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的蚂蚁 - xp1024.com
《折腾的蚂蚁》


《蚂蚁的歌》——祝您新春快乐,诸事顺意,吉祥如意

我是蚂蚁,

——我是蚂蚁,

张开坚强的大嘴大声唱

举起来

背起来,

用百倍的力量向前跑,

不要说累不要说苦,

你身前有兄弟,

你身后有责任,

跟我一起跑,

快快跑

——快快跑,幸福才来得早

我是蚂蚁,

——我是蚂蚁,

举起兴奋的触角向你问问好,

传递爱的信号,

举起来,

背起来,

不要说累不要说苦,

为亲爱的女王,

为亲爱的子弟,

跟我一起跑!

快快跑,

——快快跑,有爱才能快跑

碰碰爱的触角传递爱的信号

你好吗?我很好!

你好我才好,

踏着六只脚负重前跑,

让我快快跑,

爱让我向前跑!

引言:伟人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不属巧合。蝴蝶扇动的翅膀总能牵动冥冥中的那根线,虽不一定能引起太平洋上的风暴,或许就引起天上掉下个鞋拔子打着我的脸。

在太古年间某一纪元某一年某一天,那是宇宙外的一个类地行星。某些超粒子或许时间太久,一不小心穿过茫茫宇宙中这个星那个系的银盘、恒星、星云、尘埃,很谨小慎微的在这个时空再复印一遍。如果你非要安在地球上活学活用,“gogogo!不好意思,前边是沟!”

有一位伟人说过:

“人生的活力在于折腾,社会的进步在于折腾。

人总是处于折腾与被折腾之中,不是折腾自己就是折腾别人;不是被自己折腾就是被别人折腾。”————伟人

成功,明知道折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要折腾,结果折腾成了。很自豪地说这不意外,能力、努力、云云。

失败,明知道折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要折腾,结果果然没好结果。很吹皮牛地说社会、经验、他妈、云云。

舒适区,介于折腾与被折腾之间那点可怜得很珍惜很宝贵的一点自由。

习惯,折腾得麻木了,被折腾得无力了,但还要继续折腾。

失业,老子不想被看不顺眼的人折腾也不想折腾看不顺眼的人,结果发现所有人都看自己不顺眼而使劲折腾。

苟伟掀开自己脸上的那本看了无数遍所谓因果、所谓宇宙、所谓超越宇宙哲学进而形而上学的破书,一个鲤鱼打挺弹到半空中又摔到床上。哎,又失败了,还是没有弹起来,这么多年算是白费腊了。

掀了被子拎着茶缸子赶紧的往房东家厨房里冲,去晚了绝对没有洗脸的位置。尤其是被那一排出租屋内卸妆如见鬼上了妆还是见鬼所谓的美女占着了,没有一个小时是排不上队的。

小伟最受不了的是烟抽多了刷牙就有点恶心,结果国色天香的美女们还使劲的抛媚眼。谁受得了,吐得一塌糊涂不说,连早餐都不能吃还得饿着肚子挺一上午。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公司包的那一顿饭,又是白辣椒、红辣椒、青辣椒、烂辣椒,整个一辣椒开会。很小心的绕道从辣椒缝里挑出几粒饭忍着辣嘴的痛苦嚼几下,结果还被几粒砂子崩了牙。

嗯,今天很宁静。那美女抛媚眼、发挥体魄优势、嗲声迷人的三十六计呢?咋就那么宁静得没人和我抢位置。

“嘿,那么急干啥,我不是连轴转了三天三夜今儿可以去晚点吗?我哩个去,浪费我的感情以及表情。”

认真的刷,非得把这大几个月来从没刷干净的牙好好刷了刷。边刷边唱“公司的夜啊,静悄悄,老子们啊好歹把单捞。”

苟伟总算可以学着出租屋里美女们起个早床赶个晚集,磨磨唧唧踩着点儿挤公交,踩着点儿边擦口红边打卡。你要敢多嘴,冲你张开血盆大口回眸一笑,如果你不百媚生那就继续回眸,直到你去了良心。总之就是一个花功夫做精细活展自己活力、美丽与帅气浪费时间的每天必须地流程。

苟伟这几天加班实在是流失了不少精气,熊猫眼上带个白眼圈,两颗眼屎刚用毛巾洗了又洗擦了又擦还是很留恋的挂在眼边。很生气的抠掉,更奢侈的从床角的暗格中掏出雪花膏心痛地往脸上涂上很大一块。脸色在这白腊衬托下,青里泛白,白里还泛白,有如去了阳气抽了精气距离另一个世界不远的人。

可苟伟不觉得不适,反而觉得精气神俱佳。背起他那翻起白毛线的真皮包,明显是被骗了,哪有掉了皮还能在内里扯出线头的。捡起掀到角落里那本所谓的宇宙因果大全,揉菜叶似的搓进包里。小伟总是那么不顺,据人说这不顺里边有大哲学。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经过哪条路又是谁塞了这么一本从宇宙宏观到粒子微观一线牵的这么一本书,似乎命运发生了某些改变,至少连续三天不眠不休还能将合同拿下。

其实,心里边一直藏着个疑惑,既然粒子是最小的命运,那牵的线又是什么做的呢?难道是粒子他儿子?带着这个疑问,小伟穿过幽深的小巷挤上公交车。

苟伟,生于斯长于斯工作于彼,这个斯就是农村,这个彼可通鄙就是城市,意指在城市中粗鄙的活着。这是文雅的说法。至于通俗的说法就是,苟伟,“苟利国家生死已”的苟,黄帝时就有苟家老祖宗了,一个农村长大的小子。一直以来变换着称呼,小伟,大伟,伟哥,伟人。对,前边伟人说的伟人说的就是苟伟。苟说多了,就被人说成这是某某的狗,这是星光广告的狗。

星光广告是现在苟伟工作的地方,他现在是本城市分公司的业务经理、策划经理、活动执行经理、安装经理。当然,这些经理都是个名头,实权还在分公司老总那儿。十多个人还用不着小伟来带哪一个人。意思是一个人要干这么多活而只能拿一个人的工资,还要在老总三米之内打得着的地方,好方便老总找锅的时候能及时有效的顶上去,这是经理的荣誉,别人可没这福利。

昨天,就在昨天,小伟经过三天三夜的熬夜与客户公司对打蘑菇战术,最终获得了胜利签下一百万的广告投放大单。这可相当于分公司一年的业务量,差不多七十万的利润。乐得龚总差点抱着小伟亲上了,龚总是一男的,两男的兴奋过头,只好啃两下表示有这么个意思。

然后,在小伟深切期盼龚钱悟老总能在表扬的同时将应得提成确定下来的时候,龚总挥挥手“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你也累了。”不带走一丝云彩踮踮脚走了。

小伟领会精神回家休息,今儿多睡会。

第一章 长歌当唱

成功者与失败者的心态是不一样的。成功就要趾高气昂,要不怎么能体现你成功者的气场,又怎么能赢得与成功者对视的待遇。失败就要夹起尾做人,要不怎么能体现你的谦虚谨慎,又怎么能赢得成功者对你的施舍呢?

锦衣夜行,谁又知道你的功与名。苟伟很用力的推开公司玻璃门,回锁的时候带动“砰”的一声巨大的撞门音。前台洋妹妹抬头一脸震惊的望着小伟,对小伟那骄傲的微笑回以冷漠的低头扭笔头,不予理会。洋妹妹不是洋人,而是名字里带着个洋字,因为白晰、漂亮,而且身材威武,大家都很夸张的称呼她洋妞,苟伟不敢这么叫,只能叫声洋妹妹。

“嘿,红姐!”

“嘿,美丽姐!”

“嘿,花姑娘!”

小伟炫耀而又夸张的进门就打招呼,不论是不是自己部门的员工都一改往日的板凳脸堆起微笑的千层雪。严格意义来说,除了人事行政还有财务,其他员工都是苟小伟的下属,谁叫挂的经理多呢?

“都什么眼神?冷漠、冷笑、想祸祸,去,我当你们是羡慕嫉妒恨。”

人不能装逼,装逼遭雷劈。招来这么多白眼很正常,小伟自得的想着。曾经的曾经自己看着同事签回来单也是这眼神,总算可以大方的接受别人的白眼,这就是人生赢家。

“哎,这狗小伟怎么来上班的?你说是不是来找龚总的麻烦的啊?”

小伟往自己那紧挨着厕所那间堆满打印机、拖把工具类的小办公室走去。后边一群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骄傲或者是临死挣扎的背影,围在职场大姐头花姐的位子边开始无限火力八卦。

“借他八个胆也不敢。见着老板只知道唉唉唉、是是是,一棍子下去也砸不出个屁来的萎哥,哪有那胆。”

花姐很不屑的翘起兰花指吹了吹指甲油,引来一阵对“可以当指模”的赞美,很神秘似乎得到什么小道消息地冲大伙儿宣扬了一句。

谁都知道花姐就是龚钱悟老总的姐姐龚钱花,要得到什么消息或者老板不好说的都是委托花姐来说的。花姐可以说是公司的地下组织部长,平时对谁都很客气,对小伟也特别亲切,整天“小伟,来,给姐复印点东西。”“来,姐给你带好吃的了。”边说边将半个银丝卷塞进小伟的手中,花大姐亲切的笑容让小伟想着肉就酥了。也半拍马屁半戏虐的称呼花姑娘,想像自己假如是鬼子,估计是不敢侵略了。

“就是,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得意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单是他给签下来的呢。我们办公室里哪个没有付出?”

美丽姐很是愤慨的喷出对小伟极度不满的火力。要知道这单广告的功劳要记在狗小伟身上那就是他一个人吃独食二十万,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可是连汤都没得喝。

“就是,还是龚总英明,知道我们大家的付出,虽说只能拿个三五千也比吃屎的狗东西吃了独食强。”

红姐更是愤愤不平的抱怨了出来,矛头直指小伟这狗东西不地道,昨儿签单后不仅没表示不说,当时就躲了。典型的白眼狼,不值得大家帮。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小伟坐在龚总当初说“这是公司的风水位,聚财啊!”“这是风水座,真聚财啊!”的座位上,深切的体会到聚财的滋味,得意的翻看着那本宇宙玄黄的伪哲学书。感觉真心不错。

再给客户公司打上圈电话,拉话一堆的感情,确定实施方案与实施日期,那种马上要成为富翁的兴奋更是冲得头发往上吹。

“哎,苟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了吗?”

“哪能休息啊,我一定在龚总带领下努力更努力,奋斗更奋斗。为冲进公司前十强而拼搏向上。”

龚钱悟老总从他那可以摆下几十个工位的办公室里漫不经心地走出来,看到正兴奋的捏拳抬大腿喊“耶”的小伟,很是看不惯,忍不住腆肚迈着八方官步走了进去提醒一句。小伟一见表现的机会又来了,赶紧谦卑地半弯腰冲着龚总表决心。一幅努力工作誓死报效的情境深刻的展露,本以为可以再次得到掌声和龚总的鼓励,没想到迎来的是冷冰冰的语气。

“小伟,你的意思是没了你公司就开不下去了,就冲不进前十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没个逼数吗?”

龚总一句话震得小伟兴奋的灵魂出窍,悲愤的灵魂归位,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平常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怪只怪说话的环境与语境不对,听的人在不同心情下理解也有偏差。小伟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一个劲的表现自己绝对没有看低公司看低同事的意思。可这意思还是通过门口龚总大喇叭似的宣扬在同事间引起极大的仇恨,特别花姐,恨不能喝其血吃其肉。

“你咋就不明白呢?来,你到我办公室去。咋说好的不听非要听差的呢?现在的年轻人咋就那么浮躁呢?不得用,真是不得用哦。”

小伟跟着一路念念叨叨的龚钱悟总进了他那可以当高尔夫球场的办公室,龚总坐着小伟站着,小伟垂着双手悔罪,龚总翘着二郎腿恨铁不成钢。

“小伟啊!坐、坐、坐!”

龚总递给苟伟一根烟,又帮着点上火,龚老板可从来没给自己开过烟的,连好话都没有认真地和自己说过一句,让迷茫中的小伟有点受宠若惊。半个屁股扎在转椅上就要下边插了针,不自然的挪着。让龚总更是看不起,不够大方。

“哎,这样啊!小伟啊,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不要来了吗?”

“龚总,我休息不住。”

“年轻人啊,还是浮躁啊!想我还是你这么大,也是实习的时候,就没有过睡醒的时候。那时可真累啊,拼命地干活,见床就倒!

不成喽,现在压力大啊!苟伟,你要更努力,休息不住是活干得少啊,你看大家,谁不想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可我还离不开她们,更不能放她们假。都这么累着吧!”

龚总斜眇一眼苟伟,悠悠的吸烟,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公司四面透风,难道就没有谁透一声信息给他吗?这做人也太不讲究了吧,看来我老龚做事还是符合民心的嘛!

第二章优化

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呢,或者老板对自己今天高调的表现不满意要敲打一下自己,这也是应有之意。每一次老板要批评人总要拿他创业事迹做引子,苟伟很自觉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批评和老板即将要诉说的创业之苦。苟伟知道这时候自己该拍胸脯了。

“老板,我以后会更加坚定地服从领导,团结同事,努力工作,为星光广告再创佳绩!”

“这就没办法了。咱们星光广告呢虽说也比较大,但还是比不上前十家广告公司啊?庙还是小了点,容不下你这样的菩萨啊。”

“龚总,您什么意思?把我开了啊!”

龚总说得很亲切,小伟听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去,一脚踩灭了掉地上的半截烟撑在桌子上急急的问道。

“你看你,就是那么急,激动什么?坐,坐,坐下说。”

龚总使了一把子力气硬是将小伟按进椅子里好好坐着,虽说不怕打,但万一真要打起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那自己就吃亏了。这下好了,两个都坐着,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就不怕了。

“怎么能说是开除呢?咱们公司的宗旨是不开除一个与我们一起奋斗的员工,这叫优化,懂啵,优化。”

“优化,为什么只优化我不优化别人呢?”

小伟一听优化火了,这不还是开除吗?只是换个好听点的名字而已。气得又站了起来,却又被龚总给按回转椅上坐着,还被带着转了半圈。

“你看,你看,激动了吧。优化当然是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岗位上为公司做合适的事啊,你咋就不明白呢?这也是为你好!”

小伟就不明白了,自己被优化了还是公司为了自己好,也不知从哪里好起来的。急匆匆的想要打断龚总的话,却还是被龚总那连珠炮的话语给淹没,明显是不给小伟说话的机会。

“总部有要求,分公司这边要做整顿和优化。特别对成本的控制要做到良性发展,杜绝浪费。”龚总一本正经快速说明,“别的员工都是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绝不浪费公司的一度电一滴水,有活都带回家里干。你看你,有事没事每天晚上都熬到十一二点,有时干脆熬通宵。

你知道吗,自从你了公司花了多少电费,就连空调的弗利昂都换了三回。这都是钱啊!敢情不是你的公司,你不心痛我心痛啊。”

哦,小伟弄明白了,原来龚总是说自己浪费电费了,至于弗利昂那是空调旧了自然要换的不能记在自己头上。满怀希望的想着,我昨天做了那么大一单,龚总敲打自己呢!想明白原因就好办。双腿一并,立正站直,拍着胸脯保证。

“龚总,我保证以后朝九晚五决不多耗公司一度电。”

“小伟啊,我这么苦口婆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今天九点开公司整顿会你都旷工了,这会议多重要你都能不来。你是个上进的同志,公司这边庙小就不影响你发展了。”

龚总还是不松口一定要优化小伟,小伟低声下气抓着桌子边沿撑着打颤的身体准备磕头哀求。

“龚总,我”

“何必让我说得那么明白呢?”

“龚总,我”

“滚,告诉你,你缺勤了被抓了现行。公司整顿,你被开除了。不,你被优化了。有本事,你到京城总部去,别找我。”

龚总拿出平日的威风,一声滚字就赶人。彻底的惹火的苟伟,火焰嗖嗖的往上冒,准备动手,龚总隔着桌子一把抓住还没有长全的那只手往后一推,小伟几个趔趄差点摔倒。龚总很鄙视,别看你小子少年老成,长得着急了点,但你怎么着也只有十八九岁,跟我斗,找死。

“脑梗,胖梗,你最好现在就将我签单提成给我,要不我跟你没完?”

“这话要说清楚了,什么是你签的单,你问问满屋子的同志,他们有没有份。再说了,就是个合同而已,钱什么时候到帐还不知道你就要钱,你疯了吧?就是有钱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合同上写的谁的名字,你没个逼数吗?”

小伟明白了,这就是玩了个金蝉脱壳,暗渡陈仓的计谋,昨儿合同上可是法人写的龚钱悟,项目对接人写的是龚尔熙,也就是龚总的儿子,比小伟还晚到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又被龚总一脚踩在地上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双手用力撑着地板,伸长脖子像乌龟一样歪过去想咬上一口,“我打不过你也得咬你一口。”

可惜,力不随人愿,小伟的小胳膊拧不过龚总的大腿,只能喘着粗气在那儿象死鱼一般躺着。

对这种死鱼烂虾米龚总是不屑一顾的,收脚回到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点上一支雪茄。苟伟顾不得身上的疼,还自顾自的想着,什么时候龚总开始抽雪茄了,抽上也不像文明人反而像个黑涩会。龚钱悟吐了个长长的烟圈,打电话将自己儿子叫了进来。

“尔熙,将这小子给老子拎出去。他要敢进公司,见一次打一次。”

“脑梗,你敢不给我钱。”

小伟是个死要钱的,坚信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的人生哲理。钱就是他的命,要了他的钱就是要了他的命,命都没了其它还要干嘛。蹭的从地上跳起来又冲到办公桌前,被龚尔熙给拦了下来。

“小子,我告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出外边问问,谁欠你钱了?”

龚钱悟火了,拿着雪茄卷往小伟脸上戳去,小伟手一拦将烟弹到一边,痛得龚钱悟一阵心绞,那可是今儿早上刚买的,那可是十多块钱。

小伟也想通了,估计这单子钱现在是拿不回来了,得有一阵子扯皮。不过自己为了这单子的花费得要回来吧?

“脑梗,咱们先把合同提成款的事放一边。我开单的招待费还有公关费五千多块你得给我吧?”

既然硬的硬不起来就来软的,实力不济全靠智力。退而求其次,拿了招待费和公关费的款子那就从侧面上印证了这个单子就是小伟做的。

“嗬嗬,你小子没办法在实力上碾压老子就准备来点阴谋诡计是吧?小狗崽子,老子告诉你,你吃过的饭还没我嚼过的砂多。”

的确是这样的,公司中午饭的砂子是太多了,小伟很是认同龚钱悟的说法。不自觉的点头同时还是要求将招待费与公关费给结了。

第三章 石中花

幻想总是被现实打破,暴怒的龚钱悟气极而笑,倒是难得平静地和苟伟说道理。

“小子,别说你花没花这些招待费公关费的,就是有也是你个人的事。难道做业务就是吃吃喝喝吗?”

“吃吃喝喝才能增进感情,一杯酒认脸、三杯酒称兄、五杯六杯酒跟我走,这可是你告诉大家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小伟用上龚钱悟吹牛的名人语录——龚式鸡汤。张口结舌的龚总突然感到心灵受到了伤害,而且还是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弱智伤害,脑羞成怒的冲着小伟大声吼起来。

“你别一幅臭不要脸的样子。那些是公司能做的吗?这叫贿赂,五千块够你坐牢的,你还想要公司报帐。你当我傻啊,报了你的帐那就是单位行贿。滚滚滚,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告去。你一乡下小屁孩,要体魄没几两肉,要势力你连省城几条街都分不清,拿什么跟我斗。”

“小子,想发财也要有那个命。就别做白日梦了。”

小伟还想争几句,却被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曾经当过运动员的龚尔熙助总拎着脖子给扔到办公室外。幽长而宽广的办公室传来长长的叹息声,老龚盯着小龚看,摸了下脸瞬间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唉,只能说我对不住这小子了,谁叫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尔熙啊,做生意难啊,有太多的不得已。这年头就没有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了,你老头子也没办法啊,还不是为了你。”

看着儿子一幅受教而充满理解的表情老龚终于放下心来,捡起掉地上的雪茄翘起二郎腿享受的抽了起来,“可别抽烟,烟可不是好东西,我这戒了几十年都没戒脱。”

龚尔熙哎声连天的答应着,内心却是鄙视万分。当然从表象上来说,父孺子孝的图景都可以评选当年十大感动华夏人物了。

很不甘心的小伟抓起桌上电脑准备来个与龚氏家族躲猫猫砸职场玩,要损失就一起来,反正老子是光脚的,就不怕你们穿名牌皮鞋的。

嗅着味儿过来的花姑娘——花大姐赶紧的跑到跟前一把抱住小伟,很是真诚的冲着耳朵说:“小伟,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能斗得过他们吗?咱们都是穷人,穷不与富斗这道理不知道啊?”

小伟听不进去,使劲的挣脱花大姐的举起电脑准备往下砸又被红姐给抱住了,“小伟,你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砸了,会不会被打得断腿腿脚的。听姐的,先回去。我们晚上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想方法解决,这句话不仅爱听,而且还让小伟心里暖洋洋的,谁道人间没真情,原来就在危难中。

听进去了,被迫无奈的小伟带着气猛的一带公司大门,将那本就开关门带声吱的玻璃门摔了个稀巴烂,也把小伟给吓了一大跳。正在大家都张惶无措估计要大打的时候,龚钱悟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怒气冲天的张开双臂高高扬起冲到小伟身前。正在小伟很有心理准备要挨一顿胖揍的时候老龚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和蔼起来,如麦浪般的笑容闪着钞票的金光。

“小伟,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人没事吧,人没事就好。”

小伟很是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只知捂钱的脑梗这么好说话了。龚钱悟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开叫了办公室主任美丽姐过来。

“去,让他赔门,把他这月工资给扣了。”

正愁这门老旧老旧的换的话要花钱,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结果倒好,有人帮我修了,这傻子真是我的财神啊!

“老板,他这月工资不够扣啊!”

不够扣,龚总是不管的,命令下去了就得执行,门必须要修好,工资必须得扣,阴冷的眼神里好像在说,修不好你办公室主任自己垫钱去。没办法,美丽姐只好硬着头皮拉住小伟。

“小伟啊,表面看你怒气冲冲的,实际上你和老板很要好对啵。这么好的一张门摔了就摔了,就只让你赔张最便宜的。”

小伟脖子一梗,头一抬。

“赔什么赔,脑梗还欠着我一堆钱呢,什么时候把我的钱还上了我就赔。”

“哎,一码事还一码事,不要因为这么张破门把更多的钱给丢了。万一今天门没修好办公室里这些电脑设备什么的被搬走了,你那些钱不够赔的。我给你去挑张最便宜的玻璃门,最多三百块,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我不是还有一个月工资吗?”

“哎,一码事归一码事,等你工资走流程批下来得多久啊。你是不是手上没三百块,要不姐借你?”

美丽姐这么好心的帮小伟,要不被感动那就真的缺心眼不说还禽兽不如。虽说脑梗不地道,但同事们都是好样的。

感动中的苟伟二话不说掏出三百块钱,美丽姐依然安慰半天让流着泪的苟伟抹着鼻子离开。甩了甩手中的钱,“小样,管你是二郎神的狗还是花果山的猴子,还得喝老娘的洗脚水。这门修好后老娘还能赚个跑路费。”

美丽姐是不打算给苟伟结剩下的工资了。

苟伟失业了!

在城市中心的一处森林公园里,一条机道延伸到山顶,葱郁的古柏香樟中藏有一片静谧的别墅群俯瞰熙壤的城市。住在这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那一群人,也就是图个闹中取静的情趣。这其中就有苟伟的干爹石梓一家,住在别墅群的最外边,算是与非富即贵挨上了点边。

石梓,石中花集团董事长。石中花集团主营的是非金属矿业,主要是建设用的砂子、石子和瓷石一类。石梓做石,石中生花,人如其名,业如其名,算是平原行省一带赫赫有名的企业,石梓自然也是这年头得请保镖的一群人了。

这便宜的干爹对小伟给予的很大的帮助,上学的时候家里没钱,学费是他掏的。苟伟初到省城实习,工作没着落,那最初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是便宜干爹给的。干爹白手起家成为小山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人,而且还是有名的富翁,一直是苟伟学习和模仿的榜样。可从来也没有学会过,更没有学对过!

第四章 蓦然回首,坑

“爸,咱有必要这么做吗?何况他还是您干儿子,咱干嘛老这么针对他,从读书起就针对他,咱们有这么大的仇吗?”

石橦很是气愤地对面塌坐在正翻看新闻难得回家吃中饭的老爹前,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问了出来。

就在刚才,星光广告龚钱悟打电话过来向石梓汇报苟伟的事,石橦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顿时像吃了一堆刚沾过臭肉的苍蝇那么恶心。

石橦,苟伟的便宜干哥哥,穿开裆裤玩黄泥巴的感情。在苟伟心中是比亲哥还亲的干哥,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他的关心与爱护。当然苟伟没有亲哥,老苟家一向人丁单薄,向来是一脉单传。

“你知道什么?想当初,要不是他们老苟家,你爷爷奶奶能活活饿死。要不是他们老苟家,我和你妈能结婚上十年才敢生了你。我要让他们老苟家几辈子也别想翻身。”

石梓想起过往就满肚子火,熊熊燃烧要把一切都化为灰烬。多年前,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有火也只能拿着拳头砸墙不敢发出来。现在,终于翻身成富翁,想发火就能发火,想怎么整治人就能怎么整治。

“什么敢不敢的,是不能?你有那能力吗?”

橦子妈,石夫人很不合时家的插了一句,让正在开展诉苦讨伐的石梓很是没有面子。但在儿子面前还不能落了威风,这好歹也都是男人。

“那时候都饿成了骨头,哪还有什么能不能的事。穷人哪能过什么生活,能活个命就不错了。”

老俩口荤素不忌的玩笑弄得石橦很不自在,但有的话不得不说,要不然会憋出病来,或许就会影响到老石家的子嗣传承不是。

“董事长,董事长夫人。您老就这么不着调,也不顾忌一下会不会影响青少年成长,少儿不宜之类的。”

石橦打定主意先抱怨再谈正事,要抱怨到你很羞愧,羞愧到想弥补,弥补在正事上就占便宜喽。这招老爷子用,现在自己也用,疗效还不错,至少吃不死人。

“小子,你要体谅你父母的一片苦心,这是教你怎么做人。想当年我们家也是地主家,也算是大门大户。结婚入洞房前父母是要教的,这叫礼仪与传承,是大道。哪像现在,世风不古喽。小子,你也不小了,该找朋友结婚了吧?你看你黄叔叔家的千金怎么样?”

得,也别抱怨了,自己怎么抱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的二十一条军规还是老爷子教的,现在还没有胜于蓝的本事。那就直接点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总要见点血,要不真会把自己憋死去。

“爸,哪怕再大的仇,这十多年下来也报了。一次次都这么坑着,咱良心不冷吗?再说了,苟爸爸妈妈还是我干爸干妈?既然有仇,为什么又要认干亲呢?”

直接而近似于哀求,石橦也是问了很多回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干弟弟,难啊!

“还不是为了你!

生你的时候,你多重?两三斤,比我逮的老鼠还要轻半斤。

你出生时候,你妈都快饿死了,哪来的奶水喝。每天就给你喂点老鼠肉汤,越喂是越心寒,给你倒计时过日子啊,生怕一口汤下去你就死了。

你再看小伟,出生的时候吃的是什么,米油,米汤。养得白白胖胖,一天一个模样。还不是老苟砸了我们家祖屋划了我们家成份,将我们赶了出来自生自灭还整天挨批斗。你爷爷奶奶就这么活生生饿死了。

你要不认这干妈,能讨一点红糖白米吗?你能活下来吗?

儿子,事急从权。再大的仇恨也要藏着,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骄傲的死去不如卑鄙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儿子,你脑袋别锈逗了。所谓大义凛然、气节如山的大英雄大豪杰名闻天下是因为他们身处高位,如果是路边的草根身边的乞丐谈谈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看看,别人会当你是神经病的。”

老石很难得的耐下性子放下报纸眇下老婆子对小石讲一堂很精彩的人生哲理课。石橦越听越觉得颠覆三观,排斥的火焰在胸膛里乱蹿想找个出口。

“爸,您的意思是有奶便是娘?”

“嗯,不是给你找了个干妈吗?要不你哪来的奶喝?”

“如果有一天我又找到奶要把你们两老给收拾了,是不是你两老也可以含笑夸奖。”

以子之矛攻子这盾,将军,绝对的将军。石梓子沉默半晌,既要说服自己的儿子,又要真的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这可是人伦惨剧啊。

“如果为了我们老石家的发展,为了家族的进步,爸爸不介意为家里牺牲。而且我和你妈还会鼓励你这么去做。这也就是穷人讲人伦,富人讲传承的说法了。要一切为子孙,为家族,不能有小我,谁都可以牺牲。”

这是石橦听过的最灭绝人性的哲学了,为了所谓的大义就可以牺牲放弃所有值得珍惜的一切。石橦自认为做不到,更是心里一阵恶寒,快要不认识这样的父亲,还是觉得干爹老苟才有血有肉。

“您的意思是如果为了老石家的发展,现在要我死您两老也豪不犹豫的送我上断头台?”

“小子,你想多了。我们老石家的就你一根独苗,传承重任在你身上,你不会也不能出任何事。当然你有了儿子又另当别论。不过,你结婚就别谈什么找心爱的人,一定是门当户对的人。富人就要有富人的思维,穷人就要有穷人的自觉。要玩你在找朋友结婚前好好玩吧?过阵子你就没机会了。”

老爷子将结婚生子说得有如一件工作般轻飘飘,一股冷气直冲头顶,太让人恐怖了,还是那小山村让人宁静。石橦转身准备走,想拉着那背运的家伙回到久违的大松林村。

“小子,我可以告诉你。自家的孩子我可以打,别人打就不行了。那星光广告什么的,我到时会去打个招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咱家人的。”

这是什么神逻辑,既打招呼让人坑人一把,还觉得人坑人是不对的,又要坑坑人的一把。怎么就让人闹不明白,你这逻辑学美帝的吧?

“爸,您这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是止啊!”

“人生在于折腾,不动的那是咱们家养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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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依然是坑

茫然走出办公室的小伟,像只点上火关进封闭房间里的老鼠,想到找到一条出路,奈何火都要烧屁股时日无多。找个没人的小巷,对着墙上一阵猛踢,鬼喊鬼叫。

“我怎么那么懦弱,我怎么那么懦弱,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喊过后好了点,我本非强人变不了强,苟伟懦弱的放弃等着红姐花姐她们晚上时和自己聊聊诉说一场就好了。

苟伟还在大叫,忍不住的小巷人家放出一条恶狗汪汪叫地冲了过来。这会死人的,苟伟发疯似的往前跑。也因为这逼到极限的狂奔让集结于胸的郁结之气得到舒缓挥发,一阵狂喘如牛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仅有的三百元交房租的钱已经赔了玻璃,身无分文了。

“我失业了,我失败了。”苟伟一下午想了无数种拿回钱的办法,想了无数种报复的方法,反复权衡后觉得没有一种是行得通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狠狠的甩了自己几耳光,还是鼓不起那勇气去挑战。

苟伟坐在巷子尽头抓着自己可以结个刘海的头发猛的揉搓,无尽的苦恼。这时bp机响起,花姑娘、美丽姐、红姐、还有洋妞联合发来传呼,邀请小伟到经常喝酒的k歌坊喝酒。

苟伟经常被带着或者蹭着去酒吧喝酒,这会又收到正式的邀请函还是很温暖:人间自有真情在。

带着深深的忧伤和自责走进k歌坊,公司同事都在,连将自己摔出办公室的龚尔熙都在。吓得小伟不敢往房间里迈,害怕被打。起哄的同事们看见畏畏缩缩的小伟伸头够脖子的往里探,一群女人猛的拽住往里拖。

几杯酒下肚,融洽,很融洽。

几瓶酒下肚,释放,很释放。

说到释放,小伟很想释放,歪歪斜斜的往洗手间走,拉起长长的水线做上超长时间的排空,真的很释放。歪歪斜斜的回到房间。

怎么那么安静,难道是在梦中。使劲的揉揉眼,好让自己清醒一下。嘿嘿,走错了,绕着走道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这宁静的房间。

“都走了,也不叫叫我,真是的。不够朋友啊!”

进去拿起桌上的啤酒往肚里倒了半瓶,准备拿包走人,反正自己从来没有掏钱请过客,这次也是同事们邀过来的。

“走了,回去睡去。”

“先生,麻烦您买一下单。”

一位服务生很礼貌的拦住扶着墙往外边走了小伟,客气得近乎固定的笑容让人很吃惊。

“我买什么单,我是他们请过来的。要买单找他们去。”

小伟人虽醉,但买单这事一点都不醉,何况自己就没钱买单就更不会掏钱买单了。

“先生,您是叫苟伟吧?这132434是你呼机号吧?”

“对啊,怎么啦?”

小伟很暴躁,服务生很有耐心,也不得不有耐心,钱拿不到那是要扣工资的,要被人唱了霸王歌那k歌坊在业内是要坏名声的。

“这就对了,先生。这房间是用您的名字订的,电话也留的是您的。”

边说,旁边变戏法似的走出几位膀大腰圆魁梧有力的黑眼镜,迷糊中的小伟还在猜测是不是瞎子,要不怎么晚上还戴墨镜,被围了起来。

“先生,您还是结一下吧?一万一千元。”

“什么,这么多。”

“对啊,您朋友临走的时候拿走了十多瓶洋酒。”

小伟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又赶紧的爬起来往外跑。黑衣人拎住小伟的领脖子扔到人群中间,“小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媚涩’唱霸王歌。”

“我不跑,我要拉尿,要拉裤裆里了。”

安静的坐在房间里等着歌坊老板来做决定的苟伟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一泡尿撒了我一万多啊!”

“先生,要不,你给你朋友亲戚打个电话送钱过来?这拖着也不是个事,对吧!”

服务生很好心的劝着,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伟赶紧的拿起老板递过来的阔气得不像话大哥大拨给几个认为很好的朋友家。

“花姐”

“喂,怎么回事,这信号差得。”

花姐对着电话喂了几声抱怨了几句电话信号差就挂了,小伟再打过去,电话拨了线。

“惹我们老龚家,找死,不坑你坑谁。死去吧,你个苟崽子。”花姐将电话扔了一边,拿着小锉刀认真的修理那美得不忍直视的指甲,伸手向老公讨安慰。

小伟没法,只能挨着个儿给同事们打电话。

不通!

不在家!

回来再和他说!

正忙!

无人接听!

“喂,谁呀?这么晚了也不让人清净一下。”

“红姐,是我。苟伟!”

红姐总算接了电话,苟伟觉得见到了救星,那可是水中唯一一根稻草,拼命的抓住,害怕松手漂走。

红姐气愤得想摔电话,我们家不是有来电显示吗?自己咋那么倒霉接什么吉祥号码电话啊?自怨自艾的拿着口红在破了几个洞的丝袜上描上朵朵红梅,“妩媚,我都被我自己给诱惑了。”

“哦,你说。怎么啦,小伟?”

“姐,我就想问问今儿唱歌怎么回事啊?怎么把我一人扔这里了,单都还没买呢?”

“啊,你买啊!今儿不是你请客吗?”

红姐表现得很吃惊,似乎不知道这件事,然后电话就没电了!

“你说,在一个离职员工和现在老板间,让我怎么选。无论是从正义还是从利益或者从同情的角度来说,我都会选老板。

要相信老板是正确的,否则下个失业的就是我。

再说,太子爷牵头我们小萝卜头敢不去吗?找死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以为小伟还能当我们是亲人,还能见上一面,回家搓泥巴去吧!能把k歌坊的钱还上就不错了。”

小伟的同事们兴奋地和朋友家人诉说合伙坑人的传奇故事,苟伟却活在滚烫的开水中不断煎熬连想死的心都有。至于临死前报复一下星光报复一下领导和同事,小伟是不敢的,借他几个胆都不敢。

既然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那就认命的找钱还债,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借口安慰自己。

一个亲戚又一个亲戚的电话接不通,接通了借钱借到的是一堆的借口,谁都有不得已,毕竟要拿出一万块钱还债可不容易。

第六章 卖身还债(上)

“干爸,您还没有睡啊?我现在遇到了点难题,想找您借点钱,一万一千,不,一万两千块就行。我给您欠条!”

睡得迷糊的石梓被电话给吵醒,这个点要不是重要的事谁也不敢打扰石老板的。拿起电话准备骂人,一看是几个8的吉祥号码,还是很无奈的接了,可接的又是倒霉催的。

“小伟啊,没事。谁还没个难处啊?行,你告诉我在哪,我明天上班就安排人送给你。”

这是今晚苟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一个劲的道谢,还是自己干爸疼自己,不免热泪盈眶,心里暗暗喊着要誓死报效。

“小伟啊?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啊?看干爸帮得上忙啵?不要什么事情都用钱去解决,一是你没这个经济实力,二是老这么想能力怎么能提升呢?看干爸能不能给你提点一下,或许有更好的方法呢?”

小伟擦干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话多暖心啊!赶紧一五一十的在电话里哭诉。

“小伟啊!你这就是不谨慎了,这么年轻就往酒吧里混,还花天酒地的花费这么大。你叫干爸爸怎么信你,这钱我是不会借的,你自己想办法。量入为出,没实力就不要做超出自身实力之外的事。当买个教训吧,干爸不会帮你的,我困了。”

石梓一通说教,挂了电话,心里叹了一声。原想着小伟是老苟家有出息的,没想到也是个没出息的,真是白浪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

星光龚家是吧,这就过了,我老石的干儿子可不能随便就被人欺负了。看来不想在这平原行省混,那就不要混了,江湖水深啊,搞不好就要淹死人啊!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小伟从天堂掉到地狱,还对自己的干爸爸恨不起来,谁叫自己不争气呢?换自己也会这么做,心里充满感动和无奈。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不,是等待k歌坊的打击。

苟伟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颓废样深深的陷在沙发里等着老板的狂风疾雨。

“哟,不错不错。咱媚涩开业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唱霸王歌的就是你这么个鸟啊,这是只小鸡崽啊!不错,不错!先生,要不我再给你点首《霸王别鸡》?”

老板霸哥气极而乐,手一扫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扫到地上,腾了个地方坐下,抓住小伟的耳朵使劲的拧到眼前仔细的看着。痛得小伟龇牙咧嘴直哆嗦,一个劲的道歉。

“霸哥,我也是被坑了,这单本就不该我买的,我今天被开了同事们来送行,结果他们都走了,我连包都丢了。我一定还,一定还。我打欠条,打欠条。”

“看看你人缘得多差,开了还被人坑。

你觉得打欠条有用的话还用我过来吗?”

霸哥明显的是信不过,苟伟没办法了,只能让霸歌拧着耳朵忍着痛不吭声。霸哥沉默了很久,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处理的章程。总不能剁巴剁巴然后喂狗吧,那得损失多大啊,一万多呢!

一个使劲拧,一个忍着痛,就这么耗着。

“小先生,你说我剁你一条腿?这的腿也不值这个价,没得脏了我的地。再说,我们做的正当生意可不是黑涩会。”

这就放心了,苟伟一个劲的点头。

“这样吧,你在这里当服务员干满六个月吧?一个月三千块钱工资,也就还清了。小费什么的全部上缴一分都不能留,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黑子,把他呼机给收了。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干活还债也是应有之义,对于身无分文的苟伟来说反而是个好事,至少这半年时间不会饿死,还有个睡觉落脚的地方。

“霸哥,不是欠一万一吗?三个月二十天就还完了啊!”

“我不收利息吗?你不睡我的地吃我的饭吗?”

霸哥松了拧耳朵的手,伸手朝苟伟的头上拍了下去,边拍边骂。小伟被拍得低头缩脖子,让人看着就觉得死没出息。霸哥抄起张纸巾使劲的擦手,这小子几天没洗澡啊,满脑袋的油,甩了纸巾准备走。苟伟很没出息地弱弱的胆怯地问了一句差点将霸哥堵死的话:

“时间太长了,要不我卖身还债。”

“咳,咳,不行,你资本不够!”

霸哥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自己也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咱是正当生意。再说了,进出我们店的都是富婆和美女,或者富婆加美女,你小子是来祸害咱们店的名声的吧?想什么呢?

苟伟跟着公司美女们或者美女带美女客户们一起来唱歌,叫一个陪唱的帅哥那可是要掏小费的,而且小费不便宜。有时候美女们喝多了酒根本不拿钱当钱用,甩出几百几千的,几晚上不就回来了。美女们说这叫卖身陪唱,这钱来得快,小伟也牢牢记住了,逼到极致就想起这茬事,只想快点把钱给还了。

“霸哥,我歌唱得很好的!”

苟伟还想极力的争取着,惹得霸哥火气,很想几巴掌下去,又怕把人打坏了没人还债,难得地耐着性子解释。

“小子,电线杆子上招公关难道就是招公关;k歌坊里陪唱难道就是真陪唱。算了吧,你这没几两肉的别死在人肚皮上,惹不起的官司,咱不惹官非。”

霸哥扯了一下苟伟枯瘦如柴的胳膊,扯起来的是皮连着骨头,摇头鄙视。小伟也理解了点,不是是此驴非驴,画猫似虎吗?

“我唱歌。卖唱!”

“你也不帅,挂着个熊猫眼长着个死人相。一看就是五行缺五行,你吃这碗饭先天不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小子也在我这里唱过几回歌了。干这行的都是美女富婆的桥,你见过哪个丑女泡酒吧玩的?

这是享受不是遭罪,哪能轮到你啊?

端酒去。黑子,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小伟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干什么都要有个好身体。刚刚在脑海中挤开的那道门透出的那丝阳光又被无情的现实狠狠的关上。

夜,总是来得那么早,白天总是躲在睡梦中。苟伟认真的端起盘子穿梭在这个包间到那个包间中,不时的被美女捏一把脸摸一把屁股。也认命地想着赶紧渡过这半年时间。也想过趁着现在没人管自己离开,可欠债还钱的责任与担当掐灭那一点点搏一把的勇气。

第七章 卖身还债(下)

k歌坊里不时的流传着谁攀上高枝离开享富去了,谁谁谁因为认识谁而获得什么资源一飞冲天。苟伟始终记得霸哥说的,自己条件太差,也就是端个酒的命。

“哎哟!”

这下捏得很重,痛得苟伟大声的叫了起来,使劲的摸着屁股,估计会青上一大块。房间里传来轰然大笑,美女们指指点点的吹着口哨。

“小帅歌,来,陪姐唱个歌!”

“对不起,我条件不好,先天不足。”

苟伟低着头摆好酒水果盘,对着空气说话,准备退出房间。

“哎,你不是星光广告的狗吗?怎么在这儿端盘子啦?什么时候媚涩档次变这么低啦?”

角落里的具有爆炸气质的美女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吃惊的叫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门前抓住苟伟。被发现了,哥是来体验生活的好不好!

“我白天做广告,晚上也广告。”

一语双关的想插开话题开溜,咱有这人脉吗?咋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呢?被人抓到房间角落,很坚定的望着这强势得一塌糊涂的美女,眼睛水汪汪地闪着欲望的光芒。

“你想用强吗?我肯定反抗的。要是反抗不了,就从了奴家吧!”

美女被苟伟火热的眼睛看得受不了,抓着他的手一甩,“望我干嘛,看你那熊样。就像老鼠般猥琐,不要想多了,你不是我盘里的菜。我不吃素,更不吃豆芽菜。”

“哦,这我就放心了。”

苟伟充满失望的应了一句,准备转身走人。

“苟伟,我知道你的事。据我所知,你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比如说石中花。”

眇了一眼美女,苟伟很自豪的想着“你要是知道我和石中花的关系就不这么说了。”干爸爸是对自己严格了点,也想让自己吃点苦头,至于害自己那就属于挑拨离间了。哎,哪个成功人士不背上流言扉语,风口浪尖不是谁都能站的。

“我叫彬彬,星月广告总经理。”

美女自顾自的伸手介绍一下,吓得同时伸手的苟伟像蝎子蜇着了似的弹了回来。星月广告的魔女老总,星光对手公司,业内大咖,业务量是星光平原行省分公司的十倍。苟伟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却还是被鄙视了,手冰凉带着很重的汗湿,一看就是肾虚加脾虚,小小年纪不学好,彬彬总是看不起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刚抢了人家广告就遭了罪,这会儿落魄了又落到人手里,聚头成冤家,又要遭罪,恐惧了!

“坐,我们聊会儿。放心,我不吃骨头只吃肉!”

星月魔女拖着苟伟甩进角落的沙发,这架似是要用强。临了,畏缩的苟伟深深地悲哀,落入魔掌,十几年的贞洁要不保了。迎来的是嫌弃与鄙视的目光。

“那就好,那就好。哎,我虽长得有碍观瞻,但您也不用这么嫌弃吧?”

明面上担心变坏,心里却对变坏有着好奇的期待,哪怕你想变坏成了一种必然的趋势别人都瞧不上这就有点伤自尊了,苟伟伤着了。

“小朋友,欲望是魔鬼,无穷的欲望是绝望的触手,可你不想走进堕落,谁又能拖你进地狱的入口。所以你就别装了,想变坏想变好都别找我,我没有引诱你堕落的义务。”

人家都没这义务,何必半推半就呢?时间可是金钱,今儿还有几个包间要送酒呢,摸摸有点痛的屁股趸起身往外走。刚起身又被魔女抓住拽进沙发中,贴身靠面挑逗性的舔了下嘴唇,红唇热烈中带着暖暖的香味,惹得好一阵躁动。

“小朋友,能从我星月魔女手中抢走单,你能啊,小鬼!”

“胡总,您大人大量,不记小人过。再说现在也与我无关啊!我也是受害者,要不也不会流落酒坊当庐卖酒吧!”

苟伟把手挡在自己胸前不停的摇着,嘴里的借口却是一刻也没停的喷出来。魔女侵略性的抓住他的肩膀,一条黑丝袜在昏暗灯光里闪着黑珍珠诱惑的美腿用膝盖使劲的压在他的大腿上,带着一阵酸痛。苟伟忍着不敢叫痛,吸吮着冷气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看样子你还是个雏啊?干嘛出来混呢?既然你那么想堕落,本姑娘就成全你。卖身给我吧!”

“别,别,别!胡总,开玩笑呢!我都做了半个月了,吃得饱穿得暖,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小伟双手摇断,边解释边把那有点舒适就不愿奋斗的本性暴露无疑。眼看到手就是钱,临了又胆怯的认为这是圈套不敢要。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瞧你那出息,就是变坏都没这个胆,怪不得被人整得这样也不敢放个屁。你现在可是我们这行当里的笑话了!”

魔女很不屑的收起侵略性,伸手拿了支啤酒顺便也给苟伟一支,举瓶酒碰了一下。苟伟没有喝,店里有规定,不能在喝客人的酒,得守规矩。

“喝啊,我敬你酒你敢不喝?”

“店里有规矩!”

“瞧你那出息!喝,我和你商量点事,说不定谈完后,你明天就是自由身!”

自由谁不渴望,苟伟想明白了,还完钱还可以在这里打工的,只是一个是自由一个是顶债。魔女的说法明显是打动了苟伟,举瓶示意了下喝了半瓶,一扫半月以来的郁闷。

“小弟弟,这才乖嘛!”

“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苟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其实也是真的不明白,就少了根聪明的筋。

“嗬嗬,小子,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抢我单的人。既然他们让你遭罪,我就惩救你于水火之中,恶心死他们。小子,你写个欠条吧,约定以身还债,这一万块拿走。”

魔女随意的从包里掏出一匝钱像逗京巴似的在苟伟眼前亮着眼珠子左边转右边右边转左边,玩够了随意的扔了出来。苟伟很宝贝的接住,这接住了钱就接住了自由。

“能不能多给五千块?”

“我就纳了闷了,你既然那么不要脸,怎么就会被人坑成这样子呢?难道还有比你更臭不要脸的。”

魔女随意的从包里再掏出一把散钱往苟伟脸上一砸,喊了一声“写!”抓住酒瓶往嘴里倒。

苟伟哎了一声赶紧的写,内心也有点期盼为美女卖身还真不是污辱!递过写好的欠约抓着一把钱紧紧的抱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忍着不让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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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坑

“滚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就想不通了,你是怎么能从我手上把单抢过去的呢?”

魔女随手收了欠条往包里一塞像赶苍蝇似的将苟伟往外赶,你整治了一只苍蝇而我将苍蝇又摆在你饭碗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魔女很想看看星光广告龚钱悟的热闹,更想看到苍蝇满天飞的星光整天举着苍蝇拍会是什么情景。

“哎,到哪里!”

苟伟听差了,以为魔女要他滚过去来个就地正法,紧张得差点闭过气去,心一横,既然拿了钱那就认命吧。

“我管你到哪里!哎,我说你写了卖身契是不是还赖上我了?滚吧,我有你呼机,有什么我打你电话!”

魔女像赶蚊子似的挥手让苟伟走人,苟伟却感动的深深鞠了一躬。不论魔女怀有什么目的,能借给自己钱就是自己的恩人,签的卖身契对于苟伟来说就是魔女对自己开的戏谑的玩笑,当不得真。

“看上那小鸡崽啦?”

“谁还没有落魄的时候,我就看不得欺负老实人。这就一傻子,没有那聪明劲还来城市里混什么!不过,我总感觉这小子要是不那么懦弱说不定能一飞冲天,能从我手上把单给抢走的能是简单的人?既然碰到了,就结个善缘吧!”

魔女很感慨的冲着闺蜜们举了杯。

“常来玩!”

苟伟迫不及待的将钱送到霸哥手上,霸哥暧昧的笑笑,笑得意味深长,“堕落从一件小事做起,尝到堕落的甜头再想回头是岸,难喽!”

“小子,养成一个好的习惯需要二十一次。可变坏只需要一次就行了!或许变坏能让你现在活得很好,可做好能让你一辈子心安。”

怎么处处都是人生经验,连个开k歌坊的黑涩会也成了哲学家,苟伟像吃了吃苍蝇还不能吐得放在嘴里嚼,别提多恶心了。

迫不及待,苟伟往出租屋跑,突然刹住车,“我往哪里去,到哪里去吃饭?是不是我又失业了?”

抹了一把止不住的眼泪继续往前跑,就让风吹干那失落的泪水挥洒无尽的悲怆,去迎接一个美好的下一程。

“啊!”

“流氓!”

屋中一正换衣服的女孩遮住上身遮不住下身,手忙脚乱地上下身一顿乱遮,结果等于什么都没有遮住。一脸震惊的想着“最应该遮住的是脸”这条笑话的苟伟逃也似的转身带关门。前后左右看了看,这是自己那间单独的在屋顶的出租屋啊,怎么会有个女人呢?

女孩声音很大,可惜没人理会。出租屋的规矩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事也别强出头免得招灾祸。苟伟静静的看着,听着屋内搬椅子动桌子堵门的声音,无声的叹息了着“真是只要堕落一次就会无限制的堕落,果然变成了坏人。”

苟伟再也不敢拿着铁丝塑料片撬门。经常性的丢钥匙经常性的找房东拿,直到有一天房东烦了双手一摊说钥匙掉了,小伟就学会用这工具开门。刚才就是用这工具开的门,被人当成流氓坏坯子也很正常。只是为什么我的屋里会有个祼身的女人,这不是把我往坏路上引吗?

“砰砰!”

“哎帅哥!麻烦你开一下门,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这是我的房间。”

苟伟想起一则避免这种尴尬的笑话就是称呼别人先生,只能生搬硬套的借用一下。然后,然后迎来的就是屋子里惨绝人寰的怒吼。

“你瞎啊!你再敲门我就叫人了!”

苟伟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喊人先生证明自己没有看清反而被人认为是污辱她的漂亮。可事情还得解决,去敲房东的门,可里边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噜声,明显不愿搭理鬼叫鬼喊的讨厌鬼。只好又回到房前敲了敲,却又一次被威胁了。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

苟伟酷酷的告诉屋子里的不速之客一个现实,屋里一阵宁静。

“我说,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在我房里,我房间里的东西呢?”

依然宁静,没有一句回音,无论苟伟怎么说都没有回音。

有时候现实不一定真的是现实,在苟伟理解中叫破喉龙也没人理的现实就被警察一个锁喉反拧胳膊给打破了。

“警官,干嘛抓我?”

“半夜三更在这里耍流氓不抓你抓谁?”

警官随手将苟伟扔角落里,抓只小鸡崽太没有成就感了,有损人民警察的威严,随手朝苟伟头上猛拍,边拍边教育。

“谁耍流氓了,我屋子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人还不许我问几句啊?”

这就纠葛了,谁是谁非就得弄清。门终于打开走出一位吓死明星震惊宇宙带着玲珑曲线的美女,苟伟眼都直了,在心里承认自己的确瞎了。

房东很自觉的醒了,三头对六面终于搞清楚了。

苟伟欠着房东一个月的房租没给,呼机不应半月不见人,房东没法只好把房子给租给这位叫莉莉的美女,后来一个误会的交叉就出现了这一幕。

既然弄清楚了,苟伟认为没事,房东是准备给自己再安排间房子还是将自己的细软给自己。可美女一口一个流氓的不放过,警察也没有立即就走的想法。

“姓名?身份证?”

“包掉了,要不早就过来了。”

“那就跟我回局里去说清楚吧?”

“没必要吧?就这破事还劳动警察叔叔,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眼见警察不放过苟伟耍起了无赖,莉莉蠕动嘴唇无声的吐着“活该!”房东眼观鼻鼻观心让人看着火大。

“有必要,没身份证我哪知道你是不是流蹿犯?”

万一要牵个大案那兄弟就发达了,不枉跑一回冤枉路,再看这小子全身上下没有肉还顶个阴阳眼,铁青的脸上没有一点阳气,不是吸粉就是当鸭的,开锁的技术还这么老道,怎么想都不是好人。

“那行,今儿这事是因为我开我租的房间引起的,房东和这所谓的现在的租户也跟着一起去解释清楚。”

既然免不了那就拖着一起下水,一个都别想逃。警察才不在乎谁去谁不去,既然要查清楚,多带两个人也只有那么大点事,示意几人一起去。这下房东急了,赶紧的又是掏烟又是套近乎,帮着苟伟做证是好人。莉莉也赶紧的解释没多大事,自己就能商量解决。总之谁都不愿半夜三更往警局做客。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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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我要回农村

好人是好人,警察也认同了本地户房东的意见和担保。但这小子撬锁还偷看了人姑娘穿衣服就有了流氓之嫌,虽人家姑娘不告,但不能不罚,罚两百。

倒霉的苟伟得到一道理,当自己倒霉的时候要拖着大家一起倒霉,当大家自救的时候也就顺便把自个儿救了。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倒霉那得多倒霉。

苟伟房间的东西本就不多,一床被子一个盆,洗漱用品换洗衣,外加几本神仙书就是他所有的装备。这些东西现在不在莉莉的房间,在哪儿呢,房东吱吱唔唔的半天也没有回答。

“老田头,我可是为这破事刚被罚了两百元,你早点起来不就什么屁事都没有吗?看你干的叫什么破事?”

憋了半个月的火就想找个地方发泄出去,可认识的人中没有谁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也就这房东老田头自己可以踩两脚发个脾气,谁叫人房东是软柿子呢!

“我说苟伟,我老田活了大半辈子活出一个理来,什么都是提前烧香而不是临时抱佛脚,万一佛一时没在家呢,比如今儿这事不就是这样吗?

自从你住这儿三个多月有哪个晚上不来敲一回我的门,又丢了我多少钥匙,你可是一片都没赔一把锁也没换过。

人啊,要时时刻刻与人方便,而不是时时刻刻找麻烦,找多了也有个烦的时候。”

老田头语重心长的将不怎么懂事的小破孩教育了一顿,最后落了个苟伟的不是。

“对了,小苟。被子席子呢那天我搬出来的时候放外边晒晒,被收破烂的收走了,你要的话我帮你找荒货店找找。至于你的洗漱用品和书啊什么的就在那角落里,你自己找。

哎,实在看你书多应该是个文化人,咋就穿上龙袍不像太子呢?”

苟伟被一通叨给烦得很想动手,老田头黑夜里闪亮的双眼冒着慑人的寒光让苟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让苟伟妄动的是老田头那双手一捏满是劲的手指,据说老田原是打铁出身的。

“小苟,有火给我憋回去,能在这山头上开出租屋的哪个没有个二五八万的。小子,懦弱不是错,想找个比你还懦弱的欺负就是你的错了。”

老田是打铁的,可苟伟不是铁打的啊,哪经得住打!嚅嚅不敢再张口说个一二三。

“那我今晚睡哪里去,我总不能睡这美女房间吧?”

苟伟现在还担心着流落街头,这房子在,总算还有个落脚的地方。话音刚落,美女莉莉飞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意思是黑眼圈,不帅也不壮,与帅有关的哪样者不靠边,靠着门大方的听老田头扯白话,不时点头嗯嗯鼓励着继续唠叨。

“叫你耍流氓,警察治不了你总有人治你。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让老田头烦死你。哎哟,心情真舒畅。老田头加油说!”莉莉幸灾乐祸的想着,脸上不时浮现得意的笑。

“小苟啊,你怎么老想美事呢?你以后说话前能不能衡量下自身条件再说?

算了,我那半月房租就当喂了狗了。也不要你的了,你赶紧找个地方猫着去吧。

小莉啊,你把门反锁好,搭把椅子。

哎,又不得安宁喽!”

老田头说完自顾自的走了,莉莉将门猛的一关反锁搭椅子。留着发愣的苟伟使劲捏手指就是不敢回半句嘴,“要不怕一拳把你打死了,你以为那么好说话。换年轻看看?”

“年轻人,别打嘴仗,我真要年轻,可能今晚你就没命了!”

老田头轻飘飘一句话吓得苟伟敢紧的冲到角落抱起自己的几本闲书就走,打不过你但我跑得过去,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苟伟有钱,可舍不得花,哪怕十多块钱一晚的街边家庭旅馆也舍不得,毕竟这些可是卖身钱,还不知道怎么还,能少还一个就一个。

窝在楼道脚落的椅子上,将腿一卷头一歪对付着就一晚。反正在星光广告晚上加班的时候也是这样,习惯了。再说这样睡着有还在加班工作的错觉,睡得踏实。

一早醒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头昏脑胀眼发晕,往哪里去,迷茫了。甚至想起媚涩k歌坊的好来,至少起来知道自己还有工作。

“小苟,你把你的破铜烂铁给捎走,希望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一早起来抱着小肚子在洗手间边跳着的老田头一见苟伟醒来也不急了,反倒来劲的赶人。正迷茫的苟伟理都没理,随便从一堆破烂中找个牙刷接了缸水刷起来。

昨儿在k歌坊的马夹小西装早就被霸哥给收走了,美其名曰是收回成本减少浪费,又披上那长着霉点夹克,背上一个搪瓷脸盆,提溜着揉成废纸的几本书,十足的一个逃难者。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也只有回农村。这是苟伟最后那可怜的可以安慰自己的舒适区。

苟伟就不是一个越挫越勇,越挫越强的人,只想要舒适和安逸,哪怕是最微弱的施舍也能让自己高兴很久的时间。

大松林村,老被人称做大森林村,其实就是一片丘陵中种了一片松树长成的林子,林子里住着一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村民,当然最终还是靠天吃饭。老天爷好,那一年日子就好过,老天爷耍点小性子,那年日子就没法过了。

苟伟是村子里第一个走出去的读书人,石橦却是村子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这是不一样的,苟伟读的是中专,年初自己找单位实习。石橦今年刚考的京师大学堂,还有几个月才能去读书。金龙闪耀的光环就从苟伟转移到明显更高一层的石橦身上,连带着老石家祖坟隔三差五都能看到青烟龙影。

石家是村子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富翁,不知道有多富只知道富得不像话,富了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村里的老书记苟伟他爸找过石梓帮着村里修条便道,却被石董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一直让老苟耿耿于怀。

“老苟啊,咱们也是干亲哈。老实说,你就没听说过‘穷不走亲,富不还乡’的说法。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帮富不帮穷,那就是个无底洞,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我是想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可是最终不还是被逼得远走他乡。”

“修条路总可以吧?”老苟近乎哀求。

“给人钱容易,改变人的命运很难。带人致富容易,改变发家的思想难。你信不信我修路他们还会讹我钱,说我修路坏了他家风水。”

老石这么说老苟是信的,为着风水的问题可是扯了不少的皮。也就只好做罢,依然在心里耿耿于怀着。

好久没拜票,还请多点评推介,折腾的蚂蚁让我们一起折腾吧

第十章 山风如洗

第十章山风如洗

长途客车经过临村小镇,半道上挨个扔下回家的旅客继续前行。苟伟背着一堆舍不得扔的破烂下绕过那棵显眼的歪脖子松树,树下有条两尺宽可以走个牛车的土路,沿着土路走上七里路就到了因穷而远近闻名的大松林村。

山上是松林,山下是水田,田边是水塘。要往上回溯几百年,绝对是农夫山泉有点田的好地方。更是吸引隐士名宦的好出处,要不也不会出石家那样官宦,远近闻名的地主恶霸。

可现在是工业化社会,种田只能吃得饱,至于吃得好那是不可能的。就这,还得靠天,天不争气还得闹饥荒。

穿过松林,苟伟静静的坐在山边上,看着山下炊烟袅袅,柳树垂荫,耕牛顺着田间小道不时两边扫扫偷吃刚起浆的稻穗,背着曲犁的乡亲拿着柳条不时呵斥。心情渐第平复,不辞长做陶渊明的畅想深印脑海。远眺,伸个懒腰,真是舒服。

“小伟,你回来了,坐这里干啥。赶紧回去啊,石家小子也回来了。”

“哦!”

做着梦差点睡在山头的苟伟被邻居给叫醒,木然的应着往家里走,脑中不时想着干哥哥今儿来是干啥的。难道是来送金榜题名的喜糖,好久没吃过糖了,干爸家的糖可甜了。这日子真美。

“你个鬼崽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看你,你再看一下石橦。”

老苟一句话将苟伟美好幻想的玻璃罩给打得粉碎,抬头看了看石橦。高个子,白白净净一张脸有棱有角展现坚毅和帅气,白衬衣外的淡蓝薄西装在衣服架子上更是飘逸洒脱,就是那种号称钩魂使者的人物。

人是不能比的,一对比就是伤害,要么伤了自己,要么伤了别人。

“橦哥,你怎么来了?给村里发喜糖啊,干脆点,在村里办个流水宴。”

想着流水宴苟伟的哈拉子直往下掉,不过还是奇怪,要说送喜糖也要上学前送啊,还有几个月呢!

“早送过了。拿到保送通知书的时候就送过了。我过来看看干爸干妈!”

苟伟倒忘了,石橦是学校尖子生,不用考,直接保送。这人与人真没法比,自己提前混社会人家读书京师大学堂,羡慕嫉妒恨差点掩盖了心中仅有的那点舒适。

“滚过来吃饭。你看你,叫化子都比你干净。”

撇过老爸和干哥哥拉家常的苟伟还是没有绕过老苟的怒火,又是一顿污辱性的语言中坐到桌上三扒两扒就是一碗下肚。

“你是饿死鬼投胎是吧?你看你那穷酸相,你再看看橦仔,没法看了。身边有榜样你不知道学啊!”

老苟这是成心的让小苟吃不好饭了,没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就吃不下饭了。本来能吃三碗的,搞得苟伟扒拉了一碗就不敢吃了;本来能夹块扣肉的,一看石橦只吃青菜也赶紧的夹起深恶痛绝带着阴影的辣椒喘着粗气。

石橦盯着自家干弟弟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估计着小伟以后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需要人提醒,要不会缠腿。夹起一块扣肉往苟伟碗里送,摁着他吃下。

“打工挺辛苦的,多吃点肉,吃啥补啥!”

“我能吃点钱啵?”

苟伟死不要脸的应了句,引得正暗自比较中生气的老苟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忌着干儿子在旁边硬是要用家法。

不用老苟用家法,苟伟一口扒完手中饭,碗筷一扔跑了。

极目远山眺,蛙在田间闹。

两个似成熟似稚嫩,似意气风发似消沉低落的兄弟坐在松林边拦牛石上,石下一条小道只能容一人爬行,牛不能过,太窄。山下是一条四五米深的沟,从上边看很陡,从下边看很缓,这是拦牛石伸出半空所造成的错觉。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你不是回来请客的吗?也快了吧?下个月就要去读书去了,下个月我也实习结束去上班去了。哎,你请客别像你家里吃饭那般,太精细,农村人吃不饱。”

远眺的石橦凝思许久然后很郑重而正式的凝望弟弟的脸问了出来,没心没肺的苟伟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听不出语调与语境的变化,边踢腿半空想来个鲤鱼打挺依然摔在石头上,边随口说了出来。难道还有别的值得兄弟跑回这穷得连蚊子都很少光顾的小山村。

“别打岔!”

石橦用低沉而稳重的声音小声呵斥一声,没眼力见的苟伟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兄弟间闹习惯了,在他心里就没有天塌的大事,就是有那也不用太当回事。

“橦哥,你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不应该回来祭下祖,不请村上的邻居们吃一顿啊?这可说不过去。

还有啊,你就按村里规矩摆上长桌宴,大鱼大肉上多点,摆满点。要不连摆两天,反正你家里也不缺这点钱。我可是好多年没吃过了,下次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得上呢?

对啦,你就别搞得像你家里吃饭一样。虽说菜式很多,桌上摆了十多个盘子,也每个盘子里放上一筷子菜,伸一筷子就没了,弄得我好多回都没吃饱。

你可千万要入乡随俗哈。现在刚出息了可别拉出距离,以后有没有距离你不在乎,人家仰望也没个什么关系。”

“你有病吧?没听我说什么吗?”

苟伟那不经头脑边抱怨着安排的唠叨把石橦给气着了,老弟的眼里就没个事吗?什么事都不会分个场合时机吗?

苟伟被骂声惊着了,这干哥哥看来是要与自己谈正事呢,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一个等着读大学一个等着命运给安排个接收单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严肃对待。苟伟很是茫然的望着愤怒得狰狞的哥哥,弱弱的低声嘀咕着:

“我就是听了,才给你提个建议啊?”

声音越说越低,没有胆气接下文,很怕惹着石橦生气。在石橦心里更希望这弟弟能大声的回一句顶三句,而不是以这种蚊子声来叨叨。气得站了起来,在石头上转个圈扯着树枝指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十一章跳崖

半天说不出的话一旦说出来那是具有原子弹的爆炸力的,承受的当量那是要按顿来计算的。

“你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懦弱、胆怯,哪怕别人在你头上拉屎你也会把它舔掉说好香。

追求安逸,哪怕是死你也追求安逸。有一点点好你就能乐上半天一天,哪怕明知道乐过后就会要你命你也要那点点好去乐一乐。

没有目标,你能有的目标就是实习结束了等着安排工作吧?至于什么工作你是不会在乎的吧?

没有野心,明明可以拿到更好的成绩,可你立即就很满足安逸的放弃,然后一事无成。

没有勇气,从小到大你和谁打过架,都是别人在打你。你还过一回手吗?高年级的打你你不还手,低年级的打你你也不还手。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混过来的,能不能别那么懦弱,哪怕打上一回架我也高看你一眼。

苟伟,你就是个没有勇气只能被人欺负懦弱的受气包。你就是个死都要安逸不会去奋斗逼你才会动不逼就躺着的熊包。你就是个没有方向没有野心只配生活在低层的垃圾。”

石橦骂完总算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坐下继续陪着苟伟,先抑后扬再提解决方法已经在石橦的思维里形成解决问题的三步曲。接下来就要分析问题再鼓励了。

苟伟被骂得有点晕,自己就那么差,不就是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瞎折腾吗?这难道错了?还是石橦有什么心事,做为老弟应该排解一下,估计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尽人事吧?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苟伟说得很低声,也说得很不确定,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这种不确定的左右摇摆更是让石橦火冒三丈,原本鼓励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能说出来的就是刻薄和带火。

“你看你,连帮个忙都帮得那么随心所欲毫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能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什么时候?有吗?”

“哥,你真的有事要我帮啊?”

再没眼力见也知道石橦有事要自己帮,别管质问先关心了一句。

“你很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很好!可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刚准备找个优点先表扬鼓励可还是抑不住的火,石橦处于暴走的边沿,恨不得一脚踹他入山崖,世间就少了个面粉坨。

可听在苟伟耳中,这不就是哥哥问自己解惑吗,这是他准备认真的去做一件事。

“我认真过,读书的时候很认真,中专毕业去星光广告实习也很认真,我去媚涩k歌坊也很认真。做事就应该认真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石橦火冒三丈差点把大松林给点燃了,绕着卧牛石来回转,拿着根树枝在石头上猛抽。

“你是认真,认真的懦弱,读书时挨同学打你受了,老师骂你是狗屁不通你也笑着。工作了别人没了你的钱你受着,罚了款也认了。你倒是到哪里都能睡得着睡着安逸。懦夫,熊包,只能浪费粮食。你但凡有点野心有点勇气能成为一个整天被人欺负的受气包吗?”

石橦说这些苟伟是不认同的,只因为是哥哥,随他怎么说而已,再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反驳让哥哥受气发火。山不过来我就山,躺在石头上看石橦发火散气,想排解个一二。

“你说,是不是!”

“哥,你逼我说的啊!庙里的师傅说:个人的生活有个人的缘法,没必要争来斗去,自己觉得好就行。真的,我觉得挺好的!”

石橦伤着了,这臭不要脸的连庙里的和尚都请了出来了,这么向往干嘛不去当和尚去,还在这红尘中受气干嘛?慢着,不会真的想去当和尚吧,这可是苟家的独苗。得赶快给他树立正确的三观,不要因为几次打击就隐世逃遁,老石家可作了大孽了。

“缘法,什么缘法。是你以缘法为借口逃避你的内心,其实你是个懦弱的人,不敢挑战,不敢面对。熊包,你让干爸每天为你的懦弱被村里人指指戳戳多少回,我爸这次让人笑话一辈子。只因你是懦夫!

你让所有人以你为耻辱。耻辱,你有勇气洗刷这耻辱吗?”

对于石橦来说,能知道的方法就是用激将法去刺激这弟弟,反正他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能刺出来更好,刺不出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我真的拖累了这么多人吗?是不是连你也被我拖累得抬不起头来?怎么以前没有人和我说过呢?”

苟伟心是善良的,从没想过自己处世的态度与懦弱的性格会拖累到身边最亲最爱的人,这就超过了底线,有点接受不了这事实,轻轻魇语着站了起来。估计石橦今天也是受了父母和干爸干妈的委托来说的,大家都不想受自己牵累。

“是的,以前谁都当你是小孩也就算了,可你现在成人了,你不能拖累大家了。必须改变,性格要改。”

石橦从对话中抓住了要害觉得可以对症下药顿时加大了刺激的力度,估计着苟伟能从这梦魇中醒来会有所改变。

“拖累你们,我就这么拖累你们吗?”

苟伟纵身一跳飞向悬崖,心解脱了,家里人都不会再受到自己的拖累被人看笑话。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风吹得那么柔和似是轻抚自己的面额告诉自己别怕,很快就会结束。似乎钻进时光隧道,一切往回溯,曾经经历过的记得的不记得的事全都放了一遍电影。红的、绿的、紫的光像汽泡似的往外冒,闪着夺目的华彩,美极了,恰如那本揉烂了的破宇宙哲学书怕描绘的世界。

“太漂亮了,哎哟。”

或许是美好被打断,眼前一黑,全身刺痛。手忍不住四处划拉,可越划拉越是刺痛。

“不会掉进阿鼻地狱了吧?妈啊,我怕痛!”

苟伟闭着眼睛叫,越叫越痛,越痛越不敢睁眼。

第十二章 相同的过往不同的现在

石橦眼睁睁的看着苟伟跳下去,身体一紧如石头般杵着,眼睛迷茫都开始散瞳,象是吓傻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迈着软绵绵的腿爬下石头往坡下跑,不小心绊一下就变成滚地球地滚下去,连滚带爬的到了坡底一看,气得乐了。

这小熊包跳在深深的茅草丛又滚到刺棘中间,屁事没有还在那儿叫着地狱、魔鬼什么的张牙舞爪与刺打架呢!

看着苟伟打了半天也没有个打赢的趋势,石橦平复紧张的心,时时刻刻保持平静淡定这可是商人职业的基本要求。四平八稳地走过去扶起来,一使劲狠心地拨完他身上的刺。到这时苟伟还没有睁眼,依然在张牙舞爪,气得朝他脚弯一踹踢得跪地上。

还在梦魇中的苟伟虽感到刺痛却又不那么痛,还不自觉的跪在那儿。难道这是等待审判的杀威棍下马威,地狱也太不人道了?哦,只讲鬼道,既然死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皮的天性倒是激了出来,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睁开了眼睛。

“嗯,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地狱是这个鬼样子?绿草荫荫虫飞鸟鸣似春天,哎哟,就是刺多!”

“地狱当然是鬼样子。想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阴森森的回话,苟伟心里一紧忙转身回头,却是看到石橦也坐在旁边。苟伟一把抓住满身挂布条的石橦,用力地摇着肩很紧张地问:“你不会陪着我跳的吧?完了,这下全死了。哎哟,石苟两家全绝后了,可怜老苟家这一脉单传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滚,我会那么傻,要死你去死,没人陪你死。”

苟伟挨了一脚,身体一个趔趄,反倒是深深的失落,屁事没有,摔在草丛中压死一堆臭虫。真的是白费了自己的勇气,很是觉得无聊,就那么歪歪的倒在草丛不想动。

“我会不会受了什么内伤吧?”

“滚,你就是个患得患失的熊包!”

默默的,就这么默默的坐着,连时间和空间都默默的。

“纵身一跃怎么样,感觉很好吧?”

石橦依然锲而不舍的用打击鼓励再给出路的方法引诱着力图改变苟伟,语言不复刚才那般激烈,也怕那臭狗再寻死,就是不死,掉在刺里边也让人受不了。苟伟似乎变了个人,出奇地没有皮,而是比从前更稳重的缓缓点头,吐出一声,

“生死之间自有大幻想!”

“不是有大恐怖吗?”轮着石橦听不懂了。

“死都死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还恐怖个屁。走了,回家吃饭!”

“刚吃完饭又吃饭,你是饭桶啊?陪我聊聊!”

刚要站起的苟伟被拉得摔坐在地,心里倒是敞亮了,这哥们今儿可是专门来做自己工作的。在所有人眼中都可能觉得自己懦弱是病,得治。很不想聊,最怕这哥说大道理,能从天文地理说到历史与哲学,更能把自己听得累死。可心里那懦弱的灵魂又在叫自己老老实实的坐下听讲,抬头挺胸坐直手放后背听故事。权当故事听吧,要不听着打瞌睡又得背个不礼貌的罪过。

聊天第一步,先煽情。煽情第一步,我感动,再感恩,然后你同我同心大同,情就煽起来了。这可是老石家祖传的秘方,传了不知道多少代,这会儿又要在苟伟身上发扬光大了。

“那年我们两家都穷,穷得凑两家的钱也只能有一个孩子读书。你从小就比我聪明,两家决定让你去读书。我记得很清楚,你把鼻子揉得稀烂擤着鼻涕装傻死活不去读书。

两家都义气,那就成全这两小吧,谁面试过了谁读。你那会儿可以从一数到一百,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特别的掰指头算加减法的方法。别人四加五,就摆出四个五个手指数,你是直接在五后边数六七八九四个数字。十以上的数字也是这样加减,你说这叫算命法则,看着算命先生就是这么摆指头的。我很佩服你的。

那一次你硬是算了个一加一等于三,再问就一顿乱说,我知道你是想把机会让给我。可你不也成了笑话,经常被人拿着当经典激励子弟:‘你看那个笨蛋连一加一都能算错最后还考了个中专,你难道差了?’

要不是那年刚好有政策,减免学费。你估计永远不会去上学。”

石橦想着还是从感情上打开弟弟心灵的缺口,能树立他的自信更好,不成拉倒。鼓起他的勇气,哪怕是草莽之勇都比懦弱好。石橦说得动情苟伟听得感怀。

“我一紧张就犯错。真不是故意的。”

苟伟一开口满是无形杀气,然后就把石橦给伤着了。有这么聊天的吗?能不能谦虚几句,能不能客气地回应一下摆摆手也行,像这般不按规矩出牌很容易把天给聊死哎!我又得重整情绪,真是累。

“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你是班里的尖子,每次都是一百分,从小学到初中笔和本子从来不带买的,都是学校奖的。我是学校的后进生,只是后来初中到省城去读书才好那么一点点。小学那么多年,我就是在羡慕你中度过的。”

“我学的是应试教育,你学的是素质教育,没法比的。”

石橦在心里狂吼,我有比吗?我有比吗,我是蕴酿一下感情的好不好?怪不得你老受欺负,搁谁都想打你。

对比,不是比谁比谁更受伤,而是比这过程中你给我帮助,我因你而精彩,所以你就该自信自豪自强进而为人生而自在。

“我小学读书的笔和本子也没有买过,全都是你送我的奖品。小学可托你福了!”

“谁说本子和笔没买过,那时候可花了差不多一毛钱买了两支笔两个本子,我们每人一份。直到小考后才有本子奖,第一年本子不多全是擦了前边写后边的,也挺好的。”

“你会不会聊天,要不你来说,你来说!”

石橦气极,蕴酿的情绪一朝破功,后边要达成的目的就进行不下去了。苟伟猥琐的斜望着发火的哥,直到确定真的是让自己说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悠悠叹口长气。

第十三章 最喜那年稚子时

“我被学校开除过,后来还是干爹找了很多人学校才开了个转学单让我到隔壁镇一所学校去读的初中。读不起啊,尤其是在邻镇上初中那可是要住宿的,后来还是干爹给了一百多块才让我坚持下去。”

比惨谁不会啊,那就是用我的惨盖过你的惨,反正怎么惨怎么说。一件普通的事用一种悲剧的说法那也会惨无人道。

“对了,我知道这事。你倒是说说倒底是什么事,我可没听具体过。”

好奇害死猫就是这样,好好的情绪准备却被苟伟一个悲惨的故事带到沟里去了,还是少了些社会经验啊,要不哪能轮到苟伟说一二三的故事。

“刚上初中那会儿,流行校园民谣、海外民谣和打工民谣。

有一首打工民谣好像唱的是‘送你送到小城外,有句话儿要交待’其中有句话就‘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一堆同学边唱边叫边对着女同学起哄,我嘴欠也跟着大声的叫了一句‘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刚好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一起路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被开除了,罪名是耍流氓。”

那年开除学籍的经历让人刻骨铭心,自此后,苟伟再也不敢乱唱一句歌词,生怕一个不好又是开除的下场。

这故事逗得石橦乐不可支,拍着草丛粗喘气,这是乐坏了。这失学的经历太惨痛了,真是应试教育的祸,至少自己在省城读书就没有山村中学那么多的孔乙己似的条条框框。“哈哈,这教训太惨痛了。放现在,老师顶天了罚你抄十遍歌词。我就纳闷了,按说你是个调皮孩子啊,咋会变得那么懦弱。”

其实苟伟也不知道,好像性格这一条都是天生的,自然的,可不是什么后天培养的。

“小伟,我觉得你就是不够勇敢,有时看着就觉得娘,走条路都扭着脚往前探怕踩死了蚂蚁。”

果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事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是故事。

“阿弥陀佛,和尚不吃肉,贫僧不杀生。”

苟伟说话不分场合,贫得能让人能自觉后路说的就是这小狗崽。石橦很是无语,不管了,上了药再说,不看微笑看疗效。

“你怎么就不说读书老是挨打的事。上课挨老师的教鞭打,下课挨同学的拳头打。高年级的捏着打,低年级的也追着打,就没见你还过手。连我和别人打架你来帮拳也是挡在前边被人打,你那时是不是想着自己是个沙包帮助别人练拳啊?”

“还过手。那时候力气大,把同学给打哭了,就是隔壁村的二傻子。他妈带着他到我家闹,然后抢走了我们家那只唯一的下蛋母鸡。

家里全靠这只鸡下蛋换点油盐什么的。我爸想着就打,看着就打我,打了半个多月,我可比二傻惨多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二傻打一顿,也不至于挨那么多顿打。”

朦朦胧胧中石橦像是抓住了什么,可凭他这年纪这阅历却又把握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去抓。

“哟,你也太多灾多难了吧?那老师在课堂上打你总不是被干爸打出来的吧?”

“别提了,一提起来我就满肚子遭着无辜的罪,满眼充斥悲伤的泪。

学习好也是罪。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老师总要让我当学习委员,然后安排我去收作业本。收不上来就把我叫到讲台前挨板子。

我那时候哪敢找那些同学收作业本,他们不打我就不错了。

所以天天挨老师的板子。老师也打习惯了,觉得一天不打象少了一件事似的。

就这样喽,同学打,老师打。没看我现在两只手像蒲扇一样宽厚有力啊?这还真得感谢老师们。”

石橦听不下去了,所有准备的说辞都扔到爪哇国去了。自己也尽力了,干脆陪着聊天算了。

“小伟,怎么听你这么说法。你就典型一死了血的臭不要脸。”

“差不多吧。日子很美好,过好今天赚一天,过不好今天亏一天,何苦呢?富也好穷也好,累倒,何必呢?容也好斗也好,事后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何妨呢?”

这不挺明白的嘛,这鸡汤是一碗一碗的,只是有毒。石橦就想纳闷了,苟伟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咋那么多人生看淡别样抱怨。

“你和我聊天就别那么抱怨好不好,说点好玩的,我可不想成为一个怨妇。”

“别看不起女性。好玩的,还真有。

我那时候读初中,有个老头教语文,是个老学究。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老苍头,很喜欢引用故事批大家的作文。

有一学期他连续的在我作文本上的每篇文章后批了句骂人的话。

第一篇作文,他批个‘打狗屁’。

第二篇,他批个‘狗打屁’。

第三篇,他批个‘打屁狗’。

你猜猜,猜猜,老苍头在我第四篇文章上批的是什么?”

石橦一点都不觉得这故事有什么好笑,真要是自己收到这样的批语一定会找老师理论一番,这不是污辱人吗?把别人的污辱当成自己自豪的趣逸之事来宣扬也只有臭不要脸的老弟能干得出来,而且是个懦弱的臭不要脸。

“不是‘屁打狗’吧?”

“不是,我是屁,打着老苍头了,那他不是狗了,他不会骂自己。再猜。”

石橦绞尽脑汁想到所有污辱人的说词,结果没有一个是符合标准的,不得不悲哀的想着,“论污辱人,自己真不是老苍头的对手。”

“告诉你,你猜不着了吧?第四篇写的是‘狗死了’。意思是不再放屁了,又或者是把狗都给薰死了。我估计着是把狗给薰死了。”

苟伟哈哈的笑,旁边的石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很好笑吗?被污辱了你还可以当笑话说,有这么不要脸懦弱没性格的吗?看来今儿计划彻底破产了。

“我和你说,我那次失学也与我给教导主任取小名有关。”苟伟将灾难当成了自豪的炫耀资本。

这就难怪了,不仅懦弱还嘴欠,怎么所有人性最负面的性格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呢?石橦都有点怀疑小伟是不是负数集合体,这都负面成本能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负面的就当正面的反激励吧。

第十四章 事故与故事(上)

听无可听则可听可不听,最后还是决定听听,当是打发一下午白费了的时光。

“教导主任姓姚,他有句口头禅:‘学校纪律,雷打不动。’

所以我就在背后给他取了个‘摇不动’的外号。

学校就是一面四处漏风的墙,没事还能掀起龙卷风,本来有事那就更是满天飞。这么有诗情画意的名字自然传到教导主任耳朵里去了,逮着我在办公室里严刑拷问,我硬气,雷打不动的不承认。

后来这歌声就成了索命的绳,只好失学了。”

“命运多劫啊,你娃还真是多灾多难,看你把灾难都当歌唱了,咋还一幅熊包样呢?”

石橦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小伟看世界的角度错了。

“哥,你想多了。人啊,长不过百年,短不过几十秋,争是一天受是一日,最终黄土一抷。事事与人争,时时结仇怨,结得过来吗?”

石橦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老人们长辈们不是经常这么教我们,时时耳提面命讲的也是这些,不过没这么精辟,更不会精辟得有毒。

“金屁,借用你那老师老苍头的话说:你放了一个大大的金屁。”

以毒攻毒,石橦突然发觉自己这平淡君子风格变成了毒舌小人。

“歪理,典型的毒鸡汤。争大道而不争小节,知道啵。

不要事事争,但要争在关键点,知道啵。

小伟,哥建议你年底去当兵吧!”

时空瞬静!

静止的时空从太古穿越而来在大松林边山崖下闹了个动静,鸟鸣啾啾,虫儿无语地到处乱爬要找个安全的道,一条惫懒的土皮蛇从脚前滑过吐着信子示威性的回头望望,似乎在说:算了,咱是狡诈的蛇,不与傻子计较。

“这蛇有营养,要不我们吃了他?”

苟伟受教而无法点头或摇头,正好一条蛇打破这尴尬也宁静。

“算了吧,肉少毒多不好处理!下次我请你。”

小时候没吃的,只要能找得着的基本上都进了肚子里,两小没少吃蛇肉。听人说夏天吃蛇能防蚊子,更是寻着扒了皮往火上一烤也不管熟不熟的往嘴里塞,那时真穷,可穷得有乐趣。

苟伟出山读书后就不再吃蛇了,好不容易提起想再吃一回蛇的勇气却又被石橦那瞧不上自己处理蛇的层次感给打击回去。眼睁睁的看着那惫懒的家伙溜走,带着恨恨的眼光与他瞪视。

“蛇这东西易记仇,惹了他不把他打死,下次就记住你了,说不定回头咬你一口犯不着。要不灭了?”

苟伟抱着仅有的一点小希望问了问哥哥,石橦刚被跳崖吓着了,一动不动的摇头不应。这破蛇说不定待会儿就被黄皮子给吃了,就是没有黄皮子,这大松林里的野猫也不少,没见松鼠鸟雀现在越来越少了吗?这蛇算是幸运的,幸运的就该给条生路,这是石橦小小的原则。

苟伟把刚升起的那点小勇气掐灭,往草地上一倒,渴望着小蛇不长眼往自己脚边来。可这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东西,见着人强就跑,一溜烟的没影了。

“小伟,我说,你去当兵吧?等三年兵出来你既可以安排个好工作,也有那么大人了,日子也好过了。”

“太累,折腾个什么劲。我这不是马上要去办理毕业手续,然后分配吗?

我学的师范专业得当老师去。多好啊!

每周可以休息一天半,每年还可以休个寒暑假,真好!

不愁吃不愁穿,自由自在乐无边,人生真好!”

刚被引到叉道上的石橦兜兜转转自个儿找着路又回来了,从不反对家里人意见的苟伟没法子再往别的路上引,只能说出心里话。安逸,追求的就是安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世间就不存在一处与世无争的净土。你这性子会吃亏的。

有时一次亏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算了,不说了。我就是个建议,听不听在你。

哎,你学的师范专业。怎么样啊,行不行啊?在学校里学的啥,我好像听干爸说你这三年就上学那会交了个学费,剩下几年都没要过钱。

也没那么高的奖学金吧?你不会干了别的事吧?”

好奇,绝对的好奇,石橦好奇苟伟这三年做了什么,却也不会往坏处想,凭他的懦弱还干不了坏事。却正好挠到了苟伟的痒处,中专三年也是苟伟很自豪的三年,一直想找个人说说,可就是没有人问,像是捡了个宝想露露可人就是不看,憋得太久,终于可以说了。

“我读书可不能与你这大少爷比,那个苦哦,简值是惨无人道,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苟伟头枕草地眼望蓝天嘴里开始吹泡泡,却被石橦毫不客气的打断进程,这吹牛的流程就断了。

“得得,你行了吧!先说苦,后说甜,中间加上自己的努力。又不是要你做报告,干嘛呢?骗小孩玩呢?

爱说不说!”

“行行,我说还不行吗?你得耐心听,说到精彩时此处应该有掌声!”

气不过的石橦拽了把草猛地揉到苟伟脸上,懦弱不说还嘴欠,随遇而安不说还吹大气,咋所有缺点就能在你身上如此完美的结合呢?

“家里穷,学费还是干爸给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那时伙食整天北海东海南海的吃海鲜也保不住没有生活费支撑,一个月差不多要五十块生活费呢!还没算洗漱用品,我是一条毛巾洗脸洗澡擦脚全打发,毛巾有破洞牙刷剩棍棍”

“什么,海鲜。我都没这么奢侈。”

石橦就不明白了,什么时候这老弟都上学吃海鲜了,还只要五十块。惹来苟伟侧脸翻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能吃海鲜那还叫穷啊?

“白萝卜加海带,北海;南瓜加海带,南海;冬瓜加海带,东海。海带,海鲜。你别问了,你一问我现在听着海鲜我就反胃,可吃撑了。

没法子啊。要改善生活怎么办?”

“怎么办?”石橦不自觉的猜测着这本就十分聪明的老弟是怎么改善生活的,不会去偷去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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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事故与故事(下)

“咱家里有山啊?就抓着山里能吃的薰干腌好,放在坛子里带学校里去。再带上一坛子辣椒萝卜就是美味了。但也不能老吃啊,怎么办?”

“怎么办?”石橦明知道自己是被带到坑里去了,却还是想知道下文,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经历与故事。或许就能找到苟伟懦弱的源头。

“我找了路边人家不要的盖子用薄膜封起来,然后用彩纸按着外边卖什么罐头的包装纸的样子描出一些什么原料,厂址。乍一看就是了不起的美味,当然细品也还不错。

人嘛就图个人有我无的稀奇,我先给宿舍的同学品偿了下,反响很不错。当然不会老是给,也给不起。后边再给就收了点工本费,也就有了生活费。

生活费要赚得多,主意还要往富裕的同学身上想,生意要做大一个宿舍肯定是满足不了的。整个宿舍楼的同学都知道我有祖传的具有民俗风味的杂肉,我这坛子腌肉供不应求了,也不再操心生活费了。”

“什么时杂肉,腌杂肉,我怎么不知道。”石橦特别好奇,这老弟还真是聪明,真是应了一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看来要改变他那身臭毛病还得逼上一逼。

“杂肉就是蛇肉老鼠肉猫肉青蛙肉的一锅乱炖。我试过了,没有毒,吃不死人,就是味道差了点,不过人喜欢啊!有时我也想不明白了,怎么有人好这一口,越是难吃的越要吃,还吃出人间美味来了。我是真想不通!”

“那叫猎奇,也叫随众。图个新鲜,争个先长点见识。你也真是胆子大,不怕把人给毒死了。”

石橦就觉得这老弟不是挺有勇气的吗,只是勇气不等于莽气,别碰得头破血流就不错了。

“哎,没法子。被毒死总比饿死强,到了阎王那儿我也是个饱死鬼不是。哎,你不逼着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然也提心吊胆了很久,怕出问题。后边没出问题我就大胆往前走了。”

“那你赚得很多的啊?后来再没有找我爸借学费了!”

石橦很吃惊,难道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这赚得太多了吧?三年六学期得六千多块呢?对于这个没有任何进项的山里人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放在现在的城市里也是天文数字,要知道现在城里人的工资也只有一年两千多块钱。

“学费啊,我卖了几个咸菜坛子就有了。”

苟伟说得淡然,石橦听得茫然。

“什么坛子,金子的啊?还是古董?”

一个咸菜坛子能卖六千多,除了古董还真想不出是什么能卖这么多了。石橦更是充满了好奇,打心里有点高看老弟:怪不得老爷子要可劲儿打击,真还是条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的龙。可就是现在龙没了爪,还真是可惜,心里更是想要帮一帮。

“嗨,什么古董。就是我们镇上摆的那种很次的陶罐罐,因为放在灶屋地上久了沾着油啊土啊什么的,再加上泡了几年辣椒更显得古朴了。

那天我抱着坛子坐在车上,碰见几个下乡收破家俱的城里人,一路盯着我的坛子看。我是左挡右挡,他们是左看右看。我一想我身上就只有几块钱,不至于打我钱的主意。人又长得次品,还不是女人,也不会打我人的主意,估计着是打我咸菜的主意。可我的咸菜坛子里也没有漏个香出来啊?这是打我坛子主意了。

我使劲的狞想这坛子可是我从镇上买的,一点都没错啊,不是宝贝啊,也就没大理会。

他们老是跟着,我下车他们下车,我进学校他们想尽办法拦着我。老先生叫住了我:‘同学,这是咸菜吧?而且是山里的咸菜对吧?我们家老爷子就好这一口,都想了好多年也没弄着。要不卖给我?’

我说:‘不卖,这菜可是我爹让带给当官的叔叔的,这可是在地主家就腌好的几十年的老咸菜。’”

“哈哈,小伟,你也太能扯了吧?几十年的老咸菜,还能吃吗?你以为是酒啊,越放越香!”

石橦也逗乐了,没想到苟伟还能说谎,这倒是颠覆了自己的感观!

“别打插好不好。正讲到此处应该有掌声呢,都叫你打乱了。我还怎么说下去。

哦!那老先生就说:‘同学,家里人送就是送个人情,我掏钱买,你花钱再买点精致点的礼品送去不是更客气。’

我明显是被打动了,巴不得他能买下,有个生活费得一个生活费。

‘行,我爹说了,这个咸菜很贵重。差不多三千块,不,四千块。’我故意说了个大数,先漫天要价等着人坐地还钱。

没想着老头想了半天还了个三百块。我一想有戏,就死咬着四千块不放,最后给了我三千块。人老头还问了一句:

‘你们家是不是还存了坛咸菜啊?’

‘你怎么知道啊?’

我那时拿钱正兴奋得想逃,害怕人找后手。老先生问什么我就随意的回什么,只想着对付过去赶紧跑路。

没想到的是,我隔一周回家再拿咸菜的时候,被人堵上了。四五个腰圆臂壮的汉子围着老先生冲我走来。我心想,完了,这是找后帐的,转身就准备跑下车。

可人拦住我将钱一甩再花三千块把我的坛子买走了。

学费这几年就没有操心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苟伟一脸感慨,在最失意时就有最得意事发生,这叫平衡。平衡之道让苟伟不将得意看得过重,也不将失意看得过深,就那么过吧,一切总会过去的。

石橦真的没法点评苟伟的好运气,这简值是在说天书,同时也充满怀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世间难道全是傻子就你苟伟是聪明人,人愿白扔三千又扔三千。

“你不是真的卖了两古董坛子吧?大松林村可是有我爷爷那样的大地主的,多的是古董。”石橦在猜想是不是石家的古董流落到苟家然后被不识货的苟伟贱卖了。

不识货而贱卖的例子比比皆是,也不差苟伟这一桩不是。

第十六章一失必有一得

苟伟是那种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请你不要污辱我的能力的这种人,当然这种人也不见得比被别人肯定了人品而实在无能的人强到哪里去。

“想哪里去了。有古董也早在大动乱的时候给砸了,还能流落民间。再说了,那坛子就是那年我们两去镇上趁人不注意搬回来的。”

“咳!”

石橦差点呛着了,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很是不舒服,不断的吐不断的咳,咳得急了,薅起一把草没头没脑的往苟伟身上甩。

“你还好意思说,还要不要脸。当小偷很荣耀是吧,我可被你害死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偷过东西,那是唯一一次,还被老板追了几里路。你倒好,没脸没皮了,见老板追我去了摊子上没人,又去偷了一个回来。想起来都觉得丢人!”

石橦没想到自己这老弟脸皮会是这么厚,居然可以拿着小偷事迹当荣耀来宣扬,也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小盗谋生,大盗窃国?”

“不学无术,有没有文化。这叫‘窃钩者诛,窃国者候。’”

“反正猴也好,猫也好的。我和你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可不一样,要腌辣椒还缺罐子。”

苟伟的胡搅蛮缠让石橦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脸面说下去,很有一种鸭同鸡说不合拍的感觉。

“得,别说了。我真不知道平常看你唯唯喏喏,咋能当着老板的面抱着坛子就走,还要我抱一个跟着。我还以为给钱了呢?哪晓得你是光明正大的偷,啊不,是抢。”

石橦想起来就气,平常一老实人,怎么那一刻就变得那么臭不要脸呢?还有没有道得底线了?抓一把草带一把泥使劲往躺地上的苟伟身上砸,苟伟也不生气淡淡受着。

“呵呵,习惯了。自从你们家搬到省城后我连个蹭饭的地方都没有,人要活要吃饭,咱家穷吃不饱,经常都是一天吃两顿,我饿得慌啊!上学的时候经过红薯地掏个地瓜埋好烧着,放学的时候掏出来吃正好是熟的。果树上挂着‘打了农药,后果自付’,我摘一堆放在水沟里放几天照吃不误。

最开心莫过于人家祭祖,坟头上的大鱼大肉还有供果都不带走的。他们家祖宗吃完总要留点,一般都是我给吃了。不过,味道实在不咋的,太难吃了。”

“恶!”

石橦差点连中午饭都吐出来,站起来往苟伟身上踢两脚土转身就走,不理了,这是没治了。

“喂,哥,你走了。不聊了,不听故事了?

多可惜的,又一个让我说故事说了一半就不听的,自豪的过往哦落花流水去矣。哎,这是要憋死我老伟啊?”

小样,想挖我根治我的病,我恶心不死你,当我傻子呢?苟伟把手往头顶使劲的抻,蓝天白云心情好,这地连个虫子都很少,正好睡觉!

还没等睡迷糊,石橦又跑回来没完没了。苟伟气得真想再恶心恶心的说一句:没病,不需要治;有病也是穷病,给钱就能治;没钱治病扰人清梦。

“小伟,你学校来信了!”

闹了老半天就一个学校来信,好歹是学校优等生,那也有几个丑同学写信的,虽说丑了点,反正自己也不帅。

“美女啊,不是美女我没空,我正梦着美女,那长长的大腿细细的嘴!”

“别做梦了,就你那零配件,美女与你无缘。学校的公务信!”

“正因为无缘才要做下梦啊,有梦才年轻啊!

什么?公务信。”

苟伟还要贫两句,一听是公务信,赶紧的一个鲤鱼打挺,还是没有起来,摔得更重。滴溜的爬起来,一把夺过,撕开,一目三行,反复细看。

“完喽,我美好而舒适的生活,都结束喽!回校交实习报告,然后等待分配!美好的生活从这里起航喽,我要去当老师喽!

最好是当一个上边没校长下边没几个学生的学校就最好了!”

“安逸,你就是追求个安逸到死!”

石橦看着这惫懒的老弟没理想没追求,懦弱还无耻,就觉得今天除了发现苟伟无耻这个新的缺点外,自己改变他的想法彻底落空,语调在急迫中加了八调。还不能逼迫太急,万一他跳崖不死改跳水就急了。

“生老病死残,能死得安逸的可少了。这是我人生最大的追求!追求安逸到死乃某之毕生所求也,亦不枉也!”

这脸咋那么厚呢?你咋不往大松林里蹭蹭呢,要致富先修路不是——山被脸给抹平了,路就通了,村子里就脱贫致富了?

石橦忍不住想给泼点凉水,好好打击这种安逸思想是要不得的。

“你觉得你能拿到毕业证吗?估计够悬!”

“操什么心。虽说我干嘛嘛不行,但我老伟就一条——学习成绩好。能奈我何?”

“你那实习报告要实习单位盖章吧?虽说是你自己找的星光广告,但你不是已经报到学校了吗?你能盖得了章?呵呵!”

石橦能想的是先打击到他体无完肤再帮一把,这可是最后拯救他一身臭毛病的机会了,机不可失!苟伟也的确是被震惊了,怎么就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呢?怪不得龚钱悟那老乌龟爬的敢这么欺负人,原来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捏着。

“怕个屁,山人自有妙计!”

“回去求他啊?人家愿意帮你吗?”

“切,上次盖章的时候我故意收了两张盖废的白纸。我去找找看,应该还在!”

这样也行,这不造假吗?石橦还不能反驳说不行,这就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拿刀子捅人,伤兄弟感情的事石橦实在不想干!

回家,苟伟翻遍了反有的零碎也没有找到那几张破纸,急得坐在门槛上抱着个没长成的地瓜崽使劲的咬。边咬边骂骂咧咧,这是将地瓜当成龚老瓜了。旁边石橦看着好笑,用手指竖在嘴边冲着干爹干妈做了个嘘的声音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不用操心有他帮着,让苟伟急去。

老苟想干儿子操心的确不用自己操心了,操心也是白操心,不急了,忙着去了。

第十七章报到(上)

苟伟赶上最后一班去市里的车,石橦同行一段。

“我帮你找星光的开张证明寄过去。”

“不用,等那时间,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计!”

又是妙计,石橦就想不通了,这坏坯子老弟到底有什么好计,怎么那么让人看不懂呢?

苟伟的妙计很简单,在一条经常走过的小巷里找到那个私下里给人刻公章躲猫猫的老头,花上十块钱在一截地瓜上刻个章,找了几张空白的信纸在上面盖上几个印完事。

左看右看效果挺好,麻利地将地瓜吞肚子里。既毁尸灭迹又能填宝肚子还不浪费,真是一举两得之干坏事绝佳方法,毕竟这地瓜可是花了十块钱。

交上实习报告与实习单位证明的苟伟实在没地方去,在图书馆里准备来个借书不还,再借也不来了,可没有想到工作安排的结果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

苟伟是全班第一个安排工作的,同学们很是羡幕地恭喜,冷漠中带着酸溜溜。“还是要成绩好,苟伟成绩最好,所以第一个安排工作,立即去报道上班,甚至都不需要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

主要是这年头也不兴毕业时诉说爱慕,相互约定要私守终身后来不知找的谁失身最后见面集体失声什么的。顶多也就是开个大会,几个领导辅导员轮番讲一回话鼓励“踏上社会再立新功,以优异的成绩回报社会回报母校,让母校以你为荣!”

更重要的是谁接到通知就要立即出发,哪怕路上下冰雹掉犁头都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那就不要参加什么毕业大会了。

至于说摆姿势拍毕业照,免了吧,大家都不青春。再说了,进学校的时候就拍过了,大家家庭条件都不好,拍照挺贵的,上次实行前就拍过了,这时能省就省点吧!

大家眼里唯一条件好点的苟伟就是个小气人,哪怕杂肉卖得再欢也没见请老师们尝过一块,也没见请班干们吃过一回,全都收了钱的。指望他掏钱是不可能的,早点去上班吧,眼不见心不烦。

据说,其他同学可没那么好的待遇,都得等报到学校开学的时候才能去报到,那还要两个月呢!后来又据说,安排工作是先从工作单位不好的安排起的,工作单位好的最后离校。苟伟是第一个听不到这“据说”的——离校太早。

拿到工作派遣单的苟伟只想大声的冲着全界大喊“我失学了!”——“不,我毕业了!”

果不其然,苟伟工作单位是所有单位中最不好的一家,那个发不出工资还三天两头堵大门随时准备破产的晓县春晓摩托厂。应了那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睡着醒不了,只剩一堆鸟。

苟伟是所有同学中第一个安排工作的,也是第一个去报道的,县里组织部善意地提醒准备最后一个上班。

第一次去报道,好不容易在一个城乡结合部找到摩托厂的苟伟硬是被热闹喧嚣的人群堵在厂门外进不得。

厂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职工家属举着“要生存、发工资”的横幅摇着高音喇叭反反复复的喊。这事透着苟伟看不明白的怪,职工在厂里,死活不出面,要工资家属出面闹,就是厂里处罚也可以说“待我回家收拾败家娘们,此事与我无关。”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缺德主意,逼得厂里的头头脑脑硬是拿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唯一的好办法就是拿钱发工资,可厂里一时半会又凑不齐这点钱。实在逼急了,打发职工们把家属领回去教育,厂子也没工可开不如回家打媳妇玩。职工很听话出门就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结果黄鹤一去不复反翘班一天,美其名曰:“响应厂办号召!”

第二天该怎样还怎么样,依然故我地围厂堵门领人回家。

苟伟报到的那天也不知是厂里耗着的第几天,苟伟堵在人群中进不得出不得,只好顺其自然的挨着厂门边看笑话。“关我屁事,老伟我好奇心重,看戏也能打发一天本就不充实的日子。”

老堵着厂也不是办法,何况今天还有领导检查。实在没办法的厂长又用上了让职工带走家属回去教育的招法。

职工们很兴奋也很习惯的带走了家属。最后闹事的人群散了,苟伟孤零零的站在厂门前没人领,特是鸡立鹤群。

“领导,能不能开门让我进去报个到,我是师范安排过来上班的!”

“呸,我都看见了,你在里边闹事!滚!”一个不是领导却特显领导派的光头死胖子啐了一口将苟伟像赶苍蝇似的往外边撵。

苟伟报到的第一印象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破坏了!

人在厂门挤,祸从天上来。这天上掉下来的鞋拨子打得苟伟的脸啪啪的,苟伟使劲的摸摸脸很想扯下来看看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可惜人不给机会,转身就走。

“我真的是来报到的,不是来造反的!”

“跟我解释没用,我也犯不着听你解释。我们厂长说他不在,等他说在的时候再来吧!”

苟伟哀嚎着拍了下厂门长嘶一声:“厂长什么时候能说在啊?”

“不知道。我说你烦不烦,不要拍厂门好不好!拍坏了要修的,没见那群婆娘都不敢碰厂门,不结实,怕倒,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苟伟像烫着一样赶紧一缩手,真怕厂门给倒了,这可赔不起。想再问两句,人早走了。想等人再来,日当中午也没有人来厂门口,这是由群体示威变成苟伟独家示众了。难道中午不下班,下班不吃饭?

“厂里有食堂,再说了,今儿职工不是回家教育媳妇去了吗?厂长估计藏在厂里的哪个角落里躲难,你是碰不上的。”

既然正门不好走,那就走侧门,能找张后门就更好了。苟伟绕着厂子走了一圈、两圈,硬是没看见有个侧门、后门。倒是看到有个像门一样的地方,可怜被一堆红砖给沏上了。

“这厂子也太正派了吧?连个后门都不给人留。”

第十八章 报到(中)

找不到正道那就找歪道邪道,总之事事必有道只是自己没找到。

苟伟来到厂门前的小卖部,三两句还真和人大妈聊熟了。大妈姓丘,厂里家属,因为人长得胖,就被熟的不熟的人恶意的叫成了“球大妈”。球大妈也不急,叫我可以,那得上我小卖部买东西,要不然谁耐烦你叫得那么恶意和那个啥。

“娃,你都看出来了,就是太正派了,所以现在要垮了。都什么年代了,正派不是死路一条吗?这死人的厂领导们却是一个都没看出来,没饭吃就要死人,哪管正道邪道赚钱才是王道。”

大妈一听正派就火大,正派能当饭吃啵,不能。那为了全厂职工的生计咱能不能牺牲一下正派走点别的道呢?活下来才是正道,拯救厂里的大几百职工的生计才是正道。

“嗯,嗯。大妈您说得对,至少要开个后门才行。老是螃蟹横着走,没有蛇的弯弯绕绕可不好!”苟伟没想到遇个卖杂货的大妈还是个哲学家,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惹谁不好惹哲学家。

“娃,可以啊!就是这个理,还真得让厂里那些食古不化的家伙好好听听!”

说着没营养的话,一直到日落也没有一个人出厂门,搞得比逃学时候还难。

“娃,别等了,厂里今天加班开会不会有人出来的!”

第一次报到就不顺,天黑了,往哪里去。回家,三十多公里的山路,没车,走回去就到了明天早上。再说了,明天不还得来报到,总要报上了再说吧!问了一圈没有找到地儿落脚,甚至起了租个小房打持久战也没有,城边没房,城里房太贵。

还是球大妈心善,反正这娃是皮厚没肉不怕蚊子,给了个竹躺椅摆在门外让他对付几个晚上算是临时有落脚的地。当然也不白施善心,一块两块还是要收的。

天蒙蒙亮,没洗没吃也没力的苟伟就守到厂门外,准备随着上班的人流进去寻求第二次报到。

“上班签到。小子,你不是。想混水摸鱼是吧,想混进来偷点什么是吧?”

昨天那光头胖脸赶走苟伟的家伙恨恨地冲苟伟怀揣恶意的说着!

“主任,咱们厂还有东西可偷吗?咱厂就不遭贼!”

一群进厂的工人边打趣厂里穷得贼都不偷边鬼画符似的签字,却是没有一个帮衬着说好话。苟伟只好继续哀求。

“主任,您就让我找厂办报个到,报完到您再赶行吗?这是我的工作派遣单!”

“不行,厂长说他不在。”

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外边又围上一群来闹事的家属,畏之如虎的主任赶紧把门一关往厂里跑。

吃过一回亏的苟伟摸着墙边顶着被人一顿乱摸乱抓的骚扰丢掉一堆又一堆的贞节顺着裤裆往外钻。

“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终成大汉开国大将,我一臭不要脸的还要脸,还能活吗?”

边说,苟伟躲到球大妈的店铺前看热闹。

“小苟,帮我着着点铺子,我做为家属这事不能不参加!”

“大妈,您就放心的去吧!您太有团队精神了,我会帮你看好的!”

这戏看了一天,接着再看第二天就没什么看头了,打着瞌睡的苟伟把躺椅搬到大门外边边挺尸边看店。准备等闹事的家属散了职工走了后再去求人开门进厂!

“主任,您看我都守两天了,您能不能放我进去报个到。我就报个到!”

“你守了两天,人家闹两天你就守两天,你想干嘛?”

火气正大的光头胖脸不知哪里的主任把一顶大大的帽子盖在了苟伟的头上,压得苟伟直翻白眼。

“这闹事可与我没关系!”苟伟忙张嘴辩白,这帽子可不好戴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在前头闹你就在后边搬个椅子睡觉,你说你没份。没份你站后边干嘛?去去去,厂长说他不在,烦着呢!”

苟伟真的冤死了,难道我站后边都不能站。

“你真不能站,站队知道啵?你现在就在站在我们家属队伍里了,我们厂里的大老爷们都不敢站家属一边就你敢!你真牛!”

参加完团队活动后的球大妈显得意气风发,不忘点醒傻不拉叽的娃。这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那也是屎。

第三天一早,苟伟第一个来到厂门着守着。

拿着个破签到簿光头胖脸主任刚一出现在厂门就看到黑不溜秋的苟伟又来了,心里说不出的晦气。

“别开口,开口会影响我一天的心情。我们厂长说了他不在,你也不要多说,再多说也没用。回去吧!”

“要回去也得让我报到有个接收关系我才能回去啊!”

“这就不是我们管的了,我们自己都一堆事管不完哪还有那闲心管别人的事!”

苟伟还要继续摆事实说道理动人情,可今天家属来得特别的早,只能先撤后想办法。

“今天周末,明天放假,我们得早早的把家里的拉回去,一堆事要忙呢!”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形成规律了,感情是闹一下把职工扯回家干私活去啊!修车的,给私企打工的,接点小活的,反正也比呆在厂里混不着吃等死强。但又没有谁舍得停薪留职,蚊子再小也是肉,还没有谁舍得将几十几百块钱白扔掉的,何况这是国家在编的肉更是金贵!

这次苟伟学得乖,远远的躲到一边去,等闹事的家属散了才出现。你总不会说我参与也不会说我没站好队吧!

“你是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家属一散你就来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苟伟可被光头胖脸主任给逗乐了。兄弟,你真能侃,这你也能挑出毛病来。

“主任,您搞质检的吧?”

“干嘛?不过算你小子有眼力,我就是质检出身的,不过我现在管的是厂办!”

苟伟的意思是他挑毛病的能力强,光头胖脸主任理解错了,带着一脸的自豪,说话的语调都变得亲切了很多。

“哎哟,真不好意思。原来我就是要找您报到啊?那我把派遣单给您,您收一下呗!”

“不行,厂长说他不在!”

又是厂长不在,在未来的日子里苟伟就给胖光头的主任取了个厂长不在的外号,当然这是后话。

第十九章 报到(下)

“主任,厂长说他什么时候在呢?”

“不知道!”

“您能不能替厂长做回主说他在?”

“不能。走走走,扯什么闲篇,以为我没事做是吧?”

苟伟这些天报了三次到,老是厂长不在,急得不行,摇门要往里闯,又被提醒厂门已坏吓得缩手缩脚的不敢动。

“我再也不能这样过,我再也不能这样活!”唱着给自己鼓劲的歌,苟伟在厂门前来来回回地散步,越想就越没方法,越想那舒适的日子就离自己越走越远,急得心间那团火要爆发,甚或要点燃晓县摩托厂。

门既然不能进,那墙你可没说不能翻。翻墙进去被人当贼拿也好过进不了那堵门强,本着这样想法苟伟绕到厂子一个没人的角落,顺着墙上那清晰的脚印爬了上去,正准备往下跳,没跳成反而吓了一跳。墙里边是条深深的沟,沟里灌着水,水是黑的,掉下去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洗都洗不干净。

“这什么破厂,也太缺德冒烟了吧?”

“这就是防你们这些小蟊贼的,里边都是废水废油,淹不死摔不死只会臭死。”

后边突然冒出个苍老的如同地狱里的黑头犬般吠着的声音透着毛骨悚然差点把苟伟的魂都吓没了,抱着墙沿往外边张望,一颤微微的老头拄着个拐棍朝自己戳来。

“大爷别动,会出人命的!”

是人,那就不怕了,苟伟忙慌张地叫喊制止。

“要么你下来,要么你摔进去。咱们厂可建得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你们这些小流氓!”

“您别动,我下来!”

苟伟背起那盆盆罐罐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边跳,又挥手示意危险。老大爷赶紧的避让两步,苟伟赶紧的在墙檐上如飞的跑起来,转眼不见,气得大爷在后边跳脚。

工夫不负有心人,苟伟还是找了个没人也没沟的地方溜进了厂。老大爷想向厂里报告,可因为是家属也是退休老职工,厂子硬是没开门,倒是让苟伟免了当贼的麻烦。

一啄一饮皆是缘份啊!每每想起,苟伟就自豪的想。

穿过正在打扑克的车间,绕过正在洗衣服的宿舍,苟伟想问路怎么也没有找到个落单的。也不好一问一群人啊,说不得会被人给拎出厂去。

越往中间走环境越是好,除了几个厂房外到处都是苍松翠柏,宁静中充满安祥。

“好清新的空气,好舒服的味道,真是我追求的地方。我决定,坚决要留下!”

苟伟伸开双臂大口呼吸,既然进来了,那就不再出去了。突然发现前边一打太极的老头伸了个白鹤亮翅停在半空吃惊的看着自己,忙向前跑了两步生怕这老头也走掉。真好,可以问人了。

“大爷好!请问您一下,厂办怎么走?”

“哎,小伙,你怎么进来的啊?别人没告诉你?”

大爷很奇怪也很迷茫,按说厂里每个人自己都认识,按说现在厂里是生人勿进,这第得特他马丑的小伙又是谁啊?

“就这么进来的啊?没有人告诉我啊?”

苟伟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爬墙进来的,回答得理直气壮,老头更是迷糊了!

“扶我一下,被你一打岔闪腰了!”

“您老是被青春闪了一下腰!”

“小伙,嘴真乖。撞了老人犯了错你也能扯到青春上去,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吗?我就不能为国为厂为家奋斗了吗?再说,我不正锻炼身体继续奋斗吗?”

这是被青春顶出了火吧?完了,这是碰到一不讲理的老头,苟伟说不出的倒霉,真是什么样的心态就处于什么样的立场,老头的火发得莫名其妙苟伟听得满心慌张不敢再接茬。

“你不是很青春吗?咋的了,不说话了。年少轻狂!”

苟伟扶着老头哎哟向前走,提心吊胆担心碰瓷又要背外债,耐心细致听老头边哎哟边训斥。

“说话!”

老头刹时变样,威严顿立霸气侧漏,吓得苟伟直哆嗦,赶紧低头回话:

“哎,哎,我长得有点老相主要是营养不良,您人老成精面相年轻。”

急中生智,好话坏话都是逼出来的,这回总算是个金屁。

“哎,你怎么进来的啊?干嘛的啊?”

老头更是无语,还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能将拍到马蹄子上的马屁生生给圆回来。

“我就想问个路,厂部怎么走,我去厂办报到。”

“哦!顺路!”

苟伟扶着吓得什么话也不能说,多说多错,多错就是祸。老头一路哎哟穿过小树林,见着罗斯楼立马像虾米遇见的滚油弹了起来,腰板绷直再绷直,将扶着的鬼手一把打开,挺肚哈胸像个大公鸡似的往前走。

“厂长!”

“厂长!”

跟在后边的苟伟听了一路的厂长称呼,吓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头再也抬不起来。老头也觉得后边跟着个拾荒货的家伙有损形象,回头大吼一声:

“跟着我干嘛?报你的到去啊?没点眼力见!”

接着比划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你知道得太多了,要被灭口。苟伟吓得更不敢抬头了,站在旁边目送厂长走远。

厂办人事股,与苟伟打了三天交道的胖脸光头主任又见着了。一脸嫌弃的朝外挥挥手,“你怎么进来的,去去去,别打扰我们做事!见着您就烦!”

“我来报到的!”苟伟依然很谦虚谨慎乃致于低声下气的再次哀求。

“我说过了,厂长说他不在!你怎么就没点数呢?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那么不晓事呢?”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厂长不在”主任那高屋建瓴的话语是振耳发馈,让办公室内顿起声声赞歌,经久不息。

趁着暂停进入下半场的间隙赶紧的插话,要不又一个“厂长不在”就不会有机会了。

“主任,厂长让我来报到的!”

静,静如落叶听松涛,静如马屁砸了脚,没响一个声。主任不信苟伟敢谎报军情,这里的天那是厂长的天,再老的黄天那也盖着厚土。主任更不敢问,叫他怎么问,问了就是破坏领导权威损害领导威信——我的话你不信,哪怕一传言你也得信!

第二十章 待岗

“厂长回来了啊?那就好!小伙,我看好你。来,把你的派遗单给我一下,我看看哈,把你分哪里去呢,我得好好想想!”

主任的脸变得很快,快得苟伟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主任准备着几张脸谱随时准备换,也太快了吧!

能接收派遣单就了件大事,苟伟很是高兴,后边的话都没听清楚,一个劲的道谢,就差跪下。如果有这要求他是不会介意的,脸对于苟伟就是个吃饭的家伙而已!

“主任,您看,我这行礼都带过来了,能不能安排个睡的地方?”

“哎哟,这睡可是个大问题。现在我们厂子里基本上都是三口四口甚至五口还挤在一个单人宿舍里。难啊!年轻人,要克服嘛!怎么一进厂就提这提那条件呢?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工作还怎么开展,我们的事业还怎么进行下去?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主任上纲上线又提纲挈领的讲话引来办公室里再一次的吹捧、夸赞的同时也不忘踩一脚苟伟。敲打新人有利于其成长进步,这是好事,要大力宏扬!

被批评提点得晕晕乎乎直想吐的苟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自己好像忘记了去哪里开始干活,什么时候干活。

“主任,我到哪里去干活,现在就去吗?是不是有人领我过去啊?”

“哎,小狗啊,你刚没听清楚吗?这是大事,得研究,你等着吧?你把你电话、住址留下,到时我们通知你上班吧?”

苟伟慌里慌张把职工花名册填好,上了名录才算是工厂的职工。没电话,要一个厂办的电话,以后可以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问问!

“现在哪来的活干哦,大家都要饿死了,还来个抢食的,晦气!”

“瞎说什么,影响多不好啊?虽说我们难,难也不能在气势上畏难,在思想上避难,在客观上逃难。”

一个多嘴的鸟插了一句,被主任上纲上线的骂得生生吞了回去。旁边的苟伟听着就一个字——钱,上班就有钱,可这报到有没有钱呢?

“主任,我报到了,是不是就有工资领了啊?”

静,有如轻风过山岗回响起蚂蚁叫。办公室里一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满眼渴望的黑小子,傻得真可爱!看久了总要有个人牵头出来应一两句,这就是服务意识。主任就很能体现这种大格局大意识。

“哎,原则上呢是有的。但是呢现在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咱们要与厂子同呼吸共命运,要牺牲小我,要顾全大局。这个嘛,我们要一起来克服!”

说了跟没说一样,圈圈绕绕让人糊涂,一般好事都说得明白坏事都说得让人糊涂。明白了,就是没有呗。更何况还有个但是,什么事都不能有但是,一旦有转折号,那好事也转折成坏事了!苟伟就闹不明白了,转折号怎么那么喜欢跟着自己呢,自己又不是领导。还想再问问,主任很忙,然后服务意识就有待加强了。

“我又失业了?难道我又失业了?才报到就失业了?”

一路嘴碎地经过小楼,穿过车间,准备穿过大门却被拦住了。

“上班时间,不可以出去?”

“我是职工!”

苟伟满怀忐忑弱弱的回了一声门卫大哥的问话和阻拦,也渴望人家认同自己是职工。也只能从别人所谓管理职工的认同中才能有一点身为职工的自觉。

“知道你是职工,所以你不能出去!”

怎么进的时候不让进,现在出的时候又不让出啊?这神逻辑很带转折号啊!

“人事股主任让我回家休息等通知!”

“哦!那你就是下岗了呗!牛,你是我们厂第一个下岗的人,得多无能啊!”

大哥,你别那么直爽好不好,虽然忠言逆耳利于行,可我就是不愿行只想求个安慰而已,没必要说得那么直接吧?不会因为我就是全厂最小的刚上市的萝卜头吧。更何况你的直爽中别表露出过多的幸灾乐祸好不好?太被动了!一向不追求头只追求尾的苟伟又一次幸运的当了一回第一,还沾沾自喜的想着,我总算报了到!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随遇而安的苟伟也不多想,就想回家混过这几月再说,总会想起我的,只要报到了就行。

“你怎么回来了?”

苟爸爸苟妈妈特别的吃惊,上了三天班休息两天,这真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小伟这是进的什么厂上的什么班啊?怎么就能比咱农村猫冬还闲呢?

“今天报了到,厂里让我休息。等安排好了再通知我!”

苟伟将那些盆盆罐罐随意地一扔,使劲的擦了一把黝黑的脸差点都能搓出白来。轻轻地甩了一把手上的灰,没心没肺地张嘴就来。

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出来会怎么样,当然是除了骂就是打。老苟愤怒了,真打了又怎么样呢,就一破孩子。

当然打还是要打的,棍棒头上出孝子。好孩子是打出来的,虽说苟伟不认同,可老苟认同啊!

“举着你爷爷奶奶的相!”

“这不是爷爷奶奶的相吧?咱可不能认错了祖宗,要不然咱爷爷从坟里面爬出来认亲戚可不好了!”

也不知道老苟从哪里找了个清朝僵尸的相片让苟伟举着,据说这是爷爷奶奶年轻时候在外拍的,可怎么看也与自己见过那慈祥的爷爷不像啊?这白得那叫处处皆有闪光点,哪象自己那那黑不溜秋的熊样?咱祖宗哪能是熊呢?肯定是拿错了啊?

“滚,现在,你马上到你爷爷坟上去守着,念上十遍《道德经》请求你爷爷奶奶原谅!”

老苟气极了,这可是老父亲传下来的,再假那也是祖宗的错,还轮不到子孙辈来乱说。

“孩他爸,这真不像俺公公!咱婆婆可是女人,你让小伟举两个男人干嘛?”

苟伟仔细的看,虽说都是长辫子不好分男女,可怎么看都是两张男人相,举得也越发的端正了,谁叫咱祖宗爱好不一样咱得支持一下新潮流,至于自己就算了!就是想不通咱家是怎么在以后的岁月里一脉单传的,这不能啊?

第二十一章 捧之道、摔之道(上)

有道是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最现实的实验品就是给祖宗丢脸的苟伟迎接老苟无情打击的现实了。

“你祖爷爷最低也是当朝七品官,可比你干爹老石家强多了。你就那么不争气呢,不说比过你干哥,好歹也能养活自己吧?可你倒好,下岗这么新鲜的事都让你给捞着了。这得多稀罕,真是老子英雄儿子狗熊,你说我老苟还有脸走出门见人吗?!”

“爸,我什么脸都可以丢,就这与自家干兄弟比长短的脸不能丢,还叫我怎么活啊?咱还要不要脸了!”

对于老苟的说法小苟是不同意的,干爹怎么啦,干哥又怎么了,咱不能当面称兄弟后面捅刀子。

“你还知道要脸啊?我就知道一点,报了到就是政府的人,有事没事给我躺厂部,看你怎么办?你倒好,回家和你爹一样刨着地瓜数蚂蚁呢,还好意思说脸,你有脸吗?”

老苟的哲学真是没法评说了,真的是空前绝后,绝老苟家的后。这一刻,从来瞧不起老苟只会地里扒食从不到别的槽里抢食的苟伟不禁升起浓浓的敬意!太具土地人家的人生哲学,超越我那本太古哲学回到太古后的现在了!

“爹,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没活路了,要不我不活了算了!”

苟伟那懦弱又随遇而安的性格开始发挥主导作用,继续懦弱着只是为了舒服!

“现在就滚,滚到你那破厂去,直到他给你钱。真是白读了这几年书了,这得换多少钱啊?”

还是老革命人老成精,知道在任何时候都要先混个脸熟,处在三米之内才有好处捞!真要在三米外,就现在近视眼普遍存在的现实你能被领导纳入视线之内领导也看不见啊!老革命的精髓就是粘上了绝不能被甩了,要让人记忆深刻,哪怕领导准备干个坏事都要先想着用你去做,要不你咋能得到好处呢?

“我他===娘的是感动呢还是该应该感动?这迷茫的人生没法混了!”

钱嘛,不就是为了钱。但苟伟没有办法,家是没法待了,也不能混吃等死,只能为了钱再抛弃这快乐混日子的生活一刻不停留地往那不确定的人生迈进,穷家当里也堆满了不让自己饿着的地瓜!咱缺钱,吃不起饭啊,只能吃地瓜!

背了几十斤地瓜走了几十里山路的苟伟怎么就觉得自己那么的有“福气”呢——傻人有傻福,生生被人糊弄成浆糊的糊。“光头胖脸主任说让你等你就等,万一说让你去月球,你是不是还要去追求一下嫦娥呢?”一路怨怨艾艾骂遍主任所有女性祖宗,我就这么被你哄。

这次进厂明显的就容易多了。

“干嘛呢,干嘛呢?厂区重点严禁无关人员进出,你个小破孩捡荒货也要挑个有钱的地方去啊,咱厂穷,你一边待着去!”

“领导,咱是有关人员,我在花名册上签个到哈!”

苟伟喊完领导就在心里加了个引号,在治安股的同志们注视下很利索地翻到花名册最后一页签完字大摇大摆的往里走!看得门卫哥哥眼睛凸出半尺也没有收回,“新闻哎,咱厂自己职工都养不活怎么还养童工啊?”

“我说,那苟什么,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等通知吗?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丘主任,我叫苟伟。您说话好使,我向领袖保证绝对好使!

我不是想着咱不是厂里的一份子吗?听从主任和组织号召,在任何时候都要以厂为家以厂为荣,以厂那什么的,这时候我可不能离厂啊!厂里不论有没有钱我都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我也想为厂里出力嘛!

您看我住哪里,没住的地方也没关系,我就在您办公室里打地铺,我给您守门。”

这是现学现用,将老苟人生哲理式骂声中充满地瓜香味的无赖话语学了个十足十,心里却想的是“丘主任,你再不给我安排工作,你妈要喊你回家吃饭了。”

丘主任就是球大妈的儿子,早就分开过了,不怎么亲。昨儿出厂门球大妈见着苟伟终于报了到才自豪的告诉他“厂办主任是我儿子,有出息吧?”

嗯,是有出息。不过我都在你家门口守了三天为什么就没见您老提过哪怕一嘴呢?现在不怕麻烦了!啰啰嗦嗦半天,话里话外都是这年头要上进就要往上进,一个是追求一个是上贡。可苟伟就是个傻子,只知此上进而不知彼上进。

“小苟同志,你这种时时刻刻为厂里想的思想是不错的,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厂子里暂时还没有需要你做的,你回去等通知吧!有的是让你报效的时候,咱可不能跑肚拉稀,那可就对不住厂里、厂长和我对你的器重了!”

但是,又是但是。器重是什么东西,在哪儿呀,咱能不能不带转折号?苟伟恨不得全身都长眼睛看一下!再磨,再泡。

“你这事吧,还得研究研究。研究,你知道啵?每个安置的职工,我们都要研究,要慎重地研究。”

“哦,是不是还要久经考验呢?”苟伟不禁想起星光龚钱悟所说“久经考验那就是在喝酒吃饭,研究等同于烟酒。”

没有研究光头胖脸丘主任就是不开这口子,说完不理苟伟或低头做事或抬头骂小弟。被缠烦了就去视察,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躲了去。

苟伟在那么一瞬间变成人事股办公室的瘟神,你轻语气他就呼应哀求,你重语气他就低头不语接受训斥。只要你不打我,那我就和你耗着,你真要打我那我正好住院有个地方睡。一下子,办公室的这干事那不干事的都如庙里泥塑和尚硬是没有办法!

“站住,你不能进去!”苟伟又一次被门卫拦住。

“我是厂里职工!”苟伟声粗气壮再也不怕被人赶。

“你不能进,有什么你问丘主任去。”

“行,我进去问!”

“你不能进!”

棒打棉花糖看着挺大实在不占份量,主任给了苟伟三五天面子后实在烦了,直接通知保卫股不准不晓事的苟伟进门。苟伟梗着脖子涨着通红的脸硬是要进,拉扯不下的门卫把门一锁干脆的不理!

第二十二章 捧之道、摔之道(下)

“喂,兄弟,不让我进是吧?那好,是你们逼我的,今儿不让我进,我就一头给撞死在门前。看到底是你担责任还是丘主任担责任。”

苟伟往后退了几步,猛的跃起用肩膀去撞门,他是不会舍得用头撞,一是自己不傻,再是自己也没这勇气。“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只好委屈一下肩膀了,作势往地上一躺弄个住院就行。”

门卫看这二愣子真的向前奔跑撞门,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这真要出事了,这锅还不得我来背啊?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中间还有个不得了,可叫俺怎么活啊?

眼看着撞上了,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又惊得差点出了心脏病,眼睛更是直得差点变成斗鸡眼。

大门轰然而倒,苟伟摔在大门上,半天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这门真不结实啊,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趴在门上装死狗!

“完了,完了,这门可得花不老少钱呢?”

门卫经过那么几十秒后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听这语气,这钱就是个无底洞。听到钱,苟伟真的晕过去了。

许久许久,苟伟悠悠醒来的时候,大门前已围满了人。有治安股长,有人事股长,还有厂长等等头头脑脑。还想装死猪,却被治安股长用脚尖无情地勾了一下,勾得很重,立马清醒。

“别装了,装死这事就能过得去?”

苟伟只得顺势爬起来,垂手低头不语,看来这回是不住医院住派出所了,倒真的解决了睡觉问题。

“门啊,就是脸面,这不仅是当众被打脸,更是一个很严重的治安事件,这是我们厂建厂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件。咱们职工家属这么闹都不敢把门弄坏,这小子什么人啊,居然把咱厂的大门给掀了,这是什么性质的一个事件啊?啊,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事件丘主任你说!”

定了老半天的性,黄副厂长就知道这事很严重也很伤摩托厂的自尊,但怎么也没有定出明确的性质,只好把这定性的问题交给脑瓜子比较灵的丘主任。

“黄副厂长,您说得对,这是一个严重的破坏事件。破坏财产、破坏生产秩序、破坏厂区安全秩序!”

丘主任脑瓜子就是灵,眼珠子一转就做了明确的定性,点头哈腰边应和边用低沉外加十分痛惜的语调汇报。

“嗯,就是这个性质。我看治安股长应该立即打电话报案,让派出所来抓人!咱们厂决不能姑息这种行为,哪怕他是我们厂的职工,厂长您说呢!”

这就是做决定了,黄副厂长说得斩钉截铁一点都没有厂长说话的余地。性质可以乱定也没人打岔,可实施就得听最高领导人厂长钟老头的命令了。治安股长刚用脚勾苟伟的勃勃英气瞬时不见,应也不好不应也不好踌躇的看着老厂长盼着快点发指示别让自己为难。

一直不开口的钟厂长深深的看了一下旁边正得意地信口开河的黄副厂长,被你逮着机会就小人得志,这就要来夺权?早了点吧,就是现在我退了,这权也不一定落到你头上啊,黄副厂长你急了点。

“做什么事还上纲上线,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就一张破门倒了吗?这门你们治安股就不知道修理一下,幸亏人没事。

也是,现在厂子里是比较难,没有钱,难为你们了。这些天进进出出这么多家属,万一伤着了怎么办?要真出了人命官司我看你们怎么办!

丘主任,你要从大局从讲政治的高度去看待这个事,去想这个事。难道我们的办公经费就难到连一张门都不能修的程度了?不要搞小圈子,不要有小部门意识,要支持治安股的工作,门面还是要的,该修还得修!

还有啊,这个事有必要去惊动公安的同志?那我们是不是还要起个报告向上级汇报一下,是不是再就这个事迎接一下上级以及各级领导来检查视察,然后再挨一顿板子,咱们谁能逃得脱。

同志们啊,厂子里事情本就够多的了,咱就不要什么事找领导。领导不是用来解决麻烦的,领导是需要我们用好消息去汇报的,咱就不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我看这样,这门治安股去修,办公室把经费先拨出来。钱就从这叫什么小苟的工资里边按月扣!”

厂长钟老头不是一般的有水平,一段话生生敲了一个打了一个救了一个,还含沙射影讽了一个,树立自己最终定性拍板的权威。苟伟佩服得眯瞪着双眼充满感激,脑袋中满是浆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鞠躬作揖感谢厂长大恩。

“厂长,我还没工作,也没发工资。厂里不给我安排工作!”

苟伟不知轻重,什么话都开始从嘴里乱喷。此话一出,丘主任满脸铁青,这娃也太不晓事敢当着厂长告状,是个没眼力见的,不清楚告黑状的严重性质。既然有人告状就得回应解释,丘主任还没开腔,厂长钟老头立即开骂。

“还没安排工作是吧?哎,丘主任,我就纳了闷了。我们厂现在已经难到了连一个人的工作都安排不下来了吗?还是我们没有正确的人才观念,不把人才当人才用啊?我们厂里面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有这学历水平的。要引起重视啊!”

厂长钟老头正愁没机会教训倒到对手黄副厂长那边的墙头草,现在有了,借机又是对丘主任一阵敲打。“我这还没退休你就生了二心,真退了你丫丫是不是带头送我老头一杯冰红茶。小子,还治不了你了?”

“丘小子,你是没看历史书吧?哪一个皇帝不是临死前要杀一批人,既给后人铺路,也给自己舒心。所以啊,新老交替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啊!呸,我只是退休,老头我还不想死!”

厂长老头边说边腹诽着,丘主任眼光瞟了一下黄副厂长不敢多讲,满口子“这就去办,这就去办。”生怕钟老头把火再发到自己身上,修理不了黄副厂长修理自己那是分分秒秒的事。

这边,可以工作了对苟伟来说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事,臭不要脸地算是活了过来,悄悄的问一下一脸正派的治安股长:“领导,这门得修多少钱啊?”

“这门可老贵,是咱厂几十年的门面。我想差不多现在得一两千吧?得一年多的工资!”

第二十三章 都是债

听到具体钱数苟伟再也撑不住了,软软的扶着墙不让自己摔倒,想死的心都有了。“钱啊,就是我的命,钱都没有那还要什么命!”

一万五千欠魔女的帐再加上两千厂里欠帐,对于苟伟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得辛苦干上十六七年才能还得清。这么一想苟伟又要摔倒,“我不活了。”

光头胖脸丘主任别看对付苟伟是棉花卷卷全是花活,执行起厂长指示却是个雷厉风行,拖着软皮蛇似的苟伟进了办公室,随意的拿着本人员编制簿翻翻,大笔一挥写下一行字,又在花名册上做个备注。

“你去冷轧车间找大高主任报道。带上,这是工作安置条。”

主任很忙,扔纸屑似地扔完安置条就低头做事再也没有多余的话。房间的温度顿时低了三五度,冷风从苟伟脊背嗖嗖直往上冒,算是把厂里大管家得罪狠了。

厂子进门即是冷轧车间,很好找,就在进大门的左手边。主要轧些什么雨挡,焊个什么油箱的小品件。正值正午,车间很静,苟伟进去绕了一圈又绕一圈,将所有机器好奇的摸了一圈又一圈却还是没有人,又不好到处打听怕犯了忌讳。

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不争气地闹腾也在抗议自己或许未来十多年都别想见什么油水。实在饿慌了,苟伟掏出布袋里的地瓜边啃边哀怨地想着未工作先背债,这舒服的日子就怎么让自己过得压力山大了呢?!

不知不觉中,一个又一个生地瓜熟都塞进永远都填不满的肚子,日头也由直射变成斜射,依然没有见到一个人进来,苟伟充分的相信自己是走错了车间。兜兜转转一大圈,所有车间都是一个样,这才相信自己没有走错车间。

“兄弟,车间的职工被厂里安排回家去给家属做思想工作了,你干嘛那么上进?咱们厂唯一兢兢业业工作的部门就是咱保卫股了!”

门卫很是自豪地向眼前的倒霉鬼仔细介绍情况,同情中充满幸灾乐祸,想工作还帐基本上没可能的,就没见过谁在厂里还能赚得着钱的,不被饿死已是侥天之幸了。

“啊?这是安排了工作也不能工作啊?”

“呵呵!”

“大哥,你知道厂里哪里能安排睡的地啵?”

“你可以打个地铺睡车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门卫恶意的建议,那时候自己一堆人睡车间都怕得夜晚不敢上厕所,现在都有憋尿的习惯,也很想知道这小家伙一个人睡在车间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领导不在家,职工放了羊。苟伟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门卫大哥所说的买饭票,在车间角落里铺个地铺既帮着治安股的兄弟看厂房也有个睡觉的地方。

曾经记得不知是哪位伟人说过,到一个陌生地方首先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跑路的道,万一发生危险的时候知道往哪儿跑才能逃生;第二件就是厕所,人有三急,不知厕所干着急,再说了厕所是躲灾躲难躲事的好地方。

逃生的地方不地担心,就在车间门口休息室里安排一个地铺,白天卷上晚上铺上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抬脚就能出门。厕所也不用担心,休息室的后边就一个便厕,就是臭了点。

又曾经记得另外一个伟人说,进入职场要给人深刻的印象。要么你用一件事震住人,要么用一句话惊呆人,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当个三好学生人指哪你做哪,让所有指挥你干活的前辈高人都当甩手太爷。当太爷们习惯使唤你、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就成功了,再有新人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升级太爷了。当然这过程很漫长,你得坚持,坚持不到一切白费。

苟伟想了又想,露一手震住师傅们明显不可能,自己什么都不会。如果只要说一句话惊呆人倒是有可能,更大的可能是震惊后会给一顿暴锤,那生命就可能会出现不可承受之重了。左不行右不行,那怎么办,只能给人当使唤丫头喽!

找了个扫把,找个桶,先从厕所开始打扫。不是苟伟有弄屎的癖好,而是这厕所陈年积垢臭味太大,待休息室里都能薰得苟伟把地瓜给吐出来,不得不扫啊!扫完水一冲,再找着门卫大哥寻点生石灰往厕所一倒,嗅一嗅,真香啊,满是生石灰的味道!

好事做到底,扫了厕所不好不扫车间。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车间,就把所有机具都擦一遍,再把地扫了拖一遍,将积年的灰尘灭喽就行。

冷轧车间的布局是按来料,薄板冷轧、电焊弧焊成形的直线布局。薄钢卷来料先剪个雏形,然后分别放到两类冷轧机上,一个是摩托车雨挡冷轧,一个是油箱冷轧。油箱冷轧分成三片儿,三台冷轧机分别成形拼成个油箱样。三个冷轧板拼在一起用弧焊焊了,把边角料裁了在连接弧上打几个孔固定上螺丝圈就是个成形的油箱。后边就送到喷涂车间去,最后在装配车间往摩托车上装配就成了摩托。

读中专的时候苟伟在学校旁边的自行车店打零工赚几个零花钱,更多的是翘班找时间打零工。就因为这,苟伟更是被辅导员评为班级问题学生。掉进钱眼中的苟伟在甘于清贫不为孔方兄所动的老师们眼中那可就大逆不道了,最后判了个斩立决发配到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晓县春晓摩托厂。

所谓一啄一饮皆在因由就是如此。

后来自行车店做大变成二手摩托车店,苟伟自动升级成了修理师傅。对于钻个孔焊个板或者修个漆接个线圈什么的经过两三年摸索倒也是门儿清。各种烂摩托见多了手艺也见长,甚至于修旧如新都成了他的独门绝活。

苟伟又回老本行,真心爱上修理,见猎心喜拎起厂房里摔得乱七八糟的油箱,猛的一沉差点没拎起来,这都十多斤重,看着是结实,实际上就是质量不过关。真正高质量可装八升油的125油箱不到一斤重,遇到稍小的碰撞也不会变形。

第二十四章 大柳师傅

看不惯烂货的习惯使然让苟伟拿起检锤敲了敲,焊点起泡。“或许上了漆看不出来,可要不了一年就能掉焊漏油。怎么能比我这修理师傅的还差呢,太对不住自己的工资了吧!”

苟伟猜得八九不离十,晓县摩托厂的摩托又笨又重还耗油,质量也差,动不动就被人退货。其中最关键的质量问题就是漏油,可一直找不出原因,后来逼得没办法只得换了厚钢板。别的厂用的是铁皮,晓县用的是钢板,增加成本不说还增加重量,质量也得不到保证。成了摩托厂的短板,几任领导十多年攻关,问题还是问题,总是解决不了。

车间里不仅成品半成品到处乱扔,连工具也是一样,焊枪焊机随便的一扔就那么乱堆着,旁边材料也没有个分类,哪些是型料哪些是废料、哪些是边角料都分不清楚,就那么堆成一个垃圾山。三更带半夜,苟伟费了好大劲才清理个一二三来。

“这么看才像个样子嘛,要不良莠不齐,俺怎么提拨你们当油箱呢?咱可不能学‘厂长不在’的丘光头啊,拿着黄金当硫铁矿!”

苟伟边整理边抱怨,看着破铜烂心里还痒痒非要把他们变成有用之才不可,这或许就是师范教出来的育人之道在苟伟身上成了魔障。

打扫再打扫,清理再清理,把自己累成条死狗往地上一趴,没半个小时又精神焕发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烦躁地在车间里踢来转去就是不知道往哪里找发泄口。

冷轧机苟伟不敢动也不能动,要动就是一堆机器联动,响声太大不说自己也不会。可这焊枪什么的自己可是摸了快两年了,见着了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近人情,对不住手上兄弟!

“那就招呼下?”苟伟自言自语。

这时这地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年轻突然没有了失业压力后精神又极度松懈,在漫漫长夜里不找点事发泄下过剩的精力那这夜就长了,难熬啊。

彷徨了又徘徊,想动手试一下又不敢,怕车间里有个数,这万一说活计不符合标准,那赔了工资又被开除损失大了。

点着车台前边的灯围着机料和焊机像驴转磨不停歇地转圈,想下手却又不敢下手,不敢下手却又忍不住手痒。

“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是个贱骨头呢?不想了,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藏在胸膛里的那个叫懦弱的魔鬼这会儿隐藏得很好不出来捣乱,可那个叫冒失的魔鬼却又出来叫板,用满身的精力冲击得头脑发涨。

从工具堆里找到一份图纸,歪歪扭扭的参数很别扭的瞪着自己,好像在笑自己难不能看懂天书。最可恨的是找了半天单位,结果找了个毫米单位,苟伟气得猛拍脑袋,“我勒个去,就不能微米纳米的标。万一的万一,您老人家好歹也标个十分之一单位啊,就这也是划条铁线的宽度了。”

计量单位用得大,那误差到后边可就放大到谬以千里了。难怪没有谁来买厂里的摩托,谁敢买啊?万一要掉个螺丝你都找不到标准配件。

动,不动。最终还是决定动,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没人看着,弄坏了往废料里一塞压在里边就好。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苟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找到已经松得不能用的卡尺铁尺铁笔在型料上认真的划好线条,用四角六角点焊的方法固定住,再测测线条上的误差。

苟伟越来越佩服自己的,零误差。

用弧焊焊上,再车掉多余边角料,钻上几个孔加上固定环片就是一个完整的油箱。看着掉地上的边角料也是一阵心痛,这型材冷轧设计得也太不合理了,这得多浪费啊,边角料只能卖个废铁钱。

将焊线涂上检验漆,加气试了下,完美,不漏还很好看。

苟伟沉浸在对自己完美作品的欣赏意境中不能自拨,不断划线不断焊,一刻也不停。快乐得不要不要的。凌晨鸡叫,实在扛不住了才回到那个带着浓郁香味厕所旁的休息室里重重倒下。

“臭吗?臭在六意之中亦是香啊!”带着孔乙己似的自我安慰苟伟沉沉睡去。

“嘿嘿,哪里来的,咋把咱这窝也给占了?起来,起来。”

一只大大的臭脚拖着个散发惨无人道臭味的塑料拖鞋勾了下地上陌生的头,苟伟在混合香型中醒来,也不理会倒底是谁,更没有这可能是顶头上司的觉悟,先跑到外边吐一回再慢慢眯瞪。

呕得一个撕心裂肺,叫得一个惨绝人寰。

“大柳,你是怎么着人家了,怎么吐成这样?谁家的孩子啊?我说你没使什么坏吧?”

浑身油污满脸络腮高壮粗大的高头儿后一脚迈进休息室没有看到大柳粗鲁的一幕,很是迷糊的猜测。

“主任,您说啥呢?你可以怀疑师弟的技术,可不能怀疑师傅的人品!”

赤着臭脚穿着一身带焊洞的卡几工装的是大柳,黑脸膛上带着岁月的沟沟壑壑。

边呕边听对话的苟伟算是有个大概了解,脑袋里不断转着各种主意,可就是没个章程,急得差点晕了过去。

“哎,主任好,师傅好。我,我是昨儿分到车间的苟伟,没地睡就打了个地铺。我不知道师傅们来得这么早,我马上收,马上收!”

苟伟懦懦地如梦魇般啰嗦着。高主任与几个班组长对视了一眼,这就是昨天那个把厂子大门砸了的冒失鬼啊,这祸害怎么就分到我这儿来了呢?我也没招谁惹谁,不是姓丘的那小子使什么坏吧?

高头儿不应声也不吭气,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杯摇了摇,顺手将昨儿的隔夜茶往角落里一泼,心里不禁叹口气想起自己当徒弟时候的往事,“这就是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一早就把师傅们的水杯给灌了?”

懦懦的苟伟现在正慌得很,忙着收拾地上那点破被席,哪还顾得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怕主任咳了老半天也没听见,正收拾东西等着训示呢!

“那谁,小苟是吧?你先别忙了,去打壶水去。大柳,你看一下各组长过来了没有,过来了就到这边开个短会。”

第二十五章 师傅茶

水打来了,苟伟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桌前等主任训示!苟伟是知道进了单位都会有个下马威,那就是先干几个月的杂事磨好性子再分配具体的工作。到了这一步,工作还是不让你上手,先让师傅带徒弟的带着,直到你没了脾气,由烈马变成一匹驽马了那你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看着干嘛,给主任倒上水!”

“去,外边待着,没点眼力见!”

大柳很不客气的将苟伟给赶了出去,再殷情的将苟伟倒好的茶捧到主任手上,点头哈腰得不像外表精鲁的汉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曾经当徒弟受苦受得狠自己带徒弟时就会更狠,美其名曰:用你最恶劣的丑事掩盖我耿耿于怀的丑事。

“主任,你怎么能将这么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分到我这里呢,干嘛不分到冷轧?就他,能学得会电焊吗?到时次品率高你就不要怪我哈!”

“你叫我将他分到哪个组,冷轧要眼明手快,心细如发。你看他是能拎起原料件还是能持个大锤,别第一天就给老子来个死人的安全事故,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你那个组相对安全点,划个线固个型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嘛?”

主任与大柳的对话门外依着的苟伟听得一清二楚,这不是会什么就来什么啊,我会焊术你就分我到焊接组,那我就不担心了。更是放松的倒在门框上像头软皮蛇缠着,就差翘腿叉腰吐个瓜子,反正工作有着落就不要担心什么好不好的事了,满足。

“苟伟,你给老子死进来。”

大柳爆喝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始充当师傅扮演顶头上司,苟伟吓了一跳,懦懦地低头挪进休息室。

“小苟同志,以后大柳就是你师傅了,好好跟着师傅干。要刻苦努力,要敬业奋献,要团结同志,要尊师重道,要遵守纪律,要诚实守信,要算了,说多了你也记不住。总之你师傅怎么说你就怎么干!”

高主任脸色铁青络腮胡倒竖并不看好苟伟,两害相权取其轻,就当来了个闲杂工。

“师傅。您喝茶!”

苟伟灵机一动,端起桌上的茶杯就给大柳手上捧,学着所谓的江湖道上的规矩敬上一杯师傅茶,心里还特别自毫,我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进星光广告可就敬了一杯师傅茶给龚钱悟的,咱可看了不少,哈哈!

“干什么?把主任的茶给端哪里去?在老子手下干就给老子少点江湖气,没点规矩。杵着干嘛?走啊,滚到车间去!”

大柳说话语气很重声音很粗很大,震得苟伟头一低就再也抬不起来,小雏鸡子似的跟在大柳这大公鸡后边。刚出门不到十米远,大柳突然转头站住直直的盯着苟伟看,有点像看到一大块肉骨头在他眼前晃,看得哈拉子都着点流下来了,猛的往地下一吐,溅起满地水花。

“小苟啊,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你呢,身上没有几两肉,我都担心你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锻炼,不给师傅丢脸。师傅您安排!”

苟伟习惯性地来了个拍胸膊三步曲,保证自己,推及领导,服从安排。大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有点北风吹雪花飘的感觉,很想跑,但一想着自己吃过不少苦还是忍着,也是这么过来的,心里不免恻恻然。谁叫我大柳心地善良呢,难道良善就得糟恶心啊?

“咳。小苟啊,刚才师傅说得重你别往心里去,也别搞得像个小娘们似的,师傅们一说话你就吓得像个阉鸡子,刚来的都要有个下马威也正常。以后你听话照做,熬过三五个月就好了。其实车间里不像厂部那么多弯弯绕绕什么事都有套路,很单纯的!”

无论大柳师傅怎么说苟伟都无法真正松懈,谁知道是不是表面一套内里又一套呢?刚才不就是这样的吗,还是小心着点为好!跟着往车间走的这二十多米距离苟伟似乎走了几十年,对心里承受能力绝对算是个锻炼。

“嗯,这还是我们车间吗?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大柳依然嗓门很粗,在车间里掀起音波带起灰。能转眼就变脸,果然不能以一般人对待,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几个小组长也一脸发懵的望着大炮仗柳暗自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发生。

“他娘的,谁整的啊?这工具都到哪里去了?还要不要我们干活,得好好问一下高头到底怎么说!”

大柳骂骂咧咧的抱怨,不是觉得这么整不好,而是觉得厂里背着老子们这么整理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打破自己的饭碗。更想反正不是自己整的,那我就挑个刺,工具找不着了是个很好的借口。

“师傅,工具都在那边架子上,我都摆好用白胶贴了条。”

别说,还真是在旁边的架子上,焊条焊料焊枪焊嘴摆得很整齐,卡尺铁尺铁笔摆得很规整,图纸画册放得很美观。

“你昨天整理的啊?不错啊!有基础?”

“谢谢师傅,有点基础!”

呼应再拍马,小好处往别人身上推大好处往自己身上捞苟伟不自觉地用得纯熟。

“谢个屁,以后没安排别乱动。这里所有的师傅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有自己的习惯,别好心当了驴肝肺!”

大柳压低了声音耐心的解释。没了,再提醒一句:没师傅点头就不要承认自己干的,对比太大那可是要被枪打的,你犯不着一下子得罪高头和一群老师傅。

苟伟听进去了,这可是人生精髓啊,表现可以,可不能乱表现,更不能表现过了。

大柳拿起这工具比划那工具,眼中充满回忆,忆往昔俺和高头一起进厂也这么表现过,所以现在高头是头我还是个小屁股组长。

“师傅,焊工组就咱们师徒两啊?”苟伟实在忍不住打破大柳师傅沉醉的回忆。

“哦,你那帮师兄今儿都不会过来!都等着下岗再分配呢?也就你师傅啊舍不得啊,还在坚持着!”

“哦!”

怪不得上班这么久了都没见个人,原想着师傅是孤家寡人,看来有不得已。苟伟跟在大柳屁股后边亦步亦趋,确保自己在三米之内可以听听闲话。

第二十六章 省油的灯

被人伤了面儿难免恼羞成怒,被徒弟伤了面儿那就怒火中烧要找出气口,大柳用脚勾起一个油箱粗胚,踢了一脚,翻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带着倥葱回音。

“嗯,”大柳长长的嗯了一声,“怪!这是一个合格的油箱啊!好久都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

“我记得这里边就没有焊几个啊?那边堆的都是废料,那这边堆的是好的?你焊的,你找死啊,以为师傅我没数不是?”

大柳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将一只手摁住出油口,另一只手托着将进油口盖住耳朵,轻轻的拍。初步判断这焊接水平可以赶上自己,心里既高兴捡了个宝,又气愤这小子太冒失太大胆了。

苟伟不吭场,也不敢吭声,嚅嚅不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原想着车间原料废料一堆乱放应该没个数,还是穿了梆。苟伟不知道的是他认为的废料在师傅们眼里是还可以用的,都是型品。

“说啊,哑巴了?你现在说我还能帮你扛一下,等一下高头过来问,那你就死定了!”

大柳最讨厌的就是闷嘴葫芦,拿着个铁尺准备狠狠敲下去,徒弟你别怪我狠,只怪你不争气。

“师傅,我、我焊的。我检查过了,都是合格品!”

“要不是合格品老子早剥了你!好了,没你什么事了!”

大柳得到答案也就对原因没什么兴趣,你做我做都只有那么大的事,合格不反工就行,拿起一个个油箱认真听起来。

苟伟坐在角落百无聊耐地拿着卡尺比着图纸一声不吭的静静调着,总觉得这卡尺精度有问题,差了至少十分之一个毫!被大柳一顿训斥后不敢再张嘴汇报只是静静的坐着。

“嗯,不是很好嘛,小孩子怎么长个碎米的嘴?坐在那儿熟悉图纸,熟悉工具吧。反正也没有活,活都被你这小狗崽子给干了,气死师傅我了!

你个小狗崽子,知道啵,有时候活干多了是一种罪!

别回嘴,我只是教训你,没想你说话!”

大柳现在是特别的气,本来还想拿这几个型材焊几天做样子,要不大家都磨洋工有活干自己没有那怎么都说不过去。结果倒好,全被这小子给干了,自己连做个样子也不能了。更为可气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下边没料上边就得生产。焊接的没活了,那冷轧的是不是要继续生产型材,那帮子懒鬼混子还不得恨死老子!

“哎哟,我怎么就那么倒霉,这时候分个勤快的家伙来。你就不能懒点蠢点吗?”

大柳低声咆哮着,既要表现自己的愤怒又不想让其他小班组听到,那个难真是没法说了。难得很想将手中的焊枪在苟伟身上烫几个泡,他就被自己的大师傅厂长钟老头给烫过,起了泡还不敢吭声,吭声再烫。苟伟听到大柳师傅低声的抱怨很自觉地在脸上装出悲切的情绪,心里偷着乐——自己算是被师傅肯定了吧!心有思绪则面有表情,苟伟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丰富!时儿桃花灿烂,时儿花儿谢了!

