是遥远的隔音的一样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整个人都有种蔫蔫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于是带着有些惆怅和懊恼的情绪醒过来,因为一天没吃饭,肚子有些饿,就简单洗漱了下下楼去吃了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了了一件心事的缘故,我只觉得压在心上的事都已经彻底没有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轻松,期间还给老爸和老妈打了一个电话,在他们回去这段期间,老妈也经常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状况,听见说难师傅已经在帮着做了,他们在老家也稍稍心安一些,问起大哥的伤,老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不能走路,只能躺着。

后来我挂了电话,从门卫那里出去,正好遇见了鲁飞,我和他打了招呼,哪知道鲁飞见到我说我下午些的时候不是才出去过,这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看见我。我反而被他问得一愣,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鲁飞说就是太阳落山后,我开着车出去,也没见我开车回来,我说他眼花了吧,我今天下午根本就没开车,被我这么一说鲁飞反而愣住了,然后笑呵呵地说那可能是他看错了。

我于是也和他笑了笑,没当回事,可是走出去几步就总觉得不对,于是又折身回去,因为我的车位和住处不在一起,加上出来的时候也没留意,现在折回去就是想看看车子倒底在不在。

只是当我到我停车的车位去看的时候,车位空空如也,我的车根本不在那里。

第十章死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车是不是被偷了,于是我快速又到了门卫处,找到了鲁飞,鲁飞听了这才有些不好开口地说,他当时看的真真的,这人真的是我,而且我还和他打了招呼,他记得我副驾驶上还坐着个人,然后他说我不带这么唬人的啊。

我有些急了,开始觉得这事不单单是车子无缘无故丢失这么简单,恐怕和家里那摊子烂事有关,可是按理说难师傅已经帮我完成了驱邪,不应该的呀,我后来又问了鲁飞一些详细的细节,鲁飞坚持说他不会看走眼,就算是冒充也没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啊,他肯定的就没差把监控调给我看了。

但是调监控不是说调就能调的,所以最后我也没看到监控,况且和鲁飞同时值班的另外两个也肯定地说他们也看见了,的确是我,我心上基本也确认了八九分。我又问他们那副驾驶上那人是谁,他们也说不出一个究竟来,描述了一阵子我也听不大明白,完全没什么概念,于是也只能这样罢了。

这事一出,我也压根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欲望了,于是给施虎拨了个电话过去,哪知道施虎竟然关机了,我又不敢向警局报案,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想先等等施虎是一个怎么说法,于是暂时按下了急躁的性子,先去勉强吃了一点东西。

我才吃了一半,施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哪知道他电话才打过来在那头问说我现在在哪里,他就在我家门口,可是敲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有些错愕,说刚刚打他电话还关机,怎么一眨眼就到了我家门口。

施虎似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他的手机一直开着,这样的情况此前我也遇见过几次,心上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于是我和他说我现在就回来,让他等我一下。

反正我也没什么食欲,于是没吃完也就回了去,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到楼下就看见施虎在楼下站着等我,见我回来他才说,他见我房间的灯亮着,可是人却不在,打我电话一直占线,还以为我出事了。

我于是勉强笑笑说能出什么事,难师傅不是刚刚才驱邪完毕,哪知道我才说完施虎就说他担心的正是这个,我问说这是怎么了,施虎说让我上车慢慢说,我问说去哪里,施虎说去一个地方,到了我就知道了。

他的车就听在旁边,我刚要走忽然想起我临出来的时候明明关了所有的灯,房间的灯怎么会开着的,而且这也不像是海灯的光,我边想着边看了上去,哪知道又看见有个人站在窗户前直愣愣地看着我,吓了我一跳,尽管隔得很远,可是我依旧觉得我看清了他拿冰冷的神情,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施虎见我又盯着楼上在看,停了停步子问我说这是怎么了,这回因为我看的真切,我指着楼上和施虎说,他有没有看见我房间窗户边上站着个人。哪知道施虎看看上面又看看我,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我再抬头看的时候,那人还站在那里,我说就在窗台边上,难道他也看不见吗,施虎神色这才终于暗下来,然后说让我不要看了,这事先暂时空一空,等回来了再解决。

听施虎的意思,好像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施虎点头说的确是,眼下有个比较急的事,我可能有些麻烦。施虎一般是不轻易吓人的,他既然这样说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我问说是怎么了,施虎说先坐上车再说。

我于是坐到车上,施虎边启动车子边和我说,下午的时候他们这边接到了报案,在广福路上有车子撞死了人,但是已经人去车空,于是警局先派了人去看个究竟,然后联系了交警,将车牌号一查询结果我的名字等等的信息就出来了,那车就是我的,没有错。

因为我的卷宗已经被施虎调走了,所以警局见是关于我的案子,于是就移交给了施虎,施虎这才联系我,却没联系上,他就急匆匆地到了我家里来找我,因为听到人去车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事蹊跷,所以先来找我。

我自己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先不说我的车子怎么会莫名奇妙地出现在广福路,因为那地方我基本上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我住老城,广福路在开发区,虽然同是一个城,却隔了有十来公里,而且那地方偏僻,我好端端地跑那里去干什么,这光是听听都不合理。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车撞死了人,先不说开车出去的那个人倒底是不是我,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那是我的车,我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无缘无故背上一桩命案,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事。

施虎说到这里之后,他才说现场他也还没有去看过,只是他已经让单兰金的人先接管了那里,将消息先封锁了,要不这要是闹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谣言,一旦传起来,到时候对我也不利,毕竟很多人都不信神鬼事,到时候绝对会以为这边包庇我。

从说辞当中施虎似乎已经在暗示这不是我开车出去的,施虎听了说这事还有更蹊跷的地方,我们先去了那里再详细说,然后他问我说难师傅走后我觉得家里还有什么异常的没有,听见施虎这样问,我说倒也没有,除了从楼下还能看见窗户边上的那个人。

施虎听了没有说话,似乎也是在想这件事,然后我试着和施虎说,我觉得难师傅的驱邪可能并不是完全有效,施虎问说我怎么会怎么觉得,我于是才把下午看见难师傅身上有团影子的事和施虎说了,我说我有种感觉,难师傅好像也被缠上了,按照难师傅的逻辑,被缠上的人是不能接触驱邪的物和事的,可是我家里的驱邪全是他做的……

后面的我就没有再说下去,施虎是个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他说难师傅自己也说有东西跟着他回了去,但是后面他就没有再提这档子事他是怎么解决的了,听施虎的语气,他似乎也对这事存在疑虑,他说等这些事暂时弄清爽了,我和他一起去拜访下他吧。

于是这事就没有再说下去,施虎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最后终于到了广福路中段,这边因为住宅区比较少,所以到了晚上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就像座鬼城一样,只有是不是疾驰而过的车辆,人的话基本上很少见。

我看见我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上,车前方用塑料布盖着,看着是一具尸体的样子,我见这情景,于是问施虎说人时当场就死了吗,施虎却有些不好开口,我心上想这有什么不好开口说的,之后施虎才说因为只是单兰金在电话里头和他简单说了一下现场,他还没有亲自见过,至于我问的这个问题,是整个案件最蹊跷的地方。

下来之后我看见车子边上都拉了警戒线,可是现场却压根看不到警局的人,我的车子后头停了一辆车,也不是警车,只是普通的商务车,看样子应该就是单兰金的了,现场有几个人,只是我一个也不认得,都穿着便服,应该是单兰金的人。

我们来了之后单兰金和我们眼神交流算是打过招呼,施虎和他熟,就问他是个什么情况,单兰金大致和我们描述了一下现场,我也看了自己的车子,又看了看现场,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是死了人的,可是现场却根本没有一丁点血迹,而且车子停靠在路边上,也不像是车祸现场的样子,我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边想着我们已经到了尸体边上,单兰金的人把塑料布给拿掉,施虎蹲下身子看了看,可是才看到就说这人的确不像是刚死的,我有些不着头脑地听着施虎的这句话,又看看单兰金,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看到尸体我才应证了刚刚的猜测,因为这人要是被撞死的话,身上总该有血迹才对,可是他那样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被撞过的痕迹。

我于是开口问了一句,说这人真是被撞死的。

施虎看看我,然后说这人死了应该有些时候了,可是倒底是多久光靠看也看不出来一个究竟,施虎说是个死人无疑,看不出具体的死亡时间,是因为这人应该死后就一直被冷藏着,因为他身上有很多冷藏的痕迹,只是可能因为时间关系,身上融化的冰水已经干了。

一个死人?这的确是很出乎我的意料,这也难怪在来的路上施虎说有蹊跷的地方,其实到了这里之后,我觉得所有的事都是蹊跷的,我的车子为什么无缘无故在这里,为什么会是一个死人躺在这里等等,包括车上的人去了哪里,都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第五集

第一章监控

那一晚上我们没在那里呆多久就回来了,因为整件事本来就是蹊跷的,广福路因为是刚刚建起来的,监控还没有到位,所以那里发生过什么,根本没人知道,施虎说让我过去,只是想让我确认下事情的发生,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看我能不能想起什么来,只是看我当时那茫然的表情,估计是不会了。

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施虎和我一起上楼的,因为又出了这件事,他不得不小心一些,而且他也叮嘱我,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我更是哪里也不能去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开了车,而且撞死了人。

我明白施虎的意思,于是和他说我不会让他为难的,施虎说目前基本上与我有关的案子都是他负责,所以我有什么事,或者是想起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这样可以免去很多麻烦,还有就是他叮嘱我千万不要和一些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轻易说这些事,万一是一些乔装的记者就不好了。

我都记住了,边说我门边回到十一楼,其实还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的味道,不为别的,因为我的房间的灯又是开着的,所以看到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会有不对劲,果真,才走到楼道门口,就看见门口放着披头散发的假人,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死人躺在门口一样。

见是这样的情形,我和施虎都齐齐吓了一跳,我说是谁这么无聊,又把这个假人放在门口,施虎却沉思着一句话没说,很久才说这个假人反反复复出现,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假人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也就是说每次它们出现会预示着什么,这还没有被完全确定过。

于是施虎说我们暂且先不用去管它,先进去屋子里再说。于是我听了施虎的,虽然心上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我把门打开,进门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阴风就吹了过来,屋子里面灯光一闪一闪的,都是海灯的光。

我打开灯,施虎进来把门关上,进来之后我也没有留意,还是施虎心细先看见,他说这地下的是什么,我这才看过去,只见在门后的这盏海灯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人形印迹,就像那晚我在721看到的那个一样。

我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施虎已经将视线看向了别处,然后迅速到了其他海灯处,我跟过去,果不其然,每一盏海灯下都是一个人形印迹,看得人后背一阵阵发凉。

最后我们去看了茶几上的那面圆镜,圆镜已经从中间裂开了,虽然没有裂开,可是裂痕却已经遍布了整个镜面,难师傅说过,这面镜子是千万不能碰的,更不能挪动,现在倒好了,它干脆直接就碎了。

施虎见了也是往后退开了几步,根本不敢再靠近镜子,好像里面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钻出来一样,接着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打给难师傅的,可是电话一直没通,最后施虎挂了电话,他说难师傅的电话没人听,我说可能手机不在身边吧,于是施虎收了手机,他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屋子都环视了一遍,然后忽然眼神锋利地和我说,我们先把海灯给熄掉。

我一愣,问说把海灯熄了干什么,施虎说这事可能和海灯有关,现在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问是什么预感,施虎才说我的担忧可能成真了,难师傅被上身了。

想不到我随口说说,自己都不信的现在施虎却把它当成了事实,而且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只是施虎从来不乱说,所以我虽然怀疑却不质疑,说着施虎已经开始去吹沙发边上的这盏海灯,我见施虎是闹真格的,于是也没说话,就到了其他海灯前,将所有的海灯都吹熄掉,海灯都灭掉之后,我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施虎倒显得更冷静一些,大概是这种事已经经历得多了的缘故。

他很理智地分析说,如果难师傅真被上身了,大概从弹墨线开始这就不是一个驱邪的局,而是一个招鬼的局才对,他放给我们的木锛也好,圆镜也好,都不是镇宅子的,而是招鬼的东西。这样来想的话,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为什么驱邪之后我还能看见房间里有人,我还能看见有人站在路灯下,以及门口的这个假人还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包括我的车为什么会开到了广福路。

至于接下来,施虎说现在这屋里邪气这么重,我还是避一避吧,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再在里面住一夜会遇见什么,会发生什么。

于是我和施虎很快就退出了屋子,见到门口的那个假人的时候,我更加有些心惊起来,支局的看它的眼神也有些怪异了起来,施虎说还是快走吧,等到了二十点整点,就麻烦了。

于是我和他快速下去,只是在下去到七楼的时候,我又听见七楼传来那种“啪,啪”的走路声,施虎让我不要去管,最后我们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小区,直到坐到了施虎车上我都觉得惊魂未定,最后进了市区车和人都多了一些,我这才觉得缓了一些过来,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问施虎说他住哪里。

施虎说他暂时住在酒店里,我这才想起问他他不是本地人,施虎点头说,他是下派来负责刘老头这事的,因为这件事牵连到我,所以后来我也被纳了进来,现在和刘老头有关的所有事都交给单兰金了,他专门负责我的这些事。

虽然我和施虎几乎已经熟了,可是这样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地不舒服,而且施虎不说我也能想到,我所有能有记录的信息档案等等的,可能包括平时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出去聚会,包括谈过几个对象他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并且依前几次施虎对我的了解程度,这些并不是我瞎想,而是的确如此。

于是我便坐在副驾驶上没说话,到了酒店之后,施虎住在二十一层,这里不是我的小区,不用再爬楼上去,只是我依旧对电梯存有阴影,坐进去的时候总有些别扭,施虎见我一脸受惊状,安慰我说没事的,何况单兰金也住上面,大家照应着,我不要太担心了。

我于是只能点点头,去到二十一楼之后,施虎先去敲了敲单兰金房间的门,他们每人住了一间,并不住在一起,据我的了解,他们这应该算是出差,一般出差是不允许同性别的两人分住两间的,本质是为了不奢侈浪费,我于是顺口问了一句,施虎说单兰金不习惯与别人住,所以对于单兰金是个特例。

单兰金也已经回来了,而且也还没睡,打开门见我也在,就问施虎说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带过来了,施虎说他过来他房间再说。单兰金于是说他把手头的材料整理下就过来,然后施虎才到个别开了房门,和我进来。

施虎住的这一间里头有很多东西,而且很凌乱,大多都是卷宗、档案、文件之类的东西,我说他就把这些东西乱放,不怕打扫卫生的清洁员把它们弄乱或者弄丢什么的吗,再严重的我还不敢说,施虎却说他们已经和酒店方面打过招呼,房间的卫生都是他们自己来,不用保洁。

原来是这样,施虎说让我随便坐,只是我却被里面墙上贴着的许多相片吸引了过去,因为我好像看见了我的相片被贴在墙上,作为线索的证据,这个我在许多电视剧里经常见,现在想不到自己也亲自看到了一样的情景。

上面的确是我的照片,而且全都是我的,我一张张地看着,越看越惊讶,因为里面很多照片都是我上班时候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时间,看到时间的时候我算了算,然后就忽然转头看着施虎,觉得有很多话语在嗓子里,却最后变成了一句话:“你们很早就开始在调查我?”

施虎什么也没说,只是回答了两个字:“是的。”

我继续看着照片,这些照片全都是在我不察觉的情况下偷拍的,除了上下班的照片,还有我在家的,包括站在窗台边上的等等,基本上我生活中的大多数时候,都被跟踪了。

我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惊悚,我被跟踪了这么久我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我还以为他们的介入是从刘老头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完全是因为刘老头的缘故我才被卷了进来,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反而有些像是我把刘老头给卷了进来一样。

我于是很疑惑地问施虎说:“为什么?”

施虎回答我说,现在我总该知道为什么我会被禁止离开这里,其实即便没有刘老头的事,我也不能离开,从一开始我就被列入了重点监控对象。

第二章牵连

正说着的时候,单兰金进了来,他还是那样冷冷的,即便说话也还是那样,他问施虎说出什么事了,于是施虎才将我家里的那些情景和他说了,期间我看见单兰金看了我几次,我的注意力则在墙上的这些照片上,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单兰金听完也没说什么,看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良久他只是问了施虎一句话,他说我见难师傅身后跟着一团模糊的影子,施虎于是向我确认,我则点点头,单兰金于是问我说我觉得那团影子像什么,我愣了下,然后说像个人。

哪知道单兰金却再追问说像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我就没有再继续回答下去了,而是回想着那天送走难师傅他的背影,那团影子模糊的很,就像是附在难师傅身上一样的,只是很模糊,有种若有若无的样子罢了,被单兰金这么一提醒,我忽然觉得那模样的确像是两个人好像重合在了一起,有一部分被遮掉了那样。

单兰金听我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他说那就应该是那两个假人了,然后他转向施虎说,这事刘老头那边暂时先放一放,先把那两个假人的事搞清楚再说,很显然这是专门弄了冲着我来的。施虎没说话,我有些不大能听懂他们的这些话,于是也没插嘴。

单兰金继续说我车子车祸的事就交给他来处理,他让施虎先去专心查关于两个假人的事,他这边有什么线索会及时告知他的。施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单兰金说今晚就先这样,让我们早些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临走的时候单兰金又说,我不能住在这里太久,因为这些事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很快那些东西也会追着我到这里来,所以躲避不是办法,因为逃是逃不掉的,我还是要去面对。

我知道单兰金的意思,说完单兰金就回去了,剩下我和施虎在房间里,关于刚刚被单兰金打断的问题又横在了我和他之间,我问他说为什么要重点监控我,我一没有犯法,二没有惹事,一直以来都安守本分,违法乱纪的事从来没有做过,为什么会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我觉得很荒谬。

施虎说我自己可能并不知道,早在三年前,刘老头就已经在跟踪我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而也正是因为刘老头的缘故,他们才开始注意到我,逐渐到现在的这地步。

刘老头跟踪我?

我知道在下班路上以及上班路上会经常经过刘老头的住处,他也会莫名其妙地站在窗户前看我,这的确是让我纳闷过一段时间,但我却也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想,那么关于721,难道他女儿和女婿在那里买房子,也是为了跟踪我?

施虎却说那时候还没有,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刘老头正式开始跟踪我,是三年前他家里发生的那场变故,刘老头家发生的那个变故我知道,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了,可是剩余的全家人却因此赔了性命,施虎说就是从刘老头“活”过来之后开始跟踪我的,而他们则是因为关注刘老头的这个离奇的案子,才接触到了我。

竟然是这么久之前的事,然后绕了一圈,还是因为刘老头,我自己也觉得纳闷,说他醒过来之后来调查我做什么,这也难怪我会在他家看到有我的简历等等的一些东西,原来都是他刻意收集的,可是为什么?

施虎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瞒我这件事,他说最开始是由单兰金专门负责调查刘老头的事,那时候我还不在被关注的范围,直到有一次单兰金查到刘老头忽然寄了一封信,那是刘老头从殡仪馆醒过来的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到快递处以快递的形式投递了一封信。

单兰金当时就以警局的身份出面把信给截了下来,而且也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只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是两张白纸,什么都没写,单兰金见是空白信,于是将信重新装了进去,然后让快递公司重新封了,按着刘老头写的地址寄过去。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们开始留意到了我,因为刘老头那封信寄的人就是我现在住的地址,而三年前的话,我说我才刚买了房子安定下来,那时候我和刘老头根本是丝毫都不认识。

而且问题的关键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一封信。施虎说我的确没有收到,因为那封信在中途丢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丢了,单兰金查了很久,最后也没找到那封信倒底是从哪里开始不见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信没有到我手上。

难怪,那么这样说来,邮寄来的721的钥匙也是刘老头做的了,可是我又觉得不是,因为后来收到了他骨灰的包裹,从门缝塞进来的素描,那时候刘老头都已经不在了,他又怎么能把自己的骨灰寄给我来,所以说这其中一定还有另一个人在做这些。

施虎则继续说后来单兰金找遍了刘老头的住处,也没找到任何关于那封信的事,因为单兰金一直觉得是刘老头暗地里将信给收了回来,只是转眼三年已经过去,这封信的事已经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所以刘老头莫名死后,施虎开始正式介入这个案件,而且被分配到专门负责我的案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有了不能离开这里的禁令,否则的话只怕现在我应该已经回老家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整件事的重点似乎还是刘老头为什么会忽然“活”过来,我怎么觉得这个刘老头好像从殡仪馆醒来之后,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人了,虽然我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对这件事更是没有什么概念。

施虎说单兰金查了刘老头三年,这事始终都是一个谜,施虎说刘老头身上的谜还不止这一点,所以他们也在怀疑,这个刘老头非原先的刘老头,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刘老头身上,而且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开始跟踪我,我是真觉得无辜,你说世界上这么多人,他别人不跟,偏偏来跟我,也不知道是我哪里犯着他了。

施虎和我说了这些,就是为了不让我对他们有心结,以至于后期不配合,只是问到一些进展的时候,施虎说这些都是绝密的,他不能和我说,我也是做事业单位工作的,知道职业操守的重要性,虽然自己很想知道,但也还是忍住了,没继续问。

然后施虎说不早了,让我洗漱了先睡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我问他我能不能和他一起,反正我也不上班,而且总一个人呆在阴森森的家里头,也是瘆人的慌。施虎说也行,反正很多事也绕不过我去,只是有一点,就是我可以跟着,但是所有的所见所闻都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都是绝密的,是不能随便泄露出去的。

我都向施虎保证了,他才说明天让我和他到难师傅家里去看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难师傅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让人有些不是很放心。我说难师傅不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吗,怎么听施虎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好像也不是很了解的样子。

施虎才和我说,难师傅是当地警局介绍给他们的,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灵异顾问,我惊讶说警局也这么迷信,施虎才说这不是迷信,而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案件不借助这种灵异顾问是根本无法解决的,这在很多警局里头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不对外宣称而已,所以有时候我听见的很多离奇案件的报道,可能告知的真相并不是真正的结果,都做了一定的隐瞒。

这个施虎倒是提过一次了,用施虎的说法就是这些权威机构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这些事给报道出来,引起社会的恐慌,所以会有一些小道消息流出来,可是官方是从来都不会承认的,即便这些小道消息是事实的真相,也会被斥之为谣言。

这些我都听在心上,施虎和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告诉我这些机构欺骗民众,而是在间接地告诉我我在处理自己知道的这些事的时候,也需要用这样的手法,有些事自己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不用让人人都知道,重要的是你能够悄无声息地将它给平息了,以一种常人无法觉察到的方式,施虎说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其实我觉得施虎还是挺大义的,最起码我看不到他的私心,于是对他更加敬佩了几分。之后我先睡下去了,施虎整理了几分文件,可能是我今天也有些累的缘故,我倒下去就睡了过去。

第三章附身

睡下去之后我有种沉沉往下坠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置身于一个永远落不到底的深渊,就这样不断地下坠着。最后我感觉有人拉了我一把,这种急剧的下坠感陡然消失,然后我忽地就回到了现实,这才悠悠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我站在房间的窗前,施虎的手扶着我的肩膀,刚刚那一种拉扯感就是他拉住了我的肩膀,我回头看着他,然后不解地问说这是怎么了。施虎却看着我说,我刚刚的样子很吓人。

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连不解地看着施虎,然后我注意到现在的时间,又是3点33,竟又是这样的一个时候,很显然是我的动作吵醒了施虎,施虎说刚刚我准备从窗户里跳下去。

我自己都惊讶,这里可是二十一楼,跳下去的话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我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问说好端端的我跳下去干什么。施虎说我刚刚的模样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跟我平时丝毫不一样,我说这难道是梦游,可是我并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梦来着,可是施虎说这不是梦游,更像是被附身。

附身?!

我被吓了一跳,和施虎说他不要吓我,施虎说我那模样的确像,只是还不是很明显,所以暂时他也不敢完全肯定,他说他在视频里也看见过我那古怪的神情和动作,可是真的看到之后,发现还是很不一样的,真实看到的,更让人害怕。

我问怎么一个害怕法,施虎说今晚我的确吓到了他,因为当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我蹲在床前,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很诡异,而且脸上还带着那种吊诡异常的微笑,施虎描述说那神情,就像是一只狮子在看濒死的羚羊一般。

施虎继续说,当他醒来之后,他没敢动,而是睁开眼看着我,我依旧那样看着他,可是渐渐地他发现我的眼神开始变化起来,最后变得没有焦距,好像看到了某个地方一样,于是我就开始直起身子往窗子边走,施虎有了警觉,于是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到了窗边之后,我静静地站着,就那样静静地站了几分钟,自始至终施虎都在我身旁站着,他说当时他只想近距离看看我倒底在干什么,他说我的眼睛睁着,一直看着窗外,但是眼神却并没有聚集在哪一个点上。

之后我就有一个往窗外剧烈俯冲的动作,施虎眼疾手快,立刻就抓住了我的肩头,然后我就在这种拉扯感中清醒了过来。我挺施虎这样描述着,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施虎见我清醒过来了,这才让我到床边坐下,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让我先缓一缓。

我说我已经没事了,醒过来之后就没事了,只是施虎和我说的那些事有些瘆人,而且我完全不知情,所以有些惊。施虎说幸好他在一旁睡着,要是我一个人,只怕就走了黄伟伦的老路了,我默不作声,就在这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这电话声响的很突然,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只看见手机在床头柜上闪烁着,施虎就近把电话拿了给我,我一看屏幕,又是一阵冷汗,因为上面的号码是我自己的。我不敢接,生怕接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来,施虎问我说怎么不接电话,我才把屏幕给他看,说这是我自己的号码,我自己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

施虎让我把电话给他,让它来接,我犹豫了下就把电话给了他,施虎把电话接起之后就一声不吭,他的眼睛看着我,但是表情却是异常地严肃。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他都一句话没说,就是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好像是电话挂了,他才放下手机。我在一旁比他这个接电话的还更加忐忑,我问说电话那头是谁,都说了什么,施虎说电话那头完全是一片空白,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最后电话自己就挂断了。

什么声音也没有?

施虎说他录了音,然后打开录音给我听了一遍,的确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但是,让我和施虎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在中间的时候我,我听见录音里有了一个声音,这声音是施虎的,他问说:“你是谁?”

可是刚刚我明明就站在施虎旁边,自始至终他压根就一句话都没说,那么不是他说的话……

可是施虎说电话那头根本就没出过声,而且他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电话那头?

后半夜我和施虎基本上都在为这事而担忧,也就没睡了,到了早上六点的时候单兰金来敲门,他才见我和施虎的这架势就问说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一宿没睡的样子,我不得不佩服单兰金的眼力健,接着施虎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单兰金说才来了一夜就成了这样,要是再呆上一夜那还了得,然后他建议说即便我家里再有不好的事,我还是要回去,否则这事只会越闹越大。

单兰金又问施虎说除此之外别的没什么吧,施虎说没有,单兰金说那倒还好,就没说别的了,就回去他的房间了,单兰金走了之后我问施虎说他们平时都起这么早吗,施虎说已经成习惯了,而且手头的事毕竟太多,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休息。

之后我也洗漱了,只是我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只是看着施虎在整理文件,读卷宗什么的,后来天逐渐亮了,施虎说我们先出去吃东西,再回我家里去看看那里怎么样了,之后再去难师傅家看看。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还早,在进去的时候刚好还是鲁飞在值班,他见我回来还有些纳闷,说我原来不在家啊,我说有事没能回来,可是鲁飞却继续说我家的灯亮了一夜,而且他经过的时候好像看见我家里有人的。

我听了看了看施虎,鲁飞也可能是察觉到我脸色上的不对,就和我说我还是快回去看看是不是家里闹贼了。我于是有些心上心下地和施虎回到了家里,结果才到家门口就看见门是开着的,一种不好的念头就在心头升起,我和施虎小心地进到屋子里,在门口将屋子里都扫了一遍之后,发现沙发上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人,看着有些熟悉,我和施虎缓缓走进去,沙发上的这人听得有人进来,这才转头,竟然是小马。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说他怎么在这里,而且自那天他的手机被丢在了楼梯上之后,他几乎就是了无音讯,现在忽然出现在我家里,难免不让我意外,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他是怎么进来的。至于我家里的情形根本就没变过,那些尸印子一样的痕迹都还在,而且茶几上的圆镜也没有被动过,依旧是那种碎裂的痕迹。

我问小马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同时我才看见在茶几上放着一把钥匙,似乎就是我家的钥匙。小马才说他也不知道这把钥匙是哪里来的,他说他记得那天明明在我家里的,可是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在了另一间屋子里,而且就像是睡了好几天一样地睡在一张床上,他出来之后才知道他是在十二楼上,之后他发现自己手上握着一把钥匙,上面贴了一个门牌号,是我家的,于是他到楼下来敲了我的门,却没人应,于是就拿钥匙把门打开了。

我说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小马说昨晚上,也就是说他在沙发上坐着等了我一夜。我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心里有些毛毛的,因为小马这种状态很让人担心,更重要的是,他的记忆也不准确,因为那天明明是他自己要离开的,只是出去之后就彻底没了影,没想到果真在十二楼。

正说着,小马忽然从沙发旁拿出一个东西来,他说是早上有人送上来的,好像是快递还是什么的,因为我不在,所以他就代我签收了。我看见是一个快递,专门装文件的那种,我有些纳闷,这么一大清早的什么快递会这么早,而且最近我似乎老是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快递。

于是我将快递拿了过来,边拿过来边问小马说那人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边说着我边看向单子上的信息,在寄件人那里,赫然写着刘旺星三个字,这是刘老头给我寄过来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当我看向时间那里的时候真的是愣住了,因为这竟然是三年前的快递,上面的时间写的赫然是三年前!

我立刻看着施虎,施虎在我身旁也看得清清楚楚,我只觉得自己用变了声的声音和施虎说,他说的那封信并没有丢,就是现在我拿在手上的这一封!

第四章惊心

于是我将信封快速拆开,里面果真如施虎所说,有两张白纸,只是当我将它们拿出来之后,的确如施虎所说,这两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是完全的空白,我拿着迎着光看了看,也什么都没有,我于是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刘老头给我寄两张白纸过来做什么?

而且这一寄还寄了三年!

最后我和施虎实在是看不出个究竟来,只能将这两张白纸给收起来,施虎的意思是说让我好好保管,说不定里面有重要的线索也说不一定,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至于小马,后来他说他要回去了,我看了看施虎,询问他的意思,施虎没说什么,也就是说默认了,于是小马就这样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我和他说他要是有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小马答应了就走了。

小马走后,我和施虎说小马这样会不会有事,施虎说他们那边会注意小马的一举一动的,这个我不用担心,之后施虎让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与昨天我出门后不一样的。其实我不知道施虎在担心什么,但还是仔细将家里给检查了一遍,最后发现在卫生间的镜子上多了一个和茶几圆镜上一模一样的符印,这个符印绝对是有人写上去的,施虎说会不会是小马,因为我家里就小马来过。

我说不会吧,他好端端的费这个心思做什么,施虎于是用手机将这个符印拍了下来,和我说他过会儿让人到我们家来清理一下,余下的我就不要担心了。

之后我和施虎去了难师傅家,施虎知道他家的住处,他说他也只是来过一次,我们到了他家门口,把门敲开的时候,开门的是难师傅他妻子,问起的时候他妻子说难师傅自从昨天出去就没有再回来过,手机也打不通,她正着急呢,听见她这样说,我只觉得这事有些悬了,难师傅没有回来的话他又会去哪里呢?

而且这样的话更让我觉得,他的确是被附身了无疑,否则正常人是不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的,但是为了把稳起见,施虎还是又拨了一遍难师傅的电话,这回电话直接变成了无法接通,于是施虎和他妻子说如果难师傅回家了,让她给他打个电话过来,我们找他有些急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忍了忍,好像想交待什么,可是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我在一旁想着是不是这事要提醒他媳妇一下,她还不知道难师傅被附身的事,可是施虎却压根没有再要说下去的意思,而是很快告辞,然后就拉着我离开这里。

施虎走的很急,而且脸色紧绷着,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问说他是怎么了,哪知道施虎却只是低低地和我说快走,他的生意有些吓人,我心上猛地一个咯噔,意识到有些事不好了,于是配合着他的步子迅速上了车,然后离开了这里。

直到了车上我才敢问这倒底是怎么了,施虎说恐怕我们来迟一步了,难师傅他妻子也已经被上身了,我说不大像呀,他说话等等的,都很正常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施虎才说他差点也被骗了,若不是他看见门后头有一双脚,他差点就信了她了。

这个我倒是没有看见,听施虎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后怕起来,无论门后的是不是人,好端端地躲在后头做什么,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施虎告诉我说难师傅家就夫妻俩住在一起,难师傅彻夜未归,看来这事恐怕是在他第一次打电话告诉施虎他被什么东西跟上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出事了。

施虎这才说,这样的话就棘手了,难师傅如果也被上身了的话,我们这边暂时没有灵异顾问了,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就会很被动,而且还不知道难师傅要做出一些什么事来,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

我说单兰金看起来好像也懂这些的样子,他能不能……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施虎就已经打断我说单兰金不行,他说要是单兰金可以做的话就不用额外找灵异顾问了,施虎说难师傅已经是这边最好的人选了,即便再能找到一个,能力也会不如他,所以问题就来了,即便我们能再找到一个,能力也是不如难师傅的,那么难师傅都会被附身,我们又怎么保证新找的就不会被附身呢?

听施虎这样说我才再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我于是问说就真的没有人选了吗,施虎摇头说眼下的确是没有了,他说在能找到新的灵异顾问之前,也只能先走一阵是一阵了,但愿这阵子不要出大事才好。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家倒底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连难师傅都招架不住,而到目前为止,我们甚至连这些东西的皮毛都还没有找到,更别提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了。

俗话说屋漏偏锋连夜雨,就在我们为这事烦恼的时候,施虎忽又接到电话说,难师傅把刘老头的骨灰带走了,而且已经是昨晚上的事了,电话是高主任打过来的,他说昨晚上难师傅忽然到了殡仪馆,说是要将刘老头的骨灰带到一个地方去安置,不能再放在这里,否则迟早要出事,高主任说当时他还拿着警方的有关手续,身边跟着两个似乎是警局的人。

还是到了今早上,昨儿收的那份手续文件,竟然变成了一张阴钱,他被吓得不轻,这才赶紧往施虎这里打电话,施虎问他联系过单兰金了没有,高主任说单兰金一直不接电话,不知道是不在忙,施虎之后挂了电话,于是和我往殡仪馆去。

再一次到了殡仪馆,可能是因为已经熟悉了的缘故,感觉没有前几次来那样阴森了,我和施虎下了车去到里头,高主任早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和我们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施虎去看那张阴钱,施虎问说既然是阴钱昨晚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高主任说他也不知道啊,昨晚还是他经办的这事,那份手续他也好好看过,明明是警方的手续的,可是今早上再看的时候就成阴钱了。

施虎又问他说那他还记不记得跟着难师傅另外的两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哪知道高主任想了一会儿竟一直摇头,惊讶地说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施虎看看我,说这事交给他处理吧,于是他让我在外面坐一会儿等他,他和高主任去一下安防骨灰的地方。

我不去也好,那地方去了难免让人更加觉得阴森恐怖,于是我就坐在高主任的办公室等他们。期间有员工来敲了门,好像是找高主任,见我坐着可是高主任却不在,就问我说高主任去哪里了,我说高主任和施虎去骨灰安置的地方了,那地方我也说不上来标准的叫法,他是这里的员工,应该能听懂。

他听了之后果然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道了谢就出去了。我在办公室里坐着继续等,哟需诶无聊,哪知道过了一会儿,这人又过来了,他说高主任让他来请我过去,说是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想让我确认一下。我纳闷起来,有什么线索需要我去确认,我问了之后他说他也不知道,高主任就是这样说的,他也不好多问,于是我就跟着他过去了。

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殡仪馆里的采光有问题,我总觉得里头有种莫名的昏暗和阴森,他一直带着我到安放骨灰的地方,到了门口的时候说就是这里了,让我先进,我也没有和他谦让,就进了去,进去只见高主任和施虎正在说着什么,忽然看见我进来,施虎看向我这里,问说我怎么过来了,不是让我在外面等我的吗?

我没反应过来,说不是他们让人找我过来的吗,于是我看向门外,可是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员工现在却已经不见了,外面空空如也。我于是走到外面,发现两边都是幽深的走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我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施虎和高主任也已经跟了出来,我把刚刚的这事和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否认有员工来找过他们,而且绝对没让人去喊我过来确认线索,接着高主任让我描述一下那个员工的长相,我不大擅长描述人,高主任一点也没听懂,最后说要不我到他们的人事系统里去看吧,这样直截了当些。

我说这样也好,只是当我看遍了他们的员工却根本没有这个人,最后却在高主任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张半身照,我说就是这个人,可是当高主任看到这照片的时候,脸色刷地就白了,然后就像是见鬼了一样地自言自语说,不可能的,这照片怎么会在他办公桌上。

第五章见鬼

高主任认识这人是毋庸置疑的了,施虎见高主任这样的反应,问他说这是什么人,然后高主任才说这人叫乔杰,当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我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地弹跳起来,他就是乔杰,原来他就是乔杰!

施虎知道原委,高主任不知道,我这举动吓了他一跳,他问说怎么了,施虎替我打圆场说没什么,让高主任继续说,高主任说乔杰早先是殡仪馆的司机,可是就在三年前出了刘老头一家的事之后,他就辞职不干了,那天的司机不是别人,就是乔杰。

出了这种事辞职不干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高主任继续说,说来也怪,乔杰辞职不到一个月,忽然有一天就从楼上跳下来死了,当时所有人都说他神智不清,他家的人说他之前一直念叨着有人跟着他,无论他去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他,他家里人帮他找过驱邪的人,可是都无济于事,也带他去医院看过,甚至都去过精神病院,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没有一点毛病。

又是跳楼,光我知道的就有两起了,而且竟然都是在殡仪馆工作过的,而且都是和刘老头有关的人,所以高主任才解释说,为什么乔杰的半身照出现在这里他会如此惊惧,这人都死了三年了,工作照怎么可能还留着,而且我刚刚还遇见了这个人,更是匪夷所思。

是啊,一个死掉的人,我竟然还和他说话,而且还看见了他,那么他带着我去骨灰安置室又是什么缘故,我现在觉得经历太多这些事,反而有些不怕了,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起来。高主任则被吓得不轻,他说谁知道呢,都死了三年了,谁知道又是为什么忽然出现呢。

施虎和高主任把阴钱与乔杰的半身照都要了过来,这件事和刘老头有关是肯定的了,直到再到车上,我才和施虎说起那天我接电话忽然出现的另一个声音,也就是我们把刘老头的骨灰送回去的那次,电话里头那个声音说我不能把骨灰送回去,现在想想,难道是这里有问题,刘老头的骨灰有古怪的地方?

所以难师傅取走了骨灰,这事也是和刘老头有关,而难师傅又是因为到了我家才被上了身,这就像一个阴谋一样,每一个人都好像早已经是安排好的一样。我问施虎难师傅拿了骨灰会去哪里呢,施虎想了想一时间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地方来,他说关键是要弄清楚难师傅拿刘老头的骨灰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我说721,难师傅应该去了721,我说出来之后,施虎看着我,他似乎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还没有肯定下来,见我这样说,就问我为什么。为什么的话我也说不出一个究竟来,我只是觉得难师傅会把骨灰放在721,这个念头就像是灵光一现的那种。施虎说那就去721,他相信我。

当然我们并不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施虎在中途喊了单兰金,单兰金说等他一个小时左右,他手上有点事没玩,一时间走不开。我们从早上这样来回折腾,一早上已经过去,再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是中午了,我和施虎在外简单地吃了东西,算是午饭,单兰金说我们吃就行了,不用等他。

因为要等单兰金,所以我和施虎先回了家里,再回到家里我发现家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除了难师傅弹得就像一个牢笼一样的墨线,其余的东西都没有了,包括那些尸印子一样的东西,茶几上的圆镜也被清理了,自然不用说,这都是施虎安排的,施虎说这些墨线也要尽快去掉,以免是难师傅在使坏。

说实话我挺感激施虎的,最起码他是真心实意地帮我,而且并不光是为了查案而查案。我们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单兰金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在七楼了,我们这才下去,下去到七楼单兰金带了四个人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警局的人,施虎也没和我介绍,然后我拿了钥匙把门打开,我们就一起进去。

721的情形从来就没有变过,依旧是早先我来过时候的那样情景,只是里面的阴森却莫名的多了很多,大概是长久没人住又有这些事闹腾的吧。在主卧的桌子上,我看到上面的白纸依旧放着,只是已经被动过了,而且桌子上重新有了新的素描,我看见是施虎和难师傅的,单兰金把素描拿起来看,我说这是谁画的,该不会是难师傅自己画的吧。无论是施虎还是单兰金也不敢肯定,但是单兰金说无论到这里来画画的是谁,但是真正在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刘老头,除了他大概也没有别人会有这个心思,而且单兰金说刘老头学过美术,很擅长素描,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出自他的手。

听见单兰金这样说,我似乎听出来了他想说什么,我于是问说是他附在难师傅身上,单兰金没接我的话,我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看了看主卧的别处,在我抬头看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划过心头,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窥视着我们一样,让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而且那种危险蛰伏在身边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让我有种想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

我不安地环视着周遭,不时回头去看身后,施虎觉察到我的异常,问我说这是怎么了,坐立不安的,我说我觉得有人在窥视我们,没想到我只是这么一句话,却让施虎和单兰金都紧张起来,这反倒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们竟然对我的话如此在意。

单兰金让人用档案袋将这两张素描装起来了,然后我们退出了主卧,他留了一部分人在客厅里,我们去到客卧里头,只见那张床还在,只是上面根本就没什么尸印子,只是一张普通的木床而已。

这里头根本没什么东西,于是我们出来,才到了门口,就有其他的人和单兰金说卫生间里有些问题,于是我们又去了卫生间,只看见卫生间的镜子上竟然用白色的蜡给封了起来,只看见半透明的一层,人站在前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倒影在里头,看着有些莫名的瘆人,还不如直截了当地看见自己的影像在里头呢。

我小声问施虎说用蜡将镜子封起来是个什么道理,施虎说镜子比较邪乎,一般要遮起来的话就说明又不好的事因为这面镜子发生,现在用蜡封住,也是一样的道理。难道这也是难师傅做的,可是他封镜子干什么,难道他是来阻止那种不好的事发生的?

可我觉得不大像,既然他被上身了,不会做这么好心的事才对,而且我对刘老头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总觉得他除了害人也不会做别的,否则他全家以及乔杰和黄伟伦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地死了。

单兰金和施虎都没敢去动这一层蜡,最后还是单兰金让人把镜子从墙上取下来,带回去细细研究,而且让他们小心点不要让镜子碎了。于是他手底下的人进来拆镜子,我们退出来,就在退到阳台上的时候,我听到楼下似乎有人喊我,于是我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下面根本没有人,我疑惑起来,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我于是从窗子边收回身子,可是马上又有同样的声音从楼下喊出来,这回我听得真切,的确是在喊我的名字,只是声音很悠远,我于是又走到窗户边上,可是楼下依旧还是什么人也没有。这样反复三四次,施虎看出不对劲来了,问我说怎么一直在窗户边来来回回,是发现了什么吗,我说楼下好像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下面却根本没人。

我说完施虎也走到了窗户边上往下看,他说可是他们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说虽然悠远,可还是很大声的,我听见了,他们不可能听不到啊,单兰金则说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了,于是我们重新回到客厅里,只是回到客厅里我就觉得里面和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一时间又看不到在哪里,我就问施虎他们说他们觉察到没有。

边说着我边仔细环视着整个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了门上,门是关着的,我于是走到后,然后从猫眼往外面看,哪知道才凑上去就看见一双眼睛正从外面往里看。又是这样!我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惊呼一声说外头有人,说着就已经拉开了门,在将门来开的时候,一个东西从门上掉落了下来,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假人,它“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好像刚刚趴在门上的就是它一样。

可是我还是一个箭步冲到了走廊上,可是走廊上却依旧是阴森森的,什么人也没有,我往两边都看了看,除了幽深的昏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施虎从地上捡起假人,然后说这个假人不是从水箱里发现的那两个之一,说着施虎动了动这个假人,只见它更灵活,关节更柔软,施虎才说这不是假人,而是个木偶,而且施虎在它身上一按,它就“哈哈”笑了起来。

第六章直觉

乍一听这声音,让我想起春晚时候蔡明的笑声来,但是再听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爬上了心头,施虎将猫眼上人偶的眼睛给拿下来,让一起来的人把人偶用袋子装起来,一并带回去。

我们在721并没有见到难师傅的踪迹,这多少让人有些意外,而且刘老头的骨灰也不在这里,之后还是单兰金忽然开口问说,我们这栋楼人一直都这么少吗,特别是七楼,从他们下来开始,好像就没看见有一个人进出过。

单兰金说现在正是白天,就算是再上班之类的也不会空无一人,我说也不是,平时人还是挺多的,只是七楼因为我不常来,还真不了解。单兰金好像多了一个心眼,然后和身边随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也没听清楚,然后就下去了两个人。

单兰金在七楼的楼道上,从这一头一直走到了另一头,到了尽头的时候,他忽然和施虎说,他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寂静的不寻常,施虎的回答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他说能再721这样房间旁边安然生活而不受影响,那才是最奇怪的事。

我看见单兰金的眼神忽然就紧了下来,瞳孔急剧地收缩着,施虎经常出入这里,大概是已经觉察到什么了,现在唯独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七楼是怎么回事。接着我看见单兰金做了一个举动,就是他走到尽头的那一户人家门口开始敲门,敲了一阵根本没什么反应,单兰金离门远了几步,然后盯着往里头看,我知道他这是在利用猫眼的孔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然后单兰金说里面有个人,也可能没有人,但是现在门后面正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接着他忽然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也不知道是打给谁,直到电话通了之后我才猜测可能是警局那边,他说他需要调派人手到我们小区,而且就是这栋楼来,然后他和施虎说,难师傅就在七楼,只是不在721。

接着他和剩下的人说让他们把守住七楼的出入口,然后他自己就开始一间间地敲门,每敲一间,他就试着拉下门把手开门,只是却没有一间是可以打开的。施虎则让我留心每一间的猫眼,每一间背后都有一只眼睛,这情形就好像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人在透过猫眼往外面看。

这情形多少有些诡异,但施虎很快就说,也可能不是人,就像刚刚我们看见的那样,只是将人偶的眼睛粘在了猫眼上,我问说每一间屋子都放一个人偶?施虎却说,这就要问难师傅了。

不出半小时,警方就来了很多人,而且将我们这栋楼几乎是封锁了起来,尤其是七楼,单兰金的人下去找来了物业的人,单兰金的意思是,让物业将七楼所有住户的门一间间打开,起先的时候物业还嘴硬,说这样做的话不好,会被业主投诉的,但是单兰金的眼神似乎能将他洞穿一样,他苍白无力的说辞坚持了没多久,就彻底屈服了,因为单兰金告诉他,整个七楼都没有一个人在住。物业听了之后他的脸都白了,于是乖乖地将七楼一间间打开。

当七楼的门被一间间打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原以为全是住户的七楼,竟然真的是没有一间是住人的,只是除了721,其他的房间都经过简单的装修,在询问之下,物业才说七楼都是一个住户买下来的,施虎问说是不是刘老头,可是业主却摇头说不是。

然后他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和我们说,这人可能是买来投资的,一直压在手上没有动过,721的话可能是租给刘老头女儿女婿住的,也可能是转让给他们的,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听到这里,我觉得事情已经远不像我所知道的那般简单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起来,我们这栋楼倒底有多少人在住,听见我这样问,物业就慌了,他说我可不要多心,除了七楼其他楼都是住满的,之所以一直瞒着是因为这种事说出去会让旁人胡乱揣测,所以才一直保密的。

从生意人的角度出发,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在我看过所有的七楼的屋子之后,发现每一间都有一个共同点,及时都在客厅中设了一个案台,案台上供着一尊菩萨,我看了之后,和老妈请回来的那尊简直一模一样,就连案台的布置都是一样的,当然了,连我都注意到的东西,施虎他们没理由不注意到,期间施虎还问了我说,老爸和老妈是不是什么时候来过七楼?

施虎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既然那尊鬼菩萨是老妈请回来的,那一定和这里有关了,这么一提起,我还真不知道这尊菩萨是怎么来的,我只是记得当时随口问过一句,我也记得老妈回答我说是从寺庙里请回来的。

施虎听了就没有再说话了,最后我们在一间屋子里看见了难师傅的符袋,这几个符袋我认得,就是难师傅用来装纸人灰烬和鬼菩萨碎片的,难师傅没有将它们给处理掉,而是就放在了这里。直到这时候,施虎才肯定地和我说,难师傅所做的那些并不是帮我家驱邪,分明是在招鬼,那些海灯下尸印子一样的东西,并不是尸印子,而是鬼影。

当然了,每一间屋子门后都像施虎所猜测的那样,都挂着一个人偶,和我们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而我们看到的眼睛,就是木偶的眼睛。

最后我们在另外这边最尽头的这一间屋子里找到了难师傅,他神情有些呆滞地站在窗台边上,我们进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客厅里放着刘老头的骨灰盒,只是骨灰盒已经被打开了,而且里面的骨灰也已经消失不见。

警方的人很快制服了难师傅,其实用制服这个词很是不妥当,因为难师傅根本就没有挣扎反抗,他现在这样子与我平时所见的那个人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哪里还有半点捉鬼大师的样子。

施虎问他说刘老头的骨灰去哪里了,可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施虎见根本问不出来什么,于是只能让人先把他待会警局去羁押起来,毕竟伪造警方文件证明是犯法的,而这次警局触动的理由也是这一个,因为你不可能告诉整个小区的人说这栋楼闹鬼,然后出动力量来抓被鬼上身的人。

我走到窗台前往下面看了看,这一间的窗台下是小区的另一面,我往下面看了看,下面也没人,也不知道难师傅在看什么,我于是又看了看别处,却无意间看见了对面的楼,之后似乎看见一个人也正朝这边看过来。

这一面的对面楼是三栋,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喊了施虎说对面是不是有个人在看我们这边,难师傅一直盯着窗户外看,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我和施虎说话可是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那个人,我感觉他也在直直地看着我,虽然隔得很远,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施虎见了立刻带了两个人说他亲自过去看看,我说他小心一点,然后施虎就过去了。只是在施虎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又听见了楼下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于是将头伸出去看,下面却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头一伸出去,这声音立刻就没了,只是当我将头伸回来的时候,那声音立刻就又来了。

我有些心虚,于是离窗台远了一些,而且很快就退出了这间屋子。之后难师傅被带走了,单兰金让物业跟着一起回去做笔录,他的意思应该是要顺藤摸瓜找出七楼的这些猫腻来,单兰金让我也一起回警局去,他说现在我还是和他们在一起安全一些。

下来到楼下的时候,楼下围了一圈人,警方把他们驱散了,我看见施虎已经从三栋那边回来了,我问说有什么线索没有,施虎摇摇头。

去到警局之后,这些事单兰金亲自去做了,我被施虎带到了另一间无人的办公室,他说单兰金和他商量过了,他们打算向我的单位把我借调到警局来,我有些惊讶,施虎说当然借调过来只是将我的名字挂在警局下面,我不用和他们一样来上班,只需要和他们一起就可以了,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做,施虎才说他和单兰金都觉得,我来做灵异顾问是最合适的。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我对这种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怎么来做灵异顾问,施虎才说灵异顾问不一定非要会抓鬼什么的,最重要的职责其实是能给出一个很好的查案方向,施虎说我虽然不会这些事,但是可能因为置身其中的关系,我的直觉很准,就像刚刚我帮他们找到了难师傅的所在一样。

我想了想其实这也是最好的一个法子,最起码借调过来可以免去很多流言蜚语,也不至于我一直请假耽搁没有收入来源,施虎说我先想想吧,我答应了,他们就去办借调手续。

第七章招鬼

难师傅暂时被拘禁在警局里头,问起难师傅这事要怎么处理的时候,施虎说首要的还是要给难师傅驱邪要紧,而且鉴于难师傅他妻子似乎也已经被缠上,暂时他们还没有通知她来警局。

我问施虎说他们暂时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施虎摇摇头说还没有,有人选但是能力都不如难师傅,恐怕也看不出个什么究竟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和我说这事我暂时就不用管了,他们会有解决办法的,我好好考虑借调的事,因为这很重要,不但是对于我,也是对他们。

其实当时我打算答应施虎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又有些犹豫了,毕竟借调过来做的这些事都有些让我心虚,我说我想想,明天再给他回复,施虎说不用着急,我这几天想好了告诉他就可以了。之后我到拘禁室去看了难师傅,他依旧是呆滞地坐在里头,好像已经完全转不过来说话思考等等的,看着就像一具行尸一样,空有一副躯壳。

我说他那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难道上身之后都会这样吗,施虎说并不是,有些人被上身之后和正常人几乎就没有区别,难师傅这个样子,倒像是丢魂了的样子。这事越说越复杂,我也不是太懂,之后施虎说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他先送我回去,家里头他也让人帮我收拾过了,只要我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在回去的路上施虎和我说这几天我就在家,他就不过来接我出去了,我车子撞人的事他们会尽快给我一个答复,而且他说这几天可能单兰金都会带人去我们那栋楼查线索,我应该可以碰见他。施虎把我送到楼下之后就走了,我一个人上楼。

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不过这些不好的事在发生,日子总要过不是。回来之后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妈在那头问我这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我没敢说,于是就告诉她一切都还好,老妈听了放心了很多,我于是和他们说了警局借调的事,老妈说这个我自己拿主意就好了,工作上的事我自己知道轻重,他们都尊重我的选择,但是老妈最后还是说,要是警局那边真的看重我,我就过去,也算是多一种经历。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开着电视,但是在放个什么却一点也看不进去,过一会儿我才忽然想起那天施虎说我有封邮件,之后一直没想起来看,于是这才拿出电脑来开机打开邮件,我把那封邮件点开,和上次一样,一张大图就蹦了出来,只是不再是假人照片的特写,而是一面毛玻璃一样的镜子,里面依稀有个人影,邮件的正文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这张图看着多少有些瘆人,我觉得这又是那人的恶作剧,又是就没再仔细看,将邮件关掉,之后我就上了一会儿网,只是觉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只是胡乱地点开网页关闭网页。

正在我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我有些警觉,但还是起身来到门后,往猫眼往外面看了看,外面站着个中年女人,只是不我不认识,正是她再敲门。我犹豫了下还是把门开了,门打开之后我看见中年女人旁边还站着个人,我认得她,是护国路卖纸钱的那个阿婆。

见到是她我愣了下,还不等我开口,中年妇女就开口了,她介绍说这事她婆婆,难师傅事她侄子,她们来是想和我说说难师傅的事,我于是把她们请进来,只是让我稍稍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她们进来看见满屋子的墨线竟然也丝毫不惊,就像寻常事一样,我让她们到沙发上坐下,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水,也在沙发上坐下来,阿婆这才开口和我说话。

她第一句话是问说我双亲都回老家去了,我说是的,对于我家里的事她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稍稍有些诧异,她见我诧异说难师傅和她说过我家的事,我家发生过什么她也知道,接着她才看着满屋子的墨线说,这就是难师傅帮做的吧,用了金银粉。

我说阿婆好眼力,这个都看得出来,这时候阿婆她儿媳妇才插嘴说,阿婆也是会这些东西的,所以能看得出来,阿婆摆摆手说老了不行了,我没有说话,阿婆说难师傅此前关于我们家的事都会和他说,可是唯独从帮我们家开始驱邪的时候就没再和她说过半个字,而且也就是今天中午,她才知道难师傅因为假造警局证明手续被逮捕了,也不让家人亲戚探望,她说难师傅真正被拘禁起来的理由不是这个是不是。

我有些不大好开口,阿婆见我为难于是继续说,她说难师傅应该和我说过了,我和老妈第一次去她店里,她就看见我和老妈身后跟着两个影子,她来的时候又听说我们这栋楼顶上的水箱里找出两个假人来,据说后来又被人偷了,她问说我是不是经常看见假人出现在门外,窗子外以及家里头。

我听阿婆这样说,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就问她说这是个什么理,阿婆说物业和警察都不懂,她只是听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假人都是人造出来的,能有什么害人的本事,总不过是有东西附在了假人身上,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往大了说是有人瞄准了我们家做了缺德的事,往小了说就是一般的恶作剧,就看我们怎么想了。

阿婆说的不紧不慢,她说两个假人,我闯上了一个,老妈闯上了一个,只是后来老妈走了,另外这个附在假人身上的东西转到了难师傅身上,所以难师傅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阿婆说到这里的时候才说,那天我们出去了又回来,她就知道这事会和她家牵连,这才让难师傅来帮我们,谁知道难师傅虽然推辞了,最后却被警方那边找了,最后竟也是同一档子事,所以说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怎么逃避,最后还是会转回来。

阿婆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她知道这些事缘由,只是想和我亲自确认一下难师傅现在的状况,她好心里有个底。既然阿婆都这样说了,我于是把难师傅的状况和阿婆详细描述了,阿婆听了之后脸色就有些沉下来了,然后她说让我帮帮难师傅,她就这么一个侄子,看着他受苦受难,她心里也不好受。

我说我也想帮难师傅,可是问题是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帮,阿婆说她有法子,只是现在警局那边的人不让他家的人接触这件事,她也不想和那边拗,就通过我来做这事也好,从根源处把这事解决了,也只有这样才救得了难师傅。阿婆说即便她来做,最后还是要找到我来帮忙。

我问阿婆说那要我怎么做,阿婆说难师傅现在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担心的是难师傅他媳妇,他身上的那东西现在不在他身上,而是传染到了他媳妇身上,这假人事在我们这里最先出现的,他要在我家里做个招鬼的案台,把假人先招来。

听见又要招鬼,我有些心里发悚,只是阿婆安慰我说没有事的,她做这样一个案台不会影响到我,而且还能一并把我身上缠着的这东西也给一并驱了去,她说难师傅魂掉了,只有先驱了邪才叫得回来魂,要不总是没有用的。

既然阿婆是想一石二鸟,我又何乐而不为,只是经历过难师傅这件事之后,我小心了一些,我问阿婆说这样有把握吗,阿婆说让我相信她,她说难师傅本来就可以做好的,可是无奈的是他不知为什么被缠上了,要不按照他的那一套驱邪的法子,现在估计我已经家宅平安了,这件事怪就怪在金粉上。

我说为什么,阿婆说难师傅用的是木具驱邪的法子,可是偏偏加了金粉,金是克木的,无论难师傅事怎么说服我们加金粉可以驱邪的,但是在她看来这金粉都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用来破法的,所以难师傅弹得这些墨线,根本就起不到封禁那些东西的作用,既然封不住,后面做的功夫都是白用了,说白了就是糊弄下我们罢了。

我感叹说想不到附身的那东西还挺聪明的,可是阿婆说不单单是聪明,就怕不要是甚么恶灵亡魂才好,要真是那样,只怕这件事还有的忙。我听阿婆这么一说,心里头有些打鼓,嘴上说不会吧,阿婆说会不会只能等招了看看才知道。

她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她之所以今天来一是想征得我的同意帮忙,第二是很多事都是难师傅自己说的,她也没有亲自瞧见,所以来看个究竟,看看我家倒底是个甚么说法。我问说那看出来甚么没有,阿婆点点头,我于是有些急躁地问那是什么,哪知道阿婆却朝我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现在还说不得,以免惊了惊不得的东西。

第八章半梦半醒

阿婆和我说,不单单是我家里,整栋楼都有一股阴森森的阴气,住在这种地方想要平安无事,首先要不去想,俗话说疑心易生暗鬼,我越是草木皆兵,一些疑心就越是会成真,我觉得阿婆临走时和我说的那句话特霸气,她说你心里坦坦荡荡,神鬼难近。

阿婆说的坦坦荡荡,并不是我们平常说的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种,而是说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怕,无欲无求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了。只是我自认我还做不到,最起码我对生死就看不开,所以神鬼难近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罢了。

阿婆走了之后,我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好像家里也没有平时那么阴森了,我送她们走后回到家里,自始至终,茶几上的水他们一点没喝,我正打算拿起来去倒掉,却发现杯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看了看手,又用手捻了捻,像是一些灰,我觉得奇怪,我家里的被子都是放在专门的柜子里的,而且拿出来的时候我还检查过,绝对是干净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于是把杯子放回原处,然后离茶几远了一些,接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地弯下身在地板上看了看,果真看见一双几乎不易察觉的脚印来,而且依旧带着那种灰烬,很像烧纸钱之后的纸灰。

这双脚印与上回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一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那时候它还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里头,现在想不到已经彻底在家里头了。我这才想起我把水端过来的时候,阿婆那奇怪的眼神,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我侧边的地方在看,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阿婆年纪大了的缘故,没去多想,现在看来阿婆是一早就发觉了,也难怪临了会说出那句话来,原来这东西一直在我们身边,当真是惊不得的。

发现这点,我识趣地远离了沙发一些,然后就抱了电脑回房间里,其实整天抱着电脑也没啥好干的,又不上班,也不用做材料,于是我在上面随便浏览了一阵,就关了。后来我觉得困了,就睡下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反正就记得似乎在睡梦中有人喊我的名字,这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可我的意识却是那种半清晰半模糊的,有些清醒,又好像是在梦里头,我记得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床边站着个人,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我竟然和他说他怎么来了,他回答我说他来看看我,然后就让我起来,和他去一个地方。

我好像就这么起来了,下床的时候我问他说我的鞋怎么没有了,他还说是家里来的客人没鞋穿,把它穿去了,我竟然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就光着脚丫子跟着他下了来,来到客厅里的时候,果真看见沙发上坐着人,一动不动的,我还问这人说沙发上怎么坐着人,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哪知道他和我说先给他在家里在着吧,我们还有事要出去。

听见说要出去,我说我还没洗脸,我去洗把脸,他就没说什么了,于是我就到了卫生间里洗了脸,我记得我还刮了胡子,做好这些之后,我才又出来,却看见沙发上那个人正和那人站在一起,他说他也和我们一起出去。

这两个人在我那种状态的时候好像都是认识的,只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才觉得那两个根本好似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我也说不出他们的名字来,暂时就先用他们的年纪来区分吧,最先站在床头这个人和我差不多年纪,就叫年轻男子吧,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年纪大约有五十来岁,就叫他中年男子。

接着我和这两个男人就从家里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我见门开着,我还说我把门关上,哪知道年轻男子说还要回来的,把门关上就回不来了,就让它开着吧。我就没关门和他们来到了走到了走廊上,他们领着我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已经是开着了的,我也没问电梯为什么是开着的,在那种状态下只觉得这事是合理的,只是醒来之后才觉得不正常。

到了电梯里之后我看见年轻男人按了一楼,电梯在七楼的时候停靠了一次,中年男人说他去和一个亲戚打个招呼,让我们等他一下,接着我们就在电梯里头等,过了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我们才继续下去,下去之后他们就带着我在小区里头转,最后去到小区后面的小树林的时候,我看见树下头站着个人,我瞧了瞧竟是难师傅,我还自己嘀咕说难师傅怎么在那里,我刚要过去和她打招呼,忽然感觉身后不知道是谁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就猛地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只是却真实地感觉到好像有人推了我,我于是看向床边,又看向周围,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于是伸手打开了灯,灯打开之后房间里明亮一片,却什么都没有,我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一个梦。

只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我起身到床边看了看,鞋真的不见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就看了看自己的脚,竟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脏污一片,我又看了看床上,床上有泥土沙子,我开始有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再侧耳一听,似乎从客厅里传来有什么声响,我于是屏气听了下,果真有。

我看了看钟,又是三点三十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深吸一口气,来到客厅把灯打开,到了客厅这声音就清晰了许多,是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好像是水龙头没关上,水一直“哗哗”地开着。于是我来到卫生间里,我将水龙头关上,只见剃须啫喱随意地放在台子上,剃须刀也是,上面的泡沫还没有被冲洗掉,我这才往镜子里照了照,我的确剃了胡子。

于是梦里的那些场景才一个个地、清晰地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让我感到一阵阵阴冷的感觉。我于是这才注意到来看客厅的门,果真,客厅的门是开着的,刚刚我竟然没有留意到,直接就到了卫生间来。

我走到门口把门合上,我也没敢往走廊上看会有什么,也不想知道,这时候我只想把门快些合上,然后回到房间里,好好想想事情的经过,找出不一样的地方,告诉自己刚刚的不过是个梦,是个名副其实的梦,我并没有做过那些事。

至于我的鞋还是那样,工工整整地放在沙发前,我看了一眼,打了个冷战,就回到了房间里头。回到房间里之后,我总觉得这样不是事,于是拨了施虎的电话,施虎接了电话,他才接起来就在那头问我说出什么事了。

我才把刚刚这个梦的事和施虎说了一遍,本来我只是和施虎讨个主意的,哪知道他听了说让我等他一会儿,他这就过来。然后只是半个小时的功夫,施虎就到了我家,他看看现场和我说,恐怕这不是梦。

接着他让我穿上衣服和鞋子,说我们下去看看,我照着梦里头的场景走,看看能发现什么没有。我于是就这样和他下去,只是下去的时候我们走的是楼道,没坐电梯。去到下面之后我一直按着梦里的场景往小区里头走,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还是等到了小树林的时候,老远远地我们就看见树上挂着什么东西。

我们走近了,施虎用手电照着,我才看见,竟是两个挂在树上的假人!

施虎看看我,问我说这是我挂上去的?我说我哪里做过这种事,施虎就没再说什么了,他也没有去把假人拿下来,也没有坐过去仔细看,而是看了看周遭,问说这一带有没有监控的,我说这地方怎么会有,施虎就没说别的了,于是就折回家里去。

一路上施虎一句话也没说,似乎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回到家里之后,施虎才和我说恐怕这件事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他问我说我以前有过同样的经历没有,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去了那些地方,却又觉得只是一个梦?

我说这是头一遭,早先那些都是没有半点印象的,就算是梦的记忆也半点没有。施虎就又沉默了下来,似乎他也有点想不通这是一个怎么的究竟来,然后半天他才说了句话出来,他说我家里的这些东西都不像是要害我啊,而且经过今天的事,他怎么有一种我也在和他们一起折腾的感觉。

施虎说这话的时候定定地看着我,而且眼神分外怪异,我被施虎看得心上发毛,而且我第一次在施虎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信任感,我于是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怎么会和这些东西一起折腾!

施虎的那种神情和眼神转瞬即逝,然后他才自言自语说这些东西不害我,却会害所有和我接触过的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九章布局

施虎问我,我又能问谁,自然说是不知道,施虎说他会向物业那边要了监控来,我想着但是因为我的事就和物业要了这么多次的监控,恐怕物业看我的眼神早就已经变了吧,但是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去面对难道还要一头撞死么,所以说还是那句话,生活还得继续是真的。

因为昨天下午阿婆她们才来找了我,我还没有和施虎说,现在趁着这个功夫正好一起和他说了,施虎听了问说真有这事,我说她们今天就回来设招鬼的案台,我见施虎想了想,最后和我说她们不去直接找警局或者找他和单兰金,却直接来找我,好像是有什么原因啊,接着他就说这件事他就当没有听我说过,也不知道有这件事,我自己和她们接洽就好了,看阿婆的意思,不像是作怪的,应该是真心实意来帮我的,也是帮难师傅的。

可能是由于知道阿婆会来,施虎天亮以后去找物业拿监控就没有再上来过,只是打了个电话和我说监控已经拿到了,他就先去做别的事了,让我自己小心一些。至于这位阿婆她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来,还是和她的儿媳妇一起来的,只是她儿媳妇手上提了些东西,应该是招鬼要用到的。

进来之后阿婆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她儿媳妇就点了香,阿婆捏着香在屋里拜了四方,拜完之后她儿媳妇拿出一个香炉来放在茶几上,阿婆把香插在香炉里,接着她儿媳妇又拿出一些碟子来,碟子上放着的东西不像老妈逢年过节放的干果水果,而是用纸直接和碟子糊成一体的袖珍玩意儿,有纸人,也有纸篮子等等的一些。

比较特别的是一块木块,四四方方的,似乎是一块老木,透着一种暗红,光看上去就知道事一块好木,我问那是什么,阿婆说那是惊木,镇邪用的,这块惊木她放在了外面一些,她和我说当我觉得周围有东西,或者是觉得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是作祟的时候,就可以拍这块惊木一下,就能得到暂时的安静,这块惊木是专门给我拿来的,因为招鬼的案台需要设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难免会有东西来扰我,只要我觉得有被东西扰了,就来到这个案台前拍一下就可以了。

阿婆想的的确周到,案台布好以后,阿婆她儿媳妇就拿了纸钱,将我家的门窗都开了,然后每一道门,每一扇窗,都用纸钱过了一遍,我问说这是什么道理,阿婆说这是在解除禁制,能让那些东西都进来,只要这样做过一次之后,即便门窗都关着,那些东西也能来去自如,不用忌讳。

我说这些东西都进来了,那么我在里头要怎么办,阿婆说我不用着急,阴人过阴人的,阳人过阳人的,只要互不干扰就不会有事,至于如何不干扰,阿婆给我的手腕上系了一股线,这线是黑白线,我记得在老家有人死了才会再身上系这种线,而且是系在腰上,表示悼亡的意思,现在阿婆给我系上这样一股线,让我心里有些怪怪的,阿婆说这是死人线,系在我身上那些东西就不会感知到我身上的活人气,也不会来打扰我了。

当然光靠这样一股线肯定是不行的,阿婆又用一个什么东西研磨了水给我喝,她说配合着这水喝下去三天里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了,只是她叮嘱我一定不要把线给解下来,她在我手上打的是死结,以防自己脱落。

做好这些之后我问阿婆说这样就可以了吗,阿婆摇摇头说当然还不行,我家里有些不安分的东西,需要治一治,虽然不能驱走,但最起码让它们在这三天里不要闹事。说着阿婆她儿媳妇拿了几个碗出来,都是那种土碗,现在即便是农村也早已经没人用了,这碗的奇特之处在于碗底用锡箔和纸钱给垫了一层,看着就好像有东西盛在碗里一样。

我看见她一共拿着七个这样的碗,然后阿婆就捏着香在前面走,她在后头跟着,每到阿婆弯下身用香拜的地方,她儿媳妇就将这个碗倒扣着放下去,再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放在倒扣的碗上头,然后把没有点起来的香插上去,我这才知道这是专门用来插香用的土豆块,难师傅也用过,用喜神纸包了起来。

阿婆放碗的位置,大致和上回难师傅点海灯的位置差不多,只是上回点海灯是点了六盏,可是这回阿婆却用了七个碗,我看见阿婆将多出来的那个碗扣在了茶几上,这我就有些看不懂了,问说这里为什么要扣一个,我才问阿婆就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像是在看什么一样,然后她看看她儿媳妇说,给我看看也无妨,反正我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于是她儿媳妇就拿出一小面镜子来,我见镜子周边都是用铜包住的,她儿媳妇将镜子工整地放在茶几上,让我斜着往镜子里面看,这样能看清楚一些,于是我往镜子里头看进去,结果看见天花板上竟然吊着一个人,我这个位置能看清的就是那双脚,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白布鞋,与在我房间里出现的那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而且它吊着的位置,正正对着的正是我的鞋子工整摆放的地方,也就是说正是我的鞋子莫名其妙会跑到沙发前的原因。我正惊讶,阿婆她儿媳妇已经收了镜子,阿婆说窥探时间不能太长,时间长了就会被发觉,然后就会带来祸端,所以看到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阿婆她儿媳妇拿走镜子之后,我又看了看天花板上,只是那里根本是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有,阿婆拜完之后,她儿媳妇将碗扣好,香插好,这才算完事。弄好之后,阿婆提醒我说,因为她们是生人,不能住在我家里头,所以这三天她们只能过来一趟看看情形,否则生人气会惊扰了那些东西。

阿婆叮嘱我说,家里招来了这些东西,难免会阴冷些,只是我不用跑,这些东西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只需像往常一样生活就可以了,除了这些碗扣着的地方不要涉足,不要碰了茶几上的这个案台,如果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拍一下惊木,如果发现有碗被敲击的声音,哪只碗响就把哪只碗的香点上就可以了。

弄好之后,阿婆和我说我家里有七处痕迹,只是这些东西都只是在盘踞,没有要害我性命的意思,而这七处,尤其以沙发前这个最难相与,所以阿婆建议我说,如果我没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到沙发边上去,以免惊扰了它。

叮嘱我完了之后,阿婆说我家外面也是有些不太平,于是她儿媳妇拿了两块石头出来,我见石头使用红白线拴着的,然后她儿媳妇拿给我,又拿了给我两张折好的纸钱,她说我睡觉的地方,头在哪头,就把石头压着纸钱放在床下,如果我家的床是封起来的,就放在床头,这样可以让鬼邪勿近,至于另一块,是给我备用的,因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一旦发觉这石头的红白线松了断了,或者说纸钱不见了,我不要去将线重新接上,或者将纸钱重新压上去,因为已经不起效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拿了备用的这个重新放回去,不过阿婆建议我说如果真遇见这样的情形,最好是换一个方位来睡。

阿婆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然后阿婆有拿了给我一把木槌和几个木钉子,她说正经的我们是要招两个东西,其余的都是来凑数的,所以当我无论什么时候看见这两个被招进来了,我就用这木槌将钉子钉在它的脑门上,钉进去之后再在它头顶用木槌敲一下就行了。

我把木槌和钉子也收了,既然阿婆说的是两个,那么自然就是附在我身上和难师傅身上的那两个东西了,我说这样说来的话,我家里倒不有九个这样的东西,阿婆说这个她暂时还不能下判断,因为她需要看了这两个东西的方位和来历才能知道这倒底是个怎么回事。

我不得不佩服阿婆的细心和想的周到,几乎把所有的情形都想在里头了,交代好这些之后,阿婆就和她儿媳妇回去了,之后我将门窗又全部都关了起来,也听了阿婆的话没有再坐在沙发上,回到了房间里,坐在书桌前。

房间里窗台下扣了一个碗,也确定在窗台前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的。

而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阿婆完全放心交给我自己来做,虽然阿婆考虑的很周到,可是我始终心里有些打鼓,有些忐忑,于是之后的时间总是在刻意留心家里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完全是自己多心了,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出过什么动静。

后来就一直到了晚上,施虎打来过一个电话,问我说阿婆来了怎么说,我把经过和他说了,他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让我小心就挂了电话。挂掉施虎的电话之后,我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敲碗的声音,于是不敢怠慢赶紧到了客厅里,发现是卫生间门口的那一只。

第十章两个假人

我走到跟前的时候碗还在剧烈地响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敲着碗一样,而卫生间门口此时除了碗其余的根本什么都没有,我见了赶紧点火将香给烧着了,说也奇怪,香被烧着之后,这声音忽地就没了,好像刚刚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只觉得神奇,也暗暗佩服阿婆说的的确管用,分毫不差,于是心上也放心了许多,之前的疑虑和担忧也少了许多,我重新回到房间里,为了不让自己不能听到敲碗的声音,我于是没有关门,开着房门睡了下去。

本来我只打算打个盹儿的,也不打算深入地睡下去,毕竟是招鬼的时候,家里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睡下去就没醒,而且睡得还有些沉。当然了睡前我都按着阿婆嘱咐的一一做了,大约是有了这些防护的办法,所以我睡得很安稳,基本上也没有做梦,更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中间也是自己醒过来的,而且醒来的时候很平静,就是那种睡够了自己就醒过来了,自然而然地。

我睁开眼睛,还是夜里,屋子里也是静谧一片,没有任何的声音,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房门之外,以及客厅里的一部分,我于是往客厅里看了看,黑漆漆的也没什么。我于是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只是翻身的时候,好像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于是就重新翻过来看,这一看还真把自己吓了一跳,我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悬在头上头,明晃晃的一个影子,像是有什么吊在上头一样。

我一时心惊,于是用手去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虽然什么也没碰到,但是我不敢大意,还是打开了灯,灯亮起来之后,我头上什么都没有,我于是起身来看床头镇邪的石头,发现上面的红白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我见了,心上说难怪会看见刚刚的情形,于是我起身来把备用的石头拿出来换掉,我没忘记阿婆说的,于是换到了床尾去睡。

这乍一调换方位还有些不习惯,我于是躺在床上,头朝着房门看着客厅里,大约是对黑暗总是觉得畏惧,自己想的又多,总觉得心上毛毛的,这有了恐惧的感觉,就更无法睡过去了,我就躺在床上发呆。

大概一连过去了快一个多小时我依旧还醒着,直到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而且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给我的感觉是好像有人打开了客厅的门。我屏气听了两秒,的确是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是门被打开,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再之后也没有传来门被合上的声音,更不要提有人进来的声音了。

我听了一阵见是这样的情形,于是就从床上翻爬了起来,我怕惊动了开门的人,于是就没开灯,而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想看看门倒底是怎么开的。等我来到房门口的时候,只见客厅的门的确已经开了一半,在鞋柜旁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说是人的话好像看着有些古怪,因为个子上要矮了这么一截,我站在房门口看了一阵,它也没动,就像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在看着我一样。

我马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阿婆说的要招的东西,于是我立马折回到房间里拿了木槌和木钉子,出来的时候,鞋柜旁边的人影却已经不见了。我依旧站在房门口往客厅里一一扫过去看,最后发现这个影子已经到了沙发附近,而且还在总动,只是它走动的时候连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试着往客厅里走过去,我发现我才走动,那个身影忽然就不动了,大概是无论我如何小心,都会有脚步声,又是这种寂静无声的夜里,就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更别说我的脚步声了。可是即便它没有动我还是朝着它走了过去,我就这样一直到了它身边,而它却再也没有动过。

到了旁边的时候,我才看得稍稍清楚了一些,这的确不是一个人,而是被我挂在树上的假人之一。我见是假人中的一个,下手就没有留情,一把抓住它的头然后就摁在地上,然后拿出木槌和木钉子往它脑门上钉下去。

整个过程很顺利,就是木槌使力成问题,所以敲的时候格外费力一些,直到我将整个木钉子都钉进去之后,我这才直起身来没再去管它。做完之后我只觉得自己心跳已经到了非常快的速度,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紧张害怕,见顺利做完,心上还是有些松了下来的。

我一不做二不休,想着既然已经进来一个了,另一个也应该在屋子里了才对,只是我细细地将整个屋子都环视一遍之后却没看见半点踪影。还是后来我觉得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痒痒的感觉,用手去挠这才碰到了奇怪的东西,我的似乎摸到有什么东西垂在脖子上,我于是拉住这么一拉,才觉得身上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身上而始终不自知一样。

我这才立刻反手去摸背上,我没有摸到自己的背,而是摸到了一个陌生的东西,我于是这才惊觉,另一个假人已经进来了,现在就趴在我身上。我一把把它从我的身上给扯下来,好像被我发觉之后它就彻底没了反抗和之前的神秘,更像一具被抽空了的躯壳,任由我拽下来。

假人被拽下来之后,我按着前面的手法迅速将钉子往它脑门上给钉了下去,也是一切顺利,钉好之后我就没再去动它,怕因为挪动而发生别的什么来,况且阿婆也没详细交代钉过之后要怎么做,所以还是保持原样好一些。

连续将两个假人都钉住,我无力地坐在地上,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然后我看见客厅的门还开着,于是这才去关门,外面的廊道也是一片漆黑,声控开关的灯没有亮,所以我也没有仔细往外边看,就将门给关了。

我关好门之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本来说想躺下的,只是经过刚刚的这事我反倒有些不敢继续睡了,只是因为冷我于是靠在了床上,脑袋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包括刚刚自己看似惊险却很顺利的过程。

我想象着总会有一些惊险的搏斗才对,可是没想到这么简单,也不知道是阿婆暗中已经帮我做好了一切,还是因为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就天马行空的想着,又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这样竟也到了天亮,天亮了起来之后,心中的恐惧感也淡了许多,我人反倒困了起来,于是我这才身子滑下去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好些时候了,我看了看钟,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于是才从床上翻爬起来,还是起来之后才想起,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被惊醒,醒来之后也没有攀升到顶的心跳,这种感觉很奇妙,又觉得很好。

我起来将整个屋子都检查了一遍,昨晚我制服的那两个假人现在都无力地躺在地上,额头上钉着钉子,位置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没有被移动过。卫生间门口的那只碗香已经烧完了,香灰罗了一些,我不知道这香灰能不能打扫,于是就没去动,等阿婆来了再详细问问。

我到卫生间打算简单地洗漱下,却发现卫生间里好像有人来过,我看见我的牙刷已经不在杯子里,而是放到了台子上,洁面膏也是打开的,好像用了之后忘记合上了一样。我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这些细小变化的原因,于是我想也没想就到了茶几边上,然后将那块惊木拍了一下,因为我觉得是有别的东西动了那些东西,并不是我。

大约是心理安慰吧,惊木拍了一下之后,虽然整个屋子里还是那样,但我却觉得有了些安全感,我重新回到卫生间洗漱了,洗完之后我有点饿,也不想出去吃,于是就找了泡面泡了将就着吃了,到了十二点多一些,阿婆和她儿媳妇就来了,阿婆见地上被钉着的两个假人,说速度倒还挺快的,看来不用招三天了,只一晚上就搞定了。

只是阿婆却没有立刻撤去招鬼的案台,而是用黑白的线把这两个纸人的手脚和脖子给各自绑住了,绑完之后还用烧着的纸钱在它身上绕了一遍,做完这些之后问我家里哪里可以烧这东西,在客厅肯定不成,于是我说到卫生间去烧吧。

于是我们将假人搬到了卫生间里,阿婆点了香,烧了一些纸钱做引子,就点火混着纸钱将这两个假人给烧了。它们烧了好一阵子,最后直到彻底化成了灰烬这才罢休。做完这些之后,阿婆问了我昨晚的经过,当听见说我这么轻松地就制服了他俩之后,她们齐齐都有些惊讶,阿婆说还以为会费一番周折呢。

之后阿婆就没说什么了,我觉得阿婆有什么瞒着没说,就追问了一句说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然后阿婆才将她的左手臂伸了出来,我看见她的左手臂上有个像是勒出来又像是烫伤的痕迹,竟是一个五个指印,阿婆说这是她昨天离开我们家之后在路上发现的。

我说,我记得难师傅手上也有过这样一个痕迹。

第六集

第一章复杂

对于这个痕迹,阿婆好像并不是很担忧,我反倒看出她有一丝无谓的味道来。这反而让我有些不解起来,阿婆说这是一个警告,让她不要再插手这事的意思。我听见阿婆这样说,心里头有些打鼓,就问她说那么她怎样决定,阿婆却冷笑起来,我觉得她笑得有些让人害怕,接着她才说,要是这点恐吓就能吓住她,她还真白活这么几十年了。

说完之后,阿婆将袖子放下来,将这个痕迹遮住,她说她这边她倒是可以应付,主要是我,因为如果这东西要真的被激怒了,我和她都是逃不过的,所以她得顾忌着我,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顿了顿,我觉得后面还有半截话,可是她却没有再说下去。

我听了半截,还眼巴巴地听着后半截呢,可是阿婆她却不说了,这把我急得,我说那后面呢,阿婆看了我一眼说,她说估计那些东西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要真是要把我怎么的,也就不会拖这么长时间了。

往后的话阿婆就没有再说下去,估摸着她也有些拿不准,只是单纯的猜测罢了。只是到了这里,她说这两个假人的事总算是解决了,我说这样就解决了?阿婆点头说是的,但是她说只是假人的事解决了,并不是说我家的事彻底了了,说完她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碗,然后说,可能她也没看通透这究竟是个什么局面来,这两个假人和我们家的这一伙不是一群的。

阿婆说早先的时候她以为这应该是一个一体的,有什么原因或者事将这些东西一一给招了进来,可是从昨晚的事来看,有东西是帮了我的,否则我怎么能这么轻松就得手了,阿婆说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有东西在帮我,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另外一种就是自己的猎物,怎能容忍他人来抢,所以阿婆说她更倾向于后者,也就是说这些东西盘踞在这里有个口口谋,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应该。

阿婆说眼下她也只看得到这么多,也只敢说这么多,况且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帮难师傅招魂,说起帮难师傅招魂,我倒是和阿婆说了昨儿凌晨发生的事情来,我说我在小树林里看见的会不会就是难师傅丢掉的魂来,既然我那个似梦非梦的遭遇是真的,那就是说我看见难师傅也可能是真的。

阿婆听了看了她儿媳妇一眼,然后又看向我说难师傅的魂在那里做什么,听见那两个假人也曾挂在那里之后更是惊讶。只是惊讶归惊讶,最后阿婆也没多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和我说她不好去看难师傅,我可以出入警局,让我帮她去看看他,而且这件事因为我而起,我或许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我总觉得阿婆对难师傅有种避而不见的那种味道,好像在这个时候总不愿去见,否则的话她们算是亲属,警方那边不可能不让她们见的。疑惑归疑惑,我在心上想着,嘴上问说那我要怎么一个看法,阿婆就笑起来说,我果然有些不一样,要是一般人让去看看就以为只是去见见,就不会问这句话了。

接着阿婆拿了给我一个用黄纸、白纸和红纸三张纸剪出来再贴在一起的小纸人,我见小纸人上写着个奇怪的符文一样的东西,她说让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在难师傅身上,我问这是什么,阿婆说这是让难师傅能够安全一些的东西,可以让缠着他的东西不接近他。

我说缠着难师傅的东西不是刚刚被我们烧了吗,阿婆才说我去了就知道了,起先她也是这么觉得的,那是因为她以为这两个假人和我家这些东西是一伙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就说明难师傅身上还有个东西,这个东西,阿婆说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背在难师傅身上,她给我的这个纸人就是用来替代难师傅的。

我听了觉得有些瘆人,又想起昨晚纸人趴在我身上的感觉,阿婆说那个假人或许只是跟着难师傅,并没有近他的身,无法近身的原因可能是忌惮难师傅,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已经有了更厉害的东西,再加上难师傅手腕上也有一个被警告的痕迹,所以这个缠着难师傅的东西应该在那里。

说着阿婆指着门后,我只能看见那里有一个碗和香,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我却定定地看着那里,就是那个被我从七楼背回来的东西,而且一想到被我烧掉的纸人,我就想起自己醒来的那个屋子,那么满满一屋子都是纸人的房间,有那么一些时候,我有种感觉,那里头的并不是纸人,而是一个个的人,而每想到此处,我就害怕得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种恐惧来得汹涌澎湃,好像马上就会将自己给吞没一样。

既然假人已经被除掉了,于是阿婆就将案台给去掉了,然后她儿媳妇将扣着的碗一个一个给收了,阿婆的说辞和难师傅之前的说辞多少有些相似,她说我只要像先前一样在屋子里,顶多会遇见一些灵异事件,但是对我却无害,但是虽然这样,她让我还是要自己留意着,当我身上出现一些莫名的痕迹的时候,就要小心了,说明那些东西开始接近我的身体了。

阿婆将东西收好了之后,说她有空还会来找我,因为难师傅之后的事还要我帮忙,我说没什么的,难师傅本来就是因为帮我才招来了祸端,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阿婆于是就和她儿媳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和我说,我在茶几上放两杯倒满的水放着不要动,她还告诉我说我最近最好都不要照镜子,卫生间的镜子最好也用东西遮起来,她说我照着她说的做会发现一些东西的。

我觉得是阿婆知道了什么,但是却不好直说,于是用这样的法子来指点我。阿婆走了之后不一会儿,我就接到了施虎的电话,他问我我这边忙完了没有,如果没有事的话到警局这边一趟,她们需要我的帮忙。我问说是什么事,施虎说事难师傅,他们发现难师傅和昨天有些不一样,所以让我过来帮看看,好快速做决断。

施虎不说我都忘了现在我是他们的临时灵异顾问,只是阿婆来过之后,我已经决定答应施虎做这份差事,早先的恐惧已经散去了很多,现在再来经历这些事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害怕和恐惧,现在我反而更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为什么我身边会发生这些事。都说人的好奇心是致命的,我觉得现在我的情形就是好奇心占据了大半的决定。

我打的去了警局,到了警局施虎直接就和我去了拘留室,难师傅还是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的,施虎说难师傅晚上都没有睡觉,就一直这样坐着,我说这和他进来时候没什么区别啊,不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施虎说让我来看看这个,于是他领我到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临时办公场所,然后他唤醒电脑输了密码,调了一个视频出来给我看,他说我看看这个。这事难师傅的监控,但是经过剪辑了,将最重要的部分给剪出来了,只是并没有进行过加工。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一点,难师傅本来是坐在床边上的,可是忽然就站了起来,而且是走到了墙边面对着墙,因为监控视角的问题,从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难师傅的一个侧脸,我看见难师傅的影子映在墙上,而他嘴巴张动着,似乎是在和自己的影子说话。

这现象的确是够蹊跷的,我于是带着疑问口气和施虎确认说难师傅这是在和他的影子说话,而施虎却说让我好好看,灯的位置虽然在走廊上,可却是在难师傅的右侧的,从那个角度打过去的话,难师傅的影子应该是在左侧边一些,虽然会投在墙上一些,但却完全不是我看见的这种,因为墙上的影子是正正地对着难师傅的,那样的情形只有灯在难师傅正后方才会出现。

施虎说为了确认,他还亲自到里面去试过,的确和他推断的一样,我说不是影子的话那是什么,施虎却给了我一个我知道的表情,我瞬间明白过来,果真如阿婆所说,难师傅身上还跟着东西。

施虎说我能看见一些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我曾经看见过难师傅身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所以他找我来就是让我看看难师傅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我刚刚去看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看了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于是说那我去试试看。

对于施虎说的这事我没有多少把握,因为那次看见我觉得是个偶然,并且也只是看见了那一次而已。我和施虎再来到拘留室,只是我在难师傅身上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在我打算开口说我卡不见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我脚下的影子,我看见我的影子有两个头,那姿势,像是有个人被我背在身上一样。

我看向施虎,用带着一些震惊和慌乱的声音和他说:“那东西不在难师傅身上,而在我身上!”

第二章疑点

或许是施虎看不见的缘故,他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说地上的影子,可施虎却说,现在是白天,里面也没有开灯,是你没有影子的。这样说来的话施虎的确是看不见了,而当我再往地上看的时候,发现这个影子的确也没有了。

可我不认为这是错觉,当我再看向难师傅的时候,发现难师傅却直勾勾地看着我,那表情阴沉的可怕,我也盯着他看了一阵,最后这种对视还是以我的实现率先逃避而告终,视乎问我说看出来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只是觉得心头有些乱,然后我和他说,这事的症结恐怕不在难师傅身上,在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阿婆给我的那个三色小纸人,于是我和施虎说我能进去看看他不,施虎说可以,只是我注意安全,然后他就开了门和我一起进去,至于这个三色小纸人的事,我也没打算瞒施虎,而且也瞒不住。只是让我有些诧异的是,进来到里面之后,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以前在哪里经历过同样的场景,可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你想要去回想的时候,却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头绪,只剩一股子惆怅在心头打转。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似乎有一道灼人的目光在身后,让我忍不住回头去看。我回头看向我们刚刚站着的地方,虽然那里空空如也,但我总觉得似乎有个人站在那儿。施虎见我回头看,问我在看什么,我眼睛盯着那里都没有移开,说那里好像有个人。

我这样一句话惊到了施虎,他和我说让我在这里等等,然后他就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重新转过身来,难师傅还是那样看着我,我把三色小纸人放进他的口袋里,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我将纸人放进他口袋里,正打算抽手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难师傅快速地说道:“那东西盯上你了,你回去看你的背上。”

难师傅的这句话清晰而且快,和以往的口气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清醒的,只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变成了刚刚的那样子,这让我有些疑惑,于是一直盯着他,他这个样子会不会是刻意装出来的?

这个念头浮上脑海的时候,我于是也低低地回了一声问说:“是谁?”

可是难师傅就没什么反应了,我试着再喊了他一声,但是这个声音却让我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更像是别人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我错愕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周围,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施虎就回来了,我问施虎去干什么了,施虎说让我去看看刚刚的监控,我说外面有人的时候,拘留室外头的确好像有个影子。于是我跟着施虎去看了,果真看见在地上有一个影子,我说警局向来都没有传出过闹鬼的传闻,这东西要么是跟着难师傅来的,要么是跟着我来的。可我说到的这里的时候,施虎却问了一句说,会不会是跟着他的。

我看向施虎,他怎么会这么说,施虎才说他最近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个人在他的屋子里,我听了怎么觉得这有些像难师傅开始的口吻,我问他说他是怎么察觉的,施虎说你要真说的话好像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有时候会觉得东西稍稍有些移位,而且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据我和施虎相处的这段时间,施虎并不是一个疑心重的人,所以出现这样的感觉,一定是有什么发生了,我问他说那他和单兰金说过没有,他们就住在一起,他那边有同样的事没有。施虎摇头,说没听单兰金说起,应该是没有,这事他还没和单兰金说过。我问为什么不说,施虎说他怕这会像我和小马以及黄伟伦那样的情形——传染。

听施虎这样说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单兰金,施虎就接到了单兰金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问我在不在家里,他说他们正在我们那栋楼的七楼,又发现了一些东西,想和我证实一下。

施虎说那他和我一起过去,于是我们又赶了回去,回到我们那栋楼之后,单兰金正领了人仔细地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证,我们到了之后,单兰金拿出一个密封袋问我说,这鞋子是不是我的,我见是一双毛拖,你别说还真是我的,我有些惊讶,问单兰金说他怎么知道是我的。单兰金说七楼一直荒废着,即便有这样的毛拖表层也不会这么干净,而整栋楼和七楼有牵连的人,第一个就是我。

我说我的毛拖怎么会在这里,单兰金却说这就要问我自己了,我一定是在自己不自觉的时候来过这里,他让我回想下,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自然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而且在我的印象里,我就没有来过七楼,当然了,我没有意识的不算。

单兰金见我摇头,于是看了看施虎,那样子好像是在说让施虎确认下这件事。施虎问单兰金还有别的发现没有,单兰金说七楼所有的镜子都不见了,好像被人拿走了。我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都还在,而且我对那面用蜡烛封住的镜子印象还格外深刻,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没有了,我问单兰金他们不是已经将这里给封锁起来了么,怎么还会有人能进来。

单兰金却说,有些东西根本是拦不住的。

之后单兰金和我说,我可以到交警那边去提我的车子了,他们为我做了保证,而且我的车子也没有撞死人,那个人本来就是死的,和我没关系。听见单兰金说起这一茬,我一直都想知道原因,我问他说那么查到是谁开车去的了没有,单兰金说以目前的证据来看这个人是我,但是他们知道不是,不管用了什么方法,这件事有一个非常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我问是哪里,单兰金说那个地上的死人,他们和殡仪馆做了调查,发现这是一个被冰冻在殡仪馆里已经长达五年的尸体,而且一直没人认领。我插嘴说没人认领的尸体不是应该火化掉的吗,怎么会一直冰着。

单兰金说这才是最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他们去查了这尸体的进馆记录,发现有关的资料和存档都没有,问起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大清楚为什么一直要冰着,据说有人也质疑过,只是后来都会有人出来制止,要么是殡仪馆内部的人员,要么是一些别的有话语权的人。

我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施虎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插了一句说,会不会这具尸体涉及到一个案子或者一个秘密,但是又不能公开,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先保存着,施虎问说那他查到这具尸体是谁,以及怎么进入殡仪馆的没有,单兰金摇头,说还没有。

之后单兰金他们在七楼查着,我一个人回到了家里,至于车子,我有些不愿意去提,因为我觉得即便提回来了我也不敢再去开,出过这样的灵异事,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次。我家爹难师傅和我说过的话,于是我到了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把上衣脱掉,我看见自己的后背上竟然有一个手指印,和难师傅手腕上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然后阿婆的话就浮现了出来,她说如果我身上也出现这样的印记就该小心了。

我盯着看了良久,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个痕迹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难师傅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就在我专心地看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客厅里走动,而且我从镜子里刚好看见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于是果断地回头,上衣也没来得及穿就回到了客厅里,但是客厅里却根本一个人也没有,我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但是说不怕那是假的,尤其还是发现了身上有这么一个印记之后。

我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只听见有什么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于是我狐疑地走到了房间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电脑竟然自己打开了,而且正在放着一段视频。但是当我看见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是第二次我看见这样诡异的场景,电脑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刚刚我在卫生间里的情景。

那是我在卫生间看着自己后背的情景,只是这个画面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拍摄的,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卫生间的门看到我在里面,可是在客厅里却赫然站着一个人,而且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卫生间的我在看,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杰。

而且画面很快就到了卫生间里,我看见了更让人惊悚的一幕,就是在我听见声响转头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影响根本就没动,正冷冷地看着转过身的自己!

第三章发现

这个场景的确吓到我自己了,我这时候才猛地想起来阿婆说让我最好不要照镜子的叮嘱来,我一时间竟然给忘了,我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却压根不敢停,因为画面上的视频还在继续,也就说还没有完。

就在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画面的镜头根本没有切换出来,而是继续保持在那个角度,接着我看见卫生间的门似乎动了动,往里合上了一些,露出背后的一角来,我看见一溜儿身子藏在那后头。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炸了,因为这样恐怖的场景就真实地发生在我身边,而我却一点警觉都没有,而最可怕的事是,你看似正常的背后,竟然都是一个个危险的存在。

要不是当时仅有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把后面的视频看下去,我觉得我根本不想再在这个屋子呆一秒,而也是因为我看了后面,开始发现一些究竟来。因为之后的镜头有些奇怪,它的视角彻底转到了客厅里,而且不是别处,竟然正对着饮水机那一块,而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镜头丝毫不动,画面也丝毫不动。

最让人意外的是,电脑屏幕之后忽然就黑了,我上前去按了按,好像自始至终就没有开机过一样,是关机着的。这是第二次电脑出现这样的场景,第一次的时候是实录,拍到了我身后的纸人,我因此晕了过去,去到了那个满是纸人的屋子里,现在想起来,这或许是一种提示也说不定,否则我一根汗毛没被伤到,就为了让我去那里睡一晚上?

那个暂且不去说,看见这个画面之后,之前的很多画面开始徐徐从脑袋里浮现出来,我记得我最开始发现不寻常,而且是不对劲的时候,是那天早上起来我看见茶几上有用过的水杯,水似乎被喝过。然后又到难师傅第一次拉我们家,他端着水杯却一直没喝,最后把水杯放回了茶几上,但是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又到了阿婆来,她婆媳俩压根就没去动过这个水杯,之后我就在水杯上发现了灰一样的东西,像是被人摸过一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饮水机前,终于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型,难道是水有问题,而且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假人要被丢进楼顶的水箱里泡着,现在想想,总是和这水有关。于是这样想着,我就把水桶从饮水机上给拿了下来,我凑近水桶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又看了看水桶里头,也没什么。

于是我又看向饮水机里头,我把上面的这一圈拿掉,结果看到下面有个小布包,有拇指大小的一个,藏在下面竟然一直没有被发觉。我于是将它拿出来,因为浸在水里,已经彻底湿透了,我感觉里面有东西,有些硬硬的,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我又看了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就没什么发现了,然后拿着这个小布包,想着这时候单兰金他们还没有走,不如给他去看看。

可是我又打住了这个念头,因为七楼玄乎,万一这么愣冲冲的下去,他们已经走了,那不是又要惹出一些事端来,我于是给施虎打了电话,施虎好一阵子才接起来,应该是在忙,我在电话里和他说了这事,施虎那头也很震惊,他说他现在正在外头,这样吧,我过去警局找他,如果他没到我等他一会儿。

之后他挂了电话,我于是收整了下打算下楼,下去的时候我想了想拿了自己的车钥匙,想着还是自己开车去要方便一些。其实我事不大愿意开的,可是考虑到交通环境,就又不得不妥协了,人就是这样,总会希望有些事不会发生,而且总是带着侥幸心理。

这倒不是说我之后就出事了,我开车去到警局都很安稳的,并没有出任何事,可能也是心理作用占了一些。我到了警局之后,施虎还没到,警局的好多人对我已经熟了,我说找施虎他们就把我领到了早先的那间空办公室里。

我于是在里头坐下来,看见桌子上有个文件袋,好像是什么档案之类的,当然我也是单位出身的,对这种档案类的东西有不去触碰的敏感,但是当我看见上面的文字之后,我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我看见上面竟然写着我的名字,我起初想是不是卷宗什么的,因为施虎负责我的案子,他有我的卷宗这我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心才猛然作祟,想要看看里面倒底是什么,于是我把档案袋上的线给拉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让我意外的是,这竟然是一份结案报告,而且嫌疑人那一栏赫然是我的名字,只是看到案情描述和认定的时候我真的有些惊,这是黄伟伦的案子,里面有黄伟伦死后的现场照片,尸检照片等等重要的证据材料,因为场面比较血腥我也没多看,而是匆匆地去看案情陈述,因为我觉得奇怪,为什么黄伟伦的自杀案,我会是嫌疑人,我和这件事明明边都不沾。

而案情陈述和结案认定看完之后,我彻底就蒙圈了,上面说在黄伟伦家和现场,有我的指纹出现,更重要的是在黄伟伦身上也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我将他从楼上推了下去,因为在楼顶,他们找到了我的鞋,经认定,那也是我的。

然后我就去翻前面的那些照片,照片里的东西竟和陈述上的一模一样,而且认定那里施虎的认定词是——初步认定我是凶手,但此案疑点颇多,还需继续调查。

看完之后,我木然地将东西放回去摆好,只是心里面却翻江倒海,我忽然有个念头,施虎这么接近我,是不是就是为了从我身边开始寻找我杀人的动机证据来的。为了不让施虎起疑知道我看了文件,于是我到了办公室外面等他,好一会儿他终于回来,我装作没有事一样和他说话,他问我说确定那东西是什么了没有,我有些犹豫,想着他倒底还能不能信,但终于还是说了实话,说不知道,像是沙子一样的东西。

施虎把我带到另一间办公室里,并没有把我将此前的那间办公室里带,好像是避讳着什么一样,我默默地也没做声,跟着他过去了。到了这间办公室里之后,他找了小刀仔细地将小布包给划开,我看见里面是一些白色颗粒状的东西,但是才看到的时候施虎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他问我说这确定是在我饮水里找找的,我问说怎么了,施虎才说这是骨灰颗粒啊。

我一听也是呆了,骨灰颗粒,可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骨灰,还有骨灰不都是粉末的吗,施虎才和我说我看见的粉末只不过事骨灰的一部分,人被火化之后大部分的骨架还事块状,而且这么大一个人,用这么小一个骨灰盒又怎么装得下,就算是一个大盒子都不够,所以骨灰盒里的骨灰不过是象征意义的一个纪念而已,其余的大部分残渣都被另外处理掉了。

我是第一回知道还有这种事,我说这样的话死者家属也同意,施虎说只要殡仪馆不和死者家里人说,他们就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施虎说我这个布袋里的就是被殡仪馆处理掉的那种,因为个死者家属的不可能有这么大颗粒。

我说要把它放在我饮水机里,这可是个大工夫,我不可能没察觉的,如果是我没察觉的时候,就需要时我非常亲近的人才对,施虎说这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但是从能接触得到的人来说,只有一个人,就是黄伟伦,因为目前和我有交集的人当中,只有他在殡仪馆工作。

但是我却摇头说不单单是他一个,施虎听了说还有别人,我看着他最后还是说还有他和单兰金,他们也能自由出入殡仪馆拿到这东西,而且也能自由出入我家。施虎听见我这样说愣了下,然后看我的神情就有些严肃,他说我怀疑他们。

我没有吭声,施虎一直看着我,看了一阵他忽然说,我看了他放在办公室里的结案认定了是不是,我没想到施虎的反应会这么快,他见我表情有变化,这才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然后他说怪不得从进来的时候,我的神情就有些怪,他还以为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小布包的事。

然后他和我解释说,这份结案认定是他不打算上交的,所以我不要为这事担心了,他已经交了另一份为我洗脱的结案认定。我说那么那一份,施虎说那一份是要进入另一个地方的东西,但是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另一个地方?我有些不理解,施虎才说就是他的直属部门。我再往下问,施虎就不愿意说了,但是我问说为什么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施虎说因为他发现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不是我干的,但是我和这件事却有脱不开的干系,我问是什么,于是施虎带我去他刚刚的那间办公室,到了那里的时候,我发现桌子上的文件已经被收掉了,应该是施虎嘱咐的。

我不得不佩服施虎的细心,施虎打开电脑,调了一张图出来给我看,他说证据就在上面。

第四章怀疑

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空无一人,像是在夜间拍下来的,但倒底是什么时候却没有一个确切的标注,而这个地方我去过,就是黄伟伦住的公寓楼下,画面中事一辆SUV的车尾,我才看见就说这车怎么和我的那辆这么像,边说着我边看车牌号,发现这就是我的车。

然后我惊讶地看着施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我说我的车怎么在黄伟伦公寓下头,施虎也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像是在说就是我想的那样的意思,我依旧持怀疑态度,我说不可能的,我自己怎么会……

但是后面的话我却说不下去了,施虎说黄伟伦跳楼之前我在他的公寓里,甚至在他跳楼的时候,我也在,我开了车去他的公寓,可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证据证实,我去那里倒底干了什么,和黄伟伦说了什么,以及我为什么要去,黄伟伦跳楼和我的到来有什么关系。

这黄伟伦的住处我和施虎是一起去过的,只是施虎从来都知道这件事,可是却从来没有和我提过,现在想起来,上一次他和我一起去,恐怕也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吧,只是我对于这件事丝毫印象也没有,所以才没有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让施虎看到。

作为一个警员,施虎这样做其实也无可厚非,可是我心里却始终觉得不舒服,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态度,我都有种被暗暗算计的感觉,以至于让我对施虎的完全信任开始有些折扣起来,让我隐隐觉得,他也并不是那样值得让我完全信任。

当然了这种感觉很微妙而且突然,但我却什么都没说。我说这张照片只会充分证明我在现场,为什么反而成了让他改变了主意?施虎却将照片不断放大,然后把车窗后视镜的部分置于中间,让我看里面。我只看见从后视镜里隐约可以看见驾驶室里的情形,而且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在里头,但是这人是谁,却看不清楚。

施虎说黄伟伦的公寓没有监控,所以无法确定车里的人是谁,但是施虎调阅了我们小区的监控和一些主要路口的监控,他说的确是我在开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初步推断后实力看到的这个人应该是我。但是我的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是谁,却无法辨认,因为从任何一个监控上都看不清。

所以施虎说他怀疑这件事不像他看到想到的这么简单,我副驾驶上的这个人或许才是关键,只是这人却还没有出现过。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在场,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起过,而且这么大的动静,我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发觉。施虎说这个案子里的疑点太多,所以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因此他才做了那样的结案认定。只是明面上的已经结了,黄伟伦自杀,这事和我没有关系。

这件事在我心里重新成为一个谜,但我却觉得这和刘老头的事件应该是一体的,不把刘老头的事弄清楚,恐怕是没有一个答案的。所以之后我们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小布包上,我问说能从这些颗粒当中鉴定出是谁的吗,施虎却摇头,他说骨灰无法进行鉴定,甚至这是不是人的都还不知道,他之所以说是骨灰,只是从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得来的猜测。

我多少有些失望,这样的线索岂不是就从这里断了,施虎和我说,会不会是有这样一种情形,从我身边开始出现不对劲开始,其实就是因为我饮用的水的有问题,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凡是与我有过亲近的人都遭了灾,因为他们都和我一样喝了同样的水,包括难师傅。

我说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这骨灰应该是盘踞在屋子当中的某个人的才对,而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那个吊着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千方百计地想来害我。施虎说但凡什么事都有一个原因的,可能使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

之后我回了家,而且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开着车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家里,我把车停好,到楼道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个事来,每次给我送水的那个大叔都要耽搁好长时间,而且无论我怎么回忆那个送水大叔的长相,都有些想不起来,并且最重要的是,每次无论是我什么时候叫了水,他都会在傍晚的时候送来,久而久之,我都养成了会在傍晚之前叫水的习惯,现在想想,这里面似乎才是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点之后,回到家里我将水桶里剩余的水都倒掉了,然后重新叫了水,刚好折腾了一天,已经快到傍晚的时候,只是饮水机的那个布包没有了他会不会发觉,可是暂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布包施虎将它留了下来,说是帮我力所能及地查查看。

果真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就送水来了,我暗暗地仔细看了他的样子,以往也没怎么注意,还是说我的心理作用,我竟然觉得他没什么生气,整个人有种冷冷的死气,而在他打算换水的时候,我故意说我去拿钱到了房间里,只是进到房间里之后我躲在暗处看他的举动,果真我看见他很麻利地将饮水机的那一块快速取下来,再盖上,把水放上去,我看得有些心惊,但是什么也没说,给了他钱,自始至终他都没什么反应,拿了钱就走了。

等他彻底走了我才把水桶给取下来,然后将饮水机打开,结果果真看见里面又多了一个布包,想到里面是骨灰,我忍不住有些恶心,而且我喝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这回我没有把这个布包拿出来,而是任由它泡在里面。

知道了这事之后,我到小区里的超市里买了一些瓶装水回来,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着这事该怎么处理,我觉得这个送水大叔的信息害得让施虎去查,毕竟我能力有限,查不到他的具体信息来,而且我总觉得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事我暂时压着,也没立即和施虎打电话说,因为经过今天的事之后,我对施虎也开始或多或少有些怀疑,连带着单兰金也有些不可信起来,但是到了晚间的时候,我却接到了施虎的另一个电话,他问我说我白天给难师傅身上放的那个小纸人是个什么东西。我觉得奇怪,当时他并不在场,怎么会知道的,施虎说难师傅晚间的时候忽然失踪了,他们在拘留室找到了那个三色小纸人,而且调了监发现这东西是我放上去的。

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并且施虎说的更悬,他说拘留室的门锁都没有动过,好像难师傅就是那样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于是告诉他说这是阿婆给我的,施虎那头沉默了下,我听见另外一个声音,好像是单兰金的,但是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之后我就听见施虎说他知道了,并叮嘱我在家自己小心,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掉之后,说实话我也有些忐忑,就这么无缘无故失踪了,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而且难师傅这一失踪就是了无音讯,施虎自然是又去过他家,也找过阿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问起那个三色小纸人,阿婆说那只是一个给难师傅的替身,让那些东西不要缠着他的,别无它用。阿婆这样说,施虎也无可奈何,只是我们都知道,这里头没这么简单。

为了这事我还专门去找过阿婆,因为她不来找我,我也担心这事,就去找了她。见了阿婆,阿婆说她就知道我会沉不住气来找她,然后她和我说,我们所有人中,我会是第一个见到难师傅的人,我问难师傅倒底去了哪里,阿婆却死活不肯说,她说不说是为了我好,只是临末了的时候,阿婆说我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一头雾水,然后阿婆忽然点了一炷香,拿着在我身边绕了几圈,最后插在了门外,她和我说,今晚或许我能睡的安稳一些了。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揣摩着阿婆说的这些话,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这一晚果真如阿婆所说,我睡得异常安稳,除了一晚上饮水机都在“咕噜咕噜”地响,就像是不断有人在接水喝一样。

早上起来之后我才有些明白过来,阿婆说的莫不是就是这水,我不喝这水了,所以那些东西没有了能接近我的途径,难道这是它们可以一直缠着我的途径?

早上我试着给施虎打了电话,可是施虎的电话一直在关机,我想他可能是有事在忙,就没管,到了中午的时候,想不到高主任来了,对于高主任的到来我或多或少有些惊讶,他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说又要麻烦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我问说是什么事,他说晚上的时候我能不能去他们馆帮值一晚上的班,我觉得高主任这个事好像有些不合情合理,我问说怎么突然想起这样一个事来呢?

第五章殡仪馆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主任就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些难开口的样子,我就更加疑惑了,我一个外人,虽然和他们有过一点点交集,可是忽然莫名其妙地让我来帮他们值班,总有那里不对吧,但凡是个人,听见这种要求追问到底也是人之常情。

我见高主任有隐情的样子,于是又问他说那么这事施虎和单兰金知道吗,哪知道我才问出这句话来,高主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就是那种惊慌失色的神色,他立刻和我说我可千万不要和他们吐露半个字啊,这事就是要瞒着他们的。

听到这里我就更加奇了,又要瞒着施虎和单兰金,也就是说警局那边是不能让知道的,我说他们该不会是要做什么违法的事吧,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我来呢?高主任听见违法两个字立马就抢白说,我不要多想,这事绝对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看着高主任,见他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不过也就是个传话的人,一个说客,他支支吾吾的保不准也是不能说,我在这里为难他也只能让他更加为难而已,于是我和他说我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半夜跑这地方来啊,而且这又不是太平的地方,万一是害我的呢?况且这事情不说明白,也没有人会愿意啊。

高主任额头上都是汗,我看着都是急得,最后估摸着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和我说他和我说了我可一定要保密。我说我一定,高主任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了好几次,我都耐着性子答应了,他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这个事要从殡仪馆的兴建说起,他说建一个殡仪馆需要公家的力量,也需要一些资本,这个殡仪馆在建的时候,公家提供的支持是帮他们征地和破除一些阻碍,而资本方面的就由他们自筹,于是当时的负责人找到了一个投资方,他一个人基本上出了大半的钱。高主任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只是说就像股份公司一样,明面上殡仪馆是馆长主持事务,其实背后的很多事都是由这个人来决断,而这次要求我去帮忙值班就是这个人提出来的。

我听了更玄乎,我自问我生平还没有这么有钱的熟人,不可能是他认识我的,既然是不认识,那就是有什么目的,我觉得就更不能去了,可是高主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动摇了念头,他说这个人可能知道一些殡仪馆发生的怪事,毕竟他是幕后运作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殡仪馆。

高主任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广福路上得那具尸体,如果这具尸体能够一直保持在殡仪馆里的缘由,就是背后的那个人呢,而且高主任一再强调不要让施虎和单兰金知道,说明就是要掩盖殡仪馆的一些秘密。

俗话说,很多决断就是一念之间,无论我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总之我答应了高主任,高主任听见我答应了自然是欣喜万分,他说他会用另一种方式给我值班费,我当时其实对这个值班费也没有很上心,就随便应了,脑袋里一直在想这件事的原委。

后来高主任又和我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包括什么时候去,他来接我之类的,生怕我中途反悔,我和他说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不会反悔,他放心吧,只是可能这件事确实很重要,他无法放心下来,总是有些担忧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去管了,之后他说他先回去,等下午些再来接我,就先走了。

一直到下午也没什么事,本来我还想继续给施虎打电话过去,但是打过去怕自己藏不住秘密,漏了馅儿于是就想着明天再给他打过去,后来就到了高主任来,他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我和他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

高主任把我带到一个位于四楼的、靠近走廊的办公室里,他说我就在这里值,我问说就我一个人,高主任说这一层就我一个人,其他的楼层会有其他值班的人,他在一楼的会议室,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打座机,但是不要随意走动。

高主任怕我晚上饿,说柜子里有泡面和面包,如果饿了我可以自己弄了吃,我问说四楼都是干什么的,高主任说就是办公的地方,有一些仪器需要守。我自然知道高主任没有说实话,如果真是这样也不用让我来守着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只是我也懒得再和他纠缠,因为为难他也得不到什么来,反而弄得双方会有些尴尬。

值班的话我也值过,尤其是夜班,会很无聊,只是这种地方我估计不会很无聊,害怕会更多一些,毕竟不是个清净的地方,而且在这种地方,就算没事也会在这种环境下想象出一些事来吧。

整个值班室里也只有监控的屏幕是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只是我盯了监控一会儿就有些冷,因为这种地方以监控的画面呈现出来的时候,更增添了一种莫名的惊悚感,我又是一个人在,于是就拿出了手机来玩,也算是转移恐惧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慢,觉得比起平时来说有种一分钟有十分钟那么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气温降得快,就有些冷,我倒是不犯困,在这种地方也不会犯困。之后我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短信就三个字——看监控!

这条短信让我一个激灵,我看了看窗外,窗外是黑暗的走廊,在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一样的感觉,我看了一圈周围没人,还是按着短信上说的看了监控。监控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但我不敢大意,果真很快上面就出现了一个人。

他走的很快,像是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上来的,而且从方向上是往我这里来的,监控一共有四个画面,我还有些不大会看,所以需要想好一会儿才能确定方位之类的,在值班室前头一段有个监控,刚好能看到值班室的一截,我看着这个人迅速地往我这边走来,于是就伸头看了看外面,但是外面却黑沉沉的一片,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再看监控,这人几乎要到值班室这边了,可是我往外面看却什么也没有,我还特地确认了一边,果真是什么都没有。

我于是再回头看监控,哪知道这一看愣是吓了我一跳,监控里的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值班室的窗子边上,正对着窗户,好像在往里头看一样,可我往窗外看了一眼,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立刻就慌了,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看哪里才好,倒底是看监控,还是看窗外面,只是无论看哪里,都让人脊背发冷,头皮发麻。

而偏偏就在这时候短信又来了,短信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只觉得手就像鸡脚疯一样地乱晃,然后好不容易才拿住了手机,这完全是本能的神经反应,就是一瞬间被吓到的无意识颤抖。

我于是看了短信,还是那个号码,上面说,让我按着这个人去的地方去。我看向监控,只见这人已经往另一头走了过去,我认真地看着,只见他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只看见上面写的是409。

我咽了一口唾沫,但是却没有起身,而是回了一条短信问说他是谁,但是却就没有了回应。我等了良久都没有反应,最后又看了看监控,再也没有什么,最后把心一横说,既然它还要害我,刚刚在窗外的时候就有动作了,何必绕那么多道道,况且高主任让我来值班,恐怕也就是为了这一出吧,如果我不去岂不是太辜负他们一场设计,也白来这一场了。

我于是从值班室走出来,出来到楼道上更冷了一些,不是冬天的那种寒冷,而是阴冷,我打了个冷战,就往刚刚那人进去的地方走。当我来到409门口的时候,409的门是开着的,只是里面一片昏暗,基本上只能看见一些东西立着的黑影,还有一种空旷感。

里面有很多床,初步判断应该是停尸房之类的地方,只是这些铁床几乎都是空的,我环视了一遍,也没看见有什么,但是心里的恐惧却在增长,给我发短信的人让我进来这里头干什么。而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听见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似乎是在朝我走过来。

我只看见一个黑影缓缓从里面出现,只是却根本看不清,而且他停在了我只能看见他一个身形却看不见半分脸的距离,我问他说他是人还是鬼。他开口回答了我,他出声之后我就安心了一些,因为基本可以确认是人。

他说我不用计较这些,也不用害怕,他只是想问我一个问题,我问是什么,他说刘老头有一本私人笔记,是不是给了我。

第六章隐藏

我是第一次听说刘老头有一本私人笔记,我于是问他说是什么笔记,按理说这种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可是他却说记载着一个秘密的笔记,接着他又说,我既然这样问,就是没有给我了,那么这样的话,应该是被他藏起来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跟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来问我要什么笔记的,而是在间接地告诉我,刘老头有这样一本笔记,我去找找看。但是我默不作声,而是问说他为什么会觉得刘老头把笔记给了我。我这句话问出去的时候,跟前这个人就沉默了,过了大约有十多秒,他才说,因为这个笔记和我有关,我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刘老头扯上关系吗?

这个的确是我一直想知道的,而且也是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根本所在,我觉得只要刘老头的事情弄清楚了,这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跟前这人见了我的反应之后,却又换了一种语气和我说,可是我这样是找不到这本笔记在哪里的,而且施虎和单兰金也在找,只是他们只知道刘老头藏了一样东西,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当他们知道之后,这本笔记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没出声,想听他继续下去要说什么,而他说完之后则说,我真的了解施虎和单兰金这两个人吗?其实被这么一问,我还真是一点也不清楚,哪知道这个人却说,不如这样吧,他出面把我借调到殡仪馆来上班,他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我说既然他想帮我,我不来殡仪馆上班他也可以,但是他却说那就不一样了,我问为什么不一样,可是他就没有继续说了,他说我认真考虑一下,这事不着急,等我考虑好了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

说完我就看见他转身,然后就是脚步声,而就在他的脚步声还响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什么声音,整个屋子里的灯就亮了,这灯亮的太过于突然,我以为刚刚和我说话的这人就要暴露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再没有第二个。

开灯的却是高主任,他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然后问我说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只是奇怪和我说话的那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失不见掉,在灯亮起的那一瞬间,我明明还听见有脚步声。

高主任见我只是站着一声不吭,问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说没事,就是看见有人进来了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高主任的神色有些怪,他走到我身边小声和我说,那个人要见我。听见高主任这样说的时候,我愣了一下,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暗地里操控殡仪馆的人。可是让我不解的是,刚刚这个人的出现不就是高主任他们刻意安排的吗,为什么高主任却对这个人的出现,好想表现的毫不知情?

我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他说他现在在哪儿,高主任说就在值班室里,他们还以为我遇见了什么意外,他说我差点把他吓死。于是之后的话我就没有再多说,看来这事还得仔细留心才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人顺水推舟渗入进来了一样。

我去到值班室的时候,里面坐着一个老人,而且坐在轮椅上,看着苍老没有精神,高主任提示我说这就是那个人,我走进去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来看着我,也没问我去哪里了,只是说这不太平的地方,吓到了我吧。

我说还好,也不是很吓人,他让我坐下,然后和高主任说他先下去,等一会儿我我送他下去就可以了。于是高主任就先走了,剩下我和他在值班室里,他和我说四楼常年空着,也常年空无一人,让我来这里值班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是他想和我见个面,可是又不能太张扬,惊动了别的那些人,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式。

我和他素未蒙面,为什么会想见我,无他,多半是因为刘老头的缘故。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档案袋,和我说我打开看看。我于是把这个档案袋给打开,里面厚厚的一沓文件,我问说这是什么,他却说我看了就知道了。

而当我看了之后,发现这一沓文件竟然都是我每年的活动记录,包括主要做了一些什么事,去了哪里等等的都记在了上面,而且是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我惊讶地看着他说,他们调查我。

这人不置可否,说也不算调查,就是比较留心我一些而已,而且这些并不是他来做的,而是刘旺星。是刘老头?这个他跟踪我我倒是知道的,可是却不知道他竟然还做了这样的功夫,我说我和刘老头也不认识,好端端的他调查我做什么。

为了方面描述,这人就称他聂老头吧。聂老头说这就是今晚他约我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他也想知道刘老头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上心,要这么仔细地调查我,甚至是在那件事之后更加剧烈了。我问说那件事?聂老头才和我解释说,就是刘老头“死而复生”的那件事。

我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聂老头是这样称呼那件事的,好像是什么忌讳一样,都不愿直接提起。哪知聂老头说的确是一个忌讳,因为他觉得自从那件事之后,有些事和有些人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也是从那之后,殡仪馆里面也开始变得有些异常了起来,就比如我所知道的前一阵子黄伟伦自杀的事,这种事自从刘老头那件事之后,就经常发生,他也很想知道,刘老头倒底为什么会忽然死了,又忽然活了过来,而且还是以全家的死亡的结果活了过来。

我听着聂老头的说辞开始有些不对,我于是试着问他说,难道他觉得殡仪馆死人,是因为刘老头在害人?聂老头却说远没有这么简单,他说我可能还不知道,殡仪馆的兴建,刘老头是出了资的,所以在暗地里的这些个人当中,他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只是他的资本比较少,没有他这么重罢了。

这倒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想不到刘老头也是出资的人之一,而且聂老头说,在殡仪馆精心树葬就是刘老头率先提出来的想法,暗地里他为殡仪馆的建设和发展也做过一些实质性的贡献,只是他为人很低调,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对殡仪馆做了投资。

我说刘老头也不像有这么多钱的人,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聂老头说这个就要去问刘老头自己了,只是现在他人都死了,而且骨灰都被人偷了。说到这里之后,聂老头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好像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他说他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本来也不想去管这些事了,可是最近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而且都是冲着殡仪馆来的。

我有些听不大明白,我只觉得聂老头的每一句话都蕴含深意,而且在和我打哑谜,明面上他是在关心殡仪馆的运作,但是我总听出一股子别样的味道来,于是我看着聂老头,问他说,他该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吧。

我这话才出口,我看见聂老头忽然抬头看着我,他有些急忙地看着我说,我看见什么是不是。而也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真的看见他身后有什么,是一层介于有无之间的暗影,你可以说它有,也可以说它没有,但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一样。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过来他要见我的原因,无论是生命还剩下多久,可是却总想再多活一会儿,只怕这就是聂老头眼下的心思吧。

所以他在害怕,害怕死亡,更害怕像黄伟伦他们那样忽然的死去。

我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可是他从我的眼神里却已经看到了答案,然后说果然是,他找我果然没错,果然是跟着他。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隐瞒什么,我文说是什么跟着他,让他这么害怕。

哪知道我才问起这个的时候,他竟然十分害怕起来,而且竟然全身都开始哆嗦,好像极不愿意提起一样。我见他这样的反应,自己竟然也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什么原因。

然后聂老头用颤抖的声音和我说:“我开始慢慢地记得我以往做过的那些梦,我原先根本就不知道的梦,这个东西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它是从梦里头跟出来的,因为那些恶梦!”

我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现在这个状况有些像是精神失常的样子,而且看着竟有要失控的样子,我于是说他不要着急,慢慢说,而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他身后的监控里,有一个人正站在值班室的窗外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在看,这个人赫然是那一口口似梦非梦里的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

我转头看向窗外,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第七章巧合?

聂老头见我定定地看着窗外,忽然和我说,我看见他了是不是,我看见他了!我出生问说:“他?”

聂老头才说,一个被吊死的人,身子吊在空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我想起这个中年男人的样貌,又想起我似乎是见过几次他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难道在我家盘踞的那东西,和缠着聂老头的竟然是同一个。他一个怎么会同时缠着我们两个?而且看样子,这个吊死的中年男子把聂老头折腾的可不轻,以至于他会害怕成这样,我于是有些好奇起来,他都是怎么折腾聂老头的,难道他也会对我用一样的方法?

可是聂老头像是怕极了他,之后竟然就像是说不出话来了一样地丝毫说不出半个字来,我看着他像是在挣扎一样,好几次张口可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最后只能作罢。我看向他身后的监控,那个中年男人一直站在那里,我想着刚刚我在他身后看到的那团淡淡的影子,是不是就是他。

自从这中年男人出现之后,聂老头就再没有和我说过半个字,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中年男人不见了,聂老头才和我说让我送他下去吧,他有些累了。我虽然依旧还有很多疑惑,可是却无法再问出一个字来,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因为按着聂老头这害怕的程度,这中年男子可不是个善茬啊。

我们是坐电梯下去的,从楼梯也下不去,因为聂老头本身就是坐轮椅上来的,到了下面之后高主任说他来,就推着聂老头出去了,好像是外面有专车在等着,我也没有去多问多管,九子啊一楼等着,就在等着的功夫,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依旧是那个号码发过来的,他在上面说,我好好考虑他说的事,到殡仪馆来上班,可不容易。

我回了一条,问他说倒底是谁,又有什么阴谋,但是都没有收到回信。直到高主任又回来了,我才把手机收起,高主任说今晚辛苦我了,聂老头嘱咐他现在送我回去。我也没说什么,就任由高主任了,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是凌晨两点多。

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在车上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号码发给我的,他说我来了这里就知道了。我没有回,只是高主任听见了短信声音,有些紧张,问我没有和施虎他们说这么事吧,我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高主任会对施虎他们忌讳成这样,于是回答他说不是,短信是另一个朋友发过来的,他睡不着和我说说话。

高主任这才放心下来,最后就没说什么了,他把我送进了小区里头,我自己上去,他和我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就回去了。我于是走进去,只是下车之后,我感觉我每走一步,就好像身后有一个人跟着一样,我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高主任的车开走,却看见在乘客厢的玻璃边上有一只双伏在上面,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地在窗子后面,我看了大惊,因为车上就只有我和高主任两个人,而现在我下车了,应该只有高主任一个人才对。

我想喊住高主任的车子,可是最后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缓缓开走,我打了个冷战,就往楼上走,哪知道每走几步,又有一种身后跟着个人的感觉,我又回头去看,只觉得一阵冷风吹来,头就有些晕,然后就不知道后面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很多东西。梦里头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是一片被荒弃掉的居民楼,凄凉的感觉从眼睛延伸到心里,破败的模样别说会有人了,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我走在里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然后我好像要去一个地方,因为我似乎记得一个数字,721。

梦里的情景都是有些荒诞和飘渺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从下面到了楼里面,而且很快就到了721门口,门开着,我就这样走了进去,只是进去之后,我却看见刘老头他们坐在里头正吃饭,有黄伟伦,有小马,还有施虎。刘老头还热情地问我吃过没有,要我一起坐下来吃,我就坐下去了。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在楼下喊我,我到楼边去看,却看见施虎站在楼下正喊我,说有事找我,我还问他他不是在楼上吃饭,怎么忽然跑到楼下去了,然后我看向屋里头,却发现屋子已经空了,刚刚还在吃饭的人全部忽然就不见了,我于是害怕起来,想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拼命地往外面跑,从楼梯上跑下去,可是哪知道无论我怎么往下面跑,好像楼梯都是无穷无尽的一样,我怎么也到不了楼底,最后我就这样在奔跑中和恐惧中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我动了动身子,却看见施虎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见我醒了只是说了一声:“你醒了。”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屋子里问说,我怎么会睡在沙发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施虎说早上他打我电话我一直没人接,他觉得奇怪,于是就过来看看,哪知道来到我家门口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我就睡在沙发上,好像已经睡着了,他试着喊了我,可是我却根本没反应,于是他就坐那儿等我自己醒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我问施虎他什么时候来的,施虎说七点多一些,他说第一次发现我这么能睡的,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头昏昏沉沉的,就问施虎说我睡着的时候说什么没有,施虎摇摇头说没说,他问说难道我又说梦话的习惯。

我摇头说没有,施虎说中间我起来过一会儿,走到了门口站了几秒钟,好像是去看什么,然后就又回来沙发上睡下去了,我听了说,我梦里头没梦见我家门边上有什么呀。施虎问我说我做梦了,然后我把那个比较荒诞的梦和施虎说了,最后我加了句说,可能是最近老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才会梦见这样的事。

可是施虎却皱着眉头,他说我去过那个地方,我摇头说绝对没有,那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存不存在还另说呢,毕竟是梦里头的地方。可是施虎却说那地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和我描述的一模一样,他说我没有去过,又怎么会梦见,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

我被施虎这么一问就说不出话来,然后就有些心虚地问他说那地方真有?施虎点头再一次确认,他说要是我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带我去看看。我也有些想去,可是忽然想起施虎来不会是为这个吧,就问说他找我是为什么事儿来着的。

施虎才说他和单兰金商量了下,我做灵异顾问不用像上班那样时时刻刻和他们在一起,只是他们有问题的时候找我就可以了,所以我可以有另外一份工作,他说他们想把我借调去殡仪馆。听见施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惊呼出声:“什么?!”

施虎说我先不要着急,听他慢慢和我说,他以为是我觉得去殡仪馆上班太邪乎了,所以会抗拒,可是却不知道我立刻想到的是昨晚的事,他们的说辞竟然和那个人得提议一模一样,这让我万分诧异,他们的主意为什么会一样。

施虎说让我去殡仪馆上班,不是要我真的要去和那些死人打交道,他说他和单兰金会利用关系帮我弄一个轻松一些的文职,我在里头可以帮他们找一些殡仪馆内部的秘密,因为有些东西,你不在里面是根本察觉不到的,即便像他们这种能随意进出,可是想要知道什么隐秘也是极其困难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来。

我说他们要我去当间谍,当卧底,施虎说还不到那一步,顶多就算是个眼线,再说我这伸手去当卧底间谍他们也信不过我啊。我想想这也倒是,施虎说我也不用去做什么,就是在里面上班就可以了,有时候你只要在里面,有些信息就不自觉地到你耳朵里了。

我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不是在挣扎去不去,而是在挣扎施虎单兰金你和我昨晚见过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昨晚他才提出这样一个建议,马上就又施虎来说服我去做这件事,倒底只是一个巧合,还是说他们是一伙的,还是说那个人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施虎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在继续说服我,说殡仪馆并没有我想的那样恐怖,而且他们会照应我的,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看着施虎,只觉得眼神有些复杂,最后问说他们为什么忽然对殡仪馆感兴趣了。

施虎才说,是广福路的那起车祸事件提醒了他们,他们觉得殡仪馆不像外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里面有一些我们所看不到,而且是调查不到的秘密。

第八章重叠

既然施虎都说到这么份上了,我心里还是有些动摇的,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那人的说辞更有说服力,施虎的多少有些苍白,而施虎说我不用急着回答,我考虑下,我于是就没说什么了。

之后施虎就带我去我梦见的那个地方,是他开车去的,在路上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他说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我去到那里,自然有人会接待我的。我没有再回,而是默默地将手机给收了起来,他和施虎他们的配合也太默契了。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总是在想着这事,最后我看见施虎将车子逐渐往郊外开出去,我见我们走的越来越偏僻,就问施虎说还有多远,施虎说快到了,还有个几公里的样子。当我们靠近的时候,我果真远远看到了那废弃的建筑,与我梦中所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当车子缓缓行驶进去的时候,我好像回到了那个梦里一样。在梦里总是会记不住梦的开始,可是就在我们这样进去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恍惚感,我好像觉得梦里我也是这样来的,只是后来施虎忽然不见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有种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忽然重叠了的样子,我试着甩了甩头,让自己回到现实当中。

我看着这荒弃的居民楼,情不自禁地感叹说竟然真的有这种地方,可是即便来到了这里,我还是很确定我此前根本没有来过,那么我倒底是怎么梦见这里的,为什么我会梦见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施虎告诉我说这里被开发商收购之后即将被爆破重建,所以所有的住户都已经搬走了,我文说以前都住一些什么人的,施虎说都是这里的一些居民,因为扩城的缘故不得不搬走了。而就在施虎说这个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撞出721这个数字来,这感觉好像和梦里一样,并不是因为我做了那个梦知道我要去721,或者想去721看看倒底有什么,而是忽然之间就想到了这个数字,好像那里有什么要吸引着我去一样。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施虎和我说,我在这里等他一下,他过去那边一下,然后我就看见他忽然奔跑了过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样。我往他奔跑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这地方,完全就是一片废墟,别说人,就连一个鬼影也没有。

我缓缓走在原地,算是边走边等施虎,这种走在废墟之间的感觉很奇怪,而且此时此刻,我始终有种莫名的恍惚,因为我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在梦中一样,更重要的是,我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遥远地喊着,让我不要去,不要再进去了,赶紧退回去,离开这里。

只是这个声音却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当下一瞬我抬头,就看见头上这一栋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忽然就离开了阳台,就这样不见了,我好奇起来,而且一数,巧合的是竟然是7楼,于是721这个数字再一次在脑海里冲撞了起来。

我于是看了看四周,这里安全没有了施虎的踪影,我想着他和我都带着手机,到时候找不着他回答我电话的,于是我就没管那么多,往这栋楼走了进去。这居民楼是最老的那种,楼道很窄,我一层一层地走上去,最后终于到了七楼,然后我按着门牌号一间间找,最后到了721门口。

和梦里一样,门是开着的,只是也和梦里不一样,里面没有人,只有散落了一地的垃圾,一副破败的样子,我往里面打量了一下,里面空旷的有些阴森,我没有打算要进去,于是转身看了看周围,整个周边都是一种阴森的氛围,我打了个冷战,就打算离开。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从721里头传来一个声音,我听见有人喊了我的名字一声,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而且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无法分辨,有些想不起来。

我于是站在门口重新屏气细听,然后问了一声谁在里面,接着我又听见这声音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这回我听得分明,声音似乎是从阳台上传来的。于是我看向阳台,可是只能看见一角,我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直接往阳台走过去,边走边问,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应我,而当我走到阳台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因为我在阳台上又听见了喊我的这个声音,只是声音并不是从阳台上传来的,而是从楼下,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只见施虎站在楼下,正喊着我的名字,这是施虎的声音,难怪我听着会觉得耳熟,只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我刚刚会觉得这个声音是从阳台上发出的,而且完全没有那种楼下的悠远感。

我于是应了施虎一声,他已经看见了我在阳台上,接着我听见他朝我喊我身后,我于是转过头去,可是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我于是又看向他,哪知道他一直在说我身后,最后见我没反应,就急了喊了一声我不要离开,他就跑进了楼里面,应该是在上来。

而就在这时候,721原本开着的门,忽然就合上了,声音很大,我没有丝毫防备,愣是吓了我一跳。我于是迅速从阳台上离开,就在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忽然听见阳台上传来个什么声音,就看见原本靠在阳台边上废弃的拖把忽然就倒地上了。我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带到了得缘故它自己倒了,但是很块我就知道不是,因为马上我就看见阳台上的铁门忽然合上了一半,当时没有风,就像是有人拉了铁门一样。

我见是这样的情景,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就往门口去开门。我把721的门打开,人迅速地冲到外面,然后就往楼下冲,我想着施虎刚刚上来,我们应该能在楼道上相遇,可是让人觉得意外的是,我一直到了楼下,却没有遇见施虎,好似施虎压根就没有上来一样。

我站在楼下,往楼上看,却什么也没有,我于是超楼上喊了施虎一声,很快我就看见施虎出现在721的阳台上,我来不及问他刚刚去哪里了,只是朝他喊他快点下来,那里面不正常。而就在我这样喊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施虎的身后有一双脚,在他的身后好像吊着个人的样子,只是被遮去了大半部分,只能看见一双腿在施虎身后晃荡着。

我着急朝施虎喊他身后,也是到了这时候我总算明白过来,刚刚施虎为什么一直朝我喊我身后,然后我听见施虎朝我说了一声他这就下来。然后他转身就消失在了阳台,我看见那一双腿还在阳台上晃荡着,只是因为太高,具体的细节看不清,我想起刚刚自己在阳台上的情景,这样一个吊着的人在身后,我竟然丝毫不知道,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

我之后一直盯着楼道口等施虎下来,之后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这么一下,吓得我身子一抖,然后转头就看见了施虎,施虎问我说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见施虎忽然出现在身后,说他不是应该在楼上的吗,施虎却疑惑地看着我,他说刚刚他似乎听见我的呼喊声,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这才赶了过来,然后就见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我反倒被施虎的这个说辞给搞懵了,我只是木然地问说刚刚那个不是他,施虎却问说什么刚刚的那个他,我这才觉得有些恐惧起来,刚刚的人不是他,那么我看到的,和我说话的又是谁?

施虎说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看见远处似乎有个人在盯着我们,于是他这才过去看看倒底是谁,期间他远远地听见我似乎在和什么人叫喊,于是怕我出事,这才赶了过来。我只觉得脑袋很乱,但是有一点却是很清晰,那就是刚刚我真是见鬼了,我于是和施虎说了一遍刚刚的事,哪知道施虎听了之后说,我讲的怎么和梦里这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我也觉得我们现在经历的和梦里的场景实在是太像了,我问施虎他去追那个人,追到没有,施虎说没有,他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只是他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施虎拿了一个白封出来,像是一个信封,只是上面没有任何印记。

施虎说他觉得这可能是给我的,就没有拆开,于是他将它递给我,我狐疑地接过来,将它拆开,里面还果真有一张纸,我打开之后只见上面有一行字——赶快把那封信毁了!

施虎在我对面站着,他问我写了什么,这情景我也瞒不住他,就把纸拿给他说他自己看吧,施虎看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我说是什么人留下了这封信,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当我听见施虎的话的时候,却惊了起来,我听见施虎说:“又是一封无字信。”

说完他把信还给我,我拿过来再一看,发现刚刚上面还有的字已经不见了,这张纸竟然真的是一张白纸。

第九章单兰金

很显然,上面的内容只有我独自看到了,施虎拿过去的时候字就没有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但是也知道给我送信的人,是希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事,而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而至于那封信,我自然知道就是前不久刘老头才寄到我手中的那封无字信。

只是让我觉得不解的是,那封信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又有人会忽然给我留言说让我把它给毁掉,毁掉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它的存在危及到了什么,还是这本来就是一封不应该存在的信?

我将信装进信封里面,说大概是送信的要用另一种方法给我们传递什么东西吧,我问施虎他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了没有,施虎摇头说没有,他只看见一个人影,具体是谁就没有看到了。我看着这栋废墟,总觉得这个梦也好,还是出现在这里面的人也好,总是有什么意图的,一定是要引我们看见什么,或者知道什么,否则好端端的,无缘无故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因为闲的无聊。

目前最起码我知道的是,我家里的那个吊死鬼和这里721阳台上吊着的那个应该是同一个,这么说,他应该是来自这里,可是为什么一个在这里吊死的人会无缘无故跑到我家里去,用难师傅的话说,这种外邪是需要我去闯的,我都没有来过这里,又怎么能把他给闯回去?

一时间我想不通这个问题,施虎这时候说我们先回去吧,这里给人有种古古怪怪的感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于是点点头说那么就回去吧,我也觉得不是很好。于是我们就回了车上回去,回去的路上施虎只是一路开着车,基本上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好像一直在想着什么,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在那里经历了什么一样,只是没有和我说,应该是在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

他把我送回小区,就没有上去了,我看见下去下面停了别的车子,像是单兰金的,施虎走后,我从楼梯上去,上去到七楼的时候刚好看见单兰金站在楼道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是他我和他打了招呼,他一直在查七楼的这些房间,好些天了,我问说有什么线索没有,单兰金摇摇头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他问我去哪里回来,我说了和施虎去了郊外的一个废弃小区,单兰金说那他怎么没有上来,他说施虎看见他的车在着应该会上来的才对,我说可能是他有事吧,单兰金就没说什么了,然后他问我施虎和我说了殡仪馆的事了么,我说说了,他问我是怎么想的,我说我明天就过去上班,单兰金就没说什么了。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单兰金,我发现单兰金是个很难看得透的人,他的表情始终不会有什么变化,连眼神也是,总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神色,让你看不透他倒底在想什么,就好比刚刚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神情,我都不知道他和这件事倒底有多少关系。

之后单兰金又问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施虎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我听见单兰金这么问,有些惊讶,单兰金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我于是说他别说,回来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施虎有些与平时不一样,我说我总觉得他在废墟那里遇见了什么。

单兰金问说就是郊外那片废弃的居民楼,我说是的,然后问单兰金他也知道,单兰金说他和施虎去过一次。这时候有人从楼下面上来,应该是这栋楼的居民,单兰金就止住了话题住了口,然后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上我们家去说吧。

这是我单兰金第二次到我们家去,上一次他匆匆来了一遭就走了,好像就是特地上来一趟一样,这回他进来之后还是像上回一样四处看了一圈,说了一句,比上回来的时候变了很多啊。我以为他是说布局,于是就没接他的话,只是说还不是老样子,能有什么变化。

我给单兰金拿了一瓶瓶装水,他指着饮水机说我已经不喝里面的水了么,我说是的,而且我已经将小布包给施虎看过,他应该也知道我家的水有问题,单兰金说施虎和他说我怀疑给我送水的那个大叔有问题,我说是的,我怀疑那些骨灰包都是他放进去的,而且我在暗处偷偷看了,也的确是他。

单兰金就没说什么了,他接着刚刚在楼道上说的话继续说,他和施虎之所以要到那里去,是因为施虎也梦见过那个地方。只是施虎梦见的很简单,他只是梦见有这样一个地方,却并不像我一样深入到里面去,为了证实这个地方倒底有没有,于是他和施虎去了一次,他们也进去了里面,只是并没有看见什么,后来就回来了。

难怪单兰金会问在楼道上的那个问题,原来是施虎也有过相同的经历,那么刚刚在车上的沉默也就情有可原了。单兰金说完之后,他问这个也就是担心施虎,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有时候施虎有些话并不愿意说,无论和谁。

说完我看见单兰金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那个位置刚好是上回我通过镜子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吊着的地方,我觉得反常,于是就问单兰金说他看见了什么。大概是我声音问的急切,所以有些惊到了单兰金,他将实现收回来说,没什么。

他当然是在撒谎,我于是也看了一眼那里,只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单兰金说他可以用一下卫生间吗,我说他自便。于是他就起身去了卫生间,我坐在沙发上,却一直想着他刚刚看天花板的那个申请,虽然依旧是波澜不惊,可是那动作分明就是看见了什么的样子。

单兰金去了大概有四五分钟之久,我以为他是来大号的,于是也就没有去管,而是坐在沙发上等他,之后他从卫生间出来了,他出来之后重新在沙发前坐下,问我说今晚我要去哪里不去的,我说晚上我一般都呆在家里,之前还会去找朋友吃吃东西喝点酒什么的,可是自从出来这事之后,晚上就很少出去了,我问他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单兰金说他还有些事想和我了解一下,但是过会儿他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去做,要等晚上的时候才有时间,所以他想晚上再过来。

我有些惊讶,然后和他说没问题的,晚上我一直都在,他只管过来就成了。然后他就告辞,单兰金走后,我只觉得有些头疼和累,于是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去床上睡了一会儿,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睡到天黑的感觉很不好,我醒来的时候这个屋子都是黑的,但是我恍惚中似乎看见书桌旁边站着个人,因为刚睡醒,恍恍惚惚的只看见个模糊的影儿,我记得自己还开口问了一句说谁在那里。但是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困,我只觉得无力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眼睛就不听使唤地又要闭上,我在脑海里告诉自己不要睡过去,可是却一点也不听使唤。

我好想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一样,可是脑海却还保持着一些情形,我似乎听见房间里有脚步声,而且正朝床边走过来,然后我觉得有人附身贴近了我的脸,然后就不动了。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却睁不开,而且只觉得意识还在坠,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再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拉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那种被拉着的感觉,而且能感到身子也在被拉动着在床上移动。

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像悬在了床边上,而那个力道却并没有停,依旧在使劲地拉着我,直到我猛然觉得身子往床边坠下去,也就是在身子落在地上的同时,我同时彻底清醒了过来,而自己跌在床下头。

刚刚有人拉着我的记忆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面,我立刻坐直身子看着周围,可是整个房间里却什么人什么声音也没有,好像刚刚的都只是我的错觉,是我自己从床上跌落下来的一样。我于是立刻起身打开了灯,我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见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于是又到客厅里去看了一转,客厅里也什么人都没有,我这才又回到房间里,然后到窗前往楼下看,这时候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看见路灯下竟然站着那个人,这让我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于是就站在窗边看着他,没有任何想法,就那样看着,直到下面有人经过。

经过的那人骑着自行车,我想看看他是否也注意到了路灯下站着的这个人,但是骑自行车的人却就这样过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是在这时候,我见下面的这个人忽然有个拿起了手机的动作,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木然地拿着手机,发现上面的号码竟然是自己的。

我看着路灯下的这个人,他一只手打着电话,一只手抬起似乎在和我打招呼,似乎示意我接电话。

第十章捉迷藏

我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我将手机凑近耳边,只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我于是率先出声:“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

他的声音和我以往在电话里听见的一模一样,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说:“你找到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我不明白,问他说找到了什么,我觉得眼下这种状态很怪,我就像是在跟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在打电话一样。电话那头说我见过他了,我问说是谁,他说殡仪馆里那个人,那个叫小丑的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竟是值班那见到的那个人,正说着,我忽然听见电话那头好像有男人的哭声,可是我一直看着他,他就那样站着,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更不是他在哭。我问说这是什么声音,他却没有回答我,而且那哭声变得越来越大,良久,他才说,哭声不在电话里,而是在我家里。

我回头去看,身后却是空荡荡的房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我不解地回过头继续看着楼下,可是再看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人了,我再一看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我于是去翻通话记录,可让人觉得惊讶的是,通话记录里根本就没有。

我在窗口站了良久,一直在想着这事,他忽然打个电话过来,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又好像提示了我什么的样子,而且是用这样的一个号码,并且使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怀疑他到倒底是人在故弄玄虚,还是就是我们说的那种东西。

后来我也想不透一个究竟来,而且整个人有种怅然若失的味道,等我拉了灯之后才发现手腕上多了个痕迹,就像是烫伤的痕迹一样,那位置正好是我在梦里头被拉着的地方。我看着这个痕迹又是很久,最后又到卫生间看了后背上的那个印记还在不在,那个印记也自然还在,现在我身上有了两个印记,是不是预示着,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已经开始对我发起攻击来了?

往后的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到了大概快23点的时候,在我都以为单兰金不会再来的时候,他来了,他和我说工作上的事太多,所以这时候才来,让我不要见怪。我说怎么会,于是把他请进来,他也没有坐,而是说他能在家里四处看看不,我有些诧异,我就知道单兰金深夜来访,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说他随意。

于是单兰金将整个家里都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回到客厅里,他和我说让我配合他做个试验,也可以说做个试验,我问说什么试验,单兰金拿出一条黑布说让我把眼睛蒙上,他站在屋子的一个地方,他定期发出一点声音给我提示,看我能不能找到他。

我一愣,这不就是捉迷藏的游戏嘛,我说好端端地玩这个干吗,单兰金说只是证实他的一些想法而已,我觉得单兰金这样的人也不会是贪玩的人,于是说那好。于是接着单兰金把我的眼睛给蒙住了,然后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往哪里走,直到我数到十,然后开始去找他。

单兰金率先发出了敲击声,我感觉他好像躲在沙发背后,于是就往沙发背后走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我听见沙发那边有人在悄悄走路的声音,应该是他在挪动位置,于是我就顺着脚步声跟着走过去,然后这一走,就好像绕过了沙发,接着就没声了,我于是在原地乱摸了一阵,又听见右侧边传来敲击声,我于是又往那边走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又听见有脚步声,于是就顺着脚步声过去,这一走就又绕到了厨房的所在,而这回那脚步声还在继续,我于是跟着走过去,然后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反正我好像摸到了一个人,于是我说我抓到他了。

然后我就要扯下眼睛上的布条,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单兰金的声音却忽然从远处传来,他说不要扯掉眼睛上的布条,可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将布条给扯掉了,我只看见自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离了有两三步的距离,可是我面前却什么人都没有,我再回头,只看见单兰金站在客厅门后的位置,离了我不是一般的远。

我一时间有些慌,问他说他怎么会在那里。单兰金却让我把眼睛蒙上,我们再试一次。我有些迟疑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把眼睛给蒙上了,然后就往刚刚单兰金站着的位置摸过去。但是才走到客厅里,我感觉身边好像有个人在跟着我一起走,我能听见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以及感觉到身边有东西,我起初以为是单兰金在跟着我走,于是好几次都往侧边去抓,可是却什么都没抓到,直到在我的房间门口听见有敲击门的声音。

我于是摸着来到门边,正摸到门框,打算就这样摸着进去的时候,忽然肩膀上传来一个力量,我以为是单兰金,于是反手去抓,可是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我就有些奇怪了,就要拿掉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我觉得单兰金似乎是在捉弄我一般,心里微微有些生气。

我一把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给扯下来,我看向身边,却没有单兰金的痕迹,我再看向客厅门后,发现他还是站在那里,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他的那种眼神有种莫名的惊,我问他说他……

单兰金这才说好了,他这才从门后走进客厅里,我也走过去,我问他说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他在我身后捉弄我,可是为什么才扯掉布条他就又到门后去了。单兰金却看着我说,我还没有明白过来吗,自始至终,他都站在门后没有动,跟别说去碰我的肩膀了。

我说他没动,可是我明明听见他给的提示声,以及他的脚步声等等的一些声音,单兰金说他没有给过我任何的提示声音,也没有丝毫走动过,而且我说的那些声音,他也听见了。我这才看着单兰金,原来他说的试验竟然是这个。

然后单兰金让我坐回到沙发上,接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我看,他说这是他用手机录下来的,让我自己看吧。我于是拿过手机一点点看,果然录制的角度一直都是在客厅门后,只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缘故,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在画面上,从我从客卧里出来开始,我走的方向就是怪的,因为我走过去的方向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包括我第一次听见有敲击声的沙发那边,我只是自己绕着沙发走了一圈,又绕过了沙发转到了客厅里,到了厨房边上,再到卫生间,我看见视频里头,我虚空地好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接着就拿掉了黑布,而自始至终,卫生间门口都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这里我说,可是我明明摸到有一个人的,单兰金说我的确摸到了一个“人”,但只是那并不是人而已。

单兰金已经说的这么直接了,我说那么他和我玩这个捉迷藏,其实并不是他和我玩,而是让我和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在玩。单兰金点头,他说他就是想证实他所看见的,和他所产生的一些猜测,我问什么猜测,单兰金说关于我这个屋子里的这些东西。

我听见单兰金要说这些,于是神经就绷了起来,经过难师傅,阿婆这些人,都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究竟来,现在单兰金忽然要说出真想来,我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单兰金说我家里看似盘踞的东西很多,其实大多数都是用来迷惑我的,就是说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受制于比它们更厉害的东西给弄来闹事的。

所以单兰金说我家里有三处地方在我做这个捉迷藏的时候压根没有动过,就是茶几上面,客厅背后和我的房间里,其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我记得难师傅说过家里有六处,后来阿婆说有七处,现在单兰金确定只有这三处,但是看他的语气很是肯定,我也不自觉地信了八九分。

我说茶几上的这个我知道,是个吊死的中年男人,客厅门后的是从721背回来的那个纸人,可是我房间里面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过,但又好像没有这东西的痕迹。单兰金说我房间的这个他来我家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我到了房门边上就立刻喊住了我的缘故,如果我进去,恐怕还会有更吓人的事儿,我睡在里头,自然是会有更多异常的事了。

单兰金告诉我,他猜测这三个地方盘踞的东西不是一伙的,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能一直平安无事的缘故,因为三方争斗,会陷入一个死局状态,而现在我就处于这样一个间隙当中,他说他有预感,当这三处有了胜负之分的时候,我就会有生命危险,而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房间里的那东西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

单兰金说着盯着我手腕上新出现的痕迹,一字一顿地说。

第七集

第一章夜访

我房间里的那是什么东西,单兰金却暂时买了个关子,他说我们这回反过来,我站在门后看,他来做瞎子,来找我。我说这样行得通吗,单兰金说试试看。于是我帮他把黑布蒙在眼睛上,然后带他倒客房里,之后我就从客房里出来站到门后,我听见单兰金数数数到了十,他才从里面出来。

我站在门后不敢出声,而且单兰金知道我站在那里,我想着这个游戏会不会因为太过于刻意而无法继续,只是很快我就觉得是我自己多虑了,因为马上我听见厨房那边的冰箱上传出来拍打的声音,很显然是把单兰金往那里引过去。我听得真真的,可是却不敢出声,单兰金果然往冰箱边走过去,只是走过去之后,我听见有脚步声从厨房一直往客厅里过来,只有脚步声,却没有人。

只是这时候却出了意外,因为我好像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也有一样的脚步声,附着客厅里的这个脚步声一起响起来,我仔细听着,我感觉那个脚步声走到了我家门口,然后就停住了。我一边看着单兰金,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只觉得心跳有些加快,不知道刚刚单兰金站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一样的情景发生,只是刚刚他没有说是真的。

在我分神的时间里,单兰金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但是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单兰金走进了沙发里头,而且正往茶几边上走,因为我知道,那里是那个吊着的中年男子,我的心一下子绷紧起来,与此同时,我忽然听到身后的门轻轻地敲了几下,这敲击的声音拿捏的很好,刚好能让我听见,我的心思立刻从单兰金那边转移到了门外,倒底是谁在门外头,我想着总不会是善茬,否则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作乱。

等我再看的时候,单兰金已经绕出了沙发那边,而是往房间那边走过去,我能听见另一个“啪、啪”走路的声响,但是我一声也不敢吭,眼看着单兰金走到了门边上,我想起刚刚单兰金喊我的情形,于是就打算出声喊他,哪知道刚想出声,我觉得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一样地说不出话来,更严重的是我能感到有东西在我身后,只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我眼睁睁地看着单兰金进到了我的房间里,然后房间的门就这样合上了,而单兰金却丝毫没有察觉。而且在房门合上的同时,我只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己就开了,把手没有被扳动过,锁芯也没有跳,就好像只是虚掩着,就这么开了。

我感到一阵冷风吹来进来,我就感到一个力道在拼命地把我往门外拉,力道大得竟然,根本不容我有反抗的余地,我想喊却只有“哈,哈”的喘气声,根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出到了门外的走廊上,走廊上根本就是黑的,声控灯完全就没有要亮的意思,我只能听见自己被拖着的声音,“沙沙沙”的响,再接着我听见轻微的一声门被关上,锁芯跳动的声音,我家的门就这样合上了。

锁芯跳动之后发出的声响让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我看见在走廊的深处好像站着一个人,能勉强看见他的身形,再接着我就被拖到了楼道上,当我进入到楼道的时候,身上束缚的力道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就连拖着我的那个力量也猛地不见掉。这力道消失的太过于突然,让我猛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拼命地往家里跑,只是才来到楼道上,却发现楼道根本变了模样,这里只有墙壁,却没有门,我才走进来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夹缝之中一样,就连身后的楼道也不见了。我焦急地看向两边,两边都是昏暗看不到头的走廊,只有那个黑影在深处,似乎一直在看着我。

我于是就往他的方向跑过去,可是却怎么跑也到不了尽头,怎么跑也接近不了他,而且我越跑越无力,越跑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再之后,我就猛地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外面的走廊上,而单兰金正蹲在我面前。

我看着一切正常的走廊,像是回到了现实中一样,我问单兰金说我这是怎么了,单兰金看了看走廊的两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说我们先进去再说。进到屋子里之后,单兰金把门合上,我茫然地到沙发上坐下,我明明记得我被拉出去之后又回了来,好像一切都是真实的,怎么自己就会昏了过去呢,我又想起单兰金被带到房间里的情形,我问他说他没事吧。

单兰金摇头说没事,但是他说我吓到他了,刚刚我好像是魔怔了,坐在走廊上翻着白眼一直在蹬腿,他好不容易把我稳住了,这才醒了过来,他问我说刚刚我在门后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跑出去了。

我于是把刚刚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单兰金却有些想不通的样子,他说怎么会这样,按理说我不应该这样的才对。我见单兰金疑惑,才问他说那他呢,他进入到房间里面是怎么出来的。我问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的神色忽然就严肃了起来,他说他差点就着了道了,他说我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他于是把我领到我的房间里,才到房间门口,我就看见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上的书,被子枕头等等的东西都撒了一地,我看向单兰金,问说是他做的,单兰金点点头,但是有摇摇头,说应该是我房间里的那东西做的,刚刚的时候上了他的身。

我愣住了,连单兰金都被上身了,这情形似乎越来越诡异了,可是单兰金说这倒没什么,他很快就醒过来了,所以现在已经不碍事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我问说看到了什么,单兰金说他被附身之后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我问是谁,单兰金犹豫了下,说是我。

我有些不能明白,单兰金却接着说,我以为他为什么会从被鬼上身之后醒了过来,就是因为看见了我,然后我推了他一把,这一推他就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急忙将眼睛上的黑布给拿掉,然后就看见了满地的狼藉。

我更加不解,只是问说是我,可是为什么是我,那时候我明明已经被拖到了走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反正好像就是让我不要帮到单兰金一样,单兰金自己似乎也有些想不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只是和我说,看来施虎让我做灵异顾问是对的,我关键时候能救命。

之后单兰金和我重新回到了沙发上,然后单兰金问我要了一张白纸和一只笔,他在白纸上画了三个点,他说一个点表示我家盘踞的一个东西,一个在客厅里,一个在门后,一个在房间里,他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从721背回来的纸人一直在门后的位置,而那个吊死的中年男子却一直在沙发周围盘桓,包括为什么房间里的那东西会这么凶。

单兰金进一步分析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房间里的东西是一直都有的,可能是一直存在于这个屋子,也有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到了房间里,它也就在那里了。至于另外的这两个,门后的那个是我惹回来的,那么沙发上的这个呢,是怎么惹回来的,什么时候惹回来的?

我觉得我完全跟不上单兰金的思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直到单兰金今晚来我这里,完全是有准备有预谋的,直到我问到这里,单兰金才说,我明天要去殡仪馆上班,可是家里有东西不愿意让我去,目前这三个不知道是哪些不让我去,但是无论是谁,目的都很明显,就是不让我接触殡仪馆的那些秘密,也就是说,其中至少有一个是来自殡仪馆。

于是单兰金在沙发上摸索着,然后他将沙发直接给犯了一个个儿过来,但是沙发是缝制成一体的,单兰金从茶几上拿了水果刀,和我说他会赔我一个沙发,说着就一刀扎了下去,然后将沙发的皮面给划开了,他将缺口给撕开拉大,最后我看见他从里头拿出一个东西来,我看得真真的,这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骨灰盒。

他说还有别的东西,于是又伸手进去拿,却拿出一双黑白布鞋来,正是经常莫名出现在我家里的那一双,我看着单兰金手上的布鞋和桌子上的骨灰盒,只觉得脸都要白了。

可是单兰金却是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样子,我听见他和我说,只要再看看我门后的那东西是什么,基本上他就能猜准我房间里的那东西是什么来头了。

第二章脚印

骨灰盒和黑白布鞋被放在了茶几上,单兰金让我先不要去管这两样东西,他于是又来到了门后,只是到了门后他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手表,他说还有两分钟才到零点。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单兰金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我家来,是经过精确的计算的。

等待的这两分钟很长,好像两分钟并不是两分钟一样,在这期间单兰金让我到一边蹲下身子,仔细看着当初那个纸人站立的地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过了零点之后,我忽然看见原本洁净的地面上,多了一个脚印。我惊讶地看着单兰金,可是单兰金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看见这个脚印一直往客厅里去,而且那个方向,似乎是往我的房间里去。大约是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来,而我和单兰金却始终蹲在原地不动,只是我循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只见我的毛拖正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在穿着一样。

当时那情景要不是有单兰金在我身边,我绝对不敢一个人置身于屋子之中,接着我看见毛拖一直到了沙发前,然后就像我早上起来看见的那样,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前,就像是有人刻意放在那里的一样,而且之后,整个屋子就再没有了半点动静。

这时候单兰金才小声地和我说,所以说我们一直都有一个误导,以为很多事情都是吊死的中年男人做的,其实那个东西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惊动过,一直安安分分地吊在上面,而屋子里的这些动静,应该都是这东西弄出来的。

听了单兰金的说辞,我说纸人是我后来才背回来的,可是这种现象却在它来之前就有了。单兰金不置可否,他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在纸人被背回来之前,我半夜的时候是否听到过客厅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是起来看的时候,却发现客厅门明明是关好的?

我看着单兰金,说还真有这样的情形,那段时间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恶梦做出幻觉来了,弄得自己都有些神经兮兮的,原来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的。单兰金才说早先的时候,它每晚都会从721上来,然后进来,只是当被背回来之后,它就能直接盘踞在家里面了。

单兰金说着这些的时候,一些画面忽然闪过我的脑海,比如老妈手上的香印,以及我在门口看见的带着纸灰的脚印,再有在沙发旁边的印记,还有难师傅对着门后问“你是谁”的场景等等,原来都是这东西在作祟。

而此前,我一直以为是吊在天花板上的中年男子在弄出这些事来,因为阿婆那次给我从镜子里看到了它,没想到,直到现在,它竟然还没有真正出现过,这是不是在说,这事的复杂程度,远非我所想?

我一时间脑海里汹涌澎湃地想着,这时候单兰金则在地板砖上敲着,我听着有一块的声音也的确不同,好像下面是空心的,单兰金问我说我家里有撬子之类的东西吗,他觉得古怪就在这空心的地板砖下头。

我不得不佩服单兰金的心细,我在这屋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都压根没发觉地板砖下面竟然有空心的一块,而他只是来了两三次,竟然就彻底发现了,单兰金说不单单是他的功劳,还得多谢了施虎,因为是施虎和他说起门后好像有块空心的地方,他这才多留心的。原来是施虎,那就难怪了,他经常出入我家,这也再一次证实了施虎心里真的很能藏事,因为要是没有今晚单兰金这一出,恐怕我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秘密的事实。

我于是找了个大起子来给单兰金,单兰金顺着地板砖的四边撬了一阵,也能将就着用,最后及搬砖松动了,他用起子将地板砖给撬起来一个角,然后试着一点点把它抠起来,这个过程做了很久,就在我们做这个的时候,单兰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于是放下了手上的活,接了电话,我在一旁看见打电话来的是施虎。

因为当时我就在单兰金身边,所以隐约听见了电话那头施虎的声音,我听见施虎好像是在说——你们当心着些,你们背过身的时候客厅里有个人看着你们。单兰金听了没有说话,而是“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而且他一边回头看向客厅的位置,我也看过去,只是客厅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我刚想问什么,单兰金朝我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等空下来他再和我解释。

于是之后单兰金说让我盯着客厅里的动静,眼下这情景似乎诡异的有点不对劲,我刚刚听见了施虎的话,知道可能又出现了像上次我在卫生间,但是客厅里却站着乔杰在盯着卫生间那样的情形。之后我就盯着客厅,而单兰金则负责将地板砖给撬起来。

之后我听见单兰金说了一声好了,我才看过去,果真在这块地板砖下面有个暗格,而且我看见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东西,是一尊观音像,与老妈请回来那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单兰金将观音像从里面取出来,然后看看我,说是一尊鬼菩萨。

之前单兰金在说家里盘踞的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原先案台供着鬼菩萨的地方他没提,现在看见了这尊观音像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单兰金说早先的那尊观音像就是被这东西给附着了,虽然最后难师傅也砸了那尊观音像,可是无奈没砸到正主儿,反倒还连累了自己。

听到这里,我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种事的学问是真的大着呢,有时候稍微看差一点,或者本事不济一些,就会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的确不是骗人的,而早先的时候我还一直不信,一直以为是那些先生唬我们的。

单兰金小心翼翼地将观音像也放到茶几上,现在客厅里两处的东西都找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房间里的了,我看着单兰金,我最关心的就是房间里的是什么,却没想到单兰金这时候却和我买了一个关子,他说现在我们最好先不要招惹那东西,因为眼下我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怎么解决这三样东西。

边说着单兰金就边摸着下巴,我的视线从三样东西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骨灰盒上,我说这个骨灰盒倒底会是谁的骨灰呢,反正我不认为会是刘老头的,因为他的骨灰盒我见过,不是这个样子的。而至于这个骨灰盒里有没有骨灰,现在却不好确认,但是从重量上来说,应该是有的,只是单兰金说不要轻易打开,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而说到这里,单兰金说这个骨灰盒应该是和我买沙发的时候一起运进来的,中途有人把沙发的皮面划开再放进去,再补好皮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这个骨灰盒和死人布鞋在沙发里放了这么些年我竟然丝毫不知。

更让我心惊的地方,其实是在于,我家里这些看似最近才出的怪事,竟然都是好几年前就开始算计好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全身不禁一阵阵犯着寒意,若不是今晚单兰金揭开谜团,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那尊鬼菩萨也是,一直放在那里,竟然也从未被发现过。

之后单兰金想了一个法子来暂时处理这些东西,他说可以暂时将这三样东西给挪到721去,这屋子里支撑着它们存在的东西不在了,它们也就无法自由进入了,这样今晚我也能踏实点。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单兰金让我相信他,没事的,我才说那就任由他去做吧。

第三章细思甚恐

之后的时间,单兰金说我先去睡吧,明天一早我还要去殡仪馆上班,第一天别弄砸了,而且他还说,这也是为什么要我去殡仪馆上班的原因,我去了之后多留心着些这几年骨灰丢失的档案文件什么的,虽然他们是外人,但是也听说殡仪馆无人认领的骨灰盒尸体经常丢失,而且殡仪馆似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他觉得这事可能和殡仪馆有关,所以一边留心着,一边也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被人看出我是去查这档子事的。

我说知道了,单兰金于是拿了这三件东西就走了,我怕他拿不来万一咋了什么的,说要不我送他去七楼吧,反正又不远,可是单兰金说不用,而且也不能,我和七楼冲,我去了保不准又要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我还是好好在家里吧,这样他也放心些。

既然单兰金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等单兰金走了我简单地洗漱了下也就睡下了,只是睡下去之后,忽然想起单兰金说的另一番话,他说我之所以会平安无事,就是因为盘踞在屋子里的这三个东西相互制衡,现在他忽然送走了其中的两个,岂不是让我房间里的这东西独大?

而且他说过,一旦有一方独大,我就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惊得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惊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手机信息铃声响了,我拿起手机看,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上面说让我明早七点半准时到殡仪馆广场。

我觉得有些纳闷,殡仪馆八点半才开始上班,为什么要我去这么早,我本来想回一条问是怎么回事,可是以往我回过去的短信都是石沉大海,于是就放回了手机。这条短信暂时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是我却无法平静下来,我又拿起手机翻了下号码,我没有单兰金的,最后犹豫了下,还是打给了施虎。

我想着刚刚他还给单兰金打电话,应该还没睡下。果真施虎很快就接了电话,问我是什么事,我于是把刚刚的顾虑和施虎说了,施虎告诉我说单兰金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知道不会有事才会这样做的,所以我放心睡,不会有事的。

虽然施虎没有详细解释原因,但是得了他的保证,我算是安心不少,又想想也是,单兰金做事这么谨慎周全的一个人,不会这么毛躁,想不到这一层的。我当时也是真困,于是之后很快就睡过去了,直到闹钟声把我吵醒。

听见闹钟声的时候,我还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和我说该起床了,当我猛地醒过来的时候,这个声音的余音似乎还在,闹钟正在欢快地响,可是我看看时间却还早,就是时间有些诡异,因为电子钟上的时间是3:33!又是这个时间,而且我的闹钟一般都是定在六点半的,从来没有在这种诡异的时间点上定过,我因为还很困,只记得自己关了闹钟,又继续睡了过去。

可是这一睡过去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刚刚有些沉睡的意思,忽然就又醒了过来,并不是我想到了什么,而是我觉得床上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我怎么觉得床上睡着另一个人。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于是立刻用手摸了摸床的另一边,什么也没有,我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才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睡过去没一会儿,我觉得有人在拉被子,被子一直往后背这边滑,我睁开眼睛,明显感到被子在身上被拖动的感觉,可是我没有动,而是静静地听着和感觉着身后是个什么情形。

那种感觉,和有个人在背后拉被子的感觉是一样的。我能感觉到被子在动,可是却感觉不到有人,当时我头皮麻得像是要失去知觉一样,然后我忽然翻爬起身看着身后,可是身后却什么都没有,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我立刻打开了灯,果真没有人。

我看见被子有三分之一已经拖到了地上,印证着刚刚的确是有什么力量在拉着被子,我于是拉着我这一边将被子给拉上来,床下头也什么都没有,我不放心又爬到床沿仔细看了地下有什么痕迹没有,发现也没有。

然后我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地走到窗前往楼下看,果真路灯下的那个人还在,好像他每天都会出现在那里一样,我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找到手机,在拨号键盘上迅速按下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拨号出去。

若是以往电话那头肯定会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样的提示音,但是我拨了自己的号码出去之后,竟然通了,而且是在我拨出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转到了通话界面。接通的太快我没有准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通话时间已经到了5秒的时候,我这才将手机拿到耳边,问说:“刚刚是不是你?”

电话那头是阴沉沉的声音:“不是。”

我又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

那头回答说:“知道。”

然后就没了下文,我继续问:“是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我看着手机,又拨了一遍,可是这回拨出去却就怎么都拨不通了,电话那头一直都重复着那个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最后我彻底放弃了,而且也没了丝毫的睡意,我于是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走到客厅上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似乎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声音很大,而且是来回走的那种,我站立不动听了下,就没管。

回到房间之后我将房门关上,开着灯就钻进了杯子里,就这样又睡了过去,直到早上的闹钟再一次响起来,我才迷迷糊糊地起来,这回是正常的了,六点半的闹钟。洗漱之后我连早点都没来得及吃就往殡仪馆赶,因为已经入冬,我出门的时候天才灰灰亮,而且到殡仪馆的时候,人都没有一个,广场上更是一片寂静,我来的的确是太早了。

我想着反正也没人,于是就在车上坐着没下来,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样子,忽然有一辆殡仪馆的专用车行驶了进来停在了我车子的旁边,车子停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只是车窗是摇着的,我也看不见人,于是就只是上下打量了下。

等这车停稳当了,我这边的车窗就摇了下来,我看过去,却看见驾驶室上的那人正看着我,而且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我一跳,这不是别人,竟然是乔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开了车门从车上下去了,然后去了车子后面,我觉得这事不对,于是也从车上下来,绕到这车子的另一边,可是绕过之后乔杰已经不见了,我再朝周围看了一遍,也没了半点踪迹,空荡荡的广场上除了几辆稀稀拉拉的车子,就只有我一个人站着,让我猛地觉得有些恐怖起来。

我于是到了车门前,车窗没有合上,我看了看里面,里面也没有人。这事的诡异之处还不在这里,上班之后我悄悄问了高主任,高主任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他说那辆车子都是一直停在那里的,晚上没动过的,而且到门禁处那里去问,门禁也说是不是我看花眼了,那时间除了我开车进来,根本就没有过别的车进来过,而且门禁也说,那车子不是一直好好地停在广场上的嘛。

我越听越觉得诡异,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号码要给我发这样一条短信,要我这么早就来。

第四章前车之鉴

这件事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我自己服了个软,说是自己可能昨晚没睡好,看花了眼,这才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后来殡仪馆有个同事和我说,我第一天来上班,就称作同事吧,他说这里的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想有个具体的说法是不可能的,大多数都自欺欺人地说自己看走眼了,也就过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来了兴趣了,我问说难道他也见过,他这才小声和我说,殡仪馆里头是不让员工私下议论这些事的,我胆子倒也大,直接就去问高主任了,好在我是个新来的,要是老员工铁定要被训了。

我说还有这样的事,他说怎么不是呢,可能也是怕员工以讹传讹自己吓自己吧,可是这种事只要发生了哪能瞒得住,你不让说员工私下还不是在议论,只要不传到上面那些人的耳朵里就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说,别说他们呢,上面那些人有时候也相互私下议论呢,可见是心虚。

这个同事叫许诺毅,虽然才三十来岁,可是在殡仪馆工作却有些年头了,他说他十八岁就到这里来,已经十多年了。既然他能和我说这些,自然和我做的事是一样的,都是记载殡仪馆的尸体名字档案认领等等的这些琐事。

我以前做过档案保管的工作,上手还算容易些,加上才来就和许诺毅给混熟了,他也肯教我,倒是也好。只是唯一让许诺毅不明白的是,人家都拼命的想往外面调,我倒好,放着单位好好的工作不干,却要来这地方。我没说什么,他也是个热心人,和小马一样,他和我虽然现在都提倡科学,可是他还是想提醒我,这地方科学不管用,邪乎事多着呢,没有一些忍耐力,胆子不大一些,做不了多久就自己辞职了。

我忽然觉得施虎真的是很厉害,知道进入到殡仪馆内部不用说话都能获得信息,现在就是这样,我还没开始问,许诺毅就在和我讲这里发生的这些事,而且还是不会和上头报告的那种,看来我这个间谍算是坐实了,也难得施虎和单兰金你细心,能观察到这么细微的地方。

而且只是一早上的功夫,许诺毅就给我科普了殡仪馆的所有禁忌,比如晚上值班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看见什么人,都当做没看见,他说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去看了去管了,说不定下一个躺在停尸间里的就是你。

许诺毅说的一道是一道的,唬得我一愣一愣的,然后他就说到了前不久刘老头的事,他说我不知道吧,刘老头才送进来不久后,殡仪馆就跳楼死了个人,许诺毅虽然没说名字,但我知道他说的是黄伟伦,于是我也没插嘴,只是仔细听着,许诺毅说刘老头从停尸间爬出来的那晚,就是黄伟伦年轻不懂事去看了,后来就这样了。

说完他就“啧啧啧”地感叹,要是他像其他人一样好好呆着不要去管,也就不会这么惨了。听许诺毅说到这里,我最起码知道他们都还以为那晚从停尸间出来的人是刘老头,说白了就是对真相还并不了解,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的揣测和流传,这也难怪上面不让议论,都说人言可畏,一点小事被这么传来传去,还不知道要成什么事呢。

只不过后来许诺毅和我说的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那晚值班的同事有细心的,发现黄伟伦穿的鞋子有些怪,好像是忽然穿了一双黑布白底的布鞋,那个同事说他记得黄伟伦平时都是穿皮鞋的,连运动鞋都很少穿,不要说穿这样一双布鞋了。等黄伟伦跳楼的事一出,这事就被说得更玄乎了,都说黄伟伦是被刘老头索了命去了。

提到黑布白底的布鞋,自然就是我在家里经常见过的那双,而且我自己还穿过,只是没有出什么事,从目前来看,这双布鞋是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的,他缠着聂老头,聂老头又是殡仪馆的幕后股东,似乎还真是能扯上一些联系呢,可是他和刘老头是什么关系,目前为止我觉得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一样,就是721这个数字。

许诺毅还和我科普了很多,比如晚上不要独自一个人在广场在走路,不要到四楼去,以及更不要到火化房等等的一些,他说的四楼就是聂老头见我的那晚的地方,因为我都是直接和高主任接洽的,而且高主任也有心瞒着,所以整个殡仪馆见过我的人,并没有几个,大多数还是以为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中午我没有回去,殡仪馆提供午饭,只是我有些吃不下去,于是就到广场上晒太阳,然后顺便给施虎打了个电话,说早上的事,施虎是做警探的,我才说出口就察觉到了反常的地方,他第一个问题不是问乔杰和那辆车的,而是问我怎么这么早去殡仪馆,我还没和施虎说过短信的事,而且一说的话聂老头的事也要暴露,我答应过聂老头不和施虎他们提起这事的,我不想这样就说漏了嘴,也想不到施虎的思维会这么灵活,瞬间就抓到了要害。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事无论他猜到什么我都要耍赖到底,于是我说第一天上班难免会紧张,堵路吃早点什么的一连串就说了出来,然后就来早了,就看见我刚刚说的那一幕了,施虎那头沉默了下,似乎是不相信我的说辞,只是后来也没追究了,问我说我真看清是乔杰了,我说绝对不会错,当时的情景他分明是故意让我看见他,否则的话他自己开了车门下去,我也看不清是谁,何必把窗子打开,故意让我瞧见,而且还盯着我看。

施虎又问我那我看车子后面装着什么没有,他大半夜的开车出去,应该是有原因的,被施虎这么一提,我还真没注意,当时就顾着去找乔杰的踪影了,施虎说这事我先不要张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们会解决的,我仔细留心着就好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一直坐着发呆,虽然晒在太阳底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阴气重的缘故,总觉得阳光没什么温度,身上总觉得寒津津的,而且我看了看周围,好像其他人也没有到广场边上晒太阳的习惯,都窝在办公室里,正纳闷呢,许诺毅忽然喊我,然后他和我说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叮嘱了,不要一个人在广场上。

我说他说的不是晚上吗,许诺毅才说无论白天晚上都一样,即便是大白天在这上面游荡也是会出事的,我说没这么玄乎吧,许诺毅才说以前有个新来的同事就是像我这样,老觉得身上冷,就独自一个人到广场上晒太阳,结果一晒就把人给晒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见,报了警也没用。

三天后有人在殡仪馆后面的山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什么伤痕都没有,连死因都找不出来,可是人就是死了,而且这人怎么上去的根本没人知道,从那之后,这里的人即便再冷,也不会到外面,尤其是广场上来晒太阳,万一什么时候自己就那样不见了。

我听了说,我就是觉得身上冷津津的,而且越晒越冷,许诺毅看了我说,我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他们没这种感觉啊,我听了觉得这事不对,于是看了看身后,然后就和许诺毅进去了办公室,奇怪的是,会到办公室一会儿之后,那种冷意就缓缓没有了,我才有些后怕起来,听许诺毅的说法,刚刚我好像就是到了那样的情形当中。

如果他没有喊我进去,是不是我也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掉?

第五章无字信

在殡仪馆上班的第一天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下班后我开车回到家里,觉得一天里也没有做什么,除了阴森点,整体来说也不累人,也可能我只是第一天,还没有感到工作的压力。对于我去上班,整个殡仪馆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反应,那架势就好像早就我要来一样,而且也是很自然地就把我安排到了那个岗位上。

我回到家把门打开,沙发因为已经被单兰金给划了,其实不在意的话还能将就着用,我将它扶正了先坐着,只是我看见茶几上放着个信封,我将它拿起来,是刘老头寄给我的那封无字信,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被人打开过,见到这样的情形,我才惊觉有人来过家里。

我于是立刻将整个家里给检查了一遍,除了这封信被放在了茶几上,其余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我则更加疑惑了,将信给重新拿出来,只是不同于上次的是,我看见白纸上有字。字只有短短的三行,是这样写着的:它来了!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身边。

的确是它!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上面的这三行字,不明白地看了好几遍,可是却依旧一点头绪也没有,上面三行字每一行都提及了“它”,那么“它”是什么,上面用了一个我,既然不是刘老头写给我的,难道是刘老头自己?

我于是将纸张给翻过来再看了一遍,其余的地方也什么都没有了,我又想起在废墟那地方施虎给我的那封信,我才忽然想起,那上面的内容是说要我毁了这封信的。我拿着信愣了一阵,然后将信给装了回去,心里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只是最后我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拿出打火机到卫生间里将这封信给烧掉了,说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问为什么是烧掉而不是撕掉,我觉得既然要彻底毁掉就是烧掉,彻底变成灰烬,撕掉的话只要有时间和精力,依旧是能够复原的。

烧完之后我将它仍经马桶给冲掉了,只是在点火的时候,我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火光,火光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就是那种恍眼一过的情景,我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楚,于是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想着可能是火光反射产生的错觉。

将信烧掉之后,我重新回到客厅里,随便倒腾了下就觉得人有些犯困,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于是就关了房间的门这么睡了。最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老是犯困,怎么睡也睡不够,作为在都市里生活的青年人,晚上八九点就睡觉真的很不正常。

我睡下去很快就坠入了梦境当中,我觉得自己是做了梦,可是梦见了什么却好像又不知道,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梦,后来醒过来是被一闪一闪的火光给晃醒的,我睁开眼睛就看见远处有闪烁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因为是忽然醒来,意识一时间还处于短暂的空白状态,当睡前的那些意识都一齐涌上来之后,我才发现了好几个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床尾了,我记得我明明是睡在床头的。也正是因为我睡在了床尾,所以我正好看见了卫生间里闪烁的火光,因为床尾正好正对着房门。第二就是,我睡前是关了房门的,应该说我睡觉都是关房门的,从来不会开着,可是现在房门确实是开着的。

发现了不对劲之后,我立马从床上翻爬起来,只是无论是夜晚还是房间都是格外静谧的,我看了看电子钟,现在还没到零点,因为我睡得早,虽然睡过去了很长时间,可是还没到凌晨。我于是没拉灯就摸黑从床上下来,穿起鞋子就往卫生间过去,走到客厅飞时候我感到有冷风从门外吹进来,我这才看见客厅的门也是开着的,走道上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也没去管,而是一直往卫生间过去,到了卫生间门口,只见马桶上正有什么东西在烧。

我看了吓了一跳,于是进去看个究竟,却看见是我晚上回来被烧掉的那一封信正在烧,而且就像是怎么烧也烧不完一样,火光源源不断,从不灭绝。火光照亮了整个卫生间,我看着镜子里面,也看见镜子里有火光在一闪一闪,可是我明明站在镜子面前,却没有半点影像。见是这样的情形,我凑到了镜子前,用手抹着镜子,却根本没用,镜子里就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正在我惊恐万分飞的时候,脑袋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说,我这是在做梦。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同时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然后就自己和自己说,原来只是一个梦。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之后,我刚刚的焦急和恐惧就没那么剧烈了,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一些下来。

接着卫生间外头忽然多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伟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黑布条和我说,我们来玩捉迷藏。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和他玩了,而且还是自己蒙了自己的眼睛,我感到眼前完全没有了半点视线,只是在房间里胡乱地走,胡乱地摸。与我和单兰金玩的时候截然是两种感觉。

然后我就在那种异样的感觉中忽然醒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我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好像被什么蒙住了,我于是用手摸了摸,发现眼睛前蒙着一块布,我于是将布给拿下来,发现我依旧躺在床上,只是并不是在床尾,而是在床头的位置,至于房间的门也是关着的,唯一让人觉得不寻常的,是眼睛上蒙着的这根布条。

我于是就要直起身来,哪知道就在身子直起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床边站着个人,吓了我一跳,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又不大像个人,我于是顺手打开了灯,房间里明亮起来的时候,我才看见床边不知道何时竟然站了一个纸人。

与被我烧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再看到这样的纸人,我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而其它是什么时候进来到我房间里的,怎么进来的,都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我于是立刻从床上翻爬起来,然后打开房间的门,来到客厅的时候,我首先就往客厅的门看过去,只见客厅的门却是开着的,这多少和梦里头的情景有些相似。

而当我站在客厅里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头唤我,声音就在走廊里,很是清晰,而且这声音听着很像是施虎的声音。既然是施虎的声音,我于是才走到了门边,但是出于谨慎,我没有出去,而是将头探出去看了看,结果果真看见施虎在外头,只是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好像是在躲着什么东西一样。

他看见我立刻轻声地和我说让我快出来,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说这是怎么了,施虎说我快点出来,我这才从里面出了来,出来之后施虎就一把把我带到墙边,他和我说我没看见客厅的窗户上一直趴着个人在往客厅里头看吗。

我摇摇头说,我才刚从房间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施虎却说幸亏我没看,他看了都吓得一身冷汗。边说着施虎示意我先下楼去,于是我和他就这样下来到楼下,一路上两个人就像是做贼一样小心,那样子生怕是惊动了什么一样。

第六章火光

直到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毛拖睡衣睡裤,只是披着一外衣。施虎的车停在下头,然后我钻进他的车子里,直到到了车里,我才问他说这大晚上的他怎么过来了,边说着边看见他拿着的电脑上似乎连着什么监控的画面,我瞟了几眼,看着却有些眼熟,竟然是我家里的情形。

我忽然看着他,然后觉得声音就变了,问他说:“你们监视我?”

施虎不置可否,一时间也没有回答我,而是往电脑里面看,我也看着屏幕,屏幕里的画面黑沉沉的,看着就惊悚,我刚从那种环境中脱身出来,就不敢继续看,于是看了看车外头,这时候整个小区基本上已经彻底恢复了寂静,鲜少有人走动,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想着总应该和梦里差不多,零点左右。

施虎一直在盯着屏幕看,然后他将电脑屏幕往我这里移了移,和我说那东西一直在,就趴在客厅的窗子外头,我们都知道,我住在十一楼,窗子外面是没有可以让人趴的地方的,所以那根本不可能是人。

我于是仔细地看了屏幕,果真看见一个人头趴在那里,乍一看到让人心跳都多跳好几轮,但之后很快我就平静下来了,而是继续将问题追踪到开始的地方,他们倒底是什么时候在我的房间里安放了监控的。

这一次我再问出来,施虎才看着我,和我说这些个监控不是他们安装的,他们也只是在难师傅驱邪失败之后,帮我打整家里环境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所以他们就试着连接了这些摄像头,就得到了我现在看着的这个画面。施虎告诉我说,我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无任何死角,那天单兰金来就是确认这些东西的。

我这才想起两次单兰金来都是将我家都仔仔细细看一遍,尤其是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去了很久,可是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说单兰金在卫生间里不是查看摄像头,而是在做别的事情。我问是什么别的事情,施虎说单兰金在我卫生间的某个地方放了驱邪的东西。

驱邪的东西?我问是什么,施虎说他也不知道,单兰金没有告诉他,也没有给他看过,他只是和施虎说我家的卫生间有些不一样,与外面盘踞着的东西不同,让她有一些迷惑,而且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先放置一点驱邪的东西在里面,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我听了说,原来单兰金做事情也有不和他说的时候,施虎却说他们本来职责就不同,所负责的工作也不同,他们之间没有义务相互报告,况且有些事本来就是要保密的。我无法反驳施虎,于是也就没说什么了,我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监控问说,既然不是他们装的,那么又会是谁,难道我一直都生活在什么人的监控之下不成?

施虎却和我说,他和单兰金都揣测,这些监控不是别人布下来的,应该是刘老头的杰作,只是后来刘老头死了,所以这些摄像头就都荒置了,没有人再动过。施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两次我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出现家里实时监控的画面来,当时我还疑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情形,现在想想看,竟然是我家里已经被监控了。

我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问施虎说他们看见了什么,接着单兰金在撬地板砖时候接电话的场景忽然就跃上了脑海,我问施虎说当时单兰金在帮我,他就在楼下对不对,而且当时他就在看监控,发现我和单兰金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地板砖上,而他看见了人站在客厅里,所以这才打电话来提醒单兰金。

施虎说的确是这样的,我这才问他们一直监视着我,那都看见了一些什么反常的情景,施虎却说太多了,一时间根本就无法都说完,但是有一点,施虎却说,无论是有多少奇怪的现象,都是归为了一点,施虎说我的房间里有一个“人”!

而且说到“有一个‘人’”这句话的时候,施虎朝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是在示意我虽然说是一个“人”,可是却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施虎说我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人”和我一起活动,一起睡,有时候甚至还会做一些异常的举动,但是据他们的观察,这个“人”好像就是和我生活在一起,却并没有要加害我的意思,即便会弄一些恶作剧,可都看不出要对我造成伤害。

施虎接着说,起先的时候因为现象很凌乱,而且信息也不完整,所以他们觉得是有东西蛰伏在我周边,可是自从施虎将客厅里盘踞的那两个东西暂时送回到了七楼,加上我的拖鞋移位,沙发前的纸灰脚印这些现象的清晰并且被排除之后,最后只剩下我房间里的这东西,它好像一直就存在着一样,而且与外面的那两样截然不同。

我说那就是好的了,施虎却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也只是暂时蛰伏也说不一定,因为这种东西经常缠着一个人,总是有些猫腻和目的的,他觉得这东西暂时虽不害我,却也有它的目的。施虎说的这些我都听在心上。

我指着客厅窗户外的那东西问说,既然客厅里盘踞的东西都被单兰金送到七楼去了,可那又是什么东西,原先好像也没留意到有这么个东西在着。施虎说这东西是今晚才出现的,也就是我去殡仪馆上班之后,所以他推测,这东西是我从殡仪馆招惹回来的。

我想起今天中午我在广场上晒太阳的事,难道当时觉得冷就是因为这东西在我身边?当时它没有害到我,所以不甘心一直就跟着我回了家,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它却无法进来,只是一直趴在窗户外头。

说到这里,施虎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就不用再去问了,我只是问他,那么那个纸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的他们看到没有,或者是摄像头录到没有。施虎说我睡觉的这段忽然所有摄像头都黑掉了,就像是集体出现了故障一样,等再出现的时候,就是我沉睡的场景,那纸人拿着黑布条正把我的眼睛给蒙上。

而这个时候施虎他已经和单兰金来到我楼下了。我听见施虎这句话,问说单兰金也来了,施虎点头说单兰金在七楼,然后他看了看表说,他已经上去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应该下来了才对,因为上去的时候他说过零点之前会下来,可是现在都已经零点十五分了。

我顺着施虎的意思说,那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施虎说我们再等等看,要是单兰金还没下来,我们再上去找他,这时候先沉住气。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施虎惊呼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头顶有一团火球落了下来,我赶忙凑到窗子边去看,只见从我们这栋楼的上头掉下一团火光来,仔细看了像是什么东西烧着掉下来一样,而我迅速看向我那一层,只见我房间的灯开着,一个人站在窗子边上,正看着那团火球,最后火焰伴着灰烬落在下面的路上,施虎说是我家的那个纸人。

这样说的话纸人是从我家楼上落下来的,施虎却已经出声说我房间的窗户边怎么站着两个人,我于是看上去,果真看见有两个人站着,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都是谁。

施虎说他上去看看,我留在车里不要动。

第七章暗算

说完施虎就上去了楼上,我想喊住他,可是又转念一想施虎并不是冒冒失失的人,他这时候急着要上去,应该是有原因的,于是我到了嗓子眼上的话就没有喊出来。因为这团火光太过于耀眼,我看见这栋楼好多住户的灯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然后凑到窗子边上来看,这个时候下面一个人没有,我要是出去的话就太招眼了一些,于是我坐在车子里头没动,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团还在继续燃烧,但是已经几近烧完的纸人。

随着纸人烧尽,火光最后消散,楼上住户的灯又逐渐灭掉,我这才从车上下来,走到只剩下一堆灰烬的纸人边上,它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灰,已经没了任何的形态,只有一些灰烬因为夜风的缘故还在空中飞,我抬头看了看我那一层,之前见到窗台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是灯亮着,其余也就没什么能看得见的了。

我站在下边不禁开始有些隐隐担心起施虎来,也不知道上头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他又在做着什么。很快我看见施虎就出现在窗子旁边,只是他好像在和谁打电话,而且一直看着下边,我因为出来的急并没有带手机,所以只能在下头看着,接着单兰金就从楼道里出了来,他出来之后见我站在楼下,问我说我怎么在这里,施虎呢?

我往楼上指了指,说施虎正在和谁打电话,单兰金抬头看了看,问我说刚刚那团火光是怎么回事,他说他看见的时候只看见楼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烧着,我于是和他说了刚刚的经过,单兰金就没说什么了,又问我施虎上去多长时间了,我说也才一会儿。

然后单兰金拨了施虎的电话,我刚想说他正在打电话怎么会打得通,却没想到电话却通了,单兰金问施虎说他在和谁打电话,施虎说我们有没有看见路灯下站着个人,他正在和这个人打,听见施虎这么说,我这才反应过来,施虎用的是我的手机,应该是站在路灯下的那个人又给我打过去了电话,可是我却没有带手机。

这样说着的时候,我和单兰金都不自觉地看向路灯下面,可是路灯下面却是空的,什么人也没有,正看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前面迎面来了两三个人,边说边过来,应该是晚归的住户,于是也就没有去管他们。

但是单兰金却没什么反应,他一直站在路中间,也没有要让的意思,那三个人在经过的时候盯着我和单兰金看了一阵,似乎是在好奇这么晚了我们在楼下是干什么,我也看了看他们,没什么表情,然后他们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他们过去后我觉得有些不大对,于是就和单兰金说他有没有觉得刚刚过去的这几个人穿着好像有些怪。单兰金这时候已经挂了电话,他看了看四周问我说什么人。我反倒愣了,指着那几个人的身影说就是他们,可是单兰金却看着我说,这楼下现在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

正说着,我看见已经过去的那几个人忽然齐齐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离得远,但是我看得真真的,他们都在朝我笑,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的穿着怪异,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顾怪异的,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那种蓝布衣服和布鞋,特别像老家祭祀时候老妈经常烧的那种亡衣。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看着单兰金说,这小区里面怎么会有亡魂的,我正说着我就看见他们进了前面的那一栋楼,然后就不见了。单兰金没有看见,又听见我这样说,就让我详细地描述刚刚看见的情形,我说了一遍,尤其说了他们的穿着,单兰金面目本来就冰冷,皱起眉头之后更加显得不易接近,大概想了几分钟,他忽然看了看周遭,说了声:“难道是这样?”

我还来不及问,单兰金就说我们上去看看施虎弄得怎么样了,这大半夜的还是不要站在楼下了。我觉得单兰金态度转变的有些快,好像是真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只是他这人我前面就说过了,无论想什么,你永远无法从神色中看出来,要是施虎,刚刚或许我还能看出些别的来,只是现在是单兰金,我只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旁的就不知道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的门依旧开着,只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应该是施虎开的,我们进去的时候施虎正站在客厅里,看着客厅的窗户外头,听见我们进来,他这才转过身来,我看见他的神色有些迷惑,单兰金问他说发现了什么没有,施虎摇摇头。

进来的时候我把门给关上了,于是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这才问说那尊鬼菩萨不是已经被送到七楼去了吗,怎么我房间里还会有纸人跑进来,这好像有些说不通的样子,接着施虎拿出一样东西来,我看见是一个白纸剪的纸人,我问说这是什么东西。

施虎说这东西是从我床边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换句话说纸人之所以能进来,就是被这东西给引进来的,有人把这个招邪的东西放在了我口袋里。我说床边的衣服是我今天上班时候穿的,难不成是殡仪馆的什么人?

听见我这样说,施虎让我好好想想今天我在殡仪馆有什么人接近了我,好好想想那些细节,谁的嫌疑最大。我说要说嫌疑肯定是许诺毅的嫌疑最大,因为一天我和他接触的时间最多,可是若是说别人也未尝不可能,这样一个纸人,只要是和我接触过的人,我稍不注意一些就会放在我口袋里,所以也无法定下来说就是谁。

我正说着的时候,单兰金忽然插嘴说,或许不是活人干的,他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深邃,让我看不到底,我说不是活人就是死人了,然后就想到了乔杰。我说难道是他,可是早上我并没有和他接触,难道就是在那时候,我想想他是因为刘老头的缘故死的,和721的纸人似乎也能沾惹上什么关系。

既然发现了问题的根源,于是施虎就将这个白纸人给烧了,然后他们说我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他们就先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施虎提醒我说我在殡仪馆自己要小心一些,看样子我去那里上班似乎有不高兴的“人”,才第一天去就惹了东西回来不说,还带了招邪的东西回来,这也算是给我提个醒了。

施虎他们走后我关了灯回到房间里,这回我仔细检查了门窗,确定都关严实了这才重新睡到床上,我翻了手机,没有看见有通话记录存在,我也看了看路灯下,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这才想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他和那个人打电话说了一些什么。

我想着路灯下的那个人和我都没说什么,应该也不会和施虎说什么重要的东西来,所以施虎也才不会提吧。于是我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当我翻看短信的时候,发现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都不见了,好像被谁删掉了。

难道是施虎,可是不大像,如果他翻看了我的短信,是不会做这种引起我怀疑的事的,而且施虎也不像是会翻看别人电话的人,这点我还是相信他的。我正想着原因,短信铃声就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上面说让我明天还是七点半到殡仪馆广场。

我于是回了一条说他倒底是谁,很快短信就又回了过来,我以为对方终于给我回复了,可是我拿起一看却是另外的内容,上面说——难师傅在殡仪馆,你试着找到他。

第八章后知

后来我在睡梦中全是梦见铺天盖地的火光,我就像是被笼罩在大火中一样,而且我梦见我的房间,整栋楼以至于整个小区都烧了起来,我在大火中拼命地往外跑,跑着跑着就醒了过来,我习惯性地去看电子钟,又是三点三十三,可能是长久都是在这个点醒来,我已经习惯了,于是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就到了闹钟响。

我像昨天一样,赶在七点半之前到了殡仪馆的广场,我依旧将车停在了昨天的位置,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无论是许诺毅还是高主任说的那辆夜间不会被使用的车,现在不在。七点半过后,我发现我看见的情景完全是昨天的翻版,殡仪馆的这辆专门接送尸体的车又从外面回来停在了我的车旁边。

我在驾驶座上移动也不敢动地盯着这辆车一直在看,果真车子停下来之后,车窗就被摇了下来,然后我又看见乔杰坐在车子里头定定地看着我,只是不同于昨天的那种诡笑,今天他的表情是冰冷的,甚至有些麻木,我和他惊悚地对视了一两秒之后,他就像往常一样开了车门下了去。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我也同时将车门打开下车,但是当我急速从车头绕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不见了,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我依旧环视了一遍周围,没有他的半点踪影,于是我想起施虎说的话来,他问我车子里面有什么,于是我往里面看了看,试着把车门拉开,让我想不到的是,我这么一拉竟然拉开了,我站在外面看了看里头,里面本来就是运尸体的,现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而就在我打算将车门重新关上的时候,我却看见乔杰就站在对面的车窗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表情可以说是用眼神在瞪着我。他的表情太过于可怕,让我莫名地打了个冷战,我于是迅速将车门给拉上,又转到车子的这一边,只是如我所想,他还是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就去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果真在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昨晚被施虎烧掉的,一模一样的纸人来。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纸人上面写了字,上面写着:“迟早你会躺在这辆车上被运进来!”

看见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抬头看着周遭,只觉得一股子一股子凉气迎面扑来,我于是迅速回到车里头,将车窗都锁住,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觉得害怕,是的,没有谁在被威胁了之后还会云淡风轻,尤其是无缘无故地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后来我慢慢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乔杰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恐吓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那个梦就浮上了脑海,那个四角游戏的梦,我依旧记得他轻轻地拍了我的肩膀说了一声:“乔杰!”

我记得乔杰之后再出现,就是我和施虎到殡仪馆来,他冒充员工把我带到停尸间去的那一回,都说人早上思路清晰,这话的确不错,而且很快我就想起那晚聂老头说的话来,接着我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自己也有些惊恐起来。

之后上班时间到了之后,我去找了高主任,只是并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在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我小声和他说,我要见那个人。高主任惊讶地看了我,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我又重复了一遍说我要见他,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高主任说他和聂老头请示一下,中午的时候再通知我,我怕高主任敷衍我,我于是重申说这件事很重要,让他转告聂老头务必要见我。直到高主任再一次保证了,我才离开他的办公室,只是回到工作岗位上我却没什么心思,许诺毅没什么眼力健,一直和我说话,我也没心思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

后来我又想着那个号码特地告诉我说难师傅在殡仪馆,那么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里面的,而且他以冒充警方的手段拿走了刘老头的骨灰盒,早在殡仪馆传开了,基本上殡仪馆的人都认识他,要是他以员工的身份在里面的话,我也不可能没见到他。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是躲在里头,可是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我觉得除了这两种可能性基本上就没别的,因为除此之外能在殡仪馆里头的,就只有死人了,这事我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一时间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来,于是就先暂时放了放。

中午的时候高主任特地喊我过去,他告诉我说他已经和聂老头接洽过了,聂老头同意见我,还是老时间和老地方,而且就是今晚。所以我可以提前下班,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晚上来值夜班也不会太辛苦,因为时间早我就回去了,哪知道到家里不久,阿婆却来了。

阿婆说招鬼之后她会定期过来,可是后来就没了音讯,现在忽然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的。她依旧是和她儿媳妇一起来的,况且她一个人也来不了,即便身子硬朗,可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你不服老都不行。

阿婆说话一向开门见山,进来的时候打量了一遍我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家里比他上次来干净多了。我接触这些事久了,自然能听得出阿婆这一语双关之意,其实家里哪里比上回干净了,只是脏东西被单兰金带出去了而已。

阿婆说完这一句,却又委婉地补充了一句说:“可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什么东西都这么好打扫,有些事有些麻烦也就不会存在了,所以暂时的干净会有,却不长久。何况越是干净,也就越容易脏。”

说实话阿婆的这句话我只懂了六七分,我让阿婆明示,阿婆却连连说了好几个说不得,言下之意刚刚的话已经说得很是明白,我能明白最好,不能明白就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阿婆的来意,她说依旧是为了难师傅而来的,她说难师傅媳妇上身的事倒是已经解决了,只是难师傅一直没有踪影,阿婆问我说我可知道他在哪里,她也好想办法去找他。阿婆来的这么凑巧,我昨晚才收到短信,她今天就来了,就像算准了一样,竟然会这么巧。

但是我却记得施虎和我说的话,他说查案子有一条准则,往往巧合之后定有端倪,于是我看着阿婆,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不说,于是和阿婆说我暂时也不知道。阿婆的表情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她说我不要放在心上,她也就是过来问问,因为我和难师傅接触的时间长,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很微妙,接触久了你就会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知道他会在哪里,会去做什么,阿婆说这被称为直觉。

阿婆之后又坐了一会儿,都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起身之前他给了我一个和上次让我给难师傅一模一样的三色小纸人,她说让我贴在沙发背后的窗户上,省得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老觉得背后有人看着,怪不舒服的。

说完阿婆就自己“哈哈”笑了起来,说年纪大了就是有些怪毛病,让我小伙子迁就着些。我自然知道阿婆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说话不留痕迹,将原本十分惊悚的事却说得这么轻松而且不引人注意,也算是一门本事吧。

阿婆走了之后我把纸人贴在窗户上,想着这下那东西总不能再趴在那里往里看了吧。

第九章后觉

晚上的时候,我是参照着那晚高主任来接我的时间去的,到殡仪馆的时候还早,人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了,看着就像一座无人楼一样,虽然好几次进出这里,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种害怕的感觉,我把车停在一直停着的位置,就进去了。

为了不太引人注意,我先去了高主任的办公室,要是原先我肯定直接就上去四楼了,就像上回高主任领着我上去那样,只是现在我是里面的员工,大多数人都已经认识我,而且许诺毅不是也说过,四楼基本上就是个没人的地儿,是不需要值班,而且也准员工随便上去的。

高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里了,见我进来,就让我先坐,等过一会儿他和我一起上去,他说聂老头已经在上面了。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可是碍于高主任的身份,觉得问他不是很好,再有就是我怕自己说话圆不过来,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反倒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给暴露出来了就不好了。这个还是上回和施虎说话得到的教训,都不知道施虎他起疑没有,又加上昨晚短信被删的事,我总觉得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样,心上心下的。

我在高主任这里一直到了快八点的时候,高主任才起身说我和他上去,上去之后还是老地方,只是不同的是,这回是聂老头坐在值班室里头,而我是后面来的那个人,我进去到值班室里,高主任已经识趣地自己离开了,我在聂老头对面坐下,我看见他身后的监控已经被关掉了,不像上回那样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走道上有什么,大概是上回他自己也吓着了吧,所以这回就不敢再开着了。

这些心思我也无法细细去琢磨,我坐下之后,聂老头就用那枯槁的面容看着我说:“挺高主任说你要见我,而且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这么急迫?”

我其实当时这样说也是怕聂老头不见我,所以夸大了些,现在听他这样问起来,反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于是我沉默了下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个问题想当面和您老人家请教。”

聂老头说:“你说。”

我于是把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我和他说他上回说那个缠着他的中年男子是他从梦里给带出来的,倒底是怎么回事,梦里怎么会带出来呢,我说这梦不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吗?问到这里的时候,聂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我也看着他,可是越看越觉得恐怖,看着看着我怎么觉得我像是在和一个死人对视,于是就心虚地开口说:“您老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然后我看见聂老头诡异的一笑,悠悠地说了一句,他说我终于抓到上次他和我谈话的重点了,而且他推测,我一定是遇见相同的情形了,他问我说是不是?我觉得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就把乔杰的事和他说了,聂老头一直都在仔细地听着,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一样,直到我讲完,他才自言自语地感叹说:“你这来得更凶猛啊,更凶猛啊。”

他声音虽不大,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问说这是什么意思,聂老头说很显然乔杰给了我那样的讯息,就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只是可能我家里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让他不敢进去或者是进不去,佛足额以他这样的戾气,早弄得我七晕八素找不到南北了,甚至已经一命呜呼了都有可能。

我听得心虚,问说真有这么大戾气,可我和乔杰明明都没见过,更别说认识了,他为什么阴魂不散地非要置我于死地?聂老头却说我都搞不明白的事,他又怎么能明白。我问那个那个缠着他的口丝中年男人又是怎么回事,聂老头起初不愿意说,只是这回他的反应要好一些了,上回才提到我分明看见他的身子在发抖,似乎害怕到了极点一样。

过了一阵他才和我说,我这还是起初的时候,所以我还不知道,这事都是因为一个梦起来的,他说这么些年了,他最害怕的事就是睡觉,因为只要一睡下去,他就会梦见那个中年男人,以及反反复复地做着那个重复的梦。

然后聂老头和我说了他做的那个梦,他说那是在城郊的一个地方,全都是废弃的居民楼,他第一梦见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自己就是到那里了,而且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数字,就是721,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指印着他去那里一样,然后他依靠直觉,或者说稀里糊涂地走进了一栋楼,去到了721,他看见门是开着的,只是他仅仅站在门口就看见屋子的正中央吊着一个人,脸刚好对着门口,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样。

聂老头说这事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恐怖的死状,而且当即他就被吓醒了,只是醒来之后那张吊死的脸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且起初他以为这就是一个恶梦而已,直到有一天他出城无意间经过了那片废墟,发现了林立的废弃的居民楼,与他在梦里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于是他就进去看,才发现,这分明就是梦见的地方。

而且奇怪的是,去过那里之后,他就经常梦见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直到再有一天,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彩信,彩信上的内容就是梦里的那张吊死面孔,而彩信下有一行文字,告诉他说这个人得尸体就躺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

聂老头虽然是殡仪馆的股东,可是他却从来不敢殡仪馆的内部事宜,收到这条彩信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殡仪馆,果真在停尸间里看见了这人的尸体。问起这尸体的来由,殡仪馆的人说是由警方那边通知他们去运的,据说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被丢弃在林子里,而且法医也鉴定过了,死了相当长的时间,只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尸体竟然一直没有腐烂。

后来他自己悄悄地找权威的医检来看过,那医检告诉聂老头他检查过这么多尸体,这是头一遭,因为按照检测结果来说,这人死了应该有一年有余了,但是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刚死的那样,也没有经过任何的冰冻,因为如果被冰冻过,从尸体的颜色上是能够轻易地看出来的。

聂老头这才害怕了,于是一方面调查这具尸体的来历,一面叮嘱殡仪馆的负责人,将这具尸体长久地冷冻在冷藏库里面,并销毁所有和他有关的档案。自那之后,聂老头说他就不会做其他的梦了,几乎每晚都会梦见这个人,而且都是同样的场景,每次醒来他都觉得床边吊着一个人,用那样睁大的眼睛看着他。

听聂老头说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几口凉气,我和他说他说的那个场景我也梦见过,而且梦见之后也去过,的确很让人惊奇和惊讶,因为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却能在梦里面出现,它倒底是怎么出现在梦里的?

聂老头听见我说我也去过,又听见我也梦见过这个中年男人,他却疑惑了,他说缠着我的不是乔杰吗,怎么也会是他,我说我就梦见了乔杰一次,只是那个废墟的场景也只梦见了一次,会不会我的这情形和他有些不一样,没有类比性。

聂老头却只是看着我,然后说可能是现在还只是初期,等后面我慢慢的就会做相同的梦了,到时候就知道缠着我的倒底是谁了。

第十章真相

说完这些之后,不知道聂老头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的,他问我说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吊死男人的尸体,我一听这时候去看尸体,心里有些发悚,我觉得即便已经经历这么多了,可我还是没有习惯这些事情,聂老头说就是去看看,也确认下我梦见的倒底是不是。

最后我也不好推辞,就和他去了,我推着他坐电梯下去,在电梯里头,聂老头忽然问我说我很怕坐电梯,他见我有些不安的样子,这事一说就会很长,我和他说被吓到过,所以就不大敢坐了,聂老头说他也被吓过,只是他坐轮椅除了坐电梯之外,别无选择。

下来到一楼之后,高主任和另外两个像是保镖一样的人等在下头,从电梯出来就是高主任换了我来推聂老头,我见着架势,高主任应该是聂老头一手扶上来的,倒是殡仪馆馆长很少见他露面,大多数时候都是高主任在发号施令,看来高主任才是掌权的那个了。

去到冷藏室,我们都进去了,这事聂老头也没瞒着他们,而且也瞒不住,毕竟殡仪馆这边还是要有人打点的。进去之后保镖将门关上,之后他们轻车熟路地到了既定的冷柜前将冷柜拉开,高主任推着聂老头到跟前,聂老头让我也过来,我看见果然和梦里一样的那个中年男人被冰冻在冷藏柜里,脖子上的那一道勒痕清晰无比,聂老头单单看我的反应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没有再问是不是。

就在我看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唤我,那声音像是生怕别人听见的很小声的呼唤,而且我觉得离我很近。我于是转头看了看身后,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在我转头的时候,又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我这才留意到,这声音竟然是从我身边的冷柜里传出来的。

意识到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之后,我愣是吓了一跳,聂老头见我回头再看,问我说这是怎么了,而我已经将手伏在了冷柜上,转过头问聂老头说这里面的是谁。聂老头看看我,然后朝身边的保镖示意,接着我就看见其中一个保镖到我身旁拉开了冷柜,冷柜被来开,里面的尸体也就跟着显现出来,当我看见这人的时候,我却愣住了,这是黄伟伦!

我看向聂老头,高主任说因为他的案子还没有完结,所以尸体就一直冰冻在这里,我看着高主任,说黄伟伦的这案子不是已经定为自杀结案了吗,高主任说警局那边是这样的,可是施虎这边还在查,他说施虎特地和他们打过交代,黄伟伦的尸体要留着。

我没见过黄伟伦的尸体,只是在施虎处见过他自杀后拍的那些照片。聂老头却看着我,问我说我怎么会想起问这个柜子的,我正要回到,却隐约看见聂老头的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好像附身在聂老头耳边一样,然后我就看见聂老头忽然转过了头去,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而他一回头就刚好看见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立刻冲着我急切地说:“你看了是不是,你看见了。”

我点点头,说他也感觉到了,聂老头才说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这才惊觉的。高主任和保镖说送聂老头出去,聂老头就没吭声了,他和我说我想知道什么就问高主任吧,有什么也和高主任说,他会转告给他的。

于是很快冷藏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高主任,我看着黄伟伦的尸体,想起的却是好几次他站在客厅里的情形,一时间又是为他可惜,又是迷惑,为什么他也会到我们家来?正想着的时候,高主任和我说施虎他们应该没有和我说过吧,黄伟伦身上有特别的地方。

高主任边说着就边将黄伟伦肩膀上的衣服给拉开,我看见在他苍白的肩膀上有一个几乎呈黑色的印记,高主任为了让我看的明白些,将尸体抬起了一些,我才看清这竟然是一个手掌印。我说他身上怎么会有这印记,高主任才说,这是黄伟伦跳楼的真相,很显然有“人”在后面推了他。

当然高主任说的并不是人,只是一种代称,因为没有人会在推了他之后,他的身上会留下这样一个痕迹,很显然是缠着他的那东西干的,可又是什么东西缠着他以至于最后葬送了性命。高主任给我看清了之后就把尸体给放回去了,然后替他整理好了衣裳。我说施虎还真没有和我说过他肩膀上手掌印的事,我问高主任他们还知道有关黄伟伦的什么。

高主任却神神秘秘地和我说,不知道我看过黄伟伦的现场没有,我说我看过照片,高主任说我有没有留意一个细节,他的现场没有很明显的血迹。我有点听不懂他的意思,问说难道是因为楼层高度的关系,高主任却说不是,他说就是任聪楼上跳下来都会大量流血,有些甚至溅得到处都是,可是黄伟伦的不是这样,黄伟伦的血已经凝固了,在他跳下来之前。

即便我是一个门外汉也知道的常识,只有人死了之后血才会凝固,至于死后多长时间会凝固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高主任这样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显然是在告诉我黄伟伦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要么是被人扔下来的,要么就是……

后面这种情形太过于诡异,我不敢去多想,只是他肩上这个手掌印来的的确是奇怪,我想了又想却什么也想不出来,而且刚刚我听见里头有人喊我,难道就是他不成。最后高主任将冷柜重新推回去,和我说我们也出去,高主任说后面的时间我在白天自己工作的地方值班就可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高主任朝我打了个眼色,在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档案袋,说让我顺便放回到档案室里。

高主任的意思很明显了,是借着这样的事让我看一些东西,我也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工作的办公室里,这才注意去看高主任给我的这个档案袋,上面竟是黄伟伦的资料。我开始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黄伟伦的资料会在高主任那里,而不是在档案室?

我将资料打开,里面的材料并不多,是黄伟伦从被接回来到殡仪馆再到安置的流程,我仔细看了,都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纳闷的时候,忽然发现在最末尾的地方有一张A4纸,像是后来添加进去的,而且上面的文字也是手写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发现写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当我看明白的时候才惊觉这是黄伟伦自己些的。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当时并不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我是被人拉着出去的,有人把我拉了出去,我手脚都不听使唤,就像有个人在操纵着我一样。人人都以为那个人是刘旺星,可是我看清楚了不是,他是马一品的一个同事,我不得名字了,我见过他一回,当时从停尸房出来的是他!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脊背猛地一凉,而且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我立刻看过去,却没看见人,但是却听见一个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正往远处走。我犹豫了下,还是立刻就追了出去,当我来到门外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转身上了楼梯。

我寻思着倒底是跟还是不跟,但最后还是心一横,跟着上了去,而且我这一上去,就跟着重新到了四楼。

第十一章游戏

当我到达四楼的时候,刚刚的那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而且四楼一如既往地阴森怪异,我站在楼梯口,只看着楼道两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还是就这样回去。也就是这时候,我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短信铃声,在这个死寂的楼上格外响亮,而且铃声忽然响起也吓了我一跳,我把手机拿出来,果真是那个人发过来的,可是上面却只有三个字——快离开!

看到的时候我短暂地错愕了一秒钟,马上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就迅速转头往楼下下去,真个楼里都只有我急速下楼的声音。我一直从上面下来,可是到了下一层的时候我开始发现不对劲,因为我明明是下来的,可是却到了四楼的楼道口,我分明看见墙壁上写着一个“四”。

这种情形我遇见过一次,在住的那栋楼,那次我好像走了两个六楼,于是我想也没想地就继续往下跑,可是当我再次来到下一层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第四层的楼道上。我这才觉得这事诡异了,再接着,我就看见好像是之前的那个身影站在楼道尽头,一动不动的。我一时间没了主意,于是又往下跑下去,可是依旧是又回到了四楼,我就像是置身于一个迷宫之中一样,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原地。

当我再次来到四楼的楼道上的时候,我看见那个人离我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我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然后看见他转身进去了一间屋子里,我看方位,似乎就是上回那个人引着我去的409,见到这情景,我开始有些不懂了,既然是同一个地方,砍死也是同一个人在引着我去,可是为什么那个号码却让我快离开,难道我起先就想错了,这个号码和在409与我见面的那个人不是一个,或者说不是一伙?

我站在原地寻思了很久,最后想自己反正也一直就是在原地打转,不如跟上去看看他倒底要搞什么鬼,于是我这才跟着到了这个身影进去的那间,我抬头看了看,正是409不错。门依旧是开着的,里面也是一片昏暗,我咽了一口唾沫踏了进去。

在我进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恍惚,大脑好像短暂地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接着再赫然回过神来,只是我看着周围,全是纯净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我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身后的门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我仿佛是置身于了另一个地方一样。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也不敢轻易走出去,就在这光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伸到了我眼前,然后我就感到一双冰冷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接着一个冰冷而且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问我:“猜猜我是谁?”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可是身子却就像是定住了一样地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这双冰冷的手覆在眼睛上。我的大脑则像是停止了运转一样,根本就不会思考了,良久我才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说:“你是谁?”

但是身后就没有反映了,我又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分来钟,直到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回过了神来的时候,我才缓缓抬起手,打算将覆在眼睛上的这双手给拿开。而当我的手碰到我的额头边上的时候,却发现我眼前根本没有覆了什么手,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只碰到冰冷到就像是冰一样的额头。

我这才试着动了自己的身子,只是额头上被冻的厉害,有些麻木。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刚刚的确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但现在不在也能让我短暂地松口气。我正放松了一些,忽然手就被什么给拉住了,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我身旁响起,他说:“我们来做游戏吧。”

然后我就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好一段,他的力道很大,我根本抽不开,而且冷的就像是从冰柜里爬出来的一样,想到从冰柜里爬出来,我忽然觉得声音都变了,我说他是黄伟伦。我没有听见回应,但是却听见那种可怖的笑声,像是在回答着我一般。

走出一段之后,我觉得自己站在了原地,拉着我的冰冷的手就不见了,再接着,我就听见了屋子里的脚步声,而且是在右侧方,像是在往另一个地方走,刚刚那个声音说是游戏,我想起那次在梦里似乎也是一样的情形,心想难道又是那个四角游戏?

于是另一个名字又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是乔杰,一定是他,在整个殡仪馆里,就数他最和我过不去,最想置我于死地,所以这事完全有可能是他做的。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开口说:“黄伟伦”

果然是他,之前在冷藏库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听见冷藏柜里传来声音,看来他和乔杰是一伙的才对。接着另一个脚步声已经在响了起来,完全就是绕着整个屋子的四角在走,接着我听见这人喊了自己的名字一声:“李明。”

李明?我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来,但是名字却听着很熟,而且听见李明的时候,还有一个名字也跟着浮上了脑海,这个名字是柳池,我觉得这两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好像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我正抓破头想着这两个名字倒底是谁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接着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喊出自己的名字:“难连邱。”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全身一抖,这是难师傅,而且很快难师傅就用耳语般的声音和我说:“继续玩下去。”

我于是深吸一口气,于是往前走,只是这几米的距离我却走了很长时间,我以前没玩过这恶搞游戏,我想着既然每个角落站着一个,我又是最后一个,我走过去的这个角落应该没人才对,否则还不出现第五个人来?

果真,我去到角落的时候没人,但是在我走到那里的时候,我咳嗽了一声,这个举动好像很自然就出来了,还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四角游戏的一个规则,我从来没有玩过,可是就是到那里的时候,我真的忽然就这么咳嗽了一声。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因为不知道,所以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知道之后有些后怕,这个后面又说。

我于是在角落里站定,然后我就又听见黄伟伦方向的脚步声在走,因为我是最后一个,所以下次我还是要扑空,这样又转了一圈,还是和刚刚的情形差不多,只是在我们四个人当中,我觉得只有我和难师傅是正常的,之所以觉得难师傅正常,主要是我听他说话还是挺正常的,与我认识的他无疑,而且每一次他到我身边,都会给我一丁半点的提示,这一次他到了我身后说在没有出现第五个人之前,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估计他也是在忌讳什么,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我传递信息,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非要做这个游戏,而且已经是两次了,这个游戏代表着什么?我再一次往前面去,只是才到了第二轮,我就在本来应该是空的角落里,拍到了一个人,当时我的手都是抖的,然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轻轻地拍了一下,也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拍出什么来,或者是惹怒了他来,他倒也没什么反应,被我拍拍了一下就往前走了。

第十二章刘老头的笔记

接着我就听见这人往下一个角落走,我屏气听着只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乔杰,最后听到他报名字的时候,我果真听见是他,当时我觉得整个人就不好了。这个游戏这样一直轮转着,并没有因为乔杰的出现而终止,直到409的灯忽然打开。

灯的确是忽然打开的,我也是忽然之间就置身于了光亮之中,只是刚刚还在和我做游戏的那四个人却早已经不知去向,整个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门口也一个人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开的灯。

我当时就站在角落里头,对于突如其来的光亮还无所适从,但是下一瞬我就明白了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往外走,走到走廊上要下楼梯的时候,电话就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响亮的估计在一楼都听得见,我拿起电话,只觉得心有余悸,看见是施虎打来的,于是就接了。

我才接起电话施虎就在那头问我说我怎么了,怎么一晚上电话都是无法接通,问我现在在哪里,他就在我楼下。我告诉他我现在在殡仪馆值夜班,他怎么跑我家里去了,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怎么了?

施虎听见我在殡仪馆,就问说我才去上班怎么就值夜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在这头力图让自己的语气镇静,和他说没有,大概施虎找我是真有急事,也就没有和我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总要到明天早上了,施虎说等不到那时候,他来殡仪馆找我好了。

我只得勉强同意,而且施虎这风风火火的,肯定不是一般事,只是他在电话里头也没有说明,我就在档案室的办公室等他,一边等一边揣测着倒底是什么事,反倒弄得心上有些七上八下的。我看了看表,时候还早,现在23点都还不到,可是我却觉得我已经在上面呆了一夜。

后来我也没有去管409的灯是怎么亮起来的,总之能从那里逃出来,就已经很庆幸了,那四楼诡异不让人轻易上去,看来真不是吹的,等明天我得好好问问许诺毅看看四楼倒底是怎么回事。

施虎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有少许急切的神色,当时是我出去到外面的,施虎刚好走过来,见到我的时候他让我到车上说,于是我坐到他车上,他才看着我说,我把刘老头寄给我的那封无字信给烧了。

施虎是怎么知道的,应该不是通过监控,否则他早就问我了,既然他这么问那就是已经知道了,我于是点头说是的,已经烧了。施虎听了神情变化了一些,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这么风风火火地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事了。

还不等我开口说话,施虎就继续说,他们刚刚得到消息,我烧掉的那封信就是很多人一直在找的刘老头的私人笔记,那封信就是,人人都以为他的私人笔记是一本笔记,可是谁会想到只是一张纸,而且早就寄了给我。

刘老头的私人笔记是我从聂老头那里听来的,施虎他们绝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现在施虎忽然说起这一茬,我才知道他们也一直在找这东西,只是却从来都没有告诉我。我当时看施虎的眼神就有些变,我反问他说:“你们也在找这东西,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过?”

施虎才和我解释说,他们之所以不和我说,是因为这本私密笔记的事是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我虽然牵涉其中,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说的,就像现在这样。施虎说可以又有谁会想到刘老头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将笔记给了我,而且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笔记并不是笔记,仅仅只是一张白纸。

施虎问我说为什么要烧掉,我为什么忽然有了要毁掉它的念头,而且施虎的思路转的很快,他立刻就想到了在废墟的事,他说是不是因为他给我的那封信,当时他就看我的神情不大对劲,好像对他说了谎,没想到他不追问,反而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我反倒觉得施虎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过度了,于是有些不解地问说刘老头的笔记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找,而且还是绝密。施虎却说现在他还不能和我说,他说他们查了刘老头的事这么久,其中很大的缘故就是因为这本笔记,而且基本上所有的事都和这本笔记有关。

听见施虎这样说,我反而质疑了,因为我看见过白纸上面的内容,虽然无法理解,可是却也觉得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我说他们是不是搞错方向了,听见我这样说,施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就问我我是不是知道上面说了什么。

几乎就在施虎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我于是拿起电话,这回却是那个我自己的号码,我接听了电话,施虎适时地不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讲电话接起的时候,那边就像是自动留言一样地说出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其用意就是要告我什么,而并不用我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那个声音说——笔记的内容你切记不能向任何人透漏半个字,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威胁,而是一句忠告,从语气中我能听出来。所以电话挂断之后我依旧还保持着电话在耳边的姿势,只是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而是反复想着这句话。

施虎依旧是定定地看着我,之后我木然地收起电话,然后和施虎说:“我没有看过那本笔记,上次在废墟你给了我那封信,你看到的是空的,但是我看到了文字,信上说让我毁了刘老头给我的信,我怕出什么事,就照着将它烧掉了,因为这个我还做了恶梦。”

我不知道施虎有没有看出我在撒谎,但是我只要不承认,他总不能强迫我说,于是我看见施虎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终于彻底平静,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产品从楼上掉了下来,发出十分响亮的一声闷响,我和施虎听见声音之后立刻往外看,最后施虎打开了车门出了去,我也跟着出来,只是才出来就在几米远的地方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施虎说是个人,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于是我和他都过去,但是过去的时候才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不是旁人,而是黄伟伦。我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结了冰一样不能动弹,施虎则俯下身去查看,因为他看见是黄伟伦的时候,面色已经相当严肃了。

而我则抬头看着楼上的位置,我不知道黄伟伦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所以只是盲目的看,但是很快我就看见在顶楼的位置有个人头忽然就缩了进去,其速度之快让人看着就像是错觉一样,当然那是什么人我不敢确定,但是一个名字却已经浮上了脑海,乔杰。

于是刚刚那个四角游戏又在脑海里出现,我将李明和柳池的名字重复了一遍,本来是自言自语的话,可是施虎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问我说刚刚我说谁来着。我于是将这两个名字又念了一遍,并且说听着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施虎这才沉沉地说:“这两个人就是住在十二楼,你楼上的那一层住户,只是他们后来因为小区闹鬼搬出去了。”

我这才忽然想起,就是他们,就是鲁飞和我提起过的那夫妻俩!

第十三章你是谁?

我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更没有萌生出要上楼去找那个人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找不到的,而且他也不会让我找到,当我想起李明和柳池的身份之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乔杰、黄伟伦和他们之间又是什么联系,而他们和已经被驱散的十二楼的假人又是什么关系?

施虎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说黄伟伦的尸体还处于冰冻状态,因为肌肤和骨骼都已经冻僵了,所以尸体的损伤会有一些,而且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施虎看了看黄伟伦的肩膀,他在然是在看那个黑色的手掌印,只是我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

然后,我就在广场上看见了难师傅,他站在远处,好像是忽然出现在那里的一样,而且很快施虎也看见了难师傅,难师傅并没有避着我们,反而是朝我们走过来,刚刚还和我一起在四楼的难师傅,现在却忽然现身于广场上,不得不说着实很让人惊讶,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逃离那个地方的,现在他倒底是个活人还是个死人。

难师傅来到我们身边,施虎和我都看着他却没有说话,难师傅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我,然后朝我微微一笑,将眼神移向了黄伟伦的尸体,问施虎说,他觉得黄伟伦的尸体又一次从楼上跳了下来是什么道理?

难师傅的这个说辞,好像已经完全忽略了他从拘留室逃走,伪造警方文件的那些事,说话的神情就像是最初和施虎合作那样,施虎的神情倒是有些复杂,他可能想说的话很多,可是最后还是边了这样一句话,他问难师傅说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难师傅却笑起来说,他一直都在这里,他说上一次黄伟伦从楼上跳下来,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所以这一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又跳了一次。难师傅这话的确是朝着我说的,我看看难师傅又看看黄伟伦的尸体,问说:“我?”

难师傅点点头,说大家都知道黄伟伦是死后才被从楼上推下去的,其实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暗示,而且为什么一个死人还要跳楼,就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况且黄伟伦是当时通过马一品和我算是认识,因为马一品在讲许多八卦事的时候,都是通过黄伟伦这边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那晚殡仪馆诈尸,他正好就赶上了。

我似乎听出难师傅话里头有另一层意思,先不说黄伟伦是怎么死的,他的背后隐约有刘老头的影子,难师傅一直在观察我的神情变化,似乎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他说表面上看这些事都是黄伟伦在做,其实背后都有刘老头的影子,黄伟伦是这样,乔杰也是这样,所以我完全不用为乔杰的事烦恼,刘老头既然都不想伤害我,乔杰又怎么敢。

我觉得难师傅似乎并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样无能,或者换一个说法,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他,有种感觉忽然在心头升腾起来,难师傅应该没有被真正上身,这只是他弄出来的一个幌子,可是我又觉得想不通,要是他没有被上身,为什么要装出被上身的样子,而且之后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似乎说不通啊。

自始至终施虎一句话都没有说,难师傅见我和施虎都不说话,然后才说现在殡仪馆出事有人跳楼了,我在这里值班是不是我应该负责解决这个事情,是报警还是先知会殡仪馆的高层,而且说着他又看了看施虎,说殡仪馆的人还不知道施虎来过这里,他是不是应该装装糊涂,不要让我在殡仪馆和他们之间夹着不好做人。

施虎听难师傅这么一说,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这事我捉摸着办,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事他也不会和单兰金说的。说完他就上了车走了,临走时叮嘱我自己小心一些。直到施虎走了,难师傅才问我,我打算怎么做,我说我先给高主任打电话,但是却被难师傅制止了,难师傅说殡仪馆的人都是些明哲保身的人,这事别说他们在里头听见动静也不出来,就是真看见了也不会管。

所以眼下我们不用告诉任何人,把尸体原模原样地放回去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这事一捅出去,我就会很尴尬,最起码我的立场会变得很让人敏感和怀疑。当时我也是有些懵,于是就顺从了难师傅的意思,然后我和他把尸体给搬回了冷藏库里,只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这么多双眼睛和门禁看着,高主任他们知道是迟早的事,难师傅却安慰我说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知道的,而且就像刚刚说的,看到的也好,没看到的也好,无论是员工也好,还是门禁也好,都是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难师傅说我毕竟才刚来,等我在这赶上一个月,不用太久,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将尸体重新搬回冷藏库的冰柜里放好,难师傅才和我说,黄伟伦给我的提醒是什么我知道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难师傅把他的衣服给拉开,给我看了他的肩膀,我看见他的肩膀上竟然有一个和黄伟伦一模一样的黑色手掌印,我惊讶地看着难师傅,说这是……

难师傅说这就是黄伟伦带来的提醒,黑色的手掌印不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留下的,而是在玩四角游戏的时候被“人”摸过的,他说施虎知道黄伟伦身上有这个手掌印却没说,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也不是要故意瞒着我,而是因为他的肩膀上也有,因为他也玩了那个游戏,我做的那个梦。

我更惊讶,我做的梦难师傅怎么会知道,难师傅说说出来我可能不大会相信,他梦见了这个梦,只是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梦见的,事后虽然没有和我证实,但是他从马一品那里知道他也做了一样的梦,所以他推测,我们四个人,除掉已经死掉的黄伟伦和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我们三个都做了同样的梦。

我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听施虎提起过,而且我还和他详细说过这个梦。难师傅说施虎之所以绝口不提这件事,是因为他也在害怕。我听见难师傅这样说,问说施虎也会害怕,难师傅却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没人会没有不害怕的时候,只是有些人伪装的好一些,让人觉得他不怕,有人表现的明显一些而已。

难师傅说他也害怕,我问为什么,难师傅说因为这个手掌印,他说这是一个死亡的标记,就像黄伟伦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然后尸体再莫名其妙地从什么楼上跳下去,给一些人提示,给一些人迷惑。

我说这样说来的话施虎也是在害怕这个?可是难师傅却摇了摇头,他说施虎害怕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我算是彻底懵了,为什么害怕我,难师傅才让我仔细回忆那个梦,他问我在那个梦里四角游戏的顺序是什么,是谁拍了施虎的肩膀。

我说是我。难师傅才说,活人拍活人是不会留下印记的,就像今晚他拍我那样,可是施虎的肩膀上却留下了印记,施虎已经知道印记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害怕的不单单是像他一样无缘无故的死亡,更多的是为什么这种规则到了我身上就开始不起效,所以他真正害怕的其实是不知道我倒底是谁!

我错愕之间,难师傅顺口问了我一句“你想过你倒底是谁吗?”

第八集

第一章死人

我叫亦杰,今年27岁。

据家里人说我原先本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亦洁,很像个女人名字是不,我也觉得很像,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老爸和老妈怎么给我倒腾出这样一个名字来。还是后来周岁老爸老妈给村里一个地师帮我看八字,那老先生说我是木命却缺水,以后可能会是水尽木枯之命,又问老爸老妈给我取了个什么名字,一听之后老先生就摇头,说这名字不好,于是就把“洁”改成了“杰”,他说汪洋大海,木悬于上,水源无休无止。

其实我挺感谢老先生的,因为名字这么一改,瞬间就爷们儿霸气了,省去了好多被说女人名字的麻烦。当然了,这个姓氏也很别扭,据说姓亦的很少,可是谁管这些呢,名字吗,一个代称而已。

为什么忽然想起说自己的名字,主要是听了难师傅的话之后,我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倒底是谁,原先我不信这些,都以为是封建迷信,现在接触了,忽然开始觉得小时候老妈经常提的改名字这事有趣起来,而且“水尽木枯”那四个字总像是一块阴影一样悬在心上,我第一次开始想我今天遇见的这些事,是否就是在应证当年老先生说的这四个字。

当然也可能是我牵强附会了,总之从殡仪馆值班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心乱如麻,本来熬了一夜应该很困了才是,可是回到家躺在床上,我却根本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难师傅和我说的那些话,以及黄伟伦那一张苍白的面孔。

之后我忽然想起了小马,于是就翻出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自从上次他神神叨叨地走后,好像是有一阵子没有再听见他的音讯了,直到昨晚难师傅忽然又提起,似乎他看似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并没有出什么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似乎已经起来了,因为我拨通了之后才想起这时候还早。听他的声音精神头似乎不错,我问他说已经在上班了么,谁知道他说他已经把工作辞掉回老家去了,我觉得有些意外和突然,就问说怎么忽然一声不吭地把工作辞了,小马才说我知道原因的,他现和家里人在一起,家里活动着帮他重新找了一份,也还不错。

既然他没事就好了,我也替他高兴,只是说到这里,我问起他关于那个梦的事,哪知道小马那头的声音就变了,他说他不想再提这些事,让我不要继续问了,我只能这样,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看来小马辞职走人是正确的选择了,在挂了电话之后我也忽然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又想起难师傅、阿婆还是施虎单兰金,都是异口同声的一个说辞,我是逃不掉的,小马他们能逃掉,是因为这事是经由我传染给他们的。

后来我就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只是才睡过去就像是坠入了什么黑暗深渊一样,梦里开场就是无数的火光,我又是处于一片大火之中,只是这片大火却不是烧起来的,而是在镜子里面的,我就莫名地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里面的火光就像是我那晚燃烧的信纸一样,与我在卫生间镜子里看见的火光竟然出奇地相似,更为诡异的场景是,这些火烧着烧着就成了天边的云霞,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置身于其中,只是很快天空就开始又像烧起来了一样,满天都是灰烬,我捂着鼻子在这些灰烬下面跑啊跑,跑啊跑,最后就这样跑着醒了过来。

而且是手舞足蹬地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我看了看电子钟,才十点多,于是我继续睡过去,只是这一次再睡过去,好像要睡着未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走进了房间里,然后推了推我,在我耳边喊我说:“快起来,快起来。”

然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就起来了,可这种感觉却是有些飘渺昏暗的,我的直觉隐隐告诉自己说好像自己并没有真的醒过来,因为周围都是昏暗的,眼睛似乎都睁不开一样。我记得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客厅里,只是喊我起来的那个人却已经彻底没有了踪影,我开了客厅的门,似乎是有什么人要来,我又到饮水机前烧了水准备泡茶,接着我就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就觉得困,于是靠在了沙发上,竟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睡过去我就置身于了殡仪馆的广场之中,只是诺大的广场上却只有我一个人,大白天的好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就在广场上走啊走的,这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走在广场的,却忽然就跑到了林子里,这是哪里的林子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种前后都没有路,又开不到边界的林子。

我觉得忽然置身于这样的场景当中有些莫名的阴森,特别是在看到了树后头有具尸体的时候,更是害怕起来。但是在梦里害怕归害怕,我还是到了尸体旁边去看这个人是谁,只是梦里总是有些不合乎常理,我没有看清这尸体倒底是什么样,但是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说这是刘老头的尸体,于是我在梦里就将它当成了刘老头的尸体,还一本正经的报警之类的,可是手机却因为没有信号一直打不通,后来我就想走出林子去喊人,走到一个低洼处我跳下去之后,就像跳入了无底深渊一样醒了过来。

我从沙发上忽然惊醒,心里庆幸这只是个梦,饮水机烧的水早已经开了,我于是才起来泡茶,而且是泡了两杯,都端到了差几前,自己则坐在沙发上,那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古怪,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直到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这个声音逐渐与现实的重合在一起,我才忽然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那个声音的余音,房间里却没有人。

我一时间分不清梦里和现实,意识到刚刚我做了一个梦中梦,而且剧情还有些特别荒诞,就没有去管,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多,我醒了就没有了睡衣,于是就起了来,到客厅里的时候发现饮水机的水正在烧,我才觉得怪异,因为我不喝饮水机的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发现里面有骨灰包之后。

我疑惑地走到饮水机前,过去之后才看见在水桶上有一个杯子,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将被子拿掉拿起纸条,上面的字是用铅笔写的,只见上面写着:今晚零点十二楼,你知道在哪里。

看见这张字条,我环视一遍整间屋子,门是好好关着的,屋子里也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只是在饮水机旁的桌子上看见一支用了一半的铅笔,我拿起铅笔看了看也没什么,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

最后因为没有什么发现,加上下午又不用去上班,我就到楼下去走走,顺便你晒下太阳。只是才到楼下就看见物业正在挖树,那树前一阵子还绿葱葱的,这几天忽然就像是死了一样地开始枯,这树叫什么我倒是说不上来,只知道是冬天也不落叶的,所以死的多少有些怪异。

我可能也真的是闲的无聊,于是就在一旁看他们挖树,哪知道这一看还真就看出事来了,因为物业把树挖掉无非就是要重新种上一棵。只是这棵树被挖出来之后,他们好像还挖到了什么东西,而且很快我就看见他们挖出了一个蛇皮口袋来,而且一拖就从树坑里给拖了出来。

蛇皮口袋因为埋在土里久了风化了不少,这么一拉就撕裂烂了,然后我就卡年似乎是一段骨架子从里面哗啦啦地撒了出来。

有个东西呼啦啦就滚了出来,一直到我脚边,却是一颗烂了差不多的人头,头发和半干的皮肉还粘连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黑色,而且扑鼻的恶臭。

我于是抬头看着物业挖树的这两个人,他们也惊恐而且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似乎是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接着我才和他们说:“你们好像挖到死人了。”

第二章尸体

这挖树的这两个物业的确是被吓得不轻啊,当即就离得远远地,然后火速报了警,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蛇皮口袋和散落出来的尸骸,只觉得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警察很快就来了,可能是因为事情是发生在我们小区的缘故,是施虎带队过来的,施虎见我也在,就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说我也不大清楚,还是问那两个物业吧。

在听这两个物业描述整件事的经过的时候,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他们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倒像是激动得兴奋的样子,大约是他们的生活太过于无聊,难得遇见这么精彩难忘的事的缘故,只是我一直都有种沉坠坠的心思,因为这棵树差不多就在我们这栋楼正下面,离了下面的这盏路灯也就四五米的距离,所以在知道这里头装这个死人的时候,我都在怀疑每晚我看见站在路灯下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后来现场拍照,录口供,简单的尸检等等的,都是施虎在指挥负责,因为当时我也在场,所以我也被当成了目击证人,警方也详细询问了我事情的经过,我说的大致和这两个物业差不多,只是前因后果上说的不是那么详细,最近我忙的事情多,说实话也没注意到这棵树为什么会死掉,什么时候开始死掉的。

小区里出了这样的事,特别是警察到了之后很快就围了一圈人,围了不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猜想,施虎他们尽量快速地完成工作,然后把尸骸带了回去,我们三个证人也被带到了警局去录详细的口供。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做警察真的听不容易的,那尸体虽然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但因为是直接埋在土里头的关系,所以还是半湿的状态,并且散发着股股恶臭,虽然将它拿起来的警员戴了手套,可是抱这种东西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工作职责所在,再为难的事,也不得不做,何况这种事,他们做的太多了,他们说都已经习惯了。

于是我就这样到了警局,又和这两个物业详细录了一遍口供,都一一记录好了,有被叮嘱说回去之后不要随便传播这事,更不要添油加醋等等之类的一些话,我们都应了。警局的人大多数都认识我,而且这边的也就那几个人,所以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施虎那里。私下的时候施虎问我当时我看见有什么不一样的景象没有,就像我平时遇到的那样。我知道施虎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在旁边一直看着,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于是摇头说没有。

然后施虎说让我跟着过去,我见他的神情好像是有重要的发现,就问说怎么了,他说我看了就知道,于是他带我到了政务室里,拿出一个用口袋装着的手机来,他戴上手套把手机打开,他说手机是和尸体一起埋着的,可是手机的电量却是满格,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的话忽然戛然而止,而是拨了我的号码,接着把手机屏幕面向我给我看,我看见上面竟然是存了名字的,只是却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写着“楼下住户”,然后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因为上面的号码竟然就是我自己的号码。

也就是说这个被挖出来的人就是每夜站在路灯下看着楼上的那个人,如果这个手机是他的话,那他岂不就是十二楼的住户,难道是李明?施虎说很可能就是他,他说自从李明和柳池搬家之后就完全不知所踪,他们也刻意去调查过,可是都没找到,现在这个可能是一个全新的线索,说不定柳池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是不是太巧了一些,而且我下楼前才在饮水机水桶上看见了那张字条,让我今晚零点去十二楼,可是马上李明的尸体就被挖出来了,这……

施虎却说,从手机上推断他应该是就是李明,只是倒底是不是还要等DNA鉴定出来才知道,毕竟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无法辨认,施虎说这件事很让人意外,而且我又刚好在场,这并不是巧合,只能说是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我要去见到这个场景,因为我本身就牵涉其中。

后来我就从警局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腐烂的尸体,又闻了那样腐臭刺鼻的味道,所以一点食欲也没有,回到家反而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我觉得难受就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可是才靠下去就昏睡了过去,而且只是这样的睡过去,竟然又做了梦。

只是这个梦却非常清晰,并且非常真实,直到我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以,就像是自己毫无知觉下经历的真事一样。

我梦见的是李明夫妇,只是因为我没有见过他们,所以他们的相貌完全是模糊的,只是相貌这种东西在梦里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因为你会在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就是这个人,可能他们的相貌或者身体完全是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反正不管相貌是什么,我心里就告诉自己说他们就是李明夫妇。

我是在小区里遇见他们的,好像是散步就这样遇见的吧,因为经历了白天的事,我看见李明的时候我还问他说他不是死了吗,尸体今天才从树下面挖了出来,怎么又活过来了。于是他们就笑着说可能是产生了误会了什么的,反正梦里头就是那样不合乎常理。之后他们好像邀我去他家坐坐,我就稀里糊涂地到了他们家。

这里的话梦里他们家的布置完全就是按照我家里的布置带入的,这个不去深究,他们给我倒水泡茶,只是到了他家之后我就觉得这个梦开始不对了,在梦里是没什么,可是醒来就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因为我记得到了他家之后,他们的样貌就变成了在顶楼水箱里发现的那两个假人,他们就用那样的身体和我交谈,给我倒水等等的,而梦里头我竟然还和他们聊得那么畅快。

最后我就这样平平静静地醒了过来,只是醒来的时候听见饮水机烧水的声音,声音很大,我这才从沙发上直起来,只是因为刚睡醒意识还处于恍惚之中,我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去管饮水机之类的,就往房间里走了进去,然后倒在了床上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天黑,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冷,身上因为没有盖被子,我于是本能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只是却没有再睡过去,而是逐渐清醒了。醒来我才记起自己从沙发上回到床上睡的那一节,只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我从床上起来,来到客厅发现饮水机的灯是灭的,我觉得可能是自己当时睡得恍恍惚惚的产生了错觉,或者是把梦里的情节当成真的了,于是就没去管。由于下午没吃饭,这时候肚子开始饿,我简单洗漱了下,就下楼去吃东西。

来到楼下之后,遇见的大多数人都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而且都在猜测着是谁的尸体,尸体怎么被埋在树下的,更有些人夸张的说那树就是吸着死人的养分长大的,现在养分没了,所以就死了。然后我就又遇见了鲁飞,鲁飞说这个小区真是不太平,先是我们那栋七楼的事,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真让人不好过。

我于是客套地安慰了他两句,可是鲁飞要和我说的却不是这个,他忽然和我说,他觉得那尸体不像是李明的,我说他怎么知道。鲁飞说他也就是胡乱揣测,他说他觉得李明不大像正常人。

第三章鲁飞

我和鲁飞说经过那种事有点不正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鲁飞却说他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不正常不是说李明精神不正常,而是他整个人不大对劲,那种感觉说起来很难描述,反正就是觉得他不是他那样的一个理儿。

可能是鲁飞没描述明白,也可能是我自己没听懂,我只是看着鲁飞,我文说他说的不正常倒底是指哪方面的,鲁飞说他就知道没人会信,他和我说他怀疑李明不是个人。我不动声色地问说:“不是人的话那就是鬼咯?”

可是鲁飞依旧摇头,他忽然神神秘秘地和我说,他说这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我可不要告诉别人,他觉得顶楼水箱里发现的那两个假人,说不定就是他夫妇俩。我听了又是惊奇又是惊骇,然后看着鲁飞说:“飞哥,这玩笑可开大了,敢情你来糊弄我呢。”

可是我却在鲁飞脸上看不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鲁飞见我不信就急了,他说他这像是开玩笑的,然后就说他就知道我我不会信,我心里暗暗惊悚,鲁飞说的这事竟和我梦里的情境有些类似,我于是继续和他说:“如果是真的话,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看见了不成?”

鲁飞却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说,我还真瞧见了。”

接着鲁飞就和我讲了他瞧见这事的经过,他说有一次他和同伴半夜在小区里巡视,见有两个人在小区的偏僻处鬼鬼祟祟的,于是就拿手电照了照,当时黑,他也只是晃了一下提醒他们一下,因为毕竟不敢确定,怕是里面的住的业主,也不敢真定着照,只是这一晃他瞧见这两人好像不大对劲,看着不像是人的样子,于是他就又把手电筒给照过去,哪知道再一照人就不见了。

他疑惑,于是和同伴走了过去,哪知道走过去却看见李明夫妇不知道从哪里给钻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都是土,他们看见鲁飞和同伴巡视,于是热情地打了招呼,说是家里种花,下来找些土。

鲁飞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种花,也算是新鲜事了,但是他们手上提的的确是土,又碍于身份,鲁飞于是也不好多问,就和他们说晚上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们谢过了鲁飞,就回家去了。

光从人品上来说,李明夫妇还是很有礼貌的,只是自始至终鲁飞都觉得这两人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怪,就连说话的神情也是怪,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于是自那之后鲁飞就很留意他家夫妇俩的举动,包括他值班巡视,都会刻意留意他家的动静,鲁飞和我说别人都是他家夫妇俩是上班族,可是他说他们上下班都很有规律,有规律到不正常,因为每次回来的时间和出去的时间太准时了,从没有过差错。

鲁飞说起初还会以为是他们太敬业,可是久而久之他就发现并不是这样,鲁飞说这人过日子,谁不会偶尔出现个意外,上班有时候还会早上一会儿迟下一会儿呢,他夫妻俩每天上班的时间一定那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他们可以掌握的,可是每天回家的时辰都一模一样那就有些不对劲了。

鲁飞说他们一回到家基本上就不会见他们再出来,也甚少会看见他们买菜购物,用鲁飞的话说就是他们不像是过日子的。虽然鲁飞说的都是一些细节,而且多数还是猜测,但我却听得一阵阵心惊。鲁飞却继续说,他再一次感觉到不对劲是他家搬家的时候,因为是他们拜托他找的搬家公司,所以他带着搬家公司的人去了他家,他说进去到他家冷得异常,而且感觉不到任何有人住在里面的生气,家里的摆设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那种很怪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鲁飞说这应该是直觉吧。

鲁飞后面听这家搬家公司的人说,他家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新的,就像完全没用过一样,尤其是一个细节,他家的毛巾牙刷牙膏都是新的,好像也是从来不用的样子。鲁飞说要是正常人家,会有这样的事么。

可是尽管鲁飞说了这么多,可是我却依旧无法把他们和那两个假人联系在一起,我问鲁飞,鲁飞说他就是见到那两个假人的时候觉得是他们,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但是他觉得是,就是凭一种直觉。

之后我吃东西的时候都一直在想着鲁飞说的那档子事,因为听鲁飞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事有这个可能性,只是我是受到了梦里的暗示,想到梦的时候,我想鲁飞会做出这样的推测,是不是他也得到了什么暗示,比如做了这样一个梦,只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快速吃了东西,打算回去在找鲁飞问问详细的经过,我这人就这样,反应慢半拍,很多事当时想不到,要到事后才能想到关键处。只是当我回到门禁那里的时候,鲁飞却不在了,我问了其他值班的保安,他们告诉我说今天鲁飞轮休,不是他值班,我说不对呀,刚刚我还在这里和他说话来着的,可是当值的保安却看着我说:“不会吧,我们没看见他过来呀,要不你去他家找找看吧。”

鲁飞就住在小区里,这我是知道的,他也说过住在哪一栋,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去过,我想着刚刚遇见他难道是他偶然出来,可又想想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心上就有些忐忑起来,边想着,也就边往他家去。

我进去到他家那栋楼,到了他家的门口,有些不确定地敲了敲门,只是乎敲了很长时间却并没有人搭理,就在我以为没人在的时候,门竟然开了,只是这门却更像是自己开的,门后却么有人。门开了一条缝,我往里面看了看,见没有人有些奇怪,于是就将门推开了一些,喊了几声鲁飞,也没回应,我想着既然门开了,人应该是在家里的,于是就进去了。

屋子里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任何人的动静,但是当我转身到客厅里的时候,发现鲁飞就坐在沙发上,见到我进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我说我怎么来了。我见他在家,想着可能是他在看电视没听见敲门声,于是心上的揣测这才落了地,我说没什么,就是有些别的事想问问他。

他让我坐下来,就给我倒水,我说不用了,我也不喝水,鲁飞却还是给我倒了一杯。

我坐下之后四周环视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了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半关着,露出一条缝,而正是透过这条缝,我似乎看见了什么,好像是一只人的手,那模样像是一个人趴在那里一样。我正看着,鲁飞已经将水放在了我面前,问我是有什么事,专门来找他。

我脑海里还闪烁着那只手的画面,但是嘴上却已经问说就他一个人住吗,他老婆孩子呢。鲁飞说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因为还没有弄妥当,年后他们再一并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可能提到了老婆孩子他有些想家,于是就和我说他去拿他老婆和孩子的相片给我看看,我不好推辞就点点头,他于是就进去房间里了,趁着这个功夫我来到卫生间前,却看见鲁飞的尸体正躺在里头,满头满脸都是血,那一只手正是他的,好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一般。

第四章死亡重现

我于是本能地看了身后,如果现在躺在卫生间里的这个是鲁飞,那么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又是谁,还有鲁飞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从他头上的血迹凝结程度来看,这人少说死了也有一两个小时了,又怎么会和我在楼下门禁处聊天。再联想到敲门时候的种种不对劲,我终于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我看向房间里,鲁飞进去拿照片就再没有了任何动静,我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往房间里走了一些进去,同时喊了一声:“鲁飞?”

没有任何人回答我,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口,擦着身子缓缓进入到房间里,房间里的格局一目了然,鲁飞不在,但是我却在地板上看见一个躺着的假人,和被收掉的那两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客厅里传来什么动静,我于是立刻出来,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客厅的地板上有一个个的血脚印,一直延伸到窗户那里,我顺着看过去,就看见鲁飞挂在窗子边上,那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沾满了血的脸忽然朝我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就从楼上跳了下去,等我反应过来扑过去看的时候,只听见下面传来一声闷响,鲁飞已经砸在了下面的地板上。

我木然地趴在窗户口看着它,这时过往的行人正驻足抬头往楼上看,我意识到不恩能够让他们看见我,于是立刻将身子给缩了回来,我想到鲁飞跳楼就我在场,而且门禁也可以证明我来过他家,他的死很可能会往我身上扯,而且就像上回刘老头的事一样,我很可能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我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接着我就给施虎拨了电话过去,施虎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镇静平稳,以便把事情能说清楚。

施虎听了之后说他马上就过来,我呆在屋子里不要离开,而且交代我将门反锁住,在他们到之前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以便出现不必要的意外。挂了电话之后我将们给彻底反锁起来,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施虎他们来。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到了鲁飞的房间里,难道刚刚和我说话的就是这个假人?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着这个假人,其实说它是假人从一开始就有些误导,这东西准确地说应该被称之为人偶才对,只是我没见过,而且第一次看见就和那些服装模特的假人联系在了一起,才有了这样的误导。

其实外观模样上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偶的关节可以活动,而假人的不行。我没去动这个人偶,我觉得这也是证据的一部分,而且是现场,我怕因为我乱动了之后破坏了第一现场。接着我在他房间里看了一转,最后在桌子上看见一张纸,上面写着——你逃不掉的!

这句话让我莫名的惊悚,我有些分辨不清,这是鲁飞写给我的,还是别人写给鲁飞的,我又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去动,任由它放在桌子上。之后直到我接到施虎的电话,他说他们已经在门外,让我把门打开,我这才开了门,施虎和警员进来,他问我说我没事吧,我说没事。

然后这些警员就各司其职开始采集证据拍摄现场等等的。施虎则在里面转了一圈,和我到了房间里,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现场,我这才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和他说了一遍,他一开始也注意到了房间里躺着的这个人偶,当听见鲁飞和我说李明夫妇是人偶的时候,他也是吃惊不小,只是这时候人偶就躺在地上,这是最明显的证据,施虎的样子也信了七八分。

然后他就让其中一个警员去把今晚的监控给弄来,特别是我在门禁那里和鲁飞谈话的那一段。施虎说让我不用担心,从现场来看,我的嫌疑虽然最大,但只要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事和我就没有关系。当然了,施虎说的只是鲁飞的直接死亡,而内里的联系千丝万缕,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当然这些事就不归本地警方管了,而是由他和单兰金负责,况且这些事也不可能写进一般的办案记录里。

施虎之后又问我,我在鲁飞的房间能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这是施虎第二这样次问我了,我依旧摇头,之后和他说我这个灵异顾问恐怕是做不好,好像根本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施虎说我不要妄自菲薄,再资深的灵异顾问也有这样的时候,包括他们早先和难师傅合作,很多时候难师傅也看不出有什么,看不出是说明灵异痕迹不明显,或者没有灵异痕迹。

只是这件事没有灵异痕迹我自己都不信,鲁飞明明都已经死了,就像黄伟伦那样,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自己跳楼。

过了一会儿有警员从楼下上了来,他拿着相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要给施虎看,施虎看了之后脸色稍稍有些凝重,他问我说我碰过鲁飞的尸体,或者在最近我碰过他没有,我纳闷施虎怎么会这样问,于是摇头说我和鲁飞虽然认识,却并不是经常见面,而且最近我自己都无暇顾及,怎么会好端端地去碰他,尸体就更不可能了。

施虎说着才把相机里的相片给我看,我看见鲁飞的肩膀上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我见到这个手掌印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玩过四角游戏!”

我一时口不择言喊出了这句话,施虎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然后用稍稍有些惊讶的语气问我说:“你知道了?”

我点头说难师傅和我已经说过了,而且还有他身上的那个手掌印,所以刚刚施虎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一个问题,我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因为施虎觉得这个手掌印可能是我的。施虎能听出我已经知道原委,于是才和我说,他并不是怀疑我,而只是确认,因为有些时候人不记得的事,不代表他不知道,没有做过。

施虎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暂时也不好妄下论断,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事表面上看和我毫无半点联系,可是我是根本脱不开干系的,而且施虎说这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似乎一直蛰伏在我身边的东西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先是白天无故挖出来的尸体,又是晚上鲁飞的死,不知道这个小区还要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我说会不会是因为白天挖出了这具尸体,所以才有了晚上的事,鲁飞在这里时间长,他会不会和白天挖出来的尸体有关,虽然暂时还不能确认尸体的身份,可如果真是李明的话,鲁飞既然能说出那种话来,就说明他对李明应该是跟踪了解的,甚至是非常熟悉的。

施虎听出我的言下之意,他说:“你是说鲁飞可能是杀害李明的凶手,把他尸体埋在树下的主谋?”

这事我自然不敢胡乱肯定,只是有这样一个猜测,于是点了点头,我和施虎说,他说李明和柳池都是人偶,而刚刚我也看见了人偶假扮的他,先不说他们是如何让人偶看起来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光这个就是最大的联系,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没有这么简单,我说如果能查明白这里面的原委,恐怕十二楼的秘密也就不攻自破了。

施虎听着一眼不发,接着他换了一种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一样说,我记不记得着火纸人从楼上坠落的那一晚,我看见有“人”经过了我们,当时我描述的他们走进的那栋楼,不就是这一栋吗?!

第五章引诱

施虎说着我已经想了起来,只是我却看着施虎,我说我记得这事是我和单兰金说的,当时他上楼去看了,并不在下面,施虎说单兰金之后和他提了这事,而且还说我的确是有些不一样。这个是一个比较细微的细节,其实我也就是顺口一说,因为我也觉得施虎既然知道,多半也是他和单兰金消息互通的原因,我一直觉得,只要是他们俩其中一人知道的事,基本上就是两人都知道了,从来不用去多想。

现在施虎提起这一茬,我也才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啊,那天那几个人进来的就是这栋楼,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形,我们没有继续留意,也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所以这事才算是不了了之,直到现在鲁飞出事,两件事一联系,就觉得这事绝没有这么简单起来。

之后施虎可能是觉得一个人比较吃力,就把单兰金也给招过来,全程我都陪着他们,只是到了后面的取证环节这些着实有些无聊,我也不太懂,于是也没什么可以详细描述的,反正除了那具有些异常的人偶,其余的根本就没有特别反常的现象出现。

这样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很快就要到了凌晨,施虎和我说我先回去吧,这事我虽然脱不了干系,但也没什么过错,我只要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弄出行踪不明的举动就行了。我捉摸着这又是和刘老头出事那段期间的禁令是一样的。于是我就这样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施虎说要不他和我一起过去,我说他忙他的,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我觉得有些疲惫,比较幸运的是不用再到警局去录口供,否则一天两趟都要跑警局里头去,而且是同一天两个截然不同的案件,也不知道警局的人会怎么看我。我依旧是走楼梯上去,因为时间晚了,很少会有人走楼梯这一道儿,所以多少就冷清一些,只是我倒是走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后到了十一楼,我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可是在打算开门的时候觉得怪怪的,要是插进去却转不动,我用手拉了门把手,门竟然是开着的,没有关!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里面一眼,只是里面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我于是走进来摸了灯的开关,可是扳下开关,灯却没有亮。我不禁觉得不对劲起来,于是拿出手机来打算当照明用具,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自己就关上了,那情景就好像有人在门后推了门一把一样。

我觉得背后有些冷冷的,于是就回头去看,黑漆漆的也不怎么看得清,我迅速掏出了手机往身后照了照,身后是空的,只是在看清一些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好像不是我家啊。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立刻拿着手机将家里的其他地方也照了一遍,果不其然,这根本就不是我家,而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做错地方了,于是就往门边拉门要出去,我很快打开了门到了外面难道走廊上,只是走廊上却一片黑,我使劲在地上跺了一脚,声控灯就亮了,我这才看见门号写的是十二楼开头,我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到了十二楼。

可是不对呀,我记得我在楼道上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写的是十一楼,可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地到了十二楼来,我说怎么今天感觉爬了这么久的楼梯,感情是多走了一层。而且这多走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就更呆不得了。

想着我就往楼下走,我下来到楼下,这回为了把稳起见,我特地看了门牌号,确定是自己家我才开了门进去,进去之后灯都来不及关就立即把门给严严实实地给关了,然后才把灯打开。看见熟悉的地方,回到了家里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虽然家里也发生了一些事,可我住在里头总算是安全,没出过什么事。

至于那张莫名的字条,要我零点到十二楼去的话,就让它见鬼去吧,刚刚进到那里头差点把我给吓死。

我本来想洗个澡的,可是想到现在时间晚了,卫生间又经常有些怪事,于是就打住了念头,想着等明儿凑个白天的时间又洗吧,于是简单地洗漱了下就上床睡觉了,施虎也说过明天我还要继续上班,不睡觉人会累垮的。

只是让我觉得惊悚的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却是在卫生间里洗澡。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做这事情的,而且我最早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上床睡觉那一会儿。我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了花洒,拿了浴巾披着就出来了,出来之后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回到房间里我看了看电子钟,已经快四点了,这是不是说我洗澡的时间又是那个诡异的3点33?

我没去多想,迅速将身子擦干,在衣橱里找了干净的内衣穿上,只是在衣橱的下间,也就是挂着衣服的那一栏里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于是我弯腰将它给扯出来,却是一个人偶,我刚好扯到了它的腿,那感觉是一节一节的,就像是掰断了它的膝盖一样。

我见从衣柜里呼啦啦地扯出来这么一东西,顿时吓得不轻,我能肯定今天早些时候衣柜里还没有这东西的,而且几乎是同时,像是配合着人偶的出现,我听见楼上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声音虽然沉闷,却能听得清,像是有人在上面来回地走动,而我知道,十二楼上面是没人住的,更不会有人半夜在里面走路。

我于是将人偶又塞回了衣柜里,像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手法自己不看见就不觉得恐怖了,然后我又关了房门,关上房门之后,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走到窗户前往下看了看,却没有再看到路灯下站着个人,这更加让我肯定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树下面埋着的尸体。

我重新躺回到床上,说实话我是真心困,只是觉得害怕硬撑着,最后躺着实在是坚持不住,就睡了过去,只是没有关灯。而我才睡下去就像是要死去一般,觉得意识在消失,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在坠落,在旋转,想自己醒过来,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到了后面更是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压着千斤重的东西,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动一动身子,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只是兀自无力地挣扎着。

而且我觉得自己的意识一会儿情形,一会儿模糊,最后直到自己的身子猛地一抖,这才猛地从梦魇中醒过来,心跳的非常厉害,灯依旧开着,只是异常地静,我看了看衣柜,衣柜的门是开着的,我又看看房门,房门也是开着的。

我于是勉强从床上起来,来到客厅里我打开灯,却看见那人偶正坐在沙发上,就像是自己跑出来的一样,我站在房门口也没有过去,只是环顾了一遍客厅,没有其他的异常之后我回身将房门给关上。我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可是一看电子钟,才过去一个来小时,现在才五点多一点,离起床还早,而且我真的是困,就躺回床上又睡了过去。

这回稍稍安稳一些,只是就是楼上不断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搬家一样敲击声,东西被拖拽的声音,等等的,最后我竟然也在这样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第六章坏消息

我最后是被闹钟给闹起来的,起来之后头昏沉沉的,可能因为没睡够的原因,眼睛也是刺疼,我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施虎发了条短信,因为时间还早我怕他还在睡觉,就没打电话。谁知道短信才过去半分钟,他就打了电话过来,他详细的问了我晚上发生的事,电话那头开始忧虑起来,他说是不是有些事在发生了。

后来他说让我先去上班,等过一些时候他和单兰金到我们家来看看,看能不能找出问题出在哪里,我还是照常去上班,被弄乱了阵脚,我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洗漱吃了早点再去的,因为这回不必刻意七点半到那里,所以时间就充裕一些,我到殡仪馆的时候八点过一刻,上班的话刚刚好,进去到办公室的时候许诺毅已经在了。

我才进去他就抱怨说我值一晚上的夜班休息一天倒是好了,可苦了他了。我问说这是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就抱怨成这样,他说档案记录这边遭了贼,烧了好些个尸体的资料,高主任昨天训了他一下午,要是个女的早就哭在那里了。

我一听说什么时候的事啊,许诺毅说他怎么知道啊,都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他说他就想不通了,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占着冷藏库的位子,也不让火化,又没人来认,而且也不是涉及什么案子的主儿不能动,这拉进炉子里化了放起来或者给处理掉不是更好吗,干吗非得放在冷藏库里,还要保存他们的资料,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来偷这东西,白白害他受骂。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且我本来就比较敏感殡仪馆的这些事,于是就试着问了许诺毅说他知不知道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大概都是什么时候进到殡仪馆的,为什么要一直保存的。许诺毅想了想说有些有些年头了吧,时间长短不一也说不准。至于为什么要保存着,他也想知道呢,也不知道殡仪馆的高层都是怎么想的。

这样说他就是不知道了,我问许诺毅说从档案文件里怎么区分没人认领和假人送进来的,许诺毅说没人认领的都会在封皮上写着无认领三个字,按时间顺序混在所有的档案文件中。我问的目的自然是想看看这些档案文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又不能和许诺毅直接说,于是就说我去整理看看,都哪些丢了。

许诺毅说我是不是吃撑了,这根本就整理不出来,除非我将所有的档案拿着去和冷藏柜里的尸体一个个做对比,这恐怕我做一个月都做不完。而且殡仪馆也不是一开始就用电子记录的方法,有些年头的根本就不在数据库里头。

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于是就往档案室里面扎,我和许诺毅说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能让他一个做不是,他说一定的,我于是笑笑就出去了。到了档案室里,我从里面些的开始翻,只是殡仪馆刚刚建起来时候的那几年的都摞在了一起,我随便翻了翻,虽然被偷了一些,可是却也不是全部,毕竟这些档案都混在一起,是需要一一甄别的,我随便翻了几个无人认领的,也看不出个什么端倪来,无非就是记录着什么时候入馆的,能不能联系到家人,怎么归类处理等等的,有些是已经被火化了,有些的尸体还保留着,我刻意记了一下尸体还保留着的,都用手机照了下来。

我知道这要是被人发现是什么下场,只是我觉得这事似乎很重要,只是档案太多,你要一一翻一遍也不大可能,所以我只能选择性地翻看了一些,就回到了办公室。我觉得这事还得和施虎他们说,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想法,而且档案被偷这事,我从许诺毅口中得知殡仪馆并没有报案,而是自己内部解决。

可能是因为我和聂老头之间的那层关系,高主任并没有找我,也没有问过我关于档案的任何事,许诺毅觉得他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一直说他是替罪羊,我也没说什么,他人就是这样,人其实还是挺好的。

这事我于是给施虎发短信过去的,因为打电话的话太张扬,而且也让他不要打电话过来说这事。

之后的一天几乎都是顺利的,在殡仪馆也没什么事,直到我下班之后施虎来了个电话,说我下班后就赶紧回来吧,他和单兰金都在我家。听他的话音不像是好事,他说电话里头不好说这些,我还是回来再说的好,而且他说他们已经帮我买好了盒饭,我回来可能有些冷了,只是时间紧急,我就将就这些吧。

施虎这么一说我更着急了,下班之后就赶了回去,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只有施虎和单兰金两个人在,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我,我进来把东西放下,拖了外衣,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是。

施虎说现在他们有两个坏消息,我想先听哪一个。我说既然两个都是坏消息,就先说最坏的那个吧,这样听第二个的时候最起码不会被惊到。

施虎说最坏的消息是,鲁飞现场的证据都指向我,他们在卫生间的马桶里发现了凶器,伤口也和刀口吻合,刀柄上有我的指纹,而且在鲁飞身上也发现我大量的指纹存在,这是他们连夜弄出来的结果,而且警局那边已经打算将我暂时作为嫌疑人拘押。

我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坏消息,我连那把刀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是杀害鲁飞的凶手。我听施虎说完,又问说那么第二个坏消息呢,施虎说第二个坏消息在十二楼的楼上,他让我自己上去看。

接着我门就到了十二楼,当施虎把十二楼的门打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令人惊悚地一幕,整个屋子里都是人偶的碎片,施虎领着我走进去,他说听我说了有人给我留字条让我上来十二楼的这里,以及昨晚我走错地方,听见的那些奇怪声响等等,他就和单兰金上来看了看,结果就看见了这情景。

他说这些人偶都是被刀砍成碎片的,也就是说昨晚我听见的所有声音都是真实的,有人在上面做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幻听。说着施虎指了指地上的一把砍刀,又让我留意地板上的那些刀痕,的确是砍人偶时候砍刀在地上造成的。

我说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拿着砍刀砍人偶?施虎说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对于后面这件事,也的确是一个坏消息,比起第一个是要少坏一些。对于第二个,施虎说让我最近自己都小心一些,现在情况不明,我的生命安全有些威胁。

至于第一个,我问施虎要怎么处理,施虎说证据确凿,都指向我,他和单兰金已经找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暂时只有禁令,拘押的事被取消了,我问什么证据。施虎说法医鉴定鲁飞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六点半左右,也就是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有两个来小时了。

而且从他们调取的监控上看,我从下午回来就一直没有出门,直到七点四十多出门,而且之后我在门禁附近驻足,举止虽然怪异,但因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所以前后证据矛盾,不能构成拘押调查,只是需要我配合调查,不能离开这里,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联系畅通,以便警方能随时找到我。

对于这个结果,应该算是很好了,而且施虎和单兰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努力,我很感谢他们,至于施虎说我在门禁那里举止怪异,难道是我和鲁飞说话的那会儿?施虎说他们调取了那一部分视频,我自己看看吧。

第七章他不是来害我的

重新回到住处之后,施虎用他的电脑给我看了那段我和鲁飞交谈的视频,只是我看到的和我经历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也是这时候我才明白施虎为什么会说我举止怪异,因为我就像一个精神病一样站在门禁远处一个人自言自语,手舞足蹈。

但我还是不相信,于是看着施虎说这怎么可能,我当时明明是……

后面的话愣是就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半个字来,其实施虎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也无非是在说明我当时的确是撞鬼了,我看见的也不是鲁飞,而且那个时候鲁飞就已经死了。施虎说灵异事无法用常理去揣测,对于不了解的人,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当遇见这种事的时候,能够分辨清楚。

施虎说灵异顾问的职责,就是能够分辨清楚什么时候是正常的,什么时候是灵异现象,就像视频里我和鲁飞谈话那样,我能分辨出他是真实的,还只是一个灵异对象。我听施虎这样说,知道自己火候还不够,但施虎摇头说并不是我火候不够,而是我现在直觉还不够,当我遇见的时候我直觉会有不对劲的念头,但我依旧选择不去相信,我依旧在把所有的事都往正常的地方想,这才是最阻碍我的,也是为什么每次遇见这些灵异事件,我总是会措手不及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我还在怀疑。

施虎说的针针见血,直击我的内心,我扪心自问,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不知道是习惯还是这些年养成的惯性思维,我都会往正常的轨道上去想,而不像带入神鬼事,这完全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就像说话不经过大脑那样。

施虎接着才和我说,他和单兰金选择我做灵异顾问是因为我对这些事很敏感,换句话说,我要是不敏感,也就不会有这些混账事一桩一桩地出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尽到本分。施虎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训人,可其实是在引导和劝告,他说我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让身边的人,以及让自己被害死。

我一声不吭,算是接受了施虎的所有话。单兰金在一旁却一言不发,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而且我看他目光呆滞,好像是定格在了某处,可是思绪却完全不在这里一样。我和施虎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单兰金忽然朝我们竖起了手指头,“嘘”的一声做出了一个噤声手势,然后眼神忽然有了光泽,看着我们说:“你们听,它好像来了。”

我侧耳细听,可是却什么都听不见,于是带着些许疑惑看着单兰金,却不想这时候单兰金却也正好定定地看着我,我听见他和我说:“你感觉到了没有,它就站在你身后。”

我没有回头,说实话有东西在我身边,我反而有些习惯了,让我惊讶的是单兰金,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神神叨叨的过,以往即便是他能看见什么东西,都是用极其冰冷的话语说出来,可是刚刚的言语和动作,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看向施虎,施虎却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也只是看着我,他轻声问我:“你能感觉到有东西在你身后吗?”

我摇摇头,因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用身体的动作回答了施虎,施虎就看向了单兰金,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拍了我的后脑勺一样,我有种身后占了个人那样的感觉,有种莫名的压力朝我压过来,我于是赫然转头去看,哪知道才转过头,就看见黄伟伦站在我身后,冰冷苍白的面庞贴在我眼前,吓我一跳,但我却完全没有动,而是定定地看着他,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和我说:“跟我来。”

我也没做他想就跟着他去了,只见黄伟伦一路领着我从门里出去,又到了楼道口上,我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当时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就觉得跟着他去就是对的,就一直跟着了。最后黄伟伦把我带到了楼顶,他站在了边缘,似乎是要从这里跳下去一样,他转头让我也过来,于是我也站到他身旁,他和我说:“你看,下面好多人等着我们。”

我往楼下看下去,只是楼太高,下面的人都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楚,我记得我还问说下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然后黄伟伦冲我一笑说,这些都是迎接你的亡魂,说着他就往前一步迈了出去,我本能地伸手去抓他,可是我自己却被另一个力道抓住,就在我被抓住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似乎是黄伟伦最后的话,他说:“在你的床下。”

然后这句话就变成了遥远的隔音,就像是幻觉一样,同时伴着这个声音,我听见施虎的声音和他重叠在一起:“不要跳!”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站在顶楼边上,施虎正拉着我,我望着他,又转头看着楼下,刚刚的情景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那些密密麻麻的人也好,还是黄伟伦也好。施虎却看着我说有“人”要带我下去。

我却摇摇头,我说我没有要跳下去,我只是想拉住他。施虎看不见我看见的,我说是黄伟伦,他不是来索命的,他是要告诉我什么,他是在帮我。于是他最后那一句模模糊糊的话成了我现在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的话,我说我的床底下。

我的床是封闭式的那种皮艺床,床底是被完全封闭起来的,于是回到住处之后,我将床垫给拿掉,露出下面的骨架,透过骨架,我可以看到我的床下头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骨灰盒,竟有一二十个之多,施虎看见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他说是我自己放进去的。

我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这时候一些画面忽然划过我的脑海,最后画面定格在黄伟伦的脸上,我说是黄伟伦,我说怎么我会在电梯里看见他,他好端端的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而且他以前是殡仪馆的员工,暂且先不说他是怎么进入到我的房间的,但是这些骨灰盒一定和他有关,否则为什么他死后为什么会一直在我屋子里,为什么会给我那样的提示。

于是我们将床的骨架给拆开,将骨灰盒一个个地拿出来,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会频频地做恶梦,而且一睡觉就有问题,试问睡在这么多人的骨灰上,有谁能正常入睡的。而骨灰是无法进行鉴定的,也就是说他们生前是谁,是无法知道的,施虎拿起一个打开说,里面有标记名字,然后他拿出一个金属的铭牌一样的东西,果真在铭牌上写着死者的名字。

我们几乎将所有人的都看过一遍,期间我看到一个名字觉得很眼熟,然后和施虎说这个名字我在殡仪馆的档案室里好像见过,这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被火化之后的骨灰。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资料给拍下来,所以只是凭感觉认定名字一样,却不敢肯定。

施虎看着我,表情严肃起来,他说现在问题的所在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我的床下,黄伟伦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黄伟伦自己不会这么做的,他身后一定有人,无论这是人还是“人”,总之肯定是有目的的。

至于这些骨灰我问施虎怎么办,总不能全放在家里,而且这样的话我还怎么睡,最后还是单兰金开口,他说不如还是仿照之前的做法,先暂时放在七楼,只是那里并不能放太久,前几天他放下去的那尊鬼菩萨和骨灰布鞋还没处理,这些事总是要解决的。

第八章线索

到了这时候我才想起,把自己今天在殡仪馆拍到的那些无人让认领的档案照片给施虎看了,我说殡仪馆里有这么多没有被认领的尸体,也不火化就那样冰冻着,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古怪了,施虎让我将这些图片给发给了他,他说他会调查这件事,我先暂时不要和别人透露这件事,还有这种危险的事我不要去做了,殡仪馆里有严密的监控,如果被拍到,就不好了。

之后的时间里,骨灰还是暂时放在我这里,单兰金说现在办这么多骨灰出去太过于显眼了,等晚上时候人少一些再说,给太多住户看到毕竟是不好。我看着房间里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骨灰盒,我说黄伟伦这是把我这里当成坟场了么,放了这么多在里头,而且他是怎么放的,着实让人匪夷所思。是胡说他一定有我家的钥匙,应该是趁着我去上班的时间进了来,只是我没有察觉而已。

说是这样说,可黄伟伦是什么目的现在很难说清楚,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就坐在外头的沙发上闲聊来打发时间,单兰金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插嘴,大多数时候还是我和施虎在说,最后说起鬼菩萨、骨灰盒和布鞋的处置办法的时候,单兰金说他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能可定能不能奏效。我问是什么法子,单兰金说鬼菩萨的来历现在不明,但骨灰和布鞋的来源是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的应该,我们可以把它安置在我梦见的那个废弃小区里去,因为他觉得似乎那里才是他真正起源之地。

我说可就这样贸贸然地送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因为我觉得这种东西不像是这么容易打发走的,单兰金却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想能不能送走他们,而是应该找到我家里倒底是有什么东西,把这些东西给招来了,他觉得我家这么多的东西盘踞,总是有什么东西招他们来的。

听单兰金说到这里,我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单兰金说可能是一件非常不起眼的东西,也可能是我完全意想不到的,总之他说让我留意着自从我入住这里以来所有能想到的不寻常的东西,眼下我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做了。

单兰金还说,自从找到了门后那东西和吊死男人的真正所在之后,我家里是不是已经基本没有了这两样东西的侵扰,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地方,我们不该请难师傅来驱邪,反而是成了越驱越邪的局,到了现在,单兰金说或许难师傅一早就看穿了,只是故意将计就计进行驱邪,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我不得不佩服单兰金的思考和推断能力,因为他现在想的正是我最近所感受到的,自从难师傅再次从殡仪馆出现之后,我就觉得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事,只是无论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是之后因为驱邪引起的种种,都像是他故意而为之的,至今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他要盗走刘老头的骨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要是能弄清这一层,或许难师傅身上的这些谜也就不攻自破了。

单兰金只是简单地和我说了两句,并没有深入讲下去,他说七楼也是个招邪的地方,这是那些东西不能长久放在那里的原因,我顺着单兰金的思路说,鬼菩萨是借着纸人进来的,我倒想起一个地方来,就是上次我失踪醒来的那个地方,那里密密麻麻都是纸人,会不会这鬼菩萨是源自那里的。

我才说到这里,施虎就说可是那次找我,我说的那个地方并不存在,现在那个地方倒底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所以这事还得另说。我肯定那地方是真实存在的,我不会认为是我产生了幻觉什么的记错了,或者将虚幻的东西带进了现实。只是施虎说的的确不错,这事的确是要另说,现在先把眼下的事给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

天快黑的时候,施虎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他的语气似乎是警局打过来的,挂了电话他和我们说楼下树底下挖出来的那具尸体的DNA鉴定出来了,不是李明的,当然也不可能是柳池的,因为那是一具男人的骨架。

施虎说完之后就没有说话,似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而边说边在想,我有些着急,问说那么这是谁的,施虎说是刘老头女婿的——张应全。

我听了之后说这怎么可能,我记得刘老头所有的直系亲属不都死了吗,而且之后都已经在殡仪馆给火化了,现在怎么可能被埋在了树底下。

施虎见我这样说,他却并没有我这么激动,而是说事情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呢,就在结果出来之前,有个女人去警局认领挖出来的尸骸,说那是她丈夫。我听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嘴上说刘老头女婿是她丈夫,那她岂不是刘老头的女儿?

施虎点头说就是这样,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死人又死而复生,这是怎么回事,施虎却说看来三年前刘老头包括他家人的死亡的确有很大的蹊跷,现在他在怀疑那件事的真实性倒底有多少,说着他看向单兰金,之所以看着他,是因为单兰金一直负责调查刘老头的这件案子,这些细节他又知道还是不知道。

单兰金见施虎看着他,只是看了施虎一眼,他们这是无声的交流,只有我懵懵懂懂地有些不知所以然,单兰金最后说他们的确调查到了那时候的不寻常疑点,当时坐在车上的人,刘老头的女儿并不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在车上,但是后来公布死亡名单的时候,她的名字却在里面,而且骨灰也有她的一份,只是这些骨灰都被刘老头给带走了,旁人都不知道下落,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悬着,单兰金说他开始查这个案子的时候进行周密的调查,只是却少了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的说辞,因为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是第一目击人。

我说是乔杰,当时他是司机,刘老头的女儿倒底在不在场,只有他最清楚。

单兰金说他们涉入这件事的时候,乔杰已经跳楼死亡了,而且他还发现当年涉及到刘老头这件事的那些殡仪馆工作人员,要么是辞职离开,要么是不知所踪,唯一能找到的提及那时候的事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个明白。

最后还是单兰金费劲各种功夫才得来了刚刚和我们说的这个线索,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刘老头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包括他忽然“活”过来,也并不是那么巧合和简单的事。

我说这些事单兰金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我看施虎的样子,他都不知道分毫,也是疑惑的表情,但是施虎最终都没有说什么,我却是个急性子,我问单兰金说他还查到了什么,我忽然开始觉得,在我们三个人当中,对局室看得最明朗的那个人就是信息掌握最多的那个人,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单兰金。

而且他还查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话题又转回到尸骸是谁的这个问题上,我说那么一直以来站在路灯下的人就是刘老头女婿,可是他的手机上怎么会存着楼下住户,这点有些说不通啊,这的确是谜团,施虎他们也没有做声,最后施虎只是看着单兰金,问他说刘老头一直监视我,他女婿身前身后也这样严密地监控着我,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原因没有?

第九章阴魂不散

单兰金也看着施虎,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个摇头的意思,因为我怎么觉得单兰金知道的样子,最后单兰金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看了我一遍,又看向施虎,却说了另一句话:“施虎,你心乱了。”

施虎脸色不变,只是没有再看着单兰金,单兰金忽然站起来,和施虎说他暂时就负责别的事宜,我这边的进度他就不要跟了,他会向上边打一个报告,让他负责另一块任务,或许能让他昏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施虎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默认了单兰金说的这一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像是在打哑谜一样,而他们的事我又插不上嘴,只能这样看着他们俩。单兰金和我说从现在起他直接负责我的案子,我有什么事不用再和施虎联系,施虎也不会再受理我的任何事宜,让我直接联系他。

早先我一直以为他俩是平级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单兰金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想说什么,可是单兰金却说这是他们内部的协调,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自那晚之后,施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就没有再见过他出现过,每次我有事换成了联系单兰金,只是是不是因为习惯问题,联系单兰金的时候我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他这人又总是冷冷的不与人亲近,完全不像施虎平易近人,所以每次我都是以短信的方式和他联系,收到短信之后他又给我回电话。

那晚我们将所有的骨灰盒都搬到了七楼,单兰金说周末的时候他和我去一趟城郊的废墟,把吊死男人的骨灰盒和布鞋安置到那里去,我自然是答应了。只是我很快就梦见了这样的场景,吊死的中年男子抱着他自己的骨灰盒站在客厅门口,整个梦都是这种静止的画面,而且我还看见客厅中央吊着一根绳子,只是吊着的人却站在客厅门口。

在梦里他指着那个吊着的空扣绳子,我隐约听见他好像在说空缺总会填上的,总会填上的。我就在这句话的回音中醒了过来,只是醒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茶几上,而且手弯曲举着在太阳穴两边,似乎是拉着什么东西一样,而且醒来的那一瞬间,我能感到脖子上勒着什么东西,只是在醒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而且我醒来并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有声响惊醒了我,这个声响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掉在地上砸烂的玻璃杯。我忽然这样惊醒了过来,甚至醒来的时候我还保持着这个举动,然后我看了客厅四周,一股莫名的冷气从脚底升腾起来,我疑惑地看了自己的举动,于是立刻从茶几上下来,我甚至不知道刚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而打碎的玻璃杯是在饮水机旁边的橱柜里,我打开灯之后只看见橱柜的门是开着的,像是有人拉开了一样,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木然地将玻璃渣给清扫掉,如果不是玻璃杯忽然被打碎,我只怕已经在梦里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吧。

因为单兰金这人太冷的关系,在和他去废墟的路上我们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流,而且我差点自己把自己吊死的这事也没有和他说,并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每次话到了嗓子眼上又咽了回去,因为看到他冷冰冰的面庞,那感觉就像是我故意要和他搭讪一样。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我第二次来,这是我第一次产生疑问,我说这地方存在了这么久,怎么就一直是这样,没有被拆除。可是马上我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单兰金却已经觉察到我话音里的不对,转过头看着我:“存在了很久?”

我于是只能扯谎说我自从上次来了之后查了很多资料,发现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好几年了,怎么开发商把这里买下来之后就没有推翻重新兴建的意思吗,那还买了做什么?单兰金只是依旧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很是心虚,然后他将目光移开,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他只是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然后我抱着骨灰盒,单兰金拿着用白纸包起来的布鞋,本来是他要抱骨灰盒的,可是我对那黑白的布鞋有阴影,能离多远就有多远,于是就和他换了来,虽然骨灰盒一样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单兰金说他不知道是哪一栋楼的721,所以要我带路,我也觉得奇怪,进来之后就觉得很是熟悉一样,自然而然地就往那个方向走,而且到了下面就知道是到了,就往楼上上去,单兰金则一直跟在我身后一些,算是我带路的样子。

到了上头之后,屋子里依旧是那样荒废的模样,单兰金让哦我把骨灰盒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然后他将布鞋放在骨灰盒旁边,又拿出随身带着的松香点了找了一个空隙插在了屋子里,最后则给了我一炷他自己拿了一炷,他和我说我拿着这香,现在我们就回去,在回去的时候无论听见身后有什么人喊你都不要回头,还有如果发现香忽然熄了就立刻闭眼站在原地,切忌不要动,无论听见什么声响也不要睁开眼睛。

我起先还以为就这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想不到还是有讲究的,单兰金说让我在前,他在后,以免我走着走着忽然就不见了,听见他这样说,我怎么觉得心上怪怪的,什么叫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只是在单兰金拿给我香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有人在喊我了,而且是和上回和施虎来的情形一样,那个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我侧耳细听,的确是有人在喊我,我还问单兰金说他听见没有,单兰金说他没有听见,并和我说不要去管这个声音,按着他说的我们下去。

于是我走在前头,一直往楼下下来,很顺利地就来到了楼下,我却看见乔杰这时候就站在楼下,刚好和我面对面站着,只是他的面庞是那种满带着死人气的阴戾,乍然看见他站在楼下,我问了一声:“乔杰你怎么在这里?”

而就在我问出这声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手上拿着的香熄了,我觉察到之后惊恐地看了一眼乔杰,只看见他苍白的面庞上正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我想起刚刚单兰金的叮嘱,于是立刻闭上眼睛,可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有东西猛地拉了我一把,我被带着跌出去,而且不自主地睁开了眼睛,只看见乔杰凶神恶煞地几乎是贴在我面上,和我说:“你想逃,可是你能逃到哪里去!”

然后他就使劲地拽着我的手腕,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手冰冷的异常,完全就是死人的温度,而我被他强行从地上拖起来,就拉着我往什么地方去。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睛就像完全已经不听使唤一样地就是睁开着,根本比不上,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里想拼命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是一样的。我被乔杰一路拉着出了建筑群,就到了一个人工湖旁边,他拽着我到了湖边,恶狠狠地和我说:“我看你如何游得上来!”

接着他就要将我推下湖去,我剧烈地挣扎着,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亦杰,你醒醒!”

我就像是被点击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来,却看见拽着我的人是单兰金,而我正站在废弃的人工湖堤坝上,正是因为单兰金拽住了我我才没有跳下去。

第十章迷惑

刚刚情形与现在的情形重合在一起,我只是看着单兰金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单兰金见我清醒过来,将我往边上拉了一些,就说:“刚刚不是叮嘱过你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我说:“我根本闭不上眼睛,就像眼睛已经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单兰金说幸好他发现的早,要不的我现在估计就掉进这湖里了,这一掉下去都不会有反应我就会沉到湖底,当真是命悬一线。

我说:“是乔杰,他跟着我们到了这儿,而且他一直想索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单兰金却没有接话,只是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久待不得。我手上的香早已经不见,单兰金也不拿着了,我于是和他顺着原路返回去,只是走了没几步,之前那种有人在唤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我装作没听见都不去管,直到和单兰金到了停车的地方,单兰金和我才坐进车里,然后开车前行。

只是本来只有几十米的路,却好像我们在整个废墟里兜圈子一样,怎么也开不出去,我于是看向单兰金,让我惊讶的是开车的单兰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乔杰,而且我环顾一下车子,车也不是单兰金的那辆,而是变成了乔杰一直开着的殡仪馆的运尸车。

然后乔杰就转头看向我,冲我阴戾地一笑,说:“我说过会让你躺在车上去殡仪馆的,现在我看你还怎么逃出去。”

我于是就去拉车门,哪知道车门已经被乔杰被保险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而他一直开他的车,根本就不管我,我只看见我们已经到了高速路上,而且他正以高速行驶,就像在飙车一样,我坐在车里傻愣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去拉方向盘,结果被乔杰一手给推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已经死掉的缘故,力气根本就不是人的,准确地说像头牛。

我整个人撞在车上,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似的,我看着渐渐进入到城区,这路分明是往殡仪馆去的,还不知道到了殡仪馆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于是我挣扎着起来,就在我打算再一次打算去扒他的方向盘的时候,忽然听见从后面安放尸体的车厢里传来一个声音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车厢和驾驶舱完全是封闭起来的,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都车子的方向一歪,当我看向乔杰的时候,却发现驾驶室已经空了,而车子失控地就往护栏上撞过去,我本能地用手挡在了头上,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我是自己醒过来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醒,我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靠在护栏边上,与我不省人事之前的情景似乎有些不大相符,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车子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看向车外,只见有一个人站在车子外头,正透过车窗玻璃看我,这个人我有些印象,而且也见过,只是是以尸体的形式见到的,就是那回我的车无缘无故停靠在广福路上,据称撞死的那个人。

他敲敲车窗,似乎示意我下来,我试着拉开车门,车门竟然被拉开了,然后我就下了来,我问他说:“你是谁?”

说着我就张望着附近,只见见面的指路牌清晰地写着广福路,又是这里,我回忆着上回我来的情形,才惊讶地发现,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除了车子前面没有躺着尸体。

这人说他叫梁然,我从未见过这个人,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困惑地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梁然自己却也摇摇头,我看不懂他的意思,他说让我跟他去,我问说去哪里,他说我去了就知道了,于是他从护栏上跨过去,走到下面的土路上,我跟着过去,这下面是一条小路,高速路的旁边有种树的习惯,我和他穿过这层树,就到了后面,后面是稍稍空旷一些的地方,长了一些杂草,我看见有几个人坐在那里,见我和梁然过来,都看向我们,梁然和我说这些都是在这里休息纳凉的人,我们去前面。

我们于是从这些人之间过去,到了前面之后有一条小河,我们从桥上过去,过了桥那边依旧是荒地,但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在那蹲着,梁然似乎就是要我过去见那个人,我见周围都空荡荡的,有些阴森,于是就问他说这是谁,梁然说我看了就知道了,我跟着他一步步走近,蹲着的这人听见有脚步声于是也抬起头来,只是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只觉得视线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接着另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似乎看见单兰金的脸在眼前,他轻轻地晃着我的肩膀:“亦杰,醒醒,亦杰!”

我醒了过来,周围的情景逐渐收入眼底,我才发现我还躺在副驾驶上,单兰金正站在车外晃着我,见我醒过来了才说:“你终于醒了。”

我起身来,看着车又看着周围问说:“这是什么地方?”

然后我从车上下来,头昏沉沉的,只见这车的确是殡仪馆的那辆运尸车,而且也没有撞在护栏上,而是好好地停靠在边上,我有些分不清刚刚的那些是梦还是什么,只是用手按着头问单兰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坐在他车上的,怎么忽然就坐在殡仪馆的车上了。

单兰金说我没有坐上他的车,接着他才告诉我,我从湖边被他唤醒之后就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对劲,就在他把车门打开先让我上车,他上车的这一段时间,就发现我忽然不见了,然后他就看见殡仪馆的车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溜烟就往前开走了,而他晃眼看到我似乎坐在车上,于是他这才开车追了出来。

后来的事因为殡仪馆的车车速太快,所以他跟丢了,只能按着感觉追过来,果真就在这里看见了车停着,而且单兰金自己也纳闷,他问我说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的,而且这里……

单兰金自然也看得出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我经历的倒底是不是真的,于是就把之后的事都和单兰金仔仔细细地说了,单兰金仔细地听着,我说完之后,他走到护栏边上看了看,说下面根本没有我说的小路,单兰金穿过树丛往后面去看了看,他说后面的描述倒是和我说的一样,有一块荒地,也有一条早已经干涸掉的河,也有石桥。

我这就疑惑了,按理说我一直坐在车上,那只不过是个梦一样的情景,可是没想到却是真的。应该是单兰金在我醒来之前通知了警局那边,所以很快警局的人就来了,单兰金说我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我觉得头一直昏沉,浑浑噩噩的感觉,总觉得不清醒,想着到医院去看看也好,就没说什么。

临走时我听见单兰金和负责的警员在做交接,明显单兰金有职务在身,那些警员都是在听命令一样听,我似乎听见单兰金说让他们在后面的荒地找找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试着挖挖看,他说他怀疑后面的荒地里埋着不明不白的尸体。

吩咐完之后他就让我上车,他开车送我去医院,上了车之后我昏沉的更厉害,一阵子一阵子的想睡觉,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又睡过去了,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了医院里,满眼都是白色。

第十一章追随

只是我这一昏沉过去的期间,似乎都是一片空白,静悄悄的,也没有做梦什么的,反正就是好像忽然什么都没有了那样,接着又醒了过来,只是记忆停留在单兰金的车上。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警员在照看着我,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他说他叫范之东,是单兰金让他在这里照看我的,而单兰金他有一些重要的事去处理了。

我看了看自己有一间独立的病房,我想坐起来,范之东起身来扶了我一把,他说让我不要随便乱动,我的头受到了撞击,外伤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治疗几天。原来是脑震荡,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昏沉沉的,我和范之东也不熟,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于是我问他说现场那儿怎么样了。

范之东说:“现场都已经被封禁起来了。”

我问:“怎么回事,那么严重?”

范之东说:“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现场的同事从荒地里接连挖出来好几具尸骸,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多具了,单副正是得来这个消息才让我来照看你,他已经到现场去了。”

我回想起看见那些人蹲坐在草地上的情景,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冤魂。我于是继续问说:“那有没有弄清楚都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被埋在那里?”

范之东却和我小声地说:“这事本来是不能说的,不过你又是当事人,又是单副他们的帮手,知道了也无妨,那些尸体肯定是没人知道埋在那里的,这事有的查呢,牵扯这么多人命,铁定是件大案子,你等着瞧吧。”

我听着范之东的描述,觉得这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现在头少昏沉了一些,顺便理了理关于这里前后发生的事,先是我的车莫名其妙地被“人”开出去,又到乔杰开车经过那里,我记得乔杰忽然不见掉是因为安放尸体的车厢里的那个声音,而那个声音我记得,和后来领着我去到树丛背后的那个人得一样,而这个人正好又是上回我的车“撞死”的那个人。

似乎是他的出现吓跑了乔杰,救了我一命,他让我跟他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那时候就差一步了,可是硬生生没有见到是谁。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翻了翻身上,发现衣服裤子都已经被换成了病服,于是我问范之东说我的手机呢,范之东说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用手机了,安心养着要紧。

我也不和他争辩,于是和他说让他给单兰金打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范之东听见我这样说立刻用他自己的手机给单兰金拨了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他把手机给我,我和单兰金说让他去石桥正前方十来米的地方挖挖看有什么,我觉得那里有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或许能破这个案子。

单兰金说他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范之东,范之东之后说让我在这里躺着不要动,他去打一壶开水,我说他去吧,于是他就提着水壶出去了。范之东才出去,我就看见另一个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却是难师傅。

他倒病房前坐下,我说:“你怎么来了。”

难师傅却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别的,而是拿出一张照片来给我,问我说我在出事的地方看见过这个人没有?我把照片拿过来,这人好像刚好是那些在荒地上坐着的人之一,难师傅和我说这人叫杨博文,他的尸体现在就冰冻在殡仪馆的冷藏库里,是无人认领的没有被火化掉的尸体之一。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我说:“难师傅,你说清楚一些。”

难师傅却说:“那个警官要回来了。”

接着他就快速离开了病房,果真半分钟的时间范之东就回来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将照片放在了枕头底下,不要让范之东看见,他进来之后和我没多少说的,就自己玩着手机,我闭目养神,虽然说是养神,可是脑袋却一分钟也没闲着。

我觉得有一张网一样的东西正朝我撒下来,而我从一开始竟然毫无察觉,刘老头就像是网的中心,以他为中心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而且已经到了我头上,而网的边缘在哪里,我还没有看见。

我问了范之东我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范之东说:“医生说最少也要观察两三天,因为头不是敏感部位,大意不得,我这段时间就安心养着,不要想其他的了。”

这样说来的话看来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我听了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当我看向门边的时候,我好似看见门后有一团影子一样的东西,看得我心惊,我在心里暗暗说这是有什么东西跟了来吗,保不定又要出事。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有病房外面的,也有楼下的,范之东也被惊醒了,我不好起来,怕头重,于是就问范之东说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都惊惊慌慌的。范之东到了窗子边去看,只是在他走到窗子边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他前头站着个人,而且范之东就这样穿了过去,那人就不见了。

我心上一惊立刻喊道:“范警官,不要靠近窗子。”

范之东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惊呼给吓到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问说怎么了,我说让他小心点,不要太靠近窗子,小心掉下去了。范之东笑笑说不会的,我过于担心了,说着他就探出头去往下面看,我担心地看着他,生怕忽然之间他就这样掉下去了。

还好只是我多想,他看了一阵折回来说,好像是有人跳楼了,好多人围在下头,我说他是警官,他下去看看吧,我这里我自己会照看着,他不用担心我。

范之东点头,然后给警局拨了一个电话回去,那边说已经收到医院的报案,已经在赶过来了。范之东下去之后,我就一个人在病房里,病房的门开着,我却一直盯着门后,因为我总觉得门后有什么。

大概是过了半个来小时的样子,我看见门自己合上了一些,露出门后的一些光景来,只是门后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但是我的神经绷得更紧了,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门后出来了一样,我似乎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在朝我走过来。

然后我听见我躺着的病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走在了床上才发出来的一样,而且我明显感觉到腿边上的被子有被压下去的感觉。我盯着那里,只见被子的确凹下去了,也就是说有人坐在那里,只是我看不见是谁。

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敢动,正有些提心吊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进了来,我起初以为是范之东,但是再看的时候才发现是施虎。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我问他说:“你怎么过来了?”

施虎在椅子上坐下,我看了一眼刚刚被子凹陷下去的地方,似乎忽然之间那东西就不见了,施虎问我说好些了没有,我说不碍事的,休息下就好了,我又问他说他半夜来是不是因为楼下的跳楼的事,施虎却摇头,他说不是。

我说那是为什么的,施虎说单兰金还没有告诉我吧,今天他们在我出车祸的荒地里,挖到了一件东西,我问是什么,施虎说在桥另外一边的空地上,挖出了和在我家门后一样的鬼观音。我愣了下,问施虎说那里挖出来的是鬼观音?

施虎点头确认,他问我我之前倒底去过那里没有?

第十二章驱散

我肯定是从来没有去过,施虎说他并不是怀疑我,而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我于是耐着性子和他又说了一遍,我觉得施虎有些古怪,怎么会一声不吭地来到我的病房里,我觉得有问题想问他可是又一个也问不出来,最后只是问说他知道下面跳楼的人没有。

施虎波澜不惊的说辞却让我多少有些意外,他说这件事不会是一件能善终的事,因为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跳楼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他们在太平间里的死人。我问施虎他怎么知道,因为范之东下去才刚刚不一会儿,按理说警方那边还没有到,施虎又是怎么知道的。

施虎说他已经看过死者了,他跳下来的时候他就在底下,所以目睹了全过程。我说怎么又会是这种事,施虎却说我还没有明白吗,只要跟着我的那东西没有被驱散掉,只要我到过的地方,就会发生这些事,不是因为这些地方怪异,而是因为我。

施虎说的斩钉截铁,而且非常直接,我反倒有些迷惑了,我说我身上跟着的倒底是什么,施虎却说这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说完施虎就起身要离开,他说我床底下的骨灰盒,和今天广福路边荒地上挖出来的尸体,它们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我自己小心着些吧,这些都是冲着我来的,没有达到目的,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施虎就彻底离开了病房,之后我只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喧嚣声,像是警局的人已经到了,我在上头听着下头的动静,心却想着刚刚施虎说的话,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危险一步步在朝着我逼近,而我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乔杰每次出现都想置我于死地,倒底是为什么,我和她按理说并没有交集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恨我?

我正想着,只听病房的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我看过去,只见房门站在自己移动,那情景就像是又有人在拉动它一样,这次我没忍住,于是喊出了声来:“是谁?”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正在我神经紧绷的时候,忽然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我从桌子上把手机给够过来,只见又是那个号码发过来的,上面写着——赶紧离开这里,危险!

看见上面的内容之后,我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下了来,虽然头还有些昏沉,但却兵不碍事,我于是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只见走廊上根本连人都不见一个,我于是找到楼道口,就往楼下下去,在我走进楼道口的时候,我似乎听见身后有什么怪异的生意,像是巨大的敲击声,但我压根没有再去管,也没工夫去管。

我一口气到了楼下,直到到了下面的大厅,看见了外面嘈杂的人群,心里这才稍稍回落了一些,我来到外面,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着那个跳楼的人,我出来也没人注意到我,就在我出来到外面,抬头往楼上看的时候,只见楼上有一片火光,然后下面就有人喊上面着火了。

我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我住的那一层楼,而我一个人站在稍稍偏僻一些的地方,也没人注意到我,正在我看得也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了我一把我,我惊慌去看,却是难师傅,难师傅朝我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说我刚刚差点被烧死。

我看着难师傅,情急之下问说是他给我发的短信?可是难师傅却一头雾水地问说什么短信,我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人,说漏了嘴,只是难师傅却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而是和我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实话我当时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和难师傅走,只是接着难师傅说我留在这里只怕还会连累其他人,我想着难师傅要害我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于是就和他离开了,中途我说给单兰金发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离开了,难师傅没说什么,只是短信发到一半我却自己停住了,我想起刚刚施虎偷偷来见我的事,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是在暗示我他和单兰金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单兰金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于是我把打出来的字给删掉,看向难师傅,问他说现在我们要去哪里,难师傅说我们现在去他二婶家,也就是去阿婆家。因为已经到了凌晨,路上的车很稀少,难师傅车子开的也很快,到了护国路难师傅把车子停靠在边上,和我下来,敲了阿婆家的门,然后阿婆的儿媳妇就来开了门,见是我和难师傅也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只是和我们说阿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快进来吧。

我问难师傅说阿婆知道我们要来?难师傅说是阿婆让他去医院接我的,我更奇了,说难道阿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难师傅就没说话,而且我们这时候已经来到了院子里,我只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稻草人,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当我走近的时候,阿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而且劈头盖脸就把什么东西朝着我撒了过来,砸了我一脸一身。

阿婆边砸还边念叨着什么,然后她儿媳妇又在后头拿什么树枝蘸了水洒在我身上,阿婆又抓起一把这东西往我身上砸下来,而且力道上丝毫不留情,接着我听见难师傅和我说让我看我的影子,我只看见我的影子在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一样,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影子,而是别的东西。

阿婆就拿着这东西一直在我身上砸,每砸一次,我身下的影子扭动就剧烈一次,最后阿婆又抓了一把什么东西砸过来,我感觉这回的东西有些不同,好像有些硬重的东西,砸在身上疼的厉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了一下,才看清这竟然是铜钱。

而就是阿婆的这一砸,我看见扭曲的影子忽然窜出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就是那样黑乎乎的一团,紧接着我就感觉身旁一团火光传来,阿婆他儿媳妇已经点燃了我身边的稻草人,只是我却看见稻草人的身子竟然在动,用草扎出来的手竟然在挥舞,而且我还听见有一阵阵的尖叫声,都是从稻草人身上发出来的。

只是随着稻草人烧的越来越厉害,它的挣扎和尖叫声也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直到变成了一堆草灰,阿婆她儿媳妇拿了一瓢什么水浇在上面,阿婆这才让我和难师傅从院子里到屋檐下,阿婆说跟在我身上的那东西总算是驱掉了。

原来阿婆刚刚是在帮我驱邪,我看着被谁浇灭的草灰,问阿婆说那是什么东西,阿婆才说这东西打她第一次看见我就已经跟在我身上了,只是这东西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厉害的,只是一般的亡魂而已,阿婆说他去了我家很多次,也看见这东西很多次,可是有个问题她却很纳闷,盘踞在我家的东西没有一个是跟着我的,可唯独这个不像是我家的东西却一直跟着我,后来难师傅去查了这东西的来历,竟然是从殡仪馆里惹来的。

殡仪馆?我说初次见阿婆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去过殡仪馆,可是难师傅说是从殡仪馆惹来的不错,他说我没去过,可是刘老头去过,黄伟伦去过,难师傅说他在殡仪馆这么些天,就是为了查这人是什么来历,我看向难师傅查到了没有,难师傅说自然是查到了,要不今晚怎么能把它就这样给驱散了。

第十三章药引

我问这缠着我的倒底是什么“人”,难师傅说如果说起来可能会让我有些失望,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亡魂罢了,接着难师傅从阿婆家里拿了一份档案袋给我,让我自己看,档案上写着这个人的名字叫苏芮,看见是个女的我有些疑惑,因为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正派的人,并不曾沾花惹草,怎么会有女人的亡魂无缘无故跟着我。

于是我继续看下去,发现这人入馆的时间是四年前,而且也是个无人认领的,见是无人认领的,可能是最近调查这类的档案有点太多了,所以产生了思维惯性,于是就问难师傅说这人是被火化了,还是尸体被一直被保存在冷藏库里。

难师傅说让我继续往下看,我于是继续往下看,发现处理一栏那里写着已火化,而且是她的骨灰当时正好赶上殡仪馆推行树葬,于是他的骨灰就被作为当时树葬的普及,埋在了殡仪馆的树下头。难师傅说他到埋着苏芮的那棵树下看过,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没有试图去挖她的骨灰。

只是后来他去详细查了苏芮的身份,才发现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我问怎么一个不简单法,难师傅说我看到的档案里头并没有提及她的死因,我可能不知道,她是跳楼死的。

“跳楼死的?”我立刻敏感起来,于是看着难师傅,想让他继续说下去,难师傅说她的确是跳楼死的,而且她的事我还听说过,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小区封顶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跑到了楼顶上跳下来死掉的那个女人。

我惊呼道,竟然是她,可是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缠着我的,他跳楼的那一栋楼明明不是我住的那一栋。难师傅说我怎么招惹上的,这可以从李明和柳池夫妇身上调查,虽然李明和柳池是否真的存在还有待证实。听见难师傅说到这里,我问难师傅说:“你也觉得李明夫妇有问题?”

难师傅点点头,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暂时还不敢肯定,只是鲁飞说他们是一对假人也并非空穴来风,而当初苏芮的出现,又是因为柳池看见之后传出来的,而李明夫妇住在我楼上,如果他们真的是那对假人的话,那么就是说是他们将苏芮引到了我身上。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且那对假人也已经被阿婆给驱散掉了,身体也早已经烧到,如果真如鲁飞所猜测,那么他们应该算是不存在了吧。现在阿婆和难师傅又帮着我烧掉了苏芮的亡魂,是不是说这一脉缠着我的东西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可难师傅却说恐怕这只是一个引子吧,就像熬中药一样,熬药之前总要加了引子药才能起效,而现在李明夫妇和苏芮,就正是像这药的药引子,药引子下了,才是出药性的时候,所以最近这两天,我已经明显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每一次发生的事都是冲着我的性命来的,也就是说蛰伏的东西已经开始动作。

我原本已经送下来的心忽然又再次绷紧,而且难师傅说他觉得苏芮的事并没有到此为止,虽然她的亡魂已经被驱散,可是在调查过程中确有一点让他觉得很疑惑,就是无论他怎么调查,都无法调查到苏芮的身世,来自哪里,是什么人,好像她忽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完全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一样。

我听了说是不是她从外地来的,可是难师傅却摇摇头,说我可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难师傅重新说他说的是,就是根本查不到苏芮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无论用什么手段,说到这里的时候,难师傅加了一句,他说我如果质疑的话,可以去问问单兰金或者施虎,他们绝对调查过这个人,我只需要问问他们是否也是得出一样的结果。

难师傅既然能这样说,那就是说他对单兰金和施虎调查的事已经了解了一些,我于是就没有再说什么,脑袋里有念头在盘旋着,我终于问难师傅说,那么他假造警方的文件拿走刘老头的骨灰又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带走刘老头的骨灰?

难师傅却问我说,我是否得到了提示,告诉我刘老头的骨灰不能放在殡仪馆,我惊讶难师傅连这种事都知道,莫非他说的那个提示就是他给的?可是难师傅却拿出了一张字条给我,他说我看见的,包括这张字条的笔迹我应该分得清楚,而且我自己也能分辨倒底这事是不是难师傅自己在故弄玄虚。

我于是接过这张字条,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刘老头的骨灰不能放在殡仪馆,你需要尽快将它送到指定的地点。

看见纸条上这样写,和我看见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竟然是大同小异,我记得当初我从口袋里拿出这样一张纸条的时候,上面也说刘老头的骨灰不能被放在殡仪馆里,那时候我收到了他的骨灰,并且把它给送了回去。

我问难师傅说这是谁写的,难师傅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当时那封假造的文件的就和这张纸条一起出现在了他身上,后来他思来想去,还是去做了这件事,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会牵涉到我,而且更会牵涉到他。

我接着问难师傅那么上面说的安全地方是在哪里,难师傅却没有说,他说这是秘密,他不能说。我惊讶于难师傅竟然信了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人留下的纸条,而且竟然就去做了这样的事,只是难师傅说,如果这个人换做是我,我也会去做的。

我不懂难师傅的意思,难师傅说他的确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他并没有骗我们,我说就是被阿婆驱掉的那东西吗,可是难师傅却摇了摇头,他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是这东西,而且单靠附在假人身上的东西也根本缠不住他。

我惊讶地问那是什么,难师傅才说我有没有听人说过,每晚会做同一个梦,而且梦见一模一样的东西,缠着的那个东西每一次都会出现在梦中,直到你感觉有一天它好像到了你的生活当中,从梦中变成了现实,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看着你,感觉到它的呼吸。

我只是惊异地看着难师傅,没想到他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和聂老头跟我描述的竟然是一模一样,我说难师傅看到的那个“人”是什么,难师傅看着我,好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似乎难于开口,又似乎是在恐惧一样。

我更加疑惑地看着难师傅,仿佛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聂老头,当时聂老头也是极其不愿意提起这个“人”,而且当时我看见他全身都在颤抖,似乎是害怕极了一样,而现在难师傅虽然身子没有颤抖,可是从他那犹豫的神色当中,却可以看出他的畏惧。

见难师傅是这样的反应,我知道我不能再追问下去了,于是和难师傅说我并不是要逼问他,他不要紧张,也不要去想那个“人”,现在放松心情是最重要的,因为你越怕,就越无法逃脱它。

难师傅看着我,眼神不停地变换着,最后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又谈何容易,其实这事说给我也无妨,只是怕给我造成进一步的困扰和恐惧,让我更加寝食难安,我反倒好奇起来了,这事难道和我有牵连?

难师傅又叹一口气说:“我反复梦见的那个人,甚至最后出现在身边的‘人’,是你!”

第九集

第一章镜子

那一晚我就暂时住宿在了阿婆家,阿婆家有一面阴森森的镜子,挂在他们家堂屋的正中央,我乍一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想着这是什么怪异的习俗,竟然在正中央挂一面镜子,而且当时因为黑沉沉的,看着连镜子也是阴沉的,我记得老家那些都是挂观音图寿星图什么的,挂镜子的真的是头一遭见。

我被安置在了她家的楼上睡,因为阿婆家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木结构,楼梯楼道门廊什么的全都是木制的,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走在上面会有“嘎吱嘎吱”的声响,有人在身旁倒也没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听着怪瘆人的。

只是我睡下去之后倒是相当安稳,可能是身上这东西被驱掉的缘故,也可能是换了地方的原因,总之这是自刘老头事件以来,我第一次不做梦不惊醒等等的,安安稳稳地睡过来的,这人睡得好了,早上起来心情都是愉悦的。

阿婆和难师傅都很热情,起来之后我还想着怎么一晚上都这么安静,手机也没有电话短信,等拿出来看的时候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关机了,我以为是没电了得缘故,可试着按了开机键,它自己就开机了,开机之后马上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就直奔而来,都是来电提醒的,不下二十多条,而且都是一个号码,都是单兰金的。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是把他给急坏了,因为来电提醒上显示的时间基本上是从我离开之后的时间一直持续到刚刚,果不其然,我正看着电话就响了,不是单兰金打来的又是谁,于是我接了起来,单兰金没有半点火气,依旧是那样没有多少起伏的声音,他问我说我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

单兰金这样问,我反倒觉得有些难以回答了,我和他说没事,昨晚起火之前我就下来了,只是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我在阿婆这里,正说着难师傅已经到了一旁,他没出声地告诉我,让我实话实说,没事的。

于是我这才告诉单兰金我在护国路阿婆这边,单兰金那头问说我怎么会跑这么远,到这里来了。电话里头也不好多说,单兰金知道我没事也就没有再多问,他说让我不要去别处了,他现在就和人过来,昨晚的事他还需要和我求证。

挂了电话我就从楼上下来,难师傅说他不能和单兰金直接见面,所以要避一避,毕竟他现在还处于消失状态,而且伪造警方文件的事还没了,其实我很好奇难师傅是怎么逃脱警方的追捕和调查的,难师傅却说这很容易,但是怎么个容易法就没说了。

之后难师傅就先离开了,我发现这家里就只有阿婆和她儿媳妇住,问起的时候阿婆才说她丈夫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至于他儿子也在几年前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婆媳俩,还好婆媳之间相处的如同母女,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一个天翻地覆呢。

我没想到自己无心地一问会是这样,于是只能和阿婆说让她节哀,阿婆却说人活着总是要死的,早死的后死而已,也没有分别。大约是阿婆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所以已经看淡了生死,只是她说的这话,我是不能完全理解的。

阿婆她儿媳妇做了早点,我吃了一些,可毕竟是在别人家,始终有些拘束着,说话什么的都有些不大自在,之后单兰金自己一个人过来了,阿婆他婆媳俩都喝单兰金客套地打了招呼,单兰金倒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只是说没事就好,而且他说我头上的震荡还要观察,先回医院再说吧。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头也不昏沉了,单兰金说就算不去医院那也要先回去,况且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事我是当事人,还需要我的说辞才能确认。之后我和阿婆他们告辞,医院我坚持不回去,单兰金拗不过我就回了家里。

到了家里单兰金问我说昨晚医院跳楼的是怎么回事,我听见他这样问,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又不在现场,这个他应该问医院的人才对,怎么问我来了。单兰金听了又试着问说我知道那是一个死人跳楼不知道的?

我觉得单兰金一定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不会这样就像下陷阱一样的问我,我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他他想要问什么就直接问,不要拐弯抹角的。单兰金终于才问说,我昨晚是不是见过施虎了。原来他要问的是这个,我说他来找过我,和我说了那个人跳楼的事,也告诉我那是个太平间里的死人。

单兰金听着,也没说话,最后却才和我说了一句,他说我会害死他的。我反倒不解地看着单兰金,单兰金才说最近施虎有些异常,他觉得可能是他和我太过于接近,以至于我身边的一些东西浸染到了他,就像昨晚据有人说他们在现场看见了施虎,而且目睹了跳楼的全过程,那架势就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专门守在那里等着的一样。

我听得心惊,难师傅收我连累才让我过意不去了,现在施虎竟然也……

这样说着我想起难师傅说施虎身上有个手掌印的事,于是心里就悬了起来,我问单兰金说那现在施虎有事没有,单兰金才说只要他像马一品那样不与我接触,远离我一些,身上的这些事自然就会自己消散掉。可是听见单兰金这样说,我对单兰金说现在他来负责我的事,那么他岂不是也会……

可是单兰金却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我问为什么,单兰金却只是看着我,用很巧妙的方式说,如果会的话这些东西早就缠着他了。我知道单兰金故意避重就轻,就是不愿意说了,我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所以单兰金告诉我下次如果我再见到施虎,仔细留着他一些,看看我能看出来什么异样的东西没有,最好还是我不要见他,可是按现在的情形,即便我不见他,他也会来找我,因为缠着他的那些东西会自动将他引到我身边来。

我暗暗为施虎捏一把汗。单兰金说完施虎的事之后,就又说起了昨晚的事,他说我怎么就知道我住的那间病房会起火,提前离开的,单兰金说当时我不是一个人对不对,一定有人帮我,我却摇头说的确是我自己跑下来的,原因无他,因为我看见了医院的门后又不一样的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坐到了床上,加上施虎后来又来找了我,所以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总觉得病房里面不安全,这才从上面下来,果然,才来到楼下就看见上面起火了,也算是直觉救了我一命吧。

我绝口不提那短信的事,单兰金也没有怀疑,他只是质疑为什么之后我一声不响地就到了阿婆家,而还不等我回到,他说是难师傅带我去的吧,他说有人在医院里见到了难师傅,我见单兰金已经猜到,知道狡辩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于是就承认说:“的确是他带我去的。”

单兰金却没说别的什么,他只是问我难师傅和我说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单兰金问一声说真没有,我说真没有,单兰金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就是我不信的那种表情。接着他才说这些都是小事,他特地找我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和我说,而且也是目前比较重要和棘手的一件事。

第二章联系

我问是什么事,敢情前面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难怪他听听见了难师傅的行踪也一点不激动,甚至连表示也没有,原来是重要的事在后头。

单兰金接着说正题,他先给我看了一样东西,问我认不认得,我见是一片小铜片,薄薄的,像一把被压扁了的钥匙,我拿过仔细看了一阵,摇摇头说不认得,问单兰金说这是什么东西,单兰金说这东西是在我的病房里找到的,就像是谁随意丢在了那里一样。

我一头雾水,说这片小铜片和我病房起火有牵连不成?单兰金说因为我提前离开了,所以并没有看到病房起火的样子,也不知道病房是怎么起火的。这个我倒是不否认,因为我出去的时候病房还是好好的,至于什么时候起的火,我还真不知道,只听见有一阵分辨不清楚的响声,但我也没有来得及去看。

单兰金告诉我,病房并没有完全烧起来,只是烧毁了以一部分东西,换而言之就是说火势并不大,但是里面的确有东西熊熊地烧了起来,只是烧的东西不是病房里的,而是从外面弄进去的,他推测很可能是纸人,因为他们上去到病房,满屋子都是飞舞的纸灰,地上也满满都是,他说光是一两个纸人是烧不出这样的效果的,起码得十来个才行,甚至更多。

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失火,很显然是冲着我来的,可是却没想到会喝纸人有关联,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只要是有纸人出现的时候,都是异常恐怖的,要不就是我会有一些恐怖的遭遇,要不就是诡异到可怕的情形,这一次因为我先离开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场的缘故,所以才有了例外?

但是单兰金这样提的话绝对不只是那么简单,而且他自己也说,这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接着他又拿出一片那样的铜片来,我见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一片光泽上就要黯淡一些,我问单兰金这一片是从哪里来的,单兰金说这一片是在广福路边上的荒地里挖出来的,就在埋着的鬼观音下头,当时还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一听就愣了,本来纸人和鬼观音看似是毫无联系的两个东西,可是现在却莫名地牵扯到了一起,而且是因为这根本看不出究竟来的铜片,我又看了一遍铜片,觉得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一时间也是有些想不通,单兰金却问我,我能看出什么来没有?