“大柳啊,整得这么干净!这些都焊完了?不错,不错,不声不响就把活干了。大柳同志思想觉悟就是高!”

端着个半尺高塑料太空杯的高头儿进来一看这车间整洁模样自个儿先吓了一跳,然后怀疑是不是昨儿进了贼,再一想这贼也太勤快了,偷了还给你摆整齐,总不是螺丝姑娘吧?这贼倒是可以欢迎常来!

再一看,不对啊,就大柳这儿的摆得最整齐不说,昨儿还说尽是次品的型料全都焊上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大柳吗?

“不,不,不是我。我哪有这能耐,高头,您骂我呢?咱师兄弟不兴这样的哦!”

大柳双手摇得像小媳妇跳扔手绢的舞蹈显得不伦不类,嘴上忙着解释,晚了就解释不清楚了。这祸害哟,咋就成了我徒弟呢,你是上天派来害我的吧?

“那么紧张干嘛?说不定是好事,好事!”

这说不定的好事还能是好事,大柳哀怨的望着新收的徒弟,真的很想鼓起勇气把他给卖了,我大柳心善啊,没有出卖徒弟!

高头端着杯子从尾看到头,夸了好大一圈人,就没有一个接腔说就是自己做的,品格高尚得让满肚子充满龌龊心思的苟伟差点就自愧不如,这真是个真实而单纯的车间啊!

高头儿边喝水边夸人从头走到尾,最终大伙理解精神把这事默默的认了下来。认下来的后果就是前端得有料后端得有品,只好热火朝天的保证在最后的焊接环节上还有几块型板等着焊接成型。

“大柳,你检查了没有,这新焊的合格吗?”

既然大家都很懂事,高头儿做为领导也不能不懂事,关注一下就不再逼迫过甚,来到最后环节关心一下小师弟大柳。

“高头,我检查了,都合格。”

听大柳这么说,高头很好奇的看了苟伟一眼,深度怀疑是这小狗崽子干的,从自己的休息室和后边的厕所卫生就能猜测得到。这不没事整事吗?这以后还有我们舒服日子吗?怎么就弄了这么一祸害来了呢?

拎起油箱,敲敲听听,用手指朝里抹了一把感受毛刺的处理,看看焊缝,往地上一扔半天也不吭声。

“大柳,你来一下!”

大柳如苟伟般懦弱的跟着高主任往休息室走,难为一个粗人扮小媳妇,可不得不扮小,高头发火那也不气焰汹汹。“高头儿待会双要发猪婆疯!我怎么那么倒霉呢,白捡一徒弟分薄小组奖金不说,还得帮人顶缸。”

“坐!”

“不坐,你要骂就骂吧,谁叫我倒霉摊上这事呢?”

“你坐。我说你了吗?我是你师兄还不知道你啊,外表看是个粗人,为啥心里边那么多乱七八糟,像个娘们!”

大柳很想来一句,你这不是骂吗?可是不敢,只好搬个椅子坐了半个屁股!

“大柳,油箱你看了吧?那焊缝,我们平常焊能有个波浪型就很了不得了,你看今儿这焊缝就如流水般一条直线,连点余高都没有。真心不错,估计咱们厂就没几个能赶得上。”

高头儿说什么大柳就点个头,点了半天连头都晕了高头儿还一直不停的说。

第二十七章 再敬师傅茶

“哎,大柳啊,你说他会不会焊宽距的或者深焊啊?我看这架势,应该是能焊。你不觉得咱们这是捡了宝吗?”

大柳依然在点头,就是不吭声。等高头说完故事骂完人自己就解脱了,管他什么宽焊深焊的宝贝,反正咱也用不上。

“大柳,还魂了!”

高头儿起手还魂式大柳顿时回魂配合得很好,顺道上赶子爬,“要不我试试看,这小狗崽子到底哪些能焊,把几片型材焊得像水纹一般的我也只在我师傅那儿见过。”

“那去啊,还要我去请啊?没个眼力见的!”

敢情“没眼力见”的口头缠是从高头儿这里传出去又在大柳这儿发扬光大的啊!

满怀怒火拖着半边响拖鞋的大柳风一般冲进车间往自己那小工段边旋着,集攒的火气随时准备爆炸,就差一个火引子,一杯茶适时的浇灭心中无边怒火。

“师傅喝茶!”

苟伟很狗腿地捧着大柳的茶缸子端举着,大柳看着一愣顺手接了喝一口,不冷也不不热。

“这不挺有眼力见的嘛!咳,你准备一下,那里有两根钢管,缝距一厘米,现在就焊!”

这是考我嘛!摩托车上哪有什么钢管焊,就是有也没有一厘米的焊距。再说苟伟哪焊过这玩意儿,也就是焊焊摩托车架、车板什么的,这不为难我嘛!懦弱的本性又在心中作怪,让苟伟一声都不敢吭。

苟伟也不知道是用焊条还是焊料,是用气体还是电弧。磨蹭了老半天,拎起这工具放下那手柄,拣起这支架扔了那焊条,最终决定不管了,就是焊条电弧焊。苟伟不知道的是他将创造一个奇迹,在深宽比极小的情况下用电弧焊的奇迹。

苟伟心里有了个计较,找了五根铁丝将固定在架子上的钢管先点上焊住五个支点,以四十五度角一圈圈顺着铁丝一层层的堆起来,在余高上形成一道道网格纹,也叫波浪纹。一拿焊枪苟伟精神高度集中,电焊猛烈燃烧,钢花四溅,躲在护目镜内的苟伟忘了周边的一切,只有身前的两截钢管在慢慢成型。

考较徒弟,这是师傅们不多的乐子之一。车间师傅们放下手头所谓的活围了过来想看个稀奇,这越看就越觉得大柳这家伙捡着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薄钢管上焊一厘米的焊缝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冷轧车间还没有过。围着大柳打哈哈,七嘴八舌乱嚯嚯!

“大柳,你这哪是考徒弟,与徒弟打擂台输了赢了?”

“小柳子,小心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我看你这徒弟明儿就会把你给活活饿死!”

“柳子,你这徒弟的技术可要比你好,你们这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啊!”

大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看着渐渐成型的两截钢管焊成了一截,看着苟伟焊完立即朝焊缝上吐泡痰,立即滋起浓浓的臭味就再也憋不住火了。

“干嘛呢?不嫌恶心啊?”

“师傅,淬下火,没裂没开就是好的!”

“倒是我没见识了是吧?”

大柳火又憋回去了,准备找个合适的火山口爆出来!拎起锤子猛砸两下,焊缝没什么事,倒是钢管被砸出两个小窝来,气得将锤子一扔,端着自己的水杯猛的灌下去。

又猛的吐出来,一个劲的哈气。“真是不会来事的,倒杯水都能烫死人。”想想是徒弟刚哈巴狗似的添上也就算了!

“围什么围,老子的徒弟就你你们徒弟行?老子不行怎么的,这叫青出于蓝那什么的!”

大柳急眼了,大家觉着再惹下去就没意思了,毕竟再弱小的兔子咬一口那也见血。大家都在混日子谁也不比谁强,反正大柳赢了输了都不会涉及到自家利益,不为己甚不为己甚。一声起哄大家准备散,找个地方抱着工具聊天当干活去。

当然也有小事不怕多大事不怕大的家伙怪叫着:“大柳师傅,你这焊接组这么能干,要不要给你们加点料?”

“加就加,谁怕谁啊?”

“你是不怕,我怕,你们高头儿怕,废料太多要刮胡子的!”

大柳要反驳几句,突然见了鬼似的打个冷颤不说话了,整个热闹得像菜市场的车间更是静得像鬼市。有聪明的轻迈脚步悄悄退,三两下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三五阿弥陀佛的老实孩子外加苟伟这傻子大眼瞪小眼,睁睁看着从车间门踱步进来的几位厂里最高领导。

高头可不惯着这帮家伙的臭毛病,眼神一瞪,对调皮孩子脚上踢上一腿将人给赶了回来。高头的思想很质朴,好处我先吃,灾祸咱一起担,要不怎么叫兄弟呢?现在明显是要遭灾了,当然是一起担。

“厂长好!请领导们视察指导工作!”

赶完人,等所有人都排排站,高头嗓门大得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嗓子,搏得了厂领导的一致好感与好评,这才能体现咱们工人有力量!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召集大家围过来摆拍干啥。你这小子就是鼻子灵,知道老子在别的车间转你就在这里摆姿势,敏感性强。要不说你小子就是个鬼精灵呢!”

厂长钟老头连骂带踹的将高头一顿剋,实际上是满满的溢美与褒扬,连苟伟这傻子都能听得清楚何况车间里的人精。顿时紧紧围着高头保持在三米之内,都想着高头受器重自己得跟紧点千万不能掉队。

“领导喝茶!”

苟伟拍马屁自是不能落于人后,变戏法似的从昨天洗的几个破杯子里挑了些干净的赶紧倒上茶端到几位领导面前。领导没端,只是诧异,诧异到诡异,车间也在一瞬间寂静下来,静得像雪落听声响、还能带点冷,刺骨的冷。

“咳。小苟是吧?车间里有规矩,要守规矩!这水就不能进车间来,要喝有休息室!”

厂长老头很是认真而又平和的说了一句,没批评没点评也没有多余的话。高头儿可气了,“领导一般不批评,有时心平气和的话可能比批评更严重,这叫政治语言。怎么就出你这么个活宝,你就没见着师傅们都在往外跑吗?见着检查的你不跑还往前凑干嘛?要凑你也不用带着炸弹往前凑吧,您老又不是恐怖分子。”

第二十八章 抖搂

大柳也急了,刚说你有眼力见,你转身就将所有人给卖了,你这比叛徒还坏啊!

吓得魂都没了的苟伟收了水杯,缩在车间角落里一叶障木似的念叨着“看不见我!什么时候这车间不允见水了,这又不是化学品车间。”

“大柳啊,你这是在干嘛?这技术有长劲啊,再加把油你就可以超过师傅了哈!”

“哎,哎,厂长。不是我,是刚来的那个苟崽子焊的!”

厂长问了随意而温和,大柳答得是咬牙又切齿,可让我在师傅面前丢老脸了,幸亏老子脸黑,要不这脸红都挂面上了。

厂长钟老头很感兴趣的拿了个鹤嘴锤,轻轻敲掉焊皮,仔细的摸了一下又冲焊缝猛地一锤。锤子弹起震得手臂痛,焊缝纹丝不动。

“不错,看来我老钟的眼光还没有退步的嘛!不看别的,只看小崽子们的眼和手我就能看出个大概。

嗯,这小崽子就是纪律差了点,不过这小崽子技术倒是没得挑的!

那谁,小丘啊,服了吧?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小看了这黑不溜秋的货,抡一两年大锤又是顶梁柱子。”

钟厂长边扯淡边夸奖自己的慧眼捡了头猪,一群人堆起马屁轰隆隆的砸过来,砸得厂长老头差点晕过去了。连昨儿刚被修理过的黄副厂长也得高人指点堆起笑扯得脸痛,“反正老钟头最快就那么几个月了,何必得罪人呢?到时下任厂长该谁的时候老钟头有很重的推荐权,得罪人就与自己前程过不去不是!”

“来,来,娃!小狗崽,给老子滚过来!”

叫了半天的娃也没有回音,钟厂长猛的一声喊,苟伟跑得很快也很乖,垂着手低着头摆在大家面前,一幅要杀要剐随意的态度谁看谁生气。

“你会焊半个毫的白铁皮啵?”

半个毫的白铁皮是什么样的,苟伟从来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焊了,白铁皮是用电焊还是锡焊或者又是气焊,那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试下吧!”

苟伟的懦弱又开始发威了,弱弱的说一句也没有拒绝。不知道如果不拒绝又做不好可比拒绝不会做的后果要严重得多。惹得高头、大柳等等一群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大柳更是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鬼样子,黑脸深沟扯起半张脸倒可以与钟馗比美,“厂长都不会,你会啊?会也应该不会啊!我勒个去!”

高头气极恨极,打眼一眇从一个角落里找了两个块薄铁片,甩包袱似的往苟伟脚下一扔,操着胳膊站在旁边看戏,“要死趁早死,晚死是祸害。”大柳心怀忐忑的站在旁边拖着臭脚丫不安的摇着,阵阵恶臭让“厂长不在”主任很是恶心。

苟伟拖着灌了铅的双退,迈着沉重的步伐,慢动作般弯腰下去捡起铁面抑制住双手的颤抖不断地深呼吸。

两块不规则铁片要焊起来,首先第一步要塑型,苟伟拿起铁钳三五下剪个一模一样的两张铁片,顺着缝隙用夹具给夹好。苟伟一旦干活,尤其是技术活就不会管别的东西,心神全部沉浸进去拨不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根最细的焊条直接焊了起来。点、拖、带、悬、抖,拿出十八般武艺摆弄三五分钟就赶紧收手。

苟伟耍了个心眼见好就收,好不好都这一锤子,砸多了或许就坏了!

顾不得烫手,厂长老头从夹具上掰下铁皮,左看右看,这真是焊住了,没有有穿孔,我的天,老子一不小心捡到宝了。我老钟头难道真的眼光就这么准,还是老天派这小子来救急的,咱老钟是无神论者不信神啊!娘哎,咱厂的质量不就卡在这环节吗?这小子不是师范的小教书先生吗,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了!

“小苟,小苟,你说说,说说,你怎么会这一手的呢?”

兴奋的钟厂长一顿小狗大狗的乱叫着,那叫声充满着欲望与渴望,听得大家胃里一阵发堵很是恶心。钟老头继续像春夜里发情的猫叫,苟伟半天也砸不出一个屁就是不接腔,气得厂长钟老头就地转圈,就差一句“苟大爷、苟大哥,你赶紧说说!”

“进了咱们厂就是咱家的人,还藏着掖着啊?想掖也掖不住啊,过两天还是被人知道了去。”

钟老头还真怕苟伟掖着,毕竟能焊那可就是人不传之秘啊!摆出儿狼外婆的温柔换了个策略摆自己人,建同比心,引诱着,再引诱着,你小狗崽子就从了吧。

苟伟就不知道配合是个什么概念,在厂长的引导下总算挤出了半个一个屁来。

“我们家很穷。”

“这我知道,然后呢?”

“我就去打零工挣生活费和学费。”

“不容易啊,是个好孩子。也真应了一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理!”

钟厂长倒时明白这小苟为什么懦弱得猥琐了,没钱腰杆不硬,哪怕你再有理也没人理你,渐渐的要么你得听别人的,要么别人欺负你,穷人没自信也就是这么来的。

“继续,继续,你怎么会这么好的焊接技术的?”

钟老头在旁边一会捏手指咯嘣响,一会儿伸手找高头要水不顾什么狗屁规矩,急得有如掉进缸里的老鼠到处转着就是找不到个出路,还不能大吼怕把这小狗崽子吓着了。

“我在一家自行车店里当装配零工,干了半年,自行车店变成二手摩托车店了。

老板嫌摩托车外观不好看卖不起价就买了点漆要我刷好!”

懦弱的人很难说出关键的一二三,总是要绕上半个地球才能说明白一件事,苟伟如梦魇般回忆轻语说原委,可这原委谁都听不懂,让人干着急。

“小苟,这漆可不好刷,不是什么漆都能一股脑往上涂的,要不然好好一台摩托车就废了!”

苟伟说得蚊子叫,断断续续的说起他的故事,“厂长不在”主任听得一个着急也想在厂长面前表现自己这个质检出身的主任还是很有见识的,插了一句。气势有点壮,声音有点大,苟伟吓了一跳不敢吭声,没想着要怎么样配合主任把故事给演绎下去,又变成个闷嘴葫芦不吭声。

第二十九章 失业

车间太安静了,而且是在丘主任说完后才如此安静的,这就把高主任挂在衣架上晾着了。丘主任连找地缝的心都有了,当然地缝是不会真的去找的,却是把苟伟恨得牙根痒。

“冷场了,还得老子来救场。”厂长老头瞪了主任一眼,眼睛里又冒出温柔的光准备再扮一回儿狼外婆,心里却是把苟伟骂了个千儿八百遍。“这就是个没出息的,谁不是见着杆子就能顺着爬,你倒好,杆子来了先砍倒赖在地上爬。能把一个故事说死,你真牛!”

“小苟啊,你会修摩托啊,这可是个技术活啊!真不错,看来你到我们厂来是来对了。不错,不错。

哎,你继续往下说。我倒要看看你小子都有哪些活,要行的话老子现在就让你调正式岗。”

“厂长,小苟同志本来就是正式岗!”

丘主任又多了一句嘴,尽一切努力发声挽回刚才的负面影响。苟伟算是兴奋了,自己是正式工,都不用实习,太好了。厂长钟老头狠狠瞪了光头胖脸主任一眼,“多说多错,你丫的就不会闭嘴不是,难道我不知道吗?就显你能,本来一句话能讨来一堆好处的,结果倒好,我得再放点什么出去,这买卖不亏了吗?一句话就让我老钟头可亏这么大,你丫真是能耐!”

“嗬嗬,小苟是正式工啊?这体现了厂里对你的关照和重视。更要好好干,干好了,厂里的大门你就不要赔了!”

钟厂长又空口白牙的套一句,反正这门也没打算要他赔,这会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苟伟不知道啊,就觉得人情大,誓死报效的话都挂到了嘴边又塞了回去,懦懦的嗯一声算是感谢!

“哎,此处应该有效忠吧!”厂长钟老头举在嘴边的水杯硬是没敢往嘴里倒,怕中毒。现在是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苟伟就是个没出息的懦夫,点点头示意往下说,自己却不想多说。

“我也知道不能乱刷乱喷,找了块白玻璃调了色,刷上后用丝线拉出光来差不多比喷涂的相近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如果整体刮一遍再抹层灰就更看不出来了!”

狗伟总算记起来要配合丘主任把话给圆了,又回过头来接上喷漆的话题说,结果把厂长的话头扔到一边,话越说越让人尴尬。

“看看,看看,这就是技术。你看我们,喷涂不像喷涂,刷不像刷。你继续往下说!”

苟伟说的经验难得啊,至少钟老头表面的意思是这么的。车间里开始聚起来,被钟老头挥挥手赶到一边去,一个个竖起耳朵悄悄的听。

“后来,老板见有油箱漏油的,有凹进一片的也全交给我。开始用腻子打底,后来用锡焊铁片。但不经事,老是坏,坏了客人就来退,退就要给人赔钱,老板就要我想办法,没办法就扣我钱。

我也没有办法,换油箱要加钱老板也不干,不换罚我钱老板倒是乐意干而我又不乐意干,再说了旧摩托换新零件多了那不就成了新摩托吗?还做什么二手啊,干脆卖新的算了。

我就试着要老板借个小电焊机用最小的焊条试着焊,后来就会焊了。”

苟伟总算是说清楚了,大家放下紧张的心,太累了。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会焊。那还有别的手艺没,摩托会修理啵!”

厂长老头也清楚了,这孩子的确是会焊,潜能的确也是逼出来的,当然还得有点儿悟性。这就是个有悟性的,现在就看自己能不能挖出点别的,一口水喝下去继续装狼外婆!

“摩托车应该都会修,我两年多差不多修了四五百台各种国内的进口的,还有我们晓县的晓春摩托也修过。

摩托店弄大了,老板就请了三四个人,我就当了师傅。

老板总觉得赚得太少,管理太散,就请了一个店长,后来又请了个经理。”

这是店做大了要做公司,请了职业经理人啊!这是必然之路,这谁都知道,可与他的摩托修理有什么关系呢。钟老头实在想不通这小狗崽子准备怎么扯,鬼知道他怎么个乱画符,拍拍手往地下一坐,示意大家也坐。耐着性子听故事吧,反正这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做。

“店长、经理管我们四五个师傅,一个店长管我们都嫌管理层多余,何况两个管理层。坐在办公室里没什么事做,可又要表现得有事做给老板看,就得找事做,自己找不到自己做的事就折腾下边的我们做事。

一开始填什么日志,过几天又填写修理记录,一周后就是打卡上下班。

半月后就是每日工作会、每周周列会、每月总结会。

再后来就是盈利考核,一台修的摩托必须保证有多少钱的毛利和净利。

再后来就是编制工具使用规则与修理指南。

我本来就是打零工的,白天有课还得上课,晚上和周末才去的。因为不符合店长的管理规定,一个月扣下来反而要我倒赔钱。

我也问老板我这情况怎么算,老板说:‘既然我请了他们我就得信任他们,不能因为你是老员工随我打天下就不尊重新的管理层。不尊重他们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应该比不尊重自己要严重!’

我两个多月没拿到钱,店长还找我倒要钱,说我浪费了店里的管理资源,实在没法子,只好不干了。我就失业了!”

“厂长不在”丘主任乐呵呵的笑着,笑得灿烂的背后带着如刀的目光,这就是个倒霉催的。厂长钟老头若有所思,有时候水土不服的管理会害死人。“你小子别看黏糊糊的,变着法儿给我提意见呢!”

“那店子现在怎么样了!”钟厂长还是问了出来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后来我那三四个徒弟也干不下去了,只好都走了,去别的店打工或者自己开店。店长、经理在老板面前说是我把大家给带走了,因为我是第一个不服管理的人,还没赔店里的管理费。

老板场面广,就在二手行当里说我技术差还是白眼狼。要求学校周边的店子都不能让我打零工。我就彻底的失业了!

再然后,经理和店长也离开了。好像又去卖什么汽车去了!”

第三十章 说三道四

丘主任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地拍着地板带起一层灰在空中飘,很是可乐。厂长老头拿手拂着面前的灰,横了他一眼,这一点都不好笑,何况是将笑话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你觉得这一套正规的管理不行?”

厂长老头问出来,苟伟迷茫了,不行吗?哪里不行,怎么个不行?好像倒霉的是自己,而自己又是被管理者,有资格说不行吗?厂长老头不管苟伟的迷思又追问了一句,吓得苟伟赶紧说。

“看着很好,我也从中学到不少,说不出哪里不好。又感觉着不太接地气,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知道以前客人来了要减个几块几十块的,要是有钱赚的话,我会唱个双簧卖了,都不需要请示老板。客户高兴、老板有钱赚、自己有提成也高兴。

店里师傅偶尔往自己口袋里塞点钱也是有的事,只要不当着老板的面就行,老板知道了也会装糊涂,只要把车卖出去就行。当然拿了人钱给人挑好点的摩托也正常。

后来经理、店长、老板把每台摩托车都重新定了价,要少钱就得填单子。店长批,经理批,再老板批,如果老板不在,我们就得自己先把钱垫上等老板批过后才能退钱。如果不批就得自己垫钱。

有一个客人就是觉得买东西要讲价,哪怕少一分钱那也要讲价,人家追求的是谈卖的乐趣,硬是要求少一块钱。没法子,一个师傅填单报了经理、店长、老板,最后客人觉得我们做事小气抠门,怀疑我们只顾赚钱不会顾质量。转头不买了!

制度制定出来应该都是好的吧!只是有时候我们这些基层的技术工人只知道做事做不来表面文章,所以就不适应吧!”

苟伟抬眼四处望,眼珠子游离不定,很不确定的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厂长钟老头算是听明白了!那就是再优秀的制度落在不合适的地方也就变成小孩戴铁盒,帽子压人。

“修过我们厂的摩托车,125的还是700的?”

钟厂长问出关键的一句,也很想从这小娃娃嘴里能听到一个好字来。从建厂起钟老头就是这厂里的师傅,125也好,700也罢,都是从自己手上开始打造的经典。可苟伟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肯定加解释然后转折说明的套路,手不停地往裤子上擦,好像有很多油又像提示厂长“咱现在还穿的还不是工装,”最后无助的看看大柳又瞄瞄高头,想着好歹是一车间的,也是师徒,能否支援一下。

大柳像是没看到一样大脚拇指绕弯儿变戏法,千万别找我,我也顶不住厂长师傅的炮火。高头儿扭过头,自己挖的坑自己埋,死道友不死贫道。

“哎哟,我怎么一直觉得这车间怪怪的!原来是大高你小子整理了一回啊!

不错不错。在很多人都在谈困难的时候依然不气馁,将每项工作都认真细致的做好。这就难得了,不错,不错。黄副厂长、丘主任,这种典型要宣传,这种榜样要提拨!”

高头儿听着厂长师傅的说法乐得差点飞起来了,这一提拨那就是副厂长了。哎哟勒去,苟伟这小子是我福星啊!立马起立站好居高临下地表决心,唾沫四处飞,钟老头拿手在脸上抹了又抹,实在抹不开只得用手拽着高头儿又坐下。

厂长前边提拨后边自己又表了决心,再下来有事就要效其劳了,高头赶紧提醒苟伟:

“小苟啊,说,不要有什么压力,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也不是听不进意见的!”

高头的说法,大家都很明白,所谓不是听不进意见那就是你不能有意见。如果有,要么你憋回去,要么我当你说了也是没有意见。苟伟更是不敢说了,就那么像木头一般杵在人群中间有如鸡立鹤群显得更是没出息了!

“坐,坐,随便的往地上坐就行了。咱们工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大高这家伙知道我们要来检查,这地板啊可是拖了又拖,比我办公室的椅子干净!”

厂长老头边说边再次引着苟伟坐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盯着黄副厂长看了看,老子屁股下边的椅子可是不太干净,别以为我不知道谁抹的屎。

“我老钟就最看不惯一棍子砸不出个屁来的。说啊,不说明天就滚蛋,老子们不收软蛋!”

钟老头一想起自己立马要退休,退休还要推荐自己不喜欢的黄副厂长上位满肚都是气,直接砸出一句话把苟伟真的吓成了个软蛋,“我怎么那么倒霉,我又不是牛,干嘛按着我喝水啊!”往地上一蹲鼓起万分勇气,吱吱唔唔的搭腔。

“厂长。我们厂的摩托车质量还是过得硬的。很结实,真的很结实。哪怕摔地上掉了漆散了零件也不会损伤车架子!”

苟伟组织再组织语言,尽量往好的方面讲。可好话到了厂长老头耳里就不舒服了,你小娃儿倒底是表扬还是批评我,我怎么觉得是讽刺呢!嗯的一声示意继续。

“就是修理的时候零件不好找,从旧摩托上卸下的螺丝套不上新摩托。

再一个就是太耗油,125的比进口的450的还要耗油,还帽黑烟。

我不是说咱们摩托不好啊!挺好的,结实,真的结实!”

后边就再也说不出一个表扬的词来了,苟伟其实很想说好的,可又不能昧了良心,一个懦弱孩子还做不到睁眼说瞎话,更不想牺牲自己的专业水平。

“小苟啊,看得出来你技术还是有的。不过呢,表达能力是有所欠缺的,特别是用词就不怎么准确嘛!要加强文化方面的学习,对吧!要不然你这九十点钟的太阳怎么能当我们接班人呢,还差得远啊!

要好好学习,向大柳学习,向你们高头学习,要像一切可以学习的师傅们学习。

千万要放下身段好好学习。不能像某些同志身居高位连个破图纸都看不懂,连个工具都认不全。

这不是闹笑话吗?”

钟老头说完,阴郁着脸起身带头往外走。高头拿手指狠狠的点了点大柳和苟伟,跟着厂长往外走。厂长针对的虽不是苟伟,却是拿苟伟做伐,大家都知道钟老头说的是谁。

第三十一章 一飞冲天

“大高啊,你跟着我干嘛?像狗腿子似的,叭叭的,你不嫌烦我还烦,能不能立着做人啊?

不就是说了要提拨你吗?我是说了怎么着吧你?有什么你问黄厂长去,对吧,我们一班人还要开会研究的,不过你也别说我的不是!”

这算是骂人呢还是就是骂人,这绝对是骂人!但你骂人的时候是不是露多了点信息,黄副厂长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您人老成精害人还不丢心,大高没提拨就是我不愿意,要是我愿意了你不愿意结果还是我不愿意,这锅算怎么回事!

这大高在厂里也算是个能干的,技术也就比总工什么的差一两条街而已,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厂长老钟头的自留地,这会儿放出来,我就叫你折了夫人又折兵!

“大高这同志嘛是很不错的。我提议啊,我们现场开个办公会,就大高同志聘为我们厂的厂长助理一事议一议!”

厂长助理啊,那还不是副厂长啊,厂子里的助理包括总工什么的班子成员可以从厂办排到厂门口了,可副厂长就黄副厂长一人,轻易是不能放人的,那可是接班人!可再失落那也进班子是升级,这可是大高盼了一辈子的事,从进厂那天就开始盼。

一个激将法用得溜,一个不想当枪使,又一个顺水推舟,再一个讨好卖乖,也不见得谁比谁高明,现场办公,几句话就将大高升职的事给敲定下来,人事部门行个文,都不用报上级领导批。再说了,一个小破厂的助理级别升迁领导谁耐烦看啊,除非特别关照!

“大高,跟着我干嘛,看你狗腿样!

去去去,把刚才那小狗崽子给我叫过来。

黄副——厂长,我们一起,将李工也叫上一起讨论一下怎么能改进我们的摩托。人家说得对我们就要听,不能固步自封,封了这么多年了,连我们家孙子都不愿骑我们厂的摩托了。

这叫怎么回事啊?”

大高跳着欢快的舞步两手摆得朝天屁股扭成个s型,唱着歌儿叫小狗崽子去了。黄副厂长情绪不高拖着镗亮的黑色三截头皮鞋一路踢踢踏踏地去叫潜心开发的李工去了。厂长钟老头哼着快乐的歌朝办公室走,一路唱一路比划老是记不起来的太极姿势。

既然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还能多干几年,那我哪能现在就退休呢?当年领导将摩托厂的重担交给我的时候可是语重心长的交待:“老钟啊,你能坚持几年是几年,只要不在你任上让厂子倒下去了就好!”

我现在可是坚持了一年又一年,坚持到了别人抢班都抢得迫不及待了。

不过现在能有个人让我既使不煎熬小日子也能过得更好,说不定再过几年还能升一级退休,那现在为什么不把握呢?

人不为机会天诛地灭,心里发狠要清理一下椅子上的垃圾。

远远地看着小鹿般跳来的高头苟伟提心吊胆地准备迎接狂风暴雨或者一顿猛剋,要知道高兴与悲伤对冲的时候高兴会变成悲愤,没想到迎来的是高头几十米以外就一声大喊“苟伟。”连跑几步蹿到自己脚下猛的抱住双腿死活不放手。

苟伟激动啊,高头儿拜倒在自己脚下的感觉很爽,也有点受宠若惊,这可是我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啊,我有这么重要吗?高头这是准备感谢我了吗?

“姥姥,大柳,你个王八糕子的,赶紧的把这些棍棍给老子扔一边去,摔死老子了,你是不是急着想上位啊!我告诉你,老子就占着茅坑,急死的狗---日---的!”

高头儿费力的抱着苟伟的脚往上爬,边爬边骂边骂边爬。总算起来了,甩一把汗张眼一看苟伟像木头一样杵着让自己爬也没见伸个手拉一把,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个狗崽子,眼里就没活吗?你属木头的吗?一动不动,不骂不动,骂了也不动。赶紧的,到厂部去,厂长找你。

哎,见了鬼是吧?跑那么快,后边有狼啊!

我告诉你哈,管住你那张婆娘嘴,有事没事不要乱说,成年人了,嘴都管不住你还能管住啥!

给老子记住了,在厂里,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苟伟想跑,高头偏不让你跑,你又能跑到哪里去,乖乖倒团成员来补上一顿训才迈步向前走。脱离苦海的兴奋瞬间消失忐忑不安地准备迎接未知的厂办命运。高头的心情很好,骂人的感觉真是舒畅,你小子就是欠老子的,绝不能让你知道我欠你的,你要是蹬鼻子上脸咱这领导就没法当了。欠得越狠我就训得越猛,这也是所有人的感恩之道!

厂长钟老头在一张黑皮椅左摇右摆,双手一会举天一会摁地,正在那儿摆事实说道理。“咱厂里是卖不动一辆摩托车了,主要的原因除了技术就是样式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咱先别说,听听这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小苟说。”

苟伟悄悄地推门轻轻从门缝往里挤,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谁叫苟伟那么惹眼呢,不注意都不行。钟老头挥手让苟伟坐角落的方凳上,把话题扔出去后端着杯子喝水听意见。

苟伟万万没想到,在厂长的办公室里还有自己的一张椅子。没对比就没伤害,在龚钱悟的办公室里自己得永远站着,哪怕他打高尔夫球那你也得站着说球技很好。这就让人感动了,要是表演过一点此处就该有泪水,可惜苟伟还没有脱离本色实现升华!

“厂长,我刚都说了!”

一动不如一默,何况刚才高头点得很明白,少说话少做事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话多了是要遭灭口的!

“说,详详细细的说。你就想着自己是厂长,你该怎么办。要知道,现在在座的可是没有一个有你文化高,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还是回学校回炉去。”

钟厂长打的主意是你小子才毕业什么都不懂,也就少了牵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能说,说不定一个天马行空能带来启迪。

第三十二章 说道

厂长要你说那你必须说,不能说也得说。既然说得不好会死,话多了也得死,不如干脆地说完再死。本着死中求活的懦弱精神,苟伟决定还是说。

“厂长,我看过一本闲书,叫《商信》,里边讲企业如何去操作的实例和闲话。其中说道:

要快速改变这家企业,那就改变这家企业的工作节奏。要形成合力就改变组织,要创造绩效就给予激励。”

这就是一句废话,这话谁都会说可谁都不敢说,这是厂长的职责。更重要的是你说了万一厂长要你落实怎么办?举例说要落到行动中,实现在工厂里,你说怎么改吧?钟厂长认为很有理,能说出这样的废话至少人还不太废,端茶不说话思索着。大家也只能故做沉思状,心里把苟伟骂上几十遍:叫你显,叫你摆,待会就让你当闹钟——摆个不停。

“小伟啊,做为厂长提醒你一句行吗?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一脑子,要不然你脑袋上长着嘴只需要吃饭就行了。

我说的是管理的事吗?

少说废话,继续说,说到点子上,说不好就滚蛋!”

厂长钟老头是听进去了,心里那个悔啊也没法说,谁知道管理学的书本摆满了自家书房说的都是理论,就是没有一本书说:你怎么做,我手把手的教。原来都在闲书《商信》上,你小子为什么毕业晚了六年呢?这不是很惹人生气嘛,生气就要骂,直到骂得我不生气为止!“老子管理想听,摩托发展设想也想听,但现在老子不想听管理,尤其不想当着一群王八蛋下属听管理,你小子要懂味。”

苟伟没有听明白,完全沉浸在自己要表达的意境中,想把自己想说的东西全倒出来,而且是带自我幻想地将闲书上的东西组织语言背出来。

“三个方法,一个是供应商与原料管理,一个是生产研发,一个是通路与营销。

供应商这块就是建立供应商渠道形成伙伴供货关系,确保原料与零配件质优价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供应商的调整,以备用供应商的及时替代来保持供应商的活力。”

这点是对的,当然是也废话,厂里都没有采购活动了管理供应商有个鬼用,现在供应商不找着厂里逼债就不错了,咱还管理人家,这不是找死吗?这个可以听听,做就免了。钟老头处于爆发的边缘,经常打太极拳修身还是让自己将火气压下去,耐着性子听,就当今儿找着事干了,或者听了一回评书。

“生产研发这块。我觉得咱们厂应该买些世界各地,全国各地的摩托车回来,咱设计不了可以仿。

我看着国外的摩托车,别看外表威武结构复杂,其实他的支架特别的简单,基本就是三根叉一套就组合成了。

再一个就是我们生产的摩托车除了重、耗油外,更是没有一辆是标准的。

更让人不喜欢的是咱们的车很硬,颠簸久点坐车的人会很累,车一不小心还会散架。

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的承重支撑杆除了液压柱外,在外边可以把一个弹簧变成两个弹簧,一个拉力大点一个拉力小一点,小的放上边大的放下边。这样就会在行驶的过程中变得很平稳。”

苟伟赶紧一捂嘴不想继续往下说,这可是吃饭的家什。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修车的秘诀给漏了出来,以前经常这么干,一个原装弹簧换成两个仿制品,摩托车坐着特舒服。但也把后边修车的师傅害惨了,以为是弹簧断了,再换一个,要么变软人坐上去弹得满天飞,要么变硬巅得受不了。

李工想了想,扶着那高度眼镜像看鬼一样看着苟伟,这种方法也可以有,这不是开玩笑嘛?难道是高手在民间!

“口臭啊,老子们不怕,把你那手拿开继续说!”

钟老头边骂边迫边鼓励。

“我,我建议厂里边可以生产一款简单得一个支架加个100的发动机,再加两个轮子,外带简单两速的摩托。简单还实用,价格也不贵,应该挺好卖的!”

苟伟牛吹多了也就不用将心提到嗓子眼把喉咙给堵了,越说越顺,越说越大胆,倒真把自个儿当厂长了。老钟头一边点头一边观察厂里一班人,就是不表态说好或者不好!没有搭话也没人接腔,苟伟只好继续往下讲。

“咱厂里的生产设备可能要换一下,零配件太笨太重了,我修车的时候最怕修我们厂的车了,就不是一个标准的。每台车规格虽名称一样,但规格真不一样,同一批次的摩托上的零件都不通用。

社会上不是在讲精细化管理吗?我觉得精细化管理就是将单位往小里缩几个单位,比如说时间要求从小时变成分钟秒钟;将距离从毫米变成纳米微米;将数量计到几个小数点后,什么都讲个数据分析就是精细化了。咱们的标准太宽,宽得没有一个零件是相同的,不是大就是小。

我建议咱们厂一是工具上能进行校准。再一个就是建立标准模具,每个生产的零件先在标准模具上过一下,能过就合格不能过就不合格。

比如支架,我在铁板上焊上槽口和螺杆,能顺利放进去的就合格,不能就不合格。这样检测除了快以外还符合标准。”

苟伟正说到兴头上,口水四溅的想继续讲,却被厂长老头无情的打断。

“小伟这方法不错,很不错。我们先练好内功,把产品质量搞上去,搞得符合人们的口味,这才是第一位的。我看小伟技术不错,还很有想法,是个适合搞科研的。文化也是中专,算是难得人才了,是人才咱就要重视,去给李工当助手吧!”

小苟变成小伟,苟伟很高兴。给总工当助手苟伟更高兴,差点又要拍胸脯做保证,只是没有注意到办公室内氛围有变,都像看猴一样看着。

安排好苟伟的下步工作,厂长钟老头似乎想起做为一个领导者在大会上进行人事变动之前是不是要与当事人通个气,但自己又没有这习惯,随意的问出一句:

“小伟,说说!”

第三十三章 捧在天上

兴奋中的苟伟没想意识到厂长是要自己就调动表态,以为是要自己继续往下说构想,又想着厂长说了要抓内功,那营销与通路的建设也要讲讲。《商信》这本书是本好书啊,从中间挑着讲总是没错的。使劲地吞吞口水润一下嗓子,恰如中专时候的台风训练。

“哎,哎。练内功的同时,也要做好营销和通路,我修车的时候能见到很多其它品牌摩托车的店子,就是没有见到我们的。所以经销商、展示店、物流通路可能还要加大建设!”

话音刚落,全场肃静,静得就剩一人梗脖子,双眼喷着慑人的火。黄副厂长就是兼管销售和后勤的。

苟伟话不多,就这三段话将管供应采购的、研发生产的、营销通路的几位头头给得罪个遍。有心善的领导不断的摇头,这孩子,咋没人教你什么叫江湖险恶呢,什么都敢乱说,你不挨刀谁挨刀!

“好了,好了!建议不错,具体的事情具体解决。李总工,人我交给你了,怎么用我不管,就别和老子谈什么过程,我只要结果。你把小苟带过去熟悉一下吧!”

钟老头一如继往地霸道,哪怕对自家几十年的老兄弟李工也是这性子。

“行,厂长。我提个建议,小苟说的都不错,也很好,但不能飘在天上落不到地上,我看让小苟同志先熟悉一下厂子的生产流程。

另一个是小苟见多识广,各型摩托都修了四五百辆,我这做总工的惭愧啊,几十年的老摩托修理匠了都没见过几台,我看啊,先让小苟设计制作一款符合市场需求的车子出来!”

李工扶了扶眼镜,瞪圆的眼睛从雾朦胧的眼镜片中闪出智慧的光芒,说话温吞水慢腾腾,条理分明也咬死人!顿时就有人憋不住微微笑,还是最狠文化人!这一招多狠啊,熟悉生产流程当是应有之议,至于说设计制作摩托,那可非一般人可为的,做不成怎么办——小子,你要下岗了!

“嗯!”厂长带着长长的嗯声散会,拿眼狠瞪一下李工,老兄弟你是要与自己打擂台啊!“小苟啊小狗,你要不争气那就没办法,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苟伟茫然跟着李总工往前走,心里乐淘淘嘴上哼小调。“还不知道放在火上烤还被当枪使的机会有多么凶险,屁颠颠的跟着阴郁得滴水的李工背后走,不要也罢!”

李工前边走,苟伟后边跟,李工往东苟伟往东,李工上个厕所苟伟当门神,始终保持三米以内的距离还就是不说话。

“你,你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呢?你自己不知道到研发办去报到啊!难道要我送你过去吗?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不理是李工对一个不喜欢下属的处世方法,发火那是不喜欢到了极致的表现,苟伟跟东荡西算是把李工逼到了极致。

“不是,不是,我在等您吩咐呢!”

苟伟只是懦弱不敢为,又不是真傻没有眼力见,李工说话与行事态度苟伟还是能看得出来对自己不友好。还没到地头就把直接领导惹毛了,苟伟自认倒霉的同时也赶紧先解释再想法子救场。

“等我吩咐,需要我吩咐吗?贵在自觉。你给我记住科研是严谨的事,不是体现在嘴上。做大于说,先把车子给我弄出来再说,三个月没有问题吧?”

李工瘪瘪嘴淡看苟伟心里却想着,老子们搞了一辈子也就搞出三型车,你三个月搞台车出来,那你很牛,到时老子拜你为师。要没整出来呢,你整不出来车老子整你!

苟伟恭敬应着垂手肃立心里想着,李工也不像是在整我啊,都留了三个月给我,至少这三个月时间我是安全的!转眼再一想,我不会画图啊!

“是,我尽力而为!”肃声而应。

“不,是要全力以赴!”粗爆打断。

这有区别吗,都是使一把子力气而已?直到很多年后苟伟才明白尽力就是想出多少力出多少力,全力就是哪怕你只剩最后一口气你也得使出吃奶的力。

苟伟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着,“是,全力以赴。厂里面有图纸吗?新车也得建立在原有基础上吧?”

“嗯,这句话比较中听!小苟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嘛!去找图纸,图纸设计出来后给我看看!”

苟伟算是明白了,打动人的往往不是混出一堆感情而仅仅是其中的一句话,就此而已!

制图,苟伟不会,画图,苟伟会。看整图,苟伟不会,分图,苟伟会。没法,只好根据自己的想像外带修过五百多台摩托的印象将画变成线条,再变成具有比例尺的线条。再利用原来图纸上的现成零件设计与规格,一切似乎很容易。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一天连个基本框架都没有搭建起来,拿着本制图简要比比划划,倒是浪费了几张很贵重的一号特号纸,幸亏苟伟摩托店打工时摩托改造也会画个一二三,还算了解点基础知识没有直接上蓝图。

李工摇了摇头不是很满意,不过新手能做到这样子也不能挨骂了,这是个原则问题。既然不能骂苟伟,那就鼓起所有气势狠狠的骂了研发室闲得没事干的家伙们半个小时。临了还是语重心长的点点苟伟耍点平均主义,要不谁都挨了骂就你没被骂也说不过去不是。

其中心意思是:“你就一张嘴的本事,连个图从哪里画都不会,脑子里没有货吗?”

苟伟脑子里是有货,可是倒不出来啊,连描图都描不出来还是基础太差。

第二天,苟伟折腾一天还是没名堂。李工这会儿不骂其他没事干摆姿势做样子的家伙,单点菜扶着眼镜了骂了苟伟半小时。

第三天,苟伟又折腾一天结果是没名堂,再要单点菜骂的时候停住不骂了。坐在办公台上看着一群闲杂人等在那儿发愣。

“你们是不是觉得小苟在这儿折腾得热闹不嫌闹心。你们看看小苟的作图,一天一个进步,三天就有模有样。你们谁有这能耐,一群臭不要脸的好意思。

小苟,把你想要的摩托外型画个意向草图,先不要制图。然后把一些细节挨个和大家商量。你们,制图!”

骂完就走,丢下所谓的一堆知识分子在那儿肃手发愣,谁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咋与探听到的消息之间误差很大呢?

第三十四章 飘在云间

风向突变刮起满天尘,小张、小李、大唐、大刘全围了上来,拍肩的拍得苟伟差点吐了血,抢工具的抢得苟伟被笔擦破了皮,摊纸的一摆纸前边画的全都卷成废纸扔纸篓。说话的说得苟伟本是热血贲张结果倒是透心凉,一顿乱糟糟就是想表现相帮扶共进退的态度。门外的李工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样,真以为我欺负新人呢?敲打下就得了,哪还记着仇,没得掉了自己的人品。我都要退休了,还争个什么劲。真要在退休之前弄出一两个好车型出来,这面上也有光。

老喽,何必争一时之长短!培养新人结个善缘也是好的,看这小子有没有造化喽。”

研发室破天荒地晚上加了个夜班,越配合越有默契,越合作越有团队感觉,那点不满也在苟伟乖巧地买些熟食和啤酒消弥得了无痕迹,独留苟伟在一边暗自伤心流泪,“我的个钱啊,吃了我一百多啊!”

在大家的指导下苟伟画了个创意图,也就是个写意图。车轮小小,前灯如锥,转向架带上棱型护手,动力与传动系统后移到车座下连接后轮上,脚踏板收到中架上将脚放松的放在u型踏板上。车后座上翘向天上飞,一个排气管藏在后座下。乍一看如一个y字倒下,又恰如一只小羚羊。

很快工图草案也画出来了,苟伟提出了个理念:所有布线全从支架内走,两根以上线用扣子和易拉锁直接捆住。

“用不着那么麻烦吧?”设计师们都不乐意这么设计,主要是这走线布局的计量单位可要百分百的设计精准,还不如沿着外边走多了剪掉就行。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复杂就在线与工艺的技巧上,简单只是欺骗使用者的眼睛,国产就是比进口的就少一点精致,咱们补上这一块就完美了!”

苟伟的说法得到李工的高度认可,很痛快的在草图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在自己名字后加上研发室里的大大小小,也包括苟伟。这就叫我吃肉大家喝汤,见者有份,虽是平均主义却体现团队精神。研发室人人都很高兴,毕竟搞研究一辈子都可能吃不到一块骨头渣,现在能喝口汤也足以满天吹“咱也是参与研究出过成果的人!”

大伙儿乐,李工也乐,当然也愿意让厂长钟老头跟着乐。李工跳着小鹿般舞步带着草图去厂长办公室报喜。

“这么快,出草图了?”

钟老头满脸不信,质疑的声音张嘴就来,随手扔了颗烟,扔了一半又接了回来,李工就不怎么抽烟咱就不浪费了。

“钟老头,你这家伙虽说老花眼,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苟伟这小子脑子活,当然,这也是整个研发室一起帮着做的。完全靠这小子那差不多得半年吧?多浪费时间啊?”

李工打击似的小小拍了一回厂长钟老头的马屁,顺道对苟伟不吝夸奖,当然也不忘把研发室带进去表扬。

“与你老李搭了几十年的火,虽说你尽是拆老子的台,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我就知道你老小子不会是个小气的人!怎么样,这图纸!”

虽是挨了李工一顿骂,钟老头却当马屁受着,挠到痒处喜不自禁,对着李工一顿猛吹,也不忘把自己带进去一起吹。

“先看先看!”

“好啊,好啊!咱两个老头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地退休了,咱们也能对得住这几百口子职工,对得住咱这辛苦了几十年的晓县摩托厂了!

今儿下班别忙着回家,到我家去喝一口!我把你馋了十多年的酒拿出来,就咱老兄弟!”

厂长钟老头看了图纸半天不说话,李工差点以为老头魔怔了的时候却又语无伦次地喋喋不休,倒是可以看出老头兴奋心慰之情亦如刚才的自己。

钟老头渲泄完感情,当即决定不开扩大会,叫了保卫股长过来直接将图纸列为机密存档。

“厂长,这摩托车好看不好做啊?咱们制造技术还在几十年前,要做未来几十年后的摩托,难度可不是一点点!

最主要的是我们库里没这么小的发动机。另一个就是追求轻,既要结实还要减重,要一个女孩子都能搬起来,这就难了。”

看着兴奋得像个小孩般吞着水又喷出去射苍蝇的钟老头李工也跟着兴奋,实在是不忍心打破老头振兴春晓摩托车厂的梦,可不得不提。要不现实的打击会更残酷,说不定老小子会永远都爬不起来。

这倒是个事,厂长钟老头如当头浇了盆凉水来了个透心冷,转瞬又血脉贲涨似是找到了方法。

“先试制一台再说,一台总可以做出来的。一客不烦二主,还是交给苟伟这小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老李啊,你要是看到这小子焊的油箱你就知道这小子真心不错。

你督导调集所有人手配合,反正好久也没有开工了,有的是人手,咱们组成一个攻关组,先拿出样车。

拿出样车我就打报告找上边要钱,找银行贷款,先试制一批使用型号出来。咱这局就解了,厂子也就活了!”

钟厂长边说边安排,边随手画个表格列明李工主设计春晓摩托cx—100型小羚羊摩托,落款通令嘉奖,厂设计功勋奖章。当着李工的面叫人事主任盖了章塞进人事档案记档。

李工眼圈红红地给了钟老头一拳,喊着“今晚你出酒我出菜,咱哥俩自你当厂长就没好好喝过一回酒了!”差点抱着老钟头磕头感恩,这可都是退休的钱啊,一级奖励一级钱,未来又充满希望了。

“厂部这边算是过了,大家也辛苦了,早点回家好好休息,明儿开始试制还得咱们亲自上手。

小伟,你新人,既然要了解整个生产研发流程,这活基本就是你去做了。其他人基本上不会太多插手,只有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干预。现在好好想想怎么试制出来,有不懂的现在就问大李他们。

小伟,你还在冷轧车间打地铺呢?搬到这研发室来,睡资料室里帮着看图纸,等厂里有宿舍了再去争取!”

李工回来就宣布图纸过审的好消息,顺便的让小伟搬进资料室算是个小奖励。睡的环境虽说一样,甚至于还不如,但睡的地方不同则精神内涵不一样——你睡的不是床,你睡的是奖章。

第三十五章 试

试制是全手工,你还不能有模具有经验,只能成型后一步步调试,也只有调试成型后的型车大批量地生产才是真正的量产车。

苟伟对摩托车很熟,虽然不像李工和高头大柳他们那么专业的叫出每个零件的名称,但每个零件该怎么使用与改进才能将性能提升到最佳却比老师傅们要高几层楼。

老师傅们是装配新车,能用不掉性能就行,而苟伟所做的就是修理,提升性能才是他要做的。

苟伟不眠不休十天,试制了不同的材料,找到最佳的材料配比以及减重加强点弄出个车架,特别是重心找得特别准,基本有个雏型。乍一看就特别的漂亮,也激起大家往下制作的热情。

努力二十天,油箱、发动机、传动系统到位,不断调整不断放震动架上测试,找到最佳布局与位置。整车装配完毕!

“同志们,有活干真好啊!我们经过差不多两月的设计制作,终于成功了。现在我们去请厂长过来点火,骑着跑一圈好不好!”

李工特别激动,有点语无伦次就想着立即找来厂长加油点火看效果,大家也都是这想法。当所有人想法一致,只有自己想法相左的时候,苟伟那懦弱的天性又开始发作。站在人群中手脚无措的想举起又放下,双嘴翕合着不停嘀咕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工虽是书生,但人老成精,身边发生的一切还是一处不落的进入眼里。经过这段时间也基本上了解了苟伟的性子,明显不给面子倒不至于,知道他就是个外表懦弱内心又冒失的家伙。

“小伟,有什么你说,别在一边嘀嘀咕咕,咱没那么霸道。”

李工眯眯笑,很是温柔,估计苟伟不论说什么李工都不会生气,对一个聪明还懦弱的孩子只有鼓励怜惜哪来的气可生。

“李工,我们是不是先测一下重心,然后再测下磨合性能,先做完静态测试再请厂长来点火测试动态性能也安全点。”

苟伟边说边低头,一句四十多字的话说完头也差点掉到裤裆里去了。

“那就先测静态的!”

静态不合格,再改。测试不优秀,再改。差不多又是一个十天过去了,所有静态试验才过关。

静态做完又动态,动态可不能再在厂里做。

晓县摩托厂虽是几十年老厂,也是一个很小的厂,山脚平地上四五个厂房车间中间一片万年青,一个厂部加个废了的招待所,围墙围一圈就成了现在的摩托厂。

至于说试车场那是没有的,每次新款车出来围着厂区外边道上绕上几圈没问题就定型了。不过建厂以来也没有设计出几款新车型,也就不存在什么试车场。

好不容易做了个静态试验台,再找动态试验场就难了,按李工的意思,请上厂长来加油点火,然后研发室的几人骑上在外边道上跑几圈也就可以了!

“小伟,你从哪儿听说过还有动态试验这一说的。我们可从来只有静态试验,怪不得我们生产出来的车子又笨又重还耗油。这环节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啊,这一课的代价很大!”

“我也是有一回修一台进口的二手车在车座里藏着的破书里看到的。”

李工一口水喷得小伟满头满脸,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夸呢!

“李工,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行不行!”

“小伟啊,我说过很多遍了,咱们不要讲职级,要讲伦理,喊师傅就行了!”

这两个月的接触中李工也算是对苟伟有所了解,人好嘴笨性格弱,多嘴多舌不分轻重。只要人心好,师傅徒弟就认了。

“师傅,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行不行?”

“不管行不行,先提了再讨论,行就做,不行就否决!”

成功给予人信心,经过两个月的研发,新车型给了厂长打翻身仗的决心,也给了文化人李工膨胀的信心,开始说话高声行事果断。这种成功好像还是没有在苟伟身上产生哪怕一点儿信心,还是走路怕踩死蚂蚁,还是说话怯怯的还挺多嘴。

犹豫再三,在李工肯定以及坚定的目光之下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所要表达的意思。

“师傅,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这小羚羊摩托市场上就是独一份,也因此咱这摩托就根本没有人了解不是。我们是不是租条山路还有坡道什么的,一是做测试,二是可以请上咱们县上甚至省里的宣传媒体来跟踪报道。

我觉得,如果引起轰动还可以用这个测试项目从政府那儿骗点补助。

再说了,也是做营销宣传,再将经销商请过来,既打开了销路也省了广告钱!”

李工像看怪物的看了半天,抓起手中的图纸在苟伟头上轻点两下。

“什么叫骗呢?这多大的事啊,就该给咱们补助,他们有本事也可以生产一台出来看看,我看补得再多都是应该的!我找厂长去,你确保动态实验可以成功!”

苟伟赶紧与师兄们商量着将实验方案制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每个实验与环节都落实到位。

“这是好事啊!你们怎么想的,说一说,咱们集思广益!”

厂长钟老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召集厂里一班人进入现场要开紧集会议进行布署。

“这事啊,是我们建厂以来最大的一件喜事,得大办!”钟老头先定好调子。“领导好请,咱们将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领导全给请上,再把媒体记者什么的一股脑全给搂来。

这些都好说,可是搂来干嘛,就看我们开着摩托车转两圈。完事了,我还得请人吃顿饭再配个纪念品什么的。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这钱,就这我得多亏啊!

咱们今天就开个诸葛亮会,咱讨论一下怎么办,既要打出气势,又要给我省钱,关键是省钱。

现在先讨论,回去再把精神扔出去,听听咱们厂年轻小伙们的想法。新潮着哩!”

说是讨论,可会上全是厂长钟老头说的,就连黄副厂长要插话也没插进去一嘴,急得在一旁喝水抽烟翘二郎腿玩荡秋千儿玩着!

好不容易厂长不说话了,钟老头又安排“厂长不在”丘主任说,一堆废话后示意黄副厂长说。

第三十六章 频道不对

你说你的我讲我的,最后只有我讲的根本就不给你说的机会,钟老头面对着黄副厂长的步步紧逼想要接班的设想就是这样树立威信的。黄副厂长还没法打断,抢班也不能这么急,自认为还是要脸的。

总算钟老头讲累了示意黄副厂长讲话,黄副厂长不客气,抓起话题也准备来个长篇。

“同志们啊,在我们厂里一班人共同努力下,我们能取得今天的局面实属不容易,我们要珍惜,我们要更加奋进”

“黄副厂长的指示大家听到了吧,遵照执行,散会。啊,我们干嘛舍近求远,这不是有我们小诸葛小伟同志吗?你也说说!说得好有奖,说得不好打屁股!”

黄副厂长的话被钟老头粗暴的打断,这倒没什么,除了黄副厂长不习惯大家都习惯了。可拎出苟伟来做铳亮相,这是害人还是帮人呢,得多招人恨啊!特别是黄副厂长的恨更是有如江水滔滔漫淹千里地,打断我的话就为这小子让路,能不恨吗?

“我不想出风头,干嘛让我大风吹?”苟伟发出无声的哀嚎,恨得牙痒。自己多单纯的清纯好少年,干嘛非得将我往粪坑里拉帮我树敌人呢,而且是一尊自己惹不起的神!厂长发话自己还不得不站起来发言,要不然刚得罪一尊神又要得罪一尊佛!

“尊敬的厂长、黄副厂长、各位领导,在我们李工的指导和安排下,我们研发室的确有些不成熟的考虑,因为时间紧,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文字。暂时的向领导们做口头汇报!”

苟伟最近在李工李师傅的教导下又学会了一个重要的技能,那就是体系内的会议发言,这可是每日半小时教训被李工骂出来的技能,那可是太空里放屁非同凡响!

夜深人静兴奋中的苟伟精力依然充沛,睡不着的时候就是数着自己的技能入睡的,恰如数绵羊,一只绵羊一回灾。一只绵羊修摩托、二只绵羊会电脑、三只绵羊会文案和策划、四只绵羊会商务谈判、五只绵羊骗人喝酒、六只绵羊会制图、七只绵羊会演讲、八只绵羊睡着了!

现在是苟伟展现演讲技巧并结合策划技能的时候了,自信地组织一下语言就准备变成苟侃侃!

“我们的想法是分五步走。第一步先行内测,保密内测,确保正式测试的时候万无一失。然后批量生产一批同型号在试验现场做静态展示。

第二步,公开测试。分这几个步骤,一是点火测试仪式,二是实验,三是观摩与现场体验,四是定型领导签字。

第三步,领导与记者们现场吃我们食堂的盒饭。每位领导和记者也不请他们吃饭和送礼品,全部送我们摩托车的采购优惠卷。

第四步参观我们生产与研发,增强媒体报道的新闻性,也增强经销商的购买欲望,增加领导的信心。

第五步,领导见证下的银行金融合作仪式与经销商采购合仪式。告诉他们有电视报道,不管真或者假先签上露了脸再说。

现场布置成一个测试会场,把所有职工家属全弄到现场去扬彩旗,也让职工家属们增强信心。”

苟伟的想法就是通过一个公开动态测试爆点打出一个生产营销节奏,通过一个节奏打出一个全厂职工信心与行为改变。只有信心强了,节奏顺了,企业自然就改变了。这也是从《商信》上活学套用拿到现场显摆,唬不了专家唬一班人绝对的一唬一个准。

“好了,很不错。这样,李工能者多劳。苟伟说的这玩意儿叫什么,策划案是吧?带领你们室那帮文化人给弄出来,要做细,然后交给小蚯蚓去办!

你们要弄不细,一群笨蛋绝对会给你弄个四不象出来,到时老子在领导面前要出大洋相了。”

钟厂长说完深深叹口气,“厂里没有人啊!”既嫌苟伟罗嗦直接打断又顺便打击一下不怎么听话的丘主任,最后还是无奈地交给他眼中的小蚯蚓去办。

憋了一肚子创意想表达的苟伟被粗暴打断后差点引发内伤,既当了枪还在风口举着旗子给人呐喊“我是枪,我是枪,要瞄瞄我!”既得罪了黄副厂长也得罪了丘主任,现在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厂长钟老头走了,带着一帮领导离开了会议室,照例苟伟是不能走在前边,只能走在后边,还要图表现地收拾桌子,展示自己还是个新人。这可是李工反复又反复的交待,苟伟记了又记。

“小苟,进厂了两个月了哈?觉得怎么样?”

丘主任悄然出现在神经虚弱的苟伟后边吓得懦弱的家伙猛地一跳,腰猛的伸直再来一个九十度鞠躬聆听训示,结果动作太猛带动旁边烟灰缸往下一滚。

“砰”的一声烟灰缸摔成几瓣。丘主任惊得往后一跳,没想到问一声这小崽子脾气还挺大,看来研发出所谓新式摩托车也壮了熊人胆。你再有脾气也别在我面前有脾气,要不我会让你没脾气。当然老子今天有风格,也只有发挥风格才能达成目的。

“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没有伤着吧?来来,还是我来吧!”丘主任打了个哈哈,用自以为很幽默的说法来化解苟伟所谓的脾气。

“没,没。我马上扫!”

苟伟吓得脸都白了,真的只想表现,没有想到会变成现眼,再嚅嚅的说话拘谨成个木头杈子反而成了不上不下的懦弱。

“这可是钱啊,整个厂都没有几个烟灰缸。”

“我去买一个赔上!”

“这就对喽!有错就要改,损坏了公家的东西就要赔偿才是好同志!”

苟伟心里一堵,原本的感动彻底变成了不舒服,转眼不舒服以化作动力,只想疯一般冲出去买了赔上了结这段因果。刚迈步向外冲,丘主任又误会这小狗崽子现在连批评都不能批评了,刚说一句就不听甩手走人,脸顿时垮了下来变得铁青,心里仅存的那点风格瞬间抛到云天边。

当处于不同频道上的时候,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这个声间就不会在意另一个频道上的回音。

第三十七章 摔到地上(上)

“小苟啊,你先别走,我代表组织和你谈个话!”

丘主任既然不准备发挥风格,一贯遇领导则嘻笑遇职工则严肃的风格如点燃的焰火绚烂地炸了出来,有如黑白无常勾动苟伟吓得离体的魂。

声音越冷事情越严肃,越是代表组织越是严重。苟伟估计着接下来绝不会有什么好事,要真是好事,说不定会先代表自己再代表组织了。魂彻底被勾走,小腹胀胀想要上厕所。

“您说!”苟伟还有点意识将悬在半空的魂硬生生地拉回来,毕恭毕敬的立正站直等待谈话。

“坐,坐,别这么严肃嘛?谈个话而已,也不一定是坏事!”

丘主任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和缓低沉,屁股霸占了整把椅子,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根烟吐出个烟圈。

可对苟伟来说,不一定是坏事那就是坏事,你应该朝好事上边想才能不是坏事。这种压力开始无限的放大,苟伟茫然地盯着半空努力地想要拉回那即将远去的魂。

“小苟啊,咱们先来聊聊你工作上的事。工作还适应吗?”

丘主任轻柔温和变了风格的话问得苟伟愣了又愣,硬是没有回过神来。自己差不多都成厂子里的名人了,还工作适应吗?这是觉得我不适应工作还是别的,或者说我适应性不够,这些政治语言真的太难懂了!

“挺适应的!”不理解就不多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会错。

丘主任也木了,怎么回事,四个字就能概括你的工作了?你的概括能力是不是过强了点,差不多都能超过我这晓县一支笔了。

“生活呢?我们厂的条件是稍差点,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哎!”一动不如一默,苟伟决定打死也不说,打不死那还是说一两个字。

丘主任更木了,工作概括四个字,生活概括一个字,小子,你写诗呢?

“看来你对厂子里有话说啊?”

在丘主任的想法里,越是不说越证明你有很多要说而不愿说,那只能说明对厂子里意见大啊!

轮到苟伟木,彻底的木,木得自己坐到椅子上了也没有注意到。我能对厂子里有什么话说呢,能说什么话呢,要说什么话呢?一切都很满足,唯一的不满足就是进厂都快三个月了也没有发工资。连师傅也没有发心里也就平衡了。

“没有话说。挺好的!”苟伟这次有进步,说了七个字。

“真的没有什么说的?有什么就说嘛,年轻人就应该意气风发,哪能像个老头子一般暮气沉沉的。说吧!”

你越不说越说明怨气重越要你说,丘主任把狼外婆那一套用上了,像诱拐小兔子一般发出魔咒。这也是丘主任的风格,可是坑了不少人,万试万灵。

“挺好的。”苟伟可听师兄们说起过,更是不敢说,三个字打发。

“不要老说挺好的,好在哪儿,特别是不好又在哪儿?年轻人啊,不能失了锐气。知道啵,失去了锐气也就失去了人生。”

可今儿碰着个闷嘴葫芦现成的套路用不上也是气闷憋火,还不能在谈话的时候发火免得被人抓了辫子说方法单一,只能抱着万一继续试试!

丘主任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句话对苟伟的刺激还真的挺大,矛不能失其锐,盾不能失其厚,锐才可进,厚才可守,多少年的那股气被激得从嘴里喷出来,带着浓浓的怨气、火气、煞气。

“主任。我就是从山里出来的,能在城里安家我觉得很满足了,能进我们县唯一的工业企业我就更满足了,现在又在李工的研发室,我觉得很自豪。

主任,您知道么我现在都被人称呼科学家?要不是我师傅告诉我说搞科研还要有调研、立项、预研等等环节,完整了才叫科研我都准备告诉家里人我苟伟就是科学家!”

说到激动处,苟伟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兴奋着、手舞足蹈着。

丘主任木了,绝对的木木,搞了老半天这小子就是个穷地方来的穷鬼,能有碗饭吃就会让他觉得安逸,哪能会对现在的生活有意见呢,他是没见过好生活吧?这不把人带到沟里面去了嘛,哎我的风格哟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咳,你有这种说法是很好的,说明你对厂里还是挺感恩的。也好,也好!”

丘主任表扬一句就没有下文,苟伟又吓着了,能不能不要大喘气,这也好就是也可能不好吧,“你丫不把人吓死是不是显得你很没水平?”苟伟决定不管你刮什么风我就是珍惜我的口水。

“哎!”

苟伟一句话说完,丘主任也有一种想要掐死这小狗崽子的想法,你以为你小子真是个明星,每说个字都要收钱的是吧?猛的一把掐灭手中的烟头,撑了撑走路已经有点困难的身体。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吧!”

苟伟心里狂跳,果然有下文,那我就不心跳了,这么正式准没个好事,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哎!”又是一个字。

“按厂里的规定啊,每个新进厂的同志都要每个月进行考评一次。小苟啊,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啊!厂里对你的评价不是特别高啊!”

苟伟心里想着是一件严重的事,原来就是评价不高啊,再不高只要不把自己开了就行,管他高不高的。

“哎!”又是一个字外加个感叹号。

丘主任不高兴了,很多人听到这评价要么激动地与自己争论,当然最终自己会让很多人知道什么是争论的后果。要么苦苦的哀求自己,当然最终自己会让很多人知道什么哀求可怜都没有人,还是要研究并久经考验。

“小苟,你有什么要说的呢?”

“没有!”

只是个表现不好,这对苟伟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做人要知足。

“怎么会没有呢?”

丘主任深觉这不合逻辑也不符合剧本啊,怎么能这样呢,现在的小孩就没有个上进心不图个表现吗?

“我知道我表现不好,进厂就破坏了厂门,还是厂长给我免了赔偿,要不我就是卖了也赔不上。表现不好也正常,说明我还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的。谢谢主任!”

第三十八章 摔到地上(下)

苟伟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出来丘主任憋出内伤,很悲催地挥挥手准备赶人。苟伟赶紧站起来准备走,事情还忙着呢,哪有这功夫在这做演讲做水磨子啊!

“回来,有个事情要给你通报一下。”

“哎!”

“这次车型定下来后建议你还是去冷轧车间吧,年轻人应该扎实基础,这也是黄副厂长等很多领导的建议,等十多年下来也就成长为厂里的骨干了。小苟,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明白,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领导们对你的期望!”

“哎!”

建议就是你得主动去做,不要等建议变成不得不服从的命令。科学家又要变成产业工人了,说苟伟不失落是假的,但失落也得干啊,先干好动态实验再等通知吧!

“小苟啊,丘主任和你说了?”

“哎!”

“小年轻,别那么失落,要有锐气嘛?我觉得挺好的,你见哪个厂长是科研出身的,厂长都是从一线职工上做起的,要不你怎么了解各个环节呢?

咱别学黄副厂长连张图纸都看不懂,一进车间就闹笑话可不好!

你现在会电焊,回去就学冷轧,再去装配,三五年下来了怎么都是个中层了。你们师兄弟就没一个出息的,除了画个破图就是画个破图,哪天老子退了,看谁来顾着你们。哎,就看你有没有出息了!”

李工见着情绪不高的苟伟进来抓着边训边骂,合着大家都知道就瞒着自己。

“哎!”

“别哎了,下边好好干三五年,师傅退休的时候你再回来。这个承诺我就许了。”

“哎,谢谢师傅。”

苟伟嘴里说得兴奋心里不当回事,这事儿谁说得清楚,毁约的事多的是,再说了,自己都不在三米之内哪能像其他师兄弟一般与师傅亲近,一盘热菜也得放凉喽。

“合着你就想抢老子的班是吧,看你那兴奋劲。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就是做好策划,是叫策划吧!你打草稿,其他人配合,一定要把我们研发室的威风给抖出来。”

李工觉得没有必要给自己徒弟做思想工作,一个车型得用上四五年,到时正需要另一个车型来支撑的时候你又回来了,这不正当时吗!反正是为你好,那你乐意得接受,不乐意也得接受,用不着与你商量。

一个仪式对于苟伟来说真不是个事,在广告公司就有活动策划这个活,星光广告是没有正经策划的,每场策划都得业务人员自己来写,那几个月时间里苟伟倒是把个策划案写得烂熟。

一天一夜后策划案出来了。

前边分析,什么swot与企业环境分析,最后得出这活动能干也应该怎么干,不干还不行。反正也就是这么个意思来增强一点大家的信心体现一下做这方案的人还是有很深的文化水平的。

第二段就是有活动点和项目。这些活动怎么做要达到什么效果,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第三段就是活动流程,如果是多个活动或项目,那就每个项目都例个分流程。

第四段就是物料准备,人员安排,经费准备等等。

最后一段就是评估。自己做的方案,当然会说这评估会达成什么效果,一顿乱吹最终的结果就是牛皮把天给盖住了。

李工上班一看熬了个通宵写了整整一本信纸的苟伟吓得眼镜差点掉下来,像见了鬼一般围着转了一圈,又跑到苟伟睡的资料室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螺丝姑娘。

“小子不错,能做,能说还能写,那就很有前途了,保持,保持!”

“哎!”

苟伟现在累得不想说一句话,就想倒床上睡。趁着师傅看方案的时候自个儿钻进资料室里往地板上一倒就睡了过去。

“李工,你们这是围着看什么呢?方案做出来了吗?”

厂长钟老头是个性子特别急的人,才过去一天就过来拿方案了,更是带着厂里一班人准备做个现场办公。

“厂长,做好了。呶,我们正在修改,准备修改了找办公室的打出来交给您!”

“看看,看看!你们都看看,人家李工这敬业、这能耐,一天就拿着真活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精神头挺好!”

钟老头看一张就撕一张递给其他班子成员围观,一边说好。厂长钟老头要说好大家就觉得好,只是这说法让人咧嘴直笑关不住门。

“怎么所有人才都出在你们这研发室啊,要是我们全厂都能像你们研发室这样干活,那我这厂长就轻松了!你看看一个个闲得都在厂里打牌了,闲心生乱鬼,都不知道我这管理有多难?”

迎合着厂长的是一堆的拍胸脯和马屁声,似乎要来一个臭味大合唱。但也有不合时宜的,在合唱的间隙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差点把大家吓着。

“谁啊,李工,谁还在里边睡觉,这上班睡觉可是有违规定的。”

黄副厂长算是揪住了李工的小辫子准备不依不饶的深究下去,当机立断赶在厂长之前发话做指示,也体现一下自己的权威。丘主任很狗腿的冲过去开门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无视厂里的纪律,结果还是特别碍眼的苟伟,咋什么坏事都有你的份呢?

“还是厂长慧眼识珠啊,苟伟这小子能力够也敬业还谦虚,连续熬了几天几夜,现在就一个整理打字,我让他去睡一会儿。”

李工见黄副厂长开始插手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说,小跟班丘主任此时脸色铁青正准备跟进,忙着把责任给扛了下来,丘主任还要说什么却被厂长给打断了。

“哦。这小子是个舍得吃苦的孩子,你让他到宿舍里边去睡啊,就睡那资料室能睡得好吗?”

“我的大厂长,厂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很多在厂里干了几年的都没个宿舍,他能睡资料室都是我卖了好大人情。”

李工半抱怨半把责任揽了,又征询似地看了看厂长,意思很明确,“能解决啵?”

“丘主任啊,厂里宿舍啊要有个统筹规划,不要让没人打地铺而让宿舍空着,这不好。实在不行我们腾几间办公室出来,办公人员挤一挤嘛!”

丘主任对于厂长的话是坚决不能反驳的,只能执行,心里有意见也不能表达,却是把这是非的源头苟伟恨了个半死,就想着怎么找个机会整一整出口气,最好是不能翻身。

第三十九章 悬在半空

山不过来你得就山,既然厂长这座山不能绕我那我就绕山。

“厂长,虽说这苟伟同志是加班熬夜做方案是辛苦,但我们也不能抹杀其它人的功劳对吧?”黄副厂长适时插了句话,弯弯绕绕边说边望了望李工又望了望厂长。李工能怎么说,说是那就是否了所有徒弟的功劳也不公平,说不是那就有违良心。“可这白天呼噜声都能震塌我们这楼可不是我们能接受的理由,这是我们厂的第一次,可破纪录了!”

黄副厂长提了句不往下说,厂长钟老头却挂不住面子了,敢驳老子面子?难道还要让人抓住辫子,在这个时候就亏大了,越接近成功越要谨慎!钟老头不表态拿起手上的方案塞进丘主任手上,带头往外走。

不说就是默认,也可以说是不表态你们看着办,领会精神。丘主任准备立即按厂长都默认了处理,苟伟的档案里边又要加厚一点,资料可就丰富了。

“主任早!”

丘主任每次到厂里都特别的早,典型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次在出勤方面都能争个第一,站在厂大门口拿个本子在那儿签到点名,而且还六亲不认。不管你是厂里模范或者厂长家公子,还是流气混混都别想在丘主任面前走上一个来回,逮谁骂谁、骂谁那就整谁,在晓县摩托厂小江湖中流传着“谁都不服就服你个球”的传说。

苟伟也怕,不怕人怕招事,基本能躲着就躲着,能绕着就绕着,绕不过头就低着,就一个原则,绝不抬头绝不多说。

今儿也不知道见了什么鬼,主任不在大门守着非跑到研发室这边干啥呢?实在是躲不过,只能问一声好快步向前走,我逃。

“小苟啊,现在冷轧转装配,在装配车间过得怎么样啊?工作还适应吗?”

“哎,挺好的!”

几次三番后小苟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工作还适应吗?”就是丘主任的随意的一句口头禅,对谁都说这句话,对苟伟差不多说了好几番这句话。不论丘主任怎么吹,我就一动不如一静,一喧不如一默,很是恭敬地低头在旁边候着,就是不多说话。

丘主任一看这小苟同志谦虚的态度心里别提多自豪了,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小苟转身离开,“我叫你拧,不磨掉你身上的刺你不知道咱摩托厂的好!哎哟,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苟伟同志,领导问你话呢,你怎么就走了。这尊敬领导团结同志都没有了,没点规矩可不行啊!”

“哎,不是。”

我不是汇报过吗?怎么不依不饶的啊,真有事啊,看来还是专门来盯我的?咱就是一碟子娃娃菜可上不了席面,您老能不能看大菜别看下脚料,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咋一点都不让人舒服安逸呢。

“苟伟同志,你不是到了装配车间吗?怎么还会有研发室的钥匙呢?”

丘主任一脸的郑重外带慎重,很是严肃地用眼睛盯着苟伟看。

“我师傅李工不是让我一直睡资料室吗,顺便也帮着看一下资料!也就有这研发室的钥匙了。”

苟伟很是认真的垂首聆听训示,顺便不咸不淡地解释一下。其实真实的事实就是白天在车间里磨时间,晚上学习研发室的资料,学习制图方法,死活缠着李工不给钥匙。李工也觉得这小子有灵性,拿着苟伟可劲儿使,只要苟伟见过的经手修理的摩托就画出来,一点都没当他外人。

“苟伟啊,你这同志不晓事啊,咋那么不谨慎呢!你应该知道,厂子有厂子里的纪律,这研发室的资料可都是保密资料,锁都是三道锁。你离开了研发室,那就应该主动上交钥匙离开。”

丘主任说得义正词严不断地批评又批评,很好的从保密和纪律上定了性,现在就看苟伟的悟性了,是自己要他搬走,还是自己主动交钥匙。

“丘主任,不是,我交了钥匙我睡哪里啊?要不,您给安排一个睡的地方?”

苟伟说的是实话,丘主任觉得这是找借口将自己的军。这都什么年代了,工厂给你开工资还得管你吃管你住不是,真是拿着喇叭充大拿。

丘主任摸了摸没有毛的脑袋闪着儿狼一般的眼睛,看苟伟就像看一只逼急了的兔子准备着兔子咬人呢!你一个新职工敢与厂领导别扭,你也算是个人物。我就喜欢职工找我的别扭,因为他们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苟伟同志啊,厂里有困难,我们老职工都能克服,是不是你做为一个新同志也能从大局着想克服呢?年轻人,要有克服困难的勇气,我看这样,你啊上班后就把钥匙给交了!我们研发室开发了新型号,可不敢出意外,有个什么你也担不起不是!厂里也是为你好。”

油光灿灿的丘主任边说边眇,心里一个劲地想着,“没住的地方了吧,求我啊,求我或许就能给你分配一个地,当然只是或许有或许没有。”

“哎,好的!”

苟伟半个字都不多的话让丘主任憋出血,那个恨翻江倒海,准备好的太极拳怎么都使不出来还叫什么太极啊!

“小伟啊,孔子曰过,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然后再劳心劳力的你就成就了。你这小子就是欠炼,好好练着吧!”

李工虽说对丘主任干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触犯自己的名义上的领导有点气愤,但为徒弟好还不得不赶苟伟走。要不然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连累了苟伟,好不容易有个有出息的徒弟,可不想这小子一跟头摔在起步上。

装配车间的主任休息室是不能去了,因为休息室现在有两张铁架子床,再也容不下第三张床了,只好找着高头儿还是搬回冷轧车间休息室。

装配车间的主任也姓高,还是冷轧车间高头的弟弟,为了好区分,两兄弟一个叫大高头一个叫二高头。装备车间的副主任兼着总装工程师姓钟,是厂长钟老头的儿子,快四十的汉子。

苟伟在这儿上了三四天班了,就没见装配线开过工,也没有认全几个工人,甚至连高头和钟头儿的照面都没打上。人家忙,忙着上班打卡,然后被家属又给叫回去安抚去了。苟伟也就悬在空中不上不下,不上班也没下岗始终处于怠岗状态中。

第四十章 活宝

又一日,淡淡白雾从厂后山间滑下来,漂在厂区青松中,很调皮的钻进车间里,灯光下的车间机器身披白纱展现工业化的圣洁。苟伟准备着去装备车间报个到然后清扫一下卫生就回休息室看看书,或者到冷轧车间里与大柳师傅探究一下焊接工艺。

大柳那儿有事没事还得经常去混,现在大柳都拜小苟为师,这可是在高头儿见证下大柳拎了瓶白酒几碟花生米当着车间所有人面叫了“苟师傅”的,至于是狗还是苟就不知道了。

一个端酒喊“苟师傅!”一个举杯喊“不敢当,柳师傅!”杯子碰杯子酒砸酒荒唐得像是两男人举案齐眉闹洞房。

日子混得像神仙,有时候想着神仙要是没事也是不是这么混日子,日子混久了是不是就成了神仙。

好日子就要胡闹,不胡闹不精彩。胡闹不到三五天,二高头拿着铁块猛敲宣告苟伟的好日子混到头了。

“人都到齐了吗?不管来的没来的,相好的不相好的,我给大家半小时给我通知到位了,我和大家讲哈,如果没有到位,就别怪我老高、老钟不给面儿,是你先不给面的。事情很重要,咱们有活干了,要打翻身仗了,咱就别放屁了!”

高二头儿长得很像大高头儿,让人傻傻地分不清楚。高二头儿说话更粗,恰如他最后的一句话,一般别人都当放屁,但关键时候人也当放金屁那是必须百分百执行的。

“苟伟,谁是苟伟,小兔崽子来了吗?”

狗就狗,怎么转眼就在领导眼里变成了兔儿爷呢?正张嘴打哈欠的苟伟准备好好品味一下金屁是金多还是臭多,嘴巴张得像河马硬是合不拢来。先是紧挨着苟伟的职工看着河马打哈欠,然后波浪般的向外传染所有人整齐摆头看。高二头也看,脸上带颜色心里不舒服,算是明白得厂里人说这小子嘴巴大的原因,还真的大。

“到,我是苟伟。您还是叫我小狗吧,别叫小兔,兔儿爷不好听!”

苟伟自觉到了底层,不在所有眼球的中心,一番磨历下来,反正差也没法再差失也没法再失,不需要谨言慎行的。这一放松,说话大嘴巴,皮的性格又开始张扬起来。

“小苟,小狗崽子,我不管你什么崽子,在我这里就是我的崽子。

上台来,站在架子上给老子们介绍一下研发室那破车是怎么回事。厂子里可是把裤衩子都当了贷了笔款子买回了零件,这次要弄不好,咱都得喝西北风不说,人人都得背欠债。咱们装配车间要再出点质量问题,不等厂里弄死老子们,老子先弄死你们,听着了没。

苟伟,你小子干嘛呢?裤裆里夹着屎走不动是吧,要不要老子们把你抬上来啊?”

钟头儿的说话比高头儿更粗鄙,一段话夹七夹八把大家连骂带训威胁一遍,更是嫌苟伟动作太慢,似乎下一秒没见到上台就要下台子去老鹰抓小鸡。

苟伟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儿爷,一个健步就冲上架子上,然后站着不说话,摆个姿势亮相。主要是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从哪儿说起,怎么说都是在炫耀,又置李工和自己师兄于何地,这不是抢功吗?只好摆姿势。

“喂,小狗崽子,你在那儿摆姿势干啥,我让你亮相了吗,说啊!是不是没鼓掌你还就不说了,倒是来了个活祖宗,来,呱唧呱唧!”

呱唧就是鼓掌的意思,一番呱唧后苟伟咳一嗓子组织语言准备讲,再不讲钟头儿估计会拿腿踢。在这车间里这是他师傅,那是我徒弟的,搞到最后全是钟头高头的徒弟了,师傅打徒弟打了白打,还没地儿说理去。

“厂里设计了款叫小羚羊的新款摩托,我参与了研发的过程,那是真的好啊,很漂亮,初步测试也很舒服。

这是咱们厂钟厂长提出创意带领厂里一班人亲自指导,李工带着研发室人员祋计成型,最后我们车间主任等等很多人把图纸变成实物。

我是参与了。大家不知道,市场上就没这么好看的,既然厂里把零件都采购回来了,我们就要制模制夹具制装配流程,到时大家可以看到世界第一流漂亮的摩托车就在咱们手上呈现,想想我就自豪。”

苟伟张牙舞爪装得很自豪,口惹悬河如滔滔江水流。钟主任听得满脸带笑,这小子很懂味也很会来事嘛,一段话从厂长到所有人都拍了一遍,不挺好的小子吗,干嘛被人说得这么不堪,回去得听听老头子怎么说。

“好了,好了。你一顿夸张一顿马屁说给谁听啊?领导们又不在!

这样啊,大家赶紧的回到工位上去把各自的设备给老子维护好。其他头头脑脑的都给老子们过来开会,厂里面的测试庆典只有十五天了,给我们就只有十五天时间准备生产两百台摩托车。麻利的,别让老子们发脾气!”

高头儿接上又是一顿乱骂,苟伟很想笑,这双簧唱得真好!苟伟刚露一点笑脸儿就被高头儿一瞪眼给憋了回去,抓着手像拎小鸡崽子般往休息室拖。

四个小组长休息室的床上排排坐,眼里绽放着慑人的光满怀期望地看着两个头,这一仗打赢就有盼头了。

“你们都乌呀呀的说什么啊,咱今儿换个开会法,你们不说,我也不说,让小狗崽子说。他对这新车型熟,而且还是个修摩托的高手,别不服气,娘的老子干了几十年的摩托还不如个小崽子修个破摩托强。就是老子也不服气,不服气等这次结束后你们可以比比。

现在时间很紧,我们就是加班加点一天也只能装配十台左右,十五天两百台目前我们完不成,但不说明我们没办法解决。

小狗崽子你说,方法好,我给你申请加工资加奖金,方法差老子第一个整死你!”

高头儿这招又是胡萝卜加大棒,开始说得严肃打打杀杀,后边说得嘻嘻哈哈,最后再威胁一下带着阴险的笑,偏偏还让人无法拒绝。

第四十一章 耍宝

苟伟只是懦弱但智商还是有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差了这么多级,五分钟就适应了俩头儿的风格,也就站起来,直接拎起话来说。

“头儿,我这样想的。先把规格和夹具给制定出来,作成个夹具或者规格模型,零件往上一套就成了标准体了,还不会出现质量问题。

然后将夹具固定在流水线上,咱们所有人和所有零件都排在这流水线上,传到哪个部分装哪个部分,并把每个部分规格给定出来。用一天时间做工具和夹具,设定好每个零件组装标准。

应该一天就能生产三四十台吧?”

设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懂生产的人一听那绝对得热血沸腾,在这群生产师傅面前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高头儿静静的听,听了一半叹了一路又忍不住火大。

“小狗崽子,你不知道咱们车间没流水线啊,要有,我还担心个屁啊?你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不嫌我们麻烦。去去去,喝西北风去。”

“高头,您先听我说完嘛?您是不是不想提我的工资吧?有道是断人财路有如辱人妻女。”

反正皮了,苟伟决定继续皮下去,皮比一本正经更对师傅们的口味。有道是“口味不对,一桌子菜都白废。”

“妻女,你有吗?我估计着你讨老婆的时候还得我们这群师傅们帮着解决。说吧,说不出来老子打断你个臭不要脸的第三条腿,还妻女,老子让你当太监!”

高头耍流氓明显是不讲理了,苟伟顿觉压力山大,幸亏这几天人闲思想不闲早就在想生产的主意了。

“两位头儿,还有师傅们,咱们不是有很多的小平板推车吗?咱把夹具架子固定在推车上,一条线布置好,装好一个零件就往下把推车传过去装下一个零件,不就是条流水线了吗?”

苟伟赶紧说,要不两头儿会更不讲理,不仅工资没得提,日子可不再轻松喽!

“哎,不错,是个主意。你们别说啊,这文化人就是花花肠子多。连个平板车都能被他玩出花来,弯弯绕绕的老子们都晕了。

老钟你去找推车,不给咱就抢。

我现在就和大家伙先把制作标准和夹具给整出来。

小苟啊,你所谓的那些东西我们也没有经历过,方法也是你小子想的。这样啊,今儿你是师傅、是车间主任,从我起都听你小子安排。做好了给你请功,做不好你背锅!”

高头说得让苟伟热血沸腾,终于有人赏识自己了。可转眼一想,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啊,功是大家的锅是自己背,还有没有天理了?只有文化人花花肠子才多吗?产业工人玩儿阳谋你也没有招?只好委屈得像小媳似的跟着大家往车间走。

本着谁提议谁负责的精神,苟伟必须承担提出方法方案的后续责任,基本上就是所有环节都由提案者来完成。

画图,设计流程与节点控制标准,每个环节都需要亲自制作。下班各回各家,所以有人走了苟伟还得加班把所有流程走一遍。

“小苟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斗志,精力旺盛,我和老钟别看只有三十多岁,这精力就是不如你们十几岁的小伙。老喽,老喽。

老钟,我看啊,这里交给小伟我们两个是放心的。唉呀,累死我了,我们撑不住了,先回去了。

对了,小伟。明天一早就要试生产,功是大家的,锅你得背,可不要让大家失望啊!”

向征性加了会儿班的高头钟头走了,留下每个需要检测的夹具,而且还需要进行联调联测,一个人同时干几十人的活,苟伟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能完成但你也得做出能完成的样子不要去否决,否则你就会被当场否决。通俗的讲就是否决领导的指示你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活还得干,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苟伟一干活就忘我,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我,让自己依然无怨无悔地做下去。

外边清幽的月光清扫着玻璃窗上的树影,淡淡薄雾时隐时现,给这美丽的夜带来一丝丝朦胧。

灯光的映照下苟伟宁静而执着,先将所有机件和夹具进行单项测试调整然后固定参数,一丝不苟的紧一圈退一圈,记录参数标记贴标,再校对计算参数对后面环节变量。

七点、八点、九点、十点苟伟忘记了时间忘记只有一个人在加班。

“丘主任,现在试装配很重要,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看厂里就他们还在加班。厂里再难也要适当地提供保障,你安排食堂的人做点面条送过来,有鸡蛋加个鸡蛋。帐上没法支的话就从我工资里扣。”

厂长钟老头带着厂里一班人忙着开测试前联合办公会,要将测试方案尽全力做得完美,临近子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离开,看到装配车间灯火通明又转过来看看,准备鼓个劲打个气什么的。

“老李,把你徒弟发配到装配车间不会恨我吧?”

钟老头边走边安排着丘主任去落实边和李工开玩笑,实际上苟伟现在也算是儿子小钟的徒弟自己的徒孙了。

“老钟头,说啥呢,小年轻经历点小挫折没什么不好,只是希望他不要走极端恨上我们几个老头了。哈哈!”

李工嘴里打哈哈脸上透着自豪的神色,这小子可是老子发掘出来的。

“是啊,一下子处于高位可不利于发展,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潜力就没了,到时还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这些老头,这就叫德不匹才。这时吃点苦,把基础打牢了,谁又敢不提他。搞得不好还会接我们的班了。”

边聊两老头边往装配车间走,边畅想着年轻的时候加班的热火朝天,边推开灯光闪耀的装配车间的大门。

静,怎么就那么的静。人呢?灯打开人没见,难道全车间都在摆姿势装相。

绕着走了一圈,总算找到一个家伙正躺在架子下边调夹具边咬着笔头贴标签。再仔细一看,又是这既逗人喜欢又想拍拍利于成长的小狗崽子。

第四十二章 试制

钟老头和李工很有静气,看着苟伟干活就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陶醉。等了十多分钟直到苟伟把活儿干完才骂出来。

“王八蛋,怎么搞的,都在蒙鬼是吧?你们车间其他人呢,高主任、钟主任呢?”

“啊,厂长、李工,两位领导来视察了。”

苟伟吓了一大跳,幸亏刚才憋着尿没往厕所去,要不然的话就被逮个正着,这感观印象可就不好了!赶紧躺地上摆出个很体制内的姿势拍个体制内的马屁。

“别扯这些没用的,也别像死狗一样趴地上趴着,还累不死。车间其他人呢,高主任和钟主任呢?”

钟老头一句话将苟伟骂得晕乎乎的,半天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太累了。

“啊,其他人我不知道啊,不见了啊?高主任和钟主任好像回家洗个澡再过来,全身都是油呢?我先调试着等他们回来做联调联试。”

“哦!”

厂长钟老头长长一声嘘,充满着意味深长,意思很明了,这种谎话老子曾经说过也听过几十回,一点创意都没有,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吗?

“老钟啊,咱们这些老家伙有多久时间没有下车间了,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啊,咱是不是都忘了立身根本喽。要不我们这些老家伙再来一回年轻时熬夜加班的感觉?”

厂长老钟头哪听不明白涉及到自己儿子和徒弟李工给自己留面呢,就是现在发火找人回来加班调试也不太可能,唯一能用得上的还真就自己这两老头。

一点,两点

“厂长,你那儿调校偏了点,师傅,这参数合适标下来。”

心里美滋滋的苟伟毫不客气地指挥两厂领导干活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能指挥将军的那就不是元帅,我小伟算是站在晓县春晓摩托厂元帅的台阶上了吧?

三点、四点反正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调试的工作也即将收尾,待零件上架通电试车。

“老钟啊,你饿不饿啊?我可饿得受不了啦,真是老了,不顶事了,这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了!老子干完这一回就该退了!”

十多年不曾如此累过的高老头明显精力不济,兴奋的身体架不住胃里不制养血液不搬氧,飘飘的似乎要倒下。

“你不说不觉得,你一说我真饿。怎么这小丘没送面来?这小子执行领导指示不会都这样的吧?你到时别提,我到时问问他送没送面条!”

适时地,李工给丘主任上了点眼药,特别是在钟老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杀伤力就大了。领导恨的不是你能力不足,也不是你办错了事,而是你连错事都不去做,更不去执行领导的指示——你不听我的话那听谁的话呢。这会儿厂长钟老头算是把小蚯蚓恨上了,这人还没走茶就结冰了,看来老子得先给你找个冰棺材!

“厂长,师傅,您稍等下,我那儿有地瓜,嘿嘿,我那天趁着厂里电热炉还有点余温一鼓脑儿全烤了,现在还剩几个!”

这时候拍马屁才是金屁,苟伟一阵风般爬起来又一阵风般卷回一堆地瓜。

两老头对视一眼剥了地瓜皮就吃,能表现得恰如其份马屁拍到点子上,这孩子也不是个老实孩子。

清晨,薄雾绕山间,带着清冷往车间里钻,雾上的红日像个红通通的大灯笼悬在东方,带着丝丝暖意将大地叫醒。

高头、钟头像是约好的很早就来到了车间,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狗崽子,调得怎么样了,今儿要是不能一炮而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老子天天让你背锅去,也是个不省心的徒弟。”

高头当然不再提万一一炮而红后的提工资的事,他还没有这个权力,也就选择性的忘记,只提做得不好要挨罚。

“你是不是要打断人的狗腿啊?”

厂长钟老头那充满怨气的声音很具穿透力,悠悠地传来如远古号角唤醒沉睡的冥兽,冷。

“那倒不至于,哎哟,厂长师傅,您老亲自过来视察指导了?您老可真早,您属大公鸡的吧?”

知师傅莫过于徒弟,高头不粗鄙了,嘻皮笑脸应付着。

“我哪敢到你这儿来视察哟,我昨晚就在这儿了。你们多舒服啊,真是心宽。

王八蛋的,交给小苟一个有做,你们还有没有个责任心啊,你们就心里过意得去,睡得着觉!

老子都睡不着你们睡得着,看来压力不大嘛。看老子不整死你个兔崽子。”

厂长钟老头拿着个扳手气都不打一出来,拎起个扳手直接砸了过去,高头儿、钟头儿见老头发火,叫了声李叔就跑!

“厂长,您老别在车间打,这边砸坏了机具又得重来。到外边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苟伟看呆了,原来整死这个整死那个是有传承的,很好心的劝了一句。钟老头也是个听劝的人,真就往外追了出去,惹得李工瞪了小苟一眼,高钟两头儿也是无奈的摇头撒丫子就跑,这小狗崽子是个什么人啊?太坏了。

被厂长拿着棍子赶回来的两车间主任进了车间就使劲的表现,惹得两老头带着小苟一个劲的喊着别乱动。只好卖力气摆零件将功赎罪!

“厂长,李工,两位领导来得早啊?我可是想着今儿日子太关键了,赶紧的到这儿守着,还是被厂长赶在前头,看来我还得向厂长学习啊!”

丘主任一进车间惊诧的叫了起来,动作夸张而浮华,马屁张嘴就来拍得叫一个顺溜。厂长钟老头正在挨个环节从他厂长管理的角度进行审视,不时问苟伟几句为什么,对于一个即将送冰红茶的小萝卜理都懒得理。做为厂长还用不着要给个主任面子,更不用给一个不听话的主任的面子。

“来得正好,小丘啊,去给我们几个弄碗面来,我坐一下,你们先弄着!”

李工也不想理会,可架不住肚子不争气直接抓了丘主任的壮丁,可不管你厂长怎么想也不管你丘主任怎么做,我一老头就管我的肚子不饿就行,你小丘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这主任就不要当了。

丘主任平时很精明一个人,这次还就真没反应过来。不久的将来因为大高头儿升了厂长助理,冷轧这块又没人能接得上,只好将曾做过冷轧质检的丘主任临时调过去负责一段时间。当然,高头儿还是帮扶着,丘主任也就在冷轧车间喝着冰红茶凉快到老厂长退休。

第四十三章 内试风云(上)

日上三竿,装配车间工人到齐,零件也都整齐的摆在工位上。各就各位,厂长钟老头端着他的面碗喊了一嗓子启动,苟伟跟着小平板车从第一个部件开始往下指导。

两个小时下来,第一辆摩托车下线,然后就是每半个小时一辆车下线,两个班下来三十辆摩托车就顺利下线。钟老头看呆了,端着个面碗也跟着平板车走,一轮下来看见碗里还有半碗面,赶紧扒拉几口又从头再看一遍。

熟炼过后的师傅们更是轻松的在第二天将产量提到五十辆,第三天提到八十辆,第四天干了半天班,又被折腾不休的家属给逮回去做思想工作了,厂里又恢复了平静!

“哎哟,我老头这腰哦,这阵子太极变无极了,算是白练了!小黄啊,这种热火朝天可是难得一见啊,你都来了四五年了也算第一回见吧?那就多干点,毕竟这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老子临了能把厂子弄红火点也算了结遗憾,愣着干嘛,准备召集着经销商们卖啊!”

连蒙带骗连敲带打钟老头这几天可是趾高气昂地拿着黄副厂长当驴在用着,甚至骑驴找马指着和尚骂秃头,完全不拿他当副厂长待。

“厂长,哎,哎!”

哀莫大于心死,眼看着这钟老头要咽气了,没想到老头蹬蹬腿硬是不进棺材不说还挣扎着爬起来,活了!黄副厂长只好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多放半个屁。

哀莫过于苟伟不经请示撞见自己挨训的这一幕,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钟老头可不管你黄副厂长心里什么想法,见着苟伟立即转移火力一顿乱骂,只是骂人的等级提高到高黄副厂长一级。黄副厂长更心死了!

“你个小狗崽子,好的不学尽学虚的,别跟老子这么哎哎的,有什么屁就放,有什么屎就拉,老子还经得起臭!”

苟伟这两天很忙,架不住厂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听汇报,想哎哎两声没什么指示就走人。老头更忙,忙得都没时间听你说什么,一般哎两声就让苟伟滚。今儿好不容易闲下来打击一下黄副厂长没想到这讨厌的狗崽子不识趣地凑上来讨骂,那能怪谁,先骂着透下气再说!倒是忘了是自己把这狗崽子叫过来听汇报的。

“厂长,咱们第一天生产的车就应该停两天先测试调校后再生产第二批,然后再调校再生产,这样定型后的质量才能稳定,现在两百台车都要调校,还不知道有没有质量问题。”

厂长钟老头愣了半天,李工也僵在那儿不动,咋一兴奋过头就把这么浅显的道理给忘了呢?只有黄副厂长半垂首站那儿似笑非笑,看你丫儿内讧咱就高兴。厂长钟老头反应快,转身就带笑,不过怎么也看不出真诚来,扯着褶子的脸带着无尽的阴险。

“你说得很好,建议很不错。你当我这厂长是白当的吗?三十台五十台能测出什么来,两百台才是个基数。再说了,老子都调了一夜,要是连这点手艺都没有还当什么厂长,你以为我是黄副厂长啊。

质量肯定没问题,不过测试调校还是要做的。这样,这工作就交给你和大小高还有小钟了,你们四个这几天根据调校结果把夹具再调整一下。

小黄,你分管销售,现在就组织经销商先来把货拖走。内测要做,这销售也要往前走。”

姜还是老的辣,找个理由都理直气壮!苟伟在这理由下又接了调试摩托车的活,又得连轴转几天。这又能怪得了谁,没有建议就没有活计,谁建议谁干活。

“厂长,我很乐意支调校测试,可是我没有摩托车驾照哎!”

活要干,但条件也得提,没有驾照就是现成的理由。

“这是个事吗?你个狗崽子脑袋进浆糊了是吧?摩托车厂的连个摩托驾照都没有,丢人现眼的。这样,小丘,你兔崽子死哪里去了,去给这小狗崽子办张照。钱就从他工资里扣。

算了,还是厂里出吧,也算是给予奖励了。

这简易流水线也算立功了,记个优秀员工存档。皇帝还不差饿兵,把他工资往上调一级。

还不错,进步很大。只是死脑筋这一块要抓紧时间改!”

驾照不用考吗?还真不用考,摩托车厂就有发证的权利,也是摩托厂职工公认的福利。

做什么都要有个组织有个头,蛇无头不行就这么回事。大高临时召集几个测试人员开了个会,会上定下来大高二高和钟头儿测试,苟伟调校。苟伟建议从厂里调几个调校工程师过来,一问才知道“厂子里边就没这么个岗位,都是生产完了在外边骑一圈就算合格,也就你个小狗崽子事情多。”

“大高头儿,您得再请两位女工一起来测试,体重和使用习惯不一样,调校的参数也会不一样。特别是双弹簧的减震可是专门针对女性来调校就会更好点!”

不论大高多不愿意苟伟还是要建议,涉及到专业上的事比谁都认真。

“就你狗崽子事情多,老子去请去!能不能三五下给弄完回家睡觉,大家事儿都挺多的。”

尽管一脸的不耐烦,高头儿还是听了建议去召集人手。

“高头儿,调校完了您再看,说不定您会第一个买!”

高头儿哧的一声走了,满脸的不屑,转头倒是笑了起来,这回真是捡了宝了,有这么个活宝厂子都不用再花钱去买设计图纸了!

两百台摩托全加上试验油,点上火,测试声音进行发动机匹配调校。

“哎,你还别说啊,小狗崽子这手艺还真不错,这声音轻得像听催眠曲!”

当所有测试调校都要结束的时候厂长钟老头又带着一班人过来了,高头儿骑着小羚羊在人群前带了个速降急停外带漂移停在一群人面前!

“难得厂长夸奖啊!还真心不错!”

“哎,大高啊,咱是不是犯了个错误,你看哈,就小苟一人在调,你不知道安排几个人当徒弟啊?

你这脑袋就一浆糊,除了拎大锤就是骑摩托。我们事多想不起来,你就当好玩是吧?”

第四十四章 内试风云(中)

大高被骂得脖子都缩进胸腔里,转头想补救却悲哀的发现二百台车都调校好了,这小子正在找洗衣粉洗脸洗手呢!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难得粗人谦虚不认死理。

“嗯,错得大了。收起你那当领导当师傅的架子,咱们这行讲的就是达者为先,你就不能安静地当回学生拜回师。我看大柳就比你有出息,现在油箱全是他一人焊的吧,这技术到哪里不能混碗饭吃?

滚,看着就来气。把你摩托留下,我试骑一下!”

钟老头麻利地蹿上摩托,将油门调到最大,再一个放挡,却不像老摩托那般猛冲,而是很柔和地加速,特别的轻盈,减速更是轻轻缓力。老头儿故意的开进坑里,林间小路中,还有厂外砂石路上,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林间飞,似轻盈灵动的小羚羊在欢快跳动,整一个轻盈无震感,灵活不笨重,可以说是老头儿开过的最轻盈最舒服的摩托车。

“要不是没钱,老子都想要一辆!”

“爸,把您存款拿出来,咱就买一辆呗,也算是支援厂里建设嘛!”

钟头儿现在是想着法儿敲自家老头儿的钱,谁叫工厂一直不发工资呢?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想让老头儿出血。老头像看狗屎般嫌弃,瞪了眼这扶不起的儿子,眼睛却扫向从远处走来的苟伟。

“小狗崽子,给老子过来。不错,不错!”

厂长钟老头连拍两把苟伟,力大气沉拍得苟伟差点儿爬不起来。

“谢谢厂长,感谢厂长给我办照又给我涨工资。厂长,这次可以发工资了吧?”

“咳,今儿雾气有点大哈!”

差不多到厂三个月了,苟伟还没有见过工资长啥样,虽说是加了工资但老不发这也只是句空话,这时趁着厂长高兴赶紧的提出来。要不还得吃地瓜,现在苟伟都明显地发现自己长得像青皮地瓜了。

这一问倒是把钟老头给噎着了,被小苟将了一军脸不免通红,只好捂嘴借着雾气大咳嗽掩饰!还真是这么回事,涨工资不发工资还不如不涨工资。这一咳不要紧,却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自个的身上,都没发工资呢,能有小道消息啵!

果然有,卖出车了就发工资。

“嗯,雾很大,要是战争年代都能来个穿插!”

皮皮的苟伟想通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人都死了还怕谁啊?

“是啊,老头我没有经过战争,但这厂里我估计着也像战争一样,来不得马虎啊?所以,每个人都要有大局观念。我们厂还没有谁像李眼镜这般有文化,而且还有大局观念,咱得学!李眼镜是你师傅吧,你有个好师傅啊!”

什么意思,这是拿着苟伟与师傅比,怎么比,再怎么着也“狗不能嫌家贫吧”,师傅的坏话苟伟还说不出来。只能像霜打的茄子低头听讲!

厂长钟老头掰回一局,那心里笑得像捡了粒芝麻似的,小样,还治不了你,就你那脸皮,先吃亏吃着吧!

“小苟啊,你看啊。我们常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是不是可以把你手艺也和大家一起共享呢?进了一家门那就要共同进步,谁也不能拖后腿。只有一个人进步那也是一种拖后腿。”

这就是不讲理,也是偷换概念,还是老头脸皮厚,连这种理由都能编出来。

“我是新人!”

这句话很强大也堵门板!厂长钟老头差点就找不到借口了,可谁让我脸皮无与伦比呢?那就让你看看我怎么应付的吧!

“你知道你是新人啊,新人就是要将学到的听到的传播给单位,促进单位的发展。你看你,像话吗?

算了,你不懂事咱们作家长的也不能不懂事。

你觉得这摩托定个什么价比较合适?”

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一锄头下去硬是让大地翻了个身。苟伟还真被挠到了痒处,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厂长,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的摩托可以与市场对标,咱至少可以卖四千块,而我们成本大约一千块吧,那我们可以给经销商两千,那人家还不抢着要啊,利润百分百哎!”

“咳,那咱们不能少卖点?”

“厂长,你真要卖得少,哪能配得上好质量。这年头现实,讲究一分钱一分货,只卖两千块,谁敢买你的啊!”

这理就很明了,那就是品牌与价格等值,而不是性价比的追求。

“听到了没,黄副厂长,做个价格与销售计划来。你们啊,要有点见识,怎么还不如个新人呢?”

得,又被放到了火上烤,估计这回真的会烤糊。黄副厂长升正厂长的机会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渺茫了,恨意正如火山爆发,找厂长是不可能的,找他儿子现在也不合适,找上个没根没脚的小新人那不是分分秒秒!

火山随时准备爆发,哪怕旁边是一只无孤的小鸡在那儿低头啄米。当然这只小鸡也是只可恨的小鸡,没这本事干嘛介入到公鸡的窝里去呢?

“苟伟同志,最近表现呢大家都看得见!你说的定价不具有科学性,厂长也在这儿啊。我们对一个产品的定价可不能这么马虎,既要有成本性定价,也要有竞争性定价,还要有别脂性定价,怎么个定价要根据厂里面实际情况来,也要根据市场情况来,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指令性任务。

我们就是因为没有市场性思维,所以才走了不少弯路。苟伟同志啊,我们要吸取教训啊,不要信口开河!”

黄副厂长一开口就是长篇的报道,对于苟伟来说似乎听到儿时山中请神鬼魈的哨音,刺耳而让人烦躁,还不得不听。天太冷,厂房外边更是冷,苟伟不自觉的紧了紧防尘帽子的大耳朵。

“苟伟同志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

训完人还要问一下你对不对,这就让人无法接了。苟伟心里有如千只草泥马飞过,训就训吧,你训完再来句对不对,这不正如先灌你的桶屎再问你味道如何吗?再说,我说对,那就是厂长钟老头的不对了。这做人咋那么难呢?

第四十五章 内试风云(下)

当你难做人的时候怎么办,你是选择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还是把自己不当人,苟伟选择不把自己当人看,说起话来就没脸没皮。

“哎,嗯,领导们教训得是,我听进去了!”

急中生智,一句领导们,一句都听进去了,这泛指就大了,八面玲珑,既不得罪厂长也不得罪黄副厂长,至少苟伟是这样认为的。往往事与愿违,当你谁都不想得罪的时候就意味着谁都要得罪。

“苟伟同志,说话做事要严肃认真,怎么能打马虎眼呢?”黄副厂长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我不能冲老鬼发火难道还不能冲小鬼发火吗?

“你扯什么鬼,你个小狗崽子,屁话怎么那么多?一句话两边都得罪,你以为很聪明,其实蠢得要死!”厂长钟老头更是毫不客气一顿臭骂,在他哲学里欣赏谁就骂谁,不欣赏谁就对谁阴阳怪气。

夹在一块钢块和一个铝片中间苟伟没法做人了,也不想做人了,低头就是不吭声。

“哟,小狗崽子学会当木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嘛,哑巴了?说呀!”

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无风两边不讨好。钟老头就见不得墙头草,你不想站队就逼着你站队,站队也得站在我这边,不会给你选择的空间。

“厂长,我是这样想的!”

“哟,真有想法啊,不逼你是不是不说,还得老子们抬着桥子你才说,真是个不省心的。

年轻人想法多,天马行空,有时候我们这些老头子听着像外星人可偏偏还能成,这叫什么啊,叫代沟,黄副厂长你说是不是。

嗯,不,别在这儿说。这样,我立即召集开个会,一起来议议!”

钟老头狠狠地骂,也是当着外人骂子侄透着亲,骂完就是一番感慨说自己老,顺带也把黄副厂长给带进去。黄副厂长气闷不接话,你老头有几条沟别认为别人也有沟。

“啊!”苟伟惊讶出声,钟老头明显把自己当成了把锋锐的匕首猛朝黄副厂长身上戳啊。

排排坐分果果,果子没成熟,酸得牙根疼。领导们捂牙的捂牙,扶额的扶额,就没有一个正常听苟伟做报告。

“各位领导,厂长要我说一说定价,黄副厂长又对我作了指示。我是这样想的,我们能不能不围绕价格来做营销呢,营销的方式千种万样,围绕价格做营销那是呵呵。

产品的价格的确会对销量有很大的影响,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决定性的影响,我觉得影响购买的一定是谁知道,怎么知道,谁要买,怎么买。

李工在指导我们进行测试启动方案的时候就讨论过,我进入装配车间和测试摩托的时候两位高头和钟头也说过这么好的摩托该怎么卖。领导们毕竟是老麻雀,金屁啊。

我现在就将他们的只言片语整理一下向大家汇报。”

自己的意思用别人的话说出来,说错了是别人说的,说对了你也不能否定我的功劳。李工不禁摇头看向老钟头似乎在说,“你看,多好的一个小年轻就被你们活生生的逼成万金油!”

“你嘴怎么那么欠呢?我让你做报告了吗?

别废话,这又不是评功会,他们的功劳用得着你来说吗?要说也是老子来说好不好!”

似乎感到李工不善的面孔,钟老头挂不住面子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们换个思路,先说名字。我们现在的摩托车叫小羚羊,那为什么叫小羚羊呢,为什么不叫其它名字呢?

我不是说几位领导取的名字不好啊!

我们要想让所有人都能了解我们的摩托,我们可以做一个方案啊——为咱们摩托取名的方案。

这也是一个营销活动。

第一步,先在咱厂里面内部征集名字,由办公室给每个职工都发个通知,然后让大家把名字登记到每日厂门口的签到簿上,每个人限取三个名字。名字最后被选中的获得将来按内部价买摩托少一百,内部价具体多少领导们决定。能少一百块钱,转手倒出去就是钱啊,家属和职工全都会参加,凝聚力也会加强。其实我们都关心厂里发展的,谁都希望咱们厂好,因为这是我们的根!”

越说越动情,事实也是如此,没有厂苟伟真的不知道到哪里去,还真是自己的根。也戳中钟老头的痛点,被“根”之说感动了,恼羞则成怒觉得苟伟抢了他的台词,这厂从建厂就在这儿干了,谁还能像我这样倾注感情的。

“说吧,别煸情了。”钟老头嘴硬心温柔,压抑着嗓子说了一句。

“第二步,咱们先找家广告公司,把摩托车从不同角度不同环境上拍照全面展示性能,然后制成单页。

办公室和销售部手写一封信给经销商,把我们厂内初选的几个名字连单页一起寄给他们,如果名字最终与经销商选择一致,那经销商就可以在一千台摩托车内每台摩托车少一百或者多少。”

意思很简单,让经销商先期了解,先期参与,有互动才有吸引力,算是一种互动营销吧。这方法好啊,曾经的曾经哪怕厂里成本价也卖不出去,大伙儿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补全这方案也体现本事。钟老头挥手让办公室里的议论全都停了,再一挥手苟伟继续说。

“第三步,想尽办法在报纸和电视里发个征名广告,咱们给出十个名字,谁得到投票最多咱就用哪个。谁写信将所选名字和建议寄给咱们,而且最终被采纳的咱们也给写信者寄个优惠卷,只要在三个月内购买咱们的摩托车,咱们就少三百块。每张卷编个号,经销商到时凭卷下次提货的时候减免。”

此征名非真征名,而是一种广告,这就是给经销商锁定购买人群,也鼓动了经销商信心。

说完,苟伟习惯性的准备找水,可是没有,只好咂巴嘴停顿一下准备继续再说。

“你看,你看,还是文化人花花肠子多,这玩法新啊!不错,不错,黄副厂长,你带着小丘好好策划一下。要放下架子到基层多听意见,也要听一下李工这种文化人的,咱们都是老粗没这么多点子,干嘛不听一下别人的呢?”

得,又借着苟伟的手拍了下黄副厂长,话里话外黄副厂长就是不如人,这也不如那也不如。

第四十六章 非坑亦坑

“好的。苟伟同志啊,你这提议很好,销售部和办公室要抓紧落实。

苟伟同志啊,咱们要就事议事。当然,有什么建议可以及时提嘛,不要等领导问起再提,对吧?咱们今天开的是定价会,就要围绕价格这件事认真的讨论。

现在,这价格怎么定你说说!”

钟老头说得高兴自在,黄副厂长听得满肚子是气,拍不了钟老头难道还拍不了你一个小萝卜。面色变幻,似乎也如苟伟一样一直都在吃野菜,脸上那个绿,让人想起了菠菜超人。

“好的。”心里越是恨面上越是精彩嘴上回得越认真,所有人都在替苟伟担心,“宁欺人老莫负人少,老头下一任是黄副厂长,此时不宜出头哦!”

苟伟也知道这回得罪人狠了,懦弱的性格又占上风,不想迎难而上面对挑战想法子解决,选择了逃避,决定赶紧的说,说完领了圣旨赶紧地走人。

“关于价格我是这样想的,市场上应该没有同类产品,但我们也不能定得太高,定高了就会有替代品还是没有人买我们的摩托。定得太低了,咱们没利润不说还显得咱们产品差。

我有个这样的想法!”

苟伟停顿一下留给大家认同的时间,难就难在这里,高不成低不就你还没办法做个价格测试,这事难啊!

“有想法不说,显你能是吧?”厂长钟老头就见不得小狗崽子摇尾巴的样子,很是猖狂轻浮。

“哎。我说,我说!”

办公室哄隆一声笑,厂长钟老头威严破功,也被苟伟这奴才相逗乐了。

“咱们来个拍卖,分两部分拍卖。

第一个拍卖,拍第一辆下线的摩托车,价高者得。针对所有人,既有收藏意义又有实用价值。拍卖的价格我们除以二差不多就是我们能卖的最高价吧?”

这点又得到大家的认同,不喜欢摩托的所谓爱好者谁会去参与拍买,除掉收藏意义,那不就是使用价值和价格了吗?会场上都有点小佩服苟伟这小子脑子就是活,这不就是一个价格测试吗?

“我们怎么定经销商价格,这才是关键,我们毕竟是让经销商去卖,我们自己是不面对消费者卖的。”

黄副厂长又来将军了,对于定价他还是有自己的理解。不懂生产但我懂营销,就是个卖东西,谁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冒充专家,你苟伟不一定说得过我。

“这就要我们进行第二轮拍卖了,怎么个拍卖呢?

咱们在测试观摩结束后进行两百台摩托车拍卖。分做二十台一组,价高者得,第二批摩就要等半个月到一个月再说。

在会前私下里和经销商聊聊,隐讳提醒一下以拍卖价的百分之九十给他们。

经销商是最了解市场的,也知道咱们这摩托车能卖出多少台卖出多少价。十组摩托的平均价降个百分之十差不多就我们的定价了。以后就按这个价卖就得了!”

这又是一个价格测试,方法如此的相似,交果还是一如继往的好,还是拍卖!

“万一现场没人买呢?那我们这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黄副厂长这句话提到点子上了,引起所有人的共呜。两百台,好多年都没卖出去两百台了。

“我们不要一下子推出两百台,先二十台,二十台一组的推就行了!”

苟伟此话一出,李工的嘴开始一张一翕,“你随意的话就像匕首一把,那着轻描淡写的轻插,显得某人像个傻瓜!”

“哈哈,很好。这都想不到做不到还真是个傻瓜。黄副厂长,这是你的长项,此事就交给你了。小苟崽子,你的任务完成了,没事待这里干嘛,去玩儿去!显你能是吧,能得只剩一张嘴了,没点眼力见!”

厂长钟老头安排任务没有停顿,直接把黄副厂长套了进去,好像指着黄副厂长骂别人蠢,这倒底是说黄副厂长蠢呢还是说黄副厂长笨呢?总之钟老头心情特别的愉悦,小狗崽子果然是不负所望啊!

黄副厂长也不是傻子,好方案就要去实施,实施好了是自己主导,苟崽子倒底只是个建议。只能铁青着脸瞪着出门的苟伟看,如果眼光能杀死人的话,这时苟伟已经死了千八百遍。

有人出门遇贵人,有人出门遇鬼人,苟伟出门就被钟头儿逮到测试场。

“小伟啊,你小子不错,这马屁拍得就是舒服,我在办公室门口听了几句全身都舒坦。你这徒弟哥收了,以后罩着你,去找杯茶来给老子倒上。”

钟头儿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将正因为被逮去开会浪费调试时间着急的苟伟一竿子打翻在地,直翻白眼。

“钟头,这里哪来的茶叶啊,白开水我都得去食堂找。”

拜师,又是端茶拜师,便宜师傅一大堆,虽说都对自己挺好,耐不住都是带毛老贼,坑人的时候也不论师徒感情。苟伟迷茫地应了一句,这不是坑吧?

“你说你一条狗干嘛与猪为伍呢?我的杯子不是有茶啊,万一没有,你不知道倒点自来水哈,真是笨。想老子当初拜李叔,哦,就是咱们厂李总工就是舀了一瓢水就拜了。怎么到了你这里传承就丢了呢,认你个实诚徒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都是命数啊!”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玄乎,命理术数全都赶上,还真是不要脸皮了。心里这么说,但嘴上不能张,手脚更是快,一时也不停的端杯上敬。

“师傅请喝茶,以后徒弟这条烂命就交给您了。”

苟伟三米之内来了个单膝下跪礼,再一个江湖乱说法,唬得钟头儿赶紧伸手扶了,左看右看全是自家兄弟,才稳稳的接过,“嗯,还行吧。”

“咱们这一派可没有什么传承,就一点,尊师重道,孝敬师傅,永不背叛师门,也就是不能背叛师傅。”

钟头一本正经说完师门规矩赶着苟伟去调试,自个儿掏出门宇宙玄黄的破书翻起来。我的娘哎,这要是那个年代老子还不得被你这一拜给弄死,弄不死也得弄残,哪怕我老子是厂长的儿子也不行。苟伟边往前走边想着,“怎么是一点呢,明显三点,三点都是一个意思,好的想着师傅。”

苟伟是没有看见钟头手上的书,如果见了一定会说是遇着了鬼,这不是自己丢掉的那本所谓宇宙哲学的书吗?

第四十七章 都不正经

苟伟一干活就进入状态,沉迷得连时间都会忘记,更会忘记自己有多累。

“这蠢家伙,成绩哪是辛苦干出来的,成功就像怀孕,时间到了就显怀了。此时干得越猛未来潜力穿孔!”钟头儿却是看书看累了,觉得有必要体现一下师傅的尽责,把小狗崽子逮过来上上课,也顺便让这小家伙歇口气。

“入得我门,听得我言,守得方正,方得善终。”钟头儿藏起破书儿像神棍一般说了一段神话,“嘿,呸。你师傅我就这个样,你少听。不过师徒可是与父子兄弟一样的,咱就不多说了。目前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弟。你懂的!”

苟伟怎么听怎么像自己那本破书呢,也难怪传得广,路边捡的书当然是大路货。既然师傅喜欢这调调那自己也得赶紧调整说话的调调。

“哎,师傅,有事徒弟一定效其劳。

不过徒弟就不明白了,我今儿好像没有拍马屁的行为,我可是个老实人,您老就别把我看得像个油腔滑调的人,咱是好人,是老实孩子好不好!”

钟师傅看了徒弟半晌,这是噎得开不了嘴,心里那个悔也没得说。“你老实,你不油腔滑调。咋刚来厂时的老实孩子两三个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真是厂里风水不好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得道上师的嘴脸给徒弟上课,可把钟师傅给难住了。再难也得上,不能在徒弟跟前掉面儿。

“小伟啊,你在刚开会的时候说的话都传开了,虽说都是你的想法,也有拉大家一起下水的意思,不过也间接的拍了大家马屁。下次可不要这样了,要实事求是。

虽然师傅我表现比你拍的马屁还要好,你呢也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说不出精髓是什么。

但是,这事儿咱们师徒自己知道就行了,外人知不知道的无所谓啦。再说,你师傅也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说得多义正词严的,苟伟激动得都差点吐了,好不容易忍住,憋得脸通红的。

一个体现温暖严肃有爱的师傅,一个展现崇拜认真孝顺的徒弟,此情此景生生将旁边看不下去的师傅们逼走吐去了,也被一句急促的话打断。

“苟伟,快点,快点。你和钟头儿一起到厂办会议室去。”

远远的厂部办公室有人叫了起来,钟良心里一梗,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用力捏着。这才几分钟,不就认了个徒弟,不就一个跪拜大礼吗?难道还要来个批斗啊?

“怕个屁啊,咱们走,要死鸟朝天,不死又一天!”钟头儿拍了苟伟头一下给自己壮胆,打得苟伟眼冒金星,迷糊半天才跟着往厂办冲。

“哎,领导,领导,知道什么事啵,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不知道,没说!”

厂办门口苟伟总算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想确定一下情况,免得自己两眼一摸黑。不过从领导的说法中倒是没什么不好的,要知道坏事可是传千里的。

这样两师徒就放心了。

“钟良,小狗崽子,老子问你,咱们厂这批摩托第一辆是哪一辆?”

厂长钟老头也就是苟伟现在的师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两师徒给问瞎火了,半天也没见有个回音。

刚才厂里也在讨论哪辆车是第一辆,谁都无法确定,就为这会场上差点打起来,还是厂长钟老头有魄力,“吵吵个屁,叫上小狗和钟良来不就清楚了。”

钟良望了望苟伟,苟伟望了望师傅,谁知道哪辆是第一辆,这不是为难人吗?

“厂长试骑的那辆就是第一辆!”

苟伟灵机一动得到大家的认同,大家张大嘴巴发出“哦”的一声。马屁啊就是拍到点子上才能成为金屁,这小崽子是要坐着金屁扶摇直上啊!

“哪辆是老子骑过的。”

“我们都保存着,我现在就骑到厂部来。”

话不能多也不经问,再问就出问题了。师徒俩赶紧跑出去骑摩托车过来保存。厂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师徒在玩鬼,估计这两家伙也不知道哪辆是第一辆,可现实是你没法去点破,也不能去点破,只能认了。

“小伟,哪辆是老头骑过的,老子都分不清楚,你分得清?”

钟良现在发现苟伟这家伙比自己还神棍,未卜先知早就想到今天将第一辆摩托关注上了。

“师傅,这事咱们不能实诚。随便挑一辆在摩托车上几个主要部件上打上码子,打着零零零零一的就是第一辆,后边就是第二第三了。”

钟良被突出的石子崴了一下脚,哎哟一声往前扑,被眼明手快的苟伟扶了起来。不由得感慨,“一日为师误终身啊!早知徒弟是这种鸟,老爷子就是再提点自己也不会认啊。估计老爷子也看走眼了。

这哪是个老实孩子,搞得不好就是个瘟神!”

苟伟拿着打码锉子砰砰的敲着,声音早就传到一直关注着的二楼会议室,厂里一班人无奈地摇摇头,果然如此。钟良骑着摩托拉着苟伟将擦得锃光闪亮的摩托被开进厂办,轻松地抬进二楼的会议室,会议室全震住了,都忘了要找这两家伙后帐的茬儿,静得连个弹烟灰都能带动回音。

“多重?你们两人就抬上来了?”

“报告,495kg!”

钟良报出这数,全场再次惊住。大家只知道这设计好,试驾后也觉得很舒服,但也没有想过重量会这么轻,还这么结实,这要不卖个万多块都叫丢人。

原本没把这摩托车太当回事的大伙这会也开始高度重视,原本就当是个普通新型号的厂里一班人也激动起来,结果被烟薰出眼泪。

“咱们赶上了好时候啊。黄副厂长,不是老子恋权不想走,而是舍不得这好车不在老子们手上玩活儿。你小子还得给老子忍几年,老子们觉得还可以再干几年退休。李工,你觉得呢,几个老家伙,你们觉得呢?

兄弟们,咱们干起来!”

这话很直接啊,黄副厂长惊慌地拿着双手乱摇,也不知道是说你不能再干了,还是自己没有想上位的想法。哀莫大于心死!

第四十八章 贼非盗

“厂长不好了,丢了一辆摩托车!”

一个冒失鬼将会议室门一推狂叫一声,会议室又震住了,只余喝水的声音带动会议室内隆隆的呼啸声。

“鬼叫鬼喊什么,怎么就会丢了一辆摩托车?这么个大家伙还能开出厂门不被发现?”

正在摇手尴尬中的黄副厂长真是感谢这冒失鬼来得巧妙化解了自己的窘境,赶紧越过厂长很粗鲁的一甩手骂了出来。

“黄副厂长,您别说,这摩托太轻了,咱厂里是个师傅就能扛走都不带帮手的。”

打击能打击的就是支持该支持的,李工这时候站了起来很肯定的说了说,而且是一脸自豪,不以偷窃为重点只是炫耀为目的,把黄副厂长梗得只能咽口水,“这老头最近还魂了,怎么见谁咬谁呢?”

“好了,李老头,都知道你设计你摩托轻,你也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保卫股的去查一下,多大个事啊,这贼也太笨了,没上市的还敢往家里捞。好好教育一下,都不容易啊!”

钟老头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面上严肃真要整人却又下不了手,安排了工作还定了性再放人一马。听得苟伟差点把耳朵给扯了,有这样玩的,厂里的管理能好得起来?

保卫股李股长是军人出身,听说还在西部上过战场负过伤,做事雷厉风行坚持原则又不失灵活。灵活的时候总是爱说“要有战术原则,咱战术里就没死板两个字!”

李股长很快回转,神情中充满莫落,会场中人都是一颤,这是真丢了,这贼在全厂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偷了辆摩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厂里就这么被人给耍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丢了?”

“嗯,丢了。问题是还不知道怎么丢的。”

“查,要一查到底,老子就不信一辆摩托能大摇大摆地开出厂门去,见鬼了不成!”

钟老头毛了,袖子一卷猛地往桌上一拍,下了死命令。

“咳,厂长。我能说一句吗?”

苟伟弱弱的说了一句,在这最不应该说话的时候你说话,这不是傻子就是有问题,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拿走了?”

“不是!”

“不是就少说废话!”

厂长的说法代表了大家的想法,这小子还真有这便利,实验就是他主导的,也只有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一台摩托。

“厂长,咱们这里不是还一台摩托车吗?就在您眼皮底下呢?”

苟伟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说完就低头,再也不多余半句话。

“不可能,咱们挨个编的号,现在就是199号,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苟伟也不与人争,和师傅先去查看一番。

“这不是两个零一号吗?”

还真是两个零一号的重复号,敲到199不是正好吗?

“可我们数过了,就只有199辆,少了一辆。”

苟伟只好和大家按着编号二十一组分成十组,最后一组的确是少了两辆,加上厂部那辆的确是199辆,少了一辆,当时可是两百组零件进的厂。

敲个码都能敲得如此的粗放与漫不经心,钟老头瞬时火冒三丈,从高头到钟头再到敲码的蠢货,没有一个能逃脱挨骂的命运。

师傅们不会认为钟老头骂得不对,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想着怎么改进,只是看苟伟的目光很是不善,“咱们车间怎么会有这么只多嘴乌鸦呢?闭嘴能死人啵,你不知道你张嘴死人啊!”将自身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将自己的错怪到他人头上本就是人之常情。

“厂长,既然错了,咱们将错就错把所有码子后边两加一位数,并且做好登记,同时检查一下有没有重复的,重复的就在后边加个奇偶数。

另外一部分人到厂里沿着试验道看看有没有试验时没骑回来的。”

开嘴乌鸦还是忍不住张口咶咶叫,心里想着连个码都能敲错,在试验中间扔掉一辆摩托没骑回再正常不过了。话音刚落就有个弱弱的女低音传了过来。

“哎,我昨儿试骑的时候有点急,就把车开到林子里了,忘记开出来了?呵呵!我去骑过来,我去骑过来!”

一个胖大嫂,实验时唯一的女骑手手足无措的又是抖又是搓的,头都不敢抬,好像很怕别人当她是偷车的贼。只是转身看向苟伟的眼神明显带着仇,算是恨上了。

苟伟打了个冷颤,这是得罪管理层后又得罪了基层兄弟姐妹,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得罪领导永无出头之日,得罪同仁更是千百双眼睛盯你千万个小报告等着你,永无日子可混。做人难啊!

苟伟茫然地看着胖大嫂背影,这次摩托不管是不是真的丢了,就胖大嫂这身胚一次背个两三台是没有问题的。其实是不是也不重要,只要车到找了就行。

“小苟,你就怎么知道是胖嫂骑出去没有收回呢?”

胖嫂还真是智慧恰如其人,骑回摩托后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方的问出来,也真心是粗。

“我看见了!”

苟伟随意的扯了个谎懒得理会与纠葛,没说是自己猜的。

胖大嫂很开心而且满怀感激的走了。这小子看到了也没有点破,真心不错,有机会给介绍个对象玩玩!

车找到了是好事,可事儿没完。就是钟老头转身想走把这事就这么完结也有人不愿意让他完,谁要这摊事的负责人是钟良呢。

“车丢了找回来是万幸,万一真丢了呢?还没上市,车的成品就流出去了,这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咱们要吸取教训,钟良二高两位是不是做个改进报告出来也好杜绝一下。

厂长,我只是建议啊!

还有,敲个码都能敲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来,这就是一个工作态度的问题。工作态度决定工作质量,摩托质量可是影响生命,咱们一点都不能马虎啊!钟良二高两位同志是不是要开展一下车间敬业教育展开整顿啊?

厂长,我只是建议啊!

最终还是您来决定!”

改进报告就是警告勒令改正,整顿就是通报批评,只是黄副厂长耍个花活说得委婉通过请示钟老头让厂长亲自说出来。

“黄副厂长说得对,你们遵照执行。”

钟老头才不上当,一句没有时间也没有标准的指示,顺手推舟将处分化为无形。

第四十九章 应付、应景

市场就是一场资源的配置和资源的利用,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寻利者。我们可以说他们是金探,嗅觉最灵敏的一群人。厂务会刚做出要举办一次测试启动仪式,厂长钟老头就接到了有关领导的问候。

“老钟啊,听说你们厂开发了新摩托了,还要搞个公开测试仪式,请新闻媒体和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我这商务部门虽说小门小户,可不可以讨张请柬也去凑个热闹啊?”

一听是商务部门的领导,这得多吓人,很多批文都是要从这个部门过的,没有领导支持连个型号报备都过不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们啊。

“领导好啊!您可好久没来厂里视察了,我可是想您啊,时时刻刻准备着向您汇报!不过,领导,您不会在我们厂安插了特务吧?我可算是保密得够严的了,还说给您一个惊喜呢,您这还是知道了。

这下好了,您也没有惊喜,对我也只剩惊吓!

领导,咱可不能给您请柬,请柬那是给外人的。您是内人,我准备派几个壮劳力过去用轿子把您给抬过来!”

钟老头从破椅子上噌地站了起来,捏电话的手变得越发轻柔,语调变得温柔,像极了食堂那只不会逮老鼠只会偷肉的猫。

“钟老头,就少在这里调侃老头子我了。这事不仅我知道,所有与你厂子有关的部门都传开了,知道你们厂设计制造了一款可以媲美欧美的摩托车,大家都为你感到高兴啊!

咱们晓县的春晓摩托终于走出来了,我们也放心了。”

领导在电话里是一副充满欣慰的语气,电话这头的钟老头可不能跟着欣慰,赶紧的立正站直,点头哈腰满腹疑问地应付着。

哪怕领导不在也要当领导在,这不是马屁问题,这是态度问题,领导往往不看问题看态度。

“我们这些年一起卧薪偿胆,一起攻难克艰,终于也是见到点曙光。我们会尽全力去做好每一步,绝对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

领导,您就等我的轿子抬过来吧!”

说成绩离不开领导支持,说过程辛苦离不开同志们努力,再拍胸脯保证完成上级交给的神圣任务本是应付领导的三步曲。钟老头久经考验早练得炉火纯青。

“钟老头,你就少在我面前拍胸脯了。你每次拍胸脯都让我出血,我可再也接不起了。”

领导特别点出钟老头过去所耍的赖,脸皮厚如钟老头早就习惯了领导的调侃,只要给钱骂就不算什么了,哪怕是打也得忍着。所谓骂是痛打是爱,不打不骂不死也见怪,被领导打了也不是太丢脸的事。

“呵呵!”

“你们准备搞个大型的仪式,这种思路很有创新点,思维很活。不过你们是个生产企业,做这样的一场大型活动能做下来吗?而且是这么多媒体和领导,可不能搞砸了。

你们也算是我们下属企业,也是重点扶持的企业,要引起重视啊!这不仅是你们的事,更是我们的脸面啊!

如果单纯的搞砸一个仪式没什么,但如果搞砸了新品发布与测试那就不是一点点的小事了。”

领导的担心不无道理,可钟老头也没有办法,既没做过也没有钱来做,幸好厂里不缺人手。回领导电话时头越来越低,弯得差点腰肌劳损。

“领导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做好。”

“我就是不放心才给你这个电话。你说你们一不会二不会的给我保证有什么用啊,你要懂得变通,既然好东西能想得出来那就要用得好,不能回过去再走老路。有好产品但没有好的营销宣也是不行的。

老钟啊,咱们要从自己身上开始变革,要改变观念和思维。知道啵?”

领导说得语重心长,钟老头感动莫名,只是暗暗猜测领导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要自己提出来,领导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小破厂。钟老头胡子捏掉一根又一根就是猜不出问题倒底出在哪里。

“知道,知道。我们这两天先排练几遍,您过来指导一下。”

既然猜不出那就先打马虎眼应付过去再说,钟老头立即就转变思维准备先排练再演练最后再检验,可这还是不能让领导满意,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你啊,思维还停在过去。如果你们本身不会做不能做,你排练一千次也还是个错。

你不会做难道别人也不会做吗?自己不会做你不会请人做吗?要借用别人的智慧办好事,这才是一个厂领导该有的格局。”

领导点题了,这是要自己把这块交给某某能做事的人吧。钟老头心领神会,交肯定是会交的,不交也是不行的,不过该提的条件也是要提的。

“我们厂都揭不开锅发不出工资了,哪还有钱请外援啊?”

“我就知道你一拍胸脯二要钱的,你钟老头脸皮啥时候能薄点啵。这次你们推新品也算是难得,我就再帮帮你。你找人例个预算、报个完整的方案上来,我给你拨过去。怎么做我不管,但要合理、合法、合规,还要合用!

好了,就这么着吧!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你们春晓摩托要珍惜。”

厂长钟老头嘴巴甜得似蜜般表示感谢,放下电话就纳闷了,这上级领导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平常的时候求着要点零花钱都要拿刀打劫才弄点,这次却是主动拨款。

大冬天的也没见太阳啊,更不会从西边升起啊!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又在跳动着吵闹,正一肚子官司的钟老头没好气提气电话很不客气的一声“喂!”本着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的心态也要硬气一回。

“您好,钟厂长。您看您别火气那么大嘛,您的虎威吓得我啊差点儿丢了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嗲嗲的女声,听得大老粗的钟厂长全身长了鸡皮疙瘩,很想挂了电话又怕得罪领导。能打进厂长办公室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不是能得罪的了。

“哎,不好意思,咱位厂的电话不怎么好,没听出声儿来。请问您是?”

“哟,钟厂长,您客气了。我是星月广告的小崔,我们公司胡总听说贵厂在大型活动上需要帮助。因此想约您一下,您看是今天下午还是明天上午时间合适呢?”

“来吧,来吧,这几天我都在厂里!”

这景可应得正好!

第五十章 上门追债

钟老头捂着电话半天都作不了声,这领导刚打完电话这边就跟上,说没钱上边批,说没人立即就有人帮忙,要说这里边没联系打死钟老头也不相信。

这就要好好拿捏了,看来还只能给所谓的星月了,给别人上边就不会款子。管他呢,反正不花厂里的钱还能把厂里的事办好我管他是胡大姐还是刘海哥。

今年冬来早,满天阴霾黄叶飘飘。厂中间那一片万年青让这萧瑟的冬天充满着一片旺盛的生机。虽然第二批摩托没有开始生产,但家属们也不知道从哪天起不再堵门,厂里也没有人溜号,有事没事都待厂里,再闲着就把机器给擦亮,怎么也要找点事装事情很忙。

一切在厂长钟老头眼里就是生机就是希望,就是还可以晚退休几年的底气。

下午,一辆乌龟似的小车停在崭新厂门前,车上下来一位长发飘飘的红色风衣女郎弯腰拉开车门,伸手请下来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扎着马尾卷的美女,厚重小西装上闪亮着带宝石的胸针,拎着的工文包却又偏向男性化。看得厂办小年轻两眼放光芒,一向稳重粗鲁出众的钟老头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态,举止文明了很多。

“钟厂长您好,我是星月广告的负责人胡彬彬,您叫我小胡或者彬彬就好了!”

钟厂长没有过多的客气,直接召集厂里一班人与胡彬彬谈判,现在时间不等人,只剩下十多天,谁都耗不起,又不是厂里掏钱,只要做好就行。

“同志们,这位是协助我们进行本次公众启动仪式的星月广告负责人胡总,接下来就是我们把需求提出来,然后协助她们把这次活动做好。

丑话先说在前边,胡总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谁不配合谁就下课,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胡总,我老钟头粗人一个,也有句话放在明处。你做好了一切都好说,做不好,这锅还得你来背。

大家现在踊跃的发言。”

钟厂长很直接地说明来的是谁将要做什么,却留了个心眼对谁是谁的谁为什么一定是谁一个字都没有提。大家慑于厂长的淫威不会提什么,但也有不开眼的诸如丘主任和黄副厂长之流的却是要顶风而上。

主要是太伤利益了,丘主任原打算采购东西得点回扣好研究研究,现在没有了,还叫人怎么活。万一人家预算比自己低,那自己不得打上个贪污的印记。,婶可忍叔不可忍,此事坚决反对。

主要的也有伤面子,本来这事是黄副厂长亲自操刀,结果变成外人来弄,这叫打脸,以后还怎么发号施令。

黄副厂长和丘主任轮番提出大堆的质疑,胡总一一解答,倒也让人心服口服,顺道从专业的角度给这次活动提出不少意见和建议,也是搏得大家的一致好评。面对专业人士你只能服气,不服气那是你不专业,相关人等歇火了!

“小样,几个外行说些外行话我都解决不了,那我还做什么广告。”

越听大家的需求和各种说法魔女胡总就越是轻松,就怕出现个意外来位专业人士。

“听得差不多了,我的回答诸位领导还满意否。满意的话咱先看看车,这才是正理!”魔女的霸道此时展露无疑,一点客套也没有直接提出看车再说下文。道是:营销再好不如自己货好,货不好营销好也只是个蒙人。

“魔女!”

正在紧张进行第二轮测试的苟伟看见远远走来的魔女被吓了一跳,完了,到现在就没想起借着人钱没还,这不会是打上门来找我讨债的吧?怎么办啊,我躲啊!

苟伟赶紧使了个尿遁,往外边溜。

“小伟,你个狗崽子,见着老子就跑,你跑什么?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个人认识一下,你做过广告对吧?正好听一下你的意见!”

厂长钟老头看到准备跑的苟伟是如此的打眼,简直如黑夜里的明灯照亮一群黑暗的人心,赶紧的叫上,既想让他有个露脸,也想听听他的说法,其他人都说不到点子上。

“嘿,你好!”

自己不往火上烤,火倒往自己身上烤。苟伟没法,赶紧趸回身,不管不顾是杀是剐,站直了身体很大声地向魔女问了一句好!魔女轻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心里就纳闷了,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这倒霉催的,这是福星还是灾星啊。

“你们认识?”

厂长钟老头心头一沉,原来家里的内鬼是这家伙啊,倒是没有看出来这还是个吃里扒外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要不是当着外人,尤其是漂亮的外力不便发火钟老头绝对会骂得苟伟连他祖宗都不认识他。

“是的,我卖身给她了!”

世界在这一瞬间停滞,所有人都带着疑问盯着魔女那精致的面孔看,又愰然大悟,“原来美女都喜欢丑男!”

“厂长,别听苟先生瞎说。苟先生原来是星光广告的,我是星月广告的,我们是仇家。不过不打不相识,倒是有些交情,也欠着我星月广告不少,今儿他耍无赖呢!”

魔女说得诚炙之中似真又似假,却是让人了然,原来是打死的冤家,见着了怎么也得上点眼药水不是。

钟老头算是品过味来,原来是杀死的冤家,怪不得一个躲一个火药味重,这下就放心了。小苟这小子够坏,故意拉近关系让人误会来坏事,敢当面耍阳谋,我喜欢!

“好了,好了,小伟啊,这点子是你出的,你也来说说看!”

耍阳谋可以,不顾大局可不行,这时候正是考验人心的时候,苟伟啊苟伟就看你怎么过关,过不了关就是我徒孙也不亲。

“我能不能先解决个问题?”

苟伟说完就捂着肚子往树林子里跑,逗得魔女差点摔跤!不就是欠了几个钱吗,用得着像见了鬼一样到处躲吗?

苟伟在厕所里蹬马步一气就是几十分钟,估算着都走了才提起裤子慢腾腾的穿过青树林,丢丢手打打旁边的树枝哼着小曲庆贺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第五十一章 抵债(上)

“钱是穷人胆啊,没胆俺就跑啊,臭不要脸地跑到哪儿哪儿了啊!”

苟伟臭不要脸地哼哼满林子转,实在转不下去了靠着朝阳的树杆晒太阳,嘴里止不住的零碎封不住的臭不要脸。

“确实,为了不还钱就可以耍无赖,的确够臭不要脸的!”

林中钻出精致的魔女,把苟伟逮个正着堵在林中。玲珑曲线妙曼身姿让人看一眼就想再看几眼,看过几眼连冬天都不觉得冷了。

“我可没想耍赖,我说了以身还债,你想要就拿去喽!这里还是哪里,这里环境倒是挺好的。”

明知道别人看不上还这么说这就是耍赖,明知道耍赖有效果还继续耍这就是智慧和策略了。

魔女盯着苟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看不上!

我看你们厂长还是满在乎你的意见的。这样,你帮我好好说说,钱就不要你还了,当然得值这个数才行。”

这就是一句空话,值不值的决定权在魔女手上哪还能有苟伟说话的份。这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做至少还有希望,不做就一点都没希望。

魔女施施然走了,留下苟伟狠狠的砸着树杆往测试场地走。

“小苟,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不会一泡屎从年头拉到年尾吧?厂长喊你去厂办会议室。”

刚回测试场又被叫去参加厂里一班人能参加的会议,这次的会议被魔女定为策划会议。看来魔女挺精明的,开会前先找个不方便的理由堵着苟伟先通气。一环套一环,环环相套一点都不简单。

“胡总刚才也看了我们的摩托,也试骑了一下,感觉非常好。胡总说啊,这是她骑过最好的摩托,也是见过的最好摩托,如果测试现场也是这感觉,那这款车前途不可限量。

李工,还有两位小高和小钟,你和你们车间为厂子做出了大贡献。还有大柳这油箱薄皮焊接这一块也是做了大贡献的。

当然,现在不是表功的时候,现在是如何把这摩托卖出去,再好的摩托卖不出去都是假的。现在请了胡总来,我觉得交给他们是合适的。毕竟他们是专家,我们要充分相信专家,要借重专家的智慧。

小苟啊,你也来说说,毕竟你也是做过广告嘛!”

厂长钟老头语重心长地发了一番感慨,对那群既没眼力见也没好想法还油滑得不行的家伙是彻底的失望了,还得靠这楞头青。

“厂长,我觉得营销那是个组合拳,不能一个点交给别人做而另一个点留给自己做,这会造成割裂。要做就做一个整体,研发、生产、采购他们不懂我们也不能交,但营销可以全部委托,而不是只交一个什么仪式或者拍卖什么的。要不然这效果出来了算谁的啊?

通路和渠道建设应该自己把控住不能假手于人。至于营销活动,包括我的征名及征名广告,还有公众测试启动仪式,拍卖会等等是一套整体策划方案,我觉得都可以给广告公司来做。

一,我觉得我们自己做没有这个实力,也做不到她们那么好。虽曾经是冤家,但都发生在我进厂之前,所以该说的话我还是觉得应客观看待,公正对待,不能因为之前的纠葛而影响厂里的事。”

魔女听到苟伟条理分明的说法先是感动,后边算是品过味来心里不舒服,这年头最大的拉偏架就是“我来说句公道话”,公道不公道大家全知道。

“二、我觉得交给专业人士去做能做到省时省力省事还省钱。比如我做订制个拱门那得六七百块吧,但她们借用自己的就不用做只需要租就行了。

厂长,我说的就是这些。我先去测试去了。”

苟伟说得合情合理而又义正词严算是还了人情,同时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厂里的利益委屈求全的角色,这不仅让厂长钟老头多看了一眼。

“什么时候嘴欠的这么老实不卖弄了,里边没问题才是问题,我信你个鬼才怪!”

不过厂长钟老头的想法却与苟伟的想法既有雷同也截然不同,只要有人掏钱,那所有能打包进这方案的项目就尽量打包得了,省钱省事。原本自己不好提,别的班子成员又没这眼力见,幸亏小苟给提了出来倒是点题。

“大家怎么看,我看也不用怎么看了。老子就集中一回不用听大家意见了。咱们生产企业就管好生产和销售的事,至于什么营销策划与营销活动全部外包,以后形成惯例。

我们要转换思维借用智慧,更重要的是要集中精力做好自己的主业,不要登高望远结果看不到脚下。”

一个原本几千块钱预算的案子,在专业公司的协助下,从征名到公众测试启动再到新闻发布、现场拍卖,最后到广告宣传及记录片拍摄硬生生的变成五十多万的预算,差不多都是摩托厂一年的工资了。

现场一片沸腾,厂里就是砸锅卖钱也掏不出这么多钱啊?大家还有几个月的工资没发呢?

“吵什么吵!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我们以前啊就是不懂营销,在营销上投入少了些,导致我们现在的销售连个渠道怎么弄都搞不清楚。

就这么定了,黄副厂长和丘主任配合着广告公司的人把计划和预算例出来,我找商务局领导去要钱。后边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真是,要本事没本事,吵吵两下就能干了!怎么没个逼数呢,没眼力见的!”

没钱吹喇叭你还弄个乐队,咱厂可没钱,管你钟老头是哪个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众人都不看好老头这一顿吹。

出乎所有人意外,这预案头天报上去第二天钱就批下来了。更意外的是星月广告立即就安排人把合同的预付款给取走了,厂长这小气家伙这次难得大方,一点都没有拖。

厂里一班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同时也明白了,后边绝对有故事!

魔女自从与厂里关系走近了进厂就如进自家菜园子般随意,又一次在落雪的午后把苟伟堵在万年青里边。

第五十二章 抵债(下)

“小苟崽子,没想到你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啊!还真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失业有礼啦!

我倒是特别后悔,当时就应该把你拉到我们公司去,说不定你现在都能接我班了,我也可以退休了。”

魔女自从听到苟伟在厂里面的外号“小狗崽子”后就特别想笑,今天特意的堵着模仿钟老头的语气想和小无赖聊几句。

“胡总见笑了。您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去忙了。

哦,对了,咱们的钱算是清了吧?可以把欠条还我了吧?”

本就与人没什么交集,魔女能通过上边领导把这案子做得这么天衣无缝苟伟更不想有什么交集。都是人精或者妖精,到时把自己吃得连渣都不剩可就不好了!

“那你去忙吧!别辜负了领导们的爱护,世界是你们的,未来也是你们的!小苟崽子啊,好好干!

哦,对了,咱们的约定是以身还债,这钱我会给你的,至于你欠我的等我哪天想要你还的时候再还吧!”

魔女转身扭着屁股就走,回头挥手吧嗒下嘴送上个爱心的吻很轻浮的走了,都不带走一丝阳春白雪。

“这不耍无赖嘛?老子还真要变成打长工了哈?咋现在还个债都那么难呢?”

苟伟赶紧的追上,这事不搞明白可不行,往后魔女时不时的来要一回债那得折磨到何年何月去,苟伟可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

“胡总,在您面前呢我就是只小蚂蚁,您能不能随手就放了!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你吩咐就是了!”

骂不能骂打不能打,苟伟只能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压着嗓子差点哭出声来。

“哎,苟先生,您可不是什么小蚂蚁。再说了,您看我像是缺那几万块钱的人吗?

契约精神,咱们要遵守契约精神,你懂吗?”

这样一件抬手就能放过的事生生的让魔女给弄得上纲上线,哪里有什么契约精神要守的。所谓的契约精神就是强者给弱者挖的坑,一般强者不会遵守什么契约精神,反而会以契约精神给弱者短时麻痹的希望。魔女说完盯着苟伟看,从头看到脚,对关键部位更是伸出半截舌头咬着看。红唇热烈,看得苟伟后背直发冷,就怕此时发生不忍言不可测之事。

苟伟做了个保护姿势操着双手弱弱的问了一句。

“您看,您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呢?”

“苟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不是合作得很好吗?小女子还要靠您庇护呢,您啊就安心工作吧?钱我会给您送过来的!”

魔女说完直接不理苟伟径直的走了,回头拿捏手指一窝摆出拽你在手心的姿势深深的印在苟伟的脑海中,这算不算才出狼窝又掉进了虎坑。

“苟师傅,厂办有请!”

苟伟现在都有人叫师傅了,苟师傅现在是厂办的常客,谁都知道厂长、李工、高助等等的等都喜欢他。也有好事之徒要拜之为师,不过苟伟没敢收。苟伟的几位大师傅不说苟伟出师苟伟是不能自立门户的,全当是好事者拿自己开涮。

“往好里说,说左了我翻脸哈!”

刚进厂办楼里就碰见又要去方便的魔女,擦身而过的瞬间得到恶狠狠的提醒。虽说签了合同拿了预付款,假如厂里不满意,所有东西推倒重来,那也是个既花时间又花精力,还要花成本的活,不如一次过关最好。

“我的债!”

“减一半!”

“成交!”

减一半就减一半,这次完了肯定还有下一次,再来一次就不欠什么了。魔女在关键时候帮了自己,真要苟伟脸厚心黑的撇关系也做不到,有这狠劲去良心也就不会懦弱了。

“厂长,胡总,各位领导,既然领导请我做为职工代表来看方案,那我就提提我的拙见。

总体来说整个方案是由三大块方案分前中后三个营销环节来推动的,我觉得挺好。既连贯又有很好的衔接性,更没有营销的痕迹。

不过在细节方面可能还要有点加工,比如此方案只做了广告公司这边所采取的动作与行为、方案安排。那与厂里的联动呢,没有体现。

比如厂里面要配合做什么,厂里职工配合做什么,厂里与经销商及方案各主体怎么联动配合这里边没有体现。

现在时间很紧,我有个建议,方案广告公司的部分可以现在先行做,联动部分现在就讨论方案边讨论边配合作。

嘿嘿!不晓得行不行!”

怎么会不行呢?这就提到了点子上了,钟老头一开始看这案子就觉得精彩,可比黄副厂长丘主任之流拟出的方案顺眼多了。可怎么看都觉得少了点,还发现不了少在哪儿,这会经苟伟一提,厂长也觉得不缺了。

“胡总你看呢?”

“我们马上就改,边做边改,边改边做,力争在公众测试启动仪式之前我们做一次采排,能做到拍卖彩排就更好了!”

魔女也觉得如果加上厂里边的互动,再加上经销商的互动,最后加上广告对消费者的互动就是很完美的方案了,说不定今年还能拿个广告与策划大奖。

苟伟又被厂长赶出了门,出门前还冲着魔女张开五指扬扬,意思是债减一半!

魔女当这五指是苟伟在挥手再见,此后很忙都忙得没有时间再来找苟伟说还欠条的事。苟伟倒是很闲,闲得整天算计着这一半是多少钱。

“胡总您好!您看咱这债?”

魔女在厂里穿来穿去倒是让苟伟撞见过几回,见了就迫不及待地问还债的事。

“我说小苟崽子啊,倒底是谁欠谁的债啊?等着啊,等我忙完这阵再和你好好叨叨!”

有道是穷人怕欠债,富人怕不欠债,苟伟就怕欠债,魔女就怕债欠少了,很是不屑地撇嘴看不起人。

“胡总,咱是穷人,可不敢欠帐,平时是一分钱掰两分钱用,省吃俭用就为着还这点债。胡总您是富人不在乎这点小钱,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你烦不烦啊?你就是个穷人的命!

你什么时候改命了再和我谈债的事!”

这是要逆天改命啊,魔女要求还欠难度系数可是达到99,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第五十三章 出乎意料

自从与星月合作开始,厂长钟老头就不断的接到新闻媒体的采访要求。钟老头倒真想上电视上报纸,可与星月签的合同中就有一条叫做“媒体推介”条款规定得死死的:与媒体打交道只能由星月来安排并对接,哪个时间段厂长出面,哪个时间段李工出面都规定得死死的。

“哈哈,老钟啊,你老小子发达了就把兄弟们给忘了哈!”

“您看,您看,张行长,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您啊,何况我都没有发达。我的老兄弟啊,您从哪儿听到风声说我们厂子里发达了?”

银行的人也来了,更是提出优惠贷款条件,这些钱钟老头是真想要啊。可合同规定了,想贷也得在哪个时间段贷,至少要先拒绝一轮才能再贷。当时钟老头想着谁还会贷给咱啊,都是咱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没影的事答应就答应了呗。现在想来还是失策了,这签的哪是什么营销推动,明显就是不平等条约,而自己就是那个卖国贼。

更没想到以前都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求银行,现在倒过来银行口上找上门的时候,更没想到第一轮拒绝后第二轮更高领导又来。

“你意思是不找咱了,那你借的款子赶紧的还我,咱们绝交了,不与你这老家伙当朋友。”

不当朋友可不行,不拿别人当朋友没事,真不拿银行当朋友工厂立马就得断血,钟老头立即狗脸变猫脸,声音温柔得如小猫咪。

“我的行长大人,您说,上边刚给我这拨点钱,您还要送我点钱,我们厂就这么点大,要这么多钱干嘛。我要借钱也是要等厂里建现代化生产线的时候借,不过到时也不需要了哈!

不过借谁的钱不是借,就凭咱这交情,你的钱我借了,不过您别狮子大开口,随便借我点就行了哈。我还有那几家行要借,哎,没办法,借谁不借谁都得罪人,您老多担待点。”

钟老头借钱借得那叫一个委屈,似乎借钱会亏很大似的,可也不想想再不贷款发工资厂子真的要造反——五个月没发工资了。

“一百万,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少。”

“五十万,行啵!”

“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也就你老兄弟强人所难。千万别对外说哈!”

两边哈哈来哈哈去,钟老头给足面子让行长十分的得意,就觉得老钟头会做人。你会做人那我行长也不能不会做人,少不得要在相关领导面前吹吹风让这老头多待两年,这样也好合作,毕竟新不如旧,旧不如利益深!

更让钟老头意外的是,领导们的检查也多了。领导们检查一贯的轻车简行,也就带上一个随从人员,顺便的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小舅哥,准备做摩托销售,你钟老是专家,就多指导一下。也别当外人,就当子侄辈,该骂骂该打打。”

“哎,一定一定,现在做这行难啊。是真难,是得请个懂行的指导一下。”

“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有兴趣在摩托这行发展,钟厂长你看呢?”

“我看好啊。这是好事啊,但现在生意难做,资金方面得准备充足点,要不真难做!”

在钟老头眼里谁做谁不做现在就不操心了,只要给钱,我都一并把你例到拍卖会现场举牌者之中,然后要拍卖行收钱去。呵呵,我老钟智慧吧!

得不到的往往让人向往,得到了的往往又不会让人珍惜。星月魔女算是把这些都算准了,也是打着通过拯救一家濒临破产工业企业的案例再次提升星月的知名度。钱不能白赚,更要赚长期的钱。

厂内征名活动已经结束,厂外征名又掀起全省的热潮。特别是还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的情况下,能通过这样不花钱就能获得摩托指标,还有优惠价,这对富起来的人们来说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参加者踊跃。

元旦这一天,晓县春晓摩托车厂某型新式摩托车公众测试启动仪式开锣。为什么选这一天呢,主要是让能走得动的人都来参观,更重要的是两个月就过年了,厂里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摩托,为的就是打春节这个点。

这天,外场测试点彩旗飘飘,拱门树立,各单位各企业祝贺的条幅从路边挂进场内,外场周围堆满了好奇的人群,都想见证奇迹的诞生。人挤人,脚踩脚,前排站着后排攀着就没个缝的。

吉时一到,一位全省都有名的女主持人上台主持,然后就这是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讲话,就是没有钟老头讲话,只是在最后领导们合影的时候亮了下相,对于老头儿来说也是自豪的事,更乐得屁颠颠的跑东跑西地伺候着。

这次的测试可不是厂里的几个师傅来做,而是星月从外边摩托车队找了几个赛车手穿上赛车服来做的。此时的赛车还只是个启蒙,赛车公司也想打出知名度,星月顺利的得到最正规的外部测试,同样也拿到赛车队的赞助。

车手上场那超越时代的服装顿时就将现场的目光全部吸引住,全都屏声静气都没有一个大声呼吸的。领导剪彩后发令枪响,三台摩托就在烂泥地里跑。

摩托是换人不换车连续跑了两个小时,甚至有赛车手摔得个七荤八素扶到场边,另一个赛车扶起车继续骑引起全场轰动。

当天全省的新闻就播出了这一段,更是引起了各级对春晓摩托的重视,甚至省管领导都亲自批示亲自题词。

“我们家那臭崽子就喜欢玩摩托,看到这摩托估计得乐死!”

某领导随口以家里人的口吻称赞了一把摩托,可惜陪同的不是钟厂长,下边人也没有领会领导意图,也就放丧失了再进一步的机会了。

砰,突然一声巨响在测试场内响起,两辆车相撞了,撞得连灯和泥挡都飞了去,人都半天爬不起来,车难道还没有事?

场外响起一阵连一阵的嘘声,都估计着这场测试要以失败告终了,厂长钟老头揪着他那没有几根的胡子那个悔啊,当时就不应该让星月请赛车手,这看是好看,可这一出事什么都完了。

第五十四章 意外中的意外

魔女也呆了,赛车手们玩的是哪一出啊,当时可是说好了不做复杂动作,图个吉祥应个景就行。可赛车公司不这么想,既然掏了钱那就要展现自己的实力打出自己的品牌也好拉个赞助,不能只有自己赞助别人也需要别人赞助自己。这会儿赛车公司为了展现赛车的魅力,难度能怎么高赛车就怎么玩。可这不过是城市小摩托,这不为难人嘛?

现在悔什么都晚了,钟老头风急火了地赶到人群外一顿乱骂把场边待命的苟伟、二高、钟良给派了进去,“你们是死人啊,没看见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脸待在一边烤火,再烤老子先把你们给烤了。赶紧的,看看还有没有希望,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娘的,亏大喽!”

厂长发火,几人拨开人群拎着工具往里冲,冲进场地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两台车子都搅在一起卷成麻烦,神仙都无能为力,何况四个小鬼。

再难也要到现场摆个样子,这叫雕像倒了姿势不倒。苟伟看了看赛车手趴在地上正装死的,暗地里使劲往他手上踩去。啊的一声大叫赛车手赶紧的往旁边跑。

苟伟看了看摩托,核心部件没有损坏,就是少了些边角料。踩了下油门,能点着。

“师傅,坏的都是边边角角,应该还能骑。要不咱们坏事变好事,骑上这摩托在场内转几圈亮个相,说不定咱师徒俩还能上电视。等这两王八蛋醒了再让他们继续骑,什么玩意儿,撤我们台呢?”

“你个小狗崽子,就你鬼点子多,不怕事大是吧?今天师傅豁出去了,陪你玩一场,要死鸟朝天不死又一天,什么玩意儿!”

人要逼到极致就不害怕了,苟伟越是在专业上被逼越是忘我投入,一不小心倒是克服那点懦弱。钟良从来都是个调皮孩子,自从老头当厂长后才没瞎折腾,这会儿又死性不改本性外露。

“师傅,你骑我这台,我骑你那台!”

钟良不客气,接过摩托骑上先出发。苟伟看着发动机有点位移,猛的跩上一脚,蹬上油门骑上追赶师傅。

这样也行,摩托卷成麻花也能骑,再不行踢上一脚照样骑,这是摩托还是马啊,抽一鞭子就朝前跑。

全场响起雷鸣的呼啸与热烈的掌声,钟老头和魔女那颗还在嘴里的心终于可以噎下去了。

“钟老头,钟老头呢?过来,过来!”

现场最高领导见这车撞成花卷踢一脚照样跑乐得差点趴下,这是什么质量,这是铁一般的质量,绝无仅有独此一份。顺手提了身边的车试了试,用力过猛居然把车给拎离地面,这得多轻啊!领导没有了应景的厌烦,还真对这摩托有想法,鼓起腮梆子使劲喊老头。

“钟老头,你这车不要往外卖了,内供,全内供!我帮你就帮这么多了。”

“好的,领导。我们从后边开始就内供,加大产量内供。”

钟老头很意外,原来求着领导给个内供指标那是拜坏了码头跪坏了腿也没要到一台指标,现在好卖了反而要内供我还赚个什么钱啊,怎么全是打着帮忙要我白做事的啊。当然领导的指示是不能否决的,内供还是要分配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也不能不赚。

师徒俩一圈两圈慢慢骑,明显没有专业选手那么多花活,也不耐看,一周围一片嘘声中交给活过来的赛车手。临走钟良使劲的往赛车手屁股上踢了一脚,摔了车手一个嘴啃泥,场外又响起呼啸声。钟良豪气而臭不要脸的冲外边抱拳拱手示意,一脸的得意却是怎么着也掩不住。

“小伟,不错,有出息了。”

“干爹,您怎么来了,这天得多冷啊?哦,您也是咱们省的知名人士,被拉一壮丁吧?呵呵。”

石梓做为重要嘉宾陪领导视察,苟伟见着干爹是异常兴奋,说话没大没小没忌讳还是那般臭不要脸

“哦,陪着领导过来看一下!晓县也是干爹的家嘛,支持一下也是应该的。去吧,去忙吧,好好干!”

石梓似乎不想多说,两句话就将苟伟打发。

“嘿,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魔女就是个拆台的,变魔术似的从人群后钻了出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难掩满脸的兴奋之情。

“仇人,说书呢?什么仇人啊,那是我干爹。”

愣了半天苟伟才反应过来魔女嘴里的仇人说的是石梓,纳闷地解释一两句,也不想引起误会,传出去还不知会演绎成一个什么样的豪门故事。

“哦,我怎么听说你得罪了石老板星光才要整你呢?估计也以讹传讹,或者是你干爹锻炼你心性来着。

嗨,我提这个干嘛,知道的说我讲个什么江湖义气,不知道的那得说我没事找事嘛!”

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也在苟伟心中扎下一根深深的刺。很多时候扎刺不需刻意,只需随意的一两句话就能让这根刺长成参天大树。

换人不换车,连轴转高强度的测试让场外饱了眼福,也充分体现了摩托车的性能。鸣金收兵摩托车运回厂里,围观的群众却不想放弃接下来的节目跟到摩托厂,就问厂里一句话,“乡里乡亲的能不能优惠提供给周边邻居。”

围着,再围着,把钟老头急得失了分寸,逮着黄副厂长一个劲的骂!

“你看你干的叫什么破事,车给你生产出来了,营销给你做好了,你出去说个话还把邻里乡亲给得罪了。不能卖你不知道说得委婉点吗?

我告诉你,要是进厂的车被人给堵了,我扒了你的皮!”

黄副厂长低头不说话,更高领导在呢,多说多错可不敢出错。

“黄副厂长黄喽,永远只能当黄副喽。这一裤裆拉得果然全是屎啊!”钟良师傅在苟伟面前不再忌口了!

“师傅啊,哪怕人家一辈子都是个副那也天天咬着我啊?我是娃娃菜,日子不好混啊!”

苟伟很狗腿的哈巴着嘴吐着舌头抱怨几句,紧跟着师傅坐上125的大笨牛回厂,有钱了就有零件供应,现在厂里的生产正热火朝天,苟伟也不能闲着,谁也不想和钱过不去。

第五十五章 不可轻视

苟伟教会师傅们简易流水线的做法后就转换为专职的测试调校师傅,受师傅们尊重敬爱。不过几位师傅却没有好像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照样张嘴就骂伸手就打,还没怎么着就翘尾巴了,真要干出点成绩还不得起飞。美其名曰:“骂骂更健康,打打有利成长!”

“你小子活该,谁叫你管不住嘴。厂里干活又不像你曾经待的破广告公司要搞宣传,闷嘴葫芦才是生存之道。”

钟良低头开车,头也不回的教训徒弟,小狗崽子今儿可给自己涨了面子,心情很好,也就多教点。

“我说师傅,你看我有没有希望接一下厂长的班,那就不用事事都被黄副整着玩儿了!”

苟伟皮皮的和师傅开玩笑,边说边充满向往,所谓不想当将军的职工不是好徒弟不是。一个急刹摩托停了下来,钟良很是郑重严肃的看着,吓得苟伟心里砰砰跳,这是犯忌讳了。

“我说小苟崽子,这主意你就不要打了,你师傅还想呢!你不会抢你师傅生意吧?”

钟良说得很认真,好像真的要去追求这个职位似的,但从车间副主任到主任、再到厂长助理、副厂长、厂长差不多四个级别,一年一级那也得四年。至于苟伟自己从一个基层员工到技术员到组长再到厂长没有个二十多年似乎也不太可能。

“师傅,既然你想要那个位置徒弟就不和你争了,等你不想当的时候再传给我,我也能省不少事!”

苟伟一本正经说胡话,似乎师徒两就把下任厂长及厂长接班制度就这么定下来了。师徒相视而笑,似乎权力还挺大。

“这就对了,先支持师傅上位,然后再接班。尧舜禹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粗人说起历史传承显得很是不伦不类,这不会又是从那本破宇宙玄黄的小人书上学来的吧?

“师傅,不对吧?我怎么觉得您是启呢,要不您就当个上十年行了,不要搞太长哈,徒弟可没有机会了。”

“滚,先打基础。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说,更不要张嘴说胡话,特别是这种想上进的说法,要水到渠成,而不是遇事强求。

你要想上进就意味着别人要给你腾个位子,你企图心这么强烈那别人会处处提防你会不会抢人位子,要是所有人都团结起来对付你,你再大能力也不可能在这厂里混了。

记住了,有人问你你就说要好好锻炼,还没到炉火纯青。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厂子里的不可替代,那就沉下心来做,厂里也担心你撂摊子,不可能不给你机会。”

苟伟听进去了,这是师傅才能对徒弟说的话,换个其他人都不会露一句。

春晓摩托车厂是晓县唯一的工业制造企业,也是唯一的具有简易流水线的企业。但在全省来说就是个落后的需要补贴的工业企业,说不上现代化,只求能养活自己,别时时找着自己打饥荒就行。

领导们随车进入厂区还是那灰色的老厂房,还是那陈旧腐朽的感觉。也看得出来厂里还是下了功夫的,水将地面冲了又冲,差不多几十年前的老地基都冲出来。

“怎么,你们现在可以焊薄铁皮油箱了?”

“报告领导,是的!”钟老头毕恭毕敬。

“这就是你们支撑新摩托的新车架,这么简单!”

“是的,简单才能不简单。”钟老头开始玩玄活。

领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钟厂长,回味着他的回答。看来老家伙这几年也不是没做事,还是不服输,挺好,可以放心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装配?怎么看着有点像流水线?”

“是的,领导。这就是个简易装配流水线。”钟老头开始显本事。

“难为你们了,这次过后,你们递个报告过来,整条真正的流水线吧!”

“太谢谢领导了,不要钱吧?领导,我也不想灭自己的威风,可我也没有法子,咱们厂除了借的钱还是借的钱就没有自己的一分钱。领导能支持一下就好了。”钟老头开始乞讨。

这又是来打饥荒的,我怎么就那么嘴贱呢,提什么流水线啊。领导十分的懊恼,厂里视察是再也不想进行下去了。

“好,很好。春晓摩托在钟厂长一班人的带领下终于走出来了,老钟啊,还要加油。

你们也不容易,饭啊什么的就不要准备了,我们先回去开个各部门的联系会议看在哪些方面可以提供支持的。”

领导说得客气谦虚,钟厂长很想客气也人穷志短没法客气,只能送上些摩托优惠券。魔女本不想客气,但要真不客气这案子可能只是短期的合作,不得不客气,于是很客气地在省城做了些特别安排,怎么着也不能让领导饿着不是。

领导一走就意味着本次公众测试启动仪式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商人们的欢场。

经销商们是测试场看得最认真的一群人,更是很仔细的评估过谁感兴趣谁又愿意花多少钱来买。不看别处消费者只看厂外围的人那就不愁卖,可厂子硬是把这利让出来给自己那就得兜着。

既然死鱼还能翻身鸭子还能飞上天,连原本不想得罪人只是来看看的经销商此时也很后悔没有参加征名活动,说不定采购的时候就能少几百块了。现在倒是迫切的想在拍场拍一组两组打出个好交情来。

摩托车厂原有的经销商只有十几个,拍十组怎么说都只能勉强成功。一组产品没有三四个人举拍那怎么着都拍不起价也卖不出去,这一度成为所有人的难题。

可到昨儿,这问题都不成问题了,拿着领导的批示或者打着帮扶名义要成为经销商的人就登记了好几十。更有闻到腥的其它摩托品牌经销商上门询问经销商条件,正着急没有经销商的黄副厂长行事也果断。

“我给你们先发个临时经销商牌子,这次如果你们拍上了,那就可以谈正式经销商。”

“没拍上,那就等我们摩托车产能提上去了再谈经销的事。”

这方法好啊,苟伟听到黄副厂长这方法后也佩服得不行,既进行了一轮经销商的筛选,也与后续经销商有了初步接洽与品牌宣传。

《折腾的蚂蚁》祝您元旦快乐!

2019快乐,祝福我生命中遇到的你,节日快乐!!!2019好事连连,梦想成真!

《折腾的蚂蚁》一定认真而快乐的成长,与您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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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空手套白狼的拍卖会

一个优秀的拍卖师都是优秀的控场者,会前三句话暖场、包装、调氛围,会中生嘶裂吼一锤子。所以拍卖都是一锤子买卖,落锤无悔不许找后场。

进了会场,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小鬼,只要被勾起欲望,只要看到拍卖场不断举牌的火爆,何况这年头拍卖是新鲜事务,在随众心理的影响下经销商不踊跃举牌才怪事。买不着也得像厂边乡邻天天堵厂。

上午场测试场,下午场拍卖场。拍卖场人山人海,除了上百号拿牌的经销商,看热闹的媒体、视察的领导、不明所以硬是要围观的方方面面来得比经销商还好,倒是引起轰动效效应。

“春晓cx-100型‘金羚’摩托第一组由港地明星君君小姐亲自签名版摩托车二十台,底价五万,现在开始!”

主持人闪亮登场一通炫丽的介绍后拍卖师站在台子上直入主题,觉着有港地明星做噱头就不需要包装。

“乱了乱了,什么时候我们的摩托还写上名字了,屁股下压个人名合适吗,这不是咒人家吗?”

黄副厂长这阵忙着招待领导倒是没有关注摩托怎么会有港地明星的事,听了拍卖师的开场介绍一时转不过弯来。牙齿咬得咯嘣响,“要是出了问题,看老子怎么发飚!”

引入港地明星这是魔女的创意,她不仅接了赛车推广的活,还接了几个港地不知名的小角在内地推广的活,正好可以借这活动推广,同时也为拍卖找了个很好的噱头。一举多得的事魔女是不会放过的,小投入多重收益的事更是不会放过,一脸臭皮逢人就说“这就叫整合营销!”

单台摩托的成本不到一千元,这会儿提到两千五,厂里是提着胆子做谁也不告诉,保密很严格。经销商心中了然,在他们的眼里这起拍价就是成本价。也评估过车的质量不花个两千五的成本也不合规律,那不显得自己不懂行了。

“六万”、“七万”。

后边直接就被曾拿着领导条来走后门的经销商直接报了个“十万”落锤拿下。

“恭喜,恭喜。十万真心不亏,就这造型,就这质量比进口的都好,一辆一万我都会觉得便宜。赚个一倍,交个税费什么的,赚百分之五十也差不多了。”

后边的九组摩托亦是清一色的港地明星捧场,基本都在十万上下。五千一台批发价成了经销商公认的心理价位,也就基本可以确定摩托的出厂价。

“厂长,厂长,拍卖行打来电话说,有几家经销商说不交钱,还说和我们商量过了的。”

黄副厂长火急火撩闯进钟老头的办公室,打断唱京剧正来神的钟老头,老头默默叹了口气,这小子就是缺了个稳重啊。

“拍卖结束了?”

“结束了,十组全拍出去了。有三个经销商不肯交钱,要赊欠,说是与我们商量过的。”

黄副厂长连珠炮似的说完就闭嘴不说,要说商量肯定是你这厂长做的主,这会儿出问题了,这锅还是厂长背比较合适,谁叫咱椅子比较矮呢!

“与谁商量的啊,你啊?还是谁啊,把厂里一班人全叫上,哦,也把胡总和苟伟也叫上。

这时候出了问题要么有人背锅,要么胡总背锅了,你说呢?

苟伟这狗崽子鬼点子多,正好可以出个主意。主意不好一并背锅!

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啊,黄副厂长!”

黄副厂长当然说好,只要不是自己背锅这主意就一定很好。

开会排排坐,要么低头不语要么挥手装牙痛,谁也不承认有过这事,就是有也不会承认。这下就出难题了,不知道原因就做决定难免会得罪人,可能还会得罪不能得罪的人。能在这时候耍无赖的那肯定是得罪不起的,要不拍卖行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大家都没辙,魔女也耸耸肩示意无能为力,拍卖会结束就算是合同执行完了,这时候这事可不是她该管的。魔女多聪明的一个人,敢举牌耍无赖的人能没有个背景吗?自己能得罪得起吗?只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狗崽子,这点子是你出的,现在出了问题,你怎么解决啊?”

厂长钟老头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方案是苟伟发起的,张嘴就将苟伟推了出来。苟伟心里凉啊,怎么这锅又是我来背呢?

魔女也横了苟伟一眼,意思是很明确,不要乱说话得罪人。这事儿好也得罪人,坏也得罪人。

“怎么又是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苟伟嘟囔着不想说,厂长钟老头一拍桌子震得大家全都捂着杯子低头准备听训。

“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啊?就你名堂多。”

“厂长,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管咱们有没有承诺,或者谁承诺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交给拍卖公司做的,他们有义务做好,我们只要十个经销商,而且是交了钱的经销商就行。至于怎么做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他们完全可以按顺位再帮我们另挑三个愿意出钱的经销商嘛。

这三位爷就等咱们厂富裕后再来赊欠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何况咱厂现在活得都要饭了。”

苟伟说完就闭嘴,生怕再招火了。

“对啊,关我们什么事。黄副厂长,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拍卖行想着让厂里担责任,厂里不担还是得自己来担。没法子,那三个空手套白狼的经销商被撤换,经销商变成了顺位的另三位。

“钟老头啊,摩托厂生意好了就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啦。很多经销商可把全部身家都押上,还想着你老哥能共同发展呢?

你们厂再差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哎,下边经销商小本生意掉个子就得家破人亡,你们要考虑啊。

你们厂这么做是没朋友的搞法啊!”

突然某位领导拐着弯地打电话来为小舅哥抱不平,钟老头温柔得像小猫耐心解释。

“领导,我们很重视,无奈拍卖行规矩大,怕我们拖欠提成硬是不肯,我都承诺了,可还是不行啊!

我们厂马上就出第二批,您让他来,让他来。”

第五十七章 蝴蝶的翅膀(上)

一家濒死的工厂突然还魂,内行看到的是研、产、通路、宣传广告、营销推动、精细化管理等等所有细节的综合,每一项都值得大书特书;外行的人看到的就是征个名、开个拍卖会就大获成功了。

于是乎,晓县、平原省时时在征名,连某某家的宠物狗都在网上征名;处处在拍卖,连某某明星几天没洗的内裤、臭袜子都拍出了天价。

事件一源头晓县春晓摩托厂保持热度,持续高烧,特别是厂门不小心倒了一回又一回,气得钟厂长逮着保卫股李股长骂败家子。到了最后,干脆打开大门做生意,不再提修门的事。

加之经销商多了,领导多了,进出厂门的人多了,厂门彻底成了摆设,谁都可以进进去去,都与厂里的头头脑脑有这关系那关系的,拦着了还要挨一顿训,更是没法管了。只要你不搬厂里的东西,管你爱进不进,保卫股睁只睁闭只眼就当没看见。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重重的撞开,几个怒气冲冲的凶悍面孔冲了进来。

“钟老头,你什么意思,不给你钱是不是,要做这么绝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来者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厂长钟老头,话儿挺难听。钟老头脸顿时就垮了下去,这不是让我的威信扫地吗,婶能忍叔不能忍?

“不知几位有何贵干,我们认识吗?”

“认不认识很重要吗?我问的是我中标了为什么不给我摩托车,还取消我们经销商资格?

说好产能上去了就给我,到现在老子连个尾气都没闻到,你怎么说?

钟老头,你胆儿够肥的啊!”

能在厂里乱闯本就不是一般人,此时更是气势汹汹,根本就不当会议一回事,也不当钟老头一回事,我后边有人我怕谁啊?

“这样啊,还真不好意思。我们将此次拍卖包给拍卖公司了,你啊就找拍卖公司去吧!

哦,我也不知道您有闻尾气的爱好,不好意思啊,咱车好没准备好!

还有啊,您呢我不认识,如果是某位朋友介绍过来的,我对朋友还是要尊重的。至于您几位不要打着我朋友的旗子来说道,伤感情啊,这不好!

小李,股长是不是不想当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李股长是军人出声,不管你多狠在他眼里就是只小鸡崽。谁都知道老李打人是白打,谁叫老李立的功多,都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觉的人了还用不着怕谁。一手拎一个,用脚踢一个将所有闹事的人给踢走了。

与会者都呆了,领导的人哎,怎么着就打了出去,还是那个在领导面前阿弥陀佛要饭的钟老头吗?神威发得有如天兵下凡间,就是脸着地面相不好看。

“小狗崽子,你干嘛去!”

“我去厕所!”

“憋着!”

怎么又是我,我就是打个酱油而已,用得着老逮我吗?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换个好点的方式,非得让人在火上蹭热度吗?苟伟那个愁啊,揪得差点没胡子。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还是我,为什么一定是我。我师傅还说让我打基础将来好接班呢,这下好了,基础没有了,倒是把企图心给暴露了。”

苟伟嘟囔着嘴巴没有个停,声音像蚊子般不让厂长钟老头听到。旁边的魔女耳朵尖,倒是听了个十足十,憋着笑,一会儿看苟伟一会儿看钟老头。

戏看久了魔女魔性大发就想点点火,这阵子可被这苟崽子占了不少便宜,是时候上点眼药了。

“苟先生,您有话要向厂长提啊?我看你要说不说的,勇敢点,就我和钟厂长打交道来看厂长可是个很愿意听建议的好厂长!”

适时的,魔女也没有放弃阴一把苟伟,心里还想着那顶债的仇呢!

钟老头人老成精,这是给小苟崽子上眼药水啊,看来这两人可不像面上那么平和,关键时候也会把人害。在这时候只要是个朋友就不会把人给卖了,能卖的都是不对付的,还不是一般的不对付。对苟伟的那点小猜忌突然不复存在,看来他们的仇还挺深的啊。

“说,说,我很欢迎年轻人提意见!”

厂长钟老头很是温柔的说了一句,听到苟伟的耳中却是那么阴森森的,大冷天都起了毛毛汗。苟伟来不及对魔女生起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钟老头,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厂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虽然现阶段营销活动是结束了,但营销的后续动作不能结束。这时候我们除了要进行总结以外还要就本次活动进行评估的同时适当开展第二阶段活动,只有一环套一环才能将营销的热度持续下去直到我们的生产足以支撑营销,也就是我们的产销平衡点才能停止。

否则,我们就浪费了这次好机会。”

此话一出,魔女就觉得是不是上当了,这不是给小狗崽子搭台子,按这么说下去,后边又是自己的事了,估计着还是叫好不叫座做事不赚钱的活。

“很好,这建议我看就好。我们某些同志啊在其位不谋其职,你们要向小苟同志学习,要有远见!

我们经常讲一颗螺钉会崩坏一台摩托,一件小事会影响全局,一粒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套,我们要有这种全局意识,要有这种从大处着眼从小处做事的意识。

真是,还不如一个小孩!”

得,一朝得志还过魂来的钟老头任何时候都不忘打击一下他的竞争对手。同时为了拉低竞争对手的层次,更是将一个基层的新人苟伟摆出来打擂台。

钟老头才不管苟伟是不是在火上烤,你现在我是这边的,你要往后跑那就是逃兵,拉出去毙了,我看还是牺牲在前线吧。苟伟越来越火,不止是面子,更有脾气。

黄副厂长照例是不会说话的,心里默念着“低头功”:“我当你放屁,老子夹起尾巴做人!”念久了憋不住火的时候也会在心里把苟伟杀死千百遍。弄死老头没成就感,黄副厂长一直鄙视着老头。

《折腾的蚂蚁》的元旦致词

二0一九年是特别有意义的一年。这一年咱们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大庆,改革开放进入新的纪元年。

曾经,我们向西看向外看,用外国的月亮照亮中国看中国照亮世界看世界。曾经,我们通过忘记自己痛苦地学习别人。

今天,我们用中国的太阳照亮自己照看世界。今天,我们用中国人的思维去理解世界解决自己与世界的问题。

用自己的思维需要了解中国人的文化传承与思维、行为方式,需要我们了解这几十年变化最微小细胞的运行轨迹,这叫承大势与知微见著。

折腾的蚂蚁希望能让你通过了解这只小蚂蚁来了解细胞的裂变,又是如何构成大势下的秩序链!

折腾的蚂蚁欢迎您与蚂蚁一起成长,也期待您的参与!

蚂蚁有你更精彩!!

第五十八章 蝴蝶的翅膀(下)

被黄副厂长瞪一眼苟伟就不敢说,被钟老头骂一句又刹不住车,懦弱而臭不要脸的苟伟在夹缝中左摇右晃,弱弱地再开腔。

“厂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做这么几件事。

一件是召开庆功会,进行总结表彰,激发工作热情,毕竟后边还要加班加点。庆功会分两步:第一步,今儿傍晚先放些鞭炮,用喜庆冲淡咱厂里积累下来的晦气,普天同庆树立大伙信心。第二步,庆功会表彰再表彰,只谈成绩不谈过失,发展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法宝,很多问题都可以通过快速发展盖住最后消灭。第三步,庆功会后发工资,皇帝都不差饿兵,发了工资了咱们厂的职工那还不得拼了命的努力工作啊。

二件是给经销商送特许经销商的牌篇和授权证书。鞭炮一放,牌一挂,授权书一给,既是给经销商撑了腰也是给咱们自己打了广告。

如果消费者不知道咱们春晓不知道金羚,看过牌篇与证书也会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而不会觉得春晓摩托名气不够响亮。

如果再狠一点,牌篇上打上一些外文。双语也是与国际接轨,别人还会误会咱们是国外的厂呢!就凭咱们这崇洋媚外的习惯,肯定得抢疯,哪天市场上要是出现仿品,咱也能树立正宫的地位。”

早就想提这个建议了,可那时候没人相信通过一套营销活动就能取得多大的结果,更不会想到还有后边什么事,现在提起时机正合适。

会议室内神色各异,黄副厂长觉得是老头在与小狗崽子唱双簧。魔女那个悔啊,又给这小家伙搭台子了,孙悟空就这么被唐僧救了逃出五指山了吗?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再把这猴子拽回五指山喂铜浆灌铁汁好好虐待。

“钟厂长,苟伟同志说得很专业,也正是我们公司准备在总结评估报告出来后要向贵方提出的建议。

从我们星月公司的角度建议贵厂构建一套完整的渠道体系和经销商体系、定价体系。这是现在迫切需要做的,我们不能每次卖摩托都用拍卖的方式进行。对吧?”

魔女很好心的提议,话里话外又准备让苟伟去背锅,毕竟这么核心的东西钟厂长肯定不能完全交给黄副厂长,还得让苟伟做尖兵。所谓谁提议谁举证,谁建议谁负责,锅还是苟伟来背比较好。

不出魔女的意料,钟老头立刻提议苟伟将这三套方案写个草稿给黄副厂长审,至于苟伟提的其它事项就交给魔女。苟伟很不幸既被放在火上烤,也替魔女背了锅。

当晚,鞭炮炸响县城的半边天,整整放了半小时的烟花将晓县全城都吸引到春晓摩托厂。大家都知道晓县春晓摩托卖了一百多万,也知道厂子里的摩托是要凭关系才能买得着,经销商那是要拍卖才能当得上的,至于拍卖是干啥谁也不知道,反正挺高大上。

职工们也知道庆功会开完了就会发工资了,家属们更是自发地买了鞭炮继续放。你放完我接上,这一晚上鞭炮就没停过。

上班唱歌下班哼曲,再也没一个人迟到早退,全都信心满满,对自己是摩托车厂的职工充满自豪。

苟伟也自豪,这种自豪更体现在老师傅新徒弟叫苟伟“苟师傅”,也体现在几位师傅让苟伟出师可以开山立柜了。

“苟师傅,厂门口有人找!”

来厂差不多五个月了,工资没领一个,当然也没有出去过,更没有人来找过自己。苟伟纳闷了,不是自己老爹老娘过来了吧?

苟伟兴冲冲地往外跑,还真是爹——干爹。

“干爹,您看我一忙,我还以为您早回去了呢?”

“不忙的话陪干爹吃个饭!”

干爹越来越儒雅,西装也改成了中山装,却没有老干部的腐气,有的是带着港地明星的时尚,充满儒商的静气与文雅。脖子上挂着条围巾手中拎个公文包,远远一看,此非一般人。也的确非一般人,这个省所谓的首富之一。

“哎,我去请个假。要不要把我师傅他们请上!”

苟伟没有将干爹当外人,要请吃饭那就打秋风把师傅们全给叫上,反正自己要感谢师傅还真请不起——没钱,现在有外援那就抓住机会打秋风。

“我们先坐下,干爹下次还要来的,你不要一次带一大群人把干爹吃得再也不来了好不好啊?”

干爹还是那般温和的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把苟伟的提议给否了。

找钟良师傅请假,钟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钞,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二十块,塞到手上。

“拿着,家里人过来了总要吃个饭,手上没钱不行!”

“不用,师傅,您给了我师娘那里不好交待,我有钱。再说,我今儿是打地主斗土豪。谢谢师傅了!”

苟伟从魔女那里拿的卖身钱还基本没有花,还是特别感谢师傅居然敢瞒着师娘给自己钱。

晓县招待所,虽说是招待所,却也是这个县城最好的宾馆了,绿树环绕中的一圈玻璃房里充满现代气息的家居用品一应俱全。

石梓带头进入最豪华的一间房里,刚一进门服务员就流水似的将菜端上来。

“喝点酒?”

“不了,下午还要做测试,可是个耗精力的活不敢出事!”

“没事,我给你们厂长请个假,下午喝点酒就回去休息!”

干爹石梓掏出他的大哥大给厂办打了个电话,“没事了,陪着喝一个。干爹也是很久没喝过酒,见到你小子倒是馋酒了。”

没日没夜的累了四五个月苟伟也想喝点酒解乏,不客气的开酒给干爹和自己倒上,举杯敬一个主先干了。

“干爹,您这个时候请我吃饭,不是想打咱们厂主意吧?”

三杯酒灌下肚苟伟酒壮熊人胆,说话没有什么顾忌。苟伟不是不聪明,只是懦弱的性格让他不去想不去说。

苟伟喝酒杯见底,石梓喝酒舔一舔,三杯四杯还这样,苟伟大舌头说话不利索,干爹半杯没喝完!

“干爹是个生意人,对所有能赚钱的生意都感兴趣。你觉得你们厂现在打了个翻身仗就能赚钱?”

干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话里话外将苟伟朝他所要的信息上引。

第五十九章 不简单

经营太烂的工厂乙方不会买,发展很好的工厂甲方不会卖,只有甲方不看好自己的发展而乙方又看中了其中的潜力才可能谈得上买卖或收购。苟伟不是不懂,只是碍于亲情不愿点破而已。

苟伟很不想谈论厂里事情,更何况这种被人像拐骗小孩般给颗糖说句动听的话就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的做法让人很不舒服。

对亲人的信任与依赖还是占了上风,一个懦弱的声音不断提醒这是干爹、亲人,让自己掏心掏肺般对待。嘴张开了要说,理智让苟伟把酒端起堵住嘴巴。

“来,吃菜。你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吃点好的,你看、你看瘦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点血色吗?多吃点,多吃点。

就那么不知道痛惜自己呢,是不是没有钱了?你别告诉我这几个月我是吃地瓜熬过来的。”

石梓边给干儿子夹菜边调侃,说得全中。苟伟脸色暗淡端起的酒杯举在半空敬也不是喝也不是,十分尴尬。干爹人老成精,决定再加一把火,弹簧压到底应力最充分,看一眼喝也不能喝放也不想放的苟伟,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亲情问不出什么,亲情外加金钱呢,你总要给我漏一点点吧!

“干爹,您收起来,我不能老是花您的钱。我有钱花,上次找人借了点钱,还了一半,现在还有一些。您别担心的,反正我一个人也花不了什么钱。

除了吃饭,就是洗衣粉和肥皂钱,真的不需要花什么钱的。

再说我现在都有工作了,也不能老拿您的钱不是?”

钱不好拿,尤其不是雪中送炭更不好拿,拿得太没有理由那背后一定会有个很大的借口。苟伟诚恳解释着,有时候给你钱你不收是会得罪人的,没有个好的理由搪塞那就是亲人不亲朋友不友了。

“也好,雏鸟总是要单飞的。橦橦还得向你学习啊,现在还花着老子的钱呢。花得天经地义,老子欠他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花我的钱。”

石梓发出一声感慨把儿子石橦带上,石橦苟伟的类比意思是不分彼此。也知道这两小子比亲兄弟还亲,两兄弟从来都一样,谈到石橦一般苟伟是不会拒绝的。

“干爹,您这么有钱,不花你的花谁的啊?我要是橦哥,也要把自己挣的收着,先花您的再说。这就叫打土豪!”

苟伟又敬上一杯,顺带的把石橦夸了一回,只是说话没有什么顾忌却犯的石梓的忌讳。

“是啊,打土豪!谁都来打一打,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当土豪难啊。”

干爹深深的一叹,勾起无尽的哀思,打土豪是他永远的痛,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痛快地喝了一杯。

苟伟这时才意识到不是干爹不喝酒,而是刚才两人就没在频道上。多说多错,苟伟更不敢说,免得那点交集变成平行线。

“好了,苟伟,你好好吃,我还有事先走了。钱挂帐上,你不用管!”

说完,转身就走,旁边的保镖赶紧跟上,苟伟想去送却是跟不上这快速的步伐,站在门口看着干爹头也不回的身影默默一叹,“小伟变成苟伟,下次得变成苟先生了吧?”很是失落地转回去,饭菜不能浪费了。

“苟伟苟先生,您在这儿吃饭呢?”

远远的浮现一朦胧曲线,一道屁股扭得像陀螺的身影旋着往身边来,苟伟看不太清晰,只知道特别的精致,就是精致,这是苟伟对魔女想过所有形容词中最贴切的词。

“呕,嗯,吃饭。要不要一起!”

苟伟带着酒气客气一句,倒还记得邀请魔女吃饭。

“石总走了,他真是你干爹啊?”

魔女露出傻傻的笑容,心里很是纳闷,与业内的传闻真的不一样啊,苟伟被整离开星光难免不是石梓对星光设的一个局。还真有可能,能放弃三十万设的一个局,这个局要是爆发起来可不得了,自己得想着办法摘出来免遭池渔之殃,也有点小庆幸自己拉了苟伟一把。

“嗯。你也在这儿吃饭吗?”

“对啊,要请的客没来,一个人在这儿吃又没味,正准备在外边吃雪呢。主要是舍不得钱,呵呵。

干脆,我就吃你点残羹剩饭得了,不介意吧?富二代同志!”

多好的机会,广告从业者对信息的嗅觉就是要比别人敏感,此时此地此等信息到了自己身边不扒出来又怎么能显出自己魔女的本领来呢?

“你有见过这么落泊的富二代吗?富二代是我哥石橦,我是穷二代。也不是,估计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穷了十八代了。

呵呵,我请您吃饭算是还你利息了,反正我要还你钱你不收,我也没办法!”

酒喝多了说话就有点乱,正合魔女心意,与醉鬼斗心眼,那信息那还不得搜个干净,“我喜欢。”

“苟先生,咱们能不能不谈钱,谈钱多俗气!吃饭喝酒交朋友,没听人说过酒桌不谈钱,谈钱吃不下饭!”

魔女嗲的一声吐气如兰顺势不客气地走向主位,本来酥酥的苟伟瞬时酒醒一半,看来都是利,根本就没有朋友一说。

“呵呵,胡总。未必我们还能谈情啊,就我这身材与容貌也入不了您老的法眼啊?”

苟伟自嘲地笑笑,倒是坦荡得很。

“那倒是。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除了丑点、单薄点、学识少点、能力差点、身上穷点外,其他也不差。

没想到几月不见你还长个子了,你不会真的只有十七八岁吧?那也长得太着急了点,哈哈!”

魔女虽尊一声苟先生,其实也不用太多顾忌。这债主就这一点好,该怎么说随心意,边说边拿手在菜上挥一挥嗅嗅香味,刻意露出夸张的陶醉。

“不错嘛,都是大菜。不错嘛,都是好酒。坐,坐,别客气,咱们随意!”

魔女大马金刀坐下,一条腿伸到旁边苟伟的椅子上抻抻,又随意地拿副干净碗筷尝了下,点头示意一下,开始喧宾夺主。

苟伟开始为自己默哀,怎么就没一个简单的啊!

第六十章 息

不管魔女怎么说怎么做苟伟都生不起气来,心里满怀感激,脸上涨得通红,酒杯举在头顶。

“胡总,其实挺感谢您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您拉了我一把,铭感五内,我敬你一杯。

我干完,您随意!”

“哟,想举案齐眉呢?你看姐是随便的人吗?你随意喝一瓶我干一杯!”

呆了,苟伟绝对的呆了。这还不够随便吗?那什么又是酒桌上的不随便呢。

“不喝啊,那算了。就不要说什么感谢啊,敬你啊什么的,这套太老了,喝不尽兴。苟先生,咱酒桌上要讲真感情,虚的收起来,你一杯我一杯,酒杯一碰又一杯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了,苟伟却不敢接话喝倒拉感情,懦弱的本性又占了上风,明知道喝酒就倒还要再喝那不是傻子吗?苟伟举杯喝完不吭了,酒劲上头只想着回厂里去。

“服务员,帮我把那几个没动过的菜打包,我估计着我师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我得带回去给我师傅们喝一个。

胡总,我敬过您了。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未来只要我能帮的我绝不会拒绝,我欠着你的。再有,我只欠你八千了哈!”

苟伟晕了,满脑子里只有一桌子菜,要把那几个没动过的菜打包带走,晚上可以孝敬一下师傅们。至于眼前精致美女苟伟还真提不起任何想要交谈下去的兴趣。自己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发育得慢,对异性的讨好那不是讨好是讨厌。

“坐下,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就那么惹人厌吗?”

魔女不发飚真以为我只是女不是魔啊,手一甩将剩的酒直接扔到苟伟面前,自己开了一瓶,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对自己魅力有着绝对自信的美女是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的魅力视而不见。

“你是男人吗?喝个酒还扭捏,你不喝我喝!”

说着,魔女拎起酒瓶子就准备往嘴里倒,心里想着,我都喝了一瓶,那你小子不也得陪我一瓶,醉了才好说!苟伟一把抢了过来,顺势往嘴里灌下去,肚子里是翻山倒海,眼睛里是金星闪耀,咬咬牙硬生生将那股吐意压了回去。

“别,我来喝。女孩子不要喝酒,伤身,不好!”

魔女听到醉娃儿乱七八糟的话,那个暖瞬间感染了自己,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这时刻看苟伟越来越顺眼,也越来越不想利用他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吃口菜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静静的,一个喝汤,一个将没打包的菜来个风卷残云。

“师傅,我回来了。我拎了一箱子酒,还有一堆菜,都没动过,今晚和您还有李工两位高师傅大柳师傅一起喝一个哈。

师傅,我请了假,我去睡一会儿!”

苟伟疯狂地从招待所里拎回一件好酒,全都记到干爹帐上,又全都搬回厂里。看得旁边陪同的魔女目瞪口呆,心里却也加深了这小屁孩讲义气的印象。

“爸,让小苟儿睡会儿吧,这几个月可辛苦他了。现在厂里新车型上了正轨,爸,发了工资让他休息几天吧,那可是您徒孙!”

厂长钟老头又一次巡视到测试场,看到小苟那疯巅的一幕,还没等火气发出来就被钟良那近乎哀求给融化了。

“怎么着,今儿喝酒还准备把你老爹抛弃了!”

钟老头说不出的委屈,就觉得自己累死累活的还不如下边的小崽子们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说得也是情绪低落,这可把钟良吓坏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头子有过这样的情绪。

“爹,您还别说,这小子今儿不知从哪里搬回来一箱好酒,我都只听过没喝过。”

“那就少喝,喝一半拿一半!”

听说有好酒钟老头臭不要脸的性格又占了上风,管他是首富的酒还是首富他干儿子的酒,直接提出了喝一半拿走一半的想法。将旁边吃惊的魔女扔到一边,这还是自己所能理解的国营摩托厂长吗?怎么像个无赖呢,而且是无赖中的极品!

“哎,那是必须的,我们几个都是他师傅,好东东孝敬师傅没说的。您是他师公,从传承来说也是咱一派的掌门啊,不请您我们也不敢说啊,也没说的,我替我徒弟做主请了。”

“钟良,你小子什么时候能不乱七八糟?还门派掌门,武侠看多了吧?怪不得比你同时进厂的都上去了就你小子还在这儿瞎混混,治治你那臭嘴行不行?

咱们当师傅当长辈的不要老想着占小辈的便宜,今儿喝个酒,明儿给这小子放几天假休息一下。”

钟老头两父子就这么把耍无赖的事说得高尚无比,硬是从伦理上把臭不要脸的事给圆了过去。

“不,我不休息,您老别想让我下岗!”

突然的,苟伟嚎了一嗓子,就钻进旁边的休息室里抱着床一倒睡过去。

静,世界都很静!下岗可是个敏感的话题,要是连厂长的徒孙都下岗了,那还有大家的活路吗?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厂长,都在等钟老头一个说法。

钟老头那叫个急啊,怎么有这么嘴欠的徒孙啊,一个应付不好就要啸营。

“看个屁啊,干活去!钟良,管好你那嘴贱的徒弟,狗崽子的,再有下次我真让他休息去!”

钟老头拍拍胸脯走了,心里一个劲的夸自己应付得当。

魔女捏着鼻子走进那个臭气薰天的休息室,左看右看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肮脏的猪窝,对苟伟无与伦比的生存能力又有了新的看法。

“生活在底层的人,活着就是幸福,从来不会去想像不切实际的生活,也做不出那种贵族生活的梦。”

这是刚才酒桌上苟伟对魔女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这时看到休息室里凌乱的一切似乎更能理解苟伟为什么会选择退缩而不是极端的反击。

魔女忍着恶心的臭味拨掉苟伟脚上的鞋子,将旁边散发出阵阵臭味的被子轻轻盖上,捏着鼻子匆忙往外跑,抱着旁边的小树干呕了半天。

“小胡总,不经苦难不见真情,滋味是不是美极了?”

钟良开着玩笑很暖昧的笑笑,却是把胡总当成自己的徒孙媳妇了!

第六十一章 落花与流水(上)

苟伟是酒精易挥发体质,过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能醒酒,只是太累不想起来,反正请了假,那就继续睡。这或者是基因的原因,苟伟的父亲老苟,爷爷老老苟都是能喝酒的,不用下酒菜都能从早上喝到晚上不停歇。

小时候生产队有个以地瓜做酒的小作坊,老老苟是工头,不时拿筷子点几滴喂着小苟玩儿,三两岁时苟伟和石橦就敢偷老爷子藏的酒喝。一来二去的苟伟酒量就练出来了,那年读中专办酒硬是敬倒村里一圈人自己脸都没红一下。

酒喝多了就成了喝水,水喝多了更是成了尿,所谓喝猫尿就是这么来的。今天喝得太急来不及消化成尿,上了头。睡一会儿酒变成尿苟伟又生龙活虎的翻过来,醒来没事干只能想东想西地瞎想,就是不愿意爬起来干活,只想偷懒。

一位精致得如精灵般的美女充满热烈成熟美,帮着脱鞋的温柔,盖上被子那一刹那的温暖,苟伟不动一下情都会认为自己不是个男人。想了也白想,自己就一个又丑又黑又显老还很瘦弱的小鸡崽可入不了凤凰的媚眼。屋外传来那阵阵呕吐印证苟伟的猜想,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左翻右滚,实在装睡不了就不装,一骨鲁爬起来趿着鞋子往检测场走。

“这么快就醒了,是怕师傅把酒给拎走了吧?”

“师傅您玩笑了,要怕您喝了我就不搬回来了!我是怕师傅您累着,赶紧的起来搭把手!”

苟伟腆着脸冲师傅哈巴狗似地笑笑,顺手就接过万用表和调校锁一屁股坐地上,让热烈的屁股与冰冷的大地来个亲蜜接触降降温,胡思乱想一个激灵后本是扑腾的地方沉得住气再也不扑腾了。

“算你小子有孝心,打土豪还想着师傅们。这样,我拎着菜去食堂热一下。嗯呀,看着就香,少不得打一下老爷子的招牌喽!”

两个箱子一叠,一箱子菜一箱子酒毫不费力地搬着走,钟良一个没有屁股的老男人扭着屁股随着箱子摆起大波浪。

果然,只有冷才能是热的中和,只有忙才是闲的融合,只有累成哈巴狗才是杜绝胡思乱想的良药。也只有冷、忙、累才能让苟伟为生存努力时不冲动不抱怨,要不然“饥寒生盗心,饱暖思什么来着”这句古话就会脱离他的经典意义。

冬天,天黑得早,两个黑夜之间的白天短显得工作的效率低,挑灯熬夜又会显得拖拉。事实上也是如此,冬天效率相比夏天要低。魔女就春晓摩托推广二号计划与厂方开了个短会天就黑了。

会也不能老是开,天黑就要下班,下班就要吃饭,厂长钟老头挥挥手“大伙散了吧!”似乎想起什么毫无顾忌地大声吆喝,“李工、大高,还有当过兵的那头笨牛,走,跟老子打游击去,咱们也吃点好的。他——娘——的,老子算是白活了快六十,就没吃喝过一回好的,有杀错不放过,这餐咱就吃喽。”

弄得一班人痴痴的望着,“嚣张,太嚣张了。这是到哪里去搞腐败去,才赚了几个钱就开始堕落了!要搞好歹也带着大伙儿一起啊。”

不顺眼,充分的不顺眼。故意点几次火柴点不着一根烟的,故意拿着茶盖压着茶杯滋滋叫的,故做深沉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嚣张背影的黄副厂长。

匆匆地,魔女紧跟而上,永远保持政治正确是她必备的素质,抓住现在不想未来也是她骨子里的追求,“现在都没影,还能管未来”是她的口头禅。打定主意跟上,顺便的安排人再送上几个菜也就全了,既不得罪人也顺便把感情给联络了。

“哎,小胡总,干嘛呢,跟得这么紧?怕我把你们家小苟的酒喝光了哈?放心好了,我们就喝一瓶拿一瓶,剩下的给你留下!”

钟老头虽说嚣张,但小徒孙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边跑边打趣起来。

“钟厂长,您老不用给我留。照您这喝法也留不下来啊,要不我再送上一箱!”

“这样啊,敢情好,那就不留!你看中不中!”

魔女面上开着玩笑,心里气急,这不栽脏嘛,把我和这小狗崽子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咱有关系吗?

——有,这小子不是卖身给我了吗,不过怎么就觉得我们是杨白劳与黄世仁的关系而不是像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呢?

厂里食堂紧挨着招待所,从前厂里的食堂分为大食堂和小食堂。自从厂里效益不好后,招待所变成职工宿舍,小食堂变成了公用厕所。骆驼倒底是骆驼,要死架子也不倒,大食堂里屏风一隔就成个小包间。平时人人平等大食堂,领导一来尊卑立显。

“人参捆鸡,珍珠肉丸,大烧鹅这都是大菜啊,绝对是县招待所出品。这还是很多年前跟着领导看过一回,知道什么是看过一回啵,就是:领导坐着我站着,领导吃着我看着,想起来就饿。

钟老头,你不是把县招待所给打劫了然后拖着老弟兄伙背锅吧?”

李工深深的吸口气,将嘴巴翘起在一每个菜上嗅上一回,恰如祭祀时招来的神仙吸的就是那口气。

“李老头,你吃就吃,嗅什么,这一嗅还吃个什么味啊!”

人逢喜事吃一顿才是唤醒喜悦的催化剂,喝一顿才更能让喜悦变得更喜悦。厂长钟老头这话就是在骂李工是鬼,据过来人说,“只有饭菜鬼吃了才寡淡无味。”

“胡总,你怎么来了。今儿这顿不会是您请的吧?那咱可不敢吃。

钟老头,咱还真不敢吃,厂里才赚点钱,可不容易。要是让职工们知道咱赚了钱不发工资大吃大喝还不知道怎么戳我老李的脊梁骨呢!”

保卫股李股长虽说也馋这口,可几十年养成的古板性格注定着不敢吃也不敢拿。看着跟了进来的胡总,不得不乱猜今儿这饭背后的故事。

“首长,您脊梁骨硬着呢,谁不知道您腰杆硬胆气壮,英雄盖世大豪杰,咱想拍个马屁也得您给个机会不是!”

第六十二章 落花与流水(下)

魔女一番插科打浑连消带打说得既像是她请的也不像她请的,最终也闹不明白这顿倒底是谁在请。坐也不是,不坐也尴尬,恨不得甩手就走,又舍不得多少年前吃过一回的大菜。

“吃你的吧,与小胡无关,她也是跟着我们打游击的。小狗崽子今儿打土豪带回来孝敬我们几老头的。

哎,李工,估计着有人知道你徒弟的本事,那些吊死鬼想方设法地要算计小狗崽子一回。倒是帮我们挡了不少火力,也不错。

既然小狗孝顺,赶着好吃的都把大菜打包带回来,我看过,一筷子都没动过,有这份心咱就不能寒了他的心。

老李、李工,这桌上就咱们三长辈,你们别一张嘴就开机关枪,平常我骂得够多了,今儿酒桌上还是要表扬一下的。

就当说醉话,知道啵!”

钟老头一本正经说胡话,似真心亦成假意,谁搞不清楚哪句是实那句是虚。

“钟老头,平常不是骂得挺舒服嘛。这会儿要被挖角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了吧?开玩笑,又不看看谁徒弟,想当年我们在小伟这年齡不还在师傅拳头下数螺丝玩?”

李工怎么看捡着的便宜徒弟怎么舒服,按纳不住自豪,先行端着酒杯不管不顾地喝起来。

“知道,知道,少说话多吃菜,咱们还不如这几个徒弟明白,你看他们吃得满嘴油的。咱再不动筷子好菜可就没了,吃好喝好就行!

小胡啊,我就跟我徒孙叫了啊!你也不是外人,今儿可要把师傅师公们的酒倒好。

不错,真心不错!”

魔女急啊,这美丽的误会自己还不能去解释,只能让这误会继续误解下去。真要说一不字估计着这几老头就得翻脸,后边就没法合作了。已经在心里拿刀把苟伟割了几十回,死得不能再死了。

“师傅、厂长,胡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点,要不我罚酒三杯!”

“罚酒,这么好的酒就不要罚了。今儿你不要喝了,小字辈还没有上课的资格,倒酒,在师傅们面前你啊也只有倒酒的份。还有小胡也是一样。

待会儿表现好,师傅们再赏你一口!”

苟伟跟着钟良进了小包箱没口子道歉,提议一句就要认罚。钟老头不上当,这小子中午不知喝得东倒西歪这才多久一点酒气都没有,估计是个能喝的,要是找个借口就罚三杯,这点酒自己还能喝几滴。

对于钟老头把自己和魔女放在一起苟伟是兴奋中带着窃喜,魔女是恨恨中无言语。

“要不您坐,小狗崽子,你今儿请客,要不请上坐。

不坐啊,那师公我坐了啊!你们随意!”

厂长钟老头难得客气地开了句玩笑,毕竟玩笑就是玩笑,根本没有要与苟伟商量的意思也就是嘴上招呼屁股都没抬,又招呼着魔女坐下,对于其他人就随意地抖抖手。

魔女坐上去的时候刚好就剩下两个位置,只好被迫无奈地和卖身的家伙坐在一起。

“倒酒啊,没眼力见的。”

钟老头一砸筷子,苟伟飞也似的跑上前开酒倒酒,服务的专业程度得到了在座的师傅们一致好评!

“你小子,我看啊到哪里都能有饭吃。这倒酒啊,比咱们县招待所的服务员专业多了,你可以去做个领班了!”

“我做过服务员!”

钟老头开口评价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苟伟很不谦虚的回了一句,魔女再也忍不住了,掩着嘴使劲的笑!笑得桌上人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很好笑吗?笑点太低了吧?真是个傻媳妇!”

钟老头夹块鸡肉慢慢嚼,那鲜味冲撞着味蕾暖暖的润润的,半天才咽下去。盯着魔女看了一眼低头端酒与李工碰一下仰头喝了,那意思很明了,魔女笑场得给说法,要不就是徒孙媳妇也不行。

这信号魔女见得多,顾不得埋怨自己,赶紧救场补上。

“苟伟那时候欠着债,为了还债在一个酒吧里当服务员兼着职。

后来,我帮他还了,他就给我写了个卖身还债的无赖欠条。他无赖我也不实诚,想还债我也不收就是不给他欠条。

现在只还了一半的债呢!”

理解,魔女这么一说大家都理解,卖身还债嘛,理解。现在大家不理解的是这债倒底是怎么还的一半的债。

“还债好啊,这还一半债更好啊。理解,明白。”

师傅们一会儿望着小苟一会儿看着魔女,都不知道怎么接口。

“来来来,怪不得小胡说你们是冤家,真还是冤家哈。

小苟,现在我改叫你小伟了。你小子不错,工作生活都是强者,继续保持。

我赏你一杯酒,来,一起喝。小胡也一起,都不是外人!”

尴尬的误会,很深很尬。魔女这时候恨不得咬死苟伟,虽说酒桌上常有人和自己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自己也能坦然面对,可这回引火上身还真是尴尬。

苟伟也没有解释,这是事实,既然是事实犯不着用个解释将事实带偏,喝酒,管他有意无意!

二十五与十八,相差着七岁,我用得着带个小弟弟吗?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头子是怎么样想的。

“女大三抱金砖,你们抱上两三块,那可是富贵一辈子,小子你偷着乐吧?”就想着你徒子徒孙乐,没考虑过另一个当事人乐不乐吗?

酒后第二日,魔女胡彬彬就被人指着,到哪里都没把她当外人,这感觉真的很不好,又不能强硬地拉过人来解释,就当一回美丽的误会,离厂误会自消。

“哟,小胡啊?来啦,快坐快坐!”

厂长钟老头格外的热情,扯着魔女袖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自认为最好的茶叶,用开水把茶缸子涮了又涮,一层黄痂硬是金黄闪亮不为所动,看得魔女一阵害怕。泡上茶,捧上去,魔女端着在嘴边示意一下没有喝,不敢真的碰茶缸。

“喝茶,喝茶,这茶还是那年朋友送了一小块,我都存了十多年舍不得喝,这茶泡出来像黄金一般。好茶!”

“哎,哎。您老别客气!”

魔女心里极度不爽可还得装出个笑脸来应付着,昨天是胡总长胡总短的,今儿就降级了,小胡小胡的。

第六十三章 梨花落

“咱们关系亲厚,越是亲厚咱就越不能让人抓小辫子对吧?师公一向是公事公办,私事不办,私事私下谈,公事摊开谈。

后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做个预算给我,至于是向上继续申请还是厂里出我先权衡一下,反正不会让你白干!

好了,好了,我也不留你,你去找小苟吧!”

厂长钟老头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原来不知关系厚就当合作来做,就这也不断臭不要脸地鼓励自己,“老子都逼上梁山了,有奶就是娘,我不给星月叫我怎么活。”现在知道了,话就得说清楚,该给的便利是要给的,给谁不是给,给自己家人只要不违反原则就行。这么说这么做算是自己能把控的极限了!

就这,钟老头还碎碎念就怕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魔女就闹不明白现在自己倒底与厂里什么关系,有那么亲厚吗?一个误会还能牵扯出一段感情来不是?不情不愿的应着,在钟老头眼里是害羞,都卖身了还害个屁的羞啊?

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魔女不愧是魔女,能忍人之不能忍,能做人之不能做。后续计划迅速完成,再次掀起金羚摩托的销售高潮。厂门口排队抢着做经销商的客人都能排到球大婶的店里去,托门路找关系的都能找到魔女那儿去。

厂里的效益出奇的好,一百万,两百万,五百万,仅仅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产值就达到了五百万。

有钱了,职工们就盼着发钱了,也只有发钱才能再次激发努力干活的热情。

周六,距过年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厂里六个月来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第一次发工资,也盼到多少年来第一场庆功会。庆功会和工资发放一并来,就在职工礼堂中。

主席台上各级领导以及各行行长和厂里一班人排排坐,台下经销商与厂里的头头脑脑并排坐,后边五百多职工乌丫丫占满整个礼堂。

“尊敬的黄局长、钟局长、李局长,尊敬的钟厂长、黄厂长、李工,尊敬的行长们,亲爱的职工同志们,大家早上好!

今天是一个吉祥的日子,也是我们晓县春晓摩托车厂庆功的吉庆的日子。室外寒风凛冽、室内热烈如火,再大的风雪也阻挡不了我们建厂兴厂大发展的热情,再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了我们庆功的喜悦!

我想问一下,今天是几号啊?”

今天庆功会魔女亲自上场做主持。

魔女关于春晓摩托的整合营销策划案已经在业内引起强烈反响,协会更是将方案列为整合营销范本号召会员单位学习,星月广告因此打出名气,隐隐的有超出星光总公司的趋势,被评为业内的一匹黑马!魔女也被某些好事者评为某一类的马!

“28号,太古纪元九三年元月二十八号!”

氛围是需要调动的,期盼发钱的热情更是将氛围调到极致,台上台下异口同声大声喊。

“请记住这个神奇的日子,这是春晓摩托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日子,这是同志们由温饱走向富裕的日子!”

魔女很具有煽动性,质朴的职工同志哪听过这些所谓营销广告语,一个个激得面红耳赤,连吼带叫的要为工厂誓死!

虽说还是讲话颁奖再讲话的老三套,但也要看是谁来操作了。魔女加了一个现场发工资与经销商绩效奖金奖牌颁布效果就不一样了。

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排队领工资,而且一领就是六个月,领的还是原来五倍的工资。现场沸腾了,领了工资的个个兴高彩烈,没领的一个劲的问领了多少,什么时候到自己。

“小胡,话筒给我,我说两句!”

一个老工人突然抢过话筒要说话,魔女应急预案里就没有这一条,急切的一缩手把话筒收了回来,恳切的望着厂长钟老头就想要个指示。

“小胡,让他说。难得这老憨还想发言!”

“嘘,嘘。我在厂里工作也三十年了,还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六千块钱,这都是我干三五年的钱了。感谢党,感谢厂领导,感谢钟厂长。我给您鞠躬,我每年过年都供着你,我们家小三终于可以结婚了!”

老憨发言果然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魔女笑得差点岔了气,钟老头铁青着脸低低的咆哮一声:“老憨,给老子闭嘴,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你给老子唱赞歌,也用不着你给你们家祖宗加灵位。”

老憨闭嘴不说跳着下台,话筒被一个小组长抢到手,又是一轮唱赞歌。

挤着领工资生怕落后了钱就没了的工人前挤后搡,抢着唱赞歌的鬼哭狼嚎,场面一度失空混乱之极。可以领导和钟老头眼里这就叫热情,这就叫激情——人不疯魔不成功。

苟伟领了他进厂来的第一次工资三千多块,这是厂里将他列为重点人才对待了,又领了一千块钱的杰出贡献奖和一个大大的奖牌。兴奋,狂热在胸中脑中不断喷发,恨不能也像老憨一般抢着话筒乱说,拿着钟老头当祖宗供。

“我是叫你苟先生还是小狗崽子或者小伟呢?”

魔女没有陪领导在食堂聚餐,功成之日即是退出之时,你如果不找我我也不会找你,在他眼里晓县摩托厂的潜力基本已经开发完,没有继续深挖的价值了。第一时间找到休息室,在窗外眼冒绿光地看着苟伟一遍又一遍数着那点工资。直到苟伟发现那张精致得如同雕塑般的脸才推门而入。

“名字就是个代号,小狗崽子是贱名好养活,那是长辈的担心,你是我长辈吗?苟先生太大了,我可当不了星月魔女的先生。看着称呼吧?”

苟伟一本正经的重头再数,边数边埋怨魔女打岔让自己记不住数又得重来。

“你好像欠着我的钱吧?面对债主好像不应该这么大声吧?”

魔女开始胡挠蛮缠就想让苟伟生乱自己正好看笑话。

“前一次帮你我还了一半,另外你说这次项目完成再给一笔钱,应该说现在是你欠我而不是我欠你的钱吧?”

苟伟说得理直气壮,对于欠债决定不认帐,反正新时代你魔女不可能逼死杨白劳。

第六十四章 花带雨

“小伟,这就是你耍无赖了。你说我欠你钱我估计着你没证据,你欠我钱有欠条的。呵呵,不欢迎我进去坐坐,咱们得好好聊聊这欠帐的问题!”

魔女倒打一耙很不客气地推门而入讨债,开始耍无赖了。无赖不无赖看谁最无奈,比脸皮厚魔女自认没有输过。

苟伟呆呆地看着美丽的女人耍无赖都是那么的美,可苟伟心里怎么着都美不起来。看着魔女推门进来,看着她拿杯喝水。

“哎,胡总。那杯子是高助理厂长的!”苟伟很是关心特别善意地提醒。

“噗——你要死啊,不早说,恶心死了!”

魔女气极,顺手将杯子砸到门外。苟传心里急啊,又得背锅,早知如此就不提醒了。

无奈地看着他随意坐在床前椅子上随手拿起床上的钱一五一十的数着,数一扎收一扎全都进了她的那个永远带在身边的公文包。

“这些就当我的利息吧?没意见吧?”

叫你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魔女挑衅似的歪着脖子看着苟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那张黝黑的脸。

“要不我还是先谈清楚还了本金再还利息吧?”

苟伟心里着急脸上平淡地的说了一句,带着征询的意思。

“干嘛,本金我什么时候想收的时候再收。本姑娘还没结过婚呢,收你本金干嘛,等本姑娘哪天不高兴结婚又离婚了再找你收本金,现在收点利息就行了。

哦,本姑娘说话算话的。喽,你是你该拿的钱。”

苟伟彻底的麻木了,木木的收下一扎钱,闹不明白这星月魔女倒底想干什么,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哦,对了。这边项目算是结束了,可能我很长时间不会来晓县了。要来也只会派个人来。

小伟,千万别想我哦!想我的话可以去省城找我哦!

呵呵呵!”

魔女很暧昧的笑着走了,带走满天的雪花!

半天,门外的雪都灌进休息室内苟伟也没有感觉,既没有去送一程也没有一句挽留,满脑袋都在想着魔女话里话外的意思,脑袋里全是浆糊心里却是暖暖的。

“苟伟同志,我是上边派来的,对贵厂的情况做个调查了解。请你跟我们到厂部一趟配合调查!”

几个陌生人猛地踹开休息室的门不由分说直接推着苟伟往厂部走,剩下的人对着休息室一顿乱搜,苟伟那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钱也被一并拿走。

“坐!

姓名?”

“苟伟,我又不是犯人,干嘛像审犯人一样?”

苟伟被推进一间小办公室里,里边很冷,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前边一张椅子孤零零的摆着。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就被摁在椅子上坐下。

“没有证据我们能请你来吗?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将你的问题好好说说!争取宽大处理!”

“性别?”

“男!”

苟伟就不明白自己倒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你是怎么与星月广告内外勾结,又是通过谁采取什么手段拿到春晓摩托车厂推广项目的?”

这就莫名其妙了,苟伟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说到勾结也要有勾结的本事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摆明了欺负人捡软柿子捏,立时就火了。

“勾结,我怎么就勾结了?请注意你的用词,不要乱扣帽子。”

苟伟越说越火,情绪瞬时激烈起来。

“好好好,我们换个说法。你和星月广告的胡彬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

苟伟反复的想了想,以前没关钱未来更不可能有关系,其实也想有关系,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要说关系那也是倒霉的债务人与债权人关系。

“据我们了解,你们是恋人关系!”

中间明显是领导的主审拿起手中的笔在纸上轻轻敲,淡然而镇定地提醒。

“如果胡总也这么说我就认为是恋人关系,如果她不这么认为那我们就没关系!

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那么漂亮的一位美女犯得着与我这种三不靠的娃娃菜有关系吗?

莫名其妙!”

本是懦弱的苟伟被挑着了敏感的神经心里隐隐地痛,痛得忘记自己懦弱的性格,就想找个机会狠狠地发一回火,哪怕让自己现在就死也要把这火发出来。

围绕着与魔女的关系,审查人没反复的问苟伟反复激烈的答,一问一答半小时也没理清楚,最后苟伟来了一句“您问这么多,我们本来很简单很纯洁没有关系的关系也被你们搞成了很复杂的关系!”

实在不耐烦的审查人员抛出一句:“最近你就不要上班了,先在家里考虑清楚,到时我们还会找你的,还是那一句,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苟伟莫名其妙地想起,“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自己真的要回家过年了。

苟伟莫名其妙地要在家待岗了!

起风了,凛冽的北风刮得休息室呜呜的叫,看了看又莫名其妙还回来的钱,数了又数,钱没少,也就心安了。没心没肺地一睡大天亮,要不是工厂的躁音太大都醒不过来。起来才感到慌张,慌里慌张的跑到车间想问一下师傅。

“没来,这两天在家休息,你也别去找了,大家都不自在,就别给人添乱了!”

有工友好心地提醒一句,苟伟的心一下子掉到冰坑里,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大,至于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却想不到。

苟伟更慌张了,围着厂部大楼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满头冷汗地回到休息室,破天荒地点上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刺激的味道在胃里搅得翻江倒海,眼泪鼻涕拼着命钻出来一起开会。端起茶缸猛地往嘴里倒,浇灭那团冒着烟的火。

“啊!”

惨叫声震动全车间,一群人冲进休息室,生怕这小年轻受不了打击寻了短见。进门一看,果不其然,苟伟满脸冒血,还一个劲地往地下吐着血。

胖大嫂一把抱起苟伟的头使劲往他嘴里塞上一只脏脏的手套很心痛地箍着他的双手,怕他再寻短见。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个寻死的路啊,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第六十五章 风信

“孩子,大家都知道你冤枉的。咱没有过不去的坎啊,没事的,没事的。咱不能干傻事,咱得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你师傅对得起厂长,对得起小胡。你这么么做对得起爱护你的工友吗?他们正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却走这条路!”

苟伟使劲地往外吐脏手套,吐出嘴里的血,师傅们背起苟伟往外走准备往医院里抢救。苟伟越来越糊涂,自己干嘛要自杀啊,想也不敢啊,何况还没到鼓起勇气这一步吧?

“大、大嫂,师傅们,让我吐两口,帮我倒杯水行啵。这杯子里全都是冰渣子,我就是被冰渣子割破了嘴!

娘哎,这冰渣怎么像刀子一样哈,差点把我给杀死了。

哎哟,这还怎么吃饭啊!”

闹了半天这狗崽子是被结冰的水割破了嘴啊,这乌龙闹得大伙儿放下心来。

“没事吧?没事你就休息,有空到厂部卫生室找点消炎药。我们走了,有事喊我们。

什么破事,这不瞎耽误工夫嘛!”

“帮我倒点水行啵?”苟伟赶忙哀求了一声,有人和自己说话也好过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害怕啊!

“滚,自己倒去。就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师傅们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心大脸厚想自杀估计也难啊。苟伟是不会自杀的,不是心宽到不为压力压垮,而是不敢。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懦弱,懦弱到被冰渣割破嘴都能叫破天。

心里还是慌张地想着如何脱离这漩涡,想着如何逃跑。苟伟到卫生室开了些药,请了个假回家。

丘主任批假的时候一脸的铁青,

“尊敬的各级领导:

本人苟伟因为喝水被冰渣割破嘴导致严重受伤,经医生建议休养,特此请假七天。恳请领导批准为谢!

请假人:苟伟。

时间:元月二十八日!”

这得多奇芭,这是丘主任自从当上主任主管厂里考勤以来最奇芭的一个理由,没有之一。

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事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故事。晓县第一例喝水割破嘴的故事就这么流传着,最后变成传奇,“没事别喝凉水哈,凉水喝多了不是塞牙而是自杀。”

苟伟自忍萝卜头不想参与大佬之间的事,一只蚂蚁非要参与象群的战争,那不是找死而是想万劫不复。厂里的风还在刮,而且越来越猛,苟伟走了,不管不顾的走了,管你打生打死,我自脱离苦海。

“钟厂长,我们工作组已经驻厂几天了,与所有关联人员都进行过了解。已经掌握充份的证据证明在金羚摩托销售过程中存在不恰当的行为。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这件事好好的解释一下。要本着对厂对组织对自己负责的态度想好了再回答!”说得笑咪咪,不带一丝烟火气,“你也是几十年的老同志了,对晓县摩托车厂也做出很大贡献,不容易啊。对老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护的,不能让我们的老同志晚节不保啊?

治病救人,能挽救还是要挽救的!

钟厂长,不容易啊,要珍惜啊!”

上级调查组的领导很热情的引着钟老头坐在宾馆的沙发上,亲自倒上一杯茶,伸手递过去,半晌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这茶真香啊,比自己存的那饼十多年的茶都香,钟老头慢慢地品,想着原来世上的茶还有比自己更好的,心里对自己不断看低,“原来自己坐井观天啊!”。

“真香!

领导,我是说这茶很香。”领导听着心里就是一个梗,难道只是茶香,老子说话就是放屁,对你的关心就没有点圆脸报。“领导们的关照我深切感受。我也是要脸的,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企业还没翻身就自己先堕落了。

当时我们厂里可是没有一分钱,四个月没发工资,您觉得我能拿得出钱来堕落吗?

您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您不要怀疑我们厂当时面临的困难。”

钟厂长这两天知道上级主管部门调查组来了,在调查自己,看来不管事情有没有结论自己都得退休。经历过风风雨雨的钟老头对这点小调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自己本可以再干两年,这会儿真的要退休了,说不出的失落。

“我们相信你的为人,也了解当时企业的困难。不容易啊!我们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可贵局面,更要惩前瑟后防患于未然,这样企业才能更好的发展。

你说是不是呢!”

领导很温和,说出的话句句都戳到钟老头心窝子里去了,谁不想用自己几十年的心血焕发更大的热量呢?

“是!我们也是这么干的!”

“那你说说当初在企业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花三十万请一家广告营销公司,这搁哪里都不合情理啊?

老钟啊,我们也是为你好,要实话实说,至少我们还能想个办法挽救。别没个善终,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领导在这儿轻轻说,温柔得像心理师在做催眠,一步一步引导着。旁边的两个书记员刷刷的记着,不时抬头望望钟老头,想快速记录下文。突然水笔没水了,赶紧起身灌水,动作有点过猛,掀起书本哗啦啦往下掉。

正在几十年回忆中的钟老头被惊醒,端起茶杯猛地灌一口,真香。

领导拿眼狠狠地瞪了一下不懂事的书记员,这不是破坏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情境吗?真是不懂事,猛浪了。“要讲策略,对刚硬者要以柔克刚,而不能以硬碰硬,对这种经历过风风雨雨者更不能以势压人,那没用。要以情动人,让人主动说。”这是领导经常的教导,怎么事到临头全忘了呢。

“领导,您也知道我们当初是拿不出三十万的,又要打出来高销量才能拯救咱们这个面临破产的厂子。

当时,我们没有一个懂市场、懂营销宣传的人。就是有好的点子憋上好多天也形不成方案,更别说落实了。

您说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歪,钟老头自然就正气凛然,准备以攻代守,被动的防守不符合自己性格,干嘛主动权要掌握在别人手中。

折腾蚂蚁之歌

奔跑,随着风儿奔跑

扑面是泥土青草芬芳

哪怕是摔倒也要奔跑

奔跑,举着风车奔跑

挥手是风向雨滴苦涩

哪怕是无风也要奔跑

你可爱的白眼,是我折腾的鼓励

你无情的嘲讽,当是奋起的表扬

你火辣的打击,那是我向前的动力

奔跑,永远在路上奔跑

从不在意摔倒,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奔跑

从不在意撩倒,哪怕身无分文也要奔跑

奔跑,时刻在路上奔跑

奔跑,迎着风儿奔跑

奔跑,无风也要奔跑

第六十七章 不动如山

无赖,按老钟头说法,要没有这层关系星月广告不会接这案子,这不是破绽反而是最大的成功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你还没法说,一说就是企业符合市场规律做的一些事,说多了就是不懂企业不懂经济规律了。

说到底,这只能算一个决策问题不能算一个违规问题。你只能说钟老头管理能力决策能力欠缺,不能说他人品有问题。

“钟厂长,我们收到了多封群众的举报信。你看一看!”

领导这么一说钟老头纳闷了,首先想的就是这信是真是假,要知道按规矩举报信不可能与被举报人见面的啊。难道不怕自己报复别人,还是上级不管事情清不清楚都认为自己没有报复举报人的能力了。钟老头突然心里一阵空虚,几十年爱岗敬业的厂子就要与自己唱响倒计时了吗?

“还是不看了吧?你们有什么就问吧?有什么决定要宣布就说吧?我累了!

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和名本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你们不来我也要准备做,何苦呢!”

钟老头突然的情绪变化让领导措手不及,不知道在一瞬间是什么触动了老滑头的神经,现在又闹什么鬼。

“你看一下!”

“不看了!”

一个让看,一个不看,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一定能喝水啊,谈话进行不下去了,只好端茶送人。

“厂长,您老回来了啊!会议正准备开呢,等着您做指示呢!”

钟老头一进厂部黄副厂长带着丘主任立马迎了上来很恭敬地站一边候着巴巴的问候讨好。

“干嘛,这么热情,避嫌呢?”

一句话钟老头就将讨厌的两人毙得死死的,看得会议室里的众人一阵呆痴,这老头咋还这么嚣张呢,就不怕被人盖上一个对抗组织审查的帽子?

“看什么啊,一个个死人样,老子还没死好吧?

老子在厂一天就是一天的厂长,该干嘛干嘛去,干不好别怪老子刮胡子。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些人在背后做些什么。多读点史,古代的皇帝死了,那是要拿人殉葬的。”

一刹那,办公室里噤若寒蝉,随后像见鬼似的挤破门槛跑了。

很不巧,这话又被调查组的听着了,其它问题没找着也不用找,最后找了个工作作风霸道是工厂的土皇帝的理由,厂长钟老头调整办理退休手续。钟老头听到决定的一刻,差点冤死,都是嘴欠的祸啊。

魔女说好不来工厂的又来了,这次是来配合调查,顺便收一下那二十万的尾款。心里头想着“正大光明的挣钱,干嘛不要?不要才说明有鬼呢!”

魔女来厂第一件事就到财务室要钱,而且摆出一副你不给钱就赖着不走的架势在财务室软磨硬泡,连调查组在宾馆的房间都不去。

“小胡,你在这儿干嘛,不是要你去配合调查吗?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没事到处乱跑!”

“钟厂长,您老别以调查为名就可以不给我尾款,这可不好,咱不能耍无赖对啵。我可是有律师的,调查只是你们内部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要调查,请到我公司出示相关文件再说吧!”

魔女摆着一副混不吝的的样子看得钟老头很想笑,看来都有自己的江湖经验啊!只要没有充分的证据,对于一个私企分公司老总还真的没有什么调查的充分必要条件。

来了晓县而不去调查组报到说明问题,这就是对权威的挑战也是对领导的挑战。没有问题也成问题了,而且是需要正视的问题。

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只要能在交淡或者调查的过程中得到蜘丝马迹你就死定了,除非你不说,只要你说就一定能找到问题。

调查组领导破天荒地走出宾馆走进厂部财务室。

“你是星月广告的胡彬彬吧?我是晓县摩托车厂0125专项调查组长,既然来了就配合我们调查吧?”

领导冷着脸阴着嗓子说一声,示意魔女跟着走。魔女不走也不理,今儿来更重要一点就是要树立一个强硬正面的形象,免得没事生个事出来。

“领导,按说配合调查也是我的义务,不过您得把手续办全了。毕竟我不是你们内部人,配合也得有个度不是。

我今天是来要帐的,您不会通过与钟厂长唱对手戏来赖我帐的吧?”

魔女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很是厉害,直接反咬一口,说厂里联合起来赖帐。

“你们的帐不关我事,我也没这兴趣参与这事。

我劝你还是配合我们调查为好!”

一个私企的管理人员随便吓唬几句就怂了,领导摆出官威狠狠的威胁着,两名书记员一左一右的站在魔女后边,意思不明自了。

“对不起,领导您这么说的话请与我律师对接。我会安排律师先验明您所代表机构的相关文件再谈。

领导,我们企业是受法律保护的企业。希望您不要用公权力介入正常的市场活动中来,您觉得呢?”

魔女更硬,你威胁我啊,我被威胁的多着呢,要不人怎么称呼我为魔女呢?

两书记员怔怔的望着他们的领导,只等一声令下就准备拿人。可领导思虑再三也没下令,配合调查也只能配合,再是公务自己也没有执法权,不配合那只能无奈吧气,毕竟自己没有强制性。再说了,领导自己也看不明白这魔女倒底为什么这么硬气,自己不要惹了不该惹的人。

“哈哈,胡总啊,你呀你呀。就不要占着人家财务室了,工厂还要不要正常运作了。哈哈,女孩子耍赖怎么比那些老油条还滑溜呢?”

领导打了个哈哈开了句玩笑自顾自走了,看得旁边正想救场的钟老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什么情况,这小女子不简单啊。我那小徒孙估计到时被卖了还得给数钱。”

魔女长嘘一口气两股颤颤准备扶着椅子坐下,“人倒架子不倒,再难精神不能倒。”边想边端着椅子请厂长坐,脸上腆着笑,眼里带着水,钟老头看得一阵恶寒,“这背后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人可被称为魔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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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婆媳相见

无法了知道别人的想法,如果你也不想迎合别人的想法,那就别人想别人的你打你的,两个频道上才不会因为交集而发生不必要的碰撞。

“这次过来就去小苟家去看看,山里人朴实啊,他也正好在家养病!”

“怎么啦,什么病啊,怎么没跟我说啊?”

魔女一听苟伟生病了,自然地问了一句,就是这句显得有点着急了一点,听在钟老头耳里倒是顺耳很多。

“没多大事,就是喝水被冰渣子割了嘴,满嘴的血饭都吃不下,医生就让他歇上一周!”

钟老头很耐心的解释苟伟怎么被冰渣割了嘴,大家又怎么救治,又是怎么开的请假条。魔女边听边往地上蹲,笑得直不起身来。

“哎,你也是个傻孩子,凡事总有个万一啵!我们曾经还有个师傅喝汽油喝得胃出血的,有什么奇怪的!”

钟老头此话一出,魔女更是扶着椅子压着肚子哎哟哎哟叫唤着不肯起来。

“厂长师公,您啊今儿把条给我批了呗,我得把这剩下的十万块拿走啊!

要不明天您也来个冰渣割嘴我找谁要帐去?”

“咒我呢?人走帐能烂吗?”

“新官不理旧帐不多的是吗?我有那时间和精力打官司还不如不要了。您现在位上,正好批了!”

魔女边开玩笑边耍赖,还不时以钟老头即将去职打击一下。钟老头本来是看不开的,可被打击多了反而看淡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就那么不看好我还能干个几年?行,我现在给你批了,当一日官行一日权,也就这点权力了!”

钟老头拿起笔直接在财务室把条给批了,边批边和徒孙媳妇开起玩笑,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厂里半年就做到六百多万产值,四百万利润,这是奇迹。师公,人一生能创造几个奇迹,不在最旺的时候退你什么时候退啊,您该急流勇退了!

师公,据我们调查了解,市场上同类产品已经出来了,而且还一模一样,都是银羚,羚羊什么的。价格还便宜了一半,您怎么竞争啊?

让他们玩去,您也算功成身退!”

钟老头心一颤,半天不说话!

带钱回来的孩子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就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能带着十年都花不完的钱回来的孩子就应该忘记他的辈份,桌上吃饭父母也不会再伸筷子教你怎么做人。

苟伟现在是可以自由上桌还能大块吃肉不用看老苟眼色的好孩子,偶尔还能喝一杯父亲赏的酒。

“你真的被冰渣子割了嘴啊?怎么看你咬排骨一点都不影响呢?”

老苟书记很是纳闷儿子吃排骨这动作是那么娴熟,受伤的嘴一点都没有影响儿子吃排骨的速度。

不仅老苟纳闷,苟妈妈更是心里不痛快,拿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三尺布做身衣服,钱哪有物来得更实惠更有心理上的冲击呢!

“小伟啊,休息个两三天就算了,咱们家都是老实人,影响不好!”

苟妈妈劝了一句,心里还想着儿子这是饿死鬼投胎呢?再这么吃下去家里就要被吃穷去,当然本身就是穷的,那也不经吃啊!苟伟不为所动,能赖着就不动着。

大松林村在冬日里更显一片郁郁茐茐,特别是雪后黑色中带着白亮更如水墨画一幅充满着艺术美。沿着拦牛石下的山路蜿蜒而上,林中深处有一处古寺,飞檐高翘,白墙黑瓦点缀这里一片白那里一片黑,远望孤寂顿显。只有几声鞭炮声和磬声带来一点生气,孤寂中突显陪伴的吸力。

此寺名为大松林寺,实为石老地主家的家寺,现在还供着石家的老祖宗,当然是异化了的显灵了的菩萨。石梓不愿意修那条通村的公路,却是愿意装修这间佛寺供养一群有道高僧。每年回村祭祖必要请和尚们做一场法事,沐浴斋戒三天,祈祷一年的好财运。

苟伟经常来,却是不怎么信的,觉得身边很多菩萨很多和尚很是热闹,又全都不和你说话很宁静,就这闹中取静使自己特别安详。

今儿实在百无聊奈,家里边连小学的书本都翻过了一遍,既没有书看也没人和你说话,心就越来越烦躁,烦躁到了极点就特别想追求那份安宁。到处转圈玩儿的苟伟不自觉的沿着拦牛石往山中走去。

“您好,这是苟伟家吗?”

“对啊,姑娘,您找我们家苟伟吗?”

“阿姨您好,我是苟伟的朋友胡彬彬!”

出乎苟伟意料的是魔女居然会来到这个山村,踩着雪走六七里山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然魔女也没有想到这路会这么远这么难走,走了一段就剩下一段,原路折返又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一不小心就到了。

“坐坐,进去烤一下火,这冷的天,哎哟,都冻得红通通的了。

难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这多不好的!”

苟妈妈高兴地打了声招呼顺手将魔女手上的东西收了,速度快得像打劫。苟家几十年没进过女人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个女孩子苟妈妈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看人的眼神更是火辣辣。当然也满怀戒备,毕竟这个女人可能会抢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是仇人。

魔女难得的不自在,原本出于道义,出于这小苟先生居然能扛下所有不胡说把大伙卖了就值得自己来看一回。可真见了热情的苟妈妈心里莫名地一慌,很是不自在。更不自在地是昏暗的屋子里烟薰的炕带着浓重的烟火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姨,小伟呢?”

“小伟啊,好像到山里的寺里去了,我去叫过来!”

苟妈妈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跳往外跑,也不想与这时尚中带着贵气的美女打交道,有点自惭形秽呢!

“阿姨,我自己去找。您给我说一下路就行了!”

两女人都不想多说,都有自己的不自在,各自找了个理由就此分开,一个去找小伟,一个去找小伟他爹。

婆媳相见,都采取了共同的策略——逃跑,没有针锋相对地抢上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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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山寺迎倦鸟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两里路的魔女远远看见山门内大殿中背对着外边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还不老实,偷偷将手伸向桌上的供果,往嘴里塞。旁边做功课的和尚似乎见怪不怪轻敲木磬也没有制止。

靠在山门牌坊前的魔女看着怪异的一幕,实在想不通苟伟到底是在家的居士还是寄名的和尚,咋当这寺庙像家里一般呢?

抖雪、清鞋、合什,叩拜、行礼,站在苟伟后边看着这宁静看书的孩子虽说有白狐、古寺、书生的情境,时间稍久就觉得没意思了。魔女伸长脖子瞄了又瞄,这是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就闹不明白苟伟怎么会看得津津有味。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施主,请随意!”苟伟伸手往火盆子旁边引了引,示意找个紧挨着的位置烤火。

“佛你个头,像你一样偷吃供果!”

“哎,哪是偷吃,这是吃佛剩下的,还沾着佛的口水呢,佛见我一凡人不嫌弃口水脏,都说我是好孩子呢!”

魔女孩童似的想吓假佛陀一跳,似有所觉的苟伟赶紧制止,也就有了那一番不似对话的对话,不似调侃的调侃。

“你怎么在这儿啊?”

“没人和我聊天,寂寞啊,只好与佛祖论道,佛是形而上学超越现实,我是现实里只顾肚皮,所以说佛是以道为食,而我是以食为道,层次不一样,讲不过啊,只好学习了!”

得,怎么着的说法都是高大上,魔女真不想论佛,论之最后结果就是五大皆空在因果,那还做什么呢,不做不说不理事才是最佳的因果,因为只有这样才没有因果。

什么神神鬼鬼的,没得弱了自己胆气,人要没胆那还有什么追求,所以信鬼者胆弱就是如此——魔女是有胆者,所以不信。

“听说你老人家被冰渣割着嘴了?伤好了些没有?”

魔女不想纠缠,直接问出最终的目的顺便展现自己来意的单纯!

“哎,听到惊天动地的噩耗,小心肝碎了,精神倒了,精气神全被抽走了,我啊生无可恋准备吞玻璃自杀的。吞下去把嘴割伤了人却没事,后来一看,这哪是玻璃渣啊,纯粹的冰啊。这人倒霉啊,喝口水都能割伤嘴,你说有什么办法!”

苟伟说得一本正经,情绪低落声音有如哀乐,话里话外是受不了压力要为魔女献身来着。

“举头三尺有佛祖,你这么说也不怕佛祖把你给收了去!”

这死不要脸臭不要脸的把一个意外硬是加上一个凄美的故事调戏小姑娘,老娘是那么好骗的吗?把我当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呢?

“哪能啊,这是我们家家庙。哦,我干爹家的,我也与佛祖是干亲不是!”

魔女被这小无赖那惫懒的样子逗乐了,很是开怀的笑。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年轻,你要是再长几岁,我倒真接受你的卖身了!”

魔女突然低沉地笑笑,带着无尽的惆怅,似乎真有一种盼着情郎快点长期望。

“你这算不算调戏小鲜肉啊?

没关系的,在这石家寺里说的都是真心话,假话遭雷劈。我们家干妈就是童养媳,比我干爹大了七八岁呢!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苟伟一本正经的话倒是引得魔女怔怔的望着佛像不吭声,自己咋就瞎说这么一句话啊,不像自己平日里的作风啊!

“是吗?如果我三十未嫁,你二十二未娶我就免为其难地接受了你吧!”

三十未嫁,魔女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圣女,家里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圣人,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也本着调戏老腊肉放松心情逗乐自己。

“佛祖,您老人家听到了吗?这可是誓言啊,要做不到您就天雷火地轰骗你的无良人!”

“瞎说什么啊?你要死吧!”

魔女越说越急,哪能在佛祖面前瞎说话,真要应验了怎么办,这还不得扛上一辈子的负担啊!急得赶紧合什道歉。

任何人在一个庙宇庄严的环境中不可能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哪怕她是魔女也不行,这算是一个环境的影响吧!营造环境、形成风气、带入情境就成为经营的最高境界,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内外环境的锻造。一不小心苟伟涉足管理经营的另一个层次。

“佛祖见谅,还没过门呢就咒老公想着改嫁呢!咱不听人家的,咱就捆着她!”

“噗!佛祖是你们家的啊!”

“对啊,干亲!”

魔女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会永远没完,倒成了一个没完没了的循环了,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过来。我和你说点事,自杀的没出息的家伙!”

这就是一个梗了,刚承认了现在不可能再反过来,苟伟乖乖的跟着魔女往山下走。

“佛经你看得懂啊?”这就是没话找话,其实也不是真有话说,就是想让苟伟送自己下山。

“看不懂啊?佛学乃玄学,靠悟。

再说了,所谓学说都是讲道的大事不会谈衣食住行的小事。只有说道你才能不明不懂也只有如此学说才能有人去悟去学去崇拜。你要说什么衣食住行,过几年社会一变,你这本书就得扔了。

哪及得上玄而又玄幻之又幻的大道玄说,往高处说是哲学,往低处说是骗我们这些小鬼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才出山门魔女往外一甩直朝山下扑过去。苟伟眼疾手快猛地扑到地上当个肉垫,魔女正好摔到他身上像坐雪橇似地滑出很远。

“这雪太滑了!”

“太大喽,下不了山了,真要走只能成为冰雕喂狼了!”

苟伟是能下去的,这么说只是故意吓吓魔女,谁叫她那么大胆做个风雪夜归人呢!

“那怎么办?”

魔女急了,车还扔在镇上,准备打个照面意思一下就回县城,甚或赶回省城去。

“能怎么办,与佛祖打个招呼,借宿一晚,明天雪停了再回家啊!反正咱们家佛祖挺大方!”

“你借宿,我可是个女的,睡和尚庙可能吗?”

“没事,家属!”

魔女无语了,这是送上门让人占便宜啊,这一晚住了不是媳妇那也是老婆了!

“我有事,得赶回去!”

“你看看能找得到路吗?”

魔女朝山门外看去,哪还有来时路去时道的。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清哪是道哪是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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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鸟儿飞了

魔女被苟伟扶着进了后堂暖厅,大和尚见机也去做功课去了,留下小两口在厅内嘀嘀咕咕。

“石梓真是你干爹啊?你没得罪人家?”

暖厅很大,尴尬后拉近距离的衍生让空间压缩得只有两个人的位置,谁也不知说什么。还是魔女机灵,找了两人都能聊还不起误会的话题——干爹。

“如假包换。谈不上说得罪,在大人物眼里还没有我这种小人物的位置,犯不着针对我降低自己抬升小萝卜。你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在他的想法里就是一种疲乏其心的锻炼。练好了是自己有出息的干儿子,练坏了那也是不争气的晚辈!

大人物们常说啊,台子搭好,死活自了。

我还入不了石董的法眼!”

苟伟不想多说,自己虽懦弱可也不是傻子,哪怕是傻子也不能做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一个不如意就把自己的干爹恨上了,那不是臭不要脸,那是小人嘴脸。

“上次是星光,这次又是摩托厂的,一环套一环环环相套,怎么害个不停呢?”

魔女虽不想落一个破坏苟伟干亲感情的恶名,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性子还是让她替苟伟担心。

“恰逢其会罢了,如果没有意外那也只能是巧合!”

或许魔女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共同讨论的话题,对于苟伟来说却是最想回避的问题,连佛祖都做不到万事万能,又有什么事事如意的,随意应付着过去就行。

“你倒挺心宽的,我看不过去!”

“我不心宽,能卖身给你!”

“你要死啊,以后不准提,小心我咬你!”

“那把欠条还我啊!”

“门都没有!”

魔女觉得拌嘴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地说过话,不用带面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什么都是自己赢!

儿子还是被拐跑了,被一个妖冶的女人给拐跑了,苟妈妈很心痛。

“哪怕一只小猪崽养这么大一声不吭地被人给抱走了那也心痛不是,小没良心的,见着女人就发情,连父母都不要了!”

一清早,风雪停了,苟伟被魔女给拉走了。说是大雪封山要送送,这一次连行礼都带走了。

“苟伟,我觉得这个时候肯定是你们厂面临重大变化的时候,有可能是好的一面,也有可能是不好的一面,但我认为不论好与不好你都应该在厂里待着,难免不涉及你。

如果是不好的一面,你更应该在厂里,这样才有反应时间和应对的手段。”

魔女在车上叨叨叨,苟伟听得打瞌睡,但还不得不听,稍有不耐烦的神色魔女的手伸过来一掐就是一家伙。

“哎,没有这么对待的,你这叫谋杀亲夫,懂吗?”

“小家伙,别在姐面前充大拿,这是为你好!再说了,你是亲夫吗?欠条上规定着呢,你顶多只能算我的小情人好不好!”

苟伟没脾气了!

苟伟走进车间,原来热火朝天的厂房冷冷清清。人倒是很全,都在各自的岗位站着,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目光呆滞地看着一条没有任何零件的流水线一动不动!

高头儿在,师傅钟良也在,拿着个破抹布无所事事的抹着。门推开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苟伟的身上带着深深的期盼,立马又变成深深的失落。

钟良将抹布一扔,绞着腿朝后转身,怒气冲冲的朝苟伟奔来。苟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跑,才跑一步脑海中一个声音立即告诉他不能动,坚决不能动,木木的地站在那儿等师傅冲上来给上一家伙!

“你个小狗崽子还知道回来啊?伤养好了?”

钟良扬手高高举起,长长叹了口气,却又轻轻放下拍了拍苟伟的肩膀,这小狗崽子也不容易,至少没有把师傅们都卖了搏个好前程。

“好了,不出血了!”

车间再没有声音,静,如花落湖面带起涟漪般地静。

“你师公退休了,提前退休了。娘的,这叫什么事啊?”

高头儿愤愤的喊了一句,将抹布往地上一甩,出门往休息室走!

“啊!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要知道不当领导去了!”

又是一阵怒火冲天。苟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钟老头退休了这厂里就开不了工呢?这站队也太明显了吧,这是要引起地震的节奏啊!

“没有零部件,哪能开工啊?”

“厂里不是有几百万吗?不买啊?”

“买,怎么买?现在零件都涨了两倍的价了,还没有货,怎么买?”

苟伟啊的一声张大嘴,供应商这是玩的哪一出呢?有生意不做,得罪老客户,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玩啊!

后来才知道不是供应商不给,而是没法给。别的摩托厂也在生产与春晓一样的摩托,给的零部件采购价就是春晓的两倍。采购的人多了供货自然就紧张,老客户要是还按原来价格供也就不合适了,何况春晓以前一直只是个小客户,现在也成不了大客户。一帮子小厂捆绑起来就是一个超大客户,将春晓摩托排除在外,再以采购联盟的形式与配件厂谈判,厂子自然就停工等待了。

“师傅,市面上与春晓一样的摩托很多吗?”

“很多,还便宜三四千呢!”

李鬼要打死李逵的节奏啊,这就没法玩了!谁叫这年头既没有专利保护这一说,也没有建立专利防火墙的概念,一个新品出现就有一堆仿品跟上,往往第一个吃螃蟹的死第二个螃蟹的吃撑。春晓摩托就是典型的第一个吃螃蟹的,现在都要被一群跟风吃螃蟹的家伙们给挤兑死。

“厂长退休了,那现在谁是厂长啊?不会是黄副厂长升官了吧?”

“嗯,你小子嗅觉挺灵敏的,有当官的潜质。哎,我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怎么着,准备改换门庭。”

高头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几里外都能闻到醋的味道。

“嘿嘿,我就是改换门庭人家也不收啊!我总不会说我这是潜伏敌营的卧底吧?那别人也不信啊!”

“算你小子识相。对了,你处罚决定下来了。收回对你的奖励,这回你不再是检测员了,是装配车间的装配工。”

高头儿幸灾乐祸地冲着苟伟神秘一笑,流水线上的师傅们歪七扭八忘记摆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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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嘴欠必遭殃

“哎,这踏实。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真舒服啊!师傅,我今儿先去睡一下,明天再报到哈!”

“你小子心怎么就那么粗呢?”

那还要怎么着呢?苟伟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没理想没目标,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自己又不蠢,干嘛神仙打架自个儿还凑上去被人当沙包踢,这会儿连厂长钟老头都退休了自己还不得扒层皮啊。出乎意料不仅没有被下岗或者开掉,只是不痛不痒地挨了个降职处份。何况自己根本就没职,那只是个临时干活的位子,又没有降自己工资,等于什么处分都没有,挺好的。

后来才真正的知道,钟老头与魔女不正当的合作关系查无实据,上边几个什么都要管的部门开协调会有领导就直接说:我们不能乱盖帽子,要支持企业的发展,不要干涉企业正常的市场活动。能在上级部门没有支持一分钱的情况下春晓空手套白狼硬是做出半年六百万产值的中型厂来,我们就烧香吧!咱收起那点小心思吧,别折腾了,企业真要被我们折腾坏了,一群职工跑到各位衙门大老爷这里要饭吃,我看你们怎么办。

不论有没有证据,上边动作这么大,调查组都派去一周还多,钱花了一堆,事情就要有个交待。上面是不允许也不能出错的,既然不是上面的错,下边又没找出错,那就得给出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做一个里子没有错面子过得去的决定——

要避免负面影响,要快速解决问题,要快刀斩乱麻做好新年工作衔接。于是钟老头被退休了,与魔女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苟伟降职了。后来一看,这就一个基层职工,哪来的降职一说,那就调岗吧,去了装配车间当装配工人。

事又凑巧,老钟头前脚离职,后边假冒产品满天飞导致零件供不应求乃致求无可求,厂里摩托装配完厂里又变成那个等活干的时候。职工们闲在厂里聊天吹牛,职工家属倒是很安静,没有来堵厂拉着职工回家干私活。

现在不仅是零部件涨价的问题,经销商也要求降价采购甚至赊购,打的主意也是有钱赚就赚,没钱赚就让厂里承担风险。供应商涨价压低了利润,再满足经销商降价那更是亏,两边一挤,财务股拿出测算来,每生产一台摩托车还要倒亏三百块,这就没法玩了。

时间久了,不明白大势与市场变化的工人们才不管外部环境怎么变,只知道以前有活干,厂长一走就没活干,把一切过错都推到黄厂长头上去,一个个像狼一样盯着所谓的代理厂长。

黄厂长很急,把工厂里的头头脑脑骂了个遍,有时一天还要骂三回。事情两头挤,中间也不好,问题还是没有个解决的方略。黄副厂长见骂也骂不出个结果来,召集着厂里班子开会,再开会,还开会。这都连续开了三四天会了,人乏了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班子开会没结果,那就开扩大会,车间主任和班组长都去开会,车间彻底放羊了,工人们连做个样子都懒得做。拿着刚发的工资打个小牌,喝个小酒,好不容易改变的工作作风又时光回溯彻底散掉。

苟伟每天躲在车间和师傅们闲聊混日子,实在混得无聊了,用工具不断调整流水线的精度,拿着本子不断计算精度之间的关系,特别是精度的放大关系。日子倒是越来越充实,充实得连还有几天过年都忘了。

“小孩想过年,大人忙赚钱。小苟啊,还是你不着急看得开啊,你看大伙儿都想着能开工挣钱好过年,你倒好,一点都不急哈。你也想想办法啊,看师傅们急得嘴上长泡脚上升疮的!”

也有好事的师傅期盼着小狗崽子能像过去一样再来个力挽狂澜,至少也要发挥点小作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闲得蛋痛。

“蒋师傅,看您说的,我不一新进厂半年的小破孩吗?厂里哪需要我操心的,操心得着吗?这些都是大人物们的事,咱是小萝卜等着过年就好!”

本是一句闲得无聊没营养的话,结果就变成了苟伟说“厂子散了好过年!”正在气头上的黄厂长急怒攻心咆哮着:“过年,让他回家过年,开除!”

“厂长不在”丘主任是个行动力超强的领导,立即草拟开除通知与文件递过来让厂长签。依然咆哮的黄厂长突然纳闷地看着丘主任,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找个机会就把准备好的文件拿来,拿我当刀子啊,阴险啊!利用到领导身上去了,可不是一个好下属。

黄副厂长骑虎难下了,不签就是满嘴胡话说话如放屁丧失领导权威,签就是上当当刀被人利用还是丧失领导权威。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小丘这么阴险呢?

“厂长,咱们先不说这是不是苟伟同志说的。就是他说的,我们以此开除也过了,这时候是共度难关的时候,咱们要有大格局去解问题不是。

黄厂长,咱们说不得解决问题还得落到这小苟崽子身上去。老钟头可得亏这小子风光了一把,当时可是把他捧在手心上的,这咱们可都知道啊!”

关键时候李工语重心长的提了一句,不是想帮黄厂长,毕竟不是一国的,主要是帮一下苟伟这小子。喝了一口浓茶拎着茶壶就走,听进去了就好,听不进去苟伟也可以到别的厂子里去。最近可是一群摩托厂的围着李工转,天天问什么时候退休要请过去当顾问当总经理。钟老头也是如此,隔壁县的摩托车厂可是在钟老头退休那天立即送上一辆小轿车,只要钟老头去当厂长什么条件都可以有。

苟伟估计着也有人找啊,通过这几个月金羚摩托的大卖苟伟的名声在行业内也算是响当当的。今儿开了,明儿估计着就有人抬着桥子抢人。

黄副厂长怒急而醒,我干嘛放人啊,他不是能耐吗,那我就让他跟我一起耗着,要死也要拖着他一起死,总之就要拉几个垫背的。不写!

“放着啊,李工说得好啊,我们要同舟共济,这点格局和胸怀还是有的。”

运气啊,要被开除的碎嘴苟伟幸运地被留了下来。当师傅们告之这一消息的时候,吓得小心脏砰砰的,再也不敢在车间里开玩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不知道谁是谁安排潜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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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口头警告

“你这同志啊,好话赖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现在我宣布厂里的决定。

苟伟同志在车间发表污蔑工厂和领导的言论,思想落后,影响恶劣,经晓县春晓摩托厂决定,给予口头警告一次。并在厂里做出深刻检讨!”

这决定是在黄厂长的决定上加了码子,苟伟听了老半天也没有听明白,怎么口头警告就警告呗,嘴上说了耳里听了也就行了,怎么还要给个警告的决定书呢?深刻检讨从哪里做起啊?

“丘主任,您可以批评,也可以警告我,但您得给个事实吧?要不然这检讨也没法写啊?您给我证据我什么处罚都可以接受!”

苟伟也急了,这口头决定一旦变成纸面上的处罚决定可就进了档案了,再加检讨书一写,那这一辈子想调个薪调个职的可就彻底的泡汤了。尤其是所谓思想上的原因受的处罚可比工作过错还要严重,这点苟伟很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找到组织。虽说自己没有追求,可也不想背个处份混日子,那可就真没得救了。

“没证据会给你处罚吗?你应该主动的承认错误,深刻检讨。这也是黄厂长的决定,有什么你找厂长去。”

丘主任像赶苍蝇一样挥手将苟伟赶走了,却也给了条出路,那就是求厂长去,或许厂长会放你一马。

苟伟倒底没有理解丘主任的意思,最终也没有去找厂长。在苟伟的眼里厂长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角色,哪有时间去理自己,何况这决定还是厂长给的那就更不可能打自己的嘴巴变更过来,倒是失去一次很好的投效的机会。

苟伟倒底没有写检讨书,丘主任不相信苟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做,那就是苟伟找了黄厂长黄厂长又点了头,那张警告书也就成了废纸,那检讨书自然不了了之,不再提起。

当丘主任每天都在忙这些小事的时候,厂里的大事依然在发生。马上就要过年了,可经销商却拖着货款不给,还想继续赊欠,问过去找过去却被倒打一耙,“你们摩托车厂可是欠着我们的摩托没给啊,我们无货可卖损失可大了,叫我们怎么把款子给你们。咱们一切按合同来吧!”

按合同来,当初合同就是一个对晓县摩托车厂有利的不平等条约,其中就有一条每年经销商采购最低限额这一条。这下好了,这条成了经销商赖帐的最大理由,好事变成坏事,倒是成了自己挖坑自己埋了!

穷则变变则通,本就是一个行事的方式与规律。可一下子无法可变就将金羚的枷锁牢牢套在身上动亦不能动。零件进不来无法生产,钱收不来只能吃老本,企业被所有职工宣判进入冬眠。

会议还在开,厂里一班人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可行的方法来。

“这时候啊,只有再设计一款车子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得了厂子,要不零件还是没有,价格你还得随行就市。”

李工也只能私下里边说说,真要在会上提出来那这拯救企业的重任就要落在自己头上。李工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能力在年前年后就能做得出来,要知道小苟崽子可是设计好后经过一个多月检验才成功。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滴水成冰哈气成霜都不能形容其冷,挂在万年青上的雪已经化成串串冰凌,车间上那挂挂冰凌不时砸在地上像烟花一般爆裂。

今年冬天特别热,总算是有钱给锅炉里添点煤,车间里倒是热气腾腾比家里都暖和多了。职工们都愿意待在厂里,反正家里接的活现在也不能做,都在猫冬呢!

猫冬的形式不一样,师傅们现在就躲在车间里聊天侃大山,钟良也是大山里的一员,聊到无话可聊的时候就开始聊工作聊未来的发展和现在的救急。

“小苟崽子,你这检讨写好了没有?”

钟良最近心情很好,活不干工资照拿,黄厂长为了稳定局势力排众议提了钟良一级,倒是打破钟老头所设定的“你就是个车间副主任的命!”这一魔咒。有事没事开玩笑逗着苟伟玩儿,有事没事就拿这件事来捉弄苟伟,苟伟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后边听习惯就皮了,

“丘主任没来要,所以我就没写。再说了,写检讨我可没有师傅的文采好,要不师傅帮写一下!”

“嗯,服气就好,要说文采那你师傅还是有点的,宇宙玄黄啊,滚!”

“得嘞!我滚着吃饭去喽。师傅还有四五天就过年,咱这年前发奖金啵,我好给师傅买**酒噻!”

钟良很生气也很冤,要奖金给师傅买酒,这孝心可真没有看出来啊!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得想个办法。要不你小子再设计个车来!”

钟良就是再有天大的意见也不希望厂子垮了,还是希望厂子好。回应的是苟伟那意味莫名的“嗯!”

“苟伟,给老子想办法设计一台新车出来!现在你不发挥一下要谁去发挥,好歹也是个喝了几天墨水的人!”

钟良很不客气地走到正在调校设备的苟伟面前,啪地一声敲在脑袋上砸得嗡嗡响。

“师父,您觉得可能吗,就要过年了。再说就是做得出来也没有零件,现在厂里最要解决的就是零件问题!”

苟伟这几天能不怠工一直忙着做调校就是不错了,受打击中的人哪能有什么斗志可言,说话充满颓废。

“牢骚太多伤断肠,别抱怨,你不要去想什么厂里困难的鬼,你只要做好你的设计就行了。师傅的话都不听,你长大了哈?”

钟良粗人说粗话,话粗理不糙,梗得苟伟差点背过气去,真是辈大一轮压死人。

“师傅,不好吧?设计是我李师傅的活,李师傅都没说设计,我去设计那还不得死人啊?我估计着我李师傅会要将我剁成十七八块,文人杀人才叫狠呢!”

苟伟委屈地耍无赖,什么错都推到了师傅们头上,说得好像还为师傅做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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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抢猫的活

钟良不一定很忠良,玩心计耍鬼心思都是玩剩下的玩意儿,眼神微微眇,眼珠淡淡瞟,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那倒也是,设计还是李叔他们在行。

哎,老子是不是被设套了。您管那么多干嘛?

现在你师傅我就想要一台与众不同的摩托,你说怎么办吧?”

师傅有事徒弟效其劳本就是应该的,苟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就是找个做不出来的理由估计师傅也不相信啊!

“师傅,您帮我找李师傅那里弄套工具和蓝纸过来,我先试着画一下哈,您看着喜欢我再做,不喜欢咱再画行啵!”

潜能是逼出来的,做事就得靠逼,苟伟这小子被逼之下不就有一个好的开始了吗?

“行,工具我去找!”

“哎,谢师傅。我下班就给您画哈,争取能在正月十五前给您画出来!”

答应是答应,可也答应得勉强,明显地就是想出工不出力地磨时间。

“什么,这么久,我过年就要开,就你这磨叽的速度黄花菜都凉了。少废话,我等不了这么久。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时间不等人,钟良坚决不给这看着像棉心萝卜的徒弟一点磨洋工的机会,很不客气地又拍一巴掌再次用逼的策略。

“师傅,咱们可是干私活,可不敢用上班时间。您犯错没人敢动您,我一个小萝卜头可不敢。

一会儿从检测师变成基层职工,一会儿又下了口头警告。

师傅,您就饶了我吧!我要再犯点儿错那还不得被开除掉啊!”

苟伟真心不想去动笔画蓝图,毕竟不是自己的职责,也用不着自己去抓耗子抢着把猫的活给干了吧?

钟老头虽对自己又打又骂,但人那是真心对自己,好处一样没落下。黄厂长倒是对自己客客气气,降职调岗口头警告照样也没落下。将心比心没有真心对我我也不想真心付出,苟伟虽懦弱得没有反抗的勇气,却也不会主动去分担领导的忧愁。

“你过来,没心没肺的家伙!”

钟良真的生气了,拎着苟伟的耳朵往旁边扯,逗得车间里的师傅们哈哈大笑看两师徒的热闹。

苟伟夸张地哇哇叫,却也不敢回手回嘴,惹急了师傅真敢拿大嘴巴子抽你!

“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哈,你就当是给你师傅设计的。万一,我说万一师傅离开厂子不也有个傍身的家什吗?真是个木头脑袋。”

钟良这么说苟伟就明白了,存私心干私活也就说得过去了。

“帮,一定帮。我那儿还有一套旧工具,还有些纸,我立马给您画哈!”

苟伟答应得飞快,快得钟良都有点适应不过来!这什么人啊,干个公家的活那是千不愿万不愿,干个私活怎么就那么快呢!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领导一个厂子,不仅要将干公事包装成干私活,更要给干私活立个“斩立决”。

苟伟没等师傅回过神来脑袋一转摸着耳朵就跑,转身一阵风又回来了,拿着整套工具。

装配车间工人们知道研发室是厂子的核心,所有生产的摩托车都是研发室设计出来的,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怎么设计的。这会儿全都围起来看稀奇,倒是再也不聚在一起乱议论是非了。

“师傅,您想要一辆什么样的车。您可别想得太美好,要是您想要那种国外的大笨牛,我就是能设计咱们也做不出来。主要是发动机与传动系统还有电子控制系统难搞。

不过,师傅。您只要给我几年时间,到时您想要什么样的摩托徒弟都给你造出来。而且都是纯手工的。”

苟伟不经夸,更不经人围观,走路都飘飘然,拿着制图工具就开始说梦话了。

“少在那儿自我表扬,尾巴都立成金箍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国际知名设计大师呢,知道的老远就能闻到狗尿骚味。

这样啊,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就当给自己设计。你喜欢的那肯定也是师傅喜欢的,老子就怕你给我做不尽心,做不好你自己玩,做得好师傅才玩。”

半是批评半是拍打,钟良顺便将苟伟举得高高的悬在空中落不下来心飘飘然身也飘飘然。苟伟很骄傲地点头不说话,一门心思在空白纸上画写意图。

这是一辆特别简单的摩托,两个轮子带个梯形叉,叉上带个片儿状的油箱,一个小发动机吊在梁上,一根细细的排气管顺着传动链条直直向后走,前后两个夸张的大灯。一看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摩托车。

越是简单的东西就有越不简单的内涵,越是简单的配置就越需要不简单的整合。

钟良一眼就看上了这摩托,简约而不简单,简约中透着不平凡,真是个好摩托。

“怎么配置?”

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看了又看,钟良是个行家,半晌没吭声,一开腔就问出了关键点。

“就是一个简单,你想要动力强点就配强点的发动机和传动系统,想动力弱点就配弱一点的。

这就是一个可以随便玩的摩托,也可以自己动手装配的摩托。更是针对年轻玩摩托一族的这个群体设计的。”

这个概念很有吸引力,将一个运载工具变成成年人的玩具,而且还是一个可以自己动手组装的玩具,这可玩性就强了。

“哎,那谁啊?老高啊,我帮我徒弟打下手哈,也顺便盯着这小子。你老小子赶紧地去订桌席面送过来给咱爷俩好好喝一口。

那谁谁都愣着干嘛,该回家回家,该干嘛干嘛去。总之啊,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咱这里没准备大家的饭菜。”

钟良乐呵得指这个骂那个,一幅趾高气昂与有荣焉的骄傲状招来一片嘘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就这简单的摩托玩具如果成本不高,几个架子一装发动机就走,还谁都可以弄,那不得卖疯去了。

师傅们都不看了,高头儿也没有去订席面,与钟良围着苟伟制图,当然嘴也没有歇着。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要掌握细节,如果没有细节往往简单的东西就会被弄得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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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模块摩托

有过金羚摩托制图的经验,也有过有事没事被李工逮着猛训练的炼狱过程苟伟制图的速度很快,加之这本就是一个简单的玩具摩托,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摩托设计图出来了。

照例在图纸上写上李工和师兄弟的名字,这也是苟伟的坚持。在厂里设计的东西不论为谁设计都不能绕过师傅,这就是不忘本,直到李工说不用再写上别人的名字或者可以把“苟伟”放在第一位。

“哦,你给我干私活倒把你李师傅的名字写上,不把你钟师傅放眼里,是不是有点看不起人啊?”

苟伟没想过这一茬,听钟良这么一说立马又写上师傅的名字。想了想又写上高头的名字。最后这款摩托的设计就变成了十几人的大设计了。

“小狗崽子,我问你,你这摩托推出市场后别人也容易仿制啊,可能比金羚还更容易仿制。除非我们一次制造一千多台搞个突然袭击!”

高头很喜欢这摩托却又充满了担心,觉着会不会再出现像上次的情况让第二个吃螃蟹的家伙们吃撑老子们又白打工。

高头是钟老头的徒弟,钟良是钟老头的儿子,两人关系铁得比亲兄弟还亲,做事从不避讳,有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相互支持。

“高头,师傅,这摩托的关键不在这里。他们想仿制也不一定仿制得了!”

苟伟很自信地卖关子,就是不说不能仿制的决窍在哪里,那两师兄弟边想边生气,气不过来就一顿男子双打。苟伟又头生角脚生疮了。

“说,别给脸不要脸哈。想在师傅们面前抖包袱,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钟良打得最猛最狠,下手的地方很有分寸,受力的地方摸一下都痛。

“师傅,高头,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做调校吗?我就准备着把这摩托车架制造成了个调校工具架。所在关键点都在调校后固定住,所有零配件都是一个调校工具组合到另一个固定的调校工具上。

师傅,通俗讲,咱们就是卖给客户一个调校架自己组装零配件。这就是让玩摩一族在装配中享受组装乐趣的玩具。

咱卖的不是摩托,咱卖的是玩具,卖的是装配架!

咱不告诉他们技术参数,我看他们怎么仿,仿了那也就是一个系列摩托,失去玩的乐趣那不就是个运输工具吗?等他们形成自己的参数了,咱都不玩这一号了!”

卖玩具、卖玩具架子,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能把一件复杂的事做得简单那叫本事,能把一件简单的事做得复杂那叫能力。能把一件复杂的事说得简单那叫领导力,能把一件简单的事说得复杂那叫啰嗦。

苟伟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将一个复杂的产品设计得极简将一个极简的产品解释得无比复杂的有点小本事而啰嗦的话唠。只是怎么着钟师傅和高头儿都没有听懂,既然不懂那就不想去弄懂,只要徒弟懂就行了。这种对徒弟完全的信任倒是出乎苟伟的意料。

“咱也不懂,你懂就行了。现在你就去将你的被子垫子搬过来,咱们先在这暖气片下睡到自然醒再说!

兄弟们,谁也别扰着老子的梦啊,我会发飚的哈!”

钟良很不客气的吩咐着上班的师傅们静声。正处于兴奋劲头上的苟伟怎么能睡得着呢,自从有这个模块式摩托玩具的概念到设计出来那种自豪感已经冲破脑际,就想和师傅说说。

“师傅您这不叫信任,这叫懒。什么事都交给徒弟,您可比黄厂长还厂长。”

苟伟半是抱怨半是拍马屁,钟良听着舒服却也不想给徒好脸色。什么时候师傅要给徒弟好脸色,那还不得上房揭瓦了,这不是正常的师徒关系,都这么过来的,苟伟也得走这么一遭。

“废话怎么这么多,厂长也是你能编排的,怎么没个逼数呢?”

苟伟贱贱地笑笑,师傅骂得多舒服,也只有师傅才能骂得这么顺溜。骂你的要不是亲人就是仇人,明显师傅不是仇人。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么大的一个车间里想保守密秘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闲话中说不定连昨天和老婆上床的细节都能无聊地拿来宣扬自己能力的强大,最后所有人都笑你这里小那里不对。

丘主任立即就知道苟伟设计了一款很特别的摩托,至于特别在哪里是不知道的。很快黄厂长也知道车间里工人们群策群力设计了一款很好的摩托,好在哪里丘主任也没说。

不一会李工也知道厂子里绕过自己设计了一款不错的摩托,图纸都发到装配车间去了。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迈开腿往车间里走。心里还一个劲地骂小苟崽子怎么就没个数,这种大事也不先报告一下师傅。

黄厂长、丘主任前脚刚进车间,李工也冲进了车间想看稀奇。

图纸摆在工具台上,一群工人正围着看图纸。不用想,说不定春晓摩托还没有生产出来市面上反而充满这摩托。

丘主任很粗鲁地一把分开人群气势汹汹叫喊:“干什么?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吗?很闲吗?”

“他—娘—的,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不知道老子们在睡觉啊!”

钟良更粗鲁的声音响彻车间,硬是把一群大呼小叫和丘主任那鸭公嗓压了下去。现在的丘主任可不是过去的丘主任,还没有谁敢反抗他的权威,猛地冲向暖气片边准备骂几声。可一看旁边都躺着三个人却又不敢,只好摇摇头给自己一个台阶往回走,在群众面前树立一个体恤群众的良好形象。

旁边李工却没有管这些枝节细末,看了看图纸,很惊艳,从来没想过摩托能设计得这么简单,在脑海中冒出“复古设计”这四个字。在这时候摩托都设计得越来越复杂,而这时候简单复古的摩托在金羚身上已经取得了极佳的效果,顺着这条道走下去本就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思路,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正懊恼着,却在图纸的左侧看到设计师的名字居然是自己,制图什么的居然是自己的徒弟们,吓得一泡痰堵在喉咙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差点闭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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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争渡,惊起一群鸥鹭

黄厂长当然也不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低头装模作样的看着,就是怎么也看不懂,哪怕是看了个写意图那也看不出哪里好来!自己看不懂而别人看得懂,怎么办,那就不懂装懂地看着,别人说好自己就说好,别人说差自己就说不行呗。倒是没有注意到设计师写着李工,要不然又得误会李工给自己放刺呢!

“李工,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这图纸上主创人员就是老子,你问老子怎么看是什么意思。当然咱老李是文化人,就不跟文盲一般计较了,你说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黄厂长,我认为吧,您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您怎么看就怎么做吧!推翻从头再来也是可以的!”

李工带有挑衅的话语放在黄厂长眼中那就是这图纸估计有问题,有问题的图纸我老黄那肯定不能肯定啊!

转身回来的丘主任怎么着也是从车间做质检出来的,图纸是看得懂的,一眼就看见上边写着李工的名字,忍不住看了李工一眼,看来徒弟倒底还是没有忘了师傅,不管好不好先打上师傅的神主牌。准备要说的话就没敢往下说,也不好什么人都得罪。

“李工,您的意思是说这摩托车还有很大的缺陷?嗯,我也觉得少了那么点味!”

有缺陷是肯定的,至于少什么味却是说不出来,那你们就慢慢理解,理解透了就懂味了。李工没有理解出什么味来,丘主任倒是理解透味来,原来黄厂长连张图纸都看不了。

既然这是一个有缺陷的摩托那就对黄厂长来说没有什么价值,更不值得去花心思。越想越烦躁,看着旁边还躺着三个不听话的家伙在和自己打擂台更是生气,忙地走过去准备将人踢起来。

越往近走呼噜声越是震天响,扰得人更心烦,走上前去就是两脚,正好踢在高头身上。做梦都在流口水的高头儿现在正数着钞票看着周围美食成堆美女如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结果天响巨雷被劈了,绝望中回过魂来感到胸口一阵痛。睁眼又看到一只巨腿朝自己身上猛踢,还迷糊中也不含糊,“哪怕阎王爷抢我踢我,我也要蹦他几颗牙来!”猛地蹿起来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砰!”

黄厂长应拳而倒飞去几米远砸在地上引起一级地震,也把正在睡觉的钟良师徒震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一幕,简值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说给予表彰,但也不致于踢人更不致于打架,这得多没有管理水平才能干出这事来!如果是钟老头又要另当别论,谁叫人与人的关系不一样呢!

打过后的高头也愣住了,怎么就把厂长给打了呢?这厂长倒霉了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啊!

“小高,您脑袋睡昏了吧!”

李工毫不客气地骂了出来,高头儿一听,对啊我睡懵了,赶紧一卷被子继续睡。临了,还来了句“老子做梦呢,别打扰老子!”要多假就有多假。

李工忙着去扶倒下的黄厂长也没有管高头儿那站不住脚的假,丘主任手忙脚乱去扶黄厂长也没过多的想这其中的假。

“高,高主任这是目无组织纪律,目无上级领导,公然在车间睡觉,丘主任,要给予处罚!”

咆哮的黄厂长让车间噤若寒蝉,转身又一阵议论声,这被打的领导权威可不是一般的差,大家都在看笑话。

丘主任正要接话趁机将不对付的高头儿狠狠地打击一下,李工适时制止:

“黄厂长啊,小高正做梦呢,无心之错要当真那还不得让人看笑话吗?何况那三个加班了几晚上,你这时要处罚不是让大家觉得您领导能力有问题吗?要做什么有的是机会,何必在此一时呢?”

要不怎么说最狠最毒是书生呢?这书生的确是比较的狠,也点醒了黄厂长,一瞬间就冷静下来,捂着刺痛的腮梆子半天吱吱呜呜寻找台阶。现在自己毕竟还是个代理厂长,等当厂长了再说!

“李工说哪里话,都是为厂子好嘛,哪会和他计较。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黄厂长捂着自己的脸吸着冷气抖着腮梆子颤抖着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此话一落,蒙头睡的几人更是不想起来又继续打鼾。一个是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另外两个是对自己的徒弟有信心,有信心就不怕风雨了。

“哎呀,厂长来视察了。您看,您看,我们熬了几个通宵好不容易睡了一会,没有迎接,还请领导别见怪!”

钟良突然很吃惊掀被起来,高头儿一弹也起来生怕钟良说出什么错上加错,忙赶在前头惊讶地说话。话里有四重意思,一重是领导没打招呼就来了这是不对的;二重是自己加了几个通宵班是要得奖励的,你不能只踢不奖;第三重是自己没有迎接先向您认个错;最后一重就是您大人大量不能与一般人见识,没得让人笑话。

都是人精,一句话都有几种含义,只有苟伟慢通通的到处找衣服。李工看着这徒弟又是急又是笑,急的是这徒弟怎么就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呢?笑的是徒弟做什么都要把自己这师傅给拉上,总算没有白教。

“别在这儿打马虎眼,你们说说,这图纸怎么回事。

先不说你们保密意识得有多薄弱才能将图纸露在外边让人看。按李工的意思来说,这图纸是有缺陷的!”

黄厂长转手让李工背个锅,明显是自己说的有缺陷,可这会儿却把李工先卖了。一旁的李工气得差点痰又上来堵着了,我说了吗,有这么当领导的吗?

“咳,这图纸设计得很漂亮,拿到车间来也是让大家看一下到底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毕竟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更何况我们市场能力不是很强啊,只能群策群力想些笨办法!”

你放我一枪,那我就夹枪带棒地还回去!意思也有三重,一重是设计很好,要说缺陷那是黄厂长说的;二重是这里边倒底有什么要改进那也是车间里经验丰富的人说,而不是黄厂长瞎扯;三重是这是群策群力的结果,虽是笨办法,但大家都在想办法;四重是咱们销售能力差,谁叫你黄厂长管的销售并不是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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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斗争的漩涡

师傅说看不出,李工说需要群策群力,黄厂长说有缺陷,丘主任说要保密,苟伟也迷茫地猜测到底行不行心里也没有底。

“苟伟啊,你看啊,这图纸呢你们是花了不少功夫,但还是有缺陷,我知道你们想要为厂里分担一下,你们尽力了,好好休息吧!”

黄厂长扔下话头也不抬地走了,丘主任再次低头瞄了一眼图纸,紧跟领导步伐依依不舍地走了。只有李工留下生闷气,“明显地知道图纸上写着我的名字还说这样的话,都是一个班子的成员这就有点过了!嗯,过了!”

“小伟,你过来一下!

以后啊,不要把师傅的名字写上。这车挺好的,师傅可不敢揽你的功。

你呀你,这次就算了!

小钟啊,车间主任本就有自主组装的权力,还用不着谁给你们下命令吧?你小子是想老子给你背书呢,臭崽子,你们先组装。

还有啊!这么简单的摩托,怎么避免仿制,我们可被假货伤得不轻,估计着这一上市又得仿品成堆!”

李工虽看好设计却不看好生产,毕竟越是简单的东西仿制起来就越容易。搞得不好厂外那些修理店都能制个三五台出来,再把包装一贴,厂子就没法与人竞争了。

苟伟又把忽悠钟师傅那一套拿来忽悠李师傅,李工的眼睛睁得比铜铃小不了多少。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这是个好办法!先制五台出来,我以研发室的名义给你们下试制通知单!”

李工做研发有试制的权限,并不需要经过厂里班子的同意!

摩托玩具很快就试制出来了,一个架子带着固定的车轮子,发动机与传动系统随意换,外边的装饰随意地配,就像玩魔方一般变幻,拿着说明书随便一个摩托爱好者就可以组装。

车间沸腾了!

极简摩托,傻瓜摩托!摩托就叫傻瓜摩托简约版!

黄厂长和丘主任第一时间赶到车间,这次可不是表扬,而是要兴师问罪。为什么背着厂长做摩托开发,为什么会有这一款摩托,上次看图纸的时候可没有汇报!

“细节我也说不上!”

苟伟一问三不知像个可怜虫般缩着脖子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谁能告诉我!”

谁又能告诉厂长什么呢?钟良说不出所以然,其它工人更说不上,能说得上的苟伟又明显不愿说,好像被吓着了又像报复不想说!谁也不傻,当面说招恨,结果谁也不愿当着苟伟的面把苟伟卖给厂长,要卖也得私下卖才能卖个好价不是。

厂长发疯似的骂这个训那个就没有一个要的结果,柿子捡软的捏,捏不了别人那就捏苟伟这条可怜虫!厂长指着苟伟的鼻子骂了老半天也没有一个停止的信号,苟伟低垂着头缩进了乌龟壳不敢亮出来。

“苟伟,你说,谁能说得清楚!”

“您看,这摩托是我师傅李工设计的,又是他下的试制计划,要不您找找他问问!”

苟伟倒底还是在压力下把师傅给卖了,卖得很彻底!事后李工也没怪,倒还窃喜,这家伙在关键时候还敢肯定这是师傅设计的,真心是个好孩子,只是懦弱了点。不过骂还是要狠狠地骂的。

“你个小狗崽子,你他妈就一汉奸,这就把老子卖了!

厂长,老子有试制的权力吧?还用不着向谁汇报吧?

你也不用指这个骂那个的,要骂冲我来。明显的晓得是老子设计的还叽歪个啥!”

李工不发飚都当是病猫,李工一发飚厂长成病猫。黄厂长不敢骂,认真的向李工认错做解释,从一个侧面承认了李工在工厂的权威!

车间里的风波刚起立马平复了。厂外却掀起惊涛骇浪,第二天厂子外边这小摊前坐着个人吃汤圆,在寒风中挨冻也要吃上一天。那个小店里的瓜子嗑脱销,这边路上的雪踩得消融。这些人都是其它摩托厂的所谓商业间谍,出手大方地向工人们打听消息,倒是让工人们小赚了一笔。当然也有工人大赚一笔,毕竟图纸就扔在车间里谁都可以接触,有心者早就照猫画虎抄了一份。

市场上的傻瓜摩托立即就丰富起来,可怎么弄也做不到像春晓厂的摩托那般可以自己动手随意装。只能取个更傻的方法,一型发动机一个型号固定着,倒也不失一种好方法。

这当然也有人买,图的就是便宜。

可春晓摩托车厂的摩托却一直没有生产,不是没有零件,现在零件厂也得到消息主动地找上门来,而是黄厂长左开会又调研怎么着都下不了决心来生产,怕没有市场。

“小伟啊,干爹要回家祭祖了,听说你们正月都没有放假,干爹请你吃个饭也当是陪你过大年!”

越是艰难的时候黄厂长就觉得应该大家一起共度时艰,厂长都在厂里过大年,那大家都加班着吧!虽民怨沸腾,奈何厂长掌握着生杀大权,再说现在厂里还有钱,谁也不敢闹,倒是显得比钟老头在位时老实多了。

苟伟也没法回去,直到正月十四干爹回乡祭祖才有个出来陪干爹吃饭放风的机会!

又是晓县招待所,又是那个阔气的包间,又是那满桌子菜!

“不变的是地点和亲情,变的是菜价又上涨了!”

苟伟就是个嘴贱的,看着满桌子菜就觉得两个人吃浪费还不如给钱来得划算。

“哟,老子五十多岁都没有发表什么感慨,苟大爷你十七八岁倒发起感慨来了!”

石梓石老板明显地感到苟伟这小子现在要活跃一些了,也没有那么懦弱。心里笑笑,果然社会大融炉是炼钢的。

“有志不在年高,感慨不分十五二十对吧!

干爹,您能不能把菜给撤掉几个,把红包打大点!”

苟伟腆着脸,石梓横了一眼,这嘴怎能那么欠呢?

“滚,你还要脸啵,你都多大了,参加工作了吧?还讨红包!”

干爹实在想不通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快,而且越变越臭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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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漩涡的中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逢节日无忧草,精神足时又无忧,苟伟的嘴又欠了。

“干爹,哪怕我活一百岁那还不是您小辈,小辈向长辈讨红包这不是咱晓县的风俗吗?咱不能当了资本家就把根给忘了吧?

给红包吧!红包不能小啊,小了不符合您身份!

咱橦哥呢?咱干娘呢?哎,都把我这臭要饭的给忘了!”

干爹边掏红包边解说干娘她们的去处,心里也不忘骂几句,“你哪是臭要饭的,你是个臭不要脸的。要饭的都比你硬气!”

过年喝酒有讲究,干爹石总过年喝酒更有讲究。

桌上八杯酒,干爹先往地上倒一杯,再朝天上洒一杯,只间端着与苟伟碰一杯,这叫天地人三才,也讲八方祭神来财!

“小伟,这次厂里听说又出新摩托了。你们这是又活过来了?”

这是担心啥来啥,苟伟一激灵心里头一梗,上回差点没绕过去,苟伟不相信自己这回依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先绕着吧,实在绕不过去就不绕了。

“对啊!我师傅设计了一款特别的模具式玩具型傻瓜样摩托,是个傻瓜都可以随意组装改装自己的摩托,而且还特别简单,就是只适合单人玩。”

苟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很是干脆,当然摩托设计的功臣还是挂在师傅头上,还是师傅这挡箭牌好用啊!心里精似鬼,面上装憨宝,嘴上扮纳闷:“干爹怎么那么关心摩托车厂,是不是可以理解对自己的关心才爱屋及乌了。”

“小伟啊,有时候人有能力啊要显露,但是一股脑儿全抖露出来那可不是显露,那是竖靶子。干爹可当过不老少的靶子,挨的枪可不少啊!

下次再有什么样的想法可以提前和干爹说说,干爹是过来人,或许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建议对不对?”

这话听得人心暖,苟伟举杯又敬了干爹一杯“福寿长!”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请教,这次要不是我师傅逼着我说给他自己设计一款独特的摩托那也不会这么干!幸亏师傅帮忙又是设计检验,又是安排设计的,没我师傅李工可不成。”

苟伟边解释边敬一杯“健康好!”

“你倒是设计出来了,可这设计出来后却闹得满天飞,结果成就了别人坑了自己!何苦呢?傻也不是这么傻的啊?什么,这里边还有参数,参数不对一切全废!

你小子坏透了!”

苟伟边给脸涨得通红的干爹解释哪些参数会影响摩托性能边敬一杯“财运佳!”

“怪不得市场上的确出现很多简单摩托,可就是没有出现这种可以随意组装的摩托,估计着这参数就没几个人知道吧?”

干爹若有所思,露出沉吟状!

“那是,调校好后我就直接焊死固定住,还故意把一些边缘扩大点,就是想测绘参数那也测不出来!

一个细节上差半个毫,可能后边就差一米多!”

“啊,喝酒,喝酒!你这小子,太坏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剩下的都没动又被苟伟拎着回车间和师傅们烂醉!

一夜醉生梦死中难得正月十五黄厂长破例放假,苟伟正准备爬起来往山里跑,也要上坟祭祖!

“苟先生,麻烦一下您停一下您的贵脚!”

一辆红色小乌龟拦在苟伟身前,车上扭下来一道迷人的曲线,黑色风衣带动曲线如水般向前运动,望之让人着魔。

真是晦气,大过年的出门遇魔女是不是意味着我今年都得着魔,苟伟摇摇头,不得不停下来。

“上车,咱聊聊!”

魔女一声吼地都抖三抖,地要不抖就要让你发抖,现在苟伟就在发抖思量要不要上车。

“要不你送我回家,反正上次也丑媳见了公婆!”

管那多,魔女又不吃人,就是吃也没有肉,只有几根骨头也没有什么嚼头。苟伟麻溜地上了车,上车就催赶紧走人。

“我很丑吗?”

“不丑啊,谁说我老婆丑,那不是侮辱我吗?”

女人第一反感的是别人说她丑,魔女也不例外,结果就被苟伟带进沟里围绕着美丑讨论,倒是把媳妇的事给搁一边了。

“废话少说,我可听说你又搅和了你干爹的好事了!”

“什么啊?可能吗?那可是我干爹!”

苟伟抱着车门把手就是不放生怕魔女一生气把自己给踢下去,嘴里不忘解释着!

“你说呢?你干爹谋算这晓县摩托厂很久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苟伟是真不知道啊,这不连续谋害了自己干爹两回吗?这算什么事啊?

“滚!”

苟伟依言翻身下车准备滚!

“回来,请我吃饭!”

苟伟又依言翻身上车准备找个路边摊,看来昨儿干爹的百十来块红包是留不住了!

风吹雪带起碎冰渣卷起漫天冰雾,对面人不识天地两茫茫,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中开车很是危险,如果魔女没有别的事而只是单纯地过来和自己说说这些事苟伟心里面有种过意不去而又感动的意味。

这种感觉特别地不好,苟伟很希望魔女还能有点别的事办。

魔女饭吃得轻松不时拿着苟伟开涮,不时小鸟依人般地为苟伟夹一筷子菜,倒上一杯茶。“看你瘦得,现在又黑又瘦,全身都没有几两肉,怎么为我卖身呢?多吃点,对自己好点。

人啊,如果不对自己好点,那就没有人对你好了!”

“干嘛老提卖身地事,你又不愿当我老婆!”

苟伟虽面露轻松,可越吃却越是凝重,一心为你冒雪而来的感情可不是苟伟能承受得起的。苟伟在魔女面前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想放开又放不开,显得不伦不类。魔女感受到了,故意挑逗着将苟伟这不尴不尬的表现无限地放大。

“卖身不一定要当老公的。你个小妖精,等我过几年累了我就收了你!你要等着啊,要守身如玉啊,要不然我可要高额赔偿金的哈!”

特别魔性的一句话勾得苟伟心里一热面上一红,无法控制的那只骚动的爪子举在半空想抻却又不敢,看得魔女想笑又无辜,夹起一筷子菜猛往苟伟嘴里塞。“吃不死你,看你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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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斗争中的小人物

室外风卷飞雪漫天舞,室内暖如春天,不过时有阵阵冷风倒灌,苟伟不时地紧紧棉衣。带着油花的工装套在身上明显地有点大,风从底下灌一点都不保暖,苟伟不时地吸着鼻子怀念车间的暖气片。

“把你那破棉衣给脱了!大过年的连小孩都会给自己置办一套行头,你倒好,除了工装就是工装!

你们厂长犯傻不过年,不会你们也跟着犯傻不过年吧?真傻!”

魔女变戏法似地从桌底下拿出个袋子掏出件红色大棉袄,是今年流行的所谓太空服。苟伟也不客气,直接换上,主要是冷的。不免长叹一声人穷志短,又欠债了,这债可没法还。

“对了,你在星光广告接的那个单子现在交给我们星月了!到时我分点佣金给你哈,先存在我帐上,等你将来需要用钱的时候再给你。”

魔女向来都不语不惊人美不休,这也是营销广告人的通病,一惊一诧把人带进沟里然后扮演拯救者的角色。

“什么意思,与我有什么关系!”苟伟茫然中带着木然。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你不在星光做,而谈判的过程中你提出的设想星光又不知道或者没法落实。而我恰巧告诉他们我们能做,而且你还是我派到春晓摩托的项目经理。所以就交给我们了啊!”

“你这是把我给卖了,而且还是转包的!”苟伟对魔女把握机会的能力佩服得想要磕头拜师。

“呵呵!”

魔女是一个心机女,当时在酒吧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把苟伟拿下成为自己人,诚恳聊天的时候把苟伟所有谈判细节弄到手。悲催中的苟伟一个没注意密秘被套得干干净净,甚至于以后要在广告之外给客户提供的营销解决设想都抖露出来。

魔女直接找上门去说苟伟现在到了星月,我现在给您免费提供一套营销解决方案,而且是以客户公司营销负责人的名义提供的,这就很懂事了。懂事的人谁都喜欢,特别是不居功的人更是受人喜欢。

星光不知道谈判的细节,和苟伟一起谈判的红姐、花姑娘她们只是个打酱油的,就没有想过后续跟进方案。后边更是让苟伟一个人去谈,根本就不出现,没想到还谈成了,就更不知道后续营销细节了。如此,星光后边递的就只是个广告投放方案,至于广告创意、受众转化、购买引导都没有。方案递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通过,气得客户公司不时威胁要停掉合作。

很巧,星月魔女来了,根本就不谈广告投放的事,只提供解决方案。这下客户公司本能地相信那个让人尊重的小伙到了星月,星月的真诚更让人感动,本就有意向转换服务商。

再后来,星月在晓县摩托厂的策划案更成为协会经典整合营销策划案,魔女更没有放过这机会在省城大肆宣传。还把策划案的文案加了个苟伟送到客户公司,于是顺利地拿下。

“你牛,看来我卖价也太低了!”苟伟难得张开嘴在魔女面前开玩笑。

“低或者高不在于你自己的定价,而在于使用者对你价值的评估。星光的时候龚钱悟觉得你没价值,甚至于很绝地在临走还坑你一把将你往死里整。

而我却看到了你的价值,还帮你实现了价值。

你觉得为什么?

苟伟,一个人能力固然有高低,能发现别人的能力也善于使用这种能力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要没有这种能力,那你还是在厂里做你的工人吧!”

魔女很自豪而又挑逗似地敬了一杯茶,不断地鼓励着苟伟要历经苦难才能真正成为强者,也只有强者才有机会卖身。

苟伟笑得很轻松心里却在吐槽:“这是什么世道啊,弱者能卖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漫天风雪中魔女开车出县城准备往省城赶,正月十六开工利是呢!

苟伟还是没有忍住问出来:“你没有别的事?”

“你说呢?”

留下一肚子疑问的苟伟站在风雪中凌乱,手里拎着挂油的棉衣久久不挪步,温暖中备感沉重。

雪中慢慢前行的魔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坚定的握着方向盘向前进。

“找个优秀的老公不如我亲自培养一个优秀的老公来!”

苟伟突然发现单薄的工装胶鞋裹不住寒冷的侵袭冻得都发麻了,转身发疯似地往厂里跑,冲进车间暖气片蜷缩成一团呜呜地哭。

“苟伟同志,你在厂里干嘛,不知道厂里放假车间是不能进人的吗?”

最近着急上火满嘴是泡的黄厂长连正月十五都没法在家好好过,十五不放假担心工人造反,放假又担心厂里出纰漏,吃过中饭放心不下挨个车间转。还是发现出事了,车间里窝着个人,这可是违反厂里制度的大事,恨不能拿扳手给上不懂事的苟伟一家伙,但还是忍住了。

“厂长,我没有回家,住的地方又没有暖气,所以我就待在这儿了!”

双眼布满血丝红肿的眼框抬起头看了看实话实说,黄厂长可不这么理解,这不是浪费厂里暖气吗?就没有想过车间里的暖气是不能停的,停了就会管道结冰。

“那你回家吧,放你半个月假。半个月后再回来接受厂里的处分!”

“什么?”

苟伟震惊了,放长假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步辞退。对领导的威惧与自身的懦弱又开始占据上风,苟伟想反驳,也想求情,可怎么也张不开嘴,无助又无力地低下了头。

开会。黄厂长现在最大的管理手段就是开会。

黄厂长也想通过树威来开展工作,可面对班子里谁都不服自己的状态下就没法对车间主任一级的中层管理人员下手,连带着也不敢对班组长下手,谁叫他们后边有人呢?左想右想,只有苟伟这个有些能力又有些影响力却没有任何后台的家伙适合树威。

今天总算找到机会了,那就杀鸡给猴看。

正月十五开班子会,主题就是苟伟违返节假日纪律私自进入车间的处罚讨论。

李工、大高头儿听到厂长的通报心里咯噔一声响,罚是免不了的,咱不求小事化了,但总得想办法让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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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水下的斗争

“我的意见是直接开除,我当场已经宣布他休半月假,半个月后回来接受组织处理!

大家怎么看?”

黄厂长点根烟悠悠地吸上一口吐出个带着恶魔骷髅头般烟圈等着大家附合自己的决定。做为最高领导的厂长在会议一开始就定性定责本就是管理技术上的失当,这时候也管不了,要是等大家讨论完,最后可能是一班人为了反对而反对,这事又没有下文。如此,还不如不开这会。

大家静默着不说话,李工准备等大家说完后再发表反对意见,大高头儿准备着直接投反对票,谁叫自己是粗人呢?粗人就有个粗鲁的好处,可是拳打脚踢最后顶多被人说浑人!

“厂长说得对,苟伟这位同志进厂半年工作没好好干,错却没少犯。历次错加起来也够开除的了,自己的错自己扛,没必要咱们厂里老是为他担着。如果这样,那也是害了他。

能通过这件事让他有一个警醒对他未来的成长是有利的。

我同意厂长的处罚决定!”

丘主任见大家不说话,紧跟领导的脚步可不能松当然地顶上来维护厂长权威。

半晌,差不多都要在不否定就是肯定中落实的时候李工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弄得砰地一声响把大家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厂长,开班子会我支持,在正月十五开班子会我也支持。但班子会开的不是如何图谋企业发展而是要开掉一个对企业做出卓越贡献的人,还是以这种理由开除,那么不好意思,这是乱政!

各位同仁,丘主任刚才这话可说得去了良心。苟伟进厂以来设计出金羚摩托,研制出简易流水线,改进了焊接方法,现在又研制出傻瓜组装式摩托,这就是典型的要重奖的员工。钟厂长在位时卡着不让他升就是想让他在基层多历练,咱们这些老头退了后厂里边后继有人。但也从不少他一分钱,倒是多次重奖。

现在好了,一会儿罚,一会儿罚,罚到要开除。

你们要这么做小心我老头子去请上级评评理!”

李工的话很激烈,黄厂长和丘主任很被动。黄厂长从前认为李工是不要这徒弟才把他打发到车间去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这小狗崽子的后台了呢?

“厂长,我老高是粗人,但我知道谁为厂子好谁屁事没干却在这儿搞内斗,有这树威的本事拿出来在市场上见一下真章!

小苟设计的摩托我们厂不要,现在外边怎么卖的。咱们睁开眼看看!

一群去良心的!”

班子里其他成员要么是钟老头徒弟,要么是李工徒弟,七嘴八舌把黄厂长的决议否得体无完肤,黄厂长本人也被定性为内斗的小人。

处罚苟伟从黄厂长的角度看就是一个杀鸡给猴看的树威过程,对其他人来说有可能会涉及到权力分配,这是必争之地,不能让厂长掌握绝对的控制权,要不又回到钟老头时代,厂长一人说了算。

对于李工和大高来说,苟伟事件是对自己的敲打,是准备通过打孩子伤父亲,这事就不能忍了。何况苟伟这家伙真开了立马就会变成其它厂的人,待遇肯定还要比在春晓强,厂里一班人不是要闹笑话了吗?更是不能忍了。

总而言之,围绕着苟伟事件形成厂里内斗的开始。

眼看着为苟伟的事吵得办公室里乌烟瘴气,这不是黄厂长所愿意看到的,有损自己的权威。也不是李工想看到的,工厂里这时应该追求如何恢复生产做好销售,让大伙的日子好过一点。

“黄厂长,同仁们,我看咱也别为这事吵了。

苟伟有贡献有本事,现在开了他那就是为别的厂子送人才,这蠢事不能干。但不处罚也不行,毕竟还是违反了一些厂子的纪律。

我提议,给予苟伟同志待岗半月的处罚,待岗期间不享受任何工资待遇,半月后视情况再恢复岗位。

厂长,各位同仁,你们看呢?”

李工的话得到黄厂长的响应,能处罚就算是立威了,何况还是李工在求情。

“处罚不是目的,惩前瑟后治病救人才是根本,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大家要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丘主任就做一下处罚决定通知到苟伟。”

有斗争有妥协,谈判就是一种斗争与妥协的艺术,各方妥协下苟伟还是被判了个待岗半月的处罚。听到这处罚苟伟惊呆了,也乐晕了,本想着是个开除,结果变成不痛不痒的待岗。当然也痛,主要是半月工资没了,那可是二百五。

“我可以回家喽!”

苟伟在车间里大叫大喊,刚转身出门的丘主任推门又进来,气得脸都白了,感情着这是给他放半个月假啊?那就想办法让他永远放假下去。

“苟伟,厂门口有人找?

哎,我说小苟啊,你最近可是大忙人啊,一天都有几波人找。累得我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门卫今儿嘴也特别碎,不断念着苟伟让兄弟们跑断了腿,话里话外是想苟伟能在某些方面意思意思一下,要不下次可不会再帮着传话了。

出车间就是风雪漫天飞,苟伟使劲的紧了紧那挂着油花的棉衣,颤抖着往厂门外走。红色的太空服可不舍得穿,还整整齐齐地放在旅行包里。

“您是苟伟先生不啦?我是省城春城摩托负责人张大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苟先生吃个饭不啦?”

远远地一个风衣中年人紧走几步伸出热情的双手似要拥抱又似握手地冲了过来,让苟伟很是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

“张总,不知道我能帮您什么呢?”

春城摩托是平原省最大的摩托企业,也是平原最大的合资企业,老板张大仙来自国外。今年下半年张大仙可是被春晓摩托给折腾惨了,一轮冲击是金羚摩托,第二轮却是傻瓜摩托。业内传闻这两种设计都出自这个叫苟伟的家伙手上,虽说是恨上了苟伟这坏事的小子,却又充满矛盾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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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斗争之外的斗争

不能灭掉对手那就和对手合作,这是张大仙的商业原则,这个原则也是支持张大仙做大的根本原则。现在又到了不能灭掉一个人而不得不与这个人合作的时候了。

“苟先生大才,咱们有的是合作的啦!咱们不要说帮不帮的事啦,合作,一起合作发财才是最佳的啦!”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越是礼仪周到越是所求甚大,苟伟能猜得到张大仙这位同行大佬找自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地吃个饭。但,还不能得罪,谁叫人是大佬,踩死自己就如踩死一只蚂蚁!懦弱又占据上风,逼着苟伟去吃饭!

苟先生被停职待岗的事传播得整个摩托车行业人尽皆知,“麻烦您找一下苟先生。”迎面走来有点小惊慌地苟伟,怎么是个小年轻啊,与传闻中白发皓首的老工程师不一样啊?抱着怀疑态度约着吃个饭,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苟伟吃了中饭吃晚饭,吃了晚饭吃夜宵,你还不能不去,那都是行业内的大咖可不敢得罪。

苟伟很绝,不仅吃,吃不完还打包,打包的都是完整的菜,反正雪地里一埋也不担心变坏,正好带回家去,老爹老娘可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不仅打包,客人不情不愿而又客气送的礼物也被客气地收了起来,苟伟来者还不拒。很多客人深切怀疑这是不是苟先生。要不是知道晓县摩托车厂只有一位姓苟的绝对要报警遇到骗子。

就这么填鸭子似地往肚里填了四五天,苟伟身上开始有点肉了,肤色都开始白润起来。实在填不下去了,天蒙蒙亮苟伟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还有一堆打好包的吃食迈步往大松林去。

“胡总啦,您做过晓县春晓摩托车厂的营销案子的啦!”

张大仙张总在这寒冷的春节里约着魔女一起喝茶,打的名义是春城摩托新年广告投放计划,实际上就想问问晓县摩托的情况。

“是的啦,您说啦!”

魔女本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听张大仙“的啦”说了几遍语调立马改成说仙话!

“您听说过苟先生的事不啦?”

“苟先生,您说地是苟伟那小狗崽子不啦?”

魔女很好奇,能从最大的外企老板说出来的人都不会是太简单的人物,可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不简单的人居然是苟伟——很意外。

“对的啦,苟伟苟先生很年轻嘛?我那天请他吃了回饭,没想到他居然把菜都打了包,而且我送他的礼物一点没客气地收下的啦。

我不是觉得花那点小钱不舒服,而是觉得这也太那个的啦!”

怎么个太那个张大仙没有说魔女也能知道要表达的就是下作得像垃圾桶,什么都收。

“哦——

能吃能打包能收礼,那说明您们谈得很愉快的啦!”

魔女没法说,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几十遍,嘴上还不得不好好解释着小拍一下马屁!

“不是的啦,据我所知,苟先生是来者不据,吃了上十家拿了上十家。这是我没见过的啦,是不是太贪心的啦。

贪心不足蛇吞象,再说雁过拨毛来者不拒,这人品就不是很好的啦。

这就可用其能而不能用其人,苟先生给我们大家都出了个大难题的啦!”

魔女没法接话解释了,还能怎么解释呢,穷人的世界张大仙不懂,富人的世界苟伟不懂却用他穷人的思维在办。估计着苟伟现在还想着:我收你礼物那就是结个善缘但不合作,我不收你礼物那就是可以谈条件,这正好是个反的。

让魔女生气的是苟伟这家伙不知又发什么神经被厂子里罚了待岗,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这不是一个污点吗?加上这次像貔貅般吃了拿老板们一堆东西,人品在大家心中降到低点了。

“不行,我得去好好调教一下这家伙!”

苟伟背着个大包拎着个超大号的蛇皮袋艰难地拖着在雪地里走,再冷的风雪哪怕把自己双手冻成红萝卜也不能阻挡回家的心。去大松林边小镇的巴士早就不开了,要去只能搭乘拖拉机。

车开半路,拖拉机坏了,苟伟帮着推了一段距离,推进司机家,可司机不愿再修车了,苟伟没有办法,只能边拖着他的行礼往前走,边等路过的拖拉机。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拖拉机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不再路过。

苟伟找了块木板把所有东西放上,用绳子系着拉了往前走。雪很深,苟伟踩得深一脚一脚艰难地往家里走。

心有所感警兆立生,突然往旁边的雪堆里一倒,滚到旁边树丛后,只见一群野猪在一头母猪带领下从礼物堆边冲过。幸亏野猪不识货没有动那堆吃食和礼物,却也把苟伟吓了个半死。

穿过大松林,再过拦牛石,回到家差不多是第二天早上。

“他爹,你看所有人都回来过年了,就连老石家也回来祭祖了,你说我们家小伟怎么就没有回来呢?”

正在院里喂鸡的苟妈妈冲着刚喂完牛准备劈柴的苟爸爸抱怨似地问出来。

“老石不是说了吗,他们厂里没有放假!回不来!”