我摇摇头说:“看不出来。”

单兰金于是又问说,他他他记得老爸和老妈来到这里之后,老妈也请了一尊鬼观音回来,他问我说老妈的那尊鬼观音是从那里弄来的,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我记得当时也问过老妈来着的,可是她怎么回到我的我好想忘记了,而且这事那时候我也不怎么上心,还是后来难师傅把这鬼观音给砸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单兰金说只怕那次老妈请回来的过程也不寻常吧,他建议说让我详详细细地问问老妈,说不定又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来也说不一定的。我说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看,单兰金点头,我于是给老妈拨了电话过去,老妈接起来后我详细地问了,老妈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而且每一个细节都和我描述的很详细。

她说她是在小区的楼下问了小区里的一个女人,那女人告诉她从门口乘坐158路车到终点站,再一直顺着下车的那条路一直往前,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看见了。然后老妈就真去了,而且到了那里之后,果真下了公车之后就看见了那条路,走了半个来小时果真就到了她说的那地方,老妈说那尊观音像就是从那里给求回来的。

之后我又和老妈说了一些别的,老妈依旧还担心着之前的事,问我现在怎么样了,我只能扯谎说已经没什么了,让他们呢不要多想,之后就挂了电话。

于是我又将这事和单兰金重复了一遍,单兰金说他记得上回我失踪,似乎也是坐了158路车,他们也是顺着我说的那条路往前去找,就在那儿找到了我,他说他们找寻我的那个地方和老妈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一个。

听见单兰金这么一说,那些个纸人的样子又再一次涌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我说:“不会吧,竟然是如此巧的事。”

单兰金说这不是巧,而是故意安排,否则哪里能有怎么巧合的事。说完单兰金又说,和老妈说那地方的那个女人也有蹊跷,只是按照老妈的描述,她描述出来的相貌太抽象了了,基本上只要是符合那个年岁的女人都能是,但是单兰金说这事交给他来处理,他说总能找到的,只是要费一些功夫。

至于是一个怎么找法,他就没有细说了。单兰金说最起码现在可以肯定纸人和鬼观音大致是一路的,而且和广福路的两次车祸都有不小的联系,所以为今之计,除了要确定挖出来的那些尸骸的身份,还有一个事就是再到那个地方去看看,因为他也一直存有一个疑惑,就是我上次说我是从一间屋子里出来的,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非常让人困惑的地方,特别是我还说看见了满屋子的纸人。

所以最后单兰金找我的目的其实是这个,但是他说现在还不能去,我们先等一等,我问等什么,单兰金说等广福路边上的事再清晰一些,我们去那里倒底要找什么,才会更明了一些。我有些不大听得懂,可能是我对一些内情不大了解的缘故。

说完这些,单兰金说让我在家里好好养着,这几天就先不要去上班了,他已经帮我和高主任说过了,还有就是如果我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记得去医院或者通知他,毕竟撞到头并不是小事。

我都一一应了,单兰金走后我自己理了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只觉得原先看似根本毫无联系的事情都已经开始慢慢地扯上关系,只是我想着这些事,却会莫名地想到阿婆家堂屋里挂着的那面镜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而且还记得我在里面的影像,当时的确是吓了我一跳。

我正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在烦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来敲门,我奇怪会是谁,于是就到了门后往猫眼里看了看,果真看见外面站着个人,而且竟然是难师傅。我于是把门拉开,我问难师傅说他怎么跟着过来了,难师傅说进来再说。

坐下之后难师傅环视了一遍家里头,也没说什么,然后问我说我家里的那些东西被挪到哪里去了,我说骨灰和布鞋放回废墟那里去了,剩下一尊鬼观音被单兰金放在七楼了,应该是721吧。我问难师傅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难师傅却说那个放回去的骨灰和布鞋就暂时先不管他,他问我还有721的钥匙没有,我们下去721一趟,我问难师傅说这是怎么了,难师傅说估摸着要出事,我被难师傅的这说辞和申请给吓了一跳,我说这东西引起的事还少么。

难师傅才说一时间根本就说不清,他就是确认下那尊鬼观音是否还在那里,我见难师傅并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也不敢耽搁,就拿了721的钥匙和他下去开了721的门,那尊鬼观音的确是被单兰金放在了721,只是当我们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堆碎片,这鬼观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砸烂了。

难师傅见了只说道:“果然!”

第三章欺骗

我说早先难师傅也砸了一尊鬼观音,就是老妈请回来的那个被他给砸烂了,可是怎么这个砸烂了他就这么紧张,同样都是,为什么就有这么大差别。难师傅说并不是有差别,而是不同的鬼观音引出来的事不同,他说现在也不瞒着我,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或多或少也和冒冒失失砸了鬼观音有关,要不他是不会这么容易中招的。

我问难师傅:“那么这尊鬼观音砸碎会带来什么?”

难师傅却说,如果我不关心,对于我来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我关心在意,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难师傅这样说我不大听得懂,哪知道难师傅却说,昨天夜里施虎来找过我了,他看见他进去了我的病房。

难师傅忽然提起施虎,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真,难师傅告诉我说,这尊鬼观音虽然是放在我家里,可缠着的人却是施虎,现在鬼观音碎了,是在说施虎会有危险。我一听说那还了得,而且果真如单兰金所说,这事当真波及到了施虎,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难师傅,说这是不是真的。

难师傅却说他没必要骗我,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继续问难师傅说:“那么施虎会怎么样?”

难师傅说不会是好事,但是比他惨是真的。我于是立刻站起来说:“不行,我们得告诉施虎。”

难师傅说告诉他没用,因为他既然是被缠着的那一个,真到了那时候自己也没辙,最后还得看周围的人怎么看。我焦急起来,说这不行,这事无论怎么都应该告诉他才行,难师傅说让我冷静一些,要去找也不是现在,这东西一般夜里才折腾人,我不如晚上的时候直接去住处找他,这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最好不要让他提前知道,否则会泄露了行踪,惊动了那东西就不好了。

难师傅经历过一次,自然知道要怎么来做,我缓缓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和难师傅说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了他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要是施虎再受到牵连,这和作孽又有什么区别,我没害人,可却因为我死了很多人,这些人相当于也是我害的。

难师傅听了劝我不要多想,这种事谁也不想的,所以不能说是我的责任,眼下我只要尽力去补救,还是来得及的。之后我们没有去动这尊鬼观音的碎片,因为难师傅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我问起上回我家里那尊被砸烂的碎片难师傅是怎么处理的,难师傅听了叹一口气说,当时他被那东西缠身,已经不知道把那东西弄哪里去了,反正这东西下落不明,总是个后患,眼前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兴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又回来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师傅问我说晚上打算怎么去,我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难师傅他身份特殊,就避一避,否则到时候另起冲突就有些不大好了。难师傅就没说什么了,他叮嘱我说我自己小心一些,毕竟我自己也是好几次从鬼门关边上走回来的,一念之差,我就可能是生死两种状态了。

我说我会的,之后我们离开了721,回到住处之后难师傅又呆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难师傅离开之后我老觉得心上不安,还有些烦躁,总有些坐立不安的,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我就开车往施虎他们住的酒店去,我想着去这么早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在不在,但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到了那里再说吧。

我开车到了酒店将车停好,进了大厅直接就往电梯那边走,上回我和施虎来,他也说过这里的电梯不会有问题的,我还记得他住在二十一楼,我进到电梯里的时候,看了楼层键,只是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二十一,到二十就截止了。

我想着自己是不是坐错地方了,还是说电梯少标记了一层,因为上回我和施虎明明也是坐电梯上去的,当时我没留意他按的是不是二十一,总之他和我说的是二十一。于是我按了二十楼,电梯就簌簌地往上去,一路上倒也没有被的人坐上来,我就一直到了二十楼,到了楼道上之后,我看了看门牌号,觉得多半自己是走错了,因为门牌号都是20XX这样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上回施虎在开门的时候明明是21XX这样的门牌号,而且走过来的时候我也注意到其他房间也的确是这样的。

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到了对应的门牌号前敲了门,施虎的那间没有反应,单兰金的那间倒是敲开了,只是我才问单兰金的名字,那人说是不是已经退房了,他也是才住进来的,没有我说的那个人,也没听说过。

他说话还算和气礼貌,耐心地和我解释完,我道了歉他才将门关上,还建议我去问问前台。我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于是又到楼道上去看了看,想着是不是电梯少了一层什么的,可是到了楼道那里,再上去就是顶楼,是被一道铁门锁起来的,我回到二十楼又乘着电梯下来,进到电梯的时候我再检查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于是按了1楼下去。

到了大厅,我到了前台去问,前台的服务员听了很是惊讶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我的朋友告诉错了,他们酒店只有二十层,没有二十一层的。我得了这样的答复本来就已经死心了,可是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就问前台说有没有叫单兰金和施虎入住的,前台说帮我查查,于是将在电脑上翻了一遍,和我说可能是我找错地方了,他们酒店里没有这两位名字的客人入住。

我当场就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真走错地方了,可是我到门口一看不对啊,就是这里,甚至连一些细节的地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我既疑惑又有些心惊地回到车上,只是我却坐在车上并没有立即离开,我拿着手机翻出了施虎的电话,犹豫着倒底要不要打过去,现在我犹豫的已经不是怕不怕惊动了那东西了,而是在怀疑他和单兰金倒底是什么人。

甚至他们是不是“人”。

我又将联系人转到单兰金的号码上,可是无论是他们之间的谁,我都无法将号码给拨出去,正犹豫的时候有车子开了进来,我看着车子有些眼熟,就看了车牌号,却是单兰金的。我在车里看着单兰金将车停在了远处的一个地方,然后他和施虎就从车上下了来,我的车停的偏僻,不经过上去酒店的通道,但我还是看见单兰金和施虎下车之后,单兰金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察到有什么异常一样,我看见他有了一个动作,看见的时候我立马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紧接着,单兰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而我看见他的视线一直看着我这边,见没有反应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好像和施虎急切地说了什么,他们就有些小跑地往酒店上去了。

当确认他们上去了之后,隔了一两分钟,我启动车子就开了出去。我只觉得当时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离开这里,而且远离单兰金和施虎。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什么有关部门的人,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处理这种特殊事件的警察。

第四章暗斗

我车子开出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家的话他们知道我住在哪里,刚刚单兰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而且看样子已经认出了我的车,他们会找到我家里,我只觉得有一种一直被欺骗的感觉,但是更多的却是恐惧,对他们不确定的恐惧。

我在道路上盲目地开着,中途单兰金的电话打了进来过,但我不敢接,我任由屏幕在闪,后来施虎也打了进来,我依旧是不闻不问。不知不觉之间,我开着车子到了殡仪馆,而且一直开到了广场,门禁记得我的车牌号,因为员工的车牌号他们都会登记,于是还老远的时候栏杆就升起来了。

我把车开进广场上,却坐在车上不知道该去哪里,而就是那样木然地坐着,过了一阵之后,我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殡仪馆的。良久之后,我看了看外面,却看见广场中间站着个人,远远地看着有些眼熟,可又有些看不清,我当时可能也是心上迷糊了,就从车上下了来,往这人那里给走了过去。

只是越走过去这人好像就越模糊的样子,直到我觉得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这人却完全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广场上,当我第一次觉得广场如此空旷无边,但是很快我就看见有人出现在了我身边,却是那天在广福路边上引我去荒地的那个人,我问他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让我跟他去,于是我就跟着他走了,他是往殡仪馆的楼里面去的,我跟着进去他就往楼梯上上去了,而且一直到了四楼,只是到了四楼他依旧没停,最后一直到了顶楼,顶楼更是空旷,他说到了,我问什么到了,他于是指了指楼边上,我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又回到了黄伟伦领着我上渠道楼顶那时候的情景,我转过头问他说站在楼边缘的那个人是谁,他却说我过去就知道了,让我不要害怕,他不会害我。

我于是真就这么过去了,而且过去到离他只有两步的距离才停下,他转过头来,眼神空洞麻木,脸苍白得吓人,一看就是一个死人,看见这情景,我整个人一激灵好像清醒了不少,但我还是问说:“你是谁?”

因为这人我根本就没见过,我想着是不是又是冷藏库的尸体自己跑了出来,就像早先的那样,自己跳楼了。他只是扭头看着我,动作僵硬得基本上就是很别扭的那种,我在他身上看见有一层模模糊糊的影子笼罩着他,说话声听着像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可是他的嘴压根就没有动过,反而有些像是别的什么人在说一样。

他问我:“你记起来了吗?”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说:“记起什么?”

他就这样扭过了头去,像刚刚我看见他那样一动不动的,再接着我就看见有车子从外面开了进来,他忽然和我说:“要是你从这里跳下去,你说下面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接着他拿僵硬惨白的面庞上划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忽然就拉住我将我给拽了下去,只是他却没有动,与此同时,我看见进来的车子已经停靠稳当,单兰金从上面下来,正往上头看。

然后这人问我我玩过鬼敲门的游戏没有,我说没有,而且根本没有听说过,他说我可以回去试一试,不会让我失望的,特别是我想知道这么多的情况下,会看见我意想不到的事。我觉得他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明说的样子。

我问“那要怎么玩?”

他说很简单,两个人也可以,人多也可以,需要在凌晨之后,一个人站在门外闭上拿一根蜡烛,里面的人把门关上,然后他敲三声门,里面的人把门打开,这时候里面的人就会看见这人身后站着另一个人,可是谁都不能出声,必须一起把蜡烛吹灭,然后把这个人拉进来。自始至终这个人都不能睁开眼睛,或者蜡烛不能在开门之前灭掉。

我问说要是睁开了眼睛又回怎么样,蜡烛灭了又会怎么样?

他说,眼睛睁开了就闭不上了,蜡烛灭了,门开的时候外面就没有人了。

我还想让他具体解释,可是这人却忽然问我说,知道为什么他要从这里跳下去吗,我自然是摇头说不知道,他和我说:“因为有人在下面呼唤着我,让我下去。”

我看向楼下,可是楼下除了单兰金根本就没有别人,而且单兰金已经开始往上面上来,我说下面没有人,可是他却说我没有看清,下面满满都是人,都在等着他。他这样说倒是让我想起黄伟伦那次,楼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难道现在他说的就是这样?

可是我依旧不解,我说:“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跳下去,你跳不跳都已经没有分别了。”

他却说:“你觉得我已经死了,可我不觉得。”

说着他就忽然往楼下坠了下去,只是眨眼之间,就听见一声闷响从下面传来,我走近一些够头去看,刚好单兰金冲了上来,他大喝一声:“亦杰,不要跳!”

我被单兰金突如其来的这一吼给吓了一跳,身子一时间失去平衡就往楼下坠,就在觉得自己要坠下去的时候,忽然像是有人拉住了我,我以为是单兰金,可是又觉得不会是,因为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冲过来,拉住我的却是刚刚引我上来的那个人,很快单兰金就到了边缘,拉住我的手臂,那人也跟着一起把我拉上来,单兰金说我为什么要跳。

我只觉得好憋屈,说我本来只是看看不跳的,哪知道被他这么一吓差点就掉下去了,就在这时旁边的这人朝我做了一个不要说的手势,我才转口说:“幸亏我的一只手抓住了边缘,否则就掉下去了。”

单兰金看不见身边的这个“人”是真的,只是一想到他们住处的事,我就有些不寒而栗,本能地想远离他和施虎。

单兰金见我躲着他,暂时什么都没有提,只是和我说先下去再说,在这上面太过于危险。我本来也不是上来跳楼的,只是被单兰金给误会了,而等我再去找引我上来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却已经彻底不见了。

我于是从楼上下来,坐回到了他的车上,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送我回我家之后再详细说如何,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接着给施虎打了电话说找到了,让他在我家等我们,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时候还早,因为我出门早,所以也不是很晚,只是殡仪馆那地方阴森,所以看起来已经是很晚了的样子,至于跳下去的那具尸体,单兰金说我们不要管,殡仪馆自然会有人来处理,我们要做的是我如何解释晚上我的行为,因为虽然没有人出来,可是殡仪馆的很多人都是在看的,而且看见了,马上整个殡仪馆也会知道了。

施虎已经在我家下面等着了,我开门进去,坐下之后单兰金先开口说这件事要解释的话会非常复杂,而且又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不是能详细地和我说,但是他说让我不要怀疑他们,他们的确是要帮助我的。

单兰金说着的时候,施虎说:“要不就告诉他吧,否则他只会更加疑心。”

单兰金看着施虎,施虎却没什么表情,我看着施虎的样子半点不像被什么东西给缠着的样子,施虎却继续说:“如果再这样隐瞒下去,他的误会会更深,而且更是给了主导这件事的人可乘之机。”

第五章施虎的解释

单兰金转头和我说:“是难师傅引你去的吧!”

单兰金并不是在问我,而只是确认,而且也不用我的回答,他就已经知道倒底是还是不是。他说出了难师傅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其实我早先也怀疑过,施虎来得晚不说,单兰金在这里像是扎点一样地调查这些事情,按照施虎的说法他来了有将近三年之久,而三年里他都住在酒店,说实话光这份开销就支不住,只是当时碍于身份我没有多问。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缘故,他们住的那一层根本没有,换句话说是不用出钱的,那么施虎和我说的保洁员也是他虚构出来的了。

施虎最能猜到我担忧的是什么,他说虽然他们住的地方有些古怪,可他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他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和一些亡魂住在一起罢了。施虎告诉我哪家酒店的确是有二十一楼的,只是要到了23点以后,才会有二十一楼的按键,而且我上回去可能没有留意,我们是混在那些亡魂之间上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去的时候只到了二十楼就再也上不去的原因,我不解地问说他们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奇怪的地方,而且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现在和我说的话,虽然我依旧不理解怎么和亡魂住在一起,施虎告诉我说,有时候人比亡魂恐怖,和人住在一起反而比和人住在一起安心。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这样做也是防止有人调查他们,就像我今天那样,冒冒失失地话根本是找不到他们的。

自始至终都是施虎一个人在说,单兰金一直一言不发,我将他们前后的话一联系,才反应过来说:“难道是难师傅利用了我去探虚实,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你们?”

这回是单兰金接了口,他说我总算是脑袋灵光了一次,难师傅还在做灵异顾问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探听他们的虚实,只是他们的口风都比较紧,他这才探不出什么来,碍于当时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来做灵异顾问,所以不得不一直和他合作着,直到现在我取代了他。

单兰金说难师傅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他想调查清楚他和施虎的身份,第二是他身后站着人,他只是帮人做事。第一种情形自然好办,难的是第二种,要是如第二种情形,单兰金说他和施虎就有些难处了,恐怕他们住处的事迟早会暴露,所以还要今早想好对策。他说难师傅这样做应该是想要拿什么东西,现在初步来看的话应该是他们手上的卷宗。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觉得难师傅和我说的那些话有些古怪,他用不能惊动那东西为由让哦我和施虎他们不能事先联系,从而让我去探听虚实,那时候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所幸的是他没有查出什么来。

施虎说我今天去这么一闹,看来他们是要换地方了,我说还是那种找也找不到的地方,施虎摇头说既然有人已经察觉了,就不能再那样了,否则后面会弄出什么事来还说不准。我不假思索地说他们可以到我家来住,可是单兰金说这不方便,第一是会影响我的生活,第二是他们的卷宗之类的会无法安置和处理。然后他说这事他们会处理的,也不急于一时。

末了施虎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住处这么保密的原因,不过他早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单兰金一直觉得这样很安全,不听他劝,我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其实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而说了这么多,我才忘记了最重要的,关于施虎被缠上身的事,但我说了之后施虎自己告诉我这事不是真的,这是难师傅将计就计的圈套,他的确是有东西跟着,只是却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不是难师傅说的那样。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事跟我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总之这事施虎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他说那尊鬼观音应该是难师傅先潜入了721敲碎了,再引我入瓮弄出了后面的这个局,他说难师傅应该还有后招,这事不会到这里就此为止的。

至于施虎身上的东西,他说是他自己引上身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倒底我家蛰伏的这些东西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施虎没有料到这东西被引上身之后情形有些失控,他开始无法掌控,反而被它掌控着,这也是为什么单兰金暂时先让他负责别的事宜,不要和我接触的原因,只是怕那东西得了我周边东西的催化,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说到这里我才算是明白过来,难师傅一直都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来设圈套,而且又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做了这些事出来,而我却丝毫不觉,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施虎和单兰金的职业原因,很多事很多东西他们不能说,才让难师傅有了能制造这些言论的机会,包括离间我和施虎之间的关系。

只是无论是单兰金还是施虎都说,到了目前为止还无法确认难师傅做这些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因为这事我们都还不知道真相,所以现在下结论都还为时过早,何况难师傅的身后还有阿婆在着,单兰金说他觉得阿婆很特别,不像是会害人的人,既然难师傅对阿婆言听计从,那么就是说这件事可能还有别的究竟。

他叮嘱我说我自己也不要胡乱揣测,需要把心放平了才好,尤其是在面对难师傅的时候,现在他是害我还是帮我还能说,虽然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让人看着像是在利用我。而且他又说从他们帮我驱邪的事来看,也不会加害于我的,眼下真正比较棘手的是乔杰,他似乎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一样,单兰金说在废墟那里他感受到的戾气简直惊人,连他都感觉到了一种不死不休的纠缠状态,所以乔杰这边只怕是不能再拖。

对于乔杰我目前知道的信息很悠闲,他是刘老头事件的司机,也是从楼上跳下来死的,看上去似乎和黄伟伦是一样的死法,那件事之后,他说一直有人跟着他,倒底是谁,难道是刘老头?而且施虎他们也说过,关于刘老头当年的事很难查,乔杰的事更是,关于乔杰的这一切就像是彻底被销毁了一样,你能查到蛛丝马迹,但要想更进一步却有些不大可能。

我只觉得每一件事似乎都是环环相扣,看似独立却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说查乔杰是不是可以从我的车上次在广福路的那起车祸查起,我说乔杰似乎对那个冰冻的死人很是畏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单兰金说我上回和他提起过这事,只是后来就发生了荒地上挖出尸骨来的事,所以他就没有时间来细理这些细节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条可入手的线索,只是要查这个人,转了一个圈还是要从殡仪馆入手。

似乎什么事都喝殡仪馆有分不开的联系,乔杰是,查这个无名氏也是。之后我又说了昨晚在殡仪馆顶楼发生的事,我说那个人是要帮我的,否则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不可能救我,而且要不是他,说不定我已经掉在了广场上,现在就躺在殡仪馆的停尸房里了。

事情说通了之后,单兰金和施虎就告辞,他们说他们总是不放心住处,所以早些回去也不至于有事发生,如果难师傅再找我,我不要再莽撞行事,三思而后行。

第六章救了我一命

其实我是要感谢难师傅和阿婆的,因为自从他们帮我驱邪之后,我即便回到家这一晚,也没有再继续做恶梦,而且昨晚在阿婆家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与今天的是一样的,虽然我依旧做了梦,但却只是一个一般的梦。

我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在老家的情形,都是些零碎琐事,说来了也无趣,就不做描述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早上高主任还特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询问,我说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忽然跑到楼上去了,高主任说人没事就好,他说殡仪馆昨晚值班的人说,我都已经悬在楼边上了,幸亏单兰金拉住了我,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高主任说暂时我就先好好养着,加上我头又受了撞击,不用急着去上班,先把自己调养好再说,我谢过了高主任,之后才挂掉了电话。

七楼单兰金已经停止了调查和搜查,鲁飞家已经被封了,只是我下去吃早点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说昨晚好像有人闯进了鲁飞家,他家旁边的邻居说早上起来看见他家的门是开着的,因为鲁飞是死于意外,所以邻居都唯恐避之不及,见到这种情形哪敢进去看,已经报了警,而且这事很快就在小区里传开了。

至于当时我在鲁飞家的事,基本上也没人知道,出事之后那天和我说话的门禁还问我那天我去没去鲁飞家,我说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后来有事就没去成,他说幸好我没去成,要不被人还以为这事和我有关呢。

我就没说话了,这事施虎他们封锁消息做的很好。而且我发现鲁飞死后门禁的人就换了一批,估计起先的那些人和鲁飞都是熟人,出了这种事不敢再做下去的缘故,所以物业那边不得不换了新人来。

我将这事停在耳里,本来是想去看看的,但是又想到这事我应该避嫌才对,于是就在楼下的亭子里坐着,看这事倒底是怎么一个发发展,当然了,居民都有以讹传讹的毛病,你传我我传你,每个人添油加醋说上一点,事情就变得不一样而且严重了,也不能全信。

最后我看见有警车开了进来,只来了两个警员,有一个我记得,就是在医院照看过我的范之东,他们下了车之后就上去了鲁飞的屋子,我就在下面坐着,像是等结果一样,一边也算是晒太阳,冬天晒太阳还是很舒服的。

后来我无意间往我们那栋楼看了一眼上去,冷不丁地就瞧见721的窗前站着个人,看着似乎像是乔杰,乍然看见他,我吓了一跳,很快他就消失在了窗户后头,我想着他怎么会在721,于是心就有些杂乱起来,因为每次看见乔杰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而且看见他之后我觉得还是回家去好一些,就在我走到楼下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似乎有谁喊了我一声,我于是驻足转头去看,就在我转头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身前,我转过头去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听见声响之后我回过头来看着身前,却不知道是哪家的花盆从楼上掉了下来,正砸在我前面一步的距离,只要我在往前一步,就是正正砸在我头上。

若不是刚刚身后莫名的有了个声音,我停了下来,恐怕就被迎头砸上了。我抬头看着上方,只看见好像是十四楼上有人探出了头来,似乎是这里的住户,而且很快就有人下了来,是住户无疑,他连连像我道歉,而且也是后怕的说幸亏没砸到人,要不真是不得了了。

我知道这不是住户的问题,而是乔杰,于是我也没说责备的话,反而是我在安慰他,因为这人也被吓到了,之后他将花盆的碎片和泥土这些东西打扫了,我则自己回去了家里,经过刚刚那事,我知道现在我还是少出去为好,鬼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乔杰给无缘无故地给弄死了。

不过细细想过之后,那个声音也是来得很是奇怪,并且那声音听着还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俗话说你越是记不起来什么东西,越去想越记不起,越是不去想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

这不最后当我放弃了,后来到卫生间,就在看到自己在镜子里自己的影像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来了,我不记得是在卫生间还是哪里,我好像听见过一个声音说:“救救我。”

这声音和刚刚在楼下及时喊住我的那个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一个语气的,想到的时候我自己都惊了下,因为做的梦多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我都分不清倒底是梦里的,还是现实当中的了。

而且对于这个声音的存在,也是个一头雾水的无头案,我似乎像是在似梦非梦之中听见过这个声音,最后思来想去也没个究竟,只能暂时作罢,但他今天救了我一命,要是我能帮他,我一定会帮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思的缘故,睡午觉的时候我就梦见了这个人,只是人的样貌有些牵强附会,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过的关系,我在梦里梦见帮了他,而且场景依旧好似白天我在凉亭里的情形,之后他就出现在了我跟前,我还记得我在梦里我和他说,他救了我一命,他要我帮他什么,他就和我说。

只是梦里多少有些荒诞,他说他的钱包丢了,让我帮他找一找,然后我就和他一路去找,几乎把小区都找了一遍,最后在3栋那找着了,他说要答谢我,就从钱包里拿出了一些钱来给我,接着我就醒过来了,醒过来的时候这个梦异常清晰,而且觉得荒诞无稽,就没去管。

到那时当我起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茶几上竟然当真放着一个钱包,样子和梦里的竟然是一模一样,我纳闷地将钱包拿起来,随便翻了翻,钱包上有他的照片,也有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的东西,当然了还有几千的现金。

我当时就有些蒙了,刚刚的倒底是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难道我在睡着之后出去过不成,可是好像又不是很合情合理,我觉着这事还是要和单兰金说一声才行,于是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之后我就到了楼下去问了留下来的门禁,拿着照片去问了问,说实话我也不报什么希望,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那人竟然认得。

他说这是以前的住户,大概一年前搬走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出手很阔绰,有一次他帮他搬了几个箱子,就给了他五百的搬运费,所以他对他的印象很深,只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买到了更好的,所以就搬走了。

然后这保安告诉我他住在三栋507,他记得很清楚。他问我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人,我说有人托我问他,保安就坏笑着说是女的吧,那人看着就像是个花花公子。我就笑笑没说什么了,他以为我默认了,就笑的更猥琐了。

我于是就回去了,我毕竟不是侦探,虽然想到他家去看看,但觉得还是灯单兰金给了回复再说,何况这事要去做也是他们去做更合适,我一个住户什么事都参与,在小区里成了名人就不好了。

只是有些反常的是,单兰金好一阵都没有回复,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他说手边事情多没注意,然后他才问了详细的经过,他说等他有空他过来一趟。大约是他的确忙,一直到了第二天他才过来,只是他来的时候好像并不是专门为了这事,还有其他的事,看来是有些事得到了明显的进展。

第七章进展

单兰金和我想的也是一样,因为刚刚才出了鲁飞的事,所以我还是避避嫌的好,三栋那边这人的事我就先别掺合了。我把钱包给了单兰金,包括里面的现金,都由他去处理吧,这种不义之财说实话给我我也不敢用。

这人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陈申,今年才22岁,也没听那个保安说他是做什么的,我想着应该是家里底子深厚,可又觉得不大像,只不过这种问题多纠结也没用,给单兰金他们去调查了再看吧。

单兰金将钱包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说指不定这还是重要的证物。接着他又打了电话给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去三栋走访看看这陈申是个什么人。安排妥当之后,他和我说在广福路边上挖出来的那些尸骸有些眉目了。

我说这么快就有线索了,单兰金说做DNA鉴定的话肯定没有这么快,而且也没有DNA数据库可以比较,其实做了对找人的意义也不大,真正线索的突破是他们在每一具尸骸的身上都有他们的身份证之类的东西,虽然有些损坏了,但是能够依靠技术手段等等的一些方法进行还原,即便不能还原也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这些技术上的单兰金就代过了,说的太具体我也不会明白,毕竟我不是搞这个的,总之说一大堆的意思就是这些尸骸的身份基本上都可以确定了,虽然也会有特例。单兰金说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从地域分布上没有任何的相同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几乎都是无亲无故那种级别的,即便有亲戚也很难联系到,这也是为什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也基本没人报案的原因。

我听着迷糊,这么多人被埋在那里,难道是集体屠杀?可是单兰金说不像,单兰金紧绷着脸说,他起先也怀疑这样,可是什么人要去屠杀这种无亲无故的人,二十来个,这可是轰动的大案件。

我想着也的确是很匪夷所思的,但是单兰金说他想了很多,也排除了很多原因,最后觉得是被谋杀的可能性不大,有一种情形其实也说不准,但是似乎也经不住推,但却是目前比较合理的一种说法,就是还找不到立足点。

我问是什么,单兰金说这些尸体的出处会不会本身就不是活人,而是死人来着的。我听见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说:“这不是死人难道还是活埋的吗?”

单兰金说我没理解,他的意思是说,这些尸体是出自殡仪馆或者医院太平间这种地方,第一尸体是无人认领,第二本身就已经是死人,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从来没有被揭露过。

我觉得单兰金的思路真不是一般的灵活,连这种可能性都想得到,单兰金说他已经让警局协助去各个医院和殡仪馆了解情况,只是这种官面上的事情一般都得不到神峨眉实质性的进展,而且单兰金怀疑要真是这样的话,殡仪馆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所以我上班之后留意着些看殡仪馆里面有没有尸体失踪或者批量处理这种的事情,可能是一些涉密文件记录在案的,也可能是一些内部的流传。

单兰金的意思是让我去私底下打探着,他们明面上做着,无论有没有效果,总要去试试看。我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从去殡仪馆开始,我就是专门去做这个的,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于是这事就说到了这里,单兰金还有一件事,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我看见是一张对着镜子的照片,透过镜子能看见拍照片的人是施虎,因为里面有他半个身子,可是在他身子后面,似乎还有个人,但又有些看不清的样子,模模糊糊的。

我看见照片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因为我看见了镜子上有一个符文一样的东西,我想起这的确是施虎拍下来的,单兰金说我注意看施虎的身后,他似乎无意之间拍到了什么东西,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这张照片是施虎发给他的,单兰金说的这个我起初就看见了,单兰金说当时我就站在施虎身后,应该是镜子外面没有这东西,可是镜子里面却有。

接着单兰金划动了照片,就成了在721发现的那面用白蜡烛给封起来的镜子,单兰金不给我看我都快忘记了他们还那走过这样一面镜子,单兰金说让我注意看镜子里面,是不是也是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

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这事情这么一串起来,我忽然想起了那声“救救我”的声音是在哪里听见的了,就是那个时候,莫非这件事和陈申有关?

单兰金见我只看着不说话,问我说看见了什么,我这才忽然回过神来,说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来,于是就把自己理出来的这个线头和单兰金说了,单兰金也是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好长时间都没说话。

至于照片镜面里的这个东西,乍一看的时候基本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可是当分辨出里面这个黑影之后,就会发现它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我在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一层蜡是要封住什么东西不成。

我于是问单兰金:“那么这面镜子你们拿回去之后研究出什么来了?”

单兰金说这正是他要和我说的,他们把这面镜子拿回去之后,将上面的蜡刮了一些做了分析,发现都不过是普通的蜡,镜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之后这面镜子就自己砸碎了,单兰金说他们放的地方很安稳,而且还专门放在了柜子里,可是那情景就像是被人给拿出来摔在地上的一样。

我想着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所以单兰金说镜子本身可能并没有什么线索,真正的是镜子里面有什么。单兰金说起这个的时候,我想起阿婆那次来我家里和我说的话,他说让我少照镜子,最好是不要照。而自从上回我看见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没动过之后,就很少照了,而且之后也没出现过异常,就渐渐的以为这不过是特殊现象,就业没有特别放心上了。

现在单兰金又说起,我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这个来了,我觉得阿婆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个的,只是阿婆说话从来直说半截,而且委婉绕弯的不行,有时候都理解不了。我才和单兰金说会不会我家卫生间的那面镜子也是什么招邪的东西,我总觉得那面镜子也是怪怪的,而且早先还在上面发现过手掌印。

单兰金说要是我担心的话就把它换掉吧,或者干脆就不要用了,说不用的话多少会有一些不方便,我说还是换一面好了。单兰金说换下来的这面镜子先不要处理,用白布包了放起来,他来处理好了。

说完之后单兰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先离开了,之后的时间我去找了一个师傅来换玻璃,刚好楼下不远就有一家划玻璃的店铺,我弄了一块他就上来给我换。他看见卫生间玻璃的时候,说这块好好的干嘛换呐,哪里也没坏,我说用的旧了,他也就没说什么了,毕竟是一笔生意。

只是在将这面镜子取下来的时候,在镜子后面我看见了一些东西来,只见那镜子后面是一个个干涸的手掌印,像是血迹干了之后的样子一样,换玻璃的师傅看见这些手掌印之后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说这些是我自己弄上去的吗,我疑惑地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八章镜子后面

当时换玻璃的师傅的那眼神肯定是觉得我做了杀人放火的事了,以至于后来都不愿帮我装镜子上去,他告诉我说镜子后面有个钩,我钩在墙上的膨胀螺丝上就行了,很简单的,之后几乎都不等我说什么,就像逃命似得跑了。

不过那墙上的手掌印看了真心是怕人,我想用毛巾蘸水把它给擦了,可是想想万一这真是什么证据呢,我就这么擦了,到时候不是把证据给毁了,万一又认定是我杀的人呢。而且被怀疑并且被当做嫌疑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多长了一个心眼,想给单兰金打电话,可是早上的时候他明明才来过走掉,现在才中午就又给他打,我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可我毕竟不是做这行的,看半天除了觉得瘆人,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后来实在没办法,还是给单兰金发了短信,而且才过了十来分钟,就有人来敲门,我一看竟是范之东和另一个人在外头,我开了门范之东才和我说刚好他们在三栋那边做走访,然后警局就打了电话说让他们过来看看,于是他和同事就过来了。

另外这人我基本上没见过,可能见过也没印象,我于是带他们到了卫生间,范之东看见镜子后头的手掌印,说这是我自己拍上去的么,我当然说不是了,我怎么会闲的这么无聊,范之东旁边这个警员年纪在四十左右,经验要丰富一些,他用手捻了边缘处的一点,说这是血迹,只是干涸的太久了。

有血迹那就是有人命了,而且这回人命已经到我家里来了,我才又忽然想起老是觉得在卫生间里有人,难不成就是这个手掌印的冤魂不成,只是这些却不能和范之东他们说,范之东和另外这个警员看了也没个具体的主意,倒是范之东忽然像个愣头青一样的冒出句话来说,这墙壁上该不会放着尸体吧。

他这话才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我则和他说可不要乱说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最后范之东和那警员商量说,要不还是让单副自己过来看吧,毕竟这事牵连到我。范之东才告诉我单兰金专门叮嘱过,关于我的案子不要乱讲乱说乱碰乱下决断。

我当时就觉得我是嫌疑人中的VIP,杠杠的。

后来是范之东给单兰金打了电话过去,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范之东为何叫单兰金单副,问了范之东说他也弄不明白倒底是个什么职位,局里的人都这么喊,他们也就跟着喊了。

单兰金在电话里头嘱咐了范之东他们先去做手头的事,我这边他自然会过来料理的,而且单兰金再来之后就和我说他走后就有这种预感,我卫生间的这块镜子要有问题,果不其然。我说它直觉还挺准的,单兰金说那次捉迷藏他就看见我在卫生间门口摸到个人,心里就一直存了疑影儿,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的线索罢了,现在我把镜子给换了,果真问题就来了。

而且单兰金竟然说了和范之东一样的话,他估摸着卫生间放镜子的这面墙有什么东西,搞不好就是什么人的尸体。

范之东这么说我还可以说他是信口开河,可是单兰金自己也这么说,我就不得不信了八九分了,因为单兰金的话基本上就没有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说的话我基本上都不怀疑的缘故。单兰金说既然已经出了这事了,就一次弄个明白,把墙敲开一些看看里面倒底有没有。

之后单兰金将墙壁上的这些个手掌印给拍了下来,算是留作证据,但是就在他拍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上的手机忽然就掉在了地上,那情景并不是他没拿稳,而是像有什么力道重重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将手机给打落了一样。

而且很快单兰金的手腕上就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地出现了血泡一样的手掌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单兰金和我说我赶紧先出去,然后我和单兰金从卫生间里先后出来,我才来到外面,就听见里面的镜子“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那是被砸烂的声音。

单兰金说:“看了我们是惹到它了,他开始发怒了。”

我没遇见过这种情形,问单兰金说眼下该怎么办,单兰金说要是强行去敲墙壁可能会出事,还得先找人看看这倒底是什么东西,把它稳住了再去探究墙壁里面有什么才是可取的方法,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墙壁里面有东西是一定的了,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尸体。

我问单兰金他没事吧,要不要涂一些芦荟胶,可是单兰金说不碍事,只是看着可怖一些,其实都没有什么感觉,也不疼,只是稍稍有些木,说着我看见他用手揉着那里,刚刚看着像血泡,现在看着更像疤痕,我说这不会一直留在上面吧,单兰金好像以前也遇见过这种情形,他说他有办法让它消掉,我不用担心。

单兰金说这事不宜拖,既然这东西怒了越拖越要出事,而他建议我说找找阿婆来看看,因为难师傅的话行踪有些漂浮不定,一时间也不好找。我说那我现在就去,可是单兰金却说他和我去,他怕我一个人去会出事。

我说那家里不用守着吗,单兰金说范之东他们在这里,让他们照看这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于是我们就去了护国路,阿婆还是像往常一样守着店铺,忽然见我和单兰金进来,眼睛看了一转,又低下了,只是同时开口说:“看你们带着一身奇怪的味道进来,就知道是碰见棘手的事了。”

说完阿婆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我门身边,她看了看单兰金手腕的地方,我不得不佩服阿婆的眼里,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眼睛却一点也不浑浊,阿婆说那不是人为的痕迹,问说是在哪里弄的。

于是我才把之前的所有经过和阿婆说了一遍,阿婆说这样说来的话她老婆子还必须得跟着我们走一趟了,只是这情形她不去也是可以的,那东西在我家久了,她已经留意到了,她说让她儿媳妇跟我们去一趟吧,傍晚时候还有个熟人要来找她,她不能让那人扑个空。

我说这样能行吗,阿婆说能行,只要给出我们找到墙壁上的东西的时间就可以了,也不用驱掉,只要暂时镇住就可以了。于是她把她儿媳妇喊了来,交代了一些,又拿了一些东西给她带着,就和我们重新回来。

在这期间单兰金利用时间上的空当已经安排好了拆墙的人来,几乎是相差少许时间到了我家,阿婆她儿媳妇拿出一些之前和香,又拿了一个紫铜香炉放在卫生间门口,最后烧过纸钱念叨过一些什么之后,把香插在了紫铜香炉上,她说这香熄掉之前都是安全的,我们不用担心,只是香熄掉之后就要立刻住手,要是还没做完的话就只能重新想法子了,她说阿婆教给她的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不能重复用。

她说阿婆这香是特制的,与一般的松香不同,一炷香能烧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所以应该够了,像一般的松香大约就是四分之一个时辰——合约半个小时左右。

听见能烧两个小时,我的心多少落地了一些,于是香点起来之后,单兰金就让那些人动工,他们钻的钻,敲得敲,动作倒也麻利,而且很快就发现其实镜子后面这面墙是有一个夹层的,夹层里果真有一具尸体。

第九章是谁的尸体?

只是当我看见这具尸体的时候也颇为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夹层像是专门为了放置这具尸体而设计的一样,只见在夹层之中放满了木炭,尸体的模样几乎还保持着原样,压根就没有一点腐烂的样子,顶多只是面上有一些尸斑,单兰金说这叫烂阴子,是身体里被灌了水银的结果。

所以这具尸体是故意被人做成了不腐状的,除了在周围放置木炭防腐,还被灌了水银,可以想象将尸体放在这里的人,是想让尸体一直这样保持原样,我其实当时脑袋里想象的场景就是,我在镜子前,他就站在镜子背后,那种场景光是想想都后背发冷。

而且让我觉得恐惧的事并不单单如此,单兰金他们可能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我却是见过的,这个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显眼的人物,但却将之前的事又给联系了起来,因为他正是喜欢在黄昏傍晚才给我送水的那个送水工。

因为当时单兰金和这些人都在忙着将尸体给清理出来,无暇顾及我的表情,但我的这个表情却被阿婆她儿媳妇给牢牢地看在眼里,我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在看,我一时间像是被人窥视到了心事一样慌乱起来,于是口不择言地问她说:“阿婆不让我照镜子,难道就是这样的缘故?”

而她却回答我说:“婆婆说话行事高深,我也猜不透。”

但是她却让我悄悄的走到客厅边上一些,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我单独说,果真,离开了卫生间一些,应该说离开了单兰金他们一些,她悄悄地和我说阿婆让她给我带一句话过来,说是从这具尸体被找出来起,我自己要小心了,因为我身边害我的人也好,还是那些东西也好,都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阿婆说这具尸体像是一个界线,找出来之前是一种默契,找出来之后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形了。

又是这样隐晦的话语,我当时就疑惑,恐怕只是阿婆早就看透了这一层,所以从一开始她即便看到了卫生间里有这样的问题可却继续装糊涂,当中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吧。

大约是单兰金见我不在周边了,就出来看了看我在哪里,见我和阿婆她儿媳妇在一旁说悄悄话,就走了过来问我们在说什么,她儿媳妇朝我使了眼色,意思是让我不要将这话与任何人说,然后就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意思就是让我来敷衍单兰金。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暂时将这些话都给隐瞒了下来,只是和单兰金说我只是有些疑惑,想问问她说尸体被找了出来,当时香熄灭了之后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比如说报复什么的,而且这具尸体要怎么处理才恰当。

单兰金听了也沉思说这些的确也是问题,他也问阿婆儿媳妇说这些事阿婆在她来的时候交代过没有。阿婆儿媳妇摇摇头说没有,那这是个什么意思,单兰金说那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只怕是单兰金也看出来了,阿婆她儿媳妇几乎没有学到阿婆什么本事,顶多就是一个跟着打杂的人而已。

尸体被清理出来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一半,也就是还剩下一个小时左右,而关于他是那个送水工的事,这回我没有张扬,而是悄悄地和单兰金说的,单兰金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问我是不是真的,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我说我的水几乎都是他送来的,我怎么能认不出来,而且还有一点我自己也有些质疑,他的尸身被完好地保存着,先不说别的原因,恐怕能让我一眼辨认出来,也是其目的之一吧。

说到这里我才和单兰金说,这事恐怕是有人早就设计好的阴谋,单兰金沉思着问我说那我有这个人的人选没有,我想了想一时间脑袋里却是空白的,单兰金说他倒是有一个,我问是谁,他说是刘老头。

他说巧合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三年前他死而复生,而我的房子也刚好是三年前买来的,何况他女儿还在七楼买了一间,说不定整个七楼都是他家的,这么巧合的事,随着线索一点点被找到,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巧合了,而是有人在精心设计,何况还有十二楼这个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的住户。

其实说到这里,我倒是产生了另一个疑惑,我说为什么他选择将七楼全部都买下来,而不是十楼,按理说他要监视我或者要对我做什么的话,十楼岂不是更方便一些,为什么要选隔了几层楼的七楼,单兰金说我也想到了是不是,恐怕十楼真的也有问题,只是线索被埋得比较深,暂时还没有任何显现出来的罢了。

听见单兰金这么一说,我觉得能让人安心的还真是没有了,要是十楼也有问题,那我上下楼岂不都是……

这完全是一种包围式的监视,那么我左右的住户呢,我这才想起,可能是我这人深居简出的原因,好像左右的邻居也没见过几回,兴许就是没有见过,因为我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印象,似乎看见的人都是其他楼层的。

这事暂且不提,还是回到这具尸体上,因为很快尸体已经从卫生间里给抬了出来,单兰金事先根据我的说辞,准备了尸袋,现在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里,我问他说他想把尸体放到哪里,单兰金说肯定不能放在我家,现在趁着时间还早,他说先暂时放到721去,又是这样,虽然之前也起效过,可是这回行不行还真不知道。

单兰金说目前来看放哪里都不合适,他说到现在为止,他总觉得七楼有一种是居民楼的停尸间的样子,所以放在那里应该问题不大。单兰金说既然我认出了这个人来,那么就少不得要到他的送水公司去调查看看了,或许能出另一条线索也说不一定。

联想到他往我的饮水机里放骨灰小包的事,反正我觉得它从一开始就不是要与人和善的那种,肯定是心存了恶意的,而且是深深的恶意。

于是伸着天色还早,尸体就被这样运下去了,单兰金还专门嘱咐过这些人说小心着一些,尽量不要让这里的住户看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至于放下去的过程,单兰金说交给他就可以了,我就不要跟着下去了,我对七楼那地方敏感,万一再惹回来什么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阿婆她儿媳妇也就和我告辞,他说灯香熄了之后那个紫铜香炉我先收着,等有时间她再过来拿,她说阿婆也许会自个儿过来看看的,只是今晚的确是有事不凑巧。

我于是送走了她。单兰金将尸体安置好之后就又上来到了我家,他说这几天我就在别的地方洗漱吧,卫生间就先暂时别进去了,他说我离它远一些总是要好一些。

而我则是第一次萌生了这样的念头,我和他说这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要不我还是重新找一个住处搬出去吧,可是单兰金却依旧还是之前的说辞,他说逃是逃不掉的,我逃出去暂时可能会安静几天,可是过不了多久,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又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上演,只是地点不同了而已,其余的都会是一模一样。

所以搬家是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该来的总会来,单兰金说我之后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了,这种逃避心理会害死我自己的。

第十章凌乱的一些细节

而且,他说他和施虎已经决定搬到十二楼来住,也就是我上面,他们已经在和物业那边联系,正在落实产权的问题,当然了他们不是要买,而是要租下来。我说产权在李明手上,物业插不上什么的吧,单兰金说这个我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有办法。

听见他们要搬过来住,我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最起码之后有个什么是他们就在楼上,二来是他们住在楼上我也就不用疑神疑鬼楼上会有什么了。

最后单兰金虽然叮嘱了我很多,可最后依旧还是不放心,他说要不这几天他就过来我家住着,那边的事让施虎自己安排着就可以了,说起施虎我问说缠着他的那东西不要紧吗,单兰金说我放心,施虎不会又是的,那东西已经控制住了,脱离了我这边,那东西就没什么气势了。

听见单兰金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就没有再去多想。单兰金说他去安排一些别的事,晚上再过来,刚刚出了尸体的这事,要我一个人在家里我的确也有些还安排,单兰金这么说我也就没有推辞,于是说好。

单兰金走后我有些疑神疑鬼,几乎将整个家里的墙壁都敲了一遍,量了一遍,目的就是想知道家里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夹层,而全都敲过一遍看过一遍厚度之后,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这才稍稍安心下来,后来就在沙发上坐着玩电脑,倒也相安无事,一直到单兰金来。

他自己也带了一些公务来处理,我看他忙也就没打扰他,而且他也不是很多话的那种人,顶多就是家里多个人,心里能多安心一些,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是我和单兰金相比没有的,就是好像他什么都不怕,而且他自己曾说过,那些东西不会上他的身,他那话说的斩钉截铁,几乎不带任何的犹豫,对于他的这种自信,我又有些怀疑,他倒底是个什么人来着的。

单兰金说今晚我先睡,明天一早我们到我说的纸人地方去看看,他说我们坐公车去,这样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单兰金说他睡客卧,客卧临近卫生间,我说他睡那里没问题的吧,他说没事。我这时才意识到,当时老爸老妈老友怪异的行为,会不会就是因为客卧太靠近卫生间,他们受到了这东西侵扰的原因?

后来我在床上躺着,却不怎么敢睡,我怕自己睡下去梦见卫生间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来,怕这个送水工进入到梦里来。只是最后我还是困不住,睡了过去,我的确做了梦,但却没有梦见丝毫和卫生间甚至是和这个送水工相关的事,而是梦见了另一个人,陈申。

几乎整个梦都是有人在什么地方喊我,完全是那种悠远的呼唤,好像要指引着我去什么地方一样,而我当时就在小区里头,说实话,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就完全是在小区里乱走,可能是受到了那个保安说辞的影响,所以当我看见陈申的时候,我看见他正拖着一个箱子在走,那架势像是从什么地方旅行回来一样。

我没有和他说话,因为距离根本不够,我只是远远地看见了,只是当时我还拿着他的钱包,莫名其妙地拿着,当然了当时的念头是我在小区里捡到了这个钱包,钱包里的情形和现实里看见的一样,只是里面的百元大钞变成了冥币。

当然这在梦里是没有任何破绽,我也没有任何觉察的,只是醒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这点不同,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在梦里任何反常蹊跷的事都能被认为是合理的,可是只要一醒来就会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因为它的荒诞。

我几乎是一整晚都在梦这个,后来一醒来,天已经亮了,我中间并没有醒来过,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声响,于是起来一看单兰金已经起来了,而且给我的感觉是他到底睡过没有。

他说可能是形成习惯了,他的睡眠并不是很多,而且定时起床已经成了习惯,这个我倒是知道,因为我去施虎那里住过一晚,领教过他们的作息时间,只是长时间那样短时间的睡眠,身体又怎么支持得住。

单兰金说他们已经习惯了,时候还早我可以再睡一会儿,可我已经醒过来了也没有了睡意,于是也就起来了,只是我手边并没有这么多事,于是也开了电脑随意的浏览着,之后忽然看见邮箱里又有了上次那个号的新邮件,我于是点进去看,哪知道点进去就看见昨天在卫生间发现的尸体照片就蹦了出来。

他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而且我看了时间,竟然是昨天发过来的,时间竟然是在我们还没有发现尸体的时候,我算了算时间,应该是我外出找人换镜子的那时候的事了。而且在照片下方还是照旧留了一行字,像是一个警告一样的——好奇害死猫。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警告,可是我竟然没有看见这封邮件的进来,直到现在尸体已经被发现,再来看这封邮件,不禁有一种后怕,而且那句话逐渐也从警告的意味变成了一种戏虐,似乎是在幸灾乐祸一样。

大概到了七点多的时候,我收到了高主任的一条短信,他问我身体好些了没有,如果好了周一就去上班,而且那个人想见我,有重要的事,就在周一。那个人指的自然就是聂老头,只是他却没说是周一的什么时候,难道又是要值夜班的时候,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什么重要的事让聂老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我。

而今天正好是周六,也就说是后天了。短信的最后,高主任说看完就把短信删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和聂老头有联系,于是我确认短信内容都看明白了,没有任何遗漏和误解,就将内容给删掉了,只是我将内容复制了下来,放在了手机的一个文档里面,以防今后会用到。

等时候差不多些,我和单兰金就到下午外面乘坐了158路公交车,原先坐这路车也没什么别的感受,可这回坐上去总觉得全车的人都有种不正常的错觉,那感觉就像是坐着一趟鬼大巴一样。

单兰金坐上车之后就更冷了,一个字都不愿意说,车上人多口杂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

我们一直到了终点站,下了车之后,看见了具体的路和情形,我才明白过来老妈说的到了自然就能看见和明白的意思,因为下了车之后你的确就能看见一条唯一的路往一个荒芜的方向延伸进去,单兰金来过一次认得路,我是第一回来,应该说也是第二次来,可是第一回没有印象,不算来着的。

这是一条沙子路,有种乡间土路的感觉,当然了这里已经是城乡接壤的地方,那些一片一片的空地都是被征的农田地,只是要作为城市扩建的备用地罢了。

顺着这条路走了半个来小时,就到了荒地的深处,我看了看,往左边几百米就是一条刚刚修好的公路,那里应该就是上回发现我的地方,我们站着的地方,单兰金说如果没走错的话就应该是老妈求到鬼观音的地方。

可是这里根本就是一片荒芜,连丁点的建筑物都没有,又哪来的寺庙之类的东西。单兰金说这就是上回我说我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之后他们的感受,因为那时候他们看见的也是这样荒芜的一片,而我却坚持说有小树林和房子。

单兰金说我们再往前头走了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一定。

第十一章误打误撞

即使再往前走,这里依旧是荒地,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找得到的线索,最后走了一圈,我们又绕回到了上回发现我的那条公路边上,走了这么长一截,竟然什么都没有,而且我自己也觉得疑惑了,上回那感觉很真实的,根本不是幻觉什么的。

单兰金说我这下总该信了吧,他让我仔细回忆着细节,看看是不是我们有什么遗漏,方向和地方是肯定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老妈就能轻易找到,而我们就不行。单兰金接着猜告诉我,我们来这里不单单是要找我说的那个满是纸人的屋子,还要找另一个地方,看来也是找不见了。

我问是什么地方,单兰金说昨天他就让人火速去查我说的那个送水工,以及我喝的水的品牌,很快就查到这个水的地址就在这一带,而且详细地址就是刚刚我们站着的那块荒地,可是那里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又哪来来的矿泉水厂。

我倒是有些吃惊,说那水也是这里产的,这水我喝了将近三年,想不到竟然是一个连厂址都找不到的地方,送水的员工竟然是一个嵌在我家里的死人,更巧合的是,竟然和我迷迷糊糊之中被带来的地方是一个,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现在我已经不相信巧合了。

本来昨天我还以为这件事是有些独立的,想不到马上就这样又被串了起来。而起也怪不得我身边会不正常,整天都喝这种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水,能正常得起来么。

我们发现不了什么,只能原路返回去,可是这原路回去之后,路就有些不同了起来,走下荒地之后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条小路,我看着眼熟,单兰金说刚刚来的时候也没有,于是两个人就顺着小路走,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就有了上回我看见的小树林,我说就是这里,我记得,单兰金望了望身后,身后像是忽然起了雾一样白茫茫的一片,也看不见有什么,他说我们这算是走进来了。

穿过小树林,果真就到了上回我说的那屋子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排屋子前,说是一个村庄吧又不大像,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挨着,有种孤零零的荒弃感,我指着眼前的这间屋子说,就是这里了。

屋子的大门是半开着的,与我上回离开时候的模样没什么区别,我们进去的时候将门又推开了一些,来到院子里,上回我也没注意看,这回看见院子里堆着很多竹子,应该是拿来做纸人骨架的,穿过院子进来到屋子里面,和上回我看到的一样,果真是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纸人,只是这回可能是白天,又是和单兰金一起的缘故,我没像上回那样觉得害怕。

单兰金看见了满屋子的纸人,感叹了一句说我果真不是幻觉,然后他就一个人进去了,在他走进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院子的大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像是关上了一些,我看过去却没有半点动静,像是被风吹的一样。

那种死寂的感觉顿时就来了,而且伴着一股子阴森,让我觉得院子里像是有人一样,于是一个人站在外面有些瘆,就跟着单兰金走了进去。

里头的纸人其实看得出来已经扎了有些年头了,那天因为是晚上,又是灯火的缘故不大看得分明,加上当时我慌里慌张的,只想着要离开这里,根本没仔细看。今天看到才发现原本苍白的面庞都已经开始发黄了,是白纸因为时间放长了的缘故,有些甚至都烂掉了一些,就像死人掉皮了一样。

而地上也满满的都是裁剪的废纸,单兰金只是一句话都不说地看着,期间我似乎听见里面有“枯出枯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动一样,可是顺着响声看过去的时候就又没声了,几次都是这样,我问单兰金说是什么声音,单兰金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出声说话。

我虽不明白单兰金让我噤声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说话,那声音响了一阵就没有了,我怀疑是不是有老鼠,也就没有深究,直到我们出来,单兰金才和我说我们出去外面说话。

我看单兰金的步子有些急,有些不解,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可是这一回头看却愣是吓了一跳,我看见刚刚被堆放在屋子里的纸人竟然趴在窗户上正看着我们,而且似乎还在笑,我浑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就赶紧转过头几乎是小跑着出来到了外面。

来到外面之后我依然有些惊魂未定,我问单兰金说这倒底是什么情形,他在里面这么神神秘秘的,单兰金才说我刚刚注意了没有,里头有个纸人一直在动,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这个我还真没有留意到,单兰金说我家里的纸人肯定和这里有关,只是纸人本身是不会动的,怕只怕后面的东西。

然后他问我刚刚我在里头看见什么了没有,我说都是纸人,还能看见什么,单兰金说那就是没有看见了。我听他这样说于是反问说那他看见了,单兰金点点头,他说在纸人堆中,他看见了一双脚站在里头,只是没有身子,只有一双脚,穿着在我家发现的那种黑布白底的布鞋。

听见单兰金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身上翻鸡皮疙瘩,而且想着他既然能看见,他就可以做灵异顾问这个角色了,还千辛万苦地找别人干嘛,只是这话我却没说出口,单兰金说到这里之后看了看前头的屋子,说我们去前头看看。

前面的屋子结构大致和这里一样,不过去到了前面我才发现这几间是连在一起的,进去之后甚至连院子的模样都是一样的,只是这边的围墙被捣通了,看着更宽阔一些,一直延伸到前头很远,而院子里则建了一个个的水池,有一条引水的通道从屋子里引出来,我看了看这架势,问单兰金说这是不是就是他说的那水厂。

单兰金也确认了八九分,他说看来那就是了。

水是从屋子里面出来的,而且水还在淌,只是小一些,估计是被荒弃了的缘故,进去之后果真发现里面不是屋子,只是一个空架子,里面修了一口旧时候出水取水那样的井,不是需要用吊桶的圆井,水就是从里头顺着通道淌出来的。

而单兰金则拉了我示意我看头上,看见的时候我惊了一下,因为在屋子上方竟然悬着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我说这是一个什么说法,没见过井修在屋子里头的,更没见过井上头悬棺材的。

单兰金才说我们在的这地方恐怕不是井,而是祠堂。祠堂我只听过,但是具体是做什么的还真不知道,单兰金才说祠堂说白了就是安置死人祭祀的地方,所以里头有棺材悬着倒不值得大惊小怪,该让人奇怪的应该是这口井为什么要修在祠堂里头。

我一头雾水,一点想法也没有,而单兰金说既然修在了祠堂里,那就只有两个功能,要不是拿来安置死人的,要不就是拿来祭祀的,这情形看着水是被引出去的,应该是拿来饮用的,所以祭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边说着我们走到了井边上,井里的水没有干涸,只是水位仅仅只高出了引流的通道一点点,所以很自由一小股水流出来,但是当我看下去的时候,却看见一张脸浮在水里头,我仔细辨认了下这不是倒影,而是水里头本身就有。

第十二章诡异祠堂

我倒也没有吓着,就和单兰金说,单兰金看了一久却什么都没看见,他问说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也没看清,就看见是一张阴森森的脸,于是凑近再看了一些,哪知道这一凑近这张脸忽然就明晰了起来,而且好像一只几欲扑水而出的鱼一样,我甚至都能看见他泡在水里的身体。

我被这情景吓得往后退了一两步,单兰金问我怎么了,我再探头看向水里,只是水里已经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状态,那张脸没有了。

我沉思着,想着我总不会平白无故地看见这东西的,这才单兰金说这里当真只是拿来祭祀用,没有安置死人的作用么,我怎么觉得里头都是阴森森的死人一样,单兰金说我看见了,我点点头说是,而且有一种异样的阴森森感觉。

好像这就是一个坟窟窿一样。

单兰金的揣测才更吓人,他说我三年来喝的恐怕都是这水无疑,我当时还嘴硬说单凭这些也不能推测说我喝的就是这水,兴许水是好的呢。单兰金却说,是不是好的,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何必非要在嘴上争个输赢。

我被单兰金的这句话直接给弄得说不出话来,单兰金善于看人这的确不错,连我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而且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心服口服,这也是一种职业素养吧。

这屋子里面除了这些就再没有其它,可是单兰金却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好像对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尘土都充满了兴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我问他说倒底在看什么,他却神神秘秘而且冷冰冰地和我说,在证实一个推测。

然后他就什么都没说地我们到了外面去看,其它连通的我屋子就没有这么特别,都是荒弃的像是民宅一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描述的,我只是不解为什么这里会存在,为什么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

我隐隐觉得单兰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说,而且后面的情景他都只是粗粗地看一遍,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仔细,我正疑惑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下,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是那个号码发过来的,只见上面写着——在你身后!

看到短信的那一瞬间我就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单兰金问我怎么了,我将手机给收起来,说我好像觉得身后有人,单兰金这才神神秘秘地和我说,我也察觉到了吗,刚刚还在祠堂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但是他环视了一遍周遭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所以这才和我出了来,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人是谁。

原来单兰金早就察觉到了,怪不得后头我觉得他有些怪怪的,竟是这样的缘故,他问我我看到什么没有,我摇摇头,单兰金说我们再折回去有纸人的那间屋子。

我不明白单兰金的意思,只能狐疑地和他重新回去了,重新回到那个小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开始觉得很是怪异,甚至是有些诡异的味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这么觉得。

单兰金则什么都没管,直接就到了放纸人的屋子里,又像起初进来的那样缓缓将整个屋子都环视了一遍,绕了一遍,这才问我发现了什么没有,我摇头,但是单兰金表面上是在问我,其实是在暗示他已经找到什么了。

单兰金说里头的纸人少了一个,刚刚他将所有纸人都数过一遍,一共有四十七个,可是现在里面只剩下了四十六个。这个我倒没反应过来要数纸人的个数,单兰金说要是他没猜错,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人,应该就是个纸人,现在它应该就站在院门外面。

说着单兰金就往外面冲了出去,我跟在后头,慢了一步,而就在我要出去到院子里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里头有个声音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清晰而且短暂,如果不记得仔细些,很容易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一个声音让我的步子慢了一些下来,我却没有回头,而是想听听还没有下一声出现,只是我细听了一阵却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这才不再去管,而是往院门外出来,但是出来却并没有看见单兰金的踪影,只看见院门外果真躺着一个纸人,只是这个纸人却像是被砍烂了一样,变成了好几截散落在地上,看着有种被碎尸的样子,当然了它只有人的形状,却并没有认得身体那种可怖感。

只不过诡异的感觉是有的,更不要说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单兰金就不见了。我站在院门口往两边都看了下,都不见单兰金的踪影,我以为他去了祠堂那边,于是我又到祠堂去找,哪知道祠堂那边更阴森,完全没有单兰金的半点影子,而当我再到祠堂的时候,看见井边上有一尊鬼观音,就那样放着,好像它一直都存在着一样。

我只觉得真个情景变得更加诡异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底是留在这里,还是马上离开,我犹豫了一两秒钟的功夫,忽然听见水流“哗啦哗啦”流淌的声音,接着就看见祠堂中间的井水往外面在冒出来,顺着引流的通道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而且很快我耳边就全是这些水在各个水池中流动的声音,好像忽然之间,这里就突然活了一样,此时我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井里出来,于是当即就离开这里,往外面出来。

直到再来到外面,依旧不见单兰金的踪影,只是远远地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中似乎有一个人在走,我以为是单兰金,就往这个人走的方向跟过去,哪知道无论我怎么追赶也追不着,始终保持着这么一段距离。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只听见一声刺耳而且近在耳边的喇叭声给惊得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我这时正站在那条新建的公路中间,一辆大货车已经几乎停在了我身旁的位置,只有一米多的距离,司机正死命地按着喇叭。

我于是立刻让到一边,大货车才继续开过去,司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骂道:“想死找别的地方去,别来坑害人。”

说完大货车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甚至都还没明白过来刚刚倒底发生了什么。我于是往周围看过去,周围又变成了我和单兰金来时候的模样,哪里还有小路、树林和屋子,所有地方分明就是一片荒地,压根什么都没有。

只是单兰金也不见了,我拨了他的号码,却总是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我一连拨了好几个都是这样,于是我又往下面去找了一遍,依旧也找不见他,我这才意识到单兰金失踪了,而且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最后我没办法,只能给施虎拨了电话过去,把单兰金忽然不见了的事和他说了,他听了也是吃惊不小,问了我们的具体方位,说让我不要着急也不要乱走,他这就组织人过来。

我只是担心单兰金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虽然依照我的认识,他一般不会出事,可是忽然这样不见了,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我正想着,忽然就看见在公路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四分五裂的纸人,被挂在干枯的灌木丛之间,有些部分被风吹着飞到了公路的另一边。

我寻思着这不是刚刚我看见的那个四分五裂的纸人吗,正想着,忽然看见一辆车飞速地往我这边开过来,而且看那行驶的方向就是直愣愣地朝着我来的。

第十三章撞邪

我看见之后立刻就往旁边跑,车子一溜烟冲上我刚刚站着的行人道,再冲下荒地,连连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才在老远的地方彻底停下来,而在它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看的真真的,驾驶座上明明没有人!

车子几乎就是擦着我的身子过去的,要是我再慢一点,按那车速,我肯定被撞出去十几米远不可,哪怕只是自己动作再慢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这辆已经彻底摔得不成样子的车,又看了看周围,以防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攻击啊,从那个人引我出来开始,先是往大货车上撞,不成之后又横空飞来了这样一辆轿车,只不过元凶是谁还不好说,总之总与见到就必须倒霉的纸人肯定是有关系的。

我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纸人为什么会是破碎的,因为按着这情形,恐怕是它想要我的死状,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我真的出了事,那模样会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之后我不敢再站在公路边上,而是下去到了荒地里面一些,那里空旷开阔,藏不了什么,而且即便周遭有什么东西我也能及时看见。

再之后就一直到了施虎带着人来,当施虎见到荒地上这个摔得几乎已经报废的轿车的时候,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摊摊手说我自己也纳闷呢,这车从哪里飞出来的都不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我知道的,就是它想要了我的命去,也幸亏哪里保佑着,让我接连逃过了好几劫,否则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施虎看了看车子,发现里面没人才看着我,我说里面的确没人,就像是一辆失控的空车一样朝我过了来,施虎见了让两个人到车子行驶来的方向去看看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他说车子总不会像关公千里走单骑来撞我,肯定是附近的或者别的什么情况。

那两个人于是就去忙活这事了,施虎带了来四个人,另外两个他让他们去四处找找看,他和我则去另一边。我说没用的,我都找过了,而且有祠堂那地方我又进不去了,但我肯定单兰金不在里头了,因为里面就那么大,要是他在的话我不可能找不见他。他被绑架什么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大。

因为他失踪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就是我,慢了那么几步的时间,他就消失不见了,我总觉得是他自己走开的,要不是发现了什么,要么就是忽然发生了我无法想象的事。

果真我们又走了一圈也是白搭,除了荒地还是荒地,根本没有一点进展,打单兰金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单兰金这边没有线索,倒是这辆失控的小车有了线索,去的那两个警员回来了一个,他说他们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两个伤者,似乎是出了车祸,我问说也是那辆车撞的?

那个警员说不是,那是他们的车,他问了伤者,说是那辆车是他们的,只是在路上开着开着挡风玻璃上不知道从哪来飞来了一个纸人,把视线全给挡住了,驾驶员当即就踩了刹车,但是临了了车子方向偏了一些撞在了路边的路灯杆上,因为车速已经降下来了,他们倒也没有很伤到,只是撞破了一些。

出了这样的是他们自然立刻就从车上下来了,可是人才下来,车子竟然就自己倒车然后矫正方向就自己开走了,车子在倒车的时候撞到了其中一个人,估计是将腿骨给撞断了,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只是还没到,另外那个警员留下来照看他们了。

我们于是过去,但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不对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边走只是边想着,可这种感觉你越是去想,就越是什么也想不出来,当走上公路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背后有什么动静,于是看向身后,却发现那失事的车子竟然熊熊地烧了起来,我拉拉施虎,施虎也看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说不好要爆炸。

可是我却终于意识到了那里不对劲,我说不会爆炸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辆真车,施虎看着我还有些没明白,我才说恐怕我们一起撞邪了,接着我担心留下来陪那两个的警员来,我说我们先过去,我觉得他可能要出事。

过着你当我们到了刚刚那个警员描述的地方之后,别说伤员,就连留下来的警员也不见了,我这时候才知道那个警员叫孙遥,单兰金失踪的事还没个影儿,现在来的警员又失踪了一个,真是坏事一茬接着一茬地出。

施虎说难不成遇见的那两个伤者也是假的不成,我说如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两个纸人,只是我们集体撞邪了,所以看不出来。施虎自然是经历过这些的,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就会是这样。

我说现在我们先把人找到,确保人不要再丢是当务之急,所以让另外那两个找单兰金的警员赶紧和我们汇合,我们一起去找,这样把稳些。

于是施虎给他们打了电话,谢天谢地的是他们的电话还能打通,而且很快他们就过了来,施虎和他们说了孙遥失踪的事,又叮嘱了他们,他们多少有些惊讶,大约从前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奇怪的事。

我觉得这整个地方都有些玄乎,保不好就是个那种东西盘踞着的地儿,所以让大家都小心着。我们往前头去找了一段,最后果真看见了孙遥,只见他站在公路另一边的荒地上,我们立刻过去了,但是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有些神志不清,喊他也没有反应,眼睛翻着白眼,一直在原地转圈圈,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施虎见过这种情形,他说孙遥这是被上身了,叫是叫不醒的,而我们几个里面也没有懂得可以化解的人,有警员说要不强行把他给抬回去再说,可施虎说这样行不通,一般被上身的人离弃大得惊人,我们几个能不能绑翻他还是问题,更别说万一这东西上了我们之中一个人的身怎么办。

施虎说的没错,我说恐怕这事还得从根源处解决,我说纸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又消失,它总有个安身的地方,我说我们四下找找看,孙遥既然在这里一直转圈圈,应该是被纸人带过来的,说明纸人应该也在不远处才对。

果真,很快我们在荒地下头看见有一座坟来,那里不属于征地的范围,像是附近村子的用地,而且老远就看见坟边上放着两个纸人,我和施虎于是下去,果真如我所想,这两个纸人应该就是根源,因为除了纸人之外,坟边上还有一辆纸糊的车,见是这样情形,就应该是这些东西作祟了。

施虎二话不说掏出火机将纸人和纸车都给烧了,施虎烧纸人的功夫我看了看墓碑,只见上面刻着的名字叫龚定海,出生年月是一九四四年,死亡时间是二零零四,我算了算刚好六十岁。

在一旁的施虎听见我念这个名字,忽然问我说我刚刚念的这个名字叫什么,然后他就凑过来看,看见名字的时候,他说:“这个人那我好像认得是谁。”

我说这荒郊野外的坟施虎也会认得,还真是奇了,施虎说他不是认得坟,而是知道这个人,接着施虎说我们先别单兰金了,我们上去看看孙遥好了没有,我们先回去。

我见施虎压根不提龚定海是谁,有些急,说他倒是先告诉我来着,施虎却说现在他还不敢完全确认,等回去翻了卷宗肯定了再告诉我。

第十集

第一章困惑

施虎烧掉纸人之后,孙遥就晕倒了过去,回来之后他被送到了医院,他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医院检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只是说可能是因为体弱的缘故,他醒了之后很快也就好了。

我和施虎则回去查了卷宗,最后施虎的确在一本卷宗里查到了龚定海这个名字,而这本卷宗正是他和单兰金在查刘老头时候查到的这个人,因为卷宗是保密的,即便是一般警员也没有权限查看的,更不要说我了。所以施虎并没有给我看,只是告诉我这个龚定海是刘老头的兄弟,只是两个人基本上处于不来往状态,而且也仅仅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不知道在哪里,因为根本没有线索可以找到这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个疑问,既然龚定海和刘老头是兄弟,那为什么刘老头姓刘,而他姓龚,施虎说据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刘老头的母亲先是有了刘老头,后来又嫁给了别人生了龚定海,所以虽然是兄弟,可却不同姓。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施虎会有这么大反应了,施虎说龚定海的这事还得继续去查,他的坟在那边的话总是有迹可循的,指不定从这条线索入手又能查出刘老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来也说不一定。

单兰金则是到了晚上自己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说问我回来了没有,他现在就在我家楼下,当时施虎和我在家里,听见单兰金回来了,施虎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我多少还是有些悬着的心落地了的感觉,他没事那就是最好的了。

只是他上来之后我多少看着他有些不一样,他看上去平日里的那种极度冷漠的感觉似乎没有了,整个人反而透漏出一种困惑的神情来,似乎有什么事在困扰着他一样。

我问他说他从院门出去之后到哪里去了,我在里面四处找了都找不见他。单兰金才说他从院门出去之后就到了158路公车的终点站,而且刚好有公车停靠在路边,司机正问他倒底要不要上车,他说他的脑袋就像是忽然浆糊了一样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就上了公交车。

我惊讶地看着他说,那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单兰金说似乎是回来了,又似乎不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疑惑的神情更加重了,而且就一声不吭了,似乎是又坠入到了沉思中一样,最后还是施虎把他给唤了回来,他才有一种忽然回过神来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见过单兰金这样,问他说倒底是怎么了,可是他却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公车的座位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车子正好在我家附近靠站,他于是就下来了,就到了这个点上。

听单兰金这断断续续的描述我怎么觉得他像是记忆空白了一块一样,白天的那一段好像就这样不见了,也可能是他没有完全说。之后他逐渐有些回过神来,问了我之后在那里的情形,我和他讲了一遍,而且还因祸得福找到了龚定海,也算是一条重要线索了吧,单兰金和施虎确认说是一直查不到的那个龚定海吗,施虎说应该八九不离十,进一步的确认还要等到那一片的村子去确认了再说。

只是后来施虎去调查却是空欢喜一场,因为附近的村子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他的坟为什么在那里更没人知道,更重要的是龚定海根本就没有在那一带住过,那里的人就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而施虎他们又只有一个名字,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更是找不到什么了。

当然了这是后面的事情了。

到了周一我重新去殡仪馆上班,到了殡仪馆之后先去找了高主任,高主任说一个小时后到四楼的会议室,他们在那儿等我,我一个人去,不要和任何人说。

然后我就回了办公室,许诺毅见我回来上班,问我说:“听说你出了车祸撞到了脑袋,没事吧?”

我说就是一点小车祸,头撞到了车柱上,本来也没什么事,是医院的人有些小题大做了。许诺毅接着就说开了,无非就是说头是重要的部位什么的一大堆,说了一堆废话之后,他忽然小声的问我,听说那晚我忽然跑到殡仪馆来要跳楼,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这事已经传开了,我说没有跳楼,就是看见有人跳楼想上去劝劝,没想到自己差点也掉下来了。许诺毅就说我胆子可真够大的,那种情形也敢去,明明知道是私人跳楼也不知道回避着些么,很显然那是勾命来的。

我听许诺毅这样说,于是问说这种事在殡仪馆经常发生吗,许诺毅说也不能说是经常,但是一年发生个几十起还是有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在这里上班的人都已经不怕了,只要他跳的时候你别去管就不会有事,所以这事殡仪馆都是内部解决的,警方那边通不通知就不知道了。

他说这事报了警也没用,警方那边也不能查出来什么,最后都是不了了之,难道你还真去查个死人去,所以最后殡仪馆干脆就自己处理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发生,况且那些尸体都是些没人认领的,充其量将其给火化了放起来也就没事了。

我听许诺毅说这些事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家长里短一样,根本就不带任何的情绪,额可以看出他并没有骗我,殡仪馆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可是那晚的情形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要告诉我什么,他最后说的那两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还在思考倒底是什么意思。他问我玩过鬼敲门的游戏没有,问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跳下去。

许诺毅见我出神,说我刚刚来肯定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等我适应了也就好了,他说一般受不住吓的都走了,留在这的都是习以为常的,好像这么吓着吓着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只是一种特别的现象罢了。

眼看着九点半快到,我说高主任找我有点事,我要过去了,许诺毅听见这样说叮嘱我说,我说话的时候可小心一点,保不准是问我档案室的事,我说档案室怎么了,许诺毅才说这几天我没来上班不知道,档案室的档案又丢了一些,高主任正为这事发火呢,保不住找我也就是为这事,只是我这几天都不在,肯定没我啥事,只是和我了解情况来看他是不是失职了。

我明白许诺毅的意思,和他说他就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当然了只有我知道高主任找我并不是为这事,聂老头既然主动要见我,是不是为了那晚上顶楼的事,我心上多少有些忐忑,我觉得我在殡仪馆里都快成三面派了,瞒着施虎和单兰金与聂老头接触,至今他们双方都不知道我两面都在接触,而且他们两方还不知道的是我还和殡仪馆潜伏着的另一股人在悄悄联系,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而且每次都是他联系我我联系不到他那种。

我去了四楼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聂老头一个人在,其余的人一概没有,包括高主任和保镖,都没有露面过。

我进去之后聂老头让我坐下,他也知道了我出车祸的事,问我好一些了没有,我点头说已经好了,本来也就没事,他说没事就好,连连重复了两三次。

完了之后,他忽然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殡仪馆的员工基本上都不能到四楼来?

第二章四楼的秘密

我当然不知道,我在心里说聂老头你就不能直截了当一些,开口就告诉我吗,为啥明明我不知道还要问我,我在心里咆哮过数百遍之后,还是回答他说:“这个我不知道。”

我一时也猜不透聂老头要说什么,于是就静静地等他开口说,他沉默了好久,我看他的神色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然后他才忽然感叹出声说:“真是作孽啊。”

聂老头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反倒把我给弄迷糊了,他才告诉我说四楼早先本来是有一个冷藏库的,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因为出了那件事,所以后来四楼就被彻底荒弃了,殡仪馆内部也不再使用,只当它没有。

这个我倒是感受到一次,上回我在这里死活走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这里的诡异了,只不过倒底是因为什么这里变得这么诡异还真说不明白就里。

聂老头才说当时四楼还作为尸体的冷藏库,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殡仪馆的车稀里糊涂地拉回来了一具尸体,其实拉回来的时候也没人知道,还是后来值班的人听见冰柜里一直传出来“砰砰砰”的敲击声,所有人都以为是诈尸了,而且里头还发出痛苦的低嚎,是人的声音无疑,于是殡仪馆组织人把冷藏柜给打开,发现里面的尸体竟然在挣扎抽搐,只是他们看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几近平息了。

当时有人喊了一句说这人还没死,于是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拉出来,然后赶紧送往医院里头,只是因为冰冻的时间太长,人在半路就死了,后来通过警方联系却也找不到直系的联系人,找到个亲戚打过去才听见这个名字就给挂了电话,后来再打过去就一句话——我不认识这个人,就凶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说殡仪馆只有尸体才会运回来,这人还活着怎么就给运回来了,聂老头说他们后来也了解过情况,说是警方那边打电话过来让去运的,而且当时还有警员在场,但离奇的是后来去查,警方那边根本就没有联系过,而且也没派出过警员去处理这件事,按着当时去运送尸体的员工见到的警员模样,发现根本就没这两个人。

这事警方那边也做了调查,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进展,后来也就不了了之,被冻死的那人的尸体则被放置在了医院的冷藏库里,暂时没有运回来。

但是只是到了第二天,这尸体就忽然不见了,听见说尸体不见了,我立刻想着这尸体该不会就是在我卫生间隔间发现的那一具吧,于是整个人有些忐忑而且胡思乱想了起来。只是往下面听了之后,我才知道不是,并且是另外一个人。

聂老头说那人估计只是昏迷过去了,就被当成死人给冻死了,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这不是造孽又是什么。我问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四楼的冷藏室就不用了,聂老头说自然是因为后面因此出了别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聂老头才说后面他要说的已经涉及到了一些殡仪馆的隐秘,包括也是警方要封锁的消息,所以我听了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出去和别人说,他是因为信得过我,所以才和我说了这些。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冰担保不告诉任何人。

聂老头才继续说,这个被冻死的人叫陈申,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就惊呼出声说:“是陈申,是他!”

聂老头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反问我说我怎么认得这个人,我才说最近我梦见他好几次,而且他的钱包还在我那里,也不知道是如何放在我家里的。我这么一说反而让聂老头给吓到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

而且当听说陈申在我们小区有自己的房子之后聂老头更是惊讶到不行,他说不可能的,陈申死的时候我们小区还没有兴建计划,他怎么可能在那里买房子,我说不是在他生前,那就是死后……

但是我这话显然是吓到聂老头了,他忽然出声说:“不要乱说!”

于是这时候我才问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好端端的聂老头为什么要和我说四楼的禁忌,为什么忽然要说陈申的事。

聂老头才叹一口气说,因为最近几天,陈申开始在他的梦里出现,阴森森的站在他床头,可是等他仔细看的时候,这个人又变成了我,好几天连着都是这样,他觉得陈申的事兴许和我有关联,就想听听我有什么想法,或者我知道什么,因为在梦里他的确害怕,被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缠着就已经提心吊胆,现在有多处这样一个“人”来,怎么能受得住。

原来是这样,聂老头把之后发生的事讲完,他说自陈申的尸体不见之后,几乎每晚四楼的那个冷藏柜都会发出剧烈的敲击声和痛苦的低嚎,就像他依旧还被困在里面一样,可是当打开之后,里面却又什么都没有,完全是空的,直到有一天,打开冷藏柜之后,里面不再是空的。

聂老头说冷藏柜里的确是有了人,但却不是陈申自己,而是当晚在四楼值班的工作人员,据说那晚整栋楼都听见了敲击的声响和痛苦的低嚎,但就是没人敢去看,却不想那撞击声和低嚎已经不是陈申的,而是四楼值班的人的。

那晚之后四楼就没人敢再值班,甚至都没人愿意值班,殡仪馆也做了特殊安排,取消了值班,可是到了第二天,照样有员工被冻死在里头,一连出了两条人命,最后才导致了四楼冷藏库被废弃,四楼人去楼空彻底荒置。

原来是这样,那么既然这样说来的话,就是陈申来索命无疑了,他这样枉死必然不甘心,可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接连梦到,而且钱包也会到我手上,现在再来回想那个保安的描述,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他以为是遇见了一个富主,却不知道面对的竟然根本不是人,也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会不会被吓傻掉。

聂老头他听我说了最近的遭遇,他说那就是了,最后他还是把视线集中在了我身上,他说也不知道把我借调来殡仪馆上班是对还是不对,他总觉得自从我来了之后,殡仪馆的好多事变得更加古怪了,虽然之前这些撞邪的事也时常有,可现在发生的总和之前的不大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是有那么一种让人不安全的感觉在里头。

而接着我就听见聂老头问我说,把我借调来殡仪馆我一定有些想法吧,我有些听不懂聂老头在说什么,我来这里不是施虎他们的主意,外加那个人的想法吗,怎么现在连聂老头也是主动要借调我的?

聂老头见我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然后才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封信来推给我,他说这是刘老头给他的,我看了之后就明白了,所以他才主动和我们单位接洽将我给借调了过来。

其实听见聂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到这里上班之后,殡仪馆的高层没有一个人对我进行过怀疑,我还一直纳闷,我是通过施虎他们的关系借调过来的,而高主任和聂老头似乎对施虎和单兰金的存在讳莫如深,按理说他们不得不防着我,现在听见聂老头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最先开口的是聂老头。

第三章被迫卷入

而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以及施虎和单兰金,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三方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聂老头提出来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就成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人,这是我未曾想到过的,这也难怪聂老头和高主任会如此信任我,即便出了那么多事,聂老头和高主任都一句话没说过。

聂老头递过来的这封信,信封已经被撕开了,我将里面的信纸给拿出来,上面的确是和刘老头给我的信一样的字体,我看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当你有一天觉得殡仪馆发生的事开始无法掌控的时候,可以把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年轻人借调来上班,他会帮你。

这句话我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理解错误才放下来,问聂老头说:“刘老在信里说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我?”

聂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刘老头不知接用我的名字的来称呼我,而是要用“那个年轻人”这样的描述,而且聂老头竟然也明白了,这是不是在说聂老头和刘老头是有一些联系的,而且两个人在一起说起过我的事,所以用这个称呼并不会产生误解。

其实听到这里我大致算是明白了,怪不得高主任从来没有说过我什么,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背后的人就是聂老头,而聂老头则是受了刘老头的影响才借调了我来,这说明在背后操控全局的还是刘老头,尽管他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且是一个连尸骨都已经不在了的死人。

我将信还给聂老头,聂老头仔细地收了起来,像是很重要一样,他才又缓缓和我说,这殡仪馆外边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其实早已经混乱不堪,就像信里面说的,他觉得这些事已经无法掌控了,很可能有随时失控的风险,或者整个殡仪馆就此轰然崩塌。

聂老头用了“轰然崩塌”这个四个字来形容,却并没有用破产或者别的,就说明他想说的并不是经营不下去的这一层意思,而是指代了另一层含义,我猜测着可能是殡仪馆秘密外泄,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或者什么的吧,因为我还不了解事情的内里,所以也只能是猜测,倒底能有几分,也不大确定。

最后聂老头说了让我来的重点,他说我是被他借调来的,他其实是对我抱了期望的,他给我一张门禁卡,我可以出入殡仪馆任何地方,包括一些被列为一般员工不得涉足的地方。其实我还不知道殡仪馆里有不能涉足的地方,也可能是我刚来还不清楚其运作的缘故。

聂老头说他让我帮他暗中查一些东西,这事高主任也在做,可是却没有什么头绪,我问是什么,聂老头说他总是怀疑殡仪馆内部渗入进来了一部分异样的势力,看似没有,但是你能感觉到他们的活动,他让我帮他暗中留意着,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他说我和施虎他们关系过密,但是希望我能将这些事和他们分开,也就是他和我接触并拜托我的事不要告诉施虎他们,一言一语也不要泄露。我于是答应下来,而且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和他们提起过半个字,只是他们察觉到了多少就不好说了,加上借调的这件事,聂老头已经将他自己置身于明处,而施虎他们还处于暗处,我觉得因为这样的缘故,他们应该会探寻我和聂老头的关系。

这些也是我不能和聂老头提的,我觉得现在我对每一方都有所保留,都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完全告诉任何一方,而且随着时态的发展,相互之间隐瞒的也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只是有时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只能这样来了。

聂老头最后叮嘱我说我自己也要小心,因为他总觉得这一股潜进来的势力不像是一般人,或者就不是人,似乎和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有一些联系,这个聂老头不敢肯定,他怕误导我,只是这么随口一提,说他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所以让我不要完全信他,因为直觉有时候本身就是错的。

到了这里,我觉得我已经成了双面间谍,施虎和单兰金让我帮他们查殡仪馆内部的一些隐秘,现在聂老头又让我查内部的运作,那么那个给我一只发短信的人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但我觉得他像是无处不在一样,他帮我我总觉得是要我帮还回去的,现在还没有提出来,仅仅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阴谋的漩涡之中,而且越来越往中心地带卷进去。大约是聂老头听见我的吸气声,他说我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他会保障我的安全的,如果有时候我查到了什么不敢继续下去的话,他可以找他帮忙,说完之后他说以后每个星期一的晚上,我们就在这里碰头,之所以要选晚上,是因为晚上这里不会有人来,而且也不可能有人来。

说完之后他让我先回去,我就先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许诺毅就像是见到了新奇任务一样问我怎么样,我没说错话吧,我说没有,高主任就随便问问,况且我也不知道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许诺毅这才舒了一口气,也就没说别的什么了,之后我一直想着聂老头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他给的信息量还是很大的,虽然话没有说多少,可是潜在的信息却很多,可能有些现在我还没有留意到,需要一个特定的场景才会幡然领悟也说不定。

之后许诺毅和我说档案丢失的事,我想着档案接连丢失,会是谁做的呢,按着我知道的,我觉得难师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潜伏在殡仪馆内部的事,也不知道聂老头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的话,那么岂不是说他就是那股子异样势力的范围?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刚刚很抽象的任务,忽然就有了突破口,而且接着一连串的问号就在脑袋里打出来了,难师傅为什么能潜入殡仪馆里面,他又在那里隐藏自己的身份,如何能自由出去这里等等,里面没有人替他遮掩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和那晚我见到的人,就是那个要把我借调来的人有什么联系,而且这样一想,那晚四角游戏的光景也浮现了出来,看样子难师傅和这里牵涉的也不浅呢。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单兰金或者施虎打过来的,但是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却是我自己的号码,当时我就惊住了,因为自从树下头尸体被挖出来,手机也被找到之后,路灯下的人已经没有了,这个号码我以为也不会再打过来了。

我于是边接了电话边走到了外面,那头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的确是那个人无疑,我问他说:“你是谁?”

他却没有回答我,而是在问:“你找到了吗?”

又是这句话,我于是问找到什么,可是马上就有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些不大分明地响了起来:“咦,这手机怎么落在地上?”

然后接着就有手机被捡起来的声音,我继续听见那头的声音在说:“手机那头是在和谁通话。”

这声音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我就听见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传来了“喂,你是谁”这样的话,我知道那个人的声音已经断了,于是就挂断了电话。

第四章做局

我才将电话挂断一两分钟,另一头马上就有新的电话打了过来,却是施虎,他打过来之后问我说刚刚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对不对,我已经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就把经过和他说了,施虎说他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时间我还是去了档案室,我想从那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发现的线索,毕竟档案被偷,而且门窗都好好地关着,除了内鬼外贼进来的可能性并不大。其实我多少还是有些怀疑许诺毅的,因为现下这情形,不能太过于对人绝对信任,否则到头来吃亏的总是自己。

我在档案室里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什么,只能就此作罢,只能说偷档案的人做的很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有就是倒底他偷这些档案做什么,难道也在查那些死人不成?

这个念头划过的时候,我怎么觉得这好像就是聂老头说的那股势力在做的事,因为施虎嗯哼单兰金的话他们没必要来偷,直接通过我就能知道了。

后来找不见什么线索,在殡仪馆也没别的发现,就不多做赘述。

下午回到家之后阿婆和她儿媳妇来了,阿婆说那天因为与人约好了不能亲自来,她也觉得很不合适,所以今天是特地来看看的,我说没什么,她给我们的香已经帮了大忙。阿婆就没说什么,然后她到卫生间去看了看,到了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她有了一个皱眉的动作,这个动作并不是因为卫生间发出了奇怪的气味,而是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因为即便是那具尸体被运出来,也没有发出什么味道,阿婆问尸体怎么处理了,我说单兰金暂时将它放置在七楼了,阿婆就没说什么了,她只是问了一句说到今天为止已经三天了吧,我算了算已经快四天了,阿婆又问说单兰金有说怎么进一步处理那具尸体吗?

这个我还真没听他讲起来,而且这几天因为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这具尸体的事几乎就没有再被提起过,我说现在尸体应该还在721,并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了。

阿婆说让我带着去看看,她的意思是说尸体总不能长久地放在那里,而且从那天单兰金手腕上的那道痕迹来看,对方可是个狠角色,稍不留意会要了命去的,他说我们怎么这么大意。

我听阿婆这样说也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这才带了阿婆到七楼,打开门之后将整个721找了一遍却愣是没看见尸体在哪儿,阿婆看了之后说她能感觉到有那种很急残留的气味,可是尸体却并不在这里,应该是被人给转移了。

我见没有,于是给单兰金打了电话过去,阿婆却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电话接通,我才说了这事,单兰金才和我说他没来得及和我说,尸体他已经运走了现在被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危及到我的安全,让我放心,我问放在了哪里,单兰金只是说之后再和我说,就没了下文。

这事我还真有些惊讶,而且十四号不知情,单兰金甚至都没说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尸体。我挂断电话和阿婆说了,他似乎早已经猜想到了一样,和我说既然搬走了那就好,他害怕出什么乱子,看来是有些多虑了。

之后他说这721气味怪异,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免得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来。重新回到楼上,阿婆说我家里的确比之前清净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都没有了,我也可以安心住在里头,不要有杂念。

听见阿婆这样说,我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毕竟能够摆脱那些东西的纠缠,还是很让人值得高兴的。最后阿婆说既然事情已经了了,她就先走了,我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她。

送走了阿婆,我只觉得连日的奔波有些累,于是就靠在沙发上,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没有睡着,就觉得寐了那么一会儿,期间我似乎觉得身边站了个人,而且自己也是这么清醒过来的,但是眼睛睁开之后屋子里依旧只是我一个,并没有别人。

之后我从沙发上起身,打开了电视来打发时间,又从房间里拿了电脑出来,查了一些关于殡仪馆的历史,也没什么发现,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广告样子的东西,翻了一会儿觉得没心思,就把电脑放一旁了。

大概是晚上些的时候,施虎和单兰金就都过来了,他们齐齐出现在我家门口,让我一点预兆都没有,然后他们才告诉我他们已经搬过来了,我今天去上班的时间他们已经将十二楼给整理了一下,添置了一些家具。

我说他们的速度好迅速,才说要搬就搬过来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单兰金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原样,之前那种迷惑的神情已经彻底没有,又变得和平时无疑。

而施虎和单兰金当然不只是来和我说和我成了上下层的,进来之后单兰金问我说早些的时候阿婆来过了,我就把经过给说了一遍,之后单兰金就起身四处看,我不明白单兰金的举动,施虎说随便他去。

我看着单兰金的动作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有些疑惑和不解,施虎却没有管单兰金,而是和我说他已经将缠在身上的那东西给驱走了,让我猜猜看是什么东西缠着他。我说我想不出来,难道是人偶,施虎却摇摇头说,是有人种给他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他和难师傅接触最为频繁,这东西多半就是难师傅种在他身上的。

说完施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片小纸人,这个小纸人我见过,我身上也出现过,而我记得这明明是乔杰放在我身上的,可是施虎却说,要说是难师傅也不无可能,因为那段时间他也在殡仪馆,在我不注意,或者去动乔杰给我放这东西很简单。

听见“驱动乔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有些愣,施虎说难师傅会这些门道,驱使一两个这样的东西又能算什么。只是如果真是这样说的话,乔杰是被难师傅驱使,那么乔杰又要置我于死地,这不是在说是难师傅要置我于死地吗?

可是这和难师傅的行为不大相符啊,有些矛盾的味道。

正在我和施虎说着这茬的时候,忽然单兰金说找到了,然后就只看见他从窗帘之间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纸人来,我心里明白了一些,施虎和我说这个小纸人的来历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下午的时候阿婆也才来过,这也太巧合了一些。

接着单兰金又问我阿婆走后我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被这么一提,刚刚在沙发上假寐的那一会儿还真是有些异样,那种有人站在身边的感觉非常真实,听见我这样说,单兰金说那就是了,于是他立刻将这个小纸人和施虎的那一个一起烧了。

就连施虎也说现在他们也有些搞不懂难师傅和阿婆的立场,他们一边在帮我们,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在害我们,他们像是在做着矛盾的事,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我也是有些惊的,因为我觉得难师傅也好还是阿婆也好,是不会害我的,他们明明还帮我驱走了一直缠在身上的东西,可现在这样又是在唱哪一出?

我深入地想了想,我们与阿婆的认识似乎也颇为巧合和奇妙,而且她对于我家的东西态度一直都很暧昧,从不说明,也不完全驱走,可是看上去又是真在帮我,这让我不禁糊涂了,倒底他和难师傅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来着的。

第五章又是一桩命案

最后我终于不知道那具尸体被单兰金搬到了哪里,他究竟是什么人,以及和我们去过的那个祠堂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单兰金还是施虎都没有再吐露过半个字。

施虎和单兰金走后的那一夜,我总是听见整个屋子里有水滴的声音,像是水龙头没有拧紧水一滴滴地落下来的那样。而且就连梦里都是这样的声音。而且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寻找这个水滴的声音,可是却跑到了小区最里面的小树林里,有一个直觉说谁的源头就在那地底下,于是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了一把小锄头就开始挖。

挖下去半米来深的时候,在梦里我已经压根不记得自己挖这个是为了什么了,但是我的确挖到了东西,却是一个箱子,我于是就把箱子挖开,丢掉锄头把箱子给打开了,我看见箱子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应该说是蜷缩着一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陈申。

就在认出他的时候,我忽然就惊醒了过来,我看了看电子钟,又是3:33,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果真听见从客厅那边传来“叮咚叮咚”的水滴声,我于是就起身去看,在这种寂静的夜里,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扰人清净,更不要说是这种有规律的而且近似于催眠的声音了。

我本以为水滴声会是从厨房或者是卫生间的水龙头里滴落出来的,可是到了客厅里才发现,水滴的声音竟然是从饮水机里发出来的,原本好好的饮水机冷水水龙头,现在正一滴一滴地往外滴水,我看了看地上,才发现底下已经流了好大一滩。

我于是旋了旋水龙头,基本上没什么用,我见也不会好,为了不让它滴水,于是就把水桶给放了下来,又把里面残余的水给接干了,反正这水我也没在喝了,只是一直这样放着。

弄好之后我才又回去睡觉,哪知道回到房间里才躺下,那水滴声又传了来,我听了一会儿,还是刚刚那一模一样的声音,我狐疑地起身又去看,却看见水桶好端端地立在饮水机上,而饮水机的冷水水龙头还在滴水。

我当即就愣住了,这水桶自己长了腿不成,我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恐怕是屋子里又招惹来了什么东西,于是我壮着胆子到了饮水机前,这回我将水桶卸下来,直接抱到了厨房洗碗的水槽里,将水全给倒掉了,包括饮水机里残留的水也接了全部倒掉。

昨晚这些之后,我将水桶放在了饮水机边上,这才回房间继续睡了,之后就一觉睡下去直到闹钟响,我这才起来。但当我到了客厅里之后,只见客厅里满满的都是水,就像是着了水灾一样,我无法只能拿拖把来将水给拖干,同时很是纳闷,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我将水迹都拖干之后,这才又去洗漱等等的,只是做着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想着这些水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也没有见有其他异常的情况,就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去上班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这水滴的声音听多了,在车上我脑袋里一直都是这种水滴声,好像声音就在耳旁一样,弄得我有些疑神疑鬼的,还想着是不是车里什么地方漏水了还是怎么的。

更重要的是,平时天天都走而且都没有任何状况的路,今天兴许是一直受到身旁声音的干扰,差点撞到行人,那行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来冒出来的,忽然就窜到了车子前头,要不是我刹车踩得及时,恐怕就直直撞上去了。

一路上我就是这样到了殡仪馆,而且到了殡仪馆之后这声音更甚,就像是一路尾随着我一样,就连到了办公室都是这个声音,而办公室里根本就没有水龙头这样的东西,可我就是听见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弄得我有些神神经经的,就连许诺毅都看出不一样来了,他问我就是转头看,在看什么,他说我不要吓他,这办公室里除了我俩根本就没有别的人,我该不会是看见了另外的人吧。我说他想哪去了,然后告诉他说我就是晚上没睡好,没精神。

许诺毅才说要注意身体,多休息才好,我客套的回应了,觉得在办公室也是疑神疑鬼的,于是就说我到档案室去一下,也许换个地方会好一些。

到了档案室里这声音总算是没跟着了,我就漫无目的的在里面游荡着,在走到一排档案架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份档案袋有些不大一样,于是拿起来看了下,发现不是殡仪馆专用的档案袋,我将它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两盘光碟,而且上面还用马克笔标了1和2这样的记号。

我一时也没明白这是什么,又看了看档案袋里面还有什么,里头除了这两盘光盘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我更加疑惑起来,想着这绝对不是殡仪馆送进来的,应该是另外有人放在这里的,于是我将光盘连同档案袋都拿了出来。

许诺毅见我拿了东西出来,问我是什么,我顺便问他说这东西是他放进去的吗,他看了之后也说殡仪馆用的都是专用的档案袋,他怎么会放这样的东西进去。说着他就说要不放了看看,我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就没有阻止他,于是他拿了标着1的那一盘插进了光驱里头点开。

但是点开之后的画面完全是漆黑一片的,什么都没有,可让人觉得反常的是,许诺毅却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一样。我以为是我没看出来,于是又仔细看了屏幕,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问许诺毅说他看出什么来了。

而许诺毅却没有回答我,我疑惑地看着他,但是马上我就见他忽然点了鼠标退出了视频,然后说:“不看了,好无聊。”

说完他就把光盘推出来拿给我,一边递给我一边说:“真是无聊的东西。”

我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觉得他神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就试着问他说看见了什么,哪知道他却没好气地说他出去外面一下,然后就出去了,只剩下我一脸不解地站在里面。

我疑惑地看了看这盘光盘,明明什么内容都没有,可是许诺毅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奇怪,我于是就到了自己的工作电脑前,将光盘插进去,可是光盘还没放进去,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惊呼声。

我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往走廊上出来,只见外面很多人趴在窗子上往下看,我到了窗子边,只见楼下躺着一个人,不是许诺毅又是谁。我们的办公室在五楼,他这样跳了下去不死也是重伤,可是整个楼层的人却都只是这样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下去。

我正要抽回身子打算下去的时候,忽然看见四楼也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往下看,而且他往上面扭过了头来,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杰,而他还朝我露出了笑容,好像是在告诉我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一样。

很快殡仪馆的高层就封锁了楼下,而且很快警方也就到了,许诺毅因为是头朝下跳下去的,所以当场就死了,而在我看见乔杰的时候,我就将在档案室找到的光盘给藏了起来,因为我觉得许诺毅的死绝对和看了那盘光盘有关,我必须藏起来。

第六章古怪的光盘

还有就是,我又和一桩命案扯上了关系,五楼没有监控,当时也没有第二个人在场,许诺毅忽然就这么跳了下去,我理所当然地又成了第一嫌疑人。于是当警方的人看见我的时候,都带着疑惑的眼神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说,怎么又是这个人,他怎么又和命案扯上关系了。

之后带头的那人知趣地说,这事还是通知单副来解决吧,于是电话就打给了单兰金。

所以当单兰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那眼神去似乎是再问我:“说吧,这回又是怎么把人家给害死了。”

我第一回觉得我这个嫌疑人中的VIP的确不是盖的,每次的命案我都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嫌疑人,而且最后都会成功洗脱嫌疑,我在想的是,这样次数多了,别人还会不会再信这些事和我没有半点联系。

这件事高主任是第一个出来替我担保的,他估计是得了聂老头的授权来保我,他说他相信我不会做这样的事,况且许诺毅是自杀,无缘无故地把罪名安在我头上也不合适。单兰金回答他说他们会考虑的,之后高主任看了我一眼,就没再说什么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许诺毅就是我害死的,只是这话我不能和单兰金之外的人说,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这里头看似是一个局,又似乎不是,一切都要灯看了光盘里面倒底是什么内容才能决定。

因为当时看见的人很多,殡仪馆的很多同事都说许诺毅走在走廊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忽然就扑到窗子边上跳了下去,这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谁都没有防备。而且在殡仪馆工作的这些人,都把许诺毅的死归咎到殡仪馆的邪乎上,却没有人怀疑过我,而且还有人来安慰我说不要吓着,在殡仪馆工作就是这样无常,你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是自己了,要不是为了讨生活加上一些侥幸心理,谁会在这里干呢。

他们说的越真诚,我就越觉得内疚。警方这边则例行公事地做了调查和笔录,因为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就暂时定为自杀,他们就回去了。

直到下午我下班回家,单兰金才来了我家里,施虎没有来,单兰金说他继续去查龚定海的事去了,还没回来。

单兰金仔细问我是怎回事,许诺毅好生生地怎么就从楼上跳下去了,我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他听见这事和乔杰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有两盘光盘,就问我光盘我带回来了没有。我把光盘拿出来,单兰金借了我的电脑来放,而且放的也是第一盘。

在他放的时候,我提醒他说小心,许诺毅就是看了之后忽然就跳楼了,单兰金说没事,他不会像许诺毅那样的。于是单兰金把光盘插进去点开,但奇怪的是,我还是看见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而看单兰金的样子,和许诺毅看的时候模样有些相似,只是他一直把光盘给看完,并没有出现许诺毅那样忽然不看的了的状况。

直到看完了之后,我看见单兰金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还在发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喊了他一声,他倒果真如他所说,并没有像许诺毅那样,只是被我喊了一声就回过了神来,只是他回过神来之后神情却依旧有些迷糊的样子,和上回他从祠堂那里回来的神情几乎一样。

我试着问他说:“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单兰金却依旧是那样的神情,嘴上吐出了几个字说:“你看见了吗?”

我问:“看见了什么?”

几乎是在我问出的那一刹那,单兰金忽然回过了神来,好像现在他才彻底清新过来一样,之前不过是梦中梦那样醒过来了一层而已。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可是他们却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一样,这着实让我诧异,我问他说他倒底看见什么了。

彻底回过神来的单兰金又变成了那样看不出心思的神情,他听见我问,却反问我说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是一片黑屏,单兰金说:“那就是一片黑屏。”

我被单兰金的这句话弄得一愣,还要再继续问下去,单兰金说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他先回去了,而且走的时候他还带走了这两盘光盘,他说光盘放在我这里不安全,先放在他那里。

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就随他了,只是我觉得他神情古怪,有些不大放心,就说我送他出去吧。于是我送他到楼道口,他上去了,我依旧有些不放心,生怕他像许诺毅那样,忽然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而且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可是为什么不告我呢,而且为什么许诺毅和单兰金都能看见,偏偏我就什么都看不到,这是什么道理。

我觉得这就是单兰金和施虎的不同,施虎不像单兰金这么能闷,一般只要不是绝密的事,他都会告诉我,而单兰金不一样,他一般不喜欢说话,就连带着不喜欢说事,即便发现什么也从来不会说,就是一个人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通过施虎才知道的,有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可单兰金他就是不说。

另外我也是着实有些不放心,就给施虎打了电话,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说他还在上回我们去的荒地那边查线索没有回来,这时候天斗已经黑了,我说怎么这时候了还没有回来,那边天黑之后就古里古怪的,我让他要小心一些。施虎说之所以到这么晚,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他怕线索断了,所以就一直到了现在,听施虎的话音有些收获,他说等回来了再详细和我说,包括单兰金的事。

施虎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事了,因为我在十一楼,他们住十二楼,所以他先来了我这里,进门之后我问他查出些什么来了,施虎说他查到龚定海的坟为什么会在那里了,龚定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最后也是死于非命,尸体是刘老头帮他入殓的,那块地方是刘老头帮他买的坟地,所以他会葬在那里,这也是为什么周围村子的人都不知道的原因。

只是刘老头为什么要把龚定海埋在那里,却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得了这些线索依然算是不小的进展。我问说死于非命,那是个什么死法,施虎说自杀,据说是自己勒死了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的神色有些闪烁,我觉得他好像在隐瞒什么,而且听见是吊死,我心里一个咯噔,马上就浮现出了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

施虎接着递给我一张照片,说我自己看吧,这是龚定海吊死之后拍到的鉴定照片。

我拿过来一看,不是那个吊死的中年男人又是谁,可能是龚定海不显老的原因,所以看上去也才五十左右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已经六十的人。

我拿着照片问施虎,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施虎说他回来之后去警局的档案室翻了陈年的卷宗,在卷宗里找到了这张照片,而且他也将卷宗给带了回来。

我说有卷宗的话那么龚定海的出身住址等等的一些细节就能知道的详详细细了,施虎点头说是。可是马上我想到了另一点,那就是他的骨灰,如果从我沙发里找到的骨灰盒布鞋是他的,那么那座坟里埋着的又是谁,想到这点之后,我才看着施虎说:“龚定海的坟莫不是一座空坟?”

第七章人心险恶

施虎说这个猜测需要将坟给挖开了看才知道,只是要挖坟的话需要有一些手续,其实倒也不难办,左右龚定海的坟都是没人认的,就是怕挖之前没人认,挖了之后就有人来闹,毕竟他们现在是顶着警局的名头在做事,不能瞎来。

施虎说的倒也是,而且这是不是空坟,对于线索的推进很大,我说要不施虎想想办法,施虎说这个自然,只是要麻烦一些。至于卷宗,施虎暂时没有给我看,因为我毕竟不是警局的人,而且这东西属于内部机密,所以他就拿回去了。

只是在说到单兰金的时候,我把今天的事都和他说了,施虎也惊讶说有这么反常,只是因为看了光盘的原因,我点头说是,问题是我自己却愣是什么都看不到,完全是一片黑屏。师叔说他会留心着单兰金的,而且施虎自己也和我说单兰金从祠堂那里回来之后是有些怪,只是他问了也什么都不说,以往有什么事单兰金即便和别人不说,但和施虎总是会说一些的,可这一回他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过,施虎说单兰金肯定是遇见了什么。

再之后施虎就回去了,他说光盘的事他也会留心着,我就不用担心了,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两张光盘会出事。

第二天大早上才起来,就听见楼下乱糟糟的,人来人往的,比平时热闹了不少,我趴在窗子口看了看,只见下头车来车往,好像都是往小区里头去的,我不明所以,平时这个点虽说是上班时间,可是也没见这么多人一起走啊,更何况这上班也是往外走,怎么都往里面赶。

直到我看见有警车进来了,我这才知道这是又出事了,只是这种热闹现在我不爱看了,反而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被当了这么多回的嫌疑人,的确是怕了。

单兰金和施虎知道下去了没有,好像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我之后也就没管,弄好了下去上班,到门口的时候问了门禁说这是怎么了,警车都来了,门禁这才和我说,小区里又出人命了,我听了果然是这样,问说是怎么一回事。

门禁才和我说,早上有住户起来晨练,经过小树林的时候看见里头有东西被刨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刨的,露出一角箱子来,这人好奇就上前去看了看,见是个箱子就往外拉了拉,打开了一条缝来看里头是什么,哪知道却看见一双眼睛从箱子里头也在看他,当即把他吓得,后来确定了竟是一具尸体被装在箱子里头,立刻就报了警,那人魂儿都快吓飞了。

门禁边说着边感叹,说这已经是小区里的第三茬命案了,他和我说:“你说这小区是不是撞邪了,怎么老死人,我们都合计着要不要在这继续干了,夜里谁还敢值班巡夜来着。”

我听了就开车直接去上班了,只是心里面压根就平静不下来,这不正是我梦里梦见的情形吗,只是当时以为是个梦,就没怎么在意,想不到还真埋着个箱子,还真有一具尸体,如果按着梦里的情形的,那不就是陈申的,而且聂老头说过陈申的尸体不见了,是被埋在了小树林里?

但我觉得在真正的事情明了之前,这事我还不敢下结论,只是按照门禁的说法,似乎箱子里的尸体还是完整的,也就是说陈申的尸体失踪了这么多年,而且就埋在小树林里,可是却丝毫没有腐烂,这也算是离奇的一件事了。

到了殡仪馆上班我几乎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又加上许诺毅昨天跳楼身亡了,他家里人今天一直在和高主任他们商量赔偿的事儿,而且一直商量不下来,因为他家里人就压根不接受警方自杀的认定,他们一口咬定许诺毅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上了一早上班就忽然跳楼了。

这事我也是听其他同事讲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借着这事提醒我自己也小心一些,毕竟我和许诺毅是在同一个部门,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回发生了。我只能客套地回应他们的好心,却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后一个人在办公室上班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昨天还是同事,今天就成了要处理的资料,要制作他的入馆档案,心里还是有些五味陈杂,感慨良多。

只是许诺毅的死与整件事情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因为陈申尸体的出现,还惊动了聂老头,只是他没有直接见我,而是高主任来办公室找了我一趟,他问我知不知道陈申尸体已经被挖出来的事情,我说早上出来的时候是听门禁说了一两句,可是不是陈申就不知道了。

高主任才告诉我说已经确认了,就是陈申无疑,而且尸体的那模样就像一只被冷藏这一样,丝毫都没有坏,我说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埋在土里头,箱子充其量只是和棺材一样的道理,怎么尸体就不会坏呢。

高主任似乎对陈申的事也颇为忌讳,他只是我和我说,据说只要是怨气足够重,尸体就不会腐烂,反而会一直保持着原样,直到怨气消散为止。我有些将信将疑,可是高主任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陈申的怨气的确是已经到了那地步,就指望着这回他不要再回来殡仪馆害人就好。

听高主任的意思他也是很信这些东西,也在暗示说殡仪馆的这些事的确是灵异事件无疑。高主任走后我就更有些坐立不安了,因为陈申求救的声音,他的怨气如此之重,那又为什么要和我求救,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他的丝毫怨气?

直到下午下班我都一直在琢磨这事,回到小区的时候陈申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是殡仪馆并没有收到尸体入馆的事项,应该是没有运到殡仪馆,我想着即便是运到殡仪馆来殡仪馆也不敢收吧,毕竟陈申的尸体曾经闹出这么大风波来,再收进来,万一出了同样的事那又咋办?

而且我下班回来之后,几乎整个小区都在议论这事,更是将此前在树下挖出来的尸骸和鲁飞的死联系在一起,传的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说是树下的尸体是鲁飞埋进去的,陈申也是鲁飞害死的,最后冤魂索命,所以才被害了命去。

说实话我听了这传言多少有些愤怒,因为人心竟然已经可以坏到如此地步,而且小区里的大多都是有正经工作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素质竟然也如此低劣,是我始料不及的,但是愤怒归愤怒,你也不可能和他们去争辩,更何况和心思坏到这样的人去争辩,即便赢了又能有什么意思,和这种人争辩,从你决定争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一句话来,疯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咬一口回来,你总不能连疯狗也去咬吧。

况且有些人活着除了嚼舌根本也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而且大多数人又是不明真相的观众,被这些人添油加醋的以讹传讹这么一传,瞬间就被误导了,也更证实了这一小部分人的可恶。

听见这么恶毒的传言我也没心思和这些人再去打探这件事的原委,想着还是问了施虎他们才能知道真正的经过了。只是今天一天他们两个人就像一齐失踪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半点音讯,本来我打算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的,可是又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插一腿也不好,就没打。

第八章箱子

只是我还听见另一个传言颇值得耐人寻味,说是鲁飞也好,还是树底下挖出来的尸体,还是陈申的尸体,其实都是有人在做局,他说不信看着吧,小区里还要出命案,目的肯定是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上,只要这个人死了,或者这件事了了,这小区也就太平了。

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禁多看了说这话的那两个人一眼,只是小区里住户太多,也不能全都认识,也只是简单记住他们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罢了。

回去之后让我意外的是,家里的门竟是开着的,我想是不是单兰金或者施虎在里头,哪知道进去一看,屋子里根本没人,只见我梦里梦见的陈申拖着的大箱子就正正的放在客厅里,异常地显眼。

我于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沙发上,然后才蹲下身子来看这个箱子,想着该不会是陈申的尸体在里头吧,可想想又不是,陈申的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又想着陈申一直都要我救救他,估计也不会害我。

在这样的念头驱使下,我打开了箱子,只是在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我还是看见了一具尸体躺在箱子里头,只是不是陈申的,而是难师傅的!

在看见难师傅尸体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我的心情,是震惊,难过,恐惧还是空白。因为难师傅忽然就以这样一个死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了,而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箱子上挂着一个铭牌,上面写着一个日期,是死者死亡的日期,只是当我看见这个人气之后就更加五味陈杂,甚至是有些脊背发凉了。

因为这个日期正是难师傅替我驱邪之后自己上身失踪的日子,而再之后难师傅被找到,被关押在拘留室等等的一系列事件,都是难师傅死后的事,也就是说,自那之后,我看见的难师傅,都是一个亡魂。

这种后怕就像是一团团的蚂蚁簌簌爬在身上的感觉,我看着箱子里的尸体,只觉得门外像是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一样,我于是立刻转过头去,不过是我疑神疑鬼罢了。

我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很久,像是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小孩一样,而且一幕幕场景逐渐和一些想法相互串联起来,接着我开始意识到阿婆的有些举动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捉摸,就比如他给我的那个三色小纸人,为什么要我给难师傅,为什么给了难师傅之后,难师傅就忽然从拘留室不见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难师傅已经死了,阿婆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一直瞒着我们没有说。

到了这里,我觉得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当面问阿婆,包括出现在我口袋里和家里的小纸人片,我身上的可能是乔杰放给我的,也可能是难师傅放给我的,但是既然乔杰和难师傅都是亡魂,那总要有一个控制这些亡魂的人,可我除了阿婆,想不到别人。

我这时候又想起了阿婆家里的那面镜子,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看见的时候那么惊,除了觉得镜子里头的那个人好像不是自己之外,我才想到当时难师傅就在我身边的,可是镜子里分明没有他。

包括难师傅为什么会在殡仪馆没人发觉,恐怕他的尸体就被放置在殡仪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或者仅仅是我不知道而已。

这些念头和影像一个个划过脑海之后,我忽然将箱子给合上,然后就拿了钥匙往外面赶。

我开着车一路往阿婆家去,一路上我面上平静,可是心里却波涛汹涌,一时一刻都平静不下来,而且一个个的念头就像是一座座火山一样蓄势待发,更想到他们替我驱邪的那个场景,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变味了起来,那个苏芮的亡魂,真的是随着稻草人的烧掉而被彻底驱散掉了吗,而不是重新被阿婆拘了起来,用作了另外的用途?

我一直到了阿婆家,让人意外的是,纸钱铺是她儿媳妇守着的,我进去还没出声,她就和我说阿婆在里面的堂屋等我,我反倒有些惊讶,说她知道我会来,她儿媳妇只说我快进去吧。

我于是穿过小院,走进院子的时候只看见院子里林立着很多那晚我见过的那种稻草人,我走到屋檐下,隐隐看见阿婆坐在堂屋里头,而我则正正对着那面黑沉沉的镜子,看见里面自己的影像的时候,我只觉得那不是自己,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一扫而空,我没有再去看镜子,而是走近了堂屋里,阿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来了。”

阿婆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我站在堂屋中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坐在藤椅上的阿婆,她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平时的那种慈祥,却也没有恶人般的可恶。

她看了我一眼,说不要站着,坐下来说话。

我于是在她对面坐下,将难师傅已经死去的事问了一遍,阿婆却说,从我和老妈第一次进到她纸钱铺的时候,她就知道难师傅估计是挺不过这一关了,只是她依旧抱了念想拒绝了我们,哪知道我们去了一遭,还是又折了回来,说明命中带的,怎么逃也逃不掉,这是命。

我看着阿婆,却是无声的疑问,阿婆说因为她看见了我和老妈身上的阴影,他一直说那是阴影,可是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她看见的黑影是难师傅,只有将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黑影缠在别人身上,而预示着他会因为这个人或者和这个人有关的某件事而死去。

我听了反倒是愣住了,阿婆说难以改变的事,终究是要变成现实的,无论你想怎么去改变,越想要改,却发现牵连的人就越多,死的也越多。阿婆说这个道理在他的丈夫和儿子相继死去之后,她就明白了,她说当时他的丈夫就是因为这样,她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去改变,可以救他,可是却没想到本来只是他丈夫的死亡却变成了他家里两个至亲的人的离开,他的儿子成了陪葬品。

说着她给我递过来一张她儿子的照片,说她儿子死的时候,才四十岁。我本能地将照片接过来,但是照片接过来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这个人我见过,他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广福路说是被我的车子撞到的那具冰冻尸体,也就是后来引着我在广福路荒地去见一个人的那个人,也同时在殡仪馆的楼顶救了我一命的人。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怎么是他!”

阿婆却早已知道我认识他,看见我的表情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丝毫的惊讶,我才看着阿婆说,她早就知道。

阿婆说她知道难师傅的事不可为,于是就顺其自然,但是她也没有打算帮我,只想着命中有的了结了,就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但是有一天晚上,她梦见了她儿子,也可以说是她儿子给她托梦,让她帮帮我。

没有原因,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一句话,阿婆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于是听从了她儿子的话,事后我和老妈来求她帮忙,她就没有再拒绝,这也是她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帮我的原因。

听见阿婆这样说,我来时候的疑虑终于彻底打消,因为从她儿子在殡仪馆天台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是来害我的,他一直出现在我身边,是想告诉我什么。

而阿婆说,她儿子的名字叫难青。

第九章幕后小丑

既然这样说来的话,阿婆就不可能会害我们了,只是关于难师傅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难师傅在做一些让人感觉很危险的事。阿婆听了之后说我误会她了,她不会做这种拘人亡魂的事,这种事损阴德的,他已经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想在害身边的人。

既然不是阿婆的话,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可是暂时我根本无法想到这个人是谁,阿婆说,据说那个人叫小丑,因为有几次与他听见难师傅是这么描述他的。

小丑这个名字我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记忆追溯了之后,好似是我第一次因为高主任委托我去值班,在409里面遇见的那个人,具体的我不怎么记得清了,想到这里,果真难师傅和殡仪馆的这一伙有联系,那么这是不是也在说乔杰也是他们一伙的,那么按照乔杰做的这些事来看,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置我于死地?

但是怎么想怎么矛盾,既然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好几次他还要发短信救我于危难之中,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的样子。

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里转瞬即逝,既然最后阿婆已经说明白了,我问起了关于那个小纸人片的事,我想知道为什么阿婆要在我家留下那样一个纸人,阿婆却说她没有留下这东西,接着她具体问了我关于这个小纸人片的究竟,我说了之后,阿婆说糟了,我问什么糟了,阿婆才说恐怕那个乔杰已经跟到我家里去了。

听见阿婆这样说,我顿时也是心上一紧,而且莫名的有些害怕。阿婆说听我的描述,乔杰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问题的症结是在他为什么非要弄死我,再有就是他是怎么跟去到我家的,阿婆说但凡这种恶灵跟家宅里去,总要有个可以附身的地方,这样看来我家里是被人做了手脚了,应该又被放了什么东西,只是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而且更有趣的是,乔杰的克星却正是难青,当我说起这一茬的时候,连阿婆也深感意外,他说他并不认识这个叫乔杰的人,而且难青在世的时候也从没有提起过这个人来,怎么乔杰会无缘无故惧怕他来,这事就像是为什么他要害我一样蹊跷。

我说这恐怕是和难青的死亡有关系了吧,问起难青的死因,阿婆脸色微微有一些变,我看她并不想多说的样子,似乎极不愿意提起,而且这事还牵扯到她丈夫的死因,所以一下子想起这样的伤心事,任谁也会有些脸色不好。

我觉得这事我追问总是不好,还是要阿婆自己愿意和我说了才行。之后阿婆说要不她和我去家里一趟,帮我看看倒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把乔杰给引了进去。阿婆说这真是我命里有人帮,乔杰还没来得及作怪我就来找了她,否则不用出三日,我必然会像先前那些无缘无故死掉的人一样下场,因为像乔杰这种要置人于死地的恶灵,是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的。

之后阿婆就和我一起来了家里,回到家的时候箱子还在,而且难师傅的尸体也还在,完全没有被动过,阿婆看了箱子,也看了难师傅的尸体,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样,我怕阿婆有什么,她却还是早先的那句老话,说她是土埋到了脖子的人,生死见得太多,无论你贫贱富贵,最后都会有一死,所以即便难师傅是她的亲侄子,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这不过是生死的规律罢了。

阿婆对生死的看透我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于是也不再说别的,阿婆问我说这个箱子怎么出现的,对于陈申的事阿婆不是很关心,说既然不是害我的,就不会给乔杰可乘之机。

于是她仔细地在整个家里观察,最后却把视线停留在了卫生间,我记得卫生间里她已经看过一回,就在昨天的时候才来看过,只是这一会他却和我说卫生间里似乎和昨天她看得时候有些不一样。

于是他进去到里面,因为镜子后面的墙被拆了还没有补上,所以里面看着很烂,而且呐夹层黑洞洞的,看着也是有些瘆人,这个卫生间我基本都不怎么用了,而是用了另外一个。阿婆在夹层里看了一阵,然后指着黑洞洞的地方说,那里似乎有什么。

至于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依着阿婆指的地方摸进去,还果真在木炭之间摸到了什么,可是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块碎瓷片。我拿给阿婆看,阿婆看了看说,就是这东西,他能感到上面沉沉的戾气,然后阿婆转了头,她儿媳妇就拿了一个布包过来,阿婆将碎瓷片装进布包里面,说这暂时是什么东西她也还不敢确认,但绝对不是普通东西,她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要等他回去做了对比才能下结论。

我说这样就可以了么,阿婆说完成了一半,然后她儿媳妇在夹层里点了三炷线香,问我说那个紫铜香炉还在吗,我这才想起这个紫铜香炉还没有还给阿婆,我说还在,于是将紫铜香炉给拿了出来,阿婆拿了一袋香面给我说,我把香面用香草点了放在里头,不要让香熄了,就基本上没事了,最起码乔杰在这个屋子里就无法作祟了。

阿婆说也是发现的早,要是迟些恐怕我也不能站在这儿和她们说话,或者是还自己开车去找她们了。

之后我照着阿婆说的将香点了,把紫铜香炉放在了里头。至于难师傅的尸体,阿婆说本来他作为他的亲二婶是要过问一下的,可是现在难师傅涉及到一些案子,就由警方那边处理吧,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至于难师傅媳妇那里,她让我不用担心,她会说服她的。

在阿婆的授意之下,我给施虎打了电话,施虎听了说他一会儿就来,我告诉他我先送阿婆回去,个把小时就回来。于是我送阿婆回到了她家里,自己又开车回来,回来之后给施虎打了电话,施虎已经回来了,而且单兰金也下来了,见到我客厅里的这个箱子,他说白天才处理了装陈申尸体的箱子,现在我又弄出一个来,我说这事恐怕和陈申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还得细细查才行。

最后难师傅的尸体被送往了殡仪馆,至于难师傅之前尸体可能就在殡仪馆的事我忍住了口没有说,并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这么一说的话我手机里短息的事就会暴露,施虎和单兰金都是十分聪明的人,有些事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下面的就瞒不住了,只会越撕越大。

所以这事我就装糊涂了,尸体是施虎负责送过去的,他和那边有接洽,我就没有参与进去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单兰金在,我试着问单兰金说他看了第二盘光碟没有,单兰金摇头说还没有看,他这时候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好像根本也就没有什么一样。

我就没有再问下去,但是单兰金和我说施虎看了第一盘光碟,我听见单兰金开口这样说,心就悬了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结果一样,但是单兰金却说施虎和我看到的是一样,只是一片黑屏,什么都没有。

说完单兰金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你们是一样的人。”

我反倒有些不能明白单兰金这话的意思来,他说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看第二碟,只是他觉得我和施虎都应该看看,或许能有所发现,或许就是和第一盘一样,什么也不会有。

第十章索命

我有些不大明白单兰金说这话的意思,好像自从去了祠堂,特别是又看了这盘光盘之后,他就感慨颇多,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而且听他的话音,他的确是看到了什么来,我问他倒底看见了什么,他却直说是看到了该看到的而已,其余的就再不愿意说了。

我再一次感觉他的不一样来,这种不一样自从他回来之后已经出现的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个忽然回来的单兰金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单兰金。

我心里开始逐渐存了这个疑影儿,而且越来越重,有时候我甚至开始刻意地留意单兰金的一举一动,看有没有哪里反常或者是陌生的地方,以便找出什么不对劲来。只是我觉得自己可能观察力不够,根本就看不出来。

后来我和施虎也落实过这个事情,施虎说他的确看了第一碟光盘,正如单兰金所说,他看见的也是一片黑屏,而且不单单是第一碟,第二碟他也看了,也是和第一碟一样的情形,依旧是一片黑屏,所以他也很纳闷,为什么单兰金就会看出什么来,而且是看到了什么,单兰金总不愿意说,而且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问了几次他也不敢再追问了。

最后单兰金将这两碟光盘还给了我,他说还是我留着这东西更好一些,我问他他看完了,他点头说都看了,但是对内容还是只字未提,临了了他叮嘱我说这光盘就不要给其他的人看了,免得生出一些无端的事端来。

其实我也看了这两碟,只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两盘都是黑漆漆的黑屏,根本什么都没看到,最后无法,我只能将它们给收了起来。我在殡仪馆上班的时候仔细留心了这东西倒底是怎么来的,而且也留意着封皮的样式等等的,可依旧毫无收获。最后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档案袋是怎么出现在档案室的——凭空!

之后的时间,单兰金和施虎虽然就住在我楼上,可是我们却甚少见面,就连上下班都基本上不会遇见,主要还是工作时间上的差异,他们那边有了什么进展我也不得而知,而且这一段时间我得到了短暂的平静,没有恶梦,也没有屋子里的东西骚扰我,更没有一些离奇的事发生,当然也自然不会有乔杰来害我。

这种平静持续了一个星期,在一个周天的早晨,直到又一桩命案在小区里出现,这次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和我说陈申事情的那个保安,就是说帮陈申搬过箱子的那个人。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只是和他住一起的保安说他半夜里出去就没有再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

后来监控他们没有看到就被警方给拿走了,这个监控我通过施虎这边看过,只是画面感太过于诡异,让我始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而且他的死无疑是和陈申有关系的,因为监控里的画面上,他拖着一个大大的箱子在身后,到了小区的某个地方之后,他自己就钻进了箱子里,下哦那个里面将箱子的拉链给拉上了。

最后发现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死在里面的。再看到这桩命案,我不禁想起小区里有人说的那事来,那两个人曾经说小区里还要出命案,直到指向的那个人死亡为止,而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我就是那个人。

所以小区里每出现一桩命案,我都会非常自责,都开始觉得这是和我有关,而对于这个保安这样诡异的死法,完全找不到死亡的原因,最后警方也只能以自杀结案,他的尸体也没有被放进殡仪馆,原因很简单,因为和陈申有牵连,殡仪馆不敢收。

后来我才知道陈申和这个保安的尸体都被放置在一家医院的冷冻库里暂时保存着,能保存尸体的地方除了殡仪馆也就只有医院了。

这个保安的家人后来来认领了尸体,物业给了一些安葬费,他们家人也看了那段视频,见到了他那诡异的情景,他家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一家人也被吓住了。最后这个保安的尸体是在殡仪馆火化的,骨灰则被他家带走了。

而后来我才听火化房的员工说,火化这个保安的尸体那天,火化炉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他们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那情景就像是在火化一个活人一样。

这个保安的死当然只是个陪葬品,只是我却越来越有些不能明白陈申的意图了,他既然想让人帮他,可是为什么却用这样的方式在害人,加上难师傅的尸体也是用箱子装着出现的,好像他们之间也有什么联系,我之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和难师傅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而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要扯上联系的话,就是上身。

更进一步来讲,难师傅那段时间说的有东西跟着他,他感觉到的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陈申,我总觉得那两个人偶不过是个幌子,以为按照那两个人偶的能耐也不能对难师傅怎么样,到此为止,我对陈申的怀疑越来越甚,只是他的身世和线索却又仅止于此,并没有进一步的线索。

我忽然想到了难青,难青明明是阿婆的儿子,可是在查这个人的时候连名字都查不到,这又是什么原因,而且既然是阿婆的儿子,为什么他死后并没有被火化下葬,或者土葬,而是一直被放在殡仪馆冰冻,况且连信息都几乎被抹去了,这些阿婆知道不知道?

我后来问了阿婆,阿婆说这些她是知道的,包括将他冰冻在殡仪馆,也是她的主意,至于难青的身份信息,最后她才说她是委托了刘旺星去做的,而且刘旺星也这样做了。

是刘老头,阿婆竟然和刘老头还有这样的牵连,而且她既然能委托刘老头来做这事,是不是说她和刘老头本来就是认识的。我完全没想到,一直中断的线索,忽然到了阿婆这里就被串了起来,尤其是难青的身份被揭开之后。

只是原因是什么阿婆就不再愿意说了,貌似原因牵涉到难青的死因,这也是阿婆不愿意说的症结点所在。

这条线索我一直瞒着单兰金和施虎,即便他们已经看见了难师傅的尸体,可是关于难青的事我却一直没有说,我其实是在犹豫要怎么开口,因为我觉得这事只要和单兰金他们吐出了一个口子,我与聂老头的秘密,与那个幕后小丑的秘密就全部都会公之于众,而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们解释,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再相信我,所有的事就会陷入到一种极度的被动当中,尤其是我,更是被动中的被动。

之后我做过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坐上了158路公车,像是要重新去祠堂那里一样,只是坐上了公车我就像是坐上了一趟不会停歇的巴车一样,而且我在公车上睡着了,在梦中又做了一个梦。

再第二层的梦中,我梦见的是自己在158公车上醒来,只是整辆公车只有我一个人,而且那像是夜晚的最后一班车一样,车子在夜幕中行驶,我一个人坐在倒数最后一排,甚至连司机都没有,车子就在这样在城市之间行驶。

直到车子到站之后停下来,在158的终点站,那个荒芜而寂静得犹如死亡之地的黑暗中停下来,我走下车,看见乔杰在那里等着我,他说,我终于还是到这里来了。

第十一章你逃不掉的

看见是乔杰,我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紧张,我看了看四周,周围是空旷一片的黑暗,而乔杰则用那样的诡异笑容看着我,让我有种想要立刻逃走的想法,我往后退了一些,就重新上去到了公车上,只是公车上面连司机都没有,根本没用,乔杰依旧站在下头看着我,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就是在等着我。

我也就站在车上看着他,还真就和他耗上了,我不下去,他也不上来。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车子开始窜出火苗来,而且本来是好好的一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变成了一辆纸车,纸车一着火就扑棱棱地烧了起来,我只能从上面下来,乔杰依旧只是那样看着我,依旧说:“你要逃,是逃不掉的。”

然后他就说让我跟他走,我意识里肯定是反抗的,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就动了起来,一步步地跟着他,这些举动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一样,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之后我就和他来到了祠堂,就像是忽然就出现在了祠堂一样,到了祠堂之后,里面依旧是我见过的场景,只是多了些昏暗,乔杰在井边站定,和我说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然后我就这样下去了井里,看着小小的井,可是我才下去就感觉脚下一阵阵空,而且毫无着力的地方,我就这样沉了下去,接着就是那种人忽然掉进水里的感觉,耳边是气泡不断冒的声音,想要呼吸吸入的却是水,这种感觉非常的真实,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

就在这种窒息感之中,我醒了过来,回到了第一层梦中,我从公车的座位上忽然惊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湿的,而且那种在水中窒息的感觉还是非常的明显,那种感觉就是你明明是处在正常的公车里头,也好好地坐着,可就是觉得不能呼吸,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水池中一样。

这种溺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茫然而惊恐地看着整个公交车上的人,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既像是人,又像是一些麻木空洞的死人一样,而且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现在的处境,更不要说有人来帮我。

我只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不能呼吸过来,而且水开始从最里面和鼻子里面流出来,全身也开始淌水,我有些无力地付诸公车上的栏杆,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一双脚出现在我面前,我勉强抬起头只看见陈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他拖着另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我看见他伸出手来重重地推了我一把。

被他这么一推,我像是落入了什么深渊之中一样,就沉沉地坠了下去,然后就从梦里清醒了过来,只是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恶梦,因为我自己正降头埋在厨房的水槽里,我只觉得自己整个头都埋在冰冷的水当中,更重要的是,我能感到脖子上有一个我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道在按着我,我的双手只是胡乱地抓着,可是却丝毫也无法挣脱。

也就是在我醒过来之后,这个使劲按在脖子上的力道忽然就消失了,我猛地将头从水槽里抬了起来,空气涌入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嗽呛进去的水从鼻子和嘴巴里同事流出来,我觉得我已经快到了极限,只要再晚那么一点点,我觉得我就真的要死了。

挣扎过来之后,我全身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力气,于是滑落在地上,我靠着水槽边上的台子,一阵阵剧烈地咳嗽着,胸前因为吸入了水的缘故,一阵阵闷得难受,而且鼻子里因为有水不断呛出来,也是难受至极。

我一直在原地坐了好一阵才彻底回过一些力气来,因为大脑长期缺氧以至于头有些昏沉。等我能起来的时候我挣扎着到了卫生间,只见香炉里的香面已经熄了,我看了之后才发现被泼了水上去,香面已经彻底湿了,湿香面又怎么烧的起来。

我踉跄地在客厅里知道自己的手机,我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完全安全,既然乔杰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害我,说明现在他还在屋子里,只是不知道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我拨通了施虎的电话,但是手脚无力的很,手基本是抖得,腿脚也在发抖,根本站不稳,翻施虎的电话都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然后才打了过去,而且是双手握住了手机,要不根本拿不稳。

电话打通之后,我再一次瘫坐在地上,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没注意看,也没功夫看,只知道是很晚了。所以电话响了好一阵施虎才接起了电话,他才接起电话,我就说:“施虎,乔杰在我屋子里,我差点被他摁在水里淹死……”

但是我才说到这里,我却听见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笑声,施虎从来不会这样笑,我于是才警觉起来,将刚刚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是谁?”

那头阴森森的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你说呢?我说过,你要逃,是逃不掉的。”

听见是乔杰的声音,我立刻看了屏幕,是施虎的号码,这种情形我之前也遇见过,也就是说电话这一头是打不通了,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就立刻往门边扑,可是因为腿有些使不上力,跌了一下,这一跌下去就看见身前好像有个人,抬头一看不是乔杰又是谁。

他依旧是那样诡异的面容,从来就没有变过,接着我看见他伸手来扶我,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真心扶我,于是本能地往后面撤了撤,但是他弯下身子之后我就觉得意识恍惚了一阵,再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可是我却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接着身体就根本不听使唤地往窗子边走,我意识到自己这是要做什么,拼命地想让自己不要过去,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到了窗子边上,将窗子给打开,然后就往上面爬上去,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这样跳下去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个力道拉住了我,然后控制着我身体的那个力道就这样没有了,我勉强扶住窗台站稳,回头看见是施虎拉住了我。

我有些无力,只是问说他怎么来了。

施虎才和我说我给他打了电话,可是电话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就开始犯疑,之后电话忽然挂断,他又给我回拨过来,却就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于是他意识到可能出状况了,这才喊了单兰金下来,我这才看见单兰金站在远一些的地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施虎说幸亏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就下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而且看见我趴在窗子边上,像是要掉下去一样,看见的时候他觉得这人似乎并不是我,我说可能是被乔杰给附身了,我无法控制自己。

之后施虎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开了灯,看见满屋子的水迹,又见我的领子和西欧昂前一片湿,才问这又是什么状况,我才将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单兰金和施虎吃惊不小,想不到乔杰已经这么凶狠了,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我顺口问施虎说他们查到乔杰的线索没有,他倒底和我是什么仇怨,要这样害我。在梦里的时候要不是陈申推了我一把,把我给推醒了,我估计已经淹死在厨房的水槽里了,哪还有现在和施虎他们说话的情景。

第十二章陈申的暗示

当我描述到这里的时候,我又看见单兰金的神情看是怪异了,那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又开始弥漫在他的脸上,他这种怪异出现的时候,是我说到我在公交车上醒来的那段。

只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我将事情的前后都说完,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施虎说那香既然已经熄了,再点估计就没多大的效用了,看来乔杰是铁了心要和我斗争到底,之后施虎说会不会是还有他可以附身的东西在里头,阿婆没有找全?

而且看刚刚单兰金的样子,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我和施虎这才看着他,单兰金才说他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我的卧室,而且看见床前放着一双鞋,像是有人睡在床上一样,可是他看了我,我是穿着鞋的,他问我说我睡觉都是在床前放两双鞋的吗?

当然不是,谁会这么无聊在床前还放一双鞋,我的鞋子都是放在鞋柜里的,根本就没有乱放的习惯。单兰金说那我床前的那另一双鞋就有些究竟了,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是活人穿的鞋子。

之后他问我说我好点了没有,我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大病一场之后的感觉,全身乏力,没有半点精神和力气,施虎给我泡了一些糖水给我喝下去补充体力,他说我经历了濒死,还能清醒着已经是和很不容易了,像有些人这时候早已经晕过去在抢救了。

施虎的意思是我还有些福大命大了,之后我勉强可以到房间里,看见了单兰金说的那种情形,看见的时候我才知道单兰金为什么说这不是活人穿的鞋,我还设想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事黑布白底的死人鞋,可当看见的时候才知道不是,这是一双用纸糊出来的纸鞋,和糊纸人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用竹子做了骨架,将白纸裱上去。

我说在我睡觉之前绝对没有这东西在,我敢确定一定是我睡着之后才有的,而且这应该就是乔杰带进来的才对。施虎说既然阿婆在家里设了阻止乔杰进来的东西,那么这双鞋应该是香面被浇湿熄了之后才进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才说,也就是说必须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家里面,是他浇熄了香面,引了乔杰进来。

可是这会是谁呢?

听见施虎这样说的时候我立即就出声:“是难师傅,一定是他!”

听见我这样开口,单兰金看向我,像是吻合了他的猜测,他说的确是他,也只有他才不怕这些东西。

这样说的话难师傅和乔杰已经成了一伙,都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了。

这双纸鞋自然是很快就被烧掉了,烧完之后,单兰金又在我床上翻寻了一阵,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只能这样算了。

之后施虎说我体力恢复不过来也是个问题,于是说还是先送我去医院看看,而且在我的脖子上有一个手掌印,是黑色的,很明显,我说这应该就是当时乔杰死命将我按在水槽里留下来的,只是到了医院我要怎么和医生解释这个手掌印,这种东西一看就不是人为的,到时候不要吓到了医院的人才好。

施虎说我说的也对,那就暂时不要去医院了,也不知道这个掌印会不会消掉,于是他说让单兰金照看着我,他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些葡萄糖来,顺便买点能补充精神的吃食。

之后他就出去了,我和单兰金在家里,单兰金不怎么说话,似乎是在想着我刚刚经历的这些事,但是我却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相别的,我试着问他说:“我刚刚说到梦见坐在公车上的情景,你好像也经历过?”

单兰金看向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定,他说陈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他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救我,可是一边又要害死那些无辜的人。这个问题我也疑惑过,我当然也不明白,可是单兰金这个问题是问我的,而且他说我明白,如果我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我听见单兰金这样说就愣住了,可是我明明什么年头都没有,单兰金则继续说,他一直拖着一个箱子,他为什么要拖一个箱子,这里头一定有原委,他说让我好好想想关于箱子的事,他总觉得这是一个暗示,也是一个提示。

箱子?

我于是仔细想了想,可是还依旧还是什么都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能摇摇头说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单兰金说一定有什么的,我肯定忽略掉或者忘记掉了,让我再想。我正想说想不起来的时候,忽然陈申的面容在记忆里有了一星半点,我竟忽然有一点记忆像是从黑暗深处蹦出来了一样,想起我好像是见过陈申。

我想抓住了一根线一样不断地想下去,终于一段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记忆忽然就用上了脑海,然后陈申的面容有些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记忆里。

我和单兰金说,我的确见过他,而且是活着的他,并不是死掉的他。我想起的场景是在公交车上,而且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在读书,正是临近放假回家,我要下车的时候,因为人流太挤,我赶着下去,撞到了一个行李箱上,当时我的印象就是这个箱子里面像是装着很重的东西,我撞上去那箱子都没有动一下,反倒是我的膝盖被撞得疼,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和箱子的主人道了歉,而这个人就是陈申,当时我还以为他也是回家的学生来着。

猛然想起这一茬,难道当时他的箱子里装的就已经是尸体了不成,可是也不应该呀。

单兰金听见我这样说,问我说还有呢,我又想了想,果真又想起一个机器蹊跷的地方,在梦里的时候,他拖着的那个箱子,似乎是我那时候回家拖着的那个,这么一说,在梦里的那情景,还真有些像我当时坐公车的场景,只是又有一些不同罢了。

单兰金一拍大腿说,就说他拖着的箱子是一个提示,果然是这样,只是我一直未曾留意而已。单兰金问我我的那个箱子还在不在,我说在的,只是一直放在角落里没有用过了,早先也想过要丢掉的,但因为它是大学时候的纪念,就留下来了。

单兰金说陈申要给我传达的信息,多半就在这个箱子里头,我说这个箱子放在角落里头基本就再没有动过,我休息了这么一阵觉得人恢复了好一些,于是起身下来领着单兰金到小房间里去找,最后我把这个陈旧的箱子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感叹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

这时候施虎正好买了东西回来,见我们翻出一个箱子来,问我们说怎么找出这样一个箱子来,我和施虎简单说了单兰金发现的问题,施虎也说单兰金真是绝了,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想得到,他怎么就慢了半拍。

单兰金迫不及待地将这个行李箱给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手机,单兰金试了试,已经无法开机了,他看了看充电接口,和我们现在用的充电器型号都不一样,他说无疑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手机里了。

只是唯一让人有些无奈的是没有可以立即为手机充电的东西,施虎说这要等明天到手机卖场里买了这种型号的充电器才可以了。

单兰金则再在行李箱里找了一遍,却也找不到其他的了,最后才将行李箱重新合上,只是这个手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行李箱里的,我压根就不知道,而且在看见是一个手机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经常收到的那个号码的短信,会不会就是这个手机发来的?

第十三章金克木

后来我一直都很忐忑,也一直在猜疑,第二天上班是肯定去不了了,于是请了假在家里休息。而施虎则一大早就去买了充电器回来,因为东西是在我家里发现的,事情又和我有关,很多事恐怕还要有我的配合才能解决,于是他和单兰金几乎就什么都没干就在我家守着手机充电了。

等手机可以在充电情况下开机了,施虎把手机打开,只是开机之后,整个手机都是空的,就像是一个新手机一样,里面没有任何的短信,也没有任何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全部都是空的。看见是这样的情形,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施虎和单兰金反而疑惑了,竟然是一个空的手机,那么陈申要传达的意思是什么呢?

开机之后十来分钟之后,这个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施虎确认过手机里面有手机卡,而且也查过话费,一直都是充裕状态,话费像是一次充足的,查不到最近的任何缴费记录,最近的一次竟然是在三年前了。

这条短信来了之后,我们就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施虎看了短信,最后将手机拿给了我,只见上面写着让我打上面这个号码过去。短信上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让我打过去的那个,而且是指定要我打。

我于是狐疑地拨了号码,在施虎和单兰金的注视下拨了号,响到第三声的时候,电话就通了,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很有礼貌地问我:“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我于是说了我的名字,那头沉默了一秒,接着和我说我稍等一下,那头接着就没了声音,而这个号码是一个手机号,并不是座机,但是怎么给我一种打到了座机上的感觉。

那边安静了十来秒钟,我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从那里传过来,再接着就有另一声音响了起来,那头确认说:“你是亦杰?”

我回答说是,并问了他是谁,但他却没有给出回应,而是接着给我念了一串地址,念完之后问我记住了没有,我重复了一遍,说记住了,他又问我说今天下午两点我有没有时间,我看了看施虎和单兰金,他们冲我点头。

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了我的沉默,然后就问我说:“谁在你身边?”

我还没说什么,那头忽然又说让我记住这个地址,这个手机也随时带在身边,而且说今天没有时间了,他有另行通知我,让我不要失去联系。接着也不等我有什么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挂掉电话之后,施虎说对方很警觉,我只是重复着那个地址,那是个极其偏僻的地方,虽然也知道,但是基本没去过的样子,所以很是陌生。

于是接下来施虎和单兰金有了分工,施虎说单兰金先去找阿婆来帮我看乔杰的事,而他则陪着我以防有别的事出现以及那个电话再打来什么的。

再之后单兰金再去这个地址查看有什么特别和不对劲的地方,以便我们能尽早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至于号码,也需要调查,可是施虎说这个号码经过了处理,估计很难查到什么,因为用手机打过去基本上连归属地什么的信息都不会显示,可以看出对方是有多么的小心。

我中间插了一句嘴说,这回我们打交道的总该是人了吧,哪知道单兰金冷冷地来了一句,在事实还没有完全清楚之前,谁也不敢做这个保证。

之后单兰金把阿婆给请了来,阿婆听了我们的猜测,一直都静静地听着,我们说完了她才叹气说,她以为难师傅不会掺和这件事的,可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阿婆就没有说了,她说难师傅既然帮着乔杰,那么只要做一个让他不能在我家里呆着的局就可以了,这样不单单是乔杰无法进来,就连难师傅也不能做什么了。

我看见阿婆拿出来了三个铜铃铛,但是用手摇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像是哑铃铛,但是里头却是有舌头的,阿婆说它会响,但是我们听不见,在难师傅听来是要命的声音,可以驱走它,让他近不得这屋子。

只是阿婆说这东西可能对我有些伤害,我说这样三个铃铛对我能有什么伤害,阿婆才说这铃铛看着普通,其实是驱邪专用的,而且是专克擅用木具驱邪的法具的,即便是驱邪的木具,只要你把这铜铃铛往驱邪的地方这么一挂,那么驱邪的木具也会失效,就像上回难师傅给我留的木锛那样。阿婆说难师傅善于用木具驱邪,所以他用了克木的金来压制他,也算是相生相克。

只是因为我是木命,这样的金具伤我,更何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婆顿了顿,也并不是卖关子,只是觉得好像你那一开口,我说怎么了,阿婆才说不知道我这个名字是谁给我起的,我的这个名字不好。

我听见阿婆这么一说,就把名字的事给说了一遍,哪知道阿婆却说荒唐,这显然是糊弄我们的,先不说那个地师是无意还是有意,光是那木浮于海就是牵强附会,他说我木字下面的哪里是海,分明是火,木置于火上,必然烧成灰烬。

我被阿婆这说辞给吓了一跳,我信了二十七年的事,现在阿婆却告诉我根本就是一个谎言,我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接受。阿婆说这也难怪我身上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一切都是命中带的,而且我这个名字还不能改,擅自更名更是要出事。

所以这才是阿婆的顾虑,她说现在我因为名字的关系木气微弱,导致命格也弱,这也是那些东西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缠在我身上的原因,如果再用金具来刺激,那会更加快我木气削弱的程度,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可用,她说先这样应付着,三天时间她再想想,总会有更好的法子的,而且现在的情形,就算是有一时间也布置不出来,所以就让我先忍一忍。

其实阿婆说的这些你自己是无法明显感受到的,只是这种事一旦发生就是大事,所以有些时候你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都还不知道症结出在哪里就是这样。

最后阿婆将铃铛挂在了三个地方,客厅的门后,房门前和卫生间门口,阿婆重新在卫生间上了香,又给了我一包香面,说我还是照旧点上,这回应该不会有事了。

直到这样做好了我们才稍稍安心一些,最后单兰金又送了阿婆回去,施虎一直在我家和我在一起,很多事他都是电话指挥着去做,我从他电话里的安排听出来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都在同步进行着调查,只是收效甚微,他说指不定陈申这里就是衣蛾突破口,那些事就一连串地被带出来了。

往后的时间就是他忙着他的,我做着我的,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一股脑地胡思乱想,只是我看施虎忙,就不想打扰他。我当然是一直想着那次和陈申遇见的事,可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当时的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要不还能发现什么也说不一定。

最后单兰金也回来了,他还是那样的神情,看不出查出了什么结果,还是他说了之后,我们才知道他没有查到,问起为什么查不到,单兰金说他去了我重复的那个地址,可是那里根本就没有那个地方,也不是旧称,就是没有,根本就不存在的那种没有。

我说不可能的,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是我重复的那遍,施虎和单兰金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没有错啊,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一集

第一章陈申给我的东西

这个地址我倒没有去找过,施虎后来也去找了一次,发现也是不存在的,于是最后唯一的线索,就只能等着那个电话再打来,我试着打过去过,已经打不通了。

我好了之后,到殡仪馆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殡仪馆的门禁老头,六十多的样子,他和我说起了乔杰,当然他说的并不是乔杰的那些事,他只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之后,说我的名字和乔杰实在是太像了,起初还以为是一个呢,后来发现还是有区别的。

他说他老头子也就随便瞎说说,说的不对的地方让我包涵着些,不要往心里去。他说乔杰这个名字起先听倒也没什么,但是自从见了我的名字之后,总觉得他的名字就古怪了起来,他说姓乔本来就有些让人容易多想,乔这个字有乔装的意思,我和他的名字正好是两个字,而且最后都是一个“杰”字,这不是在说他要假冒成我嘛。

说通透一些就是说乔杰最后是要变成我的,他让我小心一些,说不定乔杰就一直在窥觑,因为他这种似得不明不白的人,有多少怨气又是谁知道的,更何况殡仪馆里这种邪乎的事不少,现在我又来了这里,要当心着一些。

这老头的这一番解释虽然听着有些牵强附会,可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倒是着实让我心跳加速了一下,因为他可能不知道,乔杰已经缠着我好多回,差点也要了命去好多回了,所以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又觉得门禁老头说的多少有些道理来。

门禁老头最后还问可我一句,他说我和乔杰以前认不认识的,保不准他这个名字都是专门为我而起的,一开始就是对我怀了歹意的,这个人可能不是他,是给他起名字的人也说不一定。

门禁老头越说越玄乎,我说我从没有见过乔杰,怎么可能以前就认识呢,有些地方他可能牵强附会了一些,有些可能说的也在理,只是我门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就连单兰金和施虎,甚至是阿婆也没有提起过,看来无意间的聊天,却让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后来我把这个说法和施虎他们说了,他们说还真是这么一个理啊,他们也没注意到名字上的这种类似,单兰金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麻烦就大了,这起码说明不是乔杰一个人想要害我,而是很多“人”都在为这个目的在做局,包括乔杰身后的人。

我觉得每次一些线索到了单兰金这里都会变得更加深刻,而且说出来的一些推断和说辞,也让我有种莫名的心惊。被单兰金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么一个理儿,可我就是纳闷,我普普通通一个人,怎么就会惹上这么一个凶主来了,而且我和他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乔装”成我,而且这个乔装还不是真正的乔装,而是要彻底替代我,变成我。

我都不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阴谋,而且也无法想象我不是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而且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可怕,别说还要付诸行动。

施虎则说,这样说来的话,我不单单是受到来自乔杰的威胁,还有别人的,只是这些人迄今为止都还没有露过面,我更要多加小心才是,尤其是对方是直接要来取我性命的。其实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受到不明不白,而且还是你根本拿不准的生命威胁了,每一刻都需要担惊受怕,遇见的每一个稍有异常的人都会草木皆兵,我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不被他们害死掉,自己也会疯掉。

关于陈申的事,直到有天我在上班另外那个手机忽然接到了一样的短信,短信内容还是一模一样,让我给那个号码打电话过去,于是我打了过去,那边说让我现在过去那里,他们有重要的事和我说,让我现在就去,不要带任何人,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自己去,如果我想知道一些什么的话。

挂断电话之后,我犹豫了下,然后自己手机上就收到了之前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说让我不要去。

直到这时候,我终于明白这两个号码的主人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要我去,一个要我不要去,最后我还是决定相信陈申,既然手机是他给我的,那么他是愿意让我知道那个地方,愿意让我去的。

而去了之后,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单兰金和施虎都说根本找不到的地方,我去了之后就到了,而且我一直按着地址到了那栋楼,坐着电梯上去到了十六楼,看得出来这事一栋写字楼,到了十六楼我按着提示进去,果真就看见有人在接待,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他就把我领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里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他确认了我的身份说,他这儿有一份协议是陈申留给我的,我疑惑地问说是什么协议,他说是陈申的一份财产协议,相当于遗嘱一样的东西,他说陈申有一笔冻结资金留给了我。

我听得简直是一头雾水,这人却拿出财产转让书来给我看,我看了之后的确是这样一回事,只是我压根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而且你说你就代理转移一个财产,至于搞得神神秘秘的像是一个间谍组织一样吗,所以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于是没有签字,我说这份财产我不能要。

但是这人说陈申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我肯定很需要,但是他说只有我签了字这件东西才能一起归我所有。我听了问说是什么东西,他却说他不能说而且也不知道,这需要我签了字接受了这份财产,才能生效。

最后我又仔细看了一遍转让书,无奈只能签了字,签完之后,他给了我一个箱子,他说我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了,让我回去再打开,而且他将箱子给我之后,让我将手机交还给他,我也就没和他纠缠,给了他手机就提着箱子回去了。一直回到家,我都觉得这事飘乎乎的有些不真实。

回到家之后我打开了箱子,里面有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我都没有去看,而是找到了陈申给我的那另一样东西,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很重要,我找了一遍之后,只发现一张陈申的自画像在里头,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反倒愣住了,这样一张画像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有些不能理解,但是我知道这画像有些不一样,因为我记得我在721看见的我的那一幅,只是后来不见了而已,现在又出现这样一幅,陈申是想说什么呢,说画像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施虎和单兰金来了,我给他们看了这东西,先不说他们听见说我找到了那个地方有多惊讶,当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候,连看我的神色都变了,他们看的不是自画像,而是陈申转让给我的那一份财产。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会因为钱这么诧异的人,就问说这是怎么了,施虎才说陈申转让给我的不是钱,而是一份地产。说完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神色看着我,而单兰金则看着别的东西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只是我这时候的注意力全被施虎给吸引了过去。

地产?我记得转让书上写的明明是财产,而且那人也没有过多解释,总说就是陈申的意思为由不解释明白。

施虎拿给我说我自己看吧,那地方我也去过,就是我梦见过的城郊一直被废弃的那片废墟!

第二章阴契

我拿过来一看,那地名看得我头疼,但是仔细理了理线路,还真是那一块,说实话我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说那里原来是陈申的产业,但是施虎却摇摇头,说很显然不是。

施虎说陈申的年龄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的生活轨迹和一些其他线索。他们查过陈申钱包里的所有银行卡,发现有一张银行卡里定时会汇入一笔钱,数额非常庞大,说明陈申只不过也是帮人办事,而且小区的保安也说他出手阔绰,说明他不缺钱,而他并没有正经工作,也就是说这些前全是别人给他的,现在看来,这处地产也是出自那人之手,只是不想暴露身份,转而借用了陈申的手。

施虎这样说似乎合情合理,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要我一个人去,目的也是不想太过于暴露的缘故,可是为什么单兰金和施虎就找不到呢?

正说着的时候,单兰金忽然拿起一份文件指着上面一个图案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我看过去,那是在我签字那一栏旁边的一个标记,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施虎说他没有见过,于是我们都看着单兰金,单兰金说了之后皱着眉头说,他说我获得这出地产恐怕并不是件好事,他猜着陈申的死就是因为如此应该,而我要是大意一些,恐怕会成为下一个陈申。

听见单兰金这么说我心里开始打鼓,横财虽好,可是这横财太大,无福消受就要用命去抵,这话是从来不会错的,单兰金想到的还不止于此,他说恐怕我们看见的那块废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听见单兰金这么说,我有些不能理解,单兰金说就像我能在待开发的荒地看见祠堂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他引你进去的时候让你不要看出破绽,那么你就不会怀疑,而且单兰金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够荒弃这么些年没有被动过,并且还保持着原状,这不是有些太过于蹊跷了吗?

听见说到这里,的确还是这么一个理,单兰金的猜测并不错,并且他说那里有什么还没人知道,目前为止我们所熟知的龚定海就是在那里吊死的,而且施虎拿到的卷宗,发现龚定海早先的确就住在那里,也就是说这件事龚定海也是被牵扯其中的,估计这也是为什么龚定海会出现在我家里的原因之一。

听见单兰金这么说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聂老头,龚定海也一直缠着他,那么他是不是也和那里有所联系?而且他还是陈申这个惨案的间接制造者,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谁要把陈申送进殡仪馆的,但是不出我所料,应该如单兰金所说,就是那个真正拥有废墟地产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我觉得事情已经开始往完全失控的方向在发展了,而且整个事情的走向完全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说既然这地方甚至都是不存在的,可是这地产又有什么意义,单兰金看着那个标记,看了很久才说,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阴契。

阴契?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单兰金却说如果是阴契就麻烦了,这非但是一笔横财,反而是一个祸端的开始,我说是什么祸端,单兰金说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脱下了上衣,让我们看他后背上,我只看见他两块胛骨中间有一个纹身一样的印记,他说这不是纹身,这就是阴契的印记,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据他家里人说,这个标记是在满岁那天忽然出现在身上的,到了现在都没人能说清楚倒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懂的人看见都知道这事阴契。

单兰金将衣服重新穿回去,他说他看着这份文件上的这个标记就像一个阴契的样子,我说着东西还有不同的形状么,单兰金说根据类型而定,所以他说我身上会有这种印记估计是必然的事了,只是会发生什么事,却是说不准的了。

因为单兰金说他身上的这个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颠覆性的影响,可是我这个恐怕不会这么温和,他总觉得这事祸端的开始。

听见单兰金说的这样严重,我于是又问所那么陈申给我的这张自画像又是什么,然后我将那种素描一样的自画像给拿出来,单兰金和施虎都是见过我那一幅的,于是看见之后也是有所疑惑,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这素描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而且好似这东西才是陈申真正要给我的,只是这线索实在是太过于隐蔽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至于我的那一幅,我现在总是觉得应该是被黄伟伦给拿走了,不是他就是另外的那个女人,反正当时电梯里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们看不出究竟来,施虎说我先暂时将它保存起来,或许忽然得了什么线索,这谜团就解开了。眼下我们担心的是这阴契的事,要是真如单兰金所说,那么这事会发生在废墟那里,而且很显然会牵连到我。

当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陈申,他站在我家门口,身后依旧是拖着一个箱子,然后他就走了进来,只是那个箱子看着很沉的样子,他走到客厅之中和我说:“谢谢你救了我!”

接着我看见他的脸上有让人恐怖的微笑,就像乔杰的那样笑一样,我见了之后只觉得心惊肉跳,我问他箱子里是什么,他就把箱子给拉开了,接着我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里面,他然后看着我说:“是你救了我。”

接着我就在这种震惊当中醒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我却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头,我于是试着动了动,却根本没用,我想起刚刚的梦,意识到我现在是在箱子里头不成?

于是我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慌乱,手顺着拉链缝隙一点点的摸过去,然后用手指抠进缝隙里,一点点将拉链从里面给拉开,直到拉链被拉开,箱子被打开之后,我才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冷气一下子涌进来,我才发现自己就在客厅里,箱子的位置和梦里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我甚至都不直到箱子是从哪里来的,而我怎么进去的。

而且那个梦就像是现实一样在脑海里翻腾,我这才想起那个号码发来的让我不要去的短信,我以为陈申救了我很多次是不会害我的,想不到他阻止乔杰,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做他的替死鬼,最起码我目前是这么觉得的。

我从箱子里出来之后,仔细看了家里其他地方是否有可疑的迹象,除此之外都还好,我之后并没有去动这个箱子,但是却已经萌生了要将它给烧掉的念头,正在这个念头萌生出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于是我翻过来凑到眼前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印记,而且就是单兰金说的阴契。

看见的时候我久久不能平息,果然被单兰金给说中了。而且这个印记就像是与我手腕上的血管融合在了一起一样,又像是从血管之中长出来的那样,看着像个纹身,可是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它是生长在皮肤之下的。

我看着这个印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在原地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这时候我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短信的声音,我于是找到手机拿起来看,只见是那个号码发来的,上面说——不要慌乱,明晚在殡仪馆409我等着你。

第三章疑团

第二天我才去上班,就觉得整个殡仪馆的气氛都不正常,而且人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后来我才听见有同事和我说,陈申的尸体被火化掉了,他怕我不知道陈申是谁,还特地强调说就是当年闹得整个殡仪馆不得安宁的那个陈申,昨晚上竟然连夜在殡仪馆里火化了。

说完之后他还说,火化竟然什么状况都没有出现,没有呼喊声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而且骨灰被人连夜就拿走了,至于拿走骨灰的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此前陈申的尸体一直被保存在医院中,而且聂老头一直都不同意陈申的尸体重新弄回殡仪馆来,这次火化怎么又肯了。

为此我还特地去找了高主任,高主任说这事聂老头知道我有疑问,只是让他告诉我说陈申的事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也是他的尸身能够被火化的原因,他缠了殡仪馆这么多年,害了这么多人,现在总算是平息了。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陈申的这件事是怎么平息的,但是当我听见高主任这样说的时候,隐隐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解决”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下场,自己不得善终的样子。

之后我就没有再说什么,我还没有回到办公室,施虎就急匆匆地打了电话过来,他说陈申的尸体昨天被人从医院运走了,而且据说连夜在殡仪馆火化了,这是不是真的,我说是真的,我已经和高主任确认过了,而且骨灰也被运他来的那些人拿走了。

施虎问我说高主任是怎么说的,我于是将高主任的原话和施虎说了,施虎听了之后也是有些不平,他说他们口中的解决方法就是这样不成。我说可能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只是那边说解决了,他们自己也觉得能摆脱一个麻烦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他们也不会去关心怎噩梦解决的,毕竟陈申给殡仪馆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至于手腕上阴契的事我没有在电话里和施虎说,毕竟这里人多眼杂,等有了时间我当面再和他说。

陈申的事在殡仪馆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当然大多数人是兴奋的,因为让他们害怕的事终于少了一桩了,只是看见他们带有兴奋的面庞的时候,我却暗黑地在想,他们就如此高兴陈申的离开,却不知道另外一个陈申已经混在了他们中间,他们在这里头还要经历什么,现在高兴是不是还太早了一些。

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这种邪恶想法给惊住了,但是我觉得我体内像是被植入了一个邪恶的灵魂一样,好像自己根本就有些不大受控制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晚上的话并不是我值班,但我还是一直以加班为由到了晚上,饭也没吃地在办公室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自己也没有一点食欲,我就在办公室熬到了很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到了四楼409,我进去的时候只感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感觉,我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了进去,最后看见有个人站在黑暗之中,于是我定住,他说我来了。

我没有说话,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他接着说:“我已经提醒你不要去,可是你不听,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样地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你这是自己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我问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他说:“你手腕上已经出现了阴契,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但却并不是说已经彻底陷入绝境,现在你手上还有一张牌,就看你打还是不打。”

我问:“是什么?”

他说:“单兰金,他可以帮你,而且现在也只有他能帮。”

我说:“怎么一个帮法?”

因为他这样说绝对不是什么轻松容易的事,这事单兰金应该牺牲会很大,我一时间也拿不准,要等他说了才敢拿主意,要是连累单兰金,我情愿他不要帮我。

他说:“将你身上的阴契转给他,这样你身上就没有这回事了。”

我愣了下,这东西还能转的,他说陈申都能转给我,我为什么不能转给别人。听见是这样一个转法,我说这不是送单兰金去死的吗,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我觉得这阴契在我身上,最起码我还能拼一拼,再说陈申是害人的主儿,我不能学他不是。

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我不想转也可以,这都是我自己做决定。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他能帮我,但有了陈申的这事做教训之后,我心里还是有些警惕,我问他说他这样帮我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

他倒也不来虚的,他说的确是有事要我帮忙,但却不是想陈申那样,而且现在的我也帮不了他,等我见过那个人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再说。

那个人?那件事?

我在心里说还能有比这个描述更抽象一些的说法吗,但我还来不及多问,他忽然就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这让我第一次怀疑他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之后我趁着没人,从四楼溜了下来,回了办公室一趟,就到殡仪馆广场开车离开,只是当我坐进车里透过后视镜却看见乔杰坐在乘客厢里头,他就那样冷冰冰地坐在后面,完全一动也不动,但我却能看见他,于是我转过头去看,他的确坐在那里,及时见到我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点反应没有,好像我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这样子我反倒是没有了主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启动车子呢还是不启动,我是继续坐在车里还是现在就下车去。

最后我反倒看着他问他说他坐在车上要干什么,因为他不害我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我想这反正阴契已经有了,还能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吗,倒是他现在反而不正常了。

被我这么一吼,他才麻木而且冰冷地说:“去广福路。”

我当时好像赌气一样,想着去广福路就去广福路,我还真怕他了不成,于是就启动了车开到了广福路,在开到那日撞车的时候我自动地就停了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本能的动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乔杰就从车上不见了,我再看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外面,而且就站在路中间,很快我就看见一辆疾驰而过的车从他身上撞穿了过去,乔杰也同时就不见了。

我压根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了殡仪馆的车开了过来,刷地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看见驾驶座上根本什么人都没有,我见了于是立刻点火跟上,也就没注意去管乔杰了。

殡仪馆的车一直沿着广福路走,最后绕了一圈到了另一个方向的郊外,最后停在了路边上,见它停下,我于是也停车靠边下去查看,我走到这车的旁边,看了看驾驶舱,里面的确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又看了看后面运送尸体的车舱,只是才将门拉开就看见乔杰的尸体放在里头,他的尸体因为长久冰冻的缘故一直保持着原样。

我看见他的尸体的时候吃了一惊,为什么殡仪馆的车会运送着乔杰的尸体,我站在车外没有上前去看,而这时候乔杰忽然站在了我身后,他用冰冷的语气说:“帮我把尸体背出来。”

我这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而是转头看着一模一样的他,他说我帮他把尸体背出来,他以后就再也不缠着我。

第四章达成协议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单看今天乔杰反常的神态,那样子就像是浪子回头了一样,难得碰见他没有遇见生命危险,只是想起之前他对我做的种种,每一件都是差点要命的事,就有些虚起来,万一这又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理性思维逐渐占据上风之后,我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依旧看着车厢里的尸体,一点动作也没有,可是乔杰却着急了,他说我手上已经出现了阴契,他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了,可能是想到之前害我的种种,觉得现在又要我来帮他,他的确没有立场可言,我不帮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我看见乔杰呐死人脸上开始有焦急的神色,我有些好奇起来,他也会这样,而且焦急之中分明透露着恐惧,我在心里暗想,他一个死人还怕什么,活人会畏惧死亡,难道他一个死人还会畏惧死亡不成?

最后乔杰像是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他说如果我帮他把尸体背出去,他就将一件东西给我,我问是什么东西,乔杰说是刘老头的,正是这件东西导致了他后来的死亡,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说他不是跳楼死亡的,跳楼之前他就死了,只是前后时间相差并不大而已,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而导致他死亡的,完全就是那样东西。

我质疑说:“那样东西?”

乔杰才具体说道:“就是我运送刘旺星尸体那一日,下车之后我拣到了一样东西,当时还有所不解,但是打开车门之后就发现他全家都死在车里了,再后来,刘旺星就在火化房活过来了。”

听见乔杰这么说,我的确好奇,而且为了这件东西,帮他背尸体出来也是划得来的,况且他自己也说我身上已经有了阴契,他已经不能拿我怎么样了,虽然我不信他,但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假话。

我于是说:“好!”

如果他真的愿意将这东西给我,那么是不是他的死因也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只是自此又有了新的谜团出现,那就是他要把他的尸体运往哪里,我联想到好几次殡仪馆的这辆车都会在晚上出来,莫不是每次乔杰的尸体都在里面,却从来没有人帮他的缘故?

达成协议之后,我将他的尸体从车厢里背出来。这俗话说背人如背山,死人更是山中山,这话的确一点也不错,我只觉得身上这个死人比一般的人要重很多,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一样。乔杰在前面带路,我一直跟着他下了公路,公路下边完全是农田一样的地方,与另两处的郊外不一样,这边还有庄子,并没有因为扩城而被占掉。

下去之后,乔杰领着我走了大约有三百来米,忽然在一个地方站停了,我到了跟前看见那里有一口井,看起来像是农田用来灌溉用的,他和我说到了,就是这里,他让我将他的尸体扔进井里头,我多嘴问了一句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乔杰也觉得我对他并没有威胁,于是和我说了实话,他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了,也就不会有人再拿我做刀子使了。”

当时他的话我明白了一半,没明白一半。他说完之后,就给了我一个东西,用一团布包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说这就是他答应给我的东西,其实他也用不到了。将东西给我之后,他说:“你讲尸体扔进井里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当然了最后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但是你要是将这事说给了别人,我被找到的那一天,就是你死的那一天。”

乔杰最后这句话说得异常狠毒,我答应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乔杰又叮嘱我说明天殡仪馆就会发现车子不见了,我要记住我从没有见过这辆车,无论问什么都不能说。

最后我将乔杰的尸体就这样扔了下去,扔下去之后我似乎听见有一阵水花声响起来,尸体扔下去之后,乔杰也就跟着不见了。我看了看周围,于是就顺着原路回去了,也没来得及看这是什么东西,就开车回家了,也没管停在路边的殡仪馆的运尸车。

直到回到家了我还是觉得刚刚的事浑浑噩噩的不真实,只是我手上拿着的这东西却提醒着我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乔杰消失了,以后他也不会缠着我了。

我把包着的布打开,只见是一支录音笔,我于是将录音打开,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出现里面,声音混杂: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有一个女人小声的惊叫:“不要过来!”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这个女人惊恐说:“你不要过来,你身上,你身上!”

然后就有了乱七八糟的声响,接着就是好些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你身后,你身后……”

接着就是一片混乱,接着这些混乱声音就戛然而止,我以为录音就此停住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个苍老至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们都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接着有个女声喊了出来:“爸爸,你……”

但是后面那段话她就没有再说出来,接着我听见一阵阵闷呼的声音,像是这些人临终的呻吟,再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接连声响。

我听到这里,已经在脑海里还原了当时刘老头一家莫名死亡的场景。只是到了这里录音却没有完,之后“沙沙”的声响预示着录音还在继续,终于我听见又是刘老头的声音阴森森说道:“乔杰,你听见了这段录音,你活不过一个月的,但是你要记住,害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亦杰这个人,只有他可以换你的命。”

听到这里,我几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乔杰一直要害我竟然仅仅只是因为刘老头这样的一句话。只是当时的传言纷纷说刘老头是在火化房才醒过来的,原来他在运尸车上就已经醒了,而且他还亲自害死了他全家的人,这又是个什么说法,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活”过来的刘老头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刘老头了?

我只觉得我完全不能理解,而且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刘老头设了这个局给乔杰,而且故意让他拣到录音笔,不是他害死的又是谁,最后却要赖到我身上,真是可恶至极。

加上乔杰和我说他并不是因为跳楼死亡,联想到黄伟伦的死法,我估摸着乔杰的死法也是一样,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在跳楼前就已经死了,只是相差的时间不大,所以没有被人看出来,这样说来,引起他死亡的原因是查不出来,或者根本就没有的。

想到没有,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半夜钻进箱子里莫名死掉的保安,他也是这样的死法,于是一个人的名字就浮了上来,难道是陈申!

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乔杰会害怕难青?

再有我还是后来才想起,我记得难青在殡仪馆档案里的名字并不叫难青,而是叫梁然,这个倒是也好解释,应该是阿婆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用了假名字,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无法查到难青身份的原因,因为本身就是一个假名字,根本就是查不到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局纵横交错,倒是更加复杂了呢,而且乔杰最后的话也很值得揣摩,为什么把他的尸体丢进井里头就不会有人再找到他?我只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深意,似乎都是一条线索。

第五章藏得好深

第二天这事就在殡仪馆又炸开锅了,虽然乔杰没有陈申那样的影响力,但在殡仪馆内部又是怪事一件,特别是车子还是在广福路上找到的,一辆空车莫名其妙就开到了那里,人人都说是乔杰开着去的,因为他的尸体也连带着失踪了,根本就找不见。

这事我自然知道原委,但是却只能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因为我昨天反常地滞留到了最后,然后就出了这事,他也过问了一两句,不过在他看来乔杰的事似乎并不算什么,也就随便问了问,并没有多说什么。

自然而然的,我在警方那边又成了嫌疑人,只不过这个嫌疑人的帽子不是别人给我安的,而是施虎,他说这事和我没关系他才不信,而且说我肯定参与了,因为我离开的时间和回小区的时间都和乔杰尸体失踪的时间吻合,更重要的是我去了广福路,施虎说,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说和不说的问题上。

其实我不说施虎和单兰金也是没有法子的,因为种种的关系他们并不会将我的这事捅出来,而且警局那边也会作为一个悬案来结案,只是这多少会影响他们对我的信任。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乔杰的威胁,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事一说出来,和我见面的那个叫小丑的人也会被连带出来,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我不知道。

于是之后的情况就变成了施虎和单兰金知道我参与了这件事,可是我使劲抵赖,就是不成人,后来施虎都急了,说我就是一个刁民,知法犯法而且还耍赖的刁民。

所以最后乔杰的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殡仪馆自然是希望不要查下去,能这样销声匿迹了最好,而施虎和单兰金不知道达成了什么默契,对这事也就没有再提过了,好像就压根没发生过一样。这样一来我反倒觉得心上不舒服,像是欠了他们什么似得。

那只录音笔里的录音,我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最后我把它给了施虎,算是瞒着乔杰的事之后的一点补偿,施虎拿到录音笔听了之后惊讶地看着我,说这东西我是怎么得来的,我说是乔杰给我的,只是再往下的我就不愿意说了,施虎见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事情上,就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说这可是一条大线索,他问我听过没有,我没有瞒他,告诉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里面的内容我都能背了。

施虎就没说什么了,之后就拿走了录音笔。

施虎走后我我盯着手腕上的那个阴契一直在看,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而且会发生什么,现在幸好是冬天,都穿厚厚的衣服,所以手腕经常被遮住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随着事情的发展有些线索会逐一地呈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双黑手在背后操控着整件事的进程,因为之后我又收到了一盘光盘,这一份我在就看过,但是却标注的更加细致,而且似乎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拍出来的,与我之前看见的完全大相庭径。

这份视频是我第一次牵扯到殡仪馆事件里来看到的那份,就是刘老头被送进殡仪馆之后,盛传刘老头诈尸,但是后来却发现上面的人是我的那一回,也因此我认识了施虎,卷进了着一些列的事情当中。

但是当我看到这一份视频的时候,看见的上面的人却完全是另一个人,压根就不像我,这让我忽然觉得,此前看到的那一份利用了角度关系,化妆和穿着关系以及监控画面的清晰度,所以从监控的哪一个角度看过去,完全就是我的模样。

可从这一份另外的一个角度看过去,上面的人除了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根本就一点都不像我,而且这个人太好辨认了,正是黄伟伦,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真个过程和我之前看见过的完全是一样的情景,只是角度不同了的缘故,而且自始至终从停尸房里出来的,就是黄伟伦,根本不是别人,我还留意到一个细节,从他自停尸房出来的那一刻,他脚上穿的就是那双布鞋,所以看见是这样的情景之后,之前对黄伟伦的许多定论忽然轰然倒塌。

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受害者,是因为那晚的事而受到了牵连而丧命,可现在看来,我才是受害的那个人,无缘无故地就成了嫌疑人,我之前就一直纳闷,我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况且我对殡仪馆根本就不熟,又怎么能熟练地混到里面去而不被人发觉。

现在看见了这个视频,终于有种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感觉,从一开始黄伟伦就是一把刀,藏在暗处的一把刀,那么这样说来他最后的死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而且他屡次出现在我们小区也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我觉得他做过一些什么事,恐怕现在都还没完全查出来,他在我们小区对我做过什么,现在真的只有他知道。

而且这段视频出现在乔杰消失之后,我不得不将他和乔杰也一起联系起来,况且他们的死法如此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黄伟伦后来尸体被火化了,可是乔杰的尸体却被冷藏了起来。所以他们的境遇有相似点,也有不同的地方,相似的地方似乎在预示着他们遇见了同样的变故,甚至是死于同一个原因。可不同的地方又说明他们又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刀子,可却有着不一样的用法。

乔杰也说过,他不想再被人当刀子使,那么是谁在把他们当刀子使?

最开始的时候我怀疑这个人是阿婆,可结果证明不是,后来又怀疑是小丑,现在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不是,但我觉得他和他们完全是不同的一派。

那么会是谁呢?聂老头?

好像现在只有他的可能性最大了,而且一个能在背后操控殡仪馆的人,想来并不只是iWork所看到的这么简单的一个人。

这段视频我肯定是要给施虎他们的,第一是还自己一个清白,第二这是一条很明朗的线索,而且之前我看到的施虎的报告,因为黄伟伦的死他曾怀疑过我,所以更要给施虎指明方向,不要对我产生误解。

果然施虎和单兰金看了之后,情形就变得大不相同了,黄伟伦的身份马上就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单兰金说看来黄伟伦还要重新再调查一遍,再把关于他的线索重新组合。

我关心的地方则是他们调查的这些线索当中,有没有具体的他到我们小区来的线索,我总觉得这事这里才是关键,而且小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而因为他早死的原因,这些事最后都没有和他牵扯上关系,现在看起来,这怎么像是一个漏洞一样的地方呢?

于是最后我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树下发现的刘老头女婿的尸骸,鲁飞的死,以及陈申的事,都和黄伟伦有着关系?

施虎说暂时也有这样的可能性,他问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摇摇头,因为这就是一种直觉,要真说有什么,我脑袋里一团乱,最后说服施虎说,要真要给他一个理由,我觉得他拿走了我的自画像算不算,陈申也给了我一幅莫名其妙的自画像,我说这张自画像就是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线索不是?

只是这事一查,还真就有了黄伟伦反常的一些事来,不是别的,而是关于我床下的那些骨灰盒。

第六章冰山一角

这个线头是从殡仪馆内部查出来的,其实并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口风,就是说黄伟伦曾频繁地进出无人认领的骨灰安置室,而且悄悄地将盒子内的骨灰给拿走了,骨灰陈列室里的只是一个个的空骨灰盒。

因为没有动过骨灰盒,所以也没人每天都会打开骨灰盒去看,这事也就从来没有被发现。这事我来了殡仪馆这么久都压根不知道,完全没听人提起过,可以看出这消息被压得多实称,要不是这回查,恐怕外人都不可能知道。

至于殡仪馆为什么查到了而不追究下去,是因为这个时候黄伟伦已经死了,而且连尸身都已经彻底火化了,你追究责任,难道还要去和一盒躺在骨灰盒里的骨灰去追究么,所以最后殡仪馆选择了引而不发,只是外松内紧,内里却一直在查这些骨灰的下落也不知道他们查到没有,反正在施虎他们彻底发现这些骨灰盒之前,我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最后这些骨灰盒的处理,也是先运到了七楼,最后按照司法途径处理了,司法途径的话多半就是还给殡仪馆了,依旧由殡仪馆来安置,只是那些人的资料档案却已经被暴露了无疑,只是让人觉得巧合的是,恰好这些档案又被偷了。

我在档案室工作,也不知道是怎么丢的,只是这种时间巧合多半会怀疑到殡仪馆身上,因为可以说是殡仪馆为了掩饰什么而暗度陈仓将档案给转移走了或者销毁了,而这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只能谎称被偷了。

目前的话我无法反驳这个观点,只是我也不相信这是殡仪馆做的,我总觉得这事有人抓住了巧合,将殡仪馆作为了最大的怀疑目标,而他们才有充分的时间来掩饰行踪,我觉得是这样的,至于是什么人,我自然是怀疑乔杰他们身后的“人”。

所以有些事真的是不查不知道,我没有接触这些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会有如此多的没人认领的尸体,如此多的没有身世的人,甚至有些连户口都没有,被称之为黑人。所以以往的那个问题又浮了上来,就是殡仪馆为什么要保存这些人的骨灰和尸骸。按理说到了一定时间没人认领的尸体就会执行火化,而且随便找一个地方埋掉之类的,可是殡仪馆为什么要一直保留着?

骨灰盒倒是不占地方,放着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冷藏库每天都是烧钱的,用来冰冻这些尸体似乎是个亏本买卖,虽然殡仪馆属于半公益半盈利的性质,可盈利总是目的吧,怎么会眼睁睁地亏呢?

一连串的问题相信并不只有我疑惑,施虎他们也疑惑,所以这次查出这样的事来,正好给了他们询问的一个借口,高主任自然是接受到了详细的询问,我的立场这时候就显得尤其尴尬了起来,我既属于施虎单兰金这一边,又是殡仪馆这一边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帮哪边都不好,最后只能采取沉默,而就是在这个非常时期,聂老头又见了我一次。

他这次比起上回看上去精神要差了很多,说话都开始有些喘,说一句话就要休息一会儿,我问说他的身体不要紧吧,聂老头说他这把老骨头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而且最近他老梦见龚定海带着他往一个地方去,黑蒙蒙的一个地方,他觉得他的大限已经不远了。

只是他不放心这个殡仪馆啊,我说他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可是他却摇摇头,说殡仪馆在不在并不是他关系的,他关心的只是里面藏着的这个秘密万一被捅出来,那该如何是好。说到这里,我才明白聂老头见我的意思,就是因为殡仪馆的这个秘密。

聂老头说最近一连串在发生的事,已经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而且统统都指向那件事,他不安心,也不可能安心,要是他这个时候忽然坚持不住去了,那么这个烂摊子又要谁来收拾?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说他有子女,但是他却不想让他们集成他的产业,也不想他们牵连到这件事里来,因为这里不是一个赚钱的地方,而是吃人的,需要你那性命去经营去应付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聂老头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了,只是他不会将殡仪馆给我,我没有这样想过,也不想要,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有时候普通的生活比起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好太多了。

果真如我所想,聂老头说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来集成殡仪馆的这些事业,而且他手上的持股也已经转让给他,只是这个秘密他却并没有一起告诉他,而是选择告诉我,只是却并不是全部,因为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虽然目前我值得信任,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他现在选择将其中一部分,也是眼下必须要解决而且很棘手的这一部分说给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听漏了什么,聂老头这才缓缓和我说,她知道殡仪馆里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会出现黄伟伦这些人也是早有预料的,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而究其根本,还是在这事的根源上,就是黄伟伦偷走的那一批骨灰都有一个特点,那些人当初进入到殡仪馆都没有死,他们火化掉的都是活人。

听见是活人,我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我还是忍不住说:“这么多都是——活人?!”

这事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活人被闷在火化房里活活烧死。聂老头说他根本忘记不了那些人在被火化之后忽然醒过来尖锐的嚎叫,也就是自那件事之后,他就开始频频做恶梦,直到梦见龚定海出现在他的梦中,直到现在这样被缠上身。

我只是疑惑,这和龚定海有什么关系?

聂老头却继续说,所以这些被活活火化的人的尸骸,就被放置在了特别建造的,对冤魂有压制作用的安置室里,说到这里的时候,聂老头忽然笑起来说,什么压制不压制的,都是活人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做了什么总会有报应的一天,这事因果循环,无论你能逃掉多长时间,最终终究是要还的。

聂老头则继续说,他说我应该知道,一个人被火化之后,骨灰盒里收起来的只不过是一部分骨灰,其余的部分都会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只是这是特殊垃圾,集体销毁和处理,而这部分人的其余的大部分的残留部分,则被另外收了起来,这些部分自然是不能和寻常的一起处理掉的。

我不敢插话,只是看着聂老头,希望他说完。聂老头顿了顿继续说,这些其余部分的骨灰就被以树葬的名义埋在了殡仪馆周围的树下面,美其名曰提倡树葬。

说着他笑起来,他说看上去冠冕堂皇的事,是不是知道内里之后就很龌龊肮脏,所以殡仪馆阴森是有原因的,有人在广场忽然会消失,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殡仪馆本身就处在一片怨气之中。

我觉得不解,我问他说既然他已经知道这样会给殡仪馆带来不好的影响,为什么还要将这些其余部分的骨灰埋在殡仪馆附近,而不是做其他的处理呢?

聂老头听了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这个表情似乎蕴含着一种不言而明的寓意,又似乎是我问的问题超出了他现在要和我说的范畴,他只是说:“你很聪明,凡事都要追寻一个根底。”

第七章震惊

聂老头顿了顿,却再次说道:“可是有些事本身就是没有结果,没有答案的,何况聪明太过反而误己,你什么事情都要求个明明白白,却不知道正是这份心就已经害了你,所以你听我一句,凡事总有一个糊涂的时候,有些事你不闻不问,真相到了要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你操之过急,反而却离真相越来越远。”

我仔细听着,我还是那样,暂时只明白了一小部分,聂老头说完让我好好记住这些话,好好思量思量,或许我在这整件事中,就不会遇见此前那么多的危险了,若不是有人存心帮我,恐怕我真的已经死了多少回都已经不知道了。

原来这些事聂老头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提及而已。说到这里,聂老头说他已经把眼下的这事告诉了我,我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怎么来用它,而且也知道怎么让施虎他们停止调查。至于后面的,他会安排在合适的时候让我知道。

说到底我才明白,聂老头这是给我一点线索,用我的口去告诉施虎和单兰金,让后利用我的立场去说服他们,而且聂老头把握我和施虎他们的关系很是精准。但我还是问他说,他为什么觉得施虎和单兰金会听我的。

聂老头说因为我很重要,何况还有刘老头的事压在我身上,除了我没人能知道刘老头的事,也探听不到,因为我这边线索断了,刘老头那边的案子,就彻底没有指望了。

聂老头说完想要笑,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却根本笑不出来,而是变成了剧烈的咳嗽,他缓下来一些之后边咳边和我说我先下去吧,他和我说的话我好好想想,而且还是之前的那个嘱咐,我和他见面的事,不要和施虎他们提起。

只是在我要出去的时候,聂老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他说:“施虎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和我说的,还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语,总之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看着桌子,好像只是一句感叹而已,无关任何人。

接着我于是瞅着没人的时候上去到了五楼,回到办公室之后只觉得根本就静不下心来,我没想到黄伟伦的事一牵扯就会弄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后来我又想到聂老头说的继承人,在心里想着这个人会是谁,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个合适的人选,毕竟我对聂老头的圈子了解还是太少,不知道有哪些人是合适的。

高主任?还是基本上不露面的殡仪馆馆长?

我觉得不会是他们,因为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所以最后也只能作罢。之后我则想着这事怎么和施虎他们说,聂老头的意思很明显,这条线索是要告诉施虎和单兰金,而不是警方,因为他知道施虎和单兰金是专门查这条线的,会不公开。

我本来是想先给施虎打个电话的,又觉得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想着还是和他们见了面再说,正想着施虎的电话却来了,而他却告诉我说有一件事他很是不解,我问是什么事,他说他不方便来殡仪馆,要我回家再说,我听施虎不像是故弄玄虚,就相当于逃班一样地先回去了,回去之后我直接到十二楼去找了施虎。

施虎见到我之后,让我进来,我看了看屋子里不见单兰金,就随口问说单兰金不在吗,但是施虎的脸色很严肃,他说有一件事他问我,我要老老实实回答他,不要有任何的隐瞒。我反倒被施虎的这架势给吓住了,我问他说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施虎却问我说,我在殡仪馆里面这么久,知不知道单兰金和殡仪馆有什么联系,我听了之后却愣住了,于是说单兰金不是负责调查殡仪馆的这些事吗,而且他和单兰金比我熟,他不是更了解才对的吗?

施虎却说他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在里面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一些关于单兰金和殡仪馆有所牵连的传言和消息?

我继续摇头说没有,就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单兰金忽然像是变成了嫌疑人一样,而且这种事他可以亲自去问单兰金的啊。施虎却摇摇头,他说他有些不解,也有些疑惑,只是想和我确认一下。

我觉得这件事绝对牵扯到了单兰金了,就问施虎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要先说清楚才能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要不是个误会怎么办。

施虎这才说他得到了一些消息,据说单兰金要接手殡仪馆内部的运作,他见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就解释说就是殡仪馆以后幕后的操控人就是单兰金了。

我刚刚是反应慢了半拍,也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消息也太重磅了,重到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语无伦次地说着:“单兰金,他,殡仪馆的幕后操控?”

施虎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然后我才看着施虎问:“你这消息可靠吗,单兰金他怎么会?”

边说着聂老头之前那话语浮了上来,他和单兰金之间,我忽然想起当时施虎和单兰金劝我去殡仪馆的事,后来变成聂老头亲自要我,这事的巧合程度几乎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可现在想想哪里不对劲啊。

施虎见我在发呆,喊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他问我我在想什么,对于施虎你不能瞒,于是我说我就是想到了当时他们让我去殡仪馆的事,我把聂老头的那一段给略过了,施虎说当时提出来的也是单兰金,而且他能保证我在里面的安全,他们这才提的,现在想来,看来单兰金在殡仪馆的关系可不一般。

我说这事连他也不知道吗,施虎点点头,他说这事他的确太过于出乎意料,只是这样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目前还不好说。

所以施虎才要和我确认单兰金和殡仪馆倒底是什么样的牵连,这让我第一次看见了他们之间的嫌隙,上一次单兰金让施虎远离我的应该也算一次,那么这就是他们第二次意见不统一,而且我怎么觉得有种单兰金背着我们,一声不响干了大事的感觉。

估计施虎不能接受的原因也在于此,不是嫉妒,也不是错愕,而是不安,我能感到施虎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有什么危险已经悄然接近了我们一样。

而且施虎的消息这样灵敏其实也是可疑之处,只是这时候我可不敢提这事,我只是想起聂老头的那句话,看来他并不是无缘无故说的。

最后施虎和我说这件事我就先暂时装作不知道吧,因为他和单兰金还没有交谈过,先看看单兰金是什么样一个说法,关键是他会不会把这事说出来,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第一是他那脾气就是很能闷那种,第二就是这事他应该不会张扬的吧,否则今后还怎么以现在的这个身份查案子。

而且不得不说,这件事也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单兰金一早就知道我和聂老头有所联系,再往下面的,我不敢再去想,因为我忽然觉得有种被算计的心惊起来,只觉得要一切都如我所想,单兰金真是个不得了的人。

施虎说完之后,我才找准了时机,将聂老头说给我的这个线索和他说了,我谎称是我自己从内部听来的,施虎听候说着消息当真,我说八九不离十,施虎自己也是震惊了,但是他很快就将这些事给联系了起来,他说陈申虽然没有被火化,可也是类似的情形,那么那些被活人火化的人,会不会也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说幸好他对每一个人的名字和信息都做了记录,看来得好好查查这些人,看看他们和陈申有什么牵连,只是我觉得他们既然都是没人认领的人,恐怕能查到的几率并不是很大,我犹豫了下,说既然单兰金有这样的优势,不如让他去查怎么样。

施虎看着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最后说也对,他既然有那个资源,他去查自然是最好的,可就是怕他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我却没有施虎想的那么坏,我说说不定单兰金也是被动接受,或者是出于查案考虑而接受的也说不一定,反正在事实清楚之前,我门先不要胡乱猜测。

第八章杨博文

我不知道最后施虎是怎么和单兰金说的,总之单兰金同意了,这件事我不知道单兰金会怎么想,但我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而且也总觉得经此之事之后,施虎和单兰金分道扬镳已经是迟早的事。

事情忽然起了这样的变化,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但在我看来,单兰金还是早先的那个人,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什么,也可能是我不知道施虎觉察到了什么。

其实后来我偷偷地去过那晚乔杰和我最后见面的地方,只是到了那里之后,一切都如旧,偏偏找不到那口井,似乎它压根就不存在一样,我去的时候刚好有农户在打整菜地,我还特地问了他说这片地上怎么也不打一个井,这样灌溉也能方便一些不是。

他是农户却说附近他们就有灌溉的水源,何必打井这么多此一举,而且打井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费时费力还占地方。我听出他的意思,也知道这片地上就没打过什么井。我这才明白过来乔杰说的别人再也找不到他是一个什么意思。

既然是这样,有些事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乔杰的这事就当做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头,虽然我对他依旧还存在了许许多多的疑问,但现在既然他已经不再缠着我了,我也就不用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生活似乎就这么平静下来了一段时间,家里也似乎是忽然变回了原样,之后我找人清空了卫生间隔间的那些东西,找了师傅将隔间给填满了,又重新砌了墙壁粉刷,只是我却不敢再将镜子挂上去,就这样应付着过着。

但我显然知道这些事没完。

直到有天晚上,我忽然从一个恶梦中惊醒,可是醒来之后却无论怎么回想都记不起来做了什么梦,好像忽然之间就这么忘记了一样。醒来之后,这个梦没有想起,倒是有一件事忽然在脑袋里想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遗失的记忆,忽然回到了脑海那样。

我想起了儿时曾经有过一个玩伴,只是这段记忆很模糊了,即便再次想起也是朦朦胧胧的,何况那时候我好像才4岁左右的样子。其实这个玩伴我从没有忘记过,只是忽然记起了他的名字,我记得他叫乔乔。

都说夜深人静的时候适合想事,这话的确是不错的,猛然想起他的名字来,我就想到了乔杰,然后两个人似乎就变成了一个,我记得我和这个玩伴只是在一起了个把月的时间,后来他家就搬走了,小孩子那时候对这种人的离开还没有什么感触,所以搬走就搬走了,他很快就被新的玩伴取代,因为时间短,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所遗忘的缘故。

我想到这段事之后,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看了看闹钟,才凌晨两点多一些,我于是拿了手机想立即打回家里和老妈求证,之后又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就算了,而且这么大半夜的打回去还让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老妈打了电话回去,我知道老妈并不是贪睡的人,无论冬夏,八点之前一定会起来,我打过去的时候老妈的确已经起来了,我才说起乔乔这个名字,老妈就想起来了,而且记忆尤其深刻。

老妈在电话那头就说开了,她说:“你小时候我还经常让你不要和他玩,并不是他欺负你不好什么的,而是他父母总是怪怪的,看着就让人不放心,有时候总是盯着你看,让我见了心里惶惶的。”

我说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老妈在那头说:“你当然不记得了,当时你才多大一点,幸好后来他家搬走了,要不我还真以为他家要对你做什么。”

我听出老妈的意思说:“他家不是我们本地的住户?”

老妈说:“是外面搬来的,住了一年不到就搬走了,谁知道来做什么的,整家人除了他儿子都是不正常的主儿,特别是他家那个还没满岁的女儿,整天都是睡着,就像总不会醒一样,那是我看了睡美人的故事,还老说小妹妹就是睡美人呢,然后就觉得自己是王子去吻她,要把她唤醒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妈在电话那头笑的就像是要岔气一样,她说我小时候那可爱劲。我大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嘴硬说:“是不是真的呀,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老妈笑完缓过来了才问说:“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茬了?”

我告诉他就是忽然想起好像有这么一个玩伴,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就打过来问问,顺便问问他们在家里怎么样。之后我和老妈在电话里絮叨了一会儿,老妈说冬天冷了,让我自己注意保暖,我一个人在外面,要自己保重自己。

挂了电话之后,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听老妈这样说,这乔乔基本上就是乔杰了。只是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其实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说。

去上班的时候,我在停车场看见了单兰金的车,我将车停好了去办公室,却也没见到他,我想着他应该不是来查案的,可我也没有想要去探听他来殡仪馆做什么,单纯自己做自己的事。

到时候后来他到办公室里来了,我问他说怎么来了,他却并不绕弯子,问我说:“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的是一个陈述句,不带有任何的疑问,更不需要我的回答,像只是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那样。

我说:“是。”

他继续问说:“是你和施虎提出了让我来查这些事?”

我点点头说:“是。”

他每问一句,我仿佛都只能用这么一个字来回答他,单兰金却说我们误会他了。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说话,他说完说我继续忙吧,就离开了。

单兰金走后我发了一会儿呆,我总觉得单兰金专门跑这里来一趟似乎是有什么要说的,可是他那性子就是那样,估计要说什么后来又打了退堂鼓,总之我是这样觉得的。

之后我到档案室去整理档案,在放档案的时候无意间弄落了一本,看着好像有些年头的样子,就捡起来翻了随便看看,当看到照片和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熟,特别是照片,好像在哪里见过。连带着名字在脑袋里一想,就有了一些印象来。

档案里人的名字叫杨博文,我脑震荡那回难师傅曾经给过我一张照片,他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照片上的人也是一个。

我急急忙忙地翻了这个人的档案,才发现他进殡仪馆的时间已经很早了,而且上次施虎不是也说能有这么多尸体埋在一起还不引人注目的,就只有殡仪馆的死尸,不想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我于是将这份档案额外收了起来,而且用手机拍了照片给施虎发了过去,虽然目前我并不知道他们调查挖出的那些尸骸有什么进展没有。

至于别的死者,我并不知道名字,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找,但我已经确定,这些人的档案如果没有丢,那么那些尸骸的名字,一定都能在这间档案室里找得到。

知道这样的事实之后,我才隐隐感到震惊,这个殡仪馆里火化活人,埋藏尸骸,他们还做了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身在这个殡仪馆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一样,只觉得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第九章信任危机

这件事交给单兰金,果真很快就有了眉目。单兰金速度倒也快,并且一点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后来经查证在广福路边上挖出来的这些个尸体果真都是来自殡仪馆,而且最后都在档案室里把这些人的入馆档案统统查了出来,时间全都差不多在一个时段,有点像批量销毁的意思。

这件事施虎就没有再插手,有让单兰金自己全权负责的意思,我觉得先核实施虎的对单兰金的一个试探,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单兰金倒也兢兢业业,与早先认识他的时候别无二致,我和施虎还说我们应该是对单兰金的这事过分解读了,不该怀疑他。

只是尸骸的来源是查出来了,可为什么要埋在广福路边上的荒地却陷入了瓶颈,毕竟时间过得已经太长了,殡仪馆人员流动又相对要大,早先的那些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已经找不见了,知道这事的人也越来越少。

当然了聂老头高主任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些,可是他们会愿意说的话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单兰金毕竟也身份所限,对于这些一时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我觉得这件事奇怪的地方在于,殡仪馆为什么不讲这些尸体给火化了,像处理被黄伟伦偷走的那一部分那样处理,而要用这样奇怪的法子,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这件事施虎说不参与不参与,但也在暗中查探着,他好像倒是洞悉到了什么,和我说让我留意着高主任最近的举动,他觉得这事多半就在高主任身上。

可我和高主任办公室的距离太过于遥远,我也没有正当合理的借口经常到他边上转悠,再说就是我老过去一晃一晃的,总会惹人怀疑。

只是这件事却并没有给我们多少机会,就在施虎和我说了这事的第二天中午,我们都在闲聊的时候,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主任。

当时所有人都往楼下看,唯独我看了一眼之后就往楼上跑,我冲到天台上,天台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天台边上,只看见在天台边上放着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与我在早先家里看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再看了看下面,正好对着高主任尸体的位置。

我盯着布鞋看了一阵,也没敢去动它,而是离天台远了一些。之后的事殡仪馆这边报了警,警方来处理了这事,只是施虎和单兰金都没有露面,我则早早地就离开了天台,以免再一次被当做嫌疑人盘问。

警方这边例行公事查了很多,最后也是初步认定是自杀,尸体则被殡仪馆就地收敛了放进了停尸间,之后他家的人就赶来了,除了哭倒也安静,那样子像是早知道高主任会这样一样,还是后来我才知道,高主任他媳妇说最近就觉得高主任他人怪怪的,老会半夜起来对着窗子抽闷烟,问他怎么了他也是木讷地不回答。

他媳妇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有些烦心。而且与先前难师傅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他说有人跟着他,他媳妇说问他是不是招惹什么人了,于是高主任就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他要说的是有东西跟在他身边,跟着他回了家。

就在那天,我收到了那个号码给我发来的短信,上面说我最近都不要来值夜班,如果安排了也推掉,殡仪馆这几晚要出事。

果真,高主任才死的第二天,上头排班就做了调整,往后三天竟然都是我值夜班,当时和我说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就问说怎么忽然调整了,负责的人却说上头就是这么安排的。我就没和他争了,因为我知道争了也没用。

我失去了高主任这条线,一时间找不到聂老头,再说这种事找他也没用,我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单兰金,我也没说我要不来值班,只是问单兰金说殡仪馆给我连排了三天的夜班,他怎么看,单兰金的身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已经明了,他也不遮掩,说这是他安排的。

听见他说是他安排的,我在电话这头问:“为什么,是不是和高主任有关?”

单兰金说:“是,我觉得你晚上值班可能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事。”

原来单兰金是打了这样的心思,我于是直接和他说:“我不想值。”

单兰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他说:“其实这事不单单只是和高主任有关,这也是聂老的主意。”

接着单兰金才告诉我,聂老头竟然已经离世,而且就是几天前的事,正因为聂老头的死,所以高主任才不得善终,可以说他们是裙带关系,单兰金告诉我聂老头的尸体就被冰冻在冷藏库的五号柜。

听见是这样的消息,我虽然心里还有挣扎,但是这个挣扎声已经明显弱了,最后只能统一说:“那好。”

我虽然知道聂老头命不久矣,可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悄无声息地就去世了,既然这事聂老头的安排,又让我来值班,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安生的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就像那条短信里说的,会是不小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下班回家老觉得有人跟着,这种感觉直到我进了自家那栋楼才消失,回到家之后我检查了挂在家里的那三个铜铃铛这才作罢。

说起这三个铜铃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可是阿婆却没有再来过,我去找过两次,每次去纸钱铺的门是关着的,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铜铃铛就一直在家里挂着,我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于是就任由它了,兴许过一阵子阿婆就回来了,现在只是去办什么事去了。

只是让我心中再生出恐惧的事情是,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自己却睡在一个完全冰冷的地方,我是被冻醒的,醒来之后我动了动身子,就觉得不对劲,我身下是坚硬的木板,我用手一摸,完全没有床垫和被子什么的,而且周围也是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阴森森的,我这才从床上翻爬起来,有些震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

直到我起来看清楚了这个地方之后,才发现我不是在别处,而是在以前来过的721,我睡着的那张床就是我见过的那张木床。

我看了看自己,我穿着睡衣睡裤,鞋子却没有穿,我四下找了找这里也没有,就打着赤脚,地面冰凉的脚板都有些耐不住。我更觉得这地方阴森邪乎,于是就不作他想往门外走,从721出来之后,外面的走廊更是寂静的可怕,我于是快速跑到楼道口,从楼梯上上去。

回到十一楼自己门口的时候,我家里的门是关着的,我压了门把手根本就压不开,门是锁着的,我有在全身搜了一遍,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机。意识到这点之后,我才去到了十二楼,敲了施虎他们的门。

当施虎看见我这样狼狈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赶紧让我进去,进去之后我心有余悸,甚至都还不知道这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事。施虎见我说不出来什么,就给了我一杯热水,又给我找了一双毛拖穿上,我见只有他一个人,就问单兰金去哪了,施虎才告诉我单兰金很少回来,估计是另有住处了。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虽然施虎也有我家里的钥匙,但他说我这样子还是不要回去了,等到了明早再说,于是就让我先睡单兰金的房间里。

第十章引诱

单兰金的房间里有一股味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去。当然这种味道不是男人味,而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当你第一次闻到的时候觉得很特别,可是想描述的时候,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语,完全像是没有可以用的,或者说就是完全形容不出来的。

这不是香味,但也不是异味,有种好像自然而然就有的那种,我描述不出来,就问施虎说这是什么味道,后来我才知道施虎闻不到,反而奇怪的看着我。

在单兰金的房间里睡得倒也安稳踏实,因为第二天我是值夜班,所以白天不用去,档案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也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安排的,这个不用我去操心,我也不想去操心。我醒过来的时候施虎已经起来很久了,而且事情已经做了很多,我起来之后他说他和我下去看看吧。

我回到楼下的家里,家里和早先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看了一遍没有异常,施虎才说没有异常那最好,他去物业那边要了监控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施虎把监控拿来我自己也看了,只是看得心惊胆战,我还以为是自己这样走出去的,根本就不是,监控里的画面明明是有人把我抬出去的,而且不是人,是纸人!

就是那种根本就惊不得人压下去的纸人,竟然四个就把我给抬出去了,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施虎也说七楼没有纸人,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我的鞋子会好好地在床前放着,直到见了这样的情形,我才问施虎:“单兰金查了七楼这么久,有查出来什么没有?”

施虎回到我说:“要真查什么,肯定是没有的,即便有也是一些灵异现象,似乎只有你会遇见,我们在里头根本就是白搭。”

我在心里想,难道还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不成?

总之这事情我心里是有阴影了,而且每次纸人出现都不会有好事,我隐隐觉得昨晚的这事恐怕还要继续下去,因为我还没有遇见实质性的损害,每一次这东西出现不把我吓个半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晚上我去值班去的有些晚,负责的人把我分在了一楼,我觉得这就是故意的,因为一楼就是停尸间和冷藏室,还通往后面楼的火化房,而且整个一楼就我一个人,值班室还靠近楼道,从窗户里都能看见楼道一直到广场,这一眼看出去,又空旷又黑暗,总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之后我就坐在里头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觉得好像有人看着我,于是就往外面看了一眼,哪知道就看见楼外头似乎站着个人,黑漆漆的也看不分明,我打个冷战,于是就爱那个窗子给关起来,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到了看不见外面的位置。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我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还没一会儿,我看见窗户有些不对劲,感觉窗户上有一块像是冻住了那样,我看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就像是有人站在外面对着窗子哈气那样的情形,只是我们一般都哈热气,现在窗子上是霜的那种感觉。

于是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是什么情形,虽然外面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就这一个景象,就说明现在窗子外面站着一个“人”,正往窗子里瞅。

我有些发毛,于是就一直盯着那里看,看了一会儿等那霜气逐渐散了,才慢慢放松下来。只是心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就听见门外面的走廊上有“啪,啪”的声音,就是那种有人故意走路跺脚的声音,异常地清晰。随着声音的响起,我只看到外面的声控灯都齐刷刷地亮了起来,灭掉,有亮起来。

那声音就是在走廊上来回地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反正就是走到走廊尽头了又折回来,到了门边上这点,又折回去。

我就全神贯注地听着这声音,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注意力也完全被这个给吸引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往外面看了看,这一看门外根本什么人都没有,只是走廊上的声控灯全都亮着,我看见有一双鞋在楼道上安安静静的放着,仿佛刚刚的声音都是这双鞋发出来的一样。

接着我就听见一阵哭声传来,不是从走廊的方向,而是从楼的后头。我往那边看了一眼,那是火化房的方向,这哭声听着有些熟,像是电话里经常占线听到的那个声音,两个声音一重合,我的好奇心就又上来了,于是看了看鞋子,往楼后面走了一些,越走近哭声就越清晰,只是依旧悠远,我一直到了这栋楼的后门楼道口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火化楼。

我就没往那边继续走了,只是往那边看了一遭,就转身回去,哪知道才转身,就看见那双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一两米的位置,静静地放在那里,我这才看清楚就是那双布鞋来着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我整个人的确被吓了一大跳,可想想后头火化房也是一样的恐怖,于是不敢在这里多呆,而是绕过了这双布鞋就往值班室跑一样地赶回去,好像那里现在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一样。

可是我这一跑,脚下不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那把我疼的,我勉强爬起来,摔倒了膝盖骨,一时间只觉得整只腿都是软的,有些不能走,我看了看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那双鞋也不见了。

我于是勉强回到值班室里头,可才到门口,就听见有一个生意能在喊我,这声音有些像聂老头的,我想起单兰金今天特地和我说的他在五号柜的事,我就往冷藏室的那方向看了看,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战胜了恐惧,到冷藏室去看看他倒底是个怎么死法。

我走到了冷藏室,找到五号冷藏柜,将柜门拉开,的确是聂老头躺在里头,只是他的眼睛却睁得老大,好像在定定地看着我一样,让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又突然活了。

确认只是眼睛还睁着,我于是伸手把他的眼睛给合上,哪知道就是我抚上他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我,紧紧地拽着,根本就不松开。

我使劲地挣脱,却根本没用,用手去掰他的手,就像碰在了铁棍上,根本就一点都掰不动,接着他这样拉着我忽然就坐了起来,而且非常迅速地从里面起身,接着就把我强行拽进了冰柜里头,我挣扎着但最终没用,很快就整个人被塞了进去,而且冰柜就被合上了。

冷藏柜从外面很容易打开,可是从里面基本上是打不开的状态,我在里面拼命地想把冷藏柜给踹开,可除了发出敲击的声响,根本就不管用,并且随着温度的降低,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变冷,在这种温度下,不需要一会儿我全身就会冻僵。

求生的本能让我一直不断地推着冰柜的门,只是随着身体的麻木,越来越有些动弹不得,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冰柜的门忽然就开了,我看见单兰金出现在外面,将我迅速地从冰柜里面拉出来,只是我全身几乎都已经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多少身体的存在,单兰金立刻拿了毯子等等的东西给我披上。

这时候我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大脑也像是停止了思考,但我看见整个冷藏室里空无一人,聂老头根本已经不在里面了。

缓了一阵之后这种麻木的感觉消退了一些,只是全身已经冰冷的可怕,单兰金才问我冰柜里的人怎么是我,聂老头的尸体呢?

第十一章焚尸

就在这时候,我们好像齐齐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单兰金说好像是从火化房那边传来的,他说他过去看看,可是刚刚经过刚刚的变故,我有些后怕,就和他说我和他过去。

我勉强能正常行走过去,重新来到火化门前的时候,只见火化房的灯是开着的,而且整个火化房正在启动,我知道这是要火化尸体的时候才会有的这样动静,我说是谁在焚尸炉里?

说着单兰金已经过了去,只是我们还没到火化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尖锐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叫声惨烈到不忍去听,就像是有人被活活烧死那样。

单兰金走到操控台断了火,将焚尸炉给打开,只见焚尸炉里只有一堆零散的尸骨,只是却有一只手像是丝毫没有被烧到一样悬在外面,像是极力挣扎着要出来一样,我觉得异常,说这炉子的温度怎么说也会将它烧成焦炭,这截手怎么就好好的。

也正是从这只手我们可以辨认出,刚刚火化的这具尸体不是别人的,正是聂老头。见已经是变成了这样的情形,单兰金重新将焚尸炉给合上,又详细地问了刚刚在冷藏室的经过,我于是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单兰金却自言自语说:“难道是聂老自己火化了自己?”

他这句自言自语我听得明明白白,只是我却没有追问,而是问他说他一直都在殡仪馆里头不成,否则刚刚又怎么能这么及时的出现。

单兰金这才郑重地和我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今晚整个殡仪馆除了我们两个,再没有人在里头了。”

我当然不知道,问单兰金这是为什么,单兰金才告诉我因为聂老头和他说今晚会有事发生,殡仪馆里留不得人,要不然都要死。

我在心里说我不就死人吗,在聂老头看来我是有多么无坚不摧,已经完全可以忽略我的存在了,而且刚刚不就是他死命地把我往冷藏柜里头拽吗,难道他的意思是今晚我要死在这里?

他说殡仪馆里留不得人,可我也是人啊!

想到这里我不免自己紧张了起来,于是和单兰金说:“聂老这是要害我们。”

单兰金却来了一句:“他一直都在害。”

于是我和他离开了火化房,单兰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领着我到了四楼,我看见他也是进了409里头,我问他说:“你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

单兰金才说409是最早的冷藏室,除了陈申的事之后就彻底被废弃了,但是他觉得陈申并不是幕后主谋,所以他身后应该还有个“人”,我们现在要把他找出来。我听单兰金这么说,他找的人是小丑?

心上这样想,我嘴上却问他要怎么找?

单兰金似乎早有准备,他说有个鬼敲门游戏,我们可以用这个法子。听见鬼敲门游戏,我想起那天在殡仪馆天台上那个死人和我说的话,于是疑惑地看着单兰金问:“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

单兰金说这是我们能看见那个人的法子,边说他已经便拿出了蜡烛,他说站在门外的那个人是最危险的,门内的人相对安全一些,但是会看到门外那人身后站着的东西。单兰金说过会他拿着蜡烛站在门外,我就在门内,他敲门敲三下,到了第三下的时候我就把门打开,到时候我会看见他身后站着另一个“人”,可是我不要出声,也不要呼喊,而是努力把他手上的蜡烛给吹灭。

此时此情,光听他说我就觉得已经够害怕了,更不要说还亲自去玩,我问单兰金说:“一定要这样吗?”

单兰金坚定地说:“这是唯一的机会。”

说着他已经到了门外面站定,而且他再次叮嘱我说,在第三声敲门声响起之前我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否则陷入危险的就不单单是他一个,而是我们两个都有危险。我问他要是第三声敲门声一直没有响我一直不开门他会怎么样,单兰金说没有第三声敲门声说明他已经遇见不测了。

单兰金让我记住嘱咐,说没多少时间了,让我把门关上,边说着他已经点上了蜡烛。我要是只能将门关上,然后屏气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十来秒,我听见了敲门声,一声,两声,三声。

我把门打开,单兰金拿着点燃的蜡烛站在外面,而且门外只有他,他身后并没有什么,我于是就去吹蜡烛,蜡烛吹灭之后,我不敢说话,而是用眼神问他说怎么办,单兰金让我重新把门合上,我于是把门合上。

我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十来秒又听见敲门声响起,只是这回却只响了一声,就再没有声音了,我屏气等着第二声,过了十来秒第二声又响了起来,只是一直过了很久,都没有第三声响起,我等了觉得有十来分钟,开始觉得不对了,就开始担心起单兰金来。

我不敢擅自把门打开,于是隔着门喊了单兰金一声,却并没有反应,我意识到情形已经不对,于是不好的念头开始在心头升起,最后我还是担心单兰金的安危,将门给打开了。

门外根本已经没有了单兰金的半点踪迹,我往楼道里看了看,两边都空空如也,不知道单兰金去了何处,我于是往楼道里喊了他一声,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有人从屋里推了我一把,我就出来到了走廊上,只是当我来到走廊上之后,发现走廊开始变样,我只感到一阵冷风吹过来,我竟然置身于了一片黑沉沉的林子当中。

我脚下都是枯黄落下的树叶,树干光秃秃的,在黑暗中古怪嶙峋,我望了四周,周围都是密密的树林,哪里还有刚刚的走廊和房子。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站在原地根本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在心里和自己说,这是幻觉,于是我闭上眼睛,可再睁开自己还是在这里。

然后我就看见在前面的树背后窜出来一个人,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我喊了一声是谁在那里,可没有人回答我,我试着往前走了一两步,走近了这人却又不见了,而且在另一边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情形。

我又继续往前走,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忽然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拉住了,我转头去看,却是难青,他站在我身边,正拉着我的胳膊,似乎是让我不要往前去了,然后他朝我身后的那个方向指了指,我看了看,也是一片幽深,他朝我点点头,就松开了拉着我的胳膊,我一转头的功夫,他就忽然不见了。

于是我照着他指给我的方向走过去,走了大概有一百米的样子,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是这回这人没有消失也没有移动,我走上前去,才看见是单兰金躺在地上。见是单兰金,我于是马上拍他的肩膀问他这是怎么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而且全身冰冷得可怕,我于是急切地了喊了一声:“单兰金!”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忽然窜出来了单兰金的声音:“亦杰,你在干什么?”

我转头去看,只见单兰金站在我身后,我又看向地上的这个人,再一看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我自己,我于是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单兰金拉住我的肩膀,问我这是怎么了,我于是看向地上,但是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二章惊扰

这个地方完全就像是一个迷宫,而且无论你走多远,怎么走,总觉得就是在原地打转一样,因为几乎每一步身旁的景象都完全没有变过,就是那样。树林之间偶尔也会有那样的黑影出现,但都像是幻影一样,当你走近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和单兰金简直就像两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乱撞乱走,最后还是单兰金说我们不能再往里继续走了,这种地方越走越深,就越难出来了,况且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根本就还不知道。

可是站在原地也不是一回事,正犹豫的时候,忽然听见林子里有悠远的声音,细细一听像是哭声,我问单兰金:“你听见有什么声音没有?”

单兰金看着我摇摇头,他自己也仔细听了,但依旧没有,就问我说:“是什么声音?”

我说:“是哭声,从那边传来的好像。”

于是我用手指着左边说,只是一眼看过去,依旧是黑沉沉的树林,什么也没有。我于是走在前头,相当于领着单兰金往那里走一样,越往前走,哭声就越强烈,逐渐清晰,直到再往前,就看见一个人靠坐在树背后,哭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我看了单兰金一眼,我和单兰金都是不解的神情,但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在我的电话里出现过,就在刚刚他的声音还在火化房里出现过,那么他会在这里出现,其实也就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了。

于是我和单兰金绕到树前头,想看看这个人倒底是谁,可是哪知道当看见他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单兰金不知道怎么样,我反正是被吓着了,因为这个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他那模样就像已经死了好久好久,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他全身的血肉都已经腐烂了差不多,只剩下一具尸骸还靠在树上,可是哭声的确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我站在他跟前,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一个只剩下尸骸的人,是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来的。单兰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我看见他也是直直地看着这具尸骸,可看归看,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比如警察的职业病,要去检查尸体上有什么等等的。

所以我看着单兰金,单兰金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奔跑的声音,我的注意力又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忽然听见单兰金急促地喊了我一声,我转过头来就什么都没有看见了,单兰金和书上靠着的尸骸就像是猛地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这样不见了。

我转头看着四周,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单兰金已经彻底不见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看见树林当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口井,然后就看见有个人站边上,他正恶狠狠地看着我,不是乔杰又是谁。

我感到了他深深的敌意,一时间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却已经狠狠说道:“你说过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别的人来这里,是你带他来的是不是?”

我转头看着四周,可是四周明明什么人都没有,我看着乔杰:“他?”

接着我就看见乔杰朝我冲了过来,可是在到我身前,眼看着就要扑上来的时候,却忽然像是一阵烟一样撞在我身上,我就眼看着他就像化成了烟尘一样从我的身体之间穿了过去,然后这种烟尘逐渐变成夜晚的漆黑,我的眼前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但是再清晰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树林里了,而是站在殡仪馆四楼的走廊上,刚刚那情景,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但是单兰金依旧没有踪影,我看向409里面,才发现里头站着个人,我听见了小丑的声音:“是你把乔杰送到那里去的?”

我也问他:“刚刚乔杰说的那个跟着我的人是你?”

小丑说:“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我问:“是谁?那你怎么知道我把乔杰送进了井里?”

小丑说:“猜的。至于那个人,他一直都跟着你,你难道不知道吗,而且刚刚他也跟在单兰金的身后,他就站在那里,可是你却没有看见。”

原来小丑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们,只是却并没有出声,我回忆着刚刚单兰金身后,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就开门了那一次,小丑说的不会是别的时候。

小丑说:“你要是没有看见,可以再玩一次,只是却不是我和你玩,而是你自己和自己玩。”

我问:“自己和自己怎么玩?”

小丑说:“当然可以玩,只要你想。”

说着他指了指我身后问我那里是什么,我转过头忽然看见墙上似乎有别的东西,因为我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这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面镜子。

我惊慌地看着他:“墙上是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的?”

小丑说:“它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我只觉得这时候照镜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小丑则问我:“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既想知道一直跟着我的东西是什么,又因为害怕而畏惧,于是一直犹豫着,小丑见我犹豫,他说:“那就下次吧,等你做好决定的时候,在自家也可以,只需要在门外放一面镜子,点一根蜡烛在地上,你关门站在屋里,等外面有三声敲门声响起来,你就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有谁站着了。”

我问说:“外面没人也会有人敲门?”

小丑说:“所以说这才是自己和自己玩,这个游戏不能两个人玩,否则有一个人一定会死。”

我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人正急促地上楼来,小丑说:“他来了。”

我再回头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小丑每次站的距离都离我恰到好处,我能看见他,可却仅仅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知道他在哪里。他究竟长什么样却从来看不清,甚至就连穿什么衣服等等的都是不知道的。

上来的人是单兰金,见到是他,我安心了一些,同时又疑惑着,他怎么是从下面上来的,单兰金才说刚刚在那黑沉沉的树林里头,他看见坐着的那具尸骸忽然站了起来,似乎是冲着我过去的,他情急之下喊了我一声,可是才喊出声就忽然觉得眼前一晃,他就身处在了殡仪馆周边的树林里,只是他说他依旧站在一棵树前头,就像在那黑沉沉的林子里一样,而殡仪馆周边的树都是用作树葬的,树上都挂着铭牌,上面会写着葬着的人的名字以及下葬日期。

可是这棵书的铭牌却被人拿走了,他找到了铭牌的痕迹,不是没有被挂上去,而是后来被人拿走了。但他担心我的安危,在树林里找不见我,这才往四楼这里回来,我果然还在这里。

我却指着墙上的这面镜子问单兰金:“这面镜子一直都在这里挂着?”

单兰金这才注意到了镜子,说道:“楼道上会有挂镜子的习惯,可是四楼的镜子早就全被拿掉了,怎么还会有?”

之后我们便没有再去管这些,单兰金和我下来到楼下,可是偏偏这大半夜的有人送来了尸体,殡仪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总不能和他们说今晚不收尸体,你们明天再送来,于是我和单兰金只能装作值班的员工,帮着他们将尸体给运到停尸间,暂时不进冷藏库冷冻。

第十三章不死不休

在停尸间编号放好做了登记之后,送尸体的人就离开了,至于档案只能等我上班的时候再给他做。我和单兰金出来的时候,我问他说他看见送尸体来的那车子的车牌没有,单兰金的回答却让我很意外,他这样的人竟然给忽略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好像一直在想着别的什么事,难道他没注意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

于是我才问他是不是刚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和我说,要不然他不可能没注意到车牌的。单兰金才说他刚刚看见运来的尸体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黑林子里那尸体的衣服,他问我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我并没有仔细留意看,于是问他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单兰金说:“这个我暂时还不确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单兰金根本就不是不确定,后半句倒是真的,他言辞有些闪烁,的确是不好开口的样子,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不能知道的?”

单兰金说:“我记得你爸爸来看你的时候,好像穿过一件一样的衣服。”

我立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接着就是一种愤怒升腾而起,我对单兰金说:“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单兰金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我。我则在脑海里回想着那尸骸身上的衣服,怪不得乍一看背影的时候我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细细想想,老爸还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我于是和单兰金说:“同样款式的衣服也不足为奇,兴许只是个巧合罢了。”

单兰金说:“但愿如此。”

我们正说着,忽然听见停尸房里传来一阵乱响,我们才走过去就看见有一个人正从听时间里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送来的那尸体,我心里说我的乖乖,这才送来就诈尸了,果然今晚不太平啊。

可是他看见我们之后却像正常人一样说了话出来,他说:“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说完他就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装束,一脸的不解,我看看他又看看单兰金,最后用变了声的声音说:“他是个活人!”

事后确认他的确是个活人,问起他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头雾水,听见这里是殡仪馆之后,他明显被吓到了,立即就说:“这样说的话我差点就被火化掉了?”

然后他的情绪就有些失控,因为年纪还小,也没有经历过死亡,忽然听见自己在鬼门边捡了一条命回来,难免不会后怕,而且第一次受到死亡的威胁,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只是因为晚归,因为他经常这样,所以也就习惯了,哪知道今晚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辆车朝他撞了过来,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好像是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躺在了停尸房里,幸好我和单兰金没有把他给冻到冷藏柜里去,否则他就是另一个陈申了。

只是他说他是被车撞到的,但身上连一处擦伤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出过车祸,连我都能注意到的这些疑点,单兰金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他特地问了出事的地点,这人说是在广福路,听见广福路的时候,我心上猛地一个“咯噔”,这么会这么巧。

接着详细的地方一问,他描述之后我们才发现那里正是挖出那些尸骸,也就是我在那里也出过车祸的地方。

这绝不是巧合,但是我们怕吓着他,问他说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我们联系了他家里人先把他接回去,别的事等明天再说,他说他的手机已经被拿走了,于是他说了一个号码,我们打过去。

看来这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这么晚了不回家家里也不会找,而且电话才接通听见他的名字的时候,电话头他爸爸就问说是不是他又闯什么祸了,他没有这个儿子。单兰金说了原位,毕竟是亲生的,听见这样,他还是紧张问了一些,然后说立刻就过来。

之后这人的家里人把他接走,至于其他的事单兰金和他们说等明天再说,包括报警备案以及等等的种种。可能是因为殡仪馆不吉利,他们也不愿意多呆,就这样急匆匆的走了,甚至我觉得话都没说明白。

他们走后我又把话题绕回到刚刚送他来的那车子上,我说那车牌不是本地的,而且当时我留了个心眼,将车牌给记了下来,哪知道我才将这个车牌还一说,单兰金却问我:“那刚刚来接人的车牌号我看清楚了没有?”

我说:“我没注意看。”

单兰金才告诉我,他父亲开来的车也是这个车牌号。我一听瞬间就觉得事不对劲了,而且好端端的一件事就这样变味了。

单兰金才说:“看来今晚的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殡仪馆这一晚前半夜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到了后半夜就平静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我只觉得心力交瘁,于是开车回家,单兰金说他还不能回去,我也就没有追问随便他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我不是上床睡觉,而是给家里面打了电话,老妈在电话那头问我怎么又是这么早,我说上班没事就打过来问问。闲聊了一会儿我问起了老爸,老妈说老爸好好的,而且还让他和我说了几句,只是老爸话路短,说了两句他就又交还给老妈了。

等挂了电话我才舒了一口气,因为当时单兰金提及那个人的时候,说的分明就是老爸,这也是当时我为什么愤怒的原因,毕竟任谁都不想最亲近的人出事。

问过之后,我就简单洗漱了睡下了,折腾了一夜的确人也很疲惫,躺下去就沉沉地睡了下去,只是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听见客厅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响,我迷迷糊糊的记得似乎是有人敲门的声音,可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困,就没有去搭理。

后来这种声音又穿了来,但却不是从客厅里传来的,而是从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敲窗户,我记得自己睡得朦朦胧胧的还起身看了下,见有个人站在窗外正敲,我也没搭理继续倒头就睡下了,直到自己彻底睡清醒了,想起这似梦非梦的情景来,才猛地惊起来,因为我住在十一楼,怎么会有人站在窗子外头敲窗户。

于是我这才起身来往窗外看,窗子外面没有人,只有一张纸条贴在窗户上,面朝我的这一面写着字,应该是敲窗户不成留下来的。

只见上面写着——我说过我被找到的那一天,就是要你命的时候。

看见这字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是乔杰!当时在黑树林里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话,只是后来冲过来的时候我忽然就回到了走廊上,可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找到了,是被什么人找到了,当时除了我和单兰金,我就知遇见过难青,乔杰这么怕难青,难道说的是他?

可那时候的情景并不像是我带难青去到那里的,相反还是难青给我指了路,如果不是难青,那是单兰金?

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忽然心上一个“咯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猛地被吓了一跳的感觉,而且马上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定型,让我坐立不安起来,为什么是单兰金,他和乔杰并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会是他?

我只觉得一阵阵烦躁和不安,接着就拨通了施虎的电话,不为别的,我就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单兰金和乔杰有什么联系没有,哪知道我的电话怎么也打不出去,再看手机,竟然一点信号没有。

第十二集

第一章可怕的我

乔杰再次出现的事像是一块阴影遮在了心里,之后无论怎么都再也消除不了,并不是因为他重新要来害我,而是他被找到的原因,以及是被谁找到,当初他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一直疑惑,他究竟是在逃避谁。直到有一天小丑的短信再次发了过来,他说如果我想知道倒底是谁操控乔杰的那个人,那个镜子鬼敲门的游戏就该试一试。

小丑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在告诉我,我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操控乔杰的那个人。虽然可能他并不能被称之为人。

在往后的两天值班,就再也没有任何事发生,而且到了第二天,整个殡仪馆都恢复了正常,单兰金也没有再出现过,我不过是在值班室呆了两夜。

作息正常之后,终于在一天晚上,我鼓起了勇气,因为家里没有大到可以照全身的镜子,我于是特地到外面去买了一块,再到那家去做的时候,老板还记得我,见我就像见了罪犯一样,不过碍于生意还是给我卖了,只是这回他不给我送了,要我自己拿回家。

我于是就自己把这面镜子搬了回来,有多少人看见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告诉施虎也没有告诉单兰金,兴许他们知道了,就不会赞成我这样做了。

于是在周五的凌晨之后,基本上我们这一层的住户都已经彻底睡下了,我才把镜子搬到外面,在门外点了一根蜡烛,于是满心忐忑地将门给合上。

我站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错过了任何细微的声响,当过了一分钟左右,我终于听见有敲门声响起来,而且是非常有规律的三声,就像真的有人在外面一样。第三声响起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将门拉开,门被拉开之后,蜡烛依旧点在门外,在对面的镜子上形成一个发光点,而门外却什么什么人也没有。

我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只是看向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镜像,但是拖过镜子,我的确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没有模糊,也没有看不清,身后的的确确是站了一个人,但我分辨了好久才敢去确认那是站在我身后的。

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我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我身后。

当时我的大脑就失去了思考能力,我开始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会出现自己的身后,正想着的时候,我听见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炸开的声音,我看向镜子才发现镜子就像是被敲击到了一样正在裂开,很快整面镜子上都是裂纹,只是并没有碎,就是裂开了。

再接着,原本点得好好地蜡烛,就灭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也没出现,我就这样站在门口,我感觉那一瞬间我就是一个正在寻找机会害人的幽灵一样站在门口。

良久之后,我才将镜子重新搬进来,以免放在外面明早吓到邻居,又把蜡烛拿了一起放进屋里,我将门关上,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想着,说是想其实我脑袋里全是空的,什么主意和想法都没有,就是那样坐着。

后来我就去睡了,睡下去之后什么都没有梦到,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来敲门,我睡意朦胧地起来,是单兰金。

单兰金进来之后看见了被我放着的碎裂镜子和蜡烛,他问我做什么了,我也没有瞒他,就把昨晚的事和他说了,他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我自己。

其实我开始想不通了,既然要找乔杰的是我,那么当时把他的尸体扔进那个莫名其妙的井里的也是我,这就是一个矛盾,他因为我帮了他而感激我,却又因为我知道了他在哪里而要继续害我,那么找到他的这个人倒底是单兰金,还是我!

单兰金听见我看见了我站在自己身后,也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问了一遍说我看清楚了吗,我说我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出错。

这事单兰金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就先暂时搁置了下来,然后他说:“我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

我问是什么事,他说:“那晚上那个车牌号,我去查了车主,也就是那晚上来接那小伙子的父亲,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说来也凑巧的是,他的尸骸就是在荒地里挖出来的人之一。”

那个小伙子叫杨晓,单兰金说他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率先被我发现的那个人——杨博文。

竟然是这么凑巧的事,杨晓在广福路那里被他父亲当成死人给送过来,而当时我们猜测杨博文他们都是活人被当成活人被火化的,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而且杨晓很流利地就说出了家里人,并没有告诉我们说他父亲是一个死人,包括他们见面都没有任何异常,这个杨晓也是有问题。

单兰金说他来找我就是把这件事告诉我,他说他总觉得这件事和陈申一定有关系,所以他也提醒我说,虽然陈申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可我也要注意,他可能还会随时出现。

提起陈申,可以说是我得到教训最大的一个,一说起陈申我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那个阴契不疼不痒,如果你把它当成一个纹身,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单兰金注意到我这个细微的举动,问我说我的手腕怎么了。

单兰金自己也给我看过他的阴契,于是我将袖子拉起来把这个阴契给他看,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我说就是最近的事,忽然有一天起来就有了,单兰金听了却说:“这么快!”

我说:“从陈申设计引我入局之后就出现了,我猜这也是他和乔杰要害我的目的。”

单兰金又问我最近我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比如固定的东西。我反应了一两秒,就意识到了单兰金说的是什么,于是摇摇头说除了最近偶尔做恶梦之外,很少会梦见什么,比起职权案倒是安生了不少。

单兰金听了说:“你的确是有些不一样。”

我听出来单兰金像是话里有话,问他说:“你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单兰金说:“不是发现了什么,是我开始反复梦见同一个场景和同一个个人,每晚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听见心里一惊,我记得聂老头在描述他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他说忽然有一天他开始反复地做同一个梦,而且他说过,梦里一直出现的那个人,就是一直缠着他,而且索他命的人,这些单兰金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和我特别说出来。

单兰金和我描述了那个梦境,他说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黑树林里的情形,每一次梦里他都会莫名地置身于那里,一个人在里面乱撞,最后都会在一棵树下看到一个靠着的人,可是这个人并不是那晚我们看的骷髅,而是我,我靠在树下,就像已经死去一样,他试着去喊醒我,但只要近身,我就会立刻掐住他的脖子,然后他就在那种窒息感中醒了过来。

我听完之后几乎是骇然,怎么会是我要害他,这不可能的,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还不仅于此,单兰金说他也做了和我同样的事,就是我昨晚做的那件事,只是他不是像我这样在家里做的,而是在殡仪馆四楼,依旧是409做的,就用墙上的那面镜子,他说特也看见了镜子里身后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第二章死局

对于单兰金的那个梦,我无法解释,因为我自己也被自己缠着,这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的确就是这样。

只是我在担心单兰金,担心他最后会像聂老头那样,之后我试着问了他聂老头为什么找他做候选人的事,因为我心里忽然有一个猜想,别的幕后操控者我不知道,聂老头和刘老头却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他们同样被同一个梦境给困扰着,也就是他们都遇见了这样的事,然后单兰金也有了这样的遭遇。

而且更可怕的是,单兰金告诉我这种梦是会传染的,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和施虎住在一起,因为就在昨天,他听见施虎也梦见了那个黑树林,而且只是身份调换了一下,施虎成了在黑树林里的那个人,而单兰金是靠在树下的那个人,这也是施虎为什么会和单兰金说的原因。

我被吓了一跳,会传染,就像早先我身上那些诡异的情形传染给小马老爸老妈他们一样。既然单兰金说不能和施虎一起住,那么他要一个人出去住?

单兰金说他有一个聂老头给他安排的住处,他已经和施虎说过了,之后他就搬出去,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他不能告诉我们他住在哪里,所以有事的话他会找我们,我们找他也可以给他打电话。

这件事上我不能说什么,主要是没有立场,我只是和他说他自己要小心。单兰金最后问我我最近见过难师傅没有,我看了看屋子里挂着的这些铜铃铛,告诉他自从这些铃铛挂起来之后难师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且不单单是他,阿婆也找不见了。

单兰金颇为惊讶,问说为什么,我才告诉他我去找阿婆而找不见的事,单兰金却说:“这么巧,每次去铺面都关着?”

我说:“是的,好像她们去了哪里一样,喊门也没有反应,问周边的人都说不知道。”

单兰金说:“那应该是她在故意躲着你,因为你说的去找她的前后,我还经过那里,见她在的。”

听单兰金这么一说,我有些不解:“为什么阿婆要躲我?”

单兰金摇头,他说:“阿婆是一个很难猜透的人,主要是你不知道也猜不到她会做什么,会想什么,但是每一件事总有那么特别的道理。”

我便沉默了,单兰金说我今天反正闲着没事,不如再去找找看,兴许是阿婆一时避着我。中午的时候我照着单兰金说的又去了阿婆家,这回倒是没有扑空,纸钱铺的铺面是开着的,阿婆也在,看见我来,也是之前那样的招呼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兴许阿婆是知道我为什么来,于是让我进院子里说话,再次进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那些林立的稻草人已经被收起来了,她儿媳妇给我们泡了茶水,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石桌上说话。我没有直接说她避而不见的事,只是告诉阿婆我来找过几次,但是家里似乎没人。

阿婆才叹气说:“是我对不住你啊。”

我装糊涂说:“阿婆你为什么这么说?”

阿婆才说:“你家里的那三个铜铃铛已经挂了这么长时间,本来三天内要去取的,可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婆忽然一顿,似乎是有些无法组织语言,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说话一样,我静静地听着,也没有插嘴,只是看着她,等待她用合适的话告诉我。

阿婆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是我不敢到你家去,因为那里又让我畏惧的东西,而且我被警告了,不能去。”

我望着阿婆,感觉阿婆说的不是人,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就问他说:“是谁?”

阿婆说:“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被告知不能到你们家去,而且也不敢见你,现在过去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已经过去,所以这也是今天为什么你能找到我的原因。”

看来单兰金说的是真的,阿婆的确是躲着我不见我,但她这么一说也是合情合理,问题的关键是能警告阿婆,并且让阿婆畏惧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因为阿婆早先的那些话我还记得,他一直说自己是土到了脖子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说明我家里有更可怕的东西。

阿婆说她自己是不怕什么,但总不能不顾及她身边的人,所以最后只能暂时对不住我,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是让铜铃在家里多挂了一些时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阿婆反而是有些自责太过了。

我这样安慰阿婆,阿婆却没有说话,他反而是问了我和单兰金一样的问题,她问我最近我见过难师傅没有。

我摇头说:“没有见过,何况家里挂着铜铃,他是进不来的。”

阿婆听见说没有见过,这才说:“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总有种预感,他要出事,或者是你要出事。”

阿婆最后的这两句话,无论是哪一句话都让我心惊不已,难师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会出什么事,阿婆才和我说几遍是亡魂也是有惧怕的,就像上次帮我驱邪那样,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用那样的法子。

阿婆说的是上次将苏芮的亡魂引到稻草人上再烧掉的事,阿婆告诉我烧毁了就是烧毁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亡魂了。

而阿婆说她现在忧虑的就是难师傅是不是也出了这样的变故,我说不会的吧,毕竟会这样的人并不多,而且难师傅虽然对我不利过,可也不至于到那一步。可是阿婆却摇摇头,他说有一个会这样做,也会有这种本事。

我问:“是谁,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听你说起过?”

阿婆说:“是施虎。”

又是意料之外的震惊,我看着阿婆说:“怎么可能,施虎怎么会这些东西!”

阿婆才说:“能做这种事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他们会隐瞒自己的这些身份,不让任何人知晓,但是她也是做这种事,能感觉到那种亡魂恶鬼不敢近身的气息,无论是单兰金还是施虎,他们身上都有这种气息存在。”

阿婆无异于是投了一个重磅炸弹在我身上,炸得我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我说:“你是担心施虎驱散了难师傅的亡魂?”

阿婆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终于才说:“连邱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即便知道是因果也总觉得不忍他要遭此厄运,可是如果这事不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有事在你身上。”

我追问:“会是什么事?”

阿婆说:“你别说我吓你,从你进来的一刻起,我就看见你额头上蒙着一层黑气,而且总能闻见你身上透着一股子死人气,这不是好兆头啊。”

阿婆已经说的很是委婉,就差把那个字给说出来了,我只是说:“真是难师傅要害我吗?”

阿婆却说:“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我就不说话了,阿婆说这是一个死局,目前她没有办法替我化解,只能让我自己小心,并且自求多福。但临走时阿婆还是给我一个护身的符纸包,她说:“你带在身上,不惯有没有用,能化解一点是一点,到了这个时候,虽不能完全化解,但求能事态减轻一点是一点了。”

我听了阿婆的话,将符文包收起来,阿婆说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身上。但我却没有早先那样怕了,兴许是已经见得太多了的缘故,反而有一种坦荡的心情了。

回到家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后的铜铃铛落在地上,难师傅就坐在沙发上,即便背对着我,我也认得出来就是他。

第三章意料之外

刚刚阿婆才和我说了那番话,想不到一转身就遇见了难师傅,这样说来的话难师傅不但好好的,而且还会应了阿婆的担心。

我在门口犹豫着,但是他已经知道我回来了,站起来转过身来,只是毕竟只是个亡魂的缘故,无论怎么看都和一个死人无异,尤其是面庞苍毫无血色,看上去竟然比平日里更加可怖。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而他却说:“二婶情愿帮你也不帮我,还弄了这些金具来挡我,你和二婶说了什么,让她会这样?”

我说:“是阿婆自己要帮我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你已经被人掌控,不做善事。”

难师傅听了却怪笑两声,又问道:“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收了金具让我进来,你有什么阴谋?”

我说:“我没有任何阴谋,有阴谋的一直都是你,从你帮我驱邪那一刻开始,你其实就在害我,要不是你存了这样的歹心,又怎么会害了自己。”

难师傅站在原地,听我这样说才说道:“我并没有害过你,反倒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会这样,我没想害你,却是你害我在先,那东西要不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又怎么能跟我回去。”

听见难师傅这样说,我说:“我没有!”

说完难师傅却拿出一片纸人扔给我说:“那这是什么,就是来过你这里之后我身上才有了这片纸人,才将那东西引上身,不是你放的又是谁?”

看见这片纸人,我却失声惊呼:“乔杰!”

因为这东西乔杰在我的身上放过,而且因为这东西还怀疑过阿婆,事实证明却都不是。现在就连难师傅也拿出这样一片纸人来,当真是让人惊讶不小,我终于觉得,算计我们的人一直就隐藏在我们之间,可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看着难师傅说:“难师傅,我们中间可能是有误会了。”

难师傅说:“误会也好,真算计也罢。既然你和二婶将我拒之门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天进来等你,并不是要把你怎么样,而且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乔杰不是我引进来的,我和他也没有半点关系,我也并没有害你的意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割了铜铃,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害你的另有其人,不要错怪了我。”

原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难师傅这是索命来的,却没想到是来说这些的。只是难师傅一直说是我割断了铜铃,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过,而且我出门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我还以为是铜铃已经阻拦不住难师傅,这才被他弄坏了,然后在家等我。

我于是说:“原来是我们错怪了你,可是这片纸人真的不是我放在你身上的……”

正说着,我忽然看见难师傅身子猛地一挺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接着说道:“你下陷阱给我!”

还没说完我忽然就看见难师傅的身子像是一阵烟一样就不见了。我小时候经常听老妈说神龟一阵风,现在看了还真是这样。我于是上前一些,却看见在沙发下头有什么东西,刚要拿起来却听见门外有个声音传过来,让我不要碰。

我回头去看,只见施虎正站在门口,然后他走到沙发前,将地上的这个小泥人给捡起来,然后用符纸包了装起来,我才意识到这是施虎做的。

施虎说是他割断了铜铃引难师傅进来,他本来还为乔杰准备了一个的,可让人意外的是乔杰没有来,我却先回来了,于是他从沙发下头再拿出一个小泥人来,我既然回来乔杰应该是不会再来了,然后就把小泥人给收了。

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施虎,我从来不知道施虎还有这样的能耐,难怪阿婆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只是和施虎说:“可是难师傅他说他并没有参与任何事,也并没有害我。”

施虎却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被人的话,不容易分辨真假,他这样说你就信了,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为什么他的亲二婶看不出来,也会说出那些话来,而且还帮着你来制他?”

施虎的话我反驳不了,而且的确也是这样的道理,如果难师傅真的是如此的话,为什么阿婆还会和我说这些,而且眼下的事似乎都在阿婆的担忧之中,无论是难师傅来害我,还是被施虎给收掉,都说中了。

我问施虎:“那难师傅他现在……”

施虎说:“他现在没事,只是被困在了泥人当中,我会将泥人交给难师傅他二婶,给她决定怎么办。”

听施虎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我看着他说:“我以前不知道你还会这本事。”

施虎说:“只是你没有留心而已。”

他这句话意味深长,之后他将我屋子里的铜铃全部都割断了用一个口袋装了收起来,说这些铜铃已经用不到了,而且我家里挂这样的金具对我会有损伤,我说我也没觉察到什么,施虎才说要是等我觉察到什么的时候,那已经是无力回天。

这些我不懂,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早上的镜子和蜡烛我没有处理掉,施虎自然是看见了,他说我试了鬼敲门,我说是的,这事既然我已经说给了单兰金,也不能瞒着施虎,就和他说了,施虎听见我身后是跟着我,却没有很是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我察觉他异样的平静,就问说他早就知道?

施虎却摇摇头,我就觉得奇怪了,施虎才说他只是觉得这跟着我的不是害我的,现在听我说我看见的是自己,也就不震惊了,只是单纯的疑惑,为什么我自己会跟着自己。

我说:“你不是学这些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施虎却说:“谁说我学过了,俗话说久病成医,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我跟这些东西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见过那么多回,总会一些手段的吧。”

施虎再一次说的我无言以对,而且我竟然信了。

施虎说等我时间长了,这些小手段我也会,只是乔杰没抓成,恐怕又要有一段时见不清净。说起乔杰我觉得这一次稍稍有些怪异,好像自他留了字条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依他的脾气怎么可能只这样做。

施虎说他进不来家里,所以只能那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睡梦中听见敲门声和敲窗户的声音,如果我上当了,他就会趁机进来,然后加害我,只是这些都太低级了,早先我会上当,可现在却完全不会了。

施虎说怕就怕他在外面的时候加害我,只是我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想着阿婆之前和我说的那番话,他说我额头聚着黑气,身上有死人味,并且担心难师傅是罪魁祸首,可现在难师傅被施虎困住了,是不是说最后这个带来灾祸的人还是乔杰?

现在乔杰不露面,只是为了那致命一击?

施虎见我在发呆,喊了我几声,问我这是怎么了,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乔杰的事,他说让我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忧心忡忡也不能解决问题,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却重复了一遍施虎的这句话:“是啊,该来的还是会来!”

只是我说的却和施虎不是同一件事,既然这件事总是要来,我能做的就像阿婆说的那样,能减轻一点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不能牵连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章了断

我发现我们那栋楼经常出现一只黑色的猫是从第二天开始的事情。因为第二天是周天,但是殡仪馆新上任的主任让我去加一天班,据说是因为死的人太多,殡仪馆这边忙不过来,让我过去帮忙。

就在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在楼梯上有一只猫蹲坐在那里,见到我了也没有害怕地跑开,反而还跟着我走了几层楼,我也没有管它,就随便它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再跟着的,因为猫跟人基本上是不出声的,你也几乎察觉不到。

殡仪馆不过是正常的工作,倒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唯一不一样的是据说树林里有一棵树被挖开了,倒不是挖树,而是挖下头的东西,说是殡仪馆上层的意思,这个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单兰金,因为他说那晚他回到现实中的时候,就是站在那颗铭牌被拿掉的那棵树前。

被挖开的自然也是那棵树,后来的事多少让人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的确有人在下面挖出来一具尸体,不是树葬的骨灰,而是真真实实的一个人。但这消息被殡仪馆内部封锁了,大多员工都以为报警了,只有我知道没有,殡仪馆后来悄悄地将这尸体送进了焚尸炉给彻底烧成了灰。

这事我问问过单兰金,单兰金让我暂时不要过问,我问那尸骸是谁的,他一定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不会这么做,而且所谓高层的命令,也是他的意思。

但是单兰金在这件事上完全不肯透露半点,无论我怎么追问他一概油盐不进,我说和我们在黑树林里的遭遇有关?单兰金没说话,我当他是默认了。

后来我就没去管这事,私下我也问过施虎,施虎说单兰金搬出去住之后就很少和他说这些事了,而且他和单兰金负责的案件本来也就不同,并且也没有相互报告的义务,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

我开始觉得单兰金有种越来越怪的意思,施虎也是,我开始觉得身边的人似乎都开始有些异常起来,只是这话我谁也没有和他们说,觉得可能是和他们越来越熟的结果。

而那只黑猫每天我都能看见,只要我出门就能看见,有时候甚至我还能在屋子里听见他在走廊上叫唤的声音,起初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是谁家养的跑了出来,可时间久了,发觉根本不是。这个时间久了其实也就是几天的时间,我和施虎说过这事,施虎说他没有看见过,我说可能是他经常在外面在家次数不多的关系吧。

开始觉得这只黑猫不对劲,是有天我下班回来,因为在外面吃饭晚了一些,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黑了,我上楼的时候刚好看见电梯开着,而这只黑猫就坐在电梯里。当时我正看见电梯门在合上,我当时还说这猫要被困在电梯里了,只是想放他出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彻底合上,而且往上面走了。

因为不坐电梯已经成了习惯,我也不想去碰电梯,并且这电梯来来往往的总有人要进去,他也闷不死,于是就没去管。

当我走到七楼的时候,发现这猫就蹲坐在七楼的楼道口,像是专程坐在那里等我一样,我这才觉得这猫古怪,而他却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多少有些发毛,我正准备不理他往上继续走,忽然就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拍了一下。

这一下不重,但却让我有一种短暂的一片空白的那种,好像忽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的那种感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猫还是那样看着我,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除了那黑洞洞的楼梯,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这地方莫名的阴森起来,于是赶紧就往楼上走,走上去的时候,只听见这猫在我身后叫唤了几声,我也没工夫去管他,就像逃一样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之后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七楼被莫名地拍了那一下之后我就老觉得头有些晕,整个人好像也有些昏沉的感觉,于是也就没做他想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哪知道才躺下去就像是中了魔法一样的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了,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我才有些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特别不真实。同时我隐隐约约看见床边有个人站着,看清楚了才看见是乔杰那招牌的笑容,他诡异地和我说:“你醒啦?”

我听得不真切,这声音飘飘渺渺的,依旧像是在梦中一样,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就在脑袋中烟消云散,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乔杰说:“你怎么进来的?”

乔杰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从门里进来的咯。”

说着我看见那只黑猫忽然窜上了书桌,我这才反应过来:“是那只猫。”

乔杰只是阴森地笑着,像是默认了一样,接着和我说:“走吧,时辰到了,你也该上路了。”

我却坐在床上往墙边靠了一些,警惕地问说:“去哪里?”

乔杰忽然双手拄到床上,恶狠狠地和我说:“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否则你认为你还能去哪里!”

然后他就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那力气大得像是被一头豺狼虎豹拖着一样,而且直接是从床上就像是砸一样的被拽到了地板上,他几乎是将我一把扔在地上,和我说:“我会让你死的非常特别。”

之后我就被他一直拖着到了电梯里,然后一直到了地下车库,我看见殡仪馆的那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那里,他拉开后车厢的车门,我被关进去,而且被他绑到了安放死人的座椅上,将诶这他就关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然后急速行驶,我一直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我知道乔杰这是要拉着我去殡仪馆,而且照他这个速度,只是一会儿的事。

我根本就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感觉车子停下来,到了殡仪馆,他把车门给打开。他拉着我进入到殡仪馆里头,我以为他是要把我弄到冷藏柜里什么的,事实证明,我对他的怨念理解的太浅薄了,因为他直接穿过了这一栋大楼,而是直接往后面的火化房里去。

我这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也可以看做是求生的本能挣扎,但无论我怎么动,全身都像是被一双钢铁钳子给紧紧地夹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焚尸房里头,只见黑洞洞的焚尸炉以及这里面特有的那种气味扑鼻而来。乔杰启动了电控设备,焚尸炉缓缓打开,他就把我往里面塞。

大约是求生的本能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力气,觉得乔杰束缚着我的力气松了这么一些,趁着这个间隙,我立即在焚尸炉上做了起来,都不顾身上沾上了一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反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乔杰就蔫了,那种大到不可思议的力气一点都没有了。

我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反而把他给一把给拽进了焚尸炉里头,然后快速地将开关弄下去,很快就变成了本来应该是我在焚尸炉里,却变成了他,我不顾一切地把火点上,随着火焰剧烈响起来的声音,我似乎听见了乔杰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我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一些,意识到什么时候只是一点点地往后退开,同时左手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看过去才看见整只手臂,我的身上还有地上都是血,而且血就像是泉水一样还不住地往外在淌,就连焚尸炉上也染上了不少。

第五章我驱散了乔杰

因为血流了很多,我看不清伤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到的,应该是刚刚剧烈的挣扎在焚尸炉上划伤的也不一定,反正就是一大道口子。

我于是立刻用右手紧紧地捏着伤口,我回头只看见在对面的楼上占了好多今夜值班的人,都惊骇地看着我,看见我看向他们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在往后退了退,就像刚刚看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一样。

刚刚和乔杰的搏斗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我只觉得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整个人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昏昏沉沉的,接着自己跌到了地上也不自觉,也没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好像坐到了地上,往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里头,眼睛是一片刺眼的白色,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我看见的是被色的天花板,接着耳边就听见一个声音:“他醒了。”

接着我就看见施虎和单兰金凑在我眼前,我觉得意识逐渐在清醒,昏迷之前的事一点点浮上脑海,至于在焚尸房的事就像是一个梦一样不真实,而且我就觉得这是一个梦。

我动了动身子,就感觉左手臂一阵尖锐的疼,施虎才和我说:“你左手臂划伤了一个大口子,刚缝上你别动。”

我这才意识到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事,我于是抿了抿嘴唇,觉得口有些干,然后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觉得做了一个梦,我差点死了。”

施虎说:“你把我们都吓坏了,而且是差点死了,差点你就自己把自己火化了。”

我重复了一遍施虎的话:“自己把自己火化了。”

只是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的,根本就没有想任何其他的东西,那种感觉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已经进不了心里一样。接着我一抬眼就看见难青站在施虎和单兰金身后,他也看着我,冲我笑了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那是善意的笑,于是我也朝他笑笑。哪知道我这一笑施虎和单兰金却吓了一跳,立刻他们就回头看着什么,施虎就问我说:“我看见了谁,在和谁笑?”

我看见难青朝我摇摇头,接着就离开了病房,我这才将实现重新聚集在施虎和单兰金身上,意识这时候也更清醒了一些,我装糊涂问他们说:“我刚刚笑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总之见我醒了,施虎说:“你先好好休息,发生了什么先不用去想。”

我问说:“我要在医院里住多久?”

施虎说:“等你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我便没有说什么了,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之后,医生见我已经彻底情形没有大碍,这才让我出院回家。也是出院之后,我才知道了原委是怎么一回事,施虎说我最后一刻救了自己,乔杰以后算是不能再来缠着我了,我问说为什么,施虎说我驱散了他。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在焚尸炉把他亡魂烧掉是真实的,他的叫喊声也是真实的,我无意之间已经将他给彻底烧成灰了。

我的左手用纱布严严实实地缠着,就连手腕上的那个阴契也是,我不知道医生看见没看见我手上的这东西,不过即便看见了也会以为是一个胎记或者是纹身什么的吧。

这事我也没有多想,只是后来施虎告诉我的和我自己感觉到的多少有些出去,他说据我们小区的门禁和殡仪馆目睹员工的说辞,根本就没有什么乔杰出现,所以他猜测应该是乔杰依旧进不来,但是通过梦进入到了房间里,也可能是那只猫的关系。

施虎帮我分析,从我看见那只猫到被人无缘无故拍了后脑勺,说不定从那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所以后来才会有乔杰忽然附身把我带到了殡仪馆的焚尸炉,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完全就是我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我中邪了。

而且也并没有什么殡仪馆的车,我是自己开车去殡仪馆的,这个两边的门禁都可以证明,而且也是我自己打开了焚尸炉,自己躺进了里面,只是躺进去之后自己又剧烈地挣扎着,然后左手臂可能划到了焚尸炉比较锋利的部分,连带着衣服也被划烂了,之后可能是疼痛让我清醒了过来。

但我还是点燃了焚尸炉,我的行为吓坏了整个殡仪馆的员工,他们赶到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帮我止血,所以我试了很多血,因为失血过多我还输了血。

想不到自己认为是一种情况,可在别人看来又是另一种情况,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说乔杰一心要我死,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一个要消失,现在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了结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咯咯咯”的笑声,就像是小女孩的笑声那样,而且就是从后面的乘客厢传来的。

因为单兰金有别的事走了,只有施虎送我回来,所以乘客厢里根本就是没人的,我于是回头看了看后座,后座没有人,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偶,与我之前见到的那种丝毫没有分别。

而且这时候它就坐在后头,像是一个人一样。我这才看着施虎说,他车上什么时候放了一个人偶了?

施虎也回头去看,而就在他回头去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一辆车迎面朝我们行驶过来,我见了急忙喊一声:“施虎,小心!”

边出声我就边伸手去扒方向盘,哪知道左手才一抬起来就是一阵刺疼,我忘记左手还是伤着了,于是我们的车和迎面来的这辆车就正正地撞上了。

幸好我们是在城区,车速都不快,撞上的时候气囊就都弹了出来,打在脸上那叫一个疼,而我也正正地看见迎面来的这辆车上根本一个也没有,驾驶座上分明就是空的。

我和施虎除了被安全气囊撞得哟徐诶疼,都还好,而施虎马上就下了车,我则先回头看了身后,那个人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于是我急忙下车来。

我下车之后,只觉得在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于是我这才循着感觉看过去,只看见远远地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她手上抱着那个人偶,冲我诡异地一笑就转身走了,我想追上去,但是脚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等我再看的时候已经彻底没有那个小女孩的踪迹。

施虎已经看了对面车上,车上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当看向牌照的时候我才惊呼一声,施虎不认得这个牌照,可是我认得,这不就是那晚上杨博文来殡仪馆接杨晓的那辆车吗!

施虎不知道那晚上的事,这时候旁边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行人,而且交通也因此堵塞了起来,施虎打了电话,我不知道是打给了警局还是交警。过后我把他拉到一边,简短地说了这档子事,施虎惊讶地开口:“竟有这样的事?”

说着我就在人群中找了一遍,试图找出什么人来,接着就看见杨晓在人群中与我对视之后,就要走,我立即拉了一把施虎示意他说:“正在往后跑的那个人就是杨晓,你去追他,我在这里等警方的人来。”

施虎二话不说就快速进了人群,去追杨晓去了。

交警的人是先到的,警局的人随后,见对面的车上没人,他们首先就想到了肇事逃逸,而且这车是逆向行驶,本来就是全责,只是在具体查勘的时候,却发现这车根本就没有刹车痕迹,好似是故意朝着我们冲过来的一样。

第六章人偶

最后可能是施虎给过警方那边打过招呼,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在现场继续闹下去,之后交警就将那辆车给拖走了,施虎回来之后和我说杨晓进入到一个商场里就不见了,他只好折了回来。

这么一闹多少让人有种刚松了口气却又马上绷紧了的感觉,而且总觉得隐隐有种更大的危险在身边蛰伏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家之后果真是那样,早先本来已经彻底销声匿迹的人偶,又被放在了家门口,而且还是以那样的姿态,只是这一回人偶的额头上用大头针钉着一张字条,就像僵尸脑门上贴的符一样,我将字条给取下来,只见上面写着——你已经逃不掉了!

我看着这张字条,只是施虎却盯着这个人偶在看,我于是也看向人偶,只见被大头针扎过的部分正缓缓地渗出血来,施虎还用手去打算去捻一点看看,我见他有这样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喊出声说:“不要去碰!”

施虎的手停在了那人偶的额头上面,我忽然全身像是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有些拿不稳手上的纸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有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我和施虎说:“这个人偶和早先在水箱里出现的那两个不一样。”

施虎问我怎么个不一样法,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我说:“这人偶下面,是活生生的人!”

并不是我看见了什么,也并不是我洞悉了什么,而是我想起了我做过的一个梦来,当时觉得这个梦荒诞无稽,可是就在我看见血从人额头上渗出来的时候,这两个影像竟然直接重合在了一起。

在那个梦里,我梦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可是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人偶,只是在梦里我依旧把他当成那个小男孩,醒来的时候才察觉到我把一个人偶当成了活人,而且我还记得,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把手给摔断了,我看见的是活生生的血肉和骨头,那场面血腥而且诡异,让我当时就吓醒了。

施虎听我这么一喊,果然就收住了手,然后看着我,我脸色肯定很难看,额头上一定也密布了汗珠,施虎说先把它抱进屋里再说,别放在外面吓到了旁边的住户。

于是他就伸手把人偶给抱起来,当他抱起人偶的时候,人偶的重量果真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才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看施虎用的力道,果真和抱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使出来的力气一样大。

可是施虎抱起来,我却没有开门,我说:“这个人偶不能抱到屋子里去。”

施虎想了想也对,说那么就抱到十二楼去,我也是反对,我说:“应该抱到七楼去,721!”

说完我找出721的钥匙,和施虎说我带了下面的钥匙。其实并不是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而是在我靠近门边打算开门的时候,我听见我屋子里有人在走路的声音,而我知道,我屋子里没有人。

于是施虎有些困惑地和我到了721,进去到里面之后,施虎才把人偶给放在地上,接着他从大头针扎过的地方入手,就像剥皮一样地将人偶的这一层塑料皮面给撕烂,只是才撕掉一些,我们就齐齐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完全露了出来,的确是个男孩,眼睛睁大着,嘴巴也大大地睁着,可是整个头却全是活肉,他的皮已经被剥掉了!

施虎见了马上将撕掉的塑料皮给盖回去,他离得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他的手上全是血,这时候他才和我说:“赶快给单兰金打电话!”

我觉得施虎自个儿也吓到了,于是赶紧给单兰金拨了电话,让他通知警方那边的人。施虎缓了缓才抬头看着我说:“你倒底是招惹了什么东西,我原本就以为只是,只是一个人偶而已!”

施虎说话都有些不对劲了,我才发现施虎的反应似乎有些不一样,而且他甚少有这种情绪波动非常大的时候,我于是和他道歉说:“对不起,让你看见这种东西。”

施虎一会儿也缓了过来,他说他去洗洗手上的血,只是七楼已经不供水了,他说他回十二楼去一下,让我在这里不要乱跑,可我总觉得施虎不对劲,果真见他还没到门口就有些站不稳,一把扶在了墙上,我正想说什么,他就“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我本以为是他恶心,想上前替他捶背,哪知道只看见一口血就这样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这情形吓了我一跳,我当即就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急忙上前扶住他,问他说:“施虎,你这是怎么了!”

施虎只是扶在墙上,好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样,我于是立刻拿出手机打算打120,可是却被施虎一把拉住,我看见他嘴巴张合着想和我说什么,可是嘴巴只是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他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我赶紧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去,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这个恐怖的人偶,于是就架着他往楼下下去,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他最后的动作来看,他不希望去医院,所以才会阻止我打电话,我于是又拨通了单兰金的电话,单兰金听见说施虎出事了,急忙就赶了来。

而且单兰金也是把施虎送到了医院里,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单兰金送施虎去到医院远了很多,一点也近而且还绕路,后来我也才知道,这地方就是单兰金放置殡仪馆不接受的尸体那家医院。

进了医院经过诊断,医生竟然说施虎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晕过去了呢,医生说暂时还不清楚。我觉得医生都没说实话,就问单兰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施虎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哪知道单兰金也是装傻充愣,他说医生都说不知道原因,他就更不清楚了。

后来他让几个人留下来照看施虎,和我回到了721去看那个人偶,只是再回到721人偶还在,里面的那个被剥了皮的尸体却已经没有,整个721里面满是血,而且可以确定是这具尸体自己从里头钻了出来,因为在整个地板上全是血淋淋的脚印。

只是这东西倒底去哪里了就不知道了,因为只有整个地板上有,而其余的地方都是干净的,可尸体又不在,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最后单兰金只能将这只剩下一个皮囊的人偶给收了,施虎吐的血已经凝固发紫,我就想不通,好端端的视乎怎么忽然就吐血了,我又不是学医的,于是晚上自己上网查了查,也不择呢么搞得懂,反正就是一个概念,一般这种吐血都是大症状,弄不好要死人的。

更重要的是从进去到医院开始施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本来说要去照看他的,但单兰金不让,他说这时候我们更不能乱了阵脚,施虎就让他在医院里,我就不要去添乱了,万一这事是因我而起,我去了不是把他的情况变得更糟,把那些东西都引过去了吗。

我觉得单兰金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而且只是当晚,我就真真又开始了之前的那种情形,但却比以往更甚。

晚上我本来怎么也睡不着的,因为施虎的这件事,后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快两点钟这才不知觉地昏昏沉沉睡过去,而且一睡下去还尽是这个人偶在梦里的情形,因为白天的事我还是有些怕他的,所以觉得整个梦都有些恐怖,虽然自始至终它在梦里都只是一个人偶。

第七章警告

我实在睡梦中被走路声给吵醒的,就是那种小皮鞋走在路上“噔噔噔”的声音,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上有些凉,于是就用手摸了摸,哪知道一摸就举得脸上有些黏黏的,而且还腥,我于是一下子就翻身起来了,哪知道灯一打开,就只看见房间里满房间都是血脚印,与我在721看见的完全就是一模一样,我当即就坐在床上没敢下来。

而且我刚刚因为抹了脸,右手上也是一片血,我不得不找了鞋子下来,找了被收起来的镜子一照,我的乖乖,我脸上满脸都是血,而且还能看出一个巴掌印来,虽然被我抹花了一些。

而且很快我就透过镜子看见身后有个血淋淋的东西,于是立马回头去看,哪知道一回头背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再回头的时候,却看见镜子上已经印了一个手掌印,就是小孩子巴掌大小的那么一个。

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接着镜子像是没放稳似的就从台子上掉了下来,就这么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发出异常清脆的响声,我就呆呆地看着,这发生的太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咽了一口唾沫急忙忙地退出来,当我走到客厅的时候,却看见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偶,而且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看看客厅的门,只见客厅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于是走到沙发前抱起这个人偶,只是在抱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它自己就往我身上凑了过来,就像你抱一个小孩子他主动让你抱在身上一样。

我当即就愣住了,整个身子僵得就像不能动一样,接着头皮就一阵发麻,我能感到人偶的手搂上我的脖子,以及头悄悄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也会和他一样!”

说完这人偶就“啪”的一声重新落回了沙发上,我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耳边尽是他的那声音,再接着客厅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整个屋子里就我还一个人愣着,我忽然又想起白天在门外看到的那个字条——你跳不掉的!

我心上开始有一个疑问蹦了出来,从一开始我就先入为主以为这是写给我的,可是直到刚刚那人偶和我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也就是说它要警告的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是,而刚好施虎又因为这事而出了意外……

下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而且马上我就担心起施虎的安危来,虽然还有很多疑团逐渐地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可是现在我根本就来不及去想,我马上换了衣服和鞋子,就往楼下去开车,我觉得施虎有危险,下楼的时候边下去我边给单兰金打电话,可是单兰金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我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

我于是将手机给收了起来,急急忙忙的下去,可是我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跟在身后,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还是转头看见墙上有个血红的手掌印子,这才明白过来,只是这时候我根本顾不上这些,就到了停车的地方将车打开,然后开车出去。

在我经过我们这栋楼楼道的时候,我看见白天看见的那个小女孩站在楼道门口,抱着那个和她身子一样大小的人偶,只是这情景转瞬即逝,我再透过后视镜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影像了。

我一路开车到那家医院,火急火燎地刀了施虎的病房,却看见病床上空空如也,而且守着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这才着急了,问了值班的护士,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出去了什么的,我当时就急了,这大半夜的会出去哪里。

最后我往天台上找上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会在天台上。到了顶楼的天台,果真铁门是开着的,我上去之后,就看见施虎站在天台边上,好像正要跳下去,我喊了他一声,施虎回过头看着我,我认得出来是他,没有被上身,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说:“你不要想不开。”

边说着我边往他边上走过去,施虎却就是那样转头看着我,一言不发,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一直走到了他身边一些,才继续说:“什么事都好解决,你不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施虎却依旧没有说话,接着我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亦杰,你在天台边上干什么?”

我回头看过去却看见施虎正站在铁门边上,我再看向身前的这个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偶,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声音说:“让你不要管闲事你偏要管,那就你先死!”

接着我就感到他来抓我,我本能地往后退,它一把抓住我受伤的左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才抓住,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就像是什么附在上面的人偶,忽然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偶,接着就没有了受力点跌落在地上,一半身子飘出了天台,就掉了下去。

我左手的伤口被它这么一抓,撕心裂肺地疼,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纱布上就开始渗血。我用右手抱着左手走到施虎身边,问他说:“你不在病房里,我以为你出事了。”

施虎才说单兰金怕他出事,帮他安置在了另一个病房,刚刚我来找他听见了我的声音,这才跟着出来。于是我和他回到病房里,施虎说我的手又渗血了,快去重新包扎一下,于是就找了护士让她带我去包扎,而他则回到病房。

护士重新帮我将纱布取掉,只见我的左手臂上从手腕到肘部一条长长的伤口,缝了好多针,而那个引起赫然还在,血正从未愈合的伤口上渗出来,护士说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这么大很难愈合,我一定要小心保护,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很容易感染的。

接着她用纱布蘸了酒精替我清洗伤口,我忍着疼,接着我在伤口上看见有白白的粉末状的东西,就问护士说这是什么东西,护士看了看说也不清楚,我看着像药粉,但又不是,因为入股偶是药粉的话沾了血已经口口了,可这些东西却还保持着原状。

于是我忍着疼用棉签蘸了一些出来,用手捻了捻,这感觉像是沙尘,我欣赏才一个“咯噔”,我在心里暗暗说——这是骨灰!

而这个护士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让他帮我清洗一下包扎起来,我明天到包扎的医院去问问看。于是她照着做了,只是我心上却根本一点也轻松不下来,因为我记得我的伤口就是在这里包扎的。

弄好之后,我打了电话给单兰金,他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我又到了施虎告诉我的病房,进去的时候警员正守着他,施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警员认得我,我问警员说施虎睡着了,警员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施副昏迷过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过,不是睡过去了。”

他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棍打在我头上,要是他还没有醒过,那么刚刚我在天台上看见的又是谁,那个人明明就是施虎,而且还和我一起下来,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要我先去包扎,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可是那个又会是谁呢,另一个人偶?

可不会的,也不会是,如果是人偶应该是会再一次害我的。我在脑海里飞快地想着,同时和这个警员说:“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单兰金,我的电话没有信号,就说我找他有急事。”

第八章危机重重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手机会一行字打不通,而且一直显示没有信号。警员给单兰金打了电话之后就将手机交给了我,好像他还是有些怕单兰金的,加上这又半夜三更的,这样冒冒失失打电话过去自然会心上虚一些。

电话被接起的时候,我说:“单兰金,我是亦杰,我现在在施虎的病房,你在哪里?”

单兰金在那头问道:“大半夜的你怎么到施虎的病房去了,出什么事没有?”

我说:“我暂时没事,但我怀疑施虎会有事。我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信号,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单兰金于是说:“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之后把电话挂掉,我把手机还给警员,我其实自己也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因为伤口里的那些骨灰,只是因为被包扎的时候我是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只想和单兰金确认,当时缝伤口的时候,里面是否也有这些东西。

而我在病房里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单兰金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我的手机响起,我以为是单兰金打来的,可是将手机拿起来,却是自己的号码,我接起来,电话那头还是那个声音,可是却已经换了一句话,他说:“你找到了!”

比起之前的虽然只是少了一个字,但是已经却完全就不同了,我问:“我找到什么了?”

然后电话就彻底挂了,我正疑惑这,就看见单兰金上了来,见到他上来我也没问什么,但是发现他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就问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单兰金才说:“在路上差点撞到一个人,可好像又不是人,我记得我撞过去了,是下车看却什么都没有。”

竟然在同时发生,我们三个人身上在同时发生这些事,先是我又是施虎,再到单兰金。我问单兰金:“那你看清楚了没有?”

单兰金说他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撞上了一个人,只是撞到的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所以他怀疑不是一个人,而是亡魂,我说撞到亡魂也是要出事的,他说他知道。然后他就问我说倒底是有什么事。

我才和他说了关于人偶和施虎的事,我说施虎一直在昏迷,是不是因为人偶出现的缘故,那个小女孩暂时我还不敢说,但是人偶和施虎有关联,那是一定的了。

我于是将事情追溯到第一次遇见人偶的时候,那时候施虎和单兰金都还没有出现,我说当时出现的那两个人偶是不是就压根不是朝着我来的,而是像埋伏在我身边一样,等着施虎的到来。

我这么一说反倒把单兰金给说乱了,单兰金只是安慰我说:“施虎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现在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毕竟施虎的事我只是一个猜测,也不敢完全确认,于是我伸出左手臂,虽然现在被纱布包着,但我还是朝着单兰金伸出来:“那我的这只手呢,为什么伤口里会有骨灰?”

单兰金就只是看着我,面色虽然不变,但我看见他的眼神变了,我听见他说:“你知道了?”

我说:“就在刚刚,我看到了,那些骨灰就像是从伤口里面渗出来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单兰金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而且不是骨灰从你的伤口渗出来,而是骨灰在从你的伤口里钻进去,我们帮你缝伤口的时候已经清洗干净了,只是后来发现总会有骨灰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直往你的伤口里钻,我们猜测有东西在将骨灰洒在你的伤口上,可是我们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我被单兰金这么一说,反而自己愣住了,我想不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这样做,我只是问单兰金:“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单兰金说:“你刚刚才醒过来,告诉你这事你又能怎么办,我们猜测这些骨灰是你在焚尸炉上沾染到的,这东西应该和焚尸炉上的尸体有关。”

我说:“焚尸炉不都是清扫干净的吗,怎么会有残渣。”

单兰金才说:“那晚上焚尸炉上的确有没有清理干净的骨灰,或者说应该是火化了尸体之后没有被清扫过。”

我看着单兰金,问他:“你知道那是谁的是不是?”

单兰金才说:“根本没有人会料到那晚你回去火化房,而你去之前我们刚刚才焚烧了从树底下挖出来的那具尸骸,还未来得及清扫。”

我更加疑惑:“那具尸骸不是被你悄无声息地火化了吗?”

单兰金这才告诉我实情,他说:“那具尸骸不知道什么缘故,放在焚尸炉里根本就烧不掉,我们连做了好几天都是这样,直到那天下午忽然被烧成灰了,要去清扫的时候出了意外,因为打开焚尸炉的员工忽然就被莫名喷出来的烟给烧伤了,所以我们才重新将焚尸炉给合上了,想着明天再想办法,哪知道当晚你就打开了而且还要自己把自己烧了,兴许就是那时候沾染上了这些骨灰的。”

单兰金说的这些我完全不记得,我问他:“那这具尸骸是谁的?”

单兰金才回答我说:“是苏芮的,就是那个一直缠在你身上,你说被阿婆和难师傅一起驱散的那个女人的尸体。”

我惊道:“怎么会是她,而且她不是已经被阿婆给驱散掉了吗,怎么还能在这里作祟?”

单兰金说具体的他也不清楚,而且这应该也不算是她在作祟,只能是有什么东西在利用她的尸骸作祟吧,现在他也解释不清楚。

对于这样的事我也无话可说,只觉得大脑一片隆隆作响,竟有些昏沉的意思,而且到了这里,我似乎有些看不透了,尤其是施虎莫名其妙地出事之后,我觉得此前是我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再次说起那个人偶的事,单兰金说我就不用操心了,他们会保护好施虎的,而且关于我伤口上骨灰的事,他也在想办法,只是暂时毫无对策,让我先忍一忍。

我明白单兰金的难处,于是就没再说什么了,就自己开车回了去,这一路上我都觉得身边似乎是坐了一个人,可当看向副驾驶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直到我看见车窗玻璃上忽然有了一个小小的血掌印。

只是我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好像这东西就只是想吓吓我,也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折腾一夜我也没怎么睡,而且也觉得累,就睡了过去,只是一睡过去就是做梦,而且睡睡醒醒老做同一个梦,醒来之后再睡下去,又会从最开始的地方开始,好像循环反复一样。

而我知道,一个人接连做同样的梦那基本是不大可能的,于是想起聂老头和单兰金的遭遇来,才开始觉得脊背发冷,这岂不是说,我也开始了?

而这个梦自始至终都很简单,就是我忽然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就像是自己睡醒了那样,接着我就会走到客厅里,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一面镜子,我就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且随着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会越来越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反而像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一样。

恐惧就这样在心里不断地蔓延,直到我看着镜子开始出现裂纹,然后碎裂,镜子成为许多碎片掉在脚下面,而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对面,冲着我诡异地笑。

第九章重合

每一次我都是从这个梦中惊醒过来,但是只要一睡下去,就又会从头开始梦见,以至于到了后来,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事情刚开始发生的那一段时间,根本就不敢睡,生怕眼睛一闭下去,就又会看见自己在梦中出现,弄得我最近都不敢照镜子,我甚至害怕看见自己。

正因为有这种刻意的失眠状态,每当夜里我躺在床上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时候,我都会听见楼上有人在走动的声音,像是高跟鞋走在地上“咚咚咚”的那种闷响,而我知道楼上是施虎住着,可现在施虎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而且之后的好几天,我都是在这样的声音中度过,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受不住这个声音,而独自一个人上去到了楼上。我发现施虎家的门是开着的,我能看见一个人站在窗子边上,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就那样站着,而我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去,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完全没有了那种见鬼的惧怕,我看见她的时候就认定她不是人。

接着她朝我转过头来,只是夜里漆黑,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知道不是那种吓人的,我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却开口说:“你是住在我楼下的住户。”

我没有出声,我看见她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将身子靠在上面,一副慵懒的样子,我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究竟是想做什么,于是之后的情景就这样僵持着,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她:“这几天都是你在上面发出声响?”

她没有回答我说:“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我住在这里。”

我听见她这样说,于是一张面庞徐徐地在脑袋来显现出来,我见过她,当时在电梯里,他和黄伟伦站在一起,只是后来我晕过去了,就不知道了她们的踪影,之后也就再没有见过。与此同时,一个名字也浮上了脑海,伴着很多人的话,很多事一起。

我说:“你是柳池!”

她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又那样静静地坐着,可我立马就又说道:“不,你不是,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因为你根本不是人,你只是一个人偶,你也是,李明也是。”

柳池笑声终于止住,问我说:“那你怎么没有问我李明在哪里?”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身后似乎站着人,于是回头去看,却率先被一个东西蒙住了眼睛,同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走过路,走过桥,走过林子到鬼郊。”

他边说着我一边伸手来拉蒙在我眼睛上的这双手,我以为会有一些挣扎,但是却没有,我很轻松地就将这双手给拿掉,但是才拿掉就看见了一片空旷的昏暗,我忽然像是已经不再置身于施虎的屋子里,而是到了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夜幕,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有任何可以辨识的东西,除了眼前的这黑漆漆的一团,看着像坟一样的黑影。

坟前依旧是一左一右放着两个纸人,我站在坟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到了这个地方,我想去辨认墓碑上的文字,可是却一个也看不清楚,却反而看清楚了纸人那苍白的面庞和身上五彩的纸剪出来的衣服。

有那么一刻我看见纸人动了动,似乎立马就活过来了一样,我于是往后面退了几步,猛地觉得自己的手上好像拉着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我手上拉着一只惨白惨白的手,却是我那天见到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但是近距离看清楚她之后,却把我吓得立马甩开她的手让开了好几步。这哪里是什么小女孩,分明就是一个干枯到不能再干枯的老太太,她的面庞褶皱得就像是皮肉都堆积在了一起一样,眼珠子丝毫无光,什么小女孩都是幻觉,都是假象。

我本以为我已经甩开她了,哪知道手上好像还是牵着什么东西,我看向手上,才看见我手上依旧牵着一只手,不过这真的是一只手,一只从手腕地方断掉的手掌,被我这样牵在手上。

我于是立刻拼命地甩手,要将它给甩掉,可是无论我怎么甩,它都好好地拉着我的手掌,根本就挣脱不掉,我于是只能用受伤的左手来拉,左手才碰见这只断手,它就“啪”地一声掉了。

这“啪”的一声异常清脆,像是双手拍在一起的声音,接着我就看见眼前的纸人忽然“噌”地烧了起来,腾起刺眼的火光,与此同时我终于看清了墓碑,上面是空白的一块,什么都没有。再接着这火光就开始模糊,然后逐渐变成灯光的亮堂,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客厅当中,就像是猛然回过了神来一样,我才看见自己站在施虎屋子的客厅里,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单兰金正站在我面前,而且正将手给收起来,像是刚刚才在我耳边双手拍了这么一下似的。

我说刚刚那声音怎么这么像双手拍在一起的声音,原来真的是,而且单兰金这样做显然是把我给唤过神来,我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单兰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兰金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我问他说他也听见了屋子里来回走动的那个声音?可是单兰金却摇了摇头,他说:“我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每晚我都会看见你到楼上来。”

我觉得奇了:“每晚都来,可是我并没有印象啊。”

单兰金说:“如果你有印象,也就不会是这种反应了。”

我在脑袋里仔细搜索了一遍,并没有这样的印象,于是才问单兰金说:“所以那些脚步声是你发出来的,目的是引我清醒的时候上来?”

单兰金有摇了摇头,他说:“我何必要引你上来,我要找你,直接到你家里去就可以,何必费这样大的周章。不过这门却是我特地开着的,因为我知道你会上来,却没想到你是完全清醒的。”

这样说来单兰金既没有刻意制造出那些声响,也没有听见了,那么这些声响又是从哪里来的?

单兰金这才让我看椅子上,我于是看向里面摆放的椅子上,只见一个人偶正像一个人一样坐在椅子上面,一动不动的,单兰金这才说:“刚刚我一直听见你在和人说话,是不是就是和它?”

单兰金既然听不见柳池的脚步声,那么刚刚自然也是没有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了,我将刚刚对话的内容和单兰金重复了一遍,单兰金说果然他们夫妇就没有被驱散掉,我们那次只是随便对付了两个替死鬼而已。

于是单兰金让我到门外一看,果真在门外也躺着一个,应该就是李明了,刚刚就是他在门外蒙了我的眼睛。我有些不解:“人偶怎么可能自己活过来,这总要有原因的吧?”

单兰金才说:“人偶当然不会活,是被附身了,而且以这样的形态来误导人。”

我说:“既然是附身,那总有根源可以查,会是什么人附在人偶身上?”

单兰金才说:“要是没想错的话,应该是刘老头的女儿和女婿附在上头。”

我说:“是他们?”

单兰金说:“除了他们,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了,而且十二楼这里和七楼一样怪异,这不是巧合,自始至终就应该是同一拨‘人’在作祟才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有了李明和柳池夫妇,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刘老头女婿和女儿的另一种存在,目的就是继续接近你。”

第十章洞悉秘密

我只是在心里想,既然人偶是刘老头女儿和女婿附在上面,人偶又和施虎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那么这不是说刘老头这件事不单单设计我,还和施虎也有关系,可是刘老头和施虎有什么关系呢,我记得施虎是因为查刘老头的案子才牵涉进来的,这好像和我理出的这线索刚好反着,不大对啊。

单兰金见我一直在发呆,问我想什么,我这才回到现实当中来,接着就问他说:“你已经搬出去了,怎么会在这里的?”

单兰金的举动好像是故意要在这里的一样,他说他就是已经觉察到十二楼的不一样,所以才隐藏在十二楼里头,想看看倒底是有什么会发生,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我,以及出现在这里的人偶。

我信了单兰金说的这些,因为是夜里,我们也就没有再闲聊,单兰金将这两个人偶收起来,我建议说还是都烧掉吧,省得又跑出来吓人,单兰金告诉我说单单烧了人偶没用,关键还是附在人偶上面的东西,不从根源解决,还会有新的人偶继续跑出来。

我就没有说话了,之后就任由单兰金了,于是就自己先回去,只是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种人偶和那天见到的血淋淋的人偶,这两种总有些不同,而且那个“小女孩”和刘老头女儿和女婿又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座坟,我总觉得那不是幻觉,我觉得我真的到了那里,只是那里没有任何的标的物,我也无法从现实中入手看那个地方究竟存不存在。

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人有些困却不想睡过去,怕做恶梦。但最后还是抵不住终于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而且是被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只是时间还早,八点还不到,因为我手上受了伤,殡仪馆让我在家先休养,另外就是当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那一幕,殡仪馆的意思是我最近还是不要露面,免得徒生事端。

敲门的是单兰金,他说让我和她到警局去一趟,我于是简单洗漱了下,就跟着他过去了,哪知道到了警局他让我和他到化验室,不识别的,是那具从树下挖出来的尸骸,我见是这样的情形,问他说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尸骸已经确认是张应全的了,这已经毋庸置疑,单兰金将那个手机拿出来,然后翻了通话记录给我看,只见上面最近的号码全是我打的,而且昨晚上竟然有十来个之多,单兰金问我说昨晚上我真的打了这么多个电话过来吗?

我说并没有,而且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根本什么都没有,我说我也不可能给自己的号码打电话,单兰金说这就怪了,并且这个手机就放在这里,却经常会自动拨出电话,都是给我的,这个我倒是承认我接到过。

只是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句话来——你找到了!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并且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像早先他问我“找到了吗”这句话一样疑惑。

手机的事暂时被搁置到一边,单兰金把重点放在尸体上,他说张应全的尸骨发黑,似乎有被烧过的痕迹,不知道是生前还是死后被烧,但从目前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在殡仪馆的运尸车上死亡,其后实施了火化,但是尸骸却没有被烧掉,就像他们发现的苏芮的尸骸一样。

而根据殡仪馆的说法刘老头一家的尸体都被火化了,骨灰也被刘老头带走了,只是这些殡仪馆里面都没有记载,所以无处可查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传言与事实存在着太多的差距,所以单兰金怀疑,张应全的尸体应该不是别人埋进去的,而是刘老头一手所为,而他为什么要把尸体埋在我楼下的树底下,恐怕就和我有关了。

而且事情还有另一条进展,就是关于那个半夜自己钻进箱子里死掉的保安,单兰金从物业那里了解到,我楼下的这一批树都是他种上的,本来这是要找专门的园艺工人来做的,可是他们为了多赚一些外快就包下了这些事。

我听到这里说:“会有这么巧的事!”

单兰金说巧的还不只是这件事,是你只可以用奇怪来形容,从树底下挖出来的尸骸不是一个人的,或者换一种说法来说,表面看着是一个人的骨架,可是经过鉴定之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进过仔细查找对比发现下半身是张应全的尸骸,而上半身却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而且两个人的骨龄都差不多,并且契合的也非常完美,这才被蒙混过关。

所以张应全还有另一半尸骸不知道在哪里,这个秘密恐怕就只有刘老头知道了。

听见单兰金说到这里,我觉得我像是忽然明白电话里头那两句话的意思了,早先那头一直问我找到了没有,可是忽然变成了你找到了,他说的我找到了不是找到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张应全的另一半尸骸,也可能是另外这人的另一半,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找到了另一半。

可是在哪里呢,我一定见过,或者在我见过的地方,我仔细搜索着那句话出现之前我遇见的种种事和情景,那些反常的不一样的地方。

单兰金问我:“你想到什么了?”

他的话将我的思路忽然打断,我回过神来,他看着我,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没有头绪的事,你们还发现了什么没有?”

单兰金说他还有一种猜测,我问是什么猜测,他说:“我怀疑你们小区种的那些树都有古怪,我有时候在想,里面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多事,会不会是因为那些树下面,和殡仪馆的树下面一样,都埋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个念头我也有过,可是却一直不敢去多想,自从张应全的尸骸被挖出来,又到陈申的此昂子也被挖出来,我就对整个小区种的树都存有了一种疑惑,而且也想过要把所有树都挖开来看看的想法,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这事就算是彻底捅出去了,小区里那么多人,肯定是瞒不住的。

单兰金提出这样的问题却并不是凭空瞎想,他说他看到了我们小区最原始的设计图,他告诉我,我们小区有-2层。

我说不可能的,小区只是到了-1层就是地下车库了,可单兰金说地下车库下面还有一层,连物业可能都不知道,可能只有开发商和建筑设计才知道。

我依旧存了疑影儿,会不会是后来他们改了设计,把图纸改了,单兰金说:“有没有改动仔细去搜搜看就知道了,只要是有那么一层,那么总有一个入口是可以进去的。”

听见单兰金的这句话,我脑袋里浮现出一个人来——黄伟伦,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小区里出现,我忽然看着单兰金说:“在721!”

这回换做单兰金看着我了,我说:“一定是的,721没有人住,而且整层楼都被同一个人买了下来,就是因为入口就在721,为了不让人察觉,所以用了这样的手段,在721一定有一个隐藏式的设计。”

单兰金已经发下这些蹊跷的地方了,他说我这栋楼从一楼到七楼和上面的楼层有些不一样,这七层楼的房子都有一个特点,靠墙的那一间比其他的少了几个平米,看来是修成了电梯或者是楼道。

只是从外面看根本一点差别也看出来,而且面积上也处理的很恰到好处,丝毫不引人注目。

第十一章恐吓

关于-2层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因为迄今为止根本没有找到入口倒底是开在了哪里,在没有拿准之前,也不能大张旗鼓地乱干,毕竟牵扯的住户会很多,稍弄不好就会成为一个闹剧,要不就是轰动口口件。

后来我又见到了那只猫,只是看到的时候多少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惊悚,他的头血淋淋的掉在一楼入口处的楼道上,地上全是血,那场面看着让人惨不忍睹。而它的另一半身子则是在电梯里面发现的。

据推测说是可能是电梯合上之后它的头忽然神了出来,所以随着电梯逐渐往上升的过程,生生地将它给撕成了两半。但我觉得不可能,因为电梯是防夹的,夹到东西会立刻有打开的,想到这点之后,我就觉得这猫的来历本身就有些怪异,现在又这样死去,更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果真,几乎整栋楼的人都说,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会听见外面有猫撕心裂肺的叫,那声音就像是要死了那样。而且这一次不单单是我们家,而且全栋楼都出现了诡异的事情,就是每一家的门上都有一个血掌印,只是除了七楼,唯独七楼没有,其余的全部都有。

我倒已经见过这种东西了,也没有什么,关键是其他住户反应大得吓人,这个手掌印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样的,最后有些直接找到了物业那边,物业怎么说也不听,非要和物业争吵不休,把责任摊到物业头上,有几个混不讲理的甚至说是物业去弄的。

最后物业没办法,只能报了警。我对这事倒是释然,害怕和愤怒是人之常情,可是哪里总有这么一些奇葩,不问事情青红皂白就开始满嘴喷粪,把责任随意嫁祸给他们臆想的一方,有些人甚至按着自己那奇葩而短见的思路,想一个自己以为合情合理的,把自己想象成一朵圣洁白莲花,并且刻意弄成为一个无辜可怜的结果出来,就对自己臆想的那一方愤怒相向,要我说这是病,都得治。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一个理儿,鬼怪亡魂如何可怕,都抵不过那肮脏的人心可怖来,因为他们能随便就将他们那样肮脏的想法施加在你身上,然后再来以此为依据来进行攻击。

最后警方来了,那些闹得不可开交的人立马就蔫了,最后拿了监控,结果没有公布出来,我就知道这事有些已经不是正常的事儿了,因为最后这个视频铁定是到了单兰金手里,至于是个什么样子,我没有过问,我知道这事和那个血淋淋的人偶有关,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吓整栋楼的人。

后来我看见了这段监控,监控里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没有人偶也没有人,而是每家每户的人自己出来将血淋淋的手掌印给摁在了门上。看到这情景之后,我不禁对那些就像杀猪一般叫声的,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人有了一些异样的厌恶起来,有些人生性就恶劣如此,是教不会的,不说也罢。

我关心的是难不成整栋楼都中邪了不成,单兰金才说起最初在水箱里的那两个人偶来,他说那两个人偶的作用终于开始体现出来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瞄准的就是整栋楼的人,只是我们却并没有这个意识而已,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了这个问题,看来最后这两个人偶被我钉住驱散也是一种迷惑人的手段了,让我们所有人都误以为人偶的事件已经彻底解决,殊不知他们要做的事,早已经通过水渗透到了每家每户。

我说这好像已经不属于刘老头算计的范畴了,单兰金没有说话,他说刘老头现在是个什么人,我们都还说不准,看看事情是怎么一个发展法吧。

我隐隐感到了单兰金的忧虑,因为这事情一旦涉及整栋楼,那就不是他们几个能控制得住了的了。

所幸的是之后都没有什么情况,当然除了那几个人依旧还胡搅蛮缠地到物业那里去闹,之后他们每闹一次,物业也不和他们多啰嗦,直接就报警,让他们和警方说,然后他们就开始喊官商勾结了,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逢人便说警方已经被物业收买云云,说的极是难听。

直到后来,其中一家的两口子被他家才六岁的女儿从窗户上都给推了下来,这些人的这些话语才收敛了下来,转而想到自己身上。其实他们作为受害者都是可怜人,只是我却从来不同情可怜人,因为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我也从不喜欢也不让别人可怜我。

那家六岁的女儿之后就疯了,无论问什么都说不出任何东西来。为什么会知道他夫妻俩是被他们家的女儿从楼上推下来的,因为他家住在三楼,夫妻俩一前一后地掉下来当场没有死,被送到了医院,两口子还有意识,详详细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后来没撑过一天一夜就都死掉了。

他女儿因为精神失常,也被送到了医院观察,只是在他夫妻俩死掉的那天,也从十二楼跳了下去,摔在地上都变形了。因为是在白天,跳下来倒是没有砸到人,而是生生地溅了正好走过旁边的那些人一身的血。

有个中年妇女被溅了一脸的脑浆,当场站在原地一直尖叫了十多分钟,那声音在医院顶楼都听得见。

至于其他被忽然溅了一身血的人都吓坏了,胆子大一点的还好,胆子小一些的直接就晕了过去,那个被溅了一脸脑浆的大婶倒也还好,只是一直在尖叫,却并没有晕过去。

这情景我没有见到,只是听说小女孩的尸体被放在了停尸间,第二天就被运到殡仪馆火化了,而且匆匆忙忙的连档案就没有弄,就这么直接给火化了。

至于他父母的尸体,还被放在医院里,等待进一步的检查,这应该是单兰金的意思,他说这夫妇俩身上一定还有别的线索可以查到,不单单是自杀这么简单。

听那夫妇俩描述,当时是小女爱将书包挂在了阳台顶上,而且那么高都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挂上去的,她先是喊了她爸爸来帮她拿,哪知道她爸爸垫了凳子正要拿的时候,她猛地一把就把她爸爸给推下去了,她妈妈听见她爸爸的惨叫声出来,她就哭着和妈妈说她爸爸掉下去了。

于是她爸爸到楼边去看,哪知道她一把就把她妈妈给掀下去了,用她妈妈的话说,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六岁小女孩该有的力气。

只是我后来听医院的人说,在小女孩的病房里发现了一个比小女孩还大的人偶,那个人偶当时就躺在病床上,就像是取代了小女孩一样。

这事一出,小区里面的吵闹顿时就彻底平静了,那些闹得凶的人也好,不怎么闹的人也好,人人自危,有些立刻就搬到亲戚家去住了,有些则回老家去住了,剩下一些无处可去的,胆子大的,依旧还留着,单兰金和我说,搬走的都要出事,留下来的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这个我不知道说的有没有道理,反正那一段时间殡仪馆的死人比往常多了很多,而且都是一些非常正常死亡的,我不怎么出门,也辨认不出是不是我们小区的那些人,反正之后小区里倒是平静了许多,最起码他后半截说的没有错,留下来的都没事。

第十二章我找到了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忽然又到小房间里翻了大学时候用的箱子,在拖动箱子的时候,就觉得箱子有些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我记得箱子里面根本就是空的,于是就把它打开来看,哪知道一打开就看见里头有个蛇皮口袋,这个蛇皮口袋看着有些眼熟,而且用麻绳扎着,偷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我这想起我最近见过这东西,是在张应全的尸骸被挖出来那天,那天因为我离得近,所以看得清清楚楚,也就记住了半腐烂的蛇皮口袋。

后来我壮着胆子把麻绳解开,果真里头就是半袋子尸骸,我当即就不敢再碰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那一句“你找到了”的意思,于是当即我就给单兰金打了过去。

尸骸只是半具,经过对比之后发现的确是张应全的上半身,而我当时就是在蛇皮口袋中看到了腐烂又干掉的头颅才不敢再看下去。

张应全的尸骸被凑到了一起,没有缺失的地方,只是另外那半具却一直没个踪影,而且不单单是那半具了,还有从我卫生间镜子后头挖出来那具也是一点线索没有,并且单兰金刻意暂停了那具尸体的调查,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一样。

这半具尸骸被拿到警局之后,据说一个自称是刘老头女儿,张应全丈夫的女人又去了警局,说是去认领张应全的尸骨,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领不到的,而且警局反过来盘问了她很多,可是她一个字也不说,警方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拘留她,只能任由她走了,而且那里的人多半都不相信她还活着。

众所周知,在刘老头出事的那一次,她就已经死了,只是经过相片对比,人的确是她,面貌上没有出入。

而她走后,再找她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根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施虎忽然醒了,他就这样忽然醒了,而且是忽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恶梦一样,并且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见我。

于是我就被这样风风火火的地赶着去了,到医院的时候施虎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的样子,他还是以前的那样子,我去的时候正站在窗前,有两个警员守着他,估计还是不放心他的安危。

我进去之后,施虎让那两个警员去外面一会儿,他有一些话单独要和我说,我看施虎的神色一直都很严肃,虽然平时他也严肃,可却并没有这样明显的压抑感,我说:“你醒过来就好了,这样急是有什么事?”

可是施虎却看着我,完全没有理会我在说什么,而是说道:“它找来了!”

我以为施虎说的是人偶,我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了,人偶的事我和单兰金已经在想办法了。”

可是施虎打断我说:“我说的不是人偶,我说的是它!”

我于是开始不明白了,望着他重复一遍说:“它?”

施虎说:“我看见它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昏迷了,可是我觉得我没有,我看见它来找我,并且在我身边,亦杰,你需要知道,它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找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施虎说的这话的时候,莫名地想起了刘老头给我的那封无字信,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上面的内容,一共短短地三行字:它来了!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身边。

的确是它!

难道现在施虎说的也是这个——它!

我于是问施虎说:“你是不是看见刘老头了?”

施虎却有些烦躁地说:“不是刘老头,亦杰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是它,不是刘老头!”

我于是和施虎说:“你先不要着急,你慢慢说,你倒底看见了谁,‘它’是什么?”

接着施虎忽然呆了这么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有这样的表情,呆滞,迟钝,犹豫甚至是恐惧,然后他缓缓地说:“我无法描述,它像是人,可又像不是,我无法回忆起我见过它的样子,只知道它已经来了,已经在你我的身边。”

我反倒被施虎这么一说给弄得愣住了,这时候施虎的情绪有些异样,我安慰他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刻意去想了,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可是施虎却和我说:“我越是回忆它,就会觉得越恐惧,这不关人偶的事,那天在721我看见它了,如果不是它,我不会这样。”

施虎讲的很快很急,而且正说着的时候,单兰金已经闻讯赶来,单兰金说施虎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先让他休息一下再说,单兰金没有听见我们之前说的话,而且他来了之后,施虎就不再说什么了,人逐渐也恢复了过来。

我和他在了一起,说接下来我来照看他,但是他却说我最好还是回去,我不应该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最后我只能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虎和我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些的缘故,我晚上睡下之后就没有再梦见那面镜子,也没有再梦见自己,而是做了一个完全截然不同的梦。

我梦见了刘老头,他以我见过的样子在梦里出现,坐在一个石凳上,我刚好从他身旁经过,他就站了起来跟着我走,跟了一截之后我忽然转过头问他说他为什么跟着我,他却说他不是在跟着我,而是在跟着我身后的那个人。

我们之间根本就什么人都没有,我说他就是在跟踪我,不要找一些理由,刘老头就不说话了,而是一直看着我诡异的在笑,他的那笑让我毛骨悚然,接着我就忽然到了他以前住的小区,而且看见他站在楼上看着我,只是那种诡异的笑容却和刚刚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于是就到了他的住处,我将门打开就进去了。屋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却有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我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已经腐烂的彻底不成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腐烂成这种模样的尸体,当即就看不下去,有种要吐出来的感觉。

但是我忽然感到身后有人,于是就回头去看,哪知道却看见刘老头站在门边上,正用那样诡异的笑容看着我。

我当时惊讶地问他:“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他却根本就没有回到我半个字,就像被定格了一样,始终就是那样一副笑容。

我就这样忽地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什么凑在脸上,就像一张人脸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一样。

接着我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我听见门被打开,然后门有被关上,接着开关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客厅立马就亮了起来,光从房间的门缝里射进来,卧室也变得亮堂了一些。

我仔细听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我在脑袋里想着这个人会是谁,施虎还是单兰金,还是别的什么人?

但是之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声响,我于是这才起身来去看,当我打开房门看向客厅里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明亮,只见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我问:“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女人说:“我叫刘墨,我父亲是刘旺星,你应该认识。”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就是刘老的女儿?”

我打量着她,她似乎真的是一个活人,并不像是死人的样子,而且如果是死人,进来也不会开灯,而应该是黑灯瞎火的就进来吓唬人的了吧。

她朝我一笑说:“我父亲有一些话和一些事让我转告给你,你不过来和我好好谈谈吗?”

第十三章惊梦

只是我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透着一股不信任的感觉,我反问了一声:“你真的是刘老的女儿?”

她耐心地回答说:“我是。”

我说:“可是我听说,除了刘老在火化前几分钟忽然活了过来,除此之外他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了。”

刘墨听见我这样说,面色却依旧不改,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她说:“这也是今晚我要和你的说的。”

之后我将信将疑地在沙发上坐下,但是远离了她一些,因为我总有一种不信任感在心头徘徊,她倒也没有介意,而是问我:“我爸爸的信你收到了?”

我反问:“就是那封无字信?我已经收到了,而且已经烧了。”

刘墨的脸色忽地一变,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为什么烧了?”

这原因要说起来就复杂的很,我于是回答:“不为什么。”

刘墨于是看着我,而且那眼神我有些捉摸不透,是揣摩,又像是惊讶中带着恐惧,更像是有些出其不意,最后她的神色终于如常,说道:“烧了就烧了吧,只是上面写了什么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我问她:“你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刘墨点点头,她说:“我只知道有这样一封信寄到了你手上,至于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也不用知道,因为这封信本来就是寄给你用来提醒你的,可惜你没有看到,自然也就没有得到这个提醒了。”

我就没有说什么了,我也没说我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我觉得刘墨既然这样说,那么上面的内容就是极其重要的暗示和提醒,不能轻易说出来,既然他也不知道,就是说刘老头本来也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关于这封信的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刘墨问我:“你开始做那个梦了是不是?”

我心上“咯噔”了一下,装糊涂问道:“什么梦?”

刘墨说:“就是会梦见一面镜子,镜子里面倒映出自己的镜像,最后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自己。”

刘墨的声音很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是她只用很简短的话就将整个梦的核心给概括了出来,让我为之一惊,我问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梦见的是这样的场景,难道你也做过这样的梦?”

刘墨却摇摇头,接着说:“我自然不会梦见这些,是我的爸爸,他也做这样的一个梦,只是他的梦和你稍稍有些不一样,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是自己,而我爸爸在镜子里看到的却不是他,而也是你!”

我重复了一遍:“也是我。”

刘墨接过我的话说:“对,就是你,而且这也是我爸爸死亡的原因。”

我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我说:“你是说你爸爸就是因为梦见了我才遭遇了意外?”

刘墨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个人是不是你,只有你最清楚,也只有知道是不是。”

我被她这样的语气吓了一跳,我在心里说当然不是,因为每次在梦里看见那个影像的时候我都会被吓一跳,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觉得那是长了与我一样面庞的另一个人。

刘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继续和我说:“他是不是你我并不关心,我爸爸也不关心,重要的是梦里的东西和恐惧,迟早会到现实当中,当你反反复反复的梦见,直到有一天你觉得他出现在了现实当中,并且最终成为你死亡的原因。”

刘墨的这话让我想起聂老头的那番话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聂老头梦里的是龚定海,而刘老头梦里的却是我,当然是连我也不知道的那一个“我”。

我问刘墨:“这些就是你爸爸要让你告诉我的?”

刘墨说最重要的她还没有说,我于是侧耳细听,刘墨说:“在你觉得梦里的人还没有出现之前,如果你能找到梦里的那个地方,或者是梦里的那面镜子,把它彻底给毁了,那么梦就会消失,以后都不会再梦见,可惜我爸爸一直在找,却最终都没有找到。”

我回想着梦里的情景,梦里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只是凭空多出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就在客厅里,边想着我边看向了镜子立着的地方,那里根本空空如也,我已经找到了地方,可是镜子不在,这又能怎么办?

我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墨定定地看着我,我觉得有些尴尬,她好像看透了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我觉得她的说辞有些奇怪,就说:“可是你爸爸一直在监视和跟踪我,这又是为什么?”

刘墨才说:“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另一件事了,不是我爸爸让我和你说的,而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

我说:“愿意一听。”

刘墨说:“我刚刚和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爸爸在死之前说的和做的,我说的这个死之前,就是他被送去殡仪馆的那一回,而后来在殡仪馆活过来的他,已经不是他了,而是另一个人。”

我问:“是谁?”

刘墨说:“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接着刘墨才告诉我,原来在刘老头最后的弥留之际,和刘墨说了一句很至关重要的话,这也让我确定了刘墨的身份,刘老头在最后的时候叮嘱她,让她不要跟着去殡仪馆送葬,而是告诉了她一个地方,让她去躲起来,直到这件事结束之后。

所以正因为如此,她才逃过了一劫,至于车上的那个人是谁,刘墨说她也一直想知道,他父亲是如何做到让另外一个人冒充她坐在车上而让所有人都没有起疑的,这些年她也一直在查这件事,可是碍于身份,她行动受到了很多的约束,还有就是有人在追杀她。

至于是什么人,她说是醒过来的“刘老头”,那个出现在刘老头梦里的人,最后附在了刘老头的身上醒了过来。

听刘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聂老头自己火化自己的那个举动来,此前我一直不解威为什么他要这样做,现在看来应该是趁着还没有被龚定海借尸还魂之前,先把身子给毁了,这样也不外乎是自保的一种方法。

刘墨则继续说:“后来我听说有人在小区里挖到了我丈夫的尸骸,于是我就到警局去认领,以此想探听到些什么,可惜警方那边不让,我也没有办法。”

这事我多少知道,只是有一些细节上的疑问,但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我关心的却是在另一个问题上,就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开始梦见镜子和自己的,难道她会读心术而且一直监视我不成?

刘墨说:“我最近总是梦见我爸爸,在梦里他总会和我说这件事,让我来找你告诉你这些事……”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墨忽然住了口,然后就惊恐地看着我,马上我也反应过来了是什么事,也是一样看着她,只是我却没有那样惊恐的神色,只是更多了一些揣摩。

然后刘墨就腾地站了起来,她说:“不会的,难道要害我的是爸爸?!”

就在刘墨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细节,是之前我一直没有留意到的,就是她站着的时候,是垫着脚的,这让我浑身抖了这么一下,然后我看着她,可她却没有一点自觉的样子,我再看地上和她身后,果真,她没有影子。

当即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于是看着她说:“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要告诉你。”

她问我:“是什么事?”

我说:“害你的,而且已经把你害死的,不是你爸爸,而是你梦里的那个人,你已经死了。”

我这话才出口,我就看见她惊恐地看着我,然后双手就捂着脸,发出一声很是怪异的叫声,接着我就看见她的身子在逐渐透明,有种要消失的样子,而她口中则好像在说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是我好像和她说什么,她就这样从我眼前忽然消失不见了。我呆呆地只能在原地,然后往梦里客厅放着镜子的那个地方走过去,接着在梦里的那个地方站定,我就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

良久我对着前面虚空一片说道:“其实你早就跟出来了,在我还没有梦见你的时候,刘墨和我说的这些,都已经晚了是不是?”

接着我看见在我对面的地面上忽地出现了一个影子,就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样,然后我听见几乎是与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回到我说:“是,你已经逃不掉了!”

第十三集

第一章刘墨

刘墨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出租屋内,说起来巧合而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尸体被发现的遭遇,竟和她爸爸刘老头如出一辙,也是已经腐烂到了一定程度,弥漫了臭味才被人发觉,最后报警破门而入,人早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感慨虽然刘老头让她躲过了一劫,可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彻底逃掉,三年之后,也是死掉了。透过这件事,单兰金和我说,如果我一开始也是一般躲避,只是时间的早晚,差不多也会和刘墨一般。

最后刘墨的尸体被带回去化验鉴定,结果的确是本人,加上张应全的尸骨也放在化验科,他们夫妻俩也算是以这样的方式团聚了。

而且这一回刘墨的尸体并没有被放到殡仪馆,施虎有他们的打算和顾虑,他们怕刘墨成为第二个刘老头,又惹出一些难以收拾的风波来。

在刘墨的出租屋中,几乎没有找到什么直接有用的东西,匪夷所思的倒是不少,反而可以看得出来她这几年日子过得也着实辛苦,不过只有疏忽的警员,却没有发现不了的线索。尽管如此,施虎和单兰金还是在出租屋里发现了一些反常的迹象来。

这个我之后也被带着去亲眼看见过。

第一处线索是在出租屋的板壁上,板壁是木制的,刷了乳白色的漆,在几乎不显然的地方,有几道非常明显的抓痕,不单单是漆被抓得剥落了,而且深入到板壁之中,在刘墨已经腐烂的手指上的确沾有漆片和木屑,可以证实这些痕迹是刘墨抓出来的,而且很可能是临死之前抓到的。

第二处线索就是刘墨的住处有三个坛子,有酒罐儿这么大小,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黑漆漆的泥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挖来的,而经过尸检发现刘墨的胃里也有这种土,所以我们推测刘墨在死前大量吞食过这种泥土,所以暂时可以认为她很可能死于这些泥土在胃部堆积。

第三处线索实际上并不像是一条线索,但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就是刘墨的床上有两个枕头,而对旁边的住户以及所有知情人都了解过,刘墨的确是一个人住。这时候倒是有人怯生生地说了一件事,他说在前两天他还听见刘墨屋子里传来她似乎和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人争吵,他觉得奇怪就从窗帘上往里面看了看,但是才看就看见刘墨站在窗子后头正看着他,吓得他立即就走了。

这人的说辞多少有些闹鬼式的说辞,因为刘墨尸体的腐烂程度,两天前绝对是已经死亡了,所以无论听见声音还是看见的人,都不可能是本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有些不敢说的原因了。

因为这个案件比较特殊,所以一时间也没有给出一个定论来,只是我在屋子里的时候,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好像除了我们之外,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只是我看遍了整个屋子,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你只要一转身,就会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也会这样。

所以出来之后施虎问我我在屋子里有什么发现没有,我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说实话这是我成为他们的灵异顾问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真实的存在感,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等待着我去发现异样,而且我和施虎说的时候也是一口肯定的说,里面一定有一个“人”,不是刘墨,很可能和整件事有关的一个“人”!

并且很快我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我说之前就是我在殡仪馆的409因为被拉入了那个四角游戏,察觉到了乔杰的存在,虽然那是被动的,可毕竟是凭空得了一条线所,这回我想着这想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乏是个获取线索的捷径,所以我和施虎提议说我们可以在刘墨的屋子里做一次。

加上我们三个人,需要再找一个,对于找人来说他们并不是难事。

单兰金什么都没说,倒是施虎问说:“这靠谱吗,你有没有把握?”

我说:“我能强烈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应该没有问题,就是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

施虎听了看了看单兰金,和我说:“那么另一个人我去找。”

刘墨的出租屋就暂时被封锁了起来,里面的东西我们也都没有去动,包括那三坛子泥土,在事实没有清楚之前,我们不敢乱动。施虎已经让检验科那边对刘墨的身上的所有异常情况做出严密的分析,虽然尸身已经腐烂了,有些线索已经破坏,但还是有迹可循的。

后来单兰金说要是当时刘老头死后我也能这样去看看,或许能找出一些不一样的线索来。我说我和施虎去过的,没什么可以找的。单兰金却摇摇头,他说他总觉得我们去的时候,有些东西有些线索已经被破坏,已经没有了。

施虎最后选了范之东,为什么选他,施虎的说法是他曾经遇见过孙遥上身的事,接触过这些不容易害怕,而且他承受能力好像要强一些。我说到时候我们把他放在安全的位置,纯粹就让他来凑个人数,不要给他碰到或者给另外出现的东西碰到他。

施虎说这个是自然的,至于范之东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又害怕又有些兴奋,特别想我刚刚接触这些事时候的样子。

我们选择在凌晨之后开始,排位基本上是我拍施虎,施虎拍范之东,范之东拍单兰金,单兰金到的地方会空着,也能会拍到第五人,而我多半是被第五人拍,如果有的话。在这样排之前施虎要和我换,他说我太冒险了,我告诉他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暂时不要碰这些东西,而且这东西是我感觉到存在的,他拍我我能感觉的更深刻一些。

游戏开始之后,前面几圈都是正常的,单兰金到了空处都会咳嗽一声,直到第四圈的时候,我听见单兰金喊出了他的名字,接着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朝我身后走来,之后我感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很轻,可是他就只是拍了我这么一下,却没有听见他喊出他的名字,我等了一两秒见他没有出声,于是就接着继续玩。

后面我们就变成了五个人在玩,而他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直到再一次它拍了我的肩膀,我听见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难连邱!”

就在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并且还伴随着破裂的声响,因为游戏规则,我们不能中途暂停,否则就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意外,于是我们都没有出声,我也没有去管掉在地上的这是什么东西,就继续下去,直到再一次听见单兰金的咳嗽声,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进行了下一轮,确认已经走了,这才开了灯,灯打开之后,我们都还好,范之东虽然有些怕,但是难掩面上的兴奋,也没有问题。

之后我们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摔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泥人,看见这个泥人的时候我立刻看向了施虎,因为我记得他说他把这泥人交给阿婆了。

施虎说他的确交给阿婆了,只是现在泥人出现在这里,掉在地上已经摔碎,与上次见到的不一样的是,泥人身上拴着一条黑白线,施虎说不是他拴上去的,这种线我见过,阿婆曾经用过,难师傅也用过,说明的确是阿婆拴的。

第二章直觉

一时这是一个什么理儿我们也说不清,只知道难师傅再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和阿婆有关,施虎说他也是照着别人学来的,并不清楚难师傅能不能自个儿从里头蹦出来,施虎虽然这样说,可我觉得这多半是他安慰人的说法,只是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其余的人也没说话,最后单兰金把摔碎的泥人捡了起来,我以为他是要收起来,却并不是。

单兰金才说:“或许这并不是施虎拘难师傅的那个泥人。”

说着单兰金又到了那三坛子泥土跟前,和我们说:“万一这是刘墨用这土捏出来的呢?”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施虎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这里头倒底是个什么究竟,现在还错综复杂,施虎又把泥人给了阿婆,心在难师傅和泥人都莫名地出现在这里,让人有些想不透。

施虎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刘墨认识阿婆,她从阿婆那里要也好,偷也好,把泥人给弄了来?”

这事谁也不敢擅自下结论,正讨论的激烈的时候,施虎忽然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那头说京剧的化验室着了火,烧倒是没有烧起来,只是刘墨的尸体被烧到了,而且起火的原因,似乎也是因为刘墨尸体自燃,现在尸体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所以过来问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大半夜的尸体自燃?

这恐怕就不是巧合了,况且我们还需要从刘墨的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尸体烧掉了,也就是说许多线索就这样被烧掉了。

于是我们只能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我是不用去的,可我毕竟是他们的临时灵异顾问,于是也就带着我一起去了,这事你要说是正常事情,连范之东都不信,更不要说我们了。

出去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看见是一本小册子一样的东西,于是就折回去将它给捡了起来,施虎他们发现我不在,就过来喊我,见我又折回到屋子里去了,问我这是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好像觉得里面还有什么人没走。

我于是走出来,边走边回头看了屋子里,是觉得还有什么“人”在里面,只是这种感觉比起前几次来就要弱了好多,并不是那么强烈,我在心里想着说——难道除了难师傅,还有一个“人”在里面不成。

我们回到警局,只见整个化验室都弥漫着一股尸体被烧焦加上腐尸的混合味道,很难闻,只见在停尸台上,连同台子都被烧得焦黑一片,天花板也熏黑了,因为刘墨尸体腐口口较严重,用了塑料纸来包裹,据说烧起来就是塑料纸先烧起来,才连同着尸体一起烧起来的。

我到了现场之后,还在门口,就看见地上有许多焦黑的脚印,我就站着没动,哪知道单兰金和施虎直接就走进去了,我看见施虎还才在了那个脚印上,我于是立刻喊出声说:“小心,不要踩到那个脚印!”

于是施虎和单兰金都转过头看我,异样和疑惑的表情,施虎看了看脚下,他又看看我,更加疑惑,似乎他什么都看不到,而是问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直接走进去并不是觉得这些脚印不重要或者是可以避开,而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这才和他们说:“这里面有黑色的脚印,就像是烧焦之后的尸体在上面来回走过一样。”

他们听我这样说就不敢动了,单兰金则直接走了出来,出去外面拿了一只粉笔给我,让我把有脚印的地方都描出来,我于是拿着粉笔走进去,走进来的时候,只感觉一股热浪似的扑面而来,就像风吹着火焰扑过来那样,让我置身于火焰旁似的。

于是单兰金和施虎在一旁看着我画,我则将脚印一点点地描绘出来,才描了三个,忽然手机短信响了起来,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给我发短信,除了运营商就是小丑。

于是我站起来,看了施虎和单兰金,他们的视线几乎都聚集在我身上,但我还是把手机打开看了短信,看到短信之后我脸色就变了,是小丑给我发过来的,他在短信上说——有些东西自己看到,不一定非要呈现给看不到的人,你会因此惹祸上身,窥探本来就已经祸福难料,再宣之于众就会有代价。

估计小丑是怕我看不明白,所以才发了这么多字,看到的时候,我手里的粉笔就掉在了地上,我的一举一动此时都呈现在施虎和单兰金眼里,他们见我神情不对,粉笔又无故掉了,就问我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将手机关掉,恢复寻常神情看着他们说:“没事,就是……”

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说这事,说了就是之后就再没有任何词语出来,施虎和单兰金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我,就等我说,整个检验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越是这样我就越着急,单兰金才说:“是和刚刚的那条短信有关,我发现很久了,你似乎会不定时地收到一个人给你发的短信,指引你该怎么做是不是?”

我依旧只是看着他们,心里却在着急,单兰金和施虎都已经看出端倪来了,我现在该怎么解释,是把实情说出来,还是继续装糊涂充傻充愣,可是万一我死不承认,他们坚持要看我手机怎么办,里头几乎都是小丑给我发的短信。我不禁烦躁起来,这怎么弄的像是在捉奸一样!