苟爸爸随意地应了声并没有放在心上,儿大不中留,这长大了分家离开也是正常的事,何况儿子现在吃的是国家饭那不得更忙着表现点,也是好事。这么想心就平和了,也就少了些牢骚。

“他爹,你看是不是他干爹瞒着咱呢?是不是小伟去了上次那姑娘家了,上次来的时候就没在家里待,直接睡庙里去了。”

“有可能!下次小伟回来了,我再问问!”

苟爸爸是个耳根软也没有多少主见的人,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多说几句就俯首听命不会反驳。心里面对苟伟没有回家过年而是去丈母娘家的事信了个十足十。

“儿大不由娘,哎,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是养了个白眼狼!”

苟妈妈碎碎嘴,不断念着骂着,骂完苟伟开始骂魔女,就说这女娃太妖了不是个过日子的,大松林村里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媳妇,真要是娶回来自己是不同意的,没得坏了苟家的门风。

对于苟伟来说,从来还不知道自家会有什么门风,穷人家里连个门板都没有哪来的门风,又不是诗书传家什么的,吃饱穿暖才是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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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一桌麻将(上)

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苟伟趴在篱笆上,实在没力气喊一声爹娘,倒是听到这完整的对话,滚滚热情瞬间化为冷冷冰棱。好一会,热情消失的苟伟也回过神来,拖着一堆东西进了院子。

“哎,你怎么回来了?”

苟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吃惊地看着背后拖的一堆东西,忙着打开一看,有菜有礼物,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难得地展露灿烂的笑容。

“有十天的假呢!”

苟伟淡淡地说了一句,扔下一堆东西往屋子里走。

破天荒地,苟伟吃到了自入厂以来最安心的一顿饭,却也吃到了有生以来最没有味道的一顿饭。

睡了自入厂来最安心的一回觉,却也在梦中不断与魇魔斗争,总是不得清净。

更不清净地是张大仙又来了,直接走了几里山路带着礼物闯进这个宁静的山村,也被山村的宁静佛寺的梵音洗涤一回心灵,更被山村的那种落后到骨子里的贫穷所震撼。

“只要人有所求就好的啦,要没所求咱们就没法合作的啦!

怪不得星月广告的胡总被称为星月魔女,这广告投得值啊,能得到这小妞的迷津指点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张大仙边看大松林的美景,倾听那安宁平静的梵音,边和几位助理聊着吐露自己管理心声。

“苟先生,难得好兴致啊,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啦!不像我这老头子,现在是没得一个好觉所睡。

天天带着各种难题入睡,半夜都要惊醒几次,就害怕企业在我睡觉的时候倒下,害怕起来的时候企业不姓张的啦。天不亮就醒了,满脑子还是解决不完的问题。

做老板难啊!反而不如你这般职工难得一个平安喜乐啊!”

苟伟是被从床上拖下来的,倒是被张大仙的这种诚意所感动,不待张大仙说明来意就准备冲动地应下帮助张大仙。

“张总,您是大老板,想的是全局,想的是企业,可不像我一个小把戏想的是能吃饱一餐饭能穿暖一身衣。

张先生,您有什么就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也想办法帮。只是您千万别高看我这小把戏!”

张大仙听到苟伟这么说心里那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也不枉自己这么大一老板辛苦跑来找个小萝卜。答应得太爽快了,不是牛人都应该三顾茅庐的吗?我好像才两顾呢,又开始担心这小萝卜不是传说中的大萝卜,而是空心萝卜,那就亏大了。

所以说很多机缘容易错过就是如此,一是答应得太快觉得便宜,一是请了两次没有耐心,如此而已。

苟伟答应得太快,也没有提任何条件,张总心里犯嘀咕,便宜无好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得担心质量,张大仙摇摆不定不敢立即下邀请函。

“苟先生,您先穿衣服,怎么到家里还是一套工装啊?您还真敬业啊!

可不像很多职工,一旦回到家里就对自己这身皮充满嫌弃的啦!您这装扮还真应了大师的性格哈!”

张大仙明显的试探,就是想要多和苟伟聊聊一些技术方面的事,也想确认苟伟能否达到他的设想。值不值得自己花费大代价请苟伟这样一个小年轻。

张大仙的想法里,如果苟伟当得起苟先生三个字有这能力撑起春城摩托的设计,那就出一个他人怎么挖也挖不走的价钱;要是苟伟当不起也撑不起,那就趁早结束这场闹剧,就当交个朋友不得罪人就行。宁得罪老人勿得罪年轻人可是张大仙的处世之道。

“张先生,哪里。我师傅李工才是大师。

我这是穷,穷得只剩下件老棉衣。您见笑了!

张先生,您有什么就吩咐。咱小字辈,您直说就行!”

苟伟是个感情动物,就不是个职场老油条,见张大仙走上这么远的山路而来感动得差点眼泪掉下来,这就是准备答应张大仙的任何要求。你不说那我就主动提,要么给你做要么你请我做,反正就是一个“做”。

这送上门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张大仙踌躇不已,这么多年就人力资源管理经验来说,挖的人都是价值高思路对的人,自己送上门的就从来没有开过高工资还怎么也使不顺手。

“哟,张总您也过来了啊?可真是巧的啦!

小伟,你怎么还穿着这衣服啊,我给你买的呢?”

魔女胡彬彬又一次冒着风雪走上七里山路冲进这宁静的山村,待在外边听了半天,直到苟伟把投靠的意思表露出来,赶紧的插上一嘴。要知道上竿子送的东西是没有人会珍惜的,要是这样,苟伟说不定又要经历一回春晓摩托的故事!

“哟,胡总过来了?你们这关系挺好的啦!”

张大仙见来者是魔女特别吃惊,更是对其中的关系充满猜疑,也在心里对上次魔女喝茶时所说充满怀疑。商场如战场,不是一个坑就是一个套啊!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你一个女人走这么远,有什么不能等我回县城再说吗?

你的衣服我舍不得穿呢,我这就去穿!”

坐起立行的苟伟当着众人的面一阵翻腾找到衣服穿上,感动得魔女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主要是苟伟身上那掉着线头的毛线衣特别打眼,到处都是破孔,一件秋衣袖子上卷着毛边儿冲出毛线衣一大截,穷,真是穷。姐看不得穷人,看着就觉得可怜!

穷得让人感动。虽是懦弱,却不卑微。虽是极穷,却不求人施舍。

“小伟,咱们回县城的时候我给你买几件衬衣和内衣,里里外外地帮你打扮一下。就从你放我那里边的钱里掏啊!”

任谁听了这话都觉得亲蜜,就是外边来人听到也觉得如此。

“哟,徒孙媳妇,你这是痛老公痛过头,连我这师公过来也没看到,赶紧地倒茶去!”

厂长钟老头也是门外听了半天,实在受不了这小两口当众秀恩爱,忍不住推门而入,进门就调侃魔女,说得魔女满脸扉红,自顾自地往坑上一坐,盯着张大仙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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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桌麻将(下)

“我说老张啊,你老小子怎么也过来了呢?见着钟师傅连声招呼都不打,可不是浪费了咱们这几年地交情吗?”

钟老头倒底沉稳的功夫不比张大仙,没有忍住先开了口,这就算是破功落了下风。这两人就是冤家,以前是老钟压着张大仙打,后来张大仙回过头来又把钟老头往死里整。钟老头可是被张大仙挖了几回角,连自己徒弟都被挖了两个,自此薄铁皮焊油箱就此失了传承,这仇就结大了,两人从不对付。

“这不是钟老头吗?您老不是退休的啦?怎么着,还在发挥余热不啦?”

张大仙不冷不热的讽了一句,心里却在揣测这老头今儿发什么疯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就只为阻止自己挖角。这不符合钟老头的利益,人走了当然希望厂子没落才显得自己主政时的能力啊!真要发挥余热也不应该在这事阻止自己,这对钟老头没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钟老头自己想要挖走自己这徒孙,听说有好几个厂子都和钟老头接触,钟老头进入某一个厂估计也是必然!这就说得通了!张大仙现在后悔死了,怎么刚才不直接发出邀请纳入旗下呢?

那个悔啊,真如外边的雪,那是无孔不入冷嗖嗖的!

“老张啊,咱虽说为国打拼几十年,可也不是什么老板,不像你啊,做什么都是为自己做。

不过呢,老子有些事是你比不上的。那就是徒子徒孙多,哪怕你挖走几个也挖不完啊。怎么着又打我徒孙的主意。

你信不信,我说不让小狗崽子去你那里他绝不会去。

小狗崽子你说呢!”

钟老头是粗人,办法也是直接,干脆地封住苟伟所有退路。一个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公,那后边可站着一堆师傅,一个是至诚至善的张大仙,给自己利益必不会少。苟伟难死了!

“师公大人,您喝茶。张总您喝茶!”

适时地魔女出现,端着几个发黑的茶杯塞进几位手中,算是解了苟伟的围。

“徒孙媳妇,你可是贤内助啊。你不要替苟伟做决定,小心师公动家法!”

钟老头霸气惯了,根本不给苟伟一个做墙头草的机会,直接压下去。

“哪能啊,钟厂长,您老的话小伟不得不听,而张总的诚意小伟也深受感动。可是啊,今儿我来是看看苟伟爸爸妈妈的,咱们能不能高兴点啊,你们大老板就是太严肃的啦。不会在这里开个批斗会事者打起来的啦?”

魔女一番插科打诨倒是把氛围调得和谐很多,还真正解了苟伟的围,倒不用立即就做决定。

“老钟先生啊,咱哥俩也是不打不相识算是好朋友的啦。咱们啊,都不要为难小孩子,只要为孩子好,我们就要去做的啦!”

一个从自己感情立场出发,一个从对方立场出发,高下立判。如果对一个行动果敢的人,张大仙这一套绝对有效,可苟伟是一个懦弱的人,哪会做什么决定。

“今儿是什么风啊,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真是蓬荜生辉啊!”

突然地,干爹石梓推门而入,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夸奖了一番。伸手一一握了下,盯着魔女看了一下,透着意味不明的表情。

“小伟,什么时候回的,怎么没去家寺呢?你哥今儿一早才走,早知道你回来了怎么着也要多待两天。”

转头石梓以主人的身份一一打声招呼,又以长辈的身份半是抱怨半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今天早上刚回来了,太累了,就睡了一会。都不知道您还没有回去!”

苟伟赶紧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答干爹问话。

“嗯。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样,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吃青菜萝卜。

来来来,一起去寺中坐坐。咱们今天就在寺中借住,倒是可以打一桌麻将了。

苟伟啊,你也去,你爸妈没那慧根就算了!还是在家吃荤吧!”

干爹石梓做主将几位擂台高手邀进了大松林禅寺,据预计是谈不了佛参不了禅,只能打一场麻将。

山寺风劲雪飞冰冻和尚热情,穷乡僻壤的小山寺日子本就过得清贫,平时可没有什么山民来供养,几片菜地就是一年的供给。要是没有石梓当家寺供奉着,连好的袈裟都穿不上。也因为如此,石梓在寺里都成一个隐性住持了。

寺中条件再差也比苟伟家好,处处窗明几净,住持和寮房里更是几条地龙穿堂而过,有如夏日般热烈。住持泡上一壶茶后功课参禅去了,苟伟兼起了奉茶僧的角色挨个端茶。

“这茶可是住持亲自采的,别有意味,就别打麻将了,免得亵渎了佛祖。咱们坐而论道,谈谈佛之哲学如何?”

石梓这些年养成了在任何地方都要当主角的习惯,在山寺中更当自己是一位主持,带着苟伟这小沙弥。也没有将魔女当成自家人来看待,让魔女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倒是怪起苟伟懦弱不争气。

“哈哈,石总乃风云人物,在平原省里跺跺脚地都要动三动,我们客随主便好不啦!”

张大仙也是场面人,遇竞争而不馁,越有竞争越有斗志。虽说现在的竞争对手只发现钟老头,石总也只是意味不明,但也知道魔女不说支持自己却是不会拆自己的台。说不定今天能与石总搭上线交个朋友也是好的,或许就超过挖角苟伟的获得。

“石总,咱们自家人就别那么客气了。我就一粗人,要我打麻将还真不会,喝茶聊天挺好。

要是今晚能吃到这山寺中的一顿素斋那可就算是不得了的享受。小苟这臭小子可是经常和我提起这山寺中的种种神奇,特别是这素斋极是难得,我今儿可要领略一下。

徒孙媳妇你说呢?”

粗人是不可能当好一个大厂的领导的,可钟老头就是将自己装扮成一傻大粗扮猪吃老虎,而且是百试百灵。可这一桌上哪有一个是傻子,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笑着看他表演。

钟老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转头看了看魔女将她卖了再说,看你两不对付的模样先让你们干爹干媳妇儿好好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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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佛道、鬼道、人道、官道

魔女很乖,根本就不接腔,这三位都是自己的客户,他们打擂台自己可不好选边站,难受得不知所措只好不吭声。却是满脸怨恨悄悄瞪一眼坐在旁边的苟伟,苟伟也不愿受这无妄之灾,双手合什也不知是作揖还是礼佛。

“这山寺原来叫石家寺,后来改的大松林寺,本是石氏家寺。咱石氏祖先本是慈善人家,累世行善,得佛祖庇佑也是香火不断。山中之民本就纯朴,得石氏善佑无以为报,有好事者便以石氏祖考遗像化形而塑,此处佛便不与别处同,特别写实不夸张,恰如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我石某人秉石氏家训亦是行善不断,重建山寺给予供养,求一个内心宁静心安而已!”

说起寺庙沿革,石梓很是自豪,难得的多话,带动一群人如鸡啄米般应和着,不论认同不认同,总要保持对主人的客气与尊重。

苟伟听得多了,只要谈佛论道就打瞌睡,就是所谓的没有慧根。主持说过,苟伟唯一的慧根就是馋庙里的素餐偷吃那点辣椒萝卜,那当然是诳语犯了嗔戒。本就欠着瞌睡的苟伟此时听干爹论佛便有些坚持不住打瞌睡点头,虽是配合挺好,却是酣睡沉沉。

“小伟,倒茶!”

“啊,哦!”

干爹点了一句,苟伟从朦胧中清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端茶倒水。石梓很是生气,差点抑不住嗔念发飚。“这小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不知道在座的都是商界大佬,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小伟,来,我帮你倒。

看你笨手笨脚的,哪是个给人端茶倒水的料。

你昨晚一宵没睡,赶紧的在旁边眯一下吧?”

魔女赶紧接过茶壶帮了一把,边倒茶边话中有话地把苟伟使到一边去,可不想让他在这儿当靶子。看这石干爹就是强势的人,搞得不好当众给上苟伟几下说上几句重话,那什么面子都没了不说,也别想再有个选择得个好结果。

“小伟啊,男人都是商业动物,你虽是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可也要起步啊。你这样哪能起得了步呢?”

石梓很生气,出言点了几句,有点打孩子骂婆婆的意思。魔女反正都插手了,也就不在乎干爹的话,不反嘴也不动作就那么看着苟伟。

苟伟难啊,夹板气可不好受啊。也不说话往旁边走去准备眯瞪一会,魔女嫣然一笑很是开心,只要你心在我这里那谁也没办法打击到我,魔女差点摆出胜利的剪刀手喊“!”

半晌,看戏看了个上下半场了,差不多要轮到自己卷袖下场了,室内很静都不说话!

“石总,其实啊我小时候特别怕进这些佛寺,总觉得佛像面目狰狞,寺庙幽深,而小女子又热闹惯了,实在是不喜。

后来啊,体弱多病,求医问药怎么也不行,父母也是想尽了法子。也是缘份,一走方佛陀说我是宿世的冤孽,阴鬼缠身,今生难以命长,可寄一缕魂魄在佛前礼拜,或可渡此一劫。

家父是不信的,总是说:神神鬼鬼只能扰乱人间清净不能带来一方宁静,神鬼太多就没有人的空间,哪里需要人的奋斗。信神不如信人,信命不如信己。佛都说度己才能度人。

家母没法子,悄悄的剪了我一缕头发供在佛前,做了记名的弟子。

三五年过去依然不太好,也就放弃了,混吃等死,不再想着这病。读到高中疯狂玩着想过好这几年青春,没想到身体倒是好了。

我亦无知是佛或是鬼,不过小女子总觉得事事有缘故倒是真的。”

你论佛来我论鬼,绵里藏针连消带打地将石梓的话又还了回去。

“嗯,我也觉得有缘故啊。徒孙媳妇说得好啊,事事有缘故!

老头子我不比你们老板,永生的事业永不退休的岗位,我是早早的退休了。虽说是混的体制内,临退了封个官也算得了安慰奖。那也是一条捆人的绳,你还得站在这立场上说事办事不是。

小胡啊,能得这官还得多亏你啊,要不是你在老头子临退休的时候拉扯一把,老头子这退休那不得灰溜溜的。

官有官道,为政者造福一方只能成其好事,坏事嘛自己扛。为一厂之主嘛,我徒弟徒孙多,不希望哪个徒弟徒孙走错路,难免事多话多。

所以啊,我想着,大格局之下还得注重细节,别让人伤了心啊!”

钟老头也不是笨人,这次之所以退下来石梓在这中间可没起什么好的作用,后续的一切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石梓是苟伟的干爹,更没有想到的是魔女居然会与石梓打擂台。这关系就明了:苟伟还没有入石梓的眼,或者说不是一国的。魔女与石梓不对付,也有可能这两人玩双簧,不管是不是双簧那也要先弄到他们不对付,这样二对二才有胜算。

拉帮结派本就是轻车熟路,明面上结盟暗地里下刀子也是有的,只要过了这一关再说。

“哈哈,政者两边倒,佛在边上绕,做事凭良心,人字最难了啊!”

张大仙不知道想起什么张口一段顺口溜,倒是打击一帮人将自己给树立得高大上。说着拿眼漂了一下苟伟和魔女,意思是我做人地道,不会亏待,看你魔女怎么做工作了。当然他也知道今天最好的结果是都不表态,私下再接触,只要不当面拒绝就行。

“小女子给各位居士斟茶了,请!”

魔女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斟茶捧茶请饮如行云流水般将关注点引到茶上。

“胡总也是我们的广告投放商吧?营销方面的高手啊!”

“石总您见笑了,我就是为各位老板服务的,做得好是我的本份,我才有资格继续谈合作。做是不好那也是小女子努力不够还得想办法。

今年可得亏您了,要不然我和星光的竞争还不得败下阵来。

不过呢,我们就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各位老板拨根毛都比我们胳膊粗,还请多关照。要不然小女子没饭吃那还不得找各位老板闹着打发啊!”

石梓话中明显带着威胁,魔女听出来了。意思也表得很明确,那就是你最好别使针对苟伟的那一套,要不然我可要找你闹,至于怎么闹,鸡鸣狗盗大家各有各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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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不如食之道

“石总,你看,我都有点饿了,是不是可以开斋了!

我看啊佛道、鬼道还是人道、政道不如这茶道。”

不为己甚,看着几位高手打哑谜,钟老头就是一个急,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孙媳妇真的与干爹斗起来。

“师公你还少说了一样,舀尽三江水不如一碗饭!我们家苟伟山里人,过的是喜乐清平也不求什么富贵,倒也不希望有谁打破这饭碗。

几位老板,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有什么都好商量,能帮那尽力帮,不能帮在这庙里也算结个善缘。

过去的事那就过去了,还得朝前走不是。我可不希望咱家苟伟被人砸了锅还要被人端走碗。毕竟小女子还指望着苟伟生活呢!

咱今儿只交朋友,喝茶吃饭不论其它。真要论有的是机会论!”

魔女是个泼辣性子,直接挑明了。既点了石总害人,也点了钟老头没有好心,还给予张大仙希望,可谓面面俱到。

“你是个厉害女子,没想到我这徒孙媳妇还没进门就把小苟管得这么严!”

钟老头说得粗鲁,魔女听了呵呵,苟伟在旁边懦弱的装睡不吭声儿。

看魔女和自己打完擂台又与钟老头说得亲热,石梓脸色铁青,若非在寺中定会犯嗔戒,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倒是坚定了不让魔女进家门的想法。

“哈哈,胡总说得对啊。不论哪个道都不如食之一道,食之一道既要讲五谷杂粮,亦要讲五味俱全,更要讲色香味面面俱道,倒真不是简单的事。

食之一道,吃到、吃饱、吃好皆不容易。的确的确!”

谈到食之道石梓小小的露了一手,意思不明自了,你小丫头就别和我坐而论道了,要说论道你还不够格。

“胡总啊,寺中一日两食。过午不食,入夜才能有另一餐,各位稍候!”

敲打过后又点拨着稍微和缓一下氛围,不可把年轻人逼急了,免得小年轻不懂事一顿火大发起飚来没得让自己失了身份。

“看您说的,这也是难得的体验。不知师公、张总要不要体验呢,我包里还有点小零食,素的。”

魔女顺嘴而为信手捏来将石梓的说法引出来给钟老头和张大仙使了个绊子,又拿自己的零食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食之一道博大精深啊,自古就有食不饱则闹的世代更替,也有食得太好则渺的失落一代。“魔女果然不是普通人啊,徒孙啊,你自求多福吧,师公也不是对手。”钟老头经不得饿,走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要是点灯才晚食估计得饿死去。丢了所谓的对手戏与面子,直接伸手要。

“石总、张老头,早就不如几位肚子里储得有货几天不吃没事,咱老钟吃的是五谷杂粮经不得饿。徒孙媳妇,都给你师公拿过来,他们不吃的!”

巧克力、曲奇饼、奶糖、汽水饮料,魔女的背包就是个零食百宝箱,看着很小拿出来一堆。东西一拿出来苟伟就醒了,口水掉在半空一吸溜又缩了回去。

魔女早就发现苟伟醒了,故意地拿起块饼干狠狠咬两下吧嗒嘴发出很大的响声,耳朵里传来苟伟吞口水的声音。魔女拿手冲钟老头摇摇憋着笑再吧嗒两下,听到更大的吞口水声,乐得往旁边炕上一倒咯咯呼地笑出声来。

“苟伟,干嘛呢?没事到前边去和老和尚念经去,没出息的东西!”

苟伟不是丢了自己一个人的面子,更是丢了自己石梓的面子,毕竟你是我干儿子。石梓再也忍不住发火了,把苟伟骂得三魂去了七魄,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真准备念经去。

“干嘛呢?我开你玩笑呢,你也配合得很好啊,吃吧,好像没吃过似的。知道你饿了,来,给你的,怎么变得好像我欠你似的。”

魔女抓起一把零食往苟伟手里一塞,苟伟一下子就醒过神来,不再懵懵懂懂地往外走,心里暖暖的,手里潮潮的,嘴上欠欠地把舌头一卷一块巧克力往肚里塞了进去,再一卷一块曲奇饼又往肚里去了,不到十秒手上零食全没了,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苟伟像小狗儿似地卷舌吃零食看呆一屋子人,这还真没有当自己是个人啊。张大仙又开始后悔自己高看了苟伟,是不是只要给上同块巧克力就能把这小子挖过来啊,这也太便宜了吧,能是个好货吗?

“狗崽子哦,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看你们这恩爱秀得可不忌讳啊!照你这么吃,还不得把你师公给饿死啊!”钟老头看着小年轻没脸没臊就不舒服,想骂也得顾着面儿,只能在心里说上几句。

“小伟,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呢?也不知道少吃两块给老子留点,一点都不知道尊老,孝道呢?”

钟老头一开口粗人嘴脸顿露,看得周围一圈子人哭笑不得,真是什么人进什么门,这粗鲁难道师门也有传承?

“师公,看您说的。两人别抢,咱这包里还有,呵呵!不过是女人食品哈!”

魔女变魔术似地拿出一包动物饼干,还真是女孩儿吃的,钟老头伸出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觉得不对硬是收不回来。魔女赶忙又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拿出些鱼干海苔人什么塞进钟老头手中,总算化解了这一场尴尬。

“来,喝茶。此茶深得清、平、郁、淡四味,入口时苦,含嘴则涩,回味返甜,恰如人之四时,时时处处皆需经苦、涩,方可得甘甜如蜜!

苟伟啊,静气啊!读了几年书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闹腾、粗鲁!”

以茶喻人,石梓不仅把苟伟骂了,顺带着把钟老头也包了进去。钟老头人老成精,早就憋着对石梓的火立时就准备发出来。

魔女一看,这是要打起来啊,怎么着苟伟都难做人,心里虽着慌,眼珠一转主意冒出来。

“茶道亦是食之道,吃得饱才是王道。

人啊混着混着就分个三六九等,这吃的自然也是脍精脍粗三六九的分出来了。

石总吃得精,张总吃得好,都是上等人士,师公精亦能成粗也可以,不像我和苟伟就是个粗茶淡饭追求饱的命。

见笑了,见笑了。

石总,开始听说苟伟是您干儿子,还是为是个富二代。呵呵,后来才知道和我一样是个小把戏!呵呵!”

魔女话一出口捧了一群人,又拿着自己和苟伟作伐钉了石梓几句,我魔女的食之道亦是魔道,谁叫你把我不当自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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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谁能做主

魔女这话魔性,石梓受了刺激还不好接。一来魔女是个女人,更是个年轻的女孩,在一群大佬眼中似是天生弱者,强者与弱者争斗那是提升弱者地位拉低强者层次,石梓是大佬当然不会给魔女这个机会。或许哪天魔女魔性大发大肆宣扬“我曾经与石总斗过!”估计着自己会气死。

二来魔女既不是自己的下属又不是自己的子侄,说好听点有广告方面的合作,说不好听点魔女是求着自己给活做,这会儿魔女不要你的活计也要让你受刺激,不好接啊!

不接不行,不接让人以为自己被一个小女人给挤兑得没话说,弱了名头。石梓久在商场混,也从浑不吝开始的,耍无赖的时候估计这小女人还在穿开裆裤。

“哈哈,坐,小伟倒茶。哪能让胡总替你倒茶呢?

胡总远来是客,主人就该有个主人的样,胡总客气你也该客气点啊!免得外人看了笑话不是!”

石梓端起茶杯在茶桌上轻点三下,一句话就将魔女定位为外人,话里话外“苟伟自家人,咱自家人的事你一个外人未免多嘴了!”

苟伟一下子被放到火上烤,两面烤得里焦外嫩,心里边急得像着了火外边还得装着没听懂不能接腔。

魔女一听也着急,既不能承认自己是外人弱了下风又不能承认自己是内人将自个儿定位得太不要脸,涨红着脸想办法。

“这倒好,妇唱夫随了,倒茶,倒茶!

我不喜欢喝小狗崽子的茶,老子这老不休的就喜欢喝徒孙媳妇的茶。

小狗崽子啊,你是个有福之人啊,要懂得珍惜!”

关键时刻钟老头接过话头把这事给圆过去,只要能打击石梓的事钟老头现在是很乐意去做的。

“哎,还是师公懂茶,知道哪种茶香哪种茶无味。我可是认真学过一阵子茶道的,可不是什么不懂装懂说几句什么淡、郁、香、味、色就证明自己很有学问的傻子。

这一泡茶可是我泡的,绝对对得起您的口味!”

魔女接过钟老头话头给几位添上顺手给了石梓一刀,指着和尚骂秃驴,顺便加了个杯将苟伟拉了过来坐着,自己也亲妮地挨着向石梓示威。

苟伟惊慌得全身僵硬坐直不动,心里乐滋滋暖洋洋,憋着笑看几位斗法,明显的二打一,自己还没法救场,免得当了靶子后果难料。

“哈哈,茶好!好茶!

徒孙媳妇手艺不错,以后爷爷要经常到你家讨茶喝。”

“小女子谢过师公夸奖,还是您没把我当外人。您喜欢喝就多喝,小苟子,上茶!”

师公、徒孙媳妇边喝边闹其乐融融显得旁若无人的豪迈,张大仙一旁端茶小口抿认真看热闹,石梓深感落了下风,拿眼制止苟伟捧茶。

苟伟懦弱啊,谁也不敢得罪,先说先听,后说再听。苟伟傻啊,干爹的眼神没看见继续捧茶,等看见了不再捧茶,结果只剩自己的杯中没茶。

“小胡啊,师公是粗人,说话做事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将自己的徒孙往火坑里推。今儿来呢一是想看看苟伟的父母,另外也是想和小苟聊聊。正好你也在,待会你们小两口商量一下就把师公的事给办了!”

粗人就是做错了也容易取得别人的原谅,扮猪吃老虎是钟老头一贯的行事风格。既然大家都在斗心眼,一个以家长名义筐住苟伟,一个以利动人勾住苟伟,自己自然比不了,不如直入中门将事挑明,至少让苟伟多考虑一下自己。

钟老头说完就赤果果地盯着苟伟看,想看看苟伟如何接又如何表态。

难题,还是难题。苟伟猜不出师公钟老头要自己做什么,既想立即拍胸脯保证,看了看干爹和张大仙,又不敢随意回话得罪这两位。说到底还是懦弱的性子做怪不敢果断地做决定。扭怩着身体想逃不敢逃,想坐屁股下又戳了针。

通过一断时间的了解魔女也清楚了苟伟的脾性,温和、懦弱、为人着想,谁也不想得罪,结果谁都得罪了。说得好听点就是懦弱的老好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站不对队。魔女往苟伟旁边一挤,拉着苟伟衣角一扯,苟伟立时镇定,不是还有个魔女帮自己扛雷吗,不说话了。

“师公,看您说的。什么事啊,还要商量不商量的,有事您吩咐。

师公,您不是真有什么难题吧?苟伟是您这一系的,您啊也别说得那么客气,有什么看着办就行了!”

魔女抢在苟伟前边先做了主堵了苟伟的退路站好队再说,真要三心二意,那三位大佬没一家能讨得着好,搞得不好都会把苟伟往死里整。

魔女想过,帮石梓,依石梓两次放苟伟的枪,以前还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苟伟永无出头之日不说搞得不好还要背锅掉进深渊,这也是魔女敢顶牛石梓打击一下所谓干爹气焰的原因所在。

帮张大仙,小蚂蚁与大象合作,怎么着都感到下场不妙。一旦利用价值完了,估计也是哀鸿遍野苦不堪言。

只有帮师公才是最佳出路,毕竟是一国的,师公也要顾忌几十年树立的影响不会太为难苟伟,估计着粗人的打骂是少不了的。不过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啊!

“胡总啊,你能做得了苟伟的主?苟伟虽说现在不满十八岁,我们这些长辈要做什么事都需要先征求他的意见。

小伟,你说呢?”

石梓不冷不热的钉了一句,意思很明确,你魔女说了不算,得苟伟说了算。也知道苟伟懦弱的性子,只要自己把话头交给他苟伟肯定不会回答,只要不说话就是默认自己的说法。

苟伟果然不说话,魔女最讨厌男人面粉团的性格,很是生气地瞪了一眼,恨不能把苟伟生吞活剥了。还是得自己替他做主。

“呵呵,师公是我们这一系的掌门人,也是真心实意帮苟伟的长辈,苟伟能有今天多亏师公拉扯着,做人得知恩图报!

石总,既然师公有困难,咱苟伟就得义无反顾地帮。这主我做了!”

魔女说得豪迈不羁,苟伟深深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吭声,这了不好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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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蛇鼠一窝

“哈哈!”石梓气极而笑,一个小女子完全不在乎干爹意见居然在自己面前做了干儿子的主,倒是完美地利用了苟伟的性格弱点让自己吃了一个闷亏。对苟伟更是恨铁不成钢,要是平常绝对会一顿火大将懦弱的小子赶出去,没出息的家伙。

魔女点到题做了主,也不想做得过分,虽说未来不太可能是苟家的媳妇,但也没必要把人往死里得罪。“宁得罪神仙,莫得罪小人!”魔女算是把石梓归纳到小人一类了。

没法说、不能说、不敢说,苟伟想了一妙招,坐着打瞌睡,看你们还怎么拿自己开刀,说什么我都是在梦里边。

“我粗人话粗理也糙,虽说也是小狗崽子的授业长辈,可我是不敢做主的,还得你徒孙媳妇做主啊!”

钟老头先与石梓建立同比心,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们两谁也做不了主。后又抬出魔女能做主,意思更明确,他们是两口子,父母做不了主的魔女可以做主。顺便抬高一下自己,我说的徒孙媳妇认了,你们又怎么着吧!

“师公,咱能不能不每次都是小狗崽子的行啵,难道我也是狗,师门长辈们也是狗?”

魔女很受用,半是撒娇半是抱怨,拉了拉快要睡着了的苟伟要给自己撑腰。苟伟很配合地嗯了一声算是抗议,惹得魔女歪着身子咯咯笑,边笑边冲钟老头示威,“你看,不满意了吧!”

“怎么,有意见了,你不是狗谁是狗。至于师门的问题,咱没那么多的讲究,狗、猪、牛、羊一大堆!”

钟老头驳斥了一句,很是自豪地一口喝干杯中茶递到魔女手边示意倒上。

魔女很乖巧地给师公倒满,又给几个茶杯里添了点。

“小狗崽子,师公现在帮邻县一家摩托厂做事,这也是你师叔辈的。现在师公有个困难,那就是摩托型号的问题。

我看你设计的傻瓜摩托很不错。但老黄那蠢家伙没有这魄力下决心生产,师公很看好。

师公就拿去用了!”

钟老头果然是粗人,这种事不应该私下里说的吗,怎么能当众拿出来说呢?苟伟犯难了,自己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啊!

“师公,这摩托设计是我师傅李工带头设计的。这事得问李工啊!”

既然不敢说,苟伟就准备打个马虎眼先应付过去。

“你哄鬼吧?这庙里可是佛菩萨一堆,你哄谁去。这摩托就是你给钟良设计的私活,你几个师傅早就说了。设计图纸老子也有,这不用你操心。

你啊,就把相关的参数给我,然后再把参数之间的关系与算法给我就行了。

你不会不给吧?小胡可答应了的!”

钟老头说完魔女就觉得麻烦了,这参数可是核心啊,这钟老头也太不要脸了吧,空口白牙地就想拿走。看来自己还真是答应得太早了。

“师公,参数也不是秘密,我的笔记不是在我师傅那里吗?我昨儿回来前就给了师傅了啊!”

苟伟心里是千愿意万愿意给,就是不愿意从自己嘴里漏出去,转眼一想又把钟良给卖了。根本就没有笔记一说,也没有参数落在纸面上一说,等会儿自己写出来给钟老头就行了。

魔女背着几位大佬朝苟伟竖起大拇指,意思很明显,苟伟回答得到魔女的高度认同。

“那鬼崽子,连老头子都瞒。行了,我知道了!

不错。算师公没白痛你,是个好孩子!”

钟老头何尝不明白苟伟在哄孩子,不过就是转个方式告诉自己而已,夸了两句不想逼得太甚。

“老钟头,好的啦。收起你那一套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的啦,你这一套在老伙计们面对不管用的啦。

还说自己师门中全是猪啊羊不啦,我看你是蛇与鼠不啦!”

张大仙算是看出来了,再不阻止苟先生就彻底与自己无缘了。设计一款摩托有多难自己是知道的,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拿到现成的绝不能白折放弃,至少也要增加钟老头的获取难度。

“老张,我虽是粗人,但也听出来了,你这是骂我和苟伟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是吧?

我们就不是好东西,怎么的吧?”

你骂我我就是不生气,顺道的拿着苟伟当挡箭牌建立共同战线。

“苟伟,公司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呢?好歹你也工作这么久了,没学过厂里的保密纪律还是不懂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不清楚吗?”

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什么底线都没有了,张大仙虽说也不要脸可也还有所顾忌,石梓看张大仙不是臭不要脸钟老头对手忙加入战团中打孩子骂师傅阻止钟老头捡便宜。

“干爹,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设计本就是我师傅领着大家制出来的,但是被厂里否了,这个设计甚至连个内部编号都没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再说了,这摩托本就是钟良师傅组织试制的,我将数据给领导也是正常的。

干爹,您多想了。连黄厂长都说这设计图纸有极大缺陷,根本就是废品,所以市面上传得到处都是厂里也没怎么去管的。”

说自己什么都可以,骂多惨也无所谓,但让自己背个违反职业道德的名声那是要在行业内坏口碑的。入行时李工就反复交待“三守十三不”,苟伟可背得滚瓜烂熟,这不背密可是十三不之一,苟伟可记着。

“听到没,他干爹,咱虽说是蛇鼠一窝,可咱这规矩还是要守的,这行业脸面也还是要的,你就不要瞎操心,苟伟比你明事理,比你讲究。”

钟老头准备把粗人装扮到底,以苟伟做对比把石梓狠狠地克一回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你这师门还真是蛇鼠一窝!”

石梓恨恨地说一句后端茶轻喝不再理会,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也有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争论有**份的担忧。

看见石梓端茶喝水败下阵来钟老头开心极了,连连举着茶杯示意魔女添茶。

“唉呀,还是徒孙媳妇这茶好啊?唉,都是一样的水一样的茶叶,小狗崽子的茶就没这么好喝。

真是好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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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大佬的迷信

一番争锋总有累的时候,几位大佬暂时停止合纵联横。不说话的时候竂房寂静,偶尔传来茶杯漫碰轻啜细饮的声音,苟伟不如这几位商界精英有静气,修行不到,不能静下来品茶养心。眼珠子四处转,又发现那本所谓的宇宙玄黄的杂书。

苟伟一直很纳闷,倒底是自己与这本书有缘份还是这本闲书发行量大到自己上个茅厕撕张纸都能用上它。先不管缘份还是发行量的问题,闲极无聊之时找本闲书看也可以显得自己不那么闲,苟伟顺手拿了过来翻翻。

石梓眇了一眼没有说话,不是手上有一本吗,应该翻了几十遍了吧,怎么还那么入迷呢?命理算术听听说说就好千万不可当真,也千万不可沉迷,事事听命的结果只能是事事认命。不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又何谈打破自己的桎梏成为人生的王者,苟伟自从有了这本书明显更懦弱认命了。

张大仙不为所动,端起茶又啜一口。现在可不是关注苟先生的时候,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石总、钟老头,既不能招恨免得给自己生意找不自在也不能自失面子被人欺负,很是后悔今儿来得不巧。

钟老头打了一辈子太极就悟出个扮猪吃老虎,在别人认为你就要被杀死的时候反手就是一刀好一招毙命,至于静动相合的境界那还差着几条街的距离。转头看了一眼苟伟在翻闲书准备骂一句没出息,最后还是忍住了。

魔女倒是静气,也不是第一回见苟伟看闲书,能看得懂佛经看本闲书只能算是打发闲闷的时间。心里纳闷,这本书好像在哪里看过,好像很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看过,又扔到哪个位置去了。

“宇宙玄黄,宇宙由粒子构成,命运是粒子运动的轨迹,命运的交织即是粒子引力的呈现!”

原来命运就是粒子交织的吸引力啊,怪不得自己特别喜欢闻魔女身上那股子清香味,香味也民粒子,也算是交织了吧。苟伟乱翻闲想,嘴角不免带起弯弯笑,笑得很浪眼眸带着水。

也真是命运的交织,魔女似有心感似地转身看了看,正好看到苟伟那浪荡的表情,面露疑惑的模样,引起几位大佬的注意,齐刷刷看向苟伟,结果引起更大的疑惑,这小子怎么这样,到底怎么了。

原来是一本破书,更是一本乱人心智的破书。一本破书就能将苟伟弄得五迷三倒,不是书的魅力而是人的问题。张大仙与钟老头不便说,魔女不相信是书的魅力不想说,石梓不愿点醒,要是说重一点,估计苟伟以后再也不会看了。

“小伟,上前看佛经看得陶醉,这次又是念的什么经口水都流了出来!”

“女儿经!”

魔女脸瞬间就红了,如庙中飞天灿烂桃花开。原本开玩笑似的化解苟伟即将面临的尴尬,没想到苟伟嘴碎随意一句把自己带入尴尬的境地之中。

“你还要不要脸了,臭不要脸的!”

魔女恼羞成怒,举起杯子准备砸过去,倒底没有砸得出去,娇媚女儿态尽显,看得一群老家伙呵呵笑。

“石总,我看这大松林村有如世外桃园,这禅寺曲径通幽松涛阵阵,别有雅趣,石氏先辈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既然没有人来救场,魔女只能自救,转换话题谈起大松林寺来。魔女曾经听苟伟说起过干爹宁愿建寺也不愿意修路,寺庙修了再修,扩了再扩,自己宁愿将车丢到镇子里走路回寺也不愿修路。苟伟好奇,魔女也好奇。

张大仙来自海外,对于五行玄学命理算术也是知之一二,初看这大松林寺也是青龙白虎地脉相连天地贯穿很是讲究,对此也充满好奇,想得到一个石氏发家源自于家寺渊源的结论。

“哈哈,没想到胡总也懂这些,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些老古董这些呢?”

石梓只要听人说起石氏祖辈那自豪之情是抑不住的,这会儿也是如此,笑容凝成一朵花,说得阳春白雪般。

“哦,倒是要请教啦,咱们做生意的就想图个平安图个兴旺,有时也要讲究注意禁忌的啦。咱到了大松林石家祖地,可不能坏了规矩的啦!”

张大仙也捧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让石梓有打人的冲动。如果什么都是祖宗荫庇,风水助力,那老子就是个二百五也能躺着成为首富,还要这么拼命干什么。

“哈哈,祖宗的事咱也不懂,只知道啊这大松林村原本叫石家村,这片松林也是按照五行之数栽种,一座禅寺守在中间镇住满山之灵气,眷顾十里八乡之百姓,也是我石氏祖宗对这一片土地的护佑吧!”

这么一说,这禅寺的高度就提升到另一个层面了,苟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臭不要脸的干爹怎么就不去修路呢?

“石总,石家祖宗庇佑可是个大事,这事不能只让大松林村的人知道,干吗不修条路,既让这方水土富起来,也让外人明白石氏先人的功德,也让人知晓石大善人的关怀桑梓的善举啊!”

魔女是什么都敢说,明显的知道石梓不愿修路却非得提一句就想惹得这不把自己当家人的干爹不高兴才舒畅。

“修路带福一方本就是一善举,我石梓出自山村为村尽力也是应当应份。总有人出于各种目的问起大松林村我为何不带富一方水土呢?每每思及也是惭愧不已啊!

山里人嘛,讲究风水,修路就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难免这里填一池塘那里伐一片林,或许还要迁一座坟动一片房。

这些可都是风水啊,难啊!有钱难买我安宁,我也有不得自在之处。风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之无。生意人难啊!”

石梓说的是自己的难,听在几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味:咱这大松林的风水可不能破,路就不能修了。

“石总的苦咱老张很是明白,生意人求的就是四季平安大福大贵,各路神仙都不好得罪啊!”

张大仙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只是各有各的理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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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老妖谈商道

话里有话啊,地位不同角度不同理解也不同。反过来一想魔女觉得这些人都是人精啊,一句话里都带着三四层意思,层层含义不一样,最后一个转折反转又把前边所说推翻,真是不简单,够自己学的,苟伟更应该学。

魔女张手伸出食指朝苟伟勾了勾,扮足了女流氓的气势。苟伟也乖,从炕上边像哈巴狗似的爬了过来坐在魔女旁边。

茶桌边的千年老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头品茶不敢看。

“呵呵,小伟,这一桌啊全是千年老妖,道行可高了。咱们两啊,我呢能算个小妖,至于你啊,连妖都算不上。

今天咱们俩要不从老妖身上学到点那可就浪费了这段缘份哈!坐啊!”

魔女原来是这意思啊,被人说成老妖实话实说不是那么受用,却又透着一股子亲切**气来。

“哈哈,怪不得胡总被人称为魔女,果然是够邪性的小妖的啦。

苟先生,胡总,既然你说的是缘份,那咱们也算是朋友的啦。朋友就要两肋插刀方能显忠义不是的啦。”

张大仙忙接上话题,原本与魔女、苟伟还存在上位者的俯视,经过刚才的交锋明显感到所有中心都围绕苟伟进行,本就后悔得要死,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人总有个七灾八难,与能者相交则可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回。

“是的啦,我小胡肯定乐意的啦。咱们家苟伟也愿意的啦,朋友总是要帮的啦,苟伟也不奢求几位大佬帮多少,只愿能有什么苟伟也可以尽下亲友师门之义的啦。

咱们小人物多向大佬们学习的啦!”

张大仙笑了,这魔女可是个人精,这么一说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回答,看来这趟没白来,甚至于不要付出就能得到苟伟设计上的支持,可谓收获满满。

魔女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要选择那就撇开亲情道义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如果不需要选择那就不要选择全揽过来再说。换一种说法:要得罪人就得罪自己能得罪的,能不得罪人就当好人。

“胡总,你啊让我想起一个笑话的啦!

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一天在路上走着,突然走过来一位房产经纪对我说:‘先生,您买房吗?现在房价涨这么快,再不买这价位就买不到了。’

我说:‘我不买,我有房。’

房产经纪停顿几秒对我说:‘先生您房子卖吗?现在房价这么高,再不卖就卖不到这价位了。’

我想了想说:‘我坦白和你说吧,我就是一穷人,既没房也买不起房。’

对房产经纪又停顿了几秒对我说:‘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有个楼盘开盘,过来排队,二十美元一天。’

我深受感动,什么是专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定制出适合客户的服务,这才叫专业的啦。

回到国内办厂,我生产的摩托总是适合这个时代百姓需求的啦,也是我能坚持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专业,因时制宜因人而异的策略就是张大仙的为商之道。一个故事开头一个道理结束,听着很精彩,真要做起来估计很难。

“谢张老妖,苟伟,咱们敬一杯老师茶。老妖您有用得着苟伟的地方使唤就是,只要不丢了他的饭碗就行。”

魔女一拉苟伟举杯就敬,张大仙喝一口算是回敬,“这才算是把自己当朋友,果然是魔女。”

“小妖,你们这是妇唱夫随的啦,很是羡慕的啦,相孺与沐与子携老很难得的啦!”

张大仙夸了一句不再多说,只是喝茶,现在马不得几位不说,那苟伟就算欠我一个人情,也会偏向自己多一点。什么债最难还,感情债最难还。

“哈哈,张老妖这故事让我这粗人深思啊。这些年过来倒是把专业就是适合这最经典的道理给忘了,可吃了不少苦头。

这苦头也没白吃,最困难的时候,师公都告诉自己守住本心。要记住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千万不能在急躁中做决定,也不能犹豫不决不做决定。

师公骂你小子的时候多,今天再骂一句。

你小子就是太柔了,要果断,错了有什么紧的,你又不会像我们这些老妖时日无多,错了重头再来就是了。

不过做决定一定要守住本心,违背本心的事不能做。哪怕你的本心是坏的邪的那你也要遵守本心,只有这样才能最符合自己实际才是你最正确的决定。”

钟老头果然是粗人一个,说的道理更是粗糙得不要不要的,不过有道理。魔女照样端起杯来拉着苟伟敬着。

“敬什么敬,老子教他是应该的,他不听老子揍他也是应该的。小胡,你的茶我喝了,小狗崽子的茶老子就不能喝,喊声老师老子不降辈份了!”

钟老头一通乱骂将苟伟骂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是魔女登场把这坎给迈了过去。

“小伟,咱们得学。我经常听人说粗人实诚率性,哪怕错了也容易被人原谅。所以啊,要学做粗人。更重要的是粗人要坑人那绝对是个致命的坑,防无可防。师公老妖您说是不是?”

“是,是。徒孙媳妇哟,你师公这点道行全让你点破还叫师公怎么混,吃饭的家什都丢喽!”

你捧我逗茶室总算带来一股暖意,相互间说话就当朋友的闲聊不用玩心机相互提防。

石梓虽然也是有说有笑,却不愿意说一说他对做生意的基本原则,或者说他的商道是什么。张大仙很想知道,钟老头也很想知道,魔女想了解,苟伟很好奇,话语间或多或少地往这边引。

石梓也是妙人,“鬼道、人道皆是道,商之一道在规律在轨迹,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做过什么总会有蛛丝马迹能让人从中看出什么来。

所以啊,一般商道高手做事是了无痕迹的。”

说得玄之双玄,说了似乎没说,没说好像双说了,让人无限糊涂。张大仙立时就在心里给定了个位,此人可交而不可深交,有困难千万别找他,合作也得防着。

“嗯,像老子打太极!”

钟老头对石梓高度的评价引起共鸣,魔女差点把茶给喷了,苟伟低头装没听见,憋得实在太痛苦。

粗人就是好啊,率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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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大人物小阴谋

有道山寺春来早,可往往寺庙建在山中,这春风啊总是先吹过平原吹过田野才到山寺,山里依然春雪围寺,寺中依然冰凌倒悬。一夜闲扯,各自归家,只有石梓留在山寺之中要再多待几天。

苟伟出于朋友之义及对魔女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送出拦牛石,送出大松林村,送到镇上,依依不舍地和大家挥手道别,一步三回头挪着往回走。

石梓静坐山寺想了又想,茶是喝了又喝,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苟伟这干儿子如此之懦弱,甚至是又蠢又笨为何就能翻过身来呢?还想着他一辈子就是一基层工人的命了,没想到又搭上张大仙与钟老头的线,做生意就是做人脉。人脉即资源,有了资源就有了成功的本钱。至少很多生意人的起步都是从做资源做人脉开始的。

苟伟变化之所以如此大最主要的因素在魔女身上,有魔女的教导苟伟必将脱胎换骨,出人头地也是必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另一层意思就是一处风水宝地他只能养一个人,一人发达必然需一地之供养,要是另出一发达之人必然得让发达之人晦气。这是石梓绝不希望出现的,这大松林村就只能姓石,哪怕自己干儿子也不行。

看来压了十年还是要出头啊,看来还得加把力啊!

一本佛经已经无法让烦躁的石梓静下心来,想出门走一走,出了山门绕过拦牛石,转过几间房子拐进了老苟的家。

“弟妹啊,怎么这大冷天还在劈柴呢?也不歇歇,咱这大松林村可是有猫冬的习俗啊!咱兄弟呢?”

“哎哟,他干爹啊,您来了啊。赶紧地进屋坐,这大冷天的,赶紧暖和一下!”

苟家还是那一垧木架屋,为了省点柴火里边炕白天一般就很少生火,都是劳苦之人,劳作本就温暖也无须白天生火。石梓逢年过节一般将礼物一扔就会回寺中,苟妈妈就没有想到他干爹这时候会过来,忙抱起柴火推在屋中塞进炉子里,生得旺旺的。

“弟妹啊,别忙了,咱兄弟呢?”

石梓拍拍身上的雪沫子跺了跺脚上的碎冰渣一掀门脸儿往里走,边走边顺嘴问问兄弟。

“给牛喂水去了。您坐,您坐,喝杯水!”

他干爹难得来家一趟,自从发达后对家里也多有照顾,小伟的书费都是他出的,小伟的省城的工作是他找的,现在能端着国家的碗也是干爹照拂着。苟妈妈忙热情地引着石梓往里走。

“别忙了,弟妹啊,你也坐,咱们也说几句话。哎,咱们家的儿媳呢?没帮你劈柴挑个水什么的?

也难怪,人家城里人能来乡下看一眼就不错了,咱就不要再奢求了!”

家里是真冷啊,石梓忙往曲炉边靠,伸出手搓起来,顺之接过茶杯捧在手中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手暖和了茶就放在一边。

“哪来的儿媳妇啊,咱可没有这福份哟!”

说着无心,这听者有意。这所谓的媳妇来了两次没有和自己这准婆婆说两句话,就是说的那两句也没有尿到一壶去,心里总是不舒服。这会儿再一听他干爹这么说,苟妈妈心里更是觉得这儿媳可不是最佳媳妇。

“哈哈,弟妹啊。年轻人的事咱们可不好管喽,现在小伟可是被这叫魔女的姑娘管得死死的,我们就是反对也未必听啊。咱们做父母的只要儿女好,就不要操这闲心了。

还像我们这一辈了,你,他干娘,哪个不是时时刻刻听着婆婆耳提面命,哪个又不是整天哄着婆婆做着小啊。时代不一样了,你管多了不扇你耳聒子就不错了。”

坐下来就要聊,聊什么呢,就聊聊这准媳妇的事。说者有心,听者无意,苟妈妈火大的同时也听到一个关键词“魔女”,这得什么人才能被他干爹叫魔女啊。

“她敢,咱们家的儿媳妇还尽着男人管。

哎,他干爹。我就觉得吧还是咱山里人实在,这姑娘可比我们家苟伟大了七八岁呢,来了两回了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那鼻子啊朝着天上长呢,留她吃个饭手都摇断。

咱可没有这么好的命有个城里儿媳妇,咱家本份人,咱苟伟你也帮说说,别生这些非份这想。”

石梓还没怎么说呢,苟妈妈这怨气可生得真大,这火真不好继续点,再点就会把这茅草屋给点着了。抬起眼四处扫,这屋子里还真是几十年没变过,再一看门帘子边上挂着的风吹肉,眼睛突然直了。

“噗!咳!”石梓突然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咳得差点把肺都吐了出来。

“他干爹赶紧地喝口水,怎么就感冒了呢,家里还有点草药,给你煎了吧!”

看到干兄弟咳得厉害,苟妈妈忙递过水,石梓立即憋住不咳了,这水自己可不敢喝啊,带着浓浓的烟火气,闻着就让人做呕。

“弟妹,以后啊,千万别把那袋子装风吹肉装草药子,老贵的。一个包都赶得上小伟一年工资,估计这是苟伟买给你儿媳妇却被你拿过来装土豆了!

哈哈,笑死我了!弟妹,我止不住笑了,我得走了,先笑会儿!”

石梓不解释倒好,这一解释苟妈妈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很是不自在,不仅恨上魔女,更是把儿子也恨上了,一年工资就买一个破包,给老子娘就没这么好!

“他干爹,这包真要这么贵啊,五六千块钱一个啊!”

“嗯。说不定还要贵,上次找我借钱说还债估计着就是为买这包吧!”

石梓说完就走,苟妈妈要留着他干爹吃饭没留住,坐在火炉前发火,将火炉塞满柴,弄得满屋子烟,实在受不了薰往外跑,转身回来拿着包往篱笆外一甩。

“短命鬼,没良心的,还没媳妇就忘了娘。

实在是个腿长腰细没生养的,娶回来看啊,估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真是个没良心,得和他爹说一声,咱家可不能有这非份之想攀这高枝。

靠女人发达,咱家可丢不起这人!”

苟妈妈追上去猛地踩上几脚,直到包上沾满了脏东西才罢手。不知道的是苟伟在最困难的时候连卖身的心都有,攀个像魔女这样的高枝是他的人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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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隔空过招

张大仙与钟老头有来有往常有过招也有输有赢,只是缘悭一面,从来没有坐下来聊过。哪怕相见也就是个礼节性的招呼,不像这一次能坐下来聊上一天一夜,倒是有点惺惺相惜,毕竟一个看似无城府的粗人还是更容易被人接受的。何况又都是摩托这行里混,有的是共同语言,相谈甚欢,化解了多年的恩怨引为知己。

去时很慢回时很快,两老头此时聊得正欢快步向前把苟伟和魔女扔到后边很远。

魔女正好相反,走几步就蹲下来揉下脚,走几步就靠着树喊累。急得苟伟在旁边跳着转着既不敢上前帮着揉脚又不敢帮着锤背,看得魔女又气又笑,还得自己点破,真是个懦弱脂胆小的孩子,不过我喜欢。要真是那种上竿子什么都敢做的家伙咱魔女也不敢,惹火得上身,麻烦。

“唉,我累了,走不动了!”

魔女干脆点出来,就差告诉苟伟接下来怎么做了。

“要不再歇一晚!”

苟伟也不想魔女走,弱弱的说一声偿试建议。

“不歇,聊了一晚上瞌睡死了。我得回去,还要上班呢,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事做!

我累了,你不懂吗?

此时你不应该主动地当牛做马吗?还卖身呢,一点事都不懂!”

魔女横了苟伟一眼,半是撒娇半是发脾气地敲了几拳,摸在身上像春风抚过酥酥的。腿上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赶紧半蹲准备起来。

“这才像话,算你乖!”魔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苟伟背上扑过去。

太重了,这哪里是人,这就是石头,魔女是铁打的吧?没有反应过来的苟伟被压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故意的吧?我有这么重吗?还是你连背一个小女孩的力气都没有?”

魔女不乐意了,趴在背上不下来不说,用长长的指甲使劲往脖子上掐,也只有这地方才见到肉,果然够狠够魔性。

苟伟咧着嘴忍着痛不敢吭声,背起朝前走,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干脆不说。

苟伟爆发小宇宙,一步一滑,两步一跳,这一背就是七里路。魔女搭在背上一会儿唱:马儿你快快跑,快快跑,追上前边两老妖。一会儿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小情人,你长肉了哎,变白了哎,长个子了哎,差不多有我这么高了。不会告诉我你还会长个子吧?”

苟伟累得差点趴在车门上,魔女捧起那张汗津津的脸,红通通的脸上早已不复初见时那黑色的晦气,头上冒着热气,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夹杂在汗臭味中直往魔女身体里钻。身体有点发热的魔女脸莫名其妙地一红,使劲地捏捏苟伟的脸蛋,挑逗似地亲了亲额头又迅速放开,往雪地里吐一泡痰。

“呸,臭男人是不是就是你这种几百年不洗澡浑身冒臭气的味道啊!以后给我每天洗澡哈!这是命令,你必须听!”

苟伟不以为然地用力嗅嗅,没有味啊,虽说真的有半个月没洗澡了,这魔女鼻子属狗的。苟伟此后还真是勤洗澡,努力地想变个香男人。

“哎,跟我去省里,我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看你,脱了外套都没法见人了。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叫化子呢!”

魔女突然心痛地想起刚进苟家要苟伟换衣的那一幕,还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给苟伟买两件内衣。一瞬间脸又红了,这会儿从耳朵到脖子全都红了,如红翡在雪地里闪烁夺目的光。魔女突然想起两个名词来:姐弟恋,御姐。

“不去,有得穿就行了,每天都泡在油污里,稍好的都是浪费。”

苟伟有时很迟顿,等反应过来已经是几天之后,后悔得拿脑袋把床板砸了个眼。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你,到时我寄过来给你。”魔女恼羞成怒恨恨地说一句不再纠结这事。

“小狗崽子,我包放你家里了,到省城带给我哈!”

坐进车里的魔女像才想起来般提了一句,其实出庙门就想去拿,一想着苟伟送几位老妖是正事也是体现诚意与客气的好时候,便没有提。但这个包又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是自己的门面,特别的喜欢,还是不希望丢了。

“哎,我到时送过去!”

听到苟伟肯定而低沉的声音,魔女心有所动冲出手将苟伟招到车窗边揽住苟伟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嗒一下,一拧钥匙准备走。

左拧没着,右拧还是没着。这就尴尬了,鼓起勇气亲一下这是感动感谢,亲第二下就是挑逗勾引了。魔女气得将钥匙往旁边座位上一砸双手一操冲着苟伟发火。

“很好看吗?蠢死了,想办法啊。要是没办法你就给我推到县城去,看什么看,想办法啊!”

“别生气,别生气。不知道我是摩托修理高手吗?马上就好!”

被骂得慌的苟伟连连摆手示意不要慌张一切有他,一掀引擎盖,找了个抹布沾上汽油,拧开进气伐点上火把。又示魔女举着火把,苟伟用摇柄摇了几下直到整个发动机有点热度为止。

魔女上车点火,依然不起作用,又准备发火。苟伟忙示意魔女通电加油,自己忙用摇柄摇动发动机,着了。

“算你还有点用。我走了啊,记得想我哦。”

魔女眷念而又果断地走了,边开车边幻想边脸红。苟伟看着大妖小妖走了,心一下子空了,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顿幻想着车能回头。

刚准备进院子,就见一个带着洋码子的大包包挂在篱笆上迎风招展,似乎是苟妈妈胜利的旗帜。苟伟吓傻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摘了下来,左看右看。包裂开了缝破了皮穿了洞,上边还带着鸡粪。

“完了,完了,家里怎么就进野狗了呢,这怎么交差啊!”

苟伟没有想到是自己妈妈干的,还以为被野狗叨的。这事在山里很正常,饿急的狗偷吃鸡都有,这咬东西就更平常了。

“走啦!你怎么不走,你眼里还有父母吗?告诉你,咱们家不可能认这样的儿媳妇!”

妈妈一句话让苟伟呆了,背后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默默地拿着破包往井边走,准备洗洗看能否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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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猫路蛇道

洗洗刷刷,双手通红,总算刷了个干净,一条条的划痕,几个破洞特别的显眼。用力扯扯,捯饬两下放在嘴边闻闻,一股清香味带着腊肉香混杂在一起冲鼻子。

“嗯,比我那包好多了,味都要正些。就是那来的野狗那么讨厌啊,吃肉就吃肉呗,干嘛把我的包给咬了啊?”

捧起手包鼻尖上闻,嘴里不断碎碎念,念到后边一声大吼:

“哪家的狗啊,我非得打死不可!”气得揣包往屋里走,看看还剩下点零碎没有,这如何赔啊。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交差啊,人对你有恩有情,你就这么顾情报恩的啊!

苟妈妈站在门前挽臂操手半天正憋着气看儿子宝贝似的又是洗又是闻的,末了指着老子娘骂野狗,这就是大不孝了。气从脚底生火从头上冒,扯着帘子往里一摔,嘴上拉门栓,脏话全齐出来了。

“你断命鬼一个,家里哪来野狗咬你破玩意儿。

你什么时候给你爹你娘买个半针头的东西,死没良心的,给一个不三不四的老姑娘就花上一年工资买个包。

咱们家就不是个发达的命,你就别想着攀高枝儿,攀上高枝也捡的歪瓜裂枣的破烂货。”

苟妈妈越骂越脏,越骂越来劲,直把苟家的祖宗全都包圆了不说,顺带也把苟家陈年往事又复述了一遍,臆症似地坐在地上指天骂地,怎么恶毒怎么说,怎么臭怎么来。

妈妈站着骂苟伟就挎着包操手听,妈妈在地上踹天跺地苟伟就蹲在地上将包抱在怀里听。妈妈骂累了,苟伟又重温了一遍老苟家的传奇往事,也知道这包是怎么破的,这野狗是谁也就清楚了。更清楚的是这包相当时于自己一两年的工资,怪不得这么好,苟伟有点佩服自己老娘的眼力了,谁告诉她的啊?

“娘,您渴了吧,喝水!”

苟伟就是个没眼力见的,这时候不应该低头受教或者赶紧表态听从母亲的安排吗?可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做了不合适的事!妈妈的火气哪是一杯茶能浇灭的,这叫火上浇油。苟妈妈在地上一顿滚,双手在地上猛拍。

“天啊,这没良心的啊,有了媳妇骂老子娘啊”

苟伟只好陪在旁边蹲着再听一回老苟家的传奇故事,学习一回有关生殖系统的朴素解释,畅想一番妈妈形容的陶渊明式田园风光中亲亲孝孝美好生活。

“哎,我哪有钱再买个包啊,又怎么给人交待啊?”苟伟心里苦啊。

激情表演很久很久的苟妈妈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斜眇了一眼儿子,见儿子像傻子一般抱着个包呆在地上也不过来扶一把,看来傻儿子还是那个傻儿子,心一横自己爬起来往屋子里走,身上这里一块泥那里一片黑,像极了考古工作者——从土里来的。

“娘,咱干爹是不是过来过?

这包里的东西呢?”

苟伟总算找到了机会,忙把最关心的事问出来。反正老子娘一年都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个几回,直到自己答应她的安排和要求才算完,自己也习惯了。苟妈妈又骂起来准备往地上倒。

“娘,你不说我走了啊!”苟伟一见不妙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算是小小的威胁。苟妈妈果然不骂也不往地上倒。

“你个不孝子,买的什么破烂东西,都在抽屉里。要不是你干爹过来,我都不知道你花了家里一两年的钱去买个包讨好那破烂货。”

苟伟恨不得找个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忍着骂冒着即将到来的第二轮赖地撒泼拉开抽屉,将一堆镜子香水、化妆品还有几个卫生巾小笔记本什么的一股脑全塞进包里,将包郑重地往自己那个破烂行礼包里摆好压平。苟伟心情沉重地抚平包袱褶子,生怕影响到里边的包,心里却在想着能不能想想办法好好补好几个破洞。

“你个断命鬼不孝子,长大了就敢欺负你老子娘了,要不你打死我得了!”

原本平息下来储蓄力量准备下半场的苟妈妈毫无征兆地往地上一倒,边在地上蹬腿伸手昂头边激烈的叫骂。苟伟就奇了怪了,下半场不是还要再蕴酿一下感情才开始吗,咋就那么突然,弄得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砰!”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在自己背上,木棍应声而断。苟伟正在感叹自己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手臂粗的木棍砸在身上都没事,身上又传来一阵木棍敲击,刺痛之感猛地牵扯自己的背部神经,拉着脑袋一阵猛搅。

“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子,都敢打你老子娘了,你是不是连老子也一块打啊!”

脑袋很沉心思很迷瞪的苟伟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的是老子爹举着半截木棍盛怒之极的往自己身上抽,带着一片虚影,似乎没用什么力,打在身上没有什么知觉。

“跪下。”

老苟暴怒一句朝苟伟脚弯就是一棍子,脚筋一抽往地下一蹉跪到地上。苟伟有点想不过来,似乎忘了所有一切,记不起整件事的起因,也想不起现在发生了什么,脑袋不断地摇着。

妈妈顺势爬了起来,将苟伟所做十恶不赦的罪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其中还加上自己的理解和揣测。老苟更生气了,赚钱容易吗?借五六年的外债买个包去讨好一个不三不四快五十岁比你娘还老的所谓富婆,丢了老苟家的脸。这叫村里人怎么看,苟家的祖宗会怎么想,你个兔崽子怎么就不去把咱家祖坟给扒了呢?

跺着脚的老苟转着圈到处找包在哪里,得到老伴指点从炕旁找到包,拿起墙壁上的劈柴刀准备剁个稀烂绝了儿子丢脸的心思。

正迷糊的苟伟突然灵犀一闪,可不敢被剁了,本就没法交待了,要是连最后的一点零碎都不剩就更没法交待了,不待老苟砍下去猛地扑上去抱起包袱就跑。老苟一刀劈下,苟伟红红的太空棉袄顿时裂开一条袖子飞出丝丝太空棉。

苟伟跑,老苟追,出了院子又出了大松林。老苟不跑了,小苟不觉后边没追了,一气跑出那条山路跑进镇子,茫然地往县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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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人比人得死

记得前几天报到的时候黄厂长召集下派过来任职的大学生座谈提出殷切希望,当时丘主任提醒这装配车间里苟伟可是个刺头儿。来厂半年多,成绩没一点,坏事没少干,闯祸一箩筐。

“杨副主任啊,你们是知识份子,懂现代管理方法。

咱们之所以遇到现在这些困难就是因为有这些害群之马,全拜托你了。”

丘主任的话今犹在耳,我今儿要不拿出点管理方法来那还不得叫人看偏了,我杨副主任可是任过学生会干部,也拍过胸脯的。

杨副主任再一次拿起茶杯敲了敲,再一次拿眼横了一下旁边开水**子示意着。苟伟还是没有看清楚,面对领导要低头不梗着脖子大声硬抗才是真谛,还是心里清楚的。

面对下属不先说话形成强大的压力让下属先说话也是上位者必备能力,曾经领导在自己面前用过,自己是抗不住上位者的压力的。自己也曾经在学弟们身上用过,挺好用,这就是百试面灵之必杀技,一个中专生能抗得了!

苟伟是懦弱,但不蠢,更是个懦弱得不会拍马屁的主。喏喏地垂头不言语扮头遇险就头拱地的野猪。

一刻,在杨副主任眼中似乎过一小时,杨主任绷不住劲端起水杯第三次在桌上跺几下,跷起二郎腿,脚尖无意识地指向开水**。今儿要是给自己倒了水就算是低了头,低了头就意味着收服了,以后想偏他就偏想圆他就圆。

苟伟见着杨副主任跷腿以为是要踢自己,吓得很后一跳躲到门旁边,随时准备往外边跑。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自己懦弱啊,既不敢跑也不敢往里走。苟伟这一动作反倒吓得杨副主任一跳,这是要打自己呢,忙收脚往后一仰,咱就一文弱书生啊,不扛揍啊,怎么能经得住有力量的产业工人一拳。

“你干嘛,你干嘛,想打领导怎么的?”

杨副主任叫得声嘶力歇,想给自己壮壮胆。声音太大把随时准备跑的苟伟吓着了,更不敢动。

“哎,杨副主任。您怎么就能出口成脏污蔑人呢?怎么就会想到我要打你呢?是不是您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值得我动手揍你啊?

哎,虽说咱们车间有不论上下错了就要挨揍的习惯,可咱师傅走了后这规矩或许您可以改改的!”

碰到一个比自己还懦弱胆小的家伙苟伟认为可以欺负得住,随口一断谎话把师傅拿出来当枪使,强化车间没有上下之分,做错了哪怕你是杨副主任也要挨揍。这就是典型的欺负新来的领导了,苟伟都觉得自己胆子大。

“苟伟,苟伟同志,你是这样和领导说话的吗?啊!”

车间里还有这些潜规则啊,咱心里谎啊,杨副主任声调明显降了一个八拍。死鸭子嘴硬的找了苟伟一个毛病。

“哦。那车间的事我就不向您汇报了。

公事,等我下周一上班的时候再向您汇报。私事,我得去车间看看我高师傅他们,没空。

对了,领导,我还在接受处罚过程中,没有迎接领导,不好意思啊!

我想领导也不愿一个受罚的职工参与迎接对吧,这犯忌讳,呵呵!”

这说法很没有道理,也很欺负人,杨主任听出来了,可书上就没有教过怎么应对坏份子的方案,想不到一个好的方法来应对。

聊了几句倒是让杨副主任心情平静下来,可以放松地和苟伟谈谈。

“苟伟啊,坐坐坐!你今天不是回来上班的吗?

怎么咱位车间的人早上报完到就走了啊?”

杨副主任来了几天了,见着车间职工风一般来上班,刚征得高主任同意签到,又火一般签完到就走了。杨副主任想找人问问,可是没一个人愿意走近他,哪怕他摆出领导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行。

“啊?哦!”

苟伟摇摇头,虽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也不能说。既然大家都不说,自己就更不能多嘴。

“我听说过你的事。有错能改还是好同志,还是有进步的机会的。

不过,你以后就不要瞎弄那些设备了。

流水线是现代工业的基本构成之一,这是一个系统工程,是需要经过各个子系统分系统的整合才能完整的构成一个体系,这涉及到管理工程学、人机工程学、统筹学。

这些你懂吗?你一个中专生,就是教你也要教三四年。

你看你弄的这些东西,说出去都丢人。我们还要重新来,这不害人吗?”

杨副主任明显就是个多嘴而自傲的话唠子,一番苟伟听不明白的专有名词之后把苟伟曾经引以为傲的贡献变成祸国殃民的罪证。

苟伟不想反驳,脑袋里还想着这些名词都是干嘛的。

“领导,您说的那什么学来着,有书吗?借我看一下行吗?”

“你看得懂吗?要老师教的。

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得懂,那还要大学干嘛?还要我们这些人来车间干嘛?

我改天拿本书给你看看!反正你也看不懂!”

苟伟这是有点蛤蟆吹大气了,杨副主任看不惯,狠狠地鄙薄一回。为了加重鄙薄的力度,杨副主任后来还是拿了一堆连他自己也看不太明白的书给苟伟学习。

“好了,你回去吧?这两天先把车间的设备还原,也算将功补过。

还有啊,你参与设计的摩托真差劲,你那是自行车!”

杨副主任挥手赶走苟伟,苟伟熬了几千年的心终于落下,往后一转直接冲向车间。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光:摩托变自行车,或者自行车变摩托。

最开始的摩托车就是自行车上加发动机才变成摩托车的,如果现在采用自行的简单加上发动机的配套是不是可以形成最简洁的摩托车呢?

——苟伟脑海中立即浮现另一种摩托车的设计方案来。

推门进车间,车间静悄悄,就没有见到一个人。平板车也没有像原来一样摆得整齐,东一台西一堆乱糟糟的。

苟伟猛地朝工具架踢了过去,痛得脚抽筋:“怎么就只有老子一个人在这儿受人教训,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真是人比人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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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货比货得扔

平板车简易式的流水线本就是一种创造条件以平台为中心围绕产品所做的流水线,现在全都推翻了,也就只有口头理论而无实际经验的所谓专家能干得出来的。车间里不见人高头儿避而不见让所谓的专家杨副主人瞎折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怎么那么能折腾呢?坏事闭着眼睛折腾图个幸运以为就能成好事,好事看不顺眼瞎折腾搞坏了也说是试错的代价让别人背锅,他-娘-的,咱怎么就成了背锅的了呢!”

气呼呼地又是一脚,腿不是铁啊,太硬了,苟伟蹲在地上抱着翻皮鞋的脚哎哟哎哟直叫。

伤在脚上扯到背上痛在心上,苟伟明白一个朴素的管理道理:什么都是按步就班的,有什么样的条件做什么样的事,实在没有条件就是创造条件,但千万别心存幻想一步到位,设备可以到位人不一定能到位,最终还是一场空。

痛,还是痛,这是伤上加伤,苟伟真担心自己会随时死掉。伸直蜷成虾米的身子,使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朝暖气边靠,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充满活力证明自己还活着。结果没蹦起来变成了一拐一崴吸溜着嘴朝旁边摇,疼痛倒是让自己保持了活力真的证明自己还活着。

“嗨,那小同志,你来一下,我们聊聊!”

门推得很开,寒风料峭猛地往车间里钻,迎着门外亮光走进几位身份高贵的领导。这不是苟伟看出来的,他还没有这样的狗鼻子能看形辨人闻味识主,苟伟是从那句“小同志”的称呼中得出来的结论。

苟伟实在太痛,猫在暖气片边实在不愿意动。领导走近了,苟伟眇了一眼,很年轻的领导,眼上架着银丝边眼镜,脸上似乎打着粉白白的不带一丝笑容,一袭大衣竖着高领衬似乎经过形象设计,这造形电视里见过,如果配个围巾就全了。顺着往下一看果然见着了,车间太热围巾放在了手上,这是把绷带而且还是红绷带,苟伟噗地一声笑了。

你不应声我就反复吭声,你不过来我就过去,坚决把亲民进行到底,领导就是这样想的。

“小同志,坐坐坐,咱们啊也不用客气,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的!”

微笑扯动脸上的白粉裂开一条条细微的小缝,看得苟伟的眼睛都直了。领导似乎也发现了苟伟热切的眼光,看来我这神主光环暴发了引起小同志无限的仰慕,这感觉真好。于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不断调整着角度和姿式让自己变得更亲切一点,只是动作有点僵硬,在苟伟眼里就像个机器人。

“哈哈,我就是来了解情况的。这里有凳子吗?给我们搬几个凳子来!”

领导很亲切的家常听在苟伟的耳里怎么都觉得是命令,不禁迷惑地猜测:这是谁啊,不是新来的那几位年轻的大学生干部吧?

苟伟呲着牙面色狰狞地望着这位年轻的领导,余光越过领导伟岸的阴影看着后边两位跟进来的女领导。一位身着黑色风衣与男领导挺搭,红色的围脖挂下脖子上,绝配的情侣装。一位身着青色太空棉服,衣服紧紧地捆住身体,像块。

后来苟伟才知道男领导姓朱,风衣女姓米,红棉衣姓夏,叫夏蜜尔,后来苟伟嘴大老叫虾米儿。

苟伟长得又黑又瘦,加上狰狞的表情在三位领导眼里那就是一只愤怒的螳螂,几位领导心里一冷面上一紧:还把咱们当害虫?我怕你,大雪天的虫儿都过冬了,还轮不到你张牙舞爪的。

“小同志,领导过来,你不站起来就算了,现在领导安排你搬个凳子还不跑快点?什么态度!”

朱领导咳了几声壮壮胆,觉得要在气势上压住小把戏抬高自己那就要挑他的错抓住他的小辫子,骄傲得像只小公鸡。

苟伟转回头不吭声,抓着暖气片慢慢站起来:真是没法待了,进车间半小时就碰一堆领导挨两顿骂!哎哟,找个舒服的地方待怎么那么难啊!

站直,站稳,再痛也要装做若无其事朝前走。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在领导的眼里就是没礼貌了。

“喂,你这小同志,叫什么名字,领导喊你没听着吗?”

这回不仅朱领导生气了,连风衣米领导也生气了,尖着嗓子从后边闪出来张嘴就是一顿斥责。

这是逼我啊,苟伟不得不回话。

“领导,工作期间外人不经通报不得进车间。进车间要随手关门,车间设备对温度有严格的要求。

另外,我们这些车间基层员工眼里领导就是高头儿和杨副主任。您如果是比这两位领导还要大的领导就让他们陪着过来,如果比他们低麻烦您几位让他们批准了再进来。免得这两位领导误会您不尊重他们,也让我们这些小萝卜难做啊!

领导们您说呢?”

反正你又不是我的直接领导,反正自己基层到不能再基层,苟伟反手挑了这位领导一堆错的同时顺便把杨副主任给卖了。

红太空棉的夏领导眼睛直直地望着苟伟脸上变幻着颜色,手足无措地看着另外两人,嘴巴嗫嗫地想说却被两位气愤的领导抢了话。

“领导的事需要你来管吗?你只要配合就行了!”

“哦,今天我没上班,我只是帮忙检查一下暖气片而已。领导们忙,我走了!”

苟伟转身就走留下一个脏脏的背影让领导们咆哮着、怒骂着、相互安慰解释着。苟伟似乎没有听见,往前慢慢踱。

“这三棒锤到各车间里转来了,咱李师傅那里不就没人了吗?我得去探探!”

研发室里大变样,除了工作台外还摆了几台计算机。苟伟像发现新大际一般上前一顿乱摸乱敲。

“你个小狗崽子,你乱动什么,你会吗?老子都不会!”

李工冲着苟伟一顿乱骂,言语中充满着落寞,社会在变迁自己面临淘汰也是历史的趋势,只是哀叹自己即将结束的职业生涯而已。

“师傅,货比货得扔吧?快点退了吧,别挡着咱厂发展的道!”

嘴欠就要挨打,李工拿着纸卷一顿猛抽,苟伟边躲边求饶。撒完气的李工心情倒是放松不少,拿着杯子努努嘴示意苟伟添水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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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即视即是

李工用真心待徒弟,舔犊之情弥漫在整个研发室,掩盖了苟伟孝子贤孙拙劣的表演。徒弟们和师傅混久后早就成了精,见师傅情绪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躲得远远的不朝面,不像苟伟这般没有眼力见还往前凑,师傅不揍你揍谁去。按揍了你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谁叫师傅如父的伦理在这儿呢。

这样一幅温情的画面就没有人看见,直到被打断。

“喂,干嘛呢?谁叫你动我电脑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高音从身后刺了出来,有点像娘炮轰得苟伟心慌慌。这是谁这么胆大啊,李工这个主任都没吭声居然敢绕过大喊大叫。苟伟以慢动作的状态转过头斜眇着,想看看这角到底有多大。

主角光环果然够大——原来是在车间喊自己小同志的领导。

“哦!你的电脑啊?李工征用了,让我做个文件,你一边看着吧!师傅,这什么破电脑啊,连个网都没有,要找的资料也找不着啊!

您老是不是觉得摆台电脑就现代化了,好歹师傅您老人家也连个网啊,这半拉子像怎么回事啊?”

苟伟说话很气人,很不客气地做了师傅的主顺手还把所谓现代化的办公工具贬得一文不值。朱副主任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的两根青筋张成两片儿,明显处于暴发的边缘。

李工这几天被副主任左一个现代化右一个你不懂挤兑得寻死觅活的,这会儿徒弟给自己出了气,心情倍儿爽,缓缓转头看了一眼三个新来的所谓接班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准备看戏。

“你是谁,谁要你进研发室的,这是机要重地,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吗?”

领导果然是领导,说话很有艺术,骂人不带脏字。苟伟刚听师傅所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的说法心里正生闷气,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说话间带着火正准备找个出气的地方。

“嗯!你们不是正常进来的吗?再说了,小伙子,我是我师傅请我过来代表基层职工就摩托设计思路提供看法的。

对了,领导。要说人话,不要谁都阿猫阿狗不好,有点脱离工人阶级。不好,这犯错误了。

你年纪小,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要问问你名词解释的!”

愣,研发室里一群人都愣住了,什么时候小狗崽子也这么牙尖嘴利了,还是大家认识的那个懦弱得走一步看三步低头找蚂蚁的家伙吗?

领导被下属刮了鼻子这面子丢大了,转头四处看看,涨红的脸在转动中瞬间变得铁青,一股煞气升腾而起。如果煞气能杀人,苟伟这会儿就该相片挂在墙上了。

“我不管你是谁,动研发室的电脑就是不行。

你一个小把戏懂什么啊,还征求摩托设计意见,你知道什么是摩托,什么是设计?”

朱副主任说得激烈,鄙视中带着傲慢,也记起来就是刚才在车间给自己难受让自己在两下属前丢脸的家伙,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苟伟心里也是鄙视再鄙视:这领导还得修炼啊,被人激两下就激动,再激两下说话都变了味儿,真得好好向丘主任学习。

自己本就一屁股的屎还没干净呢,真不想再添什么事,挺没有意思的。苟伟给师傅打声招呼转身往外走,不想多理。

“站住。吹完牛就走啊?也太不把研发室当回事了吧?哪怕您是主任的徒弟,把研发室一船人打下水自己跑了。

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李主任您说是不是?”

一同进来的米技术员看不下去了,毕竟三人都是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也是明确了要接班的,当然得站在同一战线才能树立团队的威信,从朱副主任身后闪了出来挑着苟伟的错处下药。

“哦,这样啊,那领导有何见教!不要太难哈,咱是基层的产业工人,不懂也很正常!”

一瞬间,苟伟变身小流氓,流里流气回身坐下跷起二郎腿,端着茶喝上一口扔桌上,跪着食指轻轻敲。李工一旁站着面上也挂不住,恨不得狠狠踹上几脚,让臭不要脸的知道传业人士在哪里。

“见教不敢,倒要请教了!”

米技术员把头发往后一操,眯着眼憋着要吐出来的口水淡然地客气一句,语气里却没有客气的味道,有的只有阴冷。

“没关系的,子曰:学而不诲,教了就不累。我会认真指点你的!”

苟伟话音刚落,实在忍不住的李工拿着手上的笔记本在头上猛拍:“你个臭不要脸的,把子的丢都丢尽了。你知道子是谁啵,在这里子曰方言的。”

“子不就是儿子吗?我儿子说的,我做爹的兜着!”

苟伟臭不要脸的回了一句,朱副主任摇头一脸鄙视踱着方步往旁边走,与一个文盲争我都觉得丢脸。米技术员觉得这是污辱自己说自己蠢呢,气呼呼的瞪着眼恨不得把苟伟给吃了。夏蜜尔颠着肩笑得一抖一抖,这小朋友太可爱了。

“工人师傅,不懂就不要乱说。你既然是李主任请过来的工人师傅,那就请教设计方面的问题吧。

不知工人师傅怎么理解设计呢?”

米技术员不想多扯,再扯都会觉得自己臭不要脸了。苟伟腿儿跷得更高了,一脸的不屑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哎,你们连设计都不会到研发室来干嘛呢?我就替我师傅教教你们吧,免得不知天高地厚,见着个人就喊小同志。你以为是只乌龟在路上爬都能叫小吉普啊!”

夏蜜尔又想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三人呢,鼓着腮梆子气呼呼地望着。米技术员想发火忍着等苟伟说下文,要没有说法再发飚。

“设计啊只是一种技术,就和咱们工人师傅抡锤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请记住,我说的是但是。

一个好的设计是要有灵魂的,这灵魂啊既要来源于需求与现实又要超越现实延伸需求,综合能生产可销售。

请记住即视即是!

如果这都不懂,那别待在研发室了,几十年后你设计的东西还是你像现在这样,甚至还不如!”

苟伟说完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群人在思索。李工也在思索:这小狗崽子说的每句都无比正确,可没有一句是有用的。哎,这群孩子掉坑里了。拍拍手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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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极简为骨,极繁穿衣

“即视即是是什么啊?这四个字又是什么字啊?”三位新时代春晓研发室的接班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只斗鸡眼你望我我望你。

“小米、小夏,咱怎么说,就这么被人刮一脸白灰。

咱上学那时候老师可讲过的设计要讲ai、bi、i、i的,再说这是工业设计,他一个文盲职工懂什么设计,一顿乱说就把我们给吓坏了?”

朱副主任满脸的不忿冲着两位美女瞎嚷嚷,在研发室内的师兄弟们看来这是典型的当面不敢顶背后瞎扯淡。

“哎哟,时间可过得真快,要吃午饭了。几位大学里来的高材生领导可能不知道吧,这位可是设计里的大咖,我们厂的金羚摩托与傻瓜摩托就是这小苟崽子弄出来的。”

李大师兄憋着坏蔫蔫的笑,这两天师兄弟们可都被这群外来户们欺负惨了。动电脑就说这东西金贵不会弄就不要弄,公产变成三位新来者的私产;安排一个活,说一句顶三句,明知道说的是错的还就是挑不出理来;平时说个话都三人拉帮悄悄说,真要大声说却又说的全是折分了字字都能听清合拢了全都不明白的专有名词。这会儿好啊,还是小师弟厉害给老子们出了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与三位新来者对比有伤害,而新来者与小师弟对比也有伤害。对比来对比去还是小师弟好,有能力不骄傲,变着法儿讨好师兄们不说还不时请教师兄们各累问题,让老子们很有成就感!这几位——呵呵!

李大师兄敲着碗去打饭去了,三位新来的领导和设计师你瞪我我看你开始眉目传情。

“这位是不是冷轧车间丘主任所说的那个苟伟啊,就是那那厂长讨压的那家伙。

我看挺有才的,至少他说的那些我就不懂。

你们说,他是不是乱说的啊?”

夏蜜尔鼻子一缩一缩的,似乎很冷,似乎被吓得流鼻涕,不过心里却是很佩服。早就听说曾经春晓可是因为金羚摩托风光过一阵,那时候职工都是拿双倍工资,不像现在都拿个基本工资。

“失策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们又没听过,似是而非不瞎扯吗?”

朱副主任是不服气的,气呼呼地往电脑前一坐,拿起键盘敲了两下,发现a制图软件上用三个圆圈带三个三角形画了只小鸡,似乎在嘲笑自己,气得猛地一拍键盘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小鸡,一只骄傲的小鸡,一只极简化骄傲的小鸡正向外释放无比灿烂的光芒,刺得两位美女设计师变成黑眼圈。

“这是刚才的苟崽子画的!”

米设计师震惊得无比愤怒,夏蜜尔就是个后知后觉的小跟屁虫倒是毫无感觉,欣赏得无比快乐,一脸堆笑似乎无所知觉。

“你说呢,夏同学,咱们能不能有点视界,咱能不能一条心啊。你这么说是说明你就是个小爬虫啊?”

米同学与朱副主任是一条心一个阶级感情,一向是看不上夏同学的,这会儿夏同学明显是刺激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阶级感情与同学友谊。叔他可忍我不可忍,倒底还是发出火来。

“哦,小黄鸡挺可爱的,我们家养的小鸡就是这个样,你要不喜欢就算了。

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去打。听说今天可有好吃的!”

夏蜜尔就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要不是个乐天派估计这会儿早就归属于烈士一类的了。天生的乐天派总是随遇而安对现在的自己极为满足,这恰恰是朱领导和米设计师所不满意的:我从大城市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小城市为什么,难道就为这一日三餐的几个馒头?

“你去吧,我和朱副主任商量点事,你给我打点青菜吧,我减肥!”

米设计师很自然地安排夏蜜尔做事,夏蜜尔皱着鼻子一脸的奇怪:这么瘦还要减肥啊,这让做衣服的怎么做啊,就是阎王爷也不敢收啊,比鬼还瘦的可不是地狱该管的吧。

“主任,您呢?”

“多肉,多馒头!”

真好,两份餐正好并一份餐,咱正好多吃一份。夏蜜尔乐滋滋地走了,忘记三个人先前的约定:咱们是一团队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只记得有口福同享了。

“嗯,嗯,嗯,苟师傅,我是夏蜜尔,我可以认识你一下吗?”

夏蜜尔再见苟伟在食堂,兴奋得像只小鸟,苟伟打餐她插队到哪儿,苟伟坐哪儿她追到哪儿。

“大学生啊?怎么啦,要认识一下咱这臭工人阶级,不好吧?可丢了咱知识分子的脸!”

苟伟可是饿了几天了,早上不敢吃,中午胃适应了,那是几天的饭堆在一天吃,可还是不够,看着夏蜜尔的饭菜就觉得身体内锁着的饿死鬼这会是困不住了,吞了几口口水。理智告诉他,与上位者交往必没好下场,可忍不住身体不听使唤,往旁边挨了挨,看着饭菜留口水。

“这是我刚打的,我分一点。”

夏蜜尔看着苟伟很有同感,曾经的曾经自己看同学打好吃的也流口水,慌不吝地拨些菜到苟伟的饭钵里。

‘“哽,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咱何伟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

夏蜜尔一脸的鄙视,这是吃人的嘴短好不好!

“什么是即视即是啊?”

“咱吹牛蒙小孩的。意思是你眼里看到的就是你确定要的。

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啊,就是用简单的骨架加上客户喜欢的皮。你用的是我的骨架,我服务你的是你的皮——就是包装。”

苟伟狠狠的吃,生怕夏蜜尔要把拨出去的菜给收回去。看着很灿烂听得很迷茫,夏蜜尔越听越糊涂。

“什么是简单的骨架,为什么别人喜欢皮啊?”

“你蠢啊,谁用个东西要了解这东西是怎么做的。用的就是厂子里要呈现的,要给别人看的。而非专业人士就是看个热闹,好不好看,舒不舒服。至于内里的东西谁关注啊。所以,咱设计一定要在内里简化,外边勾引人。

u的明白?”

夏蜜尔似懂非懂有点明白。

“嗨,你这顿饭伟哥还了哈!”

“啊,还了哈!

我还可以请教你吧?”

夏蜜尔眼里冒着星星,苟伟挥挥手摆出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走了。

“有缘再见!”

夏蜜尔差点被口水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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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虚假繁荣(上)

太古纪元下的九十年代已经过的冰期和小冰期,春天来得特别早。车间外小树丛青叶儿挣扎着撑开结成冰溜子的那片雪努力地显摆着,厂中间的万年青去年那深翠的老叶掉了一层又一层,嫩叶儿卷成针不断向上呈现自己的活力。

一抹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照在越来越红润苟伟脸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的神彩。人啊靠养,几个月来吃得好睡得好,苟伟身体结实了,脸红润有神了,个子嗖嗖地长,魔女现在要是在这里也要比苟伟矮半个头。

“阳光很美啊!”

“有点刺眼!”

虾米儿又一次来到车间找苟伟,悄悄地走到苟伟身边,陪着苟伟看了一会在阳光射柱中翻飞的灰尘,对着很美的灯柱轻轻感叹。一切的美好却被苟伟那毫无情趣的话破坏得一干二净。

“苟伟,你再帮我看看我这几天设计的初稿怎么样?”

没了情趣就说事实,虾米儿撇开一切直接单刀直入问起核心问题。

苟伟现在和虾米儿是合作关系,苟伟教虾米儿如何设计一款受客户欢迎的摩托,虾米儿教苟伟a设计。每隔几天下班后苟伟就溜进研发室悄悄地学习,而虾米儿也趁机请教苟伟极简设计的思路和模块摩托设计思路。

前两天研发室设计了一款新式摩托,被朱副主任称为研发室的开山之作。贴在墙上左看右看都满意,不时地抓着没有的胡子使劲地摸。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既使赶不上什么太子哈雷宝马,在外型上绝对不差。”

李工撇嘴不说话,这臭不要脸的比我徒弟还不要脸,哪有这么给自己贴金的,就追求个外型漂亮,这又不是摆个模型。自己是坚决不在这设计图纸上签名,何况首席设计师还不是自己。

这就是不看好这摩托车了,主要是太复杂了,里边复杂外边也复杂,真要组装一台这配置的摩托这得花四万还是五万,都能买台小乌龟车的了。

今儿厂里将所有头头脑脑一并请到厂办开会去了,商量的就是如何生产研发室最新设计的摩托。虾米儿没有去,滚着个圆球似的衣服串门进了装配车间。

“你觉得这摩托怎么样?”

“挺好,挺好。就是不能生产。

我与你说哈,这摩托设计出来是要能生产的。你先要看看咱们厂的实际情况,如果咱们厂的技术实力不够那就一定要简单一点。

我们曾经的春晓745摩托那叫一个威武,可是全是手工的,没有一个零件能通用,坏了还得退到厂里返修。那谁还买啊。

结果咱们守着一堆客户打饥荒。

咱位现在也是这样,如果做不到标准化生产的摩托哪就是作坊产品,没必要设计与研发。”

苟伟说得越来越直接,虾米儿撅着嘴不高兴。怎么就没有一回是让人满意的呢?怎么每次草图一出来都能挑出一堆的错来呢?

“你说什么摩托现在可以生产!”

“咱们厂里现在是进不到零配件供应商的零件了,但咱们厂的库房里还有一堆老式745摩托的零件,我听说差不多还有一千多套。只是组装了没人要也就不敢生产了。

这样,咱位换个思路,重新利用这些零件设计载重摩托,先把库存消化掉。

载重摩托知道啵!”

这创意好啊,既有概念又很实用,更能消化库存,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虾米儿捂着小腹稍一弯腰做了个女了鞠躬状:“谢谢师傅,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滚着球一般的棉袄滚了。

苟伟摇了摇头,默默一叹,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老子给点好处就拜师,老子竖个眼珠子就横眉怒目的,什么人品啊。

厂部,争论正在激烈进行中。

朱副主任将图纸打在背光板上一展现就惊艳了黄厂长、杨副主任、丘主任等等的很多人,当然也有很多人只是轻轻眇一眼就低头看自己水杯里是不是要再添点水。这在朱副主任眼中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恨,无能者对成功者就是这种眼神,看多了。

朱副主任刚介绍完黄厂长抢着定了性:这应该是我们建厂以来设计得最漂亮的一款摩托车了。

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漂亮顶个屁用。就像娶媳妇,漂亮是用来看的,质感是用来干的。”

黄厂长气得一甩杯子,“今天就谈怎么生产,别说那些没用的。”

大高二高不说话,钟良不说话,所有头头脑脑都不说话。这复杂的东西怎么生产啊!

虽说越是复杂的东西就越是具有排它性,但越是复杂的东西生产难度就是越大。这是所有工人师傅都懂的一个道理怎么咱们的领导不懂呢?咱们厂技术不复从前,高手都被私人厂合资厂给挖走了。设备几十年都没改过,用久了精度都下降得厉害,好不容易建的一条简易生产线吧又被黄厂长以不符合什么“西格玛”、“流水线”、“4ep”一类大学生带来的国外名词要求给拆了,还怎么生产。

“大高助理,你现在管生产,你说!”

“好摩托,这摩托啊一看就得花四五万的成本,要卖一台小轿车的价吧?

厂长,我是管着生产,但我没管着采购。

虽说咱们厂现在是要技术技术差、要设备设备不行,但只要能采购回零件,咱大高也不说空话生产出来。

当然能不能卖得出去,质量如何我就不管了!”

大高也不说这摩托压根儿就没法生产,而是说先要克服采购这一关再说。这一关根本就不好过,现在市场零件供应紧张,加之工厂又是两个多月的停产,供应商早就把春晓列入黑名单了。

“丘副主任,你也是生产专家,你说怎么生产!”

丘副主任心里痛啊,自己只是觉得好看,但要生产出来自己哪能知道啊,就是个质检也只能算马虎,摸着胸口涨着脸似乎心脏病犯了似的。口还不得不张,这是厂长对自己的抬举。

“这车架子和油箱倒好说,就是这些发动机什么的我也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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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虚假繁荣(下)

合计你丘主任刚才不是摸的良心啊,这车架和油箱都是异型的,怎么就能说好呢?车架上拐了多少个拐伸了多少个杈,这冷轧轧得出来吗?还有油箱多少个面,你那油泵安在那位置能吸上油还是不撞着下边火花塞。

“厂长,我也是从基层干起的,到今天为止也有二十多年的经验了。”丘主任说话还是那么的不痛快,依然是弯弯绕绕地先夸一回自己。“就我的经验来看可以分做车架、动力、传动等等。我就说一下我了解的相关主要部件”

丘主任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说了五分多钟,夸了自己夸黄厂长,夸了朱副主任等新一代接班人,可就是不说行或者不行,特别是车架与保型油箱这冷轧车间的事硬是不敢说行。

丘主任虽然一惯不喜欢刷牙,但这会儿的话有如香风拂面薰得黄厂长一帮人飘飘然有如喝了酒一般微醉。拿着指头在办公桌上随着丘主任谈话的节奏一轻一重地敲着,还不时点头配合肯定着。

两高和钟良一众头脑恨不得把耳朵捂住,这臭不要脸的你倒是说一声你敢接这活啊,拍一堆废话有屁用。

“丘主任,你这经验丰富,特别是在办公室待了几十年,倒是说一句能不能做。咱们都忙,没时间听你扯半天淡就是不表态。”

大高助理厂长很是不耻自己的副手,生怕黄厂长听了丘主任的话给自己下指令。真要是这样,丘主任话说得漂亮捞了好处锅却要自己来背,干脆点破。

“高厂长,您是冷轧车间的头,您说能做就一定能做!”

“噗!”

大高一泡水全喷到丘主任脸上,大高忙伸手用那满是油污的袖子往他脸上擦。丘主任忙伸手拦住,袖子还是擦到了脸上,顿时一张黑红相见的大花脸呈现在大家面前。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给你擦擦!”大高是故意的,心里想着:你个臭不要脸的拍完马屁就把老子卖了,你以为老子是你的向上攀的垫脚石是吧,老子先喷你一脸口水。

一个伸手拦,一个硬是要擦,一时僵持着。顿时把严肃的会议变成哄笑的欢乐场。

“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专家,综合大家的意见我看可以下决心了。

我宣布:举全厂之力,集中所有资源生产这款摩托。朱副主任给摩托取了一个很好的名字——闪电。

好,很好。我看我们的生产计划就叫闪电计划。”

黄厂长不想把会议最后开成看自己笑话的会议,认为现在是下决心宣示自己魄力的时候了,一言而决举全厂之力开始生产闪电摩托。

“厂长的决定我们是坚决执行。我们研发室先制作出样品做好测试,逐步改进成熟后再进行规模生产。”

李工忙接上话将一个研发流程先说了出来,这也是科学的的研发流程,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设计变为实物再到生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变化也很大。

大高和所有生产序列的干部们纷纷表示遵守厂长的决定,只是把李工的话再说一遍。真要盲目的大量生产,万一是废品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工,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款非常不错的摩托,那我给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目前我们厂首辆a制图摩托,这是在设计阶段就进行过纸面测试的,也是最先进最科学的设计。

李工,各位,难道你们连这点科学精神都没有?”

朱副主任对他设计的作品有着绝对的信心,更不容许别人质疑。其他人也没听过a是什么啊,万一真如朱副主任所说的一经设计无需制作样品呢,那不是让人笑话没见过世面吗?

李工是知道电脑作图是什么东西的,苟伟周一从虾米儿那里学了周二就教给自己,这会儿对这所谓的最新科技不再抱有敬畏之心了。一听连样车测试环节都没有了吓得魂都出来了,这摩托成本估计得四五万,一百台就得把厂里所有钱都砸进去,万一坏了呢?慌忙站起来阻止,却被旁边的大高一把扯得坐下。

朱副主任斜眼瞧了一下李工很是不屑,这老头都要退休了还要阻拦自己的进步,这就是研发室与自己发展与上进的拌脚石。

“咱们要遵重科学,要相信朱副主任团队,就这么决定了。

首批一百台,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闪电计划执行好。谁要是拖了后腿别怪厂里不客气。”

闪电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该采购采购,哪怕价格按零售价来。该生产组织生产,哪怕根本就做出不来。该销售就销售,哪怕经销商看不上眼。

不论合不合适,零件很快就采购回来了。可装配车间依然闲着,师傅们倒是来得挺全,就是没有一个做正事,杨副主任转身离开立马就四人一组打起扑克,或者四人一组围在一起闲聊。

苟伟照例是不聊也不打扑克,主要是没钱。

冷轧车间现在倒是挺热闹,全在攻关如何冷轧油箱板和车架。按师傅们的轧制思路保型油箱至少得六七片才能组装起来,可焊接难度又上去了,焊接问题刚克服这焊线与上漆又成了问题。

接二连三的问题半个月也没有解决,后边的装配就没法进行。厂里边就出现冷轧车间热得要死装配车间冷得要死继续打牌吹牛。

朱副主任很生气,咱们厂工人的技术能力太差了,就是有好的设计都做不出来,天天往车间跑,天天出了车间就骂。车间里是不敢骂的,骂了怕打。

黄厂长很生气,这可是把所有资金投入这闪电计划上了,现在厂里可没有一分钱,要是这个月制不出来卖不出去,那厂里又不能发工资靠贷款过日子了。天天往车间跑,逮着谁骂谁,看谁不顺眼骂谁。除了大高和丘主任没有挨骂其他都被骂过三轮了。

“苟伟,你真舒服啊?师傅们都累死了!这油箱也太复杂了,你说这文化人是不是都这么变态,怎么复杂怎么来!”

大高面上无光,当时可是拍了胸脯的,现在拍成了鸡胸了。

“师伯,您老是没见过更复杂的吧?哪天我喝醉了我或许能想个办法出来,或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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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苟师傅出马

苟伟说得自由自在,没有发现大柳师傅和大高师伯脸是越来越绿,一个高高的举着手套,一个高高地举着扳手。

“师傅,您的手套脏了,来来,我给您去洗洗!”

苟伟轻轻地从大柳高高举起的手上摘下来,满脸的馋媚笑得贼贱。

“师伯扳手是不是坏了啊,这事咱行啊。我立马给您调好!”

馋媚的脸瞬间堆起一朵花紧张地伸手想从高大的师伯手上把扳手拿下来,这要是不小心掉下来那可就是血光之灾啊,苟伟不得不小心。

“你那脸怎么就那么扎实呢?你不觉得那在烽火岁月中你肯定是出色的华奸吗?”

大高顺手将扳手扔到苟伟的手上,压得苟伟一沉,很夸张地往地上一坐,气得两位师傅师伯差点鼻子可以煮顿饭。

“怎么着,师傅们着急不知道为师傅分忧,还在老子们面前要酒喝,怎么就出这么个不肖子呢?

大柳啊,你说你们怎么教徒弟的。要是老子徒弟这个鬼样老子不给沉河了才怪事。”

大高说得义愤填膺,举起拳头挥来挥去,挥到半空突然脸一变双手一把抓住苟伟的肩膀。苟伟吓惨了,这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

“师侄啊,你会不早说。大柳,你小子那好酒呢,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的。

徒弟想找师傅喝个酒咱能那么小气吗?喝,喝,咱好好的喝,最近老子就愁得只想谋一醉!

徒侄,你只要解了师伯的难题,你就是想吃天上的嫦娥肉老子也扒了她衣服给你搬过来。

少废话,现在就跟老子走,去冷轧车间。”

车间东一堆西一堆的异型油箱板,还有堆在大柳工位旁一堆焊废了的油箱,准确的说油箱没有焊起来。

苟伟进去东踢一脚西踢一脚,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瞧瞧,很快后边就跟着一群头头脑脑的班组长。都在猜测这家伙架势倒是十足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真要是不行的话就只是放弃或者请外援了。

一圈又一圈回到原点,苟伟拿起几块板左看右看,拎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嘴张着又闭上,似乎有话说又不方便说。

“师侄啊,有难度?有什么就说,没事了,反正都这个样了,咱能力只有那么大,不图力挽狂澜一朝突破什么的。”

大高看得心一颤一颤的,苟伟这是难住了啊,心沉到水底,说话的声音立时变得嘶哑,“会上吹的牛有点大了,这脸掉地上一摔八瓣。”

苟伟没有接话,拿起看了又看,比划着在板上画一条线,接过大柳师傅的焊枪准备下枪又放一边。

“难?”大高抱着那仅有的一点点希望眼睛干巴巴地望着苟伟。

“不难!

师傅,师伯。正因为不难我才犯难!”

苟伟绕口令般说话让一旁的师傅们全都犯了糊涂,不难你就做啊,还犯什么难啊?都没有接话,等着苟伟把口令绕完。

“点破了一文不值,可这都是我的技术啊!我说了,从好的说是孝敬师傅师伯,从不好的说徒弟损失大啊,说不定厂里还觉得我多管闲事要给个处分什么的。”

闹了老半天这小狗崽子有了私心不想把技术漏出来,这就好办了。大高双手一拍苟伟的肩膀低头俯视,郑重地说:

“小苟,这车间我说了算。既不会让你白教也不会让你担责,要说这也是我和你师傅的事,这回算我们欠你个大人情。

都把嘴锁严点,没事别长个婆娘嘴到处瞎咧咧!”

助理厂长的人情啊,多难得啊,现在除了李工欠着自己的人情又加了个大高的人情,自己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再也不用担心被杨副主任威胁干掉自己了。

苟伟二话不说用焊枪直接将刚画过线的异型板一剖两半,将最复杂部分先顺着几个异型板先焊好,再把刚切开的板焊上,一个油箱立马成型。

大柳忙上油加气测漏,一点都没漏。完美。

“行啊,你小子。真的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师伯说话算话,今晚就喝酒,你师傅出酒菜我作陪!”

大高举奋地约酒,大柳在旁边一脸鄙视,明显是帮你解决了问题掏钱请客的却变成了我,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师傅,师伯,咱们把复杂零件制在一块板上,其它的再分几块板不就成了。

另外,有个建议。

以前不是装配车间有工具架子吗?咱们也可以弄个焊接架子,把几块板挨个固定焊接,质量提高不说还能提高产量!”

一旦工作苟伟就进入状态,一进状态苟伟的情商就为零,现在十足地变成白痴,很没眼力见地向大高提改进建议。躁得大高满脸通红,咱还不知道这样能提高工作效率吗?问题是就一百个油箱要什么流水线的工具,工作效率提升了是不是车间就要减点人啊?就现在厂里的困难我减谁去,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大高拿牛眼狠狠瞪着苟伟,意思很明确,“你赶紧收回去,当老子没有听说过!”

最终苟伟酒也没喝着,车间焊接工具架也没有做。整个车间一天就生产四五套车架四五个油箱,这还是大家全力以赴加班加点的结果。

研发室朱副主任一听说冷轧车间将自己设计的复杂程度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油箱生产出来后发疯似地冲进车间抱着油箱又啃又咬。

“厂长,这正是我想要的。咱们厂的技术实力很强,只要把我设计的摩托生产出来就一定能大卖。

咱们以前都是生产简单的动力自行车,把这么好的技术力量浪费了。”

人一激动就容易说大话,说大话的最佳方式就是抬高自己的同时贬低别人,顺便树立自己高大上的伟岸形象。朱副主任的话也正好挠到了黄厂长的痒处,一拍即合,当场就给了冷轧车间一个大大的奖状。

冷轧车间争了头功装配车间也不能落后,大高不说话,装配动员会的主角变成了杨副主任。

杨副主任充分发挥自己的专家优势,将车间五六十号人分成二十个组,每个组以老带新三个人。苟伟是新人,分到杨副主任自认为最弱的一组,指定一个老师傅带着。没想到老师傅转身就抱着苟伟喊“师傅多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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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测试事故

零件很快从库房搬到装配车间,每个组五组零件。可很快大家傻眼了,每个零件都认识,组装也知道怎么弄,可没有装备参数叫人怎么装。装上去能开得动吗?

杨副主任看着车间里一堆堆的人一堆堆的零件心里热乎啊,特意地邀着厂部领导前来观摹指导,点上一堆鞭炮一声令下“开工!”

二十组师傅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装配。

“开工!”

杨副主任感觉很没有面子,又大声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动手。这就尴尬了,那充血的眼睛狠狠地向一个个装配组瞪过去。谁也不敢与之对视,一个一个低下了头,就是不动手。杨副主任火气越发旺了,扫向最弱的苟伟组时猛地爆发出来。

“开工!”柿子就要捡软的捏,这是杨副主任管理的真谛。

苟伟吓了一跳,忙拿着扳手往下一蹲,很机灵地拿了个螺丝往车架上拧。谁也不是傻子,有样学样二十个组全都蹲了下去拿着个螺丝与车架较劲,就是不敢往上加零件。

二十个小组生产的东西不是按一个标准生产出来的,螺丝不对车一下,车架有偏移用锤子敲一下,再有不如意的地方直接用焊枪调整。看得苟伟一个目瞪口呆,这生产出来的车能不能转起来先不出,这每台车都是世界上唯一的,这修理可就费劲了。

“他祖宗的,咱春晓摩托厂干脆改名春晓摩托工坊算了!”苟伟的小组是第一个开工的小组却是最后一个完成的小组。扳手一扔就想骂娘,预计着自己这台摩托是能开动的,其它的车就不敢保证了。

“我的苟师傅,咱们组不也是这么做的吗?能不能动关我们鸟事,咱管好咱的嘴就行了。”

小组老师傅也是个胆小的,和苟伟一般的懦弱,听苟伟一句牢骚吓得魂都差点飞了。

样子就是样子,做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是样子货。充电加油,当场就一半的摩托响不了,剩下的摩托还带着异响。唯一声音动听的是苟伟小组的摩托,老师傅当时就乐了,再怎么落后进度也能对付得过去了。

“苟师傅,咱们这台摩托车还成哈!也能对付得出去了吧?”

老师傅还是不放心有些不安地问问苟伟,希望在进度上挨了很多的批评能在质量上扳回来。

“我说老师傅,您觉得这摩托车质量能好到哪里去吗?

重心不贴地悬在空中不说还很靠后,这种摩托容易抬前轮,上坡容易后翻,特别是后座再坐一个人的话就别上坡了,要不分分秒秒要人命的。”

苟伟越说越玄乎,老师傅还不能反驳,谁叫苟伟是大家公认的摩托专家呢?当然这专家是得不到现在厂里一班人的认可的。

高头很生气,二十台摩托车只有一半能启动,只有一台摩托能骑着走,创造了春晓摩托建厂以来的历史记录。这记录还是在二高任上创造的,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气愤的记录。高头一脚一个从车间头踢到车间尾,踢到苟伟这儿不踢了,爆发山崩地裂的一声吼:

“狗崽子,你是猪啊,娘的,你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在这儿白费工夫陪太子读书。公司损失多大你不知道,二十台摩托一百多万不叫钱吗?”

“我又不是主任副主任,连个小组长都不是,关我屁事啊?”

苟伟小声嘟囔着,高头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气更不打一处来,脱下手套没头没脑地往苟伟头上甩,越打越重。苟伟痛啊,一痛就怕,一怕就跑,高头往后追,师傅徒弟在车间里绕着圈子追追打打。

杨副主任开始以为是车间师傅技术不行,看到这两师徒的表演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小子在使坏。至于使的什么坏自己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高师傅好不容易不打了,苟伟忙着一台一台重新调校,硬是手把手的做了五天五夜才将所有车弄得能响能动为止。

摩托总算能顺利开出装配车间,可刚一测试又出问题了。

杨副主任很炫耀地开着摩托在厂部一班人的面前圈来圈去,赢得观摩者阵阵掌声。杨副主任更兴奋了,在最后即将停车的时候猛地加速准备来个飘移骤停,前轮突然一抬杨副主任被抛飞到地上来了个嘴啃泥当场就晕了过去。摩托直直地朝厂部一班人急冲过去,大伙儿四散而逃却把正在陶醉的黄厂长扔在中间被摩托直接怼上压了个半死当场晕了过去。

一次测试当场伤了两个,一个是厂长一个是副主任,性质就严重了。这是一起严重的事故,是事故就得查。

设计,朱副主任的设计是经过厂部一班人和厂里头头脑脑认可过的,这就没有问题了。

零件,进厂采购时有合格证的,自己生产的零件是得到朱副主任这位大设计师高度肯定的,那也没有问题。

装配,问题就出在装配上。通过杨副主任的认定,这二十台摩托车都是苟伟经过手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责任就苟伟来担吧!

“苟伟啊,这摩托我们都检查过了,的确是装配的质量不高。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不明事理,这样,你说说吧!”

厂部开会,黄厂长先定调,莫名其妙的苟伟莫名其妙的哀伤:真是多做多错,不做什么事都没有。这责任还不能甩锅给师傅,毕竟自己只是个小萝卜头牺牲的价值不大,那就只能自做。

“厂长,这是测试事故对吧?

既然是测试,那就是要测试摩托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对吧?

当然这测试是要注意的,一是要专业人士测试,非专业人士技术不行容易出问题这也是必然。

二是测试时周边不能有人也是有要求的。

我们得承认这摩托是有问题,至于问题出在哪里还需要从设计到零配件再到装配再查。

另外,我想说的是现在的质量已经是我们厂拿得出手的最高质量,咱们就这实力,至于要我担责,可以。

但只要我们厂能生产出一台比这质量更好的,这责我就担了。如果没有,也别甩锅给我,谁甩锅给我别怕我跟你急,要是有不忍言的事发生也别怕老子说在前边。”

苟伟一通说法既没有说谁的错也没有把最根本的原因告诉大家,他是真的不想管也不想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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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苟伟他干爹出马

你说道理的时候他给你耍流氓,你耍流氓的时候他给你谈政策,你刚跟上政策他告诉你政策变了。苟伟心实在冷了,也不想有任何追求,无欲则刚,准备着破罐子破摔,谁惹我就急。

这还是大家眼里谁都可以踩几脚骂几句的懦弱的小孩吗?但说得真还有理,如果按生产事故来说这就是个必须要上报的事故,肯定不能只有这小家伙来担责,还得有个大家伙担责,谁来担都不行啊。如果测试事故,那就轻多了,厂子内部处理一下就得了,没必要那么大。

黄厂长刚定完调苟伟就怼了回去,转身人就跑没了,这心里的火就没法发出来,更重要的是台阶没得下给自己出了很大的难题。如果真要一言而决给苟伟处分又怕这老是犯错的家伙真的狗急跳墙就麻烦了。

“我看苟伟也谈不上犯错,只能说是学艺不精,这样吧,调整一下工作岗位,调到保卫股去吧?”

李工这时站了出来给了厂长一个台阶,刚才要是苟伟不自救反驳,自己就要联合着他的师傅们一起来反对的,这时正好可以就驴下坡领个小处份了结这事。

“嗯,小同志业务差,咱们这些当领导的不应该好好去培养吗?能一下子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去,这是多重要的项目,我们要吸取教训,就这样吧?”

得,出了事谁都没有事就不搭界的苟伟有事,这到哪里说理去。既然没地说理那就不用讲理。苟伟接到钟师傅通知立即到保卫股报到,顺便地拎走高师傅藏在休息里的几**好酒算是求个心里安慰。

苟伟是求得了安慰,可高头儿就不安慰了。车间再也生产不出能动起来的摩托车,主要是装配太复杂,很多装备是需要机械臂的助力才可以的,如果没有那就只能靠蛮力。也就苟伟有些小技巧,可这小子鬼啊,这么多人看着他装配硬是没有看出门道来。

“苟伟,你这苟崽子转到老子手上来了,老子看你怎么皮,不练掉你一身皮改掉你一身臭毛病老子不姓李!”

对于苟伟的到来李股长是特别欢迎,觉得这小子有灵性,就是胆小不稳重身上还没几两肉,一个产业工人不身强力壮能坚持几年,估计拎几锤子就废了,还得重新活过。

“师伯,您老人家没必要这么对小的吧?我保证二十四小不离岗,给您守大门好不好!”

苟伟装得可怜兮兮的,老早就看中了大门前的门卫室,往里边一住整天屁事没有的混日子多好啊!

“少来,门你得看,住的地没有。每天早上晚上再给老子练两小时,少了一分钟看老子不拿皮带抽你丫的!”

“不是不许打骂体罚战士吗?”

苟伟跟着李股长一边察看每个班要巡视的路线与注意事项,一边嘴贱地和师伯讨价还价。

“你是战士吗?这是部队吗?现在,老子是你师伯,我抽你又咋的,有本事你像威胁黄厂长一样威胁我一下试试。看你怎么和老子急的。”

李股长今儿开会看着苟伟威胁黄厂长,黄厂长可是很明白工人不好惹,惹急了真的会拿扳手砸人的。李股长当时就准备发飚,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一年不到就变成了滚刀肉了,得好好矫正一下,正好分到自己手下,那还不当下饭菜练着。

“师伯,谁不知道您是英雄,我可不敢和您急。师伯,我那儿刚拎了高师傅几**酒,要不今儿咱爷俩喝一个,也算是迎接我这个新人到来不是。

咱喝一**送一**!”

苟伟忙着解释一通,后来干脆以酒来拍马屁,李股长好酒地球人都知道。可这回李股长坚决地摇头不上当,苟伟没法子,赶紧地加了一句再送一**。

“那就喝一个!”李股长停下转身堆满笑容。

“喝一个!”苟伟一看有戏,忙确定下来。

酒是感情的粘合剂,特别是对直爽的人,酒就是感情的催化剂,几**酒一喝就成了难兄难弟。苟伟开始了真正的混混人生,除了每日早晚两个小时保卫股雷打不动的训练。

实在是闲得累了,苟伟只好借所有能借的书打发无聊的时间。

新式摩托闪电正如它的名字,闪电般上马又闪电般摔了最后又闪电般放进库里。生产出来二十台后剩下的八十套零件怎么着都组装不起来,就是组装起来也动不起来,最后只能连零件也一起存进库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市场上都知道春晓生产了一种成本四五万的摩托,只是不了了之,经销商死活也不接茬怎么也不买。

钱花完了,又没有新的摩托出来,生产了也没用。厂里又开始处于停工状态,一个月后厂里正式宣布发不出工资,一切又回到从前。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经销商拖着货款不给不说还一个劲地催着要摩托,银行一看摩托厂这种情况也开始提前要帐。正好是春暧花开的时候,职工们要吃饭只好拿出老一套堵门的招数开始把职工们要回家干私活。

也有与老厂长钟老头关系好的,干脆办个停薪留职跟着老厂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苟伟依旧不烦也不躁,待在门卫室里看书,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巡一下逻。

“发工资了,发工资了!”

突然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激荡整个春晓摩托厂,大家奔走相告争相领工资,生怕晚了就领不着了。

“咱们黄厂长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亏得都掉底裤了还能变出钱来!”

苟伟也兴奋,虽说现在拿到手的钱是厂里最少的,可聊胜于无那也是好的。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带点零碎。

“怎么着,有意见。是我借给你们厂的!”

“干爹啊,哪有什么意见。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明知道扔水里听不到个响声您也扔,干嘛不给我点,我绝对天天让您听到水响声。”

石梓在黄厂长一群人的陪同下钻进门卫室,进门就一脸找碴的表情,说话能把苟伟噎死。苟伟现在很懂得借势,一声干爹先把关系给摆明面上。本来带着火冷着面的黄厂长脸色突然一变一丝谄媚顿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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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肉与骨头

“石总,没想到我们厂最优秀的职工就是您的干儿子。哈哈,正好苟伟也轮岗锻炼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给您送个顺水人情把这小子调整到更重要的岗位。让您领我的情了,这买卖划算。”

别人是悄悄的干活做到天衣无缝让人记住这人情,黄厂长是反其道而行之做到明处,明显地要石梓记住这人情。说法不一样效果自然也不一样,黄厂长这是既要让人记住人情也顺带的夸了苟伟优秀。

“黄厂长,这人情我可不记。苟伟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借钱是要还的,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小子还是欠锻炼,过早的承担责任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反而希望他能多在最底层熬几年。这才进厂没一年吧,不好!”

石梓说得正气凛然完全是一副为苟伟着想的样子,听得黄厂长一阵感动:多高风亮节啊,借给我钱不说还不给我添麻烦,爱需要磨炼在对苟伟的感情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多关注的!”

“别了,能出头他就出了,出不了头谁关注也是空的,有这心不如咱们多走动走动。”

石梓的话黄厂长明白了,那就是不管不顾当不存在就行了。

苟伟好不容易借一回势想混得好点却又被无情地出卖,谁都当他不存在。

“嘿,苟师傅。那真是你干爹啊,没想到你是富二代啊!”

虾米儿还是那么朴素,一身运动服围在身上体现出活力却体现不了青春。苟伟是首富的干儿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厂,也传到了虾米儿的耳里,特意过来侃侃调戏一下苟伟。

“干儿子与儿子就不是一个概念,我呢就不是什么富二代,不过我可以做富二代他爹。”

苟伟难得说一回实话,也难得有一回抱负,可还没有引申说明一下这抱负如何实现就被虾米儿“切”地一声打断。

“算了,谁都知道是个不痛不痒的认干亲,你还当真了。

扯点别的。喂,我正好有个问题想咨询你一下。”

虾米儿瞬间变得很是凝重,似乎有不得了的问题要征求苟伟的意见,似乎苟伟的意见挺重要。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严肃。要是特别难的话就算了,咱可不是什么专家的。”

苟伟现在说话越来越慢,越来越学着政客的语言以示自己的稳重,有时听得人痒痒的恨不得打一顿才心里舒服。虾米儿现在就想咬一口。

“如果,我说如果有人要买下咱们摩托厂你觉得怎么样?”

“嗯,价值不高。技术能力不强,设备基本没用,渠道也没成型,资产也没有什么,真要买着再去改造还不如再建一个。谁买谁倒霉!”

苟伟抱着看不完的书头也不抬地回答,虾米儿算是听进去了,既然这所谓的专家都这么说那这个厂子真是没有什么价值,嗯了一声扔下一堆零食走了。

虾米儿现在是苟伟不是徒弟的徒弟,不时地拎点零食过来,然后再套点技术、经验什么的,也算是等价交换吧!

“哟,苟先生,小日子过得舒服啊,这是要玩红袖添香还是怎么的。

大白天的在这儿打情骂俏耍流氓不怕影响不好啊,还是你们厂本就比较开放来着。”

刚才扔零食接零食相互间亲昵地骂虾米小狗的情景一点不撂地落进正巧到为的魔女眼中耳中。

苟伟心里那个恨啊,怎么不巧的事都赶一块了,咋那么巧呢?是不是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管怎么说都要先应付过魔女这一关,毕竟现在是明面上的女朋友。

“我们厂研发室新来的设计员,常常非正常进出厂门。人家多懂事,有事没事扔上点零食收买一下我们这些小保卫。

哪像您啊,史上跩跩地来跩跩地走,都是我们想要收卖你,生怕得罪了你!”

苟伟越来越佩服自己脑子灵活,转眼就找到理由,说谎面不红心不跳反而找了魔女的一个不是。

“是吗?我怎么觉得像上次撞进休息室的那个女孩儿,你说我美还是她美!”

得,魔女亦是转眼及给了苟伟一个掉进河里救谁的难题,苟伟当然得站稳立场,连说魔女美。

“你的美只应天上有,如今不巧到人间,你的美是绝人仅有惨绝人寰,你的美是勾人魂魄动人心魄”

吹牛谁不会啊,堆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成语就行。

“那她美呢?”

“什么,美吗?”

苟伟立场异场坚定,坚决不上当,哪怕虾米本就是美女这会儿也与美无关。

“算了,算你过关。这样,我问你个事,你觉得你们厂如果有人想买,卖点在哪儿?”

魔女问的与虾米儿一样的事,苟伟就犯嘀咕了,难道摩托厂真的要被卖掉了吗?心里莫名一阵悲凉,好不容易端的一破饭碗就要打破了吗?

“你那可尊可敬的干爹不是借钱给了摩托厂吗?谁都知道石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借钱是假,这买厂才是真,所以有人拜托我来看看。

你说我从哪里问得着,就是问得着估计也是不太真实的。

你得给我个答案!”

魔女一解释苟伟就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对标。都看着首富做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既使自己成不了首富也有的是钱捞,还不用担风险,风险都让石总担了。

“我觉得厂里还是有一批老师傅,特别是大小高、钟良、大柳师傅,差不多有十多个师傅的技术真不赖。要是这批师傅拿不下来不买也罢。

另一个就是库房里还有千多套原春晓745摩托零件可以改造一下,就看怎么用了,这个还值点钱。

至于说其它的就算了,都没什么价值!”

苟伟把对虾米儿的说法又重说了一遍,不过对魔女可是掏着本心说实话一点都没有藏私。

“你干爹知道吗?”魔女皱了下眉头。

“我干爹有必要问我这小萝卜头吗?我犯得着赶上前去凑热闹吗?”苟伟自嘲地说。

“你也知道你是萝卜头啊,那就练着吧。我给你带了点书过来了,我走了哈!”

魔女将带过来的书一扔走了,苟伟失落地坐在椅子上,书怎么都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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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跟着首富走

世间还是锦上添花的时候多雪中送炭的少,没有谁明知道钱扔水里还要继续扔,除非不想要这笔钱。干爹不想要这笔钱那又要什么呢?总不会做慈善造福桑梓吧?干爹连大松林的路都不想修,信奉穷不走亲富不还乡,明显这是另有目的。

商人都很精明,眼睛除了盯着财源之地另外就是对标各个行业的前几位还有知名的富翁。首富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首富第一个吃螃蟹试错,我第二个吃螃蟹捞肉,不一定就比首富赚得少。

得知石梓这个铁公鸡突然借钱给一个没落的摩托厂,那说明首富有可能盯上了摩托行业,或者说这春晓摩托厂有很好的投资价值。一个一个眼睛全盯着摩托行业和春晓摩托厂,找到苟伟问情况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虾米儿问一回苟伟的心就沉一回,魔女问完就走苟伟的心就哇冰哇冰的,再一想着无利不起早的干爹在这个时候借钱给厂里苟伟的心就开始冰封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春晓厂破产发卖了苟伟也落不到好。曾经因为苟伟差点打一场麻将的几位大咖和苟伟坐过几回要了点资料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了。再说苟伟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说一声离职不干,就是下岗离职了也不知往哪里去。

有人说小河涨水大河满,也有人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谁依赖谁的事。现在是苟伟依赖春晓摩托厂,那就不希望春晓倒下自己失业。

“走,上车,跟我去吃饭!”

石梓从厂部往外走,路过门卫室看了看正在专心读书的苟伟随口叫了一声。苟伟抬头往干爹周围扫了扫,厂部一班人没有送出厂门,这不符合黄厂长的性格啊,更不符合石首富的气势排场啊!

“我正上班呢,一下子也找不到替班的。我可是好同志,从不翘班!呵呵!”

苟伟书一扔双手撑在桌上笑得很憨厚说得很诚恳,心里却在想着:厂长正在找我的小辫子,咱可不能满足了口腹之欲而失了饭碗。

石梓终于拿正眼瞧了瞧苟伟,明亮阴翳的眼里带着丝丝轻篾:臭不要脸的,你真要是好同志,处分能装订成书?

苟伟早就习惯这嘲讽中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当是鼓励,更当没看见。石梓一看自己日趋威重的眼神已经不起作用,一摆脸色如和煦的阳光在面上洒金灿烂中带着闪光的微笑,往旁边一转推开门卫室的门。

一股刺鼻的带着汗臭、沤臭以及所有混合香型的臭味差点没把石首富给薰死,赶紧抬手一捏鼻子捂住嘴。手抬到半空突然变成捏鼻子自嘲,大步迈进房内。

“真不去吃啊?别说干爹小气啊,过来了也不请你吃个饭!”

“没事,几个月没沾油,突然吃点好的,我也怕肚子吃了消化不了,反而浪费了。呵呵,能不能折算成钱给我啊!”

钱,苟伟现在才发现钱的重要性,要是现在手中有钱哪管这厂倒不倒的。一瞬间臭不要脸的德性又展露出来,一瞬间懦懦猥琐性子又回到身上。

石梓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复平静,笑容很快堆上春水一般的脸,条条皱纹像层层水波荡漾在脸上。粗糙的大手轻轻往兜里一掏抓起一把钱往桌上一拍:

“省着点花。没事别倒处找着女娃娃献殷情,你还不到这个年龄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多吃点好的让自己变得壮实一点比什么都好!”

这么爽快地掏钱有点出乎苟伟的意外,也意识到今儿事情可能有点严重。苟伟扫一眼就觉得钱有点多,差不多得有千多块钱,这事就更严重了。

“财帛动人心!干爹玩这花活有多顺溜后边的事儿就有多严重!”苟伟有点后悔提钱的事。钱既然拿出来了,干爹就不可能拿回去,苟伟只能像推磨的小鬼将桌上的钱往怀里一扫,憨憨地抬头看着干爹傻傻地笑。

“小伟啊,你也这么大了,也开始工作了,干爹也老了,也该是你们为干爹分忧的时候了!”

石梓说得很伤感,似乎怕眼泪掉下来,抬头看天结果看到了天花板上霉坏的一片,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眼里充满血丝地望着苟伟。似乎所有的错都是苟伟造成的,很不客气地打断正准备表态的苟伟。

“谁都不容易,我就不得不借钱给你们这破厂子。钱是借了,能不能收回来就不好说了。可谁的钱都不是风刮过来的,我的钱也是辛苦钱。

你说说,你们厂能还得上吗?还不上要是破产了能值什么钱?”

问道于盲,这个问题不是该厂长来回答吗?苟伟半天也不吭声,当干爹发牢骚释放怨气而不是问自己。毕竟自己也是经过一年的磨练不再是那个一激就倒马桶的小狗崽子了,懂装不懂还是会的。

石梓自己发了半天的脾气干儿子既没有劝慰也没有回答自己的提问,心里就纳了闷,也停下嘴定定的看着苟伟:臭不要脸的,你不该接下话题,我再抱怨几句,你再给我提点建议告诉我一些内幕吗?合着我的表演白费了。

见干爹盯着自己看,苟伟与石梓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地拿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擦了擦,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这动作把石梓气得差点把桌子给掀了,最后掀改拍,震得水杯在桌上跳舞。

“你也是号称春晓的专家了,你认为你们摩托厂现在还有哪些价值?”

“干爹,您问我啊?

哎,应该有无形价值,咱们厂是平原省证照最全的一个厂,涵盖摩托与机械制造,这最难得,现在新办这些证照没个十年八年的别想办下来。

有形的就是人地设备还值点钱,另外最值钱的就是库房里的那批原745的零配件,有一千多组,真要设计一款载重摩托那得值一千多万,现在当废品放库里呢!

其它什么通路、网络那些都不是很紧密,没什么价值!”

苟伟终于明白干爹要问什么,后知后觉地把对魔女说的再给干爹说一遍。石梓听进去了,就因为听进去了才恨得牙咬咬,这小子怎么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越受打击越油滑了。

“哦,你的意思是干爹的钱得白丢是吧?行,我走了。”

石梓撂下一句匆匆出门透气去了,留下赶出门送行的苟伟在风中凌乱:我有这么说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戴帽子呢?幸亏不是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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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小路不是道

“做人不能走极端,听说你还拿着车间里的套套给威胁了一把杨副主任。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领导,咱得有起码的尊重,这叫伦理,知道吗?”

苟伟还能说什么呢,只剩下点头。就李头儿的火爆脾气,苟伟怀疑自己要是解释几句他能拿大耳刮子抽,懦弱的性格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犯轴。

“小伟啊,我也算是你师伯了吧?你说你一到技术、工作上那真是一把好手,谁看谁爱。怎么到了为人处世上就那么不上道呢?

人对你好你是赤诚一片恨不能掏心掏肺,这点我喜欢。可不喜欢的人你没必要把讨厌这两字写在脸上吧。

你说你工作上点子是一套一套的,怎么杨副主任这件事上还威胁上了呢?难道没有别的好方法吗?

为人点子多也是一种能力!千万不能从一个柔的极端到一个刚的极端,那不如柔着,至少别人看你懦弱懒得理你!”

苟伟呆了,懦弱什么时候变成优点了。李头儿拿着他吃亏的故事,一点一滴掰烂了揉碎了仔细教着苟伟。

老头儿就是一本生活的教科书,更是一本人生失败经验的教科书,苟伟学了不少。一路听一路学渐渐出了厂门走进厂边的原野里。

“小伟啊,你性子内向,除了睡的地方就是工厂里,我就从没见你出去过。没事的时候可以出来走走,多好的同景啊,要去欣赏更要懂得欣赏。”

李老头语带双关,苟伟听懂了:别让狭隘的性格在封闭的圈子里做怪,放开心胸又是另一番天地。也可以说:别拘泥于一厂之内,看向外边天地就宽了。

李老头每天在原野上走上几公里是例行的习惯,挥手不让苟伟跟着,说完快步走了。苟伟想跟着也跟不上这急匆匆的脚步,只好停下来欣赏。

原野上青苗正努力地向上如青脆的地毯铺卷大地,淡淡的青香味带着厚重的泥土气息在鼻端环绕,一股亲切的感觉充满全身。一条水渠延伸到天边,清清水潺潺流,微微波轻轻漾,渠边柳树如青丝挂着漫漫摇,摇落满天飞絮一点一点地点缀在青毯上。

苟伟醉了,双眼迷离中似乎漂来一朵红云填满自己的双眼。近了才看清楚是下了锅的虾米儿。

越不想见越是能见到,苟伟转身就走,却被一个糯糯的带着青春活力的声音勾了回来。

“苟师傅,今儿怎么有兴致出来踏青啊?”

“夏设计师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踩草啊?我得赶紧回家睡觉去,最近我体重增加了不少,真害怕不小心踩死花花草草,那可就是我莫大的罪过了!”

苟伟一句话就变味儿了,在虾米儿耳里倒成了一种油腔滑调的调戏。说就说呗,你认真的说啊!说完自己就醉了,就如李股所说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你还能管住什么呢?——别说你能管住你的能力!

“草有韧性遇风则弯遇雨则长,春来给大地带来活力,冬来护住尘埃,世间最美好的一面都集在草的身上。

我们不是更应该学一学草叶芳华吗?”

虾米儿话音一落苟伟头开始无限大,感情你这小妮子不是学的工科的,学的是哲学啊。一棵小草都被你引申出无限的哲学道理,你咋不成神呢?

“对,呵呵,你说的都对,就是我每个字都懂,可您组成句子我是每一句话都不懂。

不过,在我们农村,草都是用来喂牛的,毒草都是用来沤肥的!”

苟伟故意说得很粗鲁想进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婉约如诗的女孩感叹着原野的美丽小草的芬芳突然踩着一块牛粪,这感觉一定会很糟。如此也就解脱了,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得守身如玉,苟伟如是想着。

虾米儿的确是被震惊住了,在以往的交道中苟伟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特别理性特别头脑清晰的大男孩,说话缓缓的如水一般流过不急也不躁,平凡的话语有一种平和宁静的魅力,从来就没有见他急眼过。此时的粗鲁倒让人觉得别有韵味,似乎一瞬之间面前的大男孩变成成熟男子汉。

如果苟伟知道此时虾米儿的变化估计会哭死,怎么那么贱呢,温和淡雅无魅力,暴怒粗鲁吸引人,什么人心啊?

“狗娃儿,你是不是把我们杨大主任当毒草了!”

虾米儿嫣然一笑似有春风吹在脸上荡起水汪汪的波,满是期待得到苟伟肯定的回答。苟伟一愣,明显不适应这种节奏的变化。什么事啊,七绕八绕还是绕到杨副主任身上去了,咱不应该在一条道上奔跑的吧?

“哎,我说大设计师,咱能不能换个话题。杨副主任可不是我能编排的,咱是受过很多处分的人,就没资格谈论领导层的事,对不对。

哎,我发觉咱就不是一条道上的。能不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当我的守门员。”

既然说到一件事上,苟伟觉得有必要说清楚,没有必要一个连一般朋友都不是的同事还搞成一堆扯不清的乱麻。

“哈哈,你当你的守门员,哈哈。咱怎么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咱们可都是在为春晓摩托的未来在打拼,奋斗不分你我,贡献不分大小。”

真是没想到这虾米儿笑点就这么低,一句严肃的声明都能当成笑话来听,又是一通充满哲理的教训。苟伟真想捂着头制止忍不住的头痛。

“夏设计师,咱们真还不是一条道上的。我走的是小路,走着走着前边就没路了,那得死。您走的是康庄大道,越走越宽,走着走着就到十车道八车道的高速路上去了。咱们不一样!您何必为难小的呢?”

苟伟气急败坏把话儿说得透澈,越说虾米儿的脸就越红,红里开始泛白,白里透着青,处于深度爆发的边缘。

“苟伟,你什么意思。这么说好像我与杨副主任真有个什么是吧?好像你和我之间也有什么是吧?是我赖着你让你当什么第三者的是吧?

你不觉得你说话很难理喻而且很怪吗?”

虾米儿爆发了,直冲冲地走了。苟伟站在原野上一动不动任由柳絮把满头青丝染成白发,咋又错了呢?为什么错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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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咋就腐败了呢

白发三千丈,缘何是个愁。怎么就莫名的得罪人了呢,得罪一个不行还一个接一个的得罪。

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苟伟就是心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就是那么五分钟后苟伟就想清楚了,反正都不是一条路的,用不着非得往一条路上扯,扯多了就是理不清的乱麻了。

摇摇头甩起漫天飞絮,一个喷嚏打飞遮面的垂柳,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径,嗅过一蓬又一蓬的青草味,走在春风里真美。

哼着小曲苟伟推门进入租住的院子里,迎边是焦急得左顾右盼似在等人的房东大婶。是在等她们家亲戚吧,反正对苟伟只有要收租的那天才有这么热情。除此以外连要杯热水都能将脸堆起冰来。

“小苟啊,你可回来了。婶可等你好久了!”

房东大婶说得很热情,这表情还真把苟伟当成亲人了。苟伟的直觉是不应该啊,厂子周边农家可是对厂里恨死了,尤其是对厂里的小年轻更是深恶痛绝。主要是这些小年轻没事就溜出厂子偷只鸡摸只狗什么的把大家都惹烦了。

“婶,怎么啦。我这房租早就给了,还没到收租的时候吧?怎么您这眼睛有点像黄鼠狼见着小公鸡啊,挺瘆人的!”

苟伟真是怕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自己身无分文盗无可盗,想想就一阵恶寒,赶紧转移话题将人给打发走。

“小苟啊,看你说的。婶是这样的人吗?哦,对了。您的一个朋友找你,就在你住的那个屋!”

嗨,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了一跳。苟伟赶忙往自己的屋子里跑,想见一见倒底是谁能找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还非得等自己。

“苟先生,你好!我是邻县金城摩托厂的副总梁兵,分管摩托研发!”

刚一进门苟伟还没来得及适应屋内的昏暗看清楚到底是谁,一只纤细如凝脂般的手伴随着充满磁性的声音伸了过来。苟伟不自觉地随着声音和手的动作伸出手握了握,冰冷而细滑有点不像男人。

苟伟摸着点起屋内的油灯,总算是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楚了来人。峭竣白晰,宽大的衣服就像披风一般挂在身上,眼睛里冒着阴翳的光,让苟伟浑身不舒服,本能的就想逃。

“苟先生这地好啊,倒是有南阳诸葛庐的逸致。很好啊!不介意坐下聊聊吧?”

没想到这梁兵是个自来熟,几句客套话一出往炕上一坐,似乎已经是朋友了。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请坐,请坐!”

其实苟伟是不知道什么诸葛庐,但又不能说自己什么不懂,只好不懂装懂地话虚活儿。很自然地请梁兵坐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梁兵客气的接了顺手放在旁边桌台上,自己是不会喝的,这杯子黑得都有包浆了,咱可不能弄坏了苟先生的古董。

“苟先生,这次我来呢就是想和您聊聊摩托的事。

其实贵厂的两款摩托都在市场上引起强烈的反响,只要是业内的都知道您在这其中的作用。

我们虽不知道什么原因您现在看大门,但像您这样的人才不应该这样浪费在替人守门的工夫上。

您说呢?”

梁兵轻轻一放茶杯,纤细的腿自然地一搅绕成二郎腿,慢悠悠地发挥磁性的声音,也正好戳中苟伟的痛处。苟伟真的很想念车间忙碌的日子,而不是这样混日子。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能随着别人的指挥棒走,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我就是一块革命的水泥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厂里知道我是个混日子的,安排我到保卫股混日子倒也自在。”

梁兵轻轻一笑,这就有点言不由衷了。要是真心的,话就不会这么说,既然不是真心那就有得谈了。

“苟先生,咱们开门见山吧?我是搞研发的,您也是做设计的,咱们可以好好交流不是吗?”

梁兵真是开门见来找上门来与苟伟交朋友,当然这种交流会有很多种,估计着还是想要春晓的内部资料。

既然你能开门见山地找我要资料,那我也能开门见山的拒绝。谁的资料都不是白来的,再说咱们也不熟。

“梁总,您客气了,我其实是一个不懂摩托的。真要说懂摩托还得属咱们新来的四个大学生干部,人家是真懂,我是假懂!”

“苟先生,您这么说就不是个交朋友好习惯啊!您在咱们这行当里可是个透明人啊,哈哈,谁有本事谁没本事大家都清楚。

要不你到我们金城摩托来,给我打个下手如何。

当然,我知道苟先生非一般人,当我下手屈才了。那我们就先聊聊?”

小样,在老子面前玩花活打马虎眼。梁总不在乎苟伟如何拒绝,只在意自己如何说,一瞬间霸气侧漏,顿时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不容苟伟有任何反驳。

“算了吧,梁总,咱就一个萝卜头,自己连台摩托都没有,哪还谈得上懂摩托,这不笑话吗?”

苟伟没好气的抱怨一声,端起梁兵不喝的一杯水咕嘟两口喝完,往炕上一坐两腿一绕不再理会。这是黄鼠狼进宅没安什么好心啊,空口白牙就要把我卖了。

“那行,苟先生,咱们过两天再聊!”

梁兵神秘地一笑,一声招呼后掀开门帘走了。

过了两天又来了,还骑着一台金城最高级的摩托过来了。也就是原春晓745的异型摩托,只是更闪亮豪华。

“苟先生,摩托车是你的了。现在咱们可以聊聊了吗?”

“啊!”

苟伟的嘴张得像河马,半天都合不拢嘴,这梁兵怎么就想着给自己送台摩托呢?而且这台摩托不管再怎么异型只要支架设计不合理就算不上是优秀的摩托。

“要不咱就聊聊您送过来的摩托,咱们可以好好的分析一下这摩托设计方法与性能改进!”

苟伟自认为找到了可以说设计与制造经验还不用出卖厂里机密的好方法,那就是借这台摩托说事。

可在梁兵耳里可不是这么回事,这臭不要脸的既想要这台摩托又要找个分析摩托的借口拿得正当。太臭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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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臭不要脸

拿摩托说事,还是拿梁兵自己的开山之作得意之作说事,这事本就很大,虽说苟伟不知,但梁兵始终是不舒服的。梁兵不说什么也是因为心机很深,目的没有达到,也就估且听之,至于先前承诺的要请苟伟去金城的一应条件自然是不作数的。

“苟先生,原说这摩托应是金城最好的摩托,且也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摩托之一,没想到经苟先生这么一说,这摩托就是废铁一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梁兵那阴暗角落待久后的不自然的白晰里开始泛起阵阵青色,偶尔也浮现不自然的潮红,端起的茶杯放到嘴边似是想起什么烫着手猛地往地上一摔又突地收回轻放在台子上,硬生生在苟伟面前表演了一回碗中变物的魔术。

“哪里,哪里,这原本是一台很好的摩托,只是时代条件所限,过去最好的不一定是现在最好的,现在最好的也不一定是未来最好的,更何况我们认为最好的摩托消费者不一定买帐!”

苟伟不夸赞更好,这夸赞反而让梁兵心里满肚子火,根本就不想听,甚至起了现在就将摩托推走的打算,忍了再忍还是忍住了。

“苟先生,金城摩托呢是从春城出来的,春城呢是从春晓出来的,春晓呢又是从745出来的,平原省的摩托车原本就是一脉相承,说出来我二十多年前还在春晓当过研发师傅。

苟先生,圈子就那么大,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今儿也晚了,咱们总经理还等着我呢,我先回去,咱下次再聊。

这摩托车?”

梁兵心里就存了一个下次再也不聊的念头,甚至于想着连摩托车都不想留下。只要苟伟假客气一句:“这摩托车受之有愧啊!”梁兵就会立即骑走。可苟伟听不明白,梁兵说起平原省摩托发展的历史沿革让苟伟对金城最优秀的摩托产生浓厚的兴趣,可以通过这台车子了解到平原省的摩托制造水平,也可以猜出大概的设计思路。毕竟都是子子孙孙无穷尽的一个祖宗,血脉与基因那是很难改的。

“留着,留着!我好好研究一下,研究好了还您!万一研究坏了组装不好您也别见怪!”

苟伟急迫想留下摩托的话语听在梁兵耳中如雷声滚动,激得全身冒闪电。“太臭不要脸了,留下研究就是留下摩托呗。组装坏了就是到时随便给堆废铁来堵嘴呗?这脸怎么比我们厂的摩托还结实啊!”

“咳,咳。研究好啊,本就是给苟先生研究的!”

梁兵的话很怪,苟伟听得莫名其妙,手抄着不知道怎么才好,难道自己说错了吗?亦或者不是给自己研究的?大人物的弯弯绕绕咱不懂,还是研究增长见闻更实在。

梁兵走了,苟伟没有留。

“梁总,好走。下次您来的时候或许我就研究透了,不过我看这摩托复杂,估计着您来得早的话我很难搞清楚!”

正出院门梁兵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旁边水沟里去。

最近虾米儿特别喜欢在原野上游荡与杨副主任打游击,杨主任在沟这边虾米儿就在沟那边,杨主任在原野这头虾米儿就是院落之间。

最近苟伟有点害怕原野,不当班回家时一定鬼鬼祟祟先看看原野上是否有那一抹红,没有才敢大大方方地回租住的小院子,有就会弯弯绕绕地行走在僻静之间。

这回倒好,被虾米儿堵在院子里进退维谷,心啊是一抽一抽的紧张得差点蹦出来。既来之则安之,故做镇定地加重脚步声提醒正围在院内摩托左看右看的虾米儿。

“听说你赚了一台摩托车,顶级的啊,什么时候借我玩玩?”

“这摩托是别人借我研究用的,一台破摩托与顶级差得远呢!”

苟伟说的是实话,摩托拆开每个零件都摸了一遍又组装好,就再也没碰过了,太不值得自己花精力了,与春晓745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现在虾米儿对这摩托那崇拜得冒星星的眼睛,甩着口水的话语并没有组苟伟一点半点自豪感,随意应付一句就不想扯。

“不会吧?现在摩托界都说你敲诈了金城一台顶级摩托,甚至只要是做机械研发的都知道啦!”

水汪汪的眼睛会说话,那原来不是冒星星而是愤怒的火焰,苟伟觉得这也太冤了,现在贼脏就在院子里,有理也说不清了。

说不清就不说,苟伟进房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虾米儿没有接,一脸嫌弃地盯着杯子看:“你就不能把杯子洗洗吗?杯子缺几个口就算了,这黑得都看不出原来颜色算怎么回事?恶心人呢!”

苟伟尴尬地将杯子收了回来,那你就渴着吧,当我是吕洞宾是吧!

“苟师傅,我以前挺尊敬您的。可您这次的做法真的让人大跌眼镜。”虾米儿突然发飚,越说越来火,“可咱们能不能要点脸,不要开口就问人要东西,要了东西不给人回报不说东西还不退!做人不能这么无赖的!”

苟伟想解释却发现根本就无法解释,这次明显是被人坑了。

原来梁兵后悔了,觉得给摩托亏了,虽说从苟伟这里听了不少有关摩托设计制造的想法,梁兵不想把这些说法告诉自己的老板,想着未来一步步拿出来用就成为自己的东西了,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

“摩托车就在这里了,想要回去就过来拿啊!还要不要脸啊,他们金城怎么这么干啊!我教他们设计摩托,他们拿摩托给我研究,研究好了的结果他们不想要了是吧!”

苟伟原来就想着一脉相通,估计自己给春晓设计的载重摩托构想可以与他们提一提,或者就直接给个方案。现在还怎么合作啊,这是把朋友往死里坑啊!

“臭不要脸的,你能给人什么啊,别人要给台上几万块的摩托给你!”虾米气冲冲地走了。

师公来了电话,“你怎么变得那么臭不要脸呢?咱做人要做得堂堂正正!”

魔女来了电话,“你很缺钱吗?要给与我说啊!不过咱也不用怕他们,既然他敢给又不敢过来要咱就拿!”

很快的,业内又有金城坑苟伟的传说。如是苟伟和金城都成了业内臭不要脸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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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退潮后都在裸泳

风本就是起于高云之下,苟伟猜这事没完,魔女也说得很直接,“摩托车给回去是不可能的,咱吃不起这亏丢不起这人。车我拿走了,至于怎么处理你想办法!”

魔女依然是这样霸道,立时安排人将摩托给骑走。苟伟想着这样不妥,万一人家告状或者报警说自己讹金城怎么办?魔女的想法就是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先来个死不认帐,死无对证,后边的事有得扯,至于怎么扯魔女也没说。苟伟只能懦懦听着魔女摆布,她既然这么做那也是担着风险帮自己的,没必要辜负人家什么都不听。

苟伟忐忑着等风来,可这风刚起来似乎就没有了。警察没来找,厂里也没有人再提,似乎前边的事都是幻觉,真实不存在。厂长见着苟伟都能笑着打趣几声不再板着脸,杨副主任见着苟伟依然板着死人脸,不过也不再找苟伟的麻烦。

直到魔女找上苟伟:“现在你和金城都在业内臭了名声,金城很难与人正常交流了,而你也要做摩托那就只能在春晓做,其它厂估计着要你的可能性不高!”

“特么的冤啊!”苟伟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很真实。

苟伟没想过离开春晓厂,只要摩托厂不把自己开除了那就这么混日子着因此也无需多想。日子就那么平静地过了几天,诡异的平静,苟伟总是心绪不宁猜度着是否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臭不要脸的苟师傅,给你,请你吃东西!”

虾米儿来了,随手一个塑料袋一扔。一袭红衣红得是如此妖艳,如胭脂的娇如口红的媚,似要抢尽暮春里最后的一绚烂,亮瞎苟伟永远睁不大的狗眼。

“无功不受,你这么大一堆吃食,多不好意思的,我可不敢收!”苟伟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却主动地伸出去把袋子接了塞进旁边柜子里。这在虾米儿眼里就是虚伪,臭不要脸地心口不一。

“受得起,受得起,我还担心你嫌少不收呢!江湖传说苟大师帮人评说一台摩托优劣,提供一两句摩托改进意见就要收人一台摩托的。

这几个月来苟大师教了我不少,没收我百十台摩托车已经是很给小女子面子了。您现在想收摩托车我也给不了。”

夹枪带棍虾米儿把苟伟好一顿呛。与女人争男人很难占便宜,苟伟干脆闭口不言。虾米儿把这看作苟伟心虚的表现,越说越激烈,到了后边干脆不说在那那儿翻白眼。

很久的沉默后虾米儿连脸都变成绯红捏着衣角低眉顺眼不吭声,苟伟有点儿犯糊涂,这虾米倒底想说什么,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要走了,等会儿就走!”虾米儿越说声音越低。

“好走!不送!”苟伟纳闷,走就走呗东西送到了就该走了啊,难道还要留下吃饭吗?

虾米儿将衣角一扯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小跑几步停了下来又转身回来,重新趴在窗口定定地看着苟伟看。

“我是说,我要离开摩托厂了,不再待在晓县了,要回省城机械研究所!”

“怎么回事,是你一个人回去还是你们四个人都走,你们不是春晓未来的接班人吗?”

苟伟心猛地一紧,突然意识到心里一空好像失去什么。

“就我走!”

“那是好事,我送送你!”

“不了,我走了哈,常联系!对了,咱位厂估计要被破产卖了!”

“啊!”

这信息量太大了,大得苟伟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嘴里说着要送送,腿却没有挪动站在门卫室里发呆,脑袋里搅浆糊。

“嗨,发什么呆!没见着我过来吗?”

又是一身红,此红非彼红,一袭淡红色的风衣半敞开,一丝淡蓝色的抹胸在红色中若隐若现。腰间系着一丝绦束得腰如一拳之大,曲线别致最是吸引人。

“啊,进来坐,我去外边给你买**水!”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还是用你那破杯子给我倒一杯吧,我怕你下毒!”

魔女笑得像只小猫咪,眼里带着一汪秋水,脸上带着一抹春水,似笑非笑地看着苟伟调笑着,顺手端起苟伟放在桌上的那只破杯子喝了两口。

“那是我师傅的杯子!”

“苟伟,你个混蛋,我杀了你!”

魔女一口水喷了出去,似乎恶心着了不断往地上吐口水,举起手中的杯子准备往苟伟身上咂。这是要出人命啊,苟伟赶紧把杯子接了过来,不敢再开玩笑。

“别砸,我逗你玩的,我的杯子呢!”

“你要死啊,下次我给你买个太空杯,你以后只能用这个杯子,听到没有!”

苟伟头点得如鸡嗟米,赶忙陪着小心认着错,卷起袖子把刚坐过的椅子擦了又擦,伸手扶着魔女的手引着坐下。

“我今儿过来和你说件事。春晓破产发卖是注定的事,现在是三个公司在争,一家是春城摩托,一家是你干爹的石中花参与的研究所,还有一家是平原机械厂。平原机械厂预计会退出,估计就是你干爹收入囊中了。

没有想到吧?

这就是生意人,一环扣一环,算计的功夫我要学着,你更要学着!

对了,你干爹收了这家摩托厂也不一定你能落得什么好,有什么还是要先做打算。留个心眼哈!”

美人真情最难却,巴巴的赶来又巴巴的回去,苟伟感动得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醒来。

苟伟只想混日子,可这混也没混好,结果却掺合到宫斗中去了,看来混日子那也是一门学问。

做人不易啊!在干爹手中干活更是不好混,苟伟现在才想起要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苟伟好不容易醒来,突然想起来虾米儿临走时告诉自己她们家就是平原机械厂的,希望有一天能过去帮帮她。

这么一说,魔女代表着张大仙的春城摩托厂,虾米儿是平原机械厂安排进来的,而苟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石中花。为了得到这家败落的摩托厂各使招数各有诡计,一朝明朗皆浮出水面。

水起时海阔天空鸟飞鱼跃,水落时一线沙滩皆露比基尼。苟伟一阵恶寒,举目四望只有自己光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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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光着屁股向前奔

自救,这是苟伟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去做的。至于去找干爹,那是不可能的。在苟伟的印象里干爹是个“对对手是杀猪刀,对自家人是剃骨刀!”的角,绝对不会给自己这个干儿子留一点儿面子的。

如何自救,先得确保在老板转换过程中自己不被消灭才是第一位的。

如何确保,苟伟不知道。但得先加强在现在企业技术最强的老师傅们跟前的印象,树立一个能者形象再谈后边吧。没有任何一家企业非得要干掉企业的最强者留下弱者。

“但愿时间还来得及!”苟伟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而重建人设的时间需要更长。

想到即做到,苟伟借了台摩托当夜赶回家趁着春萌之时捕了一堆的猫狗蛙鼠拖回租住的院子腌渍薰烤,四五天时间反复就是这样一个动作。

终于做到可以吃味道好的程度,苟伟又犯难了。这本就是苟伟抓着山里山货弄的一大杂烩,如果再像以前那般弄个坛子装着,一是份量不够,二是大家本就一个县的,对特产更是了如指掌,这杂肉没见过也没听过啊,敢不敢吃还是个问题。

包装,苟伟想到当时是怎么骗着同学的这会儿再骗一回师傅们。借着巡逻时的便利弄些包装纸和包装袋用漆喷上些洋码子就算是从国外进口的。

“哎,这年头送个土特产就咋那么难呢?”——苟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又或许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做复杂了。

“师傅,朋友过来看我,给我留了点小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苟伟推门进研发室,洪亮的声音震得天花板哗啦啦地掉灰,迎来的是朱副主任和米设计师那怨毒的眼神。苟伟心里一梗,这仇什么时间就那么深呢?