就在我无法解释,又很尴尬的时候,检验室里忽然想起了电话的铃声,不是我的,也不是施虎和单兰金的,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而柜子里是放证物的地方,我才想到是张应全的手机。

然后单兰金和施虎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打开了柜子,果真是那个手机在响,看见是这个手机的手机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手机也太神奇了,放这里这么长时间是警员定期给它充电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直能有电量。

不过我也就在心里随便想想,施虎看了电话之后,和我说是我在拨打这个电话,我说没有,于是拿起手机来看,可是才把手机拿起来,就看见手机的确处于拨号状态,我看看他们又看看电话,说:“不是我的拨出来的。”

可施虎和单兰金都是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单兰金还好,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施虎就是一副这是我为了转移话题故意弄的吧,我这时候根本无力去解释,而施虎已经将电话给接了起来,我看见我的手机这一端也处于通话状态,我于是将手机凑到耳边,然后听见施虎“喂”了一声,无论是旁边还是电话里,都听见了。

可施虎却一直拿着电话没有放下来,好像是电话的另一头有什么声音一样,我和单兰金都看着他,我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的,怪不得上回单兰金说张应全的这个电话里头全是我打过来的电话,我估摸着就是半夜我睡着之后自动拨过去的,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而已。

大概一分钟之后施虎拿掉了电话,我这边也忽然就挂断了,我看着施虎,单兰金则已经问道:“是谁打过来的,说了什么?”

施虎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神情,顿了一两秒就忽然抬头看着我,那种神情好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看得我整个人一阵发毛,而且他就那样看着,一句话也不说,我被看得很是不自在,才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第三章通灵

施虎的眼神太怪了,怪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他为什么会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因为我看到他的神情开始逐渐变得有些呆滞,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起来,我说:“不对劲。”

于是就一下子窜到了施虎身边,施虎的身子忽地就软了下去,我赶紧一把扶住他,因为他是背对着单兰金的,所以单兰金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在施虎几乎是晕过去的同时,他和我说:“那个电话,电话……”

然后就没了声,我低头只看见施虎正正地站在一双黑色的脚印上,这双脚印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单兰金这时候也帮我扶住施虎,他才问我:“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端端的。”

我简短地和单兰金说:“是那个电话的问题,他听了电话之后就这样了。”

然后我就看见地上有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我赶紧把施虎的手抬起来,才发现他正在流鼻血,我和单兰金不敢仰他的头,于是我和单兰金勉强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让他的头保持着低垂着,鼻血滴了一地都是。

单兰金让我扶着他,他去找了卷纸和冷水来,一边让我呐卫生纸堵住施虎的鼻孔,一遍将冷水林在脖颈上,这么弄了一会儿施虎的鼻血这才止住了,单兰金喊了范之东来,让范之东再找一个值班的警员送施虎到医院里去,他嘱咐范之东应该知道送到哪里,范之东说知道。

我问单兰金说我和他不跟着一起去吗,单兰金说我和他暂时先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那边交给范之东他们好了,我们晚些时候再过去。

我只能听了单兰金的,他们都走了之后,单兰金拿着卫生纸将施虎的鼻血都给擦掉,在这种地方留下血迹始终都不大好,可是我却站在原地没动,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我看见屋子里似乎有团乌云一样的东西忽然笼罩了下来一样,我才和单兰金说:“已经晚了,施虎的血已经把东西给引来了。”

我只看见一团黑影,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而且这东西就像烟雾一样在整个检验室里头弥漫开来,我发现地上的脚印多了很多,像是又有人在上面来回走过一样,最后我才看见在检验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也就是看见的时候,整个检验室的灯就熄掉了。

或者说不是灯熄掉了,而是整个屋子都被这种黑色的烟一样的东西给笼罩了。

我眼前忽然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纯净的一片黑,接着我听见有声音在我耳边说:“你跟我来,跟我来。”

我就真的觉得自己跟着这个声音走了,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动,就在这时候我猛地感到有一个力道在我的肩膀上这么一拉,我才猛地回过神来,同时听见单兰金问我:“你刚刚说什么?”

我回过神来,灯光依旧还在亮,整个检验室里还是起初我们进来时候的那样子,我看着单兰金反问道:“什么说了什么?”

单兰金看着我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他说:“你刚刚好像在说‘我看见你在哪里了,快点出来’这样的话语,你是在和谁说?”

我疑惑地问:“我说了这样的话了吗?”

单兰金很肯定地说:“你说了!”

我浑身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起来,就在我想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的时候,我忽然又听见耳边那个声音响起来,似乎是刘墨的声音,又似乎是一个男的,我只听见这个声音在说:“已经太晚了,太晚了,你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

我听见之后去看自己的脚,只见在我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脚印,我想抬脚,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拉着我的单兰金忽然消失不见,整个检验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然后黑色就像墨水一样从天花板和墙壁上泼下来,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忽然涌进来的水给淹没了一样,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旧是那样站着,只是站在哪里却并不知道,我只看见前面有一块块的白色,像是石块,又像是别的,似乎在引着我往哪里去一样。

我顺着走过去,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就又变成了一片昏暗,紧接着我就看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我正在刘墨的出租屋里,出租屋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面镜子,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是用蜡给封住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我更觉得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幅画,模糊的蜡层里面,有一个人头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镜子跟前,盯着里面这个模糊的人头在看。

我只觉得身边的所有情景都是异样的阴森,我试着伸出手去摸了摸被蜡层封起来的镜面,在我的手碰到的时候,蜡层忽然融化了,顺着我的手就留了下来,我看到的是,不单单是蜡层,还有那个人头的影像似乎也在顺着蜡液流下来,沾染到我的手上,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白色的蜡泪,沾到我手上之后就彻底变成了黑色,然后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一样的东西,我赶紧将手撤回来,却发现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这么一伸一抽之间,只见一片片的碳烟在飞散,我的手就这样变成了黑色的烟尘。

而我压根就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只是有些恐惧地往后退了一些,再接着我就听见悠远的声音在喊我,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再紧接着我的身子忽然被什么猛地拉了一下,我才回到现实之中,就在将要清醒的那一刻,我看见刘墨就像一个碳人一样地站在门口,和我说:“这才是个开始,你会发现更恐怖的事。”

我就这样再一次被单兰金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回到检验室之后,我伸出右手来看,只见右手掌心一片漆黑,就像真的在碳上摸过沾染了一层一样,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单兰金见了问我说:“这是怎么了?”

我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想着刘墨最后的话,然后看着她被烧焦的尸体,似乎有什么在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来,可是我却抓不住。

单兰金问我手上怎么忽然弄到了这些东西,但是很快他就抽开了他的手,因为他发现他的手上也沾染到了这东西,应该说是我的身上全是这种碳烟,单兰金只是碰到了我的身子,就沾了满满一手。

我看了看脚下,然后试着走了几步,这才看见我走过的地方,都有一个个黑色的脚印,只不过地上的那些脚印是光着脚丫子的,而我的是穿了鞋子的。

单兰金这才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和我说道:“亦杰你的身上,身上全是这种黑色的碳一样的东西。”

可是我却没有去管它,也没有去理会单兰金,我只是走到了墙壁边上,将手放在了墙壁上,我觉得我的手越过了墙壁的界限,似乎穿透到了什么地方,而且我也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那种拽着不放的力量,可当我再看的时候,我的手只是附在了墙壁上,与普通的手掌覆在上面没有任何的区别,刚刚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幻觉一样。

我这才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地看着单兰金,只是我这回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像一团阴影一样笼罩在单兰金的身后,单兰金的额头上蒙着一层黑色的烟一样的东西,我似乎终于明白阿婆和我说的那种,初次看到我和老妈的感觉,那种身后有黑影的感觉。

第四章防不胜防

我盯着单兰金看了好久,直到单兰金都觉得我的视线太过于灼热,他才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对劲。”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整个透着古怪的检验室,和单兰金说:“暂时现将这里给封了吧,要是有人再进来,还是要出事。”

说完之后我和单兰金就退出了检验室,单兰金将门牢实地锁了,又和警局的人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打开检验室的门,更不要靠近去看。叮嘱完毕之后,我和单兰金才往医院去。中途的时候单兰金给范之东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哪个病房。

哪知道电话才接通那头就传来了范之东哭一样的声音,他说现在他们在一片荒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只知道在远处有块大广告牌,是关于猪饲料的广告,他们现在连方向都已经搞不清楚了,完全已经迷路在这里了。

单兰金在电话里问他们说为什么刚刚不打电话过来,范之东在那头说电话根本打不通,还是刚刚单兰金打过来了,电话才忽然通了。问起施虎,范之东说施虎还在昏迷,暂时没事。

范之东说他们不敢再乱动了,他虽然年轻,可当警察的年头也不短了,整个城市那里他没有去过,可就是刚刚那地方他完全就没印象,而且越走就越陌生,所以现在就连人带车停在了原地,根本哪里都不敢去。

范之东说出来的线索实在是太有限了,我们基本上就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之后我们不得不将车子停了下来,单兰金说他们本应该到医院去的,医院在南边,可是他们却到了完全荒弃的地方去,看样子是应该遇到了什么阻隔,走了相反的路才对,也就是往北边去了,所以越去越远,越走越偏僻。

我听着单兰金的分析,有些将信将疑地问说:“会是这样的肯能性吗?”

单兰金说现在这样也只能碰碰运气了,于是他将车子启动,到了可以掉头的路段时候,就将形式方向给调了过来,然后一直往北边走。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往北边走,逐渐走出城市的范畴,就连路灯也开始渐渐地稀少起来,人眼更是变得有些罕至,毕竟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很晚了,又是郊外,能偶尔能碰见进城的车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单兰金减慢了速度,让我留意着路两边的状况,我一直看着窗外,忽地看见一张人脸贴在窗户上,吓得我立刻往作为的另一边退了过去,而且发出一声很大的被吓到的声音,单兰金听见我的叫声的时候忽然就停了车,转过头看着我问说:“怎么了?”

我再朝车窗上看,人脸已经没有了,只是还有那种冷气哈在上面的痕迹,单兰金自然也看到了,就彻底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下了来。

我也从车上下来,单兰金从车上取了手电,往周围照了照,这里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处,两边都是荒芜一片,根本什么都没有。

只是车窗上被哈过的气预示着的确有人来过,而且很快我们就在车身上看见了一个清晰的黑色手掌印,因为单兰金的车是银白色的,所以这个手掌印格外显眼,何在检验室里的那种碳烟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这才和单兰金相互看了一眼,意识到这事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于是跟不敢掉以轻心,单兰金说我们最好不要离太远,以防出什么事。但是很快我就在手电筒的光亮中发现一个问题,地上似乎老有第三个影子在晃动,起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单兰金摆动手电太快,我俩的影子在交替的缘故,可是最后我明明看见这个影子就在我和单兰金之间,而且还在动。

看到这个的时候我惊了下,却没有立即喊出声来,而是悄悄地拉了拉单兰金的衣角,示意他自己看,单兰金自己也看到了,于是看了我一眼,最后就灭掉了手电。

手电灭掉之后,我们就像置身于茫茫黑夜中的游魂一样,单兰金示意我先上车再说,于是我们就到了车上,但是到了车上之后,我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摸了我的脖颈一下,凉凉的感觉非常明显,我用手摸了下脖颈的地方,发现手上有些黑色的东西,只是我没有出声和单兰金说,单兰金将车子启动继续往前开,速度依旧不快,我这回没学乖了,把两边的车窗玻璃都放了下来,以防再出现刚刚的情形,期间我一直留意着车子里的动静,却并没有什么发生。

最后我终于在路边上看见了一个广告牌,似乎就是如范之东说的那个饲料的广告牌,我让单兰金把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用手电一照,果真是。

于是我们就拿着手电私下寻了一遍,当真在前面不远处看见听这样一辆车,单兰金说这是警局的车,于是我们这才往车子边上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单兰金说不对劲啊,车子怎么这么安静,而且大灯都是灭着的,还有就是单兰金的车都开了远光灯,按理说车上有人应该感觉到后面有车或者是有人,下来看看才对。

于是我和单兰金小心翼翼地到了车边上,只见车窗玻璃都开着,唯独车是空的,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单兰金疑惑地打了给范之东一个电话,却没有打通,那边提示暂时无法接通之类的,再打还是无法接通,单兰金这才收起了电话。

之后单兰金打了手电看了周围,周围静谧得可怕,根本连一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更别说人了。我说:“他们会去哪儿了呢?”

我们正找着的时候,忽然单兰金的车子的大灯就灭掉了,然后车喇叭就一连串地响了起来,接着就只听见一阵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我们以为车子会朝我们一路过来,可是闹腾了一阵之后,却彻底平静了,声音和灯光都彻底没有了。

单兰金却只是看了看车子的方向,他说找人要紧,先不要去理会车上的情形,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半是和那个手掌印有关的事。

于是我和单兰金一道,就从道路上下去到了荒弃的农田里,我说:“施虎一直昏迷着,按理说他们应该走不到哪里去的,除非他们将施虎抬到什么地方去了。”

单兰金这时候却说:“是我们大意了,不该让范之东送的。”

我听着单兰金的这句话不大像是自责的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问说他想说什么,单兰金才说:“我忽然觉得,有东西跟着范之东一起回来了,或许是难师傅,或许是你说的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东西,他和我们做了那个游戏之后直接就跟着回来了,事情太多,也没有仔细留意他。”

单兰金说的的确不错,我也没有留意到范之东,也忽然为在刘墨住处的四角游戏进行的如此顺利而感到后怕起来,如果真是范之东,他带走施虎又是为什么?

我的心开始隐隐变得沉重了起来,又往前走了一阵,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单兰金还要继续往前走,我说我们不要找错了地方,单兰金却问我我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我闻了闻,根本什么都闻不到,就问单兰金说:“是什么味道?”

单兰金说:“是香烛的味道,这附近有人在上香点蜡烛。”

我环视了周围一遍,根本什么亮点和亮光也没有,就说单兰金是不是闻错了,可是单兰金却忽然一指前面说:“你看不就在那里吗,我猜着他们应该也是往那边去了。”

第五章终于明白

我顺着单兰金指的方向看过去,奇的是果真看见远远的有一道一闪一闪的亮光,远远地就像是醒醒在闪烁一样。

我和单兰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就过了去,越走近烛火的模样就越清楚,旁边的线香也的火炭也逐渐清晰起来,而且我们也开始看清楚烛火闪烁的地方,是一座孤坟。

看到孤坟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划过心头,同时坟边上的两个纸人也适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于是那个场景立即就在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来,单兰金走在前头一些,我开口和单兰金说:“你看看墓碑是不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单兰金看了之后说:“的确是空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应该没有看到的才对。”

我才和单兰金说:“不管是做梦也好,还是不知不觉也好,我来过这里,除了蜡烛和线香,其余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以为这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想不到又再一次被证实了。”

单兰金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和神态,他说:“空碑一般预示着空坟,说明这还是座生坟。”

生坟就是说,坟地要埋葬的人还活着,先将坟建起来,很多时候兴建生坟也好,还是准备棺材也好,都被称之为冲喜,意思是做这种事可以让即将死亡的人能够忽然好起来,如果好起来这些东西就会一直空着,要是冲洗不成,就直接用了。

我说:“既然是一座空坟,为什么会有人来祭拜?”

单兰金才说:“这不是祭拜,而是在为我们引路,我们暂时不要管这个了,先找到施虎要紧。”

说着单兰金就绕过了坟地过去,我走慢了一些,因为目光多落在了纸人身上,并不是我想多看它们两眼,而是我觉得我站在坟前的时候,它们都是正正地面对着我的,可是当我已经走到了坟的侧边一些,它们还是正正地面对着我,就像是会随着我的移动而在移动一样。

只是我看过去的时候,我忽然就看见原本静止不动的纸人忽然裂开嘴就笑了,紧接着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什么,蜡烛就忽然灭了。

蜡烛忽然熄灭,我就看见单兰金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看见单兰金似乎忽然不见了,我立即喊了他一声,可却没有半点回应,我立即上前去追,单兰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追上前去,只有无尽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些茫然地站在黑暗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确认方向,我不得不又走到了坟边上,但是回到坟边上的时候,那两个纸人却已经不见了,我一个人在这种环境里就有些惊,立即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我们只有一盏手电,所以我现在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只能拿出了手机来充当手电筒,倒也还凑合,正紧张的时候,电话铃声猛地响了起来,吓得我手足无措一阵子,我以为是单兰金找不到我所以打了电话来,但是看到号码的时候才知道不是。

上面显示的是我自己的号码,也就是说这是张应全打过来的,这个时候打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接了,这次接通之后,为了缓解这种阴森的气氛,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凑到耳边听,而是率先“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还是那个沉闷的声音,而且还是和上回打过来的时候一样说——你找到了!

听见是这句话我当即就愣住了,为什么又是这句话,张应全上半截尸体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说这句话?

我一时间很不理解起来,于是有些莫名地生气问道:“倒底找到了什么?”

我的喊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再接着我就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正想去看,电话那头却再次传来他沉闷的声音:“你终于找到了。”

他说完电话就被挂掉了,我拿着电话在原地呆了几秒钟,又重新返回到了坟边上,刚刚我听见这边有声响,就用手机的手电照了照,这一照让我惊得非同小可,只见原本没有任何字的墓碑上,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刻上了我的名字!

我只觉得全身无力,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这句话一直说的意思来,他并不是在说我找到了张应全的尸体,而是找到了自己的坟墓,自己的葬身之地,从一开始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是期望我去死的。

看见这种情形,我自然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一刻,转身就想要跑,哪知道却忽然从身边传来一声:“你逃不掉的。”

这声音是真真切切地在我耳边响起来的,就像是有人在和我说悄悄话一样,我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立即反手去摸背上,哪知道就摸到了纸人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骑到了我身上。

然后那句熟悉的话语又响了起来:“走过路,走过桥,走过林子到鬼郊。”

而且它这边唱边念的声音才出来,我就听见周围似乎都是这样的声音,我再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抬了起来,一看才发现两个纸人已经把我给架了起来,我想懂发现竟然有些动不了,我就看见他们把我往坟上撞,在要撞到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停下来,我本能地用手去挡,只觉得头这么一昏,就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睡在床上,我舒服地翻了一个身,但马上记忆就涌了上来,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摸了摸身下,的确是在床上不错,可我记得我明明是在荒郊野外。我于是看了看周边,却什么都看不清,我疑惑地开始找身上的手机,却什么也找不到,我只是隐约看见好像在身前立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花眼,但我还是喊了一声:“是谁?”

没有人回答我,我于是试着在墙壁之间摸了摸,耗费了一阵功夫之后,总算摸到了开关,灯光亮起来,我也看清楚了身边的景象,只是让我惊异的是,我怎么会睡在刘墨的出租屋里。

外面天还没有亮,也就是说这一晚还没有过去,我被纸人架着撞向坟上的事也不过是刚刚的事罢了。我在屋子里找了一遍,除了我们那天来时的模样,基本上没有动过,而我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手机在哪里。

之后我发现我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因为被东西遮住了,所以一时间没看见,找到之后我立即拿起来,打开之后我立即翻了单兰金的电话给他打过去,电话倒是打通了,可视一直没人接。我放下手机,于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和所在,并且让他看到回复我。

发完短信之后,我觉得我稍稍缓过来了一些,这才仔细打量了整个出租屋,细细看之后发现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房间里多了很多黑色的手掌印,像是无意间留下的,又像是故意留下来的一样。

只是在桌子上,我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是刘墨的素描画像,它被正正地放在桌子上,才只画了一半,但我已经第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了,因为大致的轮廓和神态已经出来了,只是眼睛灯一些部位还没有画好。

我本来不是会画画的人,可是看见这幅画没有完成,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铅笔就开始画了起来,而且画好之后我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觉得还不错,并不比学素描的画的差。

第六章傀儡

当画完之后,我忽然猛地扔掉了铅笔,然后远远地站到了一边,惊恐地看着那幅画,有赚头看着身后,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上的冷意一股子一股子地窜起来。

刚刚动笔的那个举动,绝不是我自己的意识,那一瞬间就像着了魔也好,被附身了也好买就那么拿起了铅笔就画上去了,而且我和刘墨就见过一面,她的面容我都有些回想不起来,又怎么能将这幅画补全,更让人恐怖的是,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握着我的手画,就好像根本不是我在画一样。

我只是一步步地往后退,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让我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

而这时候我只看见铅笔忽然自己就立起来了,而且飞快地在刘墨的那幅画上飞快地划着,我只听见铅笔“沙沙”的声音,直到铅笔再次自然倒下去,整个屋子才重归于平静,我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上前去看,只看见刚刚被画好的刘墨的素描,瞬间就变成了一张恐怖的脸,但是我立马就认出那张脸,立刻不敢相信地往后开始退。

就在退开的时候,却感觉身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我回头去看,却看见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偶,就像一个人一样这样站着,而且头扬着看着我,我立刻离它远了一些,我只知道一个事实,刘墨现在就在屋子里,而且就在哪里看着我。

包括我们在玩那个四角游戏的时候,她也在,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我门在进行,直到结束都没有任何动作,除了那本忽然掉下来的小册子。

而我也终于知道自己那日看见的抱着人偶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包括看见忽然牵着我的手的小女孩面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都是刘墨,这都是刘墨,因为素描那张画最后的样子,就是我看见的小女孩那苍老的面容!

这的确是刘墨,但与我那晚她来找我时候的模样根本就不一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是假象,其实我看见的那个小女孩的面容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看到这里我再也不想呆在屋子里,就要夺门而出,但是在经过人偶身边的时候,它忽然一把就拉住了我,毫无征兆地,它忽然伸出手,我于是立刻甩手,哪知道怎么甩也甩不掉,就在我奋力挣脱的时候,忽然听见声音和我说:“你要去哪里?”

声音是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边说的时候,我感到一双手围住了我的脖子,握着才意识到小女孩一般的刘墨就背在我身上,我反收去摸,身上却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就听见她说:“我的腿没了,你帮我找找在哪里好不好,没有腿我走不了路,只能让人偶整天背着。”

当然不好,一点都不好!

可是我的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地走了起来,一只手牵着人偶,它就像另一个听话的小孩一样跟着我走,在屋子里找了一阵之后,她说:“屋子里没有,我们去外面找吧。”

然后我就这样往门外出来,我想张口说话,可是嘴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想叫叫不出声,想喊喊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临到门口的时候,刘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又说:“出去万一你乱跑就不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吧,吃了就不会乱跑了。”

说着我又不听使唤地回到了屋子墙边的三个坛子边上,我弯下腰打开坛子的封口,自己伸进去抓了一把土就往嘴里送。我抗拒着,可是没有用,就像身子已经不是我的一样,我木然地咀嚼着这些泥巴,至今为止我都记得这泥土的味道,土腥气还带着另外一种腐臭的腥味,泥巴嚼在口中的感觉更是无法描述,如果你真想知道,自己可以试着去嚼一块,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吃完之后,我这才重新出去,我一直牵着这个人偶,而它竟然也能自己行走,我不知道别人要是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吓到。

我木然地走出这个并不能称之为小区的地方,因为并不是正规的小区,也没有门禁,自由出入的那种,而且时间本来就晚,我一路出来一个人也没有遇见,就这样我们走到了外面,出来外面是漆黑的巷子,而我就一直走,一直走,很快就到了主路边上,我就站在路边,就像是在等车一样,只要过来一辆车,我就会招手拦一次,但是所有的车到了我近处就开始疯狂加速,然后一溜烟就从我身边过去了。

这样弄了几次,我就躲到了树荫下,然后我牵着的人偶自己就走到了马路边上,当有车子过来的时候,它忽然就窜到了马路上,然后撞在了车上。只是它撞上去却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果真车主觉得撞到了什么东西就下来查看,可是下车之后我看的真真的,他私下找了一遍,根本什么都没有找到。

就在他下车找人的这个功夫,我已经走到他的车上,钻进了后座,只剩下一声关门声。车主应该是听见了关门声,就到了车边上来看,而且拉开了车门,我以为我就要被发现了,哪知道他却像是压根没有看见我一样,之后大概他也觉得着实惊悚,就上了车开着车一溜烟走了。

但是开出去一段我就看见他猛地回头来看后面,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但是这一看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于是我感觉他很快加快了车速,像是要立刻回到家一样。

接着我感觉到自己手伸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被拍到肩膀,又是惊恐地回头来看,这回大概是看到了我,马上一脚刹车就刹到了底,车子就在路中间停了下来,然后他几乎是车子都不要地就立刻跑下了车,而且一路尖叫着喊着救命。

见到这种情形,我从车上下来,来到驾驶座上,就开着车继续走,我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但是身体却很熟练地转弯等等的,最后我觉得我到了一个公园边上,我才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公园里头。

我径直走到了公园里的一个湖边,这个公园和湖我都知道,湖是一个淤泥湖,底部并没有被镶嵌起来,而我站在湖边上一直看着下面,我这才有听见背上的刘墨说:“我的腿在湖里,你帮我去捞上来。”

我就跳进了湖里面,在我跳进去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湖水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不断地往下吸,我一直沉下去,直到这种感觉变成坠落感,我才终于忽然惊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都抖了这么一下,回到了现实。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睁眼只看到一片漆黑,有微弱的风吹过来,我试着爬起来,迷惑地看了看四周,身边全是一片空旷的农田,什么坟地,单兰金施虎他们都统统不见。

我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遍,辨认了来时候的方向这才走着回去,到了路边上,只见警局的车子和单兰金的车子都在,可独独就是不见人。

我又给单兰金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打不通,我于是又给施虎打了一个,电话倒是一直在响,就是没人接,我在心里暗想,范之东有异常先不说,要是另一个警员和施虎在一起,他应该会接起来的,可是现在的情形恐怕他俩都不在,也可能都出事了。意识到情形不对劲了,这才给警局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支援,帮着找单兰金他们。

第七章交换

因为是半夜的光景,所以人召集起来要慢一些,他们来的时候天已经灰灰亮了,我简单和负责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大概也见过类似的情景了,只是出于保密原因从来没有泄露过,所以我说完之后,他们就分了队组去找,我不放心也跟着去。

只是无论我们怎么找,这里的情形和晚上都已经很不相同,这里没有坟也没有纸人,更没有香烛的痕迹。又是这样的情形,总是会觉得自己忽然置身于不存在的地方一样,所以我才更加揪心起来,单兰金和施虎他们倒底会去了哪里。

最后在前面很远的地方,几乎是两三公里外了,找到了一棵半死的梨树,施虎就被架在梨树上,看样子是自始至终就没有醒来过,于是一行人赶紧将他从树上运下来,他在外面冻了一夜,身子冷的像冰一样,只是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赶紧送往医院去了。

而我们忙活了一阵,纸找到了施虎一个人,至于范之东和另一个警员,压根就不见踪迹,至于单兰金,我倒是不是很担心他,我总觉得,他不像是会出事的主,应该能逢凶化吉的,就像上回在祠堂那里一样,他也是忽然就这样消失了。

因为人根本找不见,最后只能暂时收队,于是派了人四处打探他们的踪迹,让我意外的是,一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他们的半点踪影,直到晚上,也没有单兰金的踪迹,我一直打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我去医院看了施虎,他们告诉我施虎在抢救室,我听了吓了一跳,说怎么忽然道抢救室了,他们这才和我解释说,从树上运下来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医院忽然呼吸就开始减弱,心跳也开始放缓下来,现在还在急救室观察,医生说要是熬不过今晚就悬了。

我就像是遭人当头一棒,我进去看了施虎,他就像一个重症病人一样,打着氧气,身旁的仪器定期发出声响来,而他根本没有一点意识,我守在他身边,我试着摸了摸他的手,冰的吓人,进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他们说了,施虎现在就剩下他的心口还暖着了,这点温度一没有,人就没救了。

我一直在旁边守着,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且现在能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正发呆的时候,我猛地看见施虎睁开了眼睛,但并不是正常地睁开,而是极力地睁大着,就在这时,旁边仪器显示的心电图猛地恢复正常,他的手忽然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抓着,用力说道:“去救单兰金,他被困在那里了!”

施虎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猛地说了这句话之后眼睛就又闭了过去,拉着我手上的力道也终于彻底消失,心电图又恢复之前那样,甚至更弱,我回头只见门口的警员被吓得嘴巴张大着,似乎还不敢相信刚刚看见了什么。

我于是立刻抽身起来,和他说好好照看着施虎,说完我已经有了打算,我开车立刻去了刘墨的出租屋,我忽然觉得昨晚我那就像梦一样的场景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事一定和刘墨有关。

到了那儿之后,我偷偷地进到了屋子里,然后找到了那三坛子土,我像昨晚那样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把就往嘴上送,忍着恶心和那种奇怪的难受感觉,咀嚼了之后将土咽下去。

期间我差点呕吐出来,但是干呕了的同时我用手捂住嘴巴,确保将泥土给吃下去。当我彻底吞下了泥土之后,我终于看见了那个隐藏在屋子里的人,不是刘墨,也不是难师傅,而是张应全,他坐在刘墨的床上,看见他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刘墨的床上会有两个枕头,他只怕一直都在刘墨身边,而且每晚都和她睡在一起。

张应全看见我之后,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说:“你终于来到这里,找到我了。”

我看着他说:“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就是让我找到你?”

张应全却意味深长地说:“与其说是找到我,不如说是找到你自己。”

我想起昨晚看见的那座坟,问他说:“那座坟,那是怎么回事,我的名字怎么会在上面?”

张应全才说:“因为你的坟墓已经挖好,你终究是逃不掉的。”

本来我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他,但是现在我更关心单兰金的安危,于是便不在这些问题上纠缠,而是问他:“你知道单兰金在哪里是不是,你千方百计的做这些,就是为了引我入局,可是你不要连累他们。”

张应全却说:“是他们自己不安分,自己要硬闯进来,顺便告诉你,昨晚你们在场的那四个人,谁也逃脱不了,那个泥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并不想和他费嘴皮子,冲他大吼一声:“单兰金在哪儿!”

张应全却说:“你要救一个人是需要拿等同的东西来换的,何况你要救的是一条人命,不对,应该说是两条人命,那你拿什么来换?”

我反问他:“那你想要我拿什么来换?”

张应全说:“你放心,我并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敢要,你要救他们俩,就让我可以藏在你家里。”

我问:“你要怎么一个藏法?”

张应全说:“外面的阳台上有一个小泥人,你把血滴在它的额头上然后带在身上就可以了。”

我出来到外面,果真看见外面阳台上挂着一个小泥人,看着与施虎收服难师傅的那个差不多,可细细一看还是有差异的,这个泥人没有面目。我于是用小刀划破了手指将血滴在泥人额头上,说来也惊奇,血滴上去就彻底被泥人给吸收了,我拿着泥人回到屋子里,张应全和我说太阳落山之后,我到发现施虎的那棵梨树下头,往北走半公里就能看见单兰金了。

我问施虎呢,他却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还不等我继续问什么,他就忽然不见了,我在整个屋子里转悠了一阵,再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形,只是在张应全消失的同时,他说我不要想着把泥人扔掉或者交给谁,因为都是没有用的,这个泥人不是给他附身的,而是我的命符,泥人碎了,我就死了,所以他让我好好保管,现在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

我于是将泥人带在身上,对他的话自然是将信将疑,只是这时候我也没功夫去计较这些真假,而是开车到昨晚去的地方,因为冬天太阳落山的时间会很早,我过去恐怕天斗快黑下来了。

果真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到了梨树下面,认定了方向往北边走,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变化,果真在到了将近半公里的时候,看见有一圈围墙,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圈围墙,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围墙有一个缺口,我走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就开始不对,因为里面竟然停放着一口口的棺材,黑沉沉的,少说有几十口之多,我这时候一心想着救人,倒也没那么多时间来恐惧,我走到棺材边上试着去推了推棺盖,发现都是钉死的,根本推不开。

我环视周围一遍,也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于是就想着单兰金是不是被困在了棺材里。只是这么多口棺材,会在哪一口里面,而且要一口口开的话,先不要说有没有工具,就算是有工具我一个人也要花费好一阵子的功夫。

第八章步步为营

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怕,可当我往里面走了几步之后就开始有些怕起来了,因为我总听见身后有人在走动的声音,只要我一回头就又什么都没有,但一转过身,这个脚步声就非常清晰地跟在我身后。

我于是假装没有听见这些声音,不去管它,顺着这些棺材绕了一圈,我数了数,一共有十九口,说来也巧合,我不知道不是我自己将它们给牵强附会了起来,我家那栋楼也一共是十九层,虽然对外说是有二十层,可是第十八层没有,自然就只有十九层。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袋中转瞬即逝,我绕一圈并不是要数有多少口,而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用,帮我打开棺材。一圈过后,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于是才觉得自己有天真,这里是放棺材的地方,怎么可能一起把开棺的工具一起放在这里。

既然棺材徒手打不开,我只能一口口棺材地敲了敲,边敲边喊单兰金的名字,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想着要不要回车上拿工具去,虽然都是撬子什么的,但应该也足够了。正想着就要这么做,忽然听得围墙外头有人喊了我一声,我没怎么听真切,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听着,但我侧耳细听的时候,又没声了。

我于是有些狐疑地看了周围,就又走出了一两步,才走动起来,忽又听见有什么敲击声似乎从棺材里传出来,我于是立刻循着声音过去,发现果真是从一口棺材里传出来,我于是也在外面敲了敲棺材,喊道:“单兰金,是你吗?”

但是里面只有敲击声,并没有其他的回答,我用手试着推了推,发现也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徒手根本是不可能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我于是就对着棺材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拿工具!”

我于是就迅速从里头出来,哪知道才出来到围墙缺口的时候,忽然一把被一个人拉住,正要出声的时候,嘴巴已经被一只手给捂住,同时一只手牢牢地把我束缚住,然后就靠在了墙上。我想叫唤,却听见单兰金的声音:“不要出声。”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松开捂着我的嘴的手,我转头看了他,小声问说:“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

就在这时候单兰金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留意到他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于是就靠在墙边上看着缺口的地方。

很快我看见有“沙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是什么声音却一点也拿不准,大概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彻底没有了,单兰金这才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离开这里。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到了空旷处我才问他说他怎么不回去,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单兰金说他出不去,一直在里头打转,起初以为我看见的那地方是个特别的地方,可是到了后头才知道是一个陷阱。

我说:“既然是一个陷阱,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没事就出来了。”

单兰金说:“那是因为没人敢收你,要不你早就出不来了。”

这话张应全也说过一次,我当时急着就单兰金和施虎就没问为什么,现在单兰金也说,我就有些不解了,单兰金却根本没有和我解释。我带着单兰金一直往梨树这边走,边走我边问他说范之东和另外那个警员去哪里了,单兰金说他进来之后谁也没有找到,他们三个更是没有见过。我这才和他说了施虎的事,告诉他施虎已经在医院里面了,而且也是他让我来找他的,但是张应全那一节我现在还没有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我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我和单兰金自然而然地就走出来了,我回头看了单兰金说我们走出来了,我却看见单兰金看着我,眼神有些古怪,我问他说这是怎么了,他就问我说:“亦杰,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从这里能出来的?”

我问他说:“这很奇怪吗?”

单兰金就看着我说:“是不是什么人告诉我的?”

我没想到单兰金会这样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个地方他就看出什么来了,我只能搪塞他说:“等回去我们再说。”

单兰金果然就没有再问了,一路上气氛都是沉闷的,回到车上,我思量着这件事也避不过他和施虎去,就和他将原委都说了,哪知道对于我和张应全的交换他倒没什么反应,他反应强烈的地方在于我吃的那泥土上,当时我看见他一拳打在车上,那架势像是要几拳弄死我一样,他说:“我来不及告诉你,想不到你果真就吃了那东西!”

听单兰金这么说,好像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样,他情绪很快就缓和了过来,他和我说:“我不是怪你,而是怪我自己当时没有立即告诉你,因为范之东在场,这些我原本等着私下的时候和你说,哪知道就接连发生了这事,可让我疑惑的是,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吃坛子里的土,按理说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有关刘墨的那件事也就被我说了出来,单兰金才说:“好精深的谋划,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当中,最后你还是中招了。”

听单兰金的意思吃了泥土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一样,单兰金才说:“恐怕从今天开始,你讲不会得到安宁了,早先可以说还只是一步步在试探你,现在遇见的这些就都是动真格的了。”

我启动车子,一路上施虎都没有说话,似乎一直思索着这件事,路上我有个疑问,我问他说:“你是不是故意不出来了,因为你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单兰金闭着眼睛,也没有睁开眼睛,问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说:“我不觉得你会被困在里面,所以你在听见我说施虎让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起了疑心是不是,忽然醒过来的施虎并不是他是不是,或许从上回施虎就没有真的醒过来,一直是另一个人!”

单兰金忽然直起了身子,看着我说:“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我说:“是刚刚看见你平安无事的时候,我才有了这个念头的,因为要是按照施虎的说法,你应该处在极度的危险当中才对,可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根本毫发无损,我才意识到你是不会遇见什么的。”

单兰金说:“你还算心细了,这样就开始怀疑施虎,要不是我和他合作这么多年,非常了解他的每一个细节,我也发现不了。”

接着单兰金告诉我,那晚上范之东有所异常,就和施虎有关系,包括那个忽然出现的泥人,他撒了谎,他并没有交给阿婆,而是一直带着,这也是为什么难师傅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来迷惑我们,这也是他到了里面之后才想明白的,所以之后他们三个人失踪也就是利索当然的事了,而且他知道能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接着自己再被找到,再继续误导我。

我说那么施虎倒底是怎么了,单兰金说恐怕上次遇见那个血淋淋的人偶之后,他就处在一种丢魂状态,不是被人偶勾走了,就是自己走了,所以才有了能让其他东西附身的可能,假扮成了他。

我问说会是谁附在施虎身上,单兰金说除了张应全不会有别人。

所以单兰金说现在不宜去医院看施虎,我问他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哪知道单兰金说殡仪馆,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范之东他们俩应该在殡仪馆里,或许已经不中用了。

第九章提醒

我和单兰金到了殡仪馆之中,一到了殡仪馆之后,单兰金就往冷藏室里走,好像已经认定了他们会出现在那里一样,当他一个个把冷藏柜打开之后,还果真在殡仪馆的冷藏柜里找到了范之东,他已经彻底冻得僵硬,没有了丝毫的生命特征,自然是已经彻底没有救了,我看看单兰金,单兰金说果然是这样。

只是另一个警员却没有任何踪迹,我们到了殡仪馆后不久,警局那边就打来电话说另外那个警员回来了,只是神情上有些不对劲,人有些呆滞,问他什么好像也反应不过来,好一阵子才像是回魂了一样地和正常人一样,他们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

单兰金说先不要送去医院,让他在警局里,也不要让他回家,他说他一会儿就过去。那边说已经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了,他这就让他们回来,单兰金于是应了,这才挂了电话。我和他又风风火火地到了警局,到警局的时候,只见这个警员的确已经正常了,见到我们也能正常说话,问起来的时候,他也能说出来在那地方干了一些什么,他说施虎和范之东忽然就没影儿了,他就在一个空旷到不能再空旷的地方一直走,死活也走不出来,今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出来了,他这才找着回了来。

单兰金却有些不放心他,问他有没有去过一个有围墙的地方,我看见他听见围墙这两个的时候,眼神和神色都变了一下,但是嘴上却说:“没有去过。”

单兰金就没有说什么了,而是让人先把他安置在拘留室里,现在他的情况还不稳定,先不要让他离开。其他的警员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了单兰金的话,这个警员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反应那才怪,单兰金问我看到什么没有,我说他的眼睛,眼睛里好像有另一个人一样。

单兰金却看着我说:“你也是这样,你眼睛里像是有另一个人在看我们。”

单兰金并不是开玩笑的话,我问说真的是这样,单兰金点点头,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单兰金才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所以也不用太过于惊慌。”

单兰金果真是一个极其闷得住的人,这么久了的事竟然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事恐怕施虎也不知道吧,否则施虎早就告诉我了。

这个警员暂时被关了起来,说起不让他去医院的原委,单兰金说第一是去医院什么都看不出来,第二是会受到施虎的干扰,现在的施虎并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一个。

问起施虎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单兰金才说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施虎看着是一个硬汉,其实在他的心里有一个死结,单兰金说如果这次他能走出来,那么自然是好,走不出来即便能再醒过来,那个小男孩还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我听着那个血淋淋的人偶不像是第一次出现了,就问说难道以前也出现过,单兰金点点头,他说人偶只是一个表面的,里面那个被剥了皮血淋淋的男孩才是问题的根源,而且那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我的来,而是冲着施虎来的,每当施虎遇见这种灵异案件到了深入的时候,这个男孩就会出现,以前施虎总能顺利地躲过来摆脱这个男孩的纠缠,可是这回,可能男孩背靠的力量太强大,所以给了它无限发挥的空间。

我想问详细的经过,单兰金说这个等施虎醒了让他自己和我说吧,或许我会听得更明白一些,毕竟他所知道的都是他的观察和揣测,施虎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单兰金说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下,我的黑眼圈都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就是关于我像是梦里的那个场景,关于湖里有双腿的事。

我回到家里,只觉得累的腿有些酸,于是就接了热水打算泡一泡,哪知道却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却是我自己的那张自画像,但我看了一阵,就发现了一个很细微的地方,这不是我,是哪里不是呢,在于眼睛,当我看到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不是我。

而且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我像是在那里看见过一样,立刻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空不起来,就好似照镜子越来越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于是将素描放在茶几上,并且翻了一个面过来,就看见了背面的一行小字——你逃不掉的。

我将脚泡在盆上,然后把头靠在沙发上就没去管,嘴上自言自语地说道:“逃不掉就逃不掉吧,好像我和你说我逃得掉就真的能逃掉一样。”

我发现心上一旦释然了,之前的所有恐惧就全部都一扫而空了,我即便闭眼靠在沙发上,也不会去想万一沙发旁边出现一个人,或者是头上吊着一个人什么的了,直到我感觉到了盆上的水在动,我才睁开了眼睛,只见盆里的水就像在被晃动着一样地兀自离合着,这种感觉好似地板在震动一样。

我没有去继续管,复又闭上眼睛,眼睛一闭上,我忽然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我:“亦杰,亦杰。”

这声音像是施虎的,我睁开眼睛,却有没有了,我疑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果真眼睛一闭上,声音就又出现了,我听见施虎的声音说:“那个泥人,你用水把它泡化了和成泥丸收起来就没事了。”

我一句句听着,睁开眼睛声音就又没有了,我之后擦了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找了一个碗,将泥人放在里头,用水灌满了泡起来,因为泥人已经赢硬了,怎么说也要泡一晚上,我于是就给它泡着,明早再起来看。

因为施虎说还要和成泥丸,我也没敢加太多水,就这样放着了,似乎完全无视了张应全的警告,不过想起泥人这一出,我才想起他要藏在我家里的这一出,我警觉了一些,将阿婆当时留下来驱乔杰的紫铜香炉放在了房间里面,防着他半夜搞鬼。

这一夜下来睡得倒还也算安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一直到闹钟响了起来,香炉还在冒着烟,我起来第一件事就去看用水泡着的泥人,泥人已经化了,我拿了筷子搅了搅,泥人就没有了形状,成了一些稀泥。

我于是就将它给放起来了,想着将水弄干一些再和成泥丸就可以了,而且我即便已经将泥人这样了,我自己依旧也没有任何影响,这样看来昨晚听见的施虎的声音,还是管用的。

之后单兰金就来了电话,我洗漱了之后和他去了公园,似乎这事已经不能耽搁一样,单兰金带了人也去到那里,似乎已经和相关负责人早已经沟通好,今天公园并没有开放,警员也全部都是便衣进去的,之后就找了人下去打捞,因为单兰金已经确定湖里有东西。

打捞一直持续到下午,最后从淤泥里捞起来一个箱子,看见箱子我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也不因为什么,完全就是本能反应,而且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自然是陈申。

箱子湿漉漉地被拿了上来,拿上来之后当场就把箱子打开了,打开之后只见里头已经渗进去了很多淤泥,还有一些水,只是能看见在水和淤泥中泡得有些发黑的骨头,正是一对人的腿骨,只是这不是一对女人的腿骨,而是一对男人的。

第十章巧妙的隐藏

当然不是刘墨的,因为刘墨的尸体还在检验室里,虽然烧了一些,却是完完整的一具尸骸。至于眼前的这具,我自然知道是谁的,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另外那半具的下半身。

这样说来的话,这个目前还没有半点线索的人,应该与刘墨和张应全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了,加之刘墨一直嚷嚷着要找到腿,是不是已经可以肯定她的死和这个人是有着必然的关系的?

后来找到的这半截尸骨经过清洗之后就被运送到了检验室,一拼凑果然是一起的,心在检验室里就有了三局尸骨,比较之下刘墨的要更加完整一些,最起码不是拼凑起来的。

我闲下来的时候看了找到的那本小册子,上面是很多人的名字,我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用红笔打了一个鲜红的叉,包括施虎他们的名字都在,只是唯独我的名字上有这样一个标记,所以我猜测着这是一个死亡黑名单一样的东西,打了叉意味着这人就要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和我说我逃不掉的那句话的原因。

最后我把这个小本子给收了起来,后来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遗漏掉了一样,总觉得这事似乎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

最后我站在窗子下面往楼下看,当然已经不能再看见路灯下的那个人,只是我却依旧看着路灯下发呆,我回想着张应全的样子,以及要是张应全站在下面会是什么样子,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对的,虽然我看不清这人的面容来,总觉得不是这样,这个人并不是张应全。

可是每次也的确是张应全在给我打电话过来,又似乎在证明着这个人就是他。

我自己和自己不断斗争着,不断将自己冒出来的念头给推翻掉,以至于想到最后,我又再次一个人走到了楼下,来到了路灯下,就站在那个位置往楼上看,这回我,没有直接往我的房间里看,而是往楼顶上看,然后我就看见了让人非常难忘的一幕,只见在楼上站着一个人,就在天台边缘站着。

我于是从路灯下走出来,只是视线不变,依旧看着楼顶,说来也怪,这个人就没有了。我又站到路灯下,这个人又出现了。我试了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地方,发现唯独在这个路灯下,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楼上站着的这个人,而且我看上去的时候,他似乎也在往下看我。

我发现了这点不同,又看向我们的这一层层楼层,比较特殊的,七楼,十一和十二楼,我一层层看上去,果真看见在这三层的窗户前都站着一个人,你能清清楚楚地看见。

我于是试着从路灯下走出来,再抬头网上看,结果窗子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才惊异与自己的发现,早先的时候我虽然也站在路灯下看过,却从未发现有这样的特点,更重要的是当我看向这站路灯上的时候,发现路灯的灯泡根本就没有,只露出一截线来,我这才真是惊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开始路灯已经不会亮了,可在我的印象里,路灯从来就没有熄过。

为了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测,我特地去问了门禁,门禁却惊讶地看着我,他说:“你原来没有发现啊,这盏路灯已经有块几个月没亮过了,本来维修过几次的,可是每次已换上灯泡,没几天就被人弄烂了,所以几次之后,物业就不管了。”

听见这样的话我硬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么说每晚我看到路灯的光都不是真的,都是幻觉吗?

最后我一口气到了楼顶上,楼顶上本来是不能上去的,而且会放置着天阳能等等的一些东西,可唯独我们这东楼却可以上去,有些特别,最先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问题,都以为是建造的问题,上面只有一个水箱储水,供应着附近几栋的供水。

可现在看来,这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栋楼从建造的时候就已经是不对劲的了。

我一直走到顶楼,站在天台上,天台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刚刚看见的站着那个人根本就不见,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天台边上往下看,只见上一次黄伟伦带着我上来的情景又出现在了下方,我看见楼下占了很多很多“人”,都在抬头看着上面。

我终于知道每一次我看向楼下的时候,为什么总会在路灯下看见一个人,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那里,不管是有目的没有目的,总之他不是唯一的一个,因为路灯的关系我只能看见他一个,至于其他的从我房间的角度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也不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任何一栋楼里的人,而是在看楼顶的这个人,因为楼顶上有一个人要跳下去。

而现在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站在楼顶上,又为什么要往下跳。

我看见楼下这样的场景,于是往后退了一些,只是这个人却再没有出现过。我在下面能看见的这个人没有再出现,而且我开始肯定,这个人就是另外那具尸骸的主人。

于是我立即给单兰金打了电话,我正说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李明柳。”

李明柳?乍一听的时候怎么听着像是李明柳池名字被砍去了一半,但我还是和单兰金说:“你查查李明柳这个人,应该是死于三年前,从我们这栋楼跳楼而死。”

我快速地和单兰金说出这些信息,单兰金在那头问我名字确不确定,我说确定,他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单兰金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而是直接到了我家,他告诉我他们已经找到了李明柳这个人,三年前无缘无故失踪,至今未果,至于我说的从我们小区我这的这栋楼跳楼,他暂时还没有线索,因为这花费的人力和物力都要更大一些,所以结果出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单兰金带了这个人的资料来,包括相片等等的,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来的,而且从他的资料中可以看到他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单兰金说,他的确参与过我们小区的建设,不过不是工程类的,而是园艺方面。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参与过,那么可能性就非常大,多半这个人就是他。

单兰金问我是不是这个人,我说我也没有见过,这才把今天的发现告诉了他,之所以推断说他是从这栋楼跳楼死的,就是因为我看见他一直站在天台上。

单兰金说:“站在天台上,也不一定是要跳楼。”

之后我们就都沉默着,我问单兰金他们调查过张应全没有,他是做什么的,单兰金说张应全的一些记录似乎是被刘老头刻意抹掉了,暂时调查不到他,而且短短的几年时间,刘老头的这些亲戚也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系的人来。

我说这具和张应全的尸骨混在一起的尸骸八九不离十就应该是他的了,而之后十二楼的这对夫妇的名字,竟然如此巧妙地就暗含了这个人,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而已,至于后面的那个池字,我猜想是对应着他的尸体在湖里?

这个多少有些主观臆断,我不敢轻易下结论。

反正我有一种感觉,随着李明柳这个人身份的明确,张应全和刘墨的这档子事就有呼之欲出的迹象,最起码我们可以知道他们死亡的经过和原因,对于刘老头的谜团就更近了一步。

第十一章李明柳

李明柳的身份并不难确认,只是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尤其能从物业这边获得比较确切的一些信息来,而他与整个小区的联系也自然就明晰了起来。

物业那边的说辞是当初李明柳是作为园艺工人在做事的,说白了也就是在这里临时打工,所以最后好长时间没来做,物业联系了几次联系不到,就以为是不来做了,于是就另外请了人来,也没当回事,物业对他印象比较深刻,完全是因为每种一棵树他都会在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提起来,物业还会说这就是个怪人,所以在最开始的还不大愿意说,而且关于提起他的事都会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光这点就已经让我们觉得怪了。

后来发现他在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是倒是对树木的生长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只是这样做毕竟不好,让人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而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说以后要找他就要靠这些树了。

当时物业的人听了都纷纷摇头,均觉得这人是神经病还是怎么的,于是就没有再理他,只是让他不要再在树上刻他的名字,往后做没做也就没人知道了。

说到这一茬,我们才想起那棵以为枯死被挖掉的树,当时并没任何人留心到那棵树,而且当时我就在一旁,也没有那个意识去检查一下树上的情景,心在自然也就不知道树上会不会还留有他刻下的名字了。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之后单兰金猜测说,很可能他失去联系之后就是已经死亡了,从他此前透露着的处处古怪来看,和这件事恐怕脱不了干系。

得到这条线索之后,我们在整个小区都找了有他名字的树,结果都是无功而返,一般来说树在生长过程中会逐渐复原,当时刻下的痕迹会被掩盖掉,所以现在再来找能找到的概率就不是很大。

但是,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一棵,唯一的一棵。

这棵树长得好好的,只是因为冬天的缘故有些缺水,这是正常现象。这件事单兰金说找个时间悄悄的做,不要惊动了附近的居民,为了避免挖到什么惊人的东西,所以他说利用居民午休的时间来挖。再一个就是警方的人不要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便衣最好。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最后挖树的过程就没有让物业的人来,而是由警方的警员扮作了园艺工人来做,这样也不引人注目,别人看了顶多也就觉得是在正常维护。

那天中午的时候,这边带了工具把树给挖起来,惊人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纸在下面挖出来一个用塑料袋和油纸层层包裹起来的一个东西,东西打开之后,我们又把树原模原样地栽种了回去。

会去到警局之后,将这个东西打开,里面是一个盒子,从层层包裹的东西看,李明柳非常重视这个东西,盒子是一个饼干的铁盒子,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而打开之后,里面好几盘关盘和一个小本子。

小本子像是一本日记一样的东西,至于光盘,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才吓人一跳,全是关于张应全和刘墨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先说这个小本子。

小本子的确是一本日记,只是没有日期,也没有时间,每次记录的不过是小半页内容,都是他自己的一些自白。

内容很多,单兰金和我都一篇一篇仔细地看过,有些记录的非常无聊,只是有那么几篇,却让人有种像是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说明李明柳这个人的确是有些不正常的。

按照这顺序来,这几篇切入正题的基本上是这样的:他又来了,我听见了他敲门的声音,我很害怕,他现在一定就站在我家门口,我不敢去开门,可是很快门自己就开了,我听见了脚步声,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直到这个声音到了床边,我全身都在发抖,他站在床边和我说:“你不要怕,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去做,你就不会有事。”

这一篇字迹非常潦草,其实比较特殊的这些字迹都很潦草,其实乍看到这篇的时候,我有些奇怪,因为这一篇就这样忽然就出现了,与前面的内容没有任何的联系,甚至前一篇他还在抱怨生活如此艰辛,活得如此艰难之类的一些废话。

而且这些内容就像是他的另一面一样,穿插在整本日记当中,这也才是最古怪的,好似李明柳这个人时常正常,时常不正常一样。看过这篇之后,我才注意到前面被撕掉的页面的痕迹,李明柳应该还记录了一篇有关这件事的内容,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被撕掉了。

再到下一篇是这样记录的,按照时间来看,应该隔了有几天的时间,当然如果他是基本上一两天写一篇的话。

最近我做恶梦老是梦见他,他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和晚上出现的那样一样吓人。我试着去反抗,但是差点被他从六楼给扔下去,我彻底害怕了,他让我在种的树上做一个标记,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却说万一有天我不见了,才能靠这些树找到我。我不敢不这样做,我想着既然要做个标记,那么就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好了。

再往下一篇是这样:

我又听见了敲门声,我还是不敢去开,不敢去看,我害怕见到他。但是这回我听着声音不大对劲,似乎进来的是个女人,因为我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他又要搞什么鬼,这样说不大对,他本来就不是人。我试着透过缝隙去看,发现的确是个女人,我问她她是谁,他就问我他的名字,还问他是不是来找过我,我根本不敢说,而且她是什么人我根本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说我要是按着他说的去做,我最后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我还想活,就赶快逃掉。

这个女人我猜测着就是刘墨,至于前面说的那个“他”,多半是张应全无疑。

后面又是这样:

我果真听了这个女人的话,但是她显然和他是一伙,一起来骗我的,我在大巴车上看见了他,他坐在我前面,而且问我要去哪里,之后大巴车就停下来了,我不知道大巴车为什么停,反正我就冲下了车,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和我说,我逃不掉的。

最后一篇是这样的:

他和我说在今天种到的那栋楼下把坑挖好就好了,先不要把树种下去,我不明所以,所以照着做了。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女人在我家里。

日记就是这样写着的,像是没有写完的样子,忽然被什么戛然而止了,而且这也是整本日记的最后一篇,看到这里的时候,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变故。

看完之后,我觉得这和我们的认知有些冲突,关键的地方在于张应全,从始至终李明柳只是一个受制于人的角色,还有他说的张应全已经是个死人,而据我所知,张应全是在送刘老头去殡仪馆的路上死掉的,现在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表面山听到的是一回事,可是深入调查之后得到的结果又是另一回事,要是真如他所说,张应全那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那么在运尸车上发生的那些事,就很值得揣摩了。

最起码可以看出来,当时张应全和刘墨的立场似乎是相反的,最起码刘墨已经知道了张应全的立场,知道他在干什么,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正是因为张应全,才有了后来刘老头在运尸车上的事?

第十二章杀人

关于张应全和刘墨的事,在光盘里做了很详细的阐述,也是看了光盘之后,我开始对刘老头的身份有些怀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给了我一种双面的印象,当然我现在对整件事都还处于没有完全了解的情况,现在说这个还有些为时过早。

光盘一共有三张,用记号笔标了1、2、3,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记号淡了一些。

我们按着顺序看着来的,才看到第一张就吓到我了,虽然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却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

起初的时候画面还算正常,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多人簇拥在民间的那种老宅当中,然后就有新娘被媒婆背着进了去,但是随着画面进入到里面,我看见里面却并不是喜事的装饰,而全是一片刺眼的白,新娘进入的不是办婚事的地方,而是停放棺材的地方。

因为我看见了灵堂,看见了停放着的棺材。新娘被放在了灵堂中,然后有人抱着一只鸡上了来,先是拜天地,又是拜高堂,最后对拜,在对拜完了之后,抱着公鸡的那人用鸡头将新娘的盖头给掀掉了,我看见新娘不是别人,正是刘墨。

刘墨几乎是哭丧着脸,整个人除了那样的表情几乎再没有别的。

这些仪式过后,画面就一直停在了棺材上,又到了灵牌上,我才看见灵牌上是张应全的名字。

第一张光盘就是这些内容,基本上这事冥婚无疑了,我所惊讶的是无论是刘老头还是刘墨,似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牵连到这种事里面去,而且还真的这样做了。

第二张光盘的内容就一直是静止的,甚至有些像我自己录的那种视频。里面的内容是刘墨躺在床上,但在她的身旁却是一个——人偶!

是的,就是一个人偶,人偶静静地躺在另一旁,刘墨眼睛一直睁着,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眨都不曾眨一下,好似一个死人一样。接着我看见人偶似乎动了动,整个画面的诡异之处在于,刘墨是个活人一直没有动过,可是人偶作为一个人偶,却一直在动,他们的身份好似被颠倒过来了一样,仿佛人偶才是活的,而刘墨才是那个人偶一样。

最后人偶忽然从床上起了来,似乎是出去了,人偶起来之后,刘墨忽然翻爬起来,坐在床边上,这时候我看见她似乎在朝房间里的某处比着动作,似乎在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她莫名地比划了一阵之后,就又回到了床上躺下,又是那样的表情,再接着,我看见一个细节,她床底下的鞋子忽然自己在动,像是被什么人给穿走了一样。

这一盘也是到此为止,月刊我越是疑惑,只觉得有些猜测在脑海里旋转,可是却没有一点头绪。而更让人疑惑的是第三张,因为我看到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时候小区应该是菜刚刚建好,里面出现了刘墨和张应全一起进来的场景,像是看房的,因为在视频上我看到了一个清晰的721的标记,然后他们就走了进去。画面没有任何的跟进,就一直停在721那三个数字上,我们就是静静地看着,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刘墨撕心裂肺的叫声,叫了两声之后,就戛然而止,等再有人出来的时候,只见了刘墨一个人,她满身是血地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就一直盯着画面的我们在看,像是知道有什么在盯着她一样,接着我们就看见她的嘴角划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诡异得让人有种莫名的寒意。

接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件风衣披在身上,将身上的沾了血迹的衣服盖住。

这时候画面才进入到721,画面首先是在一个溅满了血的纸人身上停留,白色的纸上全是血在渗透,接着随着画面的转移,只见地上是一个人的形状,但是这个形状却让人看了第一眼是惨不忍睹,第二眼想到了人偶。

张应全的几乎是被肢解了一样地躺在地上,全身虽然还有一个人的模样,但是手,肘部,手臂,头,身子,大腿,膝盖等等的只要是骨骼连接的地方都被肢解了再拼凑成一个人的模样,只是每一节和每一节之间,都留出了那么一段距离所以看着即便是一个人的形状,却又一种别样的感觉。

只是画面到了这里却并没有完,因为镜头稍稍偏了一些,虽然中心的位置还是张应全的尸体,但是在画面的左下角,却出现了一双脚,只到了脚踝部分,他穿着的鞋却清晰地呈现了出来,分明就是那双黑布白底的布鞋。

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我忽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像是忽然就被吓到了那样,因为这双脚我见过,就在我第一晚录的视频里面,在床边也是出现了这样的一双脚。

大概是我反应有些过度,所以单兰金侧过头来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才把这双脚的事和单兰金说了,当时721并不是只有他们在,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不知道刘墨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没有。

单兰金说他当然记得这双脚,他拷贝了我所有的视频回去看,而且每一个都看过很多遍,上面的反常迹象他几乎都记在了心里,看到了这个怎么会记不住。

我却全然不像他这样冷静,我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反正当初第一次看见时候的那种恐惧感觉又再次在心头升腾起来,好似我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状态里一样。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觉得我隐隐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他的名字即将呼之欲出,可就是隔了这么一层窗户纸,怎么捅也捅不破。

可是单兰金却将这盘视频又倒了回去再看了一遍,他重新看的地方是刘墨穿上风衣离开的那段,单兰金让我注意刘墨的脚,我于是细细看过去,虽然刘墨穿了高跟鞋,我凑着看了之后忽然看见她的高跟鞋的跟是离地的,虽然乍一看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这已经说明什么了,我才看着单兰金说:“她被上身了!”

等光盘的内容到了正正地聚焦在地上张应全的肢体上的时候,单兰金暂停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说:“你看那里有什么?”

我看过去,只见在角落的地方似乎有一团红红的东西,像是一个脚印,单兰金说那个脚印的形状绝对不是刘墨的,刘墨穿着高跟鞋,踩出来到脚印并不是这样的,而是还有“人”在里面。

我看着单兰金说这是怎么回事?单兰金才说:“这人不是刘墨杀的,而且进来时候的这个人是刘墨,可出去的时候就不是了。”

我只是看着单兰金,似乎在等他给出进一步的解释,单兰金却一直沉默着,最后他终于说:“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此后一直在你房间里的那些,我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直在给你制造麻烦却并没有害你了,因为这些东西是刘墨招来的,不管是她愿意还是不愿意,而自始至终,刘墨有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我想了想说:“没有。”

单兰金说:“这就对了,这些东西盘踞在你房间里,是因为你和刘墨有了共同之处,都招来了这些东西,我们先暂时想简单一点,你想想看,你和刘墨相同的地方是什么?”

单兰金这么一说,我还真愣了,和她一样的地方,有什么是一样的,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最后只能摇摇头,问单兰金说:“是什么?”

第十三章假死

单兰金才说:“你们都不是被害的对象,可是这些东西却必须依附在你们身上,或者说依附于你们周围才能存在,你听明白没有。”

我咀嚼着单兰金的话,然后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意思:“你是说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能够依附我儿在这里,进而才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单兰金点头说:“就是这样,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害别人却不害你,甚至还要救你,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了你,他们就不可能存在,就无法实现他们的目的,虽然这个目的现在我还不知道。”

我独自喃喃说:“可是乔杰……”

单兰金说:“他不一样,你暂时先不用考虑他。而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刘墨也是这样的人,你也看到了,721里如此多的东西,最后死的却是张应全,现在我们先不说这个张应全是活人还是死人,又或者是不是真正的他,可最起码我们看到的能说明一点,这些东西帮了刘墨,而且最后有东西附在了刘墨身上,让她已经不是她。”

我似乎听明白什么了,于是说:“那么刘老头的死,包括在殡仪馆的运势车上,其实这些人都不是因为刘老头,而是刘墨。”

单兰金说:“这事暂时还不能确定,因为我还有一个怀疑,当时在车上的所有人,除了乔杰,都是死人。”

我便说不出话来了,李明柳的光盘和日记的确给了我们很多的信息,尤其是最后一张光盘,非常的重要,我只有一个疑问,既然如此,刘墨为什么最后会死掉了?

单兰金说:“这就是我们要知道的原因,而且我怀疑,她的死和乔杰身后的人有关。”

这个我没什么头绪,我只知道乔杰要害我,可是却找不到要害刘墨的理由,单兰金说他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只是还有很多东西想不通,最后他说我们再去刘墨的出租屋一趟。

单兰金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我和他去到出租屋,不知道什么缘故,每次到她的出租屋里,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单兰金问我,进来到她屋子里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子死气。

这个其实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而且每来一次都会真切地感受到,想不到单兰金也能有这种感觉,这是不是说,他其实也是通灵的。

我和他走在里面,觉得里面的每一件东西似乎都有种异样的古怪异样,我进入到里面之后就开始寻找墙边的坛子,哪知道看过去的时候,这三个坛子已经不见了,我示意单兰金看,我不解:“会是谁拿走了坛子?”

单兰金没有说话,他忽然问了我一句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屋子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整个屋子都是木制的,就连墙和窗子都是,起初我以为是房子老旧的原因,可是我记得从外面看房子是用混凝土浇筑的。”

边说着单兰金敲了敲木制的壁板,接着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看见他拿了一根类似撬子的东西就往壁板上砸,木制的壁板是由那种高压板隔起来的,一下子脊背砸出来一个窟窿,单兰金连续捣弄了几次,就弄开了一个大口子,可是我却看见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看那光景,看着像是个人的样子,单兰金见了已经打了电话回警局,让他们带一些人来,而且这里可能会有命案。

说完单兰金伸手进去,拉着这木制的壁板猛地一拉,我只听见一阵声响,接着这一整面墙的壁板就这样被拉了下来,露出后面的墙壁来。

只见在墙壁上有一个人形的凹陷,看着刚好就是用来放置和壁板一起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的,单兰金见是这样子,于是用同样的方法把另外的壁板也“哗啦啦”地拉了下来,而且他并不就此罢休,连同壁顶上的也不放过,这种架势看着就是要将整个屋子都给拆掉一样。

终于全部都露出来之后,我看到了四壁上的四个人形凹槽,只是只有一具尸体,就是刚刚我们拉下来的那一面,另外的三个凹槽完全是空的。

我走到凹槽跟前看了看,这种样子像是建造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建造成型的了,否则是挖不出这么工整的形状来的。

单兰金说这或许就是刘墨这里隐藏的秘密,最后他看了看倒在壁板上的这具尸体,其实是我先入为主,这不是一句尸体,而是一个人偶,只是弄得和人实在是太像了,所以会被误认为了尸体。

单兰金说一共有四个人偶,此前伪装成李明和柳池夫妇用掉了两个,之后又被施虎撕烂了一个,所以这里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用。

单兰金摸了摸人偶,然后看着我说,其实我们一直都忽略了,这虽然是人偶,可一直都是用人皮做成的表层,而我们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既然是人皮,那么就是四条人命,单兰金却摇头,他说一个人身上不可能有这么完整的人皮,这一个人偶用了几个都很难说,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其实不用活人的也是可以的。

我说:“用死人的?”

单兰金点点头,他问我是不是还记得广福路上挖出来的那些尸体,尸体已经腐烂成了骸骨,自然就没人去关心是否还有皮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让这个人偶站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找了床单把它给包了起来,他说:“这个人偶或许能帮我们的大忙。”

这人偶我还亲自摸过,现在只觉得一阵阵的难受,原本我还以为是塑料制成的软皮,想不到竟然是真皮,而且施虎自己竟然也没有发现。

我一边想着,单兰金让我包住这个人人偶,虽然隔着床单,但我依旧心上难受,有些抗拒。单兰金说刘墨的死就是和这些人偶有关,应该说是和我们在广福路挖出来的尸骸有关,或者说,就是他们索了刘墨的命去。

而关于那些人的线索,只有两条,第一是还在昏迷中的施虎,因为那个被剥了皮血淋淋的男孩;第二是杨博文,因为他就是当时的死者之一,而且难师傅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的相片给我,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和单兰金说:“刘墨的皮并没有被剥掉,可她是怎么死的?”

单兰金说:“那三坛子泥土就是她的死因,这个地方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刘老头建造起来的,所以她替代了刘老头去死,被这些人索了命,而她根本不知道在这里有这四个这样的人偶,这样就说得通了。”

我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刘老他……”

单兰金却说:“人心的险恶,你永远无法预料,既然刘墨能是这样一个死法,那么可能从刘墨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所以要解开刘墨身上的所有谜团,只有破解了刘老头的谜团才能完全清楚,但有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刘老头给她安排了一门冥婚,并设下了这个陷阱,之后自己再用假死躲过追杀,用了刘墨来做替罪羊,最后自己再堂而皇之地出现。”

我为刘墨感到可惜,她竟无缘无故地就这样为刘老头送了命而不自知。

单兰金却说:“弄清楚刘墨的死因,我想知道的是,张应全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刘老头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死人。”

我问:“那么人偶是谁造出来的?就是刘老头?”

单兰金说:“这就要问张应全了,因为人偶是和他一起出现的。”

第十四集

第一章张应全

要说张应全就要先从鲁飞说起。之所以要说到鲁飞,那是因为张应全是鲁飞媳妇的姐姐的儿子,当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这里面的这层关系的时候,是鲁飞的妻子从老家赶来之后,打算将鲁飞的房子给出售掉,因为牵扯到鲁飞的案子,所以物业那边知会了警方,毕竟鲁飞的案子还没有了解,他的房子能不能卖还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见到了鲁飞他媳妇。

这个话题其实并不是我们问出来的,而是鲁飞他媳妇自己说出来的,她见到我的时候,就忽然和我说:“我见过你,我侄子经常提起你。”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更是一头雾水,心里头划过几个朋友的名字,可都我否决了,我问她:“那你侄子是?”

她便惊讶地说:“老鲁在的时候没有和你提起过吗,就是张应全啊,只是可惜他年纪轻轻的就,要现在还在的话……”

后面的话他就没有说下去,然后我看看单兰金,发现单兰金也看着我,不过他的眼神就有些可怕,我只能和鲁飞他媳妇说:“我和他不是很熟,不知道他是怎么描述我的。”

鲁飞他媳妇反倒是更惊讶了,她说:“不熟?可是我看张应全在描述你的时候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还让老鲁多关照着你些,因为他知道你和老鲁住在一个小区。”

我说:“鲁师傅从没有和我说起过这回事。”

听见我这么说,鲁飞他媳妇总算是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忽然说:“我不会是认错了人吧,你是叫乔杰对吗?”

我的笑脸顿时就挂不住了,尤其是在听见乔杰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什么忽然练成了一条锁链,已然成形。

我就问了一声:“就是在殡仪馆帮开车的那个小伙子吗?”

鲁飞他媳妇连声说:“对对对对,就是他,原来我真是认错人了,你俩长得有些像,我一时间没分清楚,不好意思啊。”

我在心里说,她这眼睛是怎么长的啊,我这乔杰一点都不像好吗,名字像难道人就要像吗!

然后这个女人就开始絮叨开了,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眼力健的女人,根本就不会察言观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们也就不会知道这里面的这些内里了,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才第一次领悟到,不管是人也好,还是查案也好,不光光是需要耐性和时间的,还需要缘分,你要能遇见那个给你提供线索的人。

鲁飞他媳妇只是一句话,就引出了三个人来,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三个人,而且巧合的是,都是死人,鲁飞,张应全和乔杰。

而她说的乔杰也住在这个小区里,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从来不知道,怪不得他能一直这样缠着我,原来就和我住一起。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又把话题给转开了,她说:“我这个侄子命苦,才二十出头就得了怪病,很快就死了,我们那里保守,我姐姐后来帮他寻得了一门冥婚,本想找个死人的,后来想不到找了个活人,也是这小子有福气,能有一个活人媳妇。”

我们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没有打断她,听到关键的地方,才插嘴问一两句,果真就能问出一些别样的线索来。

而且听她这么絮絮叨叨说了几个小时,基本上张应全的线索就全了六七分,他是哪里人,有过一些什么生平等等的都清楚了。

只是这里头有个疑点,就是既然张应全已经在他们老家就被葬下了,那么我们发现的张应全的尸骨又是谁的,而我们都没有见过张应全长什么模样,还是单兰金问了她,她就翻出来了一本相册,看到的时候我只觉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单兰金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却也有些异样的神情,因为照片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张应全,而完全是另一个人,与在光盘里出现的也不是一个,那个人也不是李明柳,那么被刘墨一起进出又被杀死的人又是谁。

我们就觉得这事情里有蹊跷,好端端的一个死人怎么又活了,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只是话又说回来,鲁飞他媳妇给我们看的这个人也够呛,所以单兰金就多问了一句说:“那么你这个侄子的尸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这时候鲁飞他媳妇就悄悄地和我们说,她说:“警察同志,因为你们信得过我才饿你们说过,其他的人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起过的,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没结婚的年轻人算是夭折,是不能下地的,要被火化掉之后再把骨灰埋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或者直接就撒到山林里。我这个侄子也不例外,可是他的尸体后来不见了。”

我惊讶道:“不见了?”

鲁飞他媳妇说:“是呀,就在一天夜里忽然就不见了,棺材就成了一口空棺材,我们一大家子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找不见,后来这件事又不敢张扬,这样的事说出去多晦气,于是所有人就忍下来了,后来才想到了配阴魂这一出,因为配了阴魂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下地葬了。”

我问说:“那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做?”

她说:“我姐夫是个老顽固,坚决不要做这种事,说是损阴德什么的,后来出了这种事他也就没说什么,任由家里去做了。”

说到这里我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个张应全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那个同事小马,也就是马一品,前一阵子我打他电话他还说已经回老家去了,他说没事我还替他高兴来着,现在听鲁飞他媳妇这么一说,已经根本高兴不起来了,只怕他在老家也是骗人的说辞,保不定现在就在什么地方。

单兰金和施虎都见过马一品,看到照片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而经由马一品,我已经想到了黄伟伦,不知怎么的,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扑起来,我们一直以为是张应全在作怪,可想不到却是另一个人,那么既然马一品是张应全,被刘墨杀死的这个人又是谁,这个所谓的刘老头的女婿,另有其人?

到了现在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人物关系的错位不但让案子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也让我的思考能力开始变慢,要不是有鲁飞媳妇这一爆料,我们要向靠自己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只怕真的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问题就来了,鲁飞知道这些事,却从来没有说过,等到后来忽然死亡,也就开始变得可疑起来,他与其他死的人不一样,是有明显的作案痕迹的,看着那模样更像是杀人灭口一些。

可又会是谁要杀人灭口,张应全,他的侄子?

于是单兰金问了鲁飞他媳妇说:“那你觉得鲁飞的死,有什么原因没有?”

说到这个他媳妇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说:“老鲁他一个人在这边打拼,每个月一丁点的收入都寄回来了给我和孩子,在这边过得也实在辛苦,前一久他说他在这边有了房子我还纳闷,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买房子,他说是有人给他的,我问是谁给他的,他又不说,我以为遇见贵人了,想不到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听到这里,单兰金继续问:“是谁给的他说了没有?”

鲁飞他媳妇摇摇头:“他没有说。”

之后单兰金和她说她可以暂时住在这里,但是房子却一时间不能卖,直到这个案子结案了才可以,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第二章细微之处

虽然我有马一品的电话,可是却并不敢轻易打给他,无他,现在这种情形我还不确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我看他的样子并不像个死人,反而生龙活虎的很,虽然他也有过一段反常的时间。

关于张应全的事,后来我仔仔细细理了一遍,因为这件事的设计比较复杂,所以我特地用了一张纸来罗列他们的关系,其实在这个看似只有两个人的关系中,却自始至终掺着第三个人。

真正的张应全是马一品,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了,而马一品又和乔杰交好,同时又和黄伟伦是朋友,这样说来,乔杰和黄伟伦应该认识才对。

之后和刘墨在一起的那个张应全,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人,也是尸体的真正主人,而且是在721被人肢解分尸,最后和李明柳同样被肢解的尸体凑成了一具新的尸体埋在了我家楼下的那棵树下。这个张应全的另一半尸体出现在我家的箱子里,而李明柳的另一半尸体,出现在公园里的湖里,巧合的是,也被放在了一个箱子里。

说起箱子,那么就要说到另一个人,陈申,他们的死和陈申有什么关系?

可是到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来了,真正的张应全——也就是马一品,我姑且把他当成是一个活人,那个假的张应全又是谁,再进一步,那个附在人偶身上和刘墨睡在一起的亡魂又是谁的,所以这件事复杂的地方就复杂在这里,有一个亡魂掺合了进来,而且这个亡魂与张应全必然又有着脱不开的联系,可是现在我们能有的线索实在是太有限,暂时的话完全无法在这里能有什么突破的地方。

单兰金说这个案子想要有所进展,还得从鲁飞的死因入手,他说他总觉得,鲁飞的案子有了眉目,张应全这边的线索,也就自然而然有了。

于是之后的动作就到了调查鲁飞上,包括他出事的当晚,我那个奇怪的监控视频,和我在现场时候的一些所见和描述,都记录在案。这个案子其实也一直在查,只是因为后来连带关系和出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法同时开展调查,所以才暂时搁置了起来。

现在这个案子成了首要需要解决的疑点,自然就被放在了首位。单兰金重新问了我当时现场的几个问题,他问的都是比较反常的那种,其实说是问也就是再次确认一下。

他问说我当时是不是真的在门禁那里遇见了他和他说话,我说肯定是,我绝对不会记错。可是监控上的视频却根本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所以单兰金说我当时的确看见了鲁飞,这不错,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而别人没看见,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鲁飞已经死了,他是一个亡魂,因为被人不通灵。

那么接着第二个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他死了?当时他和我说的是关于李明和柳池的事,他告诉我李明和柳池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对人偶,他死了之后他的亡魂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现在想想总是有些奇怪的。

单兰金问的第二个问题是我当时是不是亲眼看到了鲁飞的尸体从卫生间走到了窗台边上,然后自己跳了下去。这个我倒是真没有亲眼所见,我只是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哪知道卫生间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然后就看见鲁飞的尸体站在窗台边上,朝我一笑就跳下去了。

这里还有一条线索就是,杀死鲁飞的那把刀上,全是我的指纹。而且在放机那里的那张字条,一直都是招牌的话语——你逃不掉的!其实看到这句话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这事和乔杰有关,只是后来出现的种种让我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到了现在,这个念头就又冒腾了起。

第三个问题是,我看到房间里那个人偶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状态,我告诉单兰金人偶就躺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动过,好像一直躺在那里一样。可后来人偶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单兰金问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三个问题我自己也想了很多遍,想找到什么联系来,可总是找不到,现在看单兰金的样子,像是有了什么眉目,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观点。

单兰金想了一阵说,会不会是鲁飞自己捅死了自己。说完他看就看着我,像是在看我的反应,我却有些惊讶说,什么情况下会自己捅死自己,可是他自己捅死了自己,为什么刀柄上会有的我的指纹。

单兰金说,如果真的是我杀的呢?

我惊讶地看着单兰金,有些不敢相信地说:“连你也不相信我,觉得这是我做的。”

单兰金却说:“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他,单兰金就说道:“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你遇见鲁飞的情形是怎样的,或者说你为什么会遇见鲁飞?”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时我要下去吃下午饭,到了门禁那里就遇见了。”

单兰金却继续问我:“那么在此之前呢,你遇见的反常的事是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只有个大致的印象,我说:“中午的时候因为去了警局录挖出来尸体的口供,所以有些累,我回来之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睡醒好像听见饮水机忽然开始烧水,就醒了过来,后来因为中午没有吃饭肚子饿,所以就下去吃东西。”

我将当时的情景大致地描述了一遍给单兰金,单兰金说:“对,就是饮水机为什么忽然就开始烧水了,我记得你自从发现饮水机里有骨灰包之后,就已经不用饮水机了。”

我说:“是的。”

单兰金则进一步说:“你在睡觉,饮水机烧水的声音把你吵醒了。那么换一种思路,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做一个匪夷所思,甚至是有些不对劲的梦,饮水机烧水的声音,是为了把你唤醒,不要继续再做这个梦。”

我听见单兰金这样说,反倒有些愣住了,单兰金却继续说:“如果这个想要唤醒你的人就是鲁飞呢,或许他就是要你去他家,去看见这个场景。”

我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在我醒之前,我的确就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的刚好就是李明和柳池夫妇让我去他们家做客,在他们家喝茶的光景。才下去到下面,就遇见了鲁飞和我说这档子事,是不是也是一种无端的巧合?

这么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是单兰金说的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些地方的爱你西太过于细微了,一般人稍不注意就会略过,不是找不到准确的联系点,就是容易把它给忽略掉。

只是到了这里我还是听不大懂单兰金说的那句“如果真的是我呢”,他为什忽然就认定这是我做的,而且像是已经肯定了一样。

单兰金才说:“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完全肯定,要等我确认一下这样的可能性,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说出来怕让你胡思乱想,鲁飞的这件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于是这句话的原委单兰金就没有再提,接下来的时间,单兰金让我和他到医院去看看鲁飞的尸体,因为鲁飞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就一直冰冻在那里,而没有被运送到殡仪馆去。可能他们也开始觉得尸体放在殡仪馆会不安全了吧。

我们顺便也去看看施虎怎么样了。

第三章救人

鲁飞的尸体和我见到时候的模样有些差别,不过面对这种一丝不挂的尸体,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我不是做这行的,并没有整天都看习惯这些,也不能从科学的角度去看待,总觉得即便是尸体,也应该遮遮羞避避嫌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后来他从楼上跳了下去,身上的骨骼受到了撞击,身上有了很多乌青和伤痕,不过最明显的刀山分别覆盖在胸前和腹部,不过有一道伤口很奇怪,是扎在脚踝上的,这一刀力道很大,而且凶器上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卷曲,想必就是这一刀碰到了骨头。

我看见这道伤口之后问单兰金说:“他这一刀是为什么?”

单兰金摇了摇头说:“这要问凶手才知道了。”

说完他就看着我,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敢情是他又把我当成凶手来看了,这回我已经不是嫌疑人了,而是越级直接晋身为凶手了,单兰金和施虎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鲁飞身上除了有这些刀伤,在后背的肩膀上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手掌印,他的尸体被翻过来之后,单兰金说让我把手掌覆上去,我看看单兰金,他还真把我当称凶手到现场找证据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就把右手覆盖了上去,可我才伸出手,单兰金就说:“左手。”

我于是缩回右手,把左手覆盖上去,这一盖上去我自己都吓到了,刚刚好,我于是说:“这光看手掌大小不能确定就是我吧。”

可单兰金说:“能在人身上留下这种黑色掌印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单兰金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我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思前想后总觉得单兰金似乎还另有所指,于是就一直看着他,单兰金说,这个手掌印或许就是他死亡的原因,他说不一定要是四角游戏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只要是特定的人,只要拍一下他的肩膀,一样会有。

我自己说:“可我拍过很多人的肩膀,却没见什么人留下过。”

单兰金就没有说话了,像是没有听见我说的一样,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停尸房到病房去看施虎,施虎还在昏迷,既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继续衰弱下去的迹象,好像他就这样停留在了这样的状态上,再没有分毫的改变。

我问你单兰金说他还有多长时间会醒,我却看见单兰金将他施虎的袖子给掀了起来,我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只见他将施虎的袖子一直卷到了肘部以上,我忽然看见他的衣服上有血,我于是一下子喊起来:“他出血了!”

单兰金却小声和我说:“不要喊。”

我这才闭了嘴,接着单兰金将施虎的被子掀开,我吓了一跳,只见施虎的手臂上,以及胸部的衣服都渗出血来,我惊讶地看着单兰金,单兰金才和我说:“你不要担心,这些血不是他的,只是他在被上身,那个男孩在占据他的身体。”

我惊异地看着单兰金:“占据他的身体?”

单兰金将被子重新合上,他说:“施虎还是下不了手,否则早就应该醒过来了,所以说这才是他的死结所在,也是最大的弱点。”

我问单兰金:“那么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我们看着他的身体被占据。”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忽然说:“亦杰,要不你去找他。”

单兰金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说:“我怎么去找?”

单兰金说:“如果你决定要去,我可以送你去,只是有一件事你需要明白,你一来一去之间,会有一个人跟你去,也会有一个人跟你回来,是除了施虎之外的另一个人。”

我问说:“一个人跟我去,一个人跟我回来是什么意思?”

单兰金说:“跟你去的是意图要害你的人,跟你回来的也是要害你的人。跟着你进去的是要让你在那里不能回来,跟着你回来的是要让你再一次回去而不能再回来。”

我听了不假思索地说:“缠着我的东西还够少么,只要能救施虎,我不在乎。”

单兰金说:“你要想好。”

我说:“那我要怎么去?”

单兰金说:“去很简单,关键是回来,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从什么地方回来,无法第一时间找到你。”

我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

单兰金说:“这个暂时先不说,回来的时候再做解决,既然决定去,这本身就是冒险的事。”

我觉得单兰金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单兰金才告诉我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目的,你去找施虎的同时,可以看见那个男孩幕后的人,最起码能让我们知道,人偶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

我说:“那我就更不应该推辞。”

单兰金说现在时候还早,等到了子时我只需要从我们那那栋楼就可以了。

单兰金暂时没有和我解释,离开了医院之后,回到了我家,单兰金给了我一直手表,让我戴在手上,他说这个手表是用来提醒我的,它会静止在我去的时间,当我发现它开始走动的时候,我需要在手边回到原位的时候回来,也就是说十二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跟着我去的那个人就会出现阻止我回来,所以我一定要小心。

问起说我要怎么回来,单兰金说这就要看我去的地方,随机应变。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怪不得他会说冒险。

除了手表,单兰金说我一定要注意任何看到的计时的东西,因为任何出现这里面计时的东西都可能是对我的一个提醒,我问说是什么提醒,难道这个手表还有失效的时候?

单兰金说不是,一般我看到的计时的东西,是预示着我要去找的人所剩下的时间,也就是施虎的时间,我一定要记住。

我牢牢记住了单兰金说的,这件事上我看得出他也没有多少把握,于是我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把施虎找回来的。”

至于操作地点则很简单,就是在我们那栋楼的电梯里,单兰金说我要记住电梯里的数字,我们这栋楼只有十九层,电梯的按键没有18,是-1-20,当我在电梯里看见出现了不存在的按键,或者说电梯停上的数字显示了不存在的数字而且停靠了,我就要立即出去,错过了第一次,就像做梦一样,我就会到下一层,每往下去一层,我就难以回来,如果十二个小时我没能回来,我的身体就会死亡,心跳就会停止,到时候即便能回来,也已经是一个死人,成为亡魂。

我记住了单兰金说的,单兰金让我坐进电梯里,他说如果电梯在已有的楼层停靠和开合,我都不用去管,也不要出去,以免横生不必要的事端。

其实我对于坐在电梯里最担心的还是七楼的停靠,我觉得要出事也是在那里。

我一个人坐进电梯里,十一楼按了-1楼,一直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从-1楼按了20楼上来,也很正常,意外的是电梯没有再在七楼无缘无故地停靠,有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过了。

这样上上下下很多次,直到电梯在下了一楼之后,忽然跳成了0楼,我立刻警觉起来,而且到了0楼的时候,电梯门就开了,我不敢停留,就从里面出了来。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我觉得就是像平时到了一楼的感觉,只是从这栋楼里出来,我才发现整个小区都是黑的,没有一丝灯光,虽然已经是子时,可这也是极度反常的,所以我认定我已经到了单兰金说的那个地方。

第四章黑暗

我走出来,这里格外地静,没有半点所熟悉的喧嚣,除了黑暗,几乎所有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布置,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像是置身于一个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一样。

而且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棵埋着尸体、原本已经被挖掉的树,现在好端端地长在那里,看见这情景之后,我看了看单兰金给我的那个表,它果真是静止的,停留在十二点整的位置,就没有再动过。

说实话,乍一来到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一时间会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更不要说这里连一个人也没有,好似整个小区就只有我一个人存在一样。不过这都是一种假象,因为自我从楼栋出来开始,就有一道实现注视着我,我虽然看不见有人存在,却能感觉得到。

我站在楼道之下,又看了看身后的楼栋,我脑海里面的念头是,既然是要来找施虎,无外乎就是那几个地方,他的住处十二楼,警局或者殡仪馆。除了这三个地方,我想不到他还会去什么地方,所以我觉得即便要找,也只能先从这三个地方入手,当然他要是被什么劫持了另说。

而现在最近的地方就是十二楼,我于是复又走进去,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你好像才刚刚从里面出来,现在又要回去,可是再回去那里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地方了,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人有些很是古怪的感觉,我上去不敢坐电梯,生怕遇见单兰金说的那种情形,于是就从楼道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心里作用,我觉得此时的楼道变得更加阴森了一些,整个楼道只回响着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忍住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最后到十二楼上。

来到十二楼施虎的住处,我心才稍稍安下来一些,施虎的门是关着的,我按了按把手能打开,门被打开之后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我于是走进去,找了开关,发现开关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里的灯不会亮,我这才知道整栋楼为什么会如此漆黑,这里根本就没有光。

我只能依靠仅有的视线范围走进去到里面,屋子里寂静得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而且有一种空旷和废弃的感觉,因为你能从气息和感官上感觉到这种感觉来。

我一直走进去,屋子里面没有人,无论是客厅还是房间里面都没有人,我细细找过之后,确认施虎不在里头。

既然是不在这里,我于是就从里面出来,只是出来到门外之后,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就是想到我屋子里去看一看是个什么光景,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绝对是与我所在的那个小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域,我想看一看,那样的房间里会有什么。

我于是顺便下来到了十一楼,可是哪知道才道了十一楼的楼道口,我就看见了光,光是从一根蜡烛上发出来的,蜡烛是白色的,并不像以往那样是红色的蜡烛。而这支蜡烛就点在我的门口,正正地在门口处,有一种在祭奠死人的感觉,朔夜奇怪,看见这样的情景我反倒没有任何的恐惧情绪了,好似是一瞬间就不会怕了,然后我就走到了门口。

我家的门是开着的,我绕过蜡烛走进去,哪知道才跨国门槛,就看见门里面齐齐地放着三个坛子,这三个坛子我见过,正是在刘墨出租屋里见到的那三个,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可里面是不是都装着土我就不知道了,也没有想去将它给打开看看的念头。

我从侧边绕过了坛子走进去,在我走到坛子后面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从门口照进来的烛光就这样灭掉了,仅有的光消失,我的眼睛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黑暗,眼前就是一片黑和花,只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也就是在这个功夫里,我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感觉是非常真实的,我立刻转过头去,可什么也看不见,我几乎是转了一个圈,什么也看不见。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样的黑暗,我才能勉强辨别一些屋子内的装饰,我发现这里和我住的屋子基本上是一样的,但又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沙发旁边,那里放了一个神龛,也就是在我看向神龛的时候,忽然看见神龛伤到蜡烛就这样点起来了,本来一片黑暗的地方顿时亮了起来,亮起来的同时,只见香炉上的香也开始冒起烟来,像是猛地就点了起来一样。

在看见香点起来的时候,我忽然心上一惊,单兰金最后的话又在我脑袋里响了起来。香在早些时候是用来计时用的,而单兰金叮嘱过我,一旦看见有计时的东西,就要知道这预示着施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个的同时,我看了看手表,手表还依旧是静止的,我稍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施虎很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心上就有些悬。正好这时候,我听见从房间里传来了什么声响,就自然而然地看了过去,只见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好似正要开过来,又好似正要合过去,只是它就这样没有动,没有再动过。

我就往房间里走了进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感觉窗台边上有人在动,正有些惊讶,忽然觉得这人动的有些不对劲,好似和我的动作是一样的,我这才看清楚,在窗子边上立着一面镜子,里面那个果真是我的镜像。

看到是一面镜子的时候,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刻站到了床边,只见我的影像也完整地倒影在里头,我又走到窗台边上往楼下看了看,却看见楼下的路灯竟然是亮着的,更不可思议的是,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与我以往每次看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于是我没有再想其他,就从房间里出来,出来到客厅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沙发旁边的神龛,就急匆匆地去到了外面,我一直从楼道上下来,当我重新来到楼下的时候,只见楼下的路灯依旧是熄灭的,路灯下也没有任何人站在那里,我抬头看了看楼上,整栋楼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能看见什么了。

我疑惑地站到了路灯下面,发现也不过是那样的情形,也是什么都看不见,我有些失望。正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有人忽然走了过来,看着像是从小区路的另一头走过来的,直到来到跟前了我才看着有些像鲁飞,就喊了一声:“鲁飞!”

之所以要喊全名,是因为我去发确定是不是他,我这一声喊出去之后,他根本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继续往前走,我又喊了一声也是这样,于是我就跟着他往前走。

只见鲁飞一直往小区外面走,到了门禁附近的时候,就忽地不见了我来到门禁处,门禁的门是开着的,可却一个人没有,也是黑漆漆的,我就从门禁出了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更是一样,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就漫无目的地走在上面,然后身后就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我回头去看,只看见似乎是一辆公车行驶了过来,也没有开灯,就只有一个轮廓,到了站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门就打开,似乎在等人上去,我就站在路边看着,并没有想着要上去,只见公车里一个人没有,就连驾驶座也是空的。

之后公车的门合上,就这样驶离了。

第五章预料之外

我把手揣进裤袋里,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车钥匙,我于是这才想起我的车还停在小区里面,于是这才想起去开车,就重新折返回到小区里面,到了我停车位的地方,车子果真停在那里,我开了锁,车子能打开也能行驶,只是不会发出任何光,这个地方像是与光有仇一样,又像是光被彻底吸收了那样。

我于是将车子启动,就缓缓从小区开出来。从小区去的话,警局是最近的地方,我于是先去警局,这种无光车我是第一次开,有些不习惯,幸好一路上什么车什么人都没有,开的还算顺畅。一直到了警局,警局一个人也没有,也是那种黑漆漆的状态。

我从车上下来进去到警局里面,在里面绕了一圈,什么人都不见,施虎也不在这里,两处都不在,我已经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他在殡仪馆的可能性并不会很大,我只是觉得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在殡仪馆,或许会在那里也说不一定。

只是我在警局里没找到人,却找到了一样东西,是一个三色小纸人,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当时阿婆让我放在难师傅身上的那一个。

我拿起纸人看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觉得这东西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于是就暂时将这东西给收起来了,接着就出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之后,我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样站在外面,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而且找过了这两处之后,我已经不大想再到殡仪馆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施虎不会在那个地方。

最后我坐到了车上,但是到了车上之后觉得车上有些异样,然后就在挡风玻璃上看到了一个血掌印来,我于是凑到挡风玻璃上看,这个血掌印是从外面按上去的,为了仔细确认,我于是走到了车子外面去看,果真如我所想,这个掌印就是从车外按上去的,而且和我早先看到的那个男孩的手掌印一模一样。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就在附近,于是四周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之后我又回到车上,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车顶,于是这才重新下车来去看,果真就看见车顶上有一个人偶趴着,我用手去拉了下,哪知道拉了一下却根本拉不动,好像挺沉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那个男孩在人偶里,也不会有这样的重量,我于是拉住人偶用力地将它从车上拖拽下来,在它要掉下来的时候赶紧用身子顶住,然后好端端地把它从车上弄到地上,我看见人偶的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口,是撕裂成的,我这才明白这就是施虎撕烂的那个人偶。

只是人偶里面的确是有一个人的,我从裂口处看了看,这个人不是别人,好像是施虎,我心上惊了一下,就将人偶的头给撕开了看,结果果真是施虎被关在里头,都不知道是怎么塞进去的。

更重要的是人偶里面是满满的血,施虎身上和脸上都是,我赶忙看他的皮还在不在,所幸没有什么大碍,我这才放心了。

然后我用力地将人偶给撕开,只是想到这是用人皮缝起来的心上就有些抗拒,只是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将人偶从头哪里一直到肩膀撕开,然后费力地将施虎从里面拉出来,我拍了拍他的脸,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昏过去了。

他全身都是血,把他拉出来之后,我到车上找了打火机和汽油,往人偶身上破了然后人偶就呼啦啦地烧了起来,我就在一旁看着,就在火焰窜起来的时候,我忽然透过火焰看见对面有个人站着,但却转瞬即逝,接着我就看见火焰中只剩下一张皮的人偶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朝我扑过来,我不防它会这样,手上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只能往后推开,就在我觉得它要扑到我身上的时候,只见它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一样跌到了地上,我也跌坐在地上,看着它的手朝我伸出来,最后被烧成一堆灰烬。

见人偶已经被烧掉,我这才爬起来到施虎身边,我拉起施虎,他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我于是把他搬到车子后座上,只见车上塞满了血,就在我将这些做完之后,我忽然听见“嗒”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开关被打开的声音,我看向手上的手表,就看见原本静止的手表忽然动了。

见是这样,我再也不敢停留就往我们住的那栋楼去,因为我觉得我来的时候既然也是从我们那栋楼的电梯里来的,那么回去应该也是可以的,只是怎么操作现在还不清楚,我想着先到了电梯里再说。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身后有些不大对劲,虽然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总觉得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于是就转头去看了看,因为透过后视镜只是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当我转头的时候,我就惊住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施虎已经醒来,而且已经坐起来了,一声不吭地正正坐在座椅上,我看过去的时候正盯着我看。

我冷不丁地自然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怕我不来你就回不去了。”

施虎却说:“是我心甘情愿一命抵一命的。”

我听见施虎这么说,问他:“那么被困在人偶里,你也是自愿的?”

施虎说:“我这样做了,它就不会去害别人,我也不用再连累别的人了。”

这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施虎,我说:“你把命赔给了它,它只会用你的身体去做更多的坏事,你真的以为它会就此罢休吗?”

施虎反问:“他要霸占我的身体?”

我说:“你已经开始被它上身,我们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到这里来找你回去。”

施虎没有说话,似乎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是多么聪明的人,自然很快就能想到这里面是什么原因,问题出在哪里。

我见他不说话,于是才说:“阻止他不是把你的命赔给他,而是将它彻底驱散,无论你曾经欠它什么,它既然已经决定成为害人的东西,就不会因为什么或者因为你善罢甘休。”

施虎没有说别的,只说:“我已经知道了。”

施虎这几个字说的坚决,我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就问他说:“那么你打算如何对付它?”

施虎说:“已经不用对付了,它就是我,我就是它,既然我已经决定将它驱除,那么它从今以后就不会再存在,何况你已经帮我烧了它可以为非作歹的载体。”

听见施虎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多嘴问了一句:“那么这个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你也……”

施虎却说:“这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听见你的手表在走动,你回去的时间已经开始了,你看见跟着你来的那个人了没有?”

我说:“暂时还没有。”

施虎说:“这是回去小区的路,你应该是通过我们楼的电梯来的,你想用同样的法子回去。”

我说:“既然能从那里来,那就能从那里回去。”

施虎没说话,但我觉得他在想什么,然后他忽然说:“我们换一个地方,那里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等着你了,就等你返回去。”

我也没有犹豫,问说:“换哪里?”

施虎说:“还记得我以前住的那家酒店吗,从那里回去。”

于是我到了路口就调转了方向,往施虎说的地方去,很快我们就到了那里,我们快速地下了车,施虎问我还有多少时间,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说:“还有是一个小时。”

说着我们就要走进去,在到了大厅里的时候,施虎忽然和我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我说:“你有事我一定会来。”

施虎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施虎的表情有些变化,于是问说:“你不是施虎!”

第六章取舍

施虎却说:“我是。”

边说着,我看见他忽然掏出了一把枪,枪口黑洞洞地对着我,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抢指着,施虎说:“亦杰,我就等着你来找我。”

我问:“为什么?”

施虎却依旧是它做熟悉的那样的表情,似乎证实着他一直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是却没有回答我,我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你想要杀我?”

施虎却说:“我并没有想要杀你。”

我说:“可是你拿枪指着我,你说你不会开枪?”

说着我朝他走近了一步,施虎说:“我会。”

我说:“那你就是要杀我。”

施虎说:“这是一把麻醉枪,中枪后能让你昏迷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之后你自然就会醒过来。”

我听到这里,似乎才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看着他说:“你早就计算好了,从我进来起就已经计算好不让我回去。”

边说着我边朝他走过去,施虎搬动了扳机打在了我的腿上,我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刺疼,疼痛感迅速蔓延,但是很快就变成了麻木感,只是半分钟我就几乎感觉不到中枪部位的存在。

之后施虎收了枪,我看见他重新拿出了什么东西来,似乎是一张手帕,他走到我跟前和我说:“为了防止你体质异于常人,在时间到之前醒过来,还是做得保险一些。”

说完他就把手帕捂到了我嘴上,我只觉得吸入了一阵刺鼻气味,马上就觉得头晕目眩,耳朵就开始不大听得见什么声音,很快意识就没有了,像是有一个无敌深渊在沉沉地将我拖拽下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家里,只是睁开眼睛就是一片黑暗,我一时间有些没有梵音过来,只觉得头还处在一片眩晕之中,身体有些木,然后施虎对我做的那一幕就浮现了出来,我看着整个房间,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然后我就看见了窗台边上的镜子,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在这里,应该是施虎把我送了回来。

我看了手上戴着的表,时间已经停了,我估摸着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所以能回去的时间已经过了,单兰金千嘱咐万嘱咐,我千防万防没想到这个人是施虎,而且到现在我都没看见那个跟着我来的人是谁,但绝对不是施虎,可是施虎替代了这个人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我从床上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单兰金曾经和我说过,我要是十二小时没有回去,身体就会死掉,我即便再回去也是亡魂一个。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种莫名的惊悚,我就这么死了?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我疑惑,这地方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敲门,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我于是出来开门,门外竟然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支蜡烛重新点着,像是新的才刚点上。

我看了外面一阵,就盯着这支蜡烛看了一阵,最后木然地将门合上,可是合上之后,又把门给打开了,我怎么觉得这蜡烛就这么像是祭奠你的,我又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就把蜡烛给吹灭了。

之后我就把自家的门给拉上,做了电梯从楼上下来,就在刚刚那一刹,我觉得我神峨眉都不怕了,也没有什么可怕了。

我看了电梯里的数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一直坐到了一楼,从楼栋里出来之后,外面依旧是那样的情形,只是我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但我还是看见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我于是径直就往他那里走了过去。这个人影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走到近处就消失不见,也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

一直到了近处,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见他不是别人,却是张应全,不,应该说是和刘墨在一起的那个人,因为马一品才是真正的张应全,为了描述方便,真正的张应全我就用马一品这个名字来描述,而这个假的张应全,我就喊他张应全。

见到是他,我就忍不住想到他的死因来,而且见到他,我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回答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来,张应全则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在查我,可是你现在自己都难保了,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不会是特地来讥讽我的,于是就没有说话,等着他说出他真正的目的,他让我看见它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说:“你应该知道,你已经不能回去了,即便能回去,也是一个死人。”

我问他:“你在这里等我就是想说这些?”

张应全说:“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果然是这样,我继续问:“什么交易?”

张应全说:“你知道人死后是还可以活过来的,用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想必你也听说过。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帮你回去,而且不是以一个亡魂的方式回去,如何?”

我说:“我要知道是什么事。”

张应全说:“我有一样东西被刘墨拿走了,你帮我找回来。”

我问:“是什么?”

张应全说:“是一片铜片,不知道你见过没有,长得像一把钥匙,但是比要是要薄。”

我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说:“没有见过,是做什么用的?”

实际上我怎么会没有见过,从广福路的荒地上就挖出来一把这种东西,就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才一直被闲放着,而现在张应全让找的东西就是这个,难保他要的就是这个。

张应全说:“对我非常重要的一件东西,怎么样,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我想了想说:“似乎这个交易你不是很划算,我要找你需要先让我回去,我可以不帮你找或者不给你。”

张应全却说:“你会给的,只要你答应了。”

我说:“好,成交。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

张应全说:“你说。”

我说:“我要知道人偶是谁做的。”

张应全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秘密,他说:“四个人偶并不是一个人做的,分别是四个人做的。”

我问:“每个人做了一个?”

张应全说:“是的,我只知道其中的三个人,第四个是谁做的不知道。”

我问:“那三个人是谁?”

张应全说:“龚定海,刘旺星和聂生远。”

这四个名字只有聂生远我没有听说过,但是猜也猜得到这应该就是聂老头,我继续问:“他们做这种人偶干什么?”

张应全说:“你只是问人偶后头的人是谁,我已经回答你了,这个问题属于另一个交易。”

我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问他:“那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去?”

张应全却答非所问地反过来问了我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乔杰?”

我心中想他和乔杰并不认识,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张应全,我说:“记得。”

张应全说:“你可知道,你和乔杰本来可以这样存在的,你不要驱散他的话。”

我说:“可他一直要置我于死地。”

张应全才说:“他有什么本事,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你,他不过是个幌子,你每次出事其实都是另外有人在作祟,但你看到的却是乔杰,而不是那个人,乔杰只是让你觉得你置身于危险中,其实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在做的都是另一个人。”

我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的,张应全说:“我不想你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而不自知,只看到无关紧要的人,还没拿到东西就已经被人暗算。”

第七章下扣

我问:“你说的背后这个人是不是施虎?”

经过在这里的这件事,我最先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张应全说:“没有看到结果之前,凭空猜测都是无谓的挣扎,只会自己误导自己而已,你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静待结果,等一切都明了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明了了。”

我则换了一个话题问:“那乔杰?”

张应全说:“既然说了,我就再多说一句,乔杰的死真正预示着这件事的开始,如果你能与他保持着这种斗而不破的局面,或许现在还不到这一步。只是有人等不及,需要你们中消失一个,当然乔杰消失了最好,因为你的利用价值要更好一些。”

张应全每说一句话,都能让我觉得心惊,我此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乔杰背后的另一双手,当时只觉得是有一股势力在操纵乔杰,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而是有人在借刀杀人,藏锋利于无形,让误以为这一切都是乔杰所为,所以一直以来才会走错方向,无法注意也不会注意到这一个人。

我问他:“那我要什么时候回去?”

张应全说:“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又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回去?”

张应全却说:“现在你还不能回去,因为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问:“什么事?”

张应全说:“杀人。”

我问:“杀什么人?”

张应全才说:“将要跟你一起回去的,本来还有和你来的那一个,只是这个人已经被施虎解决掉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把我留在这里,又要解决掉要留我下来的人?”

张应全说:“我不知道。”

我又问:“那将要和我回去的又是谁?”

张应全说:“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就会惹祸上身了,而且谁会跟你回去,只有你自己知道。”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但既然张应全说我能知道,那就是能知道。

张应全又补充说:“你也可以不去管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一旦你再次回去,他就是你的软肋,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死去,不管能够逃多久。”

张应全这话不假,只是透过这一句话我已经想到了什么来,聂老头的死不正就是这样,潜台词里是不是在说,其实聂老头也到过这里,并且带了什东西回去?

只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是龚定海缠着他而不是别人,这是为什么?

我想着这些,张应全继续说:“你还有一点时间,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最后张应全就走了,没有说怎么去找,也没有说怎么帮我回去,就这样走了。

这一次我没有乱跑,没有出去也没有回到楼上,而是一直在想如果和我回去,会是谁,乔杰肯定不是,因为既然已经被驱散,肯定是不行了。只是我接触过这么多死人,一时间要挑选出来一个会跟我回去,还是要害我的,真有些大海捞针的感觉,一遍过后说没有思绪却也有一些,只是暂时还不敢确定,需要进一步证实。

而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我已经有了主意。而且我也已经选好了地方,我觉得在那里一切自然就会有分晓,只是到了那里之后哪知道除了一点插曲。

因为当我驱车到殡仪馆之后,我发现门禁的灯是亮着的,不是烛火,而是光。

我当即就疑惑地从车上下来,哪知道门禁的这老头却是和我八卦过的那个人,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过,我当时在心里合计着,难道他也已经死了不成,可是我的视线总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亮着的灯上,我发现我看不清灯,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光,并且觉得异常地扎眼。虽然正常的时候看灯也会觉得刺眼,但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现在看到光的感觉,更像是在看遥远的灯光一样。

之后我就听见门禁的老头说:“进去吧。”

我看见他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我于是也细心地看了一下,我发现我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有一个拖得很长很长的影子,我再看向他,却发现他没有影子。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但我依旧不动声色和他告别。

我临上车的时候,他似有所指地和我说:“人人都以为黑暗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却不知道被光照到的地方甚至更黑暗。”

我只能朝他一笑,就开车进去了。

整个殡仪馆除了门禁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和沉寂。对于门禁老头,其实我已经存了疑影儿,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思量着等我回去了有些事需要好好证实一下才行。

到了广场里之后,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殡仪馆里面去,可是我并没有走到任何地方,而是一直传过来这一栋大楼,到了后面的焚尸房,当我站在焚尸房门口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身边有些异样的动静,你真要说有什么,说不上来,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走动,有人跟在你身边似的。

我上前一步,将焚尸房推开,缓缓走进去,我能感到混在黑暗中的一种异样气息,我没有去管,而是径直到了焚尸炉边上,然后就站在了焚尸炉旁边,一直没有再动。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尊雕塑,但是我做了一个细节,就是没有将焚尸房的门给关上,我知道要跟我回去的那个人一定会来,而且我知道他就跟在我周围,那个地上的影子就是证明,那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他。

在我穿过了殡仪馆的大楼到了焚尸房边上的时候,他没有继续跟着我了,我能感觉到跟着的那种感觉忽然消失的感觉,其实是因为他害怕了,或者是弄不明白我这是要干什么,所以存了忌惮。

无他,因为乔杰,因为我在焚尸炉这里驱散过乔杰,他怕我忽然动手像驱散乔杰一样驱散了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嘴角划起一阵微笑,以前都是别人暗地里算计我,现在也轮到我算计别人,让他们捉摸不透了。

果真,很快我就看见有个黑影儿出现在了殡仪馆的门边上,然后窜了进来。我站着的位置几乎是贴在焚尸炉边上,不靠近焚尸炉根本看不见,可我看见进来的这个黑影对焚尸炉很是忌惮,始终离了远远的,而他远离了焚尸炉就不可能看见我。

最后我看见他绕到后面了一些,我才缓缓从焚尸炉边上走出来,我没有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他听见脚步声我看见转过了身子,这时我已经走到了焚尸房门边上,将门合上,然后拿出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了,我点燃蜡烛却将蜡烛对着门缝的位置,将蜡泪一滴滴滴上去,完全不去理会焚尸房里的这个人,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他是谁,从他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证实了猜测,根本不用去看。

我只是一点点将门给封起来,最后将蜡烛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毕竟活着的时间久了,忽然成了亡魂一样的东西,还不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

我看向他说:“怎么样,虽然你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不确定还是让你进了来,无他,就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要是你不想着要和我一起回去,也不会进这个局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有种莫名的恐惧,他说:“你明明没有这样的头脑的,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个地方的,是谁教你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我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第八章醒来

他问:“什么事?”

我说:“我来的时候单兰金可能是觉得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到手表转动十二个小时之后,所以就没有和我说后面的情形,我想知道,这个手表在转足了十二个小时之后,是否就这样停止转动了。”

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笑一声说:“你还有的选吗,在这个殡仪馆里你无所遁形,否则也就不会被门禁老头看见了,到了这里,你更是无法隐藏自己,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害怕我。”

他只是看着我,问我:“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倒底是要干什么?”

我往前走了两步,我走一步他就退一步,但是却始终离了焚尸炉远远的,我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得多谢你和我说的乔杰的事,要不是你和我说起乔杰,我怎么会想起我驱散他时候的情形,你意图借这番话得到我的信任,却不想反而将自己陷于陷阱。”

张应全问:“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我说:“你还没有回到我的问题呢。”

张应全说:“我在这里能找到人帮我,可是你没有,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我说:“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果你能找到帮手,现在你还会是这样一副受制于人的表情吗,你有什么帮手尽管喊来,我在这里等着。”

张应全的面色已经惨白得就像一张白纸,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样:“那你要保证不驱散我。”

我说:“那就要看你是否知无不言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那只表每转三圈会停一圈,也就是说你看到表停掉的时候,最起码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小时,加上你来的时候表开始转动的那十二个小时,你已经在这里呆了最少四十八小时,也就是两天。”

我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觉得我睡下去的时间绝不是十二个小时这么短,所以才要和张应全确认,结果果然是这样。

我于是说:“你未免也太贪心了,既想要刘墨拿走的那件东西,又想和我回去意图霸占我的身体,而且差一点就成了。”

张应全此时根本就毫无还击之力,一直都看着我,似乎生怕我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它问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和事情来,你也可以说我忽然变聪明了,于是就拆穿了你那点一石二鸟的把戏。”

张应全说:“只要你不像乔杰那样驱散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边说着他就看向焚尸炉,似乎极其惧怕这东西,我说:“你害怕那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才知道,这东西白天焚烧尸体,晚上焚烧不安分的亡魂,你理所当然会怕。”

说完我看了看张应全,恐吓已经够多了,我问他说:“我问你,施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张应全说:“因为那个男孩,被放进人偶里的男孩,他把施虎给勾来的。”

我说:“你没有说实话,施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

张应全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没人敢招惹他的,更别说打探他的意图了,我们的确只知道他是被那个男孩勾来的。”

我在心里盘算着,就没有再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那这件事就算了,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冒用张应全这个名字?”

张应全说:“我没有冒用,我的真名就叫张应全。”

我皱起了眉头,我说:“那你知道不知道马一品这个人?”

张应全听见马一品,整个人就愣住了,然后勉强开口说:“认得,他本名不叫马一品,和我名字一样,也叫张应全。”

我似乎已经听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了,而张应全说起马一品之后就又说道:“马一品是死过一次的人,后来活了过来,好像是有人帮了他,但是……”

我问:“但是什么?”

张应全才说:“他有些不一样,没有人跟他回去,也没有东西缠着他,好像他就这样活了。”

马一品的事张应全自己根本也说不清楚,我倒是能想出一些端倪来,于是就不再问他,而是重新问:“那你和刘墨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在721里……”

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张应全的反应,哪知道我说到721的时候,他忽然就变得惊慌失色,像是提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这里,张应全就什么都不敢说了,仿佛极其忌惮这件事,死活都肯再提半句。我忽然想到了他说过的隐藏在乔杰身后害我的那个人,这个人一时间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又见张应全这儿模样,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就问他说:“那么你和刘墨是怎么回事,你和李明柳的尸体为什么会被那样埋在小区里面?”

我看着张应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哪知道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他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在看,与此同时,我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正要回头去看,烛火就这样灭掉了,我只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口,正要问他是谁,忽然就听见张应全撕心裂肺的叫声,和上回我驱散乔杰的尖叫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张应全已经不可能存在了,于是就没有再去管,只是看着门口的这个人,我问说:“你是谁?”

当我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我就知道他是谁了,他说:“你问的已经太多了,有些事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又为什么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

听见是小丑的声音,我问:“怎么会是你,我以为你一直在帮我。”

小丑却说:“我这就是在帮你,你应该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能用焚尸炉驱散别的亡魂,可是你别忘记了,你现在也是一个亡魂,也能被人驱散。”

我说:“你在威胁我。”

小丑说:“不是威胁你,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属于这里,不管是什么人把你引到这里来,又是想探听什么,但我需要告诉你,这里并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毕竟太过于危险。”

我什么都没有说,小丑说:“时间已经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小丑转身出去到了外面,我一直跟着他,但是却总不能看清楚他,最后它领着我到了殡仪馆的冷藏室,他拉开一个冷藏柜让我进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他解释说:“你的身体因为死亡时间过长,已经被冰冻在了殡仪馆的冷藏柜里。”

我就没说什么了,钻进了冷藏柜里,进去之后一股股冷意就包裹而来,同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就是无休无止的坠落感,最后只感觉猛地到底了,然后就忽地睁开了双眼。

我试着动了身子,只觉得整个人有些冷,并没有冻僵或者是麻木的感觉,我使劲儿推了下,推不动,于是就使劲儿地踹,最后忽然听见“哐啷”一声,冷藏柜的门似乎打开了,我于是从里面爬出来,翻滚在地上,勉强站起来,才发现这边也是夜晚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

我于是从冷藏室里出来,外面楼道上的灯亮着,一个人都没有,我看了看自己,我穿着一件罩衫,就是给死人穿的那种,我也没管这么多,到了自己办公室里,然后给单兰金打了电话,我注意看了时间,现在正是三点三十三。

很快单兰金的电话就被接通,估计是他的手机里面没有这个号码,他先问了一声:“请问是谁?”

我说:“单兰金,是我,我现在在殡仪馆。”

第九章蜕变

单兰金来的时候,我就坐在档案室的办公室里,他进来见我就这样坐着,拿出了一套衣服给我,让我先换上,他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的想法,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施虎已经醒过来了,他说你被困在了另一边,虽然暂时不能回来,但也不会有事。”

我没说什么,只是问单兰金:“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单兰金说:“施虎说他和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他说暂时还是不要和你见面,误会消除之后就明了了。”

我说:“那就等误会解除之后我再见他。”

单兰金说完就一直看着我,我问他看什么,单兰金说:“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大像你。”

其实单兰金说这话已经确认了我就是我,要不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要是真怀疑的话只会放在心里慢慢揣摩,是不会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的。

我说:“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只能任由那些人害我,也是时候给他们还以颜色了。”

单兰金什么也没有说,我将罩衫脱掉把衣服裤子穿上,单兰金比我高一点,他是拿了它的衣服来,我穿着有点空,但也还好。穿好之后单兰金问我有谁看见我从冷藏室里出来了,我说没人,估计监控录到了,单兰金说那就好,殡仪馆的监控已经被他取消掉好多天了,就是防着有这样一个时刻。

接着我想起门禁的老头,问单兰金说:“你知道门禁老头的底细没有?”

单兰金摇摇头,说:“那个老头已经在这里做门禁好长时间了,具体的也没人交代过他,怎么,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我说:“也说不上可疑,只是身份上可能会有些特殊,他能在两个地方出现,光这本事就已经让人感叹了。”

单兰金说:“那我还真得留意一下。”

我和单兰金从殡仪馆出来,坐到单兰金的车上,我不知道我在那边的事单兰金知道多少,但我知道他应该是能猜到一些才让我去的,我于是就没有率先开口。单兰金说晚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到报告说殡仪馆的焚尸炉无缘无故启动了起来,那时候殡仪馆里面没有任何人,好似就这样自己启动起来了。

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应该就是张应全被人无缘无故驱散掉的那时候,我才和他说:“这个焚尸炉白天焚烧尸体,晚上驱散亡魂,他自己启动自然有他的原因,应该是有亡魂被驱散掉了。”

单兰金说:“你知道了。”

我点头说:“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殡仪馆里会有这么多怪事,会有很多幕后的操控人员,原来这地方不仅仅只是一个火葬场,还是一个驱灵之地,发生这么多的怪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单兰金没有说话,我们的车子到了门禁那里,我侧头看了门禁,只见与我在那里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形,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灯光变得近在眼前而且真实了。那个门禁老头还是那样。

我们的车驶出去,我都在想这个老头的事,直到单兰金和我说:“在我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张应全的案子已经结了。”

我问:“结了?”

单兰金问我说:“你知道你在那边呆了多长时间?”

我说:“两天左右。”

单兰金却摇摇头说:“其实今天我一直在等你的或者是殡仪馆的电话,因为我知道如果施虎没有骗我,你没有事的话你今天就应该回来,因为今天是你的头七,也就是说你已经过去了七天。”

我说:“七天,难道你给我的手表计时和这边不一样。”

单兰金说:“是的,否则你的身体不用冰冻在冷柜里,我特地没有将冷柜的门关紧,就是怕你回来从里面推不开门。”

原来是这样,单兰金倒是很自信,坚信我能回来。

我问:“那张应全的案子为什么就这样结了。”

单兰金说:“他的事基本上已经清楚了,虽然还有一些连带的疑点,不过已经和他没什么事了,更何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看向我说:“你也知道的,张应全这里已经不能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了,他的亡魂已经彻底消失了不是?”

我说:“是的。”

单兰金说:“亡魂被驱散了,我们就无法再调查下去了。”

我说:“可是他给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最起码我们能继续查下去,虽然不再是查他。”

单兰金没说什么,顿了一顿说:“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张应全的案子已经不能继续往下查了。”

我问:“为什么?”

单兰金说:“上头下了禁令,张应全的案子就这样了结,不再准任何人去碰。”

我问:“上头?你的上司?”

单兰金说:“是的,我们不能违背,所以你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用已有的线索做了结案报告,你需要知道,张应全已经死了,也已经被彻底驱散,从今以后没有张应全这个人,只有马一品,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说:“是小马!”

然后就没说什么了,我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知道单兰金也不会告诉我什么的。我自己想着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一条线索已经在脑海里成型,想到这里之后,我已经知道,查与不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我于是和单兰金说:“看来这事涉及的面不是一般的广。”

我问:“那么结案报告上你是怎么写的?”

单兰金说:“刘墨策划了谋杀,将他引到了721,然后将他分尸。至于刘墨,因为张应全和李明柳的恩怨,李明柳被张应全用同样的方式杀害,刘墨知道这个经过,之后是被李明柳上身,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加诸在了张应全身上,最后将他们的尸身各自取了一半埋在树下,其余的就自行处理了。鲁飞作为张应全的姨父,后来被连带致死。”

我听着这个结案报告,说:“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漏洞太多了。”

单兰金说:“这本来就只是一个结果而已,为了不把马一品的事捅出来,只能是这样解决。”

我说:“这事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你要知道,李明柳的亡魂还在,难道你打算这样将李明柳的亡魂驱散掉?他和刘墨势必会连成一体做出新的动作来,你们想保护小马,但是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单兰金却说:“这就不用我们去操心了。”

我就没有说什了,正说完就接到了电话,我拿起来一看,却是马一品打来的,我于是将屏幕给单兰金看,我说:“这时候小马打电话过来会是什么事?”

单兰金没有说话,我说:“应该是因为李明柳的事。”

说完我接了起来,小马在那头说:“亦杰,我梦见了一个人。”

马一品半夜打我电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的,我于是问他:“梦见了谁?”

马一品说:“单兰金,他要杀我。”

我不动声色地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当真。”

马一品却说:“这已经是我连着第七晚梦见这情景了,绝对不是梦。”

单兰金就在旁边,我不知道单兰金听见了多少,反正以往的时候我打电话他是能听见电话里说一些什么的,现在他虽然不说话,但我想也是听见了一些什么的。

然后单兰金和我说:“我和他说。”

我朝单兰金摇摇头,于是和马一品说:“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找你。”

第十章追踪

马一品没有说话就挂断了电话,这电话挂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挂了。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重新拨了过去,可是电话就打不通了,我看向单兰金,他绝对听见了刚刚电话里的对话,我问他:“为什么你要杀他?”

单兰金却说:“不是我。”

我说:“但凡在梦里出现,总不会是好事。”

单兰金这时候才提醒我说:“你不要忘记了,马一品是他后来才用的名字,他是去过那里又回来的,不像你能把要跟着你回来的人杀死。”

我说:“我知道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会是你,你明明不是亡魂。”

单兰金却说:“那你同样出现在别人的梦中,聂老的梦里,施虎的梦里,你也不是亡魂,你也可以。”

我便无法再说什么了,的确是这样,我不能因为单兰金出现在了马一品的梦里就说单兰金也要害他,而且马一品说的是否是真的还说不一定,最后挂断电话的举动的确有些奇怪和不能理解。

单兰金把我送到了楼下,他和我一起上去,我这回却没有选择再走楼梯,而是直接坐了电梯,单兰金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电梯一直上去,经过七楼的时候并没有停靠,一直就回到了十一楼。

我重新回到家里,竟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打开灯,看见了一些情形,只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和单兰金以前一后进来。单兰金说有些事要和我谈谈,在车上不好细说,所以才和我一起回来了家里。

坐下来之后,单兰金坐到了他一贯坐着的地方,我也坐下来,问他是什么事,非要回到家里来谈。

单兰金说:“你也许并不知道,施虎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着他:“可是你刚刚说施虎……”

单兰金说:“那是我骗你的,用来试探你的反应的。”

我问:“为什么要试探我的反应?”

单兰金说:“因为我觉得施虎醒来之后很不对劲,他醒来的时候很不正常,像是有短暂的失忆状态,之后就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问起他的时候,他昏迷期间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我说:“万一是装出来的呢?”

单兰金看了我说:“我就知道你们在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你对他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问单兰金说:“那么你说的施虎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回来但也不会有事也是你编出来的。”

单兰金说:“这是他的原话,是他听见你去找他之后,他好像思索了一阵之后说出来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人记不记得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我觉得施虎身上正在发生一种变化。”

我问:“什么变化?”

单兰金说:“我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印记。”

说着单兰金将手机打开拿给我,他拍了照片,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标记,轮廓像一个三角形,我问:“这是什么,也是阴契?”

单兰金说:“不像阴契,这个标记他昏迷之前还没有的,直到你去找他之后忽然出现的。”

我想起施虎在那里说的那些话和一举一动,心里想着是不是就是和这个标记有关。单兰金说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印记就像是血在渗透一样,似乎能流动。

我说:“我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单兰金说:“所以你在那里滞留了七天才回来,倒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施虎?”

单兰金何等聪明,只是三言两语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上来,我觉得也无法再瞒下去,只能说:“对于施虎我只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弱点,他之所以会昏迷,只是想让我去找他,然后在那边安排好一切,让我无法回来。”

单兰金说:“这是他亲自和你说的?”

我于是把在那里发生的事都和单兰金说了一遍,单兰金说:“看来他只想把你困在那里,并没有伤害你,这就说得通了。”

我问:“什么说得通了?”

单兰金说:“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吗,你的这种转变,你有没有觉得,从你醒来之后,你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并不是说你被上身还是什么,是变强了,就像有什么从身体里面醒了过来一样。难怪我和你说话,你那些连击式的问题全没有了,看问题也不毛躁了。”

我说:“你是说是施虎让我完成了这个转变?”

单兰金说:“施虎和你说的那句话很有意思,他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一时间没有可以解释的话语,不知道你听懂没有?”

我说:“他是说那个男孩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单兰金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他说:“这个我还要再想想。”

单兰金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然后他思路回转过来,才和我说:“你说的这些事施虎一点都不记得,亦杰,我觉得施虎不会害你,即便你有所怀疑,也不能一口认定就是施虎害你,而且现在的你,你觉得是好还是坏?”

这个问题从我醒来之后就在想,否则也就不会问张应全,可是张应全却不知道,现在单兰金这么一说,我于是回答他说:“我会处理好的。”

单兰金说:“那么今晚的事就是你知我知,除非有天施虎主动提起,否则就不要再提。”

我说:“那就这样。”

原来单兰金特地上来就是为了帮施虎做说客的,其实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怀疑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出现,就无法再消除,除非这件事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否则我对施虎总是会有一些心结的。

说到这里我问:“施虎现在怎么样了?”

单兰金说:“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我就是怕你一时间没有想好,万一见到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现在听你这样说,就没有什么事了。”

我问:“那施虎还是住在十二楼?”

单兰金说:“是的。”

说完这些之后,单兰金就要离开。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这是我在那边的家里拣到的三色小纸人,我拿着它一直在看,心里很多念头都在迅速地划过,最后我将屋子里的所有灯都关掉,找了一根白色蜡烛,拿了火机到了门口,照着那边的样子将蜡烛点在门口,门就这样开着,我走到屋内,将这个三色小纸人在发现的地方烧了,纸人烧掉之后腾起一阵烟,直到烧成灰烬。

再接着我看见难师傅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说话,难师傅则问我:“亦杰,你招我来?”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一件事。”

难师傅问:“什么事?”

我说:“倒底你是因为什么而死?”

难师傅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因为帮你驱邪招惹到了东西跟我回去。”

我说:“我家里盘踞的东西这么多,我并不知道你是招惹了谁。”

难师傅说:“你招我的话,二婶很快就会知道,其实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二婶。”

我说:“阿婆并不愿意说。”

难师傅说:“二婶不愿意说的话,那我也不能说。”

我说:“我其实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想和你确认,你招惹回去的其实根本不是我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并不是因为帮我驱邪招惹到了那东西,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第十一章生魂

难师傅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是亡魂,但是这却并不像他的风格,既然保持沉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难师傅已经默认了,只是有些东西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只能保持沉默,一边肯定我的推测,一边又不和这件事沾惹上任何关系。

其实我能把难师傅的亡魂给招来,也是出于一种推测,在那边的时候我看见了门边上点着的蜡烛,因为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完成这种蜕变,所以并没有看到屋子里有什么没变化,现在想来,当时屋子里是有人的,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至于是谁,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考证,只是隐隐觉得和那个神龛有关,只是当时粗心大意的是,我并没有仔细留意那个神龛,这才是最失误的。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再去感叹也是徒然,能够做好眼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难师傅沉默了良久才和我说:“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探究的时候,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就没有说话了,我只是问难师傅:“这就是你不能说的原因?那我再问你另一件事,你的尸身在哪里?”

难师傅忽然抬头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问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难师傅,瞳孔紧紧地缩起来,一字一句地和他说:“因为我还有另一个猜测,如果刚刚的那个问题你不愿回答的话,那么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难师傅的神色开始有些不一样起来,他问我说:“你倒底想干什么?”

我说:“你能瞒过之前到,也能瞒过单兰金和施虎,可是你瞒不过我。”

边说着我边看着难师傅,难师傅的眼神开始有一些变化,我则一直看着他说:“你本身就是坐驱邪招灵的行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刚刚我用的是什么招灵的手法。”

边说着,我边把手掌摊开给难师傅来看,难师傅惊讶地看着我的手掌,有看着我,有些惊讶道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说:“你这是?”

我手上是难师傅的一撮头发,被我握在手心上,我说:“难师傅,你瞒得我们所有人好苦。”

难师傅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则继续说道:“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计算好了,或者说阿婆就已经计算好了,因为你们知道我家里的东西是不能被驱除掉的,也不用去驱除,所以就用了这么一招。”

难师傅这时候才叹气一声说:“你知道了。”

我看了看门边的蜡烛,我说:“你应该知道,除非我吹灭蜡烛,否则在蜡烛熄灭之前你是回不去的,而且我如果我将你的生魂给拘起来,你是不是就真的是一个死人了,生魂变成亡魂,到时候你有苦说不出,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却没人想到你只是假死。”

至于生魂和亡魂的区别,人死了之后游荡在各处的被称之为亡魂,可是人没有死,魂儿被勾出来也好还是自己离开了身体也好,都被称之为生魂。其区别就在于生魂还可以回到身体之中,可是亡魂缺已经不可能,亡魂顶多可以借尸还魂,可毕竟身体不是自己的,被附身的尸身依旧会腐烂。

而且亡魂因为死气太重,即便是附在活人身上,活人也受不住,如果长此以往附在身上不离开,活人的生气就会逐渐断绝,最后死亡。

而难师傅,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他并没有死,只是用生魂做出了亡魂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阿婆要我把三色小纸人放在他的身上,无他,就是因为生魂离开身体不能太久,否则就会对身体和生魂都造成损伤,所以当时难师傅被拘禁在那里,阿婆菜用了这样的手段,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清楚难师傅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后来知道了难师傅已经死亡的消息,误以为是他的亡魂被人招走了,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根本不是这样,是被阿婆招回难师傅本来的身体里去了。

我继续和难师傅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体就应该在阿婆家里,一定在那里。”

难师傅说:“这件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说:“如果你和我说出实情,我就不会告诉单兰金和施虎他们。”

难师傅这时候看了看门外说:“我和你说过了,你招我来二婶很快就会发现,更不要说我们现在已经说了这么多话。”

我正要说什么,哪知道忽然看见门口的烛火这么一闪,火光就这样灭了,火光灭掉的同时,只见难师傅忽然就消失了,我知道阿婆用招魂的法子把难师傅给招回去了,这就是亡魂和生魂的区别,因为你只要在身体边上,就能用招魂的法子把生魂给招回他的身体里去。

刚刚我用的其实也是这个法子,只是我用的是他的一撮头发,一旦阿婆在难师傅身边招魂,我是招不过她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难师傅离开而没有半点法子。

本来我可以用强的,在阿婆发现之前,只是我毕竟念着难师傅和阿婆始终都帮过我很多,最起码从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谋害我的意图,再加上难青在危急的时候救过我好多次,我做人也不想这么恶劣。

再一个就是我本来就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猜测是否是真的,也没有指望一下子难师傅就能说出什么来,如果这些事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说实话也就不用到这个份上了。

我到了门口将那半截蜡烛给拿掉,之后重新找了一根新的蜡烛门口,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而是一直出来,一直到了七楼七二一,我用钥匙将七二一的门打开,也没去看屋子里有什么,就把蜡烛点在了七二一的门口,然后我就站在门里一直看着烛火。

蜡烛的火焰就这么烧着,很快我就听见了“啪,啪”的走路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廊上走路一样,之后我看见有人站在七二一的门口,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明柳,他在门口站定,抬头望着我,我一直都看着他,说:“果然是你。”

李明柳则开口说:“是你招我来?”

我只是看着他问:“我是谁?”

李明柳就用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我,但我看见他的身子往后退开了一些,像是要逃走,我知道他逃不了,因为他无法离开烛火的范围,除非烛火熄掉,只是像刚刚难师傅那样的场景不会再出现,因为李明柳是亡魂。

我见他后退,于是再问了一遍:“李明柳,你告诉我,我是谁?”

李明柳一直推到了烛火边缘,再也退无可退,而我站在门里没有动,只是一直看着他,终于李明柳怯生生地说出了几个字:“你是十三爷。”

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的称呼,但我继续问李明柳:“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李明柳说:“你就是十三爷,之前一直用电话惊扰你并不是我愿意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十三爷可怜我枉死,不要驱散我。”

李明柳低垂着头似乎怕极了我,我问他:“电话是你打的,不是张应全?”

李明柳说:“不是他,他不能在这边走动,所以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提示,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惊扰你的。”

我见这事似乎另有蹊跷,于是就继续问:“那么在路灯下一直看着这栋楼的是不是你?”

李明柳说:“是我。”

第十二章亡魂

我继续问:“那么张应全是怎么回事?”

李明柳说:“十三爷你可能并不知道,我和张应全都是祭祀的对象,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了我们,我不是被张应全杀死的,而是刘墨,张应全也是她杀死的,但也可以说不是,就在这个七二一,你应该已经看见过那一个祭祀的视频了,我和张应全的全身关节都被切开,就像一个人偶一样被拼凑起来,最后再将我和他的尸身各一半混在一起埋在树下,另外的部分被放在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我问:“这是什么祭祀,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李明柳说:“我只知道这是用来聚风水用的,用我们惨死的怨气聚集成阴气,长此以往就能形成一个风水穴,风水穴一旦形成,就能将周围的风水都聚拢过来。”

我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说法,于是继续问:“为什么要弄出一个风水穴来?”

李明柳说:“我只知道这个小区的地下有不得了的东西,需要耗费大量的风水。”

我问:“那么这个风水穴起效了没有?”

李明柳说:“没有,怨气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就被你们发现,将我们的尸骸给挖了出来,这个风水穴已经被毁了。”

我说:“既然是要做风水穴,那么就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小区里是不是还有别的?”

李明柳说:“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个,但是据我所知,有些树下的确埋着什么东西,与树长成了一体,至于埋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问说:“这个风水穴被发现并不是偶然,你一直给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

李明柳摇头说:“不是,我是被人胁迫给你打电话。”

我问:“是谁?”

李明柳说:“我答应过她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她就会驱散我。”

我说:“是难师傅二婶是不是?”

李明柳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着,既然沉默那么我就当他是默认了,心上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而且说话之间蜡烛烧的竟然格外地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看着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底,最后问了一句说:“我问你,当时难师傅来帮我驱邪的时候,是谁跟着他回了去,还是说根本没有人跟回去?”

李明柳说:“是张应全,正是因为张应全我才会被她招去,让我给你一直打那个电话,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被放逐到了另一边无法再来回来。”

说到这里,一些事已经相当明了了,张应全不甘心成了亡魂,一心想找个宿主附身,结果最后附在了难师傅身上,只是因为他和李明柳死亡的关系,所以会多少凶一些,难师傅不防中了招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后来的事像我怀疑的那般,难师傅本身就是驱邪的人,一时不慎被上了身还说的过去,可是被害致死就不大可能了,所以这件事的疑点从来就在难师傅的死上,听李明柳这么一说,虽然他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是是阿婆无疑,能有这种本事的,也只有阿婆。

所以后来应该是张应全被揪了出来,是难师傅自己揪出来的还是阿婆揪出来的暂且不用去管,反正他们通过这件事知道了什么秘密,从张应全这里或者是李明柳这里,于是才有了后来难师傅假装死亡,一会儿以生魂的方式一会儿以活人的方式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在殡仪馆和医院里,我看见他的时候有时候觉得他是个亡魂,有时候又觉得他分明就是一个活人的缘故。

所以一定是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有了后来难师傅假冒警方的文件去提走了刘老头的骨灰,又有了潜伏在殡仪馆想要探听什么,甚至他可能还洞悉了我与乔杰之间的某种联系,所以有一段时间才会和乔杰一起出现。

加上张应全和李明柳的死又和刘墨有关,到了这时候,说这事和刘老头没有关系,我鬼都不会相信。

这些信息汇总到一起,一条非常清晰的线已经呈现在眼前,加上之前我们发现的这栋楼底下还有一个负二层,所以所有的种种,就都明了了起来。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问李明柳:“那么每一次你在电话里面问的那一句‘你找到了吗’和最后变成‘你找到了’说的是什么,她想要我找到什么?”

李明柳说:“你已经找到了,不是我们的尸骸,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你自己。”

李明柳说完之后我沉思了一会,之后蜡烛烧完自己就熄了,李明柳也就这样消失了,我站在门里一直没有动,即便是已经陷入到黑暗之中,也一点没有慌乱和恐惧,恐惧已经够多了,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情绪了。

我有一种预感,最近几天阿婆一定会和我见面,不为别的,就为刚刚我招了难师傅的生魂,也是因为她会想到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做的这些,还有对我做的这些。

我回过神来之后,就离开了七二一,我知道在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但我不想去关心,也不想去知道,因为现在我没有工夫去关心这些。

我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坐进了电梯里,来到了楼下,现在正是凌晨尾端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从我们楼出来之后就往另一边走,走过去之后又走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往返了十来遍,终于猜测变成了现实。

这个小区被人做了什么手脚我暂时不知道,但是会有如此多的怪事的确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刚刚我反复行走的过程当中,我发现有时候我从这一边到另一边需要走二十二步,可有时候走却只需要十七步,算上步子的误差,也就一步左右,可是结果却偏差了将近五步,现在我还不确定十七步和二十二步哪一个才是正确的,这要等白天之后再次走过才能确定。

不过我的猜测是,从这一边到另一边应该只有十七步,多出来的那五步,我不是在这边行走,而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如果有监控的话应该会是这样一个场面,有四五步我是在原地踏步。

旁人看着是在原地踏步,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地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地方,目前这个地方是哪里我不敢说,有人可能会觉得是我之前去过的那边,但我觉得不是。

那应该是一个隐藏秘密的地方。

最后为了证实,白天的时候我又反反复复地走了十来遍,白天走的时候就一切如常,都是十七步左右,也就是证实我晚上的猜测是对的。

而且到了晚上之后,我特地让施虎拿了相机来拍我反反复复走路的录像,结果也是一样,只要是二十二步,就会有在原地踏步的情形出现,而我走着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去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所以这事的奇妙之处,应该还是在这个我们还从未到过的负二层上。

施虎记不起来在那边发生过的事了,只是对于一些变化他却并没有觉得突兀,反而死觉得理所当然的,像他就没有问过我我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所以说从那里回来之后,施虎也是有所变化的,只是他这种变化是内在的,表露并不非常明显,就让你觉得有些地方怪异,一些细节上不一样了,可要真说出来哪里不一样了,似乎又找不到确切的说辞和描述。

我把施虎的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只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像单兰金说的那样,只要他不提起,我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十三章十三爷

见到阿婆是两天后,她果真来找我,正如我前面所说,因为我招了难师傅的生魂,阿婆知道我已经洞悉了这些秘密。

但是来了之后,阿婆却对难师傅的事只字未提,而是一直在和我谈论一个称呼——十三爷。

这个称呼我是昨晚从李明柳身上才听出来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叫,就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了。李明柳的亡魂受阿婆召唤,她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阿婆说她以前也认识一个叫十三爷的人,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说起那个十三爷的时候,阿婆说和我就相差了太多,他认识的那个人孤僻几乎不与人来往,经年一个人住,阿婆去求过他一次,是她丈夫出事的时候,但是这个十三爷没有见她,她无功而返。

阿婆说她去拜访了这个十三爷几天后,就传来了他的死讯,是怎么死的阿婆不知道,只是听人说他是在睡梦中忽然死掉的。

阿婆说,她从李明柳口中听到他也这样称呼我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即便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虽然也说不上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或者只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阿婆说这些的时候,我都静静听着,什么都没有说,第一是觉得我必要打断她,第二是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因为我也还没有弄清楚李明柳为什么忽然会喊出一句十三爷来。

阿婆告诉我这个十三爷叫周飞顺,如果我想知道更多可以自己查查看,她知道的也不过是一星半点的传言而已。说完之后阿婆就要离开,自始至终绝口不提任何其他有关的事,我也没有提起一星半点,大概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心照不宣。

对于周飞顺这个名字,哪知道不查则以,一查就查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来。这事我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最后还是和施虎说了之后他去找的,这样的名字很多,最后经过各种符合条件的筛选,就只有一个。

他的档案是在专门的档案机构查到的,在我的印象里,那个时代出生的人,一般很少会有建立档案的习惯和意识,档案随着人走这个观念,也就是近一二十年才兴起来的,所以他会有这么完整的档案,让我觉得很惊奇,尤其这段档案还是四十年前的事。

而且这段档案很奇怪,几乎只记录了那几年,没有出生日期,也没有任何比较确切的信息,甚至连年龄都没有,就只有一个性别,职业什么的全是一片空白。

档案上记录的只有寥寥数笔,大致是做了一些做了什么事,而且每一件事就很自由十来个字就写完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是我看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地名,最起码对于我来说,是绝对敏感的,因为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我的老家。

几乎他做过的所有事,都是记录在那里的,我一条一条读下来,都没什么特殊的,什么支援农村建设,上山下乡建设,就像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知青下乡。

周飞顺全部的档案就是这些,看过之后,我还专门给老家的老妈问过这事,又让他问老爸知不知道这个人,老爸和老妈都说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老妈说他们那会儿哪里知道什么全名,一般来的都喊小名,而且这事都过去四十来年了,谁还记得清楚。

老妈问我说我问这个干什么,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我和老妈说注意帮我问问,老妈应允了,不过按老妈那性子估计很快就忘了,我毕竟不在老家,否则到时可以好好去和村里的一些老一辈问问。

而从我们这边,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这事施虎和单兰金似乎并不怎么上心,大约是因为和案子没有多大联系的缘故,后来没有线索,我也就这样放下来了。

有些事你并不能操之过急,到了要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就像张应全的线索一样。

张应全的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安静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说的安静并不是说事情就此了结了,说白了就是线索的中断期,阿婆那边油盐不进,难师傅也么有踪迹,这事情我也没有跟单兰金和施虎说,所以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直到有天我看见了马一品,我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我们的小区里,我在门禁那里看见他进来,当时我正要出去。对于马一品我还是了解的,他在这片小区基本就只有我一个熟人,所以看见他忽然出现在这里,我多少有些惊讶。

只是当时我正要去上班,他并没有看见我,不知道认出我的车没有。之后我还是多了一个心眼,特地去问了门禁那边说他们知不知道有个叫马一品的住户,他们说不知道,和我说这里的住户太多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却问每一家的名字,就算有也不知道,更不要说有些住户还把房子给租出去。

我只是觉得马一品应该是住在了这里,从上回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回老家开始,他就应该已经住在了这里。

所以那天到了殡仪馆之后,我特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通的,可是无人接听,我没有拨第二个过去,如果马一品要接我的电话,他会回一个过来,因为他知道我的号码,如果他不想接,那么我再打过去他依旧也是不接,而且也不会给我回过来。

果真如我所想,直到我下班回来之后,他的电话也没有回过来。这件事上我多留了一个心眼,而且和单兰金施虎通了气,看看他们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我虽然有一些办法,但是目前我还不想用。

之后我还特地打回了原单位问马一品是否还在那边上班,原单位告诉我自从上次马一品辞职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了。

我就在小区见过了他这么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这样过去了三四天,在半夜两点多的时候,他忽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电话里的内容和上回的一样,他说在梦里他梦见单兰金要杀他。

见他说一样的话,我这回换了一个说辞问他:“他为什么要杀你?”

马一品说:“我一直在持续做这个梦,亦杰你要帮帮我。”

我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他就不说话了,我再问:“你现在在哪里?”

然后又是上回和在车上的情形,电话就被挂断了,我回拨过去,就提示我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连续两次这样,我琢磨着这不是个事,他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我找不到他,打电话又无法接通,最后我不得不想了一个极端的法子,像难师傅那样将马一品的生魂给招来,我虽然和马一品亲密,但是却没有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最后无法,我只能用白纸剪了一个纸人,在上面写上他的名字,这是最低级的招魂方法,一般成功的几率不是很大,我只是觉得马一品来过这里,他的气味会有所残留,应该是可行的。

于是我将客厅的门打开,照例点上了蜡烛,在客厅里将这个纸人烧掉,但是纸人烧掉之后,却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马一品是他的假名字,于是我重新用张应全的名字做了一回。

纸人烧掉之后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来到了客厅里,我能感觉到,可是朦朦胧胧的就是不现身,而且我感觉这也不是马一品。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你是谁?”

接着我才听见这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晃动着回答我:“黄伟伦。”

第十五集

第一章黄伟伦

黄伟伦和马一品同岁,据说他们是老乡,这也是为什么他和黄伟伦会如此亲近的缘故。马一品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为什么会和黄伟伦认识,我也不记得是听谁说起来的了。

只是在知道马一品真实身份之后,黄伟伦和他是老乡估计不大可能,毕竟马一品曾经是一个死人,后来的身份和经历,要是我没有想错的话,多半是刘老头替他伪造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另一个地方生活。

所以刘墨和张应全的冥婚,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一直到了这个环节,马一品身上有些秘密那是必然的了,要不像刘老头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和他冥婚,其实现在来看,他们也不算冥婚,毕竟马一品还好端端地活着,可是刘墨却已经死了。

世易时移,有时候变化真的说不清楚。

我不记得第一次看见黄伟伦是什么时候了,总之就记得他和马一品在一起,两个人甚是亲密,现在想来,这种亲密的背后有种莫名的玄机,似乎也预示着后来黄伟伦的死并不是偶然,或者从一开始也就预示着黄伟伦也同马一品一样,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黄伟伦在殡仪馆,是专门为死者整理仪容的,大约是因为他经常做这样的工作,所以他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也经常是惨白惨白的。

之所以要再次提起他,完全是因为那晚上的事,我本来是要给马一品招魂的,却不想把黄伟伦的亡魂给招了来。于是他的死再一次变成了一个疑问充斥在我的心中。

那一天晚上,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影,那种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状态,我只知道一种情形,就是亡魂将要消散的状态,据我所知,亡魂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消散的,除非被驱散过但是没有成功。

至于为什么我招的明明是马一品的生魂,却招来了黄伟伦的亡魂,黄伟伦给出的说法是,自从他死后,他的亡魂就一直依附在马一品身上,所以才会误把他给招了来。

问起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时候,黄伟伦说是马一品,难师傅对马一品做过驱邪的仪式,马一品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黄伟伦是无主的亡魂,自然被伤及到,于是就成了这种样子,只是他却依然可以附身在马一品身上。

我问黄伟伦:“难师傅为什么要给马一品驱邪?”

我的印象中,难师傅和马一品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我也从没有挺难师傅说起过给马一品驱邪的事,这恐怕是在张应全意图谋害难师傅之后,难师傅连带着知道了马一品的身份,所以以为马一品是被亡魂借尸还魂,所以才动了驱散的念头,却想不到马一品的确是活了过来,就像刘老头那样,而黄伟伦只是刚好附在了他身上,只是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按照难师傅的能力来说,黄伟伦应该是绝对被驱散的,为什么最后能够逃过一劫。

我问了黄伟伦他为什么要附在马一品身上,他告诉我说并不是他要发身在马一品身上的,而是马一品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吸引到了他身上,他也有过离开的打算,可是却怎么也不管用,好像马一品身上有什么东西禁锢着他一样。

听见黄伟伦这么一说,我已经有了想法,要是我没有想错的话,马一品的身体是一个手机亡魂的容器,他是死而复生了,就像我那样,但是他的身体却被人做了手脚,在回魂之后,他的身体可以容纳其他的亡魂,将他们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却不自知。

想到这里的时候,光盘里面刘墨和张应全冥婚的情景浮上了脑海,我似乎知道为什么刘墨要和张应全冥婚了。

想到了这一点,我问黄伟伦还有谁依附在马一品身上,黄伟伦说他不知道。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早先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马一品是无辜的受害者,被我所牵连,可现在才知道他的确是无辜的受害者,可却不是受我牵连,而是被人算计,他明明已经死了,可却不得不被人利用重新回魂,我在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为什么是马一品,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老头。

我问黄伟伦马一品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之后黄伟伦就引着我去,我将蜡烛拿在手中,就跟着黄伟伦出去。一直来到外面之后,黄伟伦就带着我到了我们这栋楼的对面,到了一楼的第一户,黄伟伦说就是这里了,大概是距离马一品的身体太近,他就被招了回去,消失不见了。

我站在101的门口,蜡烛已经熄灭,我没有敲门并不是我在犹豫,而是我身后有人,我摘掉这不是这里的住户,而是那样的“人”。

我没有回头,开口问:“从我们下楼开始你就一直跟着我们,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没有回过头看他,并不是我不想看,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知道是谁,他说:“并不是我自己要跟着你过来的,是有人让我跟你过来,转告给你一句话。”

我问:“是谁?”

他说:“你知道的。”

我问:“什么话?”

他将那人的原话转告给我:“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十三爷何必自寻烦恼,赶尽杀绝。”

我问:“这是他说的?”

他说:“是的。”

我说:“那我要见他。”

他就没有吭声了,然后我就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从我身后消失了。我没有理会这话,敲开了马一品的门。

俗话说深更半夜鬼敲门,一般人都是不会开的,但是马一品把门开了,他看见我站在门外,惊讶地看着我,有些意料不到地说:“亦杰,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透过开的门,我能看见整间房子里一片乌烟瘴气,像是有亡魂扎堆一样,那种死人的气息直扑面而来。只是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其中的人确实半点也感觉不到的。

马一品说:“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这半夜三更的。”

我进到马一品的屋子里,在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亡魂顿时一哄四散,马一品让我到椅子上坐下,一边问我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幸亏他刚好醒来喝水,要不我还不在外面敲一晚上的门。

我问他:“小马,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住的?”

马一品说:“才搬来没有几天。”

我问:“怎么也没有和我说一声。”

我边说边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语气里的不对劲,他说:“我能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有人帮我,而他叮嘱我说要是我想安生一些,就离你远一些,虽然你不想害我,可是自然而然地就会牵连到我身上。”

我知道马一品并不是故意躲着我,趋利避害这也是人的本能,你不能去责备,关键的地方在于帮他的那个人是谁,马一品并没有瞒我,他说:“是难师傅。”

我默默听在耳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问:“就是帮我驱邪的难师傅,他倒真是好心。”

马一品听见我这么说也说:“他的确是个好心人,不但帮我还重新帮我找了住处,我在这里住着感觉很好。”

对于他回老家的事,我没有提起,因为他可以回避这个话题,我也就心照不宣不去说破,至于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回的事,现在我还不确定。

第二章试探马一品

一直是我在问马一品,马一品问我说怎么半夜的忽然到我这里来了,我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我看了看他,按着心中的猜测和他说:“你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做了一个恶梦,有人要杀你,让我帮帮你,然后你就说了你住的地方,于是我就赶过来了。”

果然马一品的神色和我猜测的一样,他顿时就愣住了,然后就去找手机,他说:“没有啊,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不过我的确做了这样的恶梦,一个根本看不清面容的人一直要杀我,已经连续好几天做过这样的梦了。”

马一品边说边翻看着手机,他手机上不会有任何通话记录的,这个我已经猜到了,果真,他翻了一阵见没有,问我说:“亦杰,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于是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刚刚的通话记录还在,他看见了之后喃喃说:“的确是我打过来的,可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不会的啊。”

我说:“说不定是你做的恶梦实在是太可怕,所以你在半梦半醒之间就给我打了过来。”

马一品依旧是那样一头雾水的神色,还有些不大相信,我已经不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而是问他:“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梦里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马一品于是看向我,问我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说了是谁要杀我了吗?”

我点头说:“你说了,你说你在梦里梦见张应全要杀你,让我帮帮你。”

说完我静静地看着马一品,马一品在听见张应全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全身猛地一抖,然后他就猛地看着我说:“张应全,好熟悉的名字,我好想在哪里听见过。”

我则像是没事一般地和他说:“你在梦里一定听见过,否则你不会和我说出来他的名字。”

马一品听见我这样说,不安的情绪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下来,他说:“可是我醒来之后神峨眉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觉得他好凶,面目很可憎,一直要将我杀掉才罢休,我总是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

我安慰他说:“你可能想的太多了,只是反反复复梦见同一个人同一个场景,的确是有些不符合常理,我听人说梦能遇见未来,既然难师傅能够驱邪,你为何不让他帮你看看。”

马一品说:“我也这样想过,可我总觉得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说:“看看也无妨,你就是顾虑太多了,万一就是不寻常的事呢?”

马一品说:“那我明天去找难师傅帮忙看看。”

我和马一品说:“我的事曾经给难师傅带来了很麻烦,虽然现在已经好了,但我还是避让着他一些,以免再引出什么事来,你去的时候顺带帮我问难师傅一声好。”

马一品说:“我会的。”

我于是就离开了马一品的住处,看来马一品打电话这个反常的举动的确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打出来的,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每次问到他的住处的时候,电话就会彻底挂掉。

我出来到楼栋之外,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影,是刚刚传话的那个,我于是在他面前站定,和他说:“你也不放心你侄子,需要在这里一直看着?”

鲁飞说:“不是,我是在等你出来。”

我问:“他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鲁飞说:“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看着鲁飞,和他说:“其实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因为你媳妇侄子的关系,把你卷进这件事来,还因此赔上了性命。”

鲁飞没有说话,我则将话锋一转说:“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从来不可怜可怜人的,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以后就在那边不要再回来了,也就不用做这种两边为难的差事了。”

说着我走近鲁飞一步,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我话里头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将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鲁飞的亡魂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昨晚这些之后,我抬起这只手到眼前,虽然黑暗,但是我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掌心,因为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却知道此时我的手掌心上有什么,那是一个圆环,一个黑色的圆环,就像是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

我只能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良久,脑袋里面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最后直到手掌上那种烈火在灼烧,血液在沸腾的感觉消失之后,我才重新将右手放下。

我觉得自己有些烦躁,于是加快了步子回去,我回到家里,一口气喝了一瓶水,才觉得自己有些加速异常的心跳这才缓了一些,就在刚刚我这样做了之后,我忽然萌生出一种恐惧,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恐惧,让我的心跳一直在异常加速。

直到一瓶水喝下去,我才感觉好了一些。

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单兰金和施虎,说到单兰金,第二天我特地去找了他。

见到他之后,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怎么认识马一品的?”

单兰金看着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单兰金看不到底的那双眼睛似乎也开始有底了,我能看到最深处他在想什么,而现在他眼睛深处的表情就是惊讶,他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和马一品的关系绝对不是调查与被调查的关系,否则他不会说出你要杀他的话来。”

单兰金说:“我没有要杀他。”

我说:“我知道你没有要杀他,但是有人要让我和马一品觉得是你要杀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嫁祸给你?”

单兰金不说话,一般人不说话都是默认,可是单兰金不说话就是无声的反抗,我于是继续说:“张应全是怎么回事,无论你为什么结案,都是与张应全要杀马一品有关,张应全为什么要杀马一品?”

单兰金看着我:“你知道了。”

我说:“我已经想到了。”

单兰金惊异地看着我,他说:“怎么可能,你……”

之后的话他说不出话来,我说:“无论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我已经去找过马一品,他就住在我对面那栋楼的101,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单兰金这回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了,良久他才看着我说:“亦杰,我不知道你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但我现在没看见你,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说:“你想说我的这种变化让你感到害怕?”

单兰金点头说:“是的,你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说:“我觉得这是好事,我只不过是找到了自己而已。”

单兰金就没有说话了,然后他说:“既然这你都已经想到了,我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你来问我无非就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其实并不用确认,一切都如你所想,就是这样。”

我说:“可是还有一件事,恐怕你并不知道。”

单兰金问说:“是什么事?”

我说:“难师傅已经在着手做一些事,他已经知道聚集在马一品身上的亡魂,似乎是要将它们一举驱除。”

单兰金说:“他目前还做不了。”

我反问:“如果是阿婆要这样做呢?”

单兰金就不说话了,我说:“他已经对马一品做过一次,起到了一些效果,但是没有成功,搜虽然有了一些猜测,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你告诉我,你们似乎是默认马一品身上聚集亡魂的事,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不闻不问的举动来,任其自生自灭,我只想知道,这件事对你或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乐见其成?”

第三章深入

单兰金却告诉我,这件事的根本不在马一品身上,而在黄伟伦身上。

对于黄伟伦,我基本上是一无所知,主要还是源自对于这个人的不了解,马一品我们之前就熟,加上他身上的一些事,我可以透过此前难师傅和李明柳的事知道一些,即便不全也是八九不离十。可是黄伟伦不一样,他的存在像是一片空白,我在脑袋里无论如何搜索也找不到关于他的半点线索来。

所以当单兰金说这事是在黄伟伦身上,我觉得黄伟伦的死就和这件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了,何况黄伟伦死的那一早上,他还去找了马一品,一个死人为什么要去找马一品,那次马一品和我说的时候,听着像是黄伟伦特地却和他告别一样,可现在黄伟伦就附在马一品身上,那么那一次的相见就有一些怪异起来。

所以我觉得黄伟伦的这件事,还得从黄伟伦倒底是怎么死的入手。

根据之前知道的情况,只知道他是因为刘老头被放进了殡仪馆,所以才有了那样反常的举动,之后他假扮成我的样子在监控里面出现,因此让我卷进了这件事当中,我现在回想起来,我正式进入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就是从黄伟伦的出现开始的。

要不是因为他的话,高主任不会到我们家来,我也不会认识施虎单兰金和难师傅他们,更不会到今天全程参与到整件事情上来。

所以当事情开始逐渐明了起来的时候,有些事就开始逐渐显露出了端倪。

我同单兰金要了那晚上监控到我在殡仪馆的视频,单兰金倒也没有推脱,直接就给了我,只是给我的时候,他让我悠着一些,不要做得太出格,毕竟我只是临时的灵异顾问,有些东西我还是碰不得的。

我知道单兰金是怕我泄露了他们的这些机密,因为这些灵异事件对于公众是保密的,而且几乎是决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他们可以讨论,但那只是他们的猜测和一些传言,却绝不能从官方这边透露出权威性的消息给他们议论。

我拿了这份监控到自己电脑上反复的看,现在心境不同,看这个监控的情绪也变得不同,早先的时候是怀着猎奇和恐惧的神情在看,可现在看着这个画面,却是一种镇静,没有好奇也没有恐惧,完全就是在看哪里不对劲,需要注意哪里。

果真再看的时候,我只是在开头的地方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停尸房里当时有两个人,门后有一个,一个的手从门上伸了出来,我自己在门后试了一下,既要在门后站着,又要把手从另一扇门伸出来,除非人上身和下身变成了两截,除非是做不出这种举动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两个人,张应全和李明柳,两个一人一半的尸骸。只是他们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假定当时停尸房里就是有两个人,随着视频的跟进,出来的这个是黄伟伦不错,进馆乍一看看着像是我。而站在门后的那个人并没有动,那么他是谁?

这种情形以前在我家里也出现过,在卫生间门后和客厅门后,只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双鞋子,至今为止这事都没有一个头绪,只是被当做灵异事件和巧合不了了之了,现在监控里的这情形,正是和这些几乎是一样的现象。

于是我就暂时没有去管黄伟伦出来的情形,而是一直盯着门后的那双脚,之后我看见门稍稍合上了一些,接着那双脚就不见了,像是走进了停尸房。

我又从头看了一遍,这双脚的确就是这样不见了,之后我又看了黄伟伦走出来的场景,这倒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就是以往看到的那样,只是知道是他之后我就觉得视频里的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我。

黄伟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要还原现场几乎已经不可能,而且他的尸身现在也已经被彻底火化掉,骨灰倒还被放置在殡仪馆里,因为联系不上他家里人,所以就先暂时放在那里了。

因为重新看了监控的缘故,我晚上的时候去找了施虎,我知道施虎的作息时间,他一般要到23点左右才会在,所以我是晚了半个小时上去十二楼的,他果然在。

这一阵子因为一直没有怎么见施虎,忽然看见他,我觉得他的确是有一些变化的,这种变化怎么说呢,我觉得施虎的眼神有些深邃了起来,和以前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不光光是眼神,他的表情也是,似乎是眼神深邃的延伸,这种感觉我描述不上来,只能说以前他更像一个正常警察,现在反而变得更单兰金了一些,看上去就有种灵异的感觉。

施虎让我进去,我进到屋子里之后,首先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感觉和上回在单兰金的房间里闻到的那种味道是一样的感觉,但却不是一种味道,如果真要做一个区分,上回在单兰金房间里的有种阴冷的感觉,而现在闻到的这种却有种火焰在跳动燃烧的感觉。

我情不自禁地开口说:“有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施虎没有说话,好似他根本闻不到一样,我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坐下之后,施虎问我说:“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没有?”