李工正坐他那千年不动的书桌前发呆,再大的声音再重的灰也没有将他惊醒。苟伟几步走了过去,将包装精美的杂肉在李工的大眼镜片前晃了又晃,还是没有将他从沉思中叫醒。

“师傅,干嘛呢?大白天的就开始与周公论道啊!”

“少特么废话,把东西放这里,该干嘛干嘛去。没点眼力见的,没见师傅在整理思路吗?”

得,第一回拍马屁就没有赶上好时候,拍进李工的思绪里带给师傅一个恶梦,真是失败啊!

“哎,哎,师傅我走了哈,您继续!”

苟伟微躬着身子倒退着往门外走,惹来师兄弟们一阵哄笑。

“站住,我正好要找你有事!”

“啊,找我有事啊?师傅,我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李工猛地从桌后蹿了出来一把抓住苟伟衣领子,吓得苟伟一缩脖子猜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师傅这阵势这事还不小,心里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研发室设计的闪电摩托质量过不了关,一台也没有卖出去。厂里和上边都要追责,这锅还得你师傅来背!

你说说怎么办,有什么补救措施?”

李工满是落寞,这本就不是他的设计,甚至设计定审的时候都没有这研发主任签字。可出了问题板子还是打在他身上,谁叫这是四五百万的项目呢?谁也脱不开关系置身事外,反倒朱副主任只需承担个次要责任。

苟伟更后悔了,自己是来拍马屁的而不是来陷入斗争中的,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合适。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一关好好圆过去几方不得罪。

“师傅,我不知道啊!

这摩托是设计的原因还是生产质量的原因,或者是市场不对路的原因啊?实在不行您就把它们拆了卖零件呗。弄回一点是一点。”

这是苟伟能想到的唯一不得罪人的方法,等你们扯清楚谁的责任了,我也不用夹在中间难做人,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什么原因你还不知道啊。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

苟伟赶紧滚,李师傅也烦啊,马屁倒底还是没拍上,这展示能力的第一步就失败了。

“师傅,嗨嗨!给您点好东西!”

“哟,全是洋码子!是个好东西,怎么就想起你师傅了!”

钟良飞快地接过快速地将东西塞进抽屉里,这才端正坐姿抬眼看了看苟伟。

“我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师傅的,只是师傅不想徒弟,伤心啊!”

苟伟装着很伤心的样子伸手沾点口水往眼睛上抹,好装得更伤心一点。

“别拿着口水往脸上抹了,知道你伤心了好吧?恶心死了!

对了,你最近不要说话少做事,千万不要得罪人。知道没有?别死在黎明前,更别让人在临死前抓了你垫背!”

钟良挥手赶苍蝇似的将苟伟赶走。苟伟一想,有门。师傅提点的宗旨就是厂部要有人事调整,但现在人家还在位上,动你一个小萝卜再容易不过——少说少做装菩萨就对了。

总算有一个关心自己的,这马屁还不算失败!

“师傅,师伯。给个下酒的东西给您,壮阳!”

苟伟像条哈巴狗似地挨着大高大柳两位师傅神秘地递上两盒杂肉。

“这什么啊?全是洋文哈!你知道个屁,知道什么是壮阳啊,小孩子不学好!尽搞些歪门斜道!

老子回去试试,要是不起作用小心师傅锤你哈!”

这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就是几块肉吃不死人就不错了,难道还要我保证疗效,苟伟伤心了。

师傅们咋就不明白我的一片心呢?难道连句表扬的话也不会说,至少也要告诉大家我是你们最出色的徒弟呀!

失败啊,做人失败,做徒弟还失败。

我光屁股我怕谁啊,继续再找二高拍拍马屁!

“拿来吧?”

“什么!”

刚一进休息室二高师傅伸手就要苟伟把东西拿出来,跷着腿一副理所当然。

“刚才你几个师傅就打电话给老子了,他们有了难道老子没有?你敢说没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师傅,没这样打土豪分田地的,好像我也是个穷人好不好!”

苟伟委屈啊,幸亏做得多,没有做只送一个少送一个的事,要不得得罪多少人啊!回头再一想,原来自己就处在这个圈子里。既然是处在这圈子里自己还到处拍马屁光着屁股朝前冲个什么劲啊!

“拿来,国外进的,还壮阳!亏你小子想得出来,你看得懂什么是洋文吗?

老子既看味道也看疗效!东西给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师傅们都烦着呢,别有事没事到处蹿。滚吧!”

苟伟立马就滚,信息量很大还得好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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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都是泥菩萨过江

苟伟是滚了,一分析就不急了,反正有比自己更急的人,连自己师傅们都开始急了,自己这小萝卜头也就不需要急了。

苟伟不急自然有的是人急的,家属们原本是不闹事不来工厂,这会儿三三两两开始在厂子里乱蹿。这里找找人那里谈谈心,总想着把一些枝节末梢打探清楚。最后越聚越多,从车间都排到厂部了。

厂里赶紧的张贴大字报辟谣,再狠狠的修理几个不懂事乱造谣的老师傅这事儿才平息下去。

突然,李工有请,要请苟伟这徒弟吃饭!

“师傅,什么好事呢?您这老抠怎么大方起来请起徒弟来了,难得啊!”

苟伟似乎没有看到师傅的那一脸衰相,故意逗着师傅开心,自动地忽略师傅那不愉快的表情,将一件可能的坏事变成好事来对待。

“去不去,你就是嘴碎,哪那么多废话。你师傅今儿办了退休手续了,提前退休!”

李工落寞地说完背着双手无限惆怅地踱步外边走,边走边摇头,苟伟赶忙跟上,可不敢让师傅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恨上自己,那可就划不来。更不希望师傅如此退休。

“师傅,瞧您说的,我那里有酒呢,晚上我带酒过去啊!

师傅,您这退休厂里是不是还要办个仪式啊。李工退休隆重而热烈不是!”

职工入厂办个入厂仪式,受奖办个受奖仪式,退休办个退休仪式这本就是一个成熟企业应该做的文化认同,也是以人为本的尊重。企业只有得到员工的认同才能得到客户的认同,所以仪式感很重要。

“你师公老钟头退休也没有什么仪式啊,咱们啊也不图那仪式了。今晚喝个酒就算是告别仪式了。

李工的退休仪式就是请要好的朋友喝顿酒,酒是苟伟提供的。

李工的酒刚喝完又喝大高师伯的调职酒,调到省城机械研究所,具体的工作与职位另行安排。酒还是苟伟提供的。

五十五岁以上的老职工全部一刀切,提前退休。十多个助理厂长全部调离春晓摩托,要么到省城机械研究所,要么就去了其它厂。

动作很快,快得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剩黄厂长还在工厂守着,其他该走的人都走了。

墙上的辟谣大字报还张贴着,可没有人再相信了,职工与家属全都聚在厂门前找黄厂长要个说法。

黄厂长避而不见,你闹随你闹,你吵随你吵,甚至下令门卫室守住门户,“要是放进一个无关的人你就等着下岗吧!”

要么不拦人立即下岗,要么拦人别人遭人嫉恨最后还得下岗,保卫股自老李同志以下都急啊。反正都是个死,晚死一天是一天,认真拦人吧!

最近半年一直开着的厂门又一次关闭门户。而职工家属们又一次扯起了白布,矛头直接指向黄厂长,“崽卖爷田不是人,春晓罪人!”

黄厂长依然避而不见,躲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专心致至地读书,哪怕办公室里传来指桑骂槐的不同声音。

办公室里黄厂长的身边人现在也是烦躁地到处探听消息关注自己的前途命运,黄厂长还是不说。于是各种猜测各种谣言又一次从办公室传到车间从车间传到外边,于是厂门前聚集的人更多了。

有门路有关系的人走得更快了,没门路没关系的人每天就围在厂里听消息聚会骂厂长。

李股长也走了,去了县里当民警。钟良师傅走了,主动离职去了他老子爹入股的摩托厂。二高大柳师傅没走,据说是个没关系的。苟伟也是个没关系没背景的,只能守在门卫室里等着命运的安排。

实在传得不像话闹得不像样的时候,一个高音喇叭响起:“开会,开全厂职工大会!”

苟伟吓了一大跳,这时候开职工大会闹不好就会砸了会场,要是有不好的消息说不定还会出人命。这风险谁都担不起,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苟伟都替他担心。

“同志们,厂里的改革是必然的,也不仅是咱们春晓摩托,而是所有人厂矿企业都要改。怎么改,改到什么程度,我们会有一整套的程序和规则,具体怎么做,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

但,我们已经在做了。部分领导调整工作岗位,异动到其它单位,大家也知道。现在要求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今天职工大会就是宣布一件事,那就是调整厂长!

今后春晓摩托的相关安排与工作将完全由新厂长负责。”

原来是调整厂长啊,还以为是宣布厂子解散拍卖呢?既然是换厂长,那日子依然照旧,厂子还会努力地抢救一下。

换谁来做都不是自家亲戚也不会是仇人,职工们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开始溜号。开始是一个后边是一群,最后是一哄而散,会议就这么草草结束。

新厂长姓石,苟伟在干爹家见过,是石橦的远房哥哥。原来管着石中花的一个机械修理厂,也算是机械类的专家了。

苟伟现在全都明白了,春晓倒底是卖了,新的东家应该是干爹石梓。现在宣布换厂长而不宣布企业被卖只是想将影响缩小到可控范围之内。也方便新厂长快速接管摩托厂进行调整,等调整完成后就会宣布了。

新厂长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是补发工资,师傅们都兴奋了,只要有钱发管他谁上台。

新厂长上任做的第二件事是召开职工大会,宣布对人员重新定位定岗,不合适的全部下岗。

职工到厂办登记你自认为最善长的技能与岗位,然后参加考试。考官是外请的专家,确保公平公众公开。如果这个岗位人多了,那就下岗后边几位,如果岗位人少了就从下岗人里边挑。所有人都要参加,连清洁卫生的老头也要考。

这还只是留任决定的一部分,决定你下岗的还有原来上级的考评。这条最关键,如果看你不顺眼,哪怕你成绩好也白搭,想找后手找你上级去。

苟伟报了研发设计,参加笔考和实操,一不小心考了个第一。可得到的不是立即到研发室报到,而是等通知,还在门卫室里待着。

如苟伟一般,很多老师傅阴沟里翻了船,成绩排在后边,反而是很我年轻的师傅考试成绩与上级评定综合下来排在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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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聘任是个好方法

考得不好排在后边就要找借口,借口太多易生怨气,怨气的人多了易生事端。这些石厂长都在考虑之中,不想让这怨气发在厂里更不想让怨气发在自己身上。石厂长帮原来管着非金属矿厂的时候只要一考试,然后把名次一排,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看着不顺眼的将名次调到后边,看着顺眼的将名次调到前边也是有的。名次靠前的奖励,名次靠后的罚款更是有的。石厂长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理顺管理关系竖立权威的。可这次好像不怎么灵了,排在后边的有意见,排在前边的也没见多高兴。特别是厂部办公室里相关人员传来的信息,师傅们怨气越积越重,已经积到排名靠前的师傅群了。

特别是转换工种报名还考了前边的师傅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怨气更大,而转岗考试考在后边的又想重考原岗位专业怨气也不小。石厂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咋就那么复杂呢?发际线开始快速向上延伸。

苟伟现在可不敢在保卫室里看书,只能看着门外地上的蚂蚁发呆,装着样子认真值守。等着厂里最终的决定,还不能有半句怨言。

“小伟,忙吗?和干爹聊聊?”

干爹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找上苟伟聊聊最恰当的话题,正在保卫室发呆的苟伟恰当地接到干爹的电话。

苟伟猜不透干爹与现在春晓摩托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春晓破产收购了,还是仅止于管理接管,亦或是另外的合作关系。正因为猜不透,苟伟既想了解其中的玄妙又不想听到见到干爹怕得到自己最害怕的结果。

“小伟,在吗?”

苟伟半天都没有说话,电话里传来更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像佛音充满魔性的吸引。苟伟突然惊醒过来,没口子应着,现在干爹手下干活可得应付好。

“干爹,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如果急的话我就去请假给您办了,如果不急的话我下了这个班给您回过去好吗?上班期间可不敢乱接电话,这是保卫电话!”

有时智会从急中来,苟伟脑门子一转就想出个主意。开口就问干爹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区分重要紧急的同时再将自己敬业守岗的态度表述出来。既有人情味也有工作原则,苟伟在电话这边微微笑,为自己的处理方式点赞。

石梓在电话那头皱眉头,这小子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脑袋就不会拐弯,这会儿怎么变得滑不丢手,这说法很是老到。

“咳,不影响,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厂进行了专业大比武。结果挺好的,也得到上级部门的肯定。可为什么他们还有怨气?你说说!”

石梓自动忽略苟伟在电话里的说法不给苟伟逃避的任何借口直接在电话里下命令,不疑置容的语气让苟伟心里一梗。“这时候倒是不把我当小孩,却还是居高临下。看来石老板现在就是春晓的老板了!”

“干爹,咱厂里的事您也知道我可不敢给您乱说,您也希望我是个守规矩的人不是。

但是,任何一个企业只要涉及到定位定岗就会涉及到利益,利益如果在水面下交换那就会有人想办法将水搅浑。

也好办,放到水面上将所有人分数全公布出来,迅速进行第一轮定人定岗。第一轮得利者不会跟着闹,后边的不敢闹,闹了怕下岗就没任何机会了。”

所有“但是”前边的都是废话,这是石梓的人生总结。这会儿干儿子“但是”后边的建议还是蛮不错的,“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扣了。苟伟这家伙参加工作后进步太大,意外变数也很大。

“幸亏我准备充分,早早就请教过魔女!”

苟伟没有理会干爹突然变化的态度,嘴里叨叨着。

厂道两旁的宣传栏里很快出现几块。一份上是厂里五百多人的成绩,包括考试成绩与上级评分,两者的综合评分排名。

另一份是首轮聘任通知,每个专业的前两名进入第一轮名单。通知上明确暂时只是定岗,第二轮后才是定职,定职试用一年后才定级。也就是说第轮只是保证你不会下岗,至于职位还要等第二轮聘任结束后才能确定,拿什么技术级别的工资和奖励还得经过一年。

再一份是第二轮聘任方案。这是综合方案,还需要看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可能所有人都不会下岗,也可能一个都不会要,就要看表现了。

通告一出,有人欢笑有人愁就是没有人闹的。聘上的不屑于跟着抱怨将到手的聘任书得丢了,没聘上的不敢抱怨怕失去聘任的机会,都在心慌慌地等着命运的裁判。

一时间,厂里平静得只闻鸟声不见人语。石厂长走到哪里都是一群点头哈腰者,权威日重。

苟伟是研发设计专业的第一名,却没有在首轮聘任的名单里。苟伟很着急地到厂部问情况,是不是把自己漏了。

“厂里的决定都需要向你汇报吗?回去等通知!”

办公室里的办事员很不客气地赶人,苟伟还得忍着,不敢闹不敢争。谁都在等结果,就是闹也没有人跟着闹啊,自己还会被人当鸡给宰了。

“苟伟同志,没想到你一个保卫人员还能考个研发设计的前例,不错,真是不错。”

石厂长突然有请,很是客气地又是邀坐又是奉茶,笑得弥勒佛般盯着苟伟左看右看弄得苟伟很不自在,苟伟不知道石厂长安的什么心。按说两人是认识的,如果真亲切就该当亲戚待不该称同志,这明显是公事公办。苟伟心里一沉,就是不开口说话,静等下文。

“别紧张。这样的,虽然成绩不错。可研发设计可是厂里的生命核心啊,不能不慎重。我们仔细地看了的的档案,很多不好的东西啊!可对你是否能设计,达到什么水平我们也不清楚。哎,为难啊!

这样,我先申请一下把这些档案内的一些东西去掉。你呢,试着根据厂里前次闪电摩托和745零件做个改进设计。

我们再看看!”

这招高啊,制造恐惧给予希望,苟伟不得不中招。你不做就没希望,你做了至少还有个万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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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失业在秋天里

魔女知道苟伟有设计载重摩托的想法,张大仙也知道载重摩托的概念,却都没有找苟伟要设计图。

“有所为,有所不为!一家企业能做精一个系列就不错了,要知道每开个系列就要开条生产线。如果系列之间跨度太大,各生产线都是独立而不能共用,这种成本和风险就会吓死人的。

不划算的。

阿伟,春晓现在什么都做,其实也是一种产业不成熟没有战略的表现。虽可争一时长短,时间长了会吃亏的。

对不啦!”

魔女感觉到苟伟的奇怪,耐心地解释,顺便给苟伟上上战略课。苟伟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心里也暗暗庆幸。

很快,放松心情的苟伟设计出载重摩托。油箱大动力强结构简单,哪怕坏了也可以自己拨弄一下跑一段距离。载重量大,重心在后轮咬地点,后座上可以附两个篮子,装再多的东西上坡也不会出现后仰的情况,特别适合城市农村跑生意的小买卖人。

一经推出又一次引起轰动,经销商又一次大春晓厂门前排队。

载重摩托是原来库存零件基础上设计的,零配件商早就不生产这类发动机与传动系统,想要做第二个吃螃蟹地厂商硬是没辙。也有仿制的,可怎么也没办法找到重力点,制出来就如“闪电”一般闪电翻筋斗。

春晓在载重摩托概念上形成对市场的垄断,隐隐有超越平原省摩托老大春城的趋势。

进进出出的大车带来的是钞票拉走的是摩托,工人们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活干没钱赚。现在有钱了,再苦再累也快活,只有苟伟不高兴。

石厂长声音又大起来,看谁不顺眼就一个字“罚”。苟伟在过去的朱副主任现在的朱工提醒下离开研发室去装配车间报到,在杨副主任“装配重地可不敢让人乱蹿啊?”的提醒下回到门卫室时发呆。

“苟伟同志,做什么都是厂里安排。我们既要有奉献精神也要有牺牲精神,做什么都挑挑捡捡,像话吗?

我下次见着石董要好好说说你的情况!这怎么能行呢?去吧!看门就不是锻炼就不是工作,工作还分轻重贵贱不成?不像话!”

石厂长最烦别人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找不愉快,这次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按照载重摩托这个思路走下去,这只会花钱的研发室都要缩减一下,这只会设计做表面文章的苟伟更不可能白养了,放在保卫股也是给够面子了。

“石厂长,我只是想要聘任书而已,连咱们厂的清洁工都有,为什么不给我发呢?总要有个原因吧?”

苟伟很是委屈,但还是克服自己的懦弱说了出来。

“你看你是唯一一个准备转岗的,这程序就复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厂里现在给你的奖金和工资可都是很高的,远超过一些班组长,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我现在是苦口婆心的和你说,人要懂得感恩,不要无理取闹,等所有理顺了就一切都好了!”

敬伟还要反驳却没有机会,石厂长甩手走了,理都不理。

如是,需要苟伟解决研发生产问题的时候石厂长总会温柔地将苟伟找来聊会天,解决完问题还没等苟伟提出要求又粗鲁地打发走。

反复解决问题前进的过程中,春晓摩托开始冲出平原省进入全国市场,排队买车的经销商已经把厂前的路都堵死了,只为得到春晓摩托的经销权。

春晓在这种混乱与热烈中进入丰收的秋天,沉甸甸地充满希望。

这是石厂长的秋天,似乎是苟伟的冬天。

石梓在检查完春晓摩托照列和厂里一班人一起吃过饭后抽出时间找上苟伟聊聊。

“小伟,企业改制了,还适应吗?这可不是大锅饭的时候只要师傅多朋友广你就优秀,现在要出头可是各凭本事。”

干爹说得很平淡温和,可苟伟听得这话中有话,似是对自己不甚满意。从前听知道“但是”是转折号,今儿也知道“可是”这个转折号了。

“嗯!”

苟伟嗯地一声不知如何回答了,一个人好不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那是别人的评价,尤其是老板的评价。在春晓也就是石厂长和干爹的评价了。

“现在摩托车厂总算有些起色,不过未来还很难啊,不得不慎重是不是?

站在老板的角度和管理者的角度看问题解决问题会不一样,一个普通员工与管理者更不一样。这些等以后你当领导了就会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个表率,毕竟谁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苟伟一听就来火,怎么就没有做表率了,谁又知道我与老板的关系,咱可还不如一个与老板没有任何关系的职工呢!可这火偏又发不出来,自己还要在老板的锅里勺饭吃。

“干爹,我的聘任关系是不是和石厂长说一声。”

“说什么说,一点小事我需要和他说吗?我连这么个小事都要干涉厂里的决定干涉管理吗?

我看石厂长说得对,你需要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做起,而不是好高骛远,你看现在装备车间还是研发室要你。

没出息的家伙,太让人失望了!”

不仅是石梓失望,苟伟也失望了。如果连一个稳定的工作都不能给那又能获得什么呢?甚至于苟伟现在连个临时工都不是,也就是个游离在工厂之外的小把戏。

苟伟失望地呆了三天,反复地想了又想,最后决定离开。

一个职工离职,一个没有聘书甚至于连职工都不是的人,苟伟将下岗工作安置申请报告递给办公室等安排,连石厂长的面都不想见。

石厂长也不想见苟伟,一个失望的人走了很正常,并不会影响走上正轨的工厂发展。特别是在老板谈完心后离开就更与自己无关了,甚至都可以说声不知道来面对老板的诘问。

苟伟很快拿到工厂的补助款,工作年限低,补助款就变成了可怜的一千多元。苟伟深深地望了一眼让自己全力付出的工厂,转身离开,谁也没有告诉,没有向任何人辞行——包括师傅、魔女。只想自己先回家静一静。

苟伟又一次失业了,失业在这成熟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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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不经灾不知有多温暖

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传话的小道。

苟伟刚领完下岗的补助款厂里就传开了,苟伟成为春晓唯一一位下岗的工人。听说苟伟还是石老板的干儿子,因为表现不太令人满意石厂长照样让他下岗。对于厂里的职工师傅来说震撼很大,不说簌簌发抖也是见了石厂长如老鼠见猫担心被逮个错处。厂里所有怨气消散无形,上班时开始有人提前下班后开始有人加班。

杀猴儆鸡,的确把鸡吓得够呛。石厂长感觉管理难度直线下降,做起事来如鱼得水。

“这就对了,早该如此了,只要有利于工厂的发展我是支持你的!”

石厂长向石董汇报的时候特意将苟伟下岗带来的利好夸张地介绍得到石董高度的肯定与评价。

“我请你是来生财的不是破财的,谁也不能挡我发财的路,干儿子也不行!”

接完电话的石梓眼里冒出噬人的光,狠厉地一拍桌子起身往大松林走。

苟伟盘坐在炕上拿着那本宇宙玄荒的破书轻轻翻着,按书中的哲学苟伟这是挡着石厂长发挥的路,一个老板只能有一个最忠心的狗腿子,多了就会狗咬狗。从更高层级来说苟伟也算是德不匹位,身在最底层却追求高的位置谁也不喜欢。从技术层面来说苟伟不懂程序,不知道所有的功劳都应该归于老板,领导并不希望有一个比自己更强的人来抢自己的位置。你不下岗谁下岗。

冥想中房间的门帘被掀开,钟老头没好气地往炕上一坐捞起茶杯往嘴里倒。不是不忌讳杯子上的黑锅巴,只是想通过这种粗鲁的方式拉近与徒孙的距离,表示还是亲人不分彼此。

“小狗崽子,你不是说住得好吗?老子叫你住我家死活不去!”

钟老头开口就是骂,也是固定的打招呼方式,苟伟早就习惯了。只是不习惯师公突然地闯入,还是被这作派吓了一跳,嘴里嘿嘿着就是不说话。

“嘿嘿,你除了嘿嘿还能做啥。干爹又怎么啦,既然人家不当你是干儿子把你当猴耍那就说明没念这份亲情,你倒是懦弱得屁都不敢吭一声。老子的徒子徒孙中就你是个没出息的!

噗,什么破茶,一股土腥味,你从地里挖出来的吧?”

钟老头溅着唾沫子骂,顺手将手中的脏杯子给扔到门外去,倒是率性而为毫不造作。苟伟还是嘿嘿不吭声。

“嗯,我听了你的事今儿特意赶了回来。以前在你干爹厂里干活不好拉你,说出去影响你们的亲情,也不是为人之道。现在好了,这两天先回家和家里人打声招呼,我留个电话给你,下周一到我那儿报到去。”

苟伟将手里的书往床边一扔紧绷着身体坐直,哼哼哈哈地要解释几句。钟老头霸道地打断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在钟老头的思想里,徒孙就是用来训的,也是要用的,苟伟的名声在与金城打交道的时候就坏了,不跟着自己这师公还有谁敢用。至少跟着自己混几年后影响变小了又能出头不是。

“自己的小孩哪有不听自己这个家长的,为你好给你安排路那你就跟着走行了,不需要客气来客气去的!”

钟老头就是这种想法,说完本心立马走人,连苟伟多一句的解释也不想听。

苟伟有点犯难了,魔女早就要自己到春城去,现在的魔女又兼着春城的品牌部总经理。

“吃吧!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了吧?咱们也不用愁,先吃完东西我们再到外边喝个小酒。以后的事谁也难料,先走好眼前这一步再说!”

钟老头刚走魔女就猫进苟伟的房间,其实她早就来了,见钟老头在房里和苟伟聊着闪身一躲进了房东的堂屋里猫着。

还是魔女善解人意,说出的话总是那么暖人心。苟伟撕开包着的烧鸡猛往嘴里塞,两个腮梆子鼓得小山包还一个劲地塞。就想用这种方式避免说话,怕自己感动得哭出来。

魔女眼睛四扫就没发现有个茶缸,叹一声从自己包里掏出自己的小保温杯递了过去。苟伟也不客气,拎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没事的,咱这摩托技术还是有的,至少饿不死。虽说现在养你还困难点,主要是养你成本太高,但我会努力的!”

苟伟话音一落轮到魔女噎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都养不活还想着养老婆,也真是个心大的。

“少在这里臭不要脸了,我需要你养吗,现在是我在养你好不好。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继续打工,最终结果是熬资历耗能力,几年后或许能成打工之王,但命运在别人手上掌握着,不过有点好,就是没风险,饿不死也吃不好!

再一个就是自己做,一是像我一样挂一家公的名借一片市场,这要资金和资源。我暂时不建议你做。另外就是自己做,一步步来,咱们先从修摩托开始,卖设计方案开始做起啊!”

魔女虽说给了三个建议,实际上还是希望苟伟能自己出来做,卖方案也是赚钱的门路啊!

“我只会做事不会管理!”

这是苟伟的担忧,如果自己连个管理都不会那不是白丢钱吗?再说自己也拿不出启动资金啊!

“没关系,你先休息些时候,你还有钱在我那儿哦!咱不怕,走出来就好了!”

魔女最担心苟伟进了圈子就只知道在圈子里打转,不知道跳出圈子,眼界磨久了就会失去灵气。

“你个死孩子,你怎么才回来?你干爹都等了你两天了!”

“干爹?他怎么来了!”

苟伟拎着礼物进门,妈妈没好气地对着苟伟骂,骂声中也将干爹来找的事说了个大概。

“怎么来了?还不是你不好好工作被厂子里开除了,你怎么就那么不晓事呢?这工作多不容易,懒懒散散没个出息,让你干爹操了多少心。”

苟爸爸也加入骂人的行列,骂到气头上拿起棍子一顿砸。这得多丢人啊,上个工还被厂子开除了,苟家祖上几辈子都没有出现的事今儿就应在儿子身上,让自己怎么在大松林见人。

“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你干爹怕你没饭吃还拿了五千多块钱给我们。你对得住他吗?咱们家对得住他吗?

你个臭不要脸没出息的家伙!”

苟伟心一沉,温暖的心在滴血,背上火辣辣的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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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怎么就竞业了呢

“孩子小不懂事,你打有什么用。算了,算了。以后日子长着没,慢慢来,慢慢来!”

石梓适时进了院子,入眼鸡飞狗跳入耳鬼哭狼嚎,本是阴沉的脸笑容一闪而过瞬间变得平和。

苟爸爸听在耳中更是恼火,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干什么都给干爹添麻烦。

“你怎么不去死,咱老苟家的脸全让你丢尽了!”

棍子早换了大了,苟伟生生受着一声不吭,反倒是老苟两公婆打得起劲叫得很凶,非如此不足以显示教子有方。

“老苟,算了。吓唬一下就行了,你还真打啊!”

石梓很是温和地说了一句作势要拿走棍子,却哪有经常干农活的老苟力气大,自然是抓不住的。这话听在老苟耳中更是火大,在别人看来咱这是没用力气估计是吓不住人的,手中的力气更是加到极致。苟伟背上皮开肉绽,血浸红了蓝色的工装泛起青幽!

“老苟,算了,你也下得了手。别打了,打坏了怎么办。我与小伟说两句,你们也听听!”

这是红口白牙说空话呀,都打成这样了还没打坏,怕是又要痛上几个月了。老苟还是听他干爹话的,又打了几下才收手,端了一把椅子给石梓坐着。

“你给老子好好跪着,他干爹,你好好教训。咱没教好啊,给你丢脸了啊,丢人啊!”

老苟蹲在地上使劲地拍大腿,那种痛如大松林的松涛层层叠叠盖堆到天边。一张苦瓜脸越发地苦涩了,“咱们家可对不住他干爹啊!咋就出了这么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家伙呢!”

跪在地上的苟伟心里冰凉一片,上次挨了打走了,这会儿回来又来挨打,犯得着吗?您老苟是打铁的,咱小苟也不是铁打的,哪经得起这么打,心里也决定着能不回就不回,能少回就少回。

“小伟啊!干爹没有关心到位啊!虽说你只是个新入厂的,可谁叫你是我干儿子呢。都说爷英雄儿好汉,我看你也不差,早应该将你放到一个与厂长平行的位置才好!

干爹也是在考虑这事呢!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等不及呢?大家都在表现,你也应该表现一下吧!

这会儿你下岗了,让我这脸往哪里放啊!”

石梓说得痛心疾首,话里话外苟伟是想要高位得不到满足故意捣蛋。或许苟伟的决定真的在干爹眼里那就是自己仗着干爹的势想要个高位,这误会可真是深了,其实自己只想要个聘书而已。

苟伟想插嘴解释一下自己那个并不过份的小要求却被老苟一棍子打断。

“你还有脸回嘴,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有什么本事要你干爹安排位置,你自己的事做好了吗?”

老苟气不打一出来,石梓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火大,就想拿了棍子往死里打。石梓手往外一摆霸气地制止老苟打断自己的行为,老苟糥糥收手靠在旁边。

“你这下岗了叫干爹怎么办?泼出去的水又怎么收得回来呢?你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和干爹说一声呢?

干爹不是不可以把你弄回去上班,而是不能啊!一是程序复杂,全部弄好差不多也得一两年吧!再一个干爹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我看这样,你先在外边混过两年,等年龄大点心智成熟点干爹再把你安排进厂里去。可要好好干啊!”

石梓情真意切处处为干儿子着想,老苟听得感动啊,一个劲擦裤腿不知所措。苟妈妈流着眼泪一个劲的摁着苟伟的头:“还不快谢谢你干爹,快啊!”

“干爹,谢谢您!我师公要我去帮忙,没事的,您就别太操心了!”

苟伟说得很是客气,少了从前那种亲切,也少了惯常的敬畏。石梓听得心里一颤,“果然,这小子是找好下家了!老子丢了的垃圾也不能给别人沤肥!”

“哎,说什么话呢?儿女犯错父母担忧,哪有不操心的呢?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就这么定了,在家里歇两年再去上班!”

温情地说了半天没效果,石梓干脆霸气地替苟伟拿决定,就在村里待上两年哪里也别想去。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五千块替给老苟。

“这怎么好再拿您的钱呢,拿得够多了,这怎么好呢?小伟快谢谢你干爹!”

苟妈妈快速地从老苟手上把钱抢着接了过去,苟伟心是如此的冷,没来由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这差不多是苟伟半年工资的钱更不是好拿的啊!绝对还有下文。

“干爹,您真的别担心了。我能找得到事做的,您真的不担心!”

苟伟很耐心地解释,这种解释在父母眼里就是不懂感恩,在石梓眼里就是想脱离自己手心要飞了。

“你在干爹厂里干得不如意下岗了,这会儿你到别的摩托厂去混混。不管你是去祸害还是成就别人,别人看在我面上定会关照一二。

可你干爹的脸往哪里搁啊,干爹是养不起你还是怎么着。你这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啊,从干爹的摩托厂里出去又进别人家的摩托厂。哎!”

石梓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嘶哑,眼神里满是落寞,看得苟伟一阵心痛。自己的学费当时还是干爹出的,生活费也拿过,不能因干爹有一点点不如自己的意就甩脸子,这也太不当人子了。

老苟更是无地自容,咱家受了干兄弟这么大的恩惠,自己儿子却是无情无义。暗暗下决心,只要苟伟一个不点头就用乱棍打死。

“干爹,这次是我做事欠周详。反正我这摩托技术在别人眼里也看不上,就不给人添麻烦去别的厂打工了。”

承诺一出,苟伟整个松下来往地上一垮。

“钱我给你爹了,是头鹰你就不要盯着你爹的那那点钱了。父母老了,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也是你的孝顺。

哎。小伟,做事要扎实,不要好高鹜远,要摸爬滚打好好磨练。你这老是漂在水上让干爹看着担心啊!

好了,起来吧。有事没事多到家庙里听听大和尚说说课,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石梓似乎老了几岁,背着手驼着背朝外走。苟伟突然嘴里一苦,自己是不是被竞业了,断了一条谋生之路,对自己的未来很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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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 老板要会拒绝

石梓嘴角挂着水珠满脸严肃,苟伟慌了神,从桌上扯一张草纸又要帮干爹擦。石梓看着草纸就想起白花花的屁股和金灿灿的运道,粗暴地推开,掏出一张手帕雅致地往脸上轻点着将水吸干净。

“干爹,您这张手帕很漂亮,干妈知道啵?”

石梓刚吐了一半的口水终于全吐出来,拿起手帕胡乱地擦擦顺手扔到旁边的角落里。苟伟忙弯腰捡了起来,“别扔了啊,不用给我啊。我洗洗还能用,多可惜的。您不能有钱就忘本啊,这可要几块钱吧?”

“几块钱?这可是几百块钱好不好?算你小子识货,见识也有限!”

苟伟不管干爹怎么想,拎着帕子去洗去了。这一洗又是半个多小时,边嗅边抖放在自己的椅背上满脸的陶醉,像是得了宝似的。

苟伟看看墙上的钟,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心里轻松了。再耍宝两三回干爹就得走了吧?

石梓有静气,安静地看着苟伟的表演,心里充满感慨。“这小子开始和我耍小聪明了,关系开始疏远了。再怎么说你小子也不能避过道义,就你懦弱的性子也只能玩这些小把戏。咱就看谁演得过谁!”

“小伟,看你打工打得这么辛苦干爹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啊?原想着好好磨练你一番再回摩托厂,也练练你性子。

但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还是回去吧,到摩托厂去,咱不吃这苦。这苦吃得没意义!”

石梓关切的话语出口轮着苟伟喷口水了,用草纸擦擦嘴,比较磕脸。

“这草纸是没法用,还是干爹有经验。我明儿就安排人把纸换了,要是再喷几次口水我这张本就沧桑的脸就更没法看了。”

苟伟顾左右而言他,自嘲地解释,还是没有接干爹的话。

“明天和你老板说说,咱不干了。回厂里去上班,干爹那儿还是有你一碗饭吃的!”

“不行啊,干爹。咱们是有竞业协议的,我爹娘拿了你的钱,咱就要守信。人无信不立,我是不准备再到摩托厂上班的。就是手痒痒,那也顶多到摩托厂去看看,不会去上班的。您就别考验我了!”

石梓要求苟伟去自己厂里上班,苟伟有急智拿着竞业说事。现在终于感觉到竞业的好处来,多好的挡箭牌啊!

“帮人打工有什么出息呢?再怎么着干爹的企业也是自家的企业不是,那就不是打工!

这样,你现在和你老板联系,我和他说!”

石梓很是从苟伟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是说话间还是强势了点。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信这企业里苟伟就是个打工的角色。

“这都十二点多了,老板早就睡了。她们可不像您这样的大富翁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我明天探探口风再说。

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有教导之义,有帮扶之仁,您也不希望我是一个不仁不义不懂感恩的人不是!”

既然不能从竞业的技术层面来拒绝干爹,而干爹又从亲情上来压制自己,那苟伟只能从道义上来回绝石梓。

“小伟,你是个好孩子,善良、与人无争是好的,但做为一个男人不能有妇人之仁,义之所及更不能舍大义而就小义,感恩也要做到点子上,你现在的条件哪能报得了别人的知遇之恩呢?要成长,成长后的报恩才有意义。我相信你的老板如果从你角度来考虑那一定会理解的。”

你说仁,我就说不能有妇人之仁;你说义,我就说要成大义;你说感恩,我就说男人要有感恩的资本。苟伟说什么石梓都能很好地堵住,苟伟都不知如何回绝了。

“要不你还是打一下你老板的电话,万一没睡呢?我也可以结识一下对我干儿子百般照顾的好人,也应该好好感谢人家不是!”

石梓加了一回马,逼得苟伟到了墙角,无话可应,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应对之策。实在没办法,苟伟拿起电话给魔女办公室拨过去,唯愿魔女今天没在办公室里加班。

“胡总,您还没睡啊?”

“哟,咱们小伟哥哥长大了,不叫姐叫胡总了。说吧,什么事?”

魔女很纳闷,苟伟一向很亲昵地叫自己彬彬姐,突然换个称呼心里一梗,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这意外对两人的关系是否有影响,又有多大的影响,倒是没有往旁边有人这方面想。要知道晚上一点打电话,这旁边要有人也不太可能。

突然,魔女想到了,可能是苟伟家里人让他没办法去拒绝,这是遇到困难了找自己求助来了。

“小伟,是不是身边有人逼着你打这个电话啊,家里人对吧,有什么困难,说吧?”

“老板,是这样的”

苟伟很是佩服魔女,真是个人精,能很快猜到有人逼着打电话,立时就猜到谁会逼自己打这个电话。忙一五一十地将石梓的要求与看法以对老板汇报的方式说了一遍。

“小伟,我很严肃地和你说一说。

你善良,但你懦弱。做为一个老板什么都答应人家本就不是一个老板的担当,老好人做不了好老板,只会害人害己。

做老板,首先一条就是要会拒绝,你就从这里学会第一课吧!要不然你永远改变不了你那无所谓的善良。

对人善良可以,但不要以牺牲自己去成就别人的恶意,这不是善而是另一种恶。才夸你几句呢,你又变回去了。怎么你一遇到你干爹就变得小弱鸡似的。”

魔女立马挂了电话,似乎很生气,将难题又抛给了苟伟让他做选择题。苟伟难得差点用脑袋撞墙。

“老板拒绝了!”

半天,苟伟才冒出这么一句话。刚才苟伟对他那老板汇报的态度和老板扣电话的杂音石梓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很是不舒服。自己好歹也是平原的风云人物,还没有谁可以这般对自己,哪怕是中间转接也不行。

“你再打过去,我来和他说!”

“不行的,老板发火了!”

“打!”

难道你怕老板发火就不怕我发火吗?石梓眉毛一竖立时将苟伟吓了一大跳,拿起电话放下又拿起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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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 三国演义(上)

ks供应商涨价风波掀起狂涛巨浪却又一瞬间风平浪静,虽说苟伟成功地解决了这起事件。但伤害却是相互的,这里边没有赢家。供应商十多天的山货损失十之三四,不仅肉痛更是心痛。ks食品公司也是受害者,公众影响力已经造成了,而且是负面的,在大众心目中ks就不是一个善良的公司。

真正的赢家只有何氏集团了,但他们也自认为也不是赢家,毕竟只是给ks造成点小麻烦而已,不能伤其根本不能实现收购就是输。

世间对待输赢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只要自己能赢就行无需管他人输赢,一种是只要认为自己输了别人就要一定输。何晓陆就着着自己输了,ks就必须得输。现在ks输的只是名并没有利,就现在这种传播速度还没等传到经销商这事儿就结束了,那这点名声损失根就不算什么。

何晓陆捏偏易拉罐砸到地上使劲地踩几脚,似乎这易拉罐就是苟伟那可恶的脸,“走,到省城去!”

“不和姜老板他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他们有商量的价值吗?”

何晓陆现在是恨死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好好的一场戏就这么玩砸了。姜老板打电话向何晓陆求助却总是把不通,被屏蔽了。

“哎,姜老板,田老板,张老板,怎么还不走呢?还想着那一倍两倍的价钱呢?我说兄弟,别闹了,被你这一闹大家跟你损失多大啊?

人啊,别那么不地道。你看人厂里损失多大,今儿我们参观人厂里,那设备那工人,得花多少钱啊。咱们这原料只是人家的一部分原材料。就因为咱们这一闹,他们要亏多少。”

姜、张、田老板也没有走,看着山货贩子一个个满车进空车出心里也不舒服啊。这闹着钱没挣着头也没当上反而成了仇家,烂手上的货怎么办啊。

“夏经理,我老田也是一时糊涂,要不让我见一下苟总,把货给收了,我每斤降五分,不降一毛。”

田老板可不想与姜老板一起死,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还是赶紧的装可怜看能不能取得谅解。

“苟总走了,不过苟总临走有交待,不过我今天不告诉你,明天再告诉你!”

夏经理说得比较滑稽,明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却不告诉几个挑事者。

“ks食品厂,是你逼我的,我就死给你们看。”

突然一声大吼将正在扯淡的夏经理吓得魂都着点没了,姜老板举着个装农药**子在厂门前大叫,作势要往嘴里倒。夏经理再一看乐了,这老小子就是吓唬人呢,**盖子都没拧开。不过还是不敢放声笑,这事真要发生了可不得了。

“哎,哎,姜老板,不要激动。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夏经理边往姜老板处走边示意厂门前两个保安围上去趁着姜老板激动没注意一把抢了下来,将姜老板双手往后一剪捆了起来。

“打电话报警,要死可以,别死在咱们厂边。

自己闹事害别人没害着,这会儿耍无赖喝药威胁起我们来了。这不耍流氓嘛?还有没有天理啦!”

夏经理那叫一个气啊,在这南阳镇上还真没有人这么欺负自己欺负夏家人的。赶忙给派出所的堂哥夏所长打个电话把人给拉走。

在恶劣的影响还没有形成规模的时候夏大出来了,邀请山货贩子ks的供应商参观夏氏企业。每个人都清楚这是夏氏敲打自己,在南阳这就是夏氏的天下,闹会出事的。

喝药的姜老板也在干警的教育下克服了动不动就拿药**子当酒喝的毛病老实把货贱卖给ks食品厂,算是赔偿组织策划聚众闹事给ks造成的损失。

有魔女的关照,有夏氏在后边撑着,ks虽有损失却平净下来。原本大家都认为这阵风过去了,可没想到几乎所有经销商都收到一份港地报纸。

报纸上报道的是华夏内地聚众闹事的场面,通篇介绍的却是ks背景实力与欺负当地老百姓的事,还配有相关图片做证据。

“没怎么回事,他们要加价,我不愿加,他们又没有别的销售渠道,僵在那儿了。咱们ks做事就是双赢,而不是双输或者多输。谁也不能破坏规矩让一条线上的合伙人输。

没事你也寄张报纸过来,倒是免费递我们打广告了。”

经销商们纷纷打电话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小徐不知道怎么回答,苟伟就示范了一遍。

“都到晓县来开会,开经营分析会,咱们又有大事要做了。他娘的,怎么做个生意就那么难呢?做好一个生意就更难了!”

苟伟很时感慨的打电话将所有股东给召集过来准备应对,却也不当一回事。苟伟知道这是何氏捣的鬼,可他们不懂国情,一个企业的事还能衍申一堆大道理。这事在境外就算了,鞭长莫及,既然都把反动资料寄到国内来,这事就不需要ks出面,自然有人出面。经销商除了主动地ks联系也会将资料上交,却对ks的实力背景有了更充分的认识,更坚定了要与ks合作下去的信念。

“各位,咱们刚应付完供应商闹事,后续影响还在。不过现在不用担心这些影响了,有港地何氏帮忙那是真的好。我也接到一些经销商的电话,都是信念坚定,志得意满。

不过,咱们也要加强管理,所有不安定因素都是管理的错。

首先,虽然新闻报道是假的,可事件的源头还是指向咱们公司,我们现在必须立即准备一份材料,把事件的原委说清楚。同时也要将港地何氏在里边发挥了哪些不好作用写得清楚明白,一定要实事求是,说不定这报告会直达天听,来不得半点虚的。这件事交给蜜尔总负责。

再说,咱们要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要不这打就白挨了。

比如这次咱们是如何泄露出一百多家经销商联系方式的。比如何氏对我们一清二楚而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魔女首先发言引起大家共呜,有时候坏事变好事比赚钱更快乐,这就是一种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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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 三国演义(下)

“对于泄露公司资料的事要查,但咱们更要预防,制定一个保密协议吧,咱们所有员工都要签署,同时也要签竞业协议,包括我们几人在内。

所有经销商也要加上保密条款。另外制定保密章程,有些核心机密必须控制在源头不泄露。

经过这事,我可感觉到咱们ks食品厂就像筛子似的,什么都漏了。”

ks食品的起家就是靠着ksffal的一招鲜赚钱的,要是连这都丢了,那就是丢了自己吃饭的碗,没有谁不在意的。越是不让人了解越就要了解,厂子里相互打探唠几句都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连魔女与苟伟之间的关系都演绎得曲折离奇,在故事里都是多汁多肉的很适合闲时聊天的口味。

这会儿大家再也不能听那些香艳的故事了,都是一种遗憾。连小华都很是失落,虽说看过魔女与苟伟当面的亲热,却哪里再听香艳得身临其境的故事。猛地摇摇头,还是赚钱重要,有钱了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我赞成胡总说法,咱们多不容易啊,赚点钱我们容易嘛?不能坏在一两粒老鼠屎身上!”

高管们都没来得及附合小华就猛地站了起来表达坚定支持,至于有多少诚意就不用多想下去了。

“小华,这事就交给你了。把制度和协议作出来,不仅要签还要记住,更要实践。

不过,小华你与苟总待久了也别学他一张嘴就赚点钱容易嘛?好的可以学,不好的就不好学。”

“是,好学坏的不学。苟伟总一切都是好的!”

魔女敲打是善意的,小华的马屁是到位的,魔女喜欢,苟伟更喜欢。不过任务交出去后小华执行很到位,以后ks的访客总能看到这么一幕。厂里只要没生产,工人们就拿本书来背,再一看原来是背保密守则: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拿的不拿。”

抱着各种目的来厂的各色人等也不敢再问什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省了不少的事。这倒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要论对港地的了解也就是包得利包总了。小徐,这事交给你了,务必打听清楚何氏集团的事。我们也利用其它渠道加强了解,不能只让别人了解我,而咱们不了解他的。

虽说做生意勿记仇,但这次真的是何氏做过火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了解清楚了,既然你对我动了刀就别怪咱们动剑,有了合适的机会咱们也要咬掉他一块肉。”

魔女霸道尽显,泥菩萨都有三分火,何况女汉子。会场顿时杀气毕露,个个挽袖子握拳鼓劲大声叫,似乎自己都是江湖人士,又似乎ks大得可以随手就可以把何氏集团给灭了。苟伟长叹一声,就是把公司全砸下去估计也伤不了何氏的一根毛。但面上还要装着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跟着一起大叫大喊,要不然就是不合群,孤僻。

“彬彬姐,哎。胡总,我有个建议,咱们能不能将那报纸放大成为一幅海报挂在咱位宣传栏里。”

苟伟懦弱的性子很难激发热情,才附合两句就冷静下来。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苟伟,全都是恨不得把所有报纸收回你倒好还想着张贴出来,怕别人不知道ks这丑事?

“苟总,您的建议总是具有创新性,要不说说怎么做!”

魔女心头一梗,差点没晕过去。这建议怎么就那么傻呢,但还不能驳了面子,只能换个说法把愚蠢改成创新了。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所有经销商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员工也知道这件事,捂是捂不下去的。咱们干脆摊在面上说,也显得咱们光明磊落。

但咱们在旁边进行解说描说,而且把这事可以解说成为山货贩子争着抢着要把货卖给咱们。告诉大家原委,这就是港地何氏这个巨无霸企业对咱们优秀企业的打压制造出来的报道。

咱们也利用一下何氏打广告,我气死他!”

苟伟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苟伟就想利用一把何氏的影响力将坏事变好事,借力使力。

“砰!”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闯进来。

与会者吓得一跳,谁这么没规矩啊,大老板小老板都在开会还敢进来,要是没个合理说法估计你就在ks混到头了。

“老板,外边有几个石中花的律师,说是来送收购要约函的,要收购咱们公司!”

魔女眉毛一竖,拿起本子往桌子上一砸,英气勃勃地说:“怎么什么事都有他啊,咱让他真以为怕他啊!赶出去!给他们说,如果再瞎胡闹就等着吃律师函。”

小姑娘吓得一跳赶紧往外跑,原本以为是个很重要的事,原来在老板眼中这就是个无聊瞎胡闹的事,马屁拍到马蹄上,钻营失效。

苟伟挥挥手:“回来!我去吧!”

小姑娘立即站住不动,等着苟伟出门才跟着。苟伟边走心里也是不痛快,虽说你知道报道的事觉得在机会,但也不要落井下石啊?这事要传出去一个不好就会惹火上身,大势不明朗谁都想把自己摘出去的时候你却非要站进来,还真是无知无畏。

“你们是石中花集团的律师是吧?回去告诉你们石梓石董,还是把自己的主业和新收的春晓摩托弄好,特别是春晓摩托,要是明年不能打个开门红估计就废了。至于我这企业是不会让出去的,不要看错形势惹火上身!

我叫苟伟,石董知道我是谁!”

苟伟说完就把门一关,头也不回走往会议室走。怎么咱这干爹随时随地随事都在呢?服务水平都能赶得上电信公司了。

门外石中花的律师们也呆了,什么情况,咱是送的要约呢,应不应约也得给个回复啊,有这么做的吗?真是土包子啊!

石梓此时正悠闲地看着报纸哼着百听不厌的黄梅戏,报纸是通过朋友找到的港地《文报》。

“我石梓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脱手过。好文笔啊,写得真好啊。看来ks不破产都不行了。”

让自认为国内形势门清的石梓没想到的是ks不仅活得好好的,更在各级各类相关人等眼里形象很是伟岸。何氏也得到警告,投资欢迎,投点别的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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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招里有招,套里有套

苟伟潇洒地走,侯姐恋恋不舍地望着,似乎在那一瞬间化成了望夫石一般。

侯姐虽说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让苟伟离开,七上八下地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可苟伟本就不是卖身到小店,工作之外的自由也不可能限制,只能无奈点头答应。

“我说黄大美女,这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知道我对猫镇不熟,不会想着把我给卖了吧?”

难得最急生意好,也赚了近三千块钱。苟伟虽知道侯姐在这中间将营业额少算了将成本多算了,可他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这钱拿得实在也没有什么提心吊胆的风险,更是每天吃得好睡得足的就更容易满足了。很是快乐地跟在黄丽背后开玩笑,可惜天太黑,哪怕黄丽的背影很美也发现不出美来,只是浓重的香水让苟伟有点不适应。特别是假冒国际品牌的香水混和小街上的臭味就更不适应了。

“我说苟伟,你干嘛弄得这么晚啊。我都等了差不多一小时了,你看街上连个夜宵摊子都没有。要不我请您到酒吧喝个酒!”

得,苟伟自觉很悲催,没事与女人开什么玩笑啊,不找罪受吗?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认真听讲,认真嗯嗯,绝不乱开话题。

“我出来得急,没带钱,要不我在小店里给你炒几个菜?”

苟伟真不想去喝酒,与黄丽聊个半小时一小时就行了,过了明天就没法起床做菜了。一天天累得要死,还没个人替的,自己就更得珍惜这不易的休息时间。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门。哎,我就纳闷了,像你这么抠的人怎么壹道鲜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呢?”

面对黄丽的讥讽苟伟拿出对付女人的经典招数嗯嗯着不回答,他可不想作死炫耀。

“我说,你们小店怎么做得这么好呢?”

黄丽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既然问出了就一定要知道答案,苟伟不回答是不行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做菜的厨子,能知道什么呢?要说怎么做得好,其实侯姐这老板才清楚。

我在想,一个饭店做得好无非就是客人的体验感特别好才愿意坐下来吃,才愿意下次再业不是!

环境要好,服务要好,菜品要好,让人吃得舒心。对吧?”

苟伟说的是实话,饭店不就是这几招吗?可又说的是假话,谁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可问题是怎么做啊,这不白说了吗?

“哎,怎么回事了,这猫镇怎么连个酒吧都没有啊,全都关门了。你看就南风餐厅还开着门等我呢?

饭是没得吃喽,酒还有得喝,茶也有一杯。要不回娘家坐一坐,你也算是衣锦回乡了。”

绕了两条街,原来在这里等着呢?都到了店门口,不进去说你小肚鸡肠记仇,进去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这可是难解的套啊!

“我说黄大美女,我就纳了闷了,是不是只要认为自己是美女的都要给男的下个套啊!要不然就不能显得自己美貌与智慧并重啊?

其实吧,我觉得,漂亮的女人就别太对自己的智慧过于自信。你都占了,让我们这类丑男又怎么生存呢?”

强烈的讽刺意味,口舌之毒都可以赶上曼巴蛇了。苟伟还是不戒意地走进南风餐厅,既然见了黄丽本就会传出闲话来,再进一次南风也严重不到哪里去。

“看你说的,要不咱不进去。猫镇这会儿也只有洗浴中心还开着门,要不咱们去泡个鸳鸯浴。”

黄丽豁出去了,机会难得,既然要达成目的那就坚决不能放过。你胆接招我就敢出招,结果很重要,至于过程谁还在乎那几句闲话啊!

“不了,我一臭男人要真泡了澡堂子,明儿就会薰得关门大吉。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杯茶吧?太累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睡觉呢!”

黄丽眇着眼意味莫名地望着苟伟,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进了南风餐厅你还能囫囵着出来那只能怪我没本事了。黄丽带头叫起保安开门,顺便使着将朱一楠从楼上叫了下来。

三个人,拎了一扎啤酒,几碟小零食你劝我我敬你就是不开腔说话。

“来来来,苟伟啊,好歹你也是从南风出去的人,怎么着,黄丽不请你你就不过来!”

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黄丽不再问苟伟任何关于壹道鲜的运作方式,朱一楠也不问,谈的就是那若有若无的友情,相互间扯着闲篇。

所谓无所求则是最大的求,不谈事就是最大的事。苟伟突然有点没底了,越是如此说明这套越深。

朱一楠和黄丽打的算盘本就是通过一轮接触再造谣苟伟即将到南风餐厅,后边找几个人说说苟伟现在炒菜水平下降了什么的。壹道鲜的老板哪怕再心胸宽阔也不得不多想,最后还是要逼得苟伟回头找他们。

这样的话,苟伟还是可以在南风当个厨师的。这叫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收益。

“谢谢黄美女,谢谢朱老板。我干了这杯就得回去睡觉了。

我呢是个野厨师,做的是野路子。在壹道鲜呢也不是第一把勺,顶多在侯哥不在的时候撑撑门面。

你们谁见过哪家店的厨师连个铺都没有睡店里打地铺的。”

苟伟也猜到的他们的想法,干脆示弱将自己扮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毕竟谁也不知道苟伟的真实实力,哪怕朱一楠也没有真正见过。说得似是而非让他们去猜去,也让他们觉得那么做得不偿失就不会去做了。

朱一楠与黄丽对视了一下,果然被苟伟这番话弄迷糊了,想要找苟伟问清楚,可这小子一杯酒敬完说走就走。

第二天,壹道鲜的食客还是在传说苟厨昨晚到南风餐厅指导厨师做菜的故事。侯姐鼻子都气歪了,一个劲地念叨苟伟吃里扒外。

“苟厨,你要走,侯姐也不拦你。不过你得把这些菜方子留下,毕竟你是这里的厨师对吧。你拿了店里的分成,这些方子就应该算店里的对吧?”

“做你的生意吧!没那回事!”

侯姐一天两天下来听多了苟伟吃里扒外的传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召开餐馆经营分析会,苟伟理都懒得理直接抱着被子睡觉!看来示弱这招是不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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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苟伟,你走侯姐真不怪你。但咱这小店不容易,侯姐也没有亏待你。你看是不是把你做菜的方子教一教,侯姐也要养活一家人不是?”

“滚!你见哪个厨子会把吃饭的家什送人的。别没事找事啊!”

侯姐见强迫苟伟留下方子不见效立时变脸装出个可怜样打感情牌哀求苟伟能把方子留下来。这怎么可能呢?这些方子可都是杂肉方子,苟伟是绝对不可能流出去的。

苟伟态度恶劣侯姐准备锲而不舍将方子要到手,在她心里,只要是店里出现过的都是她的,哪怕苟伟的方子也是。如果不给她就缠着,怎么着也要弄到手,这可是钱啊!朱丫一看苟伟发脾气立马扯了她姨一把往外走,这要闹僵下去明天壹道鲜就得关门了。

“苟厨,我看我婶说得没错,这些方子应该给店里留下。吃餐馆的饭拿餐馆的钱拍拍屁股走人,我决不答应!”

平常苟伟话不多,人也很好相处,猛然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看多了更觉得是老实孩子。侯宇一直看不上瘦成鸡仔的苟伟,哪怕惊人一刀也没把他吓住,反而想掂量掂量没有拿到的苟伟是不是如那把刀一般惊艳。也是老实人好欺负的经验给了他信心。他牛高马大的,哪怕压都能压死。

“你找死是吧,再多句嘴弄死你!”

苟伟知道不摆平壹道鲜的内部关系,这内外交困就得把他给压死,甚至想死都成一种奢望。而以前他表现得太好说话了,侯家人当他是软柿子,好话软话是起不了作用了,要一次性打趴几位立威才能让他们心思正一点。

“别我怕你我侯大宇不怕你!”

侯大宇今儿也存了把苟伟打趴下的想法,真要是从苟伟手上拿到方子,不仅能在婶婶面前立了一功,再说这方子就是钱啊,以后源源不断的钱就进口袋里。嗖地一下从椅子上蹿起向还在睡觉的苟伟扑来想打得苟伟服气。

一听椅子猛想苟伟就知道今天事儿难以善了,躺着用腿朝侯大宇的膝盖上猛踢过去,狠准猛存着心要废了这条腿。可惜侯大宇皮糙肉厚一点也没伤着,只是重心不稳往桌子边摔过去。苟伟自家知道自家事,真要打架绝不是侯大宇的对手,立马站了起来拿起凳子狠狠朝他背上砸了下去,当时侯大宇就懵了。不就是打架吗?这苟伟怎么像是要杀了自己,突然怕了。

趁着侯大宇一愣神的瞬间苟伟抓住他手指扭了过来,脚猛地一踩踏得他跪在地上。

“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老子把你沤到臭水沟里去!”

要打就打服,侯大宇虽说不服气认为苟伟取了巧自己大意了他不敢弄死苟伟,而苟伟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像要杀自己一样。。强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他怕了。

“今晚睡外边去,敢乱动一下小心的命!”

苟伟也担心睡着了侯大宇给自己一家伙,那到哪里说理去。将侯大宇赶到外边扔床棉被让他在门边蹲着,将卷闸门一拉用一把凳子挨着,有个响声也可以应急。

侯大宇不是没想过趁苟伟睡着了自己进门狠揍他一顿,可思来想去却不敢。苟伟那一腿一凳一扭指让他真的怕了,想起来就心慌气短不敢挪步。

侯姐第二天买菜回来一看大堂里那乱样心里冷了一截,推门一看自己侄子睡在大街上就更是结冰了。侯大宇可是拍着身强力壮的体格保证自己可以拿下苟伟的,结果他自己却被赶到外边睡大街。

现在是鱼死了网也破了,要么忍气吞声靠着苟伟发财,当然这种替苟伟打工的感觉肯定不好受。要么将苟伟赶走另起炉灶,立时得再找厨师,至于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心里没底。还是不能与钱过不去,只能屈辱地接受苟伟的强势。

“你个短命的,苟厨是你师傅,连你婶都这么敬重他,你这是怎么得罪苟师傅。打得好,苟师傅,以后小宇不听话你只管打,绝不怪你!”

侯姐瞬间权衡了利弊,抓着侯大宇一顿大骂。侯大宇冤啊,婶子让他收服苟伟,结果没搞定又要他背锅。他还不能反嘴,一个是婶婶,另一个是被苟伟打怕了。

“侯姐,您放心,该打就打该骂我也会骂,从小就不学好,这人品就差了,长大就是个歪瓜裂枣。

棍棒头上出好人,是该多教导一下,要不然被人沤肥了就不好了!”

苟伟上去就是一脚将侯大宇踢到后厨里去,对着侯姐说出一番阴森森的话。侯姐打了个冷颤低头不语在柜台后边乱画,不时拿着笔在纸上戳着。苟伟没有再说什么,长叹一声往洗手间洗澡去了。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都是钱惹的祸啊!我就是愿意给你也还有自己的底线吧!”

不是苟伟看重这方子拿着当宝贝,而是不能,这可是与夏氏合作的底线所在。再说了,就是给了方子或许侯姐会觉得他更好欺负,最后估计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被扫地出门。苟伟不得不怀着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内部的危机也只能是暂时靠着强势压下去,虽然大家都不舒服,但明面上大家还是合作的,一切朝钱看而已。

“侯老板,你看,猫镇餐饮协会马上就要成立了。基本上所有餐馆都参加了,连南风餐厅的朱一楠都参加了。我看您这边一直都没有入会意向,我和佛爷、张老板几位特意来邀请你了。”

刚收拾停当,李老板几位就进来了,这次没有点粥点菜,直接与侯姐打声招呼坐下谈起餐饮协会的事。

侯姐一下子就记起来有这么回事,曾经苟伟建议她看一下章程再决定,事情一忙就忘记了。现在她对苟伟也不太相信了,想起曾经听来递入会资料的几个小年轻说过,“入会就是找到了组织,协会就是大家最大的靠山。”她迫切地想要入会,这样就不会被厨师给欺负了——我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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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岔路很多

“加入,现在就加入!”

侯姐很兴奋,组织的力量太强大了,她是能感受到的。现在又有三位老板来邀请自己,面子也有了,更让她有点飘飘欲仙的满足感。

佛爷他们几位原想着今天要下一般狠功夫,本来成立这个协会的最大一个目的不是组织起来解决问题,而是给壹道鲜设套的。壹道鲜似乎也知道这是个套,无论派了多少帅哥靓妹来都不怎么待见,甚至要见到章程才谈。无奈啊,人家不上套。而佛爷他们白的黑的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成功,反而在使坏的过程中成就了壹道鲜的名气,让小店的生意更火爆。这才亲自上门准备动之以情骗之以利,没想到这么顺利。早知道他们早就过来了。

“这是入会资料,您填写一下就算入会了!”

侯姐立即拿笔填好又被佛爷甩了一坨墨水摁了个手印就算是成了,拎起资料就走,生怕侯姐后悔。

“苟厨啊,咱们壹道鲜就算是入了猫镇餐饮协会了。咱们店里有什么事,协会也一定会出面帮忙的,你可要好好做哦。要不然被餐饮协会处罚了侯姐也没法保你!”

人刚走侯姐就迫不及待地冲着在厨房里忙的苟伟叫唤,满满的威胁意味。苟伟全当没听到,自作孽不可活谁又能救得了呢?他能猜得到接下来就是同业大会,相互交流,制定有利于会长单位的规则。会员必须要遵守,非会员协会是管不着的。壹道鲜不可能成为会长单位,那就只能遵守规则接受损失。

果然不出苟伟的意料之外,第二天协会的通知就送到了壹道鲜。

“关于举办猫镇餐饮协会会员单位服务人员交流的通知

会员单位:

为提升猫镇餐饮服务行业服务人员从业水平,竖立良好的猫镇形像,兹定于四月十日至十二日在南风餐厅举办餐饮服务人员专业交流与培训会议,会期三天。请各会员单位务必派遣一名以上服务员参加,未参与者执行会员纪律乐捐缺勤款两千元。

猫镇餐饮协会,年月日”

后边是附的具体会议流程及安排。

收到通知侯姐立马怂了,自家店里只有一名服务员就是自己的侄女朱丫。要是侄女去了三天,估计自己的生意会开得很艰难。哪怕自己现在找服务员去冒充也不可能,因为时间就定在明天。

出乎意料,背后的靠山不是来帮助自己的,而来拆台的。第一波找的麻烦不是苟厨,而是找自己服务员的事。

侯姐是真急了,在柜台子里转圈子,连帐都算错了好几回。不是多收食客钱让人家骂就是少收了食客的钱人家跑得飞快,等反应过来人早跑没了。侯姐也真能忍,一直到打烊的时候召集大家开餐馆经营分析会才和大家说。

“苟厨,你说怎么办?”

苟伟很想说一句“你是老板你看着办!”可做为一个团队里的一员,哪怕成员间的矛盾再不可调和在对外的时候也要团结共同应对。

“三种方式,一到市场上请一个人参加三天培训给三天的钱,一天一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都快两点了,根本没地儿找。

二直接朱丫参加。这是最差的没办法的办法,不建议采取。

三您参加,侯姐目前主要是管着柜台,不如让朱丫兼三天做做。这样咱们的生意也不会太受影响,您也不用替朱丫那么辛苦。

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认罚吧!”

三种方式一提供,侯姐就后悔了。早知道苟伟主意那么正的话自己早就应该说了,这样找个人就结了,顶多花一百块钱。侯姐看了看朱丫又看了看侯大宇,看来还只能自己参加了。中午和晚上自己也可以回来帮忙、监督。

朱一楠现在是协会的名誉会长,佛爷是当之无愧的会长。会长、副会长、秘书长一大堆,只有那些没有什么背景实力又有一点规模的是会员单位。至于那些小门脸餐馆猫镇餐饮协会是不会要他们的,就是给钱也不要。壹道鲜就营业额和经营水平来说都排得上号,却没有成为会长单位,也是唯一的一个会员单位。

果然是应了那句当你做得不好的时候进不了别人的眼,当你做好了又到处是眼,一不小心就进了别人的蓝子。当然,这些侯姐暂时还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懂。只能像提线木偶一般按协会的要求办。

当朱一楠佛爷他们在第一次猫镇餐饮协会举办的交流培训会上发完言突然看到壹道鲜的侯老板过来参加培训也愣了。

“老子们设的第一个坑本来要找一条大鱼让壹道鲜服务废掉的,结果就坑进一只虾,这坑不就白挖了吗?你以为交流培训不要钱的吗?我的成本啊!”

“侯老板,亲自参加呢?不是派个服务员吗?怎么老板来了呢?”

佛爷笑得弥勒佛般,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恻恻的。侯姐担心李代桃疆躲不过去,但还是想尽办法圆一圆。

“我们壹道鲜重视协会的工作,再说我也是服务员,就是从服务员做到老板的。现在我学好了回去也可以教给其他服务员!”

这是苟伟昨晚教的,今天又被侯姐拿出来再说了一遍。佛爷摇摇头走了,看来这成本就花定了,害人不成反亏本,真是亏大了。

三天提心吊胆的侯姐刚回到店里仔细盘了盘账觉得没少才放下心来。突然,餐饮协会的一个办事员又递来一张盖着鲜红大章的纸。

“关于举办猫镇餐饮协会厨师交流培训会议的通知”。

心又悬了起来,苟伟前次所提的三条建议看来是用不上了,这次得让苟伟去了。这店还不得歇上几天啊。这次要不去就要罚五千块钱,关店比罚钱还要强一点点。侯姐立即将头伸到厨房里叫着与苟伟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侯哥不是在家养病吗?正好过去!”

侯姐乐了,对啊,厨师咱们家有三个人,怕什么呢!

朱一楠和佛爷的算盘又一次落空,又一次亏了本,两个人比拼着在店里摔盘子。摔完一看,摔的是佛爷家的,朱一楠很不好意思地掏出一百块钱。佛爷那很不好看的脸色才圆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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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讲究的老头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再一计不成呢,那就得好好考虑。因为事不过三,两次错失机会,第三次就要谨慎考虑这方法是不是不对路。

佛爷一干会长们坐在一起摔过碟子盘子后决定将下一步行动放一放,让壹道鲜没有那么强的警惕之心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预期而来的第三第四轮坑并没有到来反而有苟伟有点不适应了,心里七上八下满满的烦躁。对预知的不可猜测给予的压力让他做菜的那种兴奋的情绪不复存在,做菜全当成了他的一份工作。对于完善杂肉风味的各类试验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等,现在不符合苟伟的性格。他决定主动出击,却不知道出击的方向在哪儿,更是烦躁。

有机会不用那是傻子,既然送上门的坑坑不住人那就利用一回。侯姐在苟伟的建议之下在小店门前挂了一个猫镇餐饮协会会员单位的牌子,让知道不知道的食客对小店充满好奇,更愿意进来吃上一锅粥一碗饭几片肉。

壹道鲜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等不到桌的食客干脆自己端着空盆子过来打着菜回去。苟伟都建议是不是请个小哥骑个自行车专门送餐,可惜被侯姐给否决了。

“先生您好,让您久等了,您先喝茶。您今儿吃点什么,还是我帮您推荐!”

朱丫说得刚占着桌的黑西装客人是老客似的,她也在试探着客人是个什么层次的。如果是老客就会自己点,如果是新客那就推荐,反正也没有点菜单子,最后还是自己说了算。就看客人是什么样的消费层次了,高一点价格自然也高一点,低一点价格就实惠多了。

“我先占个座,我们家老板马上就来!来了再点,来了再点!”

黑西装中一个往嘴里倒一杯凉茶立时往外走,另一个悻悻地应付着,很不好意思。显得很有修养,朱丫就最喜欢与这种有修养的人打交道,人傻钱多好欺负。朱丫抱以最迷人的微笑然后再妩媚的一回头,直到黑西装全身酥麻散发浓烈的荷尔蒙。朱丫早就将微笑变成赚钱的工具,等会儿宰人的时候黑西装不会觉得痛。下次为了找到那种冲动的感觉还会来,这套路玩了一遍又一遍。

穿着唐装的老人并没有排队,绕过长长的队伍往小店里钻。这可不行,要是乱了规矩小店立时会乱。朱丫将端上来的菜往桌上一摆换个歉意的微笑后冲着老人迎了过来。

“先生您好!真是不好意思,今儿客满。要不我给您搬个凳子在外边坐一坐,或者您再转一圈,有了位置我给您留着。”

七十五度鞠躬、甜美的微笑、紧致的衣服充满着阳光活力又服务周到。老人嗯了一声继续往里边走,明显不太懂味。朱丫急了,这要是让老人真的占了一个位今儿就没法善了喽。

“先生,您看。咱店小,都排着队,要不再等等。”

朱丫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在店里只要公平对待食客,有什么大家都能理解。无论什么人都有随众的心态,进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般看别人怎么做照着做就好。朱丫对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哦,我那里有座!”

黑西装早就站了起来像朱丫一般保持七十五度鞠躬,只是不啃声也难怪她没有注意到。抱着歉意朱丫伸手摆着优雅的请的姿势引着老人往桌边引。

“嗯,现在的服务要比以前好多了。

麻烦点一锅粥,茶泡饭,再加几份酱汁肉片。给厨师说,要最特色的,手艺差了不给钱啊!”

老人明显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江湖,一句话时表扬了朱丫点了单又提出要求,更是开了一句玩笑。朱丫一声叹,老头这么精,要多宰钱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不论苟伟怎么和侯姐和朱丫强调,一家优秀的餐馆一定有一套标准的服务,固定的收费标准,色香味统一的菜式,与达成特色的用餐环境。侯姐不以为意,小店就是小店,有钱不赚那是傻子,鼓励朱丫看客就菜,能收就收,收多了给提成。朱丫也渐渐落入很多大型餐厅的俗套中,撺掇着客人多点菜点贵菜。

“餐馆没做大就得了大餐馆病,继续下去也就离死不太远了!”

苟伟此时才真正的发现,一家餐馆不是自己做主的无奈是那么让他无力去改变,放弃的心越来越重。

“粥比以前要好一些,味道刚刚好,不错。茶泡饭也不错,这味道比以前好多了,特色也保持着,很不错。酱汁肉片,你们这肉的名字全改成酱汁肉片了?风格不错,风味独特,刀功提升很快啊,很不错。”

老头吃一口就用茶漱一下口点评一下,直到所有菜都偿过后才正式开动。朱丫一看老头的架势就知道这是个厨子或者所谓的美食家,眼睛时不时扫视这桌。闲下时就站在这桌旁边保持七十五度鞠躬,还是不自信怕被老头挑出毛病来。

“嗯,我吃好了,把你们的厨师叫过来吧?”

“啊!先生,我们厨师正在做菜。您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和他说,要他改进,可以吗?”

老头将筷子轻轻搁在碗上横摆着优雅地拿出一张手帕在嘴上点了点算是擦过了,招招手对着朱丫抱以诚恳的微笑。说话轻松写意却又不容置疑,朱丫吓了一大跳,赶忙低头够在老头面说悄悄地说。她倒是记得苟伟说过,有人闹事的时候先将事态控制下来,什么事都要悄悄做,不要闹大是第一原则。

“哈哈,好!生意忙好啊!你帮我泡壶茶,我在这里等一等没问题吧?”

老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紫砂壶,一个小茶叶罐子递给了过去。朱丫拘谨地接过后拿到柜台前正准备泡,突然反应过来,这泡茶是不是有什么规矩,做错了怎么办。又不好意思回过头去找老头问明白,只好伸头进后厨。

“你去问一问客人壶要不要洗,洗的话就先洗一下然后把茶叶倒进去把茶洗了,再添上水送过去。不洗的话就内外冲一泡水,把茶叶用个瓷杯子洗一遍,再倒进壶里泡上水送过去!”

朱丫拍拍胸脯吐吐舌头找老头去了,这泡茶还有这么多讲究幸亏问过了,要不然这丑就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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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三条路

老头有个独特的习惯,那就是每天午饭后一定要走上一段路消消食,然后睡个午觉休息一下。今天午饭可是吃得晚了点,也有点犯饭困。老人自从将茶壶和茶叶递给朱丫后就一直靠在墙角半眯着眼睛似是假寐,其实一直在注意她。

看着朱丫在苟伟的指导下终于将茶泡好后满意的闭上眼睛等着小店中午营业的结束。侯姐很急,这老头占着一台桌子就让自己损失几桌客人的钱。可老头没给钱,旁边几个西装客明显是助理或者保镖类的,让侯姐不敢轻举妄动。

“苟厨,那老头找你。倒霉催的,今儿损失几百块!”

小店客人走得只剩下老头几人,侯姐可以甩一下脸子。拿起订单夹猛地一摔,几步迈到厨房窗口冲着里边大吼大叫。她明显是偷换了概念,这只是少赚点钱还远谈不上损失。不过在侯姐的思想里不赚就是亏,这倒也没错。

摔本子的声音,大吼大叫的声音把才头从假寐中拉了出来,眇着眼制止正准备上前收拾侯姐的几个西装男。静静的看笑话,“老头子老喽,才没有闲功夫管闲事。你店里的事你自己管去,管多了你也不会少收我一块钱!”

老头找自己的事苟伟找就通过朱丫的嘴知道了,而且也扫视过几回,终于记起来自己第一天到壹道鲜做的菜第一个来捧场的就是这老头,算是知己了。

苟伟拿起肥皂洗了又洗,破天荒地用牙刷子刷了一回牙,又是茶水漱了一下口,让自己口气里带着茶香味才翻过厨窗台子。

“又见老先生,后学末进苟伟有礼了!”

苟伟半鞠躬作了个揖,老头生生受了,并无违和之感。朱丫几个看得都愣了,既在猜苟伟怎么会行这样古老的礼节,也在猜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苟伟这样做。

“坐!”

“谢谢!”

老头随性地伸手请苟伟坐下,苟伟也没有客气,坐下前示意朱丫把桌子收了。他也在猜,上次老头吃饭说自己刀功差,这次又来不知会给什么样的指导。但老头是上位者这点苟伟都不用猜都能看得出来。

“今天这餐饭我吃得很满意,吃得很开心!一个月变化如此之大,难得!”

“谢谢!”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那就少说多听,自己沉住了气对方会主动告诉你应该的内容。苟伟转身从柜台里拎出个热水壶给老头紫砂壶里添上一泡水,又给几位西装男倒上一杯茶,顺便给自己倒一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掩住自己的紧张,还是没有开口问出来。

“我姓吴,港地湾湾有两大食品集团,一个是何氏,食品开发与贸易,有遍布全球的食品连锁超市。一个是吴氏,专做餐饮连锁,偶尔也开发熟食。”

介绍完自己老头立即停住不说,苟伟也是个见机的,立时又站起来表示一个七十五度鞠躬。这种食品餐饮的大佬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吴老先生,久仰久仰。只是无缘拜见,总觉得是遗憾。这下好了,太高兴了。您有什么指教您说,小子做得到的一定做好!”

苟伟摆出兴奋的样子演戏,将崇拜仰望展现得过了头,老头皱了一下眉又平静下来不说,看着苟伟演戏,就当看相声。

一个口若悬河的乱说,一个静静地听着不打断。时间久了苟伟也觉得表演独角戏没有什么意思。老头也意识到他怀有戒心想用这种方法拖过去,说些崇敬的故事没用,我不搭腔你就演不下去。

一瞬间,小店寂静无声。苟伟也意识到自己当了一回小丑,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吴老头识破了,很是尴尬地举杯喝水,声音很大,不再装文化人装起了粗鲁汉子。

“苟先生,我在进贵店之前偿过这种风味的食物。令人难忘啊!”

吴老头满脸的缅怀让苟伟没来由的一阵心跳,所有大人物看似无用的说话前凑都是有目的的。他担心这前凑是不是含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苟伟嗯了一声点了下头。

“小伙,你是平原省的?”

“嗯!”

“不知ks杂肉有什么联系?”

“啊?”

一番问答,吴老头也不敢确认小店苟伟与杂肉有什么联系,最多就是ks旗下的一个小食品配方员吧?

吴老头也迷茫了,这么好的味道怎么就没有联系呢,这有点偏离自己的判断啊,浪费的功夫可不少。看来还是何氏在平原省的折腾才是正确的,捡便宜的事一般没有便宜可捡。

“哈哈,能不能给老头子一个面子,咱们喝杯酒。真的是难得老头这么高兴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苟伟望了望侯姐,侯姐摇头又点头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好。陪酒侯姐不乐意,不喝吴老头也不乐意。苟伟站在那儿发呆了。

“老板,我喝不喝,喝您就说个话,不喝我干活去了!”

底气十足的苟伟已经将自己的气势提到极致,不将侯姐放在眼里。侯姐也害怕啊,只好再重复的点头。苟伟转身到柜台上拿了瓶平原老酒坐到了桌上,反正失无可失,喝酒大不了一醉而已。

“嗯!豪气,老头我陪你喝三杯!”

吴老头抢过苟伟手中的酒倒上两杯,倒嘴里就算喝了一杯,苟伟想陪一杯却被老头抢过去再喝一杯。连喝三杯后苟伟突然害怕了,这么喝的老头不是酒鬼就是这其中有问题。

“喝完这杯酒,到我店里去喝几杯。不喝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餐饮行业面子!”

老头不管苟伟怎么喝,起身就走,身边的西装男站在苟伟身边包转住。侯姐怕了,朱丫也怕了,只有侯大宇还在乐呵。

“吴先生海量,您敬一杯我得敬三杯。”

苟伟一下连喝九杯,往地上一倒,醉成一摊烂泥。吴老爷子知道这一局自己输了,摇摇手示意正准备背上苟伟的西装男们走了。

吴老头走了,苟伟缓缓爬起来往洗手间往嘴里一掏吐得干净。下午还得干活呢,咱可不能让老板损失不是。苟伟往凳子上一躺,哪怕朱丫的擦洗还是侯姐的踢腿都没有反应。晚饭客人一到苟伟又习惯性地站起翻过厨房窗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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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比的是嗅觉

本就没醉的苟伟排空一切又给自己熬上一锅粥暖暖的吃得舒服。汗如雨下,立时身上失去的元气补了回来,没有一丝醉意。原本还担心苟伟不能掌勺下午要关门的侯姐像看妖怪似的看着苟伟,“装,特能装!”

“醒酒粥,独门秘笈!一粥下肚精神我有!”

侯姐更觉得苟伟能装了,有秘笈地球人都知道,可你不拿出来算什么事?苟伟一句话将侯姐得罪得更深也是意想不到的事。

下午还没营业,西装男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老头,而是一个满脸沟壑充满岁月的烟火气的中山装中年人,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一处是舒展的,乍一看觉得此人悲催,再一看冷漠中带着苦大仇深。

苟伟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位优秀的厨师。十指葱葱白晰中很是整洁,拿茶杯的姿势像要捏碎一般半窝而有力,进门一皱鼻子在感知味道,带着明显的职业特征。

“拿手粥和茶泡饭,还有酱汁肉片!”

苟伟匆忙接过朱丫的单子又一次翻过厨窗台子钻进后厨,仔细地拿起抹布肥皂把台子擦了又擦。中山装难得地露出一丝丝微笑,只是笑是哭难看。

“嗯,梗米、青鱼、肉松、姜”

中山装将勺子伸进刚掀锅盖还冒着滚烫的气泡的锅里,舀起一勺粥含到嘴里,闭着嘴在腮梆子上鼓两下吞下肚去,边念边掏出小本认真的写了出来。

苟伟佩服而又害怕,佩服他的那张嘴可以经得住百度高温考验,害怕他偿一口就知道粥里是什么原料,这偿三四口这粥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了。中山装在那儿偿一口喝口茶说句话写个字,苟伟在厨窗台子边石化,心里七上八下提心着独门秘笈流失。

“强中更有强中手,世间自有高手在!”正在苟伟无限感慨的时候中山装也越来越皱眉头了,有几味原料他没有偿出来,再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相冲的几种调料放在一起会产生鲜美的感觉!

吴氏最好的厨师,号称只要偿过就能做得出来的吴总厨居然也有偿不出来做不好的菜,灾回真是面子丢大了,将筷子一扔往外就走,连桌上的笔记本都不要了。

苟伟立马翻过厨窗台子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看了几眼,乐了。姜也分老姜仔姜,产地不同味道不同,季节不同辣味不同,就偿个姜味那也是空的。放下怦怦跳的心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灌了几口压压惊又翻了回去,哼着小调一直干到子夜。

正准备打烊开餐馆经营分析会的时候西装男又来了,这次来的是老头,依然点了粥、茶泡饭和肉片。

“差不多要打烊了吧?陪老头聊几句!不要给我撒什么酒遁尿遁的。”

苟伟像犯错的小孩在吴老头那带着凶光的眼睛威逼下洗手净面翻台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吴老头旁边又规矩地添上一泡茶。他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有些人真没必要得罪。吴老头就是这种不可以得罪亦不会害你又有点依老卖老的人,给个面子结个善缘总比结仇了被人踩死强。

“哪敢啊?中午喝得急醉了,爬起来就醒了,醒了你却走了。我还说去找您呢?可咱们是两个阶层的人,见不着啊!”

按苟伟这么一说中午完全是意外事故,所有的错都是吴老头的错,而且话里话外吴老头都不地道。吴老头自从将吴氏集团开遍大江南北海内海外的就没有人能如此抢白他,这会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念一样,这小伙还没有说错。

“我喜欢吃你做的菜!”

“您喜欢常来。我给您优惠!”

吴老头还没有说完立时被苟伟打断,表现出一幅只要你来我就找折的高姿态,听得老头气也不是乐也不是。难道我今儿和你谈就是为了省几个钱打个折吗?被一个小年轻给轻视了真的很让人无语。

“谢谢!你有心了。我觉得你这环境不太好,我还是喜欢在自家的饭店里吃!”

眇了苟伟一眼,吴老头舀了一勺,轻轻的放在嘴边吹了吹,塞进嘴里再品了品很享受般闭了一会眼悠悠地说了一句。苟伟这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像傻子一般看着老头品粥。哎,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常八九。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您是不是想投资咱们店。这得和咱们老板谈!”

老是等不到苟伟积极的回应,吴老头又提点了一句。苟伟明白了,这是要投资小店将小店环境改造成吴氏的模样,这可是大事,得与老板谈。

“不是。一个人成功努力是一方面,才华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遇到贵人。也就是我们常讲的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我想你的努力我看到了,你的才华我也看到了。你的贵人呢?需要自己把握。”

几乎每一位大佬都有一堆心灵鸡汤等着给别人灌,不管有毒无毒都是先灌了再说事情。这是苟伟踏上社会以来最大的感受。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孙悟空的出现,最怕的就是贵人。一听吴老头说贵人,还有意无意的将贵人往自己身上引,苟伟就怕这贵人变鬼人,好事变成坑。头点得呜呜的,就是不啃声。

“有没有兴趣到我店里去,对你来说又是一番天地!”

终于,吴老头还是没有等来苟伟兴奋的应和,只能忍着不快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可依然带有忽悠的成份。

“谢谢吴老抬爱。我就一厨子到哪里都是混饭吃,何况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我不识抬举,而是我一直散漫惯了,大店规矩多,小店自在。”

苟伟摆出一个懒散无赖的样子随性地拒绝了吴老头的邀请,倒是没有得罪人。

“既然不愿意去,那把你的菜谱子给我一份。当然不白给!”

“吴老,想什么呢?菜谱可是一个饭店的生命,没了菜谱可就没了命。等咱店关张没命的时候我再给您吧!”

吴老头要得认真苟伟说得随意,倒是忘的老头是餐饮业的大佬。说守就后悔了,这不是逼得老头对付小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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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冤家聚头

港地的吴氏与何氏是冤家对头。吴氏做餐饮也做熟食加工,何氏做食品加工与专卖。看似没有竞争与可比性,只要是食品就难免存在交叉。一开始还只是在最基层斗一斗,后来就发展到高层的对立了。

吴氏开始一款熟食,何氏同样也会推出一款熟食包装的食品,更拒绝吴氏走自己的通路。吴氏也会想方设法地从何氏拿到一些食品方子改进自己的包装熟食。

吴氏的老大吴大老板一个多月连续来猫镇两次,这次还待的时间比较长,自然进入了何氏相关人等的视线。一调查就知道吴老头与他的总厨都在小店里边待了很长时间,何氏自然也想知道这小店有什么吸引力。

兵对兵,将对将。吴老头到了小店不是一个经理或者哪个生产厂厂长能理解的,还得何氏核心成员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深意。

何氏的何晓陆正好在南省巡查,迅速赶来猫镇走进小店。小店生意很火爆,依然要排队。何晓陆等不及直接安排身边的保安撒狗粮,直接扔了五张老人头给一群正好排队占着桌子的一家人。

有钱不赚是傻子,不吃饭就能拿钱,这钱不赚更是傻子。何晓陆很大气地占了一张桌子点了特色菜肴。

这一偿不要紧,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就是ksoffal的味道。只是这小店的味道更加鲜美少了那份嚼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再一偿,风味更多更独特。

这是新大陆,何氏一直在想办法获得offal配方而不可得。现在才知道,这方子根本就不是ks的独家配方,至少有很多小店就有这样的菜谱。

“看来吴老头也在找offal配方的主意,咱们这是对上了啊!”

何晓陆对着陪同而来的几位经理悄悄耳语了几声。怎么什么地方都在吴氏来掺和,这倒是个新情况,得赶紧回禀何芝南何老太爷。

“靓妹,再做几个酱汁肉片打包。”

何晓陆随意地示意下边的经理掏出一叠钱放到桌上,大概两千多块。朱丫眼睛放光,快速地收了一个劲地点头应着快步先往后厨催苟伟。

“特色酱汁肉片!”

这是个暗号,意思是这是有钱的主懂味的主。苟伟听到信号会到窗口看一看,过下眼缘决定做什么样的特色。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锅铲都差点掉了。怎么又碰到何氏的人呢?

苟伟与何晓陆对过眼,不过何晓陆摆着个二五八万的姿态倒是不认得苟伟。苟伟现在只想躲,根本就不敢拿出offal的配方来做,只能重新换个新开发的风味来做了。

朱丫打过暗号将钱递到柜面上。自从何晓陆这个豪客打赏这么大一笔钱侯钱就一直盯着这钱,朱丫到哪儿眼睛就跟到哪。不过还是没有注意到朱丫在与苟伟打暗号的时候从一叠钱里边抽出几张塞进窗台缝里。

这一切虽说是背着侯姐做的,却没有避开苟伟的眼睛。她摇摇头,他也摇摇头,一个是要求保秘,一个是心里叹气。“一个差的分配制度将人弄得离心离德不说更让小店藏污纳垢。连自己侄女都想藏点私,那还有谁愿意铁了心帮你呢?”

何晓陆走了,苟伟可以保证他拿回去的是壹道鲜最有特色的酱汁肉片,同样也可以保证他拿回去的绝对与offal没有半点关系。

虚虚实实才是大师的作派,一不小心苟伟觉得自己成了大师。

何氏的做派与吴氏不一样。何氏希望不花钱办事,花小钱办大事,然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吴氏希望涉及餐饮的好食物自家店里要有,花点钱可以,花了钱就要成事,然后我走大路你只能走小路。两者是有区别的,可区别不大,都有极强的控制欲。

何晓陆到壹道钱还打包带走的故事自然也逃不过吴老头的耳目,倒也没有太当回事。“缓缓吧!太急的,花钱太高不划算。猫镇不是有餐饮协会吗?让他们先玩玩再说。”

吴氏、何氏,苟伟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猛地一拍脑袋骂蠢,破天荒地借了手机给远在平原省的夏兮尔发了条短信。

“港地吴氏餐饮集团是何氏集团的竞争对手,两者水火不溶可以利用!”

只要有利益的地方总会有朋友和敌人之分,哪怕再好的朋友涉及到利益也难免不会成为敌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商场上会因为竞争与合作关系而出现敌人和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一个打一个或许现在夏氏的ks食品有限公司将是另外一番局面,至于如何操作那就不是苟伟的事了。

吴氏在猫镇最好的宾馆有一家红豆餐厅,中西合璧南北杂交,味道好,环境更好,收费最高。对于猫镇所谓的餐饮协会一向是不理的,餐饮协会也不敢去打扰,谁都知道惹不起。

不过,惹不起的餐饮协会今儿却来了最尊贵的客人,红豆餐厅的经理。坐在南风餐厅的二楼办公室里冲着朱一楠灿烂一笑。

“朱会长,餐饮协会成立我人在港地没来得及捧场连个花蓝都没有送,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来拜访一下会长也是表达一下吴氏的歉意。

同在餐饮行业内混饭吃,相互帮助扶持总是没错的。”

红豆餐厅经理是吴老头的侄女,这几年隐隐间将猫镇红豆餐厅做到南省的第一位。同理吴经理在吴氏的地位水涨船高,今儿亲自来已经很给朱一楠面子了。既然猫镇最高级的餐馆给面子,朱一楠也不能不兜着,一个劲的客气着。

“餐饮协会主要是服务小餐馆吧?我看这些小餐馆中比较有名气的就是壹道鲜了,其它的都还差点火侯。

既然你们抱团取暖,干嘛不让壹道鲜好好教教大家呢?这也是给猫镇餐饮业做一件好事啊!”

吴经理聊天聊地就是不聊吴氏要不要入会,反而提点一两句让壹道鲜给餐饮行业做贡献的事!说者似无意,听都却有心。既然一盘棋,少不得要压着壹道鲜漏点底。吴经理的目的很明确,既要逼得壹道鲜拿出菜谱,也要将壹道鲜的气焰打下去。哪怕猫镇餐饮水平提高两三个档次红豆也还是最高档的餐厅,而不是像现在很多客人流失到壹道鲜去了。

见朱一楠心领神会,吴经理也就不聊了。大家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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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各有想法

吴经理刚走,朱一楠立即请来佛爷拟了一份通知。

“关于猫镇餐饮协会举办优秀厨师授课分享活动的通知!”

此通知十万火急地发给到各个会员单位,首次授课的厨师就是壹道鲜的苟伟大厨。侯姐一接到通知就像死了老子娘一样往凳子上一坐不想起来,朱丫怎么劝都不成。半晌,侯姐似乎自己想通了,拿着手上的通知递进后厨。

“苟厨,餐饮协会通知你明天去南风餐厅给厨师们上课三天。你要好好上,没坏了咱们壹道鲜的牌子。”

苟伟接过看了看,随意地扔到一边。餐饮协会打的主意就是要逼出一道鲜的菜谱秘方,逼迫不成就改抢的了。

侯姐也想明白了,既然她拿不到秘方,壹道鲜的菜品就掌握在苟伟手上了,想好就好想差就差,时时被卡脖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借着协会的力量公开,至少壹道鲜也有一份。分薄利润总比没钱赚强,就是没有想到与苟伟达成一个互利合作的关系。

这也是很多老板的通病,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下属出头。喜欢吃独食,一旦自己吃不到就让所有人都吃不着。

三天,苟伟准备了三天的菜品。侯姐的爱人侯哥奇迹般的好了,侯大宇也以苟伟的助手出现在教学现场。

不让杂肉方子外漏这是苟伟的底线也是他的承诺。但不教又会让他成为猫镇餐饮行业的公敌,苟伟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边走边看。

说是协会上课,可参与的就是只有与朱一楠、佛爷交好的那么几家会长单位的厨师,朱一楠专门拿出个小厨房来做教学现场。看来不逼出苟伟肚子的那点货是不会罢休的。

“壹道鲜是猫镇最近崛起的新锐餐馆,它的特色就是与众不同的区别于粤式粥品的粥,独创的茶泡饭,以及风味汇聚南北的酱汁肉。今天我们有幸请来壹道鲜的苟大厨为大家讲课,大家欢迎。”

任何人在某种情境下都有争强好胜的性格,朱一南认为只要在这些大厨面前抬高苟伟的手艺他自然也不会例外。上来就给壹道鲜和苟伟戴上一顶高帽子,想着法儿逼他拿出看家本领。

“谢谢朱会长,谢谢各位大厨能来听小子讲课。我的课程分为理论部分和实操部分,咱们相互学习一起分享共同进步。”

苟伟不受激,摆明了将谦虚进行到底,而且决定了要将理论课讲上两天,再将刀功、色摆盘讲到极致,熬三天就行了。

“民以食为天,华夏人民以素实为根基,肉食为补充,自神农偿百草开始有了调料和各种食物到自己培育食物经过五千年的进化到现在”

从上古讲到中古,从一棵草讲到一片肉,苟伟开始说故事,而且故事充满曲折离奇引人入胜还绝不重复。明摆着欺负厨师们没文化,一个食物的进化史就讲了一天半。再讲食物的相生相克什么样的食物会激发人的不同味觉又讲了一天半。

“要学做菜,如果连菜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做好菜呢?要觉到壹道鲜的精髓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夫就不要想了!”

苟伟扔下这么一句理直气壮的话又回到壹道鲜,三天就这么熬了过去。只留下呆鸡一般的厨师回想着苟伟精彩的故事,还不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学到,要不会被人说没文化。

“你可以将菜谱教给大家啊!”

朱一楠实在是忍不住了,怎么就遇到这么个滑不溜手的家伙,撕破脸皮亲自上,公开指责苟伟没有尽力。

“做菜是一门艺术,有菜谱就一定能做出来?再说了,做菜也是一种创作,要靠灵机一动和悟性。我讲了这么多,菜谱其实都在里边,你们不认真听也没有悟到,能怪得了谁。”

苟伟破例以训代讲多谈了半小时做菜与艺术的关系,最后还是让厨师们云里雾里就是没有得到壹道鲜的真谪。侯大宇算是悟出些什么,可回去一拿菜刀又忘记自己曾经悟到过什么。

“苟厨,这次授课长了咱们壹道鲜的面子。讲得怎么样?”

侯姐、侯哥每天都迫不及待地问苟伟到底讲了什么,最关心的还是有没有把菜谱给亮出来。

“讲课嘛,还不是这样。上课时激动感动,下课时兴奋冲动,过程一动不动!”

他倒说的是实话,绝大多数的培训班产生的效果就是培训时激动,培训后冲动,培训后不动。本就是个现实问题,苟伟又能奈何。

“苟厨啊,和你商量个事。

你侯哥呢身体也好了。他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想要在厨房里忙一忙。咱们也要为店里考虑不能让他不来。

侯哥毕竟是老板,也不能真让他像个小帮工一样待在厨房里洗碗不是。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侯哥掌勺,你呢打个下手。这样你也轻松一点,行啵?”

侯姐说得笑颜兮兮招呼着苟伟坐在桌边很是难得地倒上一杯茶,在苟伟的眼里却别有一番阴谋的味道。

“行,您看着办!”

这三天变化大啊,苟伟心里咯噔一下,大厨的权力看来是被剥夺了。“大意了,谁也不能小巧了小人物。使起阴招来亦是一板一眼套路十足!等两天吧?马上发第二个月工资了,发完工资再说!”

你有翻墙计我有过墙梯,苟伟决定不再试验酱汁肉片。北方的卤肉转个方式就是壹道鲜的新口味,能保持几天算几天吧!

侯姐亦然,既然侯大宇守在身边也没学会,那就让自己老公亲自上阵。厨房里就没有什么秘密,相信侯哥看几回也就会了。到时坚决开掉这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吴老头又一次走进壹道鲜点了老三样,才入口偿了一下扔下筷子就走,什么话也不说。何晓陆走进壹道鲜准备找老板摊牌买下小店,当然连菜谱和酱汁肉配方一起买断。偿了偿,扔下筷子走了。

只有排队的人群还在排队,不论是苟伟做的菜还是侯哥做的菜食客们都吃得很香,热情不减。越发让侯姐觉得苟伟在不在不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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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又是冤家

再一次小店经营分析会,侯姐如约拿出缩水后的营业额的百分之五给了苟伟,心里一阵阵绞痛,伤得不轻。还挺不会做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讽刺苟伟。话里话外是钱拿多了活干少了。

“侯姐,感谢您这两个月的收留。店里生意不错,侯哥身体也不错。我想和您商量个事”

“我不听,有什么好商量了。不要以为两个月时间到了就可以商量,这事没得商量!”

侯姐一听苟伟要商量的话语,突然态度极度恶化,一甩脸子往外走了。苟伟想的是今儿就把辞工的事敲定了明天他就走,夹在一群狼中间再不跑出包围圈肯定会被吃掉的。侯姐想的是当初与苟伟两个月的约定,这提成要提到百分之十的。这时不降就不错了,哪能允许苟伟再增加提成,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

今天不提就明天提,明天再不听自己直接走,口袋里已经理有了八九千块钱可以让他找个地方做个小生意了。

生意未开张不要提离职,不论哪个单位都有这样的讲究。苟伟决定做完明天晚上再提。

刚开门营业就挤进一位时尚的半短头发职业套装紧紧包裹住玲珑身材的女士,进门环顾四周仔细地看了又看,不时点头,偶尔拿手在桌子上捺一下放在眼前瞧了再瞧。朱丫最近见惯了太多这样的人,都是来探听消息或者使点坏的人,只是今儿换了位女士进来。

“贵店的特色菜,苟伟做的菜!”

美女优雅地拿张纸巾擦了擦凳子轻轻挨着坐下,张嘴就来特色菜,还特别点名是苟伟做的菜。知道这家店有特色菜的不少,知道厨师姓苟的很少,知道厨师叫苟伟的就更少了。在朱丫的印象里这美女应该是第一次来店里,却能一口叫出苟伟的名字就要小心了。

“苟厨,特色菜,独到手艺特色菜!”

朱丫又在打暗号,这回来的客人可能比较难缠,得小心伺侯着。苟伟将头够了出来,朱丫一努嘴他就注意到那位职业业装紧绷s级身材的美女,笑了笑不言语了。

“侯哥,有一桌菜我来做!”

侯哥眇了一眼苟伟,虽然他自认为不如苟伟,但被苟伟拿出来晾又是一回事,心里还是老大不舒服,将炒勺往锅里一扔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歇气。苟伟摇摇头叹口气,有时候一家店开始衰败就是从一个不良的习惯开始的,比如厨师在后厨抽烟。

苟伟不管侯哥怎么想,这次倒是使尽全身力气弄出自认为最精彩的一系列菜。一锅粥隔成四个小隔,每个颜色味道还不一样。茶泡饭更是用金灿灿的锅巴油炸过后用纸把油给吸干再做的。酱汁肉片更是一小份一小份做了上十份,虽说每份只有三五片,却胜在五颜六色特别漂亮。

朱丫呆了,猜不出这美女是什么人能让苟厨如此下功夫,关键是这些菜和香味她从来都没见过闻过,更别说偿过了。

侯姐眼珠子一翻,这苟伟白眼狼倒底还有多少功夫是没有拿出来的。不是反反复复就那老三样吗?

外边的食客们更是呆了,粥为喙饭为珠肉片如翅膀硬是让朱丫摆了个孔雀开屏的造型,特别的唯美。都一个感觉,原来壹道鲜是深藏不露,大伙们都还没吃到它的精髓处。

“怎么样,偿偿!”

苟伟将锅铲一扔洗手净面翻窗台,站在美女面前保持七十五度鞠躬,一条白白的毛巾搭在手臂上。

“嗯,不错啊。酸的甜的,糯的硬的,把我的舌头都化了。大师就是大师,你这是把设计引入食品了吧?比咱厂里的味道好多了,而且风味有十几种。怎么,这些方子是不是都给我!”

美女不断地夸苟伟,似乎不把他夸得心在天上飞思想在九天外就不罢休。苟伟也真的飘起来了。

“给,喽。配方全在里边了。咱们家兮兮要我哪能不给呢!”

“你这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啊!我是你家的吗?胡大姐才是你们家的呢!”

夏兮尔嫣然一笑露出小狐狸的小犬牙呲一声用魔女打击一下只吐狗牙不吐象牙的苟伟,也亏她想得出来,魔女变成胡大姐。

“对啊,魔女是我家的。你是我们家的,我们可是ks大家庭!”

“解释,不会解释就不要解释。说多了只是汪汪!”

苟伟是坚决不上当,不管你用谁来打击都不行,他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脸。夏兮尔莫名的气恼,直挑苟伟的毛病,顺带用狗语来隐射他不说人话。

“我走了,嗯。你的事我知道了,休息几个月就行了。六月南方太热,正好回家消暑,要不我过来接你,也算给你点面子!”

“你也太现实了吧?拿了东西就走,临走还要打击我一下!”

“嘿!脸是自己争的,哪里丢哪里拣。女人靠过程来回忆,男人靠结果论英雄!”

“什么意思?”

“你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别在外瞎混了哈。回去吧,姐养你!”

苟伟知道这就是一句调笑,此养非彼养,还是要给她干活,弄得不好还得当牛做马的你还得感恩人她。毕竟是她拯救你于危难之际水火之中。

“你就这么把方子拿走了啊?没一点意思?”

“你想怎么样才有意思,再说这方子是前边合作的延续。还有啊,你不能做杂肉食品了。你要做了咱们还怎么混啊!

老实点啊,钱就准备到帐上,你随是要随时可拿!”

真的没什么意思了,钱是多少,放哪个帐上。所谓在帐上随时拿那不成了一句空话吗?苟伟突然意识到,自己随意地拿出来就不是在谈生意,更何况与女人将友情和生意混在一起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想吃这个亏吗?

“走吧,走吧!你看你带个保镖还留在门外,这风格有问题啊。我就不送你了!”

苟伟很无聊地上前要拥抱一下被一把推开,看来真的是不能再在小镇待了。惹不起难道躲不起,那懦弱的逃避心理又在做怪。

第四十八章 挑起冤家斗冤家(上)

“哎,苟厨啊。你今儿这一桌可是我见过最丰盛的一桌吧?

这得多贵啊,少说也得三四百块钱吧?”

夏兮尔一走侯姐就过来了,看那姑娘的形象狐媚,面容勾魂,看来她们家朱丫这黑不溜秋的笨丫头是没什么希望了。前边一直与苟伟谈的是钱,后边也没有与他谈到情,现在想拉点情也不可能,那只能继续谈情。

苟伟淡漠地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对于侯姐的说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随你怎么说也不关他什么事。苟伟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漠。当时自己可是落难到又要睡垃圾场的,不是侯姐收留自己说不定还在流浪着找工作呢!可现在呢,临走了看人却是冷冰冰的。

“咱是小店啊,侯姐可从来不请人吃饭,从不打折的啊!这桌饭就从你工资里扣,三百块。咱今晚要把规矩再定一定,不能老这么浪费。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侯哥哪怕身体才好一点点都赶着来上班。你们不心痛,我心痛。”

今天也不知道侯姐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说起话来就没个完的。

似乎是被夏兮尔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苟伟做事恍惚着,几次都差点被刀给割了。侯姐自从三四天前老公过来掌勺后就乐呵,时时哼哼着黄梅小调从来不停嘴。

朱丫今儿也被抽走了魂,时不时往厨窗前看一看苟伟在干啥,几次客人的茶水都倒洒了。

一前一后,何晓陆和吴老头进了小店,还紧挨着坐下。看来两人都有同一想法,就是在今天拿下小店的菜谱。

不过两人的目的又略有不同,一个是想拿下整个菜谱,一个只想拿下酱汁肉片的做法。

“小姑娘,让你们家大厨按上次的标准做一桌菜。完了陪老头喝一杯。”

“苟厨,老客老标准一套!”

朱丫照常给苟伟打暗号,他一够头又认了一回脸,朱丫趁机把上次点菜的那单子找出来给苟伟。这过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客人感到小店很专业却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

“服务员,把你们店最好的菜给我点一桌!”

何晓陆示意下边人拿出一叠钱往桌上一按,顿时让满店的人眼都都满着金光。财帛动人心,朱丫的嘴像抹了蜜一般说着赞美的话,顺便把钱一收立即跑到厨窗一声大叫,然后藏几张。

“大厨,最佳全套!”

苟伟也听出来了,这就是个讲排场不讲口味的主,随便着对付一下,让侯哥伺侯着就行。他也就对吴老头有好感,伺侯着一顿就当是散伙饭了。

“老头,小店环境不好怎么还来了。还带着美女来,一看这美女的气质就应该在红豆那种餐厅里用饭而不是!”

苟伟是从失落中准备迎接朝阳,也就放开了,给老头做完饭菜将厨师服一扔坐到桌边。嘴上抹了蜜还调笑起只能谈气质不能说漂亮的上了年纪的老小的姐姐。

“嗯,味道见涨。这是你最佳作品还是以前你藏私?”

“老头,做饭是看心情的。一人一品菜,心情最好菜才是快乐的。”

苟伟早就学会与人交谈之前说哲学与人生金句,这句话狠狠的拍了一回老头的马屁,也说出做菜的哲理。做菜有如艺术,皆有感情。他知道老头要什么,也决定今儿就给了。先拉感情再拍马屁然后谈钱就自然了很多,要价也高点。

“嗯,这马屁拍得别致!看来你是知道我今天来吃饭的目的了。”

吴老头多精明的一人,他与苟伟的关系还没有到这步,虽说不适却也能猜到苟伟背后藏着什么。真谈上感情了,后边的利就没法谈了。感情不是不能谈,而是要适可而止。钱也不是不给,亦要价钱合适。

“您说!”

“好,老头子先说。在说之前呢谈一下老头我的理想!”

苟伟绝对不能先说,这时候就看谁能绷得住了,哪怕白送也要让老头欠自己一个情再说。老头也不是简单的人,决定从理想谈到现实,让苟伟感动中把事情给悟了,然后主动办了。苟伟倒底还是比不过老头那老江湖啊!

“小时候家里穷,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那时候能吃个饱饭的地儿只有在厨房,于是老头子就当了厨师”

老头开始讲故事,而且是一个拉近与苟伟距离建立同理心的故事。旁边的美女听不下去了,低头喝粥全当故事听。吴家本是名门望族,哪来受穷一说。吴老头虽说开餐饮做熟食,可从没有下过厨房。要说美食家美女是信的,要说是厨师那绝对不可能。

老头亦真亦假地讲故事说理想,苟伟亦假亦真的听着。只要故事好,听听怎么说下次他再讲几回就熟了。

“您想汇集华夏饮食文化的理想值得我敬佩,好大。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坐井观天,原来外边的天比海还大。我这小鱼好象只能在泥坑里混,一到大海准会被咸水给呛死。就更别在蓝天上呼风唤雨了。

您先吃,我再给您炒几个菜!”

苟伟说完就走,遇到这样的老江湖,你谈现实他谈理想,你谈理想他又谈感情,你说感情他说金钱,等你说到金钱那硬说你俗气,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不谈,让他找你谈。

“够了,浪费可惜了,咱们坐坐聊聊!”

吴老头哪能让这滑不溜手的小泥鳅跑了呢,已经跑了两次了,第三次跑了那不成了自己的传奇了。

“老头快言快语,把你这套菜谱给我。三万元!”

“嗯,可以,将粥的菜谱给你!”

“年轻人,有三万块你可以开个店了!”

“以后我不再在饭店做一样的粥品!”

“那六万块!”

“茶泡饭也给你。肉片我已经卖了!不好意思,您要早点我就卖给您了!”

苟伟很不好意思,吴老头盯着苟伟看了半天决定不谈。拿一样是一样,只要以后肉片给自己就行。

“行吧!在我之后你那酱汁肉片不能卖给别人,只能卖给我。如何?签字,给我帐号,我安排人给你打钱!

小丹,你和苟厨对接一下。叔叔累了,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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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挑起冤家斗冤家(下)

吴老头何晓陆认识,何晓陆吴丹认识。吴老头与苟伟聊的时候何晓陆是不敢吼叫的,只能拿钱来间接刺激他。他们两人是不同时代的人,在聚会场所不得不见面时何晓陆还得叫一声“安扣”。此时,都来吃饭的,也就当做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无仇也不熟,真的靠本事吃饭。

吴老头直接找厨师,何晓陆拿钱砸老板。虽说两不相识,何晓陆一桌还是时刻关注着旁边吴老头一桌,明显感到吴老头取得进展而他有可能输了一局。气得拿着朱丫开涮,一会儿水烫了,一会茶淡了,使得团团转。

此时,吴老头已离开,已经与吴丹一个辈份就不用太客气了。眇一眼将身体转过来端起茶小啜一口觉得有点苦又吐回空碗里,伸出兰花般漂亮的手指轻轻从西装上衣口袋里轻轻扯出本是装饰用的手绢在嘴唇上点了点,水渍淡了,嘴唇更加鲜红粉嫩。

“哟,这不是吴氏的吴丹女士吗?今儿海风有点轻啊,怎么能把这么美丽的女士吹到这么个小店来呢?”

何晓陆说话阴柔,表面看是主动打招呼,甚至还有点带酸味的马屁。再一听,果然带着臭味。他这是说吴丹长得胖呢,海风太轻还吹不动她。

吴丹虽然是胖了点,可那不能完全叫胖,那叫丰满。凝眉女月,凝脂似雪的皮肤,带着一丝岁月痕迹的脸上被一层淡淡的粉给掩盖,让经历与岁月在她的身上成反比,又特别的和谐。吴丹很自信,对于风啊雨的听得多了,全当是别人的妒忌。

“晓陆啊,嗯。气色不错,嗯,还是这种小摊上充大爷的性子。这倒符合你何氏性格,逢高就卖,逢低就踩。

嗯,菜不错,我们家老爷子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嗯,晓陆仔,好好吃,我也快吃完了。”

与何晓陆的阴阳怪气不同,吴丹是泼辣的。本是半眯着眼睛扑闪苟伟想要摆出妩媚姿态好让两人的聊天更顺利些,毕竟她通过协会做过不太好的事难免苟伟知道的。现在眼珠了翻大大的眼睛睁得像个乒乓珠,两毛丹凤眉刹时上翘,隐隐间透出丝丝煞气,筷子往碟子上一架又望向正在一旁看热闹的苟伟,似乎也恨上了。

“苟先生,合同我拿来了。你把帐号和菜谱给我吧?我看我们合作一次已经能相互满足了,您说呢?”

“好说,给你!”

苟伟用力将粗糙的双手使劲往裤兜里插,似是不舍或是拿得费劲,抠抓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往桌上拍下去,带起桌子一阵抖动声音倒是控制得很好。刚刚能让何晓陆看到而不会让旁的人太注意。

何晓陆的眼睛果然直了,看一眼苟伟确定从没有见过,又看一眼远远躲着不敢过来的朱丫还有既彷徨又热烈的侯姐,想不通小店谁是老板,谁又能做主。不应该是老板掌控所有,厨师不算个啥吗?

拿起胡丹递过来的笔很艺术地签上名字,顺手将笔往上衣口袋上一别抬屁股就走。苟伟知道这是一支派克金笔,虽是女性化了点,但很值钱。胡丹将合同文本夹一合往公文包里一塞顺势一摁西装男被托了起来,拿手帕捂着嗅觉超过狗的樱桃鼻,扭着超级大的两个肉球似的大屁股往外走去。傲骄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根本就不理已无任何利用价值的小厨师,似乎多待一秒钟都是对她身份的侮辱。临到门口回头嫣然一望吓得苟伟心都如玻璃般开裂,匆忙低头往柜台前走去。

何晓陆受伤了,被人无视的滋味很不好受,更别说被同一辈的竞争对手打击了,甚至临走出门还要被人用眼神勾引着挑逗。他不敢找胡丹发火,气就撒到小店。

拿走茶杯往一砸倒扣在桌上,声音很大,气势很足。可惜杯子没有碎,侯姐也就是吓一跳。这一刻开始感谢苟伟了,多亏他当初动员自己买结实的土茶杯,有特色不说还经摔。

“老板,过来!”

何晓陆被茶水溅了一身,那股怨气瞬间变成了火气,这火是汽油的,茶水不仅没有浇灭,反而越来越烈,拎起兰花掌高高举起往桌上猛地拍下来,快到桌面上的时候变成蜻蜓点水按了按。

虽说姿势夸张力度有限,可声音高分贝地刺耳。一直紧张着的侯姐手一抖订单夹和计算器都掉到地上,赶紧用力地弯腰费劲地捡起来,一阵心慌中猛然抬起头,然后就撞上弯腰准备拎包的苟伟。

“干嘛,慌张!”

不敢把火气发给客人,更不敢将火气发给猖狂的何晓陆,侯姐还是敢将火气发给苟伟的。毫不掩饰她的怒气将订单夹往柜台上猛地一拍,大有苟伟发一言即开除的架势。

“侯姐,我走”

“走吧!滚!”

侯姐此时并没有理解苟伟的意思是要离开小店,还以为他是要解释,恶狠狠地撂出一句话赶紧转身往何晓陆一桌跑,带动柜台都轻微地抖动。这背时的短命的祸害,这不是耽误我挣钱吗?客人虽然脾气大了一点,可出手也大啊。

苟伟拎起来时的破包往肩膀上挂去,死死压实捂住希望包变得小一点,绕过侯姐的背后往店外走去。

“何氏都是一群没底线的家伙,从侯姐那儿找不着就会找着自己,后果难料啊。既然挑起了何氏吴氏的矛盾,那就躲着看戏吧!”

朱丫没听到苟伟向侯姐的问话却听到侯姐对苟伟的怒骂,呆呆地看着苟伟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空想要追上去劝他认错留下来,却又被侯姐拉着当挡箭牌,只能看着他离去。

何晓陆最终还是没有从侯姐手中拿到菜谱,侯姐也很聪明地没有告诉最终是谁掌握着菜谱。怒极攻心的何晓陆想了一些极端手段也没有拿到,壹道鲜倒因此事而成为过去式。而在猫镇餐饮业中形成花开百日红的传说——意指餐饮行业的特色就只能保持三个月。

吴氏倒是推出一道鲜系列粥品与茶泡饭成为镇店之宝。想吃这两道地道菜品还只有吴氏旗下的店子才有。何氏因此也更怀疑被秘方被吴氏掌握了,何晓陆又一次因办事不利而受到家族的放逐。吴氏何氏斗得更厉害了!

第五十章 逃到不再逃

从侯姐口中得出一个所有菜谱都掌握在厨师手上的结论当时何晓陆就想咬死她,当得知这个厨师的名字叫苟伟的时候更想将她虐上万遍再咬死。同样,也对苟伟同志为什么到猫镇,为什么又与吴氏交好甚至联手。

“既然来到我的地盘,那走出去可得靠运气。我不相信你的运气那么好!”

何晓陆双手插在裤兜里将西装摆在后边踱着八字步往外走去,又回头冲着小店阴险地一笑恶狠狠地对随从交待一声。看似表面镇定,可不断抖动的裤子暴露了他的心慌。

随从们立即安排去各交通要道与车站码头堵人,做为成功到可以凌架到法律之上的商人,只要不犯政治上的错误,再出格的事也可以解决。所以方法与过程对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对就行。

何氏的对手吴氏立马就知道了,吴丹虽然不喜欢一个对自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的苟伟,却也不希望苟伟被何氏逼迫。这结果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想尽办法要为他尽点力不被抓住。

苟伟并不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背着个包走出门外就觉得自己脱离了漩涡。谁也想不到将包吊在脖子上就像是挨批斗的土匪地主似的佝偻头的家伙是谁,一点都不像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壹道鲜的厨子,倒是与来时一样的落魄。

旁边是一群群扎堆蹲着的人,比几个月前有很大的改变,知道在自己面前竖个牌子写上“泥水工,一天十元。”“缝纫工,三百一月包吃住。”苟伟边走边看,边看边走,不知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对自己的未来充满迷茫。

“找工?”

还没有走出那条街,没有穿过站在街边等着揽活的人群,一个手上夹着包嘴上叨着根焊条烟明显是包工头留着中分头发的中年人猛地从后边拍了一下苟伟,恶声恶气地问出来。

“嗯!”

“跟我走!”

苟伟一声嗯,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反问还是肯定,问话的包工头全当苟伟是肯定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心里想着,与其找个明码标价的换了几十份工作的老油条还不如找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孩,人嫰钱少好欺负。

“快点,没吃饭啊,走路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今儿包工头就只找到一个人,很是烦躁,一个劲地对着苟伟大叫,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刚找的小年轻身上。苟伟在这一瞬间想走,一个初次见面就如此粗暴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好领导。在一个差领导的厂里注定是没有好的结果的,也正因为如此,很多领导都会给刚接触的新人一个好的印象。至于后边怎么样就得慢慢磨了!

苟伟一直认为自己办的ks集团并不是一家流程顺畅秩序良好的公司,也不是一家内外坏境优美,理性管理情感关怀很好的公司。却迫切地想要知道是不是有比自己更差或者更好的工厂,好在哪差在哪儿都想知道。

反正失无可失丢无可丢哪怕被骗一回亦无可被骗的地方,苟伟忍住包工头的粗暴对待跟着继续走。

“方便问您一句吗?您贵姓,咱们需要我做什么!”

你可以粗糙地不来问我,可我却要仔细地问你一回,要是再去一家餐饮或者到工地搬砖自己还真没必要去。苟伟突然觉得自己怎么会莫名地跟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是落魄中失了心防被人钻了空子,还是包工头粗暴的行为让自己的懦弱着了道。不管哪一样都与一个合格的商人相距甚远,苟伟猛然惊醒。

“呵呵,一个逃荒的有饭吃就行需要做什么吗?”包工头褶子抖了又抖,似乎苟伟问了一个天方夜谭的问题,“看你一身的油烟味是在哪家饭馆里洗菜洗碗吧?”包工头再看了一眼苟伟那干净得不像样子的手和那瘦不拉几的身体和黑黝黝的脸,对比一下,继续摇摇头。“能干什么呢?你有什么可失去的呢?杀了你也熬不出几两油。能吃饱饭再拿个每月三四百块就很好了。别期望太高。”

“您有点看不起人啊?说不定我当过工人开过工厂,当过厨师呢?说不定我曾经很有钱,几十上百万呢?”

苟伟皱皱眉头跟在后边走,嘴里却为被看偏而抱不平,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万一进了贼窝呢?

“打住,老子可以要蠢蛋,可以要老实人也可以要调皮的,就是不要吹牛的。有那吹牛的本事你怎么不说自己会飞呢?滚!老子懒得理!”

包工头转头爆走,嘴巴里叨叨着不断冒出脏话恨极了一个吹牛的大爷苟伟,骂完就走一刻也不愿停留。他在躲瘟神,似乎与一个吹牛者聊天会让他倒大霉似的。

苟伟蒙,从头到脚地蒙,这样的大爷第一回见。你帮能坑蒙拐骗了能不能这么正义凛然,叫我们这些正派人士如何自处。他很想追上去问一问什么情况,倒底要不要自己,是不是使用的欲擒故纵这法呢?又停住了,蹲在路边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风吹起的裙子,想在花红绿柳中寻找自己到底到哪里去。

“喂,是个人就要。别,妹啊,有些猪狗不如的还是不要了吧?”

“猪能干活就给我扯过来,今儿已经被人挖走四五个了,现在再少一个咱这厂就开不下去了。”

“行吧,我今儿找头猪回去吧!”

包工头长叹一口气,这年头开厂的实在不容易。小工厂培养员工,大工厂从小工厂挖熟练工人,培养一批挖一批,挖的速度比培养的速度快企业死,反之企业就发展壮大了。现在妹妹将这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却连头猪都没有找到,到手的一头猪还让他给赶走了。摇摇头往回走,准备碰运气了。

“你难道真的是头猪,老子带你在这里你就守在这里。猪,老子和你说啊。

一个老板两家厂,一家服装厂一家机械加工厂,你觉得哪个厂合适你你就去。”

包工头把眼睛一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围着苟伟又转一圈,什么人啊,有本事你吹牛到机械加工厂去,去给老子背零件去。

“不知道,或许都不会,或许都会!”

苟伟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是历经人生等着自己的挚爱从国外回来。哪里不是活人,随便了!

第五十一章 制衣厂

什么叫接地气,那就是你想的所有方法都没用而一个犄角旮旯的小人物随手就把事情给解决了这就叫接地气。有时候你说商场很大,大到华夏各处乃至世界都在交易,有时候你说商场很小,小到玩商场的就只有那么大一群人。然后其他人再分三六九也只是普通人,接地气的都是所有普通人。

何晓陆和吴丹就不是普通人,他们认为苟伟要逃离这城市要么坐车要么坐船,总之离不开车站火车站和码头,不知道苟伟想走又不想走,靠的还是两条腿,这时间差打得有点距离了。

“姨,你干嘛把苟厨给赶走啊!咱们是挣钱不是斗气的,干嘛非要让他听你的啊?”

所有进店的客人吃不到壹道鲜的老三样特色菜只能失望地点上其它侯哥的拿手菜,然后再失望地离开,最后问一句是不是厨师换了什么时候能再吃到特色菜。朱丫听了一中午已经听得很痛苦了,再看到侯姐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更难过,靠着柜台像看仇人一般看着她的姨。

“走了怎么啦!我早就想让他走了,他脸皮厚,我这么说他都不走,非得我骂才走。太不要脸了。

你也别想着他了,姨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你看大宇怎么样。人老实,自家人,知根知底的。”

“姨,你说什么?我说的是钱,你知道啵!钱!”

侯姐头也不抬的拿着订单夹算着,今天中午明显比平时要翻了几番的收入,有没有苟伟又怎么样呢。也在埋怨着苟伟的不告而别,哪怕是她骂得再狠也应该哀求一下的,当然她会骂得更狠然后再羞辱一下将他赶走。现在一声不吭走了让人很不舒服,这还是个打工的厨师吗?不是颠覆她的认识吗?

“你去还是不去啊,不去就吱一声,还哲学家呢?”

“吱!”

包工头最看不惯逃荒的戴眼镜冒充知识份子,尤其是说话模棱两可的知识份子,说话特别硬,大有苟伟不发言即转身的架势。苟伟猜这包工头是不是被老师上思想课上多了,怎么就对所谓的知识份子那么大的成见呢!不过还是吱一声跟着在后边走,包工头也真像牵头猪似的走一段往后瞧一下怕他走丢了。

转过一条街道,应该与壹道鲜就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在二层小楼里几个大的如教室一般的房子里摆着几十台缝纫机打板机算是一家工厂吧!

“来,来,哥,你去休息吧!继续找人去,要快!

你,你过来。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在这里登记一下!”

这是一个一头短发染着了丝丝红色,一套蓝色的工装套上有点像是唱戏一般甩着大袖子,眼眸子却显出狡黠的光芒。看样子像是一个不着边幅的精明女子,只是画妆稍稍比别人快点,鱼尾线在没有修饰地在眼角呈现3d立体感。真把苟伟当成了小猪崽,既不介绍自己是谁也不介绍这是什么厂,很随便地伸出个本子让他自行填上。

“写好了,苟伟是吧?好,你坐那台最末尾的缝纫机,那边是打好板的口袋,你的工作是缝口袋。

阿红,你来一下,教这新来的怎么用缝纫机。你当一回师傅,教会了加你二十元工资!”

应该是老板的红发女根本就不在乎苟伟怎么想,直接叫上一个稚嫩的姑娘,看她有些不乐意忙许了钱这才让小女孩过来。这儿的工资是计件的,成衣一个价,配饰又是一个价。苟伟很想问一问,“这是什么厂啊,工资呢?”

“阿红,你好!我是苟伟!”

“别贫,阿红是你叫的吗?认真学习,别耽误我赚钱的时间!”

伸出的手举在半空又缩了回来尴尬地放在全是油泥的行礼包上,跟着面色不善的女孩往角落里走,看着她从打板的地方拿起一个编号21的口袋布摆在缝纫机旁。

“看着,这是开关,用脚踏着,踏着是开,松开是关”

阿红坐在缝纫机上示意了一遍问苟伟懂不懂,苟伟摇了下头又示意了一遍,再摇头再示意,然后就不做了让苟伟自己试制两条认为合格了不再搭理就走。

“这厂叫什么名字,刚才那位是老板吗?”

“你要学就学,不学别耽误我的时间,时间是金钱你不知道吗?”

对于苟伟的亲近阿红不感冒,甚至带着一点点讨厌。也难怪,如果老板找不到人又要完成订单就得加钱,每新增一名员工大家加工资的希望就少了几分。而计件工资真的是时间就是金钱,说不定回答苟伟一句话就让阿红少赚一毛钱。

“主管,五个口袋,一毛五啊!”

阿红举起刚才缝的几个口袋向一个正在缝纫的胖女子吼了一声得到同意后匆匆跑到自己的坐位上,将还一脸蒙的苟伟扔在座位上左看右看上摸下摸。

“不要乱摸,打断手指没人管你!快点做,懒鬼!口袋不够了!”

胖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冲着苟伟又是一声吼,看苟伟规矩了又冲着手下的女人们大叫。苟伟突然发现,自己吊进了女儿国,除了自己是个男人其他人都是女人,胖的瘦的,老的小的就是没有男的。

胖主管也好,阿红也好,她们也知道苟伟这是一个白板,可就是觉得讨厌。做口袋本就只有三分钱一个,一天能做三百个就顶了天了,再加上新人次品多,说不定扣的还要比赚的多,也就吃个饱饭吧。就因为这新人进来让大家加工资的愿望少了几分,要是再加几个新人,大家就彻底没了戏了。

苟伟想很慢地控制缝纫的速度,等自己熟练了再提高速度,可机器就是机器,它速度是一定的,你要想慢口袋就真成了个口袋了,还是卷心菜的口袋。没办法,只能一个卷心口袋一个卷心口袋地练着。

一天下来,苟伟按主管的算法要倒欠厂子里五块钱。“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就别干这精细活了,到工地去扛沙子搬砖可能比这里要强点。”

胖主管还是想通过一天的吓唬让苟伟知难而退,赶走一个算一个。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走了熟练工自己就是主管,走多了员工,然后老板才不断给大家加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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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方法就是天赋

“要想比别人赚更多的钱就必须比别人更多的付出,要想不亏钱就必须比别人更努力。但有时候即使你想努力也不一定给你努力的机会,比如你想加班练习你的技术。我认为老板愿意浪费钱来成就你成为熟练工的梦想?”

夜很深,加班到快要崩溃的胖主管居然还有闲心撩起头发玩妩媚,双手搓着放在双腿之间尽量地说话更有哲理。如此倒是显得更圆了,话语倒是让人沉思。苟伟就真的沉思地提着行礼看着几十多位女工发呆,似乎这充满哲学味的金句真的引起了共鸣。

“小伙,不是什么饭都能吃的!做什么都是要讲天赋的,不能别强干。”

胖主管搓掉了腿上的脂肪,胸一挺,似乎一股自信的气势在身上喷发。也是一种变相的自夸,她就是极具缝纫天赋的天才,更是强调苟伟不要再白费劲。

“主管,我睡哪里啊?”

胖主管晕倒,领着往打板师傅住处凑,苟伟倒是享受一回大师傅待遇。师傅们与苟伟并没有什么成见,反倒希望厂里工人多一点,生意好一点打板才能打得多一点收入才能高一些。毕竟打板要求比较高,不是谁都能替代的。

“打板,模板?”

苟伟突然冒出一个好想法,模板是铸模批量生产,打板也是成批量生产配饰衣片。苟伟找了两块硬塑料剪成口袋的型状可以将口袋夹起来,再放在缝纫机上顺着塑料板缝就行了。哪怕苟伟这个生手也能又快又好地缝好。

看着月亮下班,数着星星上班。与很多工人一般苟伟是看不到白天的太阳的,天不亮训跟着工人们打着哈欠上班,想着昨天计件时倒欠一块三毛钱就烦,想着两块塑料板就舒坦。

“再扣一块三毛钱,你的人生信心都会被打没。何苦靠自己的短处过活呢?”

胖主管可以骂苟伟但不能打苟伟,因为打不过,也不能毁了她主管的形象。但她能以通过金句包装的哲理来包装的恶毒的语言来讽刺打击苟伟,是个男人也很难受得了他的打击,这是她所有结婚的、恋爱的前男友们一致好评。

“有时方法比努力更重要!”

苟伟露出憨厚的笑容将傻逼样装到底。他的优势就是设计,产品设计也是工业设计的一个门类,设计几个辅助工具对他来说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既然认为自己能做到那就坚持,既然认为自己不亏钱那就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苟伟自顾自地往他的缝纫机前走去,经过打板的位置随手抄起一把剪刀藏起来,比照着昨天阿红加工的口袋重新修整了一番当做夹具与模板,夹起两片布启动缝纫机伸到针头上。他惊呆了,质量比阿红的还要好很多,针脚、线头、接缝、形状,太漂亮了,堪称完美。苟伟拿起口袋摸了又摸,想要将口袋摸出包浆来,甚至想要放在嘴边亲上一口。

“喂,谁叫你动缝纫机的!”

胖主管一声呐喊震得墙上灰刷刷的往下掉,高分贝都可以当声呐用了。一厂的员工齐刷刷地望着苟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不能动机器,这不是分配给他的吗?要装傻就傻到底,苟伟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着,瞄了一眼大家都站着又赶紧站了起来。

“你猪啊,不懂不知道问吗?连女人都不如!”

找到很合理的理由胖主管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立即开骂,难听的声音比苍蝇缠绕还要让人难受。不过再多的侮辱对于坚强的人来说只是轻轻吹过的风不会撒乱他的头发,更不会让他的面子不好过。对于苟伟这种臭不要脸的人来说,臭豆腐都能吃那还有什么脏话不能听的,脸面根本就没有生存重要。

在苟伟准备继续装傻忍受胖主管的苍蝇般侮辱的时候昨天那位匆匆见过一面的老板又进来了,还是与所有人一样的工装套在身上。匆匆进来站在门口抬头挺胸盯着所有人看,除了胖主管的声音还在响之外其他苍蝇都歇了嘴,忙出声制止。

“好了,夏主管。新人嘛,以后多教教规矩!

开会了,大家打起精神,开会了!

亲爱的的员工姐妹们,我是你们的经理向夏文。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充满希望的早上,问侯一声大家好!

今天早会三项内容,一是一日新闻;二是成长金句;三是昨日计件王与今日任务!”

苟伟听明白了,胖主管姓夏,老板向夏,都会讲三句话。看来胖主管能讲金句是向老板培养出来了。要是苟伟一年听上三百六十五句金句他也会很哲理了。

真的是每个企业都是一道不同的风景,在这里向夏就是用激情的早会带动大家扭动阿娜的大屁股来凝聚人心,用昂扬的状态坚持一天的超负荷。最值得苟伟学习的是向夏经理居然通过昨天计件得到今天的任务分解,即保证了各个配饰的配套又能给大家一个挑战的目标。更是竖立每日计件王这个楷模比学赶帮超进行到底。

虽说计件王只有两块钱,但它是荣誉,更是收入。也就成了每个人追赶的目标,让管理从被动变成主动。

苟伟越听越感慨,越感慨就越是听不清老板讲什么,哪怕老板给自己下达多少任务都没有听得清楚,只知道跟着满厂的工人呱叽几声坐下套上自制的模具不停地做。

他并不是想要挣多少钱,而是想知道改进模板后一个生手能做多少。当然做得越多钱也越多,归根结底苟伟还是爱钱的。

一个板型不论衣服多大型号一般口袋等配饰都是一样大的,这样既节约了成本也保证了缝纫质量。口袋反而在衣服上是数量最大的一个片饰。苟伟没有去数,只是感觉到最开始要半分钟一个口袋,后来二十秒,再后来十多秒,再后来口袋堆满了三四个筐子打板师傅告诉他没有口袋了。

“呀,你的目标是一百个,你看你做了多少,两千个都有了!”

夏主管很吃惊又是习惯性的一声尖叫,大家还以为谁的手指又被机子给削了忙停下来看稀奇。倒是所有人都知道苟伟将所有口袋都缝了,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天赋!”

苟伟憨憨地看着夏主管借用了她一句经典语录,气得夏主管差点要跑过去掐死他——如果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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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不遭人恨是蠢才

“你有病吧?老板怎么说的,你做两千个。两千个,前边的前襟怎么对接,领子怎么跟。你把厂子给害死了!天赋,我看你是傻吧!”

夏主管张开嘟嘟的嘴机关炮似地轰了出来,让苟伟有一点扛不住的感觉。也将在隔壁办公室里谈生意的向夏经理给招了过来。

“吼吼吼,比嗓门大是啵?看什么看,干活去,你们很闲吗?闲着能赚钱吗?”

向夏经理一看车间里的工人因为大嗓门的夏主管都在静坐心都慌了,停工一分钟少赚几十块。现在向夏都想让大家三班倒不停歇,哪里敢让人耽误一分钟啊。火冒得把头发烧得更红了,恨不得咬死夏主管。

“向经理,这新来的谁谁,你看,口袋全做完了!”

“做完了好啊!什么啊,两千多个全做完了?我的娘,这不要我的老命吗?”

对于夏主管的委屈向经理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位远方的亲戚除了阴阳怪气就是找自己加工资,就没一个为自己好的时候。有时候还挑起一些是非让她好一阵忙乱,“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还没法开除她!”

现在照样对她的大惊小怪不在乎,做得多就是件数王,求之不得的事,怎么到了夏主管这儿就成了不得了的事呢?随口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要坏事了。

“你一个新来的,做好一百个我就阿弥陀佛了。你做两千个,你要干吗?想要我破产吗?”

按昨天的情况来说这两千个起码得坏掉几百个,次品一千多个,这得让自己亏上千多块钱啊,自己差不多得上十天的利润全废了。急得差点晕过去的向夏经理三步并两步拉倒架子推到凳子赶了过去。

抄起一个口袋,一级品。再抄起一个,一级品。翻一个筐子全是一等品,两个也是,最后一个总算在后边翻了几个次品还是昨天的。向夏经理惊呆了,半晌都不知道是该表扬还是热烈表扬。

“你这手艺这么好,你是要坑死我啊?”

“啊?”

苟伟一直站着看老板挑蓝子拣口袋,装得像个傻子一般跟在屁股头边伸个头看着。如果嘴边再挂个口水就更像是傻子了——谁都这么看。他也有点不理解了,手艺好怎么还能把老板给坑死呢?只有残次品才会把老板坑死吧?

“啊什么啊!你傻啊,以为每个经销商都是傻子啊,看不出来是吧?口袋一级品,衣服二级品,内胆残次品,你说怎么卖?”

苟伟这次真的傻了,向夏老板说得一点都没错,一只鸡窝里突然冒出一只鹤你是卖鸡还是卖鹤?同理,一件走低端路线的服装你冒出个奢侈品的质量来让别人走什么通路啊,说不定还得怀疑那个口袋是不是拆的旧衣服。残次的质量大家相信,残次的质量里冒出部分高质量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怎么卖?”

“按口袋的标准做!我,我先上个厕所。”

向夏经理急得转了两圈突然一声大叫,吓得苟伟差点将尿给拉到裤裆里。突然,车间里一声轰然大笑。向夏也笑了,这就是个运气挺好胆子挺小运气不得了的小子。

“为什么做这么快这么好,是不是以前做过?”

苟伟摇摇头。

“有什么好方法?”

敬伟摇摇头再指了指两块塑料板,向夏拿起看了看,又顺手从旁边扯过一段布按塑料模板缝起来,质量一等,速度一等。

“是不是所有配饰都可以这么做?”

苟伟点点头。

“那你与每个工序主管一起把模板做出来!

你们几个主管和制板师傅都过来,跟着这位靓仔一起做,以后就按这个方法来。今儿大家都放假,主管留下,我陪你们一起做!”

苟伟点点头在所有主管既希冀又惶恐的神情中拿起一块塑料在制板师傅的帮助下直接打成板。拿支粉笔不断画着算着切割着,前襟后襟领子成衣每个环节都制了一套模板,每个模板的效果还特别的好,一等的速度特等的质量,差点把向夏给乐死。

“夏主管,赶紧的。别让你哥再招人了,这么多人够了。这样,苟伟,我奖励一百块,不奖励你五十块!

好好干,年轻人,你很有前途!”

苟伟本来听到奖励还很高兴,可一听到奖励又降下去了,奖励的喜悦没有了,失落的情绪在心头弥漫。他立即守住本心,看来还是容易受到别人言语的影响啊,苟伟深深一叹。

夏主管狠狠地瞪了苟伟一眼,“这臭不要脸的,要死不死非得在这时候死,看来工资加不上去了。有了这套工具,不降工资不减员就不错了,我咬死你!”

其他的主管怀着一样的心态与夏主管对视一眼,又将仇恨的目光射到苟伟的身上。他不蠢,只是没有了解情况而已,心里长叹一声,看来把人都得罪了。“果然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的是独行侠有的是豪侠,更多的小肚鸡侠!”

很快,向夏老板的“夏日风情制衣厂”全面开始使用模板制作成衣。更可贵的是一样的价格不一样的质量让经销商们将之捧到天上。而工人们也没有减少收入,还是一样的计件提成却产生不一样的生产效率,天天担心老板会裁员,实在是大家的工作都不是满负荷。再说工厂的订单了不允许满负荷。

苟伟刚进住宿的小楼前,一盆也不知囤了多久的洗脚水当头淋下,这水居然能从一个宿舍直接泼到几十米外的院中心,不得不让人佩服他们的巧合与力度。苟伟抹了一把,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能让人感觉此人是华夏足球队的。

“哎哟,不好意思。这不是苟专家吗?你看这弄得,水都泼您一身。你是专家,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吧?”

说的话让人生气可苟伟还不能生气,这是要故意激怒自己,那就更不能生气。否则就上当了,苟伟才不上当。

“哎呀,真不好意思,你的盆子也不知道哪个混帐给收走了。再买一个吧,反正那盆子比狗食盆子好不到哪里去!”

苟伟刚进食堂要去打饭,盆子却丢了,食堂的伙长还很气人地说苟伟的盆子是喂狗的,意指他是狗。他不生气,生气就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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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OEM与自有品牌

以前夏日风情制衣厂生产的都是没有牌子的衣服,如果有牌子那都是贴牌帮别人生产的。贴牌还只能贴些小品牌,甚至都不能叫品牌的销售公司,让顾客知道这是有厂址有标示的正常服装不是地下组装品。除此目的之外,稍大一点点的都不会找向夏经理合作。

主要还是厂子里生产的服装质量太低,也就只能走低价渠道,在成本上加一点点就行。根本就别脂抽取品牌价值,也就拿不到品牌那部分利润。质量次就只能在定价上实行成本加点利润,夏日风情在成本上每件加上一块两块的利润,销售公司又在夏日风情的基础上加上几块钱的利润,仅此而已。衣服到了市场上最终销售也不会超过十块二十块的,大家都靠薄利多销来挣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质量差没品牌。

现在,向夏拿出衣服如果贴上什么银利来,慕氏等等哪怕是那些品牌商也看不出来,毕竟现在的服饰品牌商管设计管销售管品牌就是不管生产,生产都是委托别人生产的。

比如像慕氏等奢侈品牌委托华夏的生产厂商生产好服装后运回欧罗巴,贴上慕氏的标签就算是慕氏服饰了。本来厂商卖给慕氏没有任何标示的裸装是五十块,贴了个标签后又卖给华夏,哪怕是生产厂商的老板买也要一千两千,甚至好几万。可老板想要穿上自己生产的服装出去还不行,因为服装版权是慕氏的。

“张总,你这批货你看看质量如何?”

向夏经理很自信地拿出最新的一批货给贴牌商展示一下,又洋洋得意地双手撑着那本就十分庞大的脸,最后硬是挤出个月饼来,眼睛里如秋水般的欲望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潜台词是你要表扬,顺便再加一点价钱。

“质量是不错,可我要的这批货不是进专卖店和大商场,就是走集贸市场而已,质量太高不是浪费吗?”

张总,一位东一家贴个牌西一家贴个签最后显得自己公司特别大的服饰销售公司老总,也是一个贴牌商。随意地看了看服装顺手扔到一边,反而有点看不上。张总深知一份货一份钱,货的质量好了价钱也就要加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服装好看就行,关键是要便宜,至于美观与质量就无关紧要了,哪怕今天穿上明天变成破布都与他无关。

“如果质量很好,价格还是原来那价格呢?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向夏是个精明的老板,张总不相信她提了质量成本不增加,加了成本不加售价不合理。话题了出就觉得果不其然,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不要钱的条件绝对是最要命的条件。不等向夏提出是什么条件立即摇头。

“我想说的是,你只要不像现在每个板型订十手二十手的。我觉得按咱们家的质量和你的渠道,你每个板型可以销五十手六十手的。”

“你的意思是通过加量分摊单位成本,也对,只要保持你现在的单位成本上,你可以通过增加量而增加利润。

向老板,我不敢答应你。至少不能完全答应你,我得先试销一下,还要与所有经销商们商量一下。他们以前是一手一手的拿,现在他们需要五六手的拿,或者我还要增加一些经销商。

更重要的是,你家质量很好,别家质量很差,经销商会觉得我的产品质量不稳定,我销起来很为难。”

向夏也头痛了,质量好了还有错,但又不甘心把质量降回去。更主要的是按模板生产能提高也就减少电费等成本了,再说只要按此方法生产质量基本就降不下去了。兴奋的心情一瞬间变成失落,想着还要与十多个贴牌商商量谈判她头就大。

而造成她头痛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新来的狗东西——对,就是他。越想越气的向夏立时将正在车间里等活干的苟伟拎了过来。现在工人们拿一样的工资却不再加班了,甚至还能休个周六周日,这让想将工人潜能榨干净的向夏很是不舒服。

“苟伟,你的方法很不错。当时你进厂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厨师,可连我这老板都吃不下的食堂餐你却像饿死鬼投胎吃得极香,我就觉得你不像。以前是干嘛的呢?”

向夏看苟伟很像是拎着一蓝子蘑菇的小红帽,现在她就是狼外婆,准备哄骗着把苟伟查个底儿掉。点上根小焊条冲苟伟脸上轻轻喷了一口特显轻浮,苟伟后往仰了仰,烟是香,可混着口气就让人不舒服了。

“我以前是工业设计学徒。学徒就是学过而没做过!”

深知装逼被雷劈的苟伟害怕自己要是多露一点会把向夏给吓跑,这时候可不敢得罪老板,说什么都得谨慎一点。

“我给你说个事。

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你怎么办吧?”

向夏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把难题抛给苟伟。她的想法很正,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再找个人来一起来扛,万一被解决了呢?

“啊?老板,我是帮你,怎么你反而赖上我了呢?”

“废话,你能解决这个月工资正常发,不能解决后果你慢慢想!”

向夏是真的赖上苟伟了,她甚至觉得既然好方法到手,这样一个缝纫技术为零的家伙利用价值不大了。真要不给苟伟工资,她还是觉得划算的。更决定赖上苟伟,可这一切想法苟伟不知道啊,还以为老板器重自己呢!

“要不您也立个品牌,然后找贴牌商来卖,还是原来的价格。因为品牌不一样,质量就不会冲突了。而贴牌商和咱们都多了个品牌也是好事,甚至可以与贴牌商进行品牌合作共同拥有啊!”

建立品牌是需要钱的,更是要传播渠道,否则的话品牌就是个名字而已,没有价值。

“你去吧,我想一想。

哎,你操作过品牌没有,我是说做品牌运营。”

苟伟摇摇头,向夏也觉得不太可能,要是这家伙什么都会那就不是人了。苟伟其实很想让向夏把自己留下运作品牌,现在看来不怎么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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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说故事

苟伟嘴一张上嘴唇着天下嘴唇着地说得容易,向夏要实施起来可就难了。

“谁不想建打造自己的百年老店啊,可我就会建个成衣厂的,做的还是上门生意。其它我也不会啊?”

转完圈的向夏冲着在旁边角落里蹲着无精打彩抽烟的老向抱怨着,看着平常三棍子也砸不出个屁来,要是砸出来准得砸坏脚后跟的哥哥摇头根本不担心有什么回应,也叨着根烟抽了起来。

向夏的哥哥老向就是将苟伟拎小猪猡般那满脸沟坎的中年汉子,在向夏的厂里负责招人。天天招人招不着人,也就天天吃挂落。可这挂落吃得让人舒坦,毕竟没本事就只能挨抱怨。可现在没办法了,连挨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向夏恨不得将厂里边的人开掉一些,哪还需要招人呢。对这不需要招人的哥哥也就不再抱怨了,今儿能受到妹妹的抱怨那是比吃了蜜还甜。

刚才妹妹将苟伟找过来本就打着带来麻烦解决不了问题的借口将他给开了。厂子里一直被人挖,可有人从来没有被挖走,不是心志不坚定,而是别人不耐烦挖,谁也不愿意挖手艺差的人啊。

于是乎,工厂里好的手艺师傅一个一个被挖走了,而手艺差的一个又一个都留下来了。厂子里的技术也就越来越差,差到后来别人不稀罕来挖人,手艺师傅们也不愿意来了。再后来但凡制衣厂里来了手艺师傅不论好的坏的只要进来都会被赶走。

向夏讨厌厂里那些娘们勾心斗角合起伙来赶走新人又合起伙来找她加工资。可他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因为厂子里没有人只能委屈地按着她的们的意思办。向夏有时特讨厌自己,明知道劣币驱逐良币自己却不得不提供劣币存在的土壤。今儿要做的是将苟伟给开了,自己都成了劣币们的帮凶。但自己这事儿还得做,毕竟多养一个人就要多给一个人的基本工资,还得多做一份饭。主要是苟伟这小伙太能吃了,一个人愣是吃了自己四五个工人的饭食,再这么吃下去就亏了。

再说苟伟是新人,手艺又差,将自己那点货交出来价值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也是最适合赶走的第一人。顺道的搂草打兔子给所有工人来个杀鸡儆猴,让她们也能听一会儿话。

可是向夏第一次找苟伟来聊的时候他应付自如反给自己出了一招,出完就走,根本就没有给机会开除他。

“妹啊,哥那天差点不要他的,后来实在被你逼得急才要他。老子就是看不上他要吹牛的劲,尤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吹牛就更让人讨厌了。

现在我想啊,说不定这小屁孩还真的当过工人开过公司当过大厨,赚过几十上百万。你很难的事,别人眼里就当是蛋汤喝了。”

老向也讨厌厂里那帮尽是扯事的娘们,毕竟都是在吸老妹的血。哪怕老妹天天给她们来点金句,也架不住这些女人将金句一致对外就是不对内。她们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全当早会是娱乐活动。

“哈哈,来来来,抽烟的吗?小苟师傅啊,你可是我的贵人啊!

现在咱们厂子里的技术可是提高了一大截,成衣质量更是迈了好几个台阶。哈哈哈,不错不错。

小苟师傅哪儿人啊?其实哪儿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同心同力把咱们这成衣厂做好,做好了我绝亏不了你!”

苟伟又一次被向夏给叫进厂长办公室里,这一次向夏不再轻浮地向苟伟吐烟圈,又是递烟又是倒水,完全换了一副对恩人的态度,反倒让他手足无措不知应付了。

“哎,哎。你有什么就说,老板指示我一般会遵照执行的。”

潜台词是如果不一般就不会遵照执行的,向夏没有听出来,只是觉着话听得别扭而已。

“你刚才说的建立自己的品牌我想了想,这些贴牌商不一定乐意啊。毕竟不卖自己的卖别人的谁也不乐意啊!你觉得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想法好就交给你来做了,那你就是咱们的主管了!”

要想马儿跑就给得马儿草,而且得喂精饲料。向夏立时就将根骨头扔了出去开了张空头支票,一个主管的位子就这么扔了出去,要是放在厂子里那帮娘们中间绝对会抢得头破血流。向夏很期待地看着苟伟盼着他脸上有激动的表情出现。半天时间过去苟伟也没有什么反应,连句的感激的话都没有,失望,深深的失望占据向夏原本坚强现在脆弱的心房。

“一个好的品牌有很多成功的因素在里边,可稳定的质量过硬的质量成为品牌塑造的内核。

但咱们厂子里的衣服突然提高质量员工却跟不上,难免会出现质量不稳定的情况。

品牌的事咱们现在可以想但不可以做。先设想咱们要打造什么样内容的品牌,面向的爱众是谁,向目标群体展示什么样的性格。外在包装又是什么,通过包在的标签商标等包装又要让大家记住什么。通过品牌的价格怎么定,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一步一步来。这可是水磨功夫,哪怕是品牌突然爆发尽人皆知,后边维护依然是个水磨功夫的过程。”

既然向老板想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目标苟伟就以各种令人听不懂似是而非,似非细想又有一番道理的话语震得向夏小心肝怦怦地跳。

“继续说。我听着!”

向夏毕竟也是生意人,在经过最初的激动后即恢复平静,心如止水面带嫣红盯着苟伟看,像是一个等着听故事的迷糊小姑娘。

“我来了厂子几天了,也知道一些情况。您方便听一个故事吗?

有一家公司推行绩效考核与末位淘汰制,结果一开始最优秀的人都跳槽了。再经过三两年后不是次优秀的人占据各层级领导岗位,而是各层级较差的人占据着。

为什么呢?

因为每个部门长或主管都在担心自己是那个要被末位淘汰的人,为了自保他首先就是想尽办法利用公司制度的漏洞让考核变得对自己有利,让手下最强那个变得平庸或者离开让自己不会被顶替掉。然后再挤掉旁边的或者与同样是最差的那几个结盟。

也就是所谓的踩死下边的,挤掉旁边的,顶翻上边的职场晋升法宝。企业也就越来越平庸,最后连品牌都不复存在。

做品牌的同时可能要先做好内部秩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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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原来都是熟人

“好,苟伟,你说得太精彩了。咱们是小生意人,等不起啊!建品牌那也不是咱们这种要渠道没渠道要资金没资金的小厂子能承担的。咱们一直在生死线上搏生存,就想着怎么将生意做大了赚钱了。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奢望。

对了,苟伟,听你这声音像是咱们平原人啊!”

向夏经理又将双腿交叉一条腿翘了起来一颠一颠,差点摆到桌子上,轻佻地吐着一个个烟圈。她觉得苟伟所说的根本就没有用,既然是没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垃圾,而产生垃圾的人自然也是垃圾,应归于清理的行列里,更不值得再低声下气。相反她觉得现在是苟伟应低声下气求自己给机会的时候了,要不然自己就开除他。哪怕求自己也要开除,养着太浪费饭了。

苟伟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理解错的,方向也错了,一个处于生死边缘还谈不上赚钱的小制衣厂做什么品牌整什么内部秩序,赚钱才是硬道理。而他所说的品牌建设内控管理,质量建设等等都是花钱的事,这不是与老板的设想背道而驰吗?“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营销,连老板的需求分析都不做,也真是醉了。翻船了,这阴沟真阴。”

“是的,老板。我是平原人,您也是吗?”

既然没有价值那就是被淘汰的命,苟伟真心不想再流浪了,只能求了。求也是有方法的,求人予利不如予情,打感情牌永远比给钱好。攀老乡关系就是最好的感情牌,送上门来的牌苟伟不可能不打。

“咱们是老乡。既然是老乡我给你一句忠告,人要经历起伏坎坷、酸甜苦辣,姐也是从像你这样从一个小工人做起的。但你很幸运过得很顺,我觉得还是要有一些过程才更美丽。不经历风雨不能彩虹。”

向夏认为自己说得很诚恳,可苟伟觉得很轻浮。他算了一下向夏老板这短短一句话中间差不多有三个金句,连用三个金句来感化他人的人哪来的真诚。再真诚也被金句给耗光了内核,只剩虚伪的外壳。

“谢谢老板。接下来是不是该结算工资了,都是老乡了,能多算点吗?”

既然事不可为那就退而求其次,多要点钱也是好的。当然,对于一个可以立即将功臣给杀了的老板苟伟并不抱任何希望。可他还是想打下感情牌,万一实现了呢。

“苟伟啊,你来了厂子里差不多一周了啊!咱们厂里三十五个工人要买四十个人的饭菜,要不然大家就吃不饱。

这包吃包住就算是大家的工资吧?你一个人硬是拿了五个人的工资,要不你到我竞争对手那里吃去。我相信只要派你去,哪怕我不进行技术改造也能打败他!”

轻佻,太轻佻了,有这么边吐烟圈边说话的吗?污蔑,绝对的污蔑,主要是女人吃得少不是他吃得多。

“向夏老板,我都来了一周了啊?谢谢啊,真不好意思,我是吃得有点多。要不下次我少吃一点点,我也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顿顿多吃了点。嘿嘿!”

向夏把眼睛瞪圆了,这家伙太不要脸了,找个吃饭多的理由都找得这么迁强与奇芭,再沿着这理由下去是不是全成我的错了?

“苟伟,我直话直说吧”

“表姐,干嘛呢?哎,苟伟你怎么在这里?”

向夏把脚一缩身子往后一仰又猛地向前一蹿差点把地板给砸塌了,正准备直话直说间门被人不打招呼地推开与她打了一声招呼又是一声惊呼,看来这位表妹还认识苟伟。

“咱们这缘份也太深了吧?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有你啊?向老板,钱我也不要了,我走!”

苟伟抬头很是晦气地抱怨一声,似乎有多大冤情不得伸张一样转身往外走。

“干嘛?坐下,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啊?我说我再到你店里去却不见你的鬼影子,原来你躲这里了。看来,你还是逃不脱我的五指山啊。小苟同志!”

夏兮尔用力捏了捏手指,纤细的手指像鸡爪子一般一张一合怎么看都不像有力的样子,不过张牙舞爪还是很有气势地表达了意思。向夏早就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很是迷茫地一会儿看着苟伟一会儿看着夏兮尔,难道这苟伟是夏兮尔的小情人?