我来找施虎本来就是要问关于黄伟伦的事,当时正是因为这一盘光盘他们兴师动众地刀小区来找我,那时候的架势生怕我不跟着来,在下面等着要绑我的那种感觉。所以这件事是牵扯到刘老头也好,还是单单只是因为我或者黄伟伦也好,我就想知道当时施虎他们是怎么想的。

施虎听我说明了来意,才说:“当时看见视频,因为几乎就是你,加上我们一直在跟进刘旺星的事,对你也有一定的跟进,所以就觉得这事即便不是你做的,也应该和你有关,就把你请了来。”

我却看着施虎说:“你没有和我说实话。”

施虎也用他的眼睛一样看着我说:“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同样看着施虎,只是施虎的眼神深邃的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单兰金的眼神我就已经觉得够深邃了,但我依旧能看到他在想什么,可现在的施虎,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而他对视一阵,我竟然有些迷茫的感觉,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个世界,我这样看着就被带入了其中,脑袋顿时“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直到施虎率先别开眼睛,我才忽地回过神来。

我就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地看着他,之后才感觉额头上有些冰凉,用手一抹才知道不知何时已经布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施虎才慢吞吞地说:“这就是事实,我没有骗你。”

我勉强擦了额头上的冷汗,我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还在揣摩当时的情景,于是就一直沉默着,施虎之后打破了沉默,他问我:“你应该去找过单兰金了,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说:“他几乎就没有说什么。”

施虎却忽然问我:“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看你有些不大对劲的样子。”

我点点头说:“好。”

于是施虎就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只是在他将水放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用的是左手,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我看到的时候就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异样,左撇子右撇子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当时我就自己和自己说,为什么他是用了左手。

第四章印记

于是我就本能地去看他的右手,结果刚好看到了他似乎有些故意要隐藏的右手,我察觉到不一样问他:“你的右手怎么了?”

施虎说:“没什么。”

我更觉得古怪,追问说:“倒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右手给藏起来?是不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的?”

施虎只是淡淡的两个字:“没事。”

我觉得有古怪,就要起身来拉他的右手,施虎用左手挡了一下说:“真的没事。”

接着他就把右手掌翻开给我看,他说:“只是忽然有了一个印记,像是渗出来的血一样,应该是他留下来的。”

我知道施虎说的“他”是那个被剥了皮的小男孩。

让我真正觉得震惊的是施虎手上的这个印记,那也是一个圆环,几乎与我右手手心上的这个一模一样。

我看着施虎,只觉得很多种念头一起浮上来,但却没有一种可以抓得住,我只是问他:“你手上怎么忽然会有这样一个印记的?”

施虎说:“我也不知道,我昏迷醒来之后忽然就有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他给我留下的一个标记之类的东西。”

可是我知道不是,这不是一个标记。但是我没有说我的手上也有一个,看施虎的样子还并不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可我已经用它放逐过鲁飞。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烈火在手掌上燃烧一样,为了不让施虎起疑,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问他:“这个印记一直在着吗,那你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施虎说:“它并不一直存在,时隐时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刚刚我觉得右手像是被火在烧一样,就知道它又开始浮现出来了。”

我默默地听着,不禁将右手握了握,施虎不能自由掌控,可是我却能随心所欲地让它出现或者消失,我左手腕上的这个阴契标记还没有头绪,右手掌心又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圆环的东西来,着实让人有些想不透。

更加巧合的是,我和单兰金都有阴契的标记,而现在和施虎一样,都有这样的圆环标记,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一起被卷进这些事里,都是有原因的?

施虎见我一直在发呆,问我在想什么,我回过神来说:“没有什么。”

施虎这才说:“我在单兰金的右手心也见过有一个类似的标记,只是他手心的不是一个圆环,我没看清,只是就那么看到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形状,只知道并不是圆环,而且你知道单兰金那人的脾气的,只要不愿意说的事,问死都是不会说的。”

单兰金右手心上也有?这事情似乎就变得复杂起来了,这说明了什么,我们同时被什么给诅咒了?

直到我从施虎家里出来,都一直不能平静下来,没想到无意间的一个细节,竟然暴露出了这样大的一个谜团,回到家里之后我看着自己右手心上的这个圆环,他就像是血液在皮肤下凝聚而成的火焰一样,再加上刚刚看到的施虎的这种转变,还有单兰金说的我的这种转变,都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

疑惑归疑惑,既然没有头绪,我就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第二天去殡仪馆上班,我特地去找了黄伟伦的资料,加上我刚来许诺毅和我说的关于黄伟伦的八卦,似乎这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黄伟伦的入馆资料没什么可以看的,我想找他的档案,但是他的档案在他出事之后就被警方提走了,于是也没什么。

之后我到停尸房去了一遭,这地方我经常出入,也没什么发现,而且即便要有所发现也应该是我能上才对,让人有些为难的是,光凭一双脚就要找一个人或者一个亡魂,多少有些难。

我去翻了刘老头入馆那天还有哪些有些不一样的“人”被送来了殡仪馆,殡仪馆每天都会有人被送来,不在这里不知道,这个城市死人的速度,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这倒是常识,要不人口一直增长下去,那还了得。

查了之后,我把这些人的档案一一找出来对比,但是在查找的时候,却缺了一个,这个人的入馆档案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我才意识到,应该是被偷了。

找不到档案的存档,我按着记录的简单数据到冷藏库去找,竟然在冷藏库里找到了这个人,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的尸体还被冰冻在冷藏柜里,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其实让我隐隐觉得心惊的地方还不止在于这里,这个人的名字竟是——梁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难青用的那个假名字,就是梁然。

当时我们还查了梁然这个死人,结果是无功而返,想不到在殡仪馆里竟然还冰冻着另一个被称为梁然的尸体。我有些疑惑,因为我对难青的事基本上是一无所知,这个人的存在要不是阿婆说起来,我都不可能知道。

而现在我最起码知道了,难青和梁然有联系,梁然又和黄伟伦有联系。

我问了殡仪馆的同事知不知道梁然的一些什么事情,就算是八卦也好,可是这些同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什么人,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要是有八卦的话我不用问他们也就和我说了。

于是之后我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就是晚上的时候试着招他的亡魂看看,在尸体旁边就更容易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于是一直在档案室以加班为名到了将近十二点,但就在我要做这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小丑的短信,他在短信上说——老地方见。

我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去见小丑,毕竟招亡魂的话可以找时间再做,而小丑神出鬼没,很难见得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

我到了409,进去到里面之后,他果然已经在里面了,我问他:“忽然找我是要干什么?”

小丑说:“已经有人盯上你了,你最近做的出格的事太多。”

我问:“是什么人?”

小丑说:“那个要借乔杰致你于死地的人。”

我说:“他倒底是谁?”

小丑却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说:“黄伟伦的事你不能再查下去了,否则会很难收场,到时候我可能也帮不了你。”

我说:“你也在怕。”

小丑说:“的确是在怕,怕你越走越远,你现在正在做与你能力不匹配的事。”

我问他:“什么才算是能力匹配,我现在并不觉得力不从心,反而觉得很多事都在掌控之中”

小丑说:“那只是暂时的假象,就像你右手心的那个印记一样,它也会有消失的一天,不是你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我就没有说话了,小丑就像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一样,躲在幕后,不做什么,却知道所有发生的事。

但我并没有打消念头,我说:“黄伟伦的事我一定要知道。”

小丑叹一口气,说:“那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这件事你见好就收,而且你阴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听见小丑忽然说到阴契的事,我就更加来兴趣了,于是就要继续问下去,哪知道小丑却和我说:“每一件事都有真相出现的时候,不合时宜的真相,只会害人害己,如果你明白,就知道该怎么去做,如果我是你,与其去查黄伟伦和马一品是怎么回事,不如去好好查查自己在那边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重复一遍:“那边发生过的事?”

小丑说:“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在这两天里做过一些什么吗?”

第五章求助

对于在那边的事,我有一种本能的屏蔽,就是回来之后,很少回去主动想,好像是一件极其想要忘记的事一样,所以小丑说的在那边发生了什么,我就从未去想过,就认为自己是在那边昏迷了这么久。

小丑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说,小丑说:“我说的你好好想想。”

之后他就不见,我站在黑暗的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不是在想着刚刚小丑说的话,而是在揣摩为什么我会不愿去想在那边发生的那些事。

好长一会儿我才从409出来,边下来的时候,因为小丑的那一番话,我就暂时打消了要去为梁然招亡魂的事,因为在这种时候小丑忽然出面来阻止我,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他不愿意和我说明就有些让人值得揣摩。我一直到了广场坐进了车里,打算这就回去。

车子出来到门禁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门禁老头,他还是与我平时看见的那样,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车子很快就过去,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我直接就回到了家。

把家里的门打开的时候,我发现屋子里有些不一样,我进去还没有开灯,就感觉到屋子里有一个人,我就看了过去,这个人藏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我看过去的时候身子缩了一缩,似乎是有些害怕的神色,我没看清是谁,就开口问:“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我把门合上,没有开灯,而是一直走到他身边,走近了一些我就知道是谁了,只见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是很分明,这种模样和声音只有一个人,就是黄伟伦,我问他说:“你怎么了?”

他听见我的声音说:“你救救我,有人要驱散我。”

我问:“是谁,难连邱?”

黄伟伦说:“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我问:“那是谁?”

就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来一阵敲门声,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已经被这敲门声给打乱了,我看黄伟伦的样子,知道敲门的人就是那个人,于是和他说让他在原地不要动。

我就走到了客厅门口去开门,我没有去看猫眼,直接就把门打开了,门被打开之后,只见马一品站在外面,见到是马一品我自己也有些意外,我不动声色问他:“小马,怎么是你。”

但是很快我就觉得马一品的神色不大对劲,虽然眼睛睁着,但是眼睛里却半点通透也看不见,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却没有看到是谁站在他后面,只看见一团影子。

我已经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来,马一品还开口回答了我:“我东西丢了,要来你这里找一找。”

他的声音拖得很长,要是以前的我来听,就会认为是马一品自己的声音,顶多就是魔怔了而已,但是现在我能听得出这个并不是马一品的声音,而是在他身后操控着他的身体那一个。

我不动声色地将让他进来,只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开灯,马一品也没有任何反应,就想一个幽灵一样地走进了我家里,我看见他在四处寻找着,很显然是在找黄伟伦的踪迹,并且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要往角落里走进去。

在他要走的时候,我喊住了他,他被我这么一喊,就止住了,我还想看看他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要做什么把戏,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他说:“我自己才能找到得到。”

说话之间我已经走了过去,并且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不过我放的是左手,我看见他身后的那个黑影动了一下,似乎是在防备。我这只是在试探他一下,看看是什么反应,而且看看我拍在马一品的肩膀上,他是否会现出真面目来。

我说:“你说是什么东西,我也能帮你的。”

马一品才说:“是一个木盒子。”

我于是往黄伟伦看过去,果真看见黄伟伦手上抱着一个很小的木盒子,因为这个木盒子只有拳头大小,我起初都没有看见,现在看见他抱着,才看向了他,而黄伟伦则惊惧地看着我,似乎已经到了恐惧的边缘,我这时候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亡魂如何能驱散亡魂,为什么附在马一品身上的这个亡魂我看不出他是谁,这有些不合乎常理。

为了防止有意外出现,我挡在了黄伟伦和马一品之间,其实在我看见黄伟伦出现在我家里之后,我就已经有一个念头开始出现了,虽然他没有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我家里却身什么东西都能进来,这有些不好,我需要在家里弄一个禁制,最起码让这些东西不能随意出入。

本来我打算趁着这东西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他从马一品身上给剥离出来,可是之后这个念头被生生地压了下去,我就是想看看他为什么能有驱散黄伟伦的能力,又为什么一定要驱散黄伟伦。

我说:“我白天就找过一遍,家里并没有什么木盒子。”

马一品指着角落里说:“它就在那里,我已经看见了。”

在马一品抬手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另一只手抬着马一品的手,也就是说现在马一品根本就没有半点意识,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种附身是附身最低级的一种手段,其实也可以看出,这个黑影不能完全附在马一品的身上,所以只能用这种体外附身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到马一品的身体里去,就在马一品伸出手来的时候,我忽然深仇拉住下面的这一只手,然后他就要往回抽,只是我已经扣紧了,而且这回我用的是右手,我说:“还不放开小马。”

接着我就看见啊从下马身上出了来,小马就失去了支撑摔倒在地上,这个人这时候才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我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于是问他:“你是什么人?”

他不说,我手上开始用力,他惊恐地看着被我抓住的手腕,他说:“你是……”

然后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直在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问他:“什么不可能。”

他说:“你不应该能抓住我的,可是你……”

我说:“以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可以了。”

他就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眼睛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黄伟伦,最后将视线转向我,然后忽然就笑了起来,我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说:“即便如此,你也无法将我给驱散掉。”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这不是你的东西,别人给你的就是别人给你的,即便你能用但是却并不代表你能全用,顶多你将我像鲁飞那样放逐到另一边去。”

我说:“能放逐过去也不错了,最起码你不能再在这边作祟。”

他却说:“可是你要想好了,把我放逐过去,总有一天你会过来找我。”

我说:“那是那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说完我右手用力,我只看见从他的手腕开始好似火焰一样烧了起来,和上回鲁飞那样忽然消失不一样,最后他就这样伴着这种没有火光的暗火给吞噬掉,只有他的余音还在耳边回响,他说:“我等着你来找我的时候!”

我没有去管他,也没有立即去看马一品,因为我知道他没事,我而是到了角落边上蹲下,看着黄伟伦说:“他是谁,为什么要驱散你?”

黄伟伦才说:“他就是梁然,因为我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第六章盘问细节

我才看向他手上的这个木盒,问他说:“这是什么东西?”

黄伟伦说:“这是我从殡仪馆里找到的。被他知道了,他就一直跟着我。”

我说:“所以这是你还活着的时候,就从殡仪馆得到的了,你之所以会从楼上跳下去,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东西。”

黄伟伦却说:“我没有跳楼,你们看到的跳楼是我已经死后的事,那时候已经不是我,而是别人了。”

这个与单兰金和我说的到没有什么差别,黄伟伦是死了很久之后才又从楼上跳下来的,但是像后来的人就有些分不清了,因为死亡的时间和跳楼的时间相差无几,所以都会误以为是跳楼死的,这个现在不去说。

现在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黄伟伦之所以会忽然死亡,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木盒子,而这个木盒子,八成和刘老头有关系。

我问他:“那你这个木盒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黄伟伦说:“在停尸房。”

接着他告诉我,在停尸房里的地板砖上有一个是空的,他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于是就多留了一个心眼,而且也很好奇,为什么停尸房里会有一块空了的地板砖。于是有一次他就趁着没人防备的时候将地板砖给撬开了,下面有一个暗格,就放着这个木盒。

我说:“你潜进停尸房的时候就是刘旺星的尸体被运进殡仪馆的那晚是不是?”

黄伟伦说:“是,就是那晚。”

这时候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我听着黄伟伦继续说:“那晚上刚好是我值班,而且停尸房刚好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于是我就借着这个借口去停尸房了。”

我问:“你就不害怕吗?”

黄伟伦说:“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去了,好像忽然就不怕也不信那些事儿了。我去到里面之后,声音就没有了,我于是拿出放在停尸房里的工具,将地板砖给撬了起来,就拿出了这个木盒子来。”

听黄伟伦说到这里,我问他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模样出来,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怎么见过,虽然我们都和马一品熟,可是我们却并没有见过几面。”

黄伟伦却说:“我没有扮成你的模样,我那时候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且我拿出木盒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身后,但是我才打算回头去看,就忽然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就根本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家里睡着了,而且一醒来就是第二天的白天。”

听见黄伟伦这样说,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问:“那么那个木盒子呢,是被拿走了还是跟着你回到家里了?”

黄伟伦说:“应该是被人拿走了,我家里没有这个木盒子,后来我有些迷迷糊糊的,这事好像是你忽然丢失了一段记忆一样的,又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的,于是等上班的时候,我又到停尸房去看过,那块地板砖是好的,我再敲了敲,已经没有那种空心的感觉了,像是被填平了。”

又是一个谜团,连当事人也不知道的谜团,而且这件事要不是黄伟伦自己说出来,甚至都没人知道,我估摸着整个殡仪馆能知道这件事的,也不会超过几个。

黄伟伦这段失去的记忆我们就暂且不说,他继续说下去,他说从那天之后,他就觉得像是有什么人跟着他一样,白天还好一些,但是一到晚上就好像身后总有一个人,无论你在干什么,都觉得有人在和你一起,可是你身边明明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黄伟伦说这种感觉在殡仪馆尤其明显,因为殡仪馆比较阴森,所以即便是白天也不会很好,有几次他在给尸体化妆,甚至尸体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他,弄得他那一段时间随时都是紧张兮兮的。

这个我知道,后来没几天,我就从马一品那里听见了他跳楼的事。

但我还有一件事,我问黄伟伦说:“我在我们这栋楼的电梯里见过你,你到我们这里来是做什么?”

黄伟伦依旧是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而且听见我说他来过我们这里,立刻头就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说:“我绝对没有来过这里,更别说是这栋楼了。”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黄伟伦的神情忽然有了变化,他又说:“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是来过一次的。”

我问:“是什么时候?”

黄伟伦说:“是在梦里,而且这个梦不是做过一次,而且是很多次。”

我问:“什么梦?”

黄伟伦说:“一个在电梯里的梦,我不知道那是在哪里,反正梦开始的时候就是在电梯里,而且我看见了你,我清楚地记得,你好像是从七楼进来的,那时候在梦里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醒来之后我却清楚记得你的长相,如果你说的我到过这里,会不会就是在那梦里的电梯里,这个电梯就是你们这栋楼。”

听见他这样描述,我脑袋里面那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已经跟着浮现了出来,只是一直到现在,那个场景都有缺失,因为我晕过去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

黄伟伦的描述正好将这段缺失给补了起来,他说:“你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很显然,我看见像是一幅画一样的东西。但是很快你就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晕过去了,倒在了地上,当时我们都有些惊讶,我就上前去扶你,然后旁边的那个女人则拣起了你掉在地上的那幅画,这时候正好电梯门开了,她就拿着画出去了,我喊了她两声,但是没有反应,最后电梯门又关上,我就忽然醒了过来。”

我问:“你不认识那个女的?”

黄伟伦说:“从来没有见过。”

那个女人的面容我不怎么记得清了,现在也基本上回忆不起来,一想起总是模糊的,只知道是个女的,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竟然是她拿走了那张素描,我问黄伟伦:“你还记不记得她是在几楼出去的?”

黄伟伦说:“十二楼。”

我问:“你确定?”

他说:“我梦见过很多次,确定。”

我有些疑惑了,当时我从七楼进来,应该是会十一楼的,可是为什么会到了十二楼,我于是问黄伟伦:“那我按的是几楼?”

黄伟伦说:“是二十一楼。”

我反问了一句:“二十一楼?”

黄伟伦说:“楼层我绝对不会记错,当时电梯里就我们三个人,我无缘无故出现在里面,我没有按电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当时就只有十二楼的按钮亮着,你上来之后,二十一楼的也亮起来了。”

梦里的情景总是荒谬的,但是黄伟伦的这个梦却并不荒诞,或许在他看来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却是我亲身经历的东西,我说:“我们这栋楼没有二十一楼,而且电梯里也没有二十一楼的按键。”

黄伟伦说:“可我的梦里就是这样的。”

我并不是认为黄伟伦撒了谎,只是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这种楼层多出来的事,我只有在单兰金教我去那边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其余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难道那时候我是在去那边的路上,只是没有因此而出去。最后又回到了现实当中?

这个即便是现在我也有些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黄伟伦会反复梦见这件事,看来那晚上他在殡仪馆扮成我的模样出现在监控里,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第七章禁锢

于是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就是这个木盒子为什么会放在停尸房的地板下面,还有这个木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按照黄伟伦的说法,他拿到木盒子之后就昏迷过去了,木盒子也被人抢走了,那么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盒子,而且被现在拿在了手中,我估摸着也正是因为他又重新拿到了木盒子,所以才会有今晚的事,甚至连难师傅要驱散他,也是为了这个木盒子。

我这才问他:“那么木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黄伟伦说他根本打不开木盒子,于是他这才将木盒子递给我,说:“上面似乎有专门设下的禁制,像我们这样的亡魂根本打不开。”

我拿过来一看,果真看见在盒子的接缝处有一圈符文,盒子上下各一半,正好将盒子给封了起来,这个应该就是专门给亡魂下的禁制了。

拿过盒子之后,我就打算打开,但是黄伟伦却制止了我,我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问:“怎么了?”

黄伟伦说:“我受不住这东西,我能感到那种对我不利的气息。”

我于是就没有再打开盒子,而是问他:“这个盒子后来你在哪里找到的?”

黄伟伦说:“有一段时间,你不是在家里见过我出现吗,就是在你家里找到的。”

我继续问:“你怎么知道在我家里的?”

黄伟伦说:“有人让我来的,他说你家里有这样东西,让我到你家里来拿。”

我越听眉头越皱了起来问:“那个人是谁?”

黄伟伦说:“我不知道,他身上有很恐怖的气息,上次难师傅驱散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帮了我一把,在难师傅驱散的时候,他把我招走了,要不然我已经被驱散了,现在也不可能在这里和你说话,而且还找到这个木盒子。”

我说:“那么他倒是真的帮了你,那你对他的身份就没有丝毫猜测或者知道一些什么吗。”

黄伟伦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类似的气息,但我不敢肯定,因为他们相差太多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我问:“是谁?”

黄伟伦说:“是施虎,他的身上似乎有那个人的气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伟伦忽然戛然而止,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然后就看着门外说:“他来了,就在门外。”

我也看向门那边,但门是关着的,我让他不要动,我去看,于是就起身到了门边上,我才走到门边敲门声就同时响了起来,我将门打开,不是别人,正是施虎站在门外,我见是施虎,心上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就问他说:“这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施虎说:“我有些睡不着,总觉得要出事的感觉,所以就下来看看。”

我看着施虎,只是我无法辨认他的说辞是真话还是假话,最起码从表情上来看,没有半分撒谎的意思,我说:“那先进来说吧。”

我一直观察着施虎,他似乎并不知道黄伟伦在我家里的事,进来之后问我怎么不开灯,我怕开灯之后黄伟伦就走了,于是说灯坏了,不会亮,施虎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说要找人来修修看,我说明天再说吧。

于是我让他到沙发上坐下,我看双伟伦害怕的模样,就让他坐远了一些,我在靠近黄伟伦的这边坐下,我问施虎说:“你以前似乎不会有这种不安,今晚是怎么了?”

我说话之间才发现施虎的眼神竟一直停在我手上的这个木盒子上,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怎么了?”

施虎问我说:“你拿着的这个是什么东西,我竟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

说到“好像”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就顿住了,那情形就像是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一样,我屏气听着,可他就没有了下文,我问说:“好像什么?”

施虎说:“这个木盒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边说的时候边带了疑惑的语气,我说:“这种木盒子这么普通,见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施虎说:“可能是吧。”

可是我看他的表情却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就知道并不是这样,我试探着追问说:“你是不是没有和我说实话?”

这次我学了乖,虽然是夜里,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像之前我在他家里那样的情形,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无边的大海,很容易就被吞噬在里面。

施虎这回没有说话了,我故意避开了他的眼睛,就没有了那种感觉,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边说着,我忽然听见黄伟伦喊了一声,我是清清楚楚的听见的,施虎却也感觉到了,他立刻看向我身后,问说:“那里有什么东西?”

我同时看见施虎的手上有暗火,黑色的焰火和黑暗融为一体,但我还是看见了,大约是我也会用的关系,我才知道黄伟伦为什么会喊出声来,我立刻就站了起来,喊了施虎一声:“施虎!”

施虎问我:“你怎么了?”

我见施虎并未处于失控的状态,但是他看我的这一眼却让我有些触目惊心起来,我只觉得他眼睛里也有火在燃烧,而且这一看我就像是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一样,比在他家里时候的那种感觉更甚。

顿时我觉得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好像身体已经彻底不受自己控制,同时我看见这些黑色的火在往我身上爬,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从我的脚踝一直蔓延到身上。

我动了动身子,觉得浑身根本动弹不得,我试着喊施虎,却发现嗓子被什么给扼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施虎。

施虎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静谧,丝毫看不出什么来,我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一样地喘不过气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水滴落在水池中的声音,在这种夜里格外清脆,而这个声音就这样响起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眼前所有的都消失了,而且刚刚经历的所有都像是幻觉一样,我还坐在沙发上,施虎也坐在沙发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和施虎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接着施虎才重新起身说:“看来是我多了了,我先回去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施虎就自己起身往外走了,我起来送他,他拉开了门自己出去了,我才重新回到沙发旁,只觉得刚刚经历的事有些恍惚的感觉,我问黄伟伦:“刚刚发生什么了?”

黄伟伦说:“有人帮了你。”

我问他:“你看见了?”

黄伟伦说:“刚刚在客厅里出现了一个人,但是很快就不见了。”

怪不得我刚刚听见了水滴的声音,原来不是凭空听来的。我记得做梦被魇住的话,只要及全部力量在一点上,只要身体的一个地方能动了,自己就能完全醒来,刚刚和施虎对视的时候,就有些像被魇住了的情形,那感觉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问黄伟伦:“你看清楚那是谁了吗?”

黄伟伦说:“没有,他只是出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边说着我看了看客厅里,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想这个人会是谁呢,好像就是专门来帮我一样,不过施虎刚刚的那股子劲儿也有些不对,那一瞬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虽然人还是他,但那种感觉,几乎真的无法描述,倒是与我晚上见他的那模样很像,似乎从哪里回来之后,不一样的不单单只是我,更多的还是他。

第八章决断

施虎忽然到来,又忽然消失,我疑惑有些多了,于是问黄伟伦:“刚刚你确认了没有?”

黄伟伦说:“虽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一个人,但气息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他。”

我再问了一遍:“是他让你来找这个木盒子,可是为什么他不自己来找,施虎能够自由进出我家来,要是东西在我家里的话,他完全可以不让任何察觉就拿走了。”

黄伟伦说:“这东西需要亡魂来拿,人是拿不走的,我也是从你的镜子里拿了出来。”

听黄伟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同时指导为什么此前卫生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异事件出现,因为我家里就很自由卫生间有一面镜子,黄伟伦又是从镜子里拿到的,所以这东西一直在卫生间的镜子里面。

黄伟伦继续告诉我说:“但是我拿到这东西之后,他却消失了很长时间没有找我,于是我就一直藏着这东西。”

我说:“既然有这么多人要来抢这东西,这段时间你又是怎么保管的?”

他说:“我把它藏在了721的镜子里,后来那面镜子被蜡封住了,于是就没人能找到了。但是后来镜子被摔碎了,估计是被什么人给发现了,幸好的是东西并没有丢,此后我就一直放在马一品随身的住处,直到被梁然发现。”

这样说来的话,此前一些事就说得通了,我说:“刚刚施虎进来,似乎也没有要拿这东西的意思。”

黄伟伦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来,他说:“因为这个木盒子我已经丢了性命,现在成了亡魂也一直被人追赶要被驱散,你救救我,我就把木盒子交给你,求你让那些人不要找到我。”

黄伟伦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回想起当时乔杰和我说的话来,当时他要和我言归于好,就是在他的尸体要被扔下井里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他说过,他说那里没有人找得到,我于是和黄伟伦说:“我还真有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黄伟伦听了大喜,说:“真的?”

我说:“我可以把你的骨灰放在那里,这样的话他们就无法追踪到你了,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黄伟伦说:“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因为一个梦。”

我问:“是什么梦?”

黄伟伦说:“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梦,只是有一天夜里这个梦有了一些变化,本来以往我是扶着你大声喊那个女人的时候就醒了,但是那次没有,我做了一个梦中梦,我是醒过来了,但不是回到了现实中,而是回到了上面的这个梦里,我醒来之后马一品在我的家里,他就领着我到了他的住处,我就这样跟着他,到了他家之后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了进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马一品身上,当时我还能自由行动,可是回到自己身上想要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却怎么也回不去了。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才去找了马一品,本来我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的,可是他竟然以为我是一个活人,我才知道他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于是就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马一品说的黄伟伦找他吃早点竟是这样一回事,而黄伟伦继续说:“此后我就觉得越来越逃不开马一品的范围,好想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把我吸进去一样,有时候能离开,但只是一会儿又会被吸引回去。”

黄伟伦说了这些,我算是知道了,黄伟伦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在梦里就死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这事是被人下了道了,可做这事的人是谁呢,难师傅,还是施虎,我觉得不是他们,因为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有一个人已经浮上了脑海,虽然这个人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突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但又不是我自己。

这件事暂时我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头绪,就没有继续再想下去,既然黄伟伦把已经知道都告诉我了,帮他事不宜迟,他现在的处境,虽然我已经放逐了梁然,可是别的还有什么人也说不准,省得夜长梦对,我于是让他和我一起到殡仪馆,我去拿他的骨灰,然后连夜把它送到那个井里去,我觉得我应该能找得到的。

于是我立即出门开车往殡仪馆去,只是在去之前,我将昏迷在我屋子里的马一品送回了他家里,这才一路到了殡仪馆,门禁老头给我开了门,也没询问我进来是做什么,大概是记得我的车牌号,我一直到了广场将车停下,让黄伟伦在车上等我,我就到骨灰放置室去拿他的骨灰。

一路进去倒也畅通无阻,毕竟当时最后一次见聂老头,他几乎给了我整个殡仪馆所有地方的授权,所以任何地方我都能进。去到骨灰放置室我按着名字一个个找,最后找到黄伟伦的,确定里面的骨灰没有被拿走,就用一个口袋提着出来了。

至于有没有会发现我现在不用去担心,到了明天我再弄一个空的放上去就行了,充其量这事闹到高层那里,也是到单兰金那里,他会听我解释的。

我回到车上,我让黄伟伦确认这是不是他的骨灰,黄伟伦附在上面之后说是他的,我这才开着车往上次乔杰带我去的那个地方。

到了地儿之后我抱着骨灰下来,黄伟伦已经彻底附在了上面,我一直下去,果真那口井就在那里,我到了井边之后和黄伟伦说:“那地方没有人能找到,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找你麻烦。”

黄伟伦说:“谢谢你。”

我说:“万一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然后我就将骨灰盒一起扔了下去,扔下去之后我又在旁边停留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上来,到了车上之后我就回了家里,回到家之后已经快凌晨四点,我这才把那个木盒子给打开,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是一块黑油木符,呈现一个圆形形状,但是在正面上却雕着与我右手心一模一样的圆环,还有暗火环绕在周围。

背面则是平整的一片,我看着上面的这个圆环,又想到施虎之前的反应,想着这难道是施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才要去找,而且他手心才会有那个东西的印记?

我一直盯着这块黑油木看,最后又把它重装进了木盒子里,后来我思来想去,最终下了决定,将这个木盒子交给施虎,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这是他的东西。

而做了这个决定的同时,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决定,就是决定再到那个地方去一次,我似乎开始明白小丑为什么和我说让我去查查在那边发生过什么的话了,因为我觉得,现在这块黑油木就是让我忽然明白过来的东西。

因为我开始有一种猜测,当时施虎将我留在了那边,并不是为了不让我回来,否则他就不用驱散了跟着我去的东西,而是有什么别样的意图。

而且张应全最后的话也很值得耐人寻味,他描述施虎的时候说——像他那样的人,谁敢去招惹他!

所以我这个猜测最后的落脚点就是,我手心的这个圆环不是我的,我的这种变化也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施虎借给我的,至于他为什么要借给我,恐怕只有到了那边弄清楚我究竟在昏迷的那四十八个小时里做过什么,才会有答案了。

第九章三方迷局

我几乎一宿没睡,到了早上的时候,我去了施虎家里,本来想把黑油木符给他,可哪知道无论我怎么敲门都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像是根本不在家来的样子,我只能先回来,自己将黑油木收了,然后驱车去殡仪馆上班。

到了殡仪馆之后,与往常一样,正要上去五楼,哪知道见一楼好多人聚着,像出了什么事,我随便问了个同事,他说好像是停尸房里面的尸体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负责的人正在里面呢。

我于是进去了一些,到了停尸房外面,走近之后只闻见一股子腐尸的味道扑鼻而来,刺鼻的很,我往里面看了看看,只见一些人正在里面忙来忙去,施虎就正在里面。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找他不在,我于是往外面出来,也没有去掺合这件事,另外就是施虎要是想告诉我,会让我和他一起来,于是我回到五楼的办公室该干什么干什么。

很快这事就在殡仪馆这边此案传播了开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梁然的尸体,在冷藏柜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腐烂了,顿时整个冷藏室都是那种扑鼻的臭味,连带着外面的停尸房也是。他们都在揣测着原因,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知道事出古怪,必有蹊跷。

殡仪馆这边在忙,我这边也没有闲着,做了一些档案,见单兰金就来了,他进来就说:“所有人都在忙,就只有你还闲着。”

我做着档案头也不抬地说:“他们忙他们的,我不用去凑热闹。”

单兰金在办公桌前坐下说:“因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就不用去看了。”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单兰金说:“那昨晚上你半夜忽然到殡仪馆来是做什么,门禁和监控可都记得真真的,你要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任谁谁都不信。”

我说:“你看过监控,知道我没有去过停尸房,就更没有进过冷藏库。”

单兰金说:“你真不打算告诉我昨天来做了什么?”

我说:“你不是已经看了监控,问过门禁,已经知道我做过什么了。”

单兰金说:“门禁那老头说没看见你的车进来,监控黑了。”

我看着单兰金说:“那你怎么知道我来过?”

单兰金说:“猜的。”

我说:“所以我这个第一嫌疑人的名号不是白得的。”

单兰金说:“快说,别和我打哈哈。”

我说:“我昨晚来拿走了黄伟伦的骨灰。”

单兰金问我:“好端端的你拿他的骨灰干什么,怎么忽然做起这一茬来了。”

我摊摊手说:“你们不让查有关张应全的事,我本来也不想再查了,哪知道黄伟伦的亡魂受人威胁,来找我帮忙,我不能不帮就好人做到底,帮他了。”

单兰金问我:“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我说:“那个地方你去过的。”

单兰金几乎是一下子就知道了说:“那地方的确安全。”

然后他问我:“昨晚施虎找过你没有?”

我看了单兰金一眼说:“找过,怎么了?”

单兰金问我:“昨天你有没有觉得施虎不对劲,今儿一早我见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问:“哪里怪了?”

单兰金则问我:“刚刚你见过他了没有?”

我说:“还没有呢,见他和一些人在停尸房里忙着,我就没进去。”

单兰金说:“你见到他就知道哪里怪了,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在和单兰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那个圆环的大致形状,只是暗火的模样有些难画,我又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画的并不是很好,但大致上看上去还是那么回事,我就把这东西给单兰金看了,问他说:“你认得这东西么?”

单兰金把白纸拿过去,问我说我在哪里看见的,我就没有瞒他,说是在施虎的右手心上,单兰金看了一阵之后就一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问说:“你在看什么?”

单兰金问我说:“他自己知不知道?”

我点头说:“知道,只是很疑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单兰金就一直看着我,我见他又是这样看着我,就再一次问他说:“你在看什么?”

单兰金说:“你瞒了重要的地方是不是,关于这个东西。”

果然单兰金还是看出来了,这事死活也瞒不住,于是我把右手伸出来给单兰金看,我手心的这个印记比我画的要真实多了,单兰金看了一下问说:“这是施虎给你的?”

单兰金直接就这样问了,我说:“难道这真是施虎……”

单兰金才说:“我就说你怎么回来之后就怪怪的,原来是施虎把这东西借给你了,也可以说是暂时转移给你了。”

我问:“转移给我?”

单兰金才说:“这个印记出现过一次,我在他身上见过,反正每次这个印记出现的时候施虎都会判若两人,他醒来之后就和以往不一样,看来就是这东西的缘故了。”

听见单兰金这么说,我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想着昨晚施虎的不同,很多头绪一时间涌上来,只觉得有些乱,这时候单兰金说:“我们下去看看他们处理的怎么样了,你看看施虎现在的情形,我有些担心他的变化。”

于是我和单兰金就下去到一楼,到了停尸房里面,尸体已经被包裹起来了,我还是去看了看,只见整具尸体上都是黑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腐烂就是从黑斑开始的,浑身都在淌黑谁,我寻思着是不是因为他的亡魂被我放逐的缘故。

至于施虎,和我昨晚见的时候差不多,我已经知道单兰金说的他的不同在哪里了,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样,人更加深邃难懂了,而且眼睛里还透出一种猜不透的神色,我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看,生怕与他的眼神撞上,又出现以往的那种情形。

这是我听了黄伟伦说的话之后第一次到停尸房来,我环顾了一遭,停尸房里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可能是我看不出来。之后单兰金让我和他们一起回去警局,他说不单单是因为昨晚我来了这里,还有就是他还有件事要和我说,最好还是出去说。

于是我就又一次被带走了,在所有员工的众目睽睽之下。

单兰金自己开了车来,就我和单兰金坐一辆,施虎和其他警员乘车回去。到了车上之后单兰金问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和单兰金说:“我觉得他只是更深沉了一些,别的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单兰金就不再说这个,他说:“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要问你昨晚施虎有没有找过你吗?”

我当然不知道,说:“不知道。”

单兰金说:“到现在我都有些疑惑,我觉得是施虎带来了这种变化。昨晚我梦见了他在你家来,而且似乎它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感觉他的浑身都是火,火焰从他眼睛里喷射出来,你被火焰束缚着,他似乎要杀了你。”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单兰金:“你做了这样一个梦?”

单兰金说:“这不是梦是不是,我就知道昨晚一定发生了这样的事。”

只是我却没有在这个是梦还是不是梦的问题上纠缠,我只是看着他说:“昨晚上打破禁制的那个人是你!”

单兰金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打破什么禁制?”

我说:“无论是你做梦还是真的到了这里,昨晚那声清脆的水滴声应该就是你到这里来的声音,黄伟伦看见的那个人影应该就是你,你打破了施虎的那种禁制状态,所以你是救了我。”

第十章筹谋

其实我有些不解,为什么单兰金出现的时候,会带有水滴声,而且他在梦里,为何会出现在我家来,这些他自己都尚且不知,更不要说是不明真相的我了。

单兰金要和我说的就是关于施虎的这件事,却不想将疑点扯到了他身上,之后他就没有说话了,我告诉单兰金我想再到那个地方去一次,我想知道我昏迷之后,施虎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我总觉得小丑的话来有一些暗示,暗示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单兰金和我说:“你想好了吗,那个地方并不是说去就能去,说能就能回来的,上回可以说是施虎在帮你,可是这次你去,谁能帮你?”

我说:“我自己可以帮我自己,上回去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是这次我有施虎借给我的这种力量,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当我知道我能压制那些亡魂,从张应全在那里对我的惧怕就能看得出来,我不信会有什么东西还敢跟着我。”

单兰金却说:“我担心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怕你会失控,逐渐迷失了自己,施虎自己的东西他都不敢用,何况是你。”

单兰金的担心不误道理,但是我去意已决,我说:“无论如何我都想再去一次,即便是空手而归也要再去,但我知道,这次去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单兰金说:“你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不这样吧,这次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看着单兰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拒绝还是应该赞同,因为我没有想到单兰金会这样说,不过真心说实话,要是单兰金和我一起去的话,的确会轻松很多。

最后我说:“只是这件事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单兰金却说:“既然你都说了,昨晚我出现解除了你的禁制,那就是说在这件事上即便我想置身事外,也已经不可能了。”

最后我欣然接受了单兰金的提议,单兰金说我们先将梁然尸体的事安排妥当,还有就是我们去的话,如果出现意外,会出现我上次那样的状态,虽然能回来的几率很大,可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单兰金说这次去和上回不一样,我们需要做个周全的打算,最好在必要的时候,能有一个能为我们招魂的人。

这个人选,施虎肯定是不行的,我想到的这个人是阿婆,单兰金说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了,只是阿婆愿不愿意帮我们还很难说,单兰金却似乎很有信心,他说:“这件事如果你出面去和她说,几率会很高。但是求别人办事,很多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完全被动处于下风,总要有一些筹码来保证必要的时候能够将双方的地位拉平,毕竟从现在的种种来看,阿婆并不是在无缘无故地帮我们,所以不能不想好万一。”

单兰金想的比较深远,我问他:“那你有什么好的筹码没有?”

单兰金说:“筹码不在我手上,而在你,你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我有些不明白了,问说:“我有些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单兰金问我:“阿婆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阿婆不在意自己,却最在意身边的人。”

单兰金说:“不错,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他的儿子难青,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被下葬,也没有被火化,就这样一直放在殡仪馆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这些原因我们都可以不去考虑,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但又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要是难青的尸体能离开殡仪馆,阿婆一定会像难师傅那样把他的尸体放在自己家中,阿婆并不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我说:“用难青来威胁阿婆,我有些不大想这样做,毕竟难青救过我。”

单兰金说:“事从权宜,这也是最坏的打算,毕竟现在我们谁都猜不透阿婆的心思,她似乎在算计我们,又似乎在帮我们,所以必要的时候也只有用这种不仁的手法了。而且我们只是言语上这样威胁,并不用对难青怎么样,即便试试她的态度也是好的。”

我知道单兰金不是那么卑鄙的人,于是说:“这件事如果施虎可以做,就不用去摆脱阿婆。”

毕竟我还是情愿相信施虎,单兰金和施虎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那么一点微妙,而且在这件事上,似乎他并不愿意施虎参与进来,但是思量之后,单兰金说:“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案。”

我看单兰金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此前单兰金说这么多,而且让我有为难的神色,就是为了让前面的这件事显得困难一些,他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下面这件事。不过经过一系列的事之后,我对单兰金是绝对的信任的,虽然此前也怀疑过施虎,但是自从他并不是故意困我在那个地方,也已经彻底打消,所以对于他们两个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说:“是什么?”

单兰金说:“就是让施虎和你去,我帮你们防止这个万一。”

其实这个方案是最好的,单兰金做事稳妥,他留下来绝对没有问题,我说:“这样自然最好。”

单兰金却说:“这件事难在施虎是否愿意去,而且我还有一个担心。”

我说:“我可以去说服施虎,他会同意的,至于你的担心,你是怕在那边又出现昨晚那样的情形?”

单兰金点头,我说:“这个我小心一些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我知道如何不去触发那种情形。”

单兰金说:“那样最好。”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这样定了下来,阿婆那边就先不去惊扰,单兰金之所以要提起这一节,是怕他自己也无法应付,最后还是要去找阿婆,不过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施虎那边自然就是我和他去讲,我顺便将黑油木符还给他,我先说了去那里的事,没想到他却欣然同意,甚至都没有问去干什么,他答应的太快,倒让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既然他答应下来,之前想的很多话也就不用去说。

然后我才把这个黑油木符拿了出来,我说:“这可能是你要找的东西,我无意间得到了它,现在把它还给你。”

我一边说一遍看着施虎的反应,施虎将黑油木符接过来,仔细盯着再看,我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变化,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说:“这个东西真的有,我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我多嘴问了一句:“梦,什么梦?”

施虎说:“我有时候会间隔着梦见这东西,放在一个木盒子里面,每次都是要拿到的时候忽然就醒了,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昨天在你那里看见一模一样的木盒子,我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晃动,想不到这东西真的有,而且就在你昨晚拿着的那个木盒子里。”

我不说话看着施虎,心里想着昨晚施虎忽然到访,会不会就是受着这东西的吸引而去的,否则哪有这么巧,而且昨晚施虎的神情本来就有些异样,不大像很清醒的样子。

我说:“可能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只是你不记得了。”

施虎就没有说话了,他把东西收起来,我和他说了我们去的计划,他没有反对,他说:“我信得过单兰金。”

这样的话自然就最好了,没有猜忌和不配合,都顺顺利利的。

第十一章触发

之后我有一些别的事问了施虎,其实是早就想问他的,只是老是有一些突发状况让这个问题显得次要了,所以我一直没有问。

就是关于第一次他们找上我的那回,虽然知道是因为监控里的人神似我,但我还想听施虎怎么说,毕竟这件事的原委我从来没有问过,后来又出了这么多事,就一直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何况现在黄伟伦都去到了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他身上的一些谜团却还没有解开。

我问了施虎之后,施虎说起初他们的确都认为监控里的这个人就是我,但是后来越是查下去就越来越复杂,而且我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于是他们就开始怀疑,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是不是说得通,后来他们对监控做了仔细的分析,果真发现那并不是我,而是黄伟伦本人。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和我说起过,直到有一盘从不同角度的监控出现,才证实这个人的确就是黄伟伦而不是我,但是施虎即便已经看过了那一盘光盘,也已经知道不是我,但他还是说这件事就和我有关。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件事说起来可能有些怪异,就是那时候黄伟伦被人上身了,他怀疑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而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对于这个“我”做了一个解释,他说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推断有两个“我”存在,虽然暂时还不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我”,但这就说得通了,那晚上就是另一个我附在了黄伟伦身上做了那些事。

包括后来与黄伟伦有关的一些照片和资料,似乎都有我的痕迹存在,可是我又根本不在场,所以就让这个说法更加解释得通。

施虎的这个解释倒是和我此前对黄伟伦的死的猜测有些不谋而合,因为我也看过黄伟伦的一些照片,不管是施虎是有意还是无意给我看的,我看到了那些照片,照片中的确是有我在现场,也有我的车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施虎的这个看似不合理的解释,解释起这些事来也是合情合理。

并且还有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在梦里反复梦见我,聂老头是,施虎是,就连我自己也反复做过梦见自己的事,而在梦中,我深深地知道,那个不是我,尽管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了这事我还特地问过老妈,虽然知道结果不可能,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问了家来。

就是我是否有个双胞胎兄弟什么的,老妈很坚决地告诉我说要有个双胞胎兄弟什么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二十七年的时间,她又怎么瞒得住这种事。

我也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这种事我又不敢和家里面说,毕竟这些事我不想让老妈他们知道还在继续,虽然现在我已经没有处在恐惧和危险当中了。

所以一时间,这个另一个我的存在就成了一个谜团,所以对于施虎的这个猜测,我也没有提出不一样的意见,只是一一地听着,问他最后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施虎说黄伟伦的事就是这么多,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却说了一个——只是!

我赶紧问:“只是什么?”

施虎说:“不知道黄伟伦是否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前前后后将殡仪馆的骨灰偷出来放在你床下,你是否问过他。”

施虎不说其,我几乎都有些忘记这是黄伟伦所做所为了,而且后来那些骨灰被放置在七楼,最后也没有了下文,我在七楼也再没有见过,说是单兰金处理了,但是他怎么处理的,却没有再说,是放回殡仪馆了,还是用了别的方法。

施虎说这是我睡不安生的根本原因之一,我这才重新惊觉,黄伟伦自己也从没有说起过这件事,那么就是说这是他在毫无察觉下做的,如果将此前的推断联系起来,似乎就有了一个说法,就是另一个我附在他身上,把骨灰弄到了家里来,所以他自己不知道,而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些骨灰为什么会出现在家来,完全是因为另一个我需要,可是那个我为什么需要?他又是谁?

施虎说,或许这次去,这件事也能有所发现也说不一定,毕竟在另一边,能完全看见着我们这边看不到的事。

其实我想去那边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彻底找到人偶背后的人来。去找施虎之前,单兰金曾经说过,我除了去找施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试图看到人偶背后的那个人,虽然小丑和我说了做人偶的人,可是我总觉得有一个隐藏更深的人站在他们身后。

到了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有些事弄明白,只是为了更深地疑惑,因为有些真相本来就是另一个谜团的开始,你知道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而且越往后面,知道的真相也就越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次我和施虎还是从电梯里去,之所以还是要从这里去,是因为谜团从哪来开始,就应该从哪里去,而我们这栋楼,无疑是谜团最多的一个地方,何况最后我们要先去看的地方,依旧是我家来,我总觉得,在我家里还藏着什么。

我和施虎坐在电梯里,像上次一样反复的升降之后,却发现电梯的按键竟然到了二十二楼,没有出现上次的0层,十九层以上多了三层,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最后电梯停靠在了二十二楼,我和施虎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出来到外面才知道,这里的确是二十二楼,门牌号上也是二二开头,与楼下的格局是一样的。就在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在二十二楼的走廊上发现了一张素描,我捡起来才发现这是我上回在电梯里,被那女人拿走的那一张,我将它捡起来,看上去的时候,却第一次觉得画上面的人不是自己。

施虎看了则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见我一直看着不说话,才问了一句说:“这个人是你?”我听见他问,才也问他说:“你也觉得不像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

施虎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分明就是这样,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我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没有继续问,我将这张素描收起来,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表还处于静止状态,我和施虎说:“这次我们忽然停靠在这里,一定有它的原因,我们先看看这多出来的楼层里有什么。”

施虎点头,我们就找了一间就近的住户敲门,这里没有人我是已经有准备的了,所以敲了几声没有反应之后,就按下了把手,本来以为门会是锁着的,但是这一按门竟然就开了。我将门推开,看向住户家来,里面昏暗而且没有一个人的样子,我先走了进去,施虎跟在后面,走进去之后,与一般的屋子并无二致,当再走进去一些之后,却发现客厅的正中央吊着人,却是齐刷刷的三具尸体并排挂着,我问施虎说:“这里也有死人?”

施虎并没有说话,看来是他也有些不大确定,我们于是走近了一些,发现这是一家三口,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吊着,我试着伸手去碰了碰尸体,我想确认这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哪知道我才碰到,这具尸体就像幻影一样消失不见了,好似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和施虎都有一些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我见其中一具尸体不见了,就没有再去碰下一具,施虎始终都是一声不吭,良久我才听见他说了一句:“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

第十二章涉险

我看向他:“你想起了什么?”

但是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施虎已经不对劲了,我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地看着吊着的另外两具尸体,只见暗火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身体,很快就被吞噬殆尽,变成了幻影消失。

我看着施虎,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只觉得现在的施虎已经很不一样,然后我就听见他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与刚刚那句话的语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于是往后退了一两步,离他远一些,我本能地察觉到有一些危险。果然很快他就说:“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来。”

这时候的施虎说话毫不留情,我只是看着他的下巴以下,不要去看到他的眼睛,和他说:“是你自己要来的,没有人把你带来。”

边说着,我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可能会成为他愤怒的导火索,于是握紧了一些,不让他看出来什么。之后我看见他转身忽然走到了窗子边,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我看着他的背影,虽然震惊却并不恐惧,我而是看了整个屋子里的情形,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施虎就变成了这样,这里一定有什么触发了什么。

只是看了一遭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候施虎忽然转过了身来,他的声音已经变的平稳,但我知道他并没有恢复成我认识的那个施虎,他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没有说话,也并没有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并不是因为我巴不得他现在立即离开,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要是说和他一起去,或者多说什么,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

所以我就不动声色地看他离开,施虎走后,我走到了窗子边上,但是当我看向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第一眼看到我的感觉就是我不是在我的小区,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因为这一眼看下去,是一望无际的空旷,下面似乎有一棵棵光秃秃的树,像是一片树林一样将我在的这栋楼被包裹起来。看见是这样的情形,我才又看向屋里,屋里还是我熟悉的布局,也就是我还在我们的这栋楼没错。

于是疑团开始一个个冒了起来,无法消散掉。

我在窗子边上看了一会儿,只是在这种昏暗之下,你想真真切切地看到什么有些不大可能,所以最后我转身到了屋子里面,重新审视着屋子,最后在想,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有三具尸体这样吊着?

我于是在整个屋子里走动了一阵,接着听见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像是那种哼笑声,我回过头去,才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来,冷不丁出现这么个人,我一时不防,又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能问他说:“你是谁?”

他说:“终于把那个难缠的人引走,可以和你单独说说话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施虎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就是因为你在暗中捣鬼?”

他却说:“施虎?原来他用了这样一个名字。”

我说:“难道他不叫这么名字?”

他说:“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认出他是谁都不要紧。不过你说暗中搞鬼我倒不敢承认,因为这才是他,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他的一面而已。”

我心上明了,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做纠缠,既然他是为了单独和我说话,我就问他:“这里是哪里,似乎并不是我来的地方。”

他说:“上次来的地方?”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继续说:“看来你还没有明白,你不可能再去到上回去的那个地方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会迷失在这里,最起码在你的身体死亡之前,你是不可能出去了,我说的是彻底死亡,不是像上回那样还能回魂那样。”

我问:“这里倒底是哪里?”

他说:“是哪里,你自然会知道,也慢慢会体会到。我们还是先来说一点轻松点的话题。”

我问:“什么话题?”

他说:“东西你放在哪里了?”

我一头雾水,问他说:“什么东西?”

他说:“外人喊你一声十三爷,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是十三爷,而是因为它借给了你力量,你拥有的是他的身份,那些亡魂没见过什么世面,认错人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只是可笑的是,你竟然欣然接受了。”

我说:“我也从来不认为我是什么十三爷。”

他说:“你本来就不是,他才是,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身上有一股与他一样的气味,但是你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我真想把你的脑袋给撕开,看看里面倒底有什么秘密。”

我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我知道他只不过只是说说,要真要做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废话,我于是说:“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说的是施虎的黑油木符,那我已经给他了,你有本事去和他要。”

他说:“那符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别说我抢不来,即便抢来了也用不了,我说的是另一件东西。”

我说:“那我就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了。”

他却说:“你知道的,而且你会带着我去把它取回来,你这次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吗?”

我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心上却已经在翻江倒海,他说我来这里是为了那件东西,可是是什么东西,难道我做的每一个决定,并不都是偶然,而是因为暗中有什么力量在主导,而且遵循一定的规矩在进行吗,就像我本来不是到这里来取东西,但是最后却会找到一件东西带回去?

所以这才是我坚决要到这里来的原因,有些时候莫名的坚持看似毫无道理,可是到了结果出来,却总是发现会有一些莫名的巧合,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当初是什么让自己坚持了下来,只是呆了一些侥幸和庆幸去回想罢了。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有所图谋,于是说:“在这里,你别想能从我眼皮底下离开。”

我说:“你明知道我和施虎交好,你又怕他,却明目张胆地威胁我,就不怕他帮我?”

我说出这话来的时候,他就笑起来:“他那样冷漠的人,不会帮任何人,即便你死在他眼前,他也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不会有任何的举动,因为生命在他眼中从来什么都不是,你以为你是谁,他为什么要在意你的生死?”

我说:“他不在意我的生死,也同样会不在意你的。既然生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那么你也可以像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被碾死。”

我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我们之间的气氛边了,我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庞,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在变化,甚至脸庞都在扭曲。

然后他一步步靠近我,那张脸也逐渐清晰起来,我终于看清他是谁,只是让我颇感惊讶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被我放逐的梁然。

我惊异地看着他,说:“怎么会是你!”

梁然一步步到我跟前,几乎脸贴在一起,只不过他的整张脸都是凶神恶煞的,凶狠地和我说:“当时你驱散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在这边等着你的,所以你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身份和你再见面,你意想不到你觉得如蝼蚁随便驱散掉的一个亡魂,现在却让你害怕,让你无法反抗!”

惊讶倒是真的,但是害怕却根本没有,因为我从他的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丁半点的恐怖。

第十三章铁树地狱

其实再一次看见他,我反而却还有问题想问他,当时他附在马一品身上追着要施虎的黑油木符,现在又和我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么。

梁然因为被我刚刚的那一番话所激怒,我最起码知道,在这里他还是有怕的人的,也就是说能有压制他不乱来的一个人,而且是绝对的实力悬殊,否则他不会怕成这样。

既然是这样,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毕竟他和施虎与我和施虎,我认为我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最起码我又概率能让施虎帮我,而他却是绝对不可能。

梁然在短暂地恼羞成怒之后,就又恢复了正常,之后他退开了一些,有兀自笑了起来,说:“即便这样又能怎样,他现在去做他要紧的事,你能去哪里找他?”

见他已经平复过来,不再像一个疯子一样,我才开口说:“那么你和黄伟伦抢夺黑油木符的时候,可曾想过刚刚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是施虎他知道你曾经想过抢这件东西,他会怎么想呢,你也说过,他对人命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梁然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他说:“我是受人胁迫的。”

我继续说:“不管你是受谁胁迫,施虎认为你和他抢东西,你该死,那你就该死!”

梁然看着我,虽然已经落了下风,却一点也不服输,他说:“你也不用拿施虎来压我,你要有这个本事,可以现在就驱散了我,要是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耍嘴上功夫。”

我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抢施虎的黑油木符,你就不怕施虎在那边驱散了你?”

梁然说:“他在那一边我并不怕他,因为他没有那个本事。”

我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因为我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在我们那边,恐怕身上的一些东西都被压制了,所以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来,就像梁然,在那边能被我轻易放逐,可是到了这边,我却奈何不了他一样。

我问:“那是谁在幕后操纵你,那个人一定是站在施虎另一边的人,既然想要阻止施虎得到黑油木符,就是要与他做对的人。”

梁然却说:“我并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问题,而且现在你应该搞清楚身份,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我看着他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操控你的人,就是操控第四个人偶的人是不是,据我所知,前三个人偶其实并没有什么作为,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为之恐惧的地方,真正的关键在这第四个人偶身上,也在制造它的那个人身上。”

梁然只是看着我并不说话,他说:“你与其说这么多废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找到那件东西,或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不死。”

我说:“现在,我们谁胜谁负还说不一定,你要知道,我虽然不敢保证能力在你之上,可逆也同样不敢确定在我之上,也就是说,我们胜负各占一半。”

梁然的确是有些忌惮的,这我看得出来,否则以他的心性,若不是没有把握,我现在哪里能和他站着说话,早就把我给揍趴下了。

梁然看着我一阵,忽然就笑了,他笑的很是诡异,然后他说:“反正那东西我志在必得,也不急在一时,你可要好好找。”

边说着他就退到了黑暗之中,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确认他已经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说实话我也摸不清他的底细,还真没有把握能从他手上躲过来。

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于是就迅速出去,我却没有立即离开这里,而是去到了十一楼我的家来,当然现在可能并不是我的家。

进去到里面之后,和我熟悉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我关心的地方不在这里,我之所以要回来,是想找到一件东西,就是在窗台边上的镜子,可是我将整个屋子找了一遍,别说我在窗台边上见过的那面镜子,整个家里,就连镜子的影子都没有一个。

见没有,我才从家里出来,毕竟换了一个地方,布置和一些细节会发生一些变化,只是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我会来到不一样的地方。

正想着的时候,我却听见短信响起来了,我惊喜到了这边还能收到短信,打开一看却是小丑发来的,他在短信上说,我错过了一次从电梯里出来的机会,所以去到更下面的一层了。

这个我知道,单兰金说过,如果错过了一次,就会像做梦一样往更深的梦中梦掉落下去,而且越往下就越难出来。

小丑发这个短信纯粹就是为了提醒我,却没有告诉我要怎么做,我虽然知道他一般不会给我回,但我还是给他回了一条过去,问他说现在该怎么办。果真他没有回给我,我于是和自己说,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我看看手表,手表还处于停止状态,这还好,说明我的时间还充足。

我从十一楼出来之后,就一直到了楼下出了楼,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我们这一栋楼就像一座孤立的塔一样林立在整个树林的中心,出来到外面,看见周遭这黑沉沉树林,就像是到了丛林中一般。

只不过这却一点也不像我和单兰金此前到的那个黑林子,因为我发现这里的树有些不一样,只是距离离得远,有些不大确定,所以我走近了一些去看,当我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树上这些看着嶙峋的树枝并不是真正的树枝,而是一个个的人,或者说是一个个的亡魂。

而且这树也不是一般的树,竟然是铁树,尸体就被贯穿在锋利的铁树枝上,我甚至看见上面的亡魂还在抽动,痛苦不堪。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一时有些不忍,就往后退了一些,就觉得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看见脚下竟然都是尸骸堆积起来的,我就踩在残肢之上,整整一片都是。

见此情景,我退回到这栋楼的范围,我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是永远的阴沉昏暗,就像是永远的暗无天日一样。见此情景,有一个名字已经在嗓子眼呼之欲出,这并不是什么那个地方,而是地狱一般的地方,这不是铁树地狱又是哪里。

那些堆积在地上的,贯穿在铁树上的都是生前作恶的亡魂,在这里受苦,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会到这里来,刚刚我看见施虎出来,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来到了下面,往铁树林的深处去了,还是还在这栋楼里面没有出来。

见此情景,我眼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早离开这里,回到上一层去,虽然目前我还没有可行的方法,但这里既然只有这一栋楼,那么也就是说这是唯一和外面的联系,回去的法子也就藏在这栋楼里。

可以说一时间我没有防备,思绪变得有些乱。而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在楼的最顶端似乎站着一个人,黑洞洞的,也不怎么看得清,我于是就往外面走了一些出来抬头往上面看,哪知道这一看,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人影从上面直愣愣地掉下来。

只是他掉下来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团虚无一样落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我走到这人跟前,看见他的面庞时候才惊呼,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聂老头。

第十六集

第一章聂老头

在我的印象里,聂老头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却不知为何这时候忽然从楼顶跳了下来,大概这里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的地方,又或者是和我们那里完全不同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都不去说,关键是我看过去的时候,刘老头还在动,从这么高的楼层上掉下来,它竟然安然无恙,可能是亡魂的关系,他掉下来的时候我只看见激起一圈黑色的烟雾,却不是烟尘,像是亡魂被摔散的样子。

他看见是我在看着他,竟然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任由他抓着,只是问他:“聂老,你怎么在这里?”

聂老头在我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大概我这时候也是类似于亡魂一样的东西,所以觉得聂老头和我是一样的,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了看周遭说:“我不属于这里,我要离开。”

他很显然似乎是知道这是哪里,而且面上有恐惧的神色,我说:“要离开恐怕不简单。”

他看着我说:“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也死了吗?”

可是说完他就自言自语地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说完他又看着我,我觉得现在聂老头的情绪很不稳定,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我说:“我和施虎误入了这里,正想着怎么离开。”

聂老头听见施虎也来了,就四下张望说:“他也来了,他在哪里?”

我说:“他去办重要的事了,现在只有我在这里。”

看聂老头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什么,又好像有些忌惮施虎,这些我都看得出来,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情绪如此不稳定,我于是把他先扶到楼栋里面去,因为没有别的去处,只能把他带到十一楼,直到他坐下了,才稍稍安静了一些,我才再一次问他说:“您老怎么会从楼上坠下来来到这地方的?”

聂老头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好像稀里糊涂地就掉下来了,凡是到这里来的亡魂,都要经受铁树刺穿的苦楚,而且都要往铁树林的深处去。”

我问:“铁树林的深处是什么?”

聂老头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其实聂老头忽然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正好问他,有很多的事,比如为什么他让单兰金接掌了殡仪馆,又比如他为什么要制造人偶。而且他之所以会到这里来饱受苦楚,恐怕也是和他制造的人偶有关,用了那么多人的人皮,虽然说是死人,但毕竟不是积阴德的事,死后来到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聂老头短暂地平复之后,似乎又开始有些情绪不稳定起来,我只听见他说:“一定是它带我来的,一定是它,它也在这里!”

我正想问是谁,可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像是回应着聂老头的话一样就响了起来,不过这是一连串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我听过,我清楚的记得是人偶的声音,但是在我家门口发现的,施虎在它身上一按,它就用这种“哈哈”的声音笑了出来,我这才明白过来聂老头说的“它”是什么,我还以为他说的是梦里一直缠着他的那个人——龚定海。

我于是问:“人偶怎么会跟着你来这里?”

聂老头才又抓住我的手说:“它是活的,它一直都是活的,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制造了它。”

我看聂老头的神情几近崩溃,想必是已经被这个人偶给捉弄和吓怕了,只觉得他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又必有可恨之处,弄成现在这样,殊不知不是前因后果的关系,他若不作孽,又何来孽缠着,可见这人是不能有恶行的。

但他这样我不能不帮他,于是安慰他说没事的,人偶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身子一直在哆嗦,已经完全不复那时在上面我见他时候那样运筹帷幄的样子,可见这人变化之大,甚至都不用多长时间。

至于这个人偶,一连串的笑声笑了一阵之后,就几乎没有了踪影,我确认门窗都关着,只是毕竟是在这个地方,估摸着也不是很有用,它要进来自然有办法,估计封不住,我之恩能够坐在聂老头身旁,等待他情绪稳定下来,也防着人偶忽然出现。

其次我也想从聂老头这里知道很多事,而且关于人偶的秘密,现在已知的他们三个人,他、刘老头和龚定海都已经死了,本以为线索一经没有了,想不到现在又遇见了他,而且他也是足能说的明白的一个了,最起码为什么制造人偶,人偶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长时间的寂静给了聂老头喘息的机会,也让他平静了下来,他平静下来之后,就又恢复了我认识的那个他的样子,他和我说:“在你面前出丑了,我实在是被这个东西吓怕了,在上面的时候他就一直用各种手段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时间处于这种惊吓之下,的确是会让人先从自身开始崩溃,我说:“这个人偶是你自己制造的,难道你就没有可以控制它和毁掉它的法子吗?”

聂老头说:“都是造孽啊,早先的时候或许可以,可是亡魂不断地填充到它身体里面,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其实制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后会有失控的危险,可是碍于情形却不得不这么做。”

听聂老头的意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我于是继续问说:“那是为什么需要这样的人偶?”

问到这里,聂老头却忽然叹一口气,然后看着我说:“第一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第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有所顾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告诉你,毕竟……”

说到毕竟的时候,聂老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就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戛然而止,接着他就连连摆手:“不能说,不能说,害人害己,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个牺牲,就让我自己承受这些好了。”

聂老头不愿说,我看的出来,第一是有什么人或者事在威胁他,让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第二就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人是很奇妙的东西,很多时候不是被外人击垮的,而是自己率先垮掉的。

回想起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要是我心智薄弱一些,恐怕早就被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吓得崩溃发疯了吧,可是我挺了过来到现在丝毫没有畏惧。而自己这一关别人说什么都是不中用的,除非自己想通透了,现在聂老头就是这样,除非他自己释然了,否则他始终都是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愿说明白的。

我既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就知道强行逼迫也没有用,只能安慰他说:“你先不要想这么多,事情也许还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而且无论是什么事不都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只要想去解决,就能解决掉。”

聂老头只是看着我,却并没有说话,之后又是叹了一口气,我倒觉得他好像听进去了,于是也就没有说别的,把话题引开,问他说:“你知道梁然这个人吗?”

听见梁然这个名字,聂老头忽然看着我,问我说:“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怎么他也到这里来了吗?”

我看聂老头那惊讶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我才和他说:“他不仅来了,而且还似乎很有来历,您老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么,好像这里听他号令一样。”

第二章千面地狱

听见我这番话,聂老头脸色更变了,他说:“这里听他号令,这就难怪我会到这里来了。”

我问聂老头:“你认识他?”

聂老头说:“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冤家路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怕是斗不过他了。”

我越听越觉得这事玄乎,追问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聂老头才说:“这个梁然啊,你可能不知道,他是龚定海的得力干将,龚定海在的那会儿,就是他替龚定海的全权代理,后来我和龚定海内斗,他自然是站在龚定海一边做了不少事,只是龚定海棋差一招,被我斗败,最后含恨而终。这个梁然没有靠山,本来应该是被肃清的,可后来跟了刘旺星去,刘旺星与我又交好,于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放了梁然一马,没有赶尽杀绝,后来刘旺星似乎自知时日不多,带上了梁然。”

聂老头这算是简单地交代了他和梁然的过节,只是细节的地方却只字未提,我说:“你放了他一马,按照梁然的个性,他不但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还会伺机报复。”

聂老头说:“正是因为我熟知他的个性,刘旺星也熟知他的个性,所以刘旺星最后才会带了他一起去死,而现在我落入他手中,他自然不会让我好过。”

听见聂老头这一说,立马就牵扯到龚定海和刘老头来,而且将他们三个人隐隐联系起来的,又是这个梁然,我觉得只要梁然和聂老头的事就这么明了了,恐怕龚定海和刘老头的事就有头绪了,至于能不能完全揭开,这个我倒还不敢说,我总觉得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刘老头似乎更像是在背后运筹帷幄的那个,而聂老头和龚定海,总像是在前面冲锋挡枪的。

这个我自然没在聂老头跟前说出来,而且我已经隐隐猜测到人偶被制造是怎噩梦一回事了,恐怕这事就源于他和龚定海的矛盾,只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稀里糊涂地就弄了人偶出来,到最后才猛然明白人偶存在的意图,可是这时候早已经悔之晚矣,所以双双都丢掉了性命。

唯一有些蹊跷的就是这个梁然,既然他只是龚定海的一个跟班,龚定海和聂老头打个平手,他俩的地位应该差不多才对,聂老头死后混成这样,可是梁然却能执掌铁树地狱,未免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不是也在说明,背靠刘老头,才有了这样的事出现,那么刘老头岂不是……

往下的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越想我越觉得刘老头有一种阴沉沉的可怕,连自己的女儿都能算计在里面,又怎么会是小打小闹的一般角色,这么狠,总是有些来头的。

我正这样兀自猜测着,忽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声地呼唤声音,喊的都是聂老头的名字,就像是鬼叫一样,我听了就往窗子往下看了看,只见不知何时楼下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这情景看着眼熟,像极了当时黄伟伦站在楼顶,我看见下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在围观一样的情形。

聂老头听见有人喊他,立刻就站了起来,他说:“是梁然,一定是他!”

他正说着,我忽然听见聂老头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声音,我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梁然已经站在了聂老头的身后,而且一把抓住了他,然后就退入到了黑暗之中,我立刻过去,但是却听见聂老头的一声呼喊从外面传来,我才意识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再次坠楼下去。

我于是再一次到窗子边,刚好看见聂老头坠落在地的情景,于是我没有多想,就往楼下下去,只是到了楼下的时候,除了满地的尸骸,根本不见聂老头的踪迹,我看了看前面密密麻麻的铁树林,想也没想就踏上了尸骸之间,往铁树林里走进去。

走到铁树跟前,黑沉沉的铁树就像是长着双面镰刀的利刃,所有的树枝都是那样的锋利,也难怪能刺穿亡魂,将他们贯穿在树枝之上,而这些亡魂就像是树枝的一部分一样,将正片树林装点的静谧而又如风微动,你能感觉到他们在挣扎,远远低看就像是微风吹动树枝在晃动一样。

我走进铁树林里之后,已经彻底没有了聂老头的踪影,反倒是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好似就在铁树林的深处,我循着这声音步步深入,直到自己稍稍清醒一些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铁树林当中,而且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情形,像是已经迷失在里面了一样。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引诱我进来的,而我一开始就像是被什么蒙了心,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就这样进了来。

接下来我几乎就是在铁树林里横冲直撞,却感觉自己已经越走越深,林子变得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昏暗,越来越走不出来。

不知道走了多深,走了多久,昏暗已经几乎变成了黑暗,我终于看见有人和我一样是站在铁树林之间,而不是被挂在树上,他用声音和我说:“亦杰,你来了,你来了……”

这一句你来了就像是悠远的回音一样,久久不绝,我徐徐朝他走近,而他一直都没有动,直到我已经到了他身边的时候,觉得能够看清他是谁的时候,却看到一张空白的脸,是的,就是一张空白的脸,或者说他直接就没有脸。

但只是倏忽之间,他那空白的脸忽然就有了一个人的模样,我看见竟然是单兰金,我正要问单兰金怎么在这里,可是他又呼啦啦地变成了聂老头,我于是就警觉了起来,问他:“你倒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换模样?”

最后他又变回了那样一张空白的脸,出声问我说:“你知道现在你在哪里吗?”

我这才又看了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铁树都已近彻底消失不见,脚底的尸骸也变成了黑色的泥土,只是周围都是黑沉沉一片,看不到边际,我说:“这里已经不是铁树地狱了。”

可是他却说:“你依旧身处铁树地狱,可是你的心却已经落入了千面地狱,你看到不同的面容,你每看到一个,就会沉沦一分,直到完全沉沦,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千面地狱,说:“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他说:“我非但没有装神弄鬼,反而还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提醒。”

我问:“什么提醒?”

他说:“你以为你忽然进入到铁树地狱是为什么,是因为无意间闯入的吗,而是因为他随着你的出现而出现,换句话说,因为你的缘故,它们在出现。”

我没有听得很明白,问他说倒底想说什么,他才说:“地狱的出现是因为执掌它的人已经出现,你现在看到千面地狱,可它不存在,是因为这个能够执掌千面地狱的人在苏醒。”

我问:“是谁?”

他说:“谁需要千面魂,就是谁,谁需要容纳亡魂,就是谁需要千面魂。”

我说:“是马一品!”

他没有说话,只是说:“有一点你需要明白,千面地狱之下是寒冰地狱,寒冰吞噬暗火,冰冻黑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忽然明白过来,说:“马一品是一个触发,千面地狱出现,接着就是寒冰地狱,而施虎使用暗火,有人要杀施虎!”

可是他说:“现在使用暗火的人不是他一个,与其说杀他这么强大的人,不如说是用来除掉另一个能使用暗火,却还并不强大的人。”

我说:“是我!”

第三章铁棺

无面人就没有再说话了,然后我看见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成虚幻,而且铁树地狱的景象正在与它们重叠在一起,我才问他:“那你你是谁?”

他说:“我只是一个无处可归的亡魂,希望你有一天遇到我,能够黏在今口口给你的提醒,救我一次。”

他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悠远的尾音,我忽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身处铁树林的深处。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继续深入还是停留在原地,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稍稍镇静了一些,既然这个声音引我来到深处,就是有意图的。

我继续往铁树林的深处走进去,再走了一阵之后,就看见铁树林的树枝开始在空中缠绕在一起,编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顶,我走在其中,只觉得更昏暗了一些,走过这一条就像是通道的路,脚下的开始消失不见,变成了结实的地面,铁树也随之不见,只有那树干一样林立的铁柱,四根铁柱之间吊着一根锁链,在正中央吊着一口铁棺,铁棺悬在空中,而地下则是一个池子一样的地方。

池子里装满了水,因为清澈透明,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水。我站在铁柱之外,于是就往里面靠近了一些,走进去几步,才发现在铁柱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施虎。

施虎出声说:“别过来。”

我于是就止住了步子,我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是施虎却没有回答我,而是一直盯着由一层层台阶一直往下的池子,却不是盯着铁棺在看。我也好奇地往池子下面看下去,可是这一看却和我刚刚远远看见的情形根本不一样。只见在池子里是一张又一张的脸,好似悬在池子中一样,可是看遍整个池子,却根本看不到铁棺和丁点倒影,好似铁棺在池子里根本不会有任何倒影一样。

这时候施虎却忽然转过头看着我说:“你说铁棺里会有什么?”

我试着说:“有一个人?”

施虎摇了摇头,他说他想去打开铁棺看看,可是却惧怕这池子里的水。

我再次看向池子里,没有接施虎的话,只是就这样一直看着,最后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才问他:“你怕这些水?”

施虎点点头,所以他一直站在铁柱边上,这回换了我问他:“铁棺里有什么,你一定要过去?”

施虎依旧在摇头,他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要打开,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我说:“不如我下去试试。”

施虎没有说什么,我于是走到了池子边上,试着走下去,我走到台阶之下的时候,却没有感到水浸透脚面的感觉,反而看见脚下原本是台阶的水面,忽然变成了一个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可是我的脚却已经踩在了结实的地方,我告诉自己这是幻想,于是将另一只脚也小心翼翼地放下去,我发现我每往池子里去一点,就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而脚下看着是深渊,可是脚却能停在几乎是水没过脚面的地方,也是当真神奇。

我一步步地往里面走进去,我就这样一直几乎走到了铁棺旁,来到池子的中心,我看看施虎,施虎一直一眼不发地看着我,我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告诉我铁链和铁棺之间有四个接口,我将接口卸了就可以了。

我于是照着施虎做的,将铁棺的接口一个个地给解开了,然后铁棺就掉在了水面上,只是这么掉下来,却没有溅起任何水花,就这样落在水面上了。

施虎让我把铁棺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于是试着推了棺盖,虽然吃力,却发现是可以推开的,我于是将棺盖给推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与黄伟伦交给我的那个有些类似,可有不同,这个要更大一些,我试着伸手进去将它给抱出来,然后给施虎看。

施虎看见是一个盒子,就说:“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盒子的接缝位置还是很多符文一样的禁制,我将它打开,倒也没有费什么功夫,只是打开之后我就感觉似乎有一阵风从里面吹了出来,被这风吹到之后,我只觉得面上有些凉,然后就有一种大脑空白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我再看向盒子里的时候,盒子是空的。

我于是将空盒子给施虎看,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水滴声在身边响起来。于是我立刻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我的脚边争优一圈涟漪在散开,像是刚刚的确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一样。

而我这一看,就看见了别的东西,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之下,但是吸引我的不是这个看上去陌生的影子,而是水下面的东西,我看见水下面还有更多的铁棺,就这样悬浮水中,我于是试着弯下腰去将手伸进水里去。

但是在我将手伸进水里的时候,却看见同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这景象,就像是有什么人要从里面出来一样,我立刻将手抽出来,同时这只手也变成了幻影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施虎在喊我:“小心。”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手给拖进了水里,而且原本我脚上踩着的地面也就此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接着我的整个身子就掉进这水里面。这是真真切切的掉进水里的感觉,我感觉水一直在往我的嘴里和鼻子里灌进来,我剧烈地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却越往底沉下去,我的眼睛似乎是睁开着,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状态,只觉得意识在消沉。

但我能够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将我往下面拉,直到我挣扎着,忽然像是做梦醒了那样的感觉,然后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沉进了浴缸里,我忽然从浴缸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这才发现我竟然是在家里的浴缸里。

只是我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我并不是在泡澡,而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浑身湿漉漉地从浴缸里出来,这的确是我家里,但是这漆黑的场景,却让我存了疑影,我于是走到了窗子边上,只见窗外的模样是小区,没有铁树,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我试着打开灯,灯打不开,整个小区也是一片黑暗之中,我这才知道我是又回来了,回到了我本来要来的地方。我这才看了看手表,只见手表已经转了半圈,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我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回去。

我于是到房间里找了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我在房间里看到了那面镜子,所以我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只觉得无比陌生,我于是伸手去碰了镜子里的这个人,但是手却只碰到了镜面,然后我开口问:“你是谁?”

没有回应,但我能清楚地看见镜子里的不是我自己,因为在我伸手碰上镜面的时候,他没有动,没有与我出现一模一样的景象,甚至就连我开口,他的嘴巴也没有动一下,只是那样看着我,而且看着看着就有了微笑一样的表情。

他的微笑甚是诡异,我于是立即将手撤了回来,往后退了两步,就在我有些惊慌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个同样的声音问我:“你是谁?”

我惊恐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我却依旧站在原地,若是以前,我早就逃离了这个地方。

第四章回归

我试着问他:“你是在和我说话?”

但是没有声音,很快我就看见镜子里的人消失不见了,我走到镜子跟前,却没有镜像,整个屋子里的情形还在,就是没有了他。

我于是疑惑地盯着镜子再看,可是忽然就在身后看见了他,只见他就那样笑着站着我身后,用那样诡异的笑容,我于是立刻回头去看身后,可是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片空白。当我再往镜子里看的时候,身后的他也没有了,可我没有觉得他已经离开了,依旧子啊镜子里仔细辨认寻找,最后看见他站在门口,接着转身就去了客厅。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形,而且自我从浴缸中醒来之后,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在哪里,直到这时候觉得自己有危险,有一些恐惧了,才反应过来我可以用施虎借给我的暗火,可是我按照这平时的方法动用的时候,右手却分毫动静也没有,我于是把右手抬起来,这只手与平时并无二致,只是我意识到手心的那个印记却已经不可能再有了。

而且随之丧失的,还有那种对什么事都隐隐知道的感觉,好似我忽然就又变回了之前的那种状态,附在我身上的能力忽然就没有了一样。

得到再失去,虽然说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就没有了,不免让人有些懊恼,而且正是需要用的时候。

我只能从房间里出来到客厅,客厅还是那样,我看不见他去了哪里,就决定暂时不用去管他,他是什么也好,总会明白的,可却不是现在。而且我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他,因为我看见客厅的门开着,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应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偶。

看见是一个人偶,我心惊了一下,然后它转身就走,只是转身之后又回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在让我跟他去。对于人偶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出来之后我隐隐有些头疼的感觉,太阳穴边的血管似乎在“突突”地跳,我只恩呢该用手去按了按,可是越按就越疼,逐渐蔓延到脑门来,似乎有种要炸开来的感觉,而这种疼的直接原因,我想到的是当时打开那个盒子被那莫名其妙的风吹到的缘故。

我强忍着疼跟人偶走出这栋楼,来到熟悉的道路上,人偶却引着我往凉亭的方向去,而且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在这里除了张应全我就只遇见过小丑,而这个人站着的养子有些像小丑,我就在寻思是不是小丑找人偶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但是走到凉亭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引我来的人不是小丑,而是难青。难青见到我,朝我和煦地一笑说:“因为我不能进去里面,所以只能让它引你来了。”

我看着人偶,又看着难青说:“这个人偶是你的?”

难青说:“我做了这个人偶。”

这让我实在是太意外了,第四个人偶竟然是难青做出来的,而人偶又一直对我不怀好意,难道都是难青主使的?

我边想边看着难青,难青却依旧是那样的表情,看不出分毫的恶意,他说:“之所以要它引你来,是因为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怕你像无头苍蝇乱撞,浪费了时间。”

我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六个小时。”

难青说:“这个时间不是你回去的时间,而是你再次回到铁树地狱的时间。”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难青说:“铁树地狱不是在下一层的吗,怎噩梦还会回到那里去?”

难青说:“你想过你们为什么本来是要来这里,可是却忽然到了下一层的铁树地狱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难青告诉我说:“因为你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设计好了,他把你们送过来的,也只有他能把你们重新拉回去。”

我有些没有明白难青的意思,难青于是说的更明白了一些:“是谁留下来照看你们的,就是谁。”

我说:“单兰金?可是他不会的,我信得过他。”

难青却说:“你好好回想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想了想说:“是那个忽然出现的水滴声。”

难青说:“很熟悉是不是?”

我的确想到了上次我和施虎对峙时候的水滴声,而且单兰金也亲自承认那儿身影是他的,可是我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说:“怎么会是他。”

难青却继续说:“他是好意还是敌意,我不敢乱说,他把你送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是为了把你放逐在这里,而是让你找到你应该找到的东西。”

我说:“还要找东西,我不是在铁棺里已经……”

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是一个空盒子,难青却说:“虽然是个空盒子,可是你也收获不小,因为你找到了自己。”

我问:“自己?”

难青却说:“我看你刚刚一直扶着头,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已经想起来一些了。”

被难青这么一说,我还真模模糊糊地有些什么东西在浮现的样子,难青却继续提醒我:“关于铁树地狱,关于你自己。”

我果真开始回想起一些自己的经历,可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些事根本不是我做的,而是别人做的一样,难青说:“魂魄回到身体的初期就是这样的,你那残缺的魂魄也算是补足了一些。”

我看着难青:“残缺的补足了一些,也就是说我的依旧还不全?”

难青说:“是不全,你的魂魄被生生地从身体里抽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铁树地狱的铁棺里关着一部分,剩下的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咀嚼着难青的话却没有吭声,难青继续说:“上回在这里,施虎借了他的魂给你,希望你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大概这也是你为什么能到铁树地狱去的原因吧,种种巧合,总是一一聚汇而成,现在你自己的魂魄回来了,施虎借给你的自然就没有了。”

听难青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那个无面人说的话来,于是说:“那岂不是说施虎有危险,有人要害他。”

难青就没有接我的话,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青说:“要从铁树地狱回去,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把执掌铁树地狱的判官给驱散了,第二就是单兰金召你们回去。”

我问:“那么施虎也回不去吗?”

难青说:“他虽然强,可单兰金已经做了周密的计划,他目前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联合他一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见难青和我说这些,我说:“谢谢你难青,你一直都在帮我。”

难青说:“有因才有果,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因为日后还需要你帮我。”

我说:“我一定不会推辞。”

难青冲我一笑说:“我和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来过这里,恐怕又会惹出无穷事端来,时间快到了,我也该走了。”

只是最后的时候我问:“可是这个人偶?”

难青说:“它与此前三个不同,你不用担心。”

既然难青这么说,我就没有什么可以疑虑的了,只是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忽然就有了眉目起来,包括上次单兰金和我说的——找到人偶背后的人来,我觉得他已经知道前三个人偶身后是谁,关键是想知道第四个,也就是难青的身份。

第五章冒险和解

我想起来的并不是和我此前任何有关的事,而是关于单兰金,严格地来说,应该是一段对话,是我和他似乎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一段对话。

这段话大致的意思是说,当我想起这段对话的时候,我人应该已经到了铁树地狱找到了铁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我自己则应该身处在另一个地方,这时候我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循着一个标记去找到一件东西,一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而这个标记,是一根白色的蜡烛。

在想起这段话之后,我有些暗暗心惊的感觉,忽然想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这怎么像是一个约定一样,我和单兰金事先已经做好的一个约定。

正想着,我就看见门禁的地方似乎有光在闪烁,好似烛光,我于是就没有迟疑,往门禁这边走过去,到了门禁边上的时候,果真看见是白色蜡烛的标记,我于是经过门禁走到小区之外,正好这时候一班公车从路边行驶而来,我看见在公车的尾部点着同样的一根蜡烛,小区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站点,我于是追着赶紧到了站点,在公车将要重新起行的时候上了去。

但是上去的时候,我却看见有人拿着蜡烛坐在车里,不是别人,正是施虎。施虎将蜡烛忽然吹灭,他说:“你是在找这样的标记是吗?”

然后我才看见在街道的一边,静静地点着一根蜡烛,我看向施虎,才反应古来:“你骗了我。”

施虎坐在座椅上没有动,和我说:“应该是你和单兰金骗我在先,你早就知道他会把我们送到铁树地狱去。”

我说:“我事先并不知情,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施虎说:“要到这里来很简单,你和他都应该知道,区区一个铁树地狱是困不住我的。”

我看着蜡烛的标记越来越远,最后直到不见,才问施虎:“那现在你要带我去哪里?”

施虎说:“一个你和我都应该去的地方。”

现在的施虎本来就和我认识的那个施虎很不一样,现在又因为单兰金的事儿对我起了疑心,他对我就更没有好气,于是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我知道这路车要去到哪里,这事158路车,是一直到那个地方去的。

后来我问施虎:“你上回为什么把魂借给我?”

施虎说:“我觉得你会有用处,却发现其实没有必要。”

我说:“现在我要和你说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会相信,但是时间到了之后我还是要回到铁树地狱去。”

施虎问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说:“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逃离那个地方,只是暂时被召唤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候,车子忽然停了,我看见公车的门忽然开了,站台上竟然站着另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马一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来到了这里,而且现在就站在下面,门开了之后就上了公车,他上来之后看见我和施虎在车上,却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倒是我一直看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我却已经听见施虎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这是找死。”

马一品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看着不像是自己到这里来的,他走到我身边,说话有些机械,他说:“是他让我来帮你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他是谁,应该是单兰金不错,我说:“我没事。”

马一品说:“可是你要错过时间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暗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一品的脚边爬了上来,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我看向施虎,只见他的右手上爬满了那种黑色的火,我立刻去拉马一品说:“小心!”

就在我拉到马一品的时候,那些暗火也跟着爬到了我身上,施虎和我说:“黑色的火可以烧尽亡魂,你现在虽然不是亡魂,但也会被烧成灰烬的。”

可是暗火已经被引到了身上,但是很快就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暗火忽然就熄灭掉了,施虎对马一品说:“毕竟你还不是千面地狱正式的判官,没有用的。”

我看见施虎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朝我们过来,只见他猛地将手压在马一品的肩膀上,我知道施虎要干什么,于是马上拉住他的这只手说:“施虎,不要驱散他。”

施虎则说:“你放手,否则你会和他一起被驱散。”

就在这时候,我再次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水滴声,只感觉整个公交车上都布满了水波一样,我然后我看见单兰金就这样出现在了公车上,我本以为是他短暂的到来,没想到他是真的来了。

施虎看见单兰金来了,忽然眼神一变,朝着马一品的肩膀重重一压,马一品就立刻不见了,我倒是没事,我只看着消失的马一品,施虎说:“既然你来了,就把无关紧要的人送回去。”

单兰金说:“我来并不是要和你争的,我本来也是要阻止寒冰地狱出现的,马一品不是我召唤来的。”

施虎问:“那是谁?”

单兰金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开始变了味道,包括你们为什么会忽然去到铁树地狱,都是我始料不及的,你们以为这事是我做的,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看着单兰金,说:“你现在过来了,那……”

单兰金知道我的担心,他说:“不得已,我只能拜托阿婆帮我们了。”

施虎看着单兰金说:“你倒底在筹划什么?”

单兰金说:“我什么都没有筹划,我们之间虽然对立,却也可以共存,而且现在我已经找到阻止这些发生的根源。”

说着单兰金就看向我,施虎也看着我问说:“在于他?”

单兰金说:“铁树地狱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身份虽然对立,可只要寒冰地狱不出现,我们就能共存。可是有人在谋划这些,让我们不得不走上对立的道路。”

这回是我问:“是刘老头!”

单兰金说:“目前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

施虎听了就没有说什么了,单兰金说:“再有几个小时,你们就要重新回到铁树地狱,也就是最初去到的地方,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因为我也是暂时到这里来的,这回我能相信你不?”

施虎说:“能!”

单兰金说:“那就好!”

说完之后他对我说:“那件东西对你至关重要……”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身子却在消散,最后终于彻底不见了,我看着施虎,问他说:“那我们现在下去?”

施虎却说:“标记同样是指引你到那里去的,与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同一个地方。”

我觉得变成这样的施虎似乎不像现实里那样理智和缜密,有一点莽撞,有那么一点有勇无谋的感觉,我还是比较喜欢和现实的他打交道一些。

施虎并不知道我在想这些,只是良久之后,他忽然说:“我原本以为铁棺之内是我的魂魄,却想不到竟然是你的。”

我听了愣了一下,说:“你也三魂全?”

施虎点头说:“不但我们是,单兰金也是,只是他比我们要更为理智一些。”

听见施虎这么说,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看起来有些莽撞的原因了,施虎阳刚如火,山拉进阴冷如冰,个性上的鲜明特点已经彻底表现了出来,难怪单兰金说他们是完全对立的两个人,说的应该是水火不容的意思。

施虎说:“单兰金执掌冰地狱,我本以为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第六章引魂灯

其实我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从他那一次化解了我和施虎的对峙开始,就已经在怀疑了,现在不过是从施虎这里亲口得到了证实。

我和施虎坐着公车一直到了终点站,我和他下车来,下来之后只见在终点之处果真点着一支白蜡烛,我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放眼望去,只见一直往前都是几乎不见底的坟堆,这一片竟然全是坟。

我想起以前很多次到这里来的情形,这边已经彻底被推平了,根本就看不到现在的情形,倒底这里出现的幻象,还是本来这就是坟地,所以才会在这里发生这么多的怪事。

我问施虎:“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坟。”

施虎说:“这里本来就是死者安息的地方。”

听见施虎这么说,我已经彻底肯定了,只是自己来往这里很多次,竟然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想起来,禁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施虎见我站着不走,这才说:“我们进去吧。”

我于是和施虎进入到这密密的坟堆之间,虽然我现在并不怎么怕了,只是这样多的坟还是不免让我心生疑虑,而这时候我到这里来,必定有原因,只怕前几回我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也是和今天的事有关系的。

我走在其间,有些漫无目的的感觉,我于是这才问施虎说:“我们来这里倒底是要干什么?”

虽然知道是要找一件东西,可这种坟地里是要找什么,何况这样大的一块坟地,完全就是大海捞针的感觉。

施虎却回答我说:“要找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要是你自己也不清楚的话,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于是一时无言,只是我现在虽然思路清晰,但是脑海里却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于是也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而且进来到坟地里之后,给出提示的标记就已经全部没有了,好似终点站的那一根就是最后一个一样。其实我还有一样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出现的都是白蜡烛,却从来没有见过红蜡烛,我记得祭奠哀悼也好,都是用红蜡烛的,而且白蜡烛是十分被忌讳的,以前我不问是因为碰见的少,加上觉得施虎和单兰金也不可能会明白,现在再看见,于是就问了施虎。

施虎却问我说:“你真想知道?”

这个当然是废话,要是不想知道我问他做什么,但我耐着性子说:“是。”

施虎才说:“但凡这里出现的蜡烛,都不是普通的蜡烛,每点一根都在烧一个亡魂,也就是说,你每看见一根蜡烛烧起来,就有一个亡魂会被这样活活烧掉,蜡烛烧尽,亡魂就被烧尽,和驱散并没有分别。”

我说:“竟然是这样?”

施虎说:“所以为你引路的,都是以一个个亡魂为代价的,只不过天下亡魂何其多,就像世间人如此多一样,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即便有再多的人消失,对于他也没有任何影响。亡魂也是这样。所以无论是亡魂也好,人也好,很多时候都是可以被牺牲的,而且没有丝毫理由。”

我继续问:“那红白有何区别?”

施虎才说:“白色蜡烛是骨灰所成,红色蜡烛是血肉所成。”

我唏嘘不已,虽然残忍,但是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说:“看来我大致清楚为什么殡仪馆会有骨灰失踪了。”

施虎就没有接下去,似乎是默认了我的猜测,我则已经在心里暗暗揣测,在现实当中,是谁偷了这么多的骨灰去做这种东西,而这些蜡烛又用在什么地方了,我想到自己也用过这样的白蜡烛,会不会就是这样的?

一时间我想到了别的事上,就对现在所处的境地和事情想的少一些,最后还是施虎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他提醒我说:“不要想别的了,现在的事要紧。”

我还要再走,可是施虎已经停了下来,他看看我,我依旧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怕陷入那种沉沦当中。这时候我才留意到我们已经站在了一座坟前,我因为刚刚一直在想别的事没有注意到,所以忽然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施虎才让我看墓碑。

因为昏暗,我看不见,这才凑近了去看,哪知道看见名字的时候自己被吓了一大跳,墓碑上竟然是我自己的名字,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施虎,问他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我的坟。”

施虎倒显得比我镇静许多,不过毕竟不是他的坟,所以他不震惊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说:“是你的假坟。”

我依旧还在一头雾水当中,但是施虎上前已经从坟边上拿到了一盏灯笼,他说:“看来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边说着施虎已经将灯笼点亮了起来,当灯笼亮起来的时候,我面前的就不再是坟,而是一堆黑色的大门,一座宅子就这样立在我面前,施虎见我还没有动,于是将灯笼递给我说:“我不能进去,你快去快回,东西就在里面,自己小心一些,记住不要让灯笼熄了,否则你就出不来了。”

我接过来灯笼,虽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却已经能感到有一种被召唤的感觉从里面散发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提着灯笼走到门前,将黑色的门给推开,进去到里面。

进去之后,里面是更深的黑暗,灯笼能照到的地方很有限,我走进来,就觉得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只有一条路引着我,然后我来到了前廊,穿过前廊猜到了真正的院子当中。

到了院子里就亮堂了许多,只见院子四四方方,在四个角落分别点着四根蜡烛,插着四炷香,像是在祭奠什么。而在院子的正中央则是一口凸出地面有半人来高的井,井身被镶嵌的很是精致,乍一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石台。因为院子里四面都是围墙,再没有其他,所以我的全部注意力也就集中在了井上,于是我提着灯笼走近了井边,当我能看见井里的时候,只见井里的水刚好和井沿持平,不落下去半分,也不溢出来分毫,我于是往井里探头进去看,想看看井里是不是有什么,但却看到自己的影子倒影在井里面,看着还是那样的陌生。

只是很快我就觉得脑袋像是空白了这么一秒钟,忽然什么院子,什么井都消失不见,我就置身于一片火海当中,我天空,天空被火烧的通红,而且能看到眼睛里的全是火焰,我身边有许多身处火焰中的人全在朝我伸出手,似乎是在求救一样。

我只是在往前走,那些火到了我脚边,我就看到从地下渗出冰来,将火给熄灭。我这才注意看脚下,这才发现地面之下全是透明的冰面,而在冰面之下,却全是冰冻其中的人,这些人因为被冻到了极致,全身的血肉都翻开出来,血浸染了全身,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红色莲花一样。

我没有去管,因为我一直在往前走,似乎是有什么在召唤我一样。

直到我看见一个人站在前方,立在这冰与火之间,仿佛根本不受其影响一样,只见有水从人像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汇聚到地上,形成一汪泉水。

我走到人像边上,只见人像是无面,只有一双眼睛,但即便是这双眼睛也是有区别的,一只像火焰一样通红,另一只却像冰一样寒冷,它的身子一半像是火焰在烧,另一半又像是被寒冰给冻住。

第七章魂罗玉

而他的手往前摊开着,像是在祭献什么东西,只见是一块黑色的石块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如黑夜一半暗沉,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光华在流动,透着一种异样的温润如玉的光泽,所以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这是一块玉,一块黑色的玉。

而且我觉得这就是我要找到的东西,于是我伸手将这块玉拿在了手中,触手之后,只觉得有一种温润的感觉从手一直蔓延到全身。

而就在我将这块黑玉取下来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有火焰和寒冰分别从人像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很快人像就发出“吱吱”的细碎声响,我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它全身已经布满了裂纹,好似岁时候会碎裂一样。

果真不出眨眼的功夫,它就彻底碎成了粉末,然后被风一阵给吹散了,我低头去看脚下,只见脚下形成的这一汪泉水也在干涸,而我看到自己的倒影也倒影其中,只是他手上没有这块玉。我正要仔细看的时候,我忽然回过了神来,就像是忽然回魂了那样,我依旧还是站在井边,而且依旧看着井里。

当忽然回神的时候,只见井里的水已经彻底浑浊了,我只觉得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一看才知道是这块黑玉,我看了看手上提着的灯笼,灯笼还好好的,并没有异常,只是四周有风在刮,而且很大,院子四角的烛火在摇曳着,好似随时都要熄灭掉。

见火即将熄灭,东西也已经拿到,我于是就没有再多做停留,就原路回去。但我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我回头去看,只见井里的水忽然腾起了一人来高,像是有一个人从井里要出来一样,而且他正朝我伸出手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咆哮着:“将魂罗玉还给我。”

我听见这声喊,就再也没有去管他,而是继续快步往外面走出来,我握紧了手中的这块黑玉,原来它叫魂罗玉。

我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前廊,身后一直有一股水流的声音在跟着我,像是浪潮一样,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似乎是宅子在塌陷的声音。

这些我统统都没有去管,到了门前的时候,我快速地拉开门就跑了出去。我来到外面看见施虎站着,而施虎见我出来,已经一把抢过了我手上的灯笼,迅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我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拉到了我,但是在灯笼被施虎踩灭之后,就变成了水洒在身上,我这才回头去看刚刚这座我自己的坟,只见它正在往地下沉下去,从内而外地塌陷。

见这样情景,我觉得这里已经彻底不安全了,于是和施虎说:“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快走。”

于是我们就这样往坟地外一路狂奔,我甚至能感觉到地下在震动,好似有什么还一直在追着我们,而且我的余光似乎看见身旁的坟也在塌陷。

最后我和施虎一口气跑出了这块坟地,到了坟地之外后,我只听见一声“轰隆”的闷响,刚刚我们还站着的坟地忽然变成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我们就站在边上,什么都看不见。

而我只听见一声咆哮从深渊里传来:“魂罗玉是我的,是我的!”

但是很快这个声音就淹没在了深渊之中,我和施虎为了以防万一,更退出去了一些,我这才看着自己从那个不知名的地方拿出来的东西,只见在方形的魂罗玉一头有一根绳子,也说不出是什么材质,也是纯黑的,和魂罗玉融成一体,施虎见了说,让我把它戴在脖子上。

这么大一块戴脖子上,我犹豫了下,但还是照着做了,就在魂罗玉带到脖子上的时候,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出现,就像灵光一现异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且魂罗玉戴上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的确是消失不见了,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想它去哪里了,就感到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有什么要从那里出来一样,我于是紧紧地用右手按着那个地方,但是觉得根本就没用,只是有些失控地呼喊着。

施虎见了立马扶住我,问我这是怎么了,而且很快就不单单是手腕,这种痛感在往手臂上蔓延,我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轻松一些。

施虎则快速将我的袖子给卷起来,我只看见我的手臂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蔓延一样,迅速地往手臂上蔓延,而且很快就到了肩膀,只要是被蔓延到的地方就传来无法言说的痛楚,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的肉在被一刀刀地削下来一样感觉不到了。

随着疼痛的加剧,我根本就已经站不稳,要不是被施虎扶着,就已经翻滚在地上了。但是很快我就听见施虎闷呼一声,像是触电一般地从我身边弹开,我就失去了支撑滚落在地上,我只觉得疼痛蔓延到全身,在地上来回地翻滚着,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一定很可怕,肯定全身都是那种黑色的丝状东西蔓延之后的样子。

而施虎根本不敢碰我,似乎每碰我一下,他的身体也会有极大的损伤一样,最后我只依稀地听见他在我身边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坚持一阵,这可能只是暂时的融合,很快就会好了。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总之我已经被这种痛楚给折磨得已经无法再出声,仿佛身体都已经不再是我的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这样躺在地上,也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

直到忽然之间我觉得痛楚没有了,自己能动了,然后就这样站了起来,我没有去看自己的身体,因为我知道这些纹路已经消散了,我再看向左手腕上的阴契标记,它也没有了。

只是在我的左手心上,有一团黑色的模糊印记,我看不清这是什么,但也没有去管,而是垂下了手臂,施虎见我已经没事了,正要说什么,却有些惊异地看着我,他说:“亦杰,你的眼睛。”

我看着施虎,知道他为什么惊讶,问他说:“怎么了?”

接着我变换了眼神,看见施虎的眼神也在逐渐变化,而且再次和他对视,我能看见他全身的暗火在燃烧,就在他身上,一直在燃烧跳动。

只是施虎的眼神有短暂的失神,我于是将眼睛移开了一些,施虎才猛然回过神来,我经历过施虎刚刚的这种状态,知道是怎么回事。施虎回过神来之后,说:“你的眼睛……”

我没有再盯着他的眼睛看,而是问他:“我的眼睛是不是吓到了你了。”

施虎说:“你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

我说:“那不过是短暂的变化,你看现在不是已经变回来了吗。”

施虎就没有说什么了,而是问我:“那你还是不是亦杰。”

我说:“我当然是,以前是,以后也是。”

似乎听见了我的这句话,施虎才松了一口气,他说:“那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我们时间已经快没有了,不用去其他地方了,相信很快就会回到铁树地狱,相信会给那里的人一个不小的惊喜。”

施虎说:“梁然想和你抢魂罗玉,可惜他不知掉魂罗玉不在铁树地狱,白白浪费心机了。”

我说:“要抢这东西的何止他一个人,有一个人不也专程来抢,是时候给这些人一个了断了。”

第八章招魂

再回到铁树地狱,我们依旧还是在最先的位置,好似我们就没有动过,我依旧站在水池的中心,不同的是,水池之下可以看见台阶和地面,施虎依旧站在铁柱边上。

铁棺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景象还是那些景象,人却已经不是那时的人,我缓缓从水池中走上来,鞋和裤腿已经湿了,但我浑然不觉,我心里在盘算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给那个人致命一击。

我们出来之后往回走,因为我知道梁然会在我们来的地方,聂老头也会在那里。

很快我们就从铁树林里出来,到了楼栋面前,我和施虎说他上去找梁然,我在下面守着。施虎说:“那你自己小心。”

之后施虎就上了楼上去,我抬头看着楼顶,那里没有人,我就站在楼栋前,因为我知道,我支开了施虎,梁然就会出现。

果不其然,见我落单,梁然自以为不知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我装作不知道,等他一点点靠近,然后他在一步外站定,说:“你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即便不用回头我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因为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气息,是魂印的气息,感知到魂印的存在,我不自觉地笑了笑,此前的猜测成真,于是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他说:“东西呢,在哪里?”

他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我缓缓转过头说:“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来拿。”

梁然却笑了起来,他说:“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那种力量已经没有了,借来的终究是借来的,现在你没有了他借给你的东西,你还能这么横?”

我问他:“那你还能感觉到什么?”

梁然笑起来说:“我已经感觉到你将被我刺穿在铁树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亡魂,再看着自己的亡魂枯萎消散。”

我说:“别忘了,我可不是一个人,施虎还在呢。”

梁然说:“施虎进去了,会有别的人把他缠住,只要他不能及时来救你就足够了。”

我和梁然说这么多,就想证实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猜测的一样,我问说:“是谁有这个能耐?”

梁然却一笑,说:“等你成了亡魂,自然会看见他。”

说完他就伸手来抓我,只是在他的手即将到我肩膀的时候,忽然不能动了,他的眼睛与我的眼睛聚在一起,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说:“我这是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你不过一个小喽喽而已,曾经是,现在也是,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铁树地狱的判官了。”

梁然却看着我,只是他整个人都被我束缚住,动弹不得,我和他说:“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能不驱散你,否则的话就不像上回那么简单了。”

梁然脸上惊惧的神色尽显,他嘴上只是说着:“你……”

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我能如此轻松地将他擒住,但我并不愿和他解释,而是问他:“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梁然却并不说,我说:“那就像你刚刚说的,把你挂在铁树上,或许你会觉得好受一些,会想说出来一些。”

就在我打算将他贯穿在铁树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更有趣的事在发生,是他身上的魂印,似乎在反抗我的束缚,我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伸手摸在他的肩膀上,问他说:“你身上有一个魂印,是怎么来的?”

梁然听见我问这个,脸色再次一变,只是说:“我不能说,无论我说与不说,都会事同样的下场。”

我说:“你如果说出来,我可以不驱散你。”

但是梁然却说:“即便你不驱散我,麻姑也不会放过我,我都是同样的下场。”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别人对阿婆的称呼,其实在感知到梁然身上这个魂印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猜到这一层关系,难青用梁然的名字存在殡仪馆里,可是梁然却又事另一个人,所以这个梁然必然是难青的替死鬼,又或者事别的身份,总之就是用来替难青遮掩身份的。

我看着他,他似乎更惧怕阿婆一些,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我想问的自己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和他证实一下,现在看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先将他给驱散了,毕竟梁然事个能闹事的,留着他始终会有不妙。

而且我还想到了一层,如果不当机立断,阿婆一定能感知到梁然的变化,我们三人的身体现在都由阿婆照看着,难保她不来干涉。

想到这里,我扶着梁然的肩膀忽然抓紧,然后我就感觉梁然的身体像是一颗玻璃球一样被捏碎,他的神情从惊惧到不敢相信,最后变成一声长长的尖啸,再消散得无影无踪。

将梁然彻底驱散掉之后,我转身看着面前的楼栋,只见施虎站在楼顶,然后就从楼上扔了一个人下来,这人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我跟前,我不用看也知道这事铁树地狱真正的判官,试图梦比我眼睛的那个人,聂老头。

看见他落在地上,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样看着他,施虎还没有立即驱散他而是将他扔下来,显然是将他交由我处置。

聂老头挣扎着似乎是想要爬起来,只是却徒劳无功,我看着他没有表情,只是看着他在挣扎,最后他抬头看着我,说:“你找到了。”

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如果不是机关算尽,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聂老头却顾自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他说:“本来我还以为可以借助你扳倒他们中的一个,却想不到让你们更紧密地合作在了一起。”

我说:“你谋划的已经够多了,利用殡仪馆的事离间我和单兰金,让我们相互质疑,不得不说你在这些阴谋的设计上精巧太多了,包括最后你让单兰金接管整个殡仪馆的事,的确让我怀疑了他很长的时间。”

聂老头却并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我说:“铁树地狱没有了,千面地狱就不会出现,更别提你们想胁迫单兰金和你们一道了。”

我知道聂老头不能留,但是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聂老头怪笑了起来,我觉得他这样笑有些不正常,正要继续问,只见他的身子忽然就在崩散,我只听见他笑得更加厉害,他说:“你逃不掉的,终究是逃不掉的!”

按照常理,在聂老头消失的时候,铁树地狱也应该跟着崩散才对,可是聂老头已经完全化成了烟雾,铁树地狱却还健在,而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只见楼顶多了什么东西,仔细看事一面魂幡,我知道这是有人在帮我们招魂,不用说也知道是阿婆。

然后我看见魂幡开始旋转起来,只见整个铁树地狱似乎都在被扭曲旋转,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魂幡吸引着,狂风吹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我躺在家来的地板上。

我和施虎几乎事同时醒来,阿婆在家里立了一面魂幡帮我们招魂,单兰金在一旁,似乎早已经醒来。

我只是有些懊恼这招魂的不是时候,因为铁树地狱还存在,就是说,这个阴谋还没有被完全破除,我们还需要找到还有谁在支撑着铁树地狱的运作,难怪最后聂老头有恃无恐,会发出那样的笑声,原来他已经知道会是这样。

第九章复活

单兰金和我们说,我们的身体已经开始转冷,他怕再拖下去我们的身体会先死掉,我和施虎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我觉得施虎醒来之后就有些和在那里不一样,他似乎有些迷糊,眼睛里也能看到迷茫的神色,他的那种能力和强大,好似不能带回到现实里来。

我于是问施虎说:“你还好吧。”

而施虎却似乎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是扶着头问我:“我这是怎么了,好像觉得睡了好久好久。”

这时候阿婆适时地回答他:“你丢了魂,自然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看向阿婆,却发现阿婆也看向我,同她目光交汇,我竟觉得阿婆的眼神看不到底,虽然我的人没有落入其中,可让我惊讶的是,阿婆竟也没有落入我的眼睛当中。然后阿婆朝我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无声地和我说着什么。

然后她转过头和单兰金说:“可以把魂幡撤掉了。”

单兰金撤掉了魂幡,只是我却并没有从阿婆的这些疑虑中回过神来,虽然难青一直在帮我,可阿婆却让我很看不透,而且刚刚我与她的对视预示着她有极其强大的能力,从始至终,他似乎都运筹帷幄地控制着所有事态的发展,要是她是一个敌人的话,那该有多么可怕。

话分两头,醒过来之后单兰金比起施虎就要好很多,他似乎能记起在另一边发生的事,而且对于眼下的情形他都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招魂的事稳妥了,阿婆说她应该回去了,之后单兰金就送她回去,我没见她儿媳妇在场,估计是单兰金去把她接来的。

单兰金走了之后施虎还是有些疑惑,他说他好像觉得有些东西记不起来,我知道他忘记了在那里的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忘记,但我还是安慰他说:“既然想不起就不要想了。”

施虎却说:“我总觉得事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可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这样的施虎,我疑惑有些深,而且我看不透施虎和单兰金,大概是因为我暂时能力还不足的缘故吧。

至于之后的事,既然铁树地狱依然存在,那么就只能阻止马一品了,我们被招回来的时候事中午,外面正是天气晴朗的时候,都说出魂之后身子会变弱,我倒是没什么影响,施虎似乎要疲惫一些,而且很快就回家去了,他说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我就没有拦着,任他去了。

我则从家来出来去看马一品,我在门外敲了很长时间没人应我,打他电话也没有反应,最后进去到屋子里,发现屋里都好好的,就是人不见了。

我觉得这不是小事,怕自己疏忽了于是立刻仔细又找了一遍,包括整个小区。

最后依然没有音讯,我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于是给单兰金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了他,让他留心着些。而我才挂断了电话,就接到了马一品打来的电话,是他本人没错,我问他现在在哪里,可是他不愿意说,他只是告诉我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是目前他不想见我,让我不用担心他。

之后他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那边就关机了。再后来马一品就又销声匿迹,完全不见踪影了,无论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因为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招生魂根本招不到,亡魂也是,招了几次都没用。

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刘老头为什么会选中马一品,看来是早就有所防备的了。

这事焦急归焦急,最后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倒是殡仪馆那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既然聂老头的亡魂已经被驱散了,那么他的亡魂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着了,于是我建议将他的尸身给火化了,将骨灰用符咒封起来,防止死灰复燃。

但是看到聂老头尸体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聂老头全身的皮都被剥掉了,我们看到冷藏柜里的是一具活肉尸体,面目可憎到不忍直视,只是看着他的脸,我却想到了别的,因为看他的样子,竟有些无面的感觉,我忽然有个念头,我在铁树地狱见到的提醒我的那个无面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无面?

因为他是亡魂,所以剥皮之后表现在上面就是我看见的那样,那么他是不是就是被剥皮之中的一个?

这时候另一件事也跟着想了起来,就是被埋在广福路边上的那些尸体,这些尸体都不是最重要的,当时难青引着我是要去见一个人的,可是将要见到的时候,就被单兰金给喊醒了,后来他们在那里只挖到一片像钥匙形状的铜片。

那么给我提醒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我本来要见,却最终没有见到的人?

聂老头的尸体因为出现了这样的变化,所以更是一刻不能留,立即火化了,最后装进了秘制的盒子里封住了才下葬掉。

而且刘老头的皮被剥掉也证实了另一件事,就是我已经知道是谁替代了聂老头在纸张铁树地狱,或者从一开始梁然也好,聂老头也好,都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人偶存在的意义,他们才是真正控制那里的人。

铁树地狱之所以没有消失掉,就是因为聂老头做的人偶还活着,想起这一茬,我记忆当中也忽然想起一个名字来——乌鸦。

这些人偶无论是什么形态,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被统一称之为乌鸦。而这种乌鸦,说白了就是傀儡,是受人操控的,可从他们杀死制造自己的人来看,操控他们的并不是制造他们的人,而是另一股力量。

四个人偶,四个乌鸦,就像中药的药引子一样维持着第一狱的存在,只有第一狱存在,后面的才会源源不断出现,就像地基一样,只有了第一层,才会有第二层,第三层。

而我已经知道这四个人偶分别预示着哪些存在,八寒地狱、八炎地狱、暗黑地狱和极乐地狱。果然是这样,想必这样的存在,单兰金已经洞悉,可是施虎却还没有完全记起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龚定海,他也制造了一个人偶,于是我将这事告知了单兰金,和他说,龚定海的尸体也被冰冻在殡仪馆,看来这尸体不能留,而且非但他们的尸体不能留下来,必须全力找到这四个人偶,将他们统统烧掉。

只是当我们想到这一层的时候,龚定海的尸体早已经不知去向,后来调了殡仪馆的监控来看,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人,头上戴着帽子,整个人遮在风衣里面,只是看到的侧脸却正是龚定海的。

看见这样的情形,单兰金说:“他根本就没有死,就像你当时那样,即便已经被冰冻在了冷藏柜里,可是依然能够还魂,他们就是这样保持着自己身体的不腐,意图日后再活过来。”

可以说这是殡仪馆最大的秘密,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问题就来了,既然被冰冻在这里的尸体有些是可以活过来的,那么又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以前以为事聂老头,可现在看来,聂老头后面还有人。

我想到了小丑,却不敢十分肯定,而且我潜在的记忆里几乎找不到小丑这个人,更不能知道他究竟是谁。

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彻底浮出了水面,以前只是觉得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我们网在里面,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们身上了。

第十章跟鬼

得了空的时候,我又去了广福路的那片荒地。当然我去的时候自然是晚上,因为白天去的话你绝对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找不到的。

我将车子停在路边上,的确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去,我顺着小路走进去,很快就到了里面的荒地,进去之后荒地上空空如也,我看了一遍,并没有再看到上回那样有人坐在荒地上的情景。于是就往前一直去。

我到了河边,于是就从桥上过去,哪知才到桥上,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几个人抬着一座轿子就往我这里过来,我看见他们横冲直撞地过来,就赶紧从桥上下来,让到一边。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人抬轿子,分明就是撞见鬼了,而且我看得分明,那四个人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四个纸人,于是他们过去之后,我也就快速地过了桥,跟着他们。

我感觉我这一过了桥,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和上回难青带着我过来的时候很不一样,因为眼前不再是荒地了,而是一排排的宅子,都是建国前的建筑模样。经过在坟边那一回,这次我留了个神,注意去看门的颜色,果真都是黑色的,于是我就没有继续跟进去了,然后在四面张望,找有没有引魂灯可以让我进去,只是找了一圈并没有。

见没有我不敢托大,于是就往回走,又到了桥边这才安心一些,我于是从桥上走回去,到了桥的另一边,只见刚刚看见的宅子和街道就统统不见了,这里依旧是一片荒地,我这才忽地看见桥的另一边点着一堆蜡烛三炷香,放着一碗米饭和一些烧过的纸钱。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看到。

这应该事有什么人来桥边祭祀之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刚刚我看见的情形。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身边有个人,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却是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的,我正要回头,却看见前面火焰猛地一闪,就有一团蓝色的火在对面的荒地上烧了起来,悬空浮着,正是鬼火。

于是我的注意力就被这团鬼火给吸引着过去了,接着我身边的这个人就走到了我前面一些,这人我认识,不是杨博文又是谁,我见他走过桥,于是我又跟着走过去,我上桥的时候,他忽然回头来和我说:“走快一些,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我于是紧紧地跟着他,只是到了对面又是刚刚我看见的那样情形,就有些犹豫,而杨博文却回头催我:“快点快点,就要开始了。”

我想着在铁树地狱我都不怕,难道还会怕这里不成,于是就再没做他想,就这样跟了去。

杨博文一直往前走,穿过这些宅子,我跟着他越来越往里面进去,而且很快就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极了那种古镇的集市,就好似事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一样,起初的时候我只是看见一些亡魂在身边游荡,大约是因为我身上魂罗玉的关系,都不敢近我身边来。

越往里面走之后,就开始逐渐热闹了起来,只见街道两边都点着一根红蜡烛,蜡烛后面做了一个人,就那样垂头坐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最后直到似乎进了真正的地方,立着一块碑,用看不懂的文字写着什么字,我问杨博文这写的是什么,杨博文才和我说:“这事鬼文,写的事鬼市。”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带着我到鬼市里来了。

我和杨博文充其量也就是一面之缘,他为何无缘无故地带我到这里来,我倒是觉得稀奇,只是还来不及问他,他就呼啦啦地往前面一窝蜂去了,然后就不见他了。

这里基本上都是亡魂,看见我的时候偶尔会有所停留,但是马上又快速地走开了,我就穿梭在这些亡魂之间,依旧见两边点着蜡烛坐着人,以前我没遇见过这种事,就到了一根蜡烛前问,但是我说话他根本不搭理我,我在他身前比划着他也没反应,最后我忽然感到身边吹来一阵风,蜡烛就灭了,我看向旁边,只见一个亡魂呼啦啦就跑了,我正准备站起来,却听见蜡烛后面的这人忽然说话了,他问我:“你要买什么?”

我见他就一个人空手坐在这里,心想着他还卖什么,于是就问他说:“那你卖什么?”

他却和我较上劲了,说:“那你要先说你买什么。”

我于是就胡乱说了一个:“买一片钥匙形状的铜片。”

他听了说:“这东西不卖,你买不到的。”

我见他似乎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于是就说:“那你有没有?”

他说:“我没有这东西,你想要的话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处,会看见有一个人提着灯笼的人,你问他就知道了。”

我于是这才站起来,当我将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拉住我了我,然后说:“你还没付钱。”

我说:“我没买成也要付钱?”

而他说:“你想赖账?”

他的语气已经明显不好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帮我递过去一张纸钱,他收了,这才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站起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是别人,却是难师傅。

他给我一沓纸钱说:“在这地方,没有这东西是混不走的。”

我问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师傅却说:“怎么这么快就好似生分道不认识了。”

我知道难师傅事假死,于是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了,我继续问他说:“你来这里买东西?”

难师傅说:“就随便来看看,这地方有时候会卖一些好东西,一些你们用不到,但我们却十分宝贵的东西。”

我说:“他们都卖一些什么?”

难师傅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卖的。”

我心里惦记着铜片的事,就一直往前面走,难师傅说:“你自己去吧,小心一点,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也没有留他,只是觉得难师傅的出现有些巧合,于是多了一个心眼。我见他走了之后就往尽头处去,果真看见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站在一边上,我于是上前问他,他抬起头说:“你买了这盏灯笼就能找到了。”

我于是拿了给他纸钱,他就把灯笼给了我,我觉得这就是上回我用的引魂灯,因为我拿到灯笼之后,我发现原本是尽头的前面,还可以继续进去,而他告诉我就是往里面去。

我这才提着灯笼进去,只是里面越进去越偏僻,越进去越安静,直到我再一次看见一个铺子,铺子的门口点着一根蜡烛,我看了看招牌,却是一家棺材店铺,我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发现也没有人,于是想起刚刚那个亡魂帮我的场景,就上前吹了蜡烛。

蜡烛吹掉之后,就忽然有人出现在了面前,而且我看的真真的,这人没有脸,原本应该有无关的脸上一片空白。我才出声:“是你!”

但是他却回了我一句:“我?”

我说:“你就是那个……”

但是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打断我说:“你要做棺材,多大的?”

我被他抢白,话生生地搁在了嗓子里,正想继续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徐徐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难师傅跟来了,但是转头一看却是杨博文,他说:“看来你不是来买卖的,是来砸场子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博文,他引我来这里本身就有蹊跷,现在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第十一章木悬于火,浮于水

杨博文走近了一些说:“来鬼市,只做买卖不说别的。”

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只是好端端我要这棺材做什么,但是杨博文却已经到了棺材铺前说:“你家的事你不是要了一了吗?”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就已经和这个无面人说:“这位小哥要两口棺材,明晚送到他家去。”

我想说什么,杨博文却和我说:“你会用得到的,明晚就会给你送去了。”

他说这话却并不是诅咒我的话语,而像是我真的需要一样,我只是看着无面人,于是到他跟前说:“我还要一片像钥匙形状的铜片。”

说到铜片的时候,无面人忽然就看着我了,就连杨博文也不敢说话了,我看见杨博文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不想听到关于铜片的任何话语。我没有去管杨博文,而是看着无面人,无面人说:“这东西已经不做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的?”

我没和他解释,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说到点子上了,他说:“你和我进来说。”

于是我就跟着无面人进去到了棺材铺里。说是棺材铺,其实只是铺面做棺材,里面却是楼房小院,古朴别致,我跟他进去之后,只见在屋檐下坐着一个人,无面人到了跟前和他小声嘀咕说了一阵,他就说:“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在着就可以了。”

我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因为他是背对着我们坐的。无面人之后就回到铺子里去了,我则看着他的背影在揣测他是人还是亡魂,是有面庞还是没有。

他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让我坐下来说话,我于是就在旁边坐下来了,他问我说:“听说你要找剥魂刀?”

我第一次知道这铜片原来不是钥匙而是刀,只是那又厚又钝的铜片,一点也不像刀,而且就算形状上也半点不像,更像钥匙,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说像钥匙的缘故。

我说:“那叫剥魂刀。”

老人就笑起来了,他说:“你连这个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要买这东西。”

我说:“我只是见过,所以就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听说这里有卖,就问过来了。”

听见我这样说,老头却似乎有些无动于衷,然后他说了一句:“似乎有魂罗玉的味道。”

边说着我就看见他转过了身子来,只是他转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虽然说没有吓到,但他的面容还是吓了我一跳,因为他的五官几乎事凑到了一起,而且更可怖的是他的双眼,是完全的黑色,没有一点眼白。

这和魂罗玉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的时候出现过,而现在他又说起魂罗玉,我想着难道他和魂罗玉也有关系?

他转过身之后一直看着我,自个儿说了两句话:“木悬于火,阳;木浮于海,阴。引木之水灭木下火,又引木之火烧木上水,谓生,谓死,奇,奇,奇!”

老头连连说了三个奇,他说的太过于生僻难懂,我基本上没怎么理解。但是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就是他对我的态度忽然就有了转变,一直望着我,我也无惧地看着他,大约这样过了一分来钟,他才终于动了动,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他才说:“果真是你。”

听见是这话的时候,我自己有些疑惑,只是我没有吭声,因为我知道他接着就会解释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果然他继续说:“你木命缺水,却能引来灌木之水;本来应该火焚木枯而死,却能悬火中而不焚。看来为你相命之人,都不能看出你的真正命格来,我也不能。”

我没想到一片铜片竟然引来他这么多生僻的说辞,我也记不全,只是依稀知道他说的是我命格中的事。

我不是很懂这些,就没有插嘴,他说:“看来我们能在这里遇见,终究是缘分,命中注定。”

而我来这里,完全就是为了找寻那个无面人的踪迹,现在却遇见这个老头,心里琢磨着,难不成事他指派了无面人去提醒我寒冰地狱的事?

可是他对此却一句不提,只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语毕之后,他也不提剥魂刀的事,更不提别的其他。只是和我说:“我们这里相见,是命里有所汇聚,只是后面种种,时机却还没有成熟,你暂且回去,等时间到了,我们自然还会再见,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今日之见并非偶然。天机难窥,洞悉命格更是难上加难,能有幸窥得其一,也是让人受宠若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这些话不完全是说给我听的,但是临走时他又叫住我说,他还要给我一件东西,让我伸出手,我于是伸出了右手,他却说要左手,于是我把左手伸出去,之见他的手掌覆到我的手掌之上,我只觉得被针刺的一般疼,他已经收了手,我把手缩回来一看,只见我的手心不知道何时被扎了一下,已经在冒血,而我手掌心的那一团模糊的黑也完全呈现了出来,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朝我微微一笑,虽然这一笑因为他面容的关系让人觉得恐怖至极。

他说:“回去吧。”

接着就又转过了身去,我只觉得有一些莫名,开口说:“那……”

但是才说出一个字,他就打断我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泥犁地狱,不深陷其中才能回归本性,八寒八炎,暗黑极乐。去吧,去吧。”

我觉得最后这句倒是听出来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什么也没听出来。我从里面退出来,出来之后灯笼在棺材铺门口放着,蜡烛也已经点了起来,无面人已经不见了。

我于是拿起灯笼出来,一直又到了鬼市之中,将灯笼还给那人,然后就往鬼市出来。一直到了桥边的时候,我看见难师傅站在那里,似乎是专门在等我,他问我说:“找到你要的东西没有?”

我觉得难师傅说话一语双关,似有所指,我摇摇头说:“没有。”

难师傅说:“不要灰心,总会找到的。”

接着我看见他跨过桥,然后就不见了,原来事他出魂来了这里,我还以为是他自己也来了。我走过桥这边,回到车上,开着车回去。

只是回去之后我怎么也觉得想不透,特别是这老头没说他是谁,也没说他是人还是亡魂,就和我说了那么一些,似乎是在说给我听,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他的那句“木悬于火,木浮于海”不就是我名字上的这个争议,帮我取名的地师说事木浮于海,可是阿婆又说是木悬于火,好像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

只是回去之后我接到了单兰金的电话,说是殡仪馆出了事,我琢磨着殡仪馆出的事还少么,不过单兰金亲自和我说那一定是异于平时的怪事。

果真,他和我说傍晚的时候又有尸体被送了进来,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杨晓。听见是他,我问说:“怎么又是他,上回他不是才被送进来又被送回去的吗?”

单兰金在电话那头说:“这回他不仅被送来了,而且傍晚的时候就被火化了,我打你手机一直不通,你去哪来了这时候才回来。”

我说:“没去哪里,就是去找了一个人。而且我还看见杨博文了,这事和他有关系没有?”

单兰金说:“暂时还不能确定,关于杨晓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被送进来的时候关节都被折断了,手脚都是吊着的,就像人偶一样。”

我说;“你觉得和人偶有关?”

单兰金说:“我觉得和制造人偶的人有关。”

第十二章意外

其实我并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离开这么一晚,就发生了这种事,而且晚上还是杨博文引着我进去的,一时间我也不解这个杨晓倒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和人偶车上了关系。

我问单兰金说:“那后来呢?”

单兰金沉着脸说:“没有骨灰,焚尸炉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说:“怎么会,人被烧了之后竟然……”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我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换了语气说道:“那就难怪了,一个没有骨骼的人,本来就是不会剩下骨灰的。”

单兰金目前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想法,但我大致能看出来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他则问我说:“对于杨晓,你有什么看法?”

我摇摇头,目前我并没有什么头绪,于是我多问了一声说:“施虎知道了没有?”

单兰金点头说:“他知道。”

之所以提起施虎,是因为昨晚那个老头的话,根之水,木上火,说的不正就是施虎和单兰金么,虽然我不懂五行,但我多少也知道水生木木生火的关系,这不正是我和施虎与单兰金之间的关系么。

我于是说:“杨晓这事,恐怕要从杨博文身上入手,要不然我们得不到什么线索来。”

单兰金看着我说:“你最近见过他?”

昨晚的事我就没瞒着单兰金,我于是都告诉了他,只是唯独老头与我说的那些话我没有说,不知道为何,涉及到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有些不好,而且那个老头的话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参透,一时间怕理解有错误而错漏了什么,说出来反而引起误会。

我告诉单兰金:“今晚他们就会给我送棺材来,不知道又会是一个什么闹法,你晚上没事的话来帮我看看。”

单兰金听见我去了鬼市,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他说:“看似巧合,却处处蹊跷,你不可能意外地在那里遇见这么多人,这应该都是安排好的。”

我就没说什么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觉得这是正常的,而且经过昨晚,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当时难青要带我见的那个人就是这个老头,至于为什么要见他,除了昨晚那一番话,再具体的理由,恐怕就只有难青知道了。

杨晓的尸身没有留下骨灰,一个大活人就像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且据说当时也不是别人焚烧了他,想起这一茬的时候,我觉得他这举动,怎么看着像是被驱散了的样子。想到这里之后,我就安生不下来了,于是给小丑发了一条短信,我并不是要问他什么,而是告诉他我要见他,就在409。

于是之后我就打算去殡仪馆去一趟,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施虎,施虎见我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就问我说刚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他们还不知道小丑存在的事,或者知道但是还不知道我和他有所联系,于是我就没有说什么,而是告诉他我出去一趟。

施虎就没有追问我,而是和我说:“你自己小心一些。”

只是这时候施虎才回来,似乎也有些不对,我问他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施虎说:“查线索晚了一些,就到这时候了。”

我就没有继续问了,于是施虎就上楼去了,只是很快我就想起一茬来,施虎他是不惧怕坐电梯的,而且他住在十二楼,怎么会出现在十一楼而他现在的位置像是刚从十一楼的什么地方出来,根本不像是从楼梯上来的模样。

我于是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叫住他,忽然看见他身下的影子,竟然有两个!

是的,我没有看错,的确事两个,只是在我看到的时候,其中一个影子忽然就窜进了施虎原本的影子当中,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喊住施虎,施虎停下来,只是就那样站着,根本没有回头,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说:“你不是施虎!”

边这样说着,我已经提高了警惕,然后徐徐走近他,边靠近边说:“你是谁,转过头来。”

但是当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看见原本好好站着的施虎忽然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衣服和裤子就从空中跌落掉在地上,与此同时我看见一个黑影从他原本的影子当中忽地窜进了无光的黑暗之中。

我见他逃走的地方,并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将左手覆在旁边的墙壁上,马上我就能感到它在奔跑的痕迹,而且很快就在楼道的地方躲藏了起来,我疑惑地自言自语:“是一个亡魂?”

然后我感觉自己隔空将这个亡魂给束缚住,接着将他一点点拖到我的眼前,只见他在灯光中一点点现出自己本身的形状来,但是当他彻底现出本形来的时候,我自己却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剥了皮的男孩。

他完全出现之后,我看见地上事一滴滴的血在滴落,而且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血,他用那血肉模糊的脸看着我,要是以往我一定会惧怕,但是现在却不会,我问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假扮成施虎的样子?”

他只是看着我,却并不说话,这个男孩我听单兰金说过,他说这是施虎的死结所在,而上回在那边我问施虎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我记得他告诉我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当时我以为他已经彻底将这个男孩解决了,可是现在看来,单兰金说的这个“死结”的确是分毫不差,施虎还是没有下手,或者根本下不了手。

男孩并没有说一句话,我和他说:“你不说话我也能让你开口。”

男孩这时候说:“你少管闲事,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最好少管。”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惊讶,因为这明明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可是声音却和施虎一模一样。

他正说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有个人从楼道上下了来,我能听见响亮的脚步声,之后我就看见施虎出现在了走廊上,他看着我说:“亦杰,你放了他,我和他的事,我和他来解决。”

这是真正的施虎,我不用怀疑,只是我却并没有松手,施虎再次说道:“我和他的事,别人是解决不了的,你放了他吧。”

听见施虎这样说,我说:“可是你……”

施虎依旧说:“我会处理好的。”

既然施虎都这样说了,我就松开了对他的束缚,他被松开之后,立刻就变成了一团影子一样的东西窜进了施虎的影子当中,就不见了,但是还是看见施虎的眼神变了变,似乎他是回到了施虎的身体里。

我看着施虎说:“你……”

施虎这时候才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有些不大能明白,关于他们之间倒底有什么事,为什么施虎要一直这样包容他。只是施虎并没有和我解释,就转身上去了,我这才明白单兰金说的话来,他要是不自己愿说,怎么问都不管用,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心结并不是白叫的,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我看向地上,地上的血却是真实的,我于是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然后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我于是走到施虎站着的地方,果真看见在走廊上同样有血滴落。我这才恍然大悟,这男孩滴下来的血之所以是真实的,是因为这都是施虎的血。

怪不得上次施虎忽然会晕过去,因为人偶里的血都是他的,他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

第十三章最后的提醒

想到这一层,施虎的谜团更加深层了起来,这样一个男孩,会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呼和他融为一体,而且他竟然丝毫也不抗拒。

我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只觉得左手心忽地一疼,只见被那个老头刺了一下的地方又开始渗出血来,大约是我刚刚动用了魂罗玉的缘故,我于是也没有继续去管,就往楼下去了,我现在几乎不再避讳电梯,于是就乘着电梯下去,进去到里面之后,我一直看着光滑的壁面里面,里面倒映出我的影子来,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最后我不想再这样看着它,就闭上了眼睛,直到电梯发出停靠的声音,我这才睁开眼睛,然后走出来。

到了一楼的时候,我见电梯门并没有合上,我于是就往电梯里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一团黑影在电梯里,像是我自己一样,我就没有再去管,快步到了自己停车位的地方,往殡仪馆去。

到了殡仪馆,我径直来到了409,快步走进去,我不知道小丑会不会来,但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进去的时候,我果真看见已经有人等在了里面,我认得出他的身形来,的确是他。

他说:“你这么急着要见我,会让你暴露在危险当中。”

我要问的很多问题被他这一句话生生地给压了下去,我问他说:“什么危险,难道我和你相见也是不安全的?”

小丑说:“你这么心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和你说。”

我问:“为什么?”

他说:“就像你昨晚在鬼市里那个人和你说的,时机未到。”

我说:“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小丑就没有说话,我则继续问他:“可是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出现?”

小丑说:“我觉得他对你的提醒还不够,怕你不能通透,所以有一些话还是要额外想要叮嘱你。”

我问:“什么话。”

小丑说:“水生木,木生火,根之水灭木上火,木上火烧根下水。木焚尽,根水竭,木火消。”

我想说什么,小丑却朝我“嘘”地一声,然后说:“你什么都不能说,你一旦说出来,就会一语成戳,生于水火之中,一旦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只听明白了一句“不能说”的话来,小丑则继续和我说:“你要记在心中,当有一天出现这样的局面,你需要尽自己权利,水火不容是天意,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亦可三伤,这是其一。”

说完小丑继续说:“其二,水主阴,火主阳;阴主杀,阳主生。你要明白,生机之下必有死局,死局之中亦有生机。如果你能明白,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我一字一句听着,尽量将这些都记在心上。

小丑说完继续说:“魂兮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魂乎无东,溺水浟浟雾雨悠;魂乎无西,西方流沙漭洋洋;魂乎无南,南有炎火烈千里;魂乎无北,北有寒山白凝凝。”

我听小丑这样念着,说:“这是招魂之语。”

小丑说:“你知道就好,我不是在教你招魂,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于是将这些都记在心里,于是说:“你今天有些奇怪。”

小丑说:“我要去一个地方,以后都不会再在这里出现。”

说完我就看见小丑的身影已经没有了,我于是上前一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问他:“你要去哪里?”

可是没人回到我,我一直往里面跟着去,却发现已经到了墙边,整个409里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小丑是谁,他长什么模样。

最后我从409里出来,出来到门口,又看见走廊上挂着的那面镜子,我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像倒影在里面,里面是一片空白,我忽然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我于是转身望着身后,我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却没有去管,因为我知道那是谁,那是我在镜子里的影像,从在那个地方开始,他就像是脱离了镜子的束缚,跟在了我身后。

我站在镜子前久久未动,大约这样站了近半个来小时,我才重新动身往楼下去,只是我却并没有去广场开车回去,而是一直到了焚尸房前,我走到焚尸房里面,站在了里面一动不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生意来。

我就这样站着,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终于听见焚尸房里传来一个声音,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焚尸房白天焚烧尸体,夜晚驱散亡魂。就像焚尸工一样,需要有一个人来做这样的事,我想来想去,也没有别人,只有你了。”

他“哈哈”笑起来,说:“被你察觉到是迟早的事,却想不到提前了很多。”

我说:“你骗了我这么久,我竟然现在才察觉。”

他说:“在你面前,我不敢骗,只能说是耍点小聪明。”

我说:“那些丢失的档案也是你偷走的。”

他没有说话,我说:“我应该早就想到,聂生远既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你是他的手下,也应该事一样才对,是不是高主任?”

高主任却笑笑说:“你这样说真是抬举我了,聂老只是我临时的雇主,我也只是临时听命于他,像我这样的人,并没有固定的雇主。”

我也不和他磨嘴皮子,只是问他:“昨天杨晓是不是你焚化掉的?”

高主任说:“是,他的存在已经有危险了,所以需要尽快焚化掉。”

我说:“可是我们还并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秘密,你这样做反而让我们将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

高主任却笑起来:“等到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自从你有了魂罗玉之后,记忆只要被撕开一个口子,就会像洪水一样肆虐而出,这就是魂罗玉对你的帮助,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情愿让你察觉到异样,却不能让你有什么一丁半点的记忆或者线索找出来。”

我看着高主任,威胁他说:“你就不怕我现在驱散了你?”

高主任却说:“你不会,因为你知道我还有存在的必要,你可别忘了,你第一次到殡仪馆来,可是我去请的你。”

高主任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着浓浓的暗示,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却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高主任见我不说话,继续问我说:“有想起什么来没有?”

而且我觉得那段记忆已经有些不大记得清了,细节的地方有些模糊,高主任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履行本分,直到你想起来再来找我也可以。”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却发现根本看不见他,只知道他在里面,却不知道在哪里,它接着说:“把你借调来殡仪馆并不是无怨无缘想当然的,也不是因为聂老和单兰金他们说了就可以的,而是有我们的计划。”

我继续追问:“什么计划?”

高主任说:“因为我门需要你,需要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有些心惊,我怎么帮他们却一丁半点也不知道,而当初还有一股力量要我来这里,是小丑,当时我以为这三股力量和在一起促成了这件事,想不到现在竟还有这么一出,可是高主任只字不提小丑的事,难道他们事一伙,还是说他们也没有察觉到小丑的存在?

我问他:“你身后倒底是谁?”

高主任说:“你先破了眼下的困局再来说这件事吧,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第十七集

第一章炎之火

后来我无论如何回忆高主任到我家来的那一回,我就是记不起一些很详细的细节来,这让我很是吃惊,虽然说记忆会有些偏差事正常的事,可是无论我怎样想都想不起来,就有些古怪了,更加让人觉得古怪的是,我越想,记不起来的就越多,好似这一段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有些惊慌起来,因为这看似是一件极小的事,可是我总觉得有一种危机感在靠近,最后我根本不敢再去想这件事,生怕自己再这样想下去,自己就把它给彻底给忘记了。

而这天晚上,单兰金则是天黑就到了我的住处,施虎我没有惊动他,自从昨晚之后,我总觉得他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而且对于身体里有那个男孩在着,我也有些不放心,所以最近我比较偏向和单兰金来往一些。

但是看见单兰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小丑和我说的那句“水主阴,阴主杀”的话来,因为小丑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了,我暂时的理解就是表面上看似能救你于水火的最后很可能就是至你于死地的原因,而表面上会害死你的最后却反而会救你一命。我不知道我的理解有没有错误,反正以我的能力,暂时就这样理解的。单兰金是水,施虎是火,这不得不让人深思。

我和单兰金提议说我们不要呆在家里,否则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应对。于是我在家里点了一根白蜡烛,就和单兰金出来到小区下面的亭子里坐着,从亭子里刚好可以看见我们这栋楼的情景,也可以看到我那层上面的情形。

单兰金说这样也好,能够直面避开一些潜在的危险。其实我并不在乎他们来干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们送棺材来倒底是什么意图。

我们在楼下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最后直到夜深将近到了子时,我才忽地感觉刮起一阵冷风来,冷风过后,就只见远处有人抬着棺材就来了。只是看这些人的步子和走路的速度来看,不像是人,他们来的非常快,就像一阵风一样,而且很快就到了我这栋楼前,两口棺材就被放在了楼栋下面,我也仔细看了这些抬棺材的人,发现竟然都是纸人,只是常人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否则他们也不能这么名目张胆地就进来到小区里面。

我见棺材这样停着,我和单兰金谁都没有动,接着我看见我家的灯忽然亮了,亮了一下之后,又忽然灭了,我察觉到家里有人,但只是静静地看着,却没有出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我看见从我家的楼栋里走出来两个人,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人,于是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只见他们走到了棺材跟前,然后就像进去到了棺材里。然后这些纸人就抬着棺材重新起来,转头就一阵风去了,就在这时候我听见周围“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就像是下雨了一样,又像是无数的水滴声落在水面上的声音,我看向单兰金,才看见他的右手心隐隐有什么冰色的东西在闪,是一个印记。

单兰金说:“先截住他们再说。”

单兰金说着的时候,我已经跟上前去了,到了近前我看见这些纸人也好,棺材也好都定格在原地,显然是单兰金所为,我去敲了敲棺材,才发现棺材是纸扎出来的,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是纸棺材和纸人。

单兰金也缓缓走了过来,我看见他拍了拍纸人的肩膀,这些纸人就落回了原地,这时候他朝着棺材里说:“你们自己出来吧。”

然后我才看见两个亡魂从棺材里出了来,这两个亡魂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看着意思是从我家来请出来的,我就问他们:“你们是谁?”

这两个亡魂才说:“我们只是普通的亡魂,不知道为什么被拘在了十一层,刚刚才被放出来,说是要带我们回去,所以我们就下来了。”

我说:“你们被拘在十一层,可是我家里?”

他们相互看了看说:“不是你家里,就是在十一层的楼道上。”

我问:“是谁拘你们在那里的?”

两个亡魂说:“我不知道。”

单兰金却说:“看你们就没有说实话。说话一个人就够了,另一个人没有必要留着。”

说着单兰金就抓住了其中一个的肩头,吓得他俩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单兰金冷冷说:“给你们机会,就全部说出来。”

他们才说:“是一个泥人小娃娃,我们分别被拘在里面,后来有被附身在了两个人偶身上,但是后来人偶被烧了,我们就又被拘在了泥娃娃里头。”

这种泥娃娃我见过,施虎用来拘难师傅用过一次,后来在刘墨的出租屋也见过一次,于是我问他们:“那两个泥娃娃在哪里?”

他们说:“就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上放着。”

我继续问:“那是谁把你们拘在泥娃娃里头的,为什么后来又附身在人偶身上?”

他们藏在十一楼这么久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上回阿婆让我用钉子钉人偶,也没有把它们钉住,这两个人偶恐怕多半也是假的。

他们由于了一下,单兰金手上发力被他捏住的这一个就彻底化成了烟尘,把另一个吓得:“我说,我说。”

他说:“我们是从炎地狱里招来的,他说只要我们做好这些事,就放我们离开炎地狱。”

这个人是谁,我和单兰金都已经心里有数了,我正准备再问,却忽然看见这个亡魂身上忽然爬满了暗色的火,然后火焰猛地窜起来,他就被烧成了灰烬,我们只听见一声尖叫,就再没有他的存在了。

就在这个亡魂被烧掉的同时,只见来抬走这两个人的纸人和纸棺材都呼啦啦地烧了起来,接着就变成了灰烬飘散在夜里。

我和单兰金看向周围,周遭却一个人也看不见,最后单兰金才说:“他是不会让他们开口说这么多的。”

我知道单兰金说的是谁,我说:“不会是他,我知道是谁在捣鬼。”

说完我就往我们那栋楼回去,而且我要去的地方不是我家里,而是十二楼,我也并不是去找施虎兴师问罪的,因为现在我很担心施虎的安全,我怀疑从昨晚我看到那个男孩开始,施虎就已经控制不住他了,而这个男孩已经做了主导。

果真,去到他家里的时候,我看见施虎站在窗子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楼下,这样子像极了在铁树地狱时候他看着楼下的情形,我和单兰金走进来,只是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而他显然知道我们要来,他说:“他们说的太多了,所以就不该再存在了。”

我听着声音虽然依旧是施虎的,但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这声音更像是那个男孩的,怎么说呢,男孩的声音里更有一股子阴冷的味道,这是施虎的声音里没有的,我觉得这也是现在唯一能分辨他们的途径。

我问他:“施虎在哪里?”

施虎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说:“我不就是他吗!”

我们看见他全身周边都腾着那种暗色的火,于是我们小心了一些,也更知道他不是。他朝我们诡异地笑了一笑,因为是夜里,我不大分辨得清,只看见他的脸上动了动,他就问我们说:“是谁安排了这一切,让他们俩曝光出来,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是你,还是你?”

他指着我和单兰金,一字一句地问道。

第二章夺魂

我知道这时候已经彻底是这个男孩占据了施虎,但是碍于他和施虎之间特别的关系,我们又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以现在我和单兰金两个人联手来说,将他驱散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我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施虎忽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我,朝我又是诡异地一笑,我好似心思被他抓个正着,有些不知所措,他说:“你以为我借给你暗火是无缘无故的吗,不将我的灵魂送到你的灵魂深处,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你我本来就有相生的关系,所以即便现那部分已经被魂罗玉驱逐了出来,我依旧能感知到你的想法。”

我这才知道当时在那个地方,为什么施虎无缘无故把力量借给我,原来这并不是施虎所作所为,而是他。他说:“如果你们不顾惜他的话,可以直接将我驱散,但是我被驱散的同时,他也是一样的下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没有什么办法,单兰金一言不发,我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才知道这的确很棘手。

最后单兰金说:“我们走吧。”

我看着他,他才说:“他们之间,要么是施虎杀了他,要么是他杀了施虎,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相信施虎,你也应该相信他。两人困斗,是不会有人占据绝对的优势的,现在他只是占据了短暂的主动权而已。”

说完单兰金就往外走,我看了施虎一眼,也只能跟着单兰金出去,一直到了十一楼,我找到了那两个泥娃娃,将他们收起来。这时我才终于明白施虎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拿泥娃娃收服难师傅,敢情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他们之间的争斗就已经开始表征在对身体的争夺上了,在721的那回,只是其中的一次罢了。

回到家里之后,单兰金才和我说:“刚刚不管是什么情况他和施虎斗起来,最后为难的,牵连最严重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我。”

我似乎觉得自己隐隐知道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单兰金才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亦或三伤。”

我听着单兰金这句话,竟然和小丑说的一模样,我于是惊异地看着单兰金,追问他说:“这句话你从哪来听来的?”

单兰金说:“是我在孤独地狱时候有人和我说的,他似乎非常明白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当时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和解我们的关系只是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把我召到了孤独地狱,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告诉我了这句话,他说我和施虎之间有一个人应该知道,所以他选择了我,而且我和施虎两人之间,终有一天会反目。”

是小丑,应该是他无疑,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孤独地狱,单兰金说那是深层地狱,一般人很难自己去到那里,尤其是生魂,所以不是他召唤,他也去不到那里。

小丑说他要去一个地方,难道就是那里。

单兰金说完之后看着我的表情,他问我说:“你也听过这句话?”

我点点头,单兰金说:“也是他告诉你的是不是?”

我只能点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小丑告诉单兰金和施虎其中一人,就是为了出现今天局面的时候,能够有一方隐忍下来,避免这种三伤的局面。

单兰金对这句话分外在意,他追问我说:“那他还和你说过什么?”

关于根下水和木上火的那些说辞,我不能说给他,毕竟小丑的言下之意,是让我警惕口口不惧怕阳火,所以怕单兰金听了多心,这一截我就没有说,只是将那段招魂的话语给念了出来,但是一般的招魂我们都不用这样复杂的祭语的。

单兰金听了这段之后,和我说:“这是大招,一般的亡魂生魂根本用不到,因为你只要知道它们的大致范围或者用一般的招魂语就可以了,可是对于一些极难招到不知存在与否的,就会用到这样的招魂语。”

我说:“难道他是要叫我招魂来用?”

单兰金却说:“以你我现在的能力,恐怕驾驭不了这样的祭语,他给你应该是以防万一用的。”

我对招魂这些并不是非常明白,只是记忆当中偶尔会涌现出这样的一些仪式来,只是说道记忆的时候,我就把昨天发现高主任以及和高主任的对话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单兰金也吃惊,他说才不久前的记忆我就会这样,特别是说到我越想越忘记的时候,单兰金终于在震惊中说出了一个词来:“这是夺魂初期的症状。”

然后他问我说:“你是不是有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常想起来,可是自己的记忆却开始越来越模糊,而且有一种经历过的事就像是一个梦一样的感觉。”

我点点头说:“就是这样,你说的很贴切,要不是昨晚高主任让我回想,我还真没有留心这一茬。”

单兰金忽然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一直看着我,嘴上说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看着单兰金问他说:“你明白什么了?”

单兰金说:“有人已经潜进了你的灵魂当中,而且正在进行夺魂。”

我说:“是施虎身上的那个男孩!”

单兰金却说:“不是他,他没有这个能力,应该是更有实力的一个人,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身边会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却从来没有任何伤害。”

单兰金边说边想着,好像有一些细节他还没有想清楚,我大脑里却是一片浆糊,他说:“我现在还有一些没有想明白,但我知道施虎身上的男孩只是将整件事更进了一步,从你开始频繁地做恶梦开始,其实暗示就已经开始了,有很多梦你醒后无法记起来,其实他们就是给你的另一种记忆,到后来黄伟伦偷了骨灰放在你的床下,那个送水工在你的水桶里放骨灰包,目的都是为了让这些东西能深入你的身体,渗入到你的灵魂当中,再到后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忽然戛然而止,然后他看着我,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地看着我,让我自己都有些毛毛的,我问他说:“你怎么了?”

单兰金平复了情绪,才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你提起过很多次难青。”

我问说:“他怎么了?”

单兰金说:“他在铁树地狱出现过没有,你老是告诉我。”

我说:“出现过,要去找魂罗玉就是他给我的提醒。”

单兰金继续问:“那么他是否有一个人偶?”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见过?”

单兰金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那个人偶我感觉到它的存在过,就在他家来,我能闻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亦杰,要夺魂的不是别人,正是难青,难师傅和阿婆都是一个局,他们都在帮难青完成这个计划。”

在单兰金问难青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想到他了,否则单兰金不会白问,而且一旦这样想之后,先前的很多事就忽然明了了,为什么有时候阿婆帮我,却又似乎不在帮,就是他既要保护好我,又要让我陷于这些情境之中。

只是唯一让我不敢相信的是难青,他从没有流露过这样的行为,甚至是眼神都没有,所以我觉得他是一直在无私地帮我。

第三章觉悟

如果那真是一个如单兰金所说的局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只是这样的事,却不能去找阿婆对峙,我细细回想着梁然说的那个对阿婆的称呼,他称呼阿婆为麻姑,不知道这个名字里面有什么深意没有。

只是这条线如果再继续理的话,就又有别的线索出来了,就是在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阿婆他们一边的,因为单兰金到了现在,我和施虎都开始有一个共同点,这个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有什么东西渗透到了我们灵魂当中,而要将这个渗入进来的东西给剔除掉,就只有一样东西,就是我昨晚去鬼市一直问询的——剥魂刀。

单兰金说施虎他能不能解决好这件事说不一定,但是我却坚决不能再拖,越是长久,与我自己的生魂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再难剔除出来了。

所以昨晚我会到鬼市去,也就是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这里面的错综复杂之深,让我觉得每一处都是真相,却又处处都是假象。层层陷阱环环相扣,最后让我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事。

关于剥魂,我和单兰金说让我想想,单兰金只是提醒我这件事拖不得,让我好好想想。

最后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单兰金就这样回去了,我一个人回到了十一楼的家中,我反复想着这件事的起因和结果,几个名字一个在我心头环绕不去,刘老头,阿婆,目前为止这两个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人,好似什么事都和他们无关,又好似什么事都是他们一手策划。接着是施虎和单兰金,这两个人与我的关系,绝不只是他们查案,我牵涉其中这么简单,从小丑和鬼市老头的说辞里头,我要想的实在是太多,只是我只要一想,头就开始疼,疼到不能自已。

最后我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后这些现实中的人就像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在我的梦中,好似一次记忆的回溯一样,只是最后梦的落点落在了高主任来我家的那里。整个梦就像是在为了让我记起什么一样,从高主任进入到我家开始,到我和他离开,整整这一段时间,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细节就像是真真实实在经历的那样,真实到无以复加。

这些不对劲的地方要从高主任进入到我家说起,首先是他进来,他进来的时候是老妈去开的门,当时我并没有看见,但是在梦中,我看见他是吊着进来的,就是脚尖朝地那样进来的,可是开门的老妈却丝毫没有察觉,知道我迎上去的时候,他的脚才落在了地上,可是说是落其实也就是落了半截,如果仔细看,你能看见始终有半截脚跟是悬着的,这也就是说从进来我家开始,高主任就不是高主任了,而是另一个人附在了他身上。

到后来他说话,老妈给他倒水,我发现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落在窗户外面,好像那里有什么一样,当然这些都是一些细节,最重要的,也是最不对劲的地方是在最后,他让我和他一起走的时候,当时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在高主任的脖子上,有一个印记。

是的,是一个印记,而且是一个魂印。

之所以能感觉到是魂印,完全是因为魂罗玉的原因。魂印是借尸还魂留下的痕迹,一般肉眼是察觉不到的。也就是说从高主任进来开始,他就不是他了,而是别人。但又想到在焚尸房里负责驱散亡魂的他,我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其实人是他,魂也是他,只是唯一区别的是,人是私人,魂是亡魂,自己的亡魂附在自己已死的身体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马一品,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纷纷扰扰的其他念头给淹没了,就像昙花一现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到了这时候我有了一个疑问,这样一个借尸还魂的尸体来找我,我们一家看不出来,其他人看不出来,这没什么稀奇的,关键是当时施虎和单兰金似乎都在,虽然那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可是为什么他们从没有提起过,甚至到高主任死,他们也什么都没说,这不正常。

我从梦中这样醒来,夜里虽然静谧,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是电闪雷鸣,而且即便我说到高主任的出现,单兰金都没有过什么反应,是他真的不知道,还是说有意在隐瞒什么。

我并不是怀疑他,只是觉得疑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隐瞒。

后来我翻身起来,走到了客厅的窗户边上,看着楼下,只见夜里的小区安静的就像一个巨大坟场一样,我站了一会儿,心里波涛汹涌地翻滚着,最后我开了门去到了十二楼,来找施虎。

大半夜的敲门,的确是有些不大合常理,但是我现在却需要见他,无论是他还是另一个他,我都需要见他,因为就在刚刚我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让我分外心惊的解释。

施虎似乎并没有睡,我看见他的时候知道这时候的他并不是我熟悉的施虎,他看见我虽然依旧是那样的语气,但我能分辨出里面那种异样的味道,他说:“是你?”

我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说:“你是要和我说,还是要和他说?”

我说:“是你最好,我怕是施虎的话,他会听不明白。”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进去,但我在他的这一眼当中看到了疑惑,我在心里微微一笑,并不是每个人都无懈可击的,再强大的人都有缺点。

我不动声色地走进来,他没有开灯,大概是亡魂做久了,所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味道,我也没有去管他,而是试着探寻施虎身上是否有魂印的痕迹,让我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我暗暗惊奇,连高主任那样自己的亡魂附在自己的尸体上,都能留下魂印,可是现在这个男孩寄身在施虎身体里,竟然没有任何魂印的痕迹。

为防止他察觉,我没敢继续试探,坐下之后,他问我:“你要说什么?”

我说:“小时候我就听我父母说,人有三魂七魄,我想知道如果你真是和施虎一体的话,那你算什么?”

他说:“我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些,你如果想问什么,只会是徒劳无功。”

我说:“其实你的来历我多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即便你不愿意说,不愿意承认,但我已经猜到。”

他说:“那你说说看。”

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一部分至关重要的记忆就在你身上,包括高主任来拜访我的那一节,就在刚刚,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记得施虎说过,我们都是三魂不全的人,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魂有三魂,我们的记忆也被分成了三份,分别在这三魂之中。”

他说:“然后呢?”

我继续说:“施虎之所以说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此前我一直没有明白过来,直到想到这一截的时候,我忽然明白,其实你是三魂之一,只是让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会是那样的形态。”

他笑起来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明白。”

我继续说:“所以这样说来,当日高主任来我家的事,其实他们的记忆里都有,只是只记得一些基本的部分,重要的环节,都隐藏在了残缺的魂中,施虎是这样,单兰金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第四章摊牌

说完我看了看他表情的变化,又继续说道:“所以高主任问我那一天的细节,其实并不是真的问我那天的事,而只是给我一个提醒,让我留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以及这件事。”

他说:“拿现在你留意到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继续说:“我只想问你,单兰金的另一面,他藏在哪里?”

他终于笑起来:“这个,我可不知道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但是他却丝毫无碍,我并没有要束缚住他,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之所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在想着什么事,最后我朝他也一笑说:“你不说也无所谓。”

他看见我笑起来,反而收起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一样滴看着我,我的笑意更深了,他终于烦躁起来说:“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直到周围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火,仿佛身边的所有都在燃烧,我依旧只是看着他,我和他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只是却悬于火海之中,他张望着周围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直到周围的火焰全部熄灭,耳边重归平静,我才和他说:“其实,就在刚辞啊我想通了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置身的地方,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我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他,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镇静下去,只是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他说:“不可能的,你怎么能猜到,而且你怎么能到这里来,你明明……”

他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但是我将左手心摊开给他看,只见我左手心的那一点殷洪分外明显,我说:“要不是昨晚出门之前看到了你流淌在地上血迹,我还真想不到这一出来,你当时是去看那两个泥人,这是你为什么出现在十一楼的原因,因为你发现,原本被你已经打回炎地狱的两个亡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现身了,而且就在十一楼的窗台上。可是,你没有找到他们,因为他们被藏了起来,我说的对不对?”

他阴沉着脸:“说下去。”

我继续说:“你开始害怕了,因为能从炎地狱把亡魂召唤出来,又悄无声息地藏起来,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之后你恰好又撞见了我,可以说这是巧合,也可以说是有人早有安排,将时间地点都算计的恰到好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发现你的存在。最后我去到鬼市,他在我手心留下这样一个血点,直到最后我领悟到他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这里——血池地狱!”

他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为惨白,而且周身动弹不得,他说:“不可能的,即便有人给你提示,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响起来的。”

我说:“这件事坏就坏在你不该试着想要渗透到我的灵魂当中,以前可以,但是自从魂罗玉融入我的身体,你知道我灵魂深处的东西,我也能很快就感知到你在想什么,所以这些不是我猜到的,而全是已告诉我的。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说完我翻开左手手掌,手掌心的那一滴血就落在血池当中,发出“叮咚”一声响,我看着他眼神逐渐收紧,逐渐汇聚成一把刀,说道:“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

他开始剧烈地不安起来,但因为是被我带过来的,所以他的身体始终被这里的力量给束缚住,我看着他说:“施虎把你放逐在血池地狱,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往和瓜葛,但我知道一点,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他,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

说着只见血池里的血忽然就像是火焰一般爬上了他的身体,我只是看着他却自始至终并没有动一分一毫,直到他被血给淹没,最后发出一身溺毙的求救,我才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我还是坐在施虎家里,施虎就坐在我对面,只是这时候的施虎就是施虎。

我站起来,他现在还处在短暂的空白之中,还需要有一点时间才能彻底清醒过来,毕竟抽魂这样的事,会表征在身体上。

我走到施虎身前,但是很快就看着施虎的身后,因为我能感觉到在他身后有一个东西,我缓缓伸出手去,仿佛要扼住这个东西的喉咙,然后让它一点点现出形状来,最后我将它从虚空之中缓缓拉出来,不是别的,正是一只人偶。

它这时候就像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偶一样被我这样抓着,但我知道这都是假象,只要我一松开,它就会再次生龙活虎起来,我说:“就是你一直在背后作祟,说,谁是你的制造者?”