“兮尔,你还没走啊?你们认识?”

不清楚关系就要问清楚关系,对于要开除苟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说不得还要挽留下这饭桶。

“没走,我到处看了看,然后准备找咱们苟师傅取一下经,没想到人家躲了。躲就躲吧,你还躲到我的厂子里来。哎,苟伟,你说你这是不是叫自投罗网!”

夏兮尔笑嫣兮兮地看着苟伟,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一边去自己坐了下来。动作调皮而活泼,真不把苟伟当外人。落在向夏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这其中有问题。

“咳,咳。夏总,哪怕是自投罗网现在也不用在网里折腾啊。我刚被开除了,哎呀,连老天都帮我。我得好好流浪去喽!”

苟伟作势要走,边往外走边俏皮地眨眨眼。夏兮尔哪能让苟伟轻易的走了,赶忙拦住苟伟挽着他的臂膀拉着坐在沙发上,故意展现他们很亲蜜。

“我都来了,你不应该好好请我吃一顿。就前几天那老三样就好。我先问清楚哈,你不会这么倒霉又被开除了吧?放心好了,这小厂子我是大股东,我留你!

表姐,怎么啦。你不是天天和我说厂子缺人招不着人生意都没法接了吗?咱们厂什么时候富裕到可以开除员工了?”

夏兮尔亲昵的抓住苟伟的胳膊生怕他跑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调笑苟伟人倒霉。转头又问自己表姐什么原因,最后决定留下苟伟。

“没有啊,他还是咱们成衣厂的大功臣。我和你说的模板生产方法就是他设计的。我想把他调到咱们那个机械厂去,男人生产螺丝比缝纫好吧?”

向夏变脸很快,事不可为立即变换车道,将开除说成换岗。

“姐,你还真做对了,他真是个机械的天才。算了,我不说了!你别瞪我好吧,好怕怕!”

夏兮尔拍拍小胸脯,显得很害怕。苟伟就奇了怪了,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胸脯如山一般,怎么到了南方就放了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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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防火墙都有漏洞

“苟伟是个懦弱得对谁都好,宁愿自己吃亏了谁都不得罪的性子。就是这种性格他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是毫无原则的懦弱,也不会因为懦弱伤害一个人而成就另一个人,更不会成就自己。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分钱都没拿就将新开发的秘方给了ks的原因,哪怕他离开了ks。”

这是夏大对苟伟的评价,夏兮尔也因为听了这样的评价才对苟伟特别的放心。也可以欺负一下他“弱智自比心态强”,却不敢真的惹到他的底线。所谓极端的人有极端的底线,夏兮尔一看苟伟处于发火的边缘,立时停住嘴不再夸张做动作,瞬间恢复那严肃的职业面孔。

“我想两位都认识了,可能认识得不太充分。我还是介绍一下吧?

先介绍我表姐,向夏,向家的女儿夏氏的子孙向夏。夏日风情制衣厂厂长股东之一,我是大股东。

苟伟,怀惴苟利国家生死矣伟大梦想的大咖。原ks总经理创始人,很厉害的一个人。也是我一直想与之合作的真诚的朋友!”

朋友,很厉害的一个人,这样的名词化做形容词安在苟伟身上让向夏惊得差点把舌头给吃了。从不服输鼻孔朝上长的表妹都这么说,看来这小子的确是有本事,向夏一阵后怕,赶忙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伸出有些粗肥的大手。

“真是该死,不知道是苟先生大驾。我可听兮尔说了您好多回,我一直想向您请教来着的。”

无论说得再机巧都改不了自己掉进坑里的事实,此时不借机爬上来更待何时。苟伟装出高傲的模样手伸一半又收回来插向裤兜,可惜他忘了工装裤子是没有口袋的,气势掉落瞬间破功。忙在裤子上擦两把算是净手再伸去一握把场子给补了回来。

“不敢当,我还得赶紧走,就失陪了,下次再聊!”

“别下次了,活在当下知道吗?你的事我知道,但把自己弄得像个流浪汉一样四处漂泊就不好了。你以为系个辫子留个胡子你就成浪子了,再说也没有哪个女人喜欢浪子啊。女人只喜欢有能力有实力有资本的男人,这一切就靠你上学是否读博,科研是否拿奖,从政是否当官,经商是否有业来衡量了。

好了,咱们是朋友。你离开这几个月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不要伤了朋友的心。响鼓也得重锤。言尽于此,你现在要走,我回头就和所有朋友说这事!”

夏兮尔所有金句都不如最后一句威胁让苟伟触动,不伤朋友不让朋友担心是苟伟一直死咬的底线,这也是为什么有人练他千百遍他却有如轻风拂山岗,也是为什么魔女的离开让他伤心欲绝走不出来。

“行,给你打工半年,半年后我去当兵。这总没人烦我了吧?”

苟伟此时才真正的想起干哥哥石橦的话将心性沉寂三五年再出来可能又是一番天地,此时逼得走投无路正好。

“行,半年就半年。你现在这样子才可爱嘛!

好了,言归正传。向夏经理和我讲了现在厂子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赶过来的原因了。苟伟,你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夏兮尔也是个坐起立行做事果断的人,见苟伟稍有放松立即将他引入工作状态中去。一个有情绪的人如果能有专注的事吸引总能在工作中得到情绪的释放。

“两条腿走路,一为眼前把产品销出去把钱挣到手,二为长远把品牌给建起来实现利润持续稳定。

眼前的产品销出去又有几条路可以走。一是对内狠抓质量,实行质量管理与质量竞赛。一是对外,营销走出去。”

这一次明显说得比上一次好,兼顾了现在和未来,也兼顾了赚钱与花钱的事,更重要的是赚钱变得更突出了。向夏叹了口气,“这家伙不是没本事,而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朋友。所以一开始就给说得似是而非。”

“怎么销出去?现在一些贴牌厂都觉得咱们的质量太好影响到他们品牌质量的稳定,哪怕和原来一个价都不愿意与咱们合作oem!”

向夏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不自觉地又掏出根烟刚点上补夏兮尔抢过来一把摁掉。

“强悍泼辣不是点根烟就能装出来的,在苟伟面前就别玩这虚活。”

“咱们厂主要是做oem,那些贴牌商的做法就是利用猫镇多如牛毛的小制衣厂来为自己贴牌。因为质量都差不多,成本都差不多,也就是放谁家都可以。一个设计版放一家厂,这样既节约了他们的成本又不会受生产厂商所制约,他们只管设计和销售就行。所有制衣厂都是替他们打工。

咱们质量好,一是打乱了他们的质量稳定性,二是会形成对咱们的依赖,万一咱们加价呢,不就给咱们打工了吗?”

“这些连我都知道,何况是向夏经理。你就说怎么做吧?”

“贴牌商做一个两个品牌没错,但他的下级经销商不可能只销一个两个品牌吧。甚至有些经销商也想建立自己的品牌啊。

而经销商一般在服装集贸市场扎堆,咱们可以直接找到这些批发商。依然采取oem的形式,让他们提供一个商标,咱们帮他们生产,而且是小批量生产。

同一个板型的服装,咱们贴上几十个商标就形成大批量生产。批发商也有了自己的品牌,还不用自己设计。共赢的事没有谁不想做的!

至于设计板型,找个人到大商场里去拍些名牌服装,或者订几本时尚杂志照着抄就行了。

反正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专利版权啊,何况服装根本就没有这一款。既然没有防火墙那就直接拿来用,也可以加个扣子竖条边什么的,这样就避免了麻烦。

服装都是要扯掉外包装的,至于内包装谁也不会认真看。咱质量过关就行!”

向夏经理听呆了,一个劲地问自己可以这样做吗?夏兮尔本是大企业出来的,知道不钻空子不发财的道理,一个劲地点头同意。

“现在咱们连全国有哪些服饰集贸市场都不知道,怎么办?”

“找协会的小办事员,买名单啊!”

向夏越来越觉得自己蠢,怎么什么难题到了苟伟面前就成了小问题,甚至都不是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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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都是自愿的

“我是不是掉进你挖的坑里了?”

“嗯,好像是。你自愿的!”

夏兮尔轻颜兮笑看得苟伟一阵阵发冷,使劲的摸摸脸,难道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傻吗?自愿掉坑里去,亏她想得出来。

“后悔了。只有前悔药,没有后悔药。方案是你想的,那你就落实好吧!我只要结果。姐,你配合着。哪怕苟伟把咱们制衣厂折腾垮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欠着他的钱呢?正好不用还了!”

向夏瞪大眼睛一脸无奈,好像这制衣厂她也有份好吧,不带这样玩的。苟伟眯着眼睛一脸无奈,好像记不得夏兮尔有欠过自己钱的,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咱们夏氏还是很有名的,尤其是在南方省更是有名。这样,咱们请这边的领导听饭。姐你将服装协会的领导一并请上,给他们一个红包。明天就可以去拿名单了。”

对向夏经理来说千难万难的事夏兮尔轻飘飘一顿饭就解决了,而且都不用刻意去做,顺带的。对苟伟来说要绕着弯掏钱的事也只是别人吩咐的一句话的事。看来资源比什么都重要,关系网比金钱更有价值。

夏兮尔很会做人,迅速从深市包得利处调集一批ksoffal过来,与会者人人有份。而行协的头头脑脑更是红包加礼品厚重得不要不要的。

“名单你去拿。咱们猫镇要走出去,你们做全国市场我们是大力支持的。后天我带二十个朋友来给你们鼓劲,你们知道怎么做的!”

领导的意思很明确,向夏代表夏氏一个劲的道谢。

“准备,准备什么?”

向夏不知道怎么迎接领导检查,夏兮尔不知道一个制衣厂迎接领导要准备什么。不知道就问是她们的好品格,将在床上打呼噜的苟伟拖了起来。

“不都是花钱的事,表面文章做好,汇报做周到,礼品送到位。”

苟伟打个哈欠拍拍张开的河马嘴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夏兮尔毫不客气地一把拽着塞进沙发递上一杯浓茶。

“你知道你做。姐,咱们都听他的,砸了就扣钱,做好了咱也不奖。”

霸道,这夏兮尔绝对土匪恶霸出身,哪有这么给员工鼓劲的,不是负激励吗?可苟伟偏还吃这一套,“非自家人不如此,非朋友不苛刻。”

“咱们不知道后天过来具体什么流程。明天向经理一定要联系确定好,但咱们厂也可以递个流程过去,两相结合这样最好。

现在我列清单,列流程,你们安排人执行。

厂外的:厂牌、厂标、厂区卫生。

厂内的:办公室、废品库改成陈列室,弄些模特和展示牌,还有布料展示区。车间摆整洁,模具收起来。

展示的:拿个电脑做个灯片介绍公司,员工全着干净衣服,当天不生产,领导来了全部站在缝纫机旁就行,问起来就是咱们有核心技术不便展示。

招待的:礼品就用咱们最好的服装用最好的包装包好,要高端上档次。吃饭就安排在附近,不在于吃而在于签到送礼品顺便留下联系方式。

主介的:夏兮尔主讲,向经理配合。

流程,咱们厂小,带着他们参观后将所有介绍放到宾馆里开一场产品推介会。”

苟伟侃侃而谈,拿出张纸从需要展示的到可能的流程及配合人员画着策划树,然后一项项将策划书变成工作表再变成盖特图并标出达成标准。夏兮尔眼睛里冒星星,什么是专业,这才是专业。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夏大伯伯一定要与苟伟合作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干嘛呢?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个小痴妹,用得着吗?”

“犯困!”

向夏看不惯表妹迷妹般的表情点醒来,夏兮尔一句话却将苟伟打击得体无完肤。“闹了老半天,自己说得让人索然无味打瞌睡。伤了!”

“瞌睡个屁,叫人起来干活!”

“干嘛那么粗鲁?人家是女孩子,要文雅!”

苟伟好不容易提起的火瞬间浇灭,气势全无,太让人痛苦了。挥挥手召集人手开始从搞卫生摆生产位置做起。

果然,第三天行业协会的领导就过来视察夏日风情制衣厂。与行协一起来的还有全国各地来猫镇采购的批发商,猫镇服装城的各种贴牌公司。

每次秘书长带着大家十点多参观指导服装厂,一般的流程就是参观生产然后到会议室里坐谈一下,最后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就结束。至于厂家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不管了,能帮到这程度已经算是给面子了。结束的时候拿着礼走人也心安理得。

可这次指导夏日风情制衣厂却有点别的意味,连习惯参观的老油条秘书长也感到丝丝新意。“没准这家厂走向全国能成!”

“这是我们展览室,展示的也是我们最近生产的服装,每款服装都紧跟国际潮流。当然是没有贴标的,如果贴上标不一定会比国际品牌差。”

夏兮尔说得精彩纷呈,大家听得心里嘀咕。“哪能不紧跟国际潮流,这些都是抄的时尚杂志上的衣服。”

也是,贴牌商们也是一大抄,他们将杂志上抄下来的设计图让夏日风情制衣厂生产,夏日风情又拿出来展示。结果就是小抄抄大抄,大抄一顿猛抄。

“这是办公室也是商务洽谈室,大家以后合作可以边在这儿喝个茶边把生意谈了。边把设计图发到电脑上咱们再电脑制板,没设计图不要紧,咱们也可以给您设计,贴上您的品牌标签就行。保证一家一款绝对独家。”

这就有吸引力了,现在最难的是什么,是设计图纸难弄,弄了还怕担责。现在有人提供设计图纸连抄的一道工序都省了,好事啊!

“这边是车间,三十号工人,一天可以制作成衣一千件。为什么能这么快,因为咱们有独门秘笈,今天就不在这里展示了!”

其实大家最想看的是车间,看看夏日风情是怎么组织生产的。可夏兮尔只让他们看到工人的精神面貌与整洁程度,其它就让参观者猜去了。越猜就越想知道结果,想知道结果的途径是唯一的——合作。

这算不算变相的自愿掉坑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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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别出心裁的营销

“夏总,向经理,咱们也都是做服装的。有几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人是给秘书长面子过来走过场,有人真想找合作机会,也有人本着同行是冤家一定要挑刺把这参观指导搅黄了。

“问,当然可以问了。咱们都是朋友,没什么不可以问的。不过咱们能不能留到饭店再问,我们边喝茶边吃饭边回答各位的问题可好!”

夏兮尔也不是吃素的,控场能力极强。先将问题引到厂外去,到了饭桌上挑出的任何毛病都不可能在现场得到印证,我就是一顿乱说你又能奈我何。

酒店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嗯,先不谈质量,这陈列室就很不错。”

“他们的招牌还是很打眼的。”

“你说他们三十多台机子一天两千件衣服是不是假的啊?这牛皮吹得也太响了吧?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交头接耳地往酒店走,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大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猫镇服装协会领导几仁莅临指导”让每个参观者倍受尊敬。刚进大厅一路水牌指引,一清水身着夏日风情礼服的迎宾小姐挨个引导签到领礼品递名片。

“先生,这是我们为世界知名品牌代工的服装,不过没有标签。您别见怪!”

似乎发礼品的礼仪人员嘴很笨,故意把底给漏了。收礼的秘书长与参观者先是一愣,“没有谁不大吹大擂自家产品的吧?揭自家老底的还是第一回见。”接着又回过神来,“他们也不敢拿着名牌服装送礼啊,真的都变假的了!”

这礼送得是神来之笔啊,果然是好营销。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家不屑于不签到,也不屑于乱写名字和联系方式。一个个规规矩矩地将所有信息填写,生怕夏日风情不认识自己。

“尊敬的秘书长,各位领导与同仁们中午好。大家都累了好一阵了,不过因为咱们协调的原因,吃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大家先喝杯茶,听我向大家汇报一下夏日风情的相关情况。

为表达咱们的歉意,待会儿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大家哦!”

刚坐好,夏兮尔以一个协调安排不到位做为借口详细地介绍夏日风情的发展历程与背景,合作伙伴与产品质量,也提供一个粗糙的合作方案,至于最核心的东西是不会说的。不过图片与包装却十分精美,当然大部分是从互联网上抄的。这是一个完美的ppt,夏兮尔也在说一个完美的故事,这故事还挺能打动人。

现时做服装的并不是什么有特别高深见识的人,很少见到ppt一说,也很少听人讲故事谈合作圈钱的,都被吸引住了。连想挑刺的参观者都想着是不是试着合作看看,也就忘记了要提问的事。夏兮尔更不会主动提起来找不自在。

“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最尊敬的秘书长讲话!”

夏兮尔讲了十多分钟立即将话筒交给了秘书长,她知道,但凡是个领导都有强烈的上台讲话的欲望。这点欲望要是满足不了的话那是要得罪人的。果然秘书长一上台就发表了高屋建瓴的讲话,从世界讲到华夏,从政策讲到现实,从远方讲到未来,整整讲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外边餐厅经理一个劲地催能不能快点上菜,夏兮尔不敢啊。领导讲话没完哪敢上菜了呢,大家继续饿着吧。

“感谢秘书长对咱们的指导。接下来我想请大家饿一下肚子,因为这礼物与肚子有关。”

夏兮尔实在没办法在领导讲完立即上菜,要不然这礼物就送不出去了。只好实话实说用一个玩笑带出礼物。

“这就是咱们夏日风情为大家专门定制一款您专属的服装,吃饭前量显瘦。尤其是饿着肚子量更显瘦,大家不会怪我吧!我保证,大家量完了可以放开肚皮吃。重个四五斤也没有关系。”

定制的都是最贵的,都有点期盼夏日风情倒底能给大家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定制款,倒是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配合。

一排缝纫师傅拿着皮尺、纸笔进来,一个一个挨着量起来。这一量大家还真看出些门道来。

“麻烦你弯下腰,要测您胸围到腰围的距离!”

“麻烦您曲下臂,得测您小手臂长度。”

一般量身材制衣服就量个脖围、胸围、腰围、肩宽、手长、脚长所谓的三围三长,可夏日风情的师傅们不一样,不仅量这些,更在这基础上再量胸到腰的距离,颈长、胳膊与手的粗细等等十多个测量数据。所谓的专业就是你比别人多几个环节,所谓的实力就是你掌握别人不注意的细节。

测得越多当然做得越精细服装也更得体,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对夏日风情的实力更是高看三分,对定制的服装更充满期待。

按苟伟几人商量的构想,测到详细的数据后请个老师傅按不同设计图将板打出来,既得到一组相对成功人士的身材数据,又完成一回定制设计。两全其美的事,毕竟贴牌商拿到衣服后是第一个上手穿的。

“女人显得胸挺腰细屁股翘,男人显得身强力壮有气质。这是大家共同的追求,那就通过衣服的塑形将我们的梦想实现。”夏兮尔语不惊人死不休,测量一结束立即开始夏氏演讲,“请各位安排一下将贵公司的商标和标签发给我们,我们将在您的衣服上打上您专属的商标。变咱们夏日风情的定制为您自己品牌的私人定制,我想这是值得您自豪的事!”

都在想与其打上夏日风情的标不如打上自己的标,实在不好看扔了便是。倒是都将商标寄了回来。夏兮尔凭此一招将所有参观者带进夏日风情营销的坑里去了。

在场的都是服装界的精英,都是聪明人,夏日风情有没有料大家一看便知。通过层层递进的展示,夏日风情制衣厂成功地掩盖了师傅手艺不行的缺点,将莫须有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成功地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一份又一份的礼物把大伙儿全都骗了,就觉得这厂子实力不错。

当场就有几位玩贴牌的老板将名片认真地递给夏兮尔。

第六十章 将营销进行到底

满载而归,这是所有参观者的共同感受。合作愉快,这是夏日风情所有员工的共同感受。

曾经,夏日风情虽然技能很差,但马不知脸长依然斗得不亦乐乎。现在通过共同的协作每个人都在从未接触过的工作中胆颤心惊,最后还是达成共同目标——伺候好了服装行业的皇帝行业协会,与十多家贴牌商达成初步的oem框架。可预想的未来大家的工资不是每个月六百,而是一千两千,想想都觉得幸福。一瞬间相互间都顺眼了,自己都挣不完的钱何苦相互掐斗。

“苟先生,不错。不过不能给你奖励,免得你骄傲!”

“这是什么道理,有过就罚有功就奖这是老板的基本素养,不会你越活越回去了吧?”

“哎,好主意一次就够。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两招不变臭鱼烂虾。我不奖又怎么的,你吃了我?”

无论苟伟怎么讽刺打击,夏兮尔就是不愿意松口奖励甚至话里话外他都被利用完了可以随时随地被抛弃了。

“你以为这十个批发商就能成为咱们的客户或者贴牌商。不见得吧?甚至一个不好咱们这些钱全都白掏了,还不得不白掏下去!

你奖不奖,不奖我不管了!”

威胁,谁怕谁啊,苟伟就从来没有被威胁过,除非他愿意被威胁,否则谁也不能威胁他。夏兮尔突然发现苟伟就是一块滚刀肉,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按以前的习惯苟伟哪怕再吃亏都很好说话,没想到今天就变样子了呢!

“如果我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某个人,你说你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咱们可都知道哦!”

威胁,谁不会啊。不是你不就范,而是威胁的力度不够。

“我是这样想的。帮参观者订制制完成后由咱们的营销员送货上门,不论他在天南地北都要送上门去。亲自送上门去让他们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直接把合作协议给签了是最好的。”

苟伟态度大变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再也不谈奖励的事,拿起订制的事就事论事。夏兮尔很满意,简值太满意了。

“这得很大一笔钱呢!咱赚的钱还不够出差费用的。”

“营销,什么是营销,那就是先花自己的钱引诱别人花更多的钱让自己赚到钱。做成一件事要一百块,九十九块都花了,剩下的一块不愿花你不觉得这才冤吗?二十个人十多个小猫镇,八九个是各地集贸市场最大的批发商之一。咱们正好借着送礼的名义打入当地市场,一地找一家贴牌商咱就有得赚了。”

现在整个儿掉了个个,变成了苟伟做两位老板的工作,解释说明劝说什么方法都用尽。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不会咱们送个礼过去当地就有批发商与咱们合作吧?”

夏兮尔拿起中指朝天一竖很粗鲁地鄙视苟伟,怎么那么天真呢?真那么容易用得着咱们做营销吗,那不得别人找上门来。

“你们知道猫镇服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最大的劣势又是什么?”

夏兮尔和向夏久在猫镇服装行里混,特别是向夏更是待在这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两人都装做不知道齐齐地摇头决定让苟伟唱独角戏。向夏现在也觉得让别人操心自己享受的感觉真好,决定向夏兮尔学习,能不操心就不操心。能依赖苟伟就不依赖别人。

“成也贴牌败也贴牌,所以咱们猫镇服装很发达,全是制衣厂,但没有品牌厂,更没有大型厂。所以咱们要反其道而行之,贴牌得贴,那是赚容易的钱。咱们也可以自己给自己贴牌啊!

怎么做,分两步走!”

“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第二步将大象塞冰箱里。哦那是三步,不是两步。”

苟伟说得兴起,两位美女也很配合地应合。苟伟全当她们放屁根本懒得理会,真要认真就上当了,可能纠缠一年也扯不清楚。

“两步走,一步把咱们这次签到本改个名字叫‘服装协会观摹参访夏日风情制衣厂签到薄’,然后复印下来拿到他们当地去找一堆批发商谈。就是‘某某某都到咱们厂参观学习了,想要委托咱们贴牌生产。’

万一他们要去问当地参会的批发商,人家也不好说没到咱们这儿来,至于是什么理由他们就是想说清也说不清了。

另外一步就是,咱们也给自己做个贴牌,某某某公司委托夏日风情制衣厂生产的某某牌服装。甚至就是夏日风情的品牌,但必须保密,连咱们自家工人都不能说。只说是某个大公司委托咱们厂生产销售的,这叫品牌授权。虚虚实实咱们才能挣钱啊!”

“就你厉害,插上翅膀就能飞。这事就你了,要不你和我大表哥跑营销。营销你管,以营销为基础的生产质量你提要求。”

夏兮尔也服气了,曾经她以为苟伟的ks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的幸运,可现在他知道所有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一个小餐馆他将菜品做到特色而极致,一个服装厂他将生产质量提升到升无可升。

“失败的原因千百种,成功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专注,努力的专注!”

“你说的是两种方法!”

夏兮尔本来也像他表姐一般发表一番感慨的金局算是没有给予奖励的口头鼓励,没想到最后竟然破功,金局变成金桔,而且是淮北的桔子。

“滚!我和你没话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不管了,我要回平原了!”

果真,夏兮尔拎起包在助理的护卫下走了。留下向夏与苟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长叹一声默默地做开了。

“惹不起只能做起,我、你、老向三个得好好商量个商标出来。两手都要有,两手都要硬!”

做事之前先做组织,组织强了事情就顺了。要做组织就要先定人定岗,特别是分管条线的负责人。向夏经理负责生产、质量与内部秩序整理,老向负责营销,苟伟还是公司的顾问,毕竟他只有半年时间。

苟伟发挥自己的优势给厂里设计了红色半开七叶草的图案,商标名就叫七叶,用提花机直接标到衣服上。又利用小技巧复印几十份签到簿,算是营销工具全了。

三套衣服几套签到簿往行囊里一装,划分南北,苟伟跑长江以南老向跑长江以北开始挨个儿跑服装集贸市场,特别上这次来厂参观的批发商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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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找客户的路上(上)

老向去了北方的郑市,苟伟去了中部的株市,都是当地最大的服装集贸市场,也是最乱的地界。老实人老向都差点留下遗书交待后事,最后还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英雄气概去了当地。

苟伟与西装革履的老向不一样,直接就穿了厂子里的工装背着个蛇皮袋,里边还是装着自己的行头与一个手提包。钱分两部分放,一部分贴身藏着,一部分放蛇皮袋里,像极了逃难的乞丐。按向夏经理所说,这是一个白皮红心大地瓜——外表粗糙内心闪亮。

“嗨,看什么看,说你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啊,非得放在座位底下。”

长途车上售票员对着乞丐般的苟伟一声大吼,全车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也将正在往座位等下塞包的苟伟吓得一大跳,转头怒视着嘴巴讨厌的售票员。如果目光能杀人,苟伟已经虐了她一千遍,这不是竖靶子吗?万一车上有些有想法的人,目标就太明确了。

“说你呢!你没听见是吧?要坐就坐,坐不得就下去!”

“我这袋子里是玻璃瓶,装着腌鱼带给老乡呢!会碎的吧?”

苟伟气的嘴唇都青了,还不得不嚅嚅地解释,怕被有心人盯着,这里边可都是钱和好衣服。边解释边从里边真的掏出一个装着水的水果瓶子冲着售票员晃晃,意思是自己真的很穷大家就别动心思了。

“我管你碎不碎,坐我们的车就要守我们的规矩,放到货厢里去。”

苟伟一声叹,此时被这讨厌的女人竖成大灯泡吸足了整车的目光,明显还有些不善的目光。他可是经常听到工人们被抢的经历,不可不防。乖乖地拎着蛇皮袋塞进货厢里,又从里边拿出玻璃瓶出来。这是苟伟路上要喝的水。

“土包子,好像多贵重的东西,谁要啊?”

似乎苟伟的不守规矩让售票员受到很大的伤害,嘴里不停的叨叨,越叨还越起劲。

“闭嘴,信不信弄死你沉河!”

苟伟把眼一眯,面露凶色恶狠狠地冲着售票员一声怒吼,手一伸举在她脖子前吓得售票员立时闭嘴不敢再说一句。苟伟长得黑,严肃的时候本就很阴沉,发起火来更显得吓人,再加之板寸头说他是土匪恶霸也是相信的。

苟伟经常在外跑,知道该装孙子的时候得装孙子,该凶狠的时候你得比别人更凶狠。老实人行走在外总是第一个被人欺负的对象。

收回手往自己座位上走,本来旁边时尚女孩很嫌弃与乞丐同座,这时看到苟伟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惹,又像小鸡崽似弹起来,立时将包拎起起身让位。以大露胸为时尚的女孩刚才乘着苟伟被售票员骂着放行礼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将自己的包砸在他的座位上准备将苟伟赶走站走道中间去的。

“谢谢!”

苟伟自认为很绅士的道声谢,气得时尚女孩差点闭过气去。原来这家伙就是银样蜡枪头,本质还是个老实人,亏得自己当他是土匪,更加嫌弃了。就想着怎么找个借口修理一下旁边的苟伟。

车程过半,有一段距离是在山间国道上行驶,虽是车多亦有偏僻的地方,此时从前后站起几个人来。

“坐下,不知道这边弯多容易摔倒啊?”

售票员一看有人起身而且衣着蓝卡几工装不显眼很普通,立时不满嘴里嚷得比刚开始还要起劲,似乎要把从苟伟身上吃的瘪全发泄到这几个人身上。

“闭嘴吧你!再嚷嚷弄死你沉河!”

前边起身的年轻人上来就是一耳光甩过去,啪的一声响在车厢里荡起长长的回音。苟伟头一扭,这话怎么那着熟呢?难道现在的小流氓都是按照他的剧本在走吗?

“师傅,反车开慢点,要摔着了老子剥你一层皮。”

前边站立的男子转头又冲着开车的司机恶狠狠地说了一声,拿出把尺长的三尖刀随意地晃着。司机立马将油门收了,大巴车从刚开始的街舞状态变成轻柔的滑冰。

“女士们,先生们,雷得死按得乡亲们,大家旅途愉快。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钱财身外物,还是安全第一。

我们兄弟出门在外比大家还不容易,好不容易买了张票上车,下趟车票就不知道在哪儿。连打个电话给家里,买个戒子给朋友都做不到。

要不大家帮帮我,大哥大、bp机、戒子、钱包狗链子放我袋子里应应急?

放心,咱不白拿。我打欠条,有钱了一定还!”

说着前后几年拎出口袋挨个朝车上的人群伸去,拿着刀在袋子上敲打敲打,见着动作慢的就用刀面在肩膀上敲敲,吓得乘客赶紧摘金链放钱包。

苟伟很无奈,这倒底是抢钱还是错钱,这抢钱抢得很文明啊!看来身上的钱是保不住了,不知道行礼袋里的钱能不能保住。

旁边露胸的女孩眼睛死死地盯着前边,手上轻轻一动把一个bp机塞进胸前乳罩里。双手往下一摆立即正襟危坐,发现前后两边都没有注意到她,又将手上的链子和小坤包里的钱卷成一团把裙子往上轻轻一撩塞进小裤衩里去了。

“快点快点,怎么都是穷鬼,就这点钱,看来不出血你们他*娘*的不老实。”

工装男很不满意这趟活,口袋里的钱包虽多,可里边的钱实在太少,才几百块。至于其它难消化的东西更是不多,明显有些不耐烦,拿刀面打人打得更狠了。

很快前后两拨人在车厢中部汇合刚好停在苟伟的旁边。

“拿出来啊?”

“没,我没钱!”

被刀面敲了两下的时尚女颤巍巍地解释着将自己的手包放进抢劫男的口中袋里。抢劫男没有怜香惜玉,拿起刀面狠狠地再敲两下。

“我不劫色,只借钱,别逼我们动粗。”

时尚女梗着脖子准备硬撑,可哪能瞒得过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本就是干的刀头舔血的活,要是没点眼力见哪能活到现在。

“嗡,嗡!”

时尚女孩的胸脯突然传来一阵阵轰响震得裙子起波浪,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要死不死时尚女的bp机此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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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找客户的路上(下)

“哟,这年头还真有舍命不舍钱的主。这是非得逼着我劫色啊!”

时尚女顿时面红耳赤,瞬间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还不敢哭出声来反抗。好一会儿抢劫男掏出bp机往口袋里一扔,缩回手在鼻子上闻来闻去,说不出的猥琐。

苟伟在旁边冷眼看着,不愿也不敢伸张正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自己都不一定能过关哪能拯救得了别人。

“主动点嘛。借钱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干嘛这么要死要活的!”

抢劫男拿着刀在时尚女的裙子上轻轻划了划,吓得她赶忙伸手进内裤里一阵抠摸掏钱,乖乖地放进口袋里。

“有点骚味,你不知道哥们干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恶不恶心?”

抢劫男一脸嫌弃地拿刀在时尚女脸上轻轻拍打两下,又将刀转移到苟伟的肩上。苟伟忙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差不多得有三四十块钱,伸了出去准备放进口袋。破财免灾,丢几十块钱总比丢了命强。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紧张地从里边抽出一块钱来捏到手。

抢劫男纳闷了,他遇到过激烈反抗的,了遇到过像时尚女这般藏钱的,可从没遇到过把钱拿回去了。太意外了。

“怎么,舍不得?”

“不是,我留一块钱打公交车。”

苟伟嚅嚅的回应着,要装穷就装得像一点,太爽快就一点都不像穷人了。抢劫男被逗乐了,见个不要命的,但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遇着打劫的还想拿回一块钱去,这脸皮让人佩服。拿起刀面在手上抽了两下,苟伟只能乖乖地将那一块钱放进口袋里,心里倒是平静了很多。虽说窝囊,但损失最小。

“哟,哥们。我说我穷,没想到还遇到个比老子还穷的。要不要哥们借点钱给你用?

不错,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把钱带到棺材里去你也用不着啊!这钱境内境外不通用,知道啵?”

从后边过来的另一个抢劫男不满意了,哪个出门就带三四十块钱的,这不是当劫匪是傻子吗?

苟伟不说话,心里打着鼓,激烈地思考着要不要把缝在内裤上的钱拿出来。可一想着自己辛苦挣的钱便宜别人心里一阵绞痛,坚定地咬着牙关死挺,死也不能让别人占便宜。

“哟,别看你年纪不大,东西可不小。快点,别逼老子动手!”

后边抢劫男瞪着对子眼将苟伟从上看到下,一眼就识破了苟伟的诡计。

“真没有,真没有,要不我脱给你看!”

“别,你千万别脱,我对男人那玩意没兴趣。我还是用刀剁来得痛快,有东西就剁下东西,没东西你倒霉,断子绝孙了。”

苟伟依然不为所动装无辜,刚才对苟伟的贫穷充满同情的抢劫男愤怒了,觉得被苟伟利用了难得的一点同情侮辱了他的智商。举起平伸着的刀面换了个方向刀口向下似乎随时准备剁下去。

“我拿给你们看!”

苟伟突然一声大吼作势要解自己的裤子,趁着抢劫男被吼声吸引愣神的当口左手一个举火撩天挡在捏刀的手腕上再一个抽拉捏摔将抢劫男的手腕反拧过来往怀前一带,猛然发劲右手顶在他的小肘上直接将抢劫男胳膊扭断。

抢劫男一声惨叫手上松劲刀往下一坠,苟伟右手一抄抓住刀柄反手朝后边抢劫男抽了过去,刀面直接抽在他的脖子上,抽得抢劫男往走道上一摔,颈部血管受压突然供不上血晕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一直在前边掠阵的另一个抢劫男见事不妙两个同伙突然被制服,赶忙冲了上来。苟伟猛地一个肘击打在还在嚎叫着挡路的抢劫颈胸根部之间,将他直接击晕往座位下一塞跳到座位上跨过时尚女踩着倒在地上的抢劫男身上朝还活蹦乱跳的另一个抢劫男迎了过去。

此时的苟伟双目充血,眼前一片红色,面目狰狞,看上去有如凶煞恶鬼般,就想将挡道者杀个干干净净。冲上来的抢劫男心一颤怕了,转身后跑,也不知道谁伸了一脚将他绊得摔到驾驶台上晕了过去,手上的刀也飞了开。

这些所谓的道路劫匪也只是些在车上横欺负老实人的小流氓,拿把刀耀武扬威还行,动真格的就怕了,更没有动过血,也没有遇到过谁反抗。今儿算是阴沟里翻了船,被当过一阵看门的受特种兵老李训练过的苟伟给干趴下了。

“看什么看,把他们的腰带给解了把手背到后边捆了。把他们的鞋子两根鞋带系一起,没鞋带的扔掉一只鞋子。

司机,你吃素的啊。开着往公安局里跑啊,还有,他们抢钱的口袋全放到驾驶台上去,谁也不能乱动,要是少了东西被搜出来可不好看了。”

本来一阵骚动想要争抢口袋的乘客们立时像捡着烫手的烙铁一般将口袋甩到驾驶台前,一个个表现得比谁都勇敢,上前朝着抢劫男们一阵猛踹,看见有蠕动的迹像又一窝蜂的跑回座位上。再一看,抢劫男们还是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又上来踹几脚,笨手笨脚地捆了。

“售票员,你死人啊!把口袋拿着,打电话报警啊。猪一样的东西,不踢还不会走路。”

本来已经惊慌失措的售票员连死的心都有了,哪怕一车人只是丢了点钱她也得挨处份。现在突然被人拯救可能还会评个英雄售票员什么的,此时乐得又呆过去了。听苟伟一声叫有点不乐意了,本能地想反嘴回来,一看苟伟依然带着煞气的脸,嘴巴张开半天也不敢吭声,默默地从劫匪口袋里找个电话报警。

想想就后怕,苟伟突然有一种虚脱感传来,慢慢地挨着时尚女孩身边坐下。时尚女孩像只兔子般弹到旁边让了开,似乎他比劫匪还可怕。苟伟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更不想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被一群没有技术含量的家伙们诓走,也就舍命不舍财地拼一把,没想到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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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被警车送上火车

车行不远,在荒僻的国道边就有一个公安分局。一群干警荷枪实弹迎接大巴车开进院子,门还没有完全开就有警察端枪挤开门冲了上来。

“是谁,劫匪在哪里?”

警察据枪前后左右上下一顿乱瞄终于发现倒在地上的在个劫匪,轻踩猫步拿脚勾了勾第一个劫匪,确认晕过去没有杀伤力后跨过来又朝第二个劫匪猫来。一手端枪一手托起劫匪的头还是晕过去没有威胁力,如此三轮,后边的警察才跟上来抓脚的抓脚拎头的拎头拖了下去。

“都不许动,把手抱到头上,挨个下车。”

警察喊完,全车轰动,怎么被抢的当成了罪犯对待了。再说了,制服罪犯大家都有功,怎么能这样呢?一个个大叫起来,骚乱不已。

也是,劫匪是恶人你要敢叫会被弄死,警察是好人再叫也得对你和声细语,声音当然可以粗一点,气势可以壮一点——还是欺负好人老实人的劣根性。

“抱头,下去,否则按妨碍执行公务处置。”

有个警察实在忍受不了满车的呱嚓拿起枪托朝旁边叫得最凶的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砸了过去。顿时胖子满头满脸都是血,看上去甚是吓人。其实警察下手挺有分寸的,就是鼻子流血胖子再一摸,好一个人血馒头。

车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叫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齐刷刷地举起了手抱头。一个一个下车按要求蹲在墙角,一个一个被叫进屋子里问话做笔录。

警察说:“姓名性别年龄职业事发时你在做什么?”

售票员说:“张央红,女,三十岁,猫镇城际巴士售票员。当时我注意到车上有人行为不端,立即提醒大家注意贵重物品有一个乘客的物品就是被我提醒着放进货厢里的。

事发时,为了保证全国乘客的生命安全,我选择暂时忍受将售票款给了歹徒,等待时机准备伺机制服歹徒。在几个歹徒全部集中到车厢中间的时候我立即使眼色动员大家一起制服他们,开始只有一个人响应,将歹徒打倒在地。后来,全车人在我的动员下一起将歹徒制服捆住”

司机说:“马利,男,四十五岁,猫镇城际巴士司机。

事发时,歹徒将刀架到我脖子上,为了乘客们的安全我保持镇定放慢车速。脑袋里却在转着怎么快速将车开到公安局来。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我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几名歹徒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被乘客制服”

苟伟说:“苟伟,男,十九岁,猫镇夏日风情制衣厂工人。

事发时,我就想着钱不被抢,然后就发疯地搏斗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歹徒就被我制服了,钱只抢走了三四十块”

每一个乘客都说:“事发时我保持镇定,当歹徒摔倒在地的时候猛地扑了上去夺了刀摁住捆了起来”

警察再说:“你们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协助公安破获最近一段时间在国道上猖狂抢劫大巴车的犯罪团伙”

警察最后说:“笔录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会向猫镇城际大巴车公司通报你们见义勇为的表现。

苟伟同志你留一下,还有一些情况需要与你再核实一下。”

满车的乘客都走了,只留下拎着个破包的苟伟孤零零地在院子里等着问话。他很烦躁,看来坐今天晚上的火车去中部省株市的计划落空了,与那边最大的批发商约定明早见面的计划也得改。出师不利,后边的一切都充满变数,苟伟在院子里走着九宫八卦练圈圈。

不耐烦中苟伟被请进一个堆满沙发的办公室,肩上好几道杠杠几颗星星的警察笑兮兮地请他坐下,顺手添一杯茶递了过去。旁边一位美女警察拿个本子放在腿上装样子,看着苟伟似笑非笑,样子渗渗的。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警察和谒地说:“苟伟同志,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连续抢了很多次的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

苟伟摇摇头:“不知道。”

都同志了,苟伟紧绷的心情放松了很多,至少不会列入受打击的行列。

警察严肃地说:“警察盯了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样做很危险,弄不好就要出人命,这样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你要相信警察,以后行事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其它的交给警察处理,我们是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

苟伟有点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单独留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警察微笑着说:“不知者不怪。虽然过程不完美,结果有待考证,毕竟你这次协助我们成功破获猖獗一时的抢劫团伙还是有所贡献的。

这样,你把你户口所在地登记一下。我们会把你协助警察破案见义勇为的事通报给民政部门,到时给你家乡当地政府寄过去。

至于猫镇这边我们就不做通报了。犯罪份子依然猖狂,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工作,也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

这样安排可好!”

苟伟猛地摇头,自己只想平平淡淡的混几年并不想出什么风头:“别,别。我也没做什么,受不起的。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得赶今晚的火车到株市去。现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边有到羊城的巴士没?”

苟伟一摇头警察心一阵跳,还以为不同意这么处理呢?再一听苟伟的解释就觉得这是个好同志,善解人意不给人添麻烦,破案的定性也容易多了。

警察满年善意地看着苟伟:“苟伟同志,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有困难找警察。正好,咱们局里就有车去火车站,顺路捎你一段,现在就走,绝对赶得上火车。”

七拐八拐一路颠颇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距开车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还要排队买票,看来是赶不上了。苟伟很是失落地拎起行礼落寞地推门下去准备找个地方猫一晚再说,开车的警察立即拉住他。

“我们要去车站里边接人,你跟着我们走。”

特别通道,警察一掏证件带着苟伟往里边闯却被拦了下来,“你们可以进,他不可以。”

“他是我们押解的犯人!”

一个警察拿起手铐往苟伟手上一扣拉着往里走,直送到要坐的那趟去往株市的火车旁才打开。万众侧目的苟伟趁着乘务员没注意顺着拥挤的人流往火车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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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火车上无事

乘务员一般都练就了火眼金睛,谁有票谁没票只要扫一眼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拦了一堆没票想混水摸鱼的家伙们却独独放过苟伟让他上了车。不是不知道他没票,而是觉得被警察放开的家伙惹不起。

车下很多人看见苟伟是被警察铐着送进来的,车上也有很多人曾经过带手铐的苟伟旁边。这事很稀奇,难免多看几眼,也就记住了穿工装背着个破烂行礼的苟伟。

此时再见苟伟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坏份子,不自觉地见着苟伟就让道,倒是在拥挤的车厢里让出空间来让他到处找空位。

这时代本就是人多车少,每趟火车都是人挤人,一个三人座有时会相互帮忙坐上四五个,走道里还要垫报纸再挤几个。到了晚上就各显神通了,趴着睡的、坐着睡的、站着睡的、抱成团挤着睡的各种姿式都有,也有不怕臭的占着个厕不出来躲在里边睡的,甚至武艺高强的睡到行礼架上钻到座椅下在人潮汹涌中睡得昏天黑地一到地头准醒。

在逆境中更能发挥人的创造力增强人的适应力,为了能平安舒服到地头大家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

苟伟头顶破烂眼光四处乱瞄,准备看到哪个位置就先占下。有座的乘客来了再打商量坐半边屁股总是好的,要不然就只能站到株市了,还不容易逃票。乘务员一般都不检查有坐的乘客。

众里寻它千百度,那位子就在脚后跟,苟伟将破烂往行礼架上潇洒地一扔一屁股坐下再摇晃两下换个舒服的姿势排干空气很客气帮人把座位吹干净。

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只要在车上,不论火车汽车都会拿张报纸来看,或者拿出纸笔随意地乱画,想到什么画什么。一画还入迷,呆子一般浑然忘了周围的环境,不使劲叫还叫不醒。

“喂,这是我的座位!”

苟伟没有醒来!

“砰,砰!”“这是我的座位!你谁啊?”

苟伟醒来了,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看。这不是在巴士上挨着自己坐的那位时尚女孩吗?他又不自觉的把头抬得更高一点点,盯着女孩的胸脯看了又看。刹时,女孩的脸涨得如涂了鸡血般。

“这是我的座位!”

女孩突然失声,嘶哑着压低声音轻轻地说,话音中有激动有颤抖也有无奈。今儿是撞了什么霉运,怎么处处都碰见这倒霉鬼呢?

“哦,你的啊?那你坐吧!”

苟伟似笑非笑,想起来心里就可乐。拿眼瞄了瞄女孩戴手上的手链,心里想着,“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还骚不*******孩更脸红了,当初自己从裙底掏链子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明显的有本事制服歹徒非得看过了再下手,无赖。苟伟要知道女孩是这想法一定会冤死,“真的是以怨报德!”

“打个商量,我可以坐半个屁股吗?”

苟伟不笑了,舔着脸将身段放下来,边说说准备坐下。

“不好吧!”

女孩张口本能地拒绝,一想到苟伟拿捏着自己的把柄,只好低声下气应下来。对貌似文雅实则粗鲁的苟伟将屁股挂在嘴上更是恨恨的不舒服。

“你倒是不好还是好啊?”

苟伟闹不明白这不字拖了十里八里的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有点发急直接问了出来。

“屁股在你身上,难道还要我请啊!”

女孩实在忍不住了发火,坚定了不受要胁的决心,说话亦是粗鲁如苟伟。苟伟一乐赶紧把屁股贴了上去,又往里撅了撅。女孩往里挪了挪,苟伟再撅了撅,半个屁股变成了一个屁股的位置,把女孩夹在中间挤着。女孩想发飚又担心苟伟发飚只好委屈地忍了。

“你哪儿人啊?”

挤得太久实在是不舒服,女孩就想问几句能否缓和一下关系,最好能说得这无赖自己站起来让她能换个姿势坐坐。

“平原的!你呢?”

“中部省的,我们不是一块的!怎么称呼你啊?”

“姓苟。就是狗腿子没有犬性头上长草的那个苟。你呢?”

女孩拍拍胸脯终于放心下来,还是闹不明白苟伟倒底是哪个狗,木然地回答:“姓缑,绞丝旁边一个侯字!”

苟伟也弄不明白女孩倒底是猴还是缑,他文化也不高,认不得这字怎么写。“构、沟、缑小姐,你这是回家吗?”

“回家!”

“太巧了,我也到中部省,同路,同路!”

缑美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苟伟,一火车的人都是一个方向哪能不同路,你在火车道上不同路看一看是什么后果来着。

“我到中部就下了。可能不同路吧?你去中部干嘛?”

缑美女特别不想与苟伟同路,都说异性相吸,她可排斥得紧。还是希望与这无赖萍水相逢过完这一路就不再有交集。

“哦,我到中部要饭去。现在生活艰难只能要饭,哎,还不知道能不能要到饭。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我这要饭大业就好混了。”

出门在外怎么都要长个心眼,苟伟也不知道这女孩是不是良善之辈,不好相与倒是真的。自然是不敢将去向与目的说出来,打个哈哈说要饭应付着。

苟伟不提她善良好打发缑美女还能忍,一提起来她就想直巴士上的侮辱。不想着自己洗个七八遍澡反倒想的是将苟伟的嘴撕烂,头一偏闭着眼睛装睡不理会。偏是睡又睡不着,隔段时间就睁开看一下苟伟,就见他一会儿画个摩托一会儿画件漂亮的服装,一会儿又画个树枝丫的。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过来先抱着胸脯再盯着苟伟偷偷看,见这傻子还在入迷地画着也就放心了。

女孩装睡苟伟乱画,乘务员查票的时候跟着往厕所里挤,不论乘务员在门外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出来。一夜倒是相安无事平安到地儿。

苟伟拎行礼的时候缑美女嗖地蹿了出去,“再见,再也不见!”

“这是打招呼吗?没礼貌!”

缑美女走哪里苟伟就跟哪里,下月台过地下通道出闸口,紧紧贴着,吓得她花颜失色撒丫子狂奔。

“喂,见鬼了吧?我也在这里下车,我找你打听个地儿!”

缑美女早跑没影了,苟伟只好抬头看开分清一下东南西北,可惜城市里太难分了,只好继续随着人群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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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保底票

出走火车站前广场,苟伟定了定神让自己不为方向感所茫然,瞄准一处公交车站像本地人一般径直往广场边缘走去。

“师傅,要车吗?哪里去啊,便宜点给你啊!”

才走几步就有一胖大婶夸张地堆起千层笑浪走了过来,咬着舌头操着带当地方言的塑普要来帮苟伟拎包。苟伟左臂一抖一甩包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另一只手抬起来张开做势要打人。胖大婶脸瞬间扯平阴沉地一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以为就是本地人,还是个不吃素的,比自己凶,悻悻松手就准备走。

苟伟笑了,也咬着舌头学着塑普:“不要车,我没驾照!”

“我是说要不要打的!”

苟伟脸一沉,挺不高兴:“没钱,我坐公交。见过捡破烂的打的吗?”

“啊,你不是从车站出来的啊?滚滚滚,浪费老娘的表情!”

可不是浪费了这一番精彩的表演吗?也浪费了她一次拦人赚钱的机会。苟伟摇摇头很听话地继续拎着他那破蛇皮口袋往广场边缘滚去。

“住宿啵,有小电影,有按摩的,妹子漂亮的!”

才走几步苟伟又被一胖大婶拦住,无奈地站住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四周。就奇怪了,天没黑住什么宿,拦人做生意的怎么都是胖大婶,男的呢?

“跟我走喽,就在前边巷子里。我帮你拎包!”胖大婶看着苟伟站住似乎有些意动忙上来帮忙提行礼。

苟伟这回没有去抢回破蛇皮袋,笑哈哈的比胖大婶那笑脸还贱:“嘿嘿,您能告诉哪里有桥洞子啵,我找个地儿睡觉。都是江湖儿女,你能给一块钱给我啵,我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是给五块钱给我,我就可以扒截火车回家了!”

“滚,谁和你江湖儿女,死不要脸的叫花子。”

胖大婶拎着蛇皮袋就知道里边没货,再一听他那可怜的话头更觉得没油水,生气地将蛇皮袋往地上一掼,恨不能踩上两脚才解气。

苟伟忙上前抢过来抱住,这是被鄙视了。

两个胖大婶都没有占到便宜,后边更没有人愿意找苟伟玩,这就真是个没钱的。苟伟顺利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有人被胖的瘦的强行接到小巷去看小电影,看着有人明显两只手却变出一只手放进别人的口袋,看着有人帮忙拎行礼拎着拎着跑到人群不见了。苟伟很快乐,没人来理他,甚至自己想找个人问下路都没人理他。

“老板,帮我拿份今天的报纸,还有城市地图!”

苟伟拎着破蛇皮袋重重放在公交车站旁边的报刊亭上的一堆报纸上,老板侧目,前后左右看一遍闹不明白这人怎么一路顺利的到报刊亭的,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没听过‘全身破烂,腰缠万贯’的说法啊?都打眼了!”

“你外地的?”

苟伟抬头眯眼鼻孔着天:“我可以是外地的吗?”

“你可以是!”店老板也是迷糊了,以为碰到个神经病那自己就真的打眼了,怪不得没一个人跟。原本要使点手脚蹋个摊子掉些东西好讹钱的想法硬生生给掐灭了。

苟伟得到认同很高兴,抠抠缩缩地从兜里挤出两块钱递了过去:“那我就是!给钱,华茂服装城怎么走啊?那里要钱方便啵?”

“方便,方便,左拐五百米就到,赚钱要趁早,你快点去吧。现在天刚亮刚刚好!”

苟伟这是说乞丐扮乞丐扮习惯了,张口要钱闭口要饭。老板一听直觉打眼,这要是真讹一家伙说不定这家伙顺势一倒躺在店里吃饭,搞不好还讹个大包袱在手上。慌不恁地往服装城指引,像赶瘟神一般往外赶,连苟伟手上的钱都忘收了。

真是一物克一物,流氓还怕乞丐。苟伟算是得出一个各色人等相生相克的结论。

边思索人生哲理,边恨恨踢腿朝前走的苟伟很是气不过:“被鄙视了,又被鄙视了。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裳,没穿个好衣服连坑蒙拐骗的都嫌弃老子,什么世道!”

好不容易靠近服装城,苟伟找了个公厕在脏得立不住脚的厕所里拧着毛巾把身上使劲擦干净,把衣服换了。将破蛇皮袋叠好珍而重之地放进包里,就着水龙头洗脸刷牙,把小平头上喷点水捋直。

进厕所是乞丐,出厕所是职业人士,苟伟自信地一甩头在众人侧目中走出厕所准备见大客户:“还看,挖了你们眼睛,没见过帅哥吗?”

“帅哥见得多,就是没见过裤裆上系手帕的!”

苟伟低头一看,大门没关,衬衣下摆从大门里伸出个角向接受检阅的人群挥手致礼,忙一把薅住把门关了。再一次抬头挺胸自信地向服装城里走,这次没有一个人侧目,连多注意一眼的都没有。

这次见的是据说株市最大的批发商胡老板,就在华茂的八楼。苟伟抖了抖手上那个五十多块临时在猫镇地摊上买的机械表,指向八点多钟。与胡老板约的时间是十点多早市结束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里喝茶,顺便送上订制服装的礼物。还有两个多小时,苟伟决定一家铺面一家铺面地转,仔细了解一番行情回过头来挑几家大点的成衣批发商谈谈贴牌合作的事。

“帅哥,进来看看,我们家的服装与你很配的!”

“帅哥,西装还是夹客,我们家全都是牌子货!”

经过一个铺位就迎来一阵吆喝声,或者直接就被热情地拖进去拿起衣服往头上罩,变或者立在铺前特别性感漂亮的模特儿骚首弄姿发出挑逗的信号。苟伟不为所动,拒绝所有友好很理性地问来问去,从价格到销量再到拿货价,哪些好卖都问个清楚。

突然,苟伟在五楼发现自动扶梯旁的铺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几步赶了过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铺面,差不多占了四五个门面,一排排晾衣架上挂满了各式衣服,挨着墙各色女款成衣堆成小山似的。缑美女,那个一路有缘的时尚女孩此时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站在柜台前指手划脚地安排店员试衣服摆衣服,与一群零售商讨价还价安排打包发货。浑然不觉无赖的苟伟就站在店边乐呵呵地流口水。

“很大的铺面,很好的生意,贴牌生产合作的保底票有了!”苟伟不准备打草惊蛇,悄悄地离开往八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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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弱者的丛林法则(上)

弱肉强食本是丛林法则。欺负老实人这是人之天性,强得不会被欺负要么让自己变强要么让人变弱继续欺负也是天性的方法选择,不欺负老实人才是人之道德。

在苟伟的眼里,缑美女虽说有一个很大的店应算是华茂或株市服饰的强者,不可欺。但她也是有弱点的,恰好苟伟知道,正好可以利用着来欺负一下。

无疑,身处八楼华茂服装城的胡总也是位强者。能打着华茂商城做为公司名字——“华茂服饰有限公司”那更是强者中的强者,只要是与他不一个档次的伙伴合作他都认为是一种施舍。

到八楼没有电梯直达,只能顺着七楼再爬一层楼。爬上楼推门而入就是硕大的公司名——华茂服饰有限公司。整层楼没有任何摊位,一水的办公区,而办公区里只有一家公司就是华茂。

远远见苟伟推门进来前台立马站起来,双手在腹部抱着做了一个肚子痛的姿势,好像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弯腰忍着,又不能完全弯下去只好保持七十五度。见着客人来访不好意思不打招呼,挤了个笑容:“先生您好,欢迎您到华茂服饰,有什么可以帮您?”

苟伟吓了一跳,专业,实在是太专业了,心一沉,看来合作基本没戏。太专业又实力太大的根本就不可能与才起步的夏日风情合作。死马当活马医,保持正常联系以待时机是最好的选择。一只手拎包一只手操到裤兜里不抱任何希望施然迈步走过去:“夏日风情特别顾问苟伟,前来拜访你们胡总!”

前台脸上的笑容更苦了:“您是找哪位胡总,大胡总还是小胡总,分管营销的还是分管市场的?”

苟伟也纳闷了,脸上笑容瞬间冻结。怎么这么多姓胡的,这是家族企业吗?忙从包里找出张名片递了过去——胡安水:“我与胡安水总约好了十点钟见面,还有五分钟,麻烦您通传一下,谢谢!”

前台接过名片手一抖差点掉了立即抄手接住双手捧着递还给苟伟,抬头看着说话大气中带着霸道的家伙差不出这夏日风情的苟伟倒底有多牛。苟伟有个感觉:“店大欺客,气势弱了连门都进不去!”

前台歉意地笑笑,笑得比较惨淡:“苟先生你稍等,我们的制度很严,我请示一下集团董事长秘书!”

胡安水一张白名片上就一个名字和联系电话,没想到这胖老小子还是华茂集团董事长。真的倒过来哈,名片上一堆复杂头衔的都是唬人的,名片上没啥东西的不是发小广告的就是大佬名人。

前台没有坐椅,苟伟只能罚站。十多分钟后,好不容易熬到胡总秘书出来领苟伟穿过一大片办公区来到八楼最东边那个超级巨大的办公室前,秘书往里边瞄一眼见老板还要与人谈话又将苟伟晾一边。

“苟先生,您稍等一下,老板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秘书很礼貌,说得很文雅,却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冷傲与不屑。

苟伟继续罚站。

一群人出来又一群人进去,苟伟没有秘书的引领不敢进去,更不敢在职场内随意乱动乱参观。继续罚站。

终于董事长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人,胡安水总手不停笔,随意地冲着门外轻喊一声:“小丽啊,帮我叫一下夏日风情的过来!”

晾了这么久连个请字都没有,也够大牌的。苟伟不能委屈,更不能将委屈表现在脸上,调整心态等待秘书领进去。

苟伟随着秘书走到胡安水办公桌前将包放下双手握着名片递了过去:“胡总您好!我是夏日风情的苟伟,今天打扰您帮您送衣服过来了!”

他自认为这个开场白很好,借口巧妙理由充分会有一个很好的沟通。胡安水没有按常理出牌道一声谢谢,随意地接过名片放一桌子上,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把衣服放这儿吧?有心了!”

这就没了,要真放下后边就只能走了。苟伟一瞬间掉到冰洞里,脑袋开足马力使劲地转着想要找到一个再开口的方法!

“胡总,耽误您几分钟,我帮您试一下。有不如意的地方我们拿回去再改一下给您送过来!”苟伟总算找到一个继续谈下去的话题,那就是试衣改装。

胡安水终于放下笔抬头看了一下:“不用了。你们服装虽质量类比名牌,但毕竟不是名牌。放那儿吧!”

胡安水说完又低下头在文件上写写画画,苟伟只好将衣服放下,站在办公桌前继续罚站,绞尽脑汁想一个沟通的办法。

胡安水写着画着总感觉得不自在,抬头一看,那个快递员——在他眼里苟伟也就是个快递员的料,还没有走:“怎么,还有事吗?”

“有事,我从猫镇千里迢迢过来,经过在你前台罚站、你门前罚站、再到您办公桌前罚站,如果没事我也不会乐意罚站。

您能抽出多少时间?我向您汇报一下我的设想!”

既然弱小那就要有做小的觉悟,苟伟把怨气散得很干净,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一句罚站倒是把胡安水逗乐了,抬起手腕看看表,放下笔抬屁股往旁边沙发边走。引着苟伟在他对面坐下,叫秘书泡上一杯茶。

苟伟有点乐,看来胡安水有点时间了。

胡安水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缓慢地说:“我放松半小时,你有半小时和我说!”

看来要考试了,苟伟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脑海里迅速描个策划树勾个一二三开始组织语言。

“喝茶!”胡安水伸手示意苟伟喝茶,也恰好打乱正在激烈思考的苟伟的思维。人一旦断电,思维就难以继续。

“谢谢,您客气了。我现在向您汇报可以吗?”

既然打断了思路那就采取间歇式跳跃性的思维方式应对,一段一段相互不关联地沟通,到最后总结的时候再串起来。

“不急,边喝边聊。一个好的生意只需要一句话,其它都是废话,你说对吗?”

胡安水这是故意带偏跑题,我当你是快递员时不让你说出合作的话题来你还是要说,如果现在你扛不住被我带沟里就别怪我没给猫镇秘书长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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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弱者的丛林法则(下)

胡安水将苟伟往沟里带,苟伟坚守本心默默念fabe法则“特点、优势、好处、证据”,默念三句坚持说下去。端着茶杯喝一口:“嗯,好茶!这江南的茶就是好,比咱们平原的好多了!”

既然不能直开山门那就曲线救国从茶开始说起,以茶喻生意与合作也是了桩美事。只是苟伟除了知道一个味苦味甜好喝不好喝外其它都不知道。

听苟伟这么说,胡安水也端起茶杯喝一口,嗯了一声叫个好:“我祖籍平原,父背从火车上下来到这个火车拉来的城市后就生了根。早就忘了回家的路喽。不过我堂兄弟几个还在平原,老大还不错,胡安火,今年退了!”

谈茶,以茶喻物没那么容易,还是跟着我的节奏谈一下地域与家乡吧?浪费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与这小子聊天也行,至于合作,夏日风情还不够格,算了吧!

苟伟一听胡安火的名字吓得魂都没了,差点撂下茶杯跑路。这不是魔女的老父亲吗?怎么自己七转八转的又转回来了,真是要老命了。

“胡总,咱们都是家乡人,那小子就直话直说。今天除了给您送礼物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向您当面发出合作的意向汇报。

现在礼物送完了,请允许我向您汇报一下!”

苟伟决定了,单刀直入,只要胡安水说个不字,他立即掉头就走,能不合作尽量不合作,实在没办法再合作。合作欠了难免遇到鬼,而且还是他打不过的鬼。

胡安水将身体往后一仰举起手来长长地伸一个懒腰,又瞬时身体前倾双手半撑着膝盖盯着苟伟看:“看来就没得闲的时候,你说是吧?”

苟伟不敢说不是,那是不礼貌的行为。又不敢说是,那又被带偏方向了。“您是优秀的企业家,闲是工作,工作是闲,工作时赚钱,闲时准备为工作赚钱。

利用您准备赚钱的时间给咱们一个共同赚钱的机会。夏日风情想给您做贴牌生产,充分发挥咱们产品设计、品牌规划、生产质量的优势来支持您。您以最省心省力省钱的方式获得品牌的成长,最大程度的获利。”

苟伟快速说完然后嘎然而止,既不复述也不劝说。题抛出来了,能做不能做在于胡安水的选择,他只需喝杯茶就走人。

胡安水本能地想拒绝,端起茶杯喝一口,想了想从烟盒里拿出根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我是服饰集团不假,主营业务两块。一块是服饰批发或代理品牌,另一块为批发商提供集贸平台。自建品牌与我主营方向有冲突,我不能既养猪又杀猪。”

“是的,您说得对。您说的是主营业务与新建品牌相冲突。我知道您现在最大的品牌是服装城,最大的业务是铺位租赁。其次才是利用服装城自有铺面进行服装批发,代理品牌销售。

我想知道两个问题,一个是您的批发与品牌代理与其他租户有竞争关系吗?您如何处理呢?另一个是所有品牌是顾客在市面上知道有这个品牌才来找您的还是您对外宣传这个品牌后推销的呢?”

不管胡安水最终如何决定,苟伟都只准给自己二十分钟聊合作,聊完不管成不成都尽量不成走人。惹不起可以躲起。

胡安水不是一个别人问自己就答的角,更不是一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有自己的思考与决断,不为外力的决定,更不为一个差了华茂好几级的夏日风情所左右。要下决定了是他找夏日风情,而不是夏日风情求他。

将烟圈摆在烟灰缸上,端茶粗鲁地漱下口吐到垃圾桶里。既然你要唱戏,就让你继续唱:“说说看!”

“服装做到全球知名甚至做到奢侈品的只有那么几家,大家知道是名牌的也只有那么些。其它的都是销售者说它是名牌就是名牌,说它是品牌就是品牌。大部分靠销售推广而不是顾客所形成的自觉欣赏的行为习惯。

很多服饰品牌是没有自己的工厂的,只提供给制衣厂设计稿做贴牌生产,然后检验质量拿走合格品。这样他的成本与风险极低,唯一的风险只是销量产生的库存积压。

但很多品牌在做oem的时候是不会将自己的厂址、公司标出来的。一般只标成份与品牌,谁又知道这品牌背后的公司是哪些呢?”

苟伟说得似是而非,但胡安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华茂就是建立自己的品牌只要夏日风情不说,别人也只认为华茂是代理了别家的一个品牌而不是自有品牌。

胡安水不是没有建立自有品牌的设想,只是没有与小微厂合作的设想。利用华茂的平台与渠道,品牌的推广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当然这是不可能与个小厂的营销员说的。

一瞬间,苟伟又从快递员变成营销员了。他都不知道是升级了还是降级了,反正没什么区别吧!

胡安水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小伙啊,做人做事要诚实啊?咱们做品牌,品牌的性格中就要在骨子里诚信,这才是一个品牌的魅力!”

至于他自己诚不诚信要不要守信就不一定了,反正是要求别人守信的。

“您说得对,诚信是必须的。所以我们的合作也应建立在这基础上的。我这里有一家华夏知名企业的品牌——七叶服饰,他们现在委托我们在中部省做推广。不知可不可以交给华茂做中部的批发基地呢?”

苟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可以代理很多品牌做批发生意,那加个品牌在里边也没什么成本,只会产生利润。说着从包里拿出个精美包装的盒子递了过去。

精美,外边正如ks风格是用鲜花包装纸做的礼品包装。厚重,内包装就是白包装,只是在边缘标了注成份,生产厂商和品牌公司,但全是英文的。品牌,衣服质量很好,绝不比奢侈品来得差,一朵七叶草如胸花般恰好绽放,一个中文标示就这么摆在服装上,衣服上绝无其它标示。

胡安水不是傻子,毕竟做服装多年,什么样的服装是好是坏一过眼就知道。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从包装到服装质量已经无可挑剔:“你们生产的?”

“谁生产的不重要,我受品牌商委托可以在中部招商品代或经销商。”

“留下来我研究一下!”

“我只有一件!”

“我考虑一下!”

“合作愉快,谢谢您的接见!”

苟伟握握手不带走一丝云彩,胡安水觉得今儿这生意谈得有失水准,决定下次要找回场子来。他不知道想法产生的时候就埋下想合作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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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苟伟的销售方法

胡安水往冷淡,到了饭点甚至于客气地安排个盒饭都没有。苟伟很放松,毕竟谈过了,成不成再说,不成最好!

胡安水需要考虑,苟伟却没有时间等他考虑成熟再做下一步的决定。将刚才一路走访记录着几家与夏日风情相匹配的稍大一点铺位的本子打开,准备从上到下一一拜访谈判。

“您好,贵老板在吗?我是猫镇夏日风情制衣厂的苟伟,想拜访你们老板谈谈合作。”苟伟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众诚服饰柜台前忙碌的店员。

身上挂着衣服吊牌低头正在看杂志脸上堆着雀斑的店员抬头看了一眼苟伟,又四处瞄了瞄店里的服务员,明显对店员不满。收回目光将不满发泄到苟伟身上,冷冰着脸接过名片甩到旁边垃圾桶里。

“老板不在。咱们在江浙进货,与猫镇没联系!”

苟伟岂能因为别人扔他的名片而气馁、发火,平静而固执地递上名片:“我们与华茂的胡安水总是朋友,咱们应该可以聊聊。这是我的名片,麻烦你递一下可以吗?”

雀斑女听到华茂老总的名头有点不自在,再听到苟伟加重强调的语气底气不足。接过名片冲着后边小房子里叫了起来:“老板,有人找!”

“谁啊?”

“夏日风情制衣厂的,说是华茂胡总介绍过来的!”

从一道暗门里钻出一位个子高大浑身横肉面带凶色的板寸哥,大粗链子在半敞着的花衬衫外晃荡出层层金光。出门无目的地对着空气喊:“哪位找我!”

“老板你好,我是胡总朋友,夏日风情制衣厂的苟伟。方便到您办公室坐一下啵?”

众诚老板斜看了苟伟一眼转身推门往里走:“进来吧!”

苟伟毫不客气地跟了进去:“老板,你这里是别有洞天啊,这办公室都比前边的铺面还大!”

苟伟知道,能这么骚包的人一定对他的办公室充满自豪,像个好奇宝宝似地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自然地往办公室上夸。

老板很得意,为这办公室他可没少花功夫:“还行吧!主要是咱们做批发的有仓库,这铺面就是做展示的。偶尔做点小零售。

对了,有事吗?服装厂的是吧?怎么,想要我们做你的批发商还是代理商?”

苟伟原本准备的溢美之词全都没用,直接被众诚老板给憋得肝痛:“咱们先别忙谈批发还是代理。我给您看一下我们家的产品再说可以吗?”

说着,苟伟打开包拿出七叶包装盒准备展示。众诚老板直接做了个手向下切的动作:“不是我们不给胡总面子,我们已经代理了江浙的一个品牌。”

这就不按常理出牌了,苟伟还没说就把路给堵死了,直接、干脆、利落。可苟伟就不好受了,深切体会自己不犯贱不会死的精神要义。

“老板,怎么称呼您。我们认识一下,我是夏日风情的苟伟。耽误您几分钟看个产品好吗?”

你拒人千里之外我贴你三步之内,苟伟坚定决心一定要说,除非被打跑。

老板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般人见着他这副尊容吓得都不敢张嘴,这苟伟倒好,贴着贴着就上来了。满然的不耐烦:“行,行你说。我姓胡,与华茂的胡安水没有半毛钱关系。”

“胡哥,耽误您几分钟请您这大行家评一下这服装怎么样?”

苟伟锲而不舍地打开包装合,一层又一层地展示。胡哥眼睛逐渐睁圆发出慑人的光茫似乎想要把这衣服给吃了去。

“切,不就一套还过得去的衣服嘛!怎么,还有什么奥妙不成?”胡哥虽看好,但嘴里却故意地挑刺。这一切都没有逃出苟伟的眼睛,心里也有谱了。

“胡哥说得对,这不是最好的,只能说过得去。您认为可以卖个什么价呢?”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认同,就按你说的过得去那也得有个价不是,苟伟步步紧逼,让胡哥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这得卖一百多块吧?关键看牌子,名牌的话也可能卖一千多。这说不准的。怎么着,考你胡哥?”

“哪能啊?您看这包装,这牌子能是差的吗。如果说这牌子这质量从咱们这儿拿货只要二十块钱,您觉得有人做咱们中部省区的批发商吗?”

胡哥嗯了一下,拿起服装再看一眼,用手摸摸面料捏捏针脚,这质量是上乘啊,怎么就只要二十块呢?最不济这批发价也得三四十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抬眼看了看苟伟一声不吭等着苟伟说下文。

“七叶品牌服装是别人委托们们生产并代为招募经销商代理商的,但咱们夏日风情也可以接受您的委托做贴牌生产。当然开始贴牌可能要比七叶的贵一点,量上来后咱们可以再谈。

我们甚至提供设计、品牌规划、产品质量管控等,今天我是本着诚意过来的。”

苟伟拿出签到簿挨个指着天南地北的服装大佬给胡哥做介绍,趁机竖起门脸儿给自己打气。

胡哥拿着签到簿翻来复去的看着,最后死死盯着胡安水的名字看。心里想着夏日风情看来是不错的厂子,要不然胡安水这大佬不会亲自去参观。再一细想这服装质量与价格就有些意动。

谈生意永远不能让对手看到底牌,哪怕再意动也要表现得不为所动。生意嘛,不是一天两天谈成了,一定要拖个过程,拖到对手放低条件才对自己利益最大化。

“兄弟,生意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这事儿太大,容我考虑。”

嘴上说考虑,一声兄弟还是暴露了他心里认同这门生意。苟伟笑笑,不就是要价嘛,基本成了。

“好的。胡哥您考虑,咱们有机会合作。除了胡安水总与我们合作贴牌外,我还要找两家贴牌商的。那我再去见几个朋友!同样一款服装只有大家一起做才能做得大,要不然这家做短裙,别家都做长裙,这短裙就卖不出去了!”

苟伟话里说得客气,双是比喻又是感谢。可意思里边威胁的意味也很浓——你不快点,这生意就不一定与你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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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比保底票多一票

生意人很忙,根本就不会给苟伟太多的时间,只好快刀斩乱麻每家十分钟。有的人很好说话,更多的是想了解代工生产的行市想要掏底。有的人很不好说话,谁的面子也不卖赶着苟伟走。有的人行事果断,有人当断不断。不过最后还是有四五家答应到猫镇进货时好好谈。

饿着肚子的苟伟歪歪扭扭闲闲散散地瞎逛:“看似有成果,其实没结果!”

胡哥叨根牙签在嘴边玩嘴仙人跳,远远看着懒散的苟伟拖沓着走来,几步迎了过去:“兄弟,吃饭了没有?”

树倒架不歪,苟伟一瞬间挺直腰板摸摸唇趁机舔下嘴唇显得自己吃过一样:“胡哥,咱们真是有缘啊。刚离开又见面,好兆头啊!哎哟,您那大金链子晃着了我的眼!”

胡哥很满意,得意地捏起链子在嘴上含一下,被油痂子味给呕着赶紧吐出来朝地上一阵猛吐:“晃眼啊,哥送给你!”

“那我可不敢要,咱可不干这掠人之美的事!您到猫镇我请您吃特色菜!”

一件事情谈差不多了就千万别画蛇添足,说得越多错得就越多。苟伟深知此时可以闲谈但绝不能深谈,更不能谈合作,否则准黄。

有时你越不谈别人就越猜测,此时的胡哥心里打着鼓,是不是谈好了经销商代理商什么的。一打鼓就急,一急就忍不住性子要问出来。

“兄弟,走了几家铺啊。谈得如何啊?”

人经不起猜也经不起测,测多了就变味了。苟伟哪能不明白这胡哥想合作,这是急了。你急我更不能急啊,说话间更要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了。

“托您福,谈了几家。还行吧,先打款发货,试销对路再签协议吧!”

胡哥当时就急了,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兄弟,你可不是这么跟哥哥说的哦!咱们不能见人一个话头,这不好吧?”

胡哥话音刚落,苟伟似乎悚然一惊吓着了,面色变了几变:“胡哥英名我知道,您优先,您优先行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每个码子拿一手。你跟我去拿钱,快点给我发货过来!销得好咱立马签合同!”

胡哥很满意苟伟的表现,更不怕他收了钱不发货,还没有谁敢诓自己的钱。看来示弱胆怯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所谓的强者不屑。

“胡哥,可是可以,能让我给厂里打个电话先沟通一下啵。再说就是收钱咱也不能收现金,得您打款。您看行吗?”

苟伟露出委屈的神色,似乎不愿意而是被胡哥逼着低头的。胡哥更满意了,“老子就是要用强的,要是白送的我还不要!”

苟伟真的拿过胡哥的大哥大当着他的面给猫镇的向夏经理打电话,电话里只有苟伟说的。向夏说什么苟伟都当放屁,就按自己的思路在胡哥面前表演。胡哥更是吃了颗定心丸,要是这小子是骗子他也认了——太真实。

打款发货,苟伟硬是等三天等货到了才离开。这让胡哥更感到夏日风情的诚意,二话不说直接成为七叶的中部省代理商之一。后来,胡哥就因为代理七叶品牌而成为中部最大的服装批发商之一。

夏日风情制衣厂的两战略开始生效,苟伟都感到莫名其妙,生意就这么容易做吗。

虽说有了胡哥众诚这一家,可市场依然没有开啊,量还是走不起来,还得抓几家壮丁才行。可其它家都是当断不断的主,都说去看看,结果却没影儿,苟伟想起了保底票来。

苟伟二流子似的将包甩在靓坊局柜台上撑起黑黝的下巴眼睛赤果果地看着前台上姑娘,直到看得小姑娘很不好意思转身走不理会这看着像流氓的东西才伸手抻住。

“美女,你们缑老板在啵!”

小姑娘也是见过各色人等的,对于这种货色是不怵的,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你谁啊?找我们老板干嘛?”

苟伟收起那点怎么也不像的流气认真地回答:“我姓苟,找你老板有点小事情。麻烦您通传一声。谢谢美女!”

“姓缑,一家的啊?等着啊!”

美女明显是误会了,还以为是老板家的什么亲戚,摇摇头直道不敢惹。虽说看不惯,但是饭碗更重要,忙着去找老板。

风姿卓越的缑美女抖着胸崴着猫步款款从试衣帘子后边走来,远远看着趴在柜台上看杂志的苟伟,只觉得这人帅气背影都那么迷人。

越看越觉得迷人,主要是人瘦穿西装就精干英朗,忍不住上前朝肩上拍一巴掌:“谁啊?我们家姓缑的可没男士,不是哪只猴儿冒充的吧?”

“不是猴冒充的,是狗冒充的!”苟伟很缓慢地转身让脸庞尽量的变得可爱一点点。

“啊——你来干什么?”缑美女吓着了,没有想这臭不要脸的阴魂不散跟到店里来了。

苟伟也被吓着了,主要是叫声太刺耳。忙捂着耳朵等回音平静了才缓缓说道:“我来看你,能找个说话的地儿聊聊啵?”

缑美女老板当然愿意,她可怕苟伟口没遮拦说起巴士上的事,名声都会烂大街,自己也没法见人了。能掩就掩能捂就捂,急匆匆地往后边库房兼试衣间兼办公区走去。

进门美女脸就晴转多云,然后又是多云有雨,气呼呼地冲苟伟低声嘶吼:“你想干嘛,威胁我啊?你看我是被威胁的人吗?”

苟伟乐了,冲她这表情就是百分百怕被威胁。他现在要做的是既要威胁还要不被美女感到威胁:“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过去的事咱们能不提吗?提着很好玩吗?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老提在嘴上合适吗?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见朋友吧?

我是找你来合作的。

朋友不需要揭疮疤,而是要有好处想着朋友。我认为这才是朋友,我就是这样的一相好朋友!你说呢?”

苟伟似乎不提缑美女的被耍流氓的事,却又时时刻刻提这件事,最后还以朋友来进行绑架,缑美女差点气出血来。

“喝水吗?不渴的话就走,咱们关系还没这么好!你还跟到我店里来了!”

“我没吃饭,能赏口饭吃吗?

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对我们公司的意见。合作就要撇开感情用理性去搏取最大的利润,你先看下七叶服饰再说!”

苟伟有点恼火,怎么都不按牌理出牌呢?缑美女不应该乖乖合作吗?事情有点超出他的掌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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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与缑美女的合作

对于苟伟又装乞丐要饭吃缑美女是再也不相信:“苟先生,苟乞丐还是苟英雄?你觉得女人需要讲道理吗?”

苟伟真的晕了,一拍脑袋后悔得到处找地缝:“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你是女人呢?”

“滚,你才不是男人呢!话都不会说你做什么营销谈什么合作。

你把衣服拿出来我看看,如果可以咱们可以合作,但得按我的要求来。如果质量一丢丢,那就算了。”

苟伟的不会说话让缑美女表面有点小生气,心里还是认为这是个好同志。嘴笨的人花花肠子少——这是她的认识。直接夺过包从里边拿出那个鲜花包装的盒子甩一边,拿起几件破衣服看了看,很纳闷:

“衣服呢?不会告诉我你们厂全是要饭的,专生产要饭的衣服哈!”

“你这专家也打眼了吧!说明七叶这个品牌从包装到质量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没有发现意味出人意料之外,也说明可以出奇制胜,苟伟立时觉得这个品牌可操作性很高。缑美女瞪了苟伟一眼:“你不装逼会死是吧?

这个礼品包装就是,对吧?逗你玩你还抖擞,真不要脸!”

看来真的是把苟伟当朋友了,要不然这玩笑话也开不到这么过头。苟伟还是希望保持君子这交的好,太近了挨骂!

缑美女顺着包装轻轻拆开,仔细地审视,特别是扣子和边缝又摸又看还拿尺子量。拿起衣服一抖伸出鼻子嗅了嗅:“你在这儿干嘛,女人换衣服你不知道回避。”

“你换多久,我先去吃个盒饭回来可以啵!”

“你真是个要饭的,看着我桌上的盒饭了吧?拿去外边吃!”缑美女将桌上刚撕开没来得及吃的盒饭递了过来。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要吃缑美女的盒饭,只是开个玩笑调戏缑美女换衣服时间久。默默地接过盒饭蹲到外边墙角有一口没一口的八拉着,从来没听过这么干的饭,堵得慌。

缑美女施施然走了出来很夸张地扭着大屁股迈着猫步向柜台走去,很不屑地瞄了一眼苟伟,胸一挺:“冰妹子,怎么样,我怎么觉得这衣服与我很配呢!”

“老板,太漂亮了!哇,好有型哟。料子很好,质量很好啊!名牌吧?多少钱?”

柜台的那姑娘就叫冰妹子,表情异常夸张,马屁拍得让苟伟都自愧不如!端起空饭盒看着这两个女人唱戏拍马屁。

缑美女很受用,自己的员工就被嘴笨的苟伟说话让人舒服:“你猜?”

“五百元,应该不止。名牌吧?得两三千块吧?”夸张,继续夸张,但这种夸张让人很受用。

“五百,你要不要!

好啦。以后就是咱们家的,我们天天可以穿!”

缑美女很得意,如风一般从办公室里拿出包装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冰妹子看。得意的表情一直挂着,不再觉得这一路的旅程很倒霉,而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升级的机会。

苟伟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来泼一下冷水:“哎,缑总。你看咱们是不是还没有谈妥,需要深入沟通一下!”

“你少来,如果有人和你合作你还会跑我这里来又是要饭又是威胁的吗?”

缑美女似乎看透了苟伟,觉得他现在就是自己手中的一个蚂蚁,想圆想偏就看自己的力度了。一个劲地与冰妹子挑哪里好哪里更应该修身一下。

苟伟不知道哪里又把缑美女得罪了:“咱们就不能好好谈话商量吗?真没必要搞得像仇人一样好不好!

哪怕是块海绵,你也要给吸水的工夫不是?”

缑美女眼睛一瞪,将衣服一脱露出抹胸气呼呼地将衣服甩到苟伟身上:“海绵,你很喜欢海绵是吧?告诉你,我就不接受威胁,再好我也不合作!”

缑美女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曝光度太大,匆忙捧胸往更衣室兼办公室里走。苟伟匆忙像狗腿子一般捧着衣服跟在后边钻了进去。

缑美女进屋就脱裤子穿裙子,突然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苟伟气得差点吐血。转念一想,要不把他的威胁降到最低限度还得遭胁迫,就是合作那也会是个不公平条约。大方地转过身来冲着苟伟微笑着:

“转过身来,你有病啊?你跟进来干嘛,你以为我大庭广众之下不敢露是吧?

告诉你,我模特转业做服装,曾经走t台换衣服哪有这么多忌讳。所以你就不要认为可以威胁我,什么海绵啊小内裤啊,这一套少来。对我没用!”

晕,苟伟彻底的晕。不过也能感受到这缑美女不是不在乎名节,只是通过小范围内的放得开反威胁苟伟,“我什么都不在乎,威胁我没用!”

“不存在,你都要和我合作了,我威胁你干嘛?再说了,生意人哪个没有点七七八八的事,威胁是最下作的手段。

放心好了,我不是没有同情心的冷漠之徒。我本善良,奈何遭你误会。你别这样,我帮你把裙子的拉链拉好行不行。”

缑美女裙子才提到一半,后边露着呢,似乎气急早就不把苟伟当个正常男人而是对手敌人。苟伟是善良的,有碍视觉,有点看不下去,上前帮忙扯上。

“啊,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冰妹子担心自己老板吃亏思虑再三还是冲了进来,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用手捂着眼睛还留着道指缝偷偷瞄着退了出去。

缑美女听声猛地转身,吱——裙子撕成两半。愣了半晌就那么看着苟伟笨手笨脚地将裙子要合起来,气不打一处来地拿起刚脱下的七叶服饰匆匆穿上:“这下你满意了?

我告诉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合作!”

“要不你杀了我,只要合作就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臭流氓,你要是故意的我咬死你!

不就是合作吗?按我的方式来,要不免谈。还有,这件衣服给我了,算是赔罪!”

苟伟露出个苦瓜脸,似乎缑美女要了他半条命:“华茂胡安水总推荐了几家我还没去呢?”

缑美女霸气地一挥手:“与我合作了,还找什么别人。”算是定下合作的基调来。

第七十一章 哪盏灯都不省油

苟伟终于放下心来一阵莫名的轻松,能合作就好。至于说条件,无非是个钱的事,他自信只要达到与众诚合作的条件甚至差点都能接受,毕竟现在是品牌推广阶段,付出品牌推广隐形成本是应该的。

“能不能先听我说一下我们的条件你再开,或许我的条件比你的更好呢?如果你先提出来我再来商谈搞得不好你会吃亏的!

你说是吧?”

既然是朋友那就要与朋友着想,苟伟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让缑美女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极了委屈的挨了训的学生。缑美女不为所动,她就觉得没有哪个合作者是真的为对方考虑的,还不如不听。直接提方案,接受就合作,不接受就散。

“我提方案,你听!

一,我要做自己的品牌,就是oem。但我暂时没有设计稿给你,你们得从七叶服饰中给我提供设计稿,七叶有什么我就要有什么。

二,包装质量按七叶的来。

三,商标我提供,但内标签你们提供,不同服装不同价格。每次你们先给个版型寄给我,顺便把价格也给我!到时我根据自己实际情况安排你们生产”

后续的四五六苟伟一条都没有听清楚,就知道缑美女关切的正是他所提供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苟伟掩饰自己的兴奋装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准备讨价还价。

“别,你不要插嘴说话,你插一句我加个条件。你们夏日风情我知道,我待猫镇待了一周多。当时协会参观你们制衣厂的时候我正好忙没去,所以你们的情况我了解。

既然这样,我提的条件要么你接受,要么拒绝。谈,我没有工夫和精力。”

缑美女霸道地打断正要讨价还价的苟伟赤果果地威胁要加条件,似乎吃定了苟伟。同时也小女人般翻开袖子看看针脚,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估计苟伟要是提出修改条件她最后还得接受,可这样就不能让缑美女觉得她计谋得逞,会为合作带来不确定性。

苟伟装得很委屈,露出不让说话立即就哭的架势:“我能提一句吗?”

缑美女强势地顶了回来,“不能,提一句加一个条件。”

苟伟闭嘴,两人相对无语。冰妹子进来几回看着两人在进行木头人比赛又退了出去,心里一个劲的猜测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缑美女没有忍住先开口:“说话啊?”

“哦,我怕你提条件。”

“你说,我不提!”

“我的意思是,你把合同拟了,我带回去。我去做老板的工作,我觉得你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不是不能接受。无非就是加个钱的问题!”

缑美女没想到自己练木头人等这么久就这么个结果,有些气更有些乐。这是难得的好结果了,也终于要实现做自己的服装品牌的梦想了。又有哪个模特不想设计自己的服装做自己的品牌服饰呢?

“那行,你可以走了。今明天我做合同,你后天来拿。

还有,你在株市找个贴牌的,找个七叶服饰批发商就行了,不要再折腾了。折腾得内部搞竞争最后你非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可,我为你好!

我不留你吃晚饭了,你可以走了!记得后天过来!”

苟伟很乖,握了握缑美女柔腻的小手转身就走,扒个火车直走北省汉市。

这次他轻车熟路地拿着签到簿利用名人效应挨个拜访迅速找到两家批发商,其只一家甚至直接将衣服挂以店里进行展示,倒是打出一个小小的品牌效应。

很快他又回到株市,先来到众诚找到胡哥。

“胡哥,生意好啊!你这服装的摆法有点小问题,咱们的服装摆法不是这样的。

您看啊,一件是穿在模特身上,一件半装在盒子里,另一件只展示外包装。客人可以直观地从外包装看到衣服内容,这样一目了然很是不错的。”

苟伟进门一看服装就如普通服装一般挂着,对比不明显又怎么能突出自家衣服的好呢?胡哥,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子做了这么多年服装,现在被个小崽子给鄙视了。要不为钱我绝对打得你满脸桃花飞,我忍,我再忍!”

“小苟子,你知道吗?昨天你们家的七叶服装过来立马就被人拿走了,现在就一件展示的。

这服装不错,你们出厂价二十,我这里拿货四十,那些服装店你知道卖多少吗?我刚到街边店看了一下,这才几步路,他*娘*的,卖两百。老子亏死了!现在我也挂两百卖!”

胡哥嘴里说着亏,心里乐呵呵,对于苟伟的冒犯也就是在称呼上占点小便宜,其它呵呵一过。

“咱们质量好品牌强是一方面,您的能力更是卖得好的主要原因。看来与您的合作是对的,我把协议带来了。您看是不是签个长期协议,或者怎么的。

如果像其他批发商一般只是在我们厂拿货,对于我们在中部省的品牌推广不利。我们需要你做为我们在中部省的品牌代理商,而且是唯一的,不知道胡哥您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听说生意好苟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现在制衣厂还小,只能推行品牌代理商制度,也就是个大的批发商。至于说什么品牌专属加盟店等等还没有实力来做支撑。

“兄弟,老哥我也是这意思,要做就往大的做。真要一回回谈价拿货我也不愿意。中省交给我,你只需要规定个年销量就行了。以件数为基数,不以营业额来规定。但你的质量必须达到现在这标准哈!”

苟伟一想也明白了,别看胡哥外表傻大粗,实际上精到着,就不是省油的灯。苟伟大笔一挥标了个五千手的量,也就是六万件,平均中部省每一千人中间要销一件。在苟伟的设想里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量,他等着胡哥讨价还价呢!

胡哥的态度很坚决——不还,坚决不还。但要了一个达成目标的奖励,达成六万件返六万奖励金,六万以上每件返两元。

苟伟叹了口气签订城下之盟算是顺利完成七叶在中部省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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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同路人

协议是现成的,胡哥没有任何意见,拿出早就盖好章的合同递过来。苟伟都有点不太相信如此简单,从做摩托到卖杂肉哪一回不是谈得晕天黑地不是他撑不住就是经销商撑不住,最后在大家都不满意只好如此的情绪中把合同签了。

签了就是后悔,都觉得亏,磕磕绊绊弄上老半天总算磨合好了,又进入下一阶段要重新谈合同,以得相互掐。

果然是每多丈义屠狗辈,江湖人果然豪气。主要是有底气,不怕被坑。

苟伟满怀感想地说:“胡哥,这协议一签咱们就是绑在一起赚钱,是朋友是兄弟了!”

“那必须的。走,哥请你喝酒!”

豪气者说话都带着响,苟伟一声兄弟就让他拍膀子要喝酒拜把子了。

“喝酒必须的。不过,胡哥,有个事儿得麻烦您!”

“说,都兄弟了,就别婆婆妈妈了。有事说,哥一定帮!”

看胡哥这么爽快地答应苟伟倒有点拉不住架了,拿不定主意倒底要不要说。一瞪眼一跺脚张开嘴:“胡哥,您能不能把你七叶服饰出货单给我复印一份。当然,把您客户公司的名字给盖住,你看行不行!”

胡哥也是一瞪眼一跺脚,还真是不怕这夏日风情制衣厂把下级分销商给挖走:“行,只此一次!够兄弟吧?”

“得嘞,喝酒,今儿中午我请!”

有点醉意的苟伟直接将胡哥灌趴下,这才让胡哥觉得此人可交。哪怕醉倒也要一杯一口绝不取巧,这才是好兄弟。拿着协议与复印的单据直接往缑美女的靓坊局冲过去,这荤素不忌很放得开的美女才是最难打发的一个。

“缑美女,我来拿协议。”苟伟喷发着浓浓的酒味,缑美女拿着手在鼻子前捂来捂去挥来挥去。

“着急了?生意不好做吧?转了一圈有收获吗,我觉得吧,生意就要慢慢谈,慢工出细活嘛?小同志,你辛苦了,喝口水。姐呢给你拿协议去,你呢一字一字的看,回头再请个律师仔细看看。

小苟啊,如果有错别字呢你们是可以改的。但是呢,改条款就算了。这些条款我都请律师看过了。

去吧,认真点啊!”

在缑美女的说法里苟伟这里降了辈了,一会儿小同志一会儿小苟就是没一个平等的时候。苟伟不生气,只要谈得拢生意小就小吧。端起桌上不知是谁的脸盆大的茶缸子咕嘟一通灌,看得正往外边走的缑美女眼珠子都差点翻了出来。

“你待会啊把我的茶缸子洗了哈,也不注意点,还带着牙齿屎呢!”

苟伟噗的一口把水全喷到地上,边抱着茶缸子喝边往洗手间跑,还得给人家洗干净呢!

“哟,看来小苟同志这生意不咱的啊?还得靠姐来拯救你啊?你说你们一个小厂就扎实地做些缝缝补补行了,干嘛往外跑啊?你看生意多难啊,是吧,小苟同志!”

看着苟伟认真拿支铅笔在协议上写写画画,画画擦擦,一会儿一个问号一会儿一个感叹号。

“条款我也改了,某些文字也改了一下。

缑美女,我认为条款不是不能改,而是只要相互间有利就可以调整。如果为你好那就更应该调整是吧?”

苟伟很认真地说,缑美女像不认识他一般眼珠子与金鱼斗气——这小狗崽子被我又吓又打击的怎么这会儿还这么有活力呢?倒底是什么让他这么有底气敢改条款——真勇敢:“怎么,对合作有意见?有意见就提嘛,我又不是听不见意见的人。”

“没意见,绝对没有意见。我只是与你着想,你先看一看再说,如果你不按我修改的改动,我绝对没有意见。”

靓坊局有oem协议看着能满足缑美女的条件,但很多还不如七叶品牌代理协议条件好。苟伟担心啊,万一缑美女知道了,这协议就得作废。总不能因此而打官司吧,为几个小利不划算。苟伟比照七叶代理协议修改后递了过去。

缑美女虽说模特出身,但并不是漂亮脸蛋的都蠢没文化。相反,她不仅有文化,还特别精明:“干嘛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她宁愿相信商人都是自私的,也不相信天上就掉馅饼,而且还砸在自己头上。

“我给你看一下七叶的品牌代理协议和这两天他们这两天的销售额。我们七叶和夏日风情制衣厂只赚该赚的利润加成以及未来的品牌加成,绝不会现在就做利润撇脂。

也请缑老板相信,我们是做长期的事,与夏日风情一起成长会成为您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苟伟拿出与众诚合作的协议与他们的销售单据,看得缑美女眼睛都是直的,三天挣六千四百八十元。这根本不是挣钱而是抢劫,甚至比抢劫还要来得快,风险更趋近于无。

缑美女似乎感动了:“好,就按你的改。为什么帮我,我不相信你这么好心。从见到你开始像要饭的叫花子到现在的西装男,从满口流气的话到现在真心实话说,也不知道你哪个是真的。”

要做好人就做到底,苟伟又将善良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得,我可没想过要你报恩。公平甚至于吃点亏合作可以长久点,我不想合作最后的结果就是仇人。

现在那么乱,我建议你以后也可以向我学习,别那么张扬高调。知道的你在谈生意,不知道的以为你去送钱的。不好!”

“你是好人行了吧!多嘴多舌,怎么那么像个青蛙!好了,明天过来拿,我今天改了给你,不改了哈?”

“不改,合作愉快。”

缑美女没有与他握手挥手将苟伟赶了出来。

“向经理,夏兮尔,你们怎么过来了。公司破产了,你们逃难来了?”

苟伟钻出更衣室立即就看到向夏与夏兮尔,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是干嘛,非得跟过来,不相信自己啊。

夏兮尔脸一阵粉红也应证了苟伟的想法:“你去死,你死了公司也不会破产。我到中部省来检查经销商,顺道跟我表姐一起过来看看。你怎么在这儿?”

“谈完了,明天咱们一起回去。我还要去找一下包得利谈一下外销的事!”夏兮尔粉脸变青,似乎被苟伟抓住了小尾巴,赶紧转换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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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混乱的关系

华茂是一个批发商城,一般早上三四点开市,中部省的大巴车将采购的服装店老板在傍晚的时候拉过来刚好赶上开市,八九点钟东西一卖完又坐上回程的车拖着东西回去了。一般到了下午一两点后就没有什么动静,有动静的也不是批发的,都是零买的客。这时候价格就不一样了,一般会是早上价的好几倍。

靓坊局的生意比别家的要好,可到了下午一两点也清静了,三四点关门回家。此时听到外边有点闹缑美女不太放心,不会是那姓苟的酒疯子在外边与客人吵起来了吧?

“看来你们还是不信任我啊?”苟伟突然语调提高八度,就想给向夏两表姐妹扣个帽子自己好解脱不用再帮忙六个月了。

缑美女一听苟伟这声叫,好家伙这真是喝醉了。有逼着顾客信任卖家的吗?又有哪几位商家是值得信任的,都在发挥善意的谎言不是。此时她急了,顾客是上帝,这臭不要脸的苟伟这是要给我找上帝拉仇恨啊,那上帝不得砸我饭碗:“几位美女你们好,我是这里的店老板。您有什么找我说,看有什么能帮几位的!”

“缑老板您好!我是夏日风情的总经理夏兮尔,这是制衣厂的向副总,我今儿到中部省办点儿事正好陪着苟顾问来拜访您。

咱们苟先生以为我不信任他呢?

怎么可能呢?绝对信任,绝对相信。缑老板,有时间没有,今晚一起吃个便饭!”

夏兮尔一看靓坊局缑老板出来了立即转换话题表现出一副领导关心下属更关心合作商的姿态来。不过铺内都是人精,对于夏兮尔的一眼假也不点破。

“这样啊?那你们聊,不过合作我只与苟伟谈。

苟伟这人实诚,你们看啊,这些条款都是他指导着我改正的。我就相信他,其他人要谈合作就免了,我又不是找不到贴牌商。

那个向总、夏总是吧?你们先忙着,我们这服装城啊一般都是三四点营业三四点歇业。我得去睡个回轮觉,这样好了,协议苟伟明天来拿。下次几位过来我好好请,今儿你看苟伟还能喝吗?哈哈!”

缑美女说得很亲切,话里话外将向、夏两位老总区别对待。多次暗示,亲昵地将苟伟改过的合同展示一番,算是把苟伟给卖了,是个领导听到缑美女这么说都会一堆意见。最后指出苟伟喝醉了拒绝请吃,倒底是她请的还是苟伟偷喝的就模棱两可了。

缑美女像得逞的小狐狸般躲进更衣室,猜想着苟伟的老板接下来的表情——总算报了仇解了恨。

夏兮尔果然如缑美女所猜一样盯着苟伟半晌不吭声,“先陪我喝口茶,咱们再好好算一下帐。”

“不合适吧,茶喝,帐就不用算了。要算的话,后边就不用谈了。”苟伟拽拽地梗起脖子往外走,靓坊局的冰妹子像看稀有动物般看着,又风一般跑进更衣室咬舌头——这根本就不像个下属,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啊,老板得提防点。

“你住哪儿啊,我们也才到,还没有去ks在中部的几个经销商。先找个落脚点再说,夏日风情的事你说了算,不过ks待会与株市的经销商吃饭你也一起。”

夏兮尔还将苟伟看成那个懦弱的家伙可以随意的安排,苟伟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过去式的事:“干嘛。吃着碗里的还让我看着锅里啊?

这好吗?藕断丝连对你们是伤害,过气的人还要发挥一下余热,你就不怕烧死人啊!”

向夏经理嘻嘻一笑:“没事,我表妹外号冰美人,正好需要热量中和!”

苟伟摇了摇头,感到与没节操的向经理聊天自己只有吃亏的份:“什么乱七八糟啊?”说着拎起自己的包往外边走。

“我也才从汉市过来,对这边也不熟,要不你们先去ks的经销商看一看,让他们帮安排一下。我在就近的地方坐一下,再去找一下胡安水总。”

出了店铺苟伟立马收拾起嘻嘻哈哈毫不客气地安排起两位老板来,他是真的不想去掺和ks的事。到时说出去不好听不说,魔女听到耳里也容易引起误会。

“你真不去?”

“不去!有可为而有所不为!你懂的!”

苟伟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夏兮尔不想逼迫过甚。心里失落地一空,她不知道为什么听说苟伟跑到中部省谈业务自己会突然决定视察中部几个省的经销商,为什么会与向夏一起结伴而来。

莫名一酸脸上更是转瞬结冰。

“一省只能有一个七叶品牌代理商,尽量只做一个贴牌商,我想咱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以后的工作主要是做好品牌推广协助代理商销售了。

还是按既定策略来做吧!我们现在还做不到一地多个代理商的实力,那就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

夏兮尔一旦恢复理性智慧又回来了,说话做事条理清楚明晰。苟伟一听的确是这样的,现在还得借批发商的力,与其说是品牌代理不如说就是一个长期的大一点的批发而已。

“亲爱的苟先生,记得赔我盒饭哦!你真是我的福星!”从后边经过的缑美女张扬地再一次坑害苟伟一回又丢丢挥手拒绝向、夏两位老总的客气,挺挺胸嚣张地走了。

向、夏两位老板鼻孔差点气得冒烟,这苟伟倒底出卖了公司多少利益,又与这缑美女什么关系,是不是出卖了其它些啥。

“苟伟,你到底与这缑老板结了多深的仇啊,要这么坑你?

我挺奇怪的,既然这么坑你为什么还要与你合作呢?你是不是出卖些啥?”

夏兮尔说完上下看着苟伟,眼神意有所指方向特别明确。

“想什么呢?我一打工的,用得着付出这么大吗?至于其中的原因你也没必要知道。

合同里的一些条款我将他改得与七叶代理差不多,的确对她让了点利。我想以后的贴牌协议也应该往这靠近,这才是做长久的事。别一开始就都不满足地谈判,这样一方发展了一定会抛弃另一方。这不好!”

“就这些,没别的原因!算了,你们的关系是你的私事。”

苟伟的解释算是白说了,夏兮尔是一百个不相信。话里话外就说他关系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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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管它东南西北风

向夏还是没有和苟伟一起去拜访胡安水,苟伟就是在华茂的前台罚了一会儿站就走了,立在华茂的楼下继续罚站等着夏兮尔与向夏一起汇合。

看着街上渐起的路灯与光芒闪烁的招牌将冷淡的街市一一叫醒,一辆辆小推车带着火热与冷冰开始占据着街市的行道将繁华带动,苟伟一阵悸动:为什么我要压抑自己的性格,为什么我总是选择逃避?

即便是面对惨淡的人生我也应该去挑战、去生活、去乐观,等待、被动的等待不是人生的唯一方式。

走到路边摊上他挨个点了凉面、烧烤、冰渣等十多份,拎到小巷的角落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拿出一份今天看过了的报纸垫在地上一顿猛嚼。

“可怜的人,穿得这么干净体面为什么不找份体面的活干呢?哪怕在服装城扛麻包也比这儿要饭强啊!”

一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牵着一位身着老汉鞋的满头青丝皱纹叠障老头经过苟伟的饭食摊子边,边说边摇头,边摇头边回走,最后停在摊子边往空了的面碗里扔进一叠零钱。

“看你是找工作没找着吧?孩子,别气馁,相信自己,别被生存所压垮,你可以的!”

本来边吃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群听着各种异样调侃的苟伟突然感动了,很想说我不是乞丐,别施舍行不行,话到嘴边张不开怕让善良的老人伤心。

“谢谢您。我就是个职业要饭的,您还是把钱拿回去吧?很多人不值得同情的!”苟伟从碗里拿起钱往报纸上擦了擦沥干油递了过去。

老太太愣住了,职业乞丐与递过来的钱都让她纳闷:“孩子,我和爷爷也经历过逃荒要饭的日子。没什么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钱,老太太没有拿,话也没有多说,摇摇头走了。钱,依然摆在报纸上,整齐地摆在那儿没有收。苟伟依然大口嚼着,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说自己是要饭的了。哪怕再出现巴士上的一幕也不能打扮成一个乞丐。男人就要挺起。”

苟伟一声大叫:“我吃饭再也不要垫报纸了!”

天上突然掉下来几张钞票飘落在报纸上,待苟伟站起身来准备拒绝的时候又飘落几张,扔钱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苟伟跳着跑远。

很快钱就堆了满满的一报纸盖住各种吃食,而旁边不远处穿着破烂衣服摆着碗要饭的乞丐却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苟伟一声哀叹:“怎么回事啊?要饭都要包装啊!”

巷子里突然刮过一阵穿堂风,背上突然一阵冰凉,似乎一块巨大的冰块拍击过来把他的灵魂拍了出去。苟伟心里一紧,猛地一缩,一种极度的恐惧布满全身,身体僵硬半天动不了。

似乎失去了什么,似乎又加入了什么,就是特别的害怕。半晌,苟伟缓慢回头向后转了过去,细细地看了看。黑,无尽的黑。在灯光映衬下的小巷漆黑一片,似乎是一洪荒古兽张开大嘴要吞噬一切,包括苟伟的肉体与灵魂。

苟伟鼓起勇气收拢路过的好心人掉的张张钞票卷起报纸准备离开,心里抑制不住的心跳让自己处于爆发的边缘。他知道——极恐则极怒,极怒则极暴,不运动起来克服这种心理就会情绪失控。

“站住,不知道是麻爷的地盘吗?谁允许你在这儿捡摊的。”

突然,后边传来一声恶语,两系着狗链纹着鸟儿猫儿的年轻人拦住他。苟伟知道自己压抑太久的情绪快要爆发了,赶忙将报纸往年轻人怀里一塞拎着包准备走了。他想跑起来将情绪都带动消弥。

“你找死,过界了还敢充大尾巴狼。”

怀里抱着报纸的年轻人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手一扬要掐脖子。苟伟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甩到半空,情绪突然被控制忙一个举火撩天托住他的腰放到地上。年轻人脸吓得可以隐身黑暗了。

“我有点忍不住了,我真的不是要饭的。钱你们拿走,我只是在这里等人。

别惹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最后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要控制,苟伟忙解释一句,眼里的血丝却越来越浓,全身都在颤抖。没动手的年轻人是个见过世面的,觉得苟伟像是疯病要犯了,与疯子斗那不是找死吗?江湖道上还有规矩,疯子哪来的规矩,吃亏了也没地找理去。

“既然不是道上的,别再捡摊了。报纸你拿去,我们走!”

两年轻人真的吓着了,扔下一句场面话相互叫了声“疯子!”匆匆走了。苟伟的烦燥的情绪越来越浓,双手捏得咯嘣响,站在巷边像恶魔般盯着夜市。

“我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必须控制!”

苟伟清楚自己压抑太久的懦弱的性格被老太太一句话给打破了,也将藏在自己身体内的勇敢给激出来走向另一个极端——暴厉。

罚站,苟伟绕着华茂快走几圈最后又回到巷口约定等待的地方站定,一动不动。一个劲地叫着控制、控制。

腿都发麻的时候,苟伟内心的恐惧烦躁才消失。抬腕看了看手表,很晚,都九点了,那两位老板还没有过来。跑到旁边小店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向夏与夏兮尔的电话都没人接。不满的情绪一瞬间充满胸间,拎起包直往旁边的宾馆走。

开好房间的苟伟突然发现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他不会不管两位夜深还没回来的女人。想了想,还是直接进了房间,管它东南西北风,随着本心走就行。

其实夏兮尔与向夏早就见完客户吃完饭,但没有来找苟伟,而是自顾自的找了家宾馆休息了。

“这不好吧,表妹!说好在那儿等的,咱们连电话都不接!”

“别管,他生存能力强。让他晾着,气死我了。”夏兮尔似乎被什么触发了小女孩脾气故意不理,却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不时地看手机放手机。

等早上鼓着熊猫眼打着哈欠赶到服装城的时候,苟伟已经拿着合同赶到了火车站。

“我这是思维混乱了吧?怎么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度!”苟伟使劲地用凉水冲洗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缓缓迈步到服装城等上夏兮尔。

苟伟迎上夏兮尔:“你的好意我心领!半年,我帮你半年时间,成不成我都会努力。半年后咱们算是两清,只谈朋友不谈生意!”

与异性谈朋友,很容易引起误会。向夏左看右看最后抬头看天想要腾出空间往旁边走差点撞上电线杆子,夏兮尔一悲,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倒底是得到一朋友还是失去一伙伴。

苟伟一直闭口不言,夏兮尔突然感到一阵陌生感——冷峻,生人勿近。

第七十五章 有性格

“在不建厂房扩大产能的情况下,我们最大产能只有日产两千件成衣。三家代理商与两家贴牌商已经是我们的产能极限,要想扩大就必须新建厂房招募工人。

一种选择是厂房就建在猫镇,所有面料零饰就近供应,但成本的大头将是厂房建设与人工成本上。

另一种是将营销中心建在猫镇,生产基地搬回南阳去。购销两头在猫镇,生产在南阳,主要成本就在员工培训和运输上,利润在猫镇的营销上。我建议采取此种方式比较好一点,毕竟这样做工人被竞争要少一些。”

只提建议不管实施,像这样涉及到夏日风情制衣厂战略的问题苟伟更是提一嘴就完。按夏兮尔的说法:这是管杀不管埋,逗得人心痒痒却把痒痒挠扔一边去。

苟伟淡然地说:“我能答应你六个月帮忙就很不错了!你还想追求什么呢?”

苟伟这几个月的厨师不是白当的,在研究菜式的同时更是将以前的经验掰碎了揉烂了反复与这几年工作进行对比,切实地长进了很多。此时再看夏日风情制衣厂就如提起线头就能看到整件衣服一般。

“即然咱们已经走上贴牌与品牌相结合的路,那就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要相信自己策略的正确性而不是左右摇摆最终在摇摆中增加不必要的成本,然后死亡。”

向夏认为这是废话,但这废话偏又无比的正确。又一轮经营分析会的时候只能听苟伟说话而自己偏还反驳不得。

经营分析会是所有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开的具有指导性策略性的会议,会议隆重而热烈地在向夏的办公室招开。所有干部与会,应到四人实到三人,夏兮尔这最大的股东也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没有参加。

“服装行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技术含量低,一台缝纫机就可以开张。服装市场相对来说是充分发展的,所以每一个新厂其实都是在一个相对饱和的市场中寻找机会发展。也就是说每个厂都是竞争者,相互间都是竞争关系,没有互补性。

那咱们就要做竞争分析,swot知道啵。即要从小环境中来做分析,也要从大环境中来做。

向经理和老向在服装行业内做了几年,也是专家里手了。这样,我列份表格出来,你们两先拿出来咱们再找到机会点。

既然咱们做了,就不能按咱质量好了可以打质量升级的空子。还是要做长远规划的。”

向夏亦如夏兮尔的想法:这是只管说不管做,还真是个做顾问的料。上嘴朝天下嘴着地,说得天花乱坠,完了做却是别人的,结果让别人担。

苟伟注意到向夏那哀怨的眼神,要放在从前一定会顾忌面子低声商量,现在不一样了,直接张嘴就安排。也不知道谁是老板谁才是下属:“别看着我,以后但凡要做决策,要生产新款服装,要进入新的市场都要做竞争分析。哪怕发现了机会也要装进竞争分析的蓝子里去做,这样才能避免拍脑袋。”

向夏一听火蹭地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制衣厂发展到现在这么好都是假的,不是自己的功劳全靠自己拍脑袋的运气。气死人了,不忍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泼辣劲发挥到极致。

“我们请你来是让你来帮着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打这个骂那个挑刺的。别给脸不要脸顺道蹬鼻子上脸!”

苟伟双手伸到半空虚按两下,向夏又乖乖地坐了下去。一想着怎么那么听话,气得掏出颗烟点上偏过头看窗外,全当苟伟对着空气练演讲。

“向夏经理,这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个问题,企业的性格问题,品牌的性格问题。”

向夏被烟呛了,拿起水杯正要缓下咳嗽又被烫得喷出来:“我怎么那么倒霉呢?自从你来了我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苟伟操起双手像看小丑一般看得向夏不自在,老向在一旁乐呵呵,“自己的老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总算受打击了。”一边乐一边偷偷给苟伟竖拇指,似乎在说有能力的人都有脾气。

待向夏终于平静下来苟伟一句话又差点让她跳起来:“工作就没有好日子,生活才需要好日子。”

“算了,算了,你说你说!我就当被狗咬了,我养伤行吧?”

向夏有些气急败坏,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最终还是拿苟伟没办法。苟伟摇摇头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你养伤可以,不过工作还得干好。swot与环境分析得做,还要做好。好不好都后果自担,天上不会掉神仙来帮你的。”

“回到向经理刚才的表现所引发的那个问题——企业的性格问题。

企业是个组织,是为了达成一个共同的生产目的集合不同功能人群的组织。组织就是人的集合体,是人就有性格,所以企业也有性格。

企业的性格是由组织内所有人共性的性格所呈现出来的,激进的人群激进的性格,懒惰的人群懒散的性格,诚实的人群诚信的性格。

而品牌又是企业组织的附属品,所以它也如人一般也是有性格的。往往企业性格会决定品牌性格,品牌性格会决定品牌影响力。

今天咱们必须讨论出市场需要咱们七叶服饰什么样的品牌性格,咱们需要向顾客展现什么样的品牌性格。

这些性格需要咱们老板去展示、去坚守、去复制推广。所以向经理的一些行为习惯得改,比如抽烟的习惯,更甚的是女士抽男士烟的习惯。还有一些性格也得改。”

向夏又被激出火来,今儿是经营分析会还是批判会,怎么矛头都对准了她呢?“还要不要我活!你不知道老板压力大吗?”

“你活不活得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企业要活得好首先从企业老板的性格开始改起!”

苟伟很不以为然,你有本事说个开除试试,那就解脱了。可向夏不敢,她可是听说过苟伟的传说的。

“你说,我改。只要让我发财,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就对了。以后把你的发财梦收起来,咱们的品牌绝不是以发财梦为基础性格的。”

“我去刷牙,戒烟。我怎么就请了个祖宗呢?你是二郎神派过来的吧?”

向夏萎了似地出去了,还不忘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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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编故事

向夏出去刷牙这借口奇葩得让与会的干部们目瞪口呆,苟伟喝水,老向也喝水就是不继续将会议进行下去。

很久一会儿向夏才边哈气在手上闻着进来,边闻边得意洋洋地压在老板椅子上:“怎么,还是要我来会议才能进行下去。看来我还是很重要的嘛,你说是不是,苟顾问!”

苟伟吹了吹并不热的凉开水慢慢地喝一口:“嗯,你很重要。你来了那我就继续和你说一些事,有些是你这做老总的必须要记住的。”

这次喷水的是老向,这苟伟气人真的可以把人气死。偷偷瞄一眼自己的妹妹见面色未变立即抹一把口水眼观鼻鼻观心。

“咱们的品牌叫七叶,什么是七叶?七叶幸运草,品牌除了展现严谨的质量,着装者的自信外,更告诉顾客一个幸运的理念。

‘身着七叶幸运草自信又幸运。自信从七叶幸运草开始。严谨的性格、自信的你、幸运的一切。’

这些所要向客户表达的理念就是要告诉着装者身着七叶服饰你所要向别人表达的性格就是:我是一个讲究品质的人,是一个自信的人,是一个幸运的人。

所以,咱们七叶的性格就是:品质、自信、幸运。

向夏经理,老向,咱们一定要记住咱们七叶服饰的三个性格,不仅自己知道还要让所有工人知道,更要让所有品牌代理商知道。”

管你听不听,反正他说了,至于向夏执不执行苟伟是不管的。六个月的保姆时间并不足以改变一个企业管理者的性格与想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悟性,主要是看向夏的悟性了。

向夏早就不再喝水玩,两眼冒星星开始有点小崇拜苟伟了:“苟啊,要是你不老拿着姐姐说事,我觉得你挺好的,至少你挺有才的。”

苟伟很淡然:“谢谢。我也知道我有才,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你不吹牛会死啊?说吧,说吧,你继续说吧!”向夏气得拿着茶杯大喘气,这苟伟就是夏兮尔请过来折磨自己的,还有六个月,日子怎么过啊。

“行,我继续说。咱们通过ai、bi、ci、vi构建一个完整的品牌cis传导体系,可你叫一个普通的着装者记这么多东西怎么记。你又凭什么说着装七叶就能体现品质、自信、幸运啊?

这需要一个载体,一个既愿意说也愿意听还能当传奇的事物或者其它表现来承载”

“砰砰砰!”

苟伟正说得唾沫四溅之时门被从外边敲开,他的声音如鸭子被扭断脖子嘎然而止。

服装协会的秘书长一如往常般不客气,连敲个门都敲得那么随意,里边根本没回应人就跟着进来了:“哈哈,向总哪,开会呢?老头子真是还得不巧啊,原说带个朋友来帮你一把的,你看,你看。要不我下次再来?”

秘书长准备走的托辞假得不能再假,那笑容泛起的油光和呼出的酒味怎么都如一个大大的虚字。

“看您说的,您来就是给咱带来好运道的,什么时候来都正合适!”向夏的说法也一样的假。

苟伟抑制住自己的恶心看着他们空对空的对话感觉又是一番风情。

“那就叨扰了,哈哈!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猫镇大佬广告的戴总。

向总你们认识一下。戴总戴胖子,可是听说夏日风情做品牌推广,很是愿意帮忙。我看啊,你们完全可以做一个战略合作,共同打造咱们猫镇的服装品牌。

来来来,我可是乐见其成啊?”

向夏伸出手去轻轻握了一下戴胖子,脑子里不断地搅动浆糊:为什么这戴胖子现在就过来合作品牌呢?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稍有风动必有雨来。

前边有挡雨的后边就不用打伞,不管戴胖子要做什么总有向夏在前边挡着,苟伟立马转身往外走,将一片战场留给了所谓的女流之辈。

一般都是自己去找广告公司求着做东西,可从没有什么广告公司上门的啊?向夏没这方面的经验啊:“哎,苟顾问,你留一下。品牌这一块不是你做主吗?”

得,球又抛给了苟伟自己躲到后边去了。这种见责任就躲见好处就捞的领导绝不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与依赖的老板——苟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本来想着不理直接甩手走人,回头一想,这企业的大老板是夏兮尔这不是朋友的朋友,不能对不起朋友。

苟伟只好硬着头皮转头上,哈哈一笑,语带双关地说:“哈哈,秘书长你好!戴总您好!

都是好朋友了,咱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别见怪哈!”

这意思就明确了,既然是朋友,万一没合作你也见怪,甚至于我根本就不愿意与你合作的。

秘书长有点不快,将对将兵对兵,你安排棵葱出来算是怎么回事。戴胖子是个有眼力见的,担心秘书长耍官威把事给搅黄了:“哈哈,不怪不怪,有合作就行。与夏日风情打交道哪怕喝凉开水都带着香啊,哈哈哈!”

他倒是见过不少大企业,曾经在品牌经理市场总监一类的领导办公室罚站几小时。虽对夏日风情这小企业也这么大的派有点不舒服,这也恰好证明这夏日风情的背后必然站着一个大企业,要不没有这做派。

你笑我也笑,嘴里说朋友内心不诚实。苟伟才懒得管你秘书长还是什么长的,反正你的利用价值已经严重不足,也不用看你脸色行事,忙接着戴胖子的话头:“戴总果然是能人,这样咱们的合作就有基础了。

不过,很多领导或领过来或打电话关照的朋友我都说实话:咱们所有的品牌推广都是总部说了算,我们猫镇这边只有建议权。

如果您愿意听我们这些下边人唠叨我们找个机会聊聊,但我和向经理几位可不敢保证成不成。具体情况秘书长也应该了解,最终还是总部的夏兮尔总把关,大老板把关的。”

戴胖子看苟伟说得实诚而秘书长似是想起什么跟着点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做招标啊?”心里却在纳闷真要招标这得多大的体量啊?

“没那么复杂,也就是比案而已。”

还而已,都比案了,这做派可比很多大企业来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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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一路幸运的故事

品牌的推广绝不是夏日风情一家就能做的事,还需要合作商一起来做。比如广告商、品牌策划公司等等,其实苟伟很想让星月广告来做,但一考虑到哪怕夏日风情将全年的利润全部拿出来估计也没有一百万,可能费力还不讨好。只好压下心头的想法。

与其去找人合作让合作方向要约方提出条件不如与找上门来的合作者合作,至少夏日风情是处于强势地位。而戴胖子的猫镇大佬广告如果合适的话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合适不合适从戴胖子的介绍中看不出来,从公司展示的资料也看不出来,只有合作了才可以看得出来。

苟伟站起身来很大气地向秘书长伸出了手:“秘书长,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苟伟,苟利国家生死矣的苟,伟大的伟。是总部派到夏日风情制衣厂的顾问,协助向夏经理做生产架构设计与内部秩序整理、品牌推广协作。您指导!”

秘书长亦是摇了摇浆糊晃荡的脑袋看了看向夏还是伸出手去道了声久仰,心里却在想:原以为是棵葱,没想到是棵大葱。一瞬间心里平衡多了。

“秘书长,今儿来的都是朋友。朋友坐一起咱都明白,相互关照是应该的,喝杯酒聊个天也平常。

等今天开完会,我传达完总部的指示精神后,明天到戴总公司参观学习一下再谈合作的机会如何。

今天时间还早,咱们喝喝茶聊聊家常,晚上咱们一起吃个便饭敬您一杯。”

秘书长还没来得及罗索指导几句苟伟连珠似地将话接了回去硬是不给戴胖和秘书长说话的机会。更别提什么用和蔼的话语威胁、用表扬的话语批评、用软弱的话语强势要求合作了。

都是人精,什么是时间还早,这是赶客的客气话。什么敬一杯酒,这是不愿一起吃饭,喝三杯才是真请。

“哈哈,看来果如大家的猜测,夏日风情背后不简单。苟总是青年才俊,你这朋友老头子交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戴胖子过来接你过去考察一下。后边要向总部递什么报告,有什么资质要求你尽管说。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你们忙,协会还有点事,我们就先走了。”

秘书长粗鲁地一抬屁股打着酒嗝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又拉着送客的向夏握了握,脸贴脸地说了几句私房话走了。

向夏和煦的面容转身就化寒冰怒气冲冲地对苟伟吼:“真交给大佬广告。是不是与夏兮尔讲一下?”

“我说交给他们的了吗?什么都没说嘛!但秘书长都带着人过来了,你觉得这面子要不要给啊。要给,也得他们有实力。明天看过他们公司再说。

品牌的事咱们先商量个纲再说!”

你急我不急,苟伟说话恰如清风拂山岗都不带一片树叶的。向夏更急了:“刚才秘书长临走可说了,猫镇的一亩三分地他还是帮得上忙的。老戴是自己人,得帮!

这不明摆着,我们不与他们合作,后边咱们就得遇困难吗?”

你越是着急越是说得缓慢:“这就急了,这还是一个猫镇的行协出面你就扛不住了?要是做得更大一点到一个市一个省甚至于海外市场呢?

你还是有点思想准备吧?只要你想发展想做事,以后少不得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和关系找你的。”

向夏一想到几个月后这苟伟就得离开,往后对外关系处理与品牌的事还得落到她身上就一个头两个大:“你说怎么办?一个猫镇我就扛不住还更大的关系来,怎么这苦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苦啊?”

“工作是苦的,没有哪个工作是幸福的,所以要有苦中儿乐的精神啊?

还有,应对所有找关系来的人,咱们必须坚持一个基本原则:不否定不肯定,不承诺不拒绝,给机会寻求合作。至于给了机会接不接得起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怪不得别人,也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向夏听进去了,一翻狗脸收起愤怒的情绪巴巴地要苟伟再说一遍,记在本子上。以后四不一合作原则成为应对关系户的指导方针了。

“继续开会,品牌代理商咱们继续发展。品牌咱们继续推,现在正处于服装产业升级的关键时期,咱们必须抓住这段时间建立自己品牌。要不然以后的发展会很难。

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品牌logovi识别系统,也有了品牌性格与理念,更需要建设自己的品牌文化。

而要让每个工人和顾客以一种喜闻乐见的方式去记住品牌的各种特征与文化需要一个截体。那就是品牌故事,一个有内涵有深度让人印象深刻的故事,通过故事记住咱们的服装就是品质、自信与幸运的代表。

甚至要做到让顾客穿上我们的七叶服饰都不愿拜神只愿拜咱们的服装,咱们的品牌算是成了。”

苟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高调,甚至对向夏这老板也不假辞色,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让人没有插话的空隙。向夏开始还不自在,后来被怼习惯了也就放下面子:你再牛也是给我赚钱的,而且还是免费赚钱的。

向夏腆着脸站起身来给苟伟倒上一杯水,临了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速溶咖啡来,往满是水的杯子里倒。见咖啡浮在水面没溶拿是包装袋一阵乱搅,总算化为满满一大茶缸咖啡认真地递了过来。

苟伟不想驳她的面子,接过来喝一口,还是有点咖啡水的味道。向夏很兴奋,毕竟苟伟接受了她的善意就是一种很好的开端:“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编一个幸运的故事。这故事要通过自信来展示衣服的品质,然后幸运连连。

咱们可没这么好的文笔编出这么好的故事!”

“孺子可教,向老板悟性很高啊!咱们做不了,广告公司的文案策划可以做得到啊。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给个提纲去让他们征集这方面的故事啊!”

苟伟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大佬广告,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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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视察大佬广告(上)

猫镇是以服装和服装仿制为产业构成的一个大的服装城,大佬广告是随着服装发展帮生产厂家制作产品图册与小广告起家的广告公司。

主要的方法就是集合着很多服装图样在一个册子上,然后通过邮政的渠道夹在报纸里寄到全国各地,或者干脆用信封无目的地按黄页寄到全国各地。

生产厂家或者猫镇的服装营销公司就在家里坐等着电话上门,指导顾客按图片上的编号挑选衣服的码子。一旦顾客选好将钱通过邮政汇款把钱打过来后立即将衣服再通过邮政渠道寄过去。算是快递与淘宝类发展的最原始阶段吧!

这里边大部分是过季的衣服或者是库存积压的有瑕疵有衣服,顾客收到后大部分都后悔,却没有退货的可能。

服装营销公司或者厂家都会想尽办法拒绝退款换货,即使有良心的退货也会扣掉运货与人工成本。久而久之,大家都不信了,大佬广告帮助厂家寄广告的单位也越来越偏,偏到厂家都不愿意寄货。

乃至于苟伟还能经常在向夏的办公室里看到夹在报纸里的广告,除了服装厂家,上边还会标个品牌推广商猫镇大佬广告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戴老板开着他的超豪华走私车守在厂门口。待到苟伟出来扇动着浑身的肌肉紧跑几步迎了过来。

“苟总,早啊!车都给您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可以过去。要不咱们先喝个早茶再去!”

态度很谦卑,说话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苟伟轻轻一握转身风一般上楼,留下戴胖子在风中零乱猜测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直到苟伟又风一般拎着包下来。

向夏始终有点担心,昨天开完会立即就给表妹打电话汇报,得到的指示就是一切听苟伟的。她还是不放心,刚才还抓着苟伟叨叨:“咱们连推广费的预算都没有,就是看就是看,说不得还不投。这不是骗人吗?你不是讲生意要诚信吗?合适吗?”

“哎哟,您能不能别这么多问题。生意诚实是不假,可也不能诚实得什么都告诉别人吧?那不是诚实,那是傻。生意的诚实是指不欺诈,遵信守诺,而不是实事求是说实话!”

苟伟摇摇头匆匆往外走,真的怀疑向夏这么多年厂子没倒真是幸运。

“戴总,您是广告业的大佬,成功的商人,也是咱们的朋友。不过有句话做为可能的合作方和朋友还是要说在考察之前的。

合作归合作,友谊是友谊。咱们不否定真诚的友谊是合作的良好基础,但不具备合作的条件我们宁愿选择纯粹的友谊。寻求未来条件成熟后的合作!”

苟伟说得很绕,戴总却听得很明白——那就是今天看过了也不一定合作成功,能合作则合作,不能合作则常联系。一下子将戴总的期望值拉得极低,甚至连接待的兴趣都没有了。强颜欢笑引着苟伟下车朝公司走,既然准备好了就当一场演习。

“兄弟,这是公司的办公区。这边是平面媒体营销部,这边是视讯媒体营销部,这边是策划设计室。”

戴胖子连苟伟的称呼都改了,不再客气地喊苟总,一声兄弟就打发。匆匆地带着苟伟走马观花似地看了一圈办公区准备往他的办公室里带。

戴胖子冲外叫了一声泡茶,将苟伟让到沙发上自顾自地往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坠了下去,失望的情绪掩都掩不住:“兄弟,喝茶,我向你讲讲咱们猫镇大佬广告的情况!”

感受到戴胖子情绪上的变化苟伟淡然一笑,其实这样挺好,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失望越大成就越大。端起刚冲泡好的茶看了一眼,水绿叶青腹郁香:“嗯,好茶!”

戴胖子有些得意也有些心不在蔫地接了句:“这可是明前茶!一般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苟伟在心里把脑袋都摇断了,这戴胖子做为老板接受挫折的能力明显偏弱,进取的精神差了点。如果有别的选择,大佬广告其实是不适合作为成长型公司的合作伙伴的。

既然来了,该了解的还得知道,最不济也可以做个备胎:“戴总,公司也参观了,茶也喝了。咱们是不是进入下个议程!”

戴胖子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不是都结束了吗?还要下个议程,哦,我还没有做公司情况的介绍。

“哦。什么议程?我现在向你简单地介绍一下我们大佬广告公司!”

“不好意思。戴总,贵公司的资料您给我份资料或者发到我邮箱里。

咱们到会议室去吧?请上贵公司的策划、文案、设计师一起吧?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该走的流程咱们也还是要走的,毕竟我回去要写报告的。”

苟伟一席话的安排又让戴胖子燃起一丝丝希望的火焰。匆忙跑了出去:“准备会议室,叫小陈、小李、小小戴开会!准备向七叶的品牌专家做报告。”

戴胖子总算还知道提一句是向七叶的品牌专家做报告。

苟伟淡然地喝了完一杯茶拎包随戴胖子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边还是空的,戴胖子叫的人还没有过来。他拿出一个本子边画边等,戴胖子有点发急,匆匆地出去冲着设计室一阵大吼将人赶进会议室。

见人坐定,苟伟将本子合上抢过戴胖子的主持:“戴总,大佬广告的诸会同仁下午好。我是七叶服饰派驻夏日风情制衣厂的顾问苟伟。都是好朋友,那我就喧宾夺主一回,会议由我来主持。

会议的流程就是我问大家答!”

戴胖子面上如彩虹飞架变幻着精彩有点发呆,其他的与会者也是一阵晕。就感觉苟伟太强势,上来直接考试还是第一回见到。

苟伟并没有征得大家同意立即发问:“虽公司几位设计师几位文案几位策划师,分别负责哪个方向!”

半晌没有回答,最后还是戴胖子指了指在座的几位介绍:“咱们大佬广告策划师小陈,就是这光头。设计师小李,络腮胡这位就是。文案小小截。他们是一起办公一起商量着的,也没分得那么细。”

苟伟看了看坐在那儿像呆头鹅一般的两男一女,这样的人员构成也是符合一家小广告公司现实的,明显不具有品牌推广的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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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视察大佬广告(下)

对苟伟来说夏日风情制衣厂的实力也请不起多专业的品牌策划公司或者广告公司,像魔女的星月广告更是提都别提。只能想着从成本出发找个稍好点的广告公司,他指导着对方做事,让广告公司敲个边鼓打个配合。至于品牌交给广告公司去推广就不现实了。

“贵公司的具体案例我就不问了。

策划师是陈老师是吧?我想问一下您的创意灵感一般来源于哪里,您的策划方案落地的方法又有哪些呢?

对于方案的实操性有哪些要求,一般是您自己带领团队落实还是指导客户落实。可执行率高不高?”

一句话就将小陈给问傻了,也有来考察的客户公司,也会问些专业的问题。但都问的是一些飘在空中的问题,而苟伟问的似乎与专业没有太大的关联。苟伟其实更想知道大佬广告公司是如何接近客户的,又是如何让客户记住他们的广告的。

如果小陈说:策划是基于调查的事实基础,来源于客户的行为习惯,产生于对行为习惯的升级与引导。苟伟一定二话不说立即将品牌推广要约递上来,后边都不会问任何问题。

可惜,半天又半天策划师小陈说了一堆他如何做策划的,案例又是如何成功的,就是没有想要的。苟伟只能给个演讲水平不错的评价然后打个不及格。

“设计师是李老师对吧?不知道大佬广告的设计理念是什么,您的设计理念又是什么,您在设计上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呢?

你怎么看一个公司品牌的设计与vi视觉系统的呈现呢?”

苟伟依然问得很犀利,小李答得吱吱呜呜。小李就是一个学美术设计的学生成长起来的,根本不曾跟过师更没有系统地学过设计,找些图片拿着个电脑作图软件画个线条填个颜色。客户看了满意就制不出,不满意就改,改多了直接发火说客户不懂美感。一通自我感觉良好后客户也捏着鼻子认了,然后自我感觉更良好。

现在碰到苟伟与他谈设计理念与视觉呈现效果立马傻眼了。

很想得到一个结论:客户看到图像视频就能立即记住产品,更能很快了解性格与品牌理念。可惜,这也是个为设计而设计,为追求美而不断美化却没有实用功能的设计。

苟伟实在忍不住提了一句:“看来贵公司并没有系统你设计理念,而李老师的设计理念与思维逻辑也还没有完全成型!”

这么说还算客气的,不客气的话苟伟真想给他们上堂课。广告公司的设计师连设计理念都没有,又哪来的设计风格,更不可能有可呈现可记住的效果。以前请他们做广告的估计绝大部分是白花钱了。

被苟伟怼了一句的小李很不忿,觉得被侮辱了,自我感觉良好的玻璃心有点小裂缝,梗着脖子怼了回来:“设计本就是个不拘一格的东西,再好的设计理念设计不出好的作品也没有用!”

如果是从前,苟伟或许会给个面子懦弱地转换话题。现在,他真的不愿意多费口舌:“请别抬杠,或许你是对的。如果你到星月广告这样的公司实习一年半载你可能不会这么说了。

好了!我继续问。没问题吧,戴总!”

原本认为自己在猫镇广告行业内坐头把交椅连名字都要取大佬的戴胖子也有点挂不住面了。原以为公司做得好靠了点关系但更多的是靠实力的戴胖子很后悔让服装行业秘书长带自己找上夏日风情,被人问得底儿掉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原以为自家员工都是个顶个的行业专家,结果被人说得连别家公司实习生都比不上,这口闷气还得憋着,郁闷到家了。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苟伟说话很刻薄,这是说小李在星月广告只能当个实习生。小李气得吹胡子瞪眼,拿起本子准备起身离开,又在戴总鼓眼睛下瞪了回来老实坐着。

后来,苟伟与大佬广告交道的过程中随意地拿起作图软件自己动手设计广告的时候小李才算彻底服气。

“公司文案老师是小戴老师是吧?不知您的行文风格是什么,什么样的文案体裁,喜欢用什么样的广告语?

最喜欢的遣词造句方式是什么?你一般倾向于塑造什么样的品牌故事打造什么样的品牌性格呢?”

“不知道!”小小戴说得直截了当理直气壮,谁叫她是戴胖子的女儿呢?

现在轮到苟伟气了,半晌的心理建设后他盯着会议室里看一圈:“很好啊,实话实说挺诚实。不过现在正是你文案吹牛造假展现演讲才能的时候却没有抓住机会,我该怎么说呢?文案可是谎话编造者,我宁愿你不那么诚实。”

小小戴鼓着金鱼眼嘟着腮梆子想发火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词,戴胖子一个劲地摸着自己的心,“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找了这么个大爷来,您是来视察谈合作的还是还挑刺打击人的啊?哎哟,受不了!”

苟伟依然犀利:“戴总,我已经对贵公司的基本实力有个了解。既然是要合作,不知贵公司对我们七叶服饰品牌有没有了解,又怎么理解。

可以谈谈吗?”

戴胖子更懵了,这市场上有没有七叶服饰还得另说,至少他也是昨天才听说,更谈不上了解了。七叶的logo是个什么样的更是不知道,要说也说不出来啊。

戴胖子摇头情绪很低落,其他人也是如此。苟伟一看,好嘛,都不知道,这广告公司的营销可做得真成功:不靠实力靠关系,真是要低看几眼了。

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这是苟伟的想法:“我问完了。只有更多的了解才能更好的合作,现在不知道诸位想要对七叶服饰了解什么的,现在可以提问!”

让合作者对七叶服饰进行提问其实也是一个坑,一是对七叶品牌小范围内的传播,会通过他的展示让会议室内的一群人印象深刻。另一个就是通过大佬广告的提问更进一步知道他们的品牌塑造与推广专业程度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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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打一巴掌给颗糖

戴胖子自怨自哀地后悔,一会儿上一回厕所,心里不断求着菩萨保佑:能不能让这倒霉催的赶紧走。我不做你的生意,你也别揭我的皮行啵?好痛的!

戴胖子没有问题,下边几位策划、文案、设计早被苟伟一圈问题吓得没了胆气。除了心里想着七叶大牌苟伟专业以外再也想不出要提什么问题,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七叶是一个国际知名品牌,aesculuschinensis。有一个传说,车轴草一般很少有四叶的,在欧洲国家如果你能找到四叶的车轴草就代表你将迎来好运气,而找到七片叶的车轴更是幸运中的幸运。所以很多人都会想着法儿去寻找这份好运气。

为了开拓中国市场,而中国人对四天生敏感,所以就取名七叶aesculuschinensis——一个给人带来自信、幸运的高品质服饰品牌。

我们想向国人展现什么样的七叶服饰呢?如果四叶代表平常的好运气那七叶就是更高品质的运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更是自信的展示。这些都是我们想要去展示的,想要带给我们所有客户的最强心理暗示。

所以七叶服饰展示的品牌性格就是:品质、自信与运气。身着七叶幸运草,自信地打拼,你的品味就是成功的象征。”

你不说我说,要不然骂过了什么都没留下。现在苟伟站在会议桌前像一位伟大的演说家一般进行演讲,可惜听众只有三个人。

戴胖子受感染的同时心里在呐喊:“骗子,最大的骗子。原来你们才是骗人的大骗子,我们才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骗子!”

如果戴胖子说出来苟伟一定会举双手认同,本来品牌塑造就是个谎言变真实的过程。所谓谎言说一千遍也就变成真的了,不说一千遍,只要说二十三遍也成真的了。关键在于坚持,坚持说谎,然后坚持按自己所说的谎话去做,最后也就形成品牌性格,塑造成功品牌了。

戴胖子今天受的打击太多了,自己都觉得惨,还在想着今天是不是找个地方借酒浇愁。对苟伟的接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他失去所有合作的希望。这事儿还没法与秘书长说——你要与别人进行品牌推广方面的合作你都不如别人的品牌推广人员强算怎么回事。

“兄弟,谢谢。看来哥哥这公司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的,感谢你的指导!”

又是一个感谢指导,这是赶客的常用词。意思是你走吧,咱不欢迎你,以后也别多嘴了。

苟伟假装听不懂:“指导不存在。现在我们到你办公室坐一下,和你说一下合作的事。我只能保证给你这个机会,您这边用得好用不好我就说不好了!”

这是神转折啊,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戴胖子拽着苟伟往办公室里拖:“苟伟,走,咱们喝茶。我那里可还藏着点好茶!”

苟伟被拖得实在有点不舒服,笑着调侃一句:“不会是那满是茶叶棍子的明前茶吧?”

戴胖子一愣被苟伟趁机抽走手,尴尬地笑笑:“嘿嘿!好茶,红茶!”

有了希望的戴胖子状态都不一样,陪着苟伟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茶具洗了再洗洗完再泡了起来。苟伟心里暗暗摇头,人啊都是现实动物,有利有待遇,无利不待见啊。

戴胖子自然是不知道苟伟的想法,只想着怎么哄好让他指点一下:“来,喝茶,这茶可是我一个好朋友送我的,我可舍不得喝!今天就借苟总的光,我也偿偿!”

语带双关夸奖中还没有马屁味。这话已经不能说是技术了,而是艺术了。苟伟是佩服的,果然高手在民间,草莽间有奇人啊!

马屁一个人拍总会带点臭味留点痕迹,要是相互拍,习惯了,臭就不臭了:“戴总客气了。好茶啊,满口留香!嗯,不错不错!我再喝一杯!”

苟伟三口一杯喝完将杯子递了过去,戴胖子倒上茶在抹布上把杯底水渍擦干净递了回来,满眼的可怜巴巴,看着就让人发笑。

“咱们七叶服饰虽然所有标准都是一样的,但每个类别的供应商都有几个。可能有的供应商正在合作也有的例入备用计划,但绝对不会出现同一类别只有一个供应商的情况。这事,我们都会先与合作者说清楚的,这是我们与合作者真诚合作的前提与原则。

有些其它事也向您先说说听听您的建议。”

苟伟说完停顿一下看了看戴胖子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可怜巴巴地望着,心里叹一声。这就是个实力差运气好的人,恰好市场上又是这类人过得最好,好到让专业者无处容身的程度。

“七叶服饰是集团下属的服装品牌,目前需要在华夏东大区进行推广,东西因为经济的差距所以品牌的推广方式会不一样。

我现在有一个设想,需要就我刚才在会议室里谈到的七叶品质、自信、幸运的品牌性格构建一个完整的品牌故事。

这个故事可以是一个故事也可以是一个系列故事,甚至于是其它表现形式的故事。我的要求就是这个故事在未来我做品宣的时候一听能让人听得懂记得牢,还得有传播力。

你们的策划也好、设计也罢、文案等等都还欠些火侯,我看你不如发挥你们的优势走邮政渠道来个品牌故事大征文的活动。

方案你们来做,包括举措、步骤、创意、费用等等。

做出来拿给我看,到时候我们再碰一下碰出一个完整的方案,然后交给我们总部再修改,过了就可以执行。

如果这个方案执行得好,咱们下边就好合作!可以签定七叶品牌推广供应商合作协议。

我还是要明确一下,供应商不是唯一的!”

戴胖子总算听明白了,这是先试行后合作,试行不好合作不成。有点兴奋也有点小担心:“咱们是不是先拟个合同?”

他还是担心方案做了苟伟一个不满意就白干了,最严重的是苟伟拿他的方案去做。

“这样啊。不能签,你的方案说实话,我有些怀疑能不能达到标准。你做出来了,我们碰过修改过上边认可了,我们可以草签。

时间我只能给你一周!您觉得七叶服饰是可信任的您可以做,觉得不可信任,那您可以不做。这样咱们都没有负担和损失!”

戴胖子一咬牙一跺脚一口闷了茶将胸脯拍得震天响,接了,哪怕这糖是苦的也接了。至少接了有机会,不接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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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又被甩包袱

戴胖有些后怕,看来以后不能乱吹牛了,就是吹牛也得看对象。从一个侧面也证明了秘书长面子大,不然就凭自己公司的实力七叶服饰也不会给自己一点机会的。戴胖子拿起电话没口子感谢秘书长,顺道将夏日风情的专业吹到天上,似乎他就是拿个机会都是天大的本事。

后来苟伟听说过后再一次固化专业欺负人的认识。

戴胖子很有成就感的同时很不安,既怕白费蜡又怕苟伟不接受。以前做广告和所谓的品牌推广都是预定的,协议先签钱先收,后边方案自己说了算。就是不算那也不退钱,总之是纯赚。现在不一样,要先看货后付款,货不好不付钱,效果不好还不付钱。

从来没干过这事的戴胖子没了底,方案一做就得掏钱,万一不接受就得亏钱,太没有预判性了。召集了大佬广告有史以来第一次全员大会,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不吭声。当有人提议能不能先收个方案钱的时候,会上五花八门的意见都有,综合起来就是别接。员工从心里觉得能将公司设计室一群所谓高学历、高工资、高职位的三高人群打击得体无完肤的人绝不会是省油的灯。谁也不敢去挑战一下,万一落在自己头上呢,那也得是个千刀万刮体无完肤的下场。既然这样,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赞成不接,再多的钱也不接。

老板可以心怀忐忑,员工必须意志坚决。现在员工先退了,让老板往哪里退,戴胖子火了:“一群没出息的东西。方案还没开始做就说不做,咱们先做出方案来看看差距多大再决定做不做行不行。不就是一个做方案的成本吗,我还损失得起!”

走夜路的人会吹口哨,恐惧的人会大声话,戴胖子嚷嚷着发表了两个多小时的长篇演讲。都在想,既然老板有这么大的决心那还问什么呢?全都掉到坑里去了,一个个后悔得无以自容的同时也抱怨狠了,顺带将七叶给恨上了——什么幸运,我看就是个倒霉催的,以后想让谁倒霉我就买件送给她。

苟伟的设想很明确,在方向不明市场接受度待检验的时候以最小的成本完成初步的品牌建设。这是场面上的话,私下的话就是尽量别花钱,花钱就要见成果。硬广绝不干,软广看着办,尽量体验活动,不做花架子悦众。这种思想下注定不可能找一家成熟的品牌策划公司,只能找已经在路上但还没有跑起来的公司,自己出思路对方做配合多费点心指导了。

“你才回来啊?你是不是配个bp机或者大哥大什么的,哦,大哥大你买不起。你看我们都找你很长时间了,这都盼得啊,差不多都快成望夫石了。”

老向不说话则罢,一说话更是成了话篓子,还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刚到工厂楼下的苟伟能感觉到他的急,也估摸着厂子里出了什么事还得他出面解决的,可这些关手机什么事啊?

“老向,你能不能一句话把重点给说了,其它以后咱们有时间再聊!”

“重点就是,今天市商务局的领导家亲戚家很熟的一个朋友现在就坐在向总办公室,要我们将品牌推广与广告的活给他们。”

苟伟有点纳闷:“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四不一坚持的原则吗?他要做可以,拿出提案来,拿出实力来。没有咱也不拒绝,研究、上报、请示总要有过程,拖着呗。领导的孝敬咱给,打秋风的咱不施舍。”

老向无奈地走了:“得,你牛,你去解决!”

多大个事啊,这事苟伟拿手。你来做客我就陪你吹牛,你谈生意我就研究,久了你不懂味我就一直陪着。

“向总我回来了!受总部夏兮尔及各位领导的指示,我今天考察了大佬广告,也将公司的具体的要求向他们做了通传。具体的报告我会提交上来,我会先让他们拿个方案做我的报告附件,好坏评判使用与否我无权做评定,得请领导定夺。”

苟伟立在向夏的办公桌前张嘴就汇报这次考察事宜,好像真的要做一份报告交给总部一样,好像夏日风情真的有总部一样,说得煞有其事。说完他立即闭嘴,慌张地东张西望似乎刚才太迫切了没有注意到有外人在,犯了很大的错误。

向夏眼前一阵黑,这苟伟怎么就那么能吹牛呢?是不是大公司看这公司的程设就能看出来,当别人是傻子啊?可还不能拆穿了,万一人家真是傻子呢!

向夏鼓起勇气相互介绍一圈:“邱总,这是我们公司负责品牌的苟伟顾问。苟总,这位可是欧亚大陆广告的邱总!”

一阵久仰与年轻有为的马屁声中落定,向夏立即找个厂里有事你们谈的借口走了。将包袱再一次甩给苟伟。

其实在这种场合下谁先开口谁就落下风了,可做为主人后开口又是一种没礼貌的事。苟伟有点替向夏着急,你起码得先引出话题后再出去啊。这不将被动留给了他吗?这生意头脑哦有待添水。

“不好意思,刚才受领导指示考察了一家准供应商。不知道您来,怠慢了。要知道您来一定得好好准备迎接贵客不是!”

苟伟话里有话,我没接待你是你来得着急了没有事先招呼有失初礼仪。你是客,也仅仅是客。

邱总是一位特别港式的青年,白得带点菜色的脸上架着副估计没有什么度数的金丝眼镜,头发三七分有点小刘海,上边水摩丝撑起一把黑色的伞。一身白的西装上喷着浓烈的烟草味香水随着不断颠动的二郎腿带起阵阵香风。苟伟猜这烟草香味可能是正在戒烟的向夏逃走的主要原因,他也受不了。

“您别客气。朋友嘛,想起了,路过了,总是要来看看的,要不怎么是朋友呢!我和甑局家小舅子是很好的哥们,我们可是经常一起喝酒。那小子经常听他姐夫说起夏日风情制衣厂怎么怎么的好,够朋友够义气。

今天我刚好看朋友路过这里就来讨杯水喝!哈哈!”

“挺好,朋友挺好。您喝茶!”

既然都定位为朋友了,苟伟就绝不会主动提起生意,谈钱伤感情。既然你想讨杯水喝,苟伟就递上一杯茶。茶可比水客气多了。

第八十二章 天为什么那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

邱总心里一梗,觉得苟伟这家伙太不把自己当大咖。华夏人都知道端茶就是赶客的意思,你这是要赶人啊!他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每个人都把他当神一样供着,不用说什么别人都主动给业务给好处。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一样了呢?这是不拿现管的当领导啊!

“喝茶,喝茶!小苟啊,猫镇可是财源之地,按咱们南省人的风水说法,这就是个聚宝盆。前有一湾纳四海大洋之财,后有一山镇东邪西毒,好地方啊。

你们进猫镇其实上上下下都是欢迎的,像你们这样的集团又是知名的企业先派个制衣厂探探路也是对的。按领导的说法,再好的企业也有水土不服的时候,试错也是平常事。

不过哥哥说句实话,一个好汉三个帮。有人扶持着不就能减少试错的可能吗?毕竟试错是有成本的,还不如花试错的成本请朋友们拉一把,免得重头再来不是!”

赤果果的威胁,引用领导的话要求将公司试错的成本买一个发展起来的机会,似乎一切都在为苟伟考虑。话还说得特别动听,不带一丝烟火气。

苟伟笑笑,如果威胁有用的话,还需要什么品牌推广呢。客户买不买不是你手上有刀就能由你说了算的。同理,这欧亚大陆广告手上再有刀也不可能让苟来买单,何况这单还有点大。

见苟伟没有接腔,邱总有点不耐烦:“你们夏兮尔总什么时候到猫镇来啊?甑局可是很多回念着她了,还说有时间可以一起坐坐呢!”

苟伟不得不接腔:“夏总如果到猫镇来一定去拜访领导,当面向领导汇报,接受指示。”

意思很明确,夏总只向领导汇报,有什么还得领导亲自指示。至于打着领导旗号来办事的人就另当别论了,哪怕知道是领导介绍来的。

邱总一贯威胁别人惯了,对苟伟的太极有点不太适应:“那是,那是。夏总过来代我问好啊!

小苟啊,夏总既然把你派过来,你就一定要干好。要不然辜负老板的期望也对不住栽培不是。

我老邱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

苟伟有点鄙视,你这是为钱可以插朋友两刀吧?摆着个高高在上的样子谁敢与你合作,不怕你拿钱跑路了哈!

苟伟依然兴趣缺缺坚持不肯定不否定不拒绝不承诺:“哎,好的!有事靠朋友!”

有事靠朋友,那没事就不需要朋友了。我现在就不告诉你我有没有事,也不告诉你是不是朋友。苟伟说完给邱总杯子里又添了一回水,看着有些发白的茶汤并没有想换。

“是啊,朋友多了路好走,其实我们欧亚大陆广告就是在朋友的支持下成长起来的。你说啊,同样是做品牌推广,我们有领导帮忙,比如分管广告的文教卫新闻出版的熊局,那是哥们啊。我要上个什么广告都不带审的,有什么词过头了夸张了都不需要管,别人能做到吗?

这效果杠杠的,一块钱是产生两块钱的效果。

再说啊,衣服。我们每年要帮着朋友给多少单位订制服装,穿出去一看是某某的品牌,某某制衣厂的。后边订货跟着上了,一下子不就做大了吗?

你说,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效果?还不是我们与财政成局是弟兄吗?我就为他办点事打个工,谁不得给个面子。”

苟伟抬头看看天,“我说为什么天那么阴沉沉的,原来牛在天上飞,为什么牛在天上飞,原来邱总在地上吹!”

不点破不说破才是好同志:“嗯,您喝茶!”

只要你不说破他绝对不说破,苟伟决定了,今儿就陪在这儿听故事,哪怕外边向夏在门前穿过来穿过去也绝不提话茬。

邱总也着急啊,自己怎么就遇见个混事都不懂的小年轻呢,自己这么暗示都白送秋波了吗?要搁一个成熟点的人立马就接话茬问什么条件了。

再急也没用,自己要和别人给是两个概念。像邱总这样的神一般的人物一般是不开口的,就是别人开口他也要拒绝个三四回,实在拒绝不了才收了。在夏日风情倒好全是他在说:“小苟啊,你是负责品牌的!品牌可是个大概念啊,这品牌,嗯,品牌好啊!”

苟伟一听邱总总算引到品牌上来了,心里也是一梗,看来图穷匕现要见真章了,又该怎么婉拒呢?没想到邱总品牌个没完就是没说出一二三来,苟伟差点乐晕过去。与草包打交道就是好,你说不出来我就不用接茬。

苟伟敷衍一句:“嗯,很好!”

很好就完了吗?此时不应该追问一句好在哪里吗?邱总有点无奈,只好继续唱独角戏将苟伟往正道上引。

“想当年,就去年。也是省里的一个大领导介绍,我们为一家摩托厂做品牌推广。开始人家还不乐意,推三阻四的不接茬。品牌你不会,一个厂被一群七不懂八不懂的人瞎弄那还不得玩死。

我们是好心啊,你不会咱们就帮你,也是为了推广品牌盘活经济促进发展不是。从大的方面来讲我们是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推动经济发展,从小的方面讲我是帮企业做好经营管理。可人家死活都不干,以为我们都是吃素的,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直接不搭话茬子。

我是领导介绍的啊,有尚方宝剑啊。我当时就这家厂的经营管理上面的问题和可能会给当地经济产生一些负面影响向领导做了详细汇报。

领导一听,是这样啊。这是破坏经济大局的重大事件啊,要严肃处理,要责令改正啊!

谁改正?后来摩托车老板求到我这里请我们帮着改善经营,虽然我不愿接,便却不过领导的要求帮着改了改。

晚了。改造成本上去了,效果还不那么好。这经过一年多才初见成效,也是辛苦。

你说,这是不是傻,大家都辛苦的事何苦做呢?”

苟伟淡然地嗯一声还是没有接腔,他不是吓大的,这样的事又不是没经历过没听说过。漠然地抬头看天,天怎么还是那么黑,是不是飞的是头犀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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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按我的规矩办

见过不懂事的,没见过苟伟这么不懂事的。邱总腿都颠发麻了,关于领导与品牌的故事都讲了三四个苟伟还是不接腔。急了,拿起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压准备起身离开。如释重负的苟伟正准备送客的时候邱总又重重坐下。

邱总想:既然来了就要有结果。如果这么走了,我就是请领导做说客,就为这样的小企业也不划算。脾气上来了,谈,继续谈。直到谈得你给个好结果为止。

“小苟啊,很多公司做品牌都是正儿八经做得传统而规矩,可缺少奇正相合的理念。咱们啊就是要出奇制胜。所谓道路千万条,出奇制胜第一条。

你怎么看品牌!”

苟伟还想着他是不是愤而离开,没想到还要谈:“品牌,我的理解啊。不成熟,就不班门弄斧了!”