他被这么一问,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我就像是掐着一个人的喉咙一般,然后我听见重重叠得的声音在说:“是他,是他。”

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知道一个人偶需要有非常多的人皮拼凑,所以一个人偶里囚禁的亡魂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两个。

我问:“倒底是谁!”

这些声音继续说:“是聂生远,是聂生远。”

我听见是聂生远,心上已经明了,于是手上用力就将这个人偶给驱散,同时我只感到自己瞬间置身于了铁树地狱,但是只见所有的铁树和尸骸都在粉碎,然后就变成了一场风暴一样,我站在风暴的中心,席卷而起,最后烟尘俱寂,我依旧站在施虎家中,身旁有亡魂在游动的声音,我说:“你等各归各处,胆敢作乱就和刚刚的它一样。”

然后这些亡魂就一哄四散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重新在施虎对面坐下,等待他醒转过来,铁树地狱被驱散,我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八寒地狱以铁树地狱为第一重,铁树地狱不开,往后的就已经是不可能,要再次开启,需要重新筹谋,估计也够那些人去忙了。

这些我都不用去管,我担心的仅仅只是单兰金和施虎的反目。

最后施虎终于醒转过来,他说这些天浑浑噩噩像是在做梦一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知道他只是保留着最基本的记忆,很多事都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都随着他被封在血池地狱而彻底尘封了。

他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则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件事他与其知道,还不如不知道,我于是说:“是你自己说你说不着,让我来和你聊聊,刚好我又没睡,就上来了,可是你自己聊着聊着却先睡过去了。”

施虎自然不记得刚刚发生过什么,他说:“是吗,我却一点也不记得。”

我反而觉得这样挺好,有些事都不用去记得,很多痛苦源自记忆,特别是被尘封的记忆。而现在我虽然和施虎面上说着这些,却想起了一些我一直被当做梦的记忆,那些细节和事正在像泉水一样姑姑流出来,逐渐汇聚成江河。

见施虎没有什么问题,我最后才从他家里出来,只是出来之后,我只觉得太多的事在脑海中翻腾,这些记忆终于汇聚成一条无法割断的绳索,将我的记忆连成一条线,而在记忆翻腾起来之后,我则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我没有回家里去,而是径直走到了楼下,开了车一直往殡仪馆去,我看了时间,现在正是三点三十三,我于是一脚踩了油门,几乎是一路狂奔地到了殡仪馆,重新来到焚尸房,焚尸房里高主任还在那里,听见我进来的声音,说:“你想起来了。”

我说:“你告诉他,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五章封狱

从焚尸房出来,我并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办公室,在整个办公室里几乎翻腾了一遍,最后找到一支铅笔,又找了一张白纸,写了一封信,信写好之后,我将这张白纸交错着折起来,在每一个接缝处用铅笔写上了阴文符咒封住,又拿出一张白纸将这封信封住,作为信封。

至于信封上,我则什么都没有写,在接口处依旧是写了阴文符咒,再用胶带封住了,信与信封就算这样做好。

弄好之后,我从办公桌边走出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开灯,完全是在黑暗中完成的这一切,当我到达黑暗中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等在了那里,我自然知道他的存在,我把做好的信交给他,和他说:“你把这封信带到暗黑地狱,确保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他回答说:“是。”

我继续说:“你从黑森林那条路去,冰地狱已经被我封住了,那条路已经不通了,马上炎地狱的路我也会封住,早你一步的人我会把他们困在炎地狱里,你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到达,听到了吗!”

他说:“我这就动身,你自己也小心,那人的暗面不好对付,我在他手上吃过亏。”

我说:“你去吧,我有办法处理的。”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我则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天亮的灰晚一些,也就是说我还有足够的时间。

做好这些之后,我就到广场上开了车,却不是往我住的地方回去,而是一直往曾经单兰金他们住的酒店而去。到了酒店之后,我快速地走进大厅,走进电梯里面,进到电梯里的时候,我按了二十一楼,这个本来应该不存在的按钮。

我一个人坐在电梯里,电梯一层层上去,当到了十九层的时候,我开始感到周围的气温开始降了下来,只见电梯的地面和墙壁上开始有一层薄薄的冰出现,我没有去管他们的存在,电梯依旧在一直往上,直到到了二十一层停靠,门缓缓打开,就又一阵风吹着雪刮了进来,我用手挡了挡,走出了电梯。

只见原本的二十一层,已经彻底变成了冰雪的世界,走廊上满满都是雪,而且雪花还从个个不同的地方刮落下来,而雪落地之后很快就凝结成冰,我站在冰面上,只看见自己的倒影倒映在里面,我脚下也不是酒店的地面,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没有去管这些,而是来到了单兰金和施虎从前住的房间,房门是开着的,只是进去到里面之后,却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更为广阔的冰原,只是这时候我站在一座冰桥上,脚下就是冰地狱的深渊,我站在正中央,只见在另一边的冰原边上,站着一个人。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暗面,单兰金的另一半所在。

我站在冰桥上没有动,他在冰原边上看着我说:“你信不信,我只要斩断这座冰桥,你就会坠入到大红莲地狱去。”

我说:“恐怕我坠入的并不是大红莲地狱,而是无间地狱。”

他说:“冰地狱里怎么会有无间地狱。”

我说:“八寒地狱已经被我封住了,你何来的冰地狱,这里不过是你的伪装而已,你斩不断冰桥,因为冰桥断了,只会现场火桥来,你将八炎地狱的入口焰火地狱伪装成冰地狱,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他没有说话,我继续说:“可无论是冰地狱,还是炎地狱,都不能奈我何,寒冰也好,炎火也好,都不能近我的身,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你倒底要干什么,你封了冰地狱,现在又要将炎地狱也封起来,你倒底要做什么!”

我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放逐在冰地狱的亡魂来问,我现在来就是重新送你回去的。”

说完我缓缓从冰桥上走下来,但是我走过之处,冰面就开始坍塌,逐渐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一直走到他跟前,站定说:“依靠你的能力是无法逃出冰地狱的,就像他无法从炎地狱里逃脱一样,有人帮了你们是不是。”

说着我朝他伸出手去,但是却不是去抓他,而是在他身后的虚空中这么一抓,果真又是一个人偶被抓了出来,我紧紧抓住他的脖子,他无法动弹,我说:“让我猜猜看,你的制造者又是谁。”

人偶在挣扎着,可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却根本动弹不得,因为还在冰桥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封住了他的行动,这也是他为什么丝毫不反抗的原因,不是不反抗,而是根本反抗不了。

我举着人偶,我问他说:“是谁制造了你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受谁召唤?”

我能感觉到人偶身体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亡魂,他们似乎正借着这个时候想要从人偶的身体里冲将出来,然后我就听见他们组成的声音开始重重叠叠地响起来:“是大黑天,大黑天召唤了我们,大黑天召唤了我们。”

我说:“果然是他,除了他没有人能有这么强控制傀儡的能力。”

我边说着却并没有因此而驱散人偶,而是继续问:“他现在在哪里?”

这些声音却分成了很多种回答,我能听见里面的分歧和不确定,这些不同的声音统统都汇聚成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也不确定,但是我还是听见最多的声音在说:“他在你身边,他就在你身边。”

最后我手上用力就驱散了这个人偶,然后众多的亡魂就从人偶身体里四散出来,我没有去管他们,他们一哄四散了,接着刚刚还是冰面的这里,忽然就变成了焦土一般在消散,烧尽的灰烬飞的漫天都是。

我将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只是从这之后,你已经没有可能再跑出来了,因为那里已经被我彻底封住。”

说完我手上用力,他就这样消失在了我面前。

当一切都消失之后,我重新站在了房间里面,这里还是熟悉的房间,单兰金睡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刚刚自己被自己暗面所占据,水主阴,暗面能力会超过他自己也不足为奇。做完这些之后,我并没有喊醒单兰金,在他醒之前我就离开了,他不会知道我来过,充其量只会有一个奇怪的梦,只是醒来后能否记得,还另当别论。

炎地狱第一重被驱散,进入炎地狱的人就再也不能回来,通往暗黑地狱的路也会被切断,这两个地方被封住,就省心了许多。

我离开酒店,直接就去了殡仪馆,因为天亮之后,我什么也不是,依旧是一个普通人,依旧还要上班,还要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我开车到殡仪馆的时候,忽然有一只乌鸦撞在了挡风玻璃上,我开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但是乌鸦竟然被撞得血肉飞溅,溅了车窗玻璃满满都是,我停下车下来,捡起乌鸦,才发现是一只死乌鸦,身子都已经干了,但是它却的的确确在我车窗玻璃上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我看着血迹,猛地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本来应该是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就隔着挡风玻璃这样看着我,那不是我有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身边有一个声音和我说道:“已经开始了。”

我转过头,看见龚定海站在我身后,我说:“可是时间还没到。”

第六章迷茫的暗示

龚定海说:“它在提前,因为你违背了约定,四大狱你封禁了两个,那么剩下的两个你打算怎么办,你应该比我清楚,四大狱紧密相连,要是不能四个一起封禁了,很快他们就能借靠暗黑狱与极乐狱的力量挣脱,你做好如何应对了吗?”

我说:“你就是来提醒我这个的?”

龚定海说:“在废墟,已经在发生了。”

我还想说什么,龚定海忽然就变成了一堆乌一哄四散,我看向车里,车里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已经不见了,我于是从车里拿了抹布将车上的血迹给擦掉,然后将车停靠在殡仪馆广场上,这时候天虽然已经开始亮了,但是时间还早,我就一直到了四楼,来到409门口,我看了看四周,然后就往墙上的这面镜子里伸了手进去,我摸到在镜子里有一件东西,暂时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是谁放在里面的,但打开之后就知道了。

我将东西拿出来,打开盒子之后只见是一张白纸,我拿到之后才发现这是小丑写的,只见上面写着——醒过来!

我看着这三个字,起初还有一些不明白,可是忽然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然后这三个字像是带了某种魔力一样,我只觉得身边的所有种种都开始变得恍惚,接着我就从梦中忽地惊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我疑惑地看着窗子外面,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而且醒来的这种大脑空白感一直在持续着,我甚至都无法追溯到我睡前的最后一刻,我于是从床边上起来,只见外面阳光正好,可我却觉得一阵头疼,我用手捏了捏头,只有梦里的场景在一个个的轮换着,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

这时候我疑惑地抬起左手,用力了一下,发现手上的那个印记根本没有,我这才晃晃头,这阵的是一个梦不成。可是梦里却如此真实的场景,让我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

就在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却是施虎打过来的,我接听了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你在哪里?”

我有些迷迷糊糊地回答他:“我在睡觉,刚刚醒过来。”

施虎在电话里头说:“我就在你门外,敲了这么长时间的门,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于是这才出来给施虎开门,施虎看见我之后就觉得我不对劲,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你怎么怪怪的?”

我晃晃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人有些晕,好像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一样。”

施虎看看我说:“殡仪馆那边发现你没有去上班,单兰金打你电话你没有接,于是就让我来问问。”

我说:“我可能是睡得太沉了,没看见。”

于是施虎才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时候思绪很迷糊,就什么都没说,就问他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施虎说了时间,没错的啊,我记得清晨的时候我明明在殡仪馆,然后从镜子里拿到了东西,上面说让我醒过来,然后我就真的醒过来了。

施虎见我一直这样,终于问我说:“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我说:“没事,我只是还没有恍过神来。”

边说着我在回溯之前的事,发现的确能回溯到昨天,只是好像自己做过什么都有些大致的印象,又好像和梦里的融成了一体,我似乎真的做了梦里的那些事,又似乎什么都没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于是最后问施虎:“我昨晚和你聊天了没有。”

我一边说一边按着头,施虎说:“聊了,你大半夜下来的。”

听见施虎这么一说,我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也就是说这不是梦,接着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就忽然划过了我的脑海,同时一个词语跟着出现——暗面!

在梦里我放逐了施虎和单兰金的暗面,可是却没想到,在做这一切的,却是我的暗面!

这让我无法理解,难怪我会有这种迷茫的感觉,就像施虎忽然醒过来那样,他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们醒来之后根本无法记起暗面存在的事,可为什么我就偏偏记得?

之后单兰金也来了,这场面就像是三堂会审一样,我头疼的的确太厉害,于是不得不吃了一片阿司匹林来缓解一下,而且这种状态,我根本无法好好理清前后倒底发生过什么,哪些事是我做的,哪些事是我不知道的暗面做的。

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那时候在梦里看见的另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而那个我自以为是我的人,却是暗面。

我头更疼了起来,好绕。

但这却是的的确确在发生的,更甚的是,我不记得我那封信里写了什么,要写给谁,又是谁帮我去送的。

但是有一个词却异常清晰的在我脑海里,就是——夺魂!

我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夺魂,而且坚信这幕后的人就是阿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莫名的坚信。

单兰金的神色多少有些和我一样,他见我状态不好,说我早上没上班,他觉得古怪,就特地过来瞧瞧,虽然我这时候不是很聪明,但我也听出他话里面的不对劲,单兰金说他昨晚似乎梦见我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我问是什么,然后单兰金说的简直就和我做梦的那些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单兰金以为是梦,而且他也记得,可为什么施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这时候也只能用人和人的不同来解释。

最后我只能装傻和单兰金说:“我没事,你们多想了,可能是冷到了,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个理由虽然勉强,但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最后确保我没什么,单兰金和施虎这才先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我重新回到房里,只见昨晚从镜子里拿出来的那张纸还在,就掉落在我饿床下,刚刚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

而且这张白纸两面都有字,当然上面并没有说是小丑写的,只是昨晚拿到纸的时候,脑海里有这是小丑留下的那种记忆浮现,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暗面的脑袋里有记忆浮现。

我再一次将这张白纸捡起来,昨晚看的是其中一面,是“醒过来”这三个字,很显然这是写给暗面看的,而且正是这三个字像是触发了什么一样。

可是将白纸翻过来,另一面写的却是:“小心自己!”

这是小丑写给我的,总和两句话,其实小丑还是帮着我的,只是无论如何我的暗面也想不到,小丑竟然做了一个局让他上当,否则到现在我恐怕都还不能完全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从抽屉里拿出了我的那一张素描画像,直到这时候,我终于直到为什么看着这个人不像我,而是另一个人的原因了,因为本来就有两个我存在,只是又是同一个,因为另一个分明就是我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我又是另一个的一部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话语——它在提前,它在发生之类的,而且我记住了龚定海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在废墟。

于是我觉得废墟应该就是这个问题的突破点,这时候我将手臂上的袖子卷起来,果真看见手腕上的阴契还在,只是这个阴契的模样,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因为它似乎在生长扩散,而且形状正变得越来越像那个左手心的图案。

第七章解惑

后来我独自一个人去了废墟那里,没有和施虎,也没有和单兰金,是我一个人去的,而且去之前也没有告诉他们。

当我再次站在废墟的入口的时候,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来,虽然它与我以往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但我知道有什么正在这里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关于那个我的暗面,为了方便叙述,我就喊他暗面亦杰,虽然终归是一个人,但总是用“他”这个字来指代他,总会造成一些混淆。

我知道暗面亦杰不会无缘无故写一封信到暗黑地狱去的,他一定是有所图谋,而且当真就这么巧,小丑也去了暗黑地狱,这里面始终是有什么,可我捕捉不到,至于更深层次的,他为什么要封了冰地狱和炎地狱,现在看起来,也有不可捉摸的深意。

我记得最深的,就是龚定海特地出现提醒暗面亦杰,而且提到了这个地方,所以这里有什么正在发生,我需要到这里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再一次走进废墟当中,但是当我才踏步进来的时候,我就感到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等我屏气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我能确定声音在存在,可是却听不到它们在说什么,之所以说是它们,是因为我听到的一群一群的声音,而不是一个。

当我走进这里面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地方的721,于是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就上了那栋楼,而且去到了721,这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好像早已经是想好的那样,我要到721去。

我就这样上了楼,最后到了721的门口,721的门是关着的,我将门推开进去,门被推开之后,我看见721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碗米饭,旁边点着一根蜡烛,盛放米饭的碗下面压着一张纸钱。

这事祭奠死人的坟头饭,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也知道的很清楚。所以看到这样情景的时候,整个地方的诡异程度立刻就膨胀了起来,而且我看见在桌子边上,还坐着一个人,这虽然背对着我,但我依然能看出一些身形来,我说:“你是龚定海?”

听见我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果真是龚定海不错,而且我能确定他是人,不是亡魂。他转过头也看着我,然后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忽然透过客厅的玻璃窗户看到了阳台上,只见阳台上吊着一个人,我能看见一双腿在晃荡着,整个身子若隐若现,我看看外面吊着的这个人,有看着眼前的龚定海,有一些害怕,可更多的是疑惑,我问龚定海:“阳台上吊着的人是谁?”

龚定海却说:“我不知道。”

我说:“可是我见过,那是你。你自己你怎么会不知道。”

龚定海听见我这样说,然后就自己喃喃起来,他说:“那是我,是啊,人们都说那是我,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是谁。”

我问他说:“那这是怎么回事?”

龚定海却指着地上的布鞋和骨灰盒说:“这才应该是他。”

这骨灰是从我家里的沙发上取出来的,布鞋也是在我家里发现的,他是在说这是他的骨灰和遗物。也就是说阳台上吊着的是亡魂。

我于是问他:“那你也是亡魂。”

我这样还锁着,龚定海就站了起来,他缓缓朝我走过来,然后拉住我的手,摸在他的身上,问我说:“你觉得我是虚无的存在吗?”

我摸到的是真实的人,并不是亡魂,而且我能感到他心口剧烈的心跳,死人和亡魂都是没有心跳的,也就是说他真的像刘老头一样活过来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既不是一具尸体,也不是死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于是问他:“那么这是……”

龚定海说:“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我来祭奠这个连我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我是在等你,因为我知道,昨晚上我和你说的话,你会听到,而且记住。”

我诧异:“昨晚上的话你不是和暗面亦杰说的吗?”

龚定海说:“原来你这样称呼他,其实你们都是一体,并不像我和他。”

说着龚定海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在随风飘荡的尸体,然后他又重新转过头看着我说:“你们是真正的一体,只是不同的是,你们的魂分开了,但却共享着一具身体,因为三魂之中,有一个本魂,无论是他还是你都无法脱离这个本魂的约束,它就是你们的共同点,有一天你和他一旦离开了这个本魂,就不是生魂了,而是亡魂。”

龚定海的这个解释我听得懂,而且是第一次这么明白我和暗面亦杰的关系,其实说直白一点就是我们本身就是一个人,只是因为我们产生了不同的思想,所以逐渐分化成了两个人,可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挣脱这个身体的束缚,所以两个魂就只能相互压制,他占据了上风这具身体就是暗面亦杰,我占据了主导这个身体就是我。

我明白了我和暗面亦杰的关系,可是龚定海却说他和阳台上的亡魂却不一样,其实想想他说的也对,因为他们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体。

龚定海问我说:“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并一步步占据你的身体的吗?”

我想了想这里面的缘由,应该是从我秋天频频开始做噩梦的时候开始的,想起我录下自己的一些诡异动作,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的确都是我的动作,我既不是在梦游,也不是被谁附身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做,的的确确都是我,只是这个我不是我自己,而是暗面亦杰,从哪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渐渐地苏醒过来,是在我睡梦中对身体的控制最为薄弱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无法彻底压制我,所以才会有这些诡异的现象。

龚定海却说:“所以你应该猜到一些他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了。”

我不敢过多地去回忆从前,因为我怕我会忘记,因为我到现在还记得回忆高主任来家里那一段记忆逐渐模糊的事,我说:“我不敢去细细回忆之前的事。”

龚定海才说:“是啊,你身上被下了这么多局,到现在你不但要对抗你的阴魂占据身体,还要抵抗夺魂的侵蚀。”

说着龚定海就将我的衣领拉开了一些,露出我的左边胸膛来,他说:“你看,你从来没有注意这个印记的存在,所以终于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可是按照你当时的处境,没有人能帮你,也没有回帮你吧,毕竟能帮你的人都是这个阴谋里面的人,又有谁会真心告诉你前因后果,可是真心要帮你的那时候却又没有觉醒,只能说这就是命格。”

我低头看着左胸口的这个印记,我记得这个印记出现的时候,是在有一天早上起来只觉得胸口撕裂般地疼,后来就发现了镜子后面的那具尸体,而那是一个什么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

原来这就是魂印,虽然我的灵魂里没有融入魂罗玉,可是我能推测到这东西就应该是魂印,也是夺魂的入口所在,虽然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什么就此附在了我身上,但我知道我的灵魂深处,已经有了什么东西。

即便不能去仔细回忆之前的事,我说:“是他,他在帮助暗面亦杰出现,他盘踞在我家中,不是为了取我的性命,而是为了将暗面亦杰给引出来,可是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龚定海(上)

我叫龚定海。

我曾经是殡仪馆的一名普通员工,和很多普通的人一样,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如果说为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我在殡仪馆工作。

殡仪馆是一个让人能谈之色变的地方,我在里面的工作也是,我是专门负责焚烧尸体,而且清理骨灰的。是的,死人被焚化之后,血肉会被彻底烧掉,只剩下骨灰,当然有些骨头是无法烧成灰的。

我在殡仪馆工作了将近二十来年,每天看着整理好仪容的尸体被送进焚尸炉里面,在熊熊烈火中烧成灰烬,我想着,有一天,我也会是这样,也会变成一堆骨灰,而且就像我做着的那样,一部分成灰的骨灰被装起来当做逝去的死者,而剩下的绝大部分骨灰,都被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模样就像一个死人,就连笑起来也是僵硬的,而且更像死人笑,我不知道这样的描述是否具体,我曾经为此对着镜子自己和自己微笑,结果的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惨白的颜色,我自己都能感觉到一股子冰冷。

人们常说,你经常和什么人打交道,就会越来越像和你打交道的这些人。我整天都和死人打交道,整天都面对着死人,每天看着他们的面容,所以自己也越来越像他们吧。

我没有结婚,因为我的这张“死人脸”和工作,让很多人谈之色变,渐渐的我就习惯了,因为在殡仪馆做了这么多年,我发现除了焚化死人和挑拣骨灰,我不会做别的。

有一天停尸房那边送来了一具待火化的尸体,这是一个年轻人,真的很年轻,可能才有十八九岁,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死了,看着他年轻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萌生出一种快意,我甚至恶毒的在想,比我过得好的人,比我年轻人都该这样死掉。

我为自己这种恶毒的念头感到可怕,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好似就在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之后,而且就是这个年轻人,这个念头,改变了我之后的所有生活。

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他是因为什么而死亡,我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他在将要被推进焚尸炉焚化的时候,他忽然醒过来了,只是他醒过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凑巧,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将要被焚化,于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那种恶毒的念头就像是一颗毒瘤遍布了我的全身,最后我拉开了他紧紧抓着我的手,甚至我还能听见他无力的挣扎:“我还活着,不要火化我。”

但我浑然不觉地将焚尸炉合上,就在焚尸炉将要完全合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他用清晰的语句和我说:“城郊外的废墟,你一定要到那里去,你一定要记得去。”

刚刚还只是半昏半醒的一个人,似乎忽然就这样醒了过来一样,只是很快熊熊的烈火就烧了起来,只是我没有听见焚尸炉里再有任何声音,因为我觉得他会发出最后的哀嚎,预示着最后生命的结束。

等一切完毕,我将焚尸炉打开之后,却没有看到骨灰,焚尸炉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弥漫着一股焦臭味,预示着刚刚的确有人在里面被焚烧。

当时整个火化房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于是害怕了,之后连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并没有尸体被送进来,我是不是记错了。

我像是从一场梦里忽然醒了过来一样,惊出了一声冷汗,而且为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恶毒的念头而感到心惊,更让人心惊的是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哀求我不要火化他。

此后连续两天,我都像是活在噩梦中一样,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哀求的眼神,以及那句“求求你不要火化我”的话语来,我连续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于是我记着他最后说的话,到来到了这片废墟。

这个地方太显眼了,只需要在出城的高速路上就能远远看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城市,我走到里面,似乎听见有人在我身后和我一起行走,只是我环顾四周之后,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其实还是很怕的,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可是我做了亏心事,所以我总是疑神疑鬼,总是觉得他会来索命。

到了这里之后,我自然而然地就到了一栋楼的721,不知道是为什么,大约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召唤。但是我在这里并没有看见他,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一个。我原本还以为这里是他曾经居住的地方,又或者他的死和这里有关,事实证明,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这里没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迹,有的,只是一片遗忘和废弃。

我在721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是一个完全被废弃的屋子,我在里面仔仔细细看过,什么都没有,大约是因为心虚,也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太过于阴森,我害怕了,于是我想要立刻离开这里,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只是当我选择离开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了似乎有人跟在我身后,跟着我一起,我越来越害怕,最后几乎是狂奔着离开这里的。

我回到家之后基本上不敢出门,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却有人来敲门,当我打开门之后,我永远忘不了我看到的景象,因为我看到了我自己在门外,当看到自己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惊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我只觉得好似在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就这样崩塌了。

后来我可能是晕了过去,总之我都不记得了,我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我醒来的时候,他嘴角上那诡异的微笑,好似预示着什么一样。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大约是怕我制造出什么动静来,他除了绳子,还用了白布像包裹死尸那样将我全身包裹了起来。而我则能听见他在客厅里和我的朋友交谈,甚至还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的嘴巴被彻底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告诉外面的人,我才是真的,他们不要相信他。

我被他就这样囚禁着,他冒充了我的身份去上班,和我的朋友交往,他闲下来的时候会一直陪着我,他再做一个人偶,他找了好多皮面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人皮,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欧从一堆材料到诞生,之后这个人偶就被放在房间里,就那样面朝着我,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时刻监视着我一样。

我每天就和这个人偶对视着,好似它也整天都在看着我一样,直到有一天我看着它,它忽然发出了一阵“哈哈哈”的笑声来,它的笑声吓了我一跳,再接着,我看见它就这样站了起来,用那样死人一样的步子走到我身边,然后伸手来我摸的我的脸。

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比在殡仪馆焚烧尸体还要恐怖,我闭着眼睛根本就不敢说话,我觉得我吓得快哭了,当我觉得它的手已经拿开的时候,它已经回到原地了,还是那样的模样,一动不动的。

而他对人偶非常重视,几乎每天回来都会细细地将人偶给擦拭一遍,在她喂我东西的时候我终于哀求他说:“你放我走吧,你用我的身份在这里生活,我一定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他说:“只有死人才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九章龚定海(下)

但是最后,死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我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和布条无缘无故地松掉是在一天夜里,那时候我短暂地睡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身子好像可以动了,我于是试着挣脱绳子和布条,接着整个人就可以站起来了。他那时候还在沉睡,我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也会需要睡眠,因为在我看来,他是不需要睡眠的,他就是一个怪物。

我被松开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立刻离开这里然后逃得无影无踪。但是在我打算要逃走的时候,另外的念头忽然占据了上风,当时我自己和自己说,我才是真正的我,他才是冒牌货,为什么是我逃走,而不是他?

于是在那一刻,那种恶毒的念头再一次涌上心头,我蹑手蹑脚地在家里找到了一把刀,然后把他的喉咙就这样划开了,但是他的喉咙被划开,却没有任何血流出来,我甚至都看见他的脖子已经这样被我划开了,然后他就醒了。

我看见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来,就像是这时候他全身的血才开始回流一样,然后血从脖子的伤口就像喷泉一样飚出来,喷了我满满一身,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血给浸湿透了,他的双手剧烈地拍打着,想要翻身起来,可是却被我牢牢地压制着,手“啪啪”地打在床铺上,那种无法呼吸的声音徐徐散发出来,最后就是呛血的声音,血回流到了他的气管里面,直到最后,他的瞳孔不断放大,整个人归于一片平静。

我一直压着他的身体,防止他忽然翻身起来,直到它死了很久我都没有松开。最后直到我的手臂和身体几乎都已经麻木了,我这才松开双手,重新站在地板上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不知身处何处,而眼前能看到的全都是血,那种恍惚的感觉一阵阵袭上心头,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我杀死了自己。

正在我恍惚不能自已的时候,人偶那“哈哈哈”的笑声忽然又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吓得我全身猛地一阵发抖,然后才转身看着他。

我只看见他重新站了起来,又像那天我看到的那样走到床边,用手摸了床上的血,然后朝我转过头来,发出了诡异至极的微笑。

接着我才听见他和我说话:“他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我却反应了好长时间,只是愣愣地看着人偶:“是你松开了我身上的绳子和布条?”

人偶始终是那样笑着,却什么都没有说,从他的默认当中我知道这事就是他做的,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而不是帮他?”

我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因为我是如此的普通,但是这时候我忽然听见人偶变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说:“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因为你还要活着,你还没有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个声音是那个少年的,被我强行推进焚尸炉的少年。

我当即吓得不敢再呆在房间里,于是拼了命的往外跑,可是客厅的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软,没有任何一点力气,瘫软在门后。最后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和我说:“你快去把他的尸体处理掉。”

我问他:“我要怎么处理?”

这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失去行为能力的小孩,甚至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他说:“你不是在焚尸房工作吗,你悄悄地焚化一具尸体,也没人知道的。”

于是之后在他的命令和暗示下,我将尸体身上的血迹全部都给清洗了,再找了一个东西把它包裹起来,连夜扛着到下面,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就往殡仪馆去。

一路上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的,我怕被发现,但是最后终于在取得途中逐渐平复了下来,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有谁知道他死了?只要我自己不露出马脚,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的车是经过登记的,所以到了门禁的时候,门禁认了我的车牌号就给我开了门,我一路进入到殡仪馆,将尸体从车上搬运下来,这里的夜里是如此的阴森和寂静,一个人都没有,我直接搬着尸体就到了火化房。

我熟练地操作着焚尸炉的设备,最后将尸体放进去,就在我打算合上焚尸炉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场景又出现了,他忽然醒了过来,但却是那种垂死前的挣扎一样,无力而苍白,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竟然听见他说了一样的话:“求求你,不要火化我。”

但是我依旧像那日一样将他的手给彻底掰开,然后将他强行塞进去,徐徐将焚尸炉合上,直到完全合上,就在完全合上之前,与那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形,他清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你逃不掉的。”

我漠然地听着这个声音,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像这样折磨过我的人都应该这样死掉。然后我用力地按下开关,熊熊烈火就将他给吞噬。他没有像那个少年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是发出了杀猪一般尖利的嚎叫,那声音响彻了整个殡仪馆,在这样的夜里格外刺耳。

而且,这是我的声音,与我一模一样的声音。

最后有人赶了来,他们站在焚尸炉外,看见焚尸炉上冒着烟,整个焚尸房都散发着焦臭的味道,都惊恐地看着我,我看见他们疑惑而害怕的眼神,忽然觉得很想笑,忽然觉得这些人很愚蠢,于是我就朝他们诡异地笑了笑,我说:“我把我自己火化了,你们信不信?”

然后我就看见他们惊恐地后退,接着就一哄四散。

灯焚尸炉温度彻底冷却下来,我打开了焚尸炉,只见里面有骨渣,我找了东西将它们全部都装了起来,没有扔掉分毫,因为我知道,即便是被烧成渣,我也不能放过他,更无法忘记他给我带来的恐惧。

我最后带着几乎是半口袋骨灰残渣回到了家里。我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但是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只见整个溅满了血的房间干净而整洁,血竟然全都没有了,我只是在人偶的嘴边看到了残留的血迹。

我当时没有震惊,也没有害怕,反而是一种异样的平静,我看着人偶说:“是你喝干了他的血。”

人偶依旧像是不会动一样地坐在原地,只是却裂开嘴朝我笑了。

我就没有去管他,而是连夜带着这些骨灰到了那个废墟的所在地,我背着他的骨灰重新去到那里,而且重新去到了721那间房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但我就是到了,到了那里之后,我看见在721的阳台上悬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根绳子。

我放下骨灰,走到阳台边上,我本来只是去看看那根绳子为什么会吊在那里,但是当我到了阳台上之后,我就忽然觉得身子不像是我的了,我觉得有一个力量在左右着我,然后我徐徐伸手拉住了那根绳子,就将头钻进了活扣里面。

最后绳子忽然吊起来,我就这样吊在了上面,我最后一眼是看见721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像是我自己,又似乎不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倒底是不是被我杀死的那个我,但是直到看见那个人之后,我知道是他,就是他——亦杰!

第十章水缸

龚定海最后的这句话吓到了我。

而且听完他的整个讲述,我才觉察到,我说:“你才是吊死的那个,可是……”

龚定海看着外面一直吊在绳子上在晃悠的亡魂,终于说道:“那就是他,不过是我将它吊在上面的,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从始至终,只有我是真正的我,他总是冒牌的。”

我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要是又弄出什么状况来,我的脑袋可不够用。这么多的阴谋已经狗窝头疼了,要是龚定海这里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简直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我说:“那时候的话我应该还不在这个城市,甚至都还没有成年,为什么你会看见我?”

龚定海才说:“有时候看见一个人,不一定非要看见当时的他,那也可能是后来他的样子。”

对于龚定海的这个解释我就有些不能理解了,龚定海才说:“因为是你导致了这些事的出现,所以我看到了你的影子,何况我看到的又不一定是人。”

我于是才稍稍算是明白了一些,只是依旧不解,他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龚定海让我卷起袖子,问我说:“如果我和这里没有关系,那么我手上的这个阴契又是怎么回事,那么这个地方又是谁的产业?”

我这才看着龚定海,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龚定海说:“你手腕上的这个印记,就是这一切的开始。从被我杀死的他开始,他引出你身体里不安分的灵魂,然后逐渐与你分化,真正开始出现本质的不同,就是从这个阴契出现开始,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龚定海说的没错,当时为了调查陈申,所以我冒了这样的险,完全没有顾忌小丑临时对我的警告,最后以致于得到了这份产业,也有了阴契在身上,现在看来这份阴契就是连接我和暗面亦杰的渠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印记会越来越像他手心上的那东西。

龚定海这时候才看着我说:“阴契和魂罗玉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你和他也是一体的,你们迟早会有一方吞噬另一方,获得对方所有的能力,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也是我和他不同的地方,虽然你们之间也有一个会消失,但那是吞噬。而我和他之间也有一个必须消失,这则是杀戮,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你比我幸运。”

我问他:“如果我们长此以往都无法吞噬对方,时间足够长的话就会变成你们的那种样子?”

龚定海说:“既然本质就是不一样的,就不会成为我们这样,因为他出现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代我最终成为我,所以我们中有一个必须彻底死亡。而你和他要是时间足够长,长到由乙方能够自己衍生出本魂来,你们也就是两个人,你们可以共存,也可以相互杀戮,只是你们如何共存的问题。”

我说:“可是你们也可以这样?”

因为我始终没有明白这两者之间的本质区别倒底在哪里。

这时候龚定海才说:“我和他之间,不可能两者都共存,如果两个人都存在而不是杀死其中一方的话,时间一到,这个冒牌货就会消失掉,所以他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将我杀死,彻底取代我,他才能活下去,而卧为了活下去,只能不让他杀死,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杀死他。所以从本质上我们就是不同的。”

我说:“怎么会这样?”

绕了一圈,龚定海才又回到最初的说辞上:“因为你。”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我有关?”

这时候龚定海彻底站了起来,我看见他的脖子上还有那一道红痕,即便复生过来之后,他的身体也无法恢复还原到最初的状态,即便能恢复,这一道痕迹也将伴随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他穿了一件满领的风衣,用来遮住脖子上的这一道勒痕。

他站起来说:“你跟我来。”

我看见他是往楼下下去的,我跟在他身后,问他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他说:“去与你有关的地方。”

他一直带着我往废墟的里面进去,最后走进了另一栋楼之中,只是这栋楼进去之后却分成了两条路,一条往上面去,一条则被一扇铁门封着,他将铁门用力推开,我只看见里面是黑暗的一片,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你进来就知道了。”

我于是和他进入到这里面去,只是我才进去,刚刚进入到废墟里的那种窃窃私语又在耳边响个不停,我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仔细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见,我只能就此作罢,只是这个声音却像是某种召唤一样,从深处传来。

走了一段之后,就是往下面去的铁楼,走在上面会有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而且像是随时都会散架那样,这铁楼有一层楼那么高左右,接着我感觉到了一个地下空间的地方,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感觉,只是我知道这不是,这就是一个空间,一个不知道用来作什么的地下空间。

这里基本已经黑暗到有些眼睛不怎么看得见的地步,我于是又问了龚定海:“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龚定海忽然打着了手电,然后他给了我一个,说还有一段,只是这里已经没有光亮,我自己当心着些。

我拿过电筒点亮,同时也照了照这地方,说实话就是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只是我们好像还没有到真正的所在,这里看着像是入口一样的地方。

果真转过了一个拐角的弯子之后,我们就到了真正开阔的地下室,我用手电照过去,只见这里面完全是空旷一片,唯一不同的是,里面放着很多的缸,我数了数,不下百口之多,就这样放在整个地下室里面,我凑到最近的一口看了看,只见缸里面都是水,但是水却是呈现出绿色的,因为在水中有青苔一样的东西悬浮在其中,我不敢轻易地去摸,就问龚定海说这是什么东西。

龚定海说让我仔细往里面看,我于是仔细地又在水缸里面看了一阵,可是依旧什么也看不到,我看着他摇头说:“我什么也看不到。”

龚定海这时候才说:“你注意看你的影子。”

我于是再往水缸里面看进去,水缸里面有依稀的倒影,却没有我的,我说:“我没有倒影。”

龚定海说:“你没有倒影是因为你它无法获得,而并不是你没有。”

我说:“那你有?”

龚定海摇头说:“我也没有,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它无法获得,而是我已经被复制了一次,任何人只能被复制一次,也就是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旦这个人被杀死之后,他就不会再出现,说着他也走到水缸边上,果真他在水缸里也是一片空白,没有倒影出现。”

龚定海说:“我曾经到过这里,但是这段记忆没有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则继续问:“可是这些水缸能把认得影像复制成人出现,这些人的出现和我有什么关系?”

龚定海才说:“当然有关系,你发现没有,另一个我即便成了亡魂,也要缠着你,其实他们并不是缠着你,而是要找到你,每个从水缸里面诞生的复制体,都有一个使命,就是找到你。”

我只觉得不可思议,我和这些水缸有什么瓜葛,需要这样,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都要找到我,难道我会吸引他们吗?

第十一章求援

龚定海说:“不是你能吸引他们,而是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你,至于为什么,就需要问他们。”

我看着这里满满的近乎百口的水缸,就问龚定海说:“这里是不是还有更多这样的地方?”

龚定海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基本上每栋下面都是这样的,只是只有这一栋可以进来,其他的都被封起来。”

我说:“你也没有见过。”

我则看着水缸里就像青苔的这些丝线一样的东西,我说:“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吗?”

我很想伸手去捞起来看看这倒底是什么东西,可是最后却终于没有动手,龚定海对这些的认知也有限,他说:“如果我能知道,就不用等你到这里来,带你来看了,而是一开始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我捞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龚定海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不赞同是因为他也拿不准这东西能不能碰,因为他也没有这样做过;他不反对是因为他也有和我一样的念头,也想这样做,只是一直在忌惮,所以从来没有试过。

最后他说:“或许你可以碰。”

我自然心上打鼓,但是得了龚定海这句话,就像是自欺欺人终于找到了能安慰自己的借口,于是就借着这个势头把手伸了下去。

我的手在水下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东西存在,我用手试着把这些东西给捞起来,可是却什么都碰不到,好像水里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东西一样,我于是将手伸出来,手上的确只是一些水,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可是看向缸里面,却依旧有那种绿丝一样的东西存在,好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甘心地又用手去捞了一遍,这回我伸下去的深了一些,可是马上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就像是有一双手拉住了我的手,我能感到他那种想把我往水里面拉下去的感觉,又或者是那种他拼命想从水里挣脱出来的样子。

我于是只能拼命地把自己的手往外面拉出来,龚定海见情形不对,立刻也拉住我,两个人的话力道就好了一些,我缓缓地把手从水缸里伸出来,果真看见有一只手在拉着我的手,只是这不是人的,也不是尸体更不是亡魂的,而是一只由水凝聚而成的手,而且随着拉出来的越来越多,我看见他的半个身子已经伏在了水缸边上,就像淤泥里面忽然冒出一个泥人要拼命摆脱淤泥的束缚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的力量越来越大,而且他朝我张开了嘴,我甚至看见他嘴巴里锋利的牙齿,看见这一张森然大口,我往外抽手的动作更大了一些,再接着,我就感觉拉着我手上的力量忽然就不见了,被拉出半截身子来的这个水人也忽然变成了一股水柱回落下来,有些落回了水缸里,有些则洒在了地上。

我将手挣脱出来,看着被拉着的手腕,除了袖子湿了,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异样。我说:“这似乎是亡魂,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龚定海没有说话,他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好像要出事的样子。”

我点点头,就在我们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就像是附和着我们的话语,我只听见整个地下室里传来“砰砰砰”的清脆声响,那声音就像是水缸被什么给砸碎了一样的声音,接着就是水流淌出来的“哗啦”声,而且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我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水缸无缘无故布满了裂纹,接着碎裂成很多的小片,水就这样流淌出来,冲了我们一腿。

但是水流淌出来之后,我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水里一个个站立了起来,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刚刚拉着我的水人。

我见是这样的情景,和龚定海说:“走!”

我们正打算走,忽然我听见整个地下室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喊声:“亦杰!”

这是真真切切的有人在喊我,这一声喊生生地让我的步子就这样停滞了下来,我转头看向里面,同时用手电照过去,只见这些水人还在源源不断地站起来,可是却完全不像刚刚我看到的那样情形,他们站起来,有变成水柱回落回去,又站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

我离开的步子就这样停了下来,但是我却在整个地下室看不到一个人,我问了一声:“谁在喊我?”

依旧没有任何人,我和龚定海用手电一直照着里面,却依旧不见人,最后我又问了一声:“倒底是谁?”

没有人出现,可是声音却再一次出现,他说:“你救一救单兰金,他不是来害你的。”

我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就问说:“单兰金他怎么了?”

可是随着我的这句话出现,我发现所有正在试图爬起来的水人忽然就彻底变成了水落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而且很快我就看见水被彻底吸收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没有了。

我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于是试着走到了前面去,发现果真没有了,而整个地下室并不是土质的,根本就不吸水,也看不出丝毫受潮的痕迹,只有满地的碎片还在。

我于是一直往里去看了一个遍,最终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却在尽头处的墙壁上发现了还有一个通口,似乎预示着里面还有空间和地方。

我看看龚定海,我问他说:“你知道这里面还有空间吗?”

龚定海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穿越过这些水缸,所以没有看见过后面的情景。”

说着我就往里面走了几步,可是却被龚定海一把拉住,他说:“小心一些,那里面似乎有一种让人惧怕的气息。”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想要进去的感觉,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似乎是音乐一样的声音,又像是木器之类的敲击声,总之觉得既像是一种音乐,又不大像是,而我好似觉得这声音我在哪里听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于是示意龚定海没事的,于是往里面走进去,龚定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我走进里面,才发现里面是另一间并不大的空间,这个空间里有一个石台子,我看见一个木制的罗盘摆放在石台上,分为里外两圈,我对这东西不太懂,不知道有没有描述错误,只见礼券正在快速地旋转,而外圈的速度要慢一些,所以看上去有一种似乎在还占卜的感觉,而我听见的那种似乎像是音乐一样的声音,就是从这个罗盘上发出来的。

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我并不知道,我于是看了看整个空间里,这个空间一目了然,除了这个石台和木制的罗盘,就再没有其他。

而当我看向龚定海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的神色很不对劲,那种神情像是怕极了一样,我问他说这是怎么了,龚定海满头都是密密的冷汗,他说:“不知道怎么的,我只觉得莫名的害怕,好像身体不受控制,思维就这样停顿了一样,特别是,我觉得自己好像即将死去一样。”

我听了大骇,我说:“怎么会这样的!”

我边说边扶住龚定海,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都在颤抖,而且似乎真的如他所说,他全身的力气都在抽空,沉沉地靠在我身上,我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木盘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声音:“怨鬼兮离魂,幽暗兮往生,罗生兮堂前散离。吾魂归兮,吾魂散兮。走魂兮,离魄兮,散尽兮!”

这声音就像是符言咒语一样在我身旁响起,我看龚定海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但我听过这段话,虽然不记得也不知道这话倒底在说什么,但我记得这个腔调和语气,我记得在老家,曾有人用这样的咒语来驱邪,我于是循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人的声音在回响。

直到我忽然觉得手上一片冰冷,龚定海的身体忽然就像是变成了冰坨子一样,触手一片冰冷,我喊了喊他,他已经丝毫反应也没有了,整个人又回到了像是在冷藏里那样的冰冻状态,浑然就是个死人。

我于是喊道:“是谁,你在干什么?”

就在我出声喊的时候,只听见那就像是音乐一样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我看向石台,急剧一快一慢旋转的罗盘忽然就这样停了下来,我听见很是清晰的“咔嗒”一声,好似什么就这样冻结了一样。

这时候我才看见一个就像是影子一样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而且逐渐聚集成一个人形来,我看着他,说道:“你是亡魂?”

他的身形的样貌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庞,而且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他说:“我不是亡魂,亡魂不可能暴露在符乐之下而不被驱逐。”

我将龚定海的尸体缓缓放在地上,站起来说:“所以是你抽走了他身上的生魂?”

他说:“已经死掉的人,何来生魂,苟延残喘,借尸还魂而已。”

我说:“可是他……”

他却抢过了我的话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可是,也没有可以重新回来的借口,这是规矩,即便是你也不能破例。”

我只是看着他有些说不上话来,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是些强词夺理的话,但最后我还是说:“什么规矩,我不知道规矩,我只知道他不应该就这样死掉。”

他看着我说:“他的亡魂只是暂时被驱逐了,更何况,这里不是他这种亡魂可以来的地方。”

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却指着石台上的罗盘说:“你看石台上是什么?”

我说:“是罗盘。”

他摇头说:“你再仔细看。”

我一头雾水,走到石台边上,仔细看了这东西,他在一旁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吗?”

我看不出来,只看得出来是木质的,有白黄色的木质感,可是在这白黄之间,又似乎泛着隐隐的绿色,而且这些颜色变化着,一时间竟有说不清的颜色在不断变换。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材质,于是说:“我看不出来。”

他才说:“这是昆仑木。”

我从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就问:“什么是昆仑木?”

他说:“没人知道昆仑木起源于哪里,在何处生长,唯一知道的只是昆仑木即便只有一段也不会死亡,只要遇见水就能重新生长。而这东西,就是用昆仑木的树窨做成。”

我又仔细地看上去,只见这东西并不是罗盘,因为上面没有天干地支等等的罗盘的这些复杂的文字,它仅仅就是分成了内圈和外圈,外圈一转写着五个字,围成一圈,内圈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问:“那这是什么东西?”

他才说:“是五行盘,我是这样称呼他的,因为你看他外圈上有五个字,分别代表着五行。当然了它也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但是谁知道呢。但是不管它叫什么,只要外盘转动起来,内盘就也会跟着旋转,而且越转越快,就会有刚刚的符乐出现,它与我刚刚念那段驱魂咒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驱邪能力却不可同日而语,驱魂咒在它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刚刚并不是因为我念了驱魂咒才将他的亡魂驱离,而完全是因为他受不住这段符乐的缘故。”

我惊讶:“它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他就没有说话了,而是说:“你把左手放在上面。”

我问:“为什么是左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其实对于左右的区别我以前是并不在意的,直到后来我发现一个问题,施虎和单兰金的印记都在右手心上,可是唯独暗面亦杰的那个印记在左手心,从那时候起我就留意到了这个细节,而且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所以现在他让我伸出左手的时候,我才会这样问,想着为什么不是右手。

他说:“左手连心。”

我又问:“那右手呢?”

他说:“右手连魂。”

我得了这样的答案,于是将手伸到了木盘上,我觉得还是木盘好听,去他奶奶的五行盘。

我心里边想着边将左手伸进去,在我将手伸下去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了我的手掌心,像是针,我只感到一阵刺疼,我就要抬手,可是却被他猛地按住,他说:“不要松开。”

然后我就感觉木盘又开始旋转了起来,只是这回内盘没有转,只是内盘在不断地转动,外盘越转越快,我只看见那五个字逐渐练成了一体,变成一个圈,其余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他却一直盯着不动像是能看见什么一样,最后他的视线终于转移到了我身上,盯着我的眼睛,我只觉得我浑身猛地一抖,曾经与施虎对视的那种沦陷感再一次袭来,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旋转的黑洞,正要把我给吞噬进去,而我就在他眼睛的黑暗之中坠落,不断地坠落。

最后直到又听见“咔嗒”的一声响,所有的感觉才猛然归于虚无,这声音就像是预示着所有的终结一样。我回过神来,他依旧还是看着我,只是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刚刚的情形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问他:“刚刚你……”

他却并没有解释刚刚做了什么,他说:“你的脑袋里面有一座迷宫,有人把东西藏在了你的脑海之中,而且用同样的手法,隐藏了你的身份。”

他说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接着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有分魂的迹象,这事最为高深莫测的隐藏方法,我借用五行盘竟然也窥探不到他的所在。”

我知道他说的是暗面亦杰,但是他在说什么,我却有些不大懂,其实我模糊才是正常的,要是不迷糊,也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他说着忽然拉起我的左手,看着我的手掌心,他说:“是魂罗玉的痕迹,它隐藏了你的阴魂,所以我在你身上只能感受到本魂和阳魂的存在,它去哪里了?”

我问:“你是说另一个我?”

他说:“就是他,原来你是这样称呼他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按照我的推测,应该在沉睡吧。”

他却说:“他不在你身体里,他已经脱离了!”

我比他还惊讶,说:“怎么可能。”

他说:“三魂之中,阴魂诡秘,最难寻找行踪,分魂之后,普通的招魂根本没有用,看来得用大招,但是我不知道大招的符咒。”

听见他说大招,我问说:“招魂里的大招?”

他解释说:“招魂分为小招,魂招和大招,一般的招魂用小招和魂招就够了,但是对于这样比较强大的亡魂和生魂,就需要用大招,阻断四方路,只往你这一处来。”

第十三章大招

他说“大招”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最后时刻小丑教给我的话,这事嗒然我记住的最后一句话,我并不通这些,可是这一段话我却能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这也是一个奇迹,但我并没有和他说我会,我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我问说:“大招的符咒就这么隐晦,你都不知道?”

他说:“看来你对招魂真的是没有概念,大招阻隔四方,晦听八面,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即便我知道了符咒,我也无法用它,因为能力不够,是没有效用的。”

听见他这样说,我这才恍然大悟,当时小丑让我记住这个符咒,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虽然当时他是对暗面亦杰说的,但最后却牢牢记在我的脑海之中,可以说他就是再说给我听,而且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会用到。

我于是继续问:“所以我身上阴魂的行踪要用大招才有效用,但是把它招回来呢,就会回到我身体里面?”

他说:“就要看你能不能把它压制在你的身体里面了。”

我说:“我知道大招的咒语。”

他说:“我只能试一试,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恐怕我驾驭不了这样的咒语。”

我说:“我来,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了。”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没有质疑我,也没有肯定,只是就那样看着,最后他说:“或许可以,而且毕竟是本源同生,因为有本魂的牵引,或许能成功。”

我问他说:“那我要怎么做?”

他说:“你可以借助五行盘来追踪他,就像刚刚那样,你把右手放在五行盘上,平心静气,默念咒语就可以了,但是你要记住,大招每阻隔一方,就会给你一重负担,直到四方阻隔,阴魂无所遁形,他才会出现,如果你无法承担,这些伤害就会直接加诸在你身上。”

我说:“我知道了。”

我于是深吸一口气将右手覆在木盘上,然后闭上眼睛,默念着小丑教给我的那段咒语。

我先念了引魂的第一句,并没有什么大碍:魂兮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接着就开始念第二句,也就是按照他说的封住东方:魂乎无东,溺水浟浟雾雨悠。我念出这句的时候,自己忽然就像是置身于了一个暗黑无界的地方,而且天空中暴雨顿时如同刀刃一样,只是这些雨到了身边的时候的确就像是刀刃一样落在身上,我站在雨中,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这些刀刃一样的雨点就从我的身上穿了过去。

但我听见无数的亡魂在嚎叫,他们的身体就像被雨水在斩断,顿时变成一缕缕残魂。也正像他说的,我封住东方之后,只觉得整个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我,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既像是表征在身体上的,又像是压在心上。

我于是换了一口气,继续往下面念,因为一旦念出来的话,就不可能中断。我继续:“魂乎无西,西方流沙漭洋洋。”

念完之后,我就从暴雨之中转身到了流沙之中,无边无际的流沙弥漫在我身边,天地之间则屹立着无数的黑色柱子,我知道那不是支撑的柱子,而是沙暴,能够让亡魂驱散的风暴,顿时整个西方都变成昏暗的沙海。我觉得身上的压制更重了一重,总的感觉倒也还好,我还没有到无法施展的地步。

我继续念下去:“魂乎无南,南有炎火烈千里。”

然后我就置身于了烈火之中,只见眼前的山、地和天,都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没人能越过。

我念出最后一句:“魂乎无北,北有寒山白凝凝。”

铺天盖地的冰雪和无边的白茫茫一片就出现在眼前,此时我站在四面的中央,东面的暴雨,西面的沙暴,南面的烈火和北面的寒冰将四面彻底封住,我终于看见暗面亦杰,也就是我的阴魂出现在我眼前。

我和他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他说:“想不到你会招魂里的大招。”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阻隔四方需要耗用我身上的力量,我能召唤他多久,完全取决于我能封禁四方多久。

而在我的召唤之下,他并不能隐瞒,只能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招魂的规则。

他说:“我在近边地狱。”

近边地狱是暗黑地狱边缘,又是黑树林的尽头,我继续问他:“你在那里干什么?”

他说:“有人在等我。”

我问:“是谁?”

但是问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开始抗拒,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可是禁制的力量施加在他身上,他没有选择,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个名字给挤了出来:“父亲!”

我听见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时候并不是惊讶的时候,而且很快我就因为他说出的话看到老爸就的幻影出现在他身后,预示着他给我的信息。

我继续说:“父亲怎么会在那里?”

他说:“他一直都在。”

我觉得身上的负担开始有些沉受不住的味道,知道四方阻断已经快要崩塌于是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而是解决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我要如何把你召回身体里,解除分魂,重新将你融合。”

他又开始抗拒了,我明显感到禁制有些压制不住,但还是一咬牙坚持住,他坚持不住,终于说道:“那个木盘的符乐,它既可以驱魂,也可以融魂。不属于身体的亡魂会被驱离,自身的生魂会被融合。”

我觉得再有这么一刻就要崩塌,于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做。”

他说:“用本体的血填满它,借助普通的招魂手法就……”

他还没有说完,我只觉得加诸在我身上的力量就到了极限,我承受不住,只见阻隔的四房重新明朗,然后他就不见了,我也在这时候忽然睁开眼睛,我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一样,而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人则问我:“找到没有?”

我没有说话,而是反问他:“刚刚你说我身上有分魂所以我们进行了大招,但是我却忘记问你,你试图将我和他融合,又是为了什么?”

他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为什么你的命格会被隐藏,你的命线才会出现,你不也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吗?”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我有些不敢信任他,虽然看着他是在帮我,我继续问:“那你是谁?”

他说:“我是给你指路的人,为你的前行指明方向,但我需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人,虽然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但我需要做最后的确认。”

我问:“什么确认?”

他说:“你的命格,因为有人隐藏了你的命格。我看到的是你木命缺水,悬火之上,有水尽木枯之象。但是在这死局的背后,却又暗有根水注入,灭火上木,有枯木遇水之象。但是生局的背后又有水漫木死的迹象在里面。我看到的是生死循环反复,似生又似死。但我又隐隐看到截然不同的一条命线藏在这下面,我想要去看的时候,就被什么给阻隔了,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表现,并不是你真正的命格,你的命格被人藏起来了,就像你脑海里的迷宫一样,也是为了藏住一样东西。”

我问他:“那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什么命格。”

他说:“不在五行,不在阴阳。”

第十八集

第一章顺水推舟

我靠在石台边上,看着地上躺着的龚定海,看着他的眼睛眨动着,似乎是要醒过来一样,接着我看见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亡魂似乎重新回到身体,只是我看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就这样看着他,把刚刚醒来他的给吓了一跳。

他猛地醒过来之后,见我这样看着他,于是坐起来看着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我说:“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这才将眼神给收了回来,看向别处,我却什么都没有说,龚定海徐徐从地上站起来,他还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见我一直都不说话,终于起了疑心问我说:“你不是亦杰,你是他?”

我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同时我看见他的眼神里面有了警惕的神色,我知道他在警惕什么,我看着他说:“你从暗黑地狱回魂。”

龚定海被我说的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脸色有些微变地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能看到。”

他脸上终于有了惊骇的神色:“你倒底是谁?”

我说:“我就是亦杰,一个完整的亦杰。而且你并不用害怕,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恐怕你根本无法回魂过来,也无法和我在这里说话。”

他似乎不懂,我说:“我已经将他融合了。”

此时距离龚定海离魂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总之我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因为我已经做了太多事,就在之前,我成功地将暗面亦杰融合到了身体里面,借助木盘符乐的力量,他没有丝毫的抵抗,因为我本来才是身体的主导,他不是。

只是融合之后,阴契依旧存在,魂罗玉彻底融入我的身体当中,在我的左手心呈现出这样一个烙印,一个模糊至极的烙印。

我一个人自然无法完成这样的事,他帮了我,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像他说的,他是引魂者,给我指明前面的方向。

我有很多不解,可是这些并不能对我造成疑惑,因为这些不解的问题迟早都会有答案,就像我在招魂时候听见他说的关于父亲的说辞。

他的记忆当中没有这件事的任何残留,所以我怀疑他在近边地狱的时候,这些东西被藏起来了,就像引魂者和我说的那样,我的脑海里有一座迷宫,是为了藏住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他无法知晓,因为他无法越过迷宫,我自己就更不能,因为如果不是他说,我就不会察觉到我脑海里面还有这样一个迷宫的存在。

至于命格,他能力有限,只能看到这里,不过我的命格也被隐藏起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个关于木命缺水的命格,是有人帮我假造出来的,我的命线正如他所说,就藏在这之下,不在五行中,也不在阴阳,至于在哪里,没人知道。

因为关于这一切,他只用了一句话告诉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即便我的能力能够超越他很多,可是因为我身在其中,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他告诉我,龚定海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引我到这里来,似乎就是为了完成这样一个使命,让我能和引魂者遇见,所以他告诉我,或许从龚定海身上能找到什么。

于是我就看到他的亡魂,是从暗黑地狱而来,那个我一无所知,却又处处偷着神秘和古怪的地方。

我并不怀疑龚定海带我来这里的初衷,但他身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那是必然的。

我并没有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他,因为他并不用知道那么多,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亡魂去过哪些地方,毕竟生魂和亡魂的不同就在这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到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我问他:“你在暗黑地狱见过什么人?”

他既然能还魂,必然有人帮他招魂,这个人可以是这里的人,也可以是那里的人,暂时我不想去猜测,我想直接知道答案。

他见我已经洞悉到事情的真相,终于说:“是麻姑,她招我回来。”

我说:“那么你是听命于她的?”

龚定海摇头说:“不是,她没有给我任何命令,她将我回魂之后,只是和我说,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应该做的事,因为我身上是有使命的。”

是什么使命,他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龚定海的这个使命就是让我到这里来,完成刚刚的这一切。当然了,我不知道应该是感激还是应该防备,因为看似帮我的背后,总是有着阴谋的痕迹。

就像小丑一直提醒我的那样,生局之下有死局潜伏,死局之后则暗藏生路。

我将此前的一些事都联系起来,龚定海做这些事看似没有任何人在背后命令,却是有着极强的暗示,到这里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个少年被无缘无故火化的事,这个少年的出现本来就带着极大的蹊跷,虽然龚定海没有描述他的容貌和任何有关的事,但我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男孩是谁,因为单兰金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杨晓被火化之后,也是没有留下任何骨灰,而且龚定海描述的这个少年,基本上就是杨晓了。

所以杨晓只是一个工具,为的就是引诱龚定海到这里来,然后找到这里,于是有了复制人的出现,复制人制作了人偶,他在人偶的进一步诱导下,做出之后种种的事来,最后在721的门口看见我,其实并不是真的看见我,而是另一种暗示,为的就是让他在醒过来之后回来找我,或者还是亡魂的时候,就找到我,把我带到这里来。

不得不说,这些细节的地方谋划的简直让人心惊,而且这样一个步步深入的局,还是在完全没有人对他强行掌控的情况下,需要对龚定海这个人了解到不能再了解。而这个人也终于因此露出了马脚,因为我记得刘老头是龚定海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要说谁能这么了解龚定海在想什么会做什么,只有这个人了。

所以一切就说得通了,关于刘老头在这件事里的作用,虽然目前直接指向他的事还很少。

我思绪飞速地旋转着,将这些线索一一理清楚,但现实当中,也就是沉默了一会儿的功夫,所以龚定海完全就是冤枉的,而且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被赋予了能力,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些能力为什么要给他,当一个问题不能有答案的时候,他只能选择欣然接受,何况这种能力能让他在各种危险中游走,毫无困难。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就在我理清楚他身上环绕的这些事的时候,我同时也已经有了一个反击的计划,而且同样需要龚定海去做,只是也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于是和他说:“我们到这里已经太长时间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他还保留着我对我本能低警惕,我没有试图去消灭他心中的这种警惕,因为我需要他有这样的心思存在,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我有怀疑,不信任,然后才会将我说的话,当然是我刻意计划过的话语告诉阿婆他们,将我的一些事不自觉地告诉他们。

因为我眼下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可以说是两个。

这个需要借助龚定海解决的就是我身上夺魂的这个阴谋,倒底是谁弄了夺魂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我现在依然还无头绪,而且我几乎无法察觉到身体里有异样的东西存在,所以对于这夺魂的手段,我就无法确定。

第二章拷问

另一件事,自然是在外面水缸破裂的时候,有人和我说的话,他让我救救单兰金,可以预见的是,单兰金即将遇到危险,但是什么危险,现在我还不知道。

于是我和龚定海就这样出去到了外面,至于那个木盘,已经被我收了起来,引魂者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而且总有一天我会用到的。我自然是欣然接受,就收了起来,只是没有让龚定海知道。

重新出来到废墟外面,我听见有废弃的房屋在逐渐塌陷的声音,不时地传来有东西从顶层落下来的声音,我觉得整个废墟似乎都在崩塌,我于是和龚定海说:“你先走。”

龚定海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就离开了这里,他说:“那你自己小心。”

看他的样子,是早就在等我这句话,所以才会这样迫不及待。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知道他消失在废墟之中,我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走之后,引魂者重新出现在了我身旁,他说:“他已经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说:“你将这里封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引魂者说:“已经有人进来了,这要怎么处理?”

我看着他笑起来说:“让我猜猜是谁,这个时候会进来的人,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

引魂者说:“就是他。”

我于是说:“那你把这里封禁起来,他我去处理。”

于是我就转身往这人所在的位置而去,我能感知到他所在的地方,而他却还并不知道我正在过来,直到我忽然站在他面前,才看见他有些慌乱的神色,但是这种神色却转瞬即逝。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晓。

很显然他认识我,虽然正规的见面,我们只见过一次。

他还是那晚我见到的那个样子,但这次我却能在他的眼神里看见阴狠毒辣的神色,并且很快他就问我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误闯入了这里,就出不去了。”

我说:“你的确是出不去了。”

他依旧想装糊涂,于是故作惊讶地说:“啊?那怎么办,你能送我出去吗?”

我说:“当然可以。”

见我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并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往前走了一些,但是他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我于是转头看着他说:“你怎么不走,不是要我带你出去吗?”

他依旧还要装,于是指了指另一边说:“可是我记得出口应该在那边,你却带着我往更深处走。”

我说:“你不是出不去吗,所以你记得的方向是不对的。”

他显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来,但这种神情隐藏的很好,最后还是跟着我走过来了,我就带着他往废墟深处走进去,一路上我并没有说话,而他却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都用含糊的语气应付着他,心上却想着明明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却故意和我装糊涂,看我怎么收拾他。

最后我一直带着他到了废墟深处的湖边,他并不是真的迷路,自然知道我要带着他去哪里,直到看见了湖,他才故作震惊地说:“你不是要带我出去,而是要……”

我转过身看着他:“而是要什么?”

他就只是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于是说:“龚定海和我描述说那晚你被送进了焚尸房,他把你烧了,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是不是有这回事。”

他不说话,我也不去管他,而是继续说:“可是据我所知,只要是人的话,都是有骨头的,要是你是个没有骨头的人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说:“什么问题?”

我说:“我一直有个疑问,我记得人偶才不会有尸骨存在,全身都是皮,所以烧完之后就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只是阴沉沉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据我所知,焚尸炉是一个可以驱散亡魂的地方,可是就我所知道的,你就被焚烧了两次,也就是说被彻底驱散了你还能出现在我们眼前,而且还是两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你不是亡魂。”

杨晓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是亡魂。”

我说:“所以我想到了一个这样的可能,从出现的这四个人偶,有人提醒了我一个人存在,而这个人在出现之前,他会先投射出两个影子,这两个影子可以看做就是他的化身,影子代替它奔走,所以我就知道了,为什么你无法被驱散,因为只要本体安然无恙,影子就会存在,而你正是这两个影子之一。”

杨晓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大黑天以擅长控制傀儡著称,所以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稀奇,而你现在来,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想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什么。”

杨晓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锐气,只有身份被拆穿的愤怒和无法继续伪装下去的羞恼,他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说:“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饶你这一次,另一个投影在哪里?”

杨晓说:“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面面俱到,你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是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对付我,你要知道只要大黑天存在,我就不会被消灭,即便现在你能让我烟消云散,可是我还是会重新投影出来,影子是无法消灭的,有光的地方就会有投影,这你是知道的。”

我说:“是吗?”

我冲他笑了起来,他看见我这样的笑容,脸色却猛地就变了,然后说:“你想做什么?”

我说:“不做什么,你说你无法消灭,我就让你看看自己被消灭的样子,只是可惜的是,你却无法真正看到,因为那时候,你已经彻底消失了。”

杨晓开始剧烈的不安起来,他似乎知道我想做什么,我说:“暗黑地狱,光芒无法照射到的地方,也就是说,只要在那里,你就无法被投影。”

我说着,周围不断地变换着,天空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我和他就已经不在废墟之中,而是来到了绝对的黑暗当中,杨晓看着周围说:“这里是哪里?”

我说:“你看脚下。”

我们的脚下是黑暗的沼泽,就像一张巨盆大口要吞噬任何闯入这里的东西,他看着周围,双脚已经深陷了下去,我问他说:“你知道暗黑地狱的绝望沼泽能吞噬一切,你将永远消失在这里,我最后问你一遍,另一个投影是谁?”

他却说:“你真是好笑,你不问我大黑天是谁,他在哪里,却一直追问另一个投影,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说:“我并不关心大黑天是谁,他又在哪里,我就是想知道另一个投影的去处,你看,你已经沉到腰际了,当你完全沉下去之后,即便你想说,我也不能给你机会了。”

他知道绝望沼泽的法则,所以从始至终都是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陷下去,却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越挣扎只会沉的越快,我知道,他也知道。

我只是看着他,他也一直看着我,最后他终于说:“那个投影,蛰伏在你的影子里,当你出在光亮之下的时候,就能辨别出他来,他就是一个影子,只是伪装成了你的影子,你没有发现而已。”

我说:“原来是这样,那么这应该就是夺魂的根源所在了,怪不得我找不到它在哪里。”

第三章木林

我话音落下,接着黑暗就开始褪去,暗黑地狱开始消退,废墟重新出现,最后我和杨晓依旧站在废墟之中,他就像如梦方醒一样,惊魂未定地看着脚下,直到确定已经离开了绝望沼泽这才放心下来,我说:“你走吧。”

杨晓却没有动,他说:“你封禁了这里,我无法出去。”

我说:“有人自然会带你出去。”

正说着,我忽然看见天空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纸钱,然后一阵阵听不大清楚的“隆隆”声音就隔空响起,我说:“你看,有人在招你回去。”

接着我就看见杨晓的身子就像是在湮灭一样,很快就散成了烟尘,瞬间消失在这里。直到他消失之后,引魂者才重新出现,他说:“你就让他这样离开了?”

我说:“龚定海一个人支撑不起这个计划,所以需要杨晓去帮他完成。”

引魂者就没说什么了,只是继续问说:“那么你影子里的那个投影?”

我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利用它,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引魂者就没有说什么了,我则转过话题问他:“都完成了吗?”

他说:“都完成了。”

我说:“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听见整个废墟传来“轰隆轰隆”的连续响声,只见原本屹立不倒的这些废旧楼层,纷纷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地开始倒塌塌陷,然后逐渐沉落,像是地下有神峨眉在翻腾,在搅动,要破土而出一样。

我就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所有的波动和翻滚,在我脚前的这一条线上截然而止,最后我看见根须从地下翻涌而出,又沉入地下,泥土被带上天空,又坠落下来,最后只看见一棵树就这样从地下拔地而起,同时根须从树干上落下,钻入土中又生长成一棵全新的树,就这样循环反复,很快就以这棵树为中心生长出一片巨大的林子来,而这一棵母树的树荫则像是一把巨大的伞,几乎遮住了大半的空间。

引魂者说:“已经好了。”

我说:“原来这才是这里的真正面貌。那废墟的模样不过是用来迷糊人的假象。”

说完我走进里面去,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我能感到那种层层流动在空气中,以及脚下还有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那种气息,我说:“好强的风水阵地。”

引魂者才说:“能够滋养这样的一片木林,当然需要聚集足够的风水才可以。”

但是我看着树林说:“只怕这样的风水,不是正当聚集而来的。”

说着我伸手摘下了一片树叶,只见在树叶的断口处,竟流出了血来,而且还不单如此,只见这些树上都结着果实,但这些却不是一般的果子,而是肉果,就像一个个胚胎一样悬挂在树枝上。

我没有去碰这些果实,只是说:“有什么样的恶性,就会有什么样的恶果,这些都是无法转身的亡魂聚集而成的怨念,木生于水,枯于火。”

引魂者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最后我问他:“既然我不是木命之人,那么这个人是谁,你找到他了没有?”

引魂者说:“是难连邱。”

我说:“果然是他,怪不得他会木器驱邪之法,所用的驱邪器具全都是木器。”

引魂者却说:“也就是说,本来应该是你的命格训诫,现在对应的人是他。”

我说:“他生于水,毁于木。或者成也根水,败也根水,最后反而是在烈火中赢得生机。”

我想着这句话,本以为无论是鬼市老头,还是小丑,似乎都是在警戒我的,可现在却觉得是另有深意,我说:“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呢,这一切似乎是他们所谓,又似乎不是。”

引魂者说:“连你也看不透吗?”

我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有人怕我洞悉太多秘密,所以封禁了我。”

这件事现在我并不想提及,我说:“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另一件事,恐怕单兰金有危险,就是由此而来。”

想到这里,我问引魂者说:“你既为引魂者,八重暗黑地狱,你能去到几重?”

引魂者说:“我能去到近边地狱,再往下就不可以了。”

我说:“这样的话,那你就去近边地狱帮我找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亡魂。”

引魂问我:“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这个人叫李邑,你去了自然就能见到。”

他说:“那我现在就去。”

我说:“你不要从黑树林去,而是从炎地狱去。”

引魂有些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从炎地狱去?”

我说:“我有一个疑惑,我的阴魂封住了炎地狱,同时也将一些人封在了那里,你去帮我探查封在里面的都是什么人。”

引魂说:“既然炎地狱被封住了,那么就无法通向近边地狱。”

我说:“你先到炎地狱去查这件事,到时候我再送你过去。”

引魂虽然依旧还有疑惑,但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于是说:“那我现在就动身。”

引魂离开之后,我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弯下腰用手挖开了树下面的土,果真将土挖开一些之后,就看见有死尸的面庞出现在泥土之下,身子已经僵了,却并没有腐烂,像是被什么滋养着一样,我于是继续挖下去,只看见树根的根须从尸体的脖颈部位伸入到尸体之中,就像是在汲取养分一样,但也可以看成是尸体在汲取树干的养分。

看到是这样的情形,我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原因。”

我正说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尸体猛地就睁开了眼睛,但它睁开眼睛却并不是复活了过来,而是忽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我看到它的眼睛忽然就有了死人所没有的生气,我似乎看见有人在它的眼睛里,而我知道这不是亡魂,因为亡魂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活人气息。

我听见这个死人木然地开口说:“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黑暗之中了,被黑暗拽住,就会越拽越紧,直到你无法挣脱沉沦到黑暗中为止。”

我说:“我本就从黑暗中来,你是谁,为什么我能感到你身上强烈的生气,你是生魂?”

虽然我嘴上这样问,可是却已经在心中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生魂也不可能有这样强烈的活人气的,而一时间我又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这样。

他说:“以你目前的能力,是无法窥探到我的存在的,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受人之托提醒你一句话,你离真相越近,就越靠近死亡。”

我反问他:“你以为我惧怕死亡,或许曾经我惧怕,可是现在却觉得它什么都不是。”

他却说:“你会惧怕的,因为你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我所说的‘死亡’是什么,只有当你真正经历了,才会知道它的可怖。”

我的确不知道,可是我连地狱都不惧怕,而又有什么能比地狱更为可怕,我的确无法想象。

他说完之后尸体的眼睛忽然就恢复了那样的空洞与麻木,预示着这人的离开,而且那种生气就像是潮水一样急剧地退散,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消散,但是却不知道往哪里散去,好似是四面八方,又好似根本没有方向。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说他受人所托,可是什么人不能直接面对我,要让一个更为神秘的东西来给我带话,我以为我已经掌控了局势和真相,却发现还有根本不了解和不知道的事正在等着我,刚刚的现象就正是这样。

第四章灵觉

但是很快,我就开始发现这地方还有什么问题来。我感到整个地方都在变得虚无缥缈,好似一阵风就能把眼前的所有都吹散,我于是用手去碰了最近的树枝,手才触碰到,就只看见它就变成了氤氲的雾气,接着刚刚才出现的林子就这样变成了烟雾一样的东西消失,顿时整个废墟变成一片昏暗。

当我看见昏暗之中的情景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咔擦”的有什么东西迸出来了一样,然后与这个地方重合的一幅画面就这样呈现在了脑海里。

只见树木所有变成烟雾消失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大宅子,一座荒弃的大宅子,我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我记得我那时候也是站在这样的宅子面前,眼前是漆已经彻底剥落的大门,一半开着,一半关着,从开着的这扇门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的情景,只是因为屏风的原因被遮挡了起来,说是屏风,倒不如说是一面墙,一面密不透风的高墙。

时间就像是这样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一样,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走上了台阶,就到了门边上。再到了门边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倒立的三角形刻在门上,每一个线条都工整得像是这扇门与身俱来的一样,我记得这个图标,他就像是一个烙印印在了我身上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我于是看向开着的那扇门上,那上面则是一个正立的三角形,两扇门一正一倒,与我记忆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于是就从开着的正立的三角形的这扇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之后,就是房屋,但是房屋却是荒弃的,什么都没有,处处透着一股破败的味道。

我走上台阶,徐徐进去到里面,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我穿过了几乎是空空如也的屋子,就到了后院。

到了后院则是豁然开朗,我所看到的宅子几乎所有的核心都是这个院子,果然就像我看到的那样,因为经年的荒弃,这里已经找出了半人高的杂草,而在杂草之间,依稀可见一件件黑乎乎的东西林立在里面。

到了这时候,就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我一样,让我要到里面去,我于是就这样走了进去,当我进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草丛里有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动静,被惊到了。

但我再听见之后本能地后退,因为我感到这东西是朝着我这边出来的,我能看见草丛一直在晃动,而且它的速度很快。

我于是快速地往后面退了一些出去,而眼睛则一直盯着晃动的草丛,直到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后背从草丛里露出来,我在心里猜测着,这是一条狗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半人高的草丛,它几乎就和草丛一样高,即便是一条狗,也是一条巨狗。

但是当他彻底出现在草丛里的时候,我的确被吓到了——应该是说那时候的我被吓得魂都差点要丢掉了,因为这并不是狗,而是一只猫,一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猫,它的头有一个澡盆那么大,圆扁扁的,半个身子隐匿在草丛里,可以想象他的身躯是什么样的。

它朝着我大声地嚎叫着,我当时被吓得当即就哭出了声来,而且是嚎啕大哭的那种,接着他就猛地扑向了我,叼着我就窜进了草丛中,我那时候才八岁,根本就来不及挣扎,只觉得自己就这样一直被它叼着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吓晕了。

这件事可能是因为我惊吓过度的原因,就被忘记了,直到我再看到一模一样的地方,这才又想了起来。只是奇怪的是,我以为我会成为它的盘中餐,却没有,后来我是被在草丛里被发现的,我晕倒了在草从里,但是已经在那里昏迷了一夜。

父母则是见我很晚了都没有回去,这才开始满村子的找我,最后在这里找到我的时候,一夜已经快要过去,天斗快要亮了,才看见我晕倒在草丛里,而且我身上满是血迹,我记得那时候老妈和我说,我满身都是血,他们吓坏了,以为我被什么东西给叼走咬死了,于是就上来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没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于是他们循着血迹,在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尸体,草丛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具尸体,身体都要被吃掉了一部分,而且都已经被彻底咬死了,那场面惨不忍睹,据说看到的胆子小一点地当场就哭了出来,那几人的身份后来被核实了之后,都是当天失去踪迹的村民,不知道为什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当时我察觉到里面有动静,或许就是那只大猫正在啃食活人的时候。

我被带回了家里,家里人给我洗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直到我醒来之后,我只记得被大猫叼走的情景,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起初父母他们还要隐瞒的,可是后来听见我描述事情的经过,一遍遍地追问,他们就不得不和我说了实情,也连带着问我我看见那几具尸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到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件事,其实也有人来问的,只是都由父母帮我挡下了,由他们转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怕再提起这件事,会让我又回想起那件害怕的事。

其实只要是经历了这样恐怖的事,又怎么能是说忘就能忘掉的,后来我几乎每晚做梦都会梦见这只大猫袭击我的场景,把我叼在口中剧烈的奔跑,然后我就在这种奔跑中惊醒过来。直到这一段记忆回想起来,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会发楞,每一件事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恐怖的经历,应该是终生难忘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直到刚刚重新到了这个地方,才又重新想起,就像是被尘封的记忆冲破了束缚,重新出现了一样。

至于再后来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又怎么办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很快父母就搬了家。记忆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剩下的就会像奔流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这时候我才终于惊觉到一件事,我的老家,那里使我们后来才搬过去,就是在出了这件事之后,而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或者说准确一点,就是这里。

我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这座宅子来。到了这里的时候,那时候的记忆忽然终止,我的眼神回到现实当中来,只见我眼前依旧是茂盛的杂草,似乎长得更高了一些,我看着草丛里,却没有听见有任何的动静,我于是往草丛里走了进去,没有大猫的出现,但我却看到了六口棺材被排成一三二的排列形状堆放在草丛里。

它们空着的地方重新长出了杂草,就像篱笆一样将它们一一隔开,而且因为常年的放置,棺木似乎出现了腐烂,我走到棺材跟前,不用打开也能知道,里面装着的,一定是当时被大猫咬死的六具尸体,只是为什么要如此放置而不下葬,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我试着用手去摸了摸棺材,棺材的质地还算可以,虽然腐烂了一些,去也还坚固,我又试着将棺盖给掀起来,本以为棺材是钉着的,哪知道却根本没钉,这么一掀就错开了一条缝。

第五章用计

我在一用力,我于是稍稍用力将它往旁边挪了一些,然后现出把那口棺材里的场景来。我却看见棺材里的尸体依旧还保持着早先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丝毫的腐烂,于是就跟好奇起来,就伸手去碰了碰它的尸体。

既然是尸体,一旦死后一定时间尸体就会僵硬,可是当我的手触碰到尸体上的时候,尸体却还有温度,而且肌肤竟然还像活人一样柔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尸体非但没有僵硬腐烂,反而还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难道是没死?

很快我就从尸体身上找到了答案,因为我发现尸体的血管有问题,从尸体残缺部分可以看到血管与肌肉的存在,血管里早已经没有了血液的存在,我倒是看见一些暗黑色的根须状东西,满满地填满了整具尸体,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因为有树根在它的体内生长,他已经与树根长成了一体,他滋养树根,反过来树根又滋养着他。

于是我的注意力就从尸体移到了棺材上,尸体是与管材相连,是这里唯一的木结构,我试着将棺材从地上抬起来一些,发现很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之后我才发现棺材的底座已经牢牢地扎进了土里面,在边缘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从棺材上生长出来的根须。

很多树木都能在没有根的情况下插在土里就能活,前提是它们要没有干涸掉,所以我推测做棺材的树木,本来就是活的,于是就这样放在了地方,所以才长出了这样的根须来。

似乎是应证着我的猜测,我果真看见棺材上开始缓缓抽出新枝,显现出生机来。马上纸条就不断生长,逐渐成长成一棵树的模样,而最底下的棺材部分则逐渐成为树干的最下部,里面的尸体最终就这样被包裹在了树木当中,我只是皱眉看着这样的情景,并没有再去动分毫。

知道有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他说:“你在看什么?”

我被他这一个声音唤回神来,我的眼神清明过来之后,只见我眼前依旧是这一片树林,刚刚的那些不过是我看到的幻象,却又不像幻象。

我看向引魂,问他说:“怎么样?”

引魂时候:“炎地狱没有人被困在里面。”

我说:“没有人困在里面,你都找过了吗?”

引魂说:“都找过了,他们无所遁形,除了被放逐在那里的亡魂,的确没有人。”

我用手捏着下巴,说:“怎么会没有人呢?”

引魂说:“还有一件事,炎地狱被打开了,我直接去到了近边地狱。”

我说:“打开了?”

引魂说:“那种状态我不敢肯定,炎地狱整体是被封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通往暗黑地狱的路却通了。”

我听着引魂说的这话,接着我眼睛一亮,看见引魂身上有什么东西,我于是问他:“你回来的时候遇见过什么人没有?”

引魂摇头说:“没有,那些亡魂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一路都畅行无阻。”

我一直盯着他身上那亮闪闪的东西,虽然已经发现,但是却知道想要阻止已经不可能,于是就问他说:“你告诉我,这里有几重?”

引魂说:“这里不是地狱,并没有这样分。”

我说:“可是我不这样觉得,因为就在刚刚你回来的时候,我到了另一重去,那里似乎是真个树林形成的原因,多的我不敢说,在那一重之下,起码还有一重存在,加上第一重废墟的伪装,这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四重存在,虽然我不知道是否有像四方地狱那样每一方有八重,但我觉得这下面似乎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有人想让我知道什么,又似乎在阻止我继续往下。”

引魂说:“有人在阻止你?”

我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从炎地狱已经带了东西回来了吗?”

引魂于是立刻看向四周,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问我说:“是什么?”

我说:“就是阻止我继续探寻下去的东西,所以我才说有人在阻止我。”

说完我看见引魂身上的那东西忽然一闪就窜到了整片树林当中,我说:“你看,就是能够毁灭整个林子的火苗。”

引魂回头去看,刚好看见在树枝间猛然窜起来的火苗,火苗遇见树林呼啦啦地烧了起来,很快大火就覆盖了整片树林。

引魂这才转头看向我说:“你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阻止?”

我说:“木上火,焚木之林,这已经是既定的事,我阻止不了。”

整片林子马上就烧成了一片废墟,只是我和引魂身在其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火焰的侵袭,因为火焰每烧到一个地方,那里就像烟尘一样散尽,接着显现出废墟的模样来,我才和引魂说:“你看,他想让所有已经发生的场景都回归到最初的模样,炎地狱不是没有人,而是躲过了你的追踪,能够躲过你的追踪,可以想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引魂没有说话,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里重新回归于一片废墟的模样,引魂看着又变回原样的废墟说:“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说:“静观其变,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引魂说:“他在近边地狱,我已经找到他了,不知道你找这个人是要干什么?”

我说:“他会帮我一个大忙,你带他回来没有?”

引魂说:“带回来了。”

说完李邑的亡魂就出现在了这里,我见到他之后,确认就是他。可是他并不认识我们,看见我们的时候还有些惊骇,问我们把它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和他说:“你还记得难连邱这个人吗?”

李邑听见难连邱这个名字的时候,狐疑地看着我说:“是他招我回来的?”

我说:“不是,因为现在他自身也难保,你还不知道吧,他快要死了,你在暗黑地狱边缘徘徊,应该见过他的生魂在那里游荡过。”

李邑说:“我的确是见过一回,我还以为他是来招亡魂的,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他要我帮他做什么,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去做。”

我说:“既然你知道难师傅,那也应该知道麻姑。”

他说:“麻姑是难师傅的二婶,难道连她也……”

我说:“她没事,但是我有一个提醒要给她,需要你帮我入梦去告诉他。”

李邑警觉起来,说:“那你为什么自己去入梦,或者自己告诉她?”

我说:“命格驱离,你应该知道,与她没有联系的人是无法入梦的。”

李邑似乎知道这个道理,他问我说:“你要我给她什么提醒?”

我说:“木上火焚木,不引根下水,难连邱三魂烧尽,七魄流离而亡。”

李邑似乎明白一些我说的这些,他惊讶说:“竟然有这样严重?”

我说:“这是其一,第二件,你只需给她带这几个字——六棺尸,尸连木。”

对于这六个字,李邑似乎就不能理解了,他重复了好几遍才记下来,我问他:“都记住了?”

他点头说:“都记住了。”

我说:“那你自己斟酌是否入梦给她带去这个讯息。”

说完我也不去管他的表情,我对引魂说:“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废墟,李邑则还有什么要和我们说,他在身后喊我说:“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二婶问起我也好告诉他。”

我说:“泄密不泄名,托梦不托人。你比我清楚。”

第六章三天

我和引魂就这样离开了废墟,出了废墟之后,引魂就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了,我也没有去管他,而是自己重新驾车回去,出来之后,我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三天,车子才启动没有多久,就接到了施虎的电话,他们似乎已经都找疯了,听见我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说:“这三天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则在电话这头问他:“单兰金呢?”

施虎听见我忽然反过来问单兰金,在电话那头愣了下,问我说:“他很好,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问问,因为是你第一个打过来。”

施虎才在那边说:“我们已经找了你三天,能找遍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你的踪迹,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我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这样着急。”

施虎说:“没有事,你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能不找吗?”

我于是说:“我正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在我家里见。”

之后我就挂断了电话,虽然得了施虎那样的话,我还是接着给单兰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并不是我不信任施虎,而是我实在担心单兰金会出事,因为我无法推测到单兰金会出什么事,而在地下室里,那声音让我救救单兰金,我分辨得出话的真假,那声音想骗我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我知道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打过去之后,单兰金接了电话,知道他的确没事,我这才算是放心下来,当然他接了电话之后又问了一遍和施虎一样的话,我都照着回答施虎那样回答了,当然单兰金的心比施虎要更细一些,所以追问的就要多一些,我不敢和他多说,怕他察觉出什么来,我情愿他猜测我有事瞒着他,也不想他知道这件事的一些经过,因为这个计划他和施虎都没有被我罗列进来,我也不想把他们牵涉进来。

最后我和他说了一样的话,让他到我家里来,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还是要当面说。他欣然答应,我这才挂了电话,悬着的心算是松了一些下来。

之后引魂就出现在了车上,他说:“我有些不明白,那个李邑是什么人,似乎是一个亡魂,又好像有些本事,他似乎能听懂你说的一些话,可是好像悟性又不高。”

我说:“这个李邑和麻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与麻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难连邱和麻姑,只不过他少了难连邱与麻姑的那一份血缘关系,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露出一个笑容来,接着说:“不过他在麻姑心中的位置,却不亚于难青。”

引魂依旧不明白,追问说:“为什么?”

我说:“你可能并不知道,麻姑收了两个徒弟,不过不是以她的名义收的,而是以他丈夫收的,可是平日里教授东西都是由麻姑来做,毕竟你看她现在的能耐就知道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难连邱和李邑都是她的徒弟,而难青却不是,因为她似乎并不愿让难青学这些东西,所以什么都没有教给难青。”

引魂说:“那么你让李邑去托梦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用了这样周密的计划来给你夺魂,你还要帮他们?”

我说:“帮他们?你可知道麻姑油盐不进,可是只要是人就有她的缺点,麻姑看似铜墙铁壁,她最大的弱点就是李邑和难青,甚至她李邑更甚难青。”

引魂问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引魂惊讶不奇怪,我说:“就在你去暗黑地狱办事的这段期间,我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你猜猜是谁?”

引魂说:“我只是一个引魂者,我并不会猜人的心思,何况还是你的。”

我说:“是难盛,就是阿婆的丈夫,难青的亲生父亲。”

引魂者说:“他?”

我说:“我的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而他就是当时为我取名的那个地师。”

引魂被我的说辞给惊到了,他知道我的事并不奇怪,因为在验证我的身份的时候,他曾深入到我的记忆当中,所以了解我大致的身世。我说:“之所以我一直无法将他联系起来,完全就是因为我缺失了最重要的这段记忆,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乔杰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在我身后,完全就是因为乔杰也是受麻姑操控,甚至从我出生开始,她就已经在筹谋这个局了。”

我平静地说着这一切,要是以往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些,可是我却冷静地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都不用和老妈和老爸确认,我说过,记忆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在魂罗玉的影响下,之后的就会像洪水一样倾泻出来,遗忘的无论有多深,都能再次重现出来,如果我猜的没有错,我之所以会忘记,就是因为出了那件事之后麻姑所为。

引魂说:“既然你的名字是麻姑筹谋帮你取的,那么在你脑海中设下迷宫,要隐藏什么,而且要隐藏你的命格的人也是她了。”

我摇头说:“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她就不用给我取一个木悬于火,最后会木枯而死的名字了。原因是她也被蒙蔽了,以为我就是木命缺水的命格,所以才会这样做。”

引魂说:“这么说来,麻姑不是那个隐藏你命格的人,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我却反问引魂说:“你在废墟呆了如此长的时间,你是为了什么?”

引魂说:“等你来,把五行盘给你。”

我说:“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要等我来,为什么要把五行盘给我?”

引魂说:“我没有想过,似乎有种力量不让我去想。”

我说:“这就对了,这才是那个隐藏我命格的人要做的。”

引魂就不说话了,他说:“我只知道,你拿到了五行盘之后,我就必须听从你调遣。”

我说:“除非我招你,否则你平时不要私自来找我见我,你还是呆在废墟如何。”

引魂说:“一切都由你做主。”

我说:“那你去吧。”

之后引魂就从车上不见了,我一直开车回到小区家里。我回到家的时候,施虎和单兰金已经在里面了,对于他们能自由出入我家里,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见他们在里面,我和他们打了招呼,施虎显得有些激动:“你还笑得出来,消失了三天,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不测了。”

我让他先坐下来,他说我好歹要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我和他们解释说:“我到的那个地方无法给你们打电话。”

单兰金就要沉得住气许多,虽然施虎已经算能沉住气的了,可是比起单兰金来脾气还是要火爆些,毕竟是操纵火的人。单兰金听了说:“你去了那些地方?”

我点头说:“我一直在废墟里面,在那里经历了一些事,但是我不想再提起,你们也不要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我没事就好了。”

单兰金和施虎都看着我,他们看了一阵我听见施虎率先说:“那就这样,我们不问,但是没有下次。”

单兰金默认,我问他们:“你们有找到龚定海了没有?”

单兰金问我:“怎么他和你一起去的吗?”

我说:“他先离开了。”

然后单兰金说:“没有这个人的踪迹,估计是藏起来了。”

我就没有说话了,但是心上却已经有了笑容,因为既然他没有出现过的话,就应该是到麻姑那里去了,他会把重要的讯息带给麻姑,就是我在废墟里面的一些事。

第七章窥梦

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夜李邑就会给麻姑托梦而去,麻姑不会做梦,像她这样的人,只要做梦,就是预兆,所以李邑给她带去的这个梦也是这样,我没有半点捏造,只是在托梦的人上做了一点文章而已,托梦可以是任何人,但就不能是李邑,因为李邑会像是一把刀,扎进麻姑的心脏,不单单是在梦里,也在梦外。

有时候击败一个人,并不是要完全靠力量,而且外力的施加很多时候只会让对手越战越勇,诛人诛心,所以对付敌人最上乘的手法,是让她自己击败自己。

而无疑李邑就是引发这一切的这一把刀,因为他的死,甚至甚于难青。如果难青的死是因为麻姑为了逆天命救难盛而连带着送了命,那么李邑可以说就是麻姑亲手杀了他,这个暂时先不提,因为还不到时候。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难连邱,如果难连邱也因此而送命,那么麻姑又会怎么样。

我没有想过要难连邱的性命,因为别人伤人性命,我不学他人,否则我和我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不管是难师傅出于阴谋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毕竟他帮过我,我姑且就把他做的这一切都当成是好心,无论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所以我会帮他,至于麻姑,其实我给她的也是一个提醒,只不过不是我说给李邑的,这个提醒就是李邑,他忽然出现在麻姑的梦里,麻姑会是什么反应,她无法忘记的东西会全部在她心里翻腾,她想夺魂,我就让她知道,他这样做非但不能达到目的,甚至还会葬送难连邱。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见蛇。麻姑已经间接害死了难青和李邑,所以这就是她的伤口,同时也是她的弱点。

晚上的时候,我用了一面镜子,在镜子上面点了一根白蜡烛,固定好之后,我将镜子放入到水中,又把自己的右手浸在水里,直到镜面静止下来,我闭上眼睛,就开始搜寻李邑的所在。

果真不出我所料,他已经到了麻姑的纸钱铺,就这样进去了,在他进去的时候,我追赶了上去,然后跟在了他身后,这样我才能和他一起潜入到麻姑的梦中。

我几乎是和李邑同步到了麻姑的家里,这里是完全的静止,静谧的就像是完全没有人一样。然后我就和他到了麻姑的床前,然后我就感觉到周围白茫茫一片,已经进到了麻姑的梦里。

到了梦里之后,李邑就是我,我就是李邑,但是我却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事先必须教李邑,我只能看着,不会出现也出现不了。

果真他看见了麻姑,麻姑见到是李邑,惊讶地问说:“李邑,怎么是你。”

然后我局看见麻姑的神色在变化,那种淡然的神色逐渐在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至极的神色,她和李邑说:“我不是将你安置在四方地狱边缘,你怎么忽然跑回来了。”

李邑果真按照着我说的开始给阿婆重复,他说:“我来是要提醒你,难师弟火烧木上,不引根下之水,就会三魂烧尽,七魄流离。”

麻姑听了的确也是惊讶,她问李邑:“是谁告诉你的,你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李邑说:“我遇见了一个人,是他告诉我的,但是您也知道,泄露天命的人是不能泄露名字的,否则就会有灾难降临。”

麻姑听了这个解释倒是神色就安定了许多,她说:“我也隐隐感觉有火行在逼近连邱,却想不到却是这样的预示,那么根下水从何处引,他说了没有?”

李邑说:“他没有说起,他就告诉了我这一截。”

麻姑说:“我知道了,李邑多亏你来告诉我这件事。”

李邑说:“我们都希望难师弟能没有事,所以无论有任何困难,都会来的。”

听见李邑这样说,麻姑不自觉地变了脸色,然后对李邑说:“是我对不起你和难青。”

李邑说:“二婶你不用自责,我从没有怪过你,虽然我没有见过难青,但我知道他也不会怪你。”

麻姑才说:“他何尝不怪我,这么多年了,他的尸体被冰冻在殡仪馆里,但是他的亡魂却根本招不到,我用尽了所有可以招魂的法子,除了大招无法用之外,都没有他的半点踪迹。观亡出魂都无法找到他,连邱帮我找了好多地方,都不见他的半点踪影,李邑,你有没有看见他在近边地狱一带出现过?”

李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在近边地狱出现过,我想他会不会徘徊在暗黑地狱,要不我帮你去找找他?”

听见李邑这样说,麻姑立即喝止:“你千万不要离开近边地狱,那里是四方地狱的交界之处,不会有残酷的烈邢,我会想办法让你一直停留在那里,但是你一旦离开,就会被闯入地界的判官拘起来,受尽那里的万般酷刑。”

李邑说:“我不怕。”

麻姑却说:“你不怕,可是我怕,我已经害了你一次,我不想再害你第二次。难青的事你不要去管,我有找他的办法,只要是他有心躲着我,即便是你进入到暗黑地狱,也找不到的。暗黑地狱那个地方,要藏一个亡魂,那真的太容易了。”

他们的谈话我都全部听在耳中,我只是在心里感叹,任何作恶的人都有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缘由,看来我真的是错怪难青了,他的确和麻姑不是一伙的,而是真的要帮我。

话说到这里,李邑说:“我还有一个提醒要带给你。”

麻姑问说:“是什么?”

李邑说:“这个虽然只有六个字,可是我无法理解,所以背了下来,说是‘六棺尸,尸连木’。”

麻姑听了之后,立刻神情大变,吐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她的神情无异于听见了最恐怖的事,李邑不懂,就追问说:“这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你的脸色……”

李邑自然看得出来这样的变化,麻姑平复的也快,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就和李邑说:“没有什么,我只是惊讶怎么会有人能洞悉到这样的东西。”

李邑还要追问,但是麻姑有心隐瞒,自然也不会说给他听,最后麻姑说:“你不宜在这里久待,快回去吧。”

李邑接着就像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直接回到了近边地狱,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只见眼前的蜡烛忽然就这样熄灭,我这才将手从水里抽出来,刚刚我一直都在观察着麻姑的一举一动和神情变化,果然就像我猜测的那样,她是无法承受住第二条提醒的。

那一个他给我下的陷阱,他绝对不会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转嫁到了难师傅身上,所以最后本来应该是我水尽木枯而死的命格,却成了难师傅的。所以说机关算尽太聪明,人算不如天算。

接下来的事很好预料,麻姑定然会找根下水,而被他找到的这个人就是我也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我这个计划,一来是给麻姑一个下马威,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一切是我在背后计划;第二就是要找到一个人,就是这个根下水的人。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施虎不是火,单兰金不是水吗。这件事巧妙之处就在这里,他们虽然背负着这两个名头,却因为暗面亦杰封禁了炎地狱与冰地狱,可以说他们的命格基本上也被封禁了,所以火与水的命格基本不会显现。

第八章警示

我这边暂时不需要引魂为我做什么,于是我安排给他了一个全新的任务,就是去看着李邑,我只觉得麻姑在李邑身上是花了心思的,从他身上或许能看到什么来。而且经过他们昨天的谈话,他们似乎一直在找难青,有时候难青会来找我,所以我让引魂顺便去探听难青的下落,看他到底是藏身在哪里,才让麻姑无法找到的。

让我颇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第二天晚上一些的时候,麻姑和他儿媳妇来找了我,当把门打开看见她们站在外面的时候,我还是有一些惊讶的,因为我没有料到她们会来找我,但我还是将她们迎了进来。

他们进来坐下之后,麻姑环视了一遍我家里的格局,他说:“你家里早先的那种乌烟瘴气的气象倒是彻底没有了,看来他们已经全被驱走了。”

我说:“这都要多亏了施虎和单兰金帮我,要不然我也挨不到今天。”

我边说边看着麻姑,却绝口不提难师傅和她,目的就是想试探她的态度,言下之意也是在告诉她她在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和难师傅帮我的那些,并不算帮我。我一边说心里则一边在想着她来找我的目的,按理说仙子他应该找那个所谓有根下水可以灭火的人来救难师傅才对,可是为什么却是我。他是会来找我,但并不是现在,麻姑不按常理出牌,还的确是让人意外。

麻姑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问:“是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麻姑说:“龚定海来找过我,他告我你去过城郊的废墟之地。”

果不其然,龚定海把我在那里的事都告诉了她,只是龚定海知道的有限,虽然他看见了引魂,但却并不能猜到什么,还有就是我并不介意她们可以知道,这本身就没有好隐瞒的,我也不需要隐藏什么。

我说:“是的,正是龚定海引我去的。”

麻姑却说:“倒底是他引你而去,还是因为你本来就要重新回到那里,这个我们不用去探究,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龚定海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这应该才是邪祟统统被驱逐干净的原因吧?”

我看着麻姑说:“龚定海他还真是知无不言。”

麻姑说:“我今天来要你帮我并不是无条件的,我用一样东西和你换。”

我说:“什么东西?”

她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木盒子放在茶几上说:“就是这个东西。”

我问:“这是什么?”

麻姑说:“这是关于你的一句话,对你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我看着麻姑,心上在思索着:“一句话?”

麻姑说:“我敢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用这件事来换这样一件东西绝对是值得的。”

我看着盒子,我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这才问她说:“那你要我帮你什么?”

她说:“我要走阴到大红莲地狱去,但是八寒地狱被你封禁了,所以我想让你在今晚将八寒地狱开启一个时辰。”

听见她要开启八寒地狱,我就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自然是寻找那个能帮难师傅灭木上火的人,于是我就没有问下去,我说:“我答应你。”

麻姑见我答应,就没说什么了,然后就将木盒子留了下来告辞,多余的话她也没有再说,我也没有再说,我一直把她们送出门外,即便是相互算计,却也只是在暗处,明面上的脸皮却根本不用撕破。

送走麻姑之后,我看着桌子上的这个长条状的木盒子,于是将它打开,里面是一截竹签,在竹签的正面,只见两行十六个字——木生于墟,亦觉醒之;木荣俱荣,木损俱损。

这十六个字只出现了一瞬间,我完全念完之后,这鞋子就像灰烬一样从竹签上除去,只剩下一片空白。我的眼神却定在竹签上,手中握着这种竹签,只觉得有一种死亡的感觉一阵阵席卷而来,我甚至能感到它就像浪潮一样的气息在我的身边卷涌着,好似我就置身于波浪之中一样。

这不是一般的竹签,但我毕竟看不出来究竟,我将竹签放回到木盒子里面。

至于那十六个字,我心里已经有了分晓,只是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一点措手不及,尤其那一句“木荣俱荣,木损俱损”,这分明就是在提醒我和难师傅的命格短暂地连在了一起,要我自己好自为之。

我之后坐在沙发上冥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头绪。眼看着天色逐渐黑沉下来,我于是召回了引魂。引魂回来之后有些不解,他问我:“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

我说:“李邑和难青的事你暂且先放一放,我这里有另一件事要交由你去做。”

引魂问:“是什么事?”

但在告诉它之前,我问了另一件事:“你在废墟之中能感应到难连邱的存在没有?”

引魂没有立即回答,我就知道是有联系了,他说:“有时候我能看见他,可是他身上的木气并不很强烈,我倒是隐约在密室里见过他一回,好似是被五行盘牵引而来的,但是之后马上就消散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形了。”

我说:“那就是了。”

引魂问我:“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我这才告诉他说:“恐怕命势难为,今晚我会打开八寒地狱一个时辰,麻姑会走阴到大红莲地狱去找一个人,你跟着她,我想知道她去大红莲地狱干什么,那里都是被冻得血崩肉裂的亡魂。”

引魂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开?”

我说:“一般子时最佳,这是共识。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去帮我查清楚。”

说着我将那一片竹签拿出来,我说:“这东西不像是我们这边有的,你帮我去查查看,这东西是哪里的。”

说完我把竹签递给引魂,引魂拿到的时候“啊”地呼唤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不妥,我立刻问他说:“你这是怎了?”

引魂这才接过了竹片,然后才说:“这上面的死亡气息,浓烈到不敢想象。”

我说:“所以我才怀疑这东西和四方地狱有关。”

引魂就没有说话了,我说:“你去吧。”

引魂就消失了,他走了之后我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久久没有动一下,说白了就是有一些发呆,我其实是在回想着刚刚引魂的表情,他似乎对我隐瞒了什么,就在他拿到竹片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不对劲,那种表情分民预示着他知道这件东西,可是后来他却选择不说,那又是一个什么由头。

我思索的就是这件事,他不说是故意要隐瞒,还是因为恐惧而不敢说,因为当时的他的眼睛里面,分明就有恐惧的神情。

一片在麻姑手中的竹片,和我有关的十六个字。我重新拿起木盒子来看,木盒子已经很旧了,却又一种别样的色泽,也就是说它被麻姑保存的时间足够的长,或许并不是一开始就经由她保管也说不一定。我要知道的仅仅只是,这东西为什么会是她在保管。

难师傅是又是木命命格的人,擅用木器,麻姑自己也说过他们擅用木器,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一脉相承的,否则不会成为这样规整的一个体系。

想到这里我泛起一些笑意来,废墟之中生长的木林,引魂守着的木盘,还有难氏家族的传承,看来并不是一个巧合,这是有规律可循的。

第九章罗网

这样说来的话,即便引魂也是为难氏服务的,是他们安排的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不过我觉得难氏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最起码从目前看来,关于废墟的事,麻姑顶多只能算是知情者,却不能算是拥有者,所以他和引魂顶多算是同一战线的人,也或者,根本就是不相关的两个人,却同时知道一些秘密。

所以我对引魂有一些疑惑,却不是怀疑,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胡乱去猜测和揣度,他与麻姑有没有瓜葛,只需要看今晚就知道了,因为引魂会跟着去,我也会去,并且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跟着去。

我一直等到了子时,我点了三炷香,放在门口,香是用来标记时辰的,当香熄了之后,那边就会重新封禁。引魂已经到了那边,我估摸着麻姑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我来到的自然是一个黑暗至极的地方,因为被封禁了,所以入口几乎是在找不到的位置,我估摸着位置的所在,伸出左手在空中,接着我就看见虚空中像是布满了丝线一般的网,而且很快就变成了一扇黑色的门,从门里往里面看,可以看见铁树地狱的场景,打开了铁树地狱之后,我倏忽之间,就到了铁树地狱的尽头,又是一扇门被打开,这样一直到大红莲地狱,而且越往下下去,寒意就越来越浓,只是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这种寒意都是施加在亡魂身上的。

按理说到了大红莲地狱之后,我就应该离开了,只要我睁开眼,我就能回到现实的家中,也算是回魂,但是我却没有,我在大红莲地狱开了一扇暗门,就在给麻姑行走的门的旁边,我从暗门走进去,就可以自由穿梭在其中,而不被发现,这也是我能悄无声息存在于他们身边的原因。

我一直站在门后等着麻姑和引魂的到来,引魂比我先到一步,他能自由出入这些地方不受限制,这个不去说他。他用另一种很巧妙的方式隐藏了自己,就等着麻姑的到来。

当麻姑出现的时候,我发现来的不是麻姑,而是她儿媳妇,也就是说,来走阴的人是她儿媳妇。接下来我就意识到麻姑会去了哪里。本来我打算即可就回来,然后去到麻姑那里,但是最后却打住了,因为麻姑既然用这样的事来做诱饵,就说明有足够的准备来拖住我,也就是说,能够足够吸引我的注意力,可以说他为了救难师傅是着实下了功夫。

想到这里,我就没有动了,因为难师傅反正要被救,即便麻姑不能,我也要救他。这样的话就让麻姑去做这些好了,我就看看她为了拖住我,要给我呈现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阿婆她儿媳妇走在最前面,引魂一直跟着她,引魂就像一阵风一样在她身边,而大红莲地狱到处都是刺骨的寒风,所以她也并没有察觉,或许已经察觉也并没有在意,因为她本身就是要让人跟着的。

我则走在他们身后,最后看见他们到了大红莲地狱的中心地带,我虽然知道这些地方的存在,但是说实话却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并不是很清楚这里面具体细节,只知道大致的范围。

到了中心地带之后,除了冰冻的地面和鹅毛一般的大雪不断覆盖冰面,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入眼所能看到都是白茫茫一片。

之后我猜测应该是麻姑她儿媳妇念了一些符咒什么的话语,她没有直接念出来,而是默念的,所以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记者我就看见凭空出现了一道冰桥,冰桥只能看到一边,另一边似乎是被隐藏在什么地方了,她接着就走进去了,我和引魂都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去。

进到里面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一座冰宫,每一重地狱都会一一做审判殿,但是这里却不是审判殿,这个我分辨得出来,而且对于这里的存在,我竟然丝毫不知情,也找不到相关的记忆。

进入到宽阔的大殿之后,就只看见前面是宽阔的殿门,殿门紧闭着,里面就该是里殿。麻姑她儿媳妇推开了殿门就走了进去,我看见引魂也要进去,但是才踏进去,我就看见他忽然像是被什么席卷着给推了出来,像是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在排斥他一样。

我看见这样,就在殿门口的地方站住了,引魂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我看见他又试了一次,只是依旧是一样的结果。我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该死!”

他没有别的办法,我就没有去管他,自己走了进去,我进去却又没有这样的阻隔状态,我一时也想不透引魂为什么会被排斥。进来之后,只见阿婆她儿媳妇跪在地上,而在她身前是七个冰柱,冰柱围城了一个圆,仔细看的时候能看见没根冰柱里面都冰冻了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仔细看得话,会发现这些人都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庞。

阿婆她儿媳妇就这样跪伏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动一下。而在冰柱的中间,我看见了一个机器熟悉的图案,我情不自禁地开口:“是阴契。”

当然这不是我的阴契,而是单兰金的,就像冰柱里面被冰冻的七个人一样,都是单兰金的面庞。

我走到了冰柱旁边,只见所有冰柱围成的圆的中心,完全是透明的冰面,这样看下去甚至能看到下面的东西,有些像我在铁树地狱的池子中看见的情景。从我的这个方向看下去,我只能看见冰面之下似乎有一只眼睛,是的,就是一只眼睛,但是很恍惚,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我站在冰柱之间,想要涉足到里面去,但是却忍住了,在情况还不明的情况下,我并不愿去冒这个险,于是就站在冰柱旁没有动。

里殿里面除了这些,就再无其他,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而且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只跪伏在地面上的麻姑儿媳妇,想着她这又是在做什么,祭祀?

然后我听见了似乎是冰柱似乎在碎裂的声音,我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所有的冰柱都在碎裂,就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我感觉所有冰柱都碎裂了,被冰冻在里面的人就像是影像一样地消散在碎裂的冰片当中,彻底就消失不见了,我看见冰面上的这个阴契标记闪了这么一下,也消失了。

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并不是我自己要回来了,而是被什么驱离了那里,强行被唤回来的。

醒过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是给单兰金打电话,我需要确认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吐过不出我预料的话,麻姑应该是去请他了,我这才忽然发现,他和麻姑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我知道的那样,也包括他和难师傅的关系。

单兰金的电话打不通,我于是就给施虎打,但是一想与其打电话,不如直接上去找他。我需要施虎和我一起去,这件事既然单兰金被牵扯进来了,施虎也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很快到了楼上敲了施虎的门,没人应我,我自己打开才发现施虎没有锁门。果不其然,就像我预料的那样,施虎这时候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地站在窗子边上,他和单兰金石象湖压制的,一旦有一方开始觉醒,另一方也会伴随着他的能力而觉醒,这才是我担心的。

我进去之后,就听见施虎用比较沉的语气和我说:“他醒了。”

第十章借力

我说:“不光是他醒了,你也醒了。”

施虎这才转过了头来说:“是的。”

我看见了他的眼睛,就彻底确认了,施虎说:“你来找我,是要带我去找他对吗?”

本来这是我的来意,但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眼来施虎就是这木上火,他去了才真正是应了那个提醒,我于是说:“我是来阻止你的。”

单兰金应该是全部魂魄都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回到了身体里,那么施虎也就一样,所以这种时候,唯一能阻止他的,冰地狱不起作用,炎地狱就更不行,只有暗黑地狱,而且要是比较深的暗黑地狱才行。

想到这里,我于是喊了他一声:“施虎!”

施虎的注意力看向我,就趁着这一瞬,我眼神流转,身边的情景就彻底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我将施虎带到了哪里,我只是想着尽自己的全力把他带到足够深的地方,就到了这里。

所以在堕下的这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很快这里的名字就浮现在了脑海,我听见施虎率先开口说:“这里是……孤独地狱,暗黑地狱的最深处,号称永远无法自拔的黑暗地狱。”

我自己也颇为吃惊,因为我竟然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了,因为这里的确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

但是很快我又听见施虎说:“你现在的能力和我不相上下,如果是我要带一个人到暗黑地狱的话,绝对是到不了第八重孤独地狱的。因为你也知道,四方地狱当中,八寒地狱和八炎地狱是惩罚地狱,暗黑地狱是堕地狱,最后才到极乐地狱,只有承受了冰与火的锤炼,再经过黑暗的洗礼,才能到达那个被称为仙境的极乐地狱。我们可以随意进出八寒地狱和扮演地狱,缺不代表我们有抗衡下面两方地狱的能力。”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忽然说:“可是现在发生了奇怪的事,我们现在却站在了暗黑地狱的最底层,只要推开深处的那一扇门,就能看见极乐地狱的光芒。”

施虎并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我说:“我们无法走到最深处,因为到了这里,没往深处一步,就意味着离死亡越近,孤独地狱从来不会有两个人自相残杀,因为最后杀死自己的,都是自己。”

施虎说:“你我都明白,那么就是说,在你带我到暗黑地狱的时候,有人借你的力悄无声息地把我们带来了这里,如果他不放我们出去,我们就不可能回去。”

施虎说着的时候,我已经在想这个人会是谁了,只是一个个人在脑海里闪过,却没有一个人影最终稳定下来,清晰地立在脑海里,也就是说我也不知道是谁。

施虎知道我在想,他说:“如果你能像我们一样,三魂俱全,七魄尽归,或许能轻易地就知道这人是谁,可是现在你空有三魂,阴魂沉寂,七魄不全。”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用在这里冥想了,我问施虎说:“那你能猜到是谁把我们召唤到这里的。”

我这样问出来之后,施虎就沉默不语了,我觉得他有答案,就问说:“是谁?”

施虎说:“最好不是我想的这样,否则我们现在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当中。”

我说:“是什么?”

施虎说:“都说孤独地狱最终是自己杀死自己,但也会有例外,就是有人会在这里将你杀死驱散,也业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事。不知道在你的记忆当中,有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夺魂。”

我重复一遍:“夺魂?”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身体里被夺魂的这个迹象,通过大黑天的影子附在我的影子里,我说:“听过。”

但是施虎却说:“和你想的并不一样,我说的夺魂是一个组织,当然了他们的目的就是夺取魂魄用来炼魂,他们可以说是散步在四方地狱中的暗影。”

我问:“他们都有些什么人?”

施虎说:“我只是听说在暗黑地狱出现过这种事,而且他们基本都在暗黑地狱活动,所以暗黑地狱才更危险,更难通过。但是他们具体有什么人,都有些什么组成,我却不知道。”

我说:“那么大黑天就应该是其中的一员,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夺魂,那么在我身上进行的不正是这样的事吗?”

施虎听了我的话也赞同说:“那么就是了。”

我只觉得本来不清晰的线索更往深处下去了一截,我说:“今天的事似乎巧合的太多了。”

巧合之下必有阴谋,何况这些好像都是事先早已经算计好了一样,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麻姑的能力,本以为是她落入我的计谋当中,却不想反而冲了计中计。

想到这里,我却没有慌,我说:“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可以离开这里。”

因为我想到了引魂,引魂不是亡魂,而且暗黑地狱他可以随意进出,这就是作为引魂者的优势所在,只是他能做什么,这就让人很担忧了,也许他仅仅只是能到这里来而什么都不能做。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招了他,但是却没有反应,好像引魂忽然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招不到。

而就在这时候,我和施虎都齐齐感到一股子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说不清楚的感觉,再接着我们就看见缓缓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李邑。

看见是李邑,我有些惊,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自然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这下才算是明了了,于是问他说:“你就是大黑天?”

李邑却摇头说:“我不是。”

施虎问他:“那你是谁?”

李邑说:“我的名字你知道了叫李邑,可在夺魂里我叫丁。”

以天干命名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按照顺序来的,所以他们有多少成员,还不能肯定。

我还是问他:“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是干什么?”

丁说:“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你不是已经拷问过那一个投影了吗,既然已经知道夺魂的根源,那就应该知道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快点完成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只要驱逐或者驱散了这第二个投影,夺魂的根源就没有了,到时候他们就需要重新计划,眼见着功亏一篑,所以才将计就计谋算了出了这样一个局中局来。

我说:“从引魂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可是你还跟着演出这样一出戏来,就是为了将我们都给引进来。”

丁说:“的确是这样,可以说这是一石二鸟的事,你带来的提醒的确没错,我们既可以借助你的计谋救了难连邱,又能把你们俩引到这里来,像你们的魂要是能被炼出来,那可是不容易得的宝贝。”

听见他这样说,我继续问说:“这么说来,难连邱也是夺魂中的成员了。”

丁却摆动了手指说:“他不是,你猜错了。”

施虎说:“可是我们有两个人,你只有一个,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丁笑起来说:“我一个就足够了,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说完他忽然变成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但是我却能感到他已经到了我身边,我用手去挡,他变换了身形,这时候施虎的暗火已经封了过来,他不得不再变换身形,我去拉他,但是却抓住一片衣角,他反过身子把我带到地上。

施虎过来挡他,他轻飘飘地让开,远远地站在一边。

第十一章搏斗

趁着这个间隙,我将左手压在地上,只见黑色的网地下延伸下去,然后在地下翻滚,接着变成根茎,藤蔓,变成树牢,总之所有木的东西都在变化,就为了能够伤到他。

丁说:“你目前只有木力,你可别忘了,我也传承过的,你伤不到我。”

只见他虽然已经被藤蔓缠住,但是很快这些东西就变成了烟雾消散,施虎的暗火缠上他,可是却并不起作用,我说:“他是木系的,火虽能焚木,却不克木。”

而且实力的悬殊本来就明显不过,他崩散了所有的木腾根须之后,我只觉得左手心没来由地一疼,所有的东西都这样消失。而施虎的暗火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当木多火少之时,木就能显现出绝对的优势来,虽有火却不能焚,反而能灭火。

而且这本身就极其耗费魂力,我和施虎一轮下来耗费很大,可是他却纹丝不动。

他说:“这下总算能死心了吧。”

说着他就这样走了过来,施虎说:“你先走,我拦着他,能跑多远跑多远。”

可是他却忽然出现在施虎面前,将施虎擒到了空中,施虎根本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这样被擎着。这时候我已经站了起来,我说:“你放了他,有本事来对付我。”

丁放了施虎说:“那就让你第一个。”

见他朝我走过来,我往后退了几步,他说:“既然害怕就说出来,但是即便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这两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他说:“你以为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在你的计谋当中,让哦我给麻姑托梦,然后弄出这样一个可笑至极的局来,你以为你很聪明,可却不知道在我门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走近了一些,我说:“可最终你还是掉了进来,早先的时候我还抱了饶你一次的希望,但是现在看来,只能将你彻底驱散。”

丁有些惊讶的神色出现,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高傲的得意神色,像他们这样的人,总以为实力绝对占据优势,就会像猫捉老鼠一样抱着猎物的心态对待他认为弱小的对手,可是却殊不知,从他开始将我们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的猎物。

他说:“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本和我斗。”

我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会上我的当,也不会觉得我跟在你身后进入到麻姑的梦里你们不会发现,因为我知道,只有从一开始装成弱小的那一方,才会让你们麻痹大意。你已经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他说:“临死了还想唬我。”

我说:“你们关于我的消息全部来自龚定海,的确他和你们几乎能说了所有的事,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开始到现在,有一件东西却还没有出现过,即便是在我们如此落下风的情况下。”

他终于皱起了眉头:“是那个木盘?!”

我嘴边划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来:“看来你还能想起来,看来龚定海和你们描述的并不是很具体啊,那么他和你说了这东西的用处了没有?”

丁说:“你不会有机会的。”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只听见符乐的声音就这样响了起来,声音不是在我身上响起来的,我说:“我知道引魂没有被你擒住,也没有和你遇见,是不是?”

他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现在引魂就在我身体旁边驱动着这个木盘,所以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这才是我设下的这个局,难连邱可以救,但是你必须死。”

说到死的时候我加深了语气,丁对符乐的反应很大,我说:“你还没有听过吧,这是驱魂乐,龚定海应该和你们说过的,当然了,要是留给你们的时间多一些,你们可能就能想到了,可是我给你们反应的时间很短,有些细节,你们就顾及不到了。”

说着我看了看他,继续说:“从你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是在近边地狱出现的,而是在暗黑地狱的深处,暗面亦杰见过你,记忆传承给了我,于是我才这样故意招你回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麻姑手中一把锋利的剑。麻姑让我开启冰地狱一个时辰,你以为我想不到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不会笨到这种地步,冰地狱打开,施虎和单兰金的封禁也会打开,我想得到,你们也想得到,而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就会互相内斗,你们知道我会料到这种情形,就猜到我也会猜到你们找单兰金帮忙,而我会把施虎暂时带到暗黑地狱困住,直到这一个时辰结束。所以你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机,把我们带到暗黑地狱,把我们一网打尽,是不是?”

丁这时候双手拄在地上,他说:“这样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怎么会让我这么难受,不可能的。”

我说:“那不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只是可惜你就要被彻底驱散了,因为我给你的符咒是驱散符咒,不是驱逐,所以龚定海误导了你们,顺便再告诉你,他和你们说的那些,都在我意料之内,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他能见到麻姑告诉你们这些吗,你们自以为掌握了我的所有,可是却是一无所知。”

我看着丁的身体在消散,最后终于消散成烟尘。在这个过程中施虎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看着我,即便在丁被彻底驱散之后,他也是这样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是计谋中的一部分,没有人被这样瞒在鼓里还会觉得很畅快,但是施虎却的确出乎我意料,他说:“你完成了蜕变,终于不需要我们保护你了。”

我说:“这件事事先没让你们知道,事后不要怪我就好了。”

施虎却说:“我回去之后能不能记起来还是一回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单兰金解释吧。”

我说;“他那边应该很顺利,他即便不知道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会有危险。”

施虎说:“麻姑很快就会感知到丁的驱散,所以他会对单兰金下手。”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但快些回去是真的,而我们要离开这里,需要借助木盘招魂,这个我早已经和引魂安排过,所以我们很快就回了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站在施虎的家里,施虎也站在我的对面,回魂过来之后,我只觉得整个人有些莫名的疲惫,但是我知道我还要去麻姑家一趟,否则单兰金可能会应付不来。

至于施虎,他不能去,虽然他没有害单兰金的心思,可是命势会让他无法选择。

我于是收了木盘和引魂往麻姑家里去,这时候子时才过了一半,单兰金应该还在为难师傅引魂水,我们应该还不晚。

在车上的时候,我称赞引魂说:“你做的很好。”

引魂说:“我什么都没做,全都是你的计谋。”

我说:“那么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这片竹片的来历了吧,丁已经没有尾随着你了。”

引魂说:“这片竹片上说的是真的,麻姑无法造假,所以这次他们为了引你入局的确是花了大代价,泄露了很多秘密。”

我说:“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所以以为这些泄露的信息都能因为我被夺魂而重新被封禁,再谨慎的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会有失策的时候,麻姑也不例外,只要她急切地想要什么东西。”

第十二章压制

显然麻姑对于我的到来既是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只是她更多的还是惊讶。虽然有些事你事先就已经猜到,但却总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它不要发生,所以麻姑的神情与其用惊讶来描述,不如用失望两个字来说更为确切。

我的不请自来,自然撞见了正在进行的仪式,单兰金还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终于看到了难师傅,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和我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的样子和活着这两个字的确有些相去甚远。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他就一直以出魂的形式露面,无他,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行走了,因为他的这个样子,就像一棵树。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不禁看了麻姑一眼,只是麻姑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已经彻底从刚刚惊讶和失望的神情中回过了神来,现在只是依旧像早先那样看着我,似乎想要洞悉我,只是我已经和从前不一样,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可能看出什么来了。

看见难师傅这样,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来——木尸!

木尸被称为尸却不是尸,有一种活人变成树的意思,而且身体里会生长出根来,就像一棵树只能在一个地方。身体虽然不能移动,可是却可以出魂,而且不受身体与魂魄的限制,这是它最大的优点,所以看见难师傅成为这样的形态,我忽然意识到,难师傅并不是说不是夺魂的成员之一,而是还没有真正成为,当他彻底成为木尸的时候,他就是。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就动了杀念,大约是我这种情绪体现的太过于明显,被麻姑注意到了,她说:“你要杀他!”

我眼神里迸发出来的杀气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平淡如水的神色。然后我的神色才转到了单兰金身上,我不知道麻姑是如何把单兰金请到这里来的,因为完全苏醒过来的单兰金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受到蛊惑的。

而他现在紧闭着眼睛,不知道已经出魂去到了什么地方。我看着麻姑,问她说:“他现在在哪里?”

麻姑没有说,她只是和我说:“他在应该在的地方。”

我虽然与麻姑已经闹成了这样,但是现在却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儿大打出手,原因就在于我和他现在都想救难师傅,麻姑的原因我不得而知,她是真的要救人还是要磨练另一把锋利的剑,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管。

我的目的很简单,现在我的命个和难师傅绑在一起。

麻姑同样点了香来标记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谁都没有和谁交谈,整个屋子里都是静谧和沉默,只有烛火不停地摇曳着。而在这样的时间里,我就打量着这里头的构造,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被隐藏在角落里,其实也不能被称之为隐藏,只是因为地方在的太偏僻了,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那里,以致于现在仔细留心观察了这才看见。

这是一个人,又或者不是一个人。因为他的外形看起来像是一个人跪在地上,但是偏偏有用一块白布给完完全全给罩了起来,他也不是亡魂也不是别的什么,我从他身上察觉不到半点异样的气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分外古怪,我不能察觉,而且还被做成了这样诡异的形态,分明就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看了一眼麻姑,发现麻姑也正在紧紧地看着我,我没有和她对视,而这个时候我想找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婆她儿媳妇,她现在应该还在冰地狱深处的冰宫里,而且似乎是她诱发了单兰金的彻底苏醒。

只是她不在屋子里,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找不见。所以我猜测着她应该是在另一个地方,所以暗暗地朝引魂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找。

至于麻姑能不能察觉到引魂的存在我并不想去管,她能察觉到也好,不能察觉到也好,她无可奈何这是真的。

而我却绝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说的再直白一点,现在我不能离开单兰金半步。我觉得我听到的关于救救单兰金的话语,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开始,源头我认为救灾那个被白布包裹着的东西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子时就要结束,香已经快烧到了尾巴,我看单兰金还没有要回魂的意思,就往他身边走近了一些,对于我的举动麻姑非常敏感,她立即就问我说:“你想要干什么?”

俗话说越是心中有鬼的人越会草木皆兵,所以麻姑这样问我就已经确定她的确在筹谋另一件事,就是如何对付单兰金。

我说:“无论如何他有单兰金也是来帮你的,你不会就这样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吧?”

我直言不讳,到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用遮遮掩掩,麻姑只是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看她这样的神情,已经算是默认了我说的事。

我于是终于问她:“角落里的是什么?”

麻姑看了一眼被白布遮盖起来的东西,说:“你不用知道。”

我说:“我把白布掀掉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正说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难师傅先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他醒过来了,只是我看相单兰金他却根本没有回魂的迹象,我这才看着麻姑:“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麻姑却看着我说:“你看,香已经熄了。”

果真,在难师傅醒来的那一刻,香就这样熄了,预示着子时已经结束。我于是到单兰金身边,用手晃了晃他根本就没有反应,我于是试着招他回来,也没有用,好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样。

这时候麻姑忽然说:“你驱散了丁,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吗?”

我说:“你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麻姑说:“其实直接把伤害加诸在你身上并不能真正地伤害到你,唯有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这样死去,让你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你才会发现自己强大又能有什么用呢?你依旧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我没有回答麻姑,我只是说:“放了他。”

麻姑说:“你可以自己解救他,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手法。”

我知道麻姑能这样说,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招魂这些方法未必管用,大招或许可以,但是意味着我会让自己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们手下,到时候不但单兰金招不回来,我自己也要赔上。

最后我还是把视线停在了角落里的这东西身上,于是我往他身边走了一些,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麻姑喊了我一声,我侧头看看向她的时候,只看见她举着一根蜡烛正对着我。我被蜡烛明亮的火焰晃了一下眼睛,接着就觉得好像整个人的行动这么停滞了一下,像是时间定格了那么一瞬一样,竟让我有种恍惚的感觉。

我不知道麻姑对我做了什么,我只觉得整个人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全身似乎像是在发烫一样地,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急剧流淌的感觉,但是很快,我就感到似乎有东西在从我的身体里流逝,又好像有什么在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总之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冲撞,似乎拉扯着要把我撕成碎片一样。

我勉强支撑着,在寻找这一切的来源,却猛地看到难师傅似乎也有与我一样的神情,我这才猛然意识到,麻姑利用了我暂时与难师傅重叠的命格,借助施加在难师傅身上的力量来压制我。

第十三章谜

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麻姑为什么能这么有恃无恐了,即便在知道丁已被我驱除之后,还能这样沉得住气。

因为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而这张王牌就是难师傅,以及被白布盖住的这个人。

只是我觉得我自己的思绪转的越来越慢,好像在被什么封禁住一样,同时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脚下像是有无穷深渊一样,我就这样坠落了下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站在那一扇门前,两扇门一扇开着一扇关着,就像时间就此倒流,我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情景里一样。但是我留意到这一次开着的门和关着的似乎调换了过来,也就是说刚好反着,这是唯一的不同之处,也是提醒我我并没有回到过去,而是重新到了这里。

我看了四周,四周什么都没有,我就这样走进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门上的标记,果真这回开着的这一扇门是倒立的三角形。

第一次看见时候,我虽然对这两个门上的标记产生了疑心,却并没有因此而过多地去猜测,现在再次看到而且已经是被调换了过来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我站在门口想了很久,却没有一个思绪,我看了看里面,门里依旧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那一面墙一样的屏风,但是很快我就看到小时候的我就这样跑了进去,就像是幻觉一样,他就这样跑了进去。

见到小时候的自己,我知道之后会在里面发生什么,于是就喊住他说:“不要进去,快回来!”

可是他已经消失在了屏风后面,转眼就不见了,我就这样跟着进了去,转过屏风只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而且正在往后院里跑进去。我就这样跟着他,但是当我走到前屋的时候,却感到自己身旁好像有人跟着,但是我转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人都没有,我村里存了一个疑影,我知道自己是不会无缘无故感知到这样的情况的,既然觉得身后有人,那么就的确是有。

我边留意着身旁的情景,边跟着小时候的我进去,很快我也就到了后院,只见那时候的我站在荒草前面一些,一直盯着里面在看,而在我赶来的这点时间里,他已经察觉到了草地里的不同,我看向草地里,已经看到草在晃动,似乎马上那只大猫就要这样从草地里探出头来。

果然,很快它就这样探出了头来,而且就朝那时候的我扑将上来,“我”撕心裂肺地嚎叫哭喊。

我站在后面,看清楚了这只猫的样子,与我那时候慌乱中看到的情形相差无几,它的确是一只猫,身体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接着我也跟着猫进入到了草地里面,它跑的并不快,却并不是因为叼着那时候的我的缘故,而是故意这样慢慢的在跑,有一种有恃无恐的样子。

很快我看见它在草地上停了下来,将“我”放在草地上,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从大猫的身后猛地出现了一把刀,说实在的,这把刀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合,而且出现的太过于诡异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那样,接着我就看见锋利的刀刃在猫的脖子上这么一划,整个猫头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只是它却没有立即死去,身体还挣扎着跑出去好远,在它的头颅被割掉的那一瞬间,只见血就像是喷泉一样冲起来几米高,然后就洋洋洒洒地落了我一身。

我完全没有想到,我身上的血竟然是猫血,我一直以为血是死掉的那几个人的。而更让我意外的并不只是这猫的意外死掉,而是杀死这只猫的人,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父亲。

父亲手上拿着那把刀,将大猫的头颅割下来之后,就没有再去管它的身体往哪里去,接着它的身体就倒在了不远处的地方,而父亲则手起刀走到我跟前。

此时我整个人此时都已经被猫血给淋湿了,而父亲却将手指抵在我的眉心,默念了什么,我就看见洒在我身上的血就开始像是被我彻底吸收了一样地开始消失,很快我身上和身边的这些血,都彻底被我吸收到了身体里面。

之后我看见父亲重新拿出刀划破自己的手臂,把刀放下,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蘸了血在我的头顶、眉心、心口、会阴、双手手心和双脚脚心分别都画了一个什么印记,画好之后他就闭上眼睛在我身旁念道:“封住魂,封住魄,招魂不回,引魄不归。唯有火焚,唯有水杀,否则命格不出,魂魄不醒。”

父亲念完之后,我看见他在我身上画的这些东西忽然就变成了火绕烧起来,我看见我的这些部位都留下一个像是疤痕的印记,但是很快也消失不见了,之后我看见本来已经被我吸收到身体里的猫血又流淌了出来,变成之前的模样,或者说是变成我被发现时候的模样。

做好这些之后,父亲就站在一旁,我也这样站在一边上看着他,因为当时在这里面并没有发现猫的尸体,也没有发现其他大量的血迹,所以接下来还有父亲处理猫的尸体的过程,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处理这只头和身体已经完全分离的猫的尸体的。

再之后,我忽然看见猫的眼睛睁开了,再接着就看见猫的身子也站立了起来,然后猫的断头就这样回到了身上,发出一声诡异的猫叫声,父亲走过来摸着猫的头说:“委屈你了,去吧。”

接着我就看见猫仔父亲身上蹭了这么一下,就重新窜进了草丛中,很快就不见了。

而父亲则一直从门的这边出去,我见父亲走了,没有跟着他去,而是走到近处看了那时候的我,又到前面一点的地方看了看,果真那里有六具尸体,被大猫吃了很多,制造出一种有动物袭击人的假象。

看到现在,我基本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人可以说也是父亲杀死的,因为从刚刚他和大猫的关系来看,大猫受他命令,包括把我引到这里面来,再让大猫把我叼住。

结合早先暗面亦杰的说辞,当时他在暗黑地狱看见了父亲,那么这样说来,我为什么会三魂缺失,七魄流离,脑海当中又为什么会有一座迷宫藏着什么东西,都是父亲所为。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刚刚跟着我的人似乎又在我身后出现,我这才回头去看,转过头的确看见一个人在身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庞,我问说:“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而他却说:“我是谜地狱的判官,你胡乱闯入了我的境地,所以我才来看个究竟。”

我说:“谜地狱,我怎么没有印象,它属于哪一方?”

他说:“谜地狱不属于任何一方,不在四方地狱,而在你的心里。”

我不是太懂,他却说:“只有被封禁在这里的谜团即将被知道的时候,你才会出现在这里,否则它无处可寻,无处可找。”

我说:“被封禁在这里,是谁封禁在这里的?”

他说:“我不负责回答,只是见证谜团的消失,如今这一谜团的封禁解除,你该回去了。”

说完我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我还是站在麻姑家里,但是她手里的烛火却已经熄了,甚至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看见烛火这么闪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我的醒来才熄灭的。

然后我听见麻姑惊呼的声音:“你怎么可能回来!”

第十九集

第一章出人意料

我站在他们之中,难师傅的身体似乎在承受巨大的苦楚,正剧烈地挣扎着,我看着麻姑,她惊骇地看着我,我说:“你不是夺魂的成员。”

麻姑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还在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你怎么可能回来的,明明连邱他还在那里。”

其实我并不知道麻姑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到了现在其实也不用知道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去到那个地方,反而知道了另一件事的真相,虽然和眼下的情景,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牵连。

我说:“他去到那里,不一定代表着我也要去。虽然我们命格重叠,可毕竟不是一样的,看来这一次你又错花心思了。”

麻姑却看着我,并没有退缩,她说:“即便如此,你也救不了他了。”

麻姑忽然用她干枯的手指指着单兰金,我看见单兰金还在出魂,基本上就没有一点动静,而且现在八寒地狱已经关了,他也应该醒转了才是。

我看着麻姑,终于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麻姑说:“你会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消亡,身体最后变成一具尸体,亡魂在无法挣脱的地方游荡。”

我说:“这是难青的结局,所以你想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可是你不要忘记了,是你让难青成为那样的,是你害了他。”

麻姑怒喝:“闭嘴!”

我成功激怒了她,人一旦被激怒,说实话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而且更不会知道自己会干什么,我知道麻姑最深的痛处,源自于难青。所以我想要找到她的纰漏之处,这恐怕是救单兰金最好的办法。

但是愤怒的麻姑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说:“你想用这样的法子来套取我的信息,没有用的,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所以我和他们,就成了这样对峙的局面。

让我想不到的事,打破这个僵局的人竟然是施虎。

施虎是后面才来的,他的出现让我既是惊喜又开始担忧起来,因为他的出现多半是为了帮我而来,可是也有可能是为了和单兰金的争斗而来。当施虎看见我有些疑虑的眼神时候,他说:“我和单兰金或许并不只是争斗,也可以共生。”

虽然我不知道施虎为什么回来,但他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立场。他到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说:“单兰金哪里都没有去,他一直在这里,只是被封禁了,所以造成了出魂的假象,其实从一开始,麻姑就没有想过要为难师傅引魂水。”

我觉得这不大像回到这里来的施虎,要么是他的魂魄又归全了,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要么就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这倒是极有可能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彻底觉醒了。

这种觉醒说的是他彻底知道了自己是谁,不单单只是魂魄的回归才有可能,而是有什么事发生触发了这一可能。

我边猜测着边看向施虎,果真在他身上,我感到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之所以用奇怪这个词,是因为我无法分辨这是什么,这不是火焰的味道,也不是我知道的那个会使用暗火的他。

接着我看见施虎走到了用白布蒙着的那个人跟前,一把将白布给掀掉。只见白布之下并不是什么人,而只是一个人形,说的再具体点,就是一个泥胎。

施虎说:“土能克水,所以单兰金财进入到这里,你们就用这尊泥菩萨制住了他,把他彻底封禁起来,制造成一种出魂的假象,如果这尊泥菩萨就这样碎掉呢?”

说着施虎将泥胎猛地推落在地上,只看见泥胎瞬间就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身体就碎裂,接着成了很多的土块。

就在泥胎碎裂的同时,我听见单兰金一声剧烈的呼吸声,接着他就醒转了过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单兰金醒转过来,我问他说:“你没事吧?”

单兰金说:“没事,就是觉得呼吸不过来,像是有人一直蒙着你的口鼻不让你呼吸一样。”

果真如同施虎所说,单兰金并没有出魂,既然他没有事,那么我就安心很多了,我这时候看向麻姑,但是麻姑却看着施虎,她说:“你怎么能打破泥菩萨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做到的,你倒底是谁?”

就在这时候,我却看见施虎的右手心出现了那个圆圈的印记,接着我就看见暗火就像是从地下涌出来,缠绕到了难师傅的身上,接着暗色的火就瞬间将难师傅吞没,马上他就被包裹在了火焰之中,但是他似乎还沉浸在另一个地方而不自知,即便是身体被烧起来也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但是施虎的这个举动却惊住了我,我想出声,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而这时候他却看向我说:“亦杰你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施虎知道,那么他还依旧要烧了难师傅,那就是说他还知道了别的。我心里的疑惑也随之一扫而空,于是朝着施虎点点头。

施虎却看着麻姑说:“我是谁,你不是早已经知道吗。”

麻姑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十三爷!”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因为施虎将力量借给我的时候,我还冒用了这个名字一段时间,而这个名头本来就是他的。

施虎说:“你既然能喊出这个称呼,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能打破泥菩萨,能够火烧难连邱。”

麻姑立刻就蔫下去了,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无助的老人,一个人处在我们三人的包围之中,难师傅的身体被黑色的烈火不断焚烧着,已经没有人可以救的了他了。

麻姑说:“想不到你竟然成了最大的变数,我以为你和单兰金会有一人不死不休,看来那是另一个人了。”

我有些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施虎才说:“八炎地狱用的是纯正的烈火,而我用的这种暗火,并不是炎地狱的火焰,而且炎地狱也没有这样的火焰。”

我看着他说:“那你?”

麻姑说:“这是来自于暗黑地狱无边地狱的火焰。”

无边地狱!竟然是那个地方,无边地狱里有永远走不到边际的土地,那是属于土系的地方,可它的特别之处在于,那里还有烈火,延绵无尽的烈火藏身于黑暗之中,这才是暗火的起源。

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才猛地有了这段记忆,然后就看着施虎,说:“你是无边地狱的判官,而不是炎地狱的掌控人。”

施虎点头,没有说话回应,麻姑说:“想不到就连我都没有看出来,你不是火系的,而是正宗的土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细节来,就是在收服难师傅的生魂那回,施虎用的是一个小泥人,现在看来那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暗示了,所以现在这里用来克制单兰金的这一尊泥菩萨,也算是小巫见大巫,自就能被他轻轻松松地打碎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麻姑说:“麻姑,现在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麻姑却笑了起来,她说:“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你们凡是进来过这里的人,都逃不掉的。”

说着她猛地拉掉了一层黑布,只看见她屋子中央的那面镜子就这样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她说:“你们看,你们都已经照在了镜子里,它将成为你们无法摆脱的恶梦,直到你们彻底‘死亡’的那一天为止。”

说到死亡的时候她特地顿了顿,补充道:“那是真正的死亡!”

第二章宣战

这面镜子从我第一次看到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那黑沉的样子始终让我有些不祥的预感,现在果真都成真了,这也是一把利器,而且从麻姑的口气上来看,这东西被他放在最后来使用,也说明是一件不容小觑的东西了。

而接着我就看到麻姑要跑,我于是上前去说:“你还不能走。”

哪知道等我到她边上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团影子,我看着消失在屋子当中的影子,这竟然不是她本人。

这时候我听见施虎在我身后说:“鬼影!”

我回头看着施虎说:“你说什么?”

单兰金在一旁接口说:“麻姑是鬼影的人,这就难怪了。”

夺魂的踪迹还没有彻底弄清楚,现在又出来一个鬼影,我说:“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施虎说:“它和夺魂一样衍生于暗黑地狱,所以才说暗黑地狱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那里的黑暗下,隐藏的都是死亡和阴谋所以它才又被称之为堕地狱。”

我想着施虎说的话,我说:“那么在我家的那些事就能解释的清楚了,当时我就觉得有好几股势力掺杂其中,现在已经有两方已经明了了,给我水里下骨灰意图夺魂的是夺魂这一方势力所为,一直静观其变的时隐时现像是影子一样的存在则是鬼影。那么还有一方呢,那尊鬼菩萨和纸人又是哪一派?”

施虎说:“又或者是他们联手也说不一定。”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我不置可否,麻姑的身份暴露,一个潜藏在她背后的势力也随之浮出水面,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详情,但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我们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付我们。

最后我门眼睁睁地看着难师傅被暗火烧成灰烬,关于那一面镜子,我们也无可奈何,我觉得它似乎连通了一个地方,但却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场所,只是当我们想靠近探查这个地方是在哪里的时候,我们都感到了一种很明显的排斥感,越靠近镜子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再接着我们就看见镜子里的影像忽然就此消失,但是我们却看见里面有了另一个身影,站在镜子的深处,根本看不清是谁,但是我们却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从镜子里面传出来:“我已经看到了你们投影到死亡之中的身影,你们谁都逃不掉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们齐齐感到右手手背上没来由地一疼,看上去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三角形的印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印在了上面,与我在那扇门上看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是这只是一个,而那扇门上却是两个。

他说:“你们手背上一旦有了这个标记,无论去到哪里都躲不过我们的追杀。”

说完之后,这个人影就彻底消失了,而且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这一面镜子,它猛地就碎掉了,然后碎片落在地上,但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烟尘,转瞬就不见了。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刚刚那算是对我们的宣战不是,施虎说:“恐怕这里也即将覆灭,我们先离开再说。”

这时候我才想起引魂出去好长时间了缺一点踪影也没有,于是就招了他,他被召回来之后,我问他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引魂说他没找到麻姑的儿媳妇,却找到了另一样东西,我问是什么,引魂才拿出来给我看,我看见是一张图,于是就拿了过来,但是看到的时候却真的着实吃了一惊,因为这是我得到的木盘的一张图,只见上面画着木盘的样子,但是在周围却有一些别样的标注,我看了说:“看来我误会他们的意图了,因为我想的太过于简单,我以为这是麻姑一个人发起的一场阴谋,为的是难青,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想要我魂魄的不是麻姑的鬼影,而是夺魂,尽管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要我的魂魄做什么。

而至于鬼影,他们想要的是这个木盘。我在木盘上看见一个标注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关于内盘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承基。

也就是说,这个木盘的作用不单单只是驱魂和招魂这样简单,它最重要的作用是一个基底,上面还有别的东西。

这样说来的话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鬼影要潜伏在我身边,因为这东西只有我才能拿得到,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制伏引魂,关键的地方是在于木盘认不认他们。

所以我才想起引魂说的那句话来,他说看见过难师傅在那里出现过,可是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恐怕麻姑活着鬼影是想借助难师傅于我命格相同来得到这个木盘,但是木盘却并不认他,所以将他的生魂给驱离了。

那么这也就说的通为什么夺魂会和鬼影联手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得到了我的魂魄才能控制木盘,才能得到接下来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就此明了,为什么在我还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时候,他们却从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为什么一直以来只是像是玩弄我一样,可是对于我身边的人却选择杀之而后快,就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不能死,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救我,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只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觉得可怕,因为在我毫不知情,甚至很久很久之前,我还没有出生,这个阴谋就要已经存在了。

难怪会有乔杰,乔杰驱散之后又有了难师傅,那么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还要弄出一个命格与我一样的人来,意图达到这样的目的?

我能想到的施虎和单兰金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我们都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后来我们逃离了这里,之所以用逃离这两个字,是因为这里正在消散。果真这里就是一个基地一样的地方,现在身份被识破了,就需要彻底毁灭掉。

我们回到车上,接着非快地离开了这里,直到回到了我家里,我们才算是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只是我发现单兰金和施虎都有些变化,不过这种变化是好的,施虎的变化我已经看到了,但是单兰金的却没有,按我能感到他似乎也有种喝施虎一样的情形。

我看着施虎说:“为什么你忽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施虎说:“因为一直压制着我的那块石头没有,一直以来没有任何人封禁了我,都是我自己封禁着自己,因为那个与我融为一体的人。”

我说:“你终于还是做了自己的决定。”

施虎说:“是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我不但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别人。因为在孤独地狱的时候,我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在被丁擎在空中的时候,我想我就这样死了好了,但是我看到你站出来保护我,那一刻我在想,要是你因为这样而被丁杀了,我会永远活在自责和内疚当中。所以在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说:“我们都经历过生死,无论是处在那样的境地,我们中都会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这样去做的,是不是。”

施虎说:“这一次多亏了你的计谋,否则我们也不能驱散了丁又救了单兰金。”

施虎这样说这,我和他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单兰金身上,但是单兰金的脸色却有些不大一样,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一样。

单兰金说:“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们。”

第三章身世

就在单兰金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我在灯光照射下的这一个影子忽然之间变成了两个,我看着这样的情形,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情形,我说:“是他!”

单兰金说:“麻姑解除了我的封禁,我知道了自己是谁,我不但掌管着冰地狱,而且还是你一直在找的大黑天!”

我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单兰金会有这样一个身份,但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这也是为什么在遇见他的第一个投影的时候,我不问大黑天是谁,而是关心第二个投影的去处,因为那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单兰金就是大黑天。

施虎则说:“看来我们都没有很吃惊。”

我则问单兰金:“那你也是鬼影的人。”

单兰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关于施虎和单兰金,我们谈了很多,直到他们将自己的一些经历完全说出来之后,我才知道,他们都有着不幸的过去,而且都注定了不是一般人。

施虎说一直缠着他的那个小男孩,其实不是别人,那才是真正的他。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施虎说他在十一岁的时候,遭遇了变故,现在来看这是无意的谋杀还是有意的策划,现在去追究都没有意义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就是造就了现在的他。他说真正的施虎在十一岁那年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以说是一具皮囊,他从前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

他说他十一岁那年被人绑架,那伙人一边保持着他神智的清醒,一边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皮都被一点点剥下来,施虎说曾经每想到这件事,就会全身发抖,然后莫名的暴躁。

他的皮被剥掉之后,这些人又当着他的面,用从他身上剥下来的皮在他面前做了一个人偶,而且让他看着这个人偶是怎么做出来的最后才将他的身体用黑白线和红布裹住扎住,用了松香等一些东西混了活活把他烧死。

所以他的尸身被毁掉之后,亡魂就成了怨魂,怨气和戾气都非常重,见到人就要让他和自己又一样的遭遇。他说在广福路边挖到的那些尸体,其实都是这样的死状,都是他的怨魂做的听见施虎这样说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说正是因为这样,后来他的怨魂被人放逐到了炎地狱,只是之后不久,他在炎地狱的亡魂就被招魂到了一具尸身身上,而这具尸身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身体。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招到这人身上的,而且这人还没有完全死透,似乎才刚刚死去,神智还处在假死的时间里。但是他却知道,这个人的亡魂被彻底驱散了,也可以说是被什么人抽离了生魂,生生被驱散了。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施虎的亡魂附在这具没有死的身体上之后,出现了第二个本魂,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施虎,这个本魂逐渐生长并合这个亡魂抗衡,最终因为亡魂毕竟是亡魂,所以被施虎驱离了身体,重新凝聚出来的本魂让这个已经死去的身体也活了过来,施虎说他像得到了新生,但是对于这个惨死的亡魂,他却从来狠不下心。

而那个亡魂后来被驱离身体之后,就附在了那个人偶身上,此后经常会找到他,每一次找到都是对身体的争夺,直到现在。

所以我这才完全理解过来,为什么施虎会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样一句话来,他们的确就是一个人,只是后来施虎的善意凝聚成了另一个亡魂本魂,而他本身的那个亡魂缺越来越坏,越来越堕落。

施虎说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已经将它彻底驱散,因为只要他留在心里一天,就会有抽枝发芽的时候。

当时暗面亦杰只是将他放逐到了血池地狱,现在施虎能自己下了这样的决断自然是最好。

所以身体虽然不是他,但是他还是他。施虎说他一直在查找这身体是谁的,但是了无音讯,根本就查不到。

至于单兰金,他的身世虽然比施虎要好一些,但也是匪夷所思。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单兰金待人总是这样冰冷,特别是那张脸就像一个死人一样,因为他本身就是从死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单兰金说他是出生在棺材里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死去,为什么会怀着他被葬在了棺材里,但是更多的人说他是鬼胎,因为据说他母亲下葬的时候并未怀孕。事实是什么,他说是鬼胎也好,是正常的人也好,都没有区别。

他从他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之后,是在坟里面,据说后来是因为有人听见了他哭,所以才打开了坟,但那也是三天后的事了,而他居然也没有被闷死,更没有饿死,就那样哭着。那些人一开始觉得他是怪物,但是他的确是一个正常的婴儿,特别是他的父亲,以为是上天有眼在媳妇死后赐给了他一个孩子,所以单兰金的小名叫棺生,只是他从来不和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

至于他父亲,现在还健在,并没有出过任何意外,包括他出生之后,村里也并没有发生过异常的事件,所以这也是他能安稳长大的一个原因吧,毕竟有那样的身份,总干事会被人时刻提防的,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第一个就会想到他。

所以单兰金是孤独的,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怕他不吉利,也正是这样,才养成了他今天的冷淡,他说在施虎之前,他没有任何朋友。

这样说来,他和施虎能成为朋友,其实也并不是偶然,包括现在加上我。

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段往事,但是之后他们的说辞就开始和我有一些共同点起来,他们说,在他们小时候,都见过一只体型大的不可思议的巨猫,就是我看见过的那一只。

施虎说他看见是在出事前一阵,也就是被绑架之前一些时间,他看见这只猫就像一头牛一样地趴在树上面,隐藏在一棵百年老树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他说当时他被吓得都快傻了,而且和家里的人一说,没人愿意相信他,大人们都说哪有这么大的猫,都说他撒谎。而且后来很快他就遭遇了那样的变故,再之后他用了另一个身份活着,与家里人也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他说的父母,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也前后去世了。

单兰金见到这只猫,则是在他家的房梁上,单兰金说那只猫会在他睡觉的时候趴在梁上看着他,他会看见那双幽绿的眼睛,他说他好像见过他,似乎是在坟里,但也仅仅只是有那么一个印象,究竟有没有见过,他也说不清楚。

之所以说起这个大猫,是我先提起来的,我和他们说了我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结果才说起来,他们就都惊讶地看着我,都说他们也见过,就说了这些事。但是关于父亲的那一节我没有说,我只说了我记忆当中记得起来的,至于我后来看到的那一段,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虽然谜地狱的判官的确和我说过这是失落的真相。

或许就是我自己不愿承认而已,笔记这事牵扯到我的父亲,我自己没有记起来,我就不愿去相信。只是矛盾的是,我又知道这是事实。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之处在于,巨猫见到单兰金河施虎斗没有攻击他们,就像是看着他们一样的,当然对我也不算伤害,这个共同点又说明了什么呢?

第四章失踪

发现施虎失踪是两天后的事。

那一晚我们完成了信息的交流之后,施虎就再没有出现过,直到警局那边说无法联系上施虎,我和单兰金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无法打通,他家里也没有人在,更让人觉得奇异的是,似乎自那晚他回去之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因为那一晚单兰金回了他自家的住处,施虎一个人回去十二楼。我们到施虎家里去看的时候,发现施虎那晚似乎压根都没有回家里,于是我和单兰金这才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进一步的搜索证明他的确是失踪了,就在回来的路上。之后我们就将从我家到他回家的这段路统统找寻了一遍,单兰金说他和施虎是一同从我屋子里出来的,他看着施虎走上了十二楼,这个不会有错,而且施虎忽然折身下来的概率不大,应该就是在楼梯间的距离上消失了,又或者他自己去了什么地方。

我说:“这是或许和夺魂、鬼影有关。”

单兰金没有说话,他说:“我也是他们的成员之一,按理说他们应该先找我才对,可是为什么却是施虎,这有些说不通。”

我说:“或许是因为麻古记恨他坏了他的好事也说不一定。”

单兰金说:“这事我们还是仔细一些,先不要乱猜,我总觉得施虎的失踪似乎并不像那么简单的事。”

我说:“让我试着追踪看看,真不行的话就用招魂。”

我于是一方面招了引魂来,让他去找施虎的踪迹。另一方面,我将左手覆在十二楼的走廊上,试着依靠魂罗玉去感知施虎的存在,我只感觉好似瞬间自己就到了那晚的走廊上一样,只是这里异常昏暗,我感到周围包裹着什么东西,浓的就像化不开的浓雾,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然后缓缓从楼梯那里朝这边走过来,脚步声悠远地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样。

他的身形是晃动的,也是飘渺的,甚至是无形的,他一直走到了我身边,我看见他忽然抬起手,我就像是被狂风席卷着被驱逐了一样,马上我就睁开了眼睛,但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我只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正在流血。

但是在血液之下,却是一个伤口,一个圆环的伤口,我说:“这不是施虎右手心的那个痕迹吗?”

单兰金自然也认识这个标记,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问我:“这是施虎做的?”

我说:“好像不是施虎,那人身上没有施虎的气息,倒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可能是实力悬殊太大,我看不清他的真实容貌,然后他就攻击了我。”

单兰金继续问:“那你看见施虎了没有?”

我摇头说:“走廊上似乎存有他一些气息,可是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在哪里,我觉得他应该也是遭受到了这个人的攻击,我看见他从楼道上一直走过来,那时候施虎应该也在楼道上。”

单兰金沉默着,我问他说:“那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单兰金摇头说:“我不知道,作为大黑天的我被封禁住了,我只有冰地狱执掌的记忆。只是好像我隐隐知道这个人是谁,可就是说不出来,大概是源自于大黑天的记忆,但是却冲不那一层禁制,所以菜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忽然说:“如果把你的两个投影给你找回来,你是不是就能记起来一些了?”

单兰金说:“或许可以。”

我想着投影既然是单兰金投影出来的,那么回到他的身上虽然不能完全唤醒他,但也能唤醒一部分,只是这件事我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如果当他完全觉醒之后,他就是大黑天,就是夺魂的成员,那我们该怎么办?

单兰金听见我这个担心,他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你说的那样,要对你们造成伤害,那你们就在我彻底觉醒之前驱散了我,我不会怪你们的,这是我还有自己的理智的时候说给你们的。”

我没有说话,心上只想着希望没有那一天的到来。

单兰金的以后各投影后来被谁招走了,我想着这个人应该是麻姑无疑,至于另一个,就在我的影子里。找到杨晓并不难,他既然能被别人招走,我只需要借助单兰金的身体,就能把他再召回来,何况这样的法子单兰金自己也是会的。

所以眼下我们不知道施虎去了哪里,唯一的线索就是我手上的这个伤口,这是一个什么标记,而且他为什么会来。鬼影的标记是正倒三角形,虽然目前还不直到正立和倒立有什么分别。二夺魂的暂时还不知道,但我希望这不要是他们的,因为是的话这才让人担忧,这样就是在说施虎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无他,因为施虎右手手心的那个圆圈印记。

对于一直藏在我影子里的这个第二个投影,并不是我没有能力去处置他,而是我在等一个时机,就是在等单兰金身份的确认,而且他在我身上总比在暗处去暗箭伤人的要好,毕竟这样他还在明处,我还能时时刻刻都防着他,现在既然他有了用处,我就把他驱离出来,转嫁到单兰金的身上,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我和单兰金来说,并不会有什么闪失,很轻松就能完成。

第二个投影被我驱离之后,很快就融合到了单兰金的影子里,这种融合与附身在我的影子里还有不同,当他融合到单兰金身上的时候,我看见单兰金的左眼不自觉地变换了神色,好像预示着第二个投影回归到身体之中,只是他的右眼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与所熟知的他一样。

所以我知道这是成功了,直到这种变化最后散去,只是只要你仔细看,你依旧能看到在单兰金的左眼眼底有一层黑暗的东西的流动,就像一汪黑色的水一样。

单兰金自己有没有察觉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能看的很明显,并且左右眼躲避更加明显。完成融合之后,我问单兰金怎么样,单兰金似乎还在适应,然后才说:“好像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觉得能感知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要我去哪里。”

我警觉起来:“要去哪里?”

单兰金说:“我不知道,似乎很是紧急,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当你细细去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说:“或许第一个投影也被融合之后,你就能完全想起了。”

但是我这样说的时候,单兰金却说:“我有一些担忧,我怕自己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因为就在刚刚,我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我似乎不属于这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陌生。”

我说:“都会好的,在这之前,我们只能这样来做。”

单兰金这时候提议说:“在我融合第一个投影之前,我们先给施虎招魂试试吧,如果能找到的话,我就不再继续下去了。”

我看着单兰金,他的左右眼的神色完全不同,在他的右眼当中似乎透露着一种恐惧,这是我第一次在单兰金的眼睛中看见有这种神情的存在,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单兰金就没有过害怕的时候,他和施虎一样,任何时候都是勇往直前的,从没有退缩过。

可是这一回,他好像害怕了,而产生了这种害怕的根源,来自于这第二个投影被他融合之后。

我看着他的眼神,于是说:“那我们就先试试招魂。”

第五章五步

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在家里看到了一张纸条,似乎是施虎写的,这种纸条不知道是怎么被送来的,但是我看见四角都被烧了一些,似乎是穿越了火海一样,在没有被烧掉的地方,只写着三个字——十二楼!

我能确认这是施虎的笔迹,而且我给单兰金看了,他也说这的确是施虎的笔迹不会有假。但让人不解的是,他留给我这样一张字条,是告诉我们他还在十二楼?

所以在我拿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一个人到了十二楼去,我重新用了昨天的方法去试,这回只感到空空如也的走廊,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最后我好像感觉到在楼道上似乎有一个人在窥视我,于是我就靠近了那里,到了楼道的时候,并没有人,但是我感到了施虎的气息,似乎就从楼道的方向传来,我就往楼道下走下去,哪知道走着走着,就好像已经完全脱离了楼道的范围,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乎是驱逐的符咒声音,然后我就这样醒了过来,当时我正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只是楼道还是楼道,没有任何差别。

之后单兰金就过来了,他问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我说:“施虎就在这里,但是我进不去,有人在阻止我。”

单兰金说:“这个楼道?”

我于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回到十一楼,然后从十一楼开始往上走,我和单兰金说他看着我上来的情形,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我就这样一遍遍地走上来,又走下去,不断地重复着,大约走了十来回,我问单兰金说:“有什么异样没有?”

单兰金说:“你在有几个地方,就一直在原地踏。”

我说:“果真是这样,我一直数着台阶数,发现这里的台阶最少的时候有二十阶,但是有时候会有二十五阶,也就是说无缘无故会多出来五阶,这意味着什么,每一阶就是一步,五阶刚好就是五步,与在楼下我测量我们楼栋宽度时候多出来的步子是一样的。”

单兰金说:“所以这里连通着一个地方,施虎在从十一楼上来的时候,无意间进入到了那个地方,所以就此消失不见了?”

我说:“他应该就是被困在那个地方了,我刚刚到了入口的地方,我似乎看见了一扇门,但是还没看清就被人驱逐了回来,看来他们要施虎去,却不想让我们也进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单兰金说:“要不我试试看。”

我说:“我们反复地试只会打草惊蛇,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引魂去,他能通过一些禁制,这是他的天赋。”

单兰金说:“他能过去吗?”

我说:“他不易被人察觉,即便过不去也不会引起注意,可以试一试。”

于是我招来了引魂,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引魂根本就进不去,他甚至都找不到那个入口的所在,我开始疑惑起来,换成单兰金竟然也是一样,他根本就感觉不到那个地方的所在,于是他也开始不解起来,那为什么我能察觉到而且还能到门口的地方?

这时候还是引魂说:“是施虎的原因!”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问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废墟下的密室时候的情景,那时候难连邱也能靠近,是因为他的命格和你的命格在重叠。”

我说:“这个我知道。”

引魂继续说:“可是你与他的命格并不一样,也就是说这种重叠只是暂时的,是在轮换,那么轮换就是有规律的,很显然现在你能到这里的入口去,是因为你和施虎的命格在重叠,也就是说,你现在五行已经不再属木,已经轮转到了土命。”

引魂说的的确有道理,何况他就是守护着木盘这东西的,对于五行的精通无人能比,于是我说:“那么就是这样了,可是现在我要怎么才能进去。”

这个问题我自己想不到,单兰金和引魂也一时间想不到,最后我说:“这里既然和楼下是一起的,那么我从这里进去,和从楼栋下进去,那不就是一样的了?”

尽管这样的希望很渺茫,既然从这里进不去,另外的这一处也可能会被驱离,耽误路你如何我还是要去试一试。

于是等到了晚上子时的时候,我就从楼下这里进去试一试,如果这里也行不通的话我们再用招魂的法子。之所以不先用招魂,是因为我觉的招魂不会有效,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一种直觉。

我将木盘留给了引魂,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将我的生魂给招回来。但是引魂却说,语气让他帮我招魂,不如我一直带在身上,或许能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也说不一定。

我觉得引魂说的也不对,就将木盘留在了身上,引魂说毕竟我才是木盘的拥有者,也只有我才能发挥木盘的最大功效。

我在楼下反复地走动着,最后直到感觉周围忽然变得模糊一片,我感觉自己的听觉像是忽然没有了一样,其实并不是我的听觉没有了,而是周围寂静得没有丝毫的声音。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站在一座桥前,一坐老到不恩能够再老的桥前。

这座桥并不大,下面的河水也已经干涸了,在桥边立着一块碑,碑上写着四个字——有去无回。

我看着这四个字发了一会儿呆,但是却并不是在思考要不要过去,而是在想这会是什么地方,无论是能去能回,还是有去无回也好,我都要过去,这是毋庸质疑的事。

所以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跨上了桥。当我走到桥上的时候,我看见桥下似乎忽然就有了流水,“哗啦哗啦”的躺着,我往桥下看了看,只看到一个个黑漆漆的影子聚集在桥下,像是掉进河里无法爬上来的亡魂,亡魂是无法穿过河水的,所以他们只能被困在河里等待有人将他们拉上来,当然拉他们上来的代价是你要落进河里代替他们的位置。

我没有去管他们,一直走到了桥的另一边,桥的另一边是荒芜而且黑暗的土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行走的步伐就这样顿了顿,但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就接着往前走,当然了我走并不是横冲直撞地瞎走,而是依靠身体里能感应到的路在走,因为这里有一条被藏起来的路,用眼睛是看不到的,需要用心去看。

我现在就走在这条路上,而路的两边是绝对的黑暗,黑暗之下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看到有像是鱼一样的亡魂在里面挣扎,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我就一直这样走,直到前面出现了似乎悬挂在天空中的火光。这火光是红黄的颜色,像极了烛火的颜色,事实证明,它们的确是烛火,只是被悬挂在了比较高的地方,接着我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两尊雕塑,大约有十来米高,两个人得头顶就顶着刚刚我看到的烛火,是一根几乎有人一般大小的蜡烛被点在它们的头顶上,将这里微微照亮一些,这两尊雕塑其实并不能称之为雕塑,应该说是泥胎,它们是两个成形的泥人,而且好似还是稀泥一样,随时都有立马瘫下去变成一团稀泥的样子。

而在他们之间,也就是路的尽头,有一扇门,与我之前在楼梯那里看见的差不多,我才坚信,我这是到了那个地方来了,虽然走了一些弯路。

第六章召唤

而且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我才看到路两边的原来是泥塘,里面都是黑色的稀泥,却又与沼泽不同,我似乎看见它的表面还荡漾着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这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门的跟前,只见门上有一个那样的标记,我更确定我要来的就是这里,而且施虎也在这里。

我伸手就去推门,却发现门根本推不开,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我于是将右手手掌覆盖在那个圆的标记上,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排斥力量将我往外面推,我往后面划开了一两步,反而有些无法靠近门边了。

而就在这样的光景里面,我忽然看见泥潭开始有动静了起来,率先有动静的是身旁的这两个泥人,只见这两个泥人好似真的就像我刚刚看到的那样,正在瘫软下去,而他们头顶上的烛火也在摇摆着,随时都会熄掉,而随着这两个泥人的瘫软,只见泥潭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而且正要从里面出来,我看见一个个凹凸成形的黑影,就像是一个个溃疡一样遍布在我的周围,很快他们就成形,并且呈现出模样来,我才看见是一个个的泥人。

他们显然是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全部是朝我这里过来的,我动了动左手,那个模糊的印记显现了出来,我将左手覆盖在地面上,发现原本我能用的木力已经没有了,但是却有另一股力量在滋生,很快我就看见这种力量就像波浪一样以我为圆心在往周围散开,而且波浪所到支出,这些泥人就重新跌进了泥潭,变成一滩烂泥。

但是他们掉入泥潭之后,立刻就又凝聚成形,并且朝我越来越近。我想着这时候我要是有木力就好办的多,因为木能克土。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这些原本在生长和移动的泥人就这样定格在了原地,像是忽然有什么遏制了他们的行动一样,再接着我就看见每个泥人的头顶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不断地在成长,在成形,最后我看见竟然是一根根的藤蔓,藤蔓相互交缠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泥沼都这样封住,就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见是这样的情景,心中大喜。也是受这个的启发,当时还好引魂让我将木盘带来,我觉得打开这扇门,似乎要用木器,而我身上唯一的木器就是这个木盘。

于是我将木盘拿出来,在门上这么一比,我才发现这个圆竟然和木盘一般大小。我将木盘贴上去之后,我就感到木盘的内盘忽然就呼噜噜地转了起来,就是内盘在转,外盘被我扶在手里,再接着,这扇门就开了。

门开了之后,木盘就停止了转动,我将木盘重新收起来,走进到里面。

进去之后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我只看见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泥胎,我看了看身后,身后根本已经没有了什么门,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除此之外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往泥胎里面走进去,因为前面根本没有路,唯一的路就是泥胎与泥胎之间的空隙,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过去。

这些泥胎都和真人一般大小,走在里面的时候,就像在人群中穿梭一样,而且当我靠近他们的时候,我似乎能听见一阵阵的哭泣,有就像是幻听一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救救我,救救我……”

我于是才看了看身旁的泥人,发现它的眼睛并不是泥眼,而是有神情,果然这些都不是泥人,而是被封禁在里面的亡魂。

我于是朝四房看出去,这里的泥人不计其数,有多少根本数不清,这样多的亡魂被封禁在这里,难道这是地狱不成,可无论是冰火地狱还有暗黑地狱都没有这样的形态,而这里也绝不可能是极乐地狱。

我就怀着这样的疑惑一路向前,但是走着走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起来,就是身旁的泥人越来越高,而我却越来越低,最后我发现是我的脚越来越深陷于泥潭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泥沼,我这时候已经没到了小腿,这种沉没感竟然一点也不会体现在知觉上,要不是有周围的泥人做参照,恐怕要等我没到了胸口的时候才回发现也说不一定。

见是这样的情形,我就不敢继续走了,我看着身边的泥人,终于知道这些泥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这些都是无法穿越这里而沉没在泥沼里的亡魂,最后成为了我看到的样子。

我试着往后退,可是在我抽脚的时候,却感到有什么在下面拉住了我的双脚,于是在经过桥面时候那感觉就猛地涌了上来,因为泥沼里是更多的亡魂,他们每拉下来一个,就能获得自由,从这里出去,或者是继续向前。

我想使力,却发现好像全身的力量都已经被局限,根本使不出来分毫,这时候我忽然感到身边有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到了我身边,接着我身边的泥人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开口和我说:“没有用的,在经过那扇门的时候,无论你是什么人,你的身上就已经被下了一个禁制,你所有的力量都被压制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浸在这泥沼之中,变成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亡魂。”

我见他并不以真实身份示人,于是问他:“你是谁,施虎在哪里?”

他说:“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告诉你,你会沉沦在这里,虽然不会死去,却比死难受百倍,因为这些泥回腐烂你的身体,蚕食你的灵魂,你以为这些泥沼都是什么,这些都是腐烂的躯体,所以有人把这里成为尸沼地狱,这些腐烂的泥土,都是亡魂。”

他说完,这个你泥人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泥人,刚刚的那种感觉也忽然消失不见。也就是与此同时,我忽然听见某种呼唤,像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一样:“亦杰,你来了吗?”

这个声音不同于杠杠这个人得恶毒,而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声音,像是从悠远的地下传来,我于是看着脚下,大声问:“是谁在这里?”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很快我就听见身边又响起了杠杠那个人质问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谁在和你说话?”

我听见又是他的声音,才知道他并没有走远,一直在这些泥人之间轮换着在周围,我于是说:“原来是你。”

他之所以这样问,完全可能因为他自己听不见呼唤我的这个声音,而我和他说话的这时候,我听见这个声音又在说:“亦杰,我在等你,你快来,快来。”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往下拉的力量更大了起来,像是猛地就多了什么力量,而身边的这个声音却说:“你就在这泥沼之中腐烂吧,任何人都不会救你。”

我就这样沉入到了泥沼的下面,但是沉下来之后我就像是落入了虚空一样,而且在往下掉落,最后我摔在了地面上,看见眼前是异常熟悉的场景,这种感觉像是我重新又到了当初遇见引魂时候的密室一样,里面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张石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只是这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但我却能看见一个影子在墙上晃动着,似乎预示着这个人的存在,见到这个影子,我说:“刚刚是你在呼唤我?”

他说:“不是我呼唤你,而是你在召唤我。”

第七章守护者

我问:“你为什么不显现出你真实的样子?”

他说:“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明白过来说:“你是一个影子。”

我看见他动了动,他说:“确切地说我们不是影子,而是魂影,我们是你失落的自己。”

我说:“可是引魂不是,虽然他也像亡魂,可他却不是影子一样的东西。”

我之所以要这样和他说,是因为我觉得他和引魂是一样的存在,而且他在说话的时候说了一个“我们”,也就意味着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有很多,自然引魂也就被包含在其中。

而他听了之后却说:“引魂?”

那语气带着疑惑和不解,让我也开始疑惑起来,我说:“就是保管五行木盘的那个人,与你一样在这样一间密室之中。”

可是她却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不过据我所知,保管五行木盘的同伴与我一样也是一个影子,我们没有名字,所以为了区分我们的存在,我们被以自己保管的东西来命名我们的名字,我知道他叫木守,他与我是一样的形态,你不可能看到他的容貌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容貌。”

听见他这样说,我稍稍吃了一惊,但我却不露声色问他:“那你叫什么?”

他说:“这里是尸沼地狱,不在四方地狱的范畴,就像你在木尸地狱看到的那样,我叫土守,保管着另一件东西,直到你来。刚刚我就是感到了你的气息,所以你呼唤了我,换在你身上就以为是我在召唤你。”

我说:“原来是这样,这样说来的话,那个木守就是假的了?”

土守说:“凡是你拿到东西之后,不能与你融为一体的都是假的,或者他放逐了木守,自己取而代之,因为你误打误撞进去到那里,对这些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他有机可乘。”

我想起见到引魂之后的一系列,的确是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他对那个地方的陌生,以及有时候问问题时候的吞吞吐吐等等,当时我以为他不过是寄居在那里,也就没有分外留意,现在想来竟然都是漏洞,我虽然产生过疑惑,却没有怀疑。

土守继续说:“那你在那里见过这样一个标记没有?”

说着土守就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印记的形状来,我看见这是一正一倒两个三角形叠在一起的形状,他说:“这是木守身份的标志,就像我这样。”

说着他在空中画出一个圆环的形状,我看了说:“这是土守的印记?”

他说:“是的,不信你看。”

说着他就朝我伸出了手掌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影子对话,我看见他朝我深处一直就像是由黑色的烟雾一样组建出来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赫然有一个圆圈状的印记,这个印记我见过很多次,是不会认错的,也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然后他又收回了身形,变成了倒影在地上的那样一个影子形状,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又很多问题想问他,于是问说:“关于刚刚你画出来的那个木守的印记如果分开来画又是什么意思,我见过他们一正一反被画在门上的样子。”

土守说:“那门可是只开一扇,另一扇是关起来的?”

我说:“是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土守说:“正三角这一扇门开意味着是生,倒三角的门开意味着是死,要是两扇门都关,预示着此地不可久留,擅自打开回自寻死路,要是两扇门都开,就预示着即将有邪魅而出。”

我说:“可是一正一反我都进去过,并没有什么异样。”

土守说:“因为你进去的时候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一种幻想,更可以说是一种记忆,我从你身上能感到谜地狱的气息,你去过那里,也就意味着你重新进去过。”

土守知道的的确很多,而他说:“并不是我知道的多,而是你知道的多,因为与你靠近,会触发你我之间的联系,我能感应到你的一些经历,你也一样,你也能感知到我的一些经历,这就是共鸣。如果你与你说的引魂之间没有这样的状态的话,他就是假冒的。”

我又想了想,引魂虽然有时候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可是在很多重要的节骨眼上却还是帮了我不少,而且他丝毫没有任何要害我的意思,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土守说:“是不是误会,找到木守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被放逐到了何处。”

我说:“万一是被驱散了呢?”

土守说:“不可能的,他不会被驱散,我们都不可能被驱散,只要你的魂力不灭,我们就不会消失。”

我听着这个说辞有些熟悉,就说:“这不是大黑天的投影对我的描述吗?”

土守说:“你见过大黑天的投影,那你也见过大黑天了?”

我有些就你刚起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在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乐这么一拍,似乎是有什么要从记忆中“咔擦”而出一样,我问他说:“的确见过。”

土守说:“大黑天的投影之法,其实是源自于你,但是他将这种投影之法更加精深之后,就变成了他的标志,傀儡,所以这种投影之法,其实就是最原始的傀儡操控之术,只是因为守魂力所限,一个人最多也只能投影出七个来,就再不能多了。大黑天用碎魂之法制造傀儡,就能突破这个限制,拥有不计其数的傀儡。”

竟然是这样,我于是就问他说:“那我有多少投影你知道吗?”

土守说:“我所知道的只有木守和水守我们三个,至于还没有更多,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着单兰金也只有两个投影,我有三个也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因为在我的直觉中,我一直觉得单兰金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不及他。

听土守说到这里,我一惊大致明白很多了,于是我问他第二个问题:“我在上面的时候遇见一个能附身在泥人身上的人,那个也是投影吗?”

土守说:“他不是投影,而是一个不会消散的亡魂。我说的不会消散是指不会因为离体之后因为魂魄受躯体的限制而消散,你应该知道,三魂一年消一魂,所以人死要由三年之丧;七魄七日散一魄,所以才会有头七到尾七一共七个七天来祭祀。你遇见的者亡魂就逃离了这样的法则,尸沼地狱没有判官,也没有执掌者,这里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只要你能力足够强,就能成为这里的统治者,又因为它不属于四方地狱,所以几乎没有人来管制你。”

我说:“那他倒底是何方神圣?”

土守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自称泥菩萨,我觉得是源自土系一脉,要不是得了什么东西,要么生前是土系一族的继承者。”

我说:“土系一族?”

土守说:“就像难式一族是木系的继承者一样,只是他们禁不住时间的侵蚀,最后没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做了有违祖规的事。不过这也是很常见的事,你并不用介怀。”

我问:“那么这土系一族又是什么来历?”

土守说:“土系一族无论男女都属于施姓,你来这里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土系一族的人,我见过他,就在之前不久,他从尸沼上而过,泥菩萨拿他无可奈何。”

我回忆着我来之前的情形,我于是露出手臂上的这个圆环标记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在我身上造成这样的伤痕。”

第八章融合土魂

土守看了之后说:“这不可能是泥菩萨的,应该是那个人。”

我说:“那个人?”

土守说:“或者他才是真正的泥菩萨,毕竟我不怎么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偶尔有几次感觉到有强大的气息在这里蔓延,但是很快就不见了,所以我怀疑是他在操控着整个尸沼地狱,泥菩萨的称号也可能是他的,你看见的那个,只是表面上的一个傀儡,掩饰他的存在而已。”

我说:“原来是这样,我看见了一个身影,然后就被他这样驱离了出来,实力很强。”

土守说:“能作为一个地狱执掌的都不会是简单的人,何况他这样深居简出,我一直在这里,甚至都没有见过。”

我说:“可是尸沼地狱的开口为什么回开设在我住处的那一栋楼。”

土守说:“因为这件事和十三爷有关。”

我说:“你说的是施虎?”

土守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被称为十三爷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施虎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土守继续说:“那你可知道十三爷十一岁遇见的那一桩变故?”

我说:“施虎和我说过,那段经历的确不是常人所能经历的。”

土守说:“正是这段经历促成了他的身份,这个称呼严格上来说,不是他的,而是那个被害死得十一岁的小男孩的,他的亡魂戾气太重,亡魂对他闻风丧胆,而他不知道如何想出了这样一个称呼,所以他让那些能力不济的普通亡魂都喊他十三爷,所以他的这个十三爷的称号就是这样来的。这个称呼并不是十一岁得怨魂想出来的,据我所知,这个名字是一个叫小丑的人教他的,至于为什么要喊这个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土守说到小丑,我问说:“小丑?”

土守这时候却问了我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他说:“你认识这个人?”

我看了她的影子一眼说:“你既然能感知到我的经历和记忆,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个人在我身边出现过才对。”

可是他摇头说:“我四号感觉不到这样的记忆存在,要么是他封禁了这段记忆,要么就是隔断了这样的感应,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我于是有些好奇起来,我问他说:“那么小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土守说:“对他的所有了解和描述都止步于两个字——神秘,我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据说是暗黑地狱的人,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这个人也甚少出现。”

这样说来,我对小丑的了解还要比它多一些了,我于是就没有说话,问了这么多,我想知道的也差不多清楚了,我于是问他说:“那么你在这里保管的东西又是什么?”

土守说:“你需要用你找到的五行木盘来启动它,否则它是不会出现的。”

于是我将木盘拿出来放在石台上,当我把木盘拿出来的时候,石台上似乎也受到了感应一样的立马出现了一个圆环的凹槽,土守说我将木盘放在上面。

我发现这个圆环刚好和木盘的外盘一般大小,我放上去之后,就发现内盘一直在不住地旋转,而且越转越快,可是外盘却纹丝不动,接着我就看见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在了内盘之上,我看过去确实一层黑色烟尘一样的东西,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正在跟着木盘的剧烈转动而转动,因为气流的旋转,烟尘旋转得就像是一个在翩翩起舞的女子一样。

最后我看见这些烟尘逐渐被木盘吸收,最后内盘逐渐停止了转动,我看了看,觉得木盘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看着土守说:“这是?”

土守说:“还没有完,所以你还不知道它的用处。”

边说这我就看到土守忽然化成了一股沙尘一样的地方,而我的眉心则变成一个吸收的黑洞一样将它吸引过来,一点点吸收,随着他与我身体的融合,我只觉得又一股力量在身体里澎湃,最后充足到全身,直到最后一些事附上脑海,他所知道的全部都在我的脑海里呈现出来,我才看向了石桌上的木盘,将左手给按压了下去。

在我的手按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内外盘都开始旋转起来,就像我第一次看见的那样,但是我看见他们在旋转的时候,忽然有藤蔓从内盘中簌簌地生长出来,那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很快这个木盘就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一样,这些藤蔓就蔓延了整个密室,但是很快藤蔓就开始枯萎,变成黑色的烟尘,然后就像一阵龙卷风一样的被内盘席卷着在密室里飞舞起来,最后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但我只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人的形状,其余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再接着就见烟尘散尽,木盘就这样停止了运转,我只觉得我和木盘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似乎木盘也是有魂的一样,我甚至能感知到它的存在。我于是将木盘收起来,接着我就看到这个密室在消散,忽然之间,我就又回到了刚刚站着的尸沼之上,身旁都是那些林立的泥胎,但我却站在尸沼之上,完全没有陷下去分毫。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的确不会下沉,而且被称为泥菩萨的那人也没有出现,我就没有去管他,一直往前面走,也不知道走了又多少时间,终于似乎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是更大的一尊泥菩萨像,高约百米,从下面看上去都不怎么能看得清泥菩萨的脸面,就像一座大山李在你眼前一样。

我抬头看着,只觉得身边有波浪一样的感觉卷过,接着尸沼就彻底消失不见,只见那些林立的泥胎也瞬间不见,我站在黑色的土上,上面寸草不生,而且泛着幽暗的暗火,像是在灼烧这一片土地。

我看见是暗火,知道这里和施虎有脱不开的关系,我手上的这个伤痕也是被暗火烧出来的,所以我看了四周,而且喊了一声施虎的名字,却只听自己的回音在这个地方不断回荡,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搭理我,我于是就往泥菩萨脚下走了一些,然后那个被土守称为傀儡泥菩萨的人就出现了,说实话他就是一尊泥胎,与我在麻姑家里见到的那一尊没多少分别。

它站在我面前说:“就在那里止步,泥菩萨禁地不是你能进去的,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我说:“刚刚在尸沼的时候你又何曾留过情面,我只是来找施虎的,不管你什么泥菩萨禁地。”

泥人说:“他不在这里,你到别处去找吧。”

我说:“他就在这里,我能感到他的气息。”

泥人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说:“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罚酒可以给我。”

说着我的手捏成拳,然后就感觉到地下有一股力量现在涌动,接着地下就有一个东西冒出头来,逐渐凝聚成形,赫然是一个泥人,我说:“这是我聚集成形的泥人,我就看看是泥菩萨的泥人厉害,还是我的泥人厉害。”

泥人被我灌入了力量,就按照这我的意念拦在这个泥人面前。它看见是这样的情形,就这样冲了上来,口口控泥人迎上去,两个泥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而且身形变换着,一会儿是成形的泥人,一会儿又是混为一体的稀泥,他们形态万千,可是却始终不分胜负,就在他们难解难分的时候,我再次驱动左手,一根木藤就从地下破土而出,藤蔓破土而出之后,就开始变成更多,而就在藤蔓生长的时候,忽然一团暗火炸开,点燃了藤蔓。

第九章清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施虎,只见他站在泥菩萨像下,就那样远远地看着我,既陌生又熟悉。也就是在他出现的时候,只见这个泥人忽然开始崩塌,变成一堆尘土散落在地上,见泥人消失,我也收了力量,藤蔓和泥人也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着施虎说:“怎么是你?”

施虎只是看着我,他说:“这里有一个人让我时刻牵挂的人,我想到这里来看她。”

我问:“是谁?”

然后施虎缓缓转过身子,我看见在他身后有一块墓碑,墓碑后面是一座坟,我见是这样的情形,菜说;“原来这里是一个人亡魂的安息之后。”

施虎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边,问他说:“也就是说是你自己到这里来的?”

施虎摇了摇头说:“有人引我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眼前的坟墓,最后继续说道:“我忽然知道了一个秘密。”

我问他:“什么秘密?”

施虎说:“就在这个坟里。”

我这才注意看这座坟,坟上没有任何标记,我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就问施虎:“里面埋葬的是谁?”

施虎说:“谁也不在里面。”

我愣了一下,然后我听见施虎忽然说:“这里面藏的是一个梦。”

我问:“梦?什么梦?”

施虎就说:“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说着我也没看见施虎怎么用力,就看见他将整座坟给打开了,就在坟被打开的时候,我看见有什么从里面踊跃而出,但我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出来,最后只看见一道裂痕,我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施虎却说:“你没觉得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吗?”

我问:“什么不正常?”

施虎看着我,那种神情虚无缥缈,而且不切实际,他说:“你还能记起来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更加疑惑地问:“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时候我竟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好像不是施虎,而是别的什么人,就像是我自己一样,我有一种自己在和自己说话的感觉。

施虎说:“这些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能记起来吗?”

我更加疑惑,而且施虎的这话已经让我彻底疑惑了,我只觉得脑袋忽然像是一团乱一样,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也像是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施虎则步步紧逼,他说:“你记不起来了吗,你遇见刘老头之前你做过什么?”

施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头炸了一般的在疼,同时这种疼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带着浓浓的不真实。

最后我十分迷茫地看着这里,施虎说:“这里是不存在的,别再欺骗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想出来的,是不存在的,你也不在这里,你将所有的事都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而且设计了一个木盘来开启这一切,可是你却忘记了,我们都是你的投影,你设想了我们,我们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我说:“你倒底在说什么?”

施虎却说:“这不过是你的一个梦而已。”

我说:“是一个梦?”

施虎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梦,你记不起在刘老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又不能称之为梦,而是你的思绪的延伸,因为你希望活下去。”

我重复着他的话:“活下去?”

就在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看到施虎忽然就消失不见了,整个泥菩萨像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变成了另一个模糊的地方,让我无法自拔,接着我好像听见有人和我说话,但是却无法辨认这个声音的来源。

我孤独地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只觉得看见了一道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只看见铺天盖地的白光在旋转,耳边逐渐由失聪的状态恢复到清醒,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像是遥远的隔音一样:“亦杰,亦杰?”

然后我好像还听见了哭声,哭声是一个女人的,我的眼睛胡乱地转向他,然后这个人的身形和面庞就熟悉起来,我想说话,却觉得浑身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只是无力地挣扎着,我感觉只有自己的眼睛是可以活动的,身体什么的都不像是自己的。

接着就有很多医生到了我身边,他们在检查我的状态,我就这样看着他们,脑袋里确实一片空白,因为梦境和现实让我分不清这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记忆一点点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刚刚醒来的那些感觉和那些清晰的记忆逐渐模糊,我这才意识到,我做了一个非常长非常长的梦,长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我试着开口说话,老妈俯到我身前问我:“亦杰,你要说什么?”

我只觉得很多言语在嗓子里回转,可是最后都觉得迸发不出来,我似乎用尽了全力最后迸出一句话来:“我这是怎么了?”

然后老妈就又哭了出来,但是她勉强止住哭泣说:“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出这几个字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医生这时候和我说:“你不要激动,你才刚刚醒过来,需要平复心绪,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要试着说话。”

这些我都清楚地听在耳中,我就任由医生给我做着各种检查。之后我看见有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竟然是单兰金,但是这个名字逐渐变成遥远的泡沫,反而被另一个名字所取代,他进来之后就和老妈说:“他醒了就好。”

他的语气是欢快的,甚至是带着庆幸的,唯一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像一个死人堂子啊床上,在梦里的那一切开始变得极度的不真实,而且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也开始随着人的清醒而变得可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记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会自己在梦里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让自己快点醒来。后来听了医生和老妈的话我才终于明白过来,我一直处于这种昏迷状态有半个月之久,用老一辈的话来说,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回来的了,所以那不是梦,而是一种濒死状态,只是这濒死状态的经历有多少真实性就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它们是梦,又不是梦。

因为我醒来之后,只记得一直存在于梦中的施虎是我自己,所以才会有了最后要我醒过来的那样的话,那是我自己在救自己,施虎是不存在的,而这个人的名字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一个惨死的孩子,他的身世恰如施虎的身份一样,在放学路上被人无缘无故砍杀了,我是从报纸上看的,所以就成了施虎这个人。

至于单兰金,他的名字也终于清晰起来,他叫亦周,是我的亲哥哥,而巧的是,他的确是一名警察。

我开始逐渐从梦里回复过来,梦里的所有都是虚无的,人是虚构的,地方也是我读书时候的地方,而且身份也是早些年我在那个地方的身份,因为我很早就不上班了,五年前我就回了老家。

只是这又的确是一个十分让人匪夷所思的梦,不因为别的,因为那个梦里的刘老头,因为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刘旺星这个名字,就像梦里的那样,他的确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死法比梦里的更加诡异,我会做这样的梦,大约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而且他的死,可以说和我有关,也可以说和我无关。

第十章生与死的参悟

在我清醒过来的那一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人站在我的床前,他就像是一抹幽暗的影子,虚无而飘渺。我只能从身形上认得出他好像是小丑,因为他的面庞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我想说话,可是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眼睛看着他,他说:“你要回去,你不应该回来。”

我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挣扎了几下,只觉得一阵窒息感,旁边的仪器发出几声异样的响声,他说:“你什么也不要说,你现在也说不出来,因为你的身体正在衰竭,回来就是这样,而当你死后,你的魂魄将会坠落到更深不可见的地狱里去,那是所有人恐怖的所在,也是任何人都不愿去的地方,我们把它称之为泥犁地狱。”

泥犁地狱!

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我猛地想到在鬼市里那个老头和我说的话,他让我不要身陷泥犁地狱,原来说的就是这样的意思吗?

小丑则继续说:“你以为这些都是梦,可是它不是,你的身体之所以能支撑半个月而不死,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四方地狱徘徊,没有堕入泥犁地狱,这不是巧合,是有原因的。”

小丑说:“跟我一起回去吧,这不是死亡,而是新生。逃避是没有用的,跟我一起回去吧。”

说着他就朝我伸出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他牵引着也在动,但是很快我就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变得模糊,好像身下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要将我吞噬,接着这种无穷无尽的坠落感让我彻底跌落回自己的身体里面,我猛地醒转过来。

我依旧站在泥菩萨像的前面,只是施虎不见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座坟也不存在了,但是我却看见小丑在这里,我问他:“刚刚是……”

小丑说:“你要记住,你不能离开这里,除非你破开自己的谜局,这也是你身体不死的代价。你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施虎,而是你在这里产生的投影,有人对你进行了干扰,打开了送你回去的通道,今后如果再次遇见,你一定要记住,这是陷阱,是要置你于死地的圈套。”

我听小丑这样说着,又看着周围,第一次觉得这里如此的不真实,而且心中的疑惑就像是一团迷雾在将我越绕越深,我说:“那么我的生活,我的工作,都不是真的。”

小丑却说:“它是真的,只是你以另一种身份在做这样的事,可是现在你已经惊梦,你回不去了,当你从这里离开,你才会发现,每当你做出一次这样的决定,你所失去的就是无法再挽回的,你也就离泥犁地狱越近。”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小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丑说:“你还有既定的事要做,记住我的话。我已经为此越了规矩,只怕你下次再有这样的时候,没人可以再带你回来了,我更不可以了。”

小丑说着身形就开始散去,我上前一步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最后用悠远的声音说:“因为你是我的全部。”

最后伴着这一声话语,小丑就消失在了尸沼地狱当中。我一个人站在泥菩萨像跟前,看着这尊泥菩萨,心中有万千个念头在一晃而过,可最后都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必须留在这里,我倒地要在这里找到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着自己身边的环境。曾经我记得有人从死亡边缘又回来的人说,他们似乎看见了光,可有的人又说,他们走在一条永无止境的通道,直到醒过来的那一刻,看见了出口,难道我想要回去,也要找那样的出口,可是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我自问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经历这些与众不同的事?

边想着,我边靠近了泥菩萨,用手摸了摸它的身子,我急切地想要感知它的存在是不是真实的,最后发现它的触感和存在真实到无以复加,这是在梦中根本不会有的。

而且经此一事之后,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倒底是谁?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要去到那里?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泥菩萨,喃喃问了它一句:“你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我,它只是一尊泥胎,我于是开始莫名地愤怒起来,就像无名之火猛地从胸中燃烧而起,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彻底粉碎。

我一拳打在泥菩萨身上,泥菩萨就这样被我打成了碎片,接着我就看见它碎裂成无数的烟尘,终于彻底消散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里没有施虎的痕迹,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

接着我感到了一个人的存在,那种感觉和我在十二楼的时候感知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从灰烬中走出来,依旧是那样飘渺的身形,像是一阵风在游荡,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我听见他说:“想不到你也会有如此迷茫的时候,真相总是格外地残忍,它扼杀一个人的心智,浇灭一个人的勇气,除去他身上坚韧不拔的意志,是不是?”

他说的没错,我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自己所有的信誓旦旦都再杠杠化成了粉末,我说:“你是谁?”

他却说:“现实与所谓的虚幻,不过是看一个人怎么看而已,你所能感知的就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活着’就说明你活在真实当中,死亡的意义就在于,你破除了自己的偏见,找到了真正活着的意义。”

我一时间并不太懂他的意思,他说:“你现在介于生死之间,并不是指你的身体,而是你的灵魂,你在四方地狱与泥犁地狱之间摇摆,无形的力量在将你往泥犁地狱里拉扯,因为这是规则,死亡的魂魄必须去往十八泥犁地狱受苦,但是也有极少数的人因为不想死亡,所以他们到了这个介于阳世和泥犁地狱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延续生活,在这里与这股无形的力量抗争。”

我说:“是为了破除这一股无形的力量,再一次回到世间?”

他却摇头说:“不是为了回去,而是为了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死亡,可是你却还不知道真正的‘死亡’是什么,当你经历之后,你才会知道,你们口中所谓的死亡,只不过是生命的一种转移,只有这真正的死亡,才是让人恐怖的,不寒而栗的东西,即便是亡魂,它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逃避它。”

我说:“你说的‘死亡’是永远的消散,永远不复存在?”

他摇摇头说:“看来你还没有领悟,死亡并不是消失,当你真正体会到那样的时刻,你就会知道,我无法告知于你这是什么,因为我也没有经历过。”

我说:“可是你的身体为什么是这样的模样,你又是谁?”

他说:“我就是尸沼地狱的执掌者,人们称我为泥菩萨,我在这里等待死亡,也等待一个结局,更是在等一个人。”

我问:“是谁?”

他说:“你的同伴,施虎。”

我说:“可是他……”

泥菩萨说:“你之前遇到的,是自己投下的投影,换句话说,你冲破了记忆的封禁,这一种记忆让你有了要回去的举动,所以你自己投影了他出来,然后找到了回去的路,他没有出现过,因为现在,他也在经历一个重要的时刻。”

我问:“是什么?”

他说:“一个选择。”

第十一章抉择

我心忽然紧起来,问他说:“什么抉择?”

泥菩萨说:“生与死的抉择。”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他说:“你在寻找真相的时候,真相也在寻找你,这是相互的。所以施虎在告诉你这些的时候,其实是他先知道了他自己的事实,然后才诱使你知道了这一切。现在,他就在做这样的抉择。”

我开始莫名地担心起来,急切地问道:“他倒底在哪里?”

泥菩萨说:“你能有人出面将你带回来,可是他却没有,回到了那个世界,就意味着永远斩却了能再回到这里的退路,他只有两条选择,要么是在阳世像孤魂野鬼一般行走,知道最后一缕魂魄消散,要么坠入泥犁地狱,永生永世在那里受苦,你应该知道,堕入泥犁地狱,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那里就是永恒。”

我说:“不行,我要把他找回来。”

但是泥菩萨摇头说:“这是他的选择,就像你的选择一样,虽然你身不由己。但是一旦做出选择,就意味着责任,既然有人甘愿冒着极大的危险带你回来,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有人对你抱有希望,你背负着责任。”

我被泥菩萨这么一说,焦急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可是又为施虎这样的选择而感到心慌,我说:“可是施虎他……”

泥菩萨说:“各有天命,这是他的选择,是福是祸,都将无法改变。”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问他说:“那么将我从阳世带回这里的人,他会怎么样?”

泥菩萨说:“也许会完好无事,也可能大祸临头,永远消失。”

我心上惊了一下,想着小丑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于是对于施虎的事,我就更加不敢再轻举妄动,我怕我会辜负了小丑的一片心血。

泥菩萨说:“亡魂也是人变化的一种,人不过是亡魂的一种形态,所以亡魂也是有劫的,劫受命格约束,无人能改变。有些东西你越想改变,却发现越改变不了,即便有人带你回来,也要顺命势而为,否则就会弄巧成拙。”

我听着像是泥菩萨在让我不要多想,但却怎么有另外一种感觉在里面,我说:“可是我不懂命格,不知道我找施虎是顺了命势还是逆了命势。”

泥菩萨听见我这样说,忽然笑了起来,他说:“看来你已经悟了,凡事顺势而为,你会发现天命并不是不可违,而是要有方法。”

说着我看见尸沼地狱在消散,好似就此要消失一样。我看见这情景,看着泥菩萨说:“这是……”

泥菩萨说:“尸沼地狱本就依托我而存在,如今我即将消散,它自然就无法再存在。”

我说:“怎么会这样?”

泥菩萨说:“你得到了我的传承,从此之后你就是泥菩萨。”

我看着他说:“可是你……”

泥菩萨继续说:“你一定要记住,世间本无地狱,只因为心生地狱,才有了地狱的存在,所以地狱在你心中。那些创造了极乐的人,都是超越了自身,超越了生死,才有了极乐之境,如果有朝一口口能到达那样的境界,也不枉我今天传承一场。”

说完无论是尸沼地狱还是泥菩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再看向周围的时候,看见我这时候站在我们这栋楼下,单兰金就站在一旁,他看见我回来了,问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施虎呢?”

我没有回答单兰金,因为我的思绪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泥菩萨的这一句话当中,地狱并不存在,那不是说,我们现在存在的这个地方本来也应该是不存在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破除之法而已?

单兰金又喊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他又问了一遍施虎的情况,我不敢把真相告诉他,怕他也像施虎那样,于是就说:“他不在那里,我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单兰金看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他说:“你有些不大对劲。”

我说:“我没事,只是在那里遇见了一些无法接受的事。”

单兰金看着我,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他安慰我说:“施虎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再想办法。”

我虽然知道这是徒劳无功,但是当时却根本无法说出来也好,我想着就让他有一个希望也好,知道还能找到施虎,而不是像我这样,已经知道施虎无法再回到这里。

只是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单兰金压制了问我的冲动,因为他知道施虎遇见了变故,他感知到了八寒地狱的崩散,这是我回到家里之后,引魂告诉我的,他说就在刚刚八寒地狱崩散消失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而单兰金自然也知道,只有它的执掌者就此消失了,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引魂在和我说了这事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地狱的存在皆因人心的变化,那些有足够能力构建地狱的人,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牢笼,囚禁了数以万计的亡魂。

也就是说,这里也是会崩散的,如果这里崩散了,那么又会怎样。我忽然感到一阵激动,一阵想要将这里彻底覆灭的举动的激动,我想看看那倒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或者就此我们能回到阳世,或者是堕入泥犁地狱。

我问引魂:“你不是木守,那么你是谁?”

引魂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会有这样一问,他回答说:“我的确不是木守,因为我是木奴。我是由五行木盘衍生而来的,它将我与木守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才有了我,换句话说,我就是木守,但又不是它,因为我不会和你融合,但是我却忠于五行木盘的主人,就是你。”

我说:“那么废墟之地,你在那里建造出了木地狱?”

他说:“是的,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说:“不是瞒不过我的眼睛,而是泥菩萨给了我提示。那我问你,要像你这般构建出一个地狱来,需要有什么样的能力?”

引魂说:“需要有一个魂符,就像这样。”

说着引魂将手掌伸出来给我看,我看见他的右手上有一片叶子形状,我说:“原来这是魂符。”

我边说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可是我的右手手心却什么都没有,我说:“可是我的手心却什么都没有。”

引魂说:“魂符因人而异,这里面的玄妙,我自己也不懂,我只知道我忽然好像就有了这样的能力,然后就可以了。”

我想着,的确是玄妙的很,而且似乎好似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我说:“那么这样说来的话,施虎和单兰金他们的手上都有魂符,他们也可以创建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引魂,我看着引魂,但是实现却是穿梭到了虚空之中,我又问引魂说:“那么地狱的崩散是不是一定要执掌者的消散?”

引魂说:“可以是自己将它驱散,但是一旦驱散了之后,魂符就会永久消失。”

我又问:“那么有没有人可以同时创造两个地狱出来。”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引魂忽然犹豫了下,大约是他也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形,他说:“应该可以的话。”

我说:“就是说你也不能确定。”

引魂算是默认,我之所以会问这样的问题,完全是我想到了一个细节,就是我看见的木守的那个印记和施虎手上的那个不一样,施虎手上的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暗色的印记,就是这个细节,让我觉得,施虎的手上有两个魂符。

第十二章终极秘密

这时候我忽然说:“我知道施虎在哪里了。”

说着我就往楼梯上冲了出来,那时候我去找施虎的那个地方,那里就是施虎自己建造出来的地狱,只是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一直不知道如何称呼它,也不知道施虎如何称呼它。

于是我用老的方法,就是乘坐电梯的法子到了那一边,这一回因为没有人的干预,所以我并没有走错,依旧来到了这个地方,我认得出来这里,只是再到这里来得时候,虽然依旧还是哪些景物,我的心情却已经不一样了。

我去到了十二楼,因为我知道施虎应该会在那里,那里也是他唯一能去的去处。

我上去到十二楼之后,果真看见施虎就在里头,他坐在沙发上,听见我的脚步声,他说:“你来了。”

我说:“我以为你回到了阳世。”

他说:“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回去只会是一抹孤魂野鬼,还回去做什么呢。”

我就没有说话,幸好他还这样想,否则只怕我们就永远无法再见了。我于是说:“跟我回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说:“一个虚无缥缈,本不应该存在的地方,还回去做什么呢,我情愿永远将自己封禁在这里,就这样看着时间过去,直到毁灭来临的那一天。”

我能理解施虎的那种打击,以及知道真相之后的崩溃,可是我觉得泥菩萨和小丑说的都对,既然这里是存在的,那么就有他的意义所在,何况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濒死之地,并不是每个亡魂都能到这里来的,所以我和施虎说;“或许我们能到这里,自有他的意义所在。我们发现真相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要探寻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施虎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你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回到了阳世,我以为这里是一个梦,可是有人把我带回来,告诉我这里是另一种存在,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只是以另一种状态活在这里,是不是?”

施虎似乎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一定有自己的见解,否则那种对生的依恋早就让他回到阳世去了,我继续和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无论我们去到哪里,似乎心中都有一颗想要继续回到阳世的念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我们往那里带回去。可是如果不回去,就会有另一股力量将我们往十八泥犁地狱拉进去,我们就像身处两种力量的拉扯之中,一旦有一方的力量超过了另一方,我们就会坠入其中一边。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或者一定要坠入到十八泥犁地狱,我们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我觉得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就是两个力量平衡的地方,就是第三种选择,也是我们为什么活着,或者为什么死去的意义所在。”

施虎站起来看着我:“你也这样想?”

我说:“是的,所以我们要看看这里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泥菩萨以自己的消散教授给我一样东西,就是崩散,我认为只有这里所有的地狱都崩散之后,才会显现出它真正的模样来,有人用各种各样的地狱阻隔了我们的视线,阻碍了我们做第三种选择,所以,我们应该更加斗志昂扬,抗争到底。”

施虎说:“亦杰,如果不是有你,我觉得自己回就此消散掉,因为自己的缘故。可听了现在你说的这番话,我觉得我似乎又找到了活着的目的。”

我说:“我们要做的事还没有完,从一开始我们就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所以现在再回过去我们经历的这些事,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施虎点头说:“的确是这样,那么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做被我们搁置下来的事。”

我说:“是的,但是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我们能接触到的地狱都崩散掉,虽然还会有地狱被构建出来,但只要我们努力,就不会有什么不可能,而眼下,单兰金就又一个。”

施虎却说:“不,这里还有一个。”

我见施虎这样说,于是朝他一笑,他终于也解除了心结,笑起来,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我看见这里正在消散,最后我们是在真正的十二楼他的家里,而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掌说:“魂符没有了。”

之后他问我说:“那么这件事要不要让单兰金知道真相?”

在这件事上我有些犹豫,施虎却说:“你的那一番话都能说服我,单兰金更是一个心细的人,我只怕他早就有这样的疑心了。”

说起这一茬的时候,我忽然问施虎一个问题,我问他说:“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一个虚无的所在的,按理说不应该是你自己无缘无故想起来的。”

施虎说:“是有人告诉我的。”

我问:“是谁?”

施虎说:“那天晚上我离开了你家里之后,感觉到似乎有人跟着我,我于是就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我再回头的时候,自己就忽然置身于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我插嘴问:“是尸沼地狱?”

他说:“不是,尸沼地狱是我后来才去的,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那里是一片黑暗,到了那里之后,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头顶点了这么一下,我似乎就忽然想起了所有,那种恐惧感忽然就占据了我整个人,之后我就坠落到了尸沼地狱,我依照自己的记忆也好,还是什么人的知识也好,就找到了那个坟,也就是我给你看的那个连接着两边的缺口,我只知道在这里有很多这样的缺口。现在想想,这种缺口被称之为陷阱一点都没错,因为你一旦坠入其中,就已经身处平衡之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说:“所以有人不希望我们留在这里,拼命地想让我们回去。可是又有人拼命地在保护我们,让我们留在这里,这样看来的话,千方百计想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多半是泥犁地狱的势力,又或者不是。”

施虎说:“反正无论是谁,就是不希望我们发现这里的秘密,可是这里有什么秘密呢。”

我说:“是生与死的秘密,我有一种感觉,为什么阳世的人会死,为什么会有十八泥犁地狱,以及为什么我们会存在,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说到这里的时候,施虎说:“说实话,我也曾经思考过我为什么会存在,可是却总觉得什么也想不到,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生活是为了什么,每天吃喝工作,无非就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活下去又是为了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天,那么死亡之后呢?”

施虎顿了顿继续说:“可是即便真的死了之后到了这里,我依旧疑惑,好似我们到了这里之后,还是重复着同样的状态,同样在为了活着而活着,而这种活着却又是为了死去。”

我说:“那么这就是我们要做到的事,我们希望洞察活着的秘密,以及死亡的秘密。”

这样一想,我反倒觉得会不会阳世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了,或许在阳世的亲人,他们会痛苦,会为我的不幸而悲哀,甚至会因为我的死亡而感到不能接受,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死,而是在做更伟大的事,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到这里来,也或者我们永生都不会相见。

只是到了那样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只要魂魄不灭,我们就没有死!

第二十集

第一章刘老头的笔记

最后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单兰金,单兰金的态度似乎就要平缓了很多,正如施虎所说,他似乎早已经有这样的疑虑,当我和他说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反常的地方,所以已经在留意这些不同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而已,现在我和他说起来了,他才终于释然,只是结果还是出人意料,他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却没有想到自己回身处这样一个微妙的地方。

单兰金的确是冷静的,我用我自己的理解向他解释了这里的存在,最后提到了关于八寒地狱的事,他于是抬起右手心看了看,告诉我说:“他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单兰金,他既然答应下来,就不会有什么差池,只是可能有些事他还要去解决,我就没有再过多地干涉。

之后他告诉我,他已经崩散了冰地狱,他右手心的印记已经不见了。

此后的时间就又变得平静了下来,但是我的心却总也不能平静,估计是因为知道的真相的缘故,我对这个地方的存在,以及完全就像阳世一样的世界感到有种莫名的恐慌,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这是不存在的,可是它是怎么构建出来的,我却不知道。

但是质疑归质疑,我们不得不继续生活下去,这是本能,我发现我们有一种求生的本能,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想要自己活下去,惧怕死亡就像是一种天性使然一样。

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所以很多次我问自己:“为什么我会惧怕死亡,即便当自己已经成为一个亡魂,这种惧怕似乎还在延续,倒底是什么力量左右了这种畏惧?”

尤其是,这种畏惧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无论你如何消除,似乎它都扎根在你心里,让你不得不去畏惧,不得不害怕。

于是我开始频频寻找一些隐士,一些有别样的领悟能力的人,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我似乎都得不到一个答案,反而在我说出我这样的质疑的时候,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说出什么来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完全是孤独的,孤独到就像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后来这个问题是单兰金给了我方向,因为他也在质疑,但是他却也说不出答案,他说:“因为未知,所以畏惧。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种畏惧的源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而现在就有一条路摆在我们面前。”

我不置可否,就像我当时劝慰施虎那样,只有不断地剥开这个地方的真相,我们才能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后来的时间我还是照例在殡仪馆上班,施虎和单兰金还是按部就班地做他们的事,而且自那之后,那种隐藏的力量似乎忽然就没有了,直到有一天施虎找到我说,他有了新的发现。

他发现的线索是关于陈申的,陈申这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基本上就再没有出现过,发现他的异常施虎是从一张照片里,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这张照片,他说陈申还在我们的小区,而且经常出没。这张照片照到的就是他的身影,他其实很好辨认,即便看不清楚面庞没有关系,因为他拖着的那个箱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出现依旧是拖着那样一个箱子,我看到的时候说:“他的箱子一定有问题,你觉得会是什么?”

施虎没有说话,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思考,但我知道他已经有了答案,最后他说:“他的箱子里,很可能是一个地狱的入口,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右手心有魂符的印记。”

我说:“他的尸身还在不在了?”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我甚至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了,施虎说:“他的尸身已经被火化了,没有留下骨灰。”

我说:“既然是亡魂的话那这张照片?”

施虎说:“这才是我要和你说的,这张照片是有人寄到警局来的,似乎有人在告诉我们他的出现,或者这完全就是他自己在告诉我们他的出现,他想让我们知道他在这里。”

我思量着施虎的话,我问他说:“单兰金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施虎说:“单兰金最近不在这里,他离开了。”

我听了忽然心中一紧,我问:“他去哪里了?”

施虎才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单兰金申请了休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好像是去度假了。”

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这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去度假?!

但是马上我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单兰金一直都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是由目的的,多半是以度假为幌子去做什么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他会去做什么,于是最后只能和施虎说:“就随便他去吧。”

至于单兰金负责的版块,都交给了施虎处理,而且资料也是最近才完成了移交,施虎拿来了一卷资料,他和我说:“单兰金早就查到了很多东西,但是他对任何人都没说包括对你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狐疑地打开资料一点点地看,却越看越心惊,我花了整整一天来看这些东西,浑然已经忘记了还要做别的事,看完之后觉得有很多种心情不停地在心中翻涌,但所有的最后都只能汇聚成一个词语来形容——复杂。

单兰金竟然瞒了我们这么多事,我却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在我和他说这些之前,甚至我和施虎知道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在他的这些调查资料中都贯穿这一个标注,都是在质疑这些和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单兰金比我更早的思考过这些问题,而那时候我还尚在一无所知当中。

最后我觉得单兰金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然后一个人孤身前去了,我于是立马找到施虎,问他能不能定位施虎的去处,施虎说单兰金屏蔽了所有可能联系到他的方式。我只觉得心上忐忑不已,施虎说从刘老头开始,单兰金就已经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查找答案了。

也就是从刘老头无缘无故复活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我看见单兰金对刘老头这样现象的标注是说刘老头很可能也知道了真相,所以回魂回去了,但是回去之后又被什么人带了回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单兰金推测,刘老头自那之后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和我们一样,也在探究里面的秘密。

这样的时候,我整理了线索之后,我重新想起刘老头三年前给我寄来的那张纸,虽然已经被我烧了,但是上面的内容我却都记得:它来了!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身边。

的确是它!

早先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是刘老头在说关于闹鬼的事,可是现在再放到不一样的心境和线索当中,我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理解,这个它不是什么缠着他的人,而是“死亡”。

之所以会寄了三年,因为刘老头知道太早的到我手上,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才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是在警示我,警示有什么东西已经靠近,而这种靠近就是因为你知道了这里的真相,我们姑且把它称之为“死亡”!

第二章造化之力

这就是刘老头的笔记的真相,所有人都在找的笔记,而这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对着施虎说道:“我觉得,我们已经处在了危险当中,刘老头给我的这一封信,就是一个警示,他在告诉我一旦我们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就会有危险降临,而这种危险,就是像他那样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

施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于是和他说:“觉得我们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一个规则正在逐渐的出现。”

施虎问:“是什么规则?”

我说:“一个这里的死亡规则,一旦你知道了这里的真相,就会像刘老头那样死亡,包括后来刘墨的死,也可能是受这件事的波及,不管他知不知道。所以现在你去把所有像刘老头这样死法的人统计出来,我去找陈申,至于单兰金的踪迹,让引魂去找。”

施虎说:“那我这就去做,你自己要小心。”

我说:“你也要小心,危险已经蛰伏在我们身边,随时都可能出现。”

于是我和施虎就分头合作,而在这段时间里,我招来了引魂,但是我却没有立即让他去找单兰金,我而是和他说:“我要招一个人的魂,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招我回来。”

引魂听见我这样说,觉得惊讶:“是要招谁的魂,竟然如此艰难?”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刘老头的,但我没有把握,而且我打算用大招试试,能不能成尚且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成的话,我觉得我会回不来。”

这是一种直觉,所以我不得不防着万一,这件事之所以不让施虎知道,是因为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最起码如果我出事了,他还能继续下去。

晚上的时候,我们做好的准备之后,还额外准备了一面魂幡,我把木盘留给了引魂,在必要的时候让他用大招的法子将我招回来,因为我可以不借助木盘,但是他不行。我并不是怕死,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不想把自己葬送在这样的事上,但我又不得不冒险去招刘老头的亡魂,尽管我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茫。

我用大招的祭语将四方一面面地封住,就在我年初最后一句,将最后一方封住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亡魂出现在了我跟前,但是这个亡魂却不是刘老头,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会是你来?”

他却说:“你妄图窥视真相,却不知道自己也如他一般掉进了死亡之中。”

我说:“是你杀死了刘旺星?”

他说:“知道这里秘密的人都不能活着,这是规则,我们只是在执行这样的规则,现在轮到你了,还有你的两个伙伴。”

我问他:“那你是谁?”

他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跟我走吧,你已经不能再回去了。”

说着他就上前来拉我,我想要醒过来,可是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而且无论我怎么挣扎,似乎都无济于事,他说:“在你招魂的时候,其实不是你在招我,而是我在招你,让你产生了是你把我招来的假象,却不知道你才是被招来的那个人,你现在被封住了四方,你还能到哪里去呢。”

说着他就伸出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那架势就和我当初要驱散的人一样,他似乎要驱散我,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想要挣扎,但是无论怎么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还是最后这里忽然飘出来了符乐的声音,应该是引魂在用木盘招我回去,很快我觉得这个符乐的声音有些不同,好似与我此前听到的不一样,我心生疑惑,但是他听见这声音之后,的确有些站不稳,马上我看见被封住的四方就这样崩塌,于是我这才赫然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之后才发现屋子里并不是引魂一个人,还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父亲。

我看着父亲说:“父亲你怎么……”

父亲让引魂先离开,于是引魂就出去了,父亲走到我身前,用手抚着我的脸庞,他说:“前行的路上充满了危险,你一直在抗争,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我有些听不懂,就问父亲说:“什么时候?”

父亲才说:“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抗击‘它’,因为从我们出生开始,我们就被延续了这样的血脉。”

我依旧疑惑:“它?”

父亲说:“‘它’是死亡,是法则,也是意志,你可以用任何词来形容它,甚至可以用造物主、神这样的词来描述,它可以是万物的主宰,可以是这一切创造的根源,但却不是我们可以膜拜的对象,也不是赐予我们生机的恩赐,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戳穿它的真相而存在,我们为此而抗争,我们也是它一直要消亡的对象。”

我说:“你说是这里的缔造者?”

父亲却说:“不是这里,是所有,你能经历的所有,甚至包括命格。”

我重复道:“命格?”

父亲说:“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能左右别人的选择,你知道这种选择有很多可能性,但是为什么你偏偏做了这一个,就像你在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时候,为什么你选择往左转,而不是往右转,也不是前行?也许你有这样的念头,但是最后你做了一个决定,那么是什么促成了这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又会促成你的下一个决定,直到你越走越深,再也无法回头,这就是命格,这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

“如果左右这个决定的人是我们呢,就像你在左右一个由你操纵的木偶的时候,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让它按照你的意志在运作,这也就是它的命格,只是我们作为会自我思考的我们,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控制,也就说明控制我们的这个力量是有多么的强大。”

听见父亲这样说,我只觉得有无数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我说:“那么这样的话我们的所有行动岂不是都在它的操控之中,无论我们做什么,它都会知道,也能事先察觉,那我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父亲说:“因为未知,即便一切有一种力量在左右,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因为力量不是绝对的,我们只要去做,就能做到,无论花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多少人。”

我说:“那你……”

父亲说:“我们在为你们排除所有的困难,因为你是我们的希望,你有这样的能力冲破这一切,这是我们为什么选择你的原因,因为你有能冲破这一切束缚的能力,你充满了变数。”

我还是不能理解,他却拍拍我的肩膀说:“我该回去了,保重,儿子!”

然后父亲就化成了虚无消失在我眼前,这短暂的相遇忽然让我觉得有什么在心底“咔擦”碎裂,但我抓不住是什么,最后这体现成一种感觉,一种惆怅和莫名的感觉。

刘老头的亡魂招不到,反而招来了那东西,那是不是说,刘老头的确已经遭遇了不测,甚至就连亡魂都已经被驱散,这就是知道真相的人的下场。

想到这里,我于是将引魂招了进来,我把木盘交给他,告诉他:“你带着这个木盘,你找到单兰金的所在,而且不单单是找到他,你要保护他,这个木盘或许有用处。”

第三章遗言

我最担心的就是单兰金万一遇见“它”而无法抗衡,至于我和施虎,最起码我们还在对抗力量的保护当中,像小丑和父亲的接连出现,就可以说明这一点。

引魂这样离开了,施虎去统计这样的人数了,我则应该去找陈申。

其实要找陈申真的很简单,既然他在我们小区里出现,那么就应该在他住过的地方,所以我去了3栋507,我知道他会在那里,如果他是故意要让我们看见他的话。

我一个人去了那里,我敲了门,然后门就打开了,只是门后面没人,像是门自己打开的一样,我走进去,就看见如同幽灵一样的陈申在屋子里飘荡着,是的,就是飘荡,他的那种状态就像是风,又像是水,不停地在摇摆,我觉得他应该是最符合鬼魂形态的亡魂了,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因为这预示着他即将消亡。

他看见我说:“我怕你再不来,我就要这样消散而去了。”

我试着问他说:“我不来找你,你可以去找我的,为什么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陈申说:“如果我们能直接找到你,而且直接能和你说这些的话,你觉得我们还会绕这样大得圈子吗,当我们在你的地方身份暴露,或者试着要和你说什么的时候,蛰伏在你家里的那些东西就会把我们撕成碎片,我们身上背负着使命,我们自身的安危并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要将自己的使命完成,所以我们只能等你来到安全的地方。”

我看着陈申,回想着那些蛰伏在我家里的东西,于是默然,他说的应该就是那些东西,看来都是那股势力范围的无疑了,陈申说:“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我皱了眉头看着他说:“我父亲怎么了?”

陈申说:“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说他的坏话,而只是想要告诉你,即便你的父亲身处在你的家里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沉默,像他那样的人尚且如此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纰漏,何况是我们这些差了如此多的亡魂。”

我于是又问:“那么为什么现在你又能说出来了,同样是在一个小区里面。”

陈申说:“虽然同样是一个小区,可你住的楼栋和这里,就像一个是地狱一个是人间一样,你可知道真正说起来的话,你那栋楼除了你和现在的施虎,几乎就不是真正的人,全部都是监视你而且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当然他们对你可能造不成什么威胁。”

我早觉得我们那一栋楼诡异的很,楼栋上有人却几乎很少见有人出没,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住在一个无人区里面,现在听陈申这么一说,这才了然,陈申接着说:“这个小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表面上看着是这样,其实势力的博弈非常的重,你住在了它的势力范围,而这里却受到另一方势力的保护,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需要你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于是了然,便不再多问,我问他说:“你让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陈申说:“我要给你的,在这个箱子里。”

说完陈申将箱子拖了出来,他说:“你快进去吧,我时间已经不多,当我消散时候,这个由我建造出来的地狱也会一起消失。”

我这才明白他一直拖着的箱子里竟然藏着一个地狱,陈申说这个地狱不是他建造的而是有人传承给他的,问起这个人是谁,他说是刘老头。

于是我进入到箱子里面,当我钻进去的时候,马上就感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依旧是一间房间,房间完全都是陈旧的,像是旧时候的木房子,我就站在桌子边上,而在我对面,坐着刘老头。

我于是说:“刘老,你没有死。”

但是刘旺星却没有搭理我,似乎连我的到来也根本不知道,但是他一直看着前面,然后就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他说:“亦杰,你到这里来的时间不恩能够太早,也不能太迟,需要时你知道了这里的真相之后才能到来,因为太早你的无知会坏了所有计划,太晚的话你会看不到这一个地方的存在。”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的临终遗言,因为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从我洞悉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无法逃脱了,当然不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我也没有这个能力,这是带我回来的那个人告诉我的,现在我同样地要把它带给你——从你知道这一个地方的存在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为了猎物,所有属于它的势力都会开始朝你发起攻击,或许已经有人开始陆续出现帮你度过难关,但是你需要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帮你,因为他们也处在非常艰难的时刻,我们毕竟太过于薄弱了,每一个这样的人都需要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一旦找到你,帮你之后,就会成为目标,以后你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这很难说,可能有些人你就只能见到一回,或许一生就这一次。”

“这是使命,也是我们无怨无悔要去做的,就像你我一样,就算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但是我对你的了解却甚过任何人,因为只有你次啊能和它对抗,也只有你可以走出这个既定的命局,我们都不可以,也只有你是无法被它杀死的,所以你不会消散,但你会放逐,每一次让你的觉醒都会变得很难,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你并不是第一次觉醒,在这之前,你也曾做过很多这样的努力,但是你的记忆也好,还是你关于这些的能力,都被彻底地压制住了,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只能被驱逐,却不能被驱散,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这一次找到你花费了太长的时间,所以如果这一次还是失败的话,我们实在不知道下一次你会被藏到哪里,我们又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亦杰,我们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而且这一次你正在一个契机上,就是除了暗黑地狱,还有极乐地狱的存在,这也是你为什么能在这样长的时间里无法被驱逐的原因。超越自我,超越生死才有极乐,虽然我们不知道它这一次为何存在,但是它很好地帮我们牵制了它,这也给了你更多的时间和机遇。”

“我留了一样东西给你,一直被我女儿保管着,只是我没有告诉她真相,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既然我已经被发现,那么她多半也已经无法再隐藏下去,那件东西就在她的手上,是三坛泥土,那三坛泥土你可以将自己魂力释放在里面,他们就可以成为你的替身,用来迷惑它的追踪,一坛泥土可以捏出一个,所以你有三次机会,每一次都很宝贵,你千万不要浪费,因为你还需要找回自己,只有你自己先超越了地狱的束缚,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崩散这里所有的地狱,也才能通过暗黑地狱去往极乐地狱,你要找的秘密就在极乐地狱的另一头。”

刘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身边的木屋开始消散起来,而刘老头的身子也在转变为虚无,而就在这时候,可是他还没有说完,他说:“你看窗外,你要记住这里,当有一天你也到了这里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境地,对于我们来说是被驱散,而对于你来说,就是被放逐的时刻……”

第四章重看三盘录像

我知道这里即将不复存在,于是在刘老头说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窗子边上看向外面,外面这个时候也在消散,我只看到一片空旷,但是在不远处有一座既像是塔又像是碑的东西,孤独地立在那里,最后伴着刘老头声音的戛然而止,我终于从箱子里醒过来,只是当我从箱子里出来,陈申也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他也已经消散了,一下子看着两个人消散,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而原先我一直以为刘老头是要害我,却想不到他竟是最想要帮我的那个人;而原先我以为最想要帮我的麻姑,确实最想要害我的人。

但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我于是立即离开了507往下面来,哪知道才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忽然感到身旁有人,我就看了过去,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依旧看到一个似乎是影子状的东西,于是我提高了警惕,同时左手暗暗使力,以防他忽然袭击。

但是毕竟没有拿准我也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只觉得他一直跟在身后,一直跟着我到了楼下,当我到了楼外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他似乎要伸手来搭我的肩膀,就在他要到身边的那一瞬,我立刻使力,之间木藤从地下生长而出将它束缚住,但是在我使力的同时,我感到同时又一股力量束缚住了它,这股力量来自我身边,但是我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很快我就连这亡魂是什么样子他就彻底被驱散了。

见是这样的情形,我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于是站在原地没动,说:“谢谢了!”

同时有一个声音回应我:“你终于能觉察到想要暗地里驱逐你的存在了。”

我知道他不能暴露,于是就没有再多说,只是告诉他说:“我会多加小心的。”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身边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危险,都是有人在暗地里帮我暗暗摆平了,我于是更加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接着我拨通了施虎的电话,施虎很快就接听了,我问他现在在哪里,他说正在警局,我说我过来找他,却没说找他什么事。

直到了他在的地方,我才问他那三坛泥土在哪里,因为上次从刘墨的住处,这三坛泥土被带回到了警局,施虎于是带我到储藏室,一路上我一直心中忐忑,生怕这三坛泥土出事,到了之后才发现它们都在,这才长长舒一口气,于是事不宜迟,我和施虎说:“我们现在将它们捏成三个泥人。”

我的想法是,既然可以捏成三个,刚好我们三个人每人一个,我一个人独占三个有些不妥,虽然我是这次任务的核心,但是我也同样需要单兰金和施虎的帮助,但是将坛子打开之后,才发现有一坛因为被用过,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只有两坛泥土。

我于是又问了施虎他能打通单兰金的手机了没有,施虎说还是没有一点音讯,我于是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捏两个出来,我们一人一个,单兰金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将泥土的作用和施虎说了一通,他就没有说话,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在储物室就做了这样的事,按照刘老头的说法,只需要将魂力注入,它们就能替代我们,我说为了能够足够迷惑他们,我们将它埋起来,但是埋在哪里好呢,最后我选择了废墟,因为那里是引魂创建出来的地方,引魂暂时还不会回来,而且也还没有被崩散,在那里估计会好一些。

于是我和施虎去了那里一趟,再一次去到那里,那里还是废旧的废墟模样,我则找到了上次的地下室,将我的泥人放在了那里,至于施虎的,我则让他就放在储物室里,我们两个人的不恩能放在一起,否则的话一下子就两个人都找到了。

做好这些之后,我才觉得万无一失,泥人里面因为有了我们的魂力,所以泥人被找到病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这是后话。

做好之后,我开始疑惑单兰金去了哪里,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翻出来了那三盘光盘,现在心境不同,我想着我总不会无缘无故收到这样的东西,于是就打开了看,直到看见了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单兰金看了之后会有一种怪异的模样,而许诺毅看完之后就跳楼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和施虎为什么当时看不懂里面的内容,只看到一片漆黑,现在为什么又能看见了。

三盘光盘,是三个地方。我觉得看到的情景是因人而异,我看到的第一盘光盘是自己躺在医院里的情景,要不是我自己经历过,我绝对会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在阳世的情景,也就是我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时候,而且整个视频一直都是这样一幅静止的画面。

在看到这样的画面的时候,我只觉得记忆在脑袋里翻涌,同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而且很快就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呼喊我,让我回去,这个声音像是我的,就像是躺在病床的自己在呼唤自己一样。

我知道这些,也经历过,所以压制住了这种声音的存在,没有去搭理。

至于第二盘,是我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不断地行走,一直这样走,仿佛永无止境,所有的画面都是黑的,只有我行走的步伐,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是如果你仔细辨认的话,就会发现在你的前方其实有一个人在引路,只是它实在是太难以辨认了,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的存在,但在结尾处,我看到了一个东西,这是除了行走的我画面上唯一的一个变化,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出现的东西正是刚刚刘老头菜给我看过的那个塔一样的地方。我这才惊呼,这是刘老头说的那个已经彻底陷入危险的地方。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已经开始萌生出要找到这个地方的存在的念头了,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我要去到那里,要不是我有了警惕的心理,恐怕真的会像刘老头说的那样做出什么傻事来。我这才开始明白,这三盘光盘是它给我寄过来的,但是处于什么原因,有人不怨我看到,所以我只看到了一片漆黑,而且也同时保护了施虎,可是单兰金却看到了,只是让我有些疑惑的地方,后来他也消失了一阵子,难道真的去找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自己惊了起来,既然他去到过这个地方,那为什么他还能回来,而没有被驱散,他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很早,可是却一直没有事,这好像和刘老头说的又很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这样疑惑的心情看了第三盘,第三盘是我躺在床上睡着的模样,但是我却看到自己就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我就那样站着看着熟睡中的自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视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画面一直到结束,像极了我刚刚开始做恶梦时候的场景,而且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卧室,我记得我在录像的时候拍到过一截腿,莫不是就是我的不成,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我似乎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看完三盘光盘,我觉得自己好像更明白了,但是也更疑惑了,这个让我疑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单兰金。

第五章审判

还有就是我终于明白许诺毅为什么会忽然跳楼,因为当时我们看的是第一盘光盘,像他这样意志薄弱的亡魂,是极容易受到那种力量的左右,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选择了这样的结果。

我看完之后,才终于明白刘老头为什么会和我说那样的话,如果我早一步看见,说不定也会是一样的下场,因为我自己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就像是许诺毅一样。

施虎看了这三盘录像带之后也是一声不吭,我说这三潘录像带不能保存起来,于是就将他们彻底掰断了扔了,施虎倒是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看着我昨晚这一切,最后就这样了。

关于像刘老头这样无缘无故死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几乎所有的死人都会经由殡仪馆这边,于是想到那些一直被保留在冷藏柜里的尸体,以及被保存在那里的骨灰,我就觉得殡仪馆绝对有问题。

于是在这之后,我和施虎决定在夜晚的时候,到殡仪馆去看一看。以往每次我们进殡仪馆的时候,都会因为我是登记车辆,门禁会放行,可是这回却没有,我的车子到了门禁边上之后,门禁将我拦在了门外,然后我就看见门禁老头蹒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是这个老头,我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一直生活在这里,并且能随意穿越地狱之间,应该不是普通人。

但我却装作普通人和他说话,我说:“大爷,我临时有点事要进去。”

门禁老头却朝着我摇摇头,自顾自说道:“我在这里收了五十年的大门,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但还是装糊涂说:“我知道,这里是殡仪馆。”

门禁老头就开始怪笑起来,他说:“殡仪馆是烧人的地方,凡是不再被需要的人,或者奔赴死亡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来。”

我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于是就沉默着,门禁老头则朝我摆摆手说:“回去吧,回去吧。”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施虎已经从车上下来,走近了门禁老头一些问说:“大爷是明白人,既然知道这里是一个这样的地方,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门禁老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抬头看着我们,施虎的这个问题像是问到了刀刃上,让他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字来,他最后叹一口气说:“也罢,你们就进去看看吧。”

说完他就重新到了门禁室里面,开了闸门给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我看见他一直盯着我们,像是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说,我和施虎就这样行驶到了里面,只是进去到里面之后,我开始察觉到一种不一样来。

这种不一样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而且当我们从车上下来,踏足到广场的时候就更加明显起来,因为我感到似乎有一阵风正朝我吹过来,就在吹过来的同时,我感到似乎有人在我们周围,而且不是一个,而是很多。

也就是在同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是在置身于殡仪馆当中,而是完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当时就扑腾出来一个念头——是地狱!

这里的确是地狱不错,我们周围虽然最后依旧还是殡仪馆的样子,但已经完全变了一个地方,而且阴森恐怖得似乎没有一个人存在。

我和施虎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施虎提醒我说:“你小心一些。”

我朝他点点头,我们知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可能再走出去了,也就没有想着逃跑,于是我们走到了殡仪馆里面,直觉告诉我我们要去的应该是殡仪馆的四楼,那一个一直被荒弃的地方。

于是我和施虎就这样上了去,一路上虽然有些诡异,但也没什么事。只是我能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不是一个,是有很多,我用眼角的余光似乎能看到一个个虚无昏暗的影子来,施虎看我一眼,我们了然于心。

一直到了四楼,情形就变得大不一样起来,这时候的四楼已经完全了另外的一种存在,似乎楼道后面就连接着另一个空间一样,我能听见亡魂的嚎叫声从里面一阵阵传来,而我们看见的却是一片昏暗,而我和施虎看见的时候,都已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地方——暗黑地狱。

殡仪馆就是暗黑地狱,或者说它就连接着暗黑地狱。

我深呼吸一口,就这样走了进去,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我看见门口有一块镜子,却又不是镜子,而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我认得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这是在我卫生间镜子背后被发现的那个干尸,这时候他也是用一样的模样和神态在看着我。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原来是你。”

他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起来,说:“我只是否则监视你的一个人而已,他们已经在里面了,就差你们了。”

忽然我就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一样,早就等着我们的到来。进去到里面之后,我发现我处在一个诺大的会议室里一样,但是如果说直白一点,这里不是会议室,更像一个审判室。

我和施虎就站在中间,然后我听见有个人说:“你们终于来了。”

我这菜看见在我们的前面站着七个人,我看不见他们的容貌,但却能看见他们身后有一个影子,他们就像是傀儡一样站在那里,真正控制着他们的却是身后的那七个影子。

我问:“你们是谁?”

他们竟然开始异口同声地回答我说:“我们是这里的判决,你和你的同伴到这里来,就要接受我们的审判,对于你亦杰,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将你放逐,将你彻底放逐到一个你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地方,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你的身份。”

我说:“你们没有资格!”

可是他们却继续在说:“对已你的同伴,他们都会被驱散,将永远不能再在这里出现,因为你们这是反叛,所以你们将获得永远的死亡。”

我知道他说的不单单是施虎,还有小丑等等的人,我也终于知道殡仪馆存在的意义,就是他们所谓的审判。

我说:“谁审判谁还不一定。”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像是忽然有力量施加在我身上,而他们说:“每一次的审判你都会这样说,但是却没有一次你能逃脱。”

说着我只觉得身上的这股力量越来越重,但是忽然见就没有了,就好像它的出现一样,瞬间就没有了,接着我听见他们说:“不可能的,你怎么能……”

我说:“你们也知道说每次审判都会这样,每一次审判我会被封禁的更加彻底,但是这也在说明一个事实,就是我会变得更加强大,这种强大让你们越来越害怕,所以每一次被放逐之后,你们都在担心,担心下一次的觉醒,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到了你们再也无法压制的地步。”

我看着他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说:“所以你们开始迫不及待,因为你们开始发现你们在我身上的计划没有一点作用,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也不再起效,无论是夺魂还是鬼影也好,都无法再在我身上占得到便宜,此前我一直以为是他们还没有彻底施展实力对付我,但是从我踏进这里开始,我终于知道了一个事实,就是你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让我们无疑为你们很强大,却已经再也不能耐我何,是不是?”

第六章无极

随着我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在这里响起来,我发现他们终于有些怕了,我能感到这种波动,其实说来也奇怪,这种波动就像和我连在一起,我能感知到一样,我一直看着他们,他们忽然就不说话了,这时候我朝施虎一点头,我和他就一前一后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直到到了跟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些人影都是幻象,而且在我们到了上面的那一刹那就不见了,我只看见上面林立着七根铁柱,每一根铁柱上都有一个记号,我见过的圆环,引魂手上的叶子形状,以及正倒三角形标记,还有更多我没有见过的。

施虎说:“这些都是魂印啊。”

但是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却开始莫名地头疼起来,那种痛就像是有什么要从脑袋里这样破图而出一样,我于是抱着头,但是却忍住了呼喊,这种程度的疼痛我还是能忍受的,就在这时候我看见小丑终于出现在了我身边,我从身形中辨认出了他,但是随着他的走近,我觉得他的面庞也逐渐开始要清晰了起来,直到最后他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的头痛忽然就没有了,像是有什么就这样记了起来,又像是所有的都遗忘了。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开口说:“你就是小丑。”

他点头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吧,我是小丑,但我其实是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

他说:“我是由你幻化而来,当你看见真相的时候,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其实我不存在,是你希望我存在,所以我出现了。”

我有些绕不过弯来,但是小丑接着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当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预示着我已经到了消散的时候,因为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存在,而我的使命已经达到,所以我是你的希望,你的心。”

说着的时候,他朝我笑起来,然后我就看见他在化成烟雾,我立刻扑上前去说:“不,不要……”

但是我能抓住的却是一把烟尘,真正握到手上的却什么都没有。我看着眼前的这七根铁柱,忽然觉得异常愤怒起来,然后就挥舞着左手打在了上面,只是这一切都是幻影,我的手这样穿过了它们,挥了一个空,施虎扶住我说:“亦杰,你不要这样。”

我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符乐的声音,这是木盘的声音,我于是转头看向门口,却看见这里竟然在崩散,而在崩散之后,我惊异地发现,我竟然站在我住的这一栋小区,而且是在这一栋楼的前面。

单兰金站在我身旁,他手上拿着那个木盘,但是我看见木盘已经变成了一座塔,符乐不断地从塔身里传出来。

我看着单兰金,疑惑地问他说:“单兰金,怎么是你?”

他说:“这是镇魂曲,你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我的确听过这符乐,但是在哪里听过却根本记不起来,他说:“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哪里,而这一首镇魂曲就是开启那个地方的所在。”

我疑惑起来:“你怎么开启木盘的?”

单兰金说:“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开启了木盘,因为我早就知道它们被封禁在殡仪馆之中,除了你没人能解禁,也就在刚刚,你解禁了它们。”

我于是默然,单兰金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我才看见就在我们这栋楼的地方,多了一条通道,我说:“这是……”

单兰金说:“这就是一直没有被开启的地下二层,也正是所有的谜团所在。”

走进去之后,我看见了无数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是进去之后,就变成了我一个人,单兰金和施虎都已经彻底不见,我看见光是从前面的一个出口一样的地方发出来的,就像一个入口一样,我于是才惊觉——这是极乐地狱!

我就这样缓缓靠近光,直到走到了入口,进入到另一个地方,我来到了另一个满是光的地方,或者说只有一盏烛火的地方。可以说这里只有一盏烛火,也可以说这里有千万的烛火,因为这里全是镜子,这就是一个被镜子给彻底包围起来的空间,烛火在镜子里变成了很多的光,照的这里就像是有源源不断的光一样。

我站在镜子中间,但是我却看见镜子里根本倒映不出我的影像,我只看见在我的脚下,有一个人在沉睡,那是沉睡中的我,是的,我没有看错,那是一个沉睡中的我。

我于是往地上趴下来,试图看得更加真实一些,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手可以穿越了镜子,似乎可以摸到他。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所:“不要。”

接着我看见一缕幽魂出现在我跟前,正是引魂,我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看着镜子里面的这个人说:“当他醒来,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包括你。”

我看着引魂,似乎有些不大理解,引魂说:“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是这里起源的根源,也就是你,但是无论是你还是所有的人,他们都是不存在的,因为他创造了你们,你一直想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你,你同时也是他在这里的化身。”

我看着引魂,又看着脚下沉睡的这个人,说道:“我终于明白了。”

那种决定我们做选择的力量,所有控制着这个地方的力量,都源自它的意志,因为在他的脑中,我们所有人的轨迹都已经被既定了,我们要做什么,怎么活着,未来是什么。我们把它称为命格,所以有人去窥探,有人想去改变,但都是徒劳,因为你无法与这样的他对话,而唯有我不同,因为我是他,我可以改变,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说我是关键,是这一切的成败,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我自己和自己的斗争,更不如说,是我对生命与死亡的思考和探索。

我说:“我终于明白,世间并不存在所谓的阳世和地狱,我所在的阳世或许也只是另一个人的思维,而我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在这里施虎是我构建出来的,他也根本不存在一样。即便时间,也有消亡的一天,唯有不灭的,是自己的心。”

引魂说:“看来你的思考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你要知道,只要你存在,这个地方就会存在,毁灭,重生,再毁灭,再重生,你醒过来即是末日,你沉睡便是新生,如此反复,就是这里存在的意义。”

我说:“我懂了,其实即便阳世也可以被称之为是地狱,因为那也是别人幻化出来的心境,而我们就按着他的意境如此活着,我们也把它成为命格。”

这就是无极!

因为你永远无法找到尽头在哪里,你也无法想象他的界限,就像一个更小的盒子放在一个大一点的盒子里,这个大一点的盒子又被放在更大的一个盒子里,小的盒子可以无限小,大的盒子可以无限大,你无法找到生得起点,也无法找到死的终点。

因为你一直存在,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我忽然笑起来,我说:“总是要醒来,既然生不知道何起,死不知所终,那么我何不覆灭了这里,让他重新迎来生机,众生皆苦,无知未尝不是一件幸福。”

说着我伸手触摸到了他,在我触摸到他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忽然睁开,我就像一团烟雾一般彻底消散在他眼前。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坐在高山之间,树林之间,眼前则是鬼市老头,我们就这样坐着,他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说:“众生皆是虚妄。”

他说:“你今日的冥想似乎又有了新的收获。”

我站起来看着山下,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或许这是另一个人的思维所构建出来的世界,但是我知道,生不是起点,死也不是终点,我们都是旅人,用死亡的方式在旅行,穿越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所以死亡即是新生,新生即是死亡。

而这就是无极!

亦杰篇完

番外单兰金

第一章瞎子

我叫单兰金。

单是一个很孤独的姓,我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它的读音并不同单独的单,但我觉得这个姓就是孤独的,这可能和我自己一直是孤独的有关。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一具尸体,一具冰冷而且散发着浓烈尸臭的尸体,这些我不知道是源自于我的记忆,还是后来源自于我的想象。

但是她生下了我,我不知道死人会如何生下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来,但我的确是一个活人,而且我的出生就伴着莫名的诡异。

最初发现我的是我们村子的人,因为在经过坟地的时候,他听见了我的哭声,我无法想象我的哭声是如何穿透了坟墓落在那个村民耳朵里的,这个村民在惊吓之余,将这事告诉了我老爹,所以后来他就约人来挖开了我母亲的坟。

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自然不会记得棺材被打开时候的场景,很多事都是后来老爹一点点和我说的,其中让我觉得自己孤独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出生,带来了村里人的恐惧。

这个死亡的人是发现我的这个村民,据说他的死亡颇为蹊跷,他将这事告诉我老爹回家之后,就一声不吭,家里人和他说话,他就看着他家里人傻笑,他家里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什么都不说,反而笑得更加厉害了。

家里人都以为他中邪了,就拿了香烛纸钱之类的来祷告和烧,算是给他驱邪。拜过鬼神烧完纸钱之后,他果真就好了,人也不呆滞了,还问家里人说他这是怎么了,家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一家子人还埋怨他这么多事干嘛,惹得脏东西跟着一起回来。

他没有分辨,什么也没有说,于是就睡下去了,但是半夜的时候,他老婆发现他不在,就起身来找,哪知道在家里找了一圈竟没有找到,那时候正是半夜,她也拿不准自家男人是上哪去了。于是就上床继续睡了。

整整一夜这人都没有回来,他家里人才急了,于是天亮了派人去找,八十年代那会儿手机这种东西在农村这地见都还没见过,所以只能靠人去找,但是一天找下来,根本不见人。

这个村民一消失就是三天,到了第三天夜里的时候,忽然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却就不像是他了,只是这哪里不像他家里人又说不上一个究竟来,最后只是他媳妇说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种异样的诡异,看着不像是他。

但是他好歹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日子也就这样过下了,至于那三天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没有人见过,而且每次都是半夜出去半夜回来的,最后见他死活不说,他家里人也就没再继续问,这件事也就渐渐地淡忘了。

但是细心的人还是会发现,他自从回来之后多了一些小毛病,比如怕一些长毛的动物,猫和狗都是绝对怕得,而且猫和狗见了他都会咬的格外凶。

为这事他家里人还让村里的神婆来看过,但是那个神婆本事不济,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后大概是随便编了一个幌子就糊弄过去了,按着她的做了这人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俗话说见怪不怪,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之后他老婆就怀了孕,隔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娃,这女娃生下来的时候,他忽然说要把他这个女儿和我结了娃娃亲,而且也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就准备了彩礼等等的东西来我家,把老爹都给惊到了。那时候结娃娃亲的事太寻常了,于是老爹就答应了,于是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有了一个小媳妇,还有了一个岳父。

为这事村里人打小就拿来开我的玩笑,但是只要一想起我小时候的事和我这个岳父的一些经历,他们依旧唏嘘不已。

但是到我成年之后,他家的这个女娃没有过门,她八岁那年忽然死了。是的,忽然死了,没有得病,也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死了。

这个女娃的死,让村里人的恐惧再一次到了风口浪尖,那一年我刚好九岁,可以说还什么都不懂,只看到村里人看我的都是白眼,后来老爹迫于压力,就把我转送给了一个瞎子抚养。我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瞎子不一定真瞎,只是因为算命先生一般都是瞎的,至于是个什么理我也说不清,反正这个瞎子只是大家都叫他瞎子,眼睛却根本不瞎。

瞎子不是我们村的人,是镇子里头的,这是不是机缘我不知道。我觉得老爹可能日积月累受到村里人影响,对我渐渐起了厌恶的心态,加上他一个三十还不到的男人,本来还要再娶的,可是却因为我的缘故没有女人敢嫁过来,所以才促成了这件事。

后面的都是瞎子和我说的,老爹把我转送给瞎子之后,很快他就重新结了婚,但是就是在他结婚的时候出了事。

他结婚的时候正是八月的时候,那天天本来好好的,但是不过到了证物就开始狂风大作,很快就乌云密布,天色大变,不出一个小时,只见周边的山和天就连成了一色,然后瓢泼的大雨就这样下了下来,当时那雨大得就像是要把房屋给冲塌一样,而且暴雨一连就下了好几个钟头,那时候好些人家的房子还是草房,最后受不住雨水就把房梁给压塌了。

而且恐怖的还不在这里,之后整个村的人都感觉到地下在震,就像地震一样,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村子就沉到了地下,那里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湖。

后来瞎子带着我亲自回去看过,整个村子都变成了白茫茫的湖,一个村子就这样莫名地消失了,没有人逃出来,全部都淹死在了湖里,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般人淹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浮起来,可是他们没有,他们就像从此销声匿迹了一样,全部消失了。

后来有人来实地考察过,但是一测这湖有几十米深,根本不可能到湖底,有人试着在浅出潜下去,但是潜下去人就不见了,就像被活生生给吞掉了一样。

那时候消息闭塞,人们的意识都不高,后来陆陆续续也来了几拨人,但都只是看看就走了,这事也就没了下文。所以后来有人把这个湖称为无底湖,提起都是望而生畏的。

我因祸得福,就此躲过了一劫,瞎子说这就是各人的命啊。

但是后来我看见了我的这个岳父,他是在一天晚上忽然出现在瞎子的住处的,当时我在房里,只觉得家里来了人,瞎子在屋檐下说让我不要出来,我就躲在房间里透过雕花木窗往外看,接着就看见了他。

我看见他和瞎子站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很小,我这个岳父的神色有些怪异,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别的,总之那时候我不会辨认,还是长大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一些,只是时间隔得太久,已经无从去分辨了。

我看见他当即就跪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瞎子背对着我,和他说了一些我不知道,总之最后他往我在的房间看了一眼,似乎是知道我在看着他,然后我就往窗子下面缩了缩脑袋,后来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瞎子才回到屋子里,我看见他手上多了一件东西,我没有看真切,只觉得很是奇特别致,但是他很快就找了一个盒子把它收了起来,放了起来。

第二章断流

瞎子是个好人,他已经有六十一岁了,他没有亲人,据说也不是这里人,是因为躲战乱躲到了这里,他专门帮人算命,也看一些家宅风水,日子也算过的很好。

他一生未娶,所以决定抚养我的时候,一来是想有个儿子,将来他百年之后,也能有个人帮他送终,二来是他想有个徒弟,把他生前的本事都教给我。所以我和他既是父子,又是师徒,他也并没有因为我是收养的苛待我,反而比亲儿子还要好,我知道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亲生的来养的。

瞎子经常说起一件事,在我的印象里经常让我带着恐惧和好奇一直追问的事。从而我开始知道瞎子是江苏吴村人,他经常和我说的,是54年他遇见过的那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54年的时候,瞎子才20不到,还正是个毛头小伙子,而且正是那年八月的一晚,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他说那天晚上,他们全村人都被鬼压床了,而且一起梦到一条有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白鱼入梦来。

俗话说白鱼入梦那是吉兆,可是这非但不是吉兆,然而成了全村人的噩梦。那个梦是在长江边上,因为吴村就是长江边上的一个村子,他们所有人的梦都是在江边看到了一条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岸上的白鱼,当他们走到近处去的时候,白鱼就忽地变成了一条石鱼,接着他们就看见江面上忽然出现了很多的船,都是空船,从岸上看上去看不到一个人,再接着就只见将中央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船就这样陷入到了漩涡当中。

当这个梦到了这里的时候,他们耳边似乎齐齐听见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耳边响起,于是意识开始变得清醒可是却压根醒不来,身上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给压着,想喊喊不出来,想动不能动,但是他们却能齐齐地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像是人过路的声音。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半个来小时,最后才渐渐消失了,到了第二天就在村子里炸开了锅。瞎子清楚地记得村里人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是多么的热烈和神秘。

然后再接着,江边就有人回来说江水没有了,起初人们还以为是讹人的,可是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就一股脑地到江边去了。瞎子说这是八月份,正是汛期正猛的时候,怎么可能出现江水断流,而且就在昨天他还去过江边,那满满的一江水,你就是全村人都下去,恐怕也每个影儿。

可是他去到江边的时候,的确是傻眼了,满满的一江水,一夜之间就全不见了,于是这事和昨晚那个梦和鬼压床联系在一起,村民们就炸开锅了,都说这是阴鬼作祟。

但是说归说,因为江水无缘无故不见了,江里面的鱼还在,于是所有江边的居民就像疯了一样地到跳到江里去捞鱼。瞎子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他当然也下去了,他说他从来没有捞过这么多的鱼。

然后就有人在江里发现了别的东西,是被埋在江里头的,露出一截来,于是发现的人就围成了一圈,这是一个石台子,方方有三米左右,所有人都不解这是什么,于是就将上面的泥沙给弄开了,发现它一直栽到江底下,一伙人就试着往下面挖了一些,只是挖了好深的一段,也没什么发现,这压根就像是个石柱子栽在江里的。

这东西庞大,加上那时候人们工具简单,就没费工夫继续往下挖下去,而是一心捞鱼去了,还是过了一阵有人留意到刚刚还冒出个头来的石柱子像是被什么推着一样,已经往外面冒出了一米来高,这吓了所有人一跳,而且很快有眼尖的人发现,这江里头不只有一根石柱子,还有好多,这时候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正不断地冒出头来,大家大致数了数,几乎有十来根这么多,而且都密集在这一块儿。

于是大家也不去捞鱼了,都去看这些个石柱子,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会是一个什么样,江底莫名出现了这样的东西,任谁都会好奇。

但是接着气氛就忽然变了,因为从江底不知何时浮上一具尸体来,率先看到的那人立刻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地弹开,哪里还靠近半分,接着全村的人就都拢了过来,然后爆炸性的事就这样发生了,这人睁开了眼睛,而且就从泥沙里窜了起来,扑倒一个人身上就开始咬。

于是所有人立刻就呼天抢地地往往岸上跑,纷纷喊着:“诈尸了,水鬼咬人了。”

而且就在人们争相往岸上跑的时候,忽然天空中响起了滚雷的声音,隆隆的响,人们这才看向天上,哪知道天上万里无云,根本不可能打雷,接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本来已经完全消失的河水不知道从哪里瞬间涌了出来,看见的时候已经在了头顶上,那些没有迅速爬上岸的人就被卷进了浪里面,连同那具诈尸过来的尸体,一起被巨浪给卷进了江底。

那些侥幸爬上岸的村民捡回了一条命来,都是暗暗心惊不已,看着瞬间就满了的江水,有些人当即就哭出来了,那是大难不死之后的庆幸和后怕。

瞎子就是爬上来的人之一,只是他被那尸体抓到了一口,还是上来岸上的时候菜发现的,在左腹下面,但是他没敢声张,因为那时候村民情绪都处于失控状态,他怕一个不小心那些人把他推进了江里去。

汛期断流,这件事轰动不小,后来吴市派了专人来,瞎子就是那个村的人,他清楚的记得来了四男一女,寄住在吴村里负责查这件事,而且挨家挨户地询问这件事的经过。当时吴村的人被冲走一二十个,他们仔细统计了失踪的人,并不是为了上报,而就是记录下来,作为调查的依据。

瞎子说,那个时候人命不值钱,冲走了就是冲走了,那些人家的人哭天抢地地哭一场也就没有下文了,因为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如果说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持续,因为只是到了晚上,整个村里的人都发现他们从江里捞回来的鱼都烂了。

是的,就是烂了,毫无任何征兆,任何准备,甚至有村民说它们刚刚还是活的,被养在水里,下一瞬间就彻底腐烂了,顿时腥臭的味道几不可闻,进到村子里就都是弥漫着这种腐烂的味道。

所以这支上面派下来的考察队进入村子之后就闻见了这种无法祛除的味道。最后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把鱼的尸体全部倒回了江里,让它随着江水一起被冲走。

所以忙活了一天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人没了,连捞上来的鱼都出了问题。

有些人家下午弄了吃的,到晚上的时候就疯了,满村子的乱喊乱跑,起初还以为是不是被江底那诈尸的尸体给咬了,后来才发现是吃了江鱼的缘故。

好不容易把他们抓住了绑起来关着,然后这支考察队就进到了村子里,他们刚好撞见了村子里最狼狈的一幕。

瞎子说,这支考察队的所有人的名字,他到现在都全部记得,没有一个遗漏,那时候我才十岁,根本无法领悟到瞎子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觉得瞎子的记性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的名字他都记得住,而且每每说到这里的时候,瞎子都会自顾自地叹口气,像是在为什么惋惜一样。

第三章怪事连连

瞎子说的那些名字,我压根就没有任何印象,也不可能会有,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件事的所有,都是从瞎子口中得知的。

瞎子说这支调查队来的当晚,就发生了第一件古怪的事,起因来自于大栓子的回来。

大栓子是河浪忽然出现被卷走的人,在江边长大的人都知道,江底暗流湍急,别说被河浪卷走,就算是掉进江里面,没人救也根本游不上来,这里发生了太多这样溺死的事。可是被河浪卷走的大栓子,却真的回来了,就像一个奇迹,他家里人得知他的回来,就像是得了天大的喜讯,甚至他们都已经准备了他的丧事。

他家里人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他说他被江水卷到了岸边,抱住了一根浮木,然后就醒了过来。那时候的人淳朴,也没多问,就信了。

但是大栓子这回来的时间,就让人有些值得揣摩了,他是半夜回来的。也就是在失踪了将近三天的时候,他回来了,那么消失的这三天,他到哪里去了?

可是那时候的人根本转不来详细问,大栓子的回来,无疑给市区亲人的那些人带来了不切实际的梦想,于是有些人开始沿着下游去找寻自家的亲人,但是别说是活人,就连尸体都没找见一个,最后不得不作罢。

再来说说这调查队,他们负责来调查断流的这件事,但是因为江水再次满了,能调查的范围就很窄,除了靠吴村的人提供一些讯息,其余的就变得很难,因为他们无从着手。

大栓子的回来正好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契机,他们问了大栓子很多,比如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去了哪里,问的很是详细,特别是那个女调查员,叫李瑾,虽然是个负责记录的调查人员,可是问的问题都很关键,另外四个男的倒也各有特色,这里先暂时不多说。

瞎子说,他们这五个人不简单呐。

他们问了大栓子之后,就让大栓子带路去了他醒过来的那个地方,大栓子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去了,大栓子带着他们沿着河岸走了好几里路,这些都是大栓子自己后来回来说的。

至于大栓子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说就是他回来的那天夜里,他醒过来了就摸索着回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将近三天的事。

调查队五个人也去那里找寻了一遭,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现,当然即便有什么发现,他们那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给他们发现。

后来从江边回来之后,大栓子就出事了。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跟村里人说着这些古怪的事,但是到了晚上,他老娘就哭天喊地从家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杀人啦,救命啊,死人啦!”

闻讯出来的人们只看见大栓子他娘在前面哭天抢地地跑,大栓子在后面追,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

而且这大栓子见有人出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开始咬,是的,直接就像牲畜一样扑上去就咬,而且朝着致命的部位死命地咬,很快被他扑倒的人就发出了死亡的嚎叫,血从被咬断的大动脉飚出来,吓坏了所有的人,接着整个村子就这样乱了,最后还是调查队的人赶了过来,用匣子炮在大栓子致命处连打了几枪,他才彻底消停了。

直到大栓子死透了,村里人这才安心了,但是被咬死的人却已经不能活过来了,大家都议论说这大栓子是咋了,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后来才有人说是河里的那具尸体,当时有人看见大栓子被咬了,一定是这缘故。

调查队的人说僵尸才咬人,可是从当时描述的情形来看,那人并不是僵尸,而且大栓子不怕阳光身子也不僵,最后他们说可能是感染了什么发狂了。

而村里人则坚信大栓子这是水鬼上身了,所以才会这样。

大栓子他娘被这么一吓脑子就不正常了,他爹责备大栓子生生咬死了,那尸体简直惨不忍睹,整张脸都被肯烂了。出了这样的事就连村长都没有了主意,最后还是调查队的人说,这尸体必须给烧了,要不然的话还要出事。

村里人被这么一吓,哪里还有别的念想,于是就什么都没说,无论是大栓子的,还是被大栓子咬死的,统统都搭了木柴给活活烧掉了。

至于烧剩下的东西,就一股脑扔江里,让江水全冲走了。

村里人以为这事应该就这么消停了,可是却没有。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们看见江上听了一艘船,停在江心一动不动的,就像定在那里一样,船头船尾不见半个人的踪影,当时人们还奇怪,这是那里来的船,怎么忽然就停这里了。

天黑了之后,船就靠到了岸边,人们都以为是哪家的渔民,就没在意,而这船一停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了,人们才发现这是一艘空船啊,根本没见人出来过。

村里接连发生了这些怪事,没人敢继续擅自去看了,就把这事告诉了调查队的人,于是调查队的人才进去看了,船里的确是空的,当然这个空只是针对活人的,因为船里有三具尸体,被摆成了一个三角形,头脚相连的这种,这情景瞎子当时就在场,他也是看见了。

瞎子当时除了好奇这些事,还有的就是害怕,因为他被那尸体抓到的地方后来结了疤,也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村子里接连出事,他又害怕的缘故,所以几乎每晚都梦见尸体来找他,要杀他。

除了这个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了,于是见河边又有了怪事,他自然是心上心下的第一个来看。

至于他被尸体抓到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他家里人更是没有。这件事瞎子做的倒是挺明智的,按着村里人那时候的势头,要是知道他被尸体抓了,不把他烧了也要关起来什么的。

当又看见船里有尸体,他这才怕了,生怕出的事是和他有关的。

几个调查员看见船里是尸体,就问了村民说看见这船是怎么靠岸的没有,村民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就是看见本来还在江心的,可是再之后就到江边来了。

村长问调查员说那这尸体和船怎么办,几个调查员商量了一下,说先别动,就让它停在江边,暂时看看是个什么事,同时他们警惕村里人说没事别靠近船,小心出事。

于是那一艘船就这样被停在了江边上。到了夜里村里人都睡了的时候,瞎子偷偷溜了出来,就往船边这里来,到了河岸边的时候,却看见河岸上站着三个人,就站在岸边上,他当时就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岸边上,他当时心里就在想,我的乖乖,这是诈尸了。

直到他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才知道这不是船里的三具尸体,而是调查队的人,他只听见他们当时在这样对话。

“怎么不见的,是自己跑掉的吗?”

“应该是,村里人都打了交待,不会来碰尸体的。”

“他们是个什么来头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暂时还不清楚。”

瞎子正听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反正当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见惨白的一张脸几乎是贴在他鼻尖,然后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瞎子说当时他不是不想喊,而是根本喊不出声来,整个人完全已经吓软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船里的尸体,单单从他身上的那股子阴森劲儿上,就知道他不是人。

第四章前因

后来这具尸体就和瞎子趴在一起,看着下面的三个调查员说话,为什么是三个而不是五个都在,这就不知道就里了。

瞎子根本就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这么一下,就被这尸体给咬死了,后来那三个调查员离开了,这尸体才又自己爬了起来,完全不顾瞎子的存在,就这样蹒跚地走了,有那么一瞬间,瞎子都认为他不是尸体,而是人才对。

接着瞎子在刚刚这尸体的地方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把这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个鸡蛋大小的镂空铜球,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捡起来握手上了,然后悄悄地回去。

可不巧的是才走出河岸,就被调查员发现了,发现他的不是别人,正好是这个李瑾,她叫住了瞎子的时候,瞎子转身就跑,不是往村子里,而是往河岸这边,转身就跑,李瑾在后面边喊边追,然后瞎子就被人拦住了,另外的调查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样把小瞎子给制服了,自然他手上拿着的那个铜球也被发现了。

当他们发现这个铜球的时候,都惊住了,接着所有人就开始盘问他这个铜球的来源,瞎子最后无奈只能和他们说了,他们听见是船上的尸体给他的,就追问尸体去哪里了。

瞎子说了之后,他们就再次四下去找,哪知道顺着河床找了一遍也没见,而且这回不但尸体不见了,船也不见了。

这时候李瑾才说他们应该走了,不过找到了铜球也算值得。

瞎子说,自那晚开始,他才知道这五个人没那么简单,他们的身份不单单只是调查员这么简单。后来他们把瞎子送回去了,瞎子他父母震惊到不行,得知他半夜去河边的事之后,更是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而且对几个调查员千恩万谢,感谢他们把瞎子给带了回来。

瞎子心虚什么都不敢说,任由父母骂他。只是夜里睡下去的时候,他老觉得有人在屋子外面走,就是来回地踱步子,而且他觉得窗子外头有人,于是他自个儿就又起来了,出来外面一看什么都没有,但是却看见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全都是水,的确像是有人来过一样。

瞎子这才怕了,马上就回到了房间里头将自己裹到了被子里头都不敢冒出来。

这样到了第二天,哪知第二天一早几个调查员就来了,他们说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他们今天就要回去,只是见瞎子这人有潜力,想带他跟他们一起去帮着做些杂活,也算是把他往这方面培养培养。

这种好事,瞎子他父母自然同意啊,而且调查员当时给了他们家一笔钱,说这算是给他预付的工资,因为他们也知道瞎子在家里充当劳动力劳作,带他走不是白给他们干活。

瞎子他们父母简直是乐开了花,他们说就算是白干也给他去啊,他们家世代都打字不识一个,现在家里出了一个干部,哪能不乐意呢。

于是瞎子简单地带了几件衣服就跟着他们几个人走了,瞎子说谁也没有想到,这五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调查员,这也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事压根就没惊动什么上头,上头也没空管这些。

而瞎子跟着他们去了哪里呢,跟着他们去了江背后的山里。

瞎子他们村对面的山叫轱辘山,为什么叫轱辘山,是因为江在这里绕一个弯,就像围了山绕了一圈一样,而这山可以说是一座大山,越往里越没人,老虎没有,但是豺狼什么的却是多得很,他们村就出现过小孩被豺狼被叼走的事。

所以他跟着这五个人进了山里,李瑾似乎是带头的,她告诉瞎子,他要是跟着他们好好干,他们不会亏待他的,要是他想跑,就给他一弹子儿,保证一颗就够他吃。而且他们还警告他,即便他能逃得掉,他家里人也逃不掉,他们会杀了他全家。

这时候瞎子才知道这是遇见土匪了,但是土匪比这个流氓许多,瞎子说,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的确是调查队,但不是官方的,而是私人组织起来的,好像还真是调查断流这事儿的。

他们到了山里之后,就到了另一个村子里,只是这个山村就要小很多了,总共也就十来户人家,这里的人似乎也很欢迎他们,也很尊敬他们,瞎子连带着也被奉为上宾。瞎子说除了那次威胁,他们都对他很好,也不生分,所以瞎子也没有要跑的念头。

他们来的这地方叫轱辘沟,不过距离吴村已经有了很远很远了,至于倒底有多远瞎子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在村子里有个神秘人,李瑾似乎是负责人,她回不定时地和这个人联系,后来瞎子见过一回,这是一个洋人,为此瞎子被揍了一回,因为他口不择言地说他们是特务,和洋人勾结在一起。

于是瞎子就被揍了,揍他的是段明东,这人生的健壮,山十多岁,平时很少说话,那天他才说他们是特务,他就给了他脸上一拳,打的喜爱子眼冒金星,他气愤地说:“和外国人在一起就是特务吗,你小子头被驴踢了!”

当然其他的调查员相比起来还是很友好的,后来瞎子就不敢说了,他发现收紧了嘴巴他们都不会苛待他,再后来他知道那个洋人他们都称他为麦考林先生,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李瑾在和他交流,其他的四个男调查员都不插话。

瞎子说他后来隐约知道这个麦考林先生是个德国人,不知道为什么大老远地跑到穷困潦倒的这地方来了,但他知道这五个人都是为他卖命的。

讲到这之后,瞎子就不愿再继续讲下去了,瞎子说了半截打住,我的好奇心早被他吊了起来,但是他死活不愿再多说,后来实在是被我追问的急了,他说:“这是要人命的事,你要是想活着,就不要继续问了。”

我那时候只知道瞎子真的好奇怪,是他和我说了半截,可是最后又不说了,最后见我实在是不安生,就直接告诉了我结果,他说这些人都死了,死在了轱辘沟里。

我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于是这个故事就算是有了一个了结,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也逐渐成了一个谜,一个无法挥去的谜团。

在我和他生活的这段时间,瞎子教了我很多东西,摸骨称命,九宫阴阳等等的,只要是他会的,基本上都教给我了,只是我学到了他的多少,我不知道,因为瞎子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它就像一个谜一样,你根本就看不透。

瞎子姓亦,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了,他从不和人说自己的名字,自然也包括我,这个姓还是我无意间知道的,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我也没有问过他。

瞎子说他有一个远方的亲戚,好像是他的亲兄弟来着,因为瞎子自从离开了吴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但他知道这个兄弟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提起他的这个亲戚,但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因为我知道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瞎子说我要继承他的衣钵,我最好不要结婚,并且他说我命中阴气重,结了婚只会徒去害人,这是我命上带来的,改不了,如果我不信,可以去试试。

人命我不敢去试,所以听了瞎子的话,可能是因为常年如此,最后也就习以为常了,瞎子说我很有天分,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我见到李瑾,是在我十九岁那年。

第五章十年

李瑾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应该比瞎子年长一些才对,应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但是看见的时候让我着实吃惊不小,看着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甚至比瞎子还要年轻。

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谁,后来瞎子才说他是李瑾。到了这个年岁,瞎子有些事已经不避讳着我了,我没有多问,只是在一旁听着,我听见李瑾问瞎子说好了没有。

瞎子说现在还不行,最起码还要等十年。李瑾当时好像就有些怒了,她说等等等,已经等了十年还要再等十年,一个个十年等下去,他们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等。

瞎子说这是命势,你不等就要拿命去抵,之后李瑾就不说话了。在之后她就看着我和他说:“这就是那个男孩?”

瞎子点点头,没有回答任何话。

李瑾出现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他和瞎子的话我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最后李瑾和瞎子说即便他们能等,可是他恐怕也等不了了,他是看到了瞎子的衰老,瞎子说只要命中让他等,他就能等,要是不能,就会像他师傅那样。

我没有见过瞎子的师傅,也从没有听瞎子提起过。

直到李瑾走后,我才问瞎子说李瑾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忽然又在这儿出现了,瞎子终于才叹一口气说,他倒是希望所有人包括他都在那年全都死在轱辘沟里,但是倒底是个怎么回事,瞎子说,我们迟早还要再回到轱辘沟去,即便他熬不到那个时候,到时候我也会以他的身份和李瑾他们去,就像他一样。

瞎子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知道这是一个隐秘,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敷衍我说李瑾他们全都死了。至于瞎子的这个师傅,我只知道他是轱辘沟的人,因为瞎子说轱辘沟不简单啊。

在这十年里,我只做了三件事,可以说每一件都在应验瞎子的预言。

第一件事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个人叫施虎,他可以说是瞎子正经收的徒弟,九子啊李瑾走后的一个月,施虎的身世与我不同,他是一个孤儿,瞎子说他天赋好,是要找的那个人。

施虎与我不同,他这个人虽然是孤儿,但是没有那种孤单的感觉,这应该也是他和我本质的不同,他喜欢说话,但却不是什么都说的那种,更不是话唠。

他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很不愿人提及,起初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他介意他是一个孤儿,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施虎不是那么容易介意的人,这是实话,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他的身世有些不一样,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瞎子或许知道,但从没有和我说起过,我也不会去问,因为从我懂事之后,我就不会主动开口去问一些事,瞎子经常说,我长大之后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甚至他都有些开始看不透我在想什么。

对于施虎也是一样。

有一次我私下里为施虎推命,就是很简单的那种,但是越推越不得要门,越推越身陷其中,就像身处一片迷雾中一般,好似他的命格到了绝路,又好似处处都是生机。可能是由于当时我的能力不济,也可能是因为我陷得太深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东西,之后就昏迷了过去,之后还是靠瞎子才得以醒过来,他自然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和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好奇,眼下还好是我能力还不到,才只是昏迷,要是到了一定程度,恐怕我已经一命呜呼了。他说这是窥,我们可以窥,但是要有一个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你多看的就需要拿命去抵了。

自那之后,瞎子说他原本以为我没有这样的好奇心,但想不到还是和很多人一样,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是恐惧。于是自那天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将要教给我们的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教了我,另一部分教给了施虎。他说这样的话我们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需要两个人一起,一个人即使想做出什么来,也因为能力的问题会无法实现,最起码不会因此送了命。他说虽然这样有很多弊病,但是他是想保住我们的命,等到日后我们都懂得其中的道理了,就能全学了,那个时候,是我们的好奇心已经能被压到几乎没有的时候。

于是我和施虎就成了两个必不可少的人,至于他的过往和来历也终于成了一个无法知道的谜团,最起码在我最想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曾知道过。

我第二个见到的人,是瞎子的这个亲戚的儿子,他去看这个亲戚的时候没有带施虎,而是带了我去,当时我是觉得是因为这十多年我和瞎子的感情,但是到了那里之后,我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首先他亲戚的这个儿子不是一个正常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他是在疯人院里,那时候还没有这么正规,那些人就像是凡人坐牢一样被关在牢房一样的地方。我就是在那儿见到他的,瞎子告诉我他叫亦杰。

他没有通知他的这个亲戚,而是直接就去探望亦杰了,那时候管的松,并不会详细确认你的身份,当然了即便是确认也没事,因为瞎子本身就是他家的人,那次之后我才知道他所谓的这个亲戚是他的亲兄弟,是亦杰的大伯。

从瞎子说的那段往事可以知道,他是家里的长子。

但让人侄儿玩味的地方就在于亦杰见到我的时候,竟然很顺口地就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且他还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瞎子问他他怎么知道我的,亦杰说他和我一起去查案,我是帮助他的人,但是一会他又说我叫亦周,是他的哥哥。

总之短短的时间里他给了我很多的身份,我当时见他说的真真的,有鼻子有眼,虽然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也不像是疯,顶多是有些妄想而已。

瞎子说他不是疯也不是妄想,而是比旁人参的太多了,只是他还没有找到一个答案,当他找到那个答案的时候,他就会回到现实当中。

瞎子的这话此后长久地印在了我的心里,至于为什么要来看他,瞎子说因为我们需要他,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参悟生死的人帮我们。

说实话,我还没有特别明白瞎子说这话的意思。

再之后我们就回来了,瞎子见了亦杰之后和我说亦杰的时间还很长,我们还要等,至于席子要等的是什么,我不知道,瞎子说是一个契机,所有人都在等的一个契机。

这第三件事可以说是一件大事,也是我觉得这十年里做的唯一惊心动魄,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就是瞎子带着我回到了无底湖,当然还有施虎。

在去之前,瞎子问我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我们村子就遭了大水,成了一个湖,整个村庄都不见了。

我自然是不知道,也是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个谜团,瞎子说那么这回我们就来解一解整个谜团。

直到这个份上,瞎子才拿出了我那个岳父来见他的时候给他带来的东西,我看见是一个铜球,与瞎子描述的几乎没什么不同,里面是镂空的,就像很多歌眼睛长在铜球面上一样,我问瞎子这是什么东西,瞎子说看见任何不知道的东西和不知道的事,不要去问,而需要自己去找,因为无论是什么东西什么事都有一个起源的,只要我们足够细心和耐心,就能找得到。

第六章张全根

瞎子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没说,而要我们自己去找。

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的那个岳父,因为我觉得整个村子的人,就只有我和他还活着,我或者是侥幸,可是他为什么活着,我觉得是和他失踪的那三天有关。

那时候我做事虽然不说毛躁,但也没个具体的章法,当然了我自认为是计划的很周密的。施虎不知就里,只是听瞎子说了我们村的事,有些事他没有亲身经历,在领悟和感知上就要差了一些,但是他有和我不一样的见解,他说问题的症结应该在我家,可以说是因为我父亲再婚引来了这件事。

瞎子不管我们争论,他只要结果,我和施虎意见不合,于是说那我们各自按着我们的线索去找,村子在湖底,我们不可能到湖里去,也不能去,因为这个无底湖是吃人的,以前来的人都下去没有上来,就连尸体都没有浮上来,由此可见一斑。

瞎子怎么提示施虎的我不知道,总之他给了我一个地址算是给我的提示。瞎子给我的这个地方在镇子边上比较荒凉的去处,据说早先这里是个义庄,破四旧的时候被改造成了一个公社,最后公社没有了,就这样荒废了下来,据说是闹过鬼,后来渐渐就不敢有人来了。现在基本处于废旧状态,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会住在这里,镇子上偶尔会有一些来的戏班子也会住在里面,算是临时的一个落脚处,在那里常住的人是没有的。

我去了那里,那里一如既往的荒凉,我没有看到有人在里面,但是却看到似乎有人生活在里头,后来才看到了睡在稻草堆里的我的那个所谓的岳父。

当时他狼狈的已经彻底不成样子了,很难想象在我记忆中这样的一个人,最后会成了这样,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神智失常了,与我那年见到他来找瞎子的时候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他看见我在里面之后吓得整个人都缩到了稻草堆里,嘴上说着几乎听不清的话语,但是那样子显然是害怕至极。

我告诉他不要怕,然后就说了我的名字,哪知道他听见我的名字之后就像见鬼一样瞬间就从稻草堆里怕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就跑外面去了,我本来想追出去的,可是却看见在他睡过的稻草堆上,赫然有一个人形印记,我于是就弯下腰去用手摸了摸,留下的痕迹是黑色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他身子脏或者什么原因留下的,这很容易分辨得出。

我这个岳父叫张全根,生平也没有做过坏事,要真说起来,除了发现我在坟地里的哭声还真就没做过什么让人觉得稀奇的事了。那时候年少并不知事,年岁渐渐大了之后,我总觉得我是有些对不起他的,因为我总觉得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这样了。

我摸了之后,这种黑色不像是沾上去的,反而更像是渗进去的,我看了看手,根本不会染上这种黑色的痕迹,我于是将染过的稻草拿起来仔细看了,这种模样,完全就是墨水渗进去再干掉一样。看到这里,我再看着这个人形的痕迹,心里不禁开始有些打起鼓来,整个公社里头也开始有种阴森森的感觉爬起来。

我觉得有些口干,于是就站起来到了外面,直到晒到了太阳,那种毛毛的冷冷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一些,我找了一转张全根,已经不见他的踪迹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我就生活在镇子上,并没有见过他流浪行乞,于是就觉得这事有些古怪,难道是瞎子定期给他送吃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在公社里面也没有找到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他这个样子更不可能自给自足,所以炊具没有事肯定的,还有就是一般来说精神失常的这样的人,都喜欢捡一些东西回来,可是公社里面除了堆着的稻草,其余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这是一个分外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本来我是打算就这样回去的,只是想到这里之后,我就将自己藏在了公社外面隐蔽一点的位置,一直等着张全根回来。

等人是枯燥的,这也是一项需要耐心的活计,我不缺乏耐心,这大概是从小孤独养成的唯一好处了,我一个人能在屋子中安静地坐一天而没有任何烦躁,所以等张全根来说并不费事,我觉得大概应该是一个多小时,他就回来了。我见他是一个人进去的,好像是被我吓到外面去了一圈又折返回来。

我就有些好奇,既然我几乎没有在镇子上见过他,那么这段时间他又会去哪里呢?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听见我的名字他会吓成这样,按照他疯癫的程度,对人名应该没有什么辨别能力的,除非这个人的名字就像一个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而且还是让他恐惧这样的。

想到这里之后,不是他被吓到,反而是吓到了我自己。在他身上倒底发生过什么事,会让他这样怕我!

张全根回到公社里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我轻声走进去看他在做什么,只见他又回稻草堆里睡起来了,这回我没敢惊醒他,于是依旧到了外面等着,因为我知道瞎子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个地址,也不会只是让我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一定有什么,只要我耐心地去等,耐心地去看,绝对能找到什么。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我发现天擦黑之后,张全根就从里面出来了,就像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一样。我看见他从公社出来之后就一直往北走,但是在他出来之后,我听见公社里面传来稻草被翻动的声音,像是还有一个人在里面,而且这种翻动声音一直不停,我看了看张全根,最后还是先进去了公社。

进去到公社里面之后,里面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很讨厌这种昏暗的感觉,它让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所以我很讨厌傍晚,因为夜晚预示着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都将肆意妄为,这其中就包括死亡。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最后一摞草堆从上面滚落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这样的滚落,总之看到的时候,像是它自己这样滚落下来的,因为里面并没有人。

我见没有人,就没有多做停留,因为我一直挂心着张全根,怕他这样走远了找不见。我出来之后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我于是小跑了一阵追上去,还好在河边的桥上看见了他,他似乎还要继续往那边走,因为过了桥就算出了镇子了,再过去就是镇子上种的桉树林,那片林子很大,人要是在这种时候钻进去很快就没有了,我于是加紧了步子,尽量跟紧他一些。

果真,他到了林子边上之后就走进林子里去了。他前脚进去,我后脚跟进去,但是跟进去就不见他的人了。晚上有风,把这些桉树吹得“沙沙”地响,里面又是一片黑,特别是脚下干枯的叶子,踩上去之后会有清脆的响声,我不见了他的踪迹,就站在原地听了下有没有脚步声,但却没有任何脚步声响起来,我自己觉得这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进来就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下,是继续进去还是退出去外面等他,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走进去,万一他不出来了,我就要等一个晚上,而且守株待兔有时候很有效,可是在这种时候收效就会很小。

第七章诡异

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我还是进去了,进去之后我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于是就一股脑地往深处走进去。

我觉得整个桉树林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藏在暗处,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样,我让自己稳住不要慌也不要怕,渐渐地我似乎听见身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跟着我,我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大约是脚下树叶被踩碎让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当我再次觉得有这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的时候,是已经走了好远了,我仔细留心着身后的声音,这回似乎不像是错觉,我于是就转头去看,哪知回头果真看见一个人跟在我身后,然后我就听见张全根说:“你一直跟着我。”

他的声音没有了丝毫的疯癫,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的,我于是问他说:“你疯癫是装出来的?”

但他没有回答我这句话,我转过身子看着他,他就这样站着,与我在公社里面看到的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他继续问我:“你一直跟着我,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说出这第二句话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我不是在和张全根说话,而是另外的一个人,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他:“你是谁?”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在靠近我们,我于是回头去看,却看见了另一个人,我正要努力看清他的样貌的时候,我张全根似乎袭击了我,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桉树林边上,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我摸了摸被打到得脖子部位,那里一阵阵疼,脖子都不能扭动过来。

我于是勉强站起来,虽然我依旧还在桉树林边上,可我确定张全根已经不可能在里面了,这片桉树林绝对有古怪,我合计了之后决定先回去,等明天白天了再来看个究竟,这黑灯瞎火的,估计会看漏了去。

我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瞎子还没有睡,似乎在等我。他坐在院子里,见我回来了,问我说:“你见到他了?”

我有问题想问瞎子,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点头说:“是的,见到了。”

瞎子就什么都没说了,然后起身回房里去,我看着他回去,自己也回了自己的房里,我没见到施虎,他大概已经睡下去了。

之后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瞎子是故意让我找到他的,所以他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的,这我一定要找出来。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就要过去公社那里,哪知道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经围满了人,还有人进进出出的,却没有见到张全根。我凑近问了是什么事,他们说镇子上死了人,尸体被藏在了稻草堆里头,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是有人看见公社里面有人落脚,说不定就是他做的。

他们说的是张全根。

后来尸体从稻草堆里给翻了出来,这个过程我都看见了,就在昨天稻草塌了的地方,昨天我还疑惑稻草为什么会踏,原来是下面有个人,至于当时是活的还是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这时候他是已经死透了,他身上似乎没有伤口,唯独就是眼睛瞪得老大,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抬尸体的人大约是觉得他这样睁大着眼睛有些瘆人,于是就把他的眼睛给合上了。

他家的人早就扑倒尸体上哭开了,女人的哭声歇斯底里的,当时管事的马上就说要把这事给查个水落石出,把尸体藏这么深,绝不是自杀。

我于是有些慌乱起来,不是因为我担心牵连到自己,而是张全根,这人多半就是他杀的了,即便不是他杀的,和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而且从公社里面的情形来看,他像是一夜没有回来,既然没有回来,那么又会是去哪里了,难道在桉树林里还没有回来?

于是我就没有去管公社里的这具尸体,而是到了桉树林里来,进去到里面之后,完全没有了夜晚的那股子阴森劲儿,我走进去一些,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我在一棵树上看见一个标记。

这是一个手掌印,与我在公社看见的人形草堆很像,也是那种渗透进去的黑色,我捉摸着这应该就是张全根留下来的,于是我往里面继续看了看,可是整个桉树林里除了这个手掌印就再也没有什么了,我最后又回到了这棵桉树下面,思考着为什么单独就只有这棵桉树上有手掌印。

最后我把注意力聚集到了地下的泥土上,之后果真发现树根处的泥土被挖开过,只是之后又被填上了,还撒了一些干枯的桉树叶子来做掩饰,我于是顺着土挖开,哪知道这一挖下去却挖到一只死掉的猫。

这猫很显然是刚刚才埋下去的,可是好端端地埋一只猫在这里干什么,我觉得不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挖也挖了,就把这只猫一整只地给挖了出来。

这不是黑猫,就是一般的褐色猫,看着猫的尸体,我有些不能理解,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就用自己的衣服将这只死猫给裹了,回去问问瞎子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异样,我又把这个坑给填平了,也是撒了一些桉树叶子在上头,这才从桉树林里出来。

我一直回到家里,瞎子和施虎都在,瞎子见我抱着什么东西回来了,就开口问我,但是问了之后我才知道他不是看见了什么,而是闻到了味道,他说:“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一大股子土腥味?”

之后他才看见我用衣服包着的东西,这才皱着眉头问我:“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

我于是将东西放到地上,我怕忽然拿出来吓到瞎子和施虎,于是边把衣服掀开边和他说:“师傅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那只死猫就这样呈现了瞎子的眼前,瞎子看着这只猫,而且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接着才问我:“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

我于是照实说了,至于公社里死了人的事,他们也已经知道了,镇子就这么大一点,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瞎子听见我说桉树上还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这才问我说:“那你还看见有一样的痕迹没有?”

我说:“整个桉树林都看遍了,只有这一个。”

瞎子沉吟了一会儿,才看着我说:“你这闯祸了。”

我不明所以,问说:“这……闯什么祸了?”

瞎子这才问我说:“你看看这猫的眼睛。”

我于是果真照着瞎子说的看了猫的眼睛,结果吓我一跳,挖出来的时候也没细看,现在只看见竟全是眼白,猫眼最是通透,虽然死后也会浑浊,但也不应该像这样才对。

但我还是不解,我问瞎子说:“它这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这猫留不得。”

于是就让施虎去找了一些火油来,让混着柴禾浇在猫身上,赶紧连着一起烧了。施虎很快找来了东西,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就被烧成一堆焦炭了,但是瞎子却并不罢休,而是让施虎继续浇了火油烧,直到烧成灰为止。

最后直到这猫的尸体都烧成灰碳了瞎子这才罢休,他让施虎找一个瓦罐来,将这些灰烬全部装进瓦罐里,放一撮土,半杯香灰,一把桃树叶,半碗水,再用铜钱纸把瓦罐口子封了。

第八章送鬼

做完这些之后,瞎子让施虎去煮一些糯米饭来,我当然知道瞎子不是拿来吃的,于是就没吭声,之后就一直坐在瞎子边上,瞎子一声不吭,直到施虎把糯米饭煮好了拿出来,瞎子才让我背心给脱了,我于是将背心脱下来。

瞎子用手抓了糯米饭,就往我身上抹,不知道是饭还烫的原因还是什么,反正我觉得被糯米饭涂过的部位一阵刺疼,施虎在我旁边说,这糯米饭都按着瞎子的意思放温了才拿出来的,施虎只是提醒我我觉得疼并不是因为糯米饭烫,而是有别的原因。

瞎子就这样做着,直到一锅糯米饭已经彻底见底,最后才停下手来,我只看见在我身上沾染过的糯米饭全都变成了黑色,我知道糯米饭不拿来吃的话,就是拿来去尸毒的,显然我身上有不轻的尸毒,否则这些糯米饭也不会黑成这样,我身上也更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做完这些之后,瞎子又让施虎去拿了一面镜子来,然后让施虎将镜子正对我的后背,让哦我回头自己看。我转头看过去,只看见自己的背上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异常清晰,很显然是用糯米饭拔出来的,我看了这个手掌印,已经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了,不是在公社里面,就是在桉树林,总之就是因为这些事。

但是瞎子却好像还有别的担忧,他叹一口气说:“你被破了童子身了,难怪这些东西能上你的身。”

瞎子这个说法却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他说等我回到屋里自己脱了裤子看吧。现在通用糯米帮我把尸毒拔出来了一些,但却不是全部,他和我说这两天就不要出去了,让施虎帮我继续拔毒,没有个七天是拔不干净的,而这段时间最切忌的就是再招惹上什么东西。

说完瞎子让施虎抱着那个瓦罐跟他去,我见瞎子将这个瓦罐放在了墙角,而且在瓦罐下面用木盆放了一盆水,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个什么意思,但瞎子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我没有问,只是想着刚刚瞎子说的话。

之后我回到房里脱了裤子来看,果真在内衣上看见有一团凝固的东西,见有这样的东西,我自己也是有些惊讶,而且已经完全干了,这时候施虎进来了,他一脸坏笑地和我说我晚上独自去干坏事,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说我不知道有这回事,施虎说瞎子让我这七天都不要出门,就好好在家呆着吧,我要是需要买什么东西让他去买,总之我就是不能跨出这个院子。

我说知道了,施虎这才出去了,我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因为被瞎子给禁足了,也没有别的事干,就洗了这些脏衣服。之后瞎子让我抄驱邪的经文,我就认真去抄了,也没说什么。

在抄经文的时候,我见施虎在扎纸人,就问他说他好端端地扎纸人干什么,施虎才说瞎子要给我配阴魂,因为我被破了童子身的事儿。

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破掉的,我倒不是害羞这事,而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施虎见我这样,于是骂了我一声木头就没说什么,于是自那之后,施虎就不叫我名字了,也不叫我师兄了,改口叫我木头。

他叫我什么我也不介意,也没说什么,他就叫溜口了,于是之后瞎子也这样叫我了,我的名字就变成木头了。

这七天都是施虎帮我拔毒,每次拔完他都会拿镜子给我看,问我是不是已经淡了一些了,我见这黑色的手印子的确是一天天淡下去,施虎说这手掌印就是破我童子身的人的,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是瞎子说的。

最后直到尸毒完全都拔掉了,施虎的纸人也扎的差不多了,瞎子才和我说我现在好了,需要把我带回来的脏东西给送出去,刚好七天的时间,不能再多了,否则就要出来了。

瞎子说的脏东西指的自然就是那只死猫,现在就是我在墙角的那个瓦罐,我问瞎子这是什么东西,瞎子说我平时不都是不多嘴问这些的吗,怎么忽然多嘴起来了。我知道瞎子不说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于是就没有再继续问。

瞎子让施虎帮我,他说让我带一碗饭,一个熟鸭蛋,一块刀头肉,一份括,一份纸钱,四炷香。施虎帮我抬纸人,但只是其中一个,因为施虎一共做了三个纸人,另外两个应该就是他说的用来配阴魂用的。

于是到了半夜子时过后,我就带着这些东西,施虎抬着纸人到了十字路口,我将米饭、鸭蛋和刀头肉放在瓦罐旁边,先烧了括,在瓦罐上面饶了一圈,又点着香拜了四方,将这四炷香插在瓦罐后面,最后才烧这一份纸钱。

施虎将纸人放在一步外之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做这些。我烧纸钱的时候,腾起一些火光来,只是我却看见在火光的照耀下,地上有四个影子,其中两个自然是我和施虎的,另外这个是纸人的,那么多出来的这个,就应该是我招惹到的这东西。

瞎子叮嘱过我,如果看见有多出来的影子出现,要装作没有事发生的样子,因为这是它在脱离瓦罐的束缚要出去,出门的时候他在我们的额头上都抹了遮挡活人气得尸油,它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以它从瓦罐里出来之后,就会忽略我们的存在而回到它该回去的地方。

瞎子说,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人鬼各不相犯这才是生存之道,所以并不是什么鬼都要驱散的,这样只会让你的灾祸更重,戾气也更重,最后终究免不了横死的下场。

所以看见这个影子出来之后,施虎站在那里就像一个雕塑一样始终一动不动,我也装作没有事发生,接着就看见它缓缓往外移动,似乎在远离我们而去。

但是我却发现,这里还有第五个影子,这个影子和施虎的影子几乎是重叠在了一起,那景象就像是站在他身边或者身后一样,我看了看施虎,因为瞎子没有提示我们遇见这种情形怎么办,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还会有第五个影子吧。

施虎这么机灵当然已经发现了,但是他依旧不动,而那个影子也一直不动,像是就这样站着一样,我看看施虎的身后,想看看他站得地方是不是不对。

施虎站在墙根边上,我们是靠了十字路口的一边来做这些东西的,所以施虎身后是一户人家的墙根,我想是不是这家人的墙根招鬼还是怎么的。

这阴影不动,我们自然不敢乱动,因为你只要一动,它闻到生人气,就会马上付在你身上,那么今晚的送鬼就变成招鬼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看见有人走到了十字路口这边来,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张全根,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然后我就看见这个影子没有了,刚好借着最后一点纸钱的火光,大概是附到张全根身上去了。

见是这样,我和施虎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地在原地,只是都齐齐地看着张全根。我只看见他全身猛地一抖,接着身子好像忽然就吊起来了一些一样,就那样开始行走,我留意到他的脚尖拖在地上,不是走,而是那种拖着在走,我知道鬼上身都是这样的,只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为张全根暗暗捏了一把汗。

直到他走远了,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我们的事却还没有结束,严格地说才做了一半。

第九章丢魂

纸钱烧完之后,施虎就点着了纸人,当纸人烧起来的时候,只见整个路口都亮堂了起来,我在原地扫视了一遍,没有看见有多出来的影子,就一直到纸人都烧完,但就在纸人烧成灰烬之后,我忽然看见施虎用手指着不远处,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我看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是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一样。

我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那里只有空旷的街道,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于是转头看向施虎,却不敢开口询问,因为出来的时候瞎子特别嘱咐过,整个过程切忌说话,否则会惊。

但我看施虎的样子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说不出来,然后我就看见他的眼睛在翻,我意识到不好了,就要去扶他,可是还没到他跟前,他的身子就软了下去,刚好靠在墙根边上,在他落地的时候我扶了他一把才没有跌在地上。

我扶着他,只觉得他的身子特别的重,至于人的话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我勉强把他扶起来一些,打算先把他背回去,可就在这个光景,张全根不知道又从哪里绕了回来,用阴森森的声音和我说:“他活不长了,他要死了。”

张全根这声音吓了我一跳,说完他就在旁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神不对劲,充满了鬼祟的味道,我于是也顾不得他身上有什么,一把将施虎背到身上,就往家里回去,我一口气到了家门口,然后从虚掩着的门里进了去。

瞎子在堂屋里,他还没有睡,大约是听见我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知道不对劲,就出来看,我看见瞎子告诉他说施虎出事了,瞎子却好像并不惊讶,而是让我把它放平在院子里,不要到屋檐下来。

我于是就在院子里将施虎的身子给放平了,这段时间里,瞎子已经拿了一些东西出来,他递给我一碗米和一把香说:“你对着门用米都砸一遍,再在门两边各点三炷香,然后再把门关上。”

我于是接了米和香,按着瞎子说的用米将大门口都砸了一遍,又点了香对着大门拜了三拜,把香点在大门两边,这时候我才到门口去关门,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张全根就站在门槛外面,我到门边的时候,就和他面对面站着,而他是那样阴森森的面庞,但我没有犹豫,立刻将门彻底合上。

关上门过来的时候,瞎子已经在施虎头上画了一个符出来,施虎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然后瞎子说让我把昨天带回来的柳枝拿来,我于是到屋檐下拿了柳枝给瞎子,瞎子拿起柳枝就开始抽施虎的身体,我知道瞎子这不是在打施虎,而是在抽施虎身上的这东西,柳枝可以打鬼,这是众所周知的。

瞎子抽了一阵子,我也没看见有什么动静,接着瞎子住了手说:“可以了。”

他话音刚落,我忽然看见施虎猛地直起了身子来,就像起尸一样地,似乎人也没有醒,再接着就哇地一口开始呕吐,我看见他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水,而且奇臭无比,就像腐尸味道一样。

这时候瞎子将准备好的香面洒在了施虎的呕吐物上,这香面大约是混杂了别的东西,才碰见这些呕吐物就腾地烧了起来,火焰窜起老高,我看见施虎头垂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当火焰消散之后,他才又重新跌回到地上,这时候瞎子才和我说让我先把他搬回房里去。

我将施虎重新背住,把他背回房间里,瞎子似乎去准备别的东西了,我知道施虎这事还没有完,当我把施虎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忽然像是回魂了一样地用手猛地拉住我的手臂,然后眼睛猛地瞪得老大,他说:“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在瓦罐的旁边,那个瓦罐……”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就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拉着我手臂的双手力道猛地消失,垂落在床上,瞪大的眼睛也忽然闭上了,只剩下我还站在床边,耳边回响着他的这句话。

之后瞎子就进了来,瞎子点了一盏海灯,我多看了瞎子一眼,瞎子和我解释说施虎魂丢了,这盏海灯是引魂灯,如果海灯熄了,魂儿就回不来了。

我问瞎子那是不是要招魂,瞎子摇头说招不回来,只能他自己看见了灯光回来。

听见瞎子这样说,似乎和他教给我的不一样,我记得他说人要是魂丢了必须要招魂的,否则就回不来了,可现在他又说不能招,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怪得地方就怪在施虎身上,瞎子这才和我说,施虎其实本身就是个死人,他身上这魂本来也不是他的,他这情形可以算是借尸还魂,只是与借尸还魂又有些不同。这是怎么个不同法,瞎子说,这个不知道什么缘故附在施虎身上的亡魂,似乎已经变成了生魂,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施虎相处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发现的原因,所以可以说施虎现在是半个活人半个死人,就是有些像活尸人。

所以瞎子说招魂是没有用的,只能靠引魂灯引回来,别无他法。所以之后瞎子就让我看着这盏海灯,不要让它灭了。

之后我和瞎子说了刚刚施虎挣扎着和我说的话,瞎子听了什么也没说,他说他知道了,就出去了。我心里有疑问,可是却没有问,这是我自小养成的脾性,也可以说是我和瞎子的默契,因为我需要问的,都是瞎子不会说的,但凡他要我知道的,我不问他就会说个明白。

之后的时间我就一直在施虎的房间里看着施虎,瞎子说我白天可以睡觉,但是白天切忌不要打盹,虽然他已经封了门,但是难保不会有东西闯进来。

期间我触碰过施虎的身体,的确如瞎子所说,他的身体冰冷的就像一块冰,分明就是一个死人,但是碰到他的心口的时候却还有一点温度存于,这应该就是还吊着一口气在心口,这怄气没了,人也就没了。

此前我还以为瞎子就是随便找了一个人来,现在看来他找的人似乎都不是偶然的,我是这样,施虎是这样,亦杰也是这样,我们似乎都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而且瞎子曾经也和我断断续续地说过,他说他要等一个契机,而现在在我看来,我们这些人就是这个契机。

施虎是在两天后的一个白天醒过来的,那时候我正在睡觉,他一声不响地就起来了,也没有叫醒我,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见床上忽然没了人,而海灯却还好端端地点着,着实慌了我一下,我于是立刻到院子里去找,就看见施虎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和我说他醒来觉得有些冷,就自己到院子里来了。

他觉得冷是正常的,不觉得冷那才古怪,见他醒过来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瞎子不在,然后我就看见那个本来已经被送出去的瓦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在了门边的木盆里头,大概是瞎子拿回来的。

我记得瞎子的嘱咐,他说要是施虎醒了第一顿饭要给他吃糯米,而且是生糯米,于是我舀了一碗生糯米给他,施虎听我说了之后,就一口口地开始嚼,这个吃多少合适呢,一直吃到施虎眉心处有发黑的迹象为止,就说明是有效了。

只是瞎子特别叮嘱过,要是一碗糯米吃下去,施虎的眉心没有发黑的迹象,我就要小心了,因为这个醒过来的人,就是进了别的亡魂了!

第十章有鬼

施虎吃了一碗,吃完之后问我说:“还有吗?”

期间我一直盯着他的眉心在看,直到看见他没有任何变化拿着一个空碗问我,我才告诉他说瞎子就让他吃这么多,他不能继续吃了。

然后施虎才放下了碗,就闭上了眼睛晒太阳,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坐在他对面,我没有慌,因为我知道慌不管用。我甚至没有更多的惊讶,大概是从我忽然从屋子里醒来开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一直到瞎子回来,我都什么也没说,瞎子这样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只是看了施虎一眼,似乎就看出来了猫腻,因为我看见他又看了我一眼,但我就只是那样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然后瞎子也就不动声色地问施虎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生糯米吃了没有,施虎对答如流,倒没有哪里说错的地方,我在一旁听着,也没有插嘴说话。

瞎子问了之后和施虎说他要多晒太阳,多休息,养几天身体自然就会恢复过来了,施虎笑着说他会照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让施虎觉得他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当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压根睡不着,然后瞎子就进来了,起初我不敢确定是他,直到他发出声之后,我才知道是瞎子。瞎子和我说施虎刚刚出去了。

现在正是子时的时候,施虎这个时候出去,多半是因为身上进的那个别的亡魂,我于是从床上翻起来,瞎子来找我,就是说我们要跟着去了。

于是我和瞎子就这样跟了出去,施虎出去的时间早,我们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但是瞎子似乎知道他会去哪里,就一直领着我往那里去,最后我察觉到正是去公社的方向。

一直到到了公社外,瞎子和我躲到隐蔽的地方,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公社门口看。期间瞎子叮嘱我无论看见什么,感觉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而且切忌说话。

我都记在心上,因为一般瞎子是不会无缘无故给这样的叮嘱的,他既然说了,那么就是多半会遇见,而且你如果不按照着做,多半就是要出事。

施虎在公社里面,这是我猜得,因为如果他不在的话,瞎子不会带我来这里。而且很快我听见有声响从公社里面传出来。这样静谧的夜里,声音会显得格外响亮,所以公社里面的声音也是一样,那是稻草被翻动的声音,这让我想起那个在公社里找到的死人,但这种感觉只是一晃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脑海当中,接着我听见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大约过了一会儿,所有声音都没有了,公社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之后我看见有人走了出来,不是施虎又是谁,但是在施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我就不确定是谁了,因为从身形上我认不出来,既然认不出,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张全根。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得这个人就是我在桉树林里见到的那个人,可是这种相似的感觉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看见他们两一前一后,很快就往外面走出去。我看看瞎子,瞎子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并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我于是就按下性子和他一起在原地蹲着,而我看见他还一直盯着公社里在看,也就是说公社里还有人。

果真,很快我又听见了稻草摔落的声音,这回这声音只响起两下,就又彻底归于了平静。我于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公社,想知道究竟还会是谁在里面,可是之后公社里就像是彻底没人了一样,我猜测着是不是张全根。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我看见有人从外面走回来了,我认得出来这个人,不是施虎也不是跟着他的那个人,而是张全根。于是到了这里我就开始疑惑了,既然张全根现在才从外面回来,那么公社里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当张全根走近的时候,我发现他走路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大对劲,而且他整个人的身影似乎也有些不大一样,他走路的声音,似乎是鞋子里进了水那样的声音,而且他的样子,有种浑身都湿透了的感觉。

这个在张全根完全进去到公社里之后有了定论,因为瞎子到了路上去看,果真张全根走过的地方有很多的水迹。我开始有些不大理解了,他去了哪里弄得全身都湿透了。村里水塘和河里水量都很充足,难道是他掉进去了?

之后我和瞎子就重新回到了家里,我有些不大明白瞎子这样无功而返的意图,似乎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到,只是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就这样回来了。直到回到了家里,我们确认了施虎还没有回来,然后瞎子才问我,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我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瞎子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我以为他是说刚刚我们看见的那些,于是我说所有的场景都透着诡异。之后瞎子才摇头说他不是在说我们刚刚在公社外看到的,而是指家里,他问的是我在进门之后,有没有觉得家里有股子不对劲?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惊讶已经给了瞎子答案,瞎子才让我去看门上,于是他这才领着我到门边上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瞎子往门上撒了一些香面之类的东西,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在门上,还带着湿气,湿漉漉的,似乎是一双湿了的手触碰到的。

我看着门,瞎子说:“我们出去之后,张全根来过。”

我问瞎子他好端端地到我们家来干什么,瞎子说他来找一件东西。说到东西我脑袋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当时给瞎子的那个镂空铜球,但是瞎子却摇头说,不是那件东西,而是另一件。

我有些不明白了,问瞎子说那是什么,瞎子才让我看门边的角落里,我这才发现被瞎子抱回来的那个瓦罐已经不见了,他说他没有动这个东西,施虎没有动,我也没有动,那么就是后来家里来了人把它抱走了。

我这时候忽然意识到,似乎这些发生的事都在瞎子的掌控当中,所以我们出去的时候他才只是将门给虚掩上,当时我还以为是给施虎留的,现在看来是为了让张全根能够进来。

我于是开始彻底疑惑了,我带回来的这个死猫倒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的事端,而且这个瓦罐现在又代表着什么,张全根为什么需要这个瓦罐,为什么我送瓦罐会有这样的一些事端发生?

但是接下来的事瞎子就什么都没说了,他说让我去睡吧,不要让施虎发现了我们出去过,他回来会去看我,我要记住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要装睡,不要起来。

瞎子既然这样说,那么就是说施虎一定会来房间里找我了,我就更加睡不着了,于是一直到了三点多的时候,我果真听见了大门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进来了,不用说也是施虎回来了,虽然他已经很轻声地在开门关门了,但我还是听见了。

而且他的确没有回到他的房间里,的确如瞎子所说就到了我的房间,在我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之后,我就已经开始装睡,我是朝着房门这边睡着的,直到我看见施虎进来了,我才闭上眼睛,侧耳仔细听着他的声响。

他没有关房门,一直就走了过来,我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很快我感觉他站在了床边上。

第十一章第二夜

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看,虽然我眼睛是闭着的,但我能感到那种诡异的气息,就像是风一样吹在脸上的感觉,我知道他在盯着我看,而且是一动不动地在看。

然后我听见他开口说:“这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反正不是在和我说,所以很快我听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像是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的一样,但是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也走到了我的床边,我的心开始微微跳起来,因为这个未知的人,然后我感到一阵压力扑向面门,像是他在附身盯着我在看,我彻底放松了身体,不让他看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之后我感觉他直起了身子,然后听见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在说:“的确是他,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死人气。”

之后就谁也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仿佛只是瞬间的功夫,他们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样,可是我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知道施虎还在盯着我看,而且还是那种一动不动的眼神。

这样过了大约有一两分钟的光景,接着我听见了施虎离开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见另外的那个人的,但我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就像他的出现一样,无缘无故地就出现在了屋子的一角,又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掉。

直到我感觉施虎已经离开,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试着将眼睛睁开一些,房间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我没有起来,只是睡在床上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之后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思维已经彻底被抽空了一样。

其实最重要的是,瞎子知道施虎回来之后会来找我,最起码我还知道一点就是瞎子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或者他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我并不是要立即去追问,我只是在想,在这样的事发生的时候,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需要知道有什么正在发生,我们需要怎么去应对,很显然这个让人就是瞎子,这样就够了。

这一晚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施虎看着依旧是平常的施虎,但是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他身上的一些细节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他看人的眼神,这就和我认识的施虎很不一样,因为以前的施虎看人的眼神是纯粹的,不会带了这么多的心思和深邃。

我和瞎子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施虎白天的时候没有丁点翻唱的迹象,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开始有些不一样的动静,这些都被瞎子和我看在眼里,瞎子说这是亡魂的特性。

经过昨晚的事,我知道往后去的每一个晚上都不会太平,除非施虎彻底回魂了。

所以到了今儿晚上的时候,我就没打算睡,而是和衣躺在床上,等着施虎出去的动静,然后等着瞎子来喊我。

果真又差不多是到了子时左右的光景,我开始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似乎是施虎在出去的声音,过了一阵之后,我开始听见瞎子在房间外面喊我,我于是起身来来到外面,瞎子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带着我往外面走。

我跟着瞎子也一言不发,我们这一回还是一直到了公社里来,照着昨晚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公社里面会有什么动静。

公社里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了,似乎是施虎,就只有他一个人,身后没有再跟着谁,等他走出去一些之后,瞎子让我跟着施虎去,他在这里守着里面的人,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谁,肯定不单单只是张全根。

瞎子还叮嘱我说,让我自己小心一些,他说之后我直接回家里去,就不要再回来公社找他了,他让我记住,一定要在施虎之前到家,因为施虎回家之后会像昨晚一样到房间里去看我。

我都记住了,就跟着施虎去。虽然这是夜里,但是跟一个人还是能看见一些的,而且我不敢跟的太近,所以离了有一二十米的距离,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人影在前面走。

很快我就跟着施虎到了河边,他过了桥,我看见他走到桥上的时候站住了,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像是发现了我,我躲在暗处,尽量不让他发现,他看了一遭又继续往那边走,直到他到了桥的另一边,我才跟过去,我看见他一直往那篇桉树林里走,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他往桉树林那边走过去,我心上有些害怕的意思。

这种害怕不是来自于桉树林本身,而是因为上回到了这里的事。但我强压制住这种害怕,跟着施虎进到了林子里。

我是看见施虎进去之后,我才跟着进去的。而且进去之后,我觉得这情形和上次跟着张全根到这里的情形有些相似,如果将两个人当成是一个,那么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我犹豫了一下,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果然进去之后我就没了施虎的踪迹,这回我小心了一些,走的同时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形,进去一些之后我发现施虎站在里面一动不动,我于是将身子藏在树后面,看他在干什么。

然后我就看见林子里还有一个人,我拿不准这个人是谁,就一动不动地看着,但是他们就像两具木偶一样地站着,再接着我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一样,我于是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结果什么都没有,但是这种感觉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因为我的确感觉到了有一个人在我身边的感觉,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真真切切的感觉。

我警惕起来,更不敢乱动。我又看了看前面的施虎,他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然后我看见他开始继续往林子里面走,我见他继续走就继续跟上去,很快就跟着他从桉树林的另一边出了来。

除了桉树林之后他一直往外面走,这片桉树林已经是在镇子边上了,再往外面走就彻底除了镇子,这里与下一个村子之间隔着很多田地,而且施虎这样去得方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镇子边上的那块坟地。

这块坟地不是我们镇子埋人的地方,至于是哪里的我没有考究过,我只知道我们镇子的坟地是在另一边的,完全不在这里。

果真施虎就是往这一片坟地里来的,而且远远地我就能看见一座座的坟,黑漆漆的,阴森森的。

施虎直接就进去到了里面,我离得远,等我也走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这些坟的位置没有什么章法,我走在里面有种异样的阴森感觉,但却并不是很怕,我不惧鬼神,大约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从坟地里出生的缘故,已经彻底熟悉了这种死寂的气息。

进去了一些之后,我很快发现施虎站在一座坟前,就一直这样站着,我能猜到他一定是一动不动地在盯着坟看,我藏在一座坟的后面,就这样看着他。

但是很快我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摸我,手一直徘徊在我的下腹,还有继续往下面去的趋势,我没有低头看,而是伸出手去抓,结果什么都没抓到,只感到手背上划过一阵冷风,凉飕飕的。

第十二章第三夜

我于是重重地哈了一口气,阴邪惧怕阳气,这样哈气是最简单的驱邪法子。接着我就缓缓起身退出了坟地,因为我知道很快施虎就会往回折返,到时候我就会赶不及他先一步回到家里了。

我退出坟地之后,一直回到了家里,但是家里的门是半开着的。起先我以为是瞎子回来了,可是马上就觉得不是,因为我了解瞎子,他不会半夜时候这样开着门,即便回来要留门也是虚掩起来的。

所以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往里面进去了,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门内,想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没有不同,与我平日里住的房子没有半点分别,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有一种阴森劲儿。

一股子莫名的阴森劲儿。

眼看着施虎可能要回来了,我也没做他想跨了进去,进去之后我有种异样的恍惚感,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也没有多留意,很快就回到了房间里躺下。我才躺下不一会儿,施虎就回来了。

施虎回来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到了我的房间里来,似乎是专门来看我睡着了没有。我依旧是保持着身子朝外侧着的姿势,便于我微微张开眼睛看他在做什么。

施虎还是径直到了我的床边,然后站定,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之后是一片寂静,再没有出过半点声音。但是这种安静却持续了太长的时间,长到我都有些忍不住,但我知道他在,只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更加不敢动分毫,只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假睡姿势的确很累,眼看着半个钟头已经过去,床边上依旧半点动静没有,我开始怀疑施虎是否真的站在床边,我于是试着微微睁开眼睛来看。

当我微微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床前根本什么人都没有,我以为施虎会站在这里,但是没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重新听见似乎是院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不一会儿我听见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微微睁着眼睛在看,似乎是施虎。

这个时候我心上忽然一个“咯噔”,如果施虎现在才回来的话,那么刚刚站在我床边的那个人又是谁,而他又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我甚至都没有听见有半点离开的声音。

看着施虎这样走了过来,我于是将眼睛彻底闭上,重新装作睡着的样子。

施虎则直接走到了我的床边,他依旧在一样的地方站定,接着我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话:“他来了!”

这句话我听得真真切切的,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我知道他不是在和我说。他说完之后就再没有半点动静,接着顿了几秒钟,他就从我的房间离开了。

我在脑海里寻思着这没头没脑的四个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些并不是我现在要去想的事,因为还有一件事压在我的心头上,那就是一直到现在,瞎子都还没有回来。

而且瞎子一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不见瞎子的半点踪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至于施虎,到了白天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我试着问了他昨晚上的事,他却什么都不记得,这是真的不记得,一个人即便能撒谎,但是眼睛却不会,我能看见施虎眼底的疑惑,没有掩饰。

我之后去了公社去找瞎子,张全根在公社里睡觉,依旧是个流浪汉的样子,至于瞎子的踪迹就没有了,他不在公社。

我这就觉得奇怪了,他不在公社,也没有回去,那么他去了哪里?

在公社里没有找到瞎子,但是我却找到了瞎子家丢失的那个罐子,现在这个罐子就放在张全根的身边,就像是他抱回来的一样。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罐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只猫被烧成灰的灰烬而已,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我实在是不解。

所以我没敢轻易去动那个罐子,张全根似乎是在沉睡,我没有惊扰到他。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白天看似寻常不过的人,但是已到了晚上就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为什么?

我沿着整个镇子找了一遍,没有看见瞎子的半点踪迹,而且瞎子也没有回来,他似乎就这样失踪了。

于是一整天我都不敢乱走,就在家里等着瞎子回来,施虎则还不明所以,他问我瞎子去哪里了,我只能和他说瞎子有事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自个儿照管着自个儿和家就可以了。

施虎倒也就没说什么,因为这也符合瞎子的性子。

又到了晚上的时候,瞎子依旧没有回来,我看着天色逐渐黑下去,施虎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怪,我知道他又开始变成那个样子,不知道是为什么。

于是我早早地就到房间路去睡下了,说是睡不过是个幌子,让施虎放松警惕而已。晚些的时候,施虎就出去了,但是这回我却没有跟出去,因为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之后我翻身起来,施虎每次都朝着床说话,他既然不是和我说,那么就是和两一个人在说,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或者不是一个人。

我于是检查了一遍床上,没有异常的情形,我于是又将整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包括床底下,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别说一个人了,就连一点我不熟悉的东西都没有。

我有些懊恼,虽说这些东西没有实体,但总有些痕迹可循,这是瞎子告诉我的。之后我就躺在床上思索着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但无论我如何抓破脑袋就是没有半点思绪,直到我再次听见院门被打开。

我侧耳细听着,院门只是被打开了,却没有关上,而且声音很大。施虎才出去一小会儿,不可能是他回来,不是施虎难道是瞎子,可我觉得不是。

而且很快我就听见脚步声往我的房间这里来,我于是将身子躺在床上躺定,一直盯着门看,我看见门被缓缓打开,然后一个人出现在外面,我只能看见一个身形,从身形上看不像是施虎也不像瞎子,但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一时拿不准,就没吭声,还是躺在床上。

接着我看见也是一直朝床边走过来,我还是装作睡着,但是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一直留意着他,知道他到了床边,我大致看见了他的模样,才吓了我一跳,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于是我装作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父亲和我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快跟我走。”

我于是坐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父亲?你不是发大水那天被淹死了吗?”

父亲却和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来,跟我回去。”

我脑袋里面快速地思索着,而且一个念头一直在打转,父亲倒底是一个人还是阴魂不散。但是想着的同时我已经在穿鞋了,而且很快就跟着父亲到了院子里,父亲则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出了院子。

和他出来之后,我看见他一直在带着我往我们村子里走,这时候我才出生问他说:“我们村子不是已经被水淹了吗,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

父亲却朝我连连摆手,说话的那声音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试图将声音压到做小,那架势像是生怕说了一个字就会有什么大灾祸一样,我只听见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说:“别说话!”

第十三章终夜

我便吓得不敢再说任何话语,因为父亲的话语里面不但有深深的警告,还有无法言说的恐惧,一种甚至是不敢轻易表达的恐惧。

父亲带着我重新回到了村子,当然现在的村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湖,当我们到了湖边的时候,我看见湖边有一条船,很显然这条船是在等我们的,而我看见,穿上站着一个人,起初的时候看不分明,直到到了近处,才发现这人是施虎。

施虎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正想要问什么,忽然看见旁边窜出个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瞎子,我开始彻底不解起来,为什么瞎子和施虎也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瞎子就像是和父亲商量好的一样,他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父亲没说话,但我看见他好像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瞎子的话语,接着我听见瞎子又说了一声:“这下你的心愿应该了了。”

我没头没脑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听不出个什么味儿来。

接着瞎子就转身走了,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黑夜当中,这时候父亲说:“我们上船吧。”

我忽然觉得开始害怕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充斥着脑海。瞎子为什么要离开,施虎和父亲要带我去哪里,这个村子倒底有什么?

所有的问题像是一个谜一样将我困在其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我还是跟着父亲上了船。我和父亲上了船之后,施虎就开始缓缓划动船,它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站在船上,不说一句话,甚至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来。

我忍不住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施虎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只是所有的话语我都压在了心里,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发呆,所以整个湖面上只有沉默,除了水被搅动的声音。

最后船被停在了湖的中央,我已经开始变得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父亲再次领着我回到这里,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就像我的出生就不是那么平凡一样,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早已经都注定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按着命格的线路前行,所以无论是回到这里,或者是葬身于这里,都是注定的。

你会发现当你真的这样想之后,好像就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东西了,甚至就连最让人恐惧的死亡也开始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我坐在船上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施虎和父亲在做什么,接着我听见父亲小声地和我说,让我留在船上,千万不要下去到水里,他和施虎下去找一样东西,而且他特地叮嘱我不要下水,无论遇见什么情形,即便是他们整夜都没有上来。

我知道父亲反复强调的意思,他就是生怕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事实证明我并不是那种你越是让我不要做什么我越要做什么的那种人,所以在施虎和父亲相继下水之后,我停在了船上,甚至就连动作都没有改变分毫,只是看着他们下去到水里,再潜入到水底。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做着这些,而自己却无动于衷,我这样一坐就是一夜,直到天色开始泛白,我依旧没有看见他们上来,可是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等他们上来,等他们给我一个就解释,我不能离开,因为我无法离开,这是一种直觉,更是一种预示。

之后果真就有动静了,因为我看见水面忽然泛起一阵浪花,施虎和父亲相继就浮了出来,他们平安无事,但有时候这种平安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因为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在水底下带了整整一晚上而丝毫无事,除非他们是鱼。

预示一个念头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成型了,他们不是人,而是水鬼。

只是我什么都没说,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想要做什么。果不其然,父亲出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说:“太阳快出来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于是他们就这样重新爬到了船上,最后我看见施虎拿上来了一个盒子,他一直抱着,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见过,于是问他:“这是什么?”

施虎没回答我,只是紧紧地抱着这个盒子。见他是这样的举动,我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更加有些不安起来。于是我再打量了施虎了一阵,忽然觉得就放松了下来,因为我似乎已经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了。

父亲的神情似乎有些游离,这个我倒是并没有过多地去关心,因为我知道过了今天,可能我就见不到他了,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带我来到了这里,当然现在肯定还没我什么事,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才是重点。

果真施虎将船继续往村子的深处划过去了,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山丘,后面连着山,看施虎划船去的地方,好像正好是那里。

那个地方我没什么印象,也想不出有什么来,于是就什么都没说,静观其变。到了山丘边上,果真船停靠了下来,我们相继从山丘去到后面的山上,之后我看见树林里有一座木屋,但是荒弃的很严重,似乎已经常年没有人住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父亲他们不可能住在这里,而他们带我来这里是有另一层深意。

进入到木屋之中,果真如我所想,里面陈旧的几乎不能再陈旧,而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口棺材,我打量着这口棺材,想着会是父亲和施虎之中哪一个的,我看见施虎走近了棺材,将他手上的那个盒子放在了上面,终于,他把这个盒子放了下来。

而我猜测盒子里的东西,是施虎的尸骸。

然后父亲说:“过去打开它。”

我开始疑惑起来,但还是到了盒子前,将和盒子打开,里面的确是尸骸不错,却是一个婴孩的,然后父亲说:“这是你。”

最后我才知道,我的身世都没有错,可是唯一就错在我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只是父亲靠瞎子帮忙,让我在另一具身体里成长,这个身体是施虎的,而施虎则被附身在了一个死人身上,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怪不得施虎身上会有这样浓烈的死人气,却是这样的缘故。

边说着,施虎已经打开了棺材,只是在棺材棺盖被掀开的时候,我忽然开始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一种莫名的急促感,很快我就开始觉得眩晕,我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但又不是很确定,不过这种眩晕却是真实的,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在我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我只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说:“你需要呆在这里,直到那一天到来。”

最后我就坠入了深深的黑暗。

当我再次睁开眼,我躺在棺材里面,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瞎子,另一个人是亦杰。我就像刚刚睡醒一样,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还有就是外面的光的确有些刺眼。

瞎子看着我说:“时间到了。”

我缓缓坐起来问:“什么时间?”

亦杰才看着我说:“我们的命格。”

我从棺材里缓缓出来,当我出来到外面的时候,木屋依旧存在,只是整个淹没村子的湖却已经没有了,这里似乎已经建起了新的村落。

我看见施虎站在外面,他和我说:“这里是你生命结束的地方,却是你命格开始的地方。”

我看着这奇怪的变化,我问:“我睡了多久?”

施虎说:“七年,你需要与活人不同,你需要一个死人的气息,这就是我们的命格。”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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