看着苟伟又打太极邱总又压了一句:“没关系,没外人。说错了也不会笑话你,你也不像我们专业做品牌的,差点没事。哥哥可以指导一下,你以后也可以对老板有个交待。”

这话有点大,苟伟只能勉为其难地说说看法:“品牌,顾名思义,就是要有品要有牌!”

邱总一口水没吞下差点呛死,真是臭不要脸的,你就分开说两个字啊?咋不翻开字典看呢?点点头故做深沉鼓励苟伟继续说下去,听听笑话也不错。

“就是做人做事做产品要有品,手上还要有牌。品质过不了关,手上又没有拿得出的好牌就没法打了。敢做品牌的应该是有品也有牌的,要不也做不起品牌来!”

苟伟自认为精辟,至于邱总能不能听得懂他是不管的,这只代表他的个人理解。

“你们准备怎么打品牌呢?”

“嗯!听领导的,听市场的,听本心的!领导怎么说我们怎么打,市场怎么要我们怎么打,品牌怎么样我们怎么打!”

邱总听出来了,这是没自己什么事啊:“就不听听专家的?”

“专家也是人不是神,专家如果与咱们品牌不相匹配哪怕他是神咱们也不能听。我们是服装品牌,是一种消费品,品牌服饰更是耐用消费品。说不定客人买了咱们的服装回去要穿三四年四五年,只有隆重的场合才穿出来待客用,一般都不穿。

您说我这品牌要怎么做,单位渠道、指令渠道、还是别的渠道都没用。要让客人感受到喜欢享受到愉悦才行的。您说是吧?”

苟伟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咱们就不是一路的,你那一套威胁对我没用。

终于图穷匕现相互亮剑了,邱总有点小兴奋。看来领导所说没错,这家企业背后有人,自己的策略是错的。领导压不住那就用实力压住,邱总不相信欧亚大陆广告还不如大佬广告。

阴恻恻地一笑:“小苟啊,你觉得将你们夏日风情制衣厂的品牌推广交给我怎么样,咱们好好合作一把!”

苟伟笑了,笑得很灿烂:“好啊!不过我说了不算,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而且咱们找供应商、合作方有一套规程。”

邱总收起了笑容准备谈判:“小苟,没关系的,你做好你的事,建议就行了。我相信你们总部会同意的!”

苟伟也收住笑:“既然是合作,邱总,我提个建议。以后麻烦你称呼我苟伟或者苟经理,小苟不是我的代号。”

不待脸有乌云的邱总接口苟伟继续说:“在我向总部建议之前有些事需要向您沟通的。

首先呢,咱们夏日风情制衣厂仅仅只是制衣厂,是不需要做品牌推广。甚至于都不需要考虑其存在的价值。需要推广的是aesculuschinensis这个国际品牌在东部七省的推广。”

邱总开始还有点不乐意往下听,可听到一串洋码子的时候也有点发痴。怎么就涉及到老外,还是个国际品牌,自己差点闯祸了。这种祸领导是不会帮自己擦屁股的,只能自己扛。他就是个做二鬼子的脾气,有些事是不敢惹的,一下子认真起来。

苟伟看看邱总变得正经的表情也纳闷,没有想到他被国际品牌给吓着了:“另外,aesculuschinensis翻译成华夏文字就是七叶的意思,七叶幸运草。我们要推广的品牌是七叶服饰。

您帮我拿个针对七叶品牌推广的市调来,我不需要太细,但我需要完整的可信的标本。这些数据要真实,一旦与咱们总部请的专门市调公司的数据相匹配,我们可以谈后边的合作。

当然,您的市调只能做为我建议报告的附件,用不用您还得上边说了算。所以,在此之前咱们不可能签任何协议。市调的费用也得您来担。”

邱总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苟伟半天,这倒底是谁威胁谁啊。不给钱就让做事,做了事也不一定给钱,更不一定合作,这不是笑话吗?

“贵公司是准备空手套白狼啊!”有点生气的邱总说话有点难听。

苟伟不为己甚:“不!抛砖引玉。您不扔块砖出来就引不出咱们公司的玉。也有可能扔块砖出来也得不到玉。

不过,合作,您在看咱们,咱们也要看你。您也要把实力摆出来,只有这样合作才能长久,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谈东部七省的合作。

哦,忘了向邱总汇报。咱们的供应商与合作方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始终有备份。合作方只有越来越好才有越来越深的合作。”

邱总气得差点冒烟,看来还得走正规渠道,敢情前边所有领导的引用都白说了:“如果我们不先做市调呢?”

苟伟认真的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嗯,这样,您现在就可以将贵公司的资料发我邮箱里。我现在就给您做建议报告。不过,我只是建议。我想夏兮尔总也只能做建议,最后的决定权就交给总部和其它各方去研究吧!”

邱总有点弄不明白了,做市调还只能做报告附件,不做市调立即上报。再一想明白了,苟伟的意思是,建议肯定会建议,只是不做市调的建议是不可能被采纳的。

“我安排下边人与你对接,就你们品牌市调的事商量一下!我就先告辞了!”

邱总一看茶杯里没杯,似乎苟伟也没有添茶请吃饭的意思,忙起身欲走。苟伟很客气地留饭被邱总以还要陪领导拒绝了,苟伟依然很客气地送他到楼下,很是谦卑。

第八十四章 鸽子和放鸽子

邱总回了公司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做,不过他这人有一好习惯,拿不了决定的事会请示领导帮着拿主意。于是添油加醋地向甑局汇报请示,甑局也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啊。不清就得搞清楚啊,拿起电话与夏兮尔问了个好,顺便提了句七叶服饰品牌推广的事。

夏兮尔听得糊涂了,七叶品牌知道,七叶品牌推广从没听说过其中的事啊。但她不能这么说,本想扛下来,可是一想苟伟这可恨的家伙只愿意六个月,那干脆让他背锅去。

“谢谢甑局关心了,您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有什么吩咐我也一定想办法落实,您提的这问题我会与大老总汇报一下的。

不过,七叶服饰目前的事虽说我决定,但如果下边报都不报给我,而我要是去强行干预于公司制度有违背的,会有很大的麻烦。

您看,我找个合适的机会与苟总提一提,让他尽快将方案提上来。您能不能让您的朋友也与他接触一下,这家伙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人,灵活性差了。”

这锅扣得结实,都可以扛子弹了。最关键的是夏兮尔还不告诉苟伟,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背锅了。

邱总总算弄明白了七叶服饰品牌推广的决定者虽然不是苟伟,但苟伟的建议权也很重要。要谁做苟伟说了算,做不做又说了不算。回头再一想只好派人与苟伟联系争取做。

“做,好啊。市调做好,我要全套标本,我给你们建议上去。不做,不好意思,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们建议!”

苟伟很客气地接待了欧亚大陆广告的策划师,又如在大佬广告一样进行一轮演讲,将七叶的品牌性格再一次阐述。临了,还送上十多盒衣服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

“我说大策划师,身着七叶幸运草,品味的着装让你更自信,自信的你更有好运道。”

不患贫而患不公,邱总认为他做为老板而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这是七叶服饰没有把他当做朋友,气冲冲地找到苟伟要找麻烦。

邱总端着苟伟奉上的茶杯摇两下砰的放跺在桌上:“小苟啊,你这是不把邱哥当朋友啊?没有朋友的玩法可不好啊!”

“滚!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抽你!小苟是你叫的吗?”

苟伟失去耐心突然翻脸,心里有着气呢,这夏兮尔也太不地道了吧,昨儿与欧亚大陆广告策划师聊的时候可是对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邱总吓了一大跳,今儿挟大势而来就是想要苟伟给个交待逼迫着把合同给签了,至少把建议报告给写了。没想到这小子不按规矩出牌,所有的招都用不上了,生意算是黄了:“你,你,你说了算吗?”

苟伟一拍邱总肩膀阴险地笑笑:“至少我可以让你拿不到合作协议。要么你按我的规矩来,要么你就滚蛋。

以后你不要来了,想要合作派你的策划师过来谈吧?我不与傻子打交道!

哦,我提醒你一下,别给你背后的领导惹祸。有些人是你可以惹的,有些人你是不能惹的!”

苟伟都觉得自己吹的不是一般的牛,这牛可与邱总吹的泡泡大多了。邱总是真的吓着了,他知道七叶服饰后边有人,可没有想到这人这么大,大得可以不把自己当回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吓是一回事,场面话还得撂:“既然苟总不当我老邱是朋友,那就有不是朋友的做法。告辞!”

苟伟伸手把邱总拉了回来:“回来,咱们不是朋友。但可以合作!按我说的做你还有机会,或许可以借着品牌的推广你的公司一飞冲天。你考虑!”

邱总怏怏地回去了,又一次侧面的汇报了一下与苟伟二次见面的情况。他很聪明没有提苟伟威胁他的事,只是请示要不要继续。

甑局电话里提个建议:“小邱啊,机会不仅是我给的,也是自己争取的。有时候亏就是赚,赚就是亏,要辨证地看待。想通了你就成功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怎么了,被认为关系背景最厚的邱总被七叶服饰修理了的事传遍猫镇所在市的广告业,也传遍周边所有服装业。七叶服饰这个品牌突然被服装业所知所晓,对七叶幸运草就是品质、自信、幸运的特性更是知晓。

苟伟一声长叹:真不知道这是倒霉还是幸运。

戴胖子也一声长叹:不知道接了这活是倒霉还是幸运。不管怎么的都得把方案做好,要不然就成第二个在业内成名的欧亚大陆广告了。

邱总一声长叹:这七叶幸运草是踩着老子们成名啊,这品牌推广可是连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啊!

戴胖子行动迅速,立即将品牌故事征集方案发了过来。苟伟认真的看了看,商量了商量,觉得不满意,再去了一趟大佬广告一起开了个头脑风暴会,修改。又发过来,又修改,一来二去的一个月都过去了。

苟伟其实在第一次修改后就满意了,就因为七叶服饰东部七省才找到四个省的品牌代理商,一切才起步,所得利润还不足以推动一次这样的活动,只能先这样拖着。

邱总也很迅速,迅速将方案发了过来,苟伟认真地看了看,直接提出修改意见要求立即做出市调行动方案。邱总答应得很快可就是不执行。

不花钱做市调的事是苟伟最愿意做的事,何况邱总打人不成而愿意挨打呢:“邱总,行动方案为什么没有发过来呢?时间就是金钱,贵公司的不作为对我们会造成困扰啊!”

邱总头痛啊,方案早做出来了,一直要不要给要不要做间徘徊:“苟总啊,咱们欧亚大陆广告做事一向是严谨的,修改一下马上发你!”

苟伟再问邱总总是说:“快了,快了。专家会商完了就发给你!”

一来二去邱总拖了两周才将行动方案做好发过来,苟伟立即要求执行。邱总又拿出各种理由拖着不做,苟伟依然锲而不舍地追着做。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欧亚大陆广告终于拿出东七省的市调报告来。

苟伟依然在锲而不舍与大佬广告修改品牌故事征集方案的第十稿。

第八十五章 借钱办事还是量入为出

没起步的时候千难万难,起步后万难千难,生意与市场会跟着来。苟伟想起一句西方的谚语,意思是:如果你拥有,上帝会让你拥有更多,如果你没有会让你失去更多。

在苟伟与两家广告商谈判的过程中也吓住了一批打着更多理由与关系的广告商,却依然还有很多勇敢的品牌公司找过来。

“苟总,我知道贵公司实力厚背景硬品牌扎实。贵公司的品牌性格与故事行业内都清楚,我们也买了十多套衣服回去研究过。您什么也别说也别问,我们出方案,您认为可用咱们就合作,不可用也可以做备用,想起咱们来再合作!”

“您看过咱们夏日风情制衣厂的环境,很小的,可能达不到你们的期望。”

“您客气!咱们看结果。”

苟伟就闹不明白这么多品牌策划公司与广告公司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可以合作可以挣到高额的利润需要这么无私的奉献。

更让苟伟感到可怕的是东七省七叶服饰的预定市场品牌代理商全部招满,苟伟干脆决定不再做贴牌,只保持原有贴牌商的合作就行。更更可怕的是猫镇周边市场突然冒出一堆的服装店要求代理七叶服饰品牌,做单店加盟。甚至主动地打入加盟费。

苟伟转了一圈又一圈想着可怕的后果:“开会,必须开会,将夏兮尔和夏家可以做主的叫过来一起开会!”

向夏不知道苟伟哪来的勇气与魄力可以要求夏家当家作主的头儿们来开会:“这恐怕不能吧?”

苟伟挥手拒绝,拿起办公室电话拨出去,“没什么不可能的。要发财就要跑断腿。老板不先跑下边跑不动!”

夏兮尔没有听到苟伟任何开会的理由,只听到“开会,你要来,你们家当家的也要来!必须的,要快。最好明天就开会,一天都不能拖!”

对于苟伟,夏兮尔是信服的,夏大也是信服的,放下手上千头万绪的工作立即飞到深市赶到猫镇开会。

苟伟开会不讲究排场,直接占了向夏的办公室,夏氏几位当家人一到立即开会,连一点寒喧的时间都不愿意给。

苟伟牛叉叉的:“夏大总,兮尔总,各位不认识的总,咱们现在开会。也不需要做什么介绍了,反正以后打交道的可能性比较低,咱们省时间直入主题!”

夏大不乐意了:“叫夏伯伯,曾经是好朋友,也是生意伙伴,未来还是好朋友!”

苟伟更不乐意了:“咱们平辈,也不用计较这些称呼!现在开会,会议主要由我来讲,讲完了大家点头做选择。”

向夏及夏氏的几位当家人全都有点吃不住味,这苟伟可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啊,好像变化挺大似的。夏大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只要苟伟能帮助到自己挣到钱,实现自家的产业转型就成。挥挥手算是默认了苟伟的嚣张。

“先通报一组数据,目前七叶服饰省级品牌代理商七个,已签合同预计三个月后加盟的单店加盟代理商二十个,贴牌商五个。目前累计打款过来三十七万。预计全年能在三百万左右。

如果保持这样的代理商与营业额,目前夏日风情制衣厂的产能是供得上的。但依托品牌建设推动服装生产来说可能两个月后就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了。

这样就会产生两个可能后果,一是产品质量无法提升,产能无法满足,最后失去市场丧失发展机遇。二是品牌受到损害,连带会对客户与渠道商造成失信的影响。还是工厂受损,利益受损。

这就不是一个赚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损失有多大的问题。所以,有时候发展过快也是一种负担。”

在所有人都在思考苟伟抛出的问题,探索可能的解决方案的时候,夏大又是一挥手:“苟伟,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你就说解决方案。”

苟伟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急这夏大会更急:“行,我不说分析,只说解决方案!”

“方案有两种,一种是扩大生产建设品牌。二种是建设品牌扩大生产。”

苟伟的方案是一样的啊,大家都有点懵圈,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在夏大镇场下又不敢多问,只能认真听。

“第一种,不管我们有多少代理商什么的,先把生产厂给建起来再说。后边品牌建设跟上再做品牌推广与营销。这需要投入,这种投入要一次性到位,算是负债经营吧。

这里有两种选择,厂房建在猫镇,利弊在我给大家说的资料里。利是市场近,熟练工人多。不利是品牌不可控,对于我们假冒国际品牌不利。

还一种选择是建在南阳,从现有夏日风情制衣厂抽出部分夏氏族人回去利用当地资愿培训工人建厂。最大的好处就是外部环境可控,品牌受保护,可以形成夏氏真正的产业。我个倾向建厂在南阳,设计、采购与营销中心建在猫镇。

第二种,利用现在的代理商打款逐步扩大产能,量入为出的抽油战术。我个人觉得不可取。”

苟伟都替夏氏做好决定了,这还要请大家来开什么会啊,都望着充大拿的他有点头痛。夏大不说,可都不敢说。

“我继续说,我不管你们的股权结构怎么样,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家要处理的事。现在就讲一下品牌建设方面的事。几个方面要说:

抓紧时间在国外注册aesculuschinensis商标,并开设个公司。最好是法国和意大利两个服装与时尚的国度。

第二步国内注册七叶服饰与七叶幸运草的商标,并以夏氏的名义与国外新建公司签订相关华夏区总代协议,并成立国内七叶服饰公司,并将夏日风情制衣厂给纳入体系内。

如果国外公司注册太慢就先签个ab合同做展示,企业与商标慢慢来做。国内反应过来之前准备好就行。

第三步就是品牌推广,包含品牌推广、加盟单店设计、代理商管理等等都要加快。

所有一切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三个月后全面推动!

要的就是速度,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构成一个全国性品牌!”

苟伟说完就坐,夏大听完就起立:“行,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做,夏兮尔从ks抽出来与苟伟配合着做。一切以苟伟为主!”

夏大撂下一句话就走,其他人跟着出去了,夏兮尔像只生气的河豚鼓着腮梆子盯着苟伟像仇人。

第八十六章 骗着骗着就真了

河豚生完气是最具攻击性的时候,夏兮尔亦不例外。目送大爹走了后立即变幻温柔的外装换个颜色。

“小狗崽子,我和你有仇吗?你把咱大伯给弄过来就这事啊,你是不把我的产业并入夏氏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难道不觉得我也应该有个嫁妆什么的吗?你赔我!”

苟伟一鼓眼又回复平淡的面色:“怎么就好赖不分呢?这时候并入夏氏,投资建厂的资本有了,品牌建设的钱有了,难道你大伯能将ks交给你两姐妹只占个小股份,这次就会全吞了啊!

能不撒娇吗?本不是个温柔的人撒个娇都撒得得罪人,怎么就像个河豚一样呢,真是我不服你服墙!”

河豚攻击不成立时又鼓起腮帮子:“小狗崽子,你过份了哈,给我妹取个虾米儿,给我取个河豚,你与水有仇是吧?”

“呵呵,非仇,是有缘,对吧!”苟伟真不想扯,扯来扯去会没个完,“咱们继续探讨,将整体方案给定下来。”

生气归生气,一到开会工作的时候全都进入状态。

“工厂建设,从你们夏氏减产的农机生产厂房里挑一片出来,要现代化,相关机器可以通过猫镇的贸易商进口。

赶在三个月后正式投产。我想在平原省建这么个大厂一定会获得免税政策,在猫镇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是不可能有这些政策可享受的。”

苟伟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要在平原省建厂的原因,遭到几人集体鄙视:“我看免税才是你想要在南阳建厂的原因吧?说了一大堆就这一句是实话,我大爹还信你!”

苟伟的脸很坚强,一点都不会因为别人的指责而弱那么一丝丝:“有些事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就别说破了,让我多不好意思的。

好了,我恼羞成怒了,咱们继续谈。我说你们做,河豚拿方案。”

夏兮尔又鼓起了腮帮子,却也没有反驳拿起本子记了起来。

“品牌与产品建设,咱位一项一项的来!”苟伟在这一刻化身老板指派着几个真正的老板干活,“先说产品,三件事,一是设计跟上潮流,特别是设计参数一定要比别人多几个,服装的设计才漂亮。也可以将设计与品牌结合起来,寻找不同职业人群的身体外型数据,既拿到了数据又宣传了七叶这个品牌进入华夏与华夏接轨为华夏人服务的理念,让人觉得国际品牌本土化。以后就是客人发现这只是个华夏品牌也不会对品牌形成冲击。

另一个就是质量,通过模板生产的确是提升了几个等级的质量。但咱们的原料与细节的处理需要内控,向夏经理可适当提高工资吸人留人,但也要加大淘汰率,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一定要考核淘汰,不合格者立即淘汰,你要求越严对别人的吸引力更大。有些老师傅咱们一定要找到挖来当顾问,这些是质量提升的宝贝。

再一个就是产品包装。建厂在南阳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共用ks的包装。我了解过了,现在市场上的服装包装要么一个纸盒子,要么一个塑料袋,好点的品牌就一个布袋子。高档货怎么能没个高档的包装呢?

咱们正好用上ks的白铁皮包装,我想过了,可以共用。当客人打开包边的礼品鲜花纸包装后看到一个白铁皮盒子,像易拉罐一般拉开看到七叶服饰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觉得高档,有国际范吗?从外到内的国际范,配上洋码子,那就像是来自外星的!”

苟伟的畅想很美好,也的确是值得去做的几件事。鼓着腮帮的夏兮尔似是想起什么样又要攻击他:“我说为什么咱们的杂肉和虾酱实在不怎么好吃,结果买的人还排队。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骗了咱们家四五百多万!”

苟伟笑得更开心了:“不完全是骗,至少你现在年营业额得有两千多万了吧?我好像是亏的,我应该得一千多万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你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是骗,算了,看在朋友份上不与你计较!咱们接着骗!”

这话就太不好听了,苟伟不得不提醒夏兮尔有些话是永远都不能说,哪怕做梦都不能说。

“品牌建设方面,除了加盟店整体设计、品牌代理商管理外,我们还需要就以下几方面做工作。

一个是利用市调的品牌宣传,另一个是品牌故事征文。现在可以适当给点钱补偿别人的花费,共赢咱们才能合作长久。

再一个就是打活动推广方案,我们可以在铁盒子里扔一些外币,戒子等等。因为我们包装是密封的,所以这方案可以像打消费品方案一样打。

更重要的就是建立自己的网站,现在电脑开始兴起普及,也正是建网站的时候,到时一并将财务系统营销系统都建好。

网站建议用全英文的,以后再慢慢改回中文。就是要让他们看不明白。”

“骗子,大骗子!”夏兮尔愤愤不平,就觉得苟伟骗人,不实诚。

“少见多怪,品牌建设哪个不骗人。骗着骗着连自己都信了,也就成功了。”苟伟不以骗为耻反以骗荣。

“老向,现在这边要建营销中心了,要招一大批营销员区域经理什么的!场地要搬到服装城附近去!”

从建厂到设计到品牌到营销苟伟就不给大家插嘴的机会,就是他机关枪一般放着。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你是老板还是我是!”夏兮尔在两位向家哥姐目光鼓励下准备发表一下反对意见,故意地像向夏一般颠着二郎腿展现轻浮的一面来对冲来自苟伟的压力。

苟伟不想再惯着她们那些臭毛病,伺侯得别人舒服自己难受:“不乐意。你是老板没错,我是培养老板的人。不乐意可以不做哦!”

“哪能啊,挺好,挺好!喝茶,我们一定好好骗!”向夏马上打圆场!

“去吧,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忙着呢?”苟伟气势上来了就有点得势不饶人。

“哎,这是我的办公室。苟总,你看呢!”

苟伟还能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第八十七章 神一般的速度

走出办公室到车间里走了一圈的苟伟越想越不对味,“为什么啊,不应该获得尊重吗?我可是顾问啊!

哦,对哦!顾问是要掏钱才能顾问的!”

苟伟转身又进了向夏的办公室,如石雕般立在门口盯着三个夏氏亲人眼睛一眨不眨,身着凶恶的邪光。

向夏抬看一眼觉得不关自己什么事又低下头看笔记,无想亦无思。老向是个表面憨厚内心敞亮的人,端起水杯绕过石柱往外走。夏兮尔心里有点发毛,苟伟现在可不敢得罪,后果不堪设想,这是一个应紧紧抓在手心的关键人物。

夏兮尔见大家都很聪明地撇开目光将自己露了出来很无奈地左看右看:“苟先生,您还有事吗?”

苟伟平静得如镜子般看着夏兮尔半天才缓慢地说:“河豚啊,不。兮尔总啊,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夏兮尔很认真的长时间地想了想,觉得好像不曾忘了什么:“要不您提醒一下!”

说完,撩起头发想向往飘扬展现一下妩媚,可惜头发是个短包菜,撩起来又盖了下来。妩媚没了,倒显得无赖。苟伟向前走了两步将气势提高一点点,心里却在腹诽:“女流氓!这样就可以无欲无求了?”

“咳,我是顾问对吗?”

“对的,对的。你这顾问位置很高、权力很大、荣誉直逼大boss,怎么啦,不满意。要不我聘你为荣誉董事长好不好!”

“你以为董事长都不要钱的吗?顾问也是要钱的,我好象进入你们公司快两个月了哈,是不是可以给点工资什么的?”

夏兮尔装糊涂,干脆苟伟直接点破,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兮尔的桌前站定,大有一言不合立即走人的架势。

“没给工资啊,真是的我的疏忽。我当初好像没有和你谈工资是吧?咱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还谈钱也太不地道了吧?有点伤感情!”

夏兮尔根本就没有想过给钱给苟伟,她的想法很简单,未来在这公司里给点小股份就行了,也算是朋友之间的回报。这时候当然不会说破,更是装出一脸无辜将当初的约定搬了出来。

苟伟一想,也对,当初就没谈钱的事,真是失策。不过现在谈应该也不迟:“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咱们怎么能将工作与感情混为一谈呢?这不符合职业要求,干工作就要花钱。

如果以前没有谈到那是因为感情问题,那现在进入工作状态就得谈钱了。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一个月一万块就行。

要知道我就给港地吴氏一个粥品与茶泡饭的方子就卖了六万块!”

“你这是没得谈的节奏啊?我们现在一年预计也就那么点利润,如果加上投资建厂的费用,今年还亏着呢?我说苟先生,你这是拿友谊当交易,拿朋友当要胁啊!”

夏兮尔一听一万一个月头就有点晕,什么时候这苟伟变成死要钱的性子,而且口还张得比河马家的还要大。这惯出来的毛病可不是很好,该制止就得制止,要不以后没法合作了。

“不谈就不谈喽!好了,我走啦!再见,拜拜!”

苟伟更直接,自己是在魔女的远程遥控指挥下混个成熟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再次拥有事业。有口饭吃就行,要价当然可以开得高些,不答应就走呗。

“站住,苟伟,你也太不讲究了吧?一点感情都不讲,亏得我把你当朋友!”

苟伟听得心里一乐,面上倒没什么反应,转身回望:“不当朋友我会把几十个杂肉方子给你!想吧,您哎!”

夏兮尔气得一拍桌子,用力过猛又使劲地捂着手摸来摸去:“一万就一万。不过,股份以后没你的事哈!”

“谢谢老板,股份的事就别考虑我了,你能摆平你们夏氏家的就不错了。我可不敢拿,烫手!”

向夏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一真呆在旁边听着,此时很认同地一点头,气得不敢拿苟伟撒气的夏兮尔拿起桌上的纸巾往她头上砸,落到头上就如花蝴蝶般飘落。

苟伟名正言顺地坐进了办公室,直接将夏兮尔赶到茶几上办公。

此时的华夏是一个大的建筑工地,南阳的厂房最终没有使用老厂房,在基建狂魔的支持下直接用钢架构拼出一个现代化的恒温恒湿通风的厂房。所有设备按苟伟与很多老制衣厂师傅共同探讨下商量出最佳的流程与摆放距离与位置一一定好。这过程仅公只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此时的华夏才接入互联网,也才允许企业网站,七叶服饰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请了大学里一帮子学计算机与网页制作的学生拉了一个网站,很快因为新闻的传播将七叶推到风口浪尖,品牌价值迅上升。

“把握风向很重要,曾经有一个大咖说过,风来了猪都能飞上天。”听着苟伟的调侃夏大是最伤心的一个。苟伟当时希望将夏氏集团整个都制成集团网站,现在却便宜了七叶服饰。

此时的七叶服饰要求加盟代理的很多,无奈之下只能将采购与品牌中心搬迁到服装城里去,花着高昂的租金认真地做秀。

最伤心的换成了夏兮尔,就从来没有像苟伟这么能花钱的:“我要赚不到钱,小心我给彬彬姐使眼药水!”

苟伟虽受要胁却也不以为然,因为他自信啊,“品牌就是花钱的事,花钱是成本,收获的品牌价值才是利润。

你信不信,你现在将七叶服饰打包卖掉绝对可以拿到你投入资本的两三倍,随着时间推移可能还会更多。”

夏兮尔心里信实了,因为夏氏的联盟成员中现在就有很多朋友说夏大不地道,这么好的事没让朋友参加,嚷嚷着要入股,钱投得多股占得少。嘴上当然不能相让:“信你个鬼!”

“兮尔啊,赚钱有很多途径的。赚产品的利润空间是一方面,赚品牌价值空间也是一方面,赚渠道与价值链等等亦是一方面。

当然,最好的就是几方面一起赚喽!”

夏兮尔只知道苟伟现在很坏,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却又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完成夏大交给的任务,将苟伟这家伙绑到夏氏的船上去,难道真要自己出卖那什么相的!摇摇头,觉得现在这种合作关系挺好。

第八十八章 措手不及

苟伟越打太级戴胖子越急,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一天派个人来夏日风情制衣厂。后来干脆送个bp机过来好让苟伟能回个电话,甚至干脆将bp机当手机短信用。

苟伟晾着,继续晾着,改了再改,直到方案都成了一个方案系列才说:“戴总,我给你报上去。等两天上边批下来后咱们就执行。”

苟伟越催得急邱总越不急,一个市调的方案拖上一个月都没有成型。再后来苟伟忙着建厂和搬迁营销中心的事也就把这事给撂下来了,“只想摘桃子不想一起成长的伙伴充其量只能叫买卖人!”

苟伟不急了邱总倒是急了,等了一个星期见苟伟没问有点不适应,两个星期就有点坐不住。打着夏兮尔的电话用领导的指示做谈话联络感情的前提:

“夏总啊,甑局挺想您的,您现在平原呢?什么时候来猫镇啊,我做东,请上领导咱们坐坐!”

夏兮尔对苟伟的策略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也一直在配合着准备套一套邱总这只狼。可是邱总不上道啊,非得先拿钱,更想利用背后的资源走她的门路。夏兮尔不傻啊,这企业本就是她的,企业受损就是自己受损,顺带着也把邱总例入黑名单。

夏兮尔一听话头不对,邱总这话有点耍流氓,把领导与她正常的汇报关系说得很暧昧:“邱总,说话之前是不是先过一下脑子。什么叫哪个领导挺想我的,要是有心人听到,我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叫你给毁了名声!

好了,我与你不熟!有什么事找苟总去,别一点小事也来烦我,真以为七叶服饰一定要在猫镇扎根啊。这就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别弄得大家都不好,你也承受不起!”

邱总有点措手不及,平常不都这么说话的吗?对谁他都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这太意外了,赶紧的请示甑局。甑局心善肯帮忙,将电话打到夏兮尔这儿,可惜几个电话都没接,连回都没有回!

甑局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夏氏不是背后没人非得粘着他,而是占着个现管只想图个清净,真火了是可以不鸟他这个现管的。想明白恨上权小的同时也有点小生气,更把邱总骂了个狗血淋头。

夏兮尔很会做人,突然出现在猫镇所在市里请上相关领导捎上甑局,还一个劲的赔罪把他面子抬得很高。甑局措手不及的同时也很是感动,觉得倍受尊重,真正开始实心实意地帮七叶服饰。

“有时候得罪了人,不妨再狠狠敲起棒子,砸得低血糖爬不起来的时候给颗巧克力,那会得到感恩戴德的回报。这就是人性的贱之所在!”夏兮尔开玩笑的时候苟伟是这么总结的。

得不到支持又得罪了夏兮尔的邱总找了一圈领导,都被打着哈哈推了出来,这时候才知道急。方案立时整好送了过来。

“厂呢?搬走了,搬到哪里去啦?”

在夏日风情原址前发愣的邱总心都沉到水底去了,怎么会这样呢?甚至有点怀疑这公司是不是骗子公司,要不然怎么一下子就空了呢?想了再想,只好拿起电话再一次求到夏兮尔这儿。

“我说你干的什么事,连七叶服饰搬家都不知道。你说你怎么能让苟总将你们家的情况报过来,又怎么能将你列入供应商计划中去!

地址在服装城的商务楼顶楼,你去找吧?愿不愿意见你我是不管的!”

在服装城顶楼一个独立大办公室里的夏兮尔将两腿圈个麻花十分不雅地搁在办公桌上,老板大转椅像推磨般推着转。拿着大哥大贴着耳朵在电话里骂着邱总玩。

苟伟推门而进,他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哪怕夏兮尔一定要给他也一定推掉。他担心哪,这里边万一是坑呢?万一干了六个月又六个月呢?

“膨胀了哈!越是此时越要谨慎,时刻要记着毛爷爷的话,严肃活泼,大胆仔细还是王道!”苟伟毫不客气地将夏兮尔的那两条裙子都盖不住大腿的美腿掀到一边去,“对了,这是戴胖子的大佬广告送过来的‘七叶幸运草征文活动方案’,预计在东七省推动,形成一个系列的品牌故事,费用在一万元。方案改了十多稿了,我觉得合适。

你签完字就可以施行了,顺便让他就咱们营销中心的样子设计加盟商的建店计划与店内装修方案!”

夏兮尔由愤怒到愉悦又变回愤怒,忍着听完苟伟一阵叨叨:“你要死啊,美女的腿是随便乱摸的吗?更别说摸了还扔地上!”

苟伟被骂得措手不及,这是怎么回事呢?好像今儿过来的重点不在这儿啊,怎么就会变化这么快呢?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似乎感觉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最后一转身落荒而逃,惹不起我躲起。

身后传来夏兮尔无耻的笑声。

苟伟去递报告签字,戴总一直等在待客室里边,很有耐心地拿着报纸边看边等。这是告诉所有人也包括苟伟在内,他不急。

苟伟走了进来,帮戴胖子换了杯咖啡。待客用咖啡和果精是苟伟的要求,不这样不足以显得自己是国际化的服饰公司。

“戴总,久等了。我正在代表七叶服饰正式通知您,您可以进入咱们的品牌推广供应商计划中。这是一份合同,您拿回去审一下,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出来。

另外,您现在就可以做品牌故事的推广及加盟单店的品牌建设。合同一签我们会将预付款打到您帐上,这是第一次合作,希望我们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戴胖子接过合同文本,有点木然。太意外了,还以为今天又要继续坐冷板凳呢,没想到合同可签活动可做,外加了个单店品牌建设方案的制作。真让人措手不及,看了一会合同看一下苟伟。心里权衡着要不要私下允诺给点好处,又怕苟伟太正直坏了事。迷糊着送走离开的苟伟又迷糊地离开,脑袋晕晕的比签了几百万的大单还要让人幸福。

第八十九章 邱总的建议

有的人赚钱了一声不吭闷声发大财,有的人赚钱了可以将一分钱吹成满房的钱来。戴胖子就觉得七叶的合同签得艰难啊,简值比从地球爬到月球还要难。

心情一放松难免嘴上跑火车,将七叶在服装城租了一层楼只做营销中心的事夸得实力无比之大,将七叶品牌吹成一个掩盖电离层的大泡泡。似乎他亲自跑到意大利去考察运,似乎这品牌比什么lu和银利还要好!

传到邱总耳里又是一番滋味,那是哇凉哇凉的啊!竞争对手拿到了,自己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结果,就觉得自己是兔子戴帽子——冤。

但他又不愿意放低自己的架子与调门,好不容易找到七叶服饰办公地点,冲着苟伟就是一轮抱怨:“苟总啊,这不合适吧?搬家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好像不合朋友之仪哦!要不我也过来送个花蓝啊!”

苟伟倒上一杯咖啡,伸手示意这咖啡挺好的:“谢谢了。您们很忙,工作也很谨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打扰了。”

高调能震慑人,低调招来野鬼。七叶的低调让邱总觉得七叶服饰在猫镇无人,地球人都知道搬家是大事,要请客吃饭,除非家里没亲朋友那就算了。既然七叶都不敢大办一场宴席请一堆朋友来捧场,那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说明七叶此地无人啊!

邱总似乎忘了夏兮尔带给他的打击开始得意起来:“苟总啊,出门靠朋友。开业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办一下的,我帮你请些朋友捧下场。猫镇商场还是道上,亦或者是方方面面的朋友都会给我个面子的,绝对帮你办得漂漂亮亮。

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肯定是隆重而热闹!”

苟伟深深地无奈,这邱总怎么就那么自信呢?又是谁借了几个胆给他敢做七叶服饰的主呢?端起咖啡示意再喝一口:“挺香的,这好像是总部发过来的,进口的,味道不错!”

“谢谢邱总了,咱们家服饰一不卖商业大佬二不走方方面面的朋友,三不送道上。你的好意心领了。

今天你来有别的事吗?刚搬家都还一团糟,很多事情千头万绪。今儿就不陪您了!”

邱总听出来了,苟会这是赶客,根本就不给他说话谈合作的机会。我热情高涨你不领情怎么办呢?看来还得想办法压住这家伙的气焰才行啊!邱总端起咖啡说了一句真香,放在杯垫上又拿起勺子搅两下展现出自己的绅士范。

“苟总啊,你们走的是高端路线。高端路线就要让成功人士去体验感受,最后才能真正的成功。

接触成功人士我认为是必要的,所以办这开业大典正当时!我问过相关领导,都觉得七叶服饰应该受到方方面面的重视,您觉得呢?”

邱总有邱总的打算,通过请一大群领导来参加庆典能震住苟伟等七叶服饰的管理层,这合作协议会拿得很顺利。庆典本身就要花钱,欧亚大陆广告来承接想花多少钱一定是他说了算的。

算盘打得很好,苟伟却不怎么理会,他是个从不浪费的人,端起咖啡一口喝完,抬起屁股准备走人。

“看来邱总还是没有合作的诚意啊,如果市调方案出来并认真执行了,您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您都没有诚意,那又哪能让咱们七叶展现合作的意愿呢?

我们在猫镇选择的是大佬广告,以后有机会我再递建议报告吧!您请回吧!”

苟伟说话很硬,走得很干脆。到了门口又转头冲准备摔杯为号怼上的邱总淡淡地说了一句:“邱总,我脾气很坏,咱家的咖啡杯就不要打坏了!”

牛,一个比赛着比一个牛。这是邱总的感受,就这么几天连续被七叶怼了两回,这脸都丢到阴沟里去了。想要掰回面子似乎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谁叫甲方永远处于强势地位呢!

“苟伟,刚才有关领导给我打电话了,想来参观视察一下咱们公司,顺便提了一嘴邱总这倒霉孩子。”夏兮尔将苟伟请了过去好茶端着好果子捧着,她也知道领导来视察是假,带着邱总要业务是真。

“欢迎啊!热烈欢迎!要业务可以,按咱们的规矩来,瞎咧咧可不行,咱们可不惯他那臭毛病!”苟伟说得无比的认真,只是夏兮尔就是觉得假。

相关领导在一个大家都特别忙的下午过来了,作陪的是邱总。

“领导,这是七叶服饰的夏兮尔总,这位是向总,这位是苟顾问!您往这边请!”

领导还没开腔邱总立马蹿到前边一抬手一举足虚引着夏兮尔、向夏、苟伟介绍,似乎很熟稔一般。

喧宾夺主就是要抢占主导地位,可在一群七叶服饰的管理层面前就显得不懂事了。什么时候七叶服饰的事轮到你邱总做主了,那还要我们这群管理者干嘛呢?你以为你是臭不要脸的苟伟啊,动不动就威胁老板。

邱总引着一群相关领导往前走,苟伟站在门口没动,夏兮尔转头往卫生间走,向夏几步走进会议室。这结果就是邱总引着领导唱独角戏,不仅没有配角,甚至连个像样的观众都没有,完全把领导当咸鱼晾着。

相关领导下边的随从领导也觉得冷场了,这事要传出去领导面子都丢了,那可是不死不休的仇:“哎,七叶服饰的人呢?介绍一下你们公司的发展情况啊?”

苟会紧走几步:“欧亚大陆广告的邱部比较熟,让他来介绍吧?领导有什么指示我们会认真地向意大利总部做汇报,同时也将相关领导的关切向省里引进咱们七叶服饰项目的主要领导做汇报。

领导,这里我们只是营销中心,主要是卖东西,并不生产。生产在生产基地里!”

苟伟的意思很明确,营销中心可没有什么固定资产,今天不让我干我明天就搬,就像这次搬家一般静悄悄。领导都是人精,知道这次来撑场面算是失策了。眼睛一瞪邱总,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与七叶服饰闹得这么僵,摆明了架势宁愿不做生意也不接受欺凌。

“营销中心,那也是为猫镇为咱们市的经济发展做贡献。很好啊,咱们支持,有什么你们尽管找相关部门。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不能帮的我们也会创造条件帮!”

“谢谢领导。领导放心,咱们公司是守规矩的企业,不会给领导出难题。与合作单位方面咱们可能严苛了点,但只要按照领导的要求和咱们总部的规程来也一定会保持很好的合作的。”

苟伟不能完全不给领导面子,领导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邱总再也不提怎么指导七叶工作的事,乖乖地按苟伟指定的规矩来。

第九十章 合作还是要合作的

与夏兮尔的配合早就熟练无比,遇到比较难处理的都是苟伟去打头阵然后夏兮尔装做不知道躲在后边。等苟伟打得前边不可收拾的时候夏兮尔再去装可怜求放过,领导哪能真的与一个女孩子计较呢,这得显得多没水平。

很多事情就让夏兮尔得逞了,既不得罪人又达成震慑的目的,让领导知道七叶服饰还有个傻大楞的家伙。

这次夏兮尔又得逞了,领导一走就从洗手间钻了出来哀声叹气准备着去道歉:“我说苟伟,你就不能悠着点?哎,我又得去找领导道歉给你擦屁股去!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看着夏兮尔装得很可怜,似乎是一只饿了几天的小猫咪腆着脸到处闻吃的味道。苟伟很配合地跟在她后边狗腿般点头哈腰:“都是小的错,让老板费心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夏兮尔趾高气昂地指了指苟伟的头,无奈地摇头:“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每次说没有下次,结果倒好,回回有下次。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就这么着吧?”

苟伟见好就收:“哎,谢谢老板。不过,老板,我有件事向您汇报。这次好像您不用去道歉了,领导很支持咱们国际品牌七叶服饰。当然,我也允许欧亚大陆广告公司在咱们规则范内进行合作。

说白了,就是邱总要合作可以,但要守规矩。不守规矩一切免谈!”

夏兮尔立马将得意的表情收了回去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苟伟,满脸的疑问:“说好的配合呢?说好的你做恶人我做好人,怎么你好人坏人全当了,所有活都干完了,那我还干什么呢?”

苟伟搓了搓手,立时翻身农奴把歌唱表现得比夏兮尔还要张扬。那头真的是高昂的头,别人俯视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我哪知道洋大人这么好使,我一说国际品牌要汇报到意大利总部去,他们就蔫了。

我现在还心痛着呢。太祖爷说咱们站起来都说了差不多三十多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挺不直腰呢?咱们是不是不做服饰品牌改卖雄性激素算了。

既然洋大人都成了他们的爹了,我不借用他爹的名义来做点事又怎么对得住自己这番为国为民的苦心呢?”

夏兮尔想吐又觉得不雅只好忍着恶心走了。去拜访领导解释为了迎接领导她从遥远的地方专程赶过来,可惜自己是个女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领导懂的。

相关领导哪能不懂,他们一般一半时间在研究经济问题一半时间研究女人的生理问题。一道歉一调侃一承诺,嬉笑怒骂中再接过礼物晕头转向中觉得七叶服饰很懂事很会做人。既然夏兮尔懂事会做人,那就有人不太懂事也不会做人,这人自然是苟伟了,顺带着把相关领导带进坑里的邱总就更不懂事更不会做人了。

邱总比预想的来得更快一点,夏兮尔刚走他就来了。挟领导视察之势而来被堵得灰溜溜地走,此时又回过阳来准备挟苟伟对领导的承诺来个装聋作哑,肉捡肥的吃,骨头的不啃。

苟伟一听邱总来了,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又蹦又跳地迎接七叶服饰最尊贵的客人。远远地伸出黑不溜秋的手准备握住白面书生般的绅士,如果在国外,他还准备上去来个熊抱。

“哎呀,您怎么来了呢?这群不晓事的,怎么就不好好接待一下,怎么能让邱总在前台罚站呢?我扣他们工资!”苟伟很诚恳地对着邱总一本正经地说胡话,说着还朝前台的小姑娘狠狠盯过去,意思是你怎么就那么多嘴这么快叫我干傻,罚站也是锻炼身体不是。“算了,咱们前台工作也忙,什么不相干的人都来一下,搞得她们也分不清个轻重。我想您不会计较哦!”

邱总根本不想与苟伟动嘴皮,既然你答应了领导,那我现在就是来签合同拿钱的:“小苟,你看领导都发话了,你是不是遵照领导指示咱们把合同给签了,后边也好做事情!”

牛,你真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牛魔王家的后代。苟伟被邱总的不懂事给打动,上看一下下看一会,真想看这邱总是不是来自外星。

看的结果是除了脸白无血外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区别,拍拍小心脏也就放下心来:“邱总,您别说,今天你带着人来真是把我给吓住了。感情这市里的领导都听你的啊?

邱总,我就纳闷了:您是地下组织部长呢,还是小朝廷啊?怎么都听您的啊?

你看我也听你的不是!不过你也别为难我,认真把市调方案给我,然后把市调做出来,咱们后边好合作。

您看呢?”

邱总气得脸更白了,纤瘦的手指张张翕翕很想给臭不要脸的苟伟一耳聒子,当着领导一套背着领导又是另一套,典型的两面派:“苟总,这样不好吧?刚才你可是认真承诺过领导的。

领导的意思也很明确,指示我帮助七叶服饰办好开业大典做好品牌推广。”

苟伟有点纳闷了,真的不知道领导在哪个环节指示过,只好谦虚地请教:“邱总啊,我这人记性不好。这样的话,那我就要请示海外总部了,这事儿还没法一时半会地回答你。

您听到了我没听到,那麻烦您向领导汇报一下我们选品牌商一般要公开招标的,而且一般不会考虑猫镇本地广告企业,当然前期程序不健全时的合作伙伴除外!

你看,你看,邱总这样的贵客可是稀客啊,都没喝杯茶就走了。实在抱歉啊!”

苟伟说话逗得前台捂着嘴在那儿嘻嘻笑,邱总气得暴跳:我有说走吗,你这是赶人走啊。这一走后边就真的没戏了。谁知道这家伙当着领导是孙子,领导一走变老子呢?太臭不要脸了。

“苟总,你看,我们现在把市调方案给您,您觉得咱们的合作机会大不大呢?后边我看就不用麻烦领导了行吗?”邱总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差请道上的兄弟了,不得不低下头来,毕竟国际品牌是很大一块肥肉。

苟伟立马转头换了一副憨厚诚恳的面容:“我立即准备合同,您方案只要达到要求,做出市调与总部数据误差不大,咱们立即就签。领导的面子咱们是一定要给的,至于你们公司的实力行不行,我就不多说了!”

邱总拿着苟伟的合同草稿立即就走,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太臭不要脸了。

第九十一章 开战之前先整军

邱总刚走夏兮尔就回来了,总是那么巧,巧得让苟伟都有些侧目,看她怎么都眼不顺,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夏总,感觉良好吧?是不是做好人的感觉真好?难道不怕我出门遇车祸走路挨闷棍!”

“不用担心,你是小强!”

苟伟听得脸露悲慽心有恻然:“是啊,咱就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蟑螂,永远都是被河豚吃的命!命怎么那么苦呢?

你也别同情我了,既然我命苦,怎么着都要拉着大家一起过苦日子才行,要不然我的心里是不平衡的!”

夏兮尔死死抓住自己的坤包,眼睛睁得像铜铃,很想知道苟伟倒底要做什么。要知道他很早前就提出过营销中心是要建立一种快乐的营销文化,通过快乐冲淡营销中的挫败感,激发再见客户的成功欲望。真要让大家过苦日子,这不一下子就毁了这种营销文化吗?

“你想干嘛?可不能乱来啊!”

“召集开会吧,咱们就品牌的事儿做个商量。全员参加,谁都不许请假,至于上厕所这种事儿就不要提了。否则我会让她给我到洗手间玩黄泥巴玩!”

夏兮尔原本打算自己不参加的,万一苟伟一个不痛快让自己下不来台这不让自己威信尽失吗!走两步退一步回头展颜一笑:“伟啊,你怎么就那么霸道呢?不过我喜欢!”

太臭不要脸了,大挺广众之下调戏下属,苟伟知道她是用拙劣的美人计躲开会,但还是觉得不要脸。

这时候熟练工人难找,所以容易被挖。这年头待到办公室里就被人称为白领,是个有点文化的就想往里边挤也好招。七叶服饰在短短的一个半月内召集了三十多位采购、设计、品牌管理、区域营销员工。

每天除了让他们开会学习各种服饰类的知识,请各位老师傅上课外就是让他们打扫卫生美化各自的办公环境,用各种方法收集对各自岗位有用的信息与数据,拟定各自的岗位职责和建立各自未来发展规划。

更绝的是苟伟需要他们保持与现有的代理商、品牌加盟商的对外联系,建立个人感情交朋友。

因为没有任务没有压力也没有进行检查,大家都过得很快乐。苟伟甚至和员工们一起坐在大办公室里办公,只是多了一台电脑!很多员工都没有敏锐地察觉到苟伟就是公司的顾问,是老板的枪。相熟中各种信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了苟伟手中,对于员工的发展与优劣有个基本的了解。

会议室很大,基本上都在规定的五分钟内赶到会议室。但也有个别的人总是习惯工作拖三分钟,开会迟到三分钟。一是懒散,一是希望通过这种形式展现自己。无论哪种情况都不适应初创阶段的七叶服饰,因为他们现在除了学习并没有更重要的事。

夏兮尔永远是最后一个进会场的,但这次来得比谁都早,一直在会议室里等着大家。苟伟曾经与她商量过,趁着公司还没有正式投产,员工还没有完全磨合的时候,将原来招募的良莠不齐的人员进行一轮整理,保持二十多人的团队是最好的。虽然这对员工很残酷,但这是企业最初的必须选择。今天的会早就决定好了的。

夏兮尔抬起手表认真的倒计时,“现在开会,今天开会我不讲。全部交给我们公司顾问苟伟先生来主持。”

会议室里团团围坐的员工心里都是一震露出不相信的神色紧张地盯着苟伟看,原来一直与自己嘻嘻哈哈扯东扯西聊天的苟伟不是公司新招的员工。自己是什么成色都被这家伙了解得清清楚楚,太令人恐怖了。

苟伟当仁不认地从坐在最外圈角落里走到会议桌前,顺便将夏兮尔赶到旁边坐着。大家更震惊了。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苟伟,七叶服饰总部派遣过来的顾问。

接下来,我宣布一个月来根据大家的表现,需要退出的名单!我念到名字的,麻烦你到人力资源部门领取工资,不足一月的按一月领取。

哦,对了。刚才开会迟到三分钟的两位同仁一并领工资走人!谢谢!”

苟伟一次性宣布七个人的名单,从品牌到采购再到营销、设计都有。他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在发展中去逐步淘汰增加人力成本不如一开始就挑出合作者,去莠存真后留下的人才是真正与七叶服饰一起发展的人。

“凭什么淘汰我?”

“我们是有协议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什么破公司?”

“我是夏氏派过来的,要开也是夏氏开我!”

人都是觉得自己对的别人错的,从来都不会从自己的角度发现错误。苟伟不想惯着他们的毛病:“为什么淘汰,难道没数吗?为什么别人能留下你得走,你没有比较过吗?”

“好了,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迅速处理自己的事走人。”苟伟霸气地一拍桌子指着三个夏氏派过来的子弟,“我告诉你们几位,如果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得到很好的改正,你就是回到夏氏我也会让夏大总开了你!”

会议室瞬间沉寂,员工们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已经知道七叶服饰是意大利的品牌,华夏的合作伙伴是夏氏集团。苟伟的威慑力太大了,大得谁都不敢再吭一声。只有夏兮尔像得逞的猫咪般藏着笑,苟伟可帮了她大忙把夏氏大佬们派过来的间谍清理得干干净净。

“今天开会的主题两个,一个是宣布下阶段对大家的考核任务。另一个就是品牌推动的头脑风暴。你可以叫做献策会也行!”苟伟是个行动派,这边刚赶完人,那边就宣布下个议程。“第一阶段是大家的适应期,适应好留下,适应不好走人。下个阶段不会将大家清退,不过会决定你是普通员工还是主管,工资是一级还是二级,甚至是高级。”

公司管理层早就通过收集上来的岗位定位与规划形成完整的岗位职责与部门规划,现在通过苟伟将规划变成接下来的考核任务。大家都在一条起跑线上,通过不断地在实践中展现自己,有的人会脱颖而出,有的人只能归于普通。但一家公司不能只有卓越者,也还要普通者啊,也就在这一轮中形成层级,小团队,大团队!这样都会觉得公平,至少是相对公平。

第九十二章 三合一的品牌推广

实事求是,苟伟不知道七叶品牌最终往哪里走,夏兮尔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但来自基层的一个感受或许就能为七叶服饰的发展提供一个创意。

所以,一个好的战略与制度制定之前需要广泛地听取意见,制定后需要认真学习凝聚成合力。否则你认为再好的策略也可能是空中楼阁,看着很美好就是落不到嘴里。

苟伟始终在向夏兮尔灌输,七叶服饰目前所内定的品牌性格只是粗糙的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品牌,还需要不断的头脑风暴,不断测试调整才能形成一个连贯的动态变化的积极的品牌。

苟伟宣布休会十分钟平复各自的心情,让所有依然在职的员工感到幸运与自信的同时能够以更好的状态进入一场头脑风暴中去。

“大家都知道做为一个世界知名的服饰品牌七叶服饰或者七叶幸运草一进入华夏即受到追捧。大家都对七叶品牌展现的品质、自信、幸运特别认同,但对下一步推动的过程中是否有帮助,如何本土化让更多的客人理解接受这个品牌需要我们进一步完善沉淀七叶的品牌个性。”

探讨与头脑风暴的过程就是一个加深品牌认识的过程,更是细化品牌个性的过程。为了展现自己,所有员工绞尽脑汁发表自己的看法。

很快大家都讨论出很多适合华夏市场与中位人群的品牌性格,真理越辩越明,最后还是归到品质、幸运、自信这三个最简单的品牌性格上来。一场头脑风暴会变成了思想统一会,更坚定了七叶的品牌性格,也坚定员工的信心。

思想的统一是有效行动的基础。当苟伟抛出市调、品牌故事征文、促销活动的时候,大家都沸腾了,一个个都想立即跑到市场上去搏一搏。当然,更多的是想在下一轮考核中取得先发优势。

夏兮尔开完会就想叹气,怎么从前就没有见过苟伟这么做呢?似乎他的管理特质都是一夜之间形成似的:“伟啊,接下来怎么做啊?”

苟伟依然坐在会议室里看着记录了老半天的笔记:“啊?品牌推起来,货铺下去,同时开业促销打开啊!”

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难。这是一个内外部相结合共同合作推动的过程。苟伟解决难题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开会。确定不能改动不可议的议题,其它都可以商量,最后凝成共识一起来推广。

与广告商开会商量品牌推广细节与过程,与代理商加盟商开会讨论统一销售的时间与促销的节点。代理商闹不明白的是服装除了打折或者领个会员卡下次购买再打折外还有别的促销吗?苟伟没说,留足了悬念,只告诉会让区域经理们到店指导。

这一年夏天天很热,大家都在推动夏季服装热销的时候七叶服饰却率先在所有代理商和单店加盟商处推起秋季服饰。春秋服饰更能体现服装的品质,也更能发挥七叶服饰的优势。

这一年夏天七叶服饰全国统一销售开始的时候苟伟将欧亚大陆广告、大佬广告、草字头广告一并请到猫镇的营销中心坐进会议室。

苟伟满脸阴郁地走进会议室,各广告公司派过来的策划师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自己在七叶品牌推广上的结果如何。

夏兮尔也想知道苟伟将一个无法判断的品牌推广结果数据化呈现,眼睛眯成一条线。

“今天到会的合作商都是我们售前品牌合作商,今天,让我们一起来等待结果。”苟伟的说法很独特,大家都认真地听着。“市调准不准,决定了我们投放市场的方向。品牌故事精不精彩决定客人对品牌的理解。设计风格如何决定了客户进店第一感觉的认同。促销成不成功决定了我们客户的再传播与重复购买。

我们将从这些维度来评判与大家继续合作与否。今天是第一天,算是起始阶段,一个月后方案结束就是见分晓的时刻。”

大家更紧张了,任何方案都可能有偏差。有时候这种偏差是致命的。是不是致命往往由代理商、加盟商第一天的销售信心所决定。这也是苟伟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全国统一开售日的原因。增强渠道的信心还源于销售,反过来只有渠道信心足了销售就会更好。

现在还没有渠道的任何信息过来,品牌部了两个人电话打了一圈基本没一个接的。苟伟心里没底,担心第一炮是个哑炮。

无论如何,该往下走的路还得走下去:“我想听一听各位品牌合作商在接到方案执行协议后都做了哪些事。虽说都给了个结果,今天我们想听一下过程。不知道各位伙伴能否介绍一下。”

苟伟头一偏点了点欧亚大陆广告的策划师,也是唯一一个只接了市调项目的合作商。

“七叶的领导,我们接到协议要约后通过制定方案开展纸制、电话、面对面访谈等多种方式随机收集七个省市的调查问卷七份。按贵公司要求寄送七叶幸运草饰品一千余个”

欧亚大陆广告的策划师侃侃而谈,他所说的七叶幸运草饰品就是一个镀金的用红头绳系住的七叶幸运草。特别精美,可以系在脖子上当成一个小项链。

“我们大佬广告通过报投的方式发了十万份征文广告,收集了一千多份故事,发放幸运草饰品一千多个。店铺形像设计等也在一百多家加盟店和代理商处得到落实或部分落实。”

“我们草字头投放十万张一元外币在服装中,十元外币一千份,金七叶草戒指十个,银质一百个,基本做到每个省都能确保一二三等奖名额。幸运奖随机”

汇报就是一种无聊的自我夸奖,苟伟对各合作伙伴的数据和过程也很了解。在等结果的过程中只想通过他们的吹捧消磨时间,也让他们看到相互间的差距避免以后不太听话。仅此而已。

“夏总,苟顾问,中部省要求补货,问最迟几天到货。他们已经没货可卖了!”

营销中心老向坐镇猫镇指挥,亦是提心吊胆,最怕的不是销多少,而是怕代理商退货。没想到等电话等到这么样好的结果,像个小孩似地冲了进来,一通机关枪回很不好意思地踌躇着。

苟伟也如做梦一般,老胡虽早就挣回成本赚到代理七叶的第一桶金,可这回定得太多了点,“老向,怎么回事!胡哥的量进得很大哎,这次差不多三千件哦!”

“一个分销商拿货验货时中了个金戒指,整个服装城都疯了,分销商抢,顾客抢,三千件还不够抢的。”

苟伟差点冤死,痛并快乐着。

第九十三章 美好之下

无论在任何时代,哪怕是自媒体、移动社交和互联网时代谣言永远都是传播最快的。不劳而获一朝暴富永远都是人们的美好追求。恰巧华茂服装城的胡哥代理七叶服饰中找到金戒满足了这两个要求。谣言如狂风一般挤暴华茂服装城,又一朝弥漫株市,再传遍中部省迅速向外扩散。

拿到货的分销商硬是没有将货拿回家,当场全卖完。分销商乐了,胡哥醉了,气得指着分销商的鼻子骂要求请客。

当十个银戒全出来的时候买衣服必得戒子的谣言再一次轰暴全城,胡哥不得不临时关门贴出要向国外进货的标语告示。

买而不获的人一看这要从国外进货立时明白:“难怪,这原来是国际品牌啊。怪不得品质这么好,穿上这么有型,还让人幸运。”

抢到的更是反反复复找里边是不是还藏着钻戒,一看就一元十元外币也很高兴,毕竟衣服里藏奖品还是第一回,怎么都是幸运,恰如七叶幸运草。

当十个省的品代与加盟单店几乎都出现金幸运草戒、银戒的时候这种谣言风暴席圈全国。主要是这种活动出现在服装上,而且不像什么刮卡要先刮后去兑奖,而是拉开包装立即就能看到真实的奖品,诱惑就太大了。

这年秋天的某一天,七叶服饰全国首售第一天十万套服装全部销售一空。而仓库里备货严重不足,让管理团队严重的预估不足,信息反馈到营销中心反馈到会议室的时候苟伟瘫坐椅子上既不想动也不想说。

夏兮尔一想不对啊,苟伟这家伙曾经玩ks的时候也来过这么一招啊,怎么现在就这么没定力了呢?必有后招。人啊,赚钱了心态都不一样,当然七叶服饰在品代们拿货的时候就挣钱了,只是没有完全落袋为完,现在定了。妩媚一笑往苟伟身边挨了过去。

“哎,你说怎么办吧?”

“你说怎么办,紧急生产紧急发货,告诉他们悠着点卖。这是国际品牌,不是谁都能穿,谁都穿得起的,别搞得像大路货一样街头倒处都是七叶服饰,咱们不稀罕这么做。

哦,草字头的先回去吧,你可以继续按比例派人到华夏再包装基地去进行方案加塞,再按此方案打二十万份!告诉你们小米和魔女总,谢谢了!”

苟伟安排完生产与激励方案后立即赶人:“欧亚大陆的老师,你们的做法我很满意,现在你们回去将前期花费与品牌这里对一下开个发票过来。另外我们额外对你们给予两千元的奖励,也一并开发票过来!

大佬广告的你们留一下,咱们要好好聊一聊,有些事可能需要你们老板戴胖子过来一下。你现在就打电话!”

有钱可奖,欧亚的跳着笑着走了;又接单了,草字头的心情紧张地走了;可能要改进,大佬的无比失落地到外边打电话。

夏兮尔不知道苟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悠闲地掏出挫刀修着他那尖尖的红指甲看热闹:“怎么的,苟师傅,我看大佬广告也挺好的啊!”

苟伟招手将打完电话正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大佬策划师:“我没说大佬广告做得不好,我是有些事要与他们商量一下啊!这事得快,拖不得!”

大佬的策划师拍了拍胸脯压压惊,苟伟就从没有见过一个大胡子可以拍彩色的脯拍得如此可爱的,可爱得让人呕吐。

戴胖子来得很快,他的公司就在服装城的旁边。满头流汗地在苟伟旁边站着等训示:“苟总,夏总,咱们有做得不到位的你说我们改。要是下边人不懂礼貌的你骂您打。”

苟伟乐了:“老戴。哪有这么严重,我们请你来是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一是咱们把前边的帐结一结!”

苟伟还没有说完戴胖子红脸变白脸汗更多了,双手一个劲地乱擦。也不知道在哪晨蹭的灰,抹了脸上全是黑:“不急,不急,结帐的事不急哈!咱们主要是把事做好。”

结帐可能意味着合作结束,这说法戴胖子懂啊。苟伟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老戴,别这么说。合作咱们一定是要合作下去的,我们对你和你的公司很信任。钱也一定是要给的,与咱们合作前边可能复杂一点难一点,甚至以后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次,但合作久了你就觉得咱们其实很好打交道。

老戴,咱们现在遇到这么个情况。因为销得太好,可能让咱们的品牌出现下沉,从高端迁移到中端。只有买不到买不起才是高端对吧,大部分买就中端了,全都买就普通了。

所以啊,得请您和您团队做两件事。一件就是通过报道的形式在多家报纸上报道这次销售的盛况突出咱们的品牌,并将第二轮销售的日期确定在十日后。

还一个,就是将咱们的品牌本土化,采取方式转换频道。有可能,咱们也会根据情况反收购国外的公司,这是后话。但本土化品牌宣传方案是必须的趋势。”

戴胖子拍拍胸脯亦是压惊,苟伟笑了,原来大佬广告的都是来自森林的。戴胖子也被笑得不好意思:

“苟兄弟,可把老哥吓着了。好,一定做好!”

苟伟继续笑,夏兮尔有点理解了,很配合地接过话题:“老戴,把清单发过来。把发票给我,我们顺便给你们员工和您发个奖金,不多,也是我们的意思!”

苟伟这次是真的笑了,与真正的朋友打交道还是要夏兮尔这老总说奖励,这就是所谓恩出于上。

戴胖子走了,一出门就抓着他的策划师一顿骂,可把他吓着了。

夏兮尔看着瞬间阴沉的苟伟轻轻地说:“挺好的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苟伟吸一口气长长地叹了出来:“我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搞得不好就是一场危机,但愿现在的准备还来得及。”

夏兮尔也听苟伟说过很多回公司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拿起笔在本子上敲敲又玩了个花漫不轻心地说道:“你说的是我们现在意大利的注册可能赶不上现在的高速发展,两边缺少配合联动,会让人感觉七叶服饰是个骗子品牌,所以你才想了个品牌本土化。”

苟伟点点头!

第九十四章 危险真的来了

两轮促销配合着大佬广告在十余省当地报纸上发的《关于七叶服饰掀起抢购潮的思考与探索》之类的报道软文宣传,七叶服饰做为一个知名品牌的基因初步建立起来,也真正进入中位人群的必备品牌蓝子里。

渐渐的,七叶服饰盒子里没有了戒子、没有了十元外币,也少了一元外币,也会偶尔冒出一个戒子继续保持品牌的热度。

渐渐的,七叶服饰请的老师傅们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虽然设计不是原创,但设计更加符合华夏人的体型,质量也越来越高,可以真正地在质量上与国际奢侈品牌一较高下。而且板型也越来越多,服装越来越丰富。加盟商、代理商也越来越多。苟伟一直担心并精心准备应对的危机还是没有来,公司发展得异常顺利。

越是平顺的时候越应担心突如其来的变故。苟伟在公司内反复地打预防针,大家被狼来的叫声吓了四五遍后已经对狼有了免疫力,特别自信地认为一切都可以顺利度过。

盼望着盼望着,苟伟终于接到品牌室慌张的汇报:“苟总,平原省代理商打来电话询问:有客人说咱们的七叶服饰就是华夏自产的,根本不是什么意大利服饰品牌!”

苟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才一个地方的代理商说嘛,急什么。告诉他们等总部的统一回复,暂时不告诉他们!

让他们问分销商和客人,公司的板型与质量是否具有国际奢侈品的标准。麻烦他们统计一下,不论国内国际认同七叶服饰就是好,穿着就是品质、自信、幸运的具体人数。越详细越好。”

似乎也是一夜间几乎所有代理商与加盟商都在问这样一个问题。苟伟依然不急,可夏兮尔急得眼睛都红了。

急匆匆地冲进苟伟的小座前气呼呼地叫着:“走,跟我进办公室!”

苟伟不愿进,说不得要听一堆的抱怨。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夏兮尔总要注意老板魅力与公司影响。

“急什么,咱们看报纸就行了。只是我很好奇,谁在帮咱们做前期的宣传呢?恩人啊,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夏兮尔压着嗓子鼓气河豚腮:“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以为好玩呢?”

苟伟淡淡的说:“试试呗!”边拿起电话,“老戴啊,那几篇关于收购国际品牌与品牌本土化趋势,还有建立民族品牌的文章可以连续发了。

啊,对!前期关于本土化的宣传已经差不多到位了,而且咱们的收购也初步达成意向了,以后品牌总部将搬迁进咱们华夏平原省!

对,合作的机会会更大了!现在就看你砸的这一锤子有多大的份量了。”

夏兮尔一夜没睡就在等着报纸出来,老板不休息下属自然也不敢休息,苟伟只好陪着。最后发展到所在在猫镇的员工都自觉地回来加班。按他们的说法,团结一致应对危机。

向夏比苟伟说话还粗鲁,“屁的危机,这就是一个应对危机演习和再一次品牌推广。算了,你们也有心了。夏总说了,今天来加班的本月发双薪,人力资源的统计一下。”

话音刚落全场欢呼,大家都热烈期盼着公司再来一次危机好多加几次薪,气得向夏拿着本子挨个敲脑袋。男的敲两下女的敲一下,区别对待。

天刚亮,各省的主要晚报经济类报纸就出来一篇篇报道,《对外开放下民族品牌的保护》、《走出去请进来与品牌本土化》、《一个洋品牌本土化的反思》等等十余篇文章或多或少都提到七叶服饰的现像,基本上还符合事实。这些文章都是请的一些大学教授级学者根据七叶服饰提供的素材所写,有深度有广度,特别对七叶服饰提出高度褒扬。

其中在平原省有一篇对夏大关于夏氏收购和塑造七叶服饰本土化的专访更是详尽地不尽不实地介绍国际品牌被收购变为民族品牌的介绍。将浓浓的自强自立的精神、爱国情操书写得淋漓尽致。

此文一出也给夏大带来很大的麻烦,很多领导和朋友本着关心的事实怀着别样的目的硬是给单位谋了很大一部分福利,请求者单位几乎人人身着七叶服饰。当然,这些钱夏兮尔是一分也没从夏大手上少拿。

“拿着我的名头打广告还要我掏钱,有天理有良心吗?”夏大故做生气在在会上说,同时也要求夏氏向七叶服饰学习如何危机公关。

“没有。谈良心亏钱!”夏兮尔回答得干脆利落。

报纸出来夏兮尔往沙发上一倒先给自己放个假,可下边人还不能放,活得继续干。

苟伟只能顶替着接上总经理职能:“大家再忙一下,将各省的报纸买回来,每个代理商处发一千份,每个加盟商发一百份,算是回答他们的疑问了。

还有,通知代理商、加盟商在一周后到平原省开会,我们先遣服务人员请迅速与夏氏跟进。同时请几家品牌推广合作伙伴一起!”

会议主题很明确、内容很简单,就是宣布七叶服饰品牌实现本土化真正成为一个华夏服饰品牌。

这是一个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更是一个凝聚人心的大会。只是代理商们高度怀疑当时顾客与分销商为什么就先于他们知道七叶本土化的事,都在猜测这其实就是七叶服饰的又一轮品牌宣传。

大家都明显感到,促销渐退之时销量在缩减,突然再来个本土化激发了大家的民族品牌情绪觉得穿七叶服饰特有自豪感,销量又暴增。这要不是套路大家绝不相信,信心也就更足了。

“管他哪国品牌,销量好能赚钱就是好品牌!”——歪打正着,这次危机正对渠道商的需求点,那就是赚钱。

当平原省电视台在新闻中播出七叶服饰宣布正式成为一个民族品牌的时候,这种信心更是达到最高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开始了解七叶服饰,了解它的内涵就是品质、自信、幸运。

都以穿七叶服饰为自豪,所以七叶服饰的代理商、加盟单店再一次暴增。

“嘿嘿,告诉你一件事。咱们七叶服饰收回成本开始盈利了!”夏兮尔贼兮兮地朝苟伟抛媚眼。

苟伟一口老茶喷了过去,媚眼变成愤怒,无情地开始鞭笞。

第九十五章 怎么哪里都有他

透过现像看本质,现像是危机出现了,本质是这品牌是自建的。引发危机的诱因是什么,又是谁在幕后推动的呢?不找出这其中的关联可能七叶服饰可能还要不断经受危机,管理层发动一切力量想要找到幕后的这只手。

这一切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和问,只能通过朋友的嘴说是感谢他们的帮助。商场没蠢蛋,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正因如此,与七叶打交道的外部环境圈都开始学习如何建立品牌与危机处理,甚至有人求上门来想将子侄辈扔到公司学习。

戴胖子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就想知道谁在这其中生事,要是把这人给挖出来两方的合作就牢不可破了。

终于,他还是通过一些人和一些事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又一次走进七叶在猫镇的营销中心。

夏兮尔与苟伟对戴胖子越来越客气,好茶好吃的都是亲自端。苟伟始终强调,越是强大的时候越是要对朋友谦虚。

戴胖子端过茶很神秘地说:“咱们都得感谢何氏和欧亚大陆广告,他们帮了咱们!”

苟伟哦了一声,这就说得通了:“怎么哪里都有他们帮忙啊!”

欧亚大陆广告与港地的何氏集团本就有很好的合作关系。而且欧亚大陆广告还承担着何氏在华夏内地进行信息收集的职责,每年都要收一笔信息费的。

倒霉的时候喝冰水都磕牙,又到欧亚大陆广告递送信息资料的时候了。这次何氏明确强调要点真东西,否则就不给钱。可习惯了懒惰的欧亚大陆广告早就忘了要认真收集信息,一般都是摘抄公开的报纸资料。自然将突然出现的七叶服饰要列入信息参考里边的。于是七叶服饰做的一些市调、采取的一些策略、甚至包装促销都有详细的介绍。

何家的一看,怎么这风格这么熟悉呢,又看到了ks的翻版。派人往意国看了一回,找遍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硬是没找到什么七叶服饰的,甚至连三叶四叶也没找着。再回过头来一看,南阳生产,不正是平原省夏氏的老窝吗?

“这夏氏,生产农机又搞摩托,再玩食品,现在玩服饰,真会玩儿,这战略够混乱的,咱们还是帮一帮他们。既然你要跳崖寻死,咱们不妨在后边推一把。说不定服饰垮了也会拉ks下水呢?”

何芝楠大当家的召开家族会议的时候定下基调,最终的目的还是玩坏夏氏的服饰收了他的ks食品。

何晓陆这坏胚子经过平原失利猫镇的得而复失后终于可以将他的坏发挥用武之地了,利用在各地的食品合营厂散布七叶是本土品牌的消息。

眼看着谣言四起,七叶的代理商人心惶惶而七叶还没有任何反应,此进坐镇猫镇的何晓陆得意啊:

“哈哈,老邱啊,你说接下来这夏氏会有什么招。我真想好好见识一下,好久没这么过瘾了。虐待弱者的感觉真好,这次要谢谢你喽。

放心好了,这次的信息费加一点点!”

邱总很高兴啊,何氏的一点点对于他可不是小数目。何况七叶一直都不待见他心里一直憋着气,现在有老大帮着出口恶气,心气顺多了。邱总狗腿似的拿起根烧火棍帮何晓陆点好雪茄。

“何老板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咱不得好好孝敬着!放心吧,您就看好戏吧!七叶服饰的那点东西门儿清!”

邱总话音没落送报纸的上门了,何晓陆傲骄的没有理会点头哈腰的邱总,拿起报纸瞄一下眼。这一瞄把自己的魂都吓没了,怎么还有个国际品牌本土化的招,这符合历史大潮啊!

何晓陆本能地觉得这次估计给七叶服饰做宣传了,后来各地传来的消息邮寄过来的报纸也印证了他直觉的准确性。

抑制住要喷出的血,何晓陆要把火发到邱总身上:“邱总,你不是与七叶很了解吗?还是七叶的品牌推广合作方,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是不相信他们没有做媒体攻关能同时在十多个省的报纸上发表这样的文章。

知道的咱们在给他挖坑,不知道的咱们在帮他做品牌宣传呢?”

邱总吓得魂都没有了,何晓陆一句话自己的钱可能就没了。迅速的到苟伟办公室里问侯关心这次危机的事。

苟伟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想起那日邱总过来的情形:“我说怎么平常从不关心咱们公司死活只关心能不能给他钱的邱总会过来关心一下。弄得当时我眼泪都下来了,感动啊,邱总好人啊。现在更觉得他好人啊!

下次得感谢人家一下,送个乐于助人的锦旗什么的。邱总叫什么名字来着,到时候连名字都写不全就不好了!”

戴胖子发自内心的愉快,以前哪会如此开玩笑,总算是与七叶形成战略联盟了:“哎哟,我说苟兄弟,你可真是心大。叫了这么久的邱总还不知道他大名啊?我们见着他一般叫邱兄、邱老板,一般不直呼直名邱总的!”

苟伟一口水喷出似信非信地望着戴胖子,夏兮尔眼睛里露出你才知道到表情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苟伟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他爸妈真是有先见之明,这名字取得,不当老总都不行。”

戴胖子更是笑得开心,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真快乐。

邱总与何晓陆也没有辜负戴胖子的期望果然十分痛苦。何晓陆以邱总提供的信息失真为由果断取消了与欧亚大陆广告的信息服务合作,邱总如丧妣。何氏的钱一收他的收入立时掉了三分之一,甚至其他合作者也会跟何氏的风行事。因为邱总是通过拿何氏合作来说事甚至要胁很多客户的。

何晓陆也没讨到好,事不过三,连续三次失利让他在家族的定位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什么事不让做,更别谈参加什么家族会议了。以后的日子里如猪一般养着混吃等死!

夏氏虽然知道何氏在背后捣乱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何氏太大,大得要弄倒得付出比重建一个更大的代价。除非他自己玩死自己。

第九十六章 真成顾问了

夏兮尔很喜欢猫镇的气侯,这时候北国已是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正是心情哀伤的好时节,可这里却是一片热烈的南国风光,穿件衬衣都觉得热想要脱掉。夏兮尔更喜欢与苟伟一起工作,不用思考也不用干多少活,下个决定签个字就行。不像在南阳都是大爹小爹一堆爹发号施令然后自己累死,再然后那些爹们端着一壶茶一个劲的挑着刺儿玩。做好了是应该,做不好板子打得好痛。

夏兮尔现在特别喜欢跷着大长腿圈成个s型在办公桌上颠啊颠,看着手上不断变得好看的数据乐啊乐。

苟伟应召而来走进她的办公室,夏兮尔吓得把腿一收:“伟啊,能不能麻烦你以后进来的时候先敲个门。特别是进女孩子房间的时候!”

苟伟不以为然,将凳子挪过坐下:“哦,我没把你当女人看!”

夏兮尔迅速化身带毒的河豚。

吸气,呼气,好一会儿憋气,总算调整了心情:“算了,我不与浑人计较!

今天是代表夏大先生向您咨询一下,也代表夏蜜尔问侯你!”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一般苟伟都是问侯别人老母的,现在轮到一个女孩要问侯他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嘴巴张开老大半天连个解释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想啊想,苟伟总算想出一个词来:“告诉虾米儿,我也问候她!”

夏兮尔一怔,怎么那么别扭呢。

“这样的,ks的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现在呢想依托现有工艺、设备、渠道向周边进发。比如鸡胸肉!”

夏兮尔说得神秘兮兮的,眼神里充满考校的意味,想看看苟伟有什么表情反应。鸡胸肉他当然知道,曾经为了杂肉苟伟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做肉品组合,查遍可以吃的动物身体部位特征与营养价价值。

不知道装知道那叫愚蠢,知道装不知道那叫难得糊涂。越是考校苟伟越是相信这里边有文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正式的与他谈。

夏兮尔看了半天也没有得到苟伟知道或不知道的反馈忍不住先说了出来:“鸡胸肉,是高蛋白低脂肪肉类。比如要减肥的人不能什么都不吃吧,吃鸡胸肉就行。比如健身的人要肌肉吧,吃鸡胸肉就行。现在你知道了吧?”

苟伟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哦,就是鸡身上最大的那两块死肉!无筋易嚼口感差!

哎,我就有点纳闷了。国内刚解决温饱问题,连个像样的体育设施都不多,个个都担心吃不饱一顿猛吃,你能告诉我谁会减肥来着?

卖国外去啊!那生产就行啊,用不着问我啊。哦,你没有冷库和大批鸡的来源,有鸡的厂子又没有将鸡分类。发现商机变不了现也麻烦!”

看着苟伟依然在装糊涂夏兮尔有点不乐意了,将笔在桌上敲了又敲,河豚腮鼓了再鼓,表达着自己的抗议:“这些你别管了!

现在深市、港地、羊城、海市多的是健身机构与减肥人群,对鸡胸肉的需求很大,这几地的经销商都问过很多回了!”

“找到货源生产就行了啊!”苟伟不以为然。

夏兮尔有点发急:“现在竞争很激烈啊,要品牌才好竞争啊。我们不能老是卖杂肉,再说我们能卖多久呢?那就是个忽悠出来的东西,能骗多久?还是要有实打实的东西对吧?”

“给钱!”苟伟一伸手夏兮尔气乐了。

“你怎么现在死要钱啊?你很缺钱吗?”

“缺钱,我上有老,下有下虽然现在没有未来保不齐就有。现在也只有钱才能激发我说话的欲望了!”

苟伟说得很无耻,夏兮尔听得很无奈,不过还是掏出笔和支票本刷刷地签了一张一万的单。

“现在可以说了吧?真没见过你这么死要钱的!”

“好说,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物有所值!”

苟伟哈哈地收了,在夏兮尔给钱就是大爷要发飙之前赶紧继续说。

“既然有竞争性那品牌树立是应该的。既然渠道又很窄而且只能走特定渠道,那就必须根据特定渠道性质来做品类分类。

哎,我说,你这一万块钱只能让我说个五六百字哈!”

苟伟死要钱的样子让夏兮尔再也有有拿钱是大爷的状态了:“就五六百字,不要啰嗦!”

“你看,方糖是跟着咖啡一起销的,果珍是跟着维生素一起销的它们叫做什么呢?叫做咖啡伴侣、果珍伴侣等等。

你的鸡胸肉渠道就那么一条,客户就那么一堆”

苟伟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夏兮尔不断强化鸡胸肉这固有名词,夏兮尔气极了,拿起笔砸向他:“再看挖了你狗眼,赶紧说,说完滚蛋!”

吓了一跳的苟伟终于正视起来侃侃而谈应付五百字。

“你的定位就是二合一:健身伴侣,健康伴侣。广告词都给你想好了,要瘦吗?要健康吗?健身伴侣鸡胸肉伴你一生有胸肌”

话没完苟伟又挨了一笔套。

“品牌性格就定在有味、有位、哟喂。别的鸡胸肉一定不如做杂肉出身的ks鸡胸肉那么有味道是一定的。吃了鸡胸肉你就能在恋人、朋友、亲人面前有一个好位置,也能抢一个好位置。对外,别人一看你的肌肉你的形体就位哟喂,胸肌哎,哟喂,鸡胸哎!”

苟伟又拿了一笔记本,可还差几句话得继续后下说完成一万块钱的任务量啊。

“鸡胸产品种类分两类,一类即食包装的熟食。一类配好的药膳。即食打健身伴侣,药膳打健康伴侣。最终都是塑型健康为主!

至于推广就用现在有渠道,然后请些教练、伪专家什么的当代言人。把伴侣这个词使劲地炒呗!

好了,顾问到此结束,这一万块我就收了!”

苟伟得意地拿起支票准备往外滚,可一看夏兮尔阴险的笑又不敢走,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没关注到。

“不走啊,支票上我可没盖章哦!你港地片看多了吧?以为签个字就能领钱,你走啊!铁不是用来打的,河豚不是用来欺负的!“

看着夏兮尔得意的表情苟伟屈服了,乖乖地唠着,继续唠着,不限于几百字了。

第九十七章 闲话战略调整

苟伟深知河豚是有毒的,而且毒到心肝脾肺和血液里,更有这种自觉能在河豚坚硬的牙齿下活下来。

“夏总啊,与其关心怎么能产生效益的东西不如关心一下现在的七叶服饰吧?”苟伟说累了,转到外边抱着一壶茶端了进来准备以聊天为名就这么耗着,直到拿到钱为止。

夏兮尔见苟伟话都不说一声拨腿就跑,还语带双关的拿七叶服饰威胁心里也起毛,怒火怒烧,还没烧到头发上立时又后悔自己玩过了。这家伙可给自己家赚了不少钱,从来没有漫天要价找自己多要工资之外的一分钱。这是很有底线的一个人,现在自己生生破坏了他的底线,难道真的好吗?

但要她冲出去低头送钱又做不到,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只好搓着头发发神经。还没发完见苟伟搬了个大茶壶进来了,后悔瞬间没了,火又上来了。

“干嘛,水不要钱茶不要钱的吗?小苟,我怎么看你平时是饭桶,现在是水桶呢?”

苟伟全当她是夸奖,懒懒地倒一杯水往嘴里一灌:“不给钱,多吃一点多喝一点补一下损失!”

夏兮尔被他坚韧的脸皮打败了,一拍脑袋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个章子盖了递了过来。“哎,食品的事还是让你好徒弟去操心吧?不过夏大总给你的顾问费是两万元,你只要一万元说明你还是很重情义的!”

苟伟看着夏兮尔那张可恶的脸很想敲碎了揉烂了,怎么那么讨厌呢。我要知道能给两万会只要一万吗?要一万还是他张着胆子说的。

可钱在人家手上啊,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他还不是英雄呢?立时狗脸变猪脸腆着脸凑了上去:“嘿嘿,那怎么好意思呢?两万就两万吧,谁叫咱们是好朋友,这点情义还是要讲的!”

怎么听着好像他要的是四五万而大爹只愿给两万,他出于友谊接受了这个价呢?夏兮尔很无语地看着这臭不要脸的坚决不扯鸡胸胸鸡的事了,太不要脸了。

“谁叫你拿七叶服饰威胁我的,钱没有了,这是你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苟伟很是纳闷:“我说河豚啊,你说你企业管理你不赶时髦,你这什么名词概念的倒是学得挺快哈!我怎么老被人坑呢?而且还是被女人坑,真是没个桃花运不说全是桃花劫,心有千千劫啊!”

夏兮尔噗哧一声笑了,伸出个小食指勾了勾,舔着性感的舌头充满诱惑,似乎要随着苟伟说话的节奏真的来个桃花劫。

苟伟真的伸过头去想要够一够,夏兮尔迅速手指化手掌扇了过来,苟伟一让:“没打着就不是桃花劫!”

夏兮尔一瞪眼扬了扬手掌:“你想死是吧?滚一边去,臭得像狗一样。还有啊,离我远点啊,你不是我盘子里的菜啊!

现在咱们是不是谈谈七叶战略的问题。我怎么就觉得上次那危机过后咱们就那么的顺呢?顺得我每天上班都打瞌睡,越是这样就越不心安!你有没有觉得?”

夏兮尔总算记得根本的东西还要请教苟伟,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发问往往能得到最真实的东西,这些她经常做。有时候请个员工到办公室东扯西扯扯到放松警惕突然来个问题,员工发慒着就把事实给说了出来。或者高度紧张时问个侧面的问题将他紧张的问题给带了出来。

此时故计重施想要诈出苟伟的想法,是否苟伟也如自己一样心里不安来着。

“努力过后总是会有舒适区的,舒适过后要么下滑要么继续折腾继续努力。所以作为企业管理者应带头走出舒适区,给企业确立明确的方向,给自己定个挑战的任务。

做企业就是过苦日子,你想过好日子那就回家去追求你的幸福生活。生活是幸福的工作是苦的,工作是幸福的你生活可能是苦的。”

夏兮尔觉得还是曾经的苟伟可爱,从不话唠:“你别那么绕行不行,你就说咱们的方向在哪里,怎么给一个挑战的任务。”

苟伟又慢慢地倒一杯茶灌进嘴里,觉得自己真没必要老是惹得一个女孩子发火:“你知道工业革命吗?”

夏兮尔觉得苟伟很绕,越是别人急的时候他越不急越绕,火轰地起来要烧着天花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读小学老师就讲过,读大学时老师天天讲。你倒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从没见过她那么大的火,看来舒适也能把人逼疯,苟伟真的吓着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特点虽说是蒸汽革命,但有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纺织工业的发展,可以说始如纺织也终结于纺织。

你再看一下华夏,这些年发展最快的还是劳动密集型的纺织工业,现在不是太少了,而是太多了,多得开始打广告做品牌了。

咱们现在可以说走在前边是因为咱们质量升级了。等绝大部分企业都升级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就结束了。而我们的质量也只能是大众化的普通质量了!

你会越做越难,越做利润越薄,越做市场越小。我预计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吧,因为咱华夏人的复制能力太强了。

你信不信咱们的模式要不了半年就有人学去。所有质量好一点的服装都会用铁盒子木盒子包装。搞得不好还会有银盒子。

到时候咱们的包装特色,促销特色全都没有了。剩个品牌也会被人家什么七叶花、七叶草、三叶四叶的冲击得七零八落。”

夏兮尔看苟伟双手挥舞着描绘一副末日场景不再急了,现在要急的可是苟顾问,要不我掏钱请你干啥:

“你能不能不抛问题,而是抛解决方案!”

苟伟憨厚地笑了:“说多了,嘿嘿!

方案有两种,一种不做服装,回归夏氏认为很有前途的摩托、小汽行业,跟上华夏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或者做这块配套也是好的。

再者,就是确立七叶品牌话术权,服饰质量话语权。也就是建立一个品牌标准和质量标准。让大家知道什么才是高端服饰品牌,什么才是高质量服饰。”

“哦,我明白了。这些是你的事吧,你弄好我安排!”

夏兮尔根本就不愿听苟伟多说空话,挥手赶人眯眼睡。

第九十八章 固化品牌

确立品牌是需要人人都知道的,确立品牌标准的过程却一定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苟伟深深知道这一点,夏兮尔也知道假的东西只有自己知道就行但要让别人知道是真的,还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一点。

戴胖子又一次被请到了七叶营销中心。每一次被他被请来的时候都有好事等着他,戴胖子日也盼夜也盼盼着再次接到七叶服饰的电话。终于在危机公关过后的一个月又接到电话,他乐颠颠地冲进办公室里给苟伟一个熊抱。

“亲,想死我了!”

“别假了,我家距你家就是楼上楼下,想就上来啊!”苟伟推开胖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虚伪的面具。

更主要是味儿太重,香水太浓。苟伟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人到暮年的胖子怎么就时兴起打香水来。

混熟了,脸就不怎么值钱了,厚得拿刀砍都不见得有血,戴胖子很得意苟伟的态度:“知道假还戳穿就不道义了!”

按戴胖子这么继续忽悠下去,这话题就会越来越偏,苟伟不想被带进这种语境中出不来:“胖哥,咱们谈正事。这次谈正事前需要签个保密协议,可不敢泄露的!谈过后觉得你能做就做,做不了千万不能害咱们!”

“谈正事好啊,我戴胖就喜欢谈正事!什么?还要签保密协议?”戴胖子正乐着又要接业务了,突然被保密协议吓住了!

“嗯!你可以不听不做,但听了就要签协议,做了要担责任!”苟伟是个不怕吓死人的主,边开玩笑边当真,将问题抛给胖子。

戴胖子沉默了,虽说一条船上的,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会翻。搞不好七叶的人上岸了自己还在水里扑腾。

半晌,戴胖子拿起烟放在嘴边吸了吸,使劲地扔垃圾桶里:“签了,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戴胖子可是看着七叶服饰从零怎么做到一百的,心里也知道这就是个挂狗头卖羊肉的本土品牌。伴随成长他也挣了不少,团队成长不少,怎么都是值的。虽说不知道七叶又准备挖个坑坑谁,万一成了呢?商人不赌哪来利润,成功可是百分之一的努力百分之九十九的赌。

看着戴胖子签完合同,夏兮尔、向夏她们都过来了,一起鼓掌祝贺戴胖子成为七叶服饰长期的品牌推广合作方,夏兮尔甚至还给了他一个熊抱。戴胖子冷汗嗖的下来了,心里充满后怕。“一朝不慎,合作全无。看来赌对了!”

苟伟笑了:“老兄,接下来咱们要做的是品牌固化的事。

前边咱们只做了品牌推广,让大家知道。当然咱们还要继续推广让更多的人知道。现在咱们要固化七叶服饰在客户心中的印像,让他们相信七叶服饰的品质、自信、幸运的性格。更要让他们能重复购买。

不要出现那种看着激动买了失望的感觉,而要那种买了自豪越买越自豪的感觉。

你有方法没有!”

戴胖子有点呆,他终于明白这七叶服饰有内涵。打品牌打促销一招接一招现在又出一招品牌固化,可他本非品牌运营专家出身,而是个广告制作成长的,哪懂啊。眼巴巴的看了几位伙伴半天,似乎没有一个人帮他的。

戴胖脖子一梗干脆耍无赖:“你们知道胖哥我文化水平不高,我们公司的品牌策划都是你们徒弟。要不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

苟伟有些不乐意了:“胖哥,你怎么能偷懒呢?行吧!您老人家就是一个态度好得没法拒绝你!”

戴胖子嘿嘿,夏兮尔想着自己的苦日子又要来了,这舒适区怎么就那么不经抗呢?苟伟没别的想法,只想快速完成这项工作,结束六个月的卖身契。

“先固化咱们的品牌性格,帮我们想尽办法延伸品质、自信、幸运,也就是在这三种性格上帮我们找到小性格进行全面覆盖。

然后固化品牌使用人群。我们定位为中位阶层的人群,那谁是呢,谁有影响力呢。谁会感到自豪呢?得帮我们挑出来,咱们重点辐射他们产生品牌依赖。让他们买衣服只买七叶。”

苟伟说完戴胖子更晕,怎么越说这难度越大呢?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戴胖子没办法只好继续装可怜望着苟伟不说话。

苟伟急啊,这都点破了,难道还要讲其它的吗?那自己请个制作公司不比广告公司强多了,钱还花得少些。摇摇头,将这些负面思想踢出去认真解释。

“胖哥,我怎么觉得你应该给我掏钱,而不是我给你掏钱呢?”

“应该的,应该的!苟师傅!”戴胖子这倒是接得挺快,就是不知道是应该往外掏钱还是往里掏钱。

“我举个例子,咱们可以将咱们七叶幸运草变成三朵不同颜色和特征的卡通草或者花,一种叫品质宝宝,一种叫自信宝宝,一种叫幸运宝宝。这三个宝宝又分成三大类,每个宝宝里边比如幸运宝宝可以设升级幸运宝宝、考试幸运宝宝、得金幸运宝宝等等一个系列。

咱们可以制作成徽章还有卡通衣服玩具,可以走玩具批发渠道,这些主打小孩子,通过咱们的小宝贝们影响到家长。

还有,咱们可以制作成精美的红包,帮我随机在报纸中寄送。里边除了精美的这些小礼品外加上咱们全国所有的加盟店与代理商地址。我只要送到省城一级就行了,下边我们还没有辐射到。

我们还可以举办个活动,集齐多少咱们就送什么样的礼物或者服装。比如一套服装,一年四季的服装。

特别是四季服装,我们现在还有一些压了库存,反正明年不一定清得了库,不如做品宣。”

“固化品牌人群,咱们定位中位阶层。特别是一些对外窗口展示类的人群是咱们最希望的。咱们一个群体一个群体的送,一人送一套或者送四季的!确保一个加盟店所在地区一个群体。

自豪感不就来了吗?

要是对咱们还有帮助的这群人就更好了!”

苟伟的算盘打得精,戴胖子听明白了,现在七叶有库存,明年会过时放在库里是损失,不如做品宣,省钱同时还能固化品牌印象。

第九十九章 质量固化

苟伟相信一系列的品牌固化动作过后品牌话语权一定会在自己手上。或许顾客不知道七叶服饰倒底与别人高档品牌有什么区别,但一定会记得那些七叶个性娃娃,也就知道了七叶的品质、自信、幸运。

有时候华夏人还是挺迷信的,甚至会将一个娃娃当成福佑的护身符。要不然不会有很多人会在手上戴串珠子系个菩萨。收到红包里的礼物自然会觉得是一种幸运,自然而然地愿意去购买带来好运的七叶服饰。

有时侯这就是心里暗示,甚至于演变成一个****药。穿上是一种安慰,带来一种自信,跟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会得不一样。

抢占品牌话语权的同时更要抢占质量界定的话语权,没有话语权就只能乖乖听别人的话。

待戴胖子充满信心地拿出整套固化方案的时候苟伟已与夏兮尔赶回南阳的七叶服饰生产基地要与质管、产管和老师傅们一起探讨七叶服饰的质量标准。

苟伟每一次到南阳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办完事就走,从来都不愿意多留一会儿,夏大问起他总是说:“不待。我看不得别人好,免得自己伤心!”

夏大笑得很开心,也很乐意多打击一下苟伟这小侄辈。夏大有理由笑,因为夏氏这两年的转型很成功,而农用机械在农业现代化的推动下也越来越好。

苟伟一般在南阳做的事就两件,一件到厂里转一圈,另一件转一圈然后开会。开会就两件事,一件是改进生产程序,一件是在改进生产程序的基础上提升质量。

苟伟的套路大家都知道了,陪同完看工厂,大家主动的聚集到会议室里准备提出自己的生产程序改进意见和质量提升建议。苟伟有时候也在反思,为什么向夏现在领导的工厂在平常就没有进行过程序改进而自己一开会又有了呢?反思过后懒得理会了,无非是想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在做事在思考而已。

“开会,今天讨论质量标准问题!”

苟伟今儿提出的问题让大家觉得有点陌生,这是在质量问题上的附带提升啊。完了,大家准备如此之久期盼如此之久能在会上展现一番的打算看来是落空了。

康师傅是个老师傅,而且是工厂里重金挖过来的质量顾问,这时候有点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七叶服饰现在顶多只能说是半自动化,人的因素还很大。所以质量也就跟着技术走,会出现一定的偏差,当然偏差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这时候苟伟提出质量标准那就是要求所有人必须是一个模子,质管难度就大多了。他头痛啊!

康师傅不得不发言来为自己挣取一下:“苟总,提升质量是必须的,随着咱们设备不断更新、工人技术提升咱们质量也越来越好。不过,质量标准不是有个华夏国标吗?”

苟伟明白康师傅的话,每次质量提升最难的都是他:“您说得很对。康师傅把设备优势发挥到极致这是您能力的体现。

质量提升到一定程度后边提升就会越来越困难。但越困难就越要提升,直到把这种质量固化,固化的就是标准。

我们今天不谈质量提升。只谈质量标准。

华夏国标只是产品合格的最低要求,达标即合格,不达标即不合格。在此之上的良好产品、优秀产品、越产品呢?

我经常听人说:用最具技术含量的设备生产出最没技术含量的产品这是对咱们生产上最大的污侮。

可您看,市面上还有多少服装是粗制滥造的。如果咱们能将优秀产品的标准界定出来,咱们就从老百姓看华夏服装只能遮身保暖中跳脱出来形成自己的质量话语术。

这个话语权咱们是一定要抢的!谁抢到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康师傅一听原来是要我们以自己的能达到的质量要素设定一套比别人高的质量标准啊。这是好事啊,以后说起高端服装大家一定会想起康师傅的。有利还有名的事谁都愿意做,脖子不梗了,身心很愉悦地坐下。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设定服装质量标准,比如合体舒适度要个什么数据标准,比如缝线一寸多少针等等!”

很快所有师傅们都明白了,只要自己把这些数据摆出来,自己就是高档品牌,别人达不到那就只能是普通货。一下子就界定了什么是高品质服饰,拉开与其它品牌区别。即使别人跟在后边学那也学不来了,因为话语权在自己手中。

服饰苟伟不懂,质量好坏还是不懂,只好将标准设定交给懂的师傅。很快,师傅们就拿出一个明面上可以看到体验到的标准和一系列的水底下的标准。

明面上的标准是给穿衣者看的,水底下一系列数据标准是阻止别人来学的。

有了质量标准不固化、不宣传推广也是白瞎。苟伟拿着这标准带着康师傅立即赶回猫镇召集区域经理与品牌代理商、连锁加盟店、单店加盟商一起参加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是:高品质服装的构成要素。

当康师傅拿着七叶服饰和市场上一些所谓品牌服饰做对比分析解说的时候大家都震撼了:

“你们看这几件服装对比,为什么我们的质量要比他们高这么多。我们拿尺子一比划就知道了。

这服装少测了几个数据,这些、这些

所以他不修身不合体穿着也不会舒服,更不好看显不出气质。一件好的服装要有这几个数据达标的。

再看他们的质量为什么那么次,你看针脚,咱们的是一寸**针,他们呢,这件超了,那件少了。

高端服装必须符合这样的标准!”

代理商和加盟商们都是曾经做过服装的,但做服装都是靠感觉来判断好坏的,从没有接受过数据来判好坏的知识。这一堂课印象太深刻了,都记住了用几个表面数据判衣服好坏品牌高不高端的方法。

代理商们也学会了与客人谈服装品质的时候用数据说话,顺带着影响到顾客,更加深了七叶服饰就是高质量的代名词。稍想穿件好衣服又穿不起奢侈品的都开始选择七叶服饰。

第一百章 跳一跳,品牌就跃迁了

每一次培训都是洗脑的过程,品牌固化与质量标准的培训更是通过数据的概念把大家原有的服饰检验方法给推翻了。建立了以数据、可控可量的标准检验方法。以后他们哪怕是不再做七叶的代理商也会深刻地记住七叶的标准与方法。

谎言说一千遍成不了真理,但遇事时总会记住那个谎言,会把人带偏带到坑里去。这就是洗脑的作用,苟伟做到了。

“哎,我怎么觉得我的脑袋也被你洗干净了呢?我都知道内幕的,可还是觉得咱们标准是正确的!”

夏兮尔很不甘心被洗脑,他觉得一个老总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不能因洗脑而轻易做出决议。所以她现在对苟伟横竖都不顺眼,就觉得这次学习苟伟针对的对象可能是她。

苟伟有事没事就喜欢抱个很大的茶壶进来与夏兮尔聊,弄得办公室里很久都没有茶喝,这很不好。夏兮尔不得不给他买了一个超大号的太空杯——也就是个塑料杯。现在苟伟喜欢上他那水桶,只要夏兮尔叫他就灌一大杯再进去。

“你难道就没有事做吗?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认为做服饰企业生产几件衣服就行了吗?

你真的好天真!”

被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家伙说天真对于夏兮尔来说是天大的讽刺,这就炸毛了,立时张开河豚腮准备发火。

“苟伟,我们是朋友没错,但也是你老板,注意你的措辞。别以为我不会发火的!”

苟伟知道自己触到河豚的逆鳞了,捏了捏鼻子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哀,可能当时他请自己帮忙也只是想给自己一碗饭吃的可怜。笑笑不语,等夏兮尔发完火再说。

“七叶服饰品牌还在推广,也在固化,现在需要准备下一个计划了。做事都需要做一步看三步的。”

夏兮尔依然很愤怒,而且莫名其妙的特火大:“我知道,用不着你教训!”

苟伟笑笑:“那你先平静一下,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走,心里总是那么空落落的,怎么都不舒服。苟伟知道自己受打击了,受不了了。他知道不是他脸皮变薄了,而是心里那块不可触动的东西又被人不经意间翻动了。

见苟伟走得像逃一般夏兮尔瞬间冷静下来,该问的没问还在苟伟的心里种根刺,这是怎么啦。后悔得抓起头发塌坐在座位上。又一瞬间她决定与苟伟道歉,要不然这家伙真的一撂挑子就亏大了。

苟伟这次没有抱杯子进来,而是拿了个本子。既然是下属别人赏口饭吃那就要有当下属的自觉,至少苟伟是这么认为的。

见着苟伟沉默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夏兮尔的火又起来了,张在嘴边要道歉的话吞了回去变成嘶哑的声音:

“你刚才想说什么?”

苟伟依然没有坐下,弯了下腰保持七十五度鞠躬:“我想和您汇报的是关于品牌跃迁提升的问题。

我能不能详细地向您汇报一下!”

看着苟伟谦虚得不像话的态度夏兮尔觉得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的笑话,一个假冒下属面对疯狂女上司的笑话。火又一次冒了起来,差不多要冲得脑溢血出来,可还是忍住了。

冷冷的,冷冷的也不说坐:“说!”

苟伟依然保持谦虚的态度:“哎。这样的。

现在咱们只做了服装一道,而做为一家服饰公司产品线还是单一了点。加盟单店在运营的过程中会出现场地资源与营业员的浪费。久了后他们会加入其它品牌的服饰,结果就是冲击咱们的品牌形象,甚至会被加盟店放弃继续代理。”

苟伟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习惯性的想要喝杯水。夏兮尔当没看见,低下头看着干净的桌面。苟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回可不一样,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夏总,我有个建议。可以在合适的时间适当拓宽我们的产品线,主要是配饰。可以自己不去生产,采取oem贴牌的方式来丰富产品线。但需要保持质量标准。

这样做的好处是会很以呢?有以下几个方面。

咱们的时装通过提价来展示质量或提质对于客户和渠道来说都只会是一个印象,那就是提价不提质。咱们的利润和品牌价值得不到体现。

另一个方面是,如果市场上出现与咱们质量近似而价格是咱们几倍的品牌反而会被市场认同。更可怕的是咱华夏服装行业一定会质量提升的,到那时咱们的品牌会下降沦为普通品牌。

咱们要始终保持中位人群的中高端品牌就要不断实现品牌的跃升,拿出比现在服装更高价格的服装。但这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可以通过七叶服装的边缘服饰将定价拉上去。

也就等同时品牌价值拉升上去了,这时候咱们再提高服装价格也就容易被人接受。从而时时保持在中高端品牌上。”

夏兮尔虽然低着头玩指甲,但听进去了:“做什么贴牌,咱们就是做贴牌起家的,干嘛这么做啊?要做咱自己建厂!”

霸气是霸气,苟伟觉得缺少冷静,忍不住提醒一句:“自己建厂当然是好的。还是建议能建得小一点,大的可能会冲击服装产品线。哪怕是一个作坊都行,只要质量好,解决有无的问题,能提升品牌实现跃升就行!”

夏兮尔明白了,苟伟就不是要延伸产品线,而是要通过服饰边缘产品实现七叶品牌的跃迁,保持品牌的活力。

苟伟说完了,但依然没有走保持着鞠躬的态度等待夏兮尔指示。夏兮尔等了老半天也没听见苟伟往下说,一直在静默。火又上来了,这小苟崽子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

“你可以走了。”

“哎,谢谢领导!”

苟伟走了,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砰砰啪啪。夏兮尔发誓一定要给苟伟好看,更气愤他对自己的不敬。

苟伟听到里边响起的声音又是一声长叹,美好的合作又要结束喽,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安静地工作下去呢?

心里啊,空落落的。不过还带一丝窃喜,要是依依不舍的他会觉得对不信朋友的。

第一零一章 小店闲话

六个月即将过去,差不多是西方的圣诞节、元旦假期的时节,西方人除华人还保留春节的传统外一般是不会过什么春节的,更不会放什么假了。如果魔女要回家一定会在圣诞那个时候。

“想想都是多么美好的期待啊!”苟伟咕嘟一口茶,很是惬意的将脚放到办公桌上,突然像做贼似的瞄了瞄四周又缩了回来。一本正经地拿起本子划格子,做了个倒计时日历。

来也赤条条去也空空也,了无牵挂才是最好的离去。正闭目养神的苟伟感觉脖子上汗毛直竖突然打了个冷颤,不知什么时候来过的向夏已经离开。

当向夏推门而入的时候夏兮尔已经整理好心情正在捡起地上一片一片的零碎,很吃惊地看着表姐,她怎么从南阳生产基地赶过来了。

“哎哟喂,是谁把我们家大小姐给惹着啦,发这么大的火?”向夏很夸张地蹲在地上捡瓷片,抬头看看脸色沱红的表妹有意调笑一下缓解尴尬的氛围。“让我猜猜,倒底是谁这么有本事可以把你给气着了!”

夏兮尔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捡了,转身往老板椅上一躺:“需要猜吗?这公司除了那狗崽子谁敢给我气受。

我说姐,我们好歹也是拯救人于危难之际落泊之时吧,怎么转眼就瞪鼻子上眼了呢?我训一句,倒是不上鼻子了,摆了个死人样看我笑话,这会儿估计心里都乐翻了!

气死我了!”

向夏明白了,这不是挑毛病嘛:“哎,我说我的大小姐。对你没距离你说人不尊重你这老板,对你有距离你说人看你笑话。那你说怎么办,这个度我也不好把握。

我现在就不知道怎么办,是你下属还是表姐或者合伙人。你说我该保持什么距离合适,人苟伟没错,你不想要距离就不讲距离,你想要距离就保持距离。多好的同志啊,你舍得让他走!”

夏兮尔有点蠢萌了:“走什么走,我又没开除他。放他走了再竖一竞争对手啊,我有那么蠢吗?”

向夏不说话,心里还猜着夏兮尔一定说了什么过头的话,要不苟伟不会在那儿写倒计时。只能以后慢慢化解,此时是万万不能点破的,这会把事放得无限大。

“我说你大爹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要过来,让我先过来,他想请苟伟吃个饭,不知道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向夏通报了个情况!

“安排个饭一起吃呗,我大爹不喜欢吃大店,就喜欢小地方。这里有什么特色的菜没?”

“这次吃饭可不一样哦,是请苟伟,最好家乡菜。我有一个远方的表亲开了个小店,我都快半年没去了,生意特火爆,吃饭得排队,还不预定!

想起来就美味,我带你们去!”

向夏流着哈喇子描述一番,弄得夏兮尔也要流口水赶忙赶了走她。

夏大来得有点晚,下车就说饿,要夏兮尔好好安慰一下大爹的胃。向夏当仁不让的引着一群人穿过几条小巷走过几条臭水沟来到苟伟熟悉的餐饮街。

要吃好吃的必上餐饮街,猫镇人都知道,苟伟也知道,只是在猜今天要吃佛爷家的佛跳墙还是南风餐厅的粤式全套,或者又是哪家特色海鲜店,总不会是吴老头家的顶级餐厅吧?苟伟一直想去吃一顿,可一想着那传遍猫镇的价格就打了退堂鼓,看都没去看一眼。

向夏领着众人顺着熙攘的人群走过一家家餐厅停在苟伟曾经工作战斗过的地方——壹道鲜。那把刀还插在墙缝里,成了壹道鲜的招牌,大家把壹道鲜也会喊成一刀鲜。玻璃门有点泛黄,顺带着门上的侯姐亦是显得人老珠黄美人迟暮。

别说,离开后虽已忘记,见到了却又惦记,既不希望小店败下去,也不希望留有仇恨。苟伟跟着几人迈步向小店前排队。

“嗯,不用排队啊?”向夏很遗憾,一路上说小店如何如何的好,有三大特色,滚粥、茶泡饭和酱汁肉片,吃饭要排队,今儿就看夏大的运气。

苟伟一直跟在后边,经过今天夏兮尔的提醒后开始注意到人与人之间是有层级有距离的,也就把握着一定的分寸走在七叶服饰几位管理层的后边,走在夏大带过来的一堆人的后边,走在夏大的保镖后边。要不是向夏过来请,他根本就不会过来吃饭。

向夏的话说得很稀奇似的,声音还很大,苟伟瞬间清醒,店里今天还真清闲,似乎快打烊了。抬头从人缝里看了进去,灯只开了一盏,显得昏暗。侯姐正呆滞地往外看,朱丫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想心事,都没有注意到进来一群客人,更没有接客的热情。

“大表姐,我带着客人来捧你场啦!”

向夏叫了一声,侯姐才睁大迷茫的眼睛很不情愿地抬起头,刹那间变得炯炯有神。她看到的不是人,看到的是钱,风一般蹿了出来。

“向夏,你这妮子,好久不见了,越发漂亮了。想吃什么,表姐给你做!”

侯姐似乎没当向夏是客人,如拉家常的引着一群人往里坐,直到看到苟伟,呆了一下狠狠瞪一下发出怨毒的光很是慑人。苟伟为自己默哀:完了,这仇结大了。就是不知道待会是把大家当客人还是仇人,总之不会是亲人的了。

“姐,这是我们大老板,听说您这儿三大特色一定要来吃一回。我还说要排队看运气呢?没想到今儿我们老板运气真好!”

向夏说得高兴,一边口若悬河一边使眼色让表姐好与老板认识一下,一个老板来的背后资源可是不少。侯姐越听脸越白,不断幻化着精彩:一定是来看笑话的,现在哪来的特色,特色都到吴家餐厅去了,最会特色的那个就是苟伟。

夏兮尔很想笑,可看着向夏表姐那殷情的样子又不想打击她。夏兮尔绝对相信苟伟不会将杂肉的方子流出去,更相信今儿的冷清就是明证。

“吃这些干嘛,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再说了,那三样哪有咱家伙菜好吃。我给你做家乡菜,那可是你姐夫的手艺,地道的家乡味。”

侯姐边说边朝朱丫使眼色,还在盯着苟伟看的朱丫总算反应过来朝着后边大喊一声,“姑父,家乡菜两桌!”

苟伟震惊了,夏兮尔捂着嘴在那儿乐,不时偷偷看苟伟那精彩的表情。

第一零二章 地球是圆的,世界是小的

店小桌子也小,一桌只能坐四到六个人。这回夏大带的人多,按他的说法是夏氏的食品与服装两大企业是唯二盈利的企业,而且都与苟伟有关,这回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

苟伟很自觉地没有坐到夏氏核心领导层间,向夏也很有觉悟地和苟伟一起坐在保镖间。向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苟伟,似乎觉得苟伟越来越有分寸了。当一个放荡不羁的顾问突然变得有分寸,那是决定要加入这团队在为其中的一份子的,怪不得夏大会过来请吃饭。

当然这是她的理解。苟伟的理解是:当距离越拉越远到看不见的时候就是离开消失的时候。

“小苟,怎么坐那边呢?你和兮尔换个位置!”

夏大刚与自己的兄弟表亲聊得正热乎似乎没有注意到苟伟坐到旁边去,静下来想与苟伟扯两句的时候却发现不在一个桌。本来是要请苟伟吃饭的,结果他却不在桌上,这礼仪就有点走偏了。

苟伟越来越谦虚,谦虚到有点腼腆:“夏大总,不就吃个饭嘛,哪里都一样。别客气,随意就好。正好你们家人很久都没聚了,多聊聊。”

夏大皱皱眉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啊,这小子在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难道这小子嗅到什么风,嗅觉很灵敏啊:“今儿可是专程请你小子吃回家乡菜哦!你是主角,主角不登场咱们这配角可没法吃了!”

苟伟手都摇断,不过还是搬个凳子过去:“哪敢啊,我哪里什么主角配角的。我的定位很明确,跑龙套的。”

夏大指了指苟伟:“小子,你语带双关啊!

坐,咱们喝点酒。兮尔,问问店里有家里的酒没有,倒点上来!”

菜上得很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只要端上来就行。盘子依然是那个盘子,只是摆盘的方法出了点偏差,看上去就是一堆糊糊让人没有胃口。

向夏立马就慌了:“我的天啊,今天生意这么好吗?表姐,再好你也不能让我们吃剩菜吧?”

她这既是一种对表姐的抱怨,也是对夏大的解释,要惹了自己这堂姨父面子不好看,他立马就不是合伙股东了。

侯姐立时赶到桌边:“咱们向夏妹妹就是眼界高,你说姐姐能给你吃剩菜吗?小店嘛都这样,精致可能比不上大饭店,可扎实、味道好却是没说的!”

向夏立时没有言语,除了个后悔就是后悔,自己怎么要死不死非要找这么个小店拍马屁。结果拍到河马腿上去了,她似乎看到死字在天空冒星星。

要死也要在临死前挣扎一下:“表姐,你们那三道特色菜呢?我看挺好的!”

侯姐吱吱唔唔话说其它,一边怨毒地看着苟伟一边将话题往旁边引,拎着一坛子酒摆到桌上一个劲地夸好酒。

夏大伸筷子捏了一根菜从糊糊里挑了出来皱着眉头塞嘴里算是带个头,果然很难吃。苟伟饿了,见夏大剪了彩立时伸筷子夹住大大的一把菜往嘴里塞,他可饿惨了。使劲嚼两下往肚里吞,吞完再夹,真的很难吃,先把肚子塞饱再说。

夏兮尔一会儿瞧着大爹觉得难吃,一会儿瞧着苟伟觉得吃得欢,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一根放嘴里嚼两下立时往地上一吐,果然很难吃。

一桌子人试过菜都放下筷子看苟伟吃得欢,感叹苟伟的爱好很怪。

苟伟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吃啊,挺好吃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家乡菜,别浪费了。别看着我吃啊,挺不好意思的。别介意哈,我吃了!”

苟伟左一个好吃右一个好吃搞得大家都在想是不是这么多年好日子过久了已经吃不得苦了,真有点羡慕啊!

夏兮尔有点看不惯苟伟做作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苟伟有点纳闷,难道劝菜也是罪:“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夏兮尔不放过。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苟伟烦。

“你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就是装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夏兮尔火。

“你倒底什么意思?你不说明白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苟伟急了。

“装有意思吗?”夏兮尔看不惯。

“其实挺没意思的!”苟伟也认同,似乎猜到什么。

“那你不知道意思意思!”夏兮尔鼓励着。

“那不是我应该表述的意思,今天我跑龙套。再说就没意思了!”苟伟其实觉得挺没意思的,这饭吃得很不够意思。

夏兮尔知道苟伟在装蠢点醒再点醒还是装蠢萌也觉得没意思透了,觉得还是把意思给大爹说一下免得他把意思带偏了。

夏兮尔吐掉嘴里那根似草非草的玩意儿冲着表姐向夏轻提一句:“表姐,您就别找你表姐了。他们家大厨到了咱们家。”

向夏愣了好一会儿神接着含在嘴里的苞谷酒从鼻子里喷了出去,呛得抢天呼地喊老子娘。这里边还有这么一个梗,自家侯表姐不上泔水就不错了,看来还地道上的只是菜糊糊。

她真的冤枉侯姐了,这是店里发挥得最出色的一次了。奈何水平有限,好菜也变成猪食。

夏大也愣了,挖走人家一个大厨这事怎么他不知道。好像家里没添什么了不得的大厨啊,他也还没有奢侈到配个厨师在家的程度。拿眼睛看了看苟伟,又瞄了瞄夏兮尔想知道刚才两人打的哑谜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兮尔有点怕大侈,见不得大爹凛冽的目光,赶紧的招了:“大爹。不是后来苟伟给过咱们一批杂肉方子吗?就是他在这家店里配出来的。

他原来是这家店的大厨,主做粥、茶泡饭和酱汁肉片,也是一道鲜的特色。我拿了方子就直接禁止其营利行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被表姐挖到服装厂去了,然后就是这个意思了。”

正端起酒杯与苟伟遥碰一杯静静等下文的夏大亦是愣了,半晌也喷了出来,匆忙间掏出手帕捂住嘴一个劲地咳。夏兮尔知道自己这解释信息量有点大,匆忙上前按着夏大的背又是拍又是摸帮着缓缓劲。

“嘿嘿,世界很小哦!

哎,有时候啊,失一家成一家也是历史之必然,就看谁能跟上发展的脚步呀!咱们夏家的都要从中吸取这个教训!”

夏大深有感触,觉得今天吃到猪食一点不冤,收获还挺大。

第一零三章 夏大要取经

夏兮尔看了看苟伟又朝大爹点了点头,意思是问能不能让苟伟帮做一套好菜上来。夏大微不可察地摇一下头,苟伟是朋友,朋友不主动提出做菜他不好张口。夏兮尔意会了,只好做罢。

既使是夏大请求,苟伟也不会去做菜,特别是带着仇恨的壹道鲜后厨再是不可能。要知道厨房里的调料本是催味的佳品,有时候也可能变成催命的毒药,一个不小心夏氏一家子全被一锅端,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夏大示意夏兮尔掏钱买单赶紧走人。木头木脑地闯进仇人窝里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说是落荒而逃已经算是客气的,一群人扔下钱冲出小店混入人流中哈哈大笑。向夏有点犯傻,看着夏大又看着夏兮尔实在摸不着头脑:“喂,小妮子,不要老顾着笑。我不就是带错个饭店吗?姨父都没有笑你笑什么。”

夏兮尔一奴嘴指了指苟伟:“你问他!”

向夏对苟伟可没那么客气,气呼呼地要找这始做俑者发飙:“怎么的,对我有意见!”

“不敢,不敢,老板,真的不敢!是夏氏的ks把壹道鲜大厨使用的配方给禁了。”苟伟现在很有分寸耐心解释,放在平常一定懒得解释的。

向夏恍然大悟:“别人杀熟,咱们家自杀!”

夏大也乐了,说的好像是事实,也把夏氏现在所有的现象很好的做了个总结。挥手冲着几位当家人:“让向夏带着你们带找个好点的地方吃点吧?兮尔,你和苟伟陪我找家好的僻静的地方吃点。有事和苟师傅聊聊呢!”

大家都知道这才是今儿的主题,虽在猜测却还是乖乖离开。

夏兮尔一行走进依然在营业的红豆餐厅,这是苟伟梦想吃一回而不敢来的地方。果然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楼顶空中花园,一排排小桌摆在落地窗边,品着红酒吃着西餐看着下边车流拉起的灯带一定很浪漫。

中间一圈小屏风隔开的包厢里整圈的沙发围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人会特别放松,一圈镜子单面透,只能从里边看到外边,外边根本看不到里边,很适合边吃东西边做点私密的事。

吴丹除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把工作安排好,一般都会待在餐厅厨房这里看看那里坐坐,让每个员工都感受到老板就在身边与他们一起。要是哪天吴丹不在餐厅不跟着大家一起上班都还不习惯。

远远的,吴丹就看见苟伟跟着两人进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保镖。既纳闷也兴奋,兴奋的是吴氏何氏找了几个月不见踪影的苟伟此时终于在此现身,这可是好事啊。纳闷的是他怎么与一个明显就非一般人的老板混在一起。

吴老头也就是吴氏掌门人可说过,苟伟这小子是餐饮的天才。秘方绝不止于此,非粤非湘亦北亦南自成派系,不得了。

吴丹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想再从他嘴里撬点东西出来,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她认为都不是事情,能拿六万卖菜谱的一定喜欢钱多一点点。今儿机会来了,怎么能放过,特别是他那酱汁肉片,吴氏现在根本就没法复制。何氏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方子,现在人形秘方就在面前,吴丹两眼冒星星,都是钱啊。

吴丹快步越过门迎的小姑娘迎了上去,瞬间闪金光的脸变得和蔼可亲特别温柔:“苟先生,您大驾光临真是难得。这是您朋友吧,欢迎欢迎。

您喜欢靠窗的地方看看风景呢还是静点的地方?”

吴丹边叭叭地说边引着几人往里走,苟伟都没插上一句话。好不容易等她停了忙向夏大点点头:“这是我的一朋友,算是我以前的生意伙伴吧?

夏大先生,你看有什么喜好!”

夏大看出来了,这吴丹看着很热情其实不那么真诚。再说苟伟也没有两相介绍,那就不是朋友只是生意上的交道了。随意的点头:“咱们聊点事,拜托美女总了!”

此话一出吴丹就知道夏大的不凡,更不是敢造次,忙往中间最好的包箱引,顺道招手让服务员将保镖安排在靠门的位置。

几人落定,吴丹忙招来服务员:“这几位是我朋友,你们好好招待。苟先生,您看您想吃点什么吩咐一声,我失陪一下。等下找您有点事!”

吴丹嫣然一笑飘然离去,刮起一阵香风。夏大若有所思地望一眼坐定不吭声。

半晌,夏大等一切停当端起茶杯与苟伟碰一下算是打个开场白。

“你很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不错,一个你一个胡彬彬,你们这两口子可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优秀的商者。

今儿来就是想听听你的一些看法。

咱们也算至交,是朋友更甚亲人。今儿说的希望你能给个建议,也希望在这里生在这里止。”

苟伟吓了一跳,忙把手摆得像摇旗子一样。话说得这么严重,肯定非好事,他事够多的了,再多事怕担不起啊:“夏大总,您夸奖了,也言重了。我就是一个混江湖一事无成看人脸色吃饭的小把戏,您可千万别寄什么希望。我也担不起您的请教啊!”

谦虚,极度的谦虚就是极远的距离。夏大可不想让这滑不溜手的泥鳅跑了,端茶喝一口润润嗓子不管不顾地开口:

“夏氏大了,而且是个家族企业。企业虽说我说了算,但家族里还有族长,有族老。真要我说的话让他们不痛快一定会在其它方面给我不痛快。

这些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夏氏农机差点都要到死的边缘了。可即使这样,夏氏依然争斗不休,拉帮结派,成团成伙。都想着一朝夏氏倒了他们小团伙不倒,从来没想过顾大局共同拉起这个家这家企业。

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进来的人被排挤出去。夏氏在与你合作之前真的到了死的边缘,这也是我将蜜尔派到春晓摩托厂的原因。”

苟伟想要安慰两声,却被无情阻止依然霸气地自顾自话。

“直到与你合作成立摩托厂、食品厂、服装厂,这一切才盘活。可现在,我又有点抑不住家里人往这三块渗透了。

我知道当时接ks的时候厂子可是特别干净,我就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石中花在其中没有股份,你家里人都没有一个呢!

今天算是夏叔叔来请经了。你可得好好教哈!”

第一零四章 地图一尺,地面万里

苟伟真的很无奈,夏大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不正经了。飞一天的飞机就为了和自己抱怨一句,他难道以为这是在地图上画条直线量一下半尺的距离。

你耍无赖,我又没有应付无赖的好法子只好跟着一起无赖:“夏大总,您怎么这么客气呢?

喝不喝酒,听说这里的酒很好哦。我今天舍命陪君子,掏出有限的几个钢币请您喝一杯!

哎呀,我都快六个月没有喝酒了,胃里酒虫做怪很不舒服的。”

夏大可是商场老鸟,苟伟在他面前耍的把戏可玩不过他。今儿他来可不是抱怨的,也不是真的来请教。当然能听到一些不的意见和建议是好的。他今儿来可是看重苟伟与夏氏合作的三个项目取得巨大的成功在夏氏族人心里初步竖立了威望。

夏大想着下一步的整改可能会动到很多族人的奶酪,一定是很着人恨的一件事,此时就要有个人来帮自己做啊。苟伟能接受劝说帮他更好,不能的话也要让夏氏家人们觉得实施的方案来自苟伟处。有苟伟这小子在前边吸引仇恨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目标就要达成了,这也是他今天带着夏氏几个当家人过来的原因。

苟伟哪能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夏氏也不是自己家,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嘛,干嘛做招惹仇恨的事。苟伟意识到他可能上当了,自从与夏大和大家离开后就上当了。

夏大乐呵呵看着苟伟,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有益的信息,安静地吃完饭就行,当然,吃饭时间拉得越长越好!

“酒,好,管够!”

“哎呀。夏大总果然是知名企业家,豪气!看来我今儿不知无不言还真说不过去了!”苟伟猜测着夏大接下来可能要对家族企业整改的方案,盘算着现在就挑明了,让他觉得方案漏了要修改。有仇不报非君子,先出口恶气再说。

“您看。我们先分析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初您接过厂子的时候,对外要赚钱,对内要团结保持人心稳定。此时谁来帮您呢?那只有自家兄弟姐妹,至少因为家族在那儿竖着谁都不会做出背叛的事。反而家族就是您的后台,保护伞。

企业做大了,大家都有钱了。各家小利益很难兼顾,长房的二房的,七七八八的,毕竟再大有家族也有个亲疏远近也就有了团团伙伙。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时候企业还不够大,还得靠他们支撑着啊,不能卸魔杀驴啊。所以得遵循优秀的企业家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原则让他们为了个人利益小团队利益朝前拼啊!

没想到后边要改这习惯的时候改不动了,企业太大了,大到一改就倒,一倒就团伙得利企业没利。

要说这根缘就在您这儿。”

任谁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舒服,夏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小狗崽子没喝酒啊怎么像醉了似的倒直桶呢?最痛苦的是他还要装着被骂得舒服的样子,真的好为难。

苟伟眇了一眼,看着夏大脸上微微有点颜色心里舒服多了。

“这时候夏氏刚好遇到农机市场的冬天,好机会啊!正是调整变动的好时机,当时改一定不会有多大阻力,因为族老们支持啊。

可能当时最支持的是分家,将夏氏集团拆分成很多小集团。分散了家族实力还会内斗不休,您当时一定是不乐意的。

此时正好有一只蠢狗钻进了篱笆墙,您趁势设摩托厂、设服装厂、设食品厂。死死地扎紧篱笆墙,不让野狗进来,也不让家狗进去,甚至为了安抚野狗还扔了根骨头出来。家狗死死地看住在农机厂的篱笆墙里,估计着农机新的生产线出来又把家狗隔离一遍。

此时,家狗们实力困于老的农机厂,正是改正的好时候!现在就缺只野狗扔到篱笆墙里让家狗咬着发泄吧?”

夏大越听越心里惊,面上还要保持乐呵呵的状态:“你这孩子,什么家狗野狗的,你夏伯件是狗?没大没小的!

酒来了,喝酒吃菜,饿死我了!”

这是不让苟伟说话啊,夏兮尔也在旁边友好地使眼色让他适可而止。苟伟松开了离合器哪能刹得住车,一口一小杯,两口一箸菜,借着酒劲继续说。

“您得采取这么几个措施。

先成立集团,把几家不同产业的公司统一在夏氏集团门下。然后各家公司明析股权结构,通过明里暗里把决定权给到指定的人手中,夏氏持股而不控股,当然必要时由暗转明还是可以控股。这手段怎么样,高吧?”

夏大很想拿酒瓶子砸得苟伟满脸桃花飞:“高你娘*的腿!老子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啊,就当苟伟说废话。夏兮尔在旁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苟伟这神棍在这儿算命。

“再成立经管委员会,或者监事会,成立工会。将夏氏现在的头头脑脑全都扔到监事会去,办事做事全是监事会秘书说了算,其他人看着权力很大其实权力剥干净了。

集团里说话算数的还是董事会和经营团队。经营团队也可以改啊,提一下夏氏少壮派再掺点外请的职业经理人差不多就齐了。

接下来就是进行企业现代化改造。改是一定要改的,但改的同时可以将夏氏表现不错的孩子送到大学、国外等等地方好好学习,将来好接班嘛!

如此下来,不到一年,夏氏必须风清气正。”

夏大不说话了,只知吃菜,酒也不喝了,苟伟敬他也不喝。你都看破了干嘛还要说破呢?幸亏今儿没有外人,这要说出去夏氏还怎么改。

“走一步看三步,改完上层改下层,改完权力改利益,改完团伙改内外沟结,最后确立责权利名确的生产关系。企业至少不会倒下!挺好的!”

夏大真的开始觉得这是他几十年中所犯不多错误中的一个,“哈哈,说得好。我呢估且说之,你呢估且听之。得过皆过吧!”

苟伟听着阴恻恻的声音有点汗毛倒竖,看来过了:“夏大总,您是知名企业家,我呢是上不得面的小子。有道是图上一尺地上万里,张嘴容易执行难。

咱们喝酒比较好!”

第一零五章 竞争永远都在

夏大现在很注意养身,过点不食,食不过饱,饭后散步,禁酒禁烟禁一切所谓的欲望,差不多过的就是所谓苦行僧的日子。现在唯一还能激起他欲望的就是企业发展与传承,这成了他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所有一切都可以打破。

夏大今儿很后悔,他的想法只存在他的脑海中,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连他的女儿和胜似女儿的夏兮尔都没有说。此时苟伟的猜测基本就是他所要做的,恰巧夏兮尔还在旁边听着,要是他如此实施,他强人到神人的形象就垮塌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愿意他在夏兮尔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恨得牙咬咬却是没办法,这苟伟比想像的还要滑溜。

苟伟隐隐有种猜测,此次夏大请客过后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要不然他不会以此议题相询,算是发挥余热或者废品利用价值。似是真的喝醉了,连续不断地自己敬自己,直到敬得自己真的醉了。

“夏兮尔总,上次危机过后你以为何氏死心了吗?服装企业和食品企业一样是个劳动密集型行业,一台机器几个人就可以拉杆子做了。所以要在技术上建立防火墙就太难了,这种防火墙只能建在高品质企业,高技术企业上了。这也是他们建立食品进出口贸易协会的目的,防的不是普通企业,而是ks等有一定技术壁垒的高端食品企业。

咱们七叶服饰恰巧又在这个区间,只要你想在技术上突破在质量上提升你就会有阻力。而咱们还在抢占标准话语,后边还有哪些竞争性动作或压制手段我也猜不出。”

苟伟觉得说这么多够朋友了,夏兮尔一直看着苟伟喝酒吃菜,看着大爹变幻不定的脸色是一点都不吃。此时也觉得苟伟话多了点:

“是不是酒精刺激了你的味蕾让你的口水有点多,怎么就变话唠了呢?既然我们知道了敌人在哪里还能不知道解决的方法。我告诉你,咱们夏氏专门成立了一个何氏研究小组研究他们的历史、成功之路、现在的几个当家人性格与行事方法、现在的产业布局、未来可能采取的策略、对咱们的打击方式方法等等。

所以啊,你真的想多了。只要咱们快速的发展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

夏兮尔突然展现出霸气的一面让苟伟像是看到了吞天的蛤蟆,酒精上头火将他的谦虚给烧干净:“我怎么像看到一只远古怪兽似的,你不会是远古蛤蟆精转世的吧?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何氏的当家人呢?”

苟伟的话有点过了,夏兮尔端起茶想往他脸上泼去,想想算了,真泼了就朋友变仇人了,既使未来不能成朋友也不要成仇人不是,瞪一眼将茶轻轻啜一口。

你不说,苟伟去不依不饶:“你看到了现在的敌人在研究对策,可你知道吗,这仅仅只是一个港地的竞争对手,而且还是浮在表面的一个竞争对手。水下的呢,技术更高一筹的欧美的呢?除此以外咱们华夏的二鬼子引路党呢?

最怕的不是外部的竞争,因为咱们目前还没有往国外发展的想法,就是有这想法也应该不在一个维度上竞争力。最怕的是引路党与外部的勾结,比如前边的贸易协会还有欧亚大陆广告的事。

这需要有一系列的方案。”

苟伟的说法要放在平常说了就说了,可现在当着夏大的面就显得她没有任何本事了,叔可忍她不能忍。

“你说怎么办?不会比咱们家请的各种研究院的老师还要牛一点吧?我想可能还真是要牛一点,别人是真牛,你是吹牛。”

苟伟酒虽喝得多但话好话不好还是听得出来的,心里莫名一叹,看来真的要离开了,你看连拆桥的客气话都没有,直接上干货。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啊。

“这话就大了,谁也不可能在对手没出招的时候就先打出一招来等对手过来。不过,七叶服饰可以设定几个原则确立自己的底线,也就是底线思维。在什么程度下应对、应对到什么程度,能接受什么样的损失,是要把对手打趴下还是求个共存。

再一个就是要发现公司的弱点,特别是面对外部竞争的弱点可能对手会出的招数设计多套应对方案。灵活一点,做一个演习或沙盘模拟,来时就不会慌了手脚。

咱不去害人,但不能被别人害死。千万不能拳对拳脚对脚,那是傻子才做的事,咱不一定有这实力去应对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你拳来我脚往,你正面来我就给你挖坑,你侧面来我就给你当头一棒。”

苟伟连自己都感觉话有点多了,此时不说以后就不能说了,机会难得啊。夏兮尔越听就越气,你是我爸还是我老公,就那么念叨。突然脸一红,不知道想着什么,又一阵发急。

“你说,好像咱们夏氏咱们七叶服饰就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似的,咱们这么差吗?你是不是非得把咱们埋汰死不舒服啊?

我看鬼子要真来了,你也是个引路党。”

苟伟本觉得话说得太多,已经得罪一个夏大同志,没必要再得罪一个夏小同志。他只想过好日子,可好日子也不需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得到,更没必要得罪人来实现,有时候为人好或许就是得罪人的前凑。

酒精让他还是想要说个痛快,不想懦弱地接受别人的看法:

“咱们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过高估计。咱们都没有出去看过,根本就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怎么样。

咱们可能会在技术上比别人还要好一点,也可能在质量上比别人更好一点。但七叶服饰毕竟才起步,在资本上还不如别人。

资本这东西啊,如果用货币来衡量,是好事也是坏事,就怕别人拿钱砸咱们获得资产,最后再变现转一圈。”

“行了,行了,显得你多能似的。牛什么牛啊,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苟伟还要上一堂资本的课被夏兮尔毫不留情地打断,一点面子都不给。夏兮尔当然知突后排资本的力量,夏氏能如此的快速发展起来就是以厂低押贷款收购别的厂,如此循环最后才有的夏氏集团。

甚至于ks纳入手中也有一些资本操作在里边。夏兮尔嘶的一声倒吸凉气,这苟伟懂资本运作的方法啊,那ks的事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第一零六章 挡不住的敌意

一个人如果在你面前很谦虚说明他想和你一起或者展现对你的尊重,哪怕他看重的是你的权或者是你的钱,那值得接近缩短彼此的距离。如果在你的面前很骄傲,那很可能看不起你,因为他在展现他的野心。谁也不喜欢与野心的人打交道,要么野心成就你,要么害死你。怎么选择就很明了啦。夏大很想苟伟能帮他,甚至于想个什么样的方法拉进夏氏的家族中去,哪怕拆了苟伟与魔女的关系也在所不惜。

现在夏大彻底没有这种想法了,一个故意点破他的方案来显示自己的能力,一个言语轻飘打击老板的人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话不投机就不说,酒不对味就不喝,夏大起身:“你们继续吃,我在外边走走!”

夏兮尔知道大爹的习惯,哪怕对一个再不喜欢的人也会笑容满面的应付,如此不讲礼貌的离开,将要请的客人扔下还是第一次。夏兮尔忙匆匆跟了出去想要请示一下什么意思,结果小包厢里只剩下苟伟一个人。

苟伟喝啊喝,夏大没有进来,夏兮尔也没有进来。他不管,继续喝,似乎这个世界就剩他一人,其他人都无需理会。

夏大走,保镖立马跟上,夏兮尔立时跟了出来:“大爹,要不要叫苟伟一起走啊?”

“让他多吃点吧,你不会担心他会走丢吧?估计他也是很久没有吃得这么尽兴了。你好像什么都没吃,不吃一点?”夏大很慈祥地说道。看着侄女充满溺爱,不吃饭哪能行呢?

夏兮尔感到浓浓的爱:“大爹,我陪您散散步吧。晚上我都不吃饭的,减肥呢!”

“走走也好!我们家兮尔是最漂亮的,千万不要减了,身体好才是最好的漂亮。

嗯,苟伟很有才,但才不配德不可重用,才不为我所用就更不可用,越用隐患越大啊!”

夏兮尔想要帮着说下好话,可一想今天大爹兴致不是很好,想想还是找个机会再说吧!苟伟如果知道夏大是这种想法一定会长叹一声:这就是商人,这就是使用价值啊。只能自己利用别人,一旦被利用就结仇了。

吴丹一直在等苟伟他们吃饭结束好有个搭话的时候,现在夏大走了就是天赐良机,正是可以单独聊天的好时间。敲敲门没有任何的回应,便很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苟伟此时正是薰薰然的时候,自斟自饮好不快活,突然有不速之客推门而入还以为夏兮尔转头回来,心里满是安慰。房间里只有他吮吸声、啪啪嚼动声,苟伟有点不确定了,这夏兮尔本不是安静的人,半晌不说话不应该啊。斜眇一眼,进来的是吴丹,那只傲骄得像公鸡的母鸡。

依然没有说话,苟伟觉得自己只是与她有过一回交易,不是朋友也谈不上什么生意伙伴,就是交易一次死的那种。他觉得最好不要有什么交集,无利不起早,无事献殷情都是背后有事哦。

吴丹敏锐地感觉到苟伟看了他一眼又喝酒,觉得这人比较傲骄,与他一起来的老板被气走甚至单都不买还真是有原因的。

“苟先生,咱们再次见面真的是缘份啊!”

“见,见外了。你开饭店我吃饭,想没有缘份都不行,你与人人有缘份,人人与你有缘份你生意才好!谢谢喽,我得走了!”

本就微醉的苟伟突然更醉了,起身就走,边走边冲着吴丹打了个饱嗝。吴丹忍着苟伟那难闻的酒气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

“看你酒喝得挺多的,先坐下喝杯茶醒醒酒。再说,你那朋友可没买单,这桌挺贵的,差不多三千多呢!

要不咱们坐坐!”

吴丹边是温柔的靠近边带着威胁,大有苟伟不坐下听话就要逼钱。她可知道苟伟是一个死要钱的性子,不怕他不上道。

“我知道你要与我谈什么,酱汁肉片对吧?何氏要、吴氏要,源头还在刚才那老板手上,你下手晚啦。

今天晚上的饭菜钱你派个人跟我去他的公司拿,正好你也认个门脸,至于你怎么找他交换到手就不是我的事了!”

苟伟往外走,吴丹气了,派个人跟着。一直跟到服装城七叶服饰办公室。

“还亮着灯啊,我带你进去拿钱。回头告诉你老板,谢谢他今晚派人送我回来!”苟伟的意思是:这七叶服饰根本就不是酱汁肉片的拥有者。至于信不信他不管,谁叫夏大坑自己呢。拿他当枪不说,吃饭还给他设个坑,最是无情乃商人。

夏大要知道苟伟这想法会气晕,真的冤枉他了,他吃饭哪次自己掏过钱。夏兮尔跟着跑了也没注意,想着苟伟掏钱回来报就是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苟伟现在手上从不带超过一百块钱,哪能付得起。

“不好意思,打扰老板们开会了。吃饭钱谁帮着掏一掏,要钱的就在外边!”

苟伟敲了敲还在亮着灯的会议室,很不好意思地推门而入,冲着上座的夏大和其他人羞涩地一笑,懦懦的说了句。似乎怕别人没听清楚,又拍拍自己空荡荡的口袋示意自己真的没钱,所以带着要帐的过来。

会议室里的大老板、当家人、亲人、管理者所有能综合一起的夏家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苟伟,一个两个猛地盖住脸。

夏兮尔冲了出来压着声音狠狠说:“你怎么想的啊,蠢啊。让人觉得咱们夏氏吃霸王餐好吗?觉得咱们连吃饭都掏不起钱,咱们夏氏丢过这么大的人吗?”

苟伟使劲地点同意此看法,匆忙一指来要钱的保安歪歪扭扭地往外走,回家睡觉。夏兮尔转身回头带着要债的往办公室里走,很快又到会议室里转了一圈。

正在等电梯的苟伟突然听到夏兮尔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叫声:“苟伟,你个混蛋!”

接着传来快速的嗒嗒声化为一片声音冲击到电梯口:“跟我到饭店刷卡去!气死我了!”

原来,公司的钱基本都是走的纸面数据,根本就不见现金,三千元会议室里那些大老板居然没的凑齐。当着一个外边要债的保安,脸丢到姥姥家了。一个个恨苟伟牙都酸了。

苟伟现在总算知道,钱真的只是个数字,再大的老板也不一定拿得出现金。

第一零七章 舍命不舍钱

企业做大了后,自然接触人的层面就高了,夏大现在基本不与小老板、小官员打交道了。真有以前的小朋友打着朋友的理由过来打交道可以,先与咱秘书聊过后再见面。

一般还应付得很客气:“夏大总知道您要来就一直等在门口迎接您,临时有点急事又回去处理了,就吩咐我来接您,这不我就来了。”

这话听着客气啊,哪怕在待客室里等上半天那也舒服。当然,如果没有特别能引起夏大兴趣的话题还是见不着夏大的,夏大忙啊!

秘书很客气地将人送走:“夏大总今天太忙了,公司的事儿有点急,抽不开身,也不敢抽身。您是老板好朋友,要我代他向您表示歉意,要不我帮您安排个饭?”

歉也道了,还是好朋友,怎么好意思去生气呢?还要担心一下朋友是不是遇到什么危机,咱就不给人添麻烦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夏大现在有一堆秘书,还基本上不忙。

夏大接触的人多了后说话自然就受影响,也学会了什么话都说半句,然后让人去猜,猜中了有前途可合作,猜不中那是你不珍惜机会。

苟伟无疑是没有猜中也不可能获得机会的一个人,醉薰薰的回去睡了,留着办公室里夏氏所有当家人添堵。本来想赶夜班飞机回去的夏大临时决定下边的堂兄弟副总一类的先回去,自己留着明天再与苟伟好好谈谈。

“大爹,有什么事我明天和他好好谈谈,没必要不看重也没必在太看重吧?”夏兮尔还是希望与苟伟间有个缓冲,做生意不能过河拆桥,那生意还有什么情感可言呢?

夏大诡异地一笑:“既然价值那么高,那为什么只用表面价值呢?多用用我压力也轻一点点。对了,不要和蜜尔说,谁都不能说!”

苟伟的生物钟特别的准,很自然地起床上班回到办公桌上对着倒计时打叉叉。还有一周的时间就是兑现六个月帮忙的好时候。临走,苟伟还是希望能将下一步发展的方向与危机公关的一些可能设想做出初稿来,什么时候都要对得住人。

夏兮尔冷若冰霜快步挤过一排排办公桌来到面前:“夏大总在我办公室里,想和你聊聊。”

苟伟有点纳闷:“说好昨晚走的呢?怎么的,夏氏出了大事吗?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总不可能留下来就为和我这小萝卜头聊天吧?我还没那么重!”

夏兮尔越来越看不惯苟伟油腔滑调的模样:“我哪能知道?我就纳闷了,曾经谦虚谨慎对谁都愿意帮忙的苟伟怎么就变得张扬嚣张不知进退,还一贯的脸皮厚!你不觉得这样的你会不断遭灾,还没一个人帮你吗?”

苟伟抬眼看了夏兮尔一丢丢,合上本子起身默不作声地跟着走。看来曾经自己的伪装是成功的,懦弱得胆怯在别人的眼里那是谦虚。现在不怕了,却变成张扬。

张扬的展现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者是另一种懦弱的表现,他确定这种把握不住度的自负不是自信,苟伟突然害怕了。

夏大很谦虚地从老板椅上下来走到沙发前给苟伟递了过来:“宿醉不知归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来喝一杯茶,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其实啊,早就想与你聊聊,奈何琐事绕案头,青墨难抽身!”

苟伟连听夏大优雅地套用一段段小诗诗,不知道他所想要表现几个意思。对自己有意见那是一定的。他没从诗里边听出点好东西,或许他不懂诗的缘故。苟伟木然地点头,老板要讲话,好像他还没有堵嘴的资格与权力。

夏大示意苟伟喝一杯,挥手将夏兮尔赶了出去:“一入商场深似海,再想抽身怕已是黄土一抷。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就得出一结论,但凡要想干成一件事,来不得半点虚的。需要你不断思考不断努力,需要你跟着成功者足迹去再走一遍。”

苟伟不说话,他算是听明白了,夏大指他光是努力还不够,要跟着夏氏这个成功的企业一起朝前走才能成功。否则,还是不否则了,要不转折的后果承受不起。

夏大见苟伟不像昨日那般张扬,反而有点低落,也在猜是不是听进去了。但话还得继续往下说,不说透让苟伟跟着他的道路前进那是不可用的。也就恰如今天最基本的目的:利用苟伟当一回夏氏的搅屎棍。

“别那么严肃嘛,夏伯伯不是外人。

我和你说一个故事。一个人遇到劫匪,问被抢者要钱还是要命。如果是你该怎么办?”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在过去苟伟一定会将钱一扔撒丫子就跑,现在或许会要直接怼上拼命。但他不能这么说,只好喝杯茶稳定情绪组织一下语言:

“钱没了可以挣,当然是舍钱不舍命啦!”

夏大乐呵呵地笑了:“看来小苟还得多在商场上历练一下啊,还不成熟啊!

你要记住,你是商人,时刻都要记住你是商人。商人在商场上就要有商人的性格与原则。命要钱也要,必要时宁舍命也不舍钱。

一个商人没有钱了那比要他命还难过,根本就没有重塑一条命的机会。”

苟伟被茶给烫着了,不好当着夏大的面吐出来,只好在嘴里来回地用舌头搅动,不断做着怪样子。

“昨天我没走,就为了和你聊这一句话。

你看你这两年来,不断舍命舍钱,你又哪来东山再起的机会,你又哪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既然不是,你又有什么资本和实力去获得你想获得的一切。

跟着成功者你会成功,跟着失败者你哪来成功的机会。只能在失败的泥淖中不断玩泥巴玩。

苟伟,夏伯伯知道你以前谦虚得近乎懦弱,可为什么你能挺过一个又一个的坎,似乎有很多贵人在你身后伸手呢?因为你一开始就跟着成功的人,钟老头也好还是张大仙也罢,或者胡彬彬和我都算得上是成功者。

现在呢?你是准备跟着失败者还是找一堆成功者,我觉得你应该跟定一位成功者才是最佳的选择。

一家之言,做不得数的。好好想想,我也得走了!

期待你能跟上这种形势,第二次工业革命啊?多美好的时刻!”

夏大说完就走,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苟伟还在办公室里想着舍命舍钱的事。

第一零八章 决然

三天时间很快到来,苟伟鼓起十二分的勇气走进夏兮尔的办公室。人待一起久了就有感情,而苟伟是一个对感情很有依赖的人。就见不得别人对他好,只要你对他好他就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

这就是夏大所说的还欠缺商人的历练,将感情凌架于商业行为之上。

夏兮尔知道苟伟这两天在做公司的危机公关细则与发展路径规划,她也一直在生苟伟的气,一个不知道珍惜机会的家伙亲手葬送与夏氏的友好关系,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有大发展的家伙。说得好听一点是个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小农民,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成一事必坏一事的无赖。

苟伟站定在她的办公桌前,可夏兮尔故意不抬头,盯着电脑看了又看,虽然看不进去什么就是不愿意抬头先开口说话。

看来真的是好朋友变成了相爱相杀的仇人了,商业上可以相互接近勉强听一听,除此以外就不是朋友了。

苟伟很无奈:“夏总,这是我整的危机公关与企业发展路径规划,也不知道有用没用。您得空的时候看一看。”

夏兮尔终于抬起头来:“你放在那儿吧?有空我一定认真拜读。”

心里有气免不得语气就冷漠一些,夏兮尔心里一声长叹:此时你用这种方式来拉近距离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平常低调谦虚一点,大家都好相处。

苟伟亦是一梗,心里一落顿时轻松很多:“夏总,感谢您和夏氏一直对我的关照。我这个人啊就如很多人说的一样,性格没定型,还欠缺很多东西。还需要历练历练!”

夏兮尔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立正在桌前发表感慨的苟伟,就觉得这家伙缺调较,如夏大所说,调较不好就不好使用。他不能老是跟夏氏不合拍啊,到时是用你之能还是用你之忠呢?

“苟顾问,做为你的上司我还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人光有智商是不够的,还要有情商。有时候情商比商量更重要。

智商指你解决问题的能力与方法,情商决定你行事的风格与行为准则。能将一件本是对各方无利的事处理得让大家都满意就是一种高智商高情商。

你的过往我清楚,你有你的执念我也清楚。但不妨碍你灵活的展现你的性格,可你很多原本能很好处理的事结果变得无法收拾。最后一走了之,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幸亏都是朋友不计较,真要在商场上按商业原则行事,你没法像现在这么轻易逃离吧?”

苟伟真的听进去了:“谢谢!我会好好琢磨的。的确很多的事没有做好,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夏兮尔突然发现苟伟今天变了个人,怎么那么谦虚呢?而且谦虚中带有那么一丝丝落魄,对就是落魄。她不想知道苟伟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再给点压力或许才是未来合作的好方式。挥了挥手让苟伟离开办公室: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先回去吧?”

苟伟没动,拿出夹在本子上的一张纸:“夏总,我当顾问六个月的时间到了。马上就要到圣诞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这是我的离职报告。手头上的活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你也很清楚!我定了今晚的火车票,就走了!”

这是苟伟第一次主动离职,虽是不舍却很坚定。

夏兮尔看着苟伟双手递过来的那张纸惊呆了,半晌都没有接。很快反应过来,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抄过纸快速地扫描一眼:

“为什么?是工资少了,我都说了给你股份,这次我也向夏大总提了会要给你一定的股份。虽说不多,但也能让你有一个起码的保障!”

苟伟笑笑:“很感谢夏总和夏大总。

我只是顾问期结束,自己有点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您这边有什么需要的话咱们再商量好吗?”

话说得很好听,语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夏兮尔有点慌了:“是不是夏大总和你聊的让你不舒服?夏大总是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是出于对你的关照和重视。要不然一个集团老总还没有这么闲的功夫与一个下边的基础干部聊个天。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有什么私事要处理,我放你几天假,处理完了再回来好好工作。七叶服饰还要在我们苟顾问的带领下实现伟大的战略目标呢?”

苟伟摇了摇头,觉得真的没法往下编理由了:“看您说的,我可并非如此小肚鸡肠的人。连长辈的教诲都不懂,那你要我也没有用不是。

真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处理。你也知道,我当时就和你说过六个月的时间。可不敢再拖了。

等处理完私事咱们再联系!”

苟伟双手抱拳做个江湖再见的姿势毅然地转身离开,收起桌上的东西往宿舍走。

夏兮尔没有反应得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出外边看看苟伟在做什么,而是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朝夏大拨了过去。很遗憾,夏大在开会,秘书直接拒了。等她想起来再找苟伟聊一聊的时候,苟伟已经离开了公司。等夏兮尔赶到宿舍的时候苟伟已经背着他的行礼离开。

夏兮尔无奈地回到办公室,又一次将办公室里的零碎砸成真的零碎:“苟伟你就是个混蛋。

刚说要你注重情商你就这样直接走了,不应该向大家告别一下,不应该与老板很好的沟通吗?

你这做法看似决然,实际就是结仇。还将仇拉得无限深,谁受得了?以后咱们不再是朋友了!”

已经坐到大巴车上的苟伟猛地打了个喷啑,虽知道夏兮尔一定会骂他,但他不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不愿合作就不要藕断丝连的。

“既然无法跟随就不要伴随!好情商都需要智慧,而自己恰巧比较蠢,那怎么办呢?”苟伟不断为自己找借口,找着找着就不觉得自己多蠢了。

夏大终于还是知道了:“看来他的张扬是有道理的,心根本就不在咱们家,用不着在乎咱们怎么看他!”

第一零九章 扯不断的乱七八糟(上)

甩手一走潇潇洒洒,全然不顾后边掀起多少云烟。看似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了无牵挂,实际上是懦弱的逃避,不想与夏氏牵连过深。

苟伟知道夏氏与张大仙的春城、钟老头的春风是竞争与合作的关系,他们共同的敌人是石中花的春晓与何氏集团。他再绝情寡义也不可能帮着夏氏打石中花,哪怕苟伟知道干爹石梓对他不感冒。可是这种伦理与遗传在血脉中的情理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个逃避的选择,当然这是他给出逃避的借口,这样也好受点。

夏大接过电话扣了又回了过来:“兮尔,你说苟伟接下来会去哪里?不会去石中花吧?毕竟那是他干爹,再怎么绝情绝义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可知道咱们太多的东西了,甚至很多东西他都比你要清楚。智商太高,很容易猜测到一些东西的!”

夏兮尔正烦着呢,她从没见过大爹如此患得患失过,不由得捏怪起来:“大爹,怎么可能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干爹怎么对他的,他在ks上不是坑了他干爹一把吗?怎么可能合作呢?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做喽!”

夏大只是想验证他的想法没有错:“那就好,我给咱们几家合作伙伴通报一下,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商场没有绝对的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这边也准备一下,也别太操心!有时间回平原的时候拎点东西去看看他父母。”

苟伟这次并没有套上那掩盖自己气质的工装,穿着西装拎着个皮箱子背着一堆的东西挤过火车赶上省城晓县的大巴,住进春晓对面的宾馆,东西一放直往李所家赶。

李所一直很简朴,就住在原春晓摩托厂的家属区,老两口依然挤在一个公用的宿舍里。做饭时几户人家很多口锅同时做,要是见着合适的好菜也会不小心从别的锅里舀上一勺,惹来一阵大呼小叫的追闹。再回头一看炒着好菜的锅,因小失大,好菜全没了。气不过只好一个锅里舀一勺回来,好菜变成大杂烩。

李所今儿照常是很晚回来,苟伟几步蹿上楼来,“师母,您炒的菜真香,多炒点啊,我在您这儿蹭饭!”

“你小子过来了,好久都没有见你小子了。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师傅啦?到里边坐去,给你师傅拨个电话,要他快点回!

你们这些蠢婆娘不要动我的菜哈,我再到房间拿个菜出来!”

李师母边引着苟伟往房间里走边提防着邻居们把菜给端走,这不是没有先例的。还要打电话给李所叫他赶紧回来,他那宝贝徒弟过来了。

“喂,小苟啊,你师傅忙着呢,要你去所里!你记得和他说一声回业吃晚饭哈!”

“师母,看师傅这么忙,我也不赶催他回来啊?我是没有这口福喽,下次吧。下次我来蹭饭,您先把好菜给留着!

师母,这是我给您和师父买的衣服。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先走了哈!”

在师母的歉意之中,苟伟匆匆放下衣服往派出所里赶。边赶还觉得温暖,至少李师傅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依然随意地安排。

“小狗崽子,回来了啊?我还有些事忙,你在那儿看看报纸暖和一下。

哦,对了,你钟师公回来了。今儿还和我通了电话,说你从夏氏的企业离职了,也不知道你下步的打算。

你想想再回答我?”

苟伟一口水卡在嗓子眼里很不舒服,这师傅怎么拿他当贼在审啊?不过这中间信息量太大,至少包含着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在夏氏工作现在离开了,夏氏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通报这个情况给钟老头,钟老头告诉李师傅可能是想要帮着印证一下,钟老头现在晓县。

“您现在很忙吧?要不我先到师公家里去一趟,帮您侦探一下!”

李师傅拿起审讯簿边往外边走边深深看苟伟一眼,见他无动于衷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一句:“这么久没见就空着手去,那可是你师公!”

苟伟摸了摸头:“嘿嘿,哪能啊?都准备着呢?师傅,你的放师母那里了哈!不合适也不退的哈!”

“去吧,去吧,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机灵鬼。

要是硬挺不过就逃吧?又不是上战场,跑一两回别人只会说你聪明不会说你不忠诚!”

李所有说法太新颖了,苟伟如遇知音立时就跑。

苟伟这次一次性从宾馆里搬了六套七叶服饰的服装往钟老头家里赶。钟老头家距离李所家就是院子挨院子,只是他享受的是厂长待遇有一套不大的独立的住房。苟伟赶到的时候灯已经亮起来了,钟老头和老伴正在吃饭。

苟伟进门夸张地叫起来:“师奶奶好!师公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徒孙是个有口福的人。

师公,您戒酒啦。这么好的菜不喝酒有什么味啊!”

钟老头看了看这就是嘴巴快的小狗崽子,拿起筷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才回来啊?”

“啊!这不先来报个到嘛!”苟伟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筷子准备夹菜往嘴里塞。

钟老头伸筷子敲了苟伟拿筷子的手:“这是你师奶奶的筷子!”

“没事,我不嫌弃!”苟伟很认真地回答,依然伸筷子要去夹菜,旁边正往厨房里走的师奶奶听得心花怒放。

钟老头不乐意了,伸手又是一筷子:“没大没小,师奶奶的筷子也赶抢。坐一边去!”

“哦?师奶奶,您坐,我知道筷子在哪儿,我去拿。您帮我师公找一下酒就成!”苟伟起身去找筷子。

“这臭不要脸的,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徒孙呢?

喂,你这都拿着什么过来的啊?这么一大堆?”钟老头真的觉得自己才华不够用,脸皮跟不上情商。

苟伟收起嬉皮笑脸,师公转换频那就是要引入正题了,不得不思考一下如何回答才让人放心满意:“这些啊,是我从夏氏的七叶服饰公司打的秋风,搬了些衣服来送给师公师奶奶,还有我两个师傅师伯。

咱师傅今儿没过来啊?还好吧?”

主动提是坦诚,被动答是掩饰,苟伟当然要主动说出来。

第一一零章 扯不断的乱七八糟(下)

半晌,钟老头举杯与敬酒过来的苟伟碰了碰一口闷了,酒杯一放,拿起筷子示意苟伟添酒。

“哎,老子就纳了闷了,你小子转来转去怎么就转到夏氏的企业里面去了呢?去就去吧,怎么又回来了呢?人亏你啦,又遇到你干爹那种货了?”

钟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对苟伟是鼻非鼻脸非脸,恨不得再在他脸上跺几脚才能很好的表示亲切。苟伟很感动,还是从前那样,虽然不舒服却很暖和。

“缘份,一切都是缘份啊?”苟伟一声长叹准备拉开话匣子说个长篇,要是长篇还没法感动师公他就准备再来个超长篇。

钟老头哪能不知道这小狗崽子摇尾巴是干啥:“什么猿粪狗粪的,长话短说,一杯酒给老子说完。

老子现在也是日理万机,听完你的废话老子还要早点儿休息!”

苟伟差点被鸡肉给卡死了,真的是好大一个梗。咳两声掩饰一下,举一杯组织一下语言:

“师公。当时我不是南下去感受一下改革发展的前沿地带,学一下先进的管理思想与经验吗?

没想到找遍当地,就没一个厂子要我,只好窝在一家小餐馆混日子。没想到夏氏正好在那儿做服装生产,把我的配方拿走了还说这是ks杂肉的延续不准我在餐馆里做。

没办法,我只好出去要饭。结果误入歧途进了夏氏下属企业七叶服饰,只好答应做六个月的顾问。

六个月期满,夏大同志到南边请我喝了顿酒。热情、热烈、热闹,我一感动不就主动地离职走人!”

苟伟说得简单明了,钟老头从中听出点味来了。一是苟伟不想再做,一是夏氏不想再用,或者两者都有也就没有谈拢。

只要自己这徒孙本质没变坏,钟老头才懒得理会这其中的破事。拿起筷子点了点空了的酒杯,似乎火还很大:“我说你就不能有点眼力见,杯子空了也不知道倒酒。你要能招夏大那种端架子端惯了的家伙喜欢才怪事。

我告诉你,以后你就这么做,见着老板杯空了就倒上,外带一句:老板您用好!”

苟伟噗的一声,酒水、眼泪水全都喷出来了。边拿毛巾边擦脸,心里却在想着:看来这联盟也并非如想像的铁块一块,相互间还是有竞争的。

“师公,春风怎么样啊?应该不错吧?”

钟老头长叹一声:“好什么好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也就混个日子,利润见天地下降。

哎,我说你小子就不关心一下你干爹的春晓啊?”

苟伟立时装得正儿巴经的:“师公,我干爹的春晓如何啊?”

“滚,一看就没有什么诚意。不过老子可以告诉你,何氏帮他引进一套先进的生产线,直到现在还没有玩顺溜。引进几款大摩托动轧就是几万一辆,买个摩托比买个小乌龟还要贵。

结果倒好,全堆到仓库里生锈呢?真是傻透了。

你小子不要去呈能哈!你不会是你干爹把你叫回来的吧?要这样小心老子把你开革出去哈!”

一说起春晓的事钟老头就特别的可乐,虽说春风摩托差,但还有比自己更差的春晓不是。有垫底的在那儿垫着,自己掉下去就不那么痛了。

苟伟忙摇手:“师公,你看我有几斤几两。咱这体重啊就那么点点,可压不住秤的。再说了,当时我干爹可是逼着我发誓不得再玩摩托。

我能给您设计几款摩托都活得提心吊胆的。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我就猫床底下躲着,就怕老天发现了给我来个天打雷劈的。

师公啊,您千万要念徒孙的好!有什么好处可要多想着我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您做事!”

苟伟还要装可怜,脑袋上去有如雷击一般挨了几筷子。旁边的师奶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流泪还要边抓钟老头的手,千万别把这孩子打坏了。这脑袋瓜子可太好用了,以后还想多听几回笑话呢!

钟老头看着抱头的苟伟依然在装可怜,心有恻隐,满是同情地给他添上一杯酒:“这次回来准备做什么啊?

既然这么多雷你都避了,那就帮师公一回!”

苟伟突然心情一暗,举杯自顾自地喝了:“师公,帮您看看可以,真的参与就算了。

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处理得好以后我不知道要听谁的,处理得不好以后听谁的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小子少来点哲理好不好!算了算了。

你的事师公也不好多说什么。难得有情人,有情有义是好事。我哪天去拜访一下很多年不着面的领导,给你敲敲边鼓。

什么家族传承,那都是狗屁。就不给咱们这些大老粗一个翻身的机会。

你先去,我随后跟上,总要说一说才心里痛快!不过你那老子娘和爹你得好好做做工作,山里待久了都要变化石了算怎么回事!我要是有女儿也不愿意嫁过去啊!”

苟伟听出来了,钟老头说的话全都是废话,没一点点用处。苟伟正要感谢却被钟老头挥手制止逼着连干三杯酒。

都没摸着风,苟伟被老头给赶走了:“酒也喝了,师公也看了。东西我收下,人你滚蛋!早点挨家把东西送了,早点回家。好好与你爹娘商量一下,不要闹得太难看!”

今年冬天的风怎么一点都不冷呢?吹在脸上暖暖的,连泪水都没有结冰!

听人言做好事,苟伟挨着个儿将衣服送到师傅、领导、朋友家。送完躲到有点冷的宾馆里躺在床上发呆,似睡似醒中似梦非梦。一阵铃声把他拨弄清醒。

“苟先生你好的啦?

听说你回来啦,经过省城怎么不过来看看老朋友啦?什么时候过来啦,我们好好喝一杯的啦!”

张大仙打来的电话,苟伟可不认为自己多重要到所有人都要打个电话来问侯一声,没口子说着“抱歉”与“一定”的客套话,心里却没有一丝丝抱歉的感觉。只是觉得他们几家的联盟太脆弱了,心里除了提防似乎没有其它感情。

“他们的联盟缺了根纽带联系!”苟伟猛地一震清醒过来。

第一一一章 无齐家之福

华夏人讲究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努力,弱小时修身齐家心怀家国心忧天下,足够强大时再去以己身推大身,以己家带大家才是真的心怀天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苟伟现在不敢有心怀家国心忧天下的梦想,只想处理好家里的事。其它事他都可以选择避而远之,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来的,苟伟没法去逃避。将一些衣服寄存在宾馆后苟伟拎着他的皮箱,随便在西装上套上七叶服饰特别推出的好看而不太保暖的风衣。

用苟伟的看法:“小伙子其实挺帅,就是晒黑了点!”

苟伟紧了紧衣服拎着皮箱看了看远去的三轮车准备顺着那条落满松针铺满雪的小路往大松林村赶。突然发觉,那条路好像消失了,换成一条宽宽的砂石路,条条车辙将雪压成黄谒色。苟伟有点迷茫,这条路能回家吗,不会将自己引到山那边去吧?

“真贱,不走大路走小路。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朝前走!”苟伟看看路前路后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牙一咬还是顺着路朝前走。

要致富先修路,看来大松林村要富起来了,封闭在山里的父母应该能感受到山外吹起的风,苟伟畅想爹娘这次会好好说话,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路是变了,直通到山间小庙前。顺着一条小路穿过拦牛石苟伟回到了既想又不敢想的山村,青色间或着白绒的山村格外的宁静。还是那土墙燕瓦外带篱笆墙,还是那一声声犬吠乱扰,依然亲切不变。

苟伟使劲拍拍自家有些朽了的篱笆,扶了扶有些倾了的支棍。家越来越破了,鸡也不叫了,苟伟突然想是不是爹娘身体有恙,猛地往前蹿去想要冲进家里,跑了几步又停住脚一步一迈地往篱笆门前绕。

篱笆墙内的老子娘正从房间里出来,拎着个鸡食盆子没头没脑地往篱笆墙的鸡舍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油光闪亮的小背头身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左手拎个新潮的大皮箱右手拎着一个卡叽布袋正站在篱笆门外像根木棍似的杵着。

将鸡食盆子一扔苟妈妈转身往屋里跑,正准备喊一声娘的苟伟吓得往后一跳,“这是想干嘛,不是准备拿棍子吧?我还是往回跑吧,好孩子不吃眼前亏。孝顺孩子更不能让父母打出人伦惨局来。”

“他爹,小伟那背时鬼回来了,赶紧的给他干爹打电话!”苟妈妈边往里跑边叫唤着苟伟他爹。

苟伟立时有吐血的感觉,什么时候老子爹娘变成带路党,儿子回来了不迎接就算了,首先通报的就是干爹。失落的情绪一瞬间压垮所有兴奋的心情。

“回来了,还知道回来啊?一走一年,还有爹娘吗?老子白养他这么多年,费了多少粮食,养只狗也知道经常守在家门口叫几声!”

老子爹冲到院子里又折回去拿起门后的压门杠往外继续冲,边冲边举起来要往苟伟身上砸过来。

苟伟将布袋子一扔转身就跑,边跑边叫:“爹,不能打啊,这棍子太粗了我经不起。是你赶我的啊,不是我不回家啊!”

苟伟他爹就见不得儿子跑:“站住,老子打不死你!”

“不站。会死人的!”敬伟继续跑。

“老子不打你,你别跑!”

“不行啊,您的棍子太吓人了!”苟伟叫得鬼哭狼嚎,似乎是被他老子爹给打惨了。听到这比夜枭还要吓人的叫声左邻右舍全都出来了,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笑话。

“小伟回来挨打啦。”“哟,老苟,你打得动啵,用点力追啊。”“老苟,意思一下得了,你还真想打死他啊。再不孝顺也别往死里打啊!”

苟伟他爹被邻居们撩得差点晕头了,苟伟气得差点吐血。他就纳闷了,不就是小时候拎你们定一块肉一个地瓜什么的吗?又不是拐带你们家小媳妇小闺女什么的,用得着这么大仇恨吗?

“你站不站住,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苟伟他爹突然爆发出洪荒之力跑得飞快。

苟伟猛地加速朝前没命的跑:“不跑不行啊,会死人的!”

突然,后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声:“苟伟,你娘要喝农药了!”

苟伟一顿,天旋地转,怎么这招又来了,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背上顿时挨了一棍子把正失神的他从迷糊中打醒,转身绕过老子爹继续往回跑,心里滴血,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估计没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苟伟继续跑,老子爹打了一棍不解气继续追。苟伟穿过篱笆门就看到老子娘正举着个破农药瓶对着嘴巴“抬首望青天,我欲乘风归去”,顺手就夺了过来有样学样的放在自己嘴边。

“爹,你再打我就喝药了!”苟伟美滋滋的,现在不是你威胁我,而是我威胁你了。

苟伟他爹更是气得暴跳:“什么好样不学,全学些下三滥。”举着大棒子依然要往苟伟身上砸。

苟妈妈骤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抢很失面子,顺势一倒来个四脚着天仰面呼嚎:“没良心的崽打老子娘啊!”

苟爹气疯了举着棒子朝苟伟没头没脑地砸下来,苟伟此时真的死的心都有了。抱着脑袋跑的同时嗅了嗅农药瓶子,怎么一股子可乐味。拿起嘴唇舔了舔,真的是可乐味。什么时候老子娘这么新潮了,还知道用可乐兑农药当饮料。

苟伟气得将农药瓶一甩,往屋里一钻,把厢房门一栓躲在里边长吁一口气:“总算安全了,身上火辣辣的,要命哦!”

“你开门!”苟爹拿起棍子没砸开门,又拿过锄头使劲地砸。

“不开,开了没命。人家打儿子是吓唬,你是真打啊。”苟伟现在还有闲心和他爹开玩笑,反正皮厚了,也就不在乎了。

“你个背时鬼、短命鬼,你不出来,老娘真的喝农药了!”苟妈妈见苟爹久拿不下适时加入战圈又一次使出这一招。

“娘,这招没用的。您早就用过了,可乐兑农药你当是好饮料是吧?换点别的招吧!”苟伟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开门,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坚持到爹娘懈怠的时候好跑!

一群人在院子里边听边看乐呵呵地看苟家怎么收场!

第一一二章 是你,是你,还是你

无论外边怎么闹怎么砸,就是不开门。苟伟靠着门打盹,全当外边的棍棒给自己震动按摩。很久很久以后外边终于平静下来,一群人被贤惠得不要不要的苟妈招待着啃花生喝茶。

大家深感这次热闹真的看得值,从来是老抠的苟家的居然舍得拿出珍藏的可乐兑水给每人泡了一杯。大伙就一个感觉,真甜,比红糖水甜多了。

吃人家的嘴短,何况还喝了可乐,总要做点什么吧。一个苟伟家的远房的远房的亲戚自认为德高望重,于是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伟啊,我是你二大爷。你把门打开,我给你说几句。唉,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孝呢?一回来就惹你爹娘生气。我看村东头的二傻子都比你孝训。

怎么越读书就越不孝呢?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苟伟很奇怪:可不,自己姓苟,可不读到苟肚子里去了。还是不开门,任谁来都不开门。开门是死,不开门顶多晚死。

“伟啊,我是你三大爷。你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当着大家说清楚。真要是你爹不对,三大爷替你作主!”

一群人翻着白眼看着牙齿都没几颗的老头一阵阵翻白眼,怎么还漏风呢,您老搞反了吧?

苟伟想开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当着这么多人不会死得太难看。忍着混身的疼痛苟伟打开门挤进堂屋里,呆滞地看着满屋的长辈,眼睛一转随时准备跑路。

果不其然,苟伟他爹拎着棍子冲了过来。苟伟匆忙往外跑,结果一群人堵在门口,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有了大家倾尽全力的支持。苟爹打得痛快打得酣畅淋漓满足极了,苟伟心如冰块彻底死心了。

总算打够了停下来,苟伟又被众人抓着跪在堂屋中对着不知道是前朝的第几世祖宗忏悔。

“太不孝喽!咱大松林村的英名全被毁喽!”二大爷摇着头拄着拐往外走,颤抖的手还端着一瓷杯可乐不敢松,自家小孙孙还没喝过这甜糖水呢!

“歪脖子柳树长疖子,长差喽!”三大爷端起桌上不知谁没有动过的可乐走了。

每走一个人就会说一句话,每说一句话苟伟的背上就会重重挨上一棒子。苟伟边挨打边忏悔:我怎么那么能扛打呢?原来钢铁是这么炼成的。

大家都走了,说是要给苟伟作主的最终连苟伟一句话都没听,劈里啪啦一顿盖上几十顶各种不孝的帽子后离开了。

爹娘打累了边喝饮料边咬瓜子壳,似乎想起什么,拿起堂层里的电话拨了起来。一圈圈拨动的声音让苟伟纳闷了,什么时候家里实现通讯现代化了。

“他干爹啊,咱家小伟不省心让你操心了。哎,正罚他在祖宗前跪着呢!

跑不了再跑打断他的腿老子的崽老子不打谁打。”

苟伟听着爹娘与干爹的电话通话感慨万分,这是打出自豪感来了。可惜把老苟家的所谓名气全打没了。

“你干爹等会就来,我问你。上次你干娘的侄女那么好的闺女你倒底相中没,敢说一个不字老子打死你!”苟爹打完电话心情是越发急迫,得争取在干亲过来之前把这事给定了,要不然怎么对得住人啊。

苟伟不说话,扭捏几下,挤了挤下半身,从屁股缝里挤出来一团浊气“噗”的一声算是回答。

“你真敢说不啊!”苟伟背上又挨了几棍子,这下可把火给砸出来了。

“我们家不是养了头母猪吗?正好配上,省钱不说下崽还多!”

苟伟说的是气话,棍子恰好是治疗气话的最佳良药。苟伟身上又一次得到充分锻炼。

“你到底同不同意。”苟妈妈见苟爹打累了接过棍子上班。

“如果干爹觉得他侄女好就介绍给石橦好了。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胡彬彬!”苟伟脑袋一拧脖子一梗直接摊牌。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系在一个女人的裤腰带上呢,要系也要自己作主。

“你什么身份,石橦什么身份。你还得靠你干爹给碗饭吃,你有什么本事与石橦去比。”苟妈妈的话说得很伤人,苟伟不再说话了。

“就这么定了!正月就结婚,这个月就下聘!”苟爹展现做为家主的霸气一面,一言而决之。

“爹娘,这事您不能决定也无法决定!要不您还是打死我算了。”苟伟说完也不跪祖宗了,站了起来随意地拎起桌上茶壶往嘴里灌几口。

转身回到院子外拎起篱笆墙边的布袋子放到炕上,“爹、娘,这是给两老买的衣服。您老试一下。”说着,又进厢房打开被别人翻过的皮箱从最底下掏出一叠钱来,“以前寄给您的钱收到了吧?这是我打工赚的钱,一万块!”

苟伟其实留了一手,每个月也就寄一千块回,这已经是这个小山村赚钱最多的人家了,也仅比石梓少。当然,现在石大老板不算是村上人了,他已经走出小村站在平原省的高处了。这么算起来还是苟家挣得更多一点点。

苟妈妈手伸得很快,钱瞬间就藏了起来,瞬间又出现在苟伟的面前:“你看,你看。你得亏你干爹帮着你吧,要不你哪来这么多钱。我存着,你娶媳妇用。”

苟伟想不通,为什么好事全都与干爹挂上勾呢?“爹、娘,这钱是我在南方打工赚的。与干爹没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就没有关系,你读书不是你干爹帮着,你在摩托厂上班不是你干爹你能上,你在那么什么厂做经理不是你干爹关系照着。你能有今天不全是你干爹,做人不要忘本。

你以后还要靠着你干爹,这话要让你干爹听了得多伤心!”

苟爹恨铁不成钢地一顿数落,说到激动处又是一顿棍子。这次苟伟没有让,反正打着打着就习惯了,不痛了。

“是,是,干爹就是我再生父母,要不怎么叫干爹呢?

爹娘,这次我就是回来出个差,现在就得赶回去,要不然就要被罚款的。我先走了啊,过年看有假没有,有我就回来!”

曲线救国,此路不通再换条路,万一通了呢?

“不行,你干爹说了,你历练差不多了,给你安排个活干。你那边就不要去上班了。”

“我总要回去交接一下吧?”苟伟发现此路也不通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苟爹苟妈妈双双举起大棒,好孩子不吃眼前亏,何况亏吃多了也不会有益健康,苟伟只好乖乖跪到祖宗像前。

第一一三章 石梓驾到

苟伟想要跑,苟爹苟妈不让走,两边扯着,扯到最后两老干脆直接把门给反锁了留下苟伟在里边反思己过。

石梓接到干亲老苟的电话心头一喜,菩萨保佑,总算没有白在大松林寺里修禅参佛,苟伟那混小子果然回家了。石梓立即起身准备过去,想一想还是算了,等等去最佳,只有让苟伟他爹娘等得不耐烦自己这人情才送得大。

不是急得跳墙的时候收到的人情那都是一张空口头支票,嘴上好听实际没用。

石梓在几位保镖的护卫下恰巧赶到老苟家,恰巧没看到苟伟挨揍的那一幕幕喜剧,恰巧苟爹娘胡思乱想他干爹不来的时候到来。

“他干爹,外边冷,赶紧屋里坐。你看,你看,为着咱们家小伟的事老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的。幸亏他干爹不是外人,还得您多看顾着一下!”

苟伟盘膝坐在祖宗像前养神参悟自己的得失,真的发现很多很多做错了的地方。突然听到老子娘那抹着蜜的声音悚然一惊,什么时候只会撒泼的娘会说这么动听的话了。粗一听是马屁,细一听满是感情,怎么高手全出农村呢?

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锁声,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一道刺眼的光顿时从门间穿了进来,苟伟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重重的脚步响,石梓自带主角光环走进来,挥了挥烟火气迈步来到堂屋正中央。

笑眯眯的说:“哟嗬,咱们家小伟在参禅呢?怎么着,又惹你爹娘生气了?”

苟伟没理会,此时正在忏悔之中哪好随便接别人的话茬,祖宗会生气的,依然闭着眼睛不理会。

石梓不生气,要生气今儿就不来了:“怎么,干爹来了也不问侯一声,这火气有点大啊。你起来吧?陪干爹说会话!”

干爹都这么说了,苟伟不得不接话,要不然迎接自己的不是和风细雨而是棍棒加口水的狂风暴雨。

“干爹您过来了?您坐,等我找我们家祖宗忏悔完了我再与您说!”苟伟一本正经地盘膝坐着,嘴巴叨叨个不停。

石梓心里一沉,瞬间脸上呈现可乐的状态:“看来这次犯的错比较多啊,这么久都没有忏悔完!”

苟伟呵呵一笑立时恢复正经:“没办法啊,这次错可能比较大。或者是咱们家祖宗没有与时俱进听不太懂,不让我起来啊!我在与老人家认真勾通呢,他不同意我不敢起来。

要不,您先回去,等我们家老祖宗同意我起来我再去看您!”

苟爹一看儿子在那儿装神弄鬼一点也不尊重干爹火顿时又起来了,拿起棍子又是一顿猛砸。苟伟嗖的一声弹了起来,他爹就代表了祖宗,不同意也就同意了。

石梓笑得很开心:“老祖宗同意你起来啦?”

苟伟很认真地点点头站在门边上随时准备跑,可一看门外几个保镖立即打消逃跑的心思。

“聊聊?”石梓端起苟妈妈送过来的茶放在嘴边嗅了一下又放下,似笑非笑,道理再大大不过棍棒,命再硬你也得认。

“您指导!”苟伟神情冷漠,似乎在与某一位素未平生的人谈话。

石梓脸色一变,突又语重心长:“谈不上指导。不过人啊,尽量不要犯错,万一犯了错就要认错,不要一味的死扛。伤人伤己,大家都跟着遭罪,你说是不是!”

苟伟不说,心里却在想,错不错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指定。说你错就是错,非错亦错。说你不错就不错,错亦非错。

石梓见苟伟闭嘴不言以为他领悟了,笑笑:“犯了多少错都是别人帮你抹了,吃了不少苦吧?

也好,只有吃过苦才知道有些苦吃得没必要也就不会犯错的。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包容你的错的,也就是你父母亲人能不计较会无私地帮你!

苦吃够了,回来了,就好好地努力,扎实地做事,千万不要再浮躁了!”

苟伟感动啊,抽了抽鼻子抹了抹有点红的眼睛。“哎,我记住了。

您在这儿吃中饭,我去给您买点菜,捎瓶好酒回来。您和俺爹喝两口。”

苟伟说着准备往外走,想起什么又往厢房走,钱还没拿呢,得把皮箱子带上。

石梓一看这家伙不得劲,这又要使什么幺蛾子,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长辈安排你的路你好好走就行了,结婚生子干工作都是家里安排,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到你这儿就要换个方式与活法呢?

“哎,小伟啊,别忙了。干爹吃素!”

苟伟腆着脸很认真的道:“干爹哪是吃素的。”

说完还是要往外跑,又被苟爹的棍子给赶了回来。石梓涵养功夫很好,依然不生气,不像苟爹一般没素质,说不过就动手,动手嫌累直接上棒子。

“小伟啊,历练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低谷就没有高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谁愿意无偿的给你做实验,也没有谁不计较得失的帮你。

既然回来了,那就安心的工作不要想其它。

我看你摩托上待的时间稍长一点点,还是回摩托厂从工人做起,不要好高骛远。谁都是从零开始一步步爬上来的,天上没有掉陷饼的事,如果有那也是陷阱!”

苟伟越来越佩服干爹了,怪不得都说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必是一个成成的演说家。苟伟认真的听,边听边点头分析哪句话可以用在哪个方面。

“干爹,您说得对,我听进去了。

这样啊,我先到打工的地方把工作辞了就回来,好不好?”

苟伟打着马虎眼还是准备走,借口始终如一。石梓脸有点阴,似笑非笑,你就没有点数啊,我说了老半天白说了啊?你辞没辞工以为我不知道啊?

“小伟啊,你这就让干爹伤心了。帮你怎么不领情呢?以为干爹不知道你在夏氏的服装厂辞职的事啊?不是家里人你能干长久啊?”

苟伟一听,坏了,这事可传了千里了,故做震惊继续打马虎眼:“干爹啊,这事你都知道啊?你在他们家派间谍了啊?怎么也不知道给干儿子留点面子呢,非要点破!”

这是倒打一耙,苟伟相信,只要功夫深耙子也伤人!

第一一四章 脱身

石梓果然是个有素质的,苟伟开这么一个不伦不类没有尊卑的玩笑也不气,只是笑得比较勉强而已。

“怎么说话的,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干爹是土匪特务?”苟伟他爹就没有那么好了,拿起棍子狠狠砸了下去。再要砸三四下的时候被石梓挥挥手给制止了。

“算了,算了。孩子再没出息打又起什么作用呢,还是要教育嘛!

伟啊,商场就是如此啊。你放我一枪我放你一枪,你挖个坑我埋个桩也很正常。你认为他们就没在我的企业安排人?有的我不知道是谁,有的我知道是谁随他去。

企业嘛,都是这样。”

这话大气啊,别人在你这儿安个钉子你还让他茁壮成长,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气。苟伟听了很感动地对他老子爹说:

“爹,你看。还是咱干爹大气有素质,您得学。不要动不动就拿根棍子吓唬小孩,有用吗?教育嘛就要像干爹学习。

为什么我混这么差,为什么我比石橦差?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爹不如他爹,爹,你得努力了!”

苟伟他爹拿起棍子又狠狠地砸了下去,这次直到老苟打累了石梓一下都没有阻拦,“石橦要这样,老子会把他给掐死塞回娘肚子里回炉重造。太不省心了!”

“爹,你打累了就回屋休息行啵?这是你儿子向成功者学习的好机会,你老打岔干嘛?要不你来学。”

老苟拿起棍子又要砸,突然发现手有点脱力,石梓一看这样子赶忙制止。“这小子已经混得没脸没皮了,算是具备一个商人的必须素质,那就是厚。如果再加上黑,那前途无可限量!”

石梓摇摇头将脑海中的不良思想甩出体外:“成功等不来盼不来,更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干出来。你啊,就是浮躁缺少定力,要好好修练。

你要不是我干儿子我都懒得管你,我看你就在春晓跟你石哥好好干。可不能再闹性子了。”

苟伟摸了摸脑袋,自己好像并没有答应去啊,霸道总裁就这么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干爹,春晓摩托厂出事了吧?事儿挺大挺严重?

您可不能把干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石梓很想拣起地上的棍子接着抽,你丫就不会蠢一点。难道不清楚活儿都是蠢人干的,功劳都是聪明人领的吗?

老是不走的老苟夫妇不乐意了,一个拿棍一下拿可乐瓶嚷嚷起来:“你个短命鬼、背时鬼,你还是不是人。你干爹这么帮你你不领情,还诅咒厂子生意不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牲呢?”

苟伟真的是又气又乐,这干爹怎么就与自己的老子娘老子爹配合得这么好呢?红脸白脸全都上场了,干嘛不去唱戏啊,这华夏戏剧院真是有眼无珠啊?

“爹、娘,干爹今儿是来教导我的,干嘛老是跟儿子抢啊?要不你们好好学习我到一边玩去!

你们学不会就不要阻止你儿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行不行?”

老苟举起棍子作势要打发现手真的脱力了顺手往地上一扔坐在炕上找了个烟屁股抽了起来。

石梓有个感觉,今儿不把事儿定下来让这小子跟他回厂去,事情还得有变数。顿时一笑换了副颜色:

“是啊,干爹的摩托厂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请咱们的苟伟专家师傅去帮我拯救一下行不行?”

老苟听出来了,他干爹为了帮这不争气的家伙自降身份给台阶下。苟伟听出来了,这是真的。可他不能去啊:

“干爹。您的好意我领了。真帮不了您什么忙,当时我离开的时候您可逼着我发誓不再进摩托厂的,要不就五雷劈顶死无葬身之地的!

弄得我现在只要摸一下摩托就要看一下有没有起风,见着下雨我就躲床底下,我怕啊!”

老苟现在也有一种要掐死他的打算,好机会就是让他这么糟蹋的。石梓脸瞬间阴阴的有如绿巨人回到现实中,很想拂手走人。可他不敢走啊,为了拯救春晓摩托厂他可是花了很大的资本与功夫。国内的国外的请了一圈专家来,结果还是不如人意。最后有人提了苟伟这名字,指出原来的简易流水线就是他弄的,一些摩托设计也是他拿的。只要请到苟师傅,或许这事儿可成。

“哈哈,这事儿当不了真的。当时干爹不是怕你误入歧途嘛!结果你看,你不是折腾了很久吗?

这么小个娃儿怎么那么多神神鬼鬼的,还怎么上进啊?咱们可是生产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要唯物主义,不要唯心主义!咱可敬神不可信神!”

苟伟有点蒙,感情神都是你们家的啊,想用的时候拿来用,不想用的时候丢一边,这置神于何地。他决定帮神打这个抱不平:

“干爹,我原本也不信的。可毕竟是我的誓言不是,要不您也发个誓。就说:如苟伟进入摩托厂工作而得罪神灵,降下的一切灾祸都转移到石梓身上!”

“你还是人吗?这么咒你干爹!”石梓没说话,老苟忍不住又跳了出来。

苟伟很认真地说:“爹,咱们现在不是说人的事,而是说神的事。得罪神可不是小事,轻则天打雷劈,重则断子绝孙,咱老苟家三代单传就传不下去了哈!”

老苟一听也对,忙转身冲石梓可怜巴巴地说:“他干爹,有别的法子啵?要不,咱们换个厂子。你那厂子也多,你看着安排就行!”

石梓一听急啊,怎么狗队友会变成猪队友呢?一句神神鬼鬼的话就吓得个半死,那你打你脸厚心黑的儿子干嘛,随他去不就行了。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

“我说老苟啊,要是换个什么厂什么工作的,那不是误了孩子吗?那与他在外边吃苦有什么区别。干个上十年后摩托厂还是要交给他们去打理的嘛。

我看这样好了。你要是怕这怕那的话,你就到家庙里吃几天斋,请大师傅帮你把誓给消了。”

苟伟听得心头一梗:“干爹,这样也行啊?这神菩萨也太好收买了吧?万一没消让雷给劈了呢?”

石梓一听甩手走人直接来不个不理会:“你信神又不信神,既然信你就信到底,既然不信那你觉得誓言有用吗?”

苟伟明白了:“没签字的纸就是一坨屎,何况嘴巴上快活。那我还是去大松林寺吃几天斋吧?

爹、娘,你两天你们千万别打扰我啊。要是不灵后边断子绝孙了可不是小事!”

苟伟想着还有两三天才去省城,这两天正好躲在寺里清静。管他灵不灵,能不被抓壮丁就最灵了。

第一一六章 招黑体

苟伟回到县城立马买些吃食钻进小宾馆里躲着,先躲上两天打个时间差,干爹认为他已离开晓县的时候正好可以从容离开。苟伟知道只要坐车离开立即就会留下痕迹,按干爹的实力,一丝丝痕迹都能被抓住知道他的去向。

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苟伟就住在汽车站附近的宾馆里,这时的县城也只有汽车站附近才有能接客的宾馆。苟伟就坐在窗前看着几个人在挨个问往省城去的车,看见老苟转一圈问一圈走了,又来了,再走了。

果然是如此,石梓派人到长途车站派人挨车看过了,没看到人。老苟找过了,也没见人,便认为苟伟离开了,也就都放弃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吃了几天干粮的苟伟浑身发泛酸发痛,下楼来准备买点膏药吃点好吃的把身体给熬过去再说。

“老客来了?好久没见,你这是发达了?还是猪骨头?今儿自酿的风湿药酒正好可以喝了,来二两!”

“老板生意不错啊,人都满了。”

苟伟买了药钻进一家透着白雾的小店坐下点上一大盆猪骨头一大碗面条,添上一大杯老板自酿的药酒。

这家店他很熟,也与老板探讨过那美味的猪骨头做法。最主要的是饭食便宜量还很足,对于老抠一般苛待自己的苟伟来说是最佳的去处。

苟伟将衣服往凳子上一叠领带扯下半拉,卷起西装袖子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直接抱起个猪骨头猛啃。吃完一块意犹未尽地拿起筷子往骨头里一阵猛戳,把骨髓搅碎对着骨头用嘴猛地一吹再一吸溜,骨水滑进胃里,那爽劲让他忘了身上的痛,忘了一切纷绕尔虞我诈。

一口干掉半杯酒,拨拉一大口面塞到嘴里包着慢慢嚼,边嚼边往肚里吞,食物的美味将他带入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中。

苟伟喝了一杯再来了一杯。双眼似乎被白雾给蒙住有点模糊,只能看得见旁边的骨头盆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桌子边站着四位男女正看把戏似的盯着他仔细打量。

“丽丽美女,看到没有。这就是老抠的本性,自顾吃着,当咱们不存在呢?”一郭富城式分头皮夹克男抬起那纤纤白嫩的玉手指了指正低头啃骨头的苟伟,转头很不屑地冲旁边一个卷心菜红棉袄粘粘地说了一声。

“奸商,就是抠。赚了咱们多少钱,从来没有请咱们吃过一回。好歹咱们也是他的上帝,见着招呼也不打一声。”

红棉袄的丽丽一脸嫌弃地冲着几位跟来的伙伴说,迎来一阵嗯嗯如羊叫声。

苟伟觉得这声音很熟,本就是吃了一惊,怎么躲在这小店还躲不过啊,更是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的猛吃。要死也得是个饱死鬼,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喂,奸商,上帝来了,你好意思不抬头打声招呼!”

四人坐了下来,夹客男拿起桌上的筷子很没礼貌地在骨头盆上敲了敲。苟伟知道装不下去了,缓缓抬头努力睁开起雾的眼神,终于注意到这四人不是来抓他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狗尾巴花。

“哟,哟,不好意思,老同学!同学们好!”苟伟忙伸出油腻腻的双手要去握一下,被大家伙给无情的拿筷子挡的,拿手帕推的拒绝了。苟伟觉得不拥抱一下不能体现自己的热情,忙伸出双手要抱一抱旁边的丽丽女同学,被夹克男拿筷子给打开。

夹克男姓彭,名达朗。连贯起来念就是彭大郎,很鬼子式的一个名字。英语特别好,所以经常把洋码子挂在嘴上。还特别喜欢吃鸡,所以苟伟就给他用洋码子取了个特鬼子的外号,脚盆鸡。

苟伟故做生气的弹开脚盆鸡那双玉爪:“脚盆鸡,干嘛呢?我又没抱你干嘛伸出你的鸡爪子啊?来丽丽,想死我了,抱抱!”

丽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脚盆鸡转头就对苟伟横眉冷眼:“滚,你个抠门的奸商。现在咱们彭达朗可是局里的副股长喽!”

苟伟想不明白,股长还有副的吗?转眼又想明白了,有村长的话有副村长也正常。赶紧地换个颜,哈巴狗似地伸出双手:“彭股长好,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革命工作分工不同而已!”脚盆鸡很自豪地伸去一只手捏得像小水葱似的与苟伟一握,像被火烧了一样一弹,苟伟却趁机两只手抓住一阵揉捏。

边捏话还不停:“领导啊,咱小苟子可找到组织了。要多关照一下咱这贫下中农。”

苟伟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不以为然。穷不走亲富不还乡,他混得差的时候也没有同学找过他,他也不想去找同学玩,免得别人遭白眼不说还以为要打同学的秋风。苟伟有时心里也哀叹:还是人缘太差啊,就没有个同学问候一下的。

“喂,能不能把你那油腻腻的大蹄子给松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脚盆鸡是真的生气了,自从当上领导后他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非人的待遇。一个眼色过去有的是人会来事。

“喳,唐突领导了!领导现在哪里上衙啊?”

做戏做全套,苟伟立马松手,乖乖束手站立一旁很尊重地问了旁边另外明显打酱油的同学。

“教育局,我们两个在城关小学,丽丽在乡镇办!”旁边两老实孩子很老实地介绍起脚盆鸡来。

“哎呀!领导,您可要帮忙啊。咱们家小小苟子要读书就拜托您了。

这顿饭我请,您看您吃点什么?我是差不多吃饱了,要不再加几块骨头,这可是这儿的特色菜,味道美极了。每人再点一碗面,我看就差不多了。

您看呢?领导!”

苟伟很是谦虚也很客气地请几位同学吃饭,不过将小气抠门的脾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四位同学一阵无语,全都翻白眼去了。

“看你那抠门样,从学校就抠起。今天这顿我请,你们放心点。

奸商,你这抠门样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你说你混得到一个私人摩托厂当工人就已经是咱们同学的笑话了,抠能有出息吗?能成大事吗?

做人要大方,求人办事更要大方。好好琢磨吧!”

脚盆鸡边找老板要了个毛巾擦手别叨叨地教训苟伟怎么做人,他以为苟伟还在摩托厂现在还不知道苟伟失业了。苟伟是个谦虚老实孩子,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点头。

“哎,领导说的是!那咱们家小小苟子就拜托您了!”

“看吧!”

领导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更没有问苟伟家那不存在的小小苟倒底在哪儿,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的。苟伟千言万语道不尽感谢之情。

第一一七章 逃进笼子

看着苟伟与脚盆鸡说着油腻腻的话两位老实同学很是纳闷,他们可是基层教学出身,哪能不知道一个小孩起码得六岁才能读书的道理。苟伟现在也如大家一般不到十九岁吧,顶了天也就二十岁,怎么可能结婚生孩子。就是生了孩子也不可能现在就拉五六年后的关系吧。可怜的脚盆鸡,正被这奸商无情地调戏呢!

老实的女同学叫云英,是个外形老实内心发脱的女孩。她就从来没有上过奸商苟伟的当,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有买过半片杂肉。倒是苟伟被她可怜的形象所败,时不时给一两块杂肉解解馋。

此时正是站队的好时候,既要点醒她的直接领导又不能让苟伟反感这可是个技术活:“苟伟,你结婚生小孩啦。

你可是咱们同学中的第一个,干嘛不发请贴啊,怕我们送不起礼啊!”

“嘿嘿正在为将来做准备,可不得提前拉好关系吗?现在找领导办事的估计着排着队呢,我不得提前排一排啊。临了让我插队去,就是我想插领导也不乐意啊。彭股长,你说是不是?”

苟伟还是用眼剜了她一刀,什么老实孩子啊,至于这么兴奋吗,坏人好事!脚盆鸡终于清醒过来,苟伟就是拍拍自己马屁而已,目的很纯粹,基本上不会求自己办事。心里正在为帮不帮而烦恼呢,不由一声长叹,没人求自己帮忙真好。

放下石头的脚盆鸡终于可以放在胸怀与大家交回朋友了:“吃点什么啊,我可不像奸商一样,给咱们点个猪骨头和面条就把大家伙给打发了。点吧,咱们今儿吃好的!”

苟伟一听不用自己请客,领导全包圆了,也是心里一松。场面话还是要说一两句的:“这多不好意思的。领导既然这么客气,那我这混得不如大家更不如领导的小工人就不和领导争了。

下次,下次等哥们发财了,请大家到咱们晓县宾馆吃顿好的!”

丽丽一直听苟伟她们叨叨,被冷在一边,此时赶紧接过话柄:“会说人话啵?不聊天你会死啊,不会聊就别聊,你看外边还有天啵。全被你给聊死了。

抠门不请就不请呗,领导请客你还叨叨到晓县宾馆吃顿好的。这顿不好啊?

等你发财了得到何年何月去啊?”

苟伟骂得眼睛更蒙了雾,这都什么情况啊,一脸的悻悻:“哎呀,还是丽丽理解我啊。知道我请不起客帮我解释一下呢,咱们领导一向有胸怀不会与我计较的哈!”

丽丽更气了,见过不要脸的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这比读书时更不要脸:“理解你个鬼啊?骨头都噎不死你,我看你得活一千年!”

丽丽说完扭头像个萌妹似地看着脚盆鸡。苟伟听出来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这是说他王八呢!

脚盆鸡作为领导果然胸怀广阔不与苟伟不晓事的家伙一般见识,真要按丽丽与奸商这么聊下去这顿饭真没想吃了。今儿约着同学一起交流感情,特别是与丽丽同学交流感情算是白计算了。

缓和情绪活跃气氛这可是当领导的必修课,此时果然用上了:“还真别说,上次我真去吃了一顿晓县宾馆的大餐。味道真不错,十多个菜摆在国瓷里那就是个艺术品,看得我都不敢动筷子。

丽丽,那天你也在,陪着你们局长去的。还有石中花的石董,还有石董的公子石橦。石橦那小子很不错,咱们聊得很开。看来石中花还要雄霸咱们平原几十年,你看石橦作为接班人为人处世真好!

丽丽你说是不是?”

为避免继续尴尬低头啃骨头的苟伟差点就做不了王八被骨头噎死,怎么转着转着又到了石中花了。喝口酒压压惊啃着骨头边听边等更多好菜上来。

丽丽见脚盆鸡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更是兴奋莫名,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那天石橦一听咱们是九一级师范毕业的别提多亲切了。还给彭股长留一张名片。

听咱们局长说,这两天石总和小石总都在晓县呢?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咱们请他吃个小店菜!”

苟伟将本就塞满脆骨的嘴巴使劲的张开,要不然他真的会被噎死。这都是些什么样的货啊,怎么就没点逼数呢?小石总这么个全省知名首富家的唯一的公子,那是什么身份。能给你张名片那就算是认同你了,你没事还打个电话逗人玩儿,真够二的。怎么就能混到体制内还能陪着领导见客呢?

脚盆鸡明显有自知之明些,吱吱唔唔半天不开腔。牛吹上天就行了,没必要把牛吹死的。万一打电话不接或者接了没个好语气,那就太没面子了。可真就应了那句话:面子是人给的是自己丢的。

丽丽是个辣子:“怕什么,你那电话呢?你不打我打,存了吧?”

脚盆鸡无语,不接这腔以后没法交往了,只好硬起头皮从口袋时掏出个有点大的大哥大:“石总,您好。您还在晓县呢?我是教育局的小彭啊,上次见您您挺客气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拜访您一下啊?”

脚盆鸡说得异常的谦虚、委婉、动听。几位同学都觉得应该而正常。苟伟现在才知道什么是财富的影响力了。

石橦只是陪着父亲过来摩托厂看一下,毕竟大学才读两年不是接班的时候,也只是了解一下企业的情况。此时正在宾馆里与堂兄聊天畅想解决办法,电话响了顺手就接了。猜了半天终于记起来是苟伟的那批同学。心里突然一动,苟伟走了两天也没见踪影,他的同学们是不是了解呢。在石橦的想像里同学那是很亲的,有事与同学商量也正常啊。

石橦想了想侧面了解一下:“哦,我记起来了,是我老弟苟伟的同学对吧?”

“对对对,苟伟也在我旁边呢?我们正在汽车站对面的猪骨头店吃饭呢?您要不要来坐坐?”

脚盆鸡一脸兴奋地应着,应完反应过来,原来苟伟早就与小石总认识啊?果然如领导所说不能小瞧任何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也有三五个大佬。

脚盆鸡情绪低落地挂了电话,未来不是苟伟求他,而是他求苟伟了,挺不舒服的。

苟伟更不舒服,现在不能逃,要逃了真的连朋友都没了。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事了。再说他与石橦还是亲的。

其他几人一会儿看一下苟伟一会儿看一下脚盆鸡也是情绪低落,这饭吃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第一一九章 爱的方程式

大家都很纳闷:怎么回事儿呢?这饭还越吃越尴尬了,世界上最尴尬的饭莫过去你饿了想吃的时候听到让你吃不下饭的故事,最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不听还非得让你听。

同学们真不想听着苟伟耍无赖似的诉苦,试想谁又没有苦过,这年头哪儿都不容易啊。何苦让大家再受一次苦呢?受苦能忍受,又何苦让大家背着为你找工作的包袱呢?

想走也不容易,石中花的少爷要过来,你不得等,哪怕他不来你也得等啊。这才是下们者对上位者的礼貌,你还不能催,只能等别人记起来告诉你不用等了你才可以离开。

脚盆鸡果然是当领导的,一看这场面很不好看啊,赶紧的再调剂:“啊,苟伟同学的故事说得很好很精彩。

不过今儿咱们是同学聚会就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怎么高兴怎么喝!”

“对喽,对喽。领导都发话喽,走一个哦!”苟伟越喝越想喝,越想喝就越清醒。此次萍水相逢还不知下次逢不逢,何必将天真的聊死让自己在黑暗中爬行呢?

举杯碰一下,再碰一个,喝酒,高兴地喝酒。大家伙从最开始的劝酒到后来的劝不要喝酒,小石总依然没有来。

石橦接到电话后开心地吃了个晚餐,这才慢腾腾地在保镖的护卫下往车站这边来。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只要他不来所谓的苟伟的同学是一定不会走的。

事实也是如此,大家喝到厌烦了喝酒却没有一个人走。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

苟伟起身东边偏一下西边歪一下往外走:“谢谢老同学了,我喝多了,得回去了!下次再聚,反正知道你们在哪儿,说不定哪天就过去找你们了。”

同学们吓得一跳,赶忙起身拦住。主角走了这配角还不得遭殃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留我,真的别留我,我吃得挺好的。算了,算了,再吃就浪费了。你们怎么这么客气呢?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老板,再来一盆猪骨头、一盆猪下水打包带走!”

脚盆鸡真的很想上前扇上一耳光,你还要不要脸啊?你这时挑战他身为领导胸怀的极限。

大家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帅气多金充满阳光气的小石总挥赶着雾气进来了。脚盆鸡立马将正歪斜靠在他身上的苟伟扔一边,带翻凳子拖翻椅子几步迎了上去,将双手使劲在在衣服上蹭干净伸了出去。

“我记得你,彭股长,咱们一起喝过酒。”石橦优雅而礼貌地伸手握了握,虽觉得手上不舒服却也没有脸上表露出来,“这位是丽丽美女是吧?代我向你们局长问好,这次可帮了我们大忙。下次再谢!”

丽丽很兴奋,大富翁啊,眼里全是方型孔的星星啊!

云英很矜持地上前握了握:“石总你好,我们几位都是同学!”

云英随意地说一句,缩手往外一展,也不知道她说的谁与谁是同学。

苟伟似乎这一刻酒劲上头,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一把抓住还没有还得及缩回去的石橦的手,使劲的来回地搓着。

这还不罢休,装做很热情地扶着石橦的肩膀抓住他的手臂,趁机将手上的油擦得很干净,又往嘴上胡乱蹭两下再往他身上抹。

“小石总,您可是稀客。坐坐坐,啃骨头。哎,你看你们,知道小石总要来也不知道等一等,像几百年没吃过一样啃得干净。真是没有礼貌!

老板,将打包回去喂狗的骨头与猪下水不要打包了,端上来让小石总吃一点。”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如此充分的,同学们满脸黑线地看着。石橦与苟伟开玩笑惯了倒是不怎么介意,只是这干弟弟不分场合的性子让他恨铁不成钢。

“随意,大家随意!我也是想要感谢大家的,既然今天不太方便,那我们下次再聚好不好!

再约,再约!”

石橦猜想苟伟并没有拿与石家的关系自豪地到处宣扬,要不然也不会是今天的结局。他很聪明地没有点破与苟伟的关系,打了个马虎眼往外走。

“我看你们这位同学好像有点醉了,这样吧,我帮送一下吧?没事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石橦不待同学们拒绝斩钉截铁地吩咐几位保镖扶着苟伟往外走。

苟伟不是个让人扶的人啊,哪怕现在快变成烂泥也不喜欢,弹起来立得笔直:“那,老板,你还是帮我把包打了,我还是带回去喂狗吧!我们家狗有福喽!”

苟伟左一个狗右一只狗句句影射石橦恨得几位同学牙根犯酸,又自持素质忍着,就看着苟伟被人扶走,一个个唉声叹气地往外走。

刚走到僻静去,石橦示意扶着苟伟的保镖将他往地上扔。恰巧这一幕被跟着出来的几位同学看在眼里,大家很默契地对了下眼转身朝另一条路上走去:“我们都没看见!”

石橦蹲在苟伟的脑袋边,拿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猛地吼道:“左一个喂狗右一个喂狗骂得很舒服吗?

自称酒在江湖的豪客,这几滴酒就能把你喝晕?起来,别赖在地上装死,我知道你没醉。”

苟伟立时乖乖地扶着保镖的小腿大腿爬了起来:“哥,你来啦。哎哟,刚才真是喝醉了。不摔这么一家伙扯动我心脏痛我还醒不来。

咋啦,哥,你怎么来啦?放假啦,不上学啦!学业为重,就别在外边游荡,要不然咱干爹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后继无人了。可惜喽!”

石橦站了起来,比苟伟高了个头,居高临下:“你倒是不懦弱了,却变得好赖不分混不吝的。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亲不亲、仇不仇,你恨人人,人人恨你,有意思吗?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不要用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更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混到最后这个世界也会玩世不恭地对你。”

苟伟感动了:“很有哲理,不是有丰富人生阅历是说不出这番道理的。真的很好奇,大学真的能如此提升一个人吗?或者老石家的遗传基因不一样啊?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厉害呢?

石橦急了,知道他的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又白搭了:“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油腔滑调。

你对我都这样,那你会对谁能有个认真的样子。”

苟伟嘿嘿笑了,突然很认真地说:“还真有一个,胡彬彬。听干爹说起过吧?对他是认真的。

帮我个忙,帮我劝你爹,也帮我劝我爹,求他们放过我好吗?”

夜很静,静得都能听到风吹雪花的声音。

第一二零章 各自不同的展现方式

风呜呜的吹,苟伟有点冷,忙紧了紧衣服,拎着那盆子猪骨头猪下水往宾馆走:“你走不走?这天太冷了,我得回去猫冬去!”

石橦跟在后边默默地走着,心里却一直盘算怎么说服自己这干弟弟。越盘算越气愤:混社会怎么就混成个混世魔王了呢,还专对内不对外。

气愤不已的石橦一把拦着苟伟:“去买点酒,被骂了这么久的狗连块骨头都舍不得丢啊?”

苟伟笑了:“这就对了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何况两兄弟难得一聚呢?不如意的事就不要提,喝酒才是人生大事。

明天我就要去省城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或许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算了,以后的事以后说吧,今天咱兄弟喝酒!”

苟伟蹿进路边店拎起几瓶最贵的酒示意保镖过去掏钱付帐,石橦又一次气着了:“你有病,有病就得治。你还能要点脸啵?”

苟伟拎着酒往宾馆里走:“我有病,前儿被你干爹打的,身上可没一块好肉。心里也有病了,痛啊?伤心死了!

要不是还有胡彬彬这念想,我前儿就削发为僧了!”

石橦跟着走,使着保镖守在大厅里:“你就贫吧?我看你这活崩乱跳的比谁都欢实,不像是挨打啊?干爹手劲不够啊!”

“不说这些了,反正挨打的功夫我是练出来了!”苟伟说得很无奈也很凄惨。

石橦一阵唏嘘,拎开瓶子拿个茶杯子倒上两杯,学着苟伟的样子把西装卷起来搬起块骨头啃起来。

“嗯,好吃!还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有味!”石橦边啃边举杯碰一下全倒到嘴里,“我们家里吃饭真没有意思,吃饭用挑吃菜用舔,没意思透了。可还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么做,要不会说咱家是土夫子没素质。也就混不到这些圈子里去,会受排挤的。”

苟伟突然发现与石橦喝酒不像小时候到坟头上偷酒喝那么痛快,挺没味的。碰一下一饮而尽:“这酒啊喝得挺没意思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挺不容易的。你家有我家有,你没有我有,这就是区别。

有的人有难念的经只能自己消化,有的人干脆不念将经甩给别人念。所以不念经的人都掌握着真理,念经的人用尽智慧也念不通。这就是区别。

咱们今儿只喝酒不谈其它,挺没意思的。我知道让你去劝你爹你干爹是为难你,既然这么难念的经还是让我自己来念吧,何必把自己搞得像掌握真理的大佬似的。”

石橦听话听音,虽是弯弯绕绕却能感觉得到其中的陌生。可今儿不把苟伟请过去帮忙,那摩托厂又去找谁呢?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的人了。

石橦只希望今天把苟伟灌醉将他带到沟里去,等他醒了不认也得认不去也得去:“喝酒。

我觉得吧你也不需要对你爹那么大的怨气,你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一下。他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家长是要做主的,儿子的主当然也能做。你不听就打得你听,简单粗暴有效果。

你再想一想,如果你儿子娶一个大十多岁的女人都可以当你姐妹了,你会是什么感觉。

让你听话,用棍子教育你,那只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好不好。想想你从小被老师打过多少回,难道老师也是害你的?干爹要害你吗?”

苟伟又灌一杯,很认同石橦的说法:“对啊,这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和时代的两代人,生活得近伤得深距离远。

哎,干妈好像比干爹要大七八岁哈。为什么干爹也反对呢?对你妈有意见想娶个小干妈回来啊!”

“你混蛋,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聊天,不会就闭嘴喝酒。”石橦越来越觉得苟伟变坏了,从头到脚都流浓。

苟伟挨骂也不生气,更不会当回事,端起杯子又喝干了:“我说哥啊,不要想着把我灌醉。哪怕是混酒我也不会醉,就是你倒下我也不会的。”

石橦见苟伟看破他的想法更是气得暴跳:“你就不能傻一点吗?你就不能好好地沟通吗?非要弄得亲不亲仇不仇的,好看吗?

干爹家的厂子有困难你不去帮你帮别人,你有难了要卖厂子不找自己家人找干爹的仇人,你还有一点点亲情恩情在里边吗?”

苟伟端起酒杯朝石橦虚敬了一回:“哈哈,发急啦!很多相爱相杀的事你不懂,就是懂你也会装不懂。

想想我真要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为什么又会这两年挨了这么多次打呢?最让我伤心的是,我刚到家迎接的是一顿棒子。

我这人吧是听话,也懦弱,但兔子急了也会跑啊!

我觉得吧与你爹就不能谈利了,要说利,他给我读书的钱我还了。咱们只能谈情,谈谈亲情就可以了。你说是吧?

当然,要谈利可以,换种方法。”

石橦听懂了,苟伟这是要他爹低头,也是要他爹保证不干涉他与胡彬彬的事。石橦问过,他爹就一句话:“现在这家伙就抑不住了,要是再有个背景深厚的岳家做支撑那不得上天。天下财富是有数的,咱们村能出一个石家就行了,至于别家还是不要出现了!”

石橦不想与苟伟扯太多,还是想从兄弟亲情上做做文章:“小伟,未来石中花还是需要我们两来撑起的。你现在付出的一切就是为未来的回报,此时何必将关系弄得这么僵呢?”

苟伟认真地碰上一杯,看着石橦一饮而尽辣得吐舌头笑了:“这话我爱听,咱们兄弟别受这乱七八糟的窝心事打扰。

等你接班了,有需要弟弟帮忙的你说话。

不过,我这人的性格你也清楚。有事直说,别弯弯绕绕玩虚的。这次干爹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们真想解决问题可以把李师傅请回去,把钟老头请过去啊。

不要怕花钱,钱是王八蛋花了又能赚。我呢是不敢啊,怕天打雷劈啊。”

你晓之以情他就动之以情,你说亲情我就真感情。苟伟虽知道这老哥变了,但这兄弟情和一起喝酒这种联系感情的表现形式还是很让人舒服的。再说石橦变了,苟伟何偿未变呢?

第一二一章 我只是路过

“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哪怕穷一点也不觉得比别人过得不好。长大不一样了,处处要与人比,比工作、比家世、比挣钱、比一切比,挺累的。

比得我都没自信了,挺自卑的。吃个饭怕别人说我动作不够优雅,穿个衣服怕别人说我不够品味,说个话怕别人说我不懂幽默。别人在背后大声说一句就猜测我是不是哪儿没有做好。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变了吗?变得越来越不是自己了,越来越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石橦感觉到与苟伟的那种疏离感,人一旦有了立场不可避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考虑问题。石橦站在了家族的立场,苟伟站在自己的立场,难免无交集。

“人是要长大的,长大本身就是变。变的过程是我们就是咱们成长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守规矩和给自己定规矩的过程,你在变我也在变。挺好的。

其实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也就形成一个个的圈子啊,有的会是独立生活互不干扰,这时候活成自己就成。有时候会有交集,就要相互适应,交集越大寻求共同点就越多,你失去就更多。但咱们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封闭世界中吧,那就需要不断去与一个个圈子交集啊。

或许每一个交集才是真实的自我。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老师没教,还需要苟师傅来教。用干爹的话说,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啦,酒也喝了,骨头也啃了,天也聊了。再呆下去就不愉快了,我得睡喽!不留你了!”

苟伟教训一场立即赶人,既然人都变了,你的立场不可改变,苟伟的要求也不可能答应,那又怎么能有交集,这酒又如何喝得痛快,如此就好!

石橦也不想聊,没意思透了,这也是这两年没有与苟伟见一面的原因。聊得不痛快不如躲着不见,这可是苟伟教的经典方法。可今天不得不聊,不得不说,不得不继续拖延时间,估计老爹和干爹已经在来宾馆的路上。

“小伟,咱们交集有吧?而且要比别人多吧?”

苟伟这两年经历太多的商场尔虞我诈,可不是石橦这种靠老爹教的能体会得到的:“过去咱们没有空集,现在交集也挺多,要是继续谈下去说不定全都变成空集。

对了,走的时候给干爹打个电话,叫他不要来了。我要睡觉养伤呢!”

石橦突然一惊:“什么,我问一下保镖是不是给我爹打电话了。”

装,你使劲地装,我点破了就没意思了。来了也好,正好把一些事说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连最亲的兄弟都玩点小伎俩,不断又待何时断。

苟伟笑笑:“那继续喝酒,咱们聊天,顺便等一下你爹我爹。来了就喝杯酒,不来我们聊,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像这么喝酒,也不知道何时能喝酒。”

石橦看了看苟伟,眼睛里突然射出凶狠的光:“你就做这么绝?

你可以为春风、春城、还有夏氏设计摩托,你想过你干爹吗?你干爹找你购买过你的企业多少回你不肯非得卖给我们家的竞争对手,你是一个做干儿子该做的事吗?

你不想想,你从小到大读书花的每一分钱是谁出的,没有我们家你能读书,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苟伟很有耐心地等石橦骂完,端起酒杯一口干完,抓起骨头压了压酒,准备继续往下听。石橦不讲了,苟伟摇了摇头:“这情啊真没法算,也不能这么算。

你家欠我家的,我家欠你家的,谁也算不清楚。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很感谢干爹。没有干爹将我送到隔壁镇读书我不可能读完初中读中专,所以我很感谢。

现在和未来需要我帮的干爹不开口我也会帮,只要说话我就会去做。这点你放心,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是知道的。”

“你就是这样报恩的,我这么求你你松过一句口吗?干爹打着你帮忙你应了吗?难道叫我们家跪在你面前,告诉你不可能。”石橦暴跳如雷。

苟伟突然发现自己比他成熟,心里一叹:真是社会催人老啊。又碰一杯,石橦不喝苟伟喝。

“你果然是干爹的种,这扣帽子的手法都一模一样。你就不能推陈出新一点,给我弄个铁帽子戴戴!”

“你有病,忘恩负义的家伙。”石橦是个文明人,连骂人都是用的文明用语。

苟伟稍微粗鲁点:“小石总啊,里边什么内情你问一下咱们这可歌可泣的干爹。

我现在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好不好?

我这人啊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每次到关键时刻总是有人来帮我。所以干爹是我恩人,钟老头是我恩人,我一群师傅都是我的恩人,还有夏大是我的恩人。胡彬彬不仅是恩人更是爱人。咱干爹是恩人加亲人。

你说这么多恩人一起,如果因为一个恩人的报恩而毁了另一群恩人这怎么是好。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你爹是看不上我的技术的,当时我可是咱们摩托厂唯一一个下岗工人。下了岗那是连个出路都不带有的,被逼着发个天打五雷轰的毒誓。

好不容易弄了个小食品厂,结果咱老婆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的坑了要赔钱啊,我不卖企业卖什么?卖老婆啊,我也不能够啊。是不是谁开的价格高我就卖谁,我总不能白送你爹吧!”

苟伟看石橦要插嘴忙端起酒杯碰一下堵住嘴继续说:“我实在不知道一个从来看不起我技术的摩托厂突然请我去当工人是什么目的?这可是咱干爹的说法,从基层工人做起。

难道干爹想要我被雷给劈死,当时可是发过毒誓不能进去摩托厂做工的。当然,你们家厂子倒了另算。

要不这样,你这么帮我,帮人帮到底,把这毒誓引到你身上。反正干爹没答应这条件。

报恩我愿意,要我死我不想啊!这涌泉水也太大了吧?”

石橦狠狠瞪了苟伟一眼朝天举起手:“我发誓你的誓言我凭什么发,发了也不起效果啊!”

苟伟本来特别担心地想要制止,不管誓言是真是假也不希望是干哥哥承受了,更不希望兑现诺言到厂里去当工人,那与魔女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然而,石橦只是路过,苟伟长吁一口气。

第一二二章 未曾错过

苟伟真正的体会到李白“举杯邀明白,对饮成三人”的孤独,一个新时代的大学生也会被一个誓言吓住。既然你怕死,又凭什么认为我不怕死呢?苟伟真的很失望,毕竟为你而死的人真的很难找。

石橦有些恼怒:“你不想帮就不要帮,别找这些没有用的借口。”

苟伟却抑不住的笑,拿起皮箱从里边翻出那本写了很多资料的小书:“宇宙玄黄,这本书是你爹印的吧。正巧有一天我在路上有人送了我一本,我是捧为圭镍。挺好的,我信啊,所以我重誓啊。

你们要不信就帮我破了啊,只要引到你们身上去就成。说实在的,我怕死啊!”

苟伟此时才知道迷信有时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当个挡箭牌,你又奈我何。石橦不断数说石家对苟家的各种恩情,苟伟虽在想着他们家是不是连吃粒米都要记在本子上好温故而知新,内心依然是感动的。可是不能啊,都是恩人,好为难的。

苟伟不敢说的就是魔女早就说过:别和你干爹玩!

老婆的话要听啊,不能一起玩,除非他干爹能劝说魔女松口跟着玩,要不然是不能玩的。

苟伟猛烈的摇摇头,“哎,这些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非理性借口。其实就是自己不太愿意去做,怕帮了干爹得罪一群人,以后没得混了!”

“砰”,再“砰”。门就开了,苟伟还没来得及抱怨一句门不怎么结实,老子爹就冲了进来,手上的棍子又一次驾临苟伟的头上。

正坐着的苟伟今儿酒真的喝多了,反应异常的迟钝,听见门响只会想门是否结实,不会去看倒底谁过来了。只到棍子到了头顶才应激反应抬手抄过棍子,这边瓶子准备往后砸过去。

这就是老李所长教的那套动作,此时不分场合要用了出来。突然意识到不对忙一松手,瓶子掉地上,老苟同志往后仰了过去。苟伟忙一把再抄住老苟的手。“千万可别摔着,小子打老子那可是大逆不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苟伟忙扶住老子爹抓着手抱到床上坐着。此时的老苟惊呆了,平常都是老子打小子,今儿却被小子夺棍了,这自尊啊受到了伤害,伦理全都乱了,一阵阵发呆中随着苟伟安排。

老苟突然反应过来,一声狂叫:“你个忤逆子,你敢打老子,你要遭天打雷劈的。”

又举起棍子砸了过来。苟伟又一把抓住棍子:“爹,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坐下来喝杯酒,咱们好好聊聊!

天打雷劈的事我不会做,您呢你别往我身上扣帽子。这帽子太重太大不好戴啊!”

老苟不说话,旁边石橦早就呆了,什么时候苟伟的嘴皮子这么利索了。随后跟进来站在门口的石梓脸阴得可以滴水:从挨打只知道受着,到一打就跑,再到一打就抢棍子,这小子是进化了吗?

苟伟激烈运动两下酒精有点上头,霸气顿显,指着几位家人一扫:“今儿是我的住房,不请而入很不对,这我不计较。来了就坐下喝一杯。

今天我说,你们听!”

石梓受不了但不说,老苟受不了又举起棍子:“你反了,老子还没死呢,有你说话的份吗?”

苟伟笑笑:“爹,能不能收起你的破棍子好好听我说几句。

我是你忤逆子,按古时的说法那是要沉河弄死的。我想您这么善良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至于打死这一说,您也打够了,就不要再打了。我想我干爹也是大善人,更不会看着您出现父杀子的人伦惨局。

那就只有第二个选择,开除出老苟家,移出老苟家的族谱。这处罚有点重,不过我也认了。

爹,儿子给您磕头,感谢您的养育之恩。以后呢每月我按时给您寄钱,逢年过节过来看您。您呢就当是来了客人,好不好!”

苟伟刚说完就见满屋子的眼珠子,老苟又受不了,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瓶子朝苟伟头上砸了过去:“老子打死你个忤逆子!”

石家两父子看着老苟砸想拦又没拦终于砸到头上,血顺着脸上流了下来蒙住了苟伟的眼,苟伟用手抹了一把,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老苟还要砸,可看着苟伟那阴沉如地狱恶鬼般的神态硬是没有举起来。

苟伟又拿起另一个干毛巾再擦了擦,直到血没有再流:“差点把我新买的西装弄脏了,挺贵的。何必呢?何苦呢?

这次打得挺重的。爹,就您这暴脾气,咱爷爷可从来没打过您哦!”

老苟听苟伟这么一说心里头一颤,再看苟伟已经拎着皮箱子往外走。

“爹,干爹。您们看,这房子是没法住了,酒我看也没法喝了。您要请我做事就请,不要拿着施舍的态度来对待。

我爹娘被您施舍惯了,可我真的不想帮了别人大忙还被当做别人的施舍。更不希望有事使着来没事丢了去。”

苟伟抬脚往外走,“哦,对了,门你们弄坏的,房子你们抢的。这钱你们就出了吧?”

苟伟出门了,保镖想要拦被苟伟一瞪眼一个肘击打得蹲到地上又被苟伟踩在身上过去。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说要送医院看看。

外边风很大,苟伟捂着脑袋紧赶几步转个弯找了个在阴暗角落里的宾馆钻了进去。

“惹不起我躲起,趁你慒我逃命!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策略了,就是有点头痛!”苟伟再也撑不住,往床上一倒沉沉睡过去了。

“老苟啊,你这儿子不省心啊。好心当做驴肝肺,相帮变成拉仇恨。就当我没来过,以后小伟的事不要再找我了,我可伺侯不起。”

石梓气冲冲地撂下一句话往外走,石橦忙跟了出去,今儿这事闹成这样得好好合计一下。老苟坐在床上呆了半晌还是下楼去,却被店主拦住谈了半天赔偿。最后还是石橦返回来将钱付了才收场。

“爹,你说怎么办,只有小伟才能做吗?咱们掏钱呗!”

“现在是掏钱都没用,大钟和小钟这两师傅可说了苟伟玩过这套简易流水线后来被杨工给拆了。

我们是骑虎难下啊!谁知道何氏帮着引进只引了设备没有配套的技术,这不废铁一堆吗?”

为了引入这套设备石梓可是用三四家厂做抵押才贷的款换的外汇。没想到的是设备贵引进技术更贵,现在好了,引进一堆废铁摆在那儿。

第一二三章 合作是永恒的主题

才一转眼间石梓就跟了出来,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这个结就在苟伟这儿,可是苟伟却不见了。石梓不相信苟伟还会在这附近逗留,更可能的是跑哪家诊所哪个医院去了,也可能连夜走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苟伟会再一次玩灯下黑躲在拐角的宾馆里睡大觉,甚至于他都坐在宾馆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过要问一声苟伟是否住了进来。

石橦也没有想到,有点担心苟伟会不会被打傻,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问侯:“都是钱惹的祸。这就是竞争,顶死上边的、挤掉旁边的、踩死下边的。

爹,只是我没有想过会这么残酷,真的要无所不用其极吗?”

石梓淡淡应一句:“嗯,可能比你想像的更残酷。你看到的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水下的竞争更是刀光剑影,咱们一个应付不好就得家破人亡。

背着首富的名头,外边群狼环伺,里边全是白眼狼。我不得不如此啊,难啊!”

石橦突然感到一向信心满满智计百出的父亲也有虚弱的时候:“爸,我明天回省城,到时找找苟伟的同学。他一定会找他的同学的,今天就是他同学告诉我的!”

石梓点点头:“嗯。

我先给春风的钟老头打个是话吧?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就让他掺股进来,毕竟咱们春晓的大部分中层干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钟老头这两天没有走,一是春风摩托虽说今年进展不大,但一切都很顺利,老头哪怕半月不去工厂都照样转。一款车型打天下,生意特别火爆,火爆到老板都不愿意投钱做技改。

可这么做后劲就没有了啊,万一这款车型不好销了呢?春风就得变冬风了。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本经又到了钟老头手里了。

再一个是苟伟回来了,这时候回来可不是时候啊。全省摩托行业都知道春晓今年引进了号称全地球最先进的设备,这可花了老鼻子的钱。甚至惊动了平原省的头头脑脑,要求给予足够的支持,毕竟引进先进设备太不容易了。

可是这么精明的石梓大老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引进设备居然没有引进技术,鹰酱的工程师过来安装好后立即就走。后边怎么安放配件、怎么组装使用全都不会,更不会有员工的技能培训了。

石大老板急啊,忙请了几个研究所的过来帮着调试培训指导。结果专家过来一看,技术文件没有,技术标准更没有,还怎么调怎么培训,专家也没见过这情况不敢啊!

兜兜转转好几回请遍了除春风春城外的专家也没有商量个什么出来。最后有人提醒苟伟就做过一回简易的流水线后来被机械研究所来的车间杨主任给拆了,应该这小子会。

结果,苟伟突然间回来了。苟伟虽然没有说是他干爹叫回来的,可钟老头忍不住这么猜。如是乎他也就在家里多待两天想知道个结果,也好有个对策。

很晚,钟老头还没是没睡着,只好爬起来坐在窗边喝茶抽烟想着苟伟这小子两三天没有有音讯是怎么回事。

家里电话响了,钟老头弹起来抢到手上捧在耳朵边:“喂,我是老钟头啊,你哪位?”

“钟总,还没睡呢?我是石梓啊,方便出来坐会喝个茶啵!”

声音很嘈,钟老头把话筒放得远远的,心里却在打鼓:夜猫子进宅准没有好事。老头也想知道石梓倒底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晚这么急地找自己。

“哈哈,石首富忙啊。我老头子可是睡了一觉起来的,人老了瞌睡浅,稍微有点声音就睡不着。要不坐坐,正好陪老头子打发一下时间!”

话里有话,以年老睡眠浅来做借口,表达一个“见可以,打发时间而已。具体的就免淡。”

石梓很快派车过来将钟老头请进晓县宾馆他的套房里。

“钟总是春晓的奠基者,我们可都是站在您这巨人肩膀上向前走的啊!”石梓拿出最好的红茶泡上一壶给钟老头添上,语带双关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老喽。也就猫在春风让别人当蚍柴烧发挥一下余热。千万当不得石总夸奖。

来来来,这茶真好喝!”

钟老头可是担心石梓给自己挖坑,赶紧地把自己摘开不想谈任何正事。

石梓可做不到这么气定神闲,春晓这档子事已经让他的心乱了,急迫之色已经挂到脸上:“钟总,今天想请教您这位摩托业的前辈专家。

咱们春晓引进鹰酱家生产线的事您是知道的,可咱们没引进生产技术,现在要引进技术一是要价太高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二是时间上也拖不起,谈判再到技术授权到工人培训,按外方的说法得三年。等不起啊!

我也请过国内相关单位的专家,请他们做也得这个时间不说,可能技术上要降一截。”

钟老头很想问一句不是请了苟伟吗?难道这小子也弄不了,或者说你凭什么又认为这小子能弄得好呢?

临到嘴边话却变了:“这就像押注,既然你都押了一小注,输了,要么现在离场,要么投大点争个回本。现在要投没钱,离场又不甘心是吧?

这可是石中花的决策问题,老头子可帮不了你!”

石梓看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点破,举杯请了一下:“钟总桃李满天下,我可听说您是这里边的行家,要不支援我一两个帮我看看如何?”

钟老头很是纳闷:“我说石总,我离开的时候可是一个人都没挖你的哈。我连我儿子都没有带走。你要用他们还用得着和我打招呼?这我可当不起,万一有什么的还说我这老不休的在中间捣是非呢!”

石梓根本不理会钟老头如何撇责任,压低身子降了半调:“咱们合作,甚至可以与春城、夏氏一起来合作。

你看这条件如何?”

钟老头手上茶杯一抖,这条件太诱惑人了,可这后边要价也不会低吧?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石梓能扔出这么大一块肉所图难道就只是派几个人。钟老头是不敢信的。

“合作是好事啊,合则两利斗则两输,这我还是清楚的。不过你需要我付出什么总要讲清楚吧?要不然我也不好向大家伙汇报啊!”

“只要这条生产线能在一个月内转起来,条件好谈!”石梓使劲地捏了捏拳做出决定。他宁愿给别人利益也不愿给苟伟,还是不希望看到苟伟成长起来,也是从根子里不把苟伟当做一个平等的伙伴。他认为只有像钟老头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谈合作。

“一个月?”钟老头吓了一大跳,预计神都很难做到吧?

第一二四章 系牛鼻子的那根绳

一边是可以预期的利益,一边是可见到的难度。钟老头难得地拿不定主意,钱虽好也得能拿到手啊。拿不到手硬去拿那可要花成本的。

“他干爹啊,苟伟没帮你?”钟老头有所猜测,苟伟根本就没有答应帮忙。他也听人说过这套设备苟伟可是见过,至少他能弄一套简易流水线来是知道原理的。

石梓脸顿时垮了,怎么又绕到这倒霉孩子身上呢?既然钟老头问了他不得不说实话,未来说不定钟老头还要汇合着苟伟一起来做的,说不了谎:“那家伙就是个忤逆子,与他爹闹翻要断绝父子关系,我也不好叫他做事。”

“怎么回事?这孩子可是很孝顺的啊!”钟老头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结果。再问石梓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相互猜着。

“石总,我可听说你当时的想法可是要请苟伟帮你啊!是怎么想的呢?要知道很多专家可都弄不好!”钟老头想要了解得更多一点。

石梓可能不知道苟伟的能力,但他见识过苟伟的本事。夏氏摩托厂的那条比较先进的二手生产线虽说比春晓的要落后一点点,落后也就是半代而已,当时也是遇到一些问题,外国专家安装新设备行调理二手设备头痛,最后是苟伟帮着想了很多办法弄好的。那套设备每个零件都摸了一遍,硬是翻着词典编了整个操作流程的顺口溜给了夏氏。

知道这事的人比较少,苟伟也是帮完就走,恰巧钟老头就是知道的人之一。

“钟总啊,我信你。我听说过我这干儿子技术不错,但我也没亲眼见过。如果他真的不错,那他的师公您钟老头那就更不错了。你说是吧?”

这马屁拍得令人无比舒坦,钟老头决定这帮忙了,这肥肉吃了。

“石总啊,我这徒孙很不错的。我虽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但你是他干爹,有时候多帮一下他。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帮他没错。

那我就走了,我先和老伙计们商量一下。你明后天在这边吧,到时我们可能要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得你这干儿子也要来拜访你,这小子很不错的!”

好话不用多说,坏话更无需多说。钟老头见达成初步共识立即起身走人,顺带说了苟伟几句好话。他心里有底,这次能不能成就看他和李老头了。一个是夏氏的总工和首席设计师,一个是很不错的小家伙。有了苟伟和李老头,这事基本能成。

石梓将钟老头送了一程又一程,差不多送到家才回返。望着石梓离开的背影钟老头一声长叹:“何苦呢?”

钟老头是个急性子,立即拨通李老头、张大仙和夏大的电话,约着第二天割石中花一块肉下来。突然发现,苟伟这小子找不着了,问遍所有人都不见踪影。

苟伟在大家像篦子一样扒着找他的时候他却蹲守在魔女家楼下,边跳脚边等天黑胡妈妈胡爸爸下班回家。

女儿明天就回,那个讨厌的小鬼差不多一年没有缠着自家,都是好事情,胡妈妈心情特别好。一整天哼着小曲,放学立即采购一大堆女儿爱吃的食物。突然看到角落蹲着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心情顿时坏了。转身想离开,“不对啊,干嘛我离开啊,这是我家啊,应该离开的是那个家伙!”

胡妈妈雄纠纠气昂昂地拐过弯走到正门前准备开门进家,苟伟反应过来忙冲上前抢过胡妈妈手上沉甸甸的东西。

“阿姨好!我帮你拎,挺冷的哦!”苟伟没话说话想要拉近距离。

“你过来干嘛,咱们家不欢迎你!”胡妈妈冷脸以对。

苟伟依然不为所动,不太相信胡妈妈的言语行为能打击倒他。胡妈妈不说话他就提话题,胡妈妈冷言冷语他就认真听着绝不反嘴。

“你跟进来干嘛?”

“阿姨,这东西放哪儿,我看都是彬彬姐爱吃的哦!嘿嘿,她明天就回来了吧?”

胡妈妈走到哪里苟伟就跟在后边伸手能打得到的地方,做好了胡妈妈打他就受着,胡妈妈骂他就听着。绝对不惹老人生气。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我见过多少青年才俊,哪一个都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你叫我怎么说呢?”

“嗯!”

“还嗯着承认,你心够大的!”

“阿姨,您可以理解我是一个特别的人。特别的人物都容易成功不是。”苟伟难得解释一句好提升自己的份量。

“我说孩子,你走吧?不要来缠着了,我女儿是不会嫁给你的。我想这次应该会事着我女婿过来吧?你就不要来破坏了,这不好。”胡妈妈换了个语调换了种说法。

苟伟很坚定的说:“阿姨,您放心。如果彬彬姐有老公了我绝不会骚扰。如果没嫁人我就等他嫁给我为止,如果真的恨我,我去当和尚吃斋念佛忏悔。”

“行行行,你要待就待。我去做饭去了,没煮你的饭!”胡妈妈无奈地钻进厨房。

苟伟忙站在厨房门口害羞地说一声:“阿姨,给您和叔叔买了套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对了,明天我去接彬彬吧?两老忙,在家里等着就行!”

苟伟明显是诈胡妈妈,他并不知道魔女什么时候回坐什么交通工具,最大的可能是飞机从海市过来。如果从火车,就胡妈妈痛女儿的性子一定会到海市机场去接着一起回来了。

胡妈妈没有意识苟伟的套路本能的想拒绝:“不用了。你忙去吧,我和他爸爸接就行了。你的东西拿回去吧,挣个钱也不容易的。再说我也不一定喜欢,扔垃圾里也是浪费。”

苟伟不想继续扯,告辞一声往外跑。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到机场去,见着胡妈妈出现藏在旁边随时准备着就行。

胡妈妈阳光般的心情逐渐浮起尘埃,搅尽脑汁要把这两家伙给拆开。上次吃饭时耍了一回泼妇没效果,今天玩一回软刀子也不见成效,是不是出点难题让他知难而退呢。怎么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绳结。

苟伟应对的方法很简单,耍无赖,继续耍无赖。

第一二五章 慕然回首那人却在

苟伟没有办法守在胡家楼下等胡家去接魔女的时候再跟上,两条腿是赶不上车的,再说苟伟也不敢打着的士追在领导的车后,那不是跟随,那是找死。

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一直待在机场出口处等魔女出来,从现在这一刻就开始等。苟伟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晚间还开着的花店买上一束鲜花穿过寒冷的夜守在几十公里外的机场,准备守株待魔女。

寒冷日子里的鲜花特别的脆,可一进温暖的地方立时想睡,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苟伟喷了一次又一次的水依然提不起任何的精神,只好做罢。

一夜过去,苟伟猫在出口对面的椅子上打盹,醒了就看一下从海市过来的飞机是不是到了,到了就站在出口挨个扫描,也顺便扫描一下外边胡妈妈他们是否过来了。

一天过去了,又是夜幕降临,苟伟已经偿过机场内的好几种特别美味的方便面,洗过不知多少次脸刷过不知道多少次牙,依然还是没有见到魔女出来。远远的靠着出口处的玻璃窗前呆滞的望着出口,心如外边的风雪般一阵又一阵冰凉。

突然,苟伟看见胡妈妈胡爸爸过来了亦是焦急地守在出口处不时抬头看飞机有没有晚点。胡妈妈冲着胡爸爸不停地抱怨着,从他不关心老婆到不关心女儿一一数落。胡安火胡爸爸果然如他的名字般很会安慰老婆的火气,将胡妈妈一阵阵逗乐。

苟伟低着头挤在人群的旁边用衣领将面容给遮了起来,虽然鲜花有点打眼,却也没有引起远处胡妈妈的特别留意。

“你看你,老胡。女儿第一次出远门,你就不知道买束花啊!一点都不懂浪漫。我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能送我一回花啊?哪怕狗尾巴花也行啊!”

苟伟一直竖着耳朵听胡妈妈的对话,听得一乐赶紧地将衣领提得更上,不敢偏头望一下。

“一定送,一定送!”

“你真送我狗尾巴花啊?你这没良心的,我老了就是狗尾巴草是吧?我说胡安火,你现在可是退三线了,我可还在一线奋斗着,咱们谁老谁年轻这不有公断吗?”

“是的,是的!”

苟伟想乐乐不起来,只想着能快点见到魔女,心里也忐忑地猜测接下来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从通道中出来一大波人,苟伟一眼就看到魔女随着人群往提行礼的转台走。魔女越发靓丽了,头发如瀑布般坠落卷起一点点小花,与以前略有不同的是脸上戴着个金丝眼镜,就是不知是不是平光镜。

苟伟没有叫喊,眼神随着她等行礼拎行礼往外边走不断移动着。

“闺女,彬彬,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快到门前,胡妈妈兴奋地大喊,要从护栏边钻过去却被保安给拦了下来,忙绕过出口猛地扑上去抱住眼泪哗啦啦地流。

“瘦了,不,胖了,脸色真好。我闺女真水灵,老胡,闺女可比以前水灵多了。你说是不是外国的面包养人啊?”

“嗯,对!外国的月亮还是圆的呢!”胡爸爸抢过魔女拖着的那个大大的包顺手就递给司机。

魔女亦是眼泪婆娑地挽着父母的手往外走,眼睛却回头四顾到处扫描。心里却是一叹,“倒底这家伙没来,一年都没有音讯。真的很没良心,最是无情负心汉!”

苟伟一直在笑,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下来。也一直在看,见魔女回头扫描忙用花把脸给遮住。魔女没有想到鲜花后边藏着的是苟伟,更没有想到苟伟会穿西装着大衣。在她的印象里苟伟就是个土啦吧叽的小农民,要时尚都得她来打扮。

魔女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父母说话,还是带着些许期盼地回头四顾。苟伟猛地将鲜花放下露出灿烂的面容朝她冲了过去。魔女眼泪更是如泉水般涌出,又使劲地摇头。苟伟不理会她的动作,他不可能被一个摇头打败,捧起鲜花拎着一堆东西往她身边冲过去。魔女赶紧抽回出手作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苟伟看明白了停住冲刺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魔女离开。

正是魔女一家团聚的时候,此时苟伟冲上去的结果就是团聚的温馨时刻变成仇人相见。苟伟不想让魔女为难,只好捧着鲜花去赶车。

苟伟以谁家亲戚之名避过门卫又一次徘徊在胡家楼下,看着胡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了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走时又躲在角落时,直到里边再没有那么喧哗的声音,苟伟鼓起勇气想去敲门,门突然又一次被打开。

“小陈啊,好走啊,欢迎经常来玩啊!

李姐,你们家孩子真不错,有礼貌、懂事、大方得体。这孩子我喜欢!以后有没有缘份就看他们自己的,我们做父母的可不好管得太宽!”

躲在角落里的苟伟突然热血上头很想冲上前去将这叫小陈的小白脸狠揍一顿,“敢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撒野,天王老子也要打成小子!”

一块冰瘤子掉下来滑进苟伟的脖子里让他打了个激淋,打狗看主人,本就很粗鲁了可不敢再粗鲁了。

客人走了,胡妈妈像是感应到外边有什么野狗,今儿安静得有点不正常。往外看了一眼关一下门,又推开再看一眼关上。

“你怎么不去当警察呢?这反侦察能力怎么这么强呢?”苟伟从黑暗里钻了出来,看了一眼门,绕过去穿过长长的梧桐路走出大院。

“身处高位也有身处高位的难啊,你看,对付小混混就没办法了吧!要是咱们是平头老百姓早拿棍子给打出去了。

再敢来打断腿扔出去。”

胡妈妈与胡爸爸做好了今儿苟伟会要来缠的准备,更是准备赶走苟伟逼着女儿摊牌,甚至连挡箭牌的小陈都请了过来。

苟伟没来,女儿也没问,胡妈妈乐得糊涂不问也不提,平平和和一起团聚也挺祥和。

“妈,我真的想与您和爸爸多聊一会儿,我就是太困了。您两位年轻的老同志也早点休息。那我先去休息啦!

明天我还要见很多朋友呢!晚安!”

魔女道了一声晚安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上楼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给栓上,轻推窗想看一看那个讨厌的家伙会不会再一次翻他的窗。结果很失望,没有!不过还是留了一条缝在那儿。

第一二六章 见面

魔女整了整衣服往床上一倒,闻了闻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开心极了。弹了起来像个小女孩般满怀希望地望向窗外。

路灯下梧桐的枝丫在寒风中乱晃,一道身影拎着个箱子背着一大袋东西踽踽独行。魔女心都碎了,眼泪一下子蒙住她的双眼。“他一直在这儿,一直都在!直到我睡了他才离开!”

魔女疯了一般冲下楼去,想要开门去迎接他,迎面碰到惊得张开大嘴巴的父母立时改了主意:“妈,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卡给我交费了吧?我给朋友们打个电话!”

“这么晚了,就不要打了,明天再打。早点休息,乖,听话!”胡妈妈上来一把搂住有些发急的女儿,都是人精,不点破也不帮忙。

“妈,我手机卡呢?看能不能用,要不然明天再去买卡也有点迟。我可约着她们明天去呢?我明天还要到公司去一趟,可不敢让他们把我公司给折腾完喽!”魔女抱着妈妈撒起娇来,硬是从户口本里拿出电话卡来。

“我上去啦!你们也早点睡,我们明天出去吃早餐,我请你们!”

魔女装好电话卡紧紧地握在手中不断地大口出气,有点期盼有点兴奋,还有点失落,毕竟那讨厌鬼并没有来翻她的墙。

很久很久,苟伟带着冰冷的身体就在大院斜对面找了一个宾馆钻了进去,将鲜花摆在桌上喷上一点水。很是踌躇地拿起电话又放下,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喂,你好!”魔女匆忙拿起手机接了,激动地压着声音,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苟伟这坏家伙打过来的。

很久、很久,电话里没有声音。

“彬彬姐,你还好吗?”苟伟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自认为这一年自己很坚强,奈何再次见到听到依然如此的脆弱。

“小伟,你在哪儿啊?”确认这是苟伟魔女兴奋了,语无伦次地东问西问最后归结一句话。

“你等我啊,我等下就过来!”

魔女放下电话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前猛地停住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客厅还亮着灯又转了回去,迅速地换一套睡衣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走下楼来。

“妈,你们怎么还没有睡啊,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注意点身体。对了,我打一杯水,空气特别的干燥!”

魔女打了一杯水走到楼梯上又转回来将父母推进卧室去睡觉:“我明天要睡得自然醒,你们不许喊我吃早饭!

要不后边放假了我再请你们吃早餐,我去睡了啊!”

魔女瞄了一眼挂在门后边的钥匙还在,打着哈欠上楼去。

“老胡,我怎么觉得彬彬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不像她的性格。”胡母躺在床上怎么想就觉得怎么不对劲。

“睡吧,人总是要经历过后再能成熟才能转变。不要疑神疑鬼的,我看这样挺好的!”胡爸爸打了个哈欠帮老伴把被子掖了掖。

“昨天苟伟那小子过来了,死皮赖脸地缠了很久。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又怎么办呢,你不可能把他们给关起来不见面吧?还是要想想办法的,一个赶到国外去了,另一个想个什么办法赶得远远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散了!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心里谱!”

魔女上楼好一阵折腾,又穿上衣服化好妆将鞋子提在手里打着赤脚下楼,听了听父母卧室里传来阵阵轻微的呼噜声,又蹑手蹑脚地从门后拿着钥匙推开门走进风雪里。

扑了扑脚丫上的雪套进鞋子里发疯地跑,一直冲过门卫冲到斜对面的宾馆。

苟伟一直站在宾馆门口不时地掀开帘子看一下。他又一次掀开门帘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大院门口冲出来的魔女,忙冲了过去猛地抱住魔女。

长久以后魔女松开苟伟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拿手比了比个子已经蹿起来的苟伟现在要高了半个头。

“想我了没,想我了没?”魔女不断拿手拍打着苟伟的身上。

“想,想,一直想!”苟伟说想魔女也打,边打边问,边问边打!

“好冷的,我跑累了,走不动了!”魔女娇娇地再打了一下冲着苟伟轻啸。

苟伟一把抱起魔女往宾馆里走,又抱上楼进了他的房间。魔女很享受苟伟喘着粗气奋力爬楼的模样,更享受苟伟黑黝中泛着沱红的脸,忍不住抱着脖子轻咬一口,赖在苟伟身上不肯下来。

苟伟一直抱着不放手。直到魔女突然使坏将他带到床上去。

“小伟哥,你好像变得会享受了,还知道睡这么好的宾馆。嗯,变了,变得不一样了!”魔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仔细地看了一圈房间,直到房间像是苟伟新开的才摇头晃脑捏怪着。

苟伟笑笑:“世界在变,我对你的心却一成不变,如果说变,那是因为我更爱你了!距离让爱更浓烈。”

“你个坏蛋坏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年都干了什么哦!告诉你,你一切都在我的手掌之中。”

魔女旋了旋兰花手做了一个拿捏的动作,苟伟很配合地卷成一团凑到她怀里让她捏拿。

“嘿嘿,都是些没出息的事,我就不汇报了哈!”

“风云人物啊!听别人说与你自己说还是有区别的。今天就先放过你,等明儿你再好好忏悔吧!”魔女轻抬手将苟伟放过。

她也发现离开一年不仅没有让感情变淡,反而越来越想他。突然相见,也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像一个小女孩,那一丝丝成熟全都没有了。

“我戴眼镜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真的很好看。没戴眼镜像魔女,戴上眼镜像女魔!”苟伟开玩笑似的逗了一句惹来魔女对他使出九阴白骨爪到处抓挠。

“我是女魔,我要吃了你!”

苟伟顺势往床上一倒:“那你吃吧!”

魔女真的扑了上去。

胡妈妈起夜,想要看看从小就是个调皮孩子的女儿是不是又将被子踢到地上。轻手轻脚推开女儿的门见被子都还好转身走,突然感到房间很冷,似乎窗子没关。

再一回头看到的是女儿床上是空的,只是塞了个睡衣在里边。匆匆地跑到楼下叫醒老伴:“老胡,彬彬出去了。准是去找姓苟的那坏小子,怎么得了哦?”

“别急,改天我们约着那小子坐坐。我和他聊聊,他要是听安排呢我没说的,要是不听那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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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心有千千结

一阵缠绵,魔女猛地推开苟伟,当着身子将所有灯全打开,像见了鬼一般看着苟伟,又猛地扑了过去。轻轻的、轻轻地用手指摸了摸苟伟身上道道青紫,流着眼泪一道又一道地从脚数到头上,再一看头上结的一块血痂,心一阵颤抖。

“一百七十一道伤痕,还有头上这么大一块血痂。爸爸又打你了啊?啊?”魔女痛彻心扉地盯着苟伟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嘴唇颤抖着差点说不出话来。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你是死人啊,你不会跑啊!

你又是怎么啦,又挨打了!我明天就去找你爸妈算帐去,我的老公不是谁都能打的,我要好好地请一下苟家的族老还有村上的领导见证一下!

哪有父亲这么往儿子身上下死手的!再这么打下去会把人打废去的!”

苟伟一把抱住魔女,咬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呢喃:“别问那些糟心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打坏的,我可是在我爹的棍棒下练成金刚不坏之身,要不要试试!”

“呜呜,你就犯傻吧!我可不想你走在我前面!你坏蛋,坏死了!”

魔女还是没有逃脱苟伟的魔爪。

很累很累的一夜过去,很早很早魔女不敢睡到自然醒,穿上衣服挣脱苟伟的环抱要往外跑,“你睡一会儿,我回去补个回笼觉,等下我给你打电话。

还有,我得买点早餐回去。样子还是要做的!”

苟伟哪能让她去买,连忙跑出去买了一直将魔女送到胡家楼下。

魔女轻轻推开门还没来得及溜上楼就见爸妈坐在沙发上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尴尬一笑高高举起手里的早餐,瞬间开心地迎了上去:

“爸妈,你们早啊。我给你们买早餐去了,难得女儿这么孝顺,您两老赶紧吃了去上班。我再睡个回笼觉,哈——家里的被子真舒服,充满妈妈的味道!”

胡妈妈柳眉倒竖就要点破女儿撒谎被胡爸爸拉了一下衣角立时闭嘴。

“看来我女儿真是长大了,还知道给爸爸妈妈带早餐。我也真饿了,咱们吃了去上班。

哦,对了。今晚上把小苟喊上一起,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胡爸爸既不点破又蜻蜓点水般带了一句,胡妈妈可没有那么的耐性:“你看你像什么话,一个大姑娘家的晚上往外跑。那小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出息倒罢了,怎么那么臭不要脸勾引我女儿呢?打的倒是好算盘!”

只要爸爸不点破魔女还准备继续装一装的,现在妈妈说话难听得都想让她捂耳朵就装不下去了。

既然无法装就不装:“妈,那可是您未来女婿,您可不能这么说。他可没想要占咱们家什么便宜,就咱爸还要我接济的清贫未来更不可能占咱们家什么便宜。

反倒是我占了他大便宜哦,去年他可是为了我赔了一个厂子哦。”

“现在不占不代表未来不占。”胡妈妈有点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

魔女一摊手嘿嘿一笑:“胡太太,您放心好了。在我的打造之下他一定会是一位远超咱爸的优秀的成功人士。我也会监督他不让他占咱们家一丢丢便宜。您们那便宜还是让咱那些叔伯姑姨什么亲戚占吧!

不过,到时可不准占咱们家小苟子的便宜哦!”

胡母气着了,指着魔女点啊点,又舍不得说女儿重话:“你这个脸皮厚的,怪不得都叫你魔女。出去一年怎么变得这么没脸没皮啦!”

魔女扬扬头发往楼上走:“妈,我去睡去啦!我可是喝了一年洋墨水,那边是老夫少妻,老妻少夫的很正常啊。只要是真爱,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正好,我可以陪着我们家小苟子一起长大,看着他成为优秀的成功人士!”

胡母目瞪口呆:“咱们女儿去国外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现在都开放了,思想上受点冲击也正常。观念总是要改的,只要本质不坏那还是咱乖女儿!

不过小苟这小伙我觉得还要看,毕竟只有十九岁!性子没定啊,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定呢?我可不想咱们女儿再受一次伤,再重新活一回!”

魔女怎么也睡不着,悄悄溜下来后见爸妈上班去了又拿起电话要苟伟赶紧过来陪她睡,美其名曰:“习惯了一身狗骚味,突然没味了睡不着!”

苟伟闻了闻身上的确有狗骚味儿,立即哈巴狗似的汪汪叫着赶过来将门叫开。又是一阵无所顾忌的昏天黑地。直到两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有半分力气。

魔女继续睡,苟伟则下楼做饭,拿出十二分手艺让亲爱的吃好吃饱。

“好吃,太好吃了!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今晚的饭你包场了!”魔女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嘟囔着。

苟伟连连点头,能被请过来吃饭就是天大的荣耀哪敢不做事呢!

魔女端起苟伟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将腿盘在沙发上歪靠着看苟伟在那儿收拾盘子,觉得生活很美好,日子就是应该这么过。

像痴妹般看了很久的魔女见苟伟终于不再忙了指了指沙发前的凳子示意他坐在对面,苟伟很委屈:“快乐够了过河拆桥啊!太无情了吧?”

魔女眯了下眼不理会,依然指着凳子:“少说没用的。现在是汇报时刻。

要想清楚哦,回答得好有糖吃哦。”魔女做了个舔糖的动作充满风情的诱惑,“回答得不好,哼哼,后果是你不可承受的!”

魔女的兰花指使劲一捏,苟伟有一种脑袋被捏爆的感觉,打了个寒颤回顾过往组织语言准备逃离魔爪迎接吃糖。

“我问你答,快问快答!”魔女突然改方式了,苟伟觉得他准备的一切谎话与甬长的开场白全变成废纸了。

“哎,哎,您问您问,领导尽管问,当下属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苟伟尽量的把一个“是”字化为限种表达方式。

魔女哼了一声:“第一次警告,不许说废话!”

苟伟只好紧闭着嘴巴点头。魔女见他很乖,拿起身边的糖递了过去。苟伟真的感动了:“原来真的吃糖啊!”招来魔女一阵白眼。

第一二八章 胡萝卜加大棒

魔女特别爱吃糖,特别是棒棒糖,从来都是糖不离身。每次办公的时候都会咬上一颗棒棒糖在嘴里衔着。苟伟从不吃糖,他觉得糖可能会使味觉减退。今天他又特别期盼能吃到糖,果然他就吃到糖了,一颗棒棒糖。

苟伟痛苦地看了一眼魔女在她鼓励而又带点威胁的眼神下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一点都不甜,还充满苦涩。

魔女见苟伟吃糖就很开心,顺手从盘里拎起一颗棒棒糖来,苟伟连忙狗腿似地帮她把糖纸剥了。

魔女更开心了:“表现好有糖吃,表现不好嘿嘿,你知道的!糖已经吃了,接下来就看表现了!”

苟伟更是苦瓜脸:“听领导这意思,接下来只有罚没有奖呗!”

魔女很不高兴:“第二次警告,不该问的不问,只我的问你的份就没有你插嘴的权力。把糖吐了,小惩大戒下不为例!”

苟伟高兴地一点头把糖乖乖地吐了。还没等抬起头,魔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问:“你是怎么与夏氏勾搭上的,还与夏氏的大小姐在猫镇待了半年,没发生点什么?”

苟伟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原来是这问题啊,心情突然好起来,灿烂地笑了。

“快说,玩拖延战术是不行的。想挨罚是不是!”魔女觉得威胁的最佳方式是让别人不知道处罚的结果,真要知道了就没有威慑力了。

苟伟不慌不忙地答:“我把杂肉配方试验了几十套,寄给夏氏。然后夏氏派人过来收了,我被禁止再拿方子营利。没法,只好到一家制衣厂打工,没想到正好撞到夏氏服装厂里去了。夏氏的大小姐正好负责这块,所以产生了些交集,当了半年顾问。到期我就回来了!

也与夏氏没半点关系!”

问:“我怎么听说夏兮尔为你与夏大闹得很大呢?是夏兮尔吧?”

答:“是的!”

苟伟突然意识到不对,魔女这是间谍遍天下啊。自己的回答也不对,倒底是答的前一句还是后一问啊,赶忙补了回来:“我不知道有没有闹,那是叫夏兮尔!”

问:“提到夏兮尔你就混乱了吧?”

答:“是你提问有问题把我带坑里去了好不好!”

苟伟觉得再不反驳一下后边会是无穷的问题,魔女不乐意了,扬了扬手似乎找不着什么东西来收拾苟伟,突然拨出嘴里的棒棒糖塞进苟伟嘴里,呵呵笑了起来,花枝招展特别的诱人。苟伟挪了挪屁股有点坐不住了。

魔女伸手按住苟伟的头:“哎呀,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反嘴了。不错不错。

好吧,这个问题算你过关。不要一提女人你就恼羞成怒的样子,这不好!还是要有点长进,对不对!”

苟伟不点头也不抬头,慢慢品偿棒棒糖的味道,特别的甜。

问:“帮夏氏打造成功了七叶服饰品牌,就是你身上穿的这种?”

答:“是的!我帮你挑了好几件,我带来了,放在宾馆里,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苟伟答得有点忐忑,说话也没了底气。魔女一瞪眼,盘着的脚一伸踢了过去,吓得他摔了出去坐在地上。

魔女哈哈笑过故做生气地说:“还不去拿。我也看看你有没有长进,告诉你,不满意我可是要修理人的哦!”

魔女话还没说完苟伟就冲了出去,风一般拿着衣服回来献宝一样捧着。

“我的女王,请你笑纳!”

“放在那儿吧?小苟子,帮哀家打开伺侯更衣!”魔女换上后左看右看不带一句表扬地继续盘腿坐在沙发上。苟伟保持七十五度鞠躬就等着一声审判。

表扬:“这服装挺好,质量不错,也很时尚。不过,就是少了那种国际大牌的味儿,这个品牌的推广与沉淀还需要下功夫。

嗯,你那盒子不错,用得挺好的。我这次回去的时候你给我弄几套我送朋友!”

应:“喳!小的明白!”

魔女见苟伟很乖也特别的高兴,拿过盒子左看右看,“算你过关了,顶好的。这主意整得不错,值得表扬!

对了,你怎么挨的打啊!”

答:“我爹手痒喽,回家莫名其妙挨的喽。”

苟伟答完就觉得上当了,在表扬得兴奋不能自已的时候轻易就被攻破心防,那要是还有别的心理阴暗面不得直接找根绳子死了算了。赶紧闭嘴盯着魔女看。

魔女盯着苟伟看了很久很久,又一把将苟伟嘴里的糖抢过来扔垃圾桶里:“小伟哥,我发现你挺不孝训的啊!

有这么背后说父亲的吗?挨打是活该。”

“嘿嘿,活该,活该。所以我没跑,生生受着啊!”苟伟腆着脸,伸去一只手去到盘子里拿糖,被魔女用力打开。

“和我说说吧,倒底怎么回事,一个字也不能漏了哦!这次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了!”魔女笑得如小猫咪般妩媚,苟伟却感到如狐狸般狡猾。

苟伟只好原原本本地说故事:“那天给钟老头和所有师傅们送完东西,我就回家了。天是如此的黑,飘着雪花,路是如此的滑,我一步三摔跤总算爬回家。

看着黝黑的茅草屋我是真不敢进啊,突然”

苟伟的故事说得很精彩,也引人入胜,每每到关键的时候魔女就要提两句问,每次提问都能问到点子上,让说故事的苟伟茅塞顿开。

“小伟,我觉得问题的根子还在干爹身上。

我是这样想的,趁着这两天我有时间,咱们找个机会去你干爹家拜访一下,顺便聊聊解一下心结。

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可不想你娶了媳妇丢了爹娘。咱可是在华夏,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给淹死。更不能给我们下一代开个很坏的头不是。

什么都是有传承的,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你坐着干嘛,问完了,干活去。今晚的饭菜做好一点啊,怎么能讨到未来丈干子欢心就看你这顿饭的表现了。”

魔女说完往沙发上一躺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话一顿乱按。时不时的还会跑进厨房指点一二,“爸妈不吃辣!”,“嗯,稀饭啊,稀饭很好!”

“真香,我尝两块。味道不错,奖励一下!”

嘣的一声吻一下又出去看电视打电话联系她的朋友们去了。

祝端午安康,666

第一二九章 各有计较

室外又飞雪,室内春色满屋。魔女每打个电话就进厨房来夹一筷子偿偿味:“你是什么菜啊,吃一块还偿不出味来,再吃一块!”

一筷子两筷子,本是满满一碟子的菜就变成了石梓家的小碟。幸亏苟伟要好好表现做了十多个菜,要不然连桌子都摆不满。

魔女抚着肚子:“嗝,不论外边多么好,还是家的味道好!”

苟伟笑笑,突然发现她的肚子将衣服撑起来了,好奇地问了一句:“老婆,你不是怀孕了吧?是我儿子吧?”苟伟摸了摸脑袋满是模糊的神色。

“你要死啊,不是你的是谁的。

呸,我都被你带到沟里去了。哪有怀孕啊,我是吃撑的!气死我了,下次敢这么说我收拾你。本姑奶奶可是从一而终的好女子!”

魔女气得拿起筷子在苟伟身上到处抽,抽得好像还不过瘾,用手使劲地抱着苟伟的脑袋搓。

苟伟乐了,一颗石头落了地:“那就好,我就不担心你爸爸妈妈不认我这女婿了。只要你是我的就行,我怕个啥?”

冬天的夜晚来得有点早,不知不觉的饭菜摆上了菜,胡爸胡妈就下班了。

苟伟脱下围裙立在桌子边,魔女跑上前去帮爸妈将衣服脱下挂在风衣架上很职业化的引到餐桌前。苟伟立马迎上前端个脸盆打上水送上来,洗完手他立即递上毛巾。

胡爸胡妈在家里享受到比五星宾馆还要高级的贵宾待遇,一脸的纳闷的同时也享受得心安理得,只是脸色庄重无喜无恨变成怒。

苟伟虚伸一下手帮胡爸胡妈提椅子扶着坐下:“爸妈,这是我和彬彬做的菜,您偿偿看合不合口味?”

本来还举着筷子的胡妈妈将筷子往桌上一按就要发飙,举着筷子的胡爸爸虚抬示意老伴稍安勿燥:“小苟啊,这爸妈不能乱叫,也不能乱认啊。有点数祖忘宗,不合适,你说对吗?”

正扶着凳子让魔女坐下的苟伟停顿一下继续发挥不要脸的精神:“爸,妈,您别客气。现在叫未来叫不都一样嘛?我先练练以后叫起来自然一点。”

“哎哟!”魔女使劲地踩了一脚。

胡爸爸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酱汁肉片塞在嘴里:“嗯,不错,手艺挺好。比饭店里的菜都好。来帮我添杯酒,我小杯你大杯!”

魔女风一般地冲进书房将他爸珍藏很多年的老酒直接拎了两瓶下来,一一倒上:“爸,你和小伟好好喝,今儿我作陪。

小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使劲罚,他脸皮厚脊梁粗,压不倒。”

胡妈妈横了一眼将酒杯拨到一边:“你爸爸藏了很久的酒你就拿出来了,是不是天生就是女生外向!”

“妈妈,看您说的,我可是永远向着你的,假如苟伟得罪了您。看我怎么收拾你!”魔女边讨好妈妈边对苟伟张牙舞爪威胁,直到苟伟没口子说不敢再罢嘴:“这酒挺好的,我爸为你好让你多喝一点,那你就多喝一点。爸,我说得对吧!”

胡安火特无奈,总不能说自己想把这只会做饭的没出息孩子灌晕然后乱棍打死吧。“小苟我们喝一个!”

“我敬您!”“爸,我作陪!”

胡安火喝一小盅苟伟就喝一大杯:“苟伟,你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可咱们家从来没有丈过我的势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哪怕彬彬被人坑掉一家公司我也没有打过一声招呼。

虽然我们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动用任何关系。这是咱们家的底线。可有时候真有人越过咱们家的底线那说不得要采取点非常手段了。”

魔女脸色一变迅速温柔起来,拉着爸爸的胳膊:“爸,干嘛呢?咱们家什么时候变恶霸了。

爸,咱们老胡家的亲戚可都是靠我接济的哦。要不要我和姑姑他们说取消今年的资助啊!”

苟伟看着魔女两父女你威胁来我威胁去的,苟伟忙提一杯:“爸,妈,你们不愿意这么叫,那我以后先叫您叔叔阿姨吧。其实我最不愿意别人讨厌我,可很多时候没的把握住度让别人讨厌了。您两老别生气啊!”

胡母本来要生气的现在不生气了,胡爸爸觉得这孩子还是胆小,吓一下就退了回去。

“嗯。这样就好了嘛,你还小,还没定型,怎么就想到结婚这一块去了呢?我看连恋爱都不应该有。我看啊,你还是以学业、事业为重,你与彬彬最好就是认个姐弟。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彬彬好。

彬彬就是咱们家的底线,谁要让她不痛快说不得我就要让她不痛快了。”

胡爸爸一看治疗有效果,疗效很不错,继续威胁一下。果然,苟伟被吓住了,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一杯。

“好酒,真好喝!

叔啊,我让您看一样东西!”苟伟将衣服脱了,露出身上的伤来。

一条一条,青的紫的,看上去触目惊心。胡爸妈和魔女盯着看,连眼都不眨一下。魔女是心痛,捂着嘴巴流泪。胡爸妈却是一脸的疑牍,不知道这调皮孩子这是得罪了谁啊。

“叔叔阿姨别猜了,是我爸打的。所以呢,我是我们家的不肖子。某种程度我就是个孤独的人吧,但我在追求成功追求幸福。

但我愿意为彬彬去改变去追求去幸福。如果招灾了我一个人去扛,如果幸福了就让彬彬一起分享!”

胡安火听懂了,这小子既是表态也是不受威胁,因为他已经到了赤脚的时候了。

“你今年十九吧,就是你们真心相爱,哪怕情感一直不变也要三年后才结婚吧!这三年你准备怎么办?

不要打断我说话。我怎么都是你长辈,我替你们安排。彬彬这三年继续去念书,争取把硕博连读!

小苟你现在再去读书也不现实。这样,当三年兵吧?如果退伍后你们感情还在,那我同意,我想彬彬妈妈也不会反对!”

魔女冷冷看了一眼爸妈,真的是好算计,一个到了国外,一个到了部队。连打个电话都不方便,这距离可真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了。

“行,叔,我听您的。我去报名,只要他们愿意收我就去当。”

苟伟斩钉截铁,然后酒就喝得痛快了,一家子聊天聊地聊东聊西很是愉快。

第一三零章 背影

魔女似乎没有听到苟伟那果断而有魄力的回答,低头挑起一粒粒米饭轻轻塞进樱桃小嘴。又似乎很不小心地筷子碰到了碗带起清脆的声音,很响。苟伟猛突然一惊,好像反应过来似的呆滞地望着魔女不坑声了。

魔女也发现了有小点呆的苟伟正襟危坐不吃不说也不喝,夹起碟子里一块牛肉片轻轻放进苟伟的碗里:“吃饭,挺好吃的,多吃!”

苟伟立即多吃,风一般开始扫桌子,把嘴塞满为止。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吃了好长一会儿,魔女打破僵局:“爸,是不是您退三线不太注意您引以为傲的谈话艺术了。说话怎么急吼吼的,连点四平八稳的官体切艺术也不要了。

小伟,有一句话是不是叫什么‘居移气,养移体’来着?”

魔女是见苟伟才一个回合就被父亲连珠炮似的以为你好做为引子被打败,心里有气,觉得父亲这是要把人往沟里带,也怒苟伟不争。

苟伟可从不敢在魔女面前耍心眼,从不敢乱揣测她的心思,见着她就变成傻小白。见魔女问来立时点头:“对对对,是有这么句话,好像是孟子说的,后边还有一句‘夫尽人之子与’。”

魔女生气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我这是帮你掰回场子,结果你好,反过来又把梯子给递上去:“你知道得太多了,要被灭口的!”

苟伟嗝的一声再也不敢多说了,魔女的警告那可是比慈禧的尚方宝剑有用得多。

魔女瞬间释放她的情绪,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父母,又夹一筷子牛肉片塞进苟伟嘴里算是奖赏,将胡爸爸胡妈妈看得眼珠子都直了,筷子举在半空中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伟啊,你就是缺少人生历练,与老江湖打交道难免因一言不当而吃亏。人情练达皆学问,你这情商还真得好好学学。

比如说,长辈要你立即做决定,你可以立即做决定也可以后边给答复,但你得与我商量一下吧?你可以这么说:

‘这事儿太大,我得仔细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

合理的与我商量一下就答应了,不合理的,你就继续思考,考虑成熟了长辈也忘记了。

你也可以这么说:

‘您对我好我知道呢,我回头想想怎么做才好!’

你不想干的就不想,想做的你想清楚一二三,长辈同意你这么做你就做,不同意那就不做啊!”苟伟听得连连点头,开始怀疑自己的情商真的有问题。魔女却不准备放过,“你觉得刚才爸爸问你的话应该怎么说?”

“爸,哎,叔叔阿姨,我知道您二老是为了彬彬和我好,我也很感激。这事儿太大,我一个人也做不了决定,要不容我仔细考虑两天再给您答复好不好?叔叔,阿姨,我敬您一杯!”

“孺子可教也!”

苟伟的表现得到魔女的充分认可,只是把胡安火精心准备的一番言辞全给推翻了,气得胡安火连干了几杯也不与苟伟碰。

“苟伟啊,叔叔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啊”

魔女直接打断:“爸,不中听的话咱今儿就别说了呗,难得小伟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来一趟,以后有的是时间说不中听的话,现在多说点好听的话”

胡爸爸匆忙间撇开领导的修养不要了也很不客气地打断:“小苟啊,男子汉嘛,有的事是要自己拿决断的,要不怎么能体现你是成人,一个独立的个体呢?人啊,不能活得失去自我。”

苟伟看戏似的看看胡爸爸又看看彬彬,这话赶话全都赶到自己的头上:“叔叔,你说的话在理,我就想吧,反正我这人有时候拎不清事的,干嘛做些糊涂的决定。还是听彬彬的算了。这不是怕人,也不是失去什么自我,不是有一句话叫:夫妻本是一体的。既是一体,自然我听话就得了。”

胡安火又干了两杯,这小子就是不以怕老婆为耻反以为荣的臭不要脸的个性。

这一夜,晚饭吃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特别是魔女一家人刀光剑影般斗法,最后大家都发现一个真理——苟伟这小子很好欺负,也很适合欺负。于是,所有刀剑全都砍到他的身上,血都要流满地。苟伟只好拿起酒当饮料补充一下流失的血液,充当一回傻子。

这一夜,魔女又要送苟伟回宾馆被胡妈妈拉住,“咱们要商量事儿,你以为那么好过关啊?赶紧回去!”苟伟只好孤独地拎着那个皮箱走在风雪里,颇有风雪夜归人的豪迈,一步三回头走得很是矫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梧桐树影里,魔女想要冲出去却依然被母亲给拉住了。

“你折腾得不够啊,要注意身体,不脸没皮不差不躁的!”

魔女像看神棍一般看了很久很久,半晌才无奈地说一句:“妈,我可是女孩子,而且是成年女孩子,您说话可得注意点。知道什么是隐私,隐私知道啵!”

“得得得,我不说了,要是这孩子还能大几岁,文化程度稍高一点点,那也不会太排斥的。

再怎么家族传承什么一辈只有比一辈好的,咱这做妈的可没那么大的格局,这都是老胡家的事,我就希望我的女儿幸福就成。”

见母亲的态度有所松动,魔女赶紧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啃几口算是赞美:“我知道妈妈最痛我了,为了我好甚至连庙里寄魂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知道就好,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可比你爸狠多了,小心我收拾苟伟那小子。”

“爸,妈,苟伟有什么可以被收拾的。他们那家就是那家,你收拾他父母,没任何意义。你收拾苟伟,那就一孤家寡人,没得闹笑话,说咱们家档次不够!”

胡爸胡妈似乎现在才发现一个无赖,而且还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是多么的难对付。

“爸、妈,我出去了!谁叫我朋友多呢!”

魔女一声大叫,往外冲。哼着淡淡的乡俚情歌快乐地走在风雪里,留给爸妈一道靓丽的背影让他们感受到她的坚决与快乐。

第一三一章 合纵联横

哪怕一路坎坷,哪怕一路风雪,张大仙硬是赶到了晓县。哪怕风波急,哪怕雪迷离,夏大还是捎上李总工穿湖而来赶到晓县。匆匆的,大家又聚在ks晓县食品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

钟老头从来不知道客气,一个劲地使着小陈小张他们将好吃的赶紧端上来。特别是新品更是不能错过,美其名曰:试吃!

“不错,这ks都开发出系列产品了,看来老子今年的分红是有着落了。可惜那徒孙喽!

你们说,要是我那徒孙反应过来使点坏,我们是不是还能这么安静地心安理得地在这儿吃着拿着。我估计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火烧眉毛。”

钟老头说得粗鲁却隐隐间带点威胁——你们要是听话咱们好商量,要是不听话我使点坏可就是坏大事喽!

夏大可不是吓大的:“钟老头,你那徒孙可不是池中之物,还用不着咱们可怜。再说,你老小子别打这小九九了,那家伙大气。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也就你能使得出来,他可不屑如此的。”

张大仙很有仙人指路的气概:“是的啦,其实吧,咱们都欠那小子不小的人情,搞得不好还得继续欠着。老头,我张大仙宁愿欠钱也不愿欠人情。你要是能做主收了这人情我也感谢你啦!”

钟老头呵呵一笑:“老子可拿得心安理得,谁叫他出自老子一门呢?表现好老子再教两招,表现不好老子就开革他出门!”

李工既是钟老头几十年好友加老友,又是诤友,时不时要在钟老头高兴的时候泼点冰水:“钟老头,你可没教过他,倒是这小子帮了你不少忙。你小子当时要是不骄傲被石中花钻了空子至于现在这样子吗?”

“李老头,今儿我不是找大家伙过来找回场子吗?咱们看看能不能吃下它,吃得下就吃,吃不下也要掰块下来吃,要不然老子心里是不舒服的。这窝囊气可一直憋着呢!”

张大仙忙接了过来,现在也就他能做到超然物外:“钟师傅啊,咱们犯不着置气,伤身事小,伤钱可犯不着的啦!

电话里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啦,好像石梓松口放出部分股份的啦。咱们几家的事咱们几家清楚的啦。

老夏这儿技术高我和你这边一代还有多的啦,但工人的技术差我们两代还有多的啦。我们与石梓合作就有一个目的的啦。用咱们的工程师帮他调整生产线的啦,咱们也可以得到他们的技术的啦,不吃亏。

能占一部分股份,整合起来四家魔托企业咱们就能在这平原做主,更可以将一些小魔托作坊踢出市场。”

夏大见张大仙实话直说,格局还不是一般的大,也交个底,这个底就是夏氏摩托的底线:“我的设备是二手的设备,西主淘汰下来不要的设备。故障多,对于工人技术要求就高。能与春晓魔托合作,咱可以派些工程师过来帮忙,但这帮忙过程咱自己的生产线不能停。我看啊,可以互换一下师傅,到时师傅们再换回来就是。

如果春晓生产线弄好了,师傅的数量是不是就要得少了,那也可以支援一下我嘛。我那缺口挺大,李工您说是吧?”

李工现在是夏氏的总工,也是草字头的首席设计师。但对于几位合作伙伴兼老友的小心思他只能点点头默不作声,心里老不痛快的:这就开始划蛋糕了?能不能修好,能不能合作八字还没一撇呢!

钟老头最见不得李工沉默:“李老头,老子最见不得你那扭扭捏捏的知识份子模样。有什么屁你就放,老子不怕臭!”

钟老头扭捏一下凳子吹出响亮的长号,夏大和张大仙们赶紧走人出去透气。李老头也不怕臭,依然挨着钟老头,也知道夏大和张大仙们是借口出去统一意见也将空间留给他们。

“钟老头,刚才两家都开玩笑似的露出底线了。既然你牵头,那就要照顾他们的底线。现在最关键的是咱们几家不一定能拿得下这条生产线,卖给咱们,咱们不一定掏得起这钱,运转也不一定运转得好。这根本就是一套没有任何技术资料与标准的生产线。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能让他运转的人,比如小苟!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石梓没有找苟伟?是他不愿来整理,还是石梓没去找。这其中原因不搞清楚,你还是弄不来。”

钟老头突然一挥手甩了甩大棉袄:“怎么那么臭啊,咱出去走走!”

“你也知道臭啊,我还以为你久闻鲍鱼之斯不闻其臭呢?”

“什么,那什么臭,干鲍鱼什么事!那东西挺好吃的!”钟老头哈哈笑着将两张大仙他们两位拖进带着臭味的办公室,自己拿个电话走进广阔的风里。

“我打个电话,与徒孙媳妇打个电话!”

正在床上缠绵的魔女听到电话铃响立时摸着按了,再响再按,打电话的锲而不舍,按电话的同样锲而不舍。

“谁那么讨厌啊,我还想一次吃饱管几年呢?”魔女拿起电话很陌生,气得想关机,但学是接了。

“喂,哪位,不知道本姑娘要睡美容觉啊!”火气越过无线电波将ks厂区的积雪都烤得融化,钟老头亦被震得直捂脑袋,看有没有发烧。

“徒孙媳妇,回来了也不给老子打个电话。一点良心都没有,看师公一听说你回来了就立即打电话给你!”

钟老头这话说得暖人心啊,正被苟伟压着不肯挪动的魔女气得差点把电话给砸了。一个问候电话有这么必要这么晚打过来吗?

“哎约,手机没电了,师公,我明天给你回啊!”

“别,别,别!我和夏大、张大仙、李工在一起,就是想讨论一下咱们与春晓合作的事,你也是咱们中的一份子,可不好把你给撇开啊!”

魔女不好扣钟老头电话,也不想放弃与苟伟一起的快乐,顺手将电话扔得远远的,没想电话没关倒触了免提键。魔女不想动,全当音乐听着。

钟老头快速的说,越说越不对味,里边怎么传来靡靡之音呢。一想,老脸一红忙把电话给扣了。

“这魔女,这魔女,怎么魔性十足的呢!”

第一三二章 谁都不是善人

钟老头不敢给魔女打电话,不想打扰她那美妙的生活,也在不断猜测,那边是苟伟还是谁。失魂落魄地收起电话为徒孙操心,要是那声音不是苟伟的,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男人的头上突然有一顶五颜六色特别漂亮的帽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从不抽烟的钟老头很不客气地从张大仙手上抢过一支雪茄边咳边抽起来,现在不与苟伟联系上就没法谈下一步,而要找到苟伟让他做事的关键在魔女身上。

“倒底苟伟是在魔女身上还是哪里啊?”钟老头有点急眼。

张大仙很是逍遥,得之我幸,失之也没什么不幸,现在生意还好,平原摩托老大的位置还好好的,这两三年内并没有谁可以将他的位置挤下去。他还有的是时间进行布局,产业升级也好,转行也罢都在他的盘算之中。

“钟老头,不要急行不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的是比咱们急的人,要不然石梓石首富不会给一个月时间。

他可要对内有交待,股东的钱也不是风刮过来的,这么大一笔资产就这么丢了,要造反的。对上也得有交待,给你兑了那么大一笔外汇,你就买堆没标准没技术的废铁,交待不过去啊!

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商量。

不过,我就纳了闷了。石首富难道不知道引进生产线是要连标准与技术一起引的啊?这亏吃得真是精彩!”

钟老头一听,也对啊,现在急的不该是他啊。看来还是因为春晓是他待了几十年的缘故,心里还是不希望它倒下。

“张大老板,你的‘的啦,的啦’怎么没有的啦!”

张大仙脸皮已经练出来了,与钟老头这种荤素不忌的家伙打交道就是要生有铁齿铜牙外带一张厚脸皮。

“我总要进步的啦!”

“得得得,咱也不的啦了。先开会商量,定一条绿线一条红线,红线不可破,绿线咱争取!”

钟老头不想的啦来的啦去,将雪茄踩进雪地里如兔子一般蹿上楼坐进会议室的主席位。

都是朋友不假,但涉及到利益那就是朋友靠边站利字摆中间。

“咱们三家外带一个设计室,算是个小联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咱们接了春晓的活,那说不得让他掺和进来。咱们能让什么,他得让出什么,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个人认为,如果单纯的只是春晓让出股份来,这活儿也只是一锤子买卖,估计石梓也不会干。

我们的对手毕竟还是藏在后边的何氏,这次石梓也被何氏坑惨了,我相信他是有诚意走进咱们这圈子来谈合作的!”

钟老头做生意讲究一个公平互利,一言统之实行利益互换,顺带点醒过去两年间的纷纷扰扰都是有幕后黑手的。这黑手其实对春风没有什么威胁,对李工也没有什么威胁,但对张大仙与夏大却是结了很深的仇。

仇人的仇人是朋友,朋友的仇人是仇人,就看大家能不能放下仇恨一起来做大。

夏大听出味来了:“钟老头,我们夏氏呢要放在前两天可能正是下坡路的时候,谁都可以咬一口。这两年转型还可以,产业转型、内控转型都不错,谁要再想咬估计得有好牙口。这大话咱就不多吹了。

农机、摩托一定是咱们夏氏的重中之重。能一起抱团做好那一定是件好事情,但你们几位也算是咱们的摩托厂的股东,不能看着不挣钱吧?

我建议,草字头设计室的股份可以稀释,春晓摩托厂的股份可以不要,但技术交流却是一定要的。要不然,我也不敢将李工借出去啊!”

夏大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春晓的熟练工人。其实春晓做为当年的摩托业老大,工人的技术还是没说的,只是思维固化了。也就是思维的固化让工人们的基础技术异常牢靠,这是现在几家厂远远比不上的。

钟老头明白了:“我看这样,春晓的股份咱们买百分之二十回来,各家百分之五,我们参股不控股。草字头的股份咱们可以释出百分之五给他,建立一个合作联盟。

当然,这生产线调整的事咱们该收的钱还得收。谁出多少人就收多少钱,具体钱就定一百万!”

其实条件很简单,但统一思想却是无比的复杂,主要是从前的仇结下了化解比较麻烦。

又是一晚缠绵,又是一晚的嘿咻,魔女总算还记得起来准备见朋友。

苟伟想要起来要亲热一下被魔女无情地推开,“嗯呀,我洗洗起床,你好好睡!咱们今晚继续,我现在见朋友去了!”魔女一瞬间容光焕发,似乎回复二十岁的青春活力。

“喂,师公啊,你昨晚到底打了我多少电话啊?我倒时差都很难的,您老人家就不能体恤一下小辈们吗?”

钟老头气啊,太阳都挂在半空中,屁股早晒成桔干,这时才想起打电话过来,真的是个孝顺孙媳妇。

“没事,就是见你回来了,问一声。我这徒孙啊前两天还在我这边,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想着你如果见着了就安慰一下。”

钟老头还不敢乱想,只能换个委婉的方式。魔女听岔了,看了看还在床上乌山云雨梦周公的苟伟,嘿嘿笑了。

“安慰,我一直在安慰他呢?怎么啦,小伟是不是在您面前说我坏话来着,要说了我现在就收拾他!”魔女伸出细胳膊做出一个有力的握拳动作,怎么看都像小鸡崽抓虫子。

“算了,算了,你们两口子就闹去吧?

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师公,正好咱们股东大会也可以在晓县开一开,要不就定在今天。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朋友要见,老公要安抚,但工作上的事也不能放对不对!”

“师公啊,你不地道啊,算计我呢?这样吧,如果春晓需要苟伟帮忙可以,但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

另外,石首富坑我的钱我可是赔了的哦!要不让他还我?苟伟痛我的,真不给他真还不愿意去。我就是做工作他也不会去的!”

魔女说完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阴阴地自言自语:“让姐发善心,谁给姐善心!”

第一三三章 魔女的魔性

烦心的事儿天天都有,不拘国内国外,不居家里家外,魔女想缓和与石梓和获苟伟家的关系,这时候人找上门来却又想起一些过节。

“情是情,利是利,俺魔女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苟伟有点累,却精神很好,眯上三五分钟身体就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他在装睡,听着魔女接打电话和自然自语就知道自己与干爹这会儿没法善了。不想了,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交给魔女去想吧。懦弱的性格就是有这么一点好,不管出现什么事都可以把脑袋藏进沙了里将问题抛给别人。

轻微的呼噜甜甜的笑容,魔女见着苟伟那孩子般的满足就想咬一口,更是舍不得将苟伟弄醒。俯下头拨开散乱的头发轻轻地啵一声在苟伟的脸上盖上一个章又一个章,正准备抬起头却被苟伟一把搂住脖子紧紧的不松开。

“干嘛,我要出去一下喔!”

“就这么着走了,将我撩拨醒也不安慰一下我!”苟伟一夜成人放得比魔女还开,说话间更是荤素不忌。

魔女也不想起作势往床上一躺,这次回来就是放松的,可不想卷到这些生意啊,是是非非中间去。

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按了再响,气得苟伟都想将它给砸了。

“喂,我说师公,你干嘛呢?我和苟伟真不想掺和到这里边去,再说苟伟就这么大的能力可以左右一家企业的生死。您是不是错估了形势啊?”

魔女怒气冲冲的吼,钟老头还没有办法硬气,谁叫这是个求人的活,可不得低声下气去解决吗?

“我说你这魔女,吃了火药啦,怎么这么大脾气呢?那你和苟伟说一声,或者打个电话呀。我现在是找不着这小狗崽子,要不然师公把脸不要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您!”

钟老头很气愤,这边联盟不积极却达成协议,关键的苟伟却找不着人,约着今天与石梓好好谈谈变成没底气的寒喧,大家都忙,这不坏口碑吗?

大家都在找苟伟,可苟伟在哪儿呢?谁也没有底,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魔女这儿。此时也顾不得发现徒孙头上彩色的帽子了,只要能找到苟伟就好!

“师公,您这是和我比信心嘛?与徒孙媳妇抢话语权可不怎么好,这不是让咱们家小伟哥为难吗?”魔女抱着苟伟拿着电话在空中挥呀挥,声音是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师公,给您个机会。您和您徒孙说说!”

魔女将电话递给苟伟,苟伟飞快地卷在被子里不接,魔女非得要给。苟伟实在躲不过,只好接了:“师公,您怎么把电话打这到里来啦?您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吗?您说,以前是不是您徒孙媳妇听您的话我再听她的话,现在突然让我越过她听您的话我有点程序错乱哎。

我这脑袋始终就转不过弯来,等我清醒了再给您回电话好不好!”

钟老头突然发现找苟伟真还不如找魔女,这魔女又与石梓结了这么大的梁子,要解开有点困难啊!

“孙子哎,将电话给你老婆,你也是个不争气的怕老婆的家伙!”

钟老头想通过激将法激一下,可惜苟伟已经将怕老婆变成了一种自豪,根本是以此为荣。

“师公啊,您有什么就和我说吧,可别为难我们家苟伟。我的条件很明确,你们找石梓首富要的我要一份,另外我给出去的钱得还给我,那可是咱们小伟哥的血汗钱。时间一个月。

您要是觉得条件合适石梓也同意,那咱们就谈。要不然就算了,我只有两礼拜的时间哦!”

钟老头能有什么办法,这活本就是个群策群力的事,说不定最后苟伟也不一定能做成。但目前也只有苟伟接触和修复过夏氏的生产线,对于春晓的生产线不太陌生。再商量呗。

“别睡喽,咱们去看看你那位可亲可敬的干妈去!”

魔女毫不留情地将苟伟从温暖的床上拉下来,推进浴室,又从浴室拎出来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套上。

“有点小了,你长这么高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特别让人气愤。”

“嘿嘿,将就着穿吧!”

魔女的车还是那辆红色的小乌龟,爬不上城中那条山道,只好随着苟伟往上爬,爬着爬着就变成了苟伟背了。

“彬彬,你是不是得减点肥,可比以前重多了!”

“现在就开始嫌我了,找死是不是!”

苟伟被魔女拎着耳朵,往前拎就是使劲跑,往后拧就是停步刹车,一路拎到石梓家。

清幽冷峻,这是魔女对这山顶别墅的评价,按了下门铃半天也没有动静,魔女的评价更高了,“这别墅的鼻子是朝上长的,要么是看不起人充满傲气,要么就是他们家保姆太懒。”

又按一声,长长的铃音在山中回荡,久久一声慵懒的声音传来:“谁啊,哈——”

明堂门打来,一个胖得很圆润的姑娘踏着雪粒一步三摇来到院子前推开门。苟伟暗叫一声晦气,魔女就觉得这圆球可以和仓鼠比圆了,胖胖的身体短短的腿,走起路来抖动着嘴。

“啊,苟伟啊,你来了,外边好冷的,赶紧进来温和呗!”胖妞认出了苟伟立马用那短短的圆圆的粗胳膊抱苟伟,想拖着往里边走。

“别别别,你别吓我!我干妈在不在啊,我过来看看。不在我就走了!”苟伟吓得魂都没有了,怎么好死不赖地把干妈家侄女这茬给忘了呢?

“嘿,嘿,你好啊!石夫人在吗?我们过来拜访她!”魔女呵呵笑着帮苟伟解围。

胖妞不乐意了:“你谁啊,石夫人是谁都能见的吗?不在,你走吧!苟伟,你进来烤火呗!”

苟伟长出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我干妈不在啊,那你将这些东西给她,就说我和我爱人过来看她了!”

“你爱人,你不要我了吗?唔唔!”胖妞转身往里边冲,如球一般滚过庭院。

魔女望着苟伟似笑非笑:“你这爱好挺特别哦!”

苟伟特无奈:“是我爹娘爱好特别!

我估计他们想娶回去以备灾年的,肥一点好啊!”

魔女一脚给踢了过去,苟伟往旁边一让,魔女往地下一倒,苟伟猛地扑到地上垫着。

“你有病吧,有这么埋汰人的吗?”魔女怎么骂,苟伟都不说话。

第一三四章 告状

笑是笑,闹是闹,不可能空入山门而回,该上的香得上啊。魔女看了看苟伟提着的礼物挂在院门把手上:“要不我们就这么放着!

我估计着从此以后你就与你干妈家断绝关系了。还是进去敲一下门吧,总不能被他们家的保姆给拦住了。”

听了上半句使劲点头的苟伟听到下半句就想跑路,没走两步见魔女鼓得像河豚般看着,没有胆量走远,只好低头乖乖回来抱住大门框。

魔女拖着抱住院门框不想进去苟伟往里边拽:“亲,别这样行不行。你不是最喜欢肉丸的吗,丰满圆润有弹性。

亲,咱们就敲一次门行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吃了你。要吃也是我吃啊,我牙口好,吃人不吐骨头的。放心好了,我吃过后的东西那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带留的!”

苟伟更怕啊,就怕魔女吃干抹净随便扔啊。不想往里边走也不行,谁叫苟伟胆子小呢。

窝在沙发里的干妈看着圆滚滚的侄女慢慢地从塌陷下去的沙发上爬起来滚着出去,又飞快的哭着回来,很是不解。

“谁敢欺负咱们家的妞,外边是谁啊,姨给你出气去!”

干妈可不是吃素的,在大松林村的时候那是骂遍全村无敌手。后来进了城,更是横遍麻坛无敌手。早就养成了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性子。当然人前还是要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好歹家中曾经是地主出身,不能弱了身份。

苟伟刚准备敲门,门突然从里边猛地推开狠狠地磺在淬不及防的苟伟身上,眼睛里金星与白银比翼齐飞,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谁敢欺负我们家妞”正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干妈如掐住脖子的鸭子后半截硬是出不了声,“小伟,你过来啦。快进来,这位是?”

“干妈好!我是苟伟的爱人,来拜访您,这是给您带的礼物。从国外带回来的,您别嫌弃!”苟伟正迷糊,魔女魔性般一笑站了出来递上礼物。

干妈家连根牙签都剃三四回用个七八次的,哪能嫌弃别人给的礼物,忙不迭地收了,让出半个身子,没口子地说着请。也不忘记上下打量魔女外带狠狠瞪死苟伟。

“哎哟,干妈,您这力气是见长啊!哎哟,这这脑袋百分百起了包!”苟伟捂着脑袋耍起无赖直面干妈怨毒的目光。

“姑娘,请进吧?还没结婚就称爱人不合适吧?老苟家和我们家都是本份人家,怕是当不起你这一声干妈的称呼!”

放好手上的礼物干妈立马变了一个人,也没有说请魔女和苟伟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苟伟站着,魔女也站着,想想这不变成罚站了吗?忙一拉苟伟坐下,轻轻点头看了看这位传说中的首富夫人,似乎也没有三头六臂。只是长着一副好面相,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绝对是创业时的贤内助。

“既然干妈不愿意我叫一声干妈,那我还是称呼您石夫人好了。至于我与苟伟的事呢,我想您也听过很多回。我并不想取得您的谅解或是同意。

今天过来就是想尽一下晚辈的孝心与礼仪,来看看您。现在也看过了,那们就走吧!”

魔女的想法里她与苟伟的事不需要任何人认可与祝福,来看干妈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不给脸我也没必要给面儿。

“苟伟,你说你,怎么就不学好呢?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坏?

我还告诉你,我和你爹娘只认妞儿这一个媳妇,至于其他什么三啊四的就不要带过来了,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干妈实在是个厉害角色,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当然她现在也不知道苟伟回大松林了,还与父母闹得很僵,想着此时给个压力正好。

魔女柳眉倒竖想要还嘴,本是自己提议过来缓和一下关系的,没想到变成她是受辱者。苟伟忙轻轻拉了一下,示意有他。

“干妈,我一直很感谢您和干爹。从小两老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很听安排,不过人一长大了就有了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在不损害与两老的关系的情况下呢,我也不想别人插手我这小家的事。

毕竟鸟儿大了就要另筑巢对吧?

至于说妞儿是您看重的,那介绍给石橦呗,表亲表亲,亲上加亲。我就谢谢了!

您看,您看,说着说着又到吃中饭的时候了。您就别留我们了,我们还有点事。”

干妈气着了,送都没有送,只是狠狠瞪完魔女瞪苟伟,最后瞪着妞妞想要掐一下可就是没拧到肉,皮太绷了。

“这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上家门来。这哪里来看老娘的,这是来示威的,是来气老娘的!这不行,我得好好和他爹娘说说!”

干妈拿起电话直通大松林老苟家,这电话本就是庙里装电话的时候顺手装的一个分机。

“他干爹啊,好久没见过你哟,身体还好吧?”寒喧两句还没等听到老苟的声音干妈立即转换频道,“我和你说喽,苟伟这小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特别风骚的女人。你说是不是那个叫魔女的都可以做他妈的那个骚货啊?

我没得客气讲的,直接就赶了走。

咱们家可是正经人家,没有父母之言媒妁之礼咱们是不认的。今儿可把咱们家的妞儿啊气着了!”

老苟在电话那头一阵气愤一阵唉声叹气:“他干妈啊,这小崽子学坏了啊?自从找了这城里的狐狸精后就变了,父母不要了,谁的话都不听了。

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我用棍子逼着他到摩托厂上班他都不去。”

“你别急,别急啊,我时间我回去看你!”干妈悚然一惊,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老石可是说了,自家摩托厂的那套设备只有苟伟这小子才会修的。匆忙间扣了电话找起老石来。

“你怎么那么冲动呢?妞的事重要还是摩托厂重要,现在怎么办,变成了咱们家求上门去。

这小子这次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他爹娘这么打这么骂怎么逼都没用,就是不去摩托厂上班。

这事你别管了,我再找一下他师公商量一下!”

石梓还是宁愿与钟老头合作做出让步也不愿意成就不成器的干儿子。

第一三五章 苟伟被卖了

苟伟被魔女带着四处见朋友,见一个朋友就说一声:“这是我们家那口子!”苟伟终于见识到魔女的人际关系网,“厚,一层套一层,就是蜘蛛在上边都会迷路。你是怎么搞得清楚的呢?”

“你才蜘蛛精,你是个大蜘蛛精!”

魔女与苟伟的小日子正在快乐的进行着,似乎早忘了与干妈的不愉快,也忘了与干爹的不对付。

钟老头却带着他的联盟走进春晓的厂区。

雪粒铺洒在春晓的每个角度,走在上边带起嘎吱的响声特别刺耳,让人莫名的烦燥。两边弯下腰的青松驼着一坨坨的雪想要挺直又无可奈何,只好无精打采地点头迎接。藏在树下偷偷吸烟的工人,见着有人过来立时如鸟兽散。

“老石啊,我老钟一向说直话干实事。咱们这些工人已经没了那种精气神了,再好的生产线又有什么用呢?

该淘汰的还是得淘汰,工厂不养闲人啊。”

钟老头虽是对着石梓所说,嘴却有意无意地歪向了夏大。石梓不知道这中间故事啊,只是觉得打脸,狠狠地瞪着他的远房族侄石小总。

半晌,石梓调整了心态,既然你们进了厂,那就是有想法的。既然你们有想法,那就有得谈:“钟老头,咱不说这些没用的。各家都有各家的管理方式,咱们还是谈有用的吧?

我的时间等不起,所以能合作的空档期只有那么大。咱们还是坐下来谈谈具体的吧?”

其实从进厂门那一刻开始谈判就开始了,每个人的发言都不是没用的废话,更不是论感情的闲聊。

张大仙做为联盟的一员忙从中插上一脚:“谈判得有前提。我们先看看你的生产线再说吧?”

张大仙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先看一下领先春城两代的生产线是什么样的怎么都不吃亏。

张大仙不吃亏那石梓就觉得亏了啊:“我看咱们还是商量个章程再进行下一步吧?几位老板,你们说呢?”

钟老头笑笑:“老石啊,谈一堆,咱们接不了那就是一句废话。要知道,现在急的可不是我们。

我们怀着善意而来,你不会心揣不善的猜测吧?那就失去了合作的基础了,咱们都得建立在以诚待人的基础上!”

“行,看吧,看吧!我想,一些草图你们早就知道了,也不怕再让你们看一回!”石梓这话就恶毒了,但大家脸皮都不薄。生意嘛,脸皮不厚赚不到钱。

这里边李工本就是学自动化出身,夏氏摩托更是只比春晓的生产线落后那么半袋,一个是电气化自动控制的生产线,一个是半自动化的生产线,基本的组件都是共通的。而夏氏的那条生产线因为是个旧的二手生产线,曾经的曾经苟伟帮着整理一轮又一轮,摸索过两个月才帮忙做好。苟伟比李工还要熟,这也是他们认为结合李工与苟伟一定可以修好的原因。

走进车间,就见曾经的杨主任正在车间里忙得鸡飞狗跳,一会儿叫这个递个扳手,一会儿叫那个递个钳子。

夏大越发的不喜了,毕竟曾经认为可以做个好女婿的:“不懂就图个表现那是浪费资源,有时还会坏事。”

钟老头这老头挺坏,别人越不高兴的时候越是要揭伤疤:“老夏啊,这杨奇很不错啊,你们不是请过去帮过忙吗?”

夏大眼睛变绿了,听者有心的石梓更是心里极度不舒服,有如一只苍蝇在嘴里飞啊飞!

走上一圈,李工带着三个厂的总工提前走到前边,美其名曰是将空间留给几位老板,实际上是先碰个头。几位行业内的大咖眼对眼,嘴对嘴说唇语,李工更有信心了。

李工几步赶过来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大家心里有数,连石梓也松了口气。钟老头准备趁热打铁,急忙间把事情给定下来:“你这老头,怎么还回去了呢?石梓是外人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就说,能不能干!”

“急什么,没试过哪能知道能不能干,即使能干,困难也不是一般的大。石首富能请到外边的专家拿着技术资料就更好了,这设备贵重啊!”

李工瞪一眼,钟老头也听明白了,价格还没谈好呢?修得太容易要价就要不起来,得往复杂里修才是好道理!

都是明白人,哪能听不懂其中的话。石梓心里一声长叹,看来到嘴的肥肉要给狗扔一块了。

钟老头是直爽人,张大仙和夏大更是精明人,觉得自家的工程师们能修就没必要引入魔女来。谈判异常顺利,没有更多一个人分利益更是谈得十分融洽,一天就把所有细节定下来。第二天工程师就留在厂里整备。

魔女慵懒地坐在床边幽幽地冲着苟伟:“世界是无奈的,现实是残酷的。昨儿还要死要活地求着咱们,一见能干立即就把咱们扔到九宵云外。”

苟伟本是仰着,翻了个声趴着示意魔女挠挠身上那条条青痕:“本就没想掺和,也就不存在失望绝望一说。随他们去折腾去吧!”

魔女使劲挠一下,挠得苟伟呲牙裂嘴的:“我就不甘心,这盟友之情也太淡了吧!别犯我手上,到时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魔性!

我说苟师傅,你觉得他们能不能修好!”

苟伟想了想,又翻过身来仰躺着:“这条生产线一定是装好了的,我干爹不是傻子,买废铁的事不会干。之所以不能用,最大的可能是技术参数没有给,生产出来的东西会有偏差。

这个技术参数是要计算的,量具这块可能也要更新一下,将英制改成公制。

想到了就容易解决,没想到神仙也没法,除非知道这些参数。”

魔女啵的一声奖励:“看来咱们还有戏,我的钱还能拿回来。做好准备吧,亲爱的老公,我准备把你卖了。绝对好价钱!”

苟伟沉沉地睡去!

果然如苟伟所猜测的一样,机器在李工他们的摆弄下正常的运转,可零件上线立即变废品,怎么也组装不起来一台完整的摩托车。

眼看着墨迹未干的合作协议都急了,还发现不了问题在哪儿。石梓很不客气地冲着几位准伙伴开骂,钟老头很惭愧地想着这是不是将魔女抛开的恶报。

“孙媳妇啊,你能不能带着苟伟来一趟呢?”

“别呀,师公。我想把咱们家小伟哥卖个好价钱,可是没人愿意买啊!”

苟伟听着魔女拿他当狗肉卖又一次沉沉睡过去!

第一三六章 我怎么那么美

魔女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捡了宝了,怎么就那么运气好呢,一个待培养的老公突然间成长为一个别人不能忽视的力量。还要不要让去部队锻炼了,还是去吧,好东西总要藏着,我不在身边说不定成为别人碗里的肉。

“这世界诱惑实在太多,不得不防啊!”魔女兴奋地将电话往床上一扔,又一次精心地化起妆来。“小伟哥,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睡呢?咱们得回晓县去,我得请咱爸咱妈吃饭去!”

苟伟装不下去,只好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你确定只是勇敢地请几位难缠的老人吃饭而不是把我卖了!”

魔女嘿嘿笑得像个小狐狸:“饭要请,卖也要卖,趁着你还值点钱正好卖个好价钱。”

苟伟往床上一倒,魔女恰巧扶住,又一次推到浴室里去。苟伟故意双腿打颤往浴室里走,表现得像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头。魔女又一次发挥她的魔性抬起腿一脚将他踢了进去,不管不顾地拿起笔写写画画。

“干嘛呢?这关系树画得挺好的啊,拿着我那没见过多少世界的爹娘当敌人练呢?这好吗?”

苟伟边擦水边在魔女旁边看着,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魔女完全是拿出对敌人的态度画着谁是主要敌人,谁是帮凶,谁是助力谁是猪队友。当然老苟同志归纳到帮凶这一栏里,而且具体的对策一二三也例得明白。

魔女很不好意地嘿嘿:“你不知道婆媳是天生的对手啊?先敌人后亲人嘛,慢慢来,咱慢慢来!”

苟伟怎么觉得她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呢,也为自家老子娘担心,根本就不是对手嘛。那一套倒地耍赖吃药以死相逼对他有用对魔女可能不太好使了。如果使出败坏名声这一招估计更不好使,魔女就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主,她是实利主义者。

苟伟越来越无赖,跑又跑不掉,去了又挨炸:“接下来我是不是要陪你上战场,我怎么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陪绑挨炸啊?我能不去吗?等你们婆媳分出个胜负后我再去打扫战场行不行啊?”

魔女又嘿嘿:“不行,等我复盘推演一遍后就走。这次有算对无心,看你石梓首富往哪里跑。欠债是要还的,坏事多了那是要遭报应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了。

小伟哥,你说我该怎么念干爹的好呢?”

苟伟很想跑,又一次钻进被子里:“打生打死的何必呢?再怎么个矛盾关起门来也是家庭矛盾,何必搞得像敌我矛盾一般让外人看笑话呢?”

魔女一屁股坐在苟伟的头上:“现在啊,可不是我当敌我矛盾,而是咱们可亲可爱的干爹和公公婆婆要这么着。没法,我先打趴她们再谈亲情,这样就好谈喽。

我魔女不发威全当我好欺负,我越不想闹僵他们越要往僵里做,拿着伦理来逼我们呢?”

苟伟听得阴森森的,果然成功人士都不简单,阴谋阳谋全上来不说,狠劲更是十足。

魔女使劲地拿屁股在苟伟头上扭来扭去的:“再耍赖不起床我就放个屁!”

苟伟忙推开魔女起床穿衣:“粗鲁,太粗鲁了!你的文雅呢,不要成了我的老婆就一定学我行不行!”

魔女翻了个白眼将所有包包袋袋从苟伟脖子一直挂到手上推着他下楼。

魔女接完钟老头的电话就直接把电话调静音档,只要是钟老头联盟的电话就不接。钟老头更不知道拒绝得很不尽人情的魔女会直接杀到晓县,还想着什么方法能动员魔女捎上苟伟往春晓去看一趟。

三四个小时候,魔女的小乌龟就到了春晓厂门前。魔女悄悄地将车停在远远的僻静处,拉着苟伟做贼般溜到厂门口。

魔女看着冷清的厂门也满是感叹,“一家企业做好是千难万难,败起来却是特别容易的事!

伟啊,咱们走到一起也是千难万难,一旦有裂缝分起来可能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苟伟使劲点头表示赞同,魔女的转折号让他慌得急忙摇头,差点把脖子给扭伤了:“不会,不会,我都听你的行了。你说的对的我听着,你说得错的那一定会认为是对的!”

魔女很高兴:“真的,我怎么那么美呢?你怎么那么没原则呢?”

苟伟想起刚才做的保证只好继续无原则地表达他的原则:“你说的是对的,我的原则就是以你所说的原则为原则!”

魔女更高兴:“我怎么那么美呢?苟师傅,我现在命令你溜进去看看他们的生产线。这可是咱们能不能成功的最基本的一环!”

苟伟一看厂门比以前的气派多了,门卫也比以前多了,一拍脑袋那是满头包,还不得不以肯定的语气来回答:“行,我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魔女躲到车上吹空调去了,苟伟只好绕着围墙到处转,又一次从缺口处溜进厂里。随意地拿起车间休息室里挂着的工装钻进车间。

车间里几家厂的工程师们正在这里看看那里拨拨,也有人大声喊叫,其中以杨奇的声音最大:“我说你们倒底会不会,我杨奇不会的东西我就信你们能弄好!”

李工拿着个听棍在传送带上一寸寸地听,实在是听不下去:“洋鸡,我们都知道你是洋鸡,但鸡不会的不一定鹤不会!能不能闭上你那张总是得罪人的嘴,有能耐的人从不半桶水晃荡,更不是体现在嘴巴上的。”

“就是,你看得懂吗?看不懂就不要乱说!”

“本不想让你跟着,是你们石总求着我们才让你跟着。你好乌鸦哦!”

苟伟乐呵呵地低着头顺手抄起个护镜带着跟在一位工程师后边一路又一种地看。对几个关键设备看了又看,心里有数,拍了拍手溜了出去。

“噗噗,谁这么缺德啊,在这里挖个洞啊!”苟伟艰难的在魔女的注视与见死不救下爬了出来。

“苟师傅,怎么样?”魔女才不理苟伟在那儿装可怜。

“你眼里能不能有我呢?”苟伟很是不满,魔女忙摆出个古代女性的揖手礼算是安慰,“我调了一下,精度很不错!没太大问题的!不过要试了才知道!”

“我怎么那么美呢?”魔女又将苟伟推进坑里,在坑边看着他艰难地往上爬。

第一三七章 斗而不破,合则生财

李工突然发现流水线上最关键的传动系统组装精准无比,问遍所有人都不知道谁调试过,郁闷得差点晕过去。

似乎胜利就在眼前,偏又不知道怎么胜利的。再试着复盘调一下,胜利如泡影,一口老血憋在喉咙想吐不能吐。

“有时候停下就是前进,特别是方向错了的时候!”李工召集着所有工程师今天提前下班。

心有不甘的李工又一次坐到钟老头家的饭桌上:“那两位老板走啦,不等苟伟来?”

“不等!我说你这儿能不能做好,牛吹出去了,结果吹牛的人却把嘴弄破了你说怎么办?”钟老头提酒喝完半是抱怨半是遗憾。

“今天本来成功了,可却又失败了。往往接近成功的那一步是最难的,我让大家先回去换换脑子。

我说,咱们真不找胡总那姑娘?”

李工可是见过魔女倒下又起来,更能理解苟伟的付出与他们的感情。张大仙与夏大只想找苟伟帮忙不想找魔女合作的作法可能会落空。

钟老头难得脸红尴尬一笑:“人啊,总是贱。小狗崽子好说话帮着夏大搭摩托生产线,交付杂肉配方,帮着建服装厂就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的。真当苟伟是打工的,付个小钱就能继续帮忙。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受打击不知道合作才是发家致富好方式。”

李工吃不下饭了:“钟老头,你这怨气怎么那么重啊,消极啊!”

钟老头示意李工喝酒:“前有车后有辙,两个老鬼见石梓欺负了一回魔女就认为魔女好欺负。要不是石梓是苟伟他干爹,会有这么好的事!

你能做好啵?能,那咱们就做一回恶人先不管苟伟这边了。做不好还得找我那徒孙媳妇。”

李工摇摇头,钟老头叹口气拿起电话再次给魔女拨过去,还是没接。

“得,这仇结下了。以后再想找小苟做点事可难喽。”

魔女拿起电话看了看,等铃声停了,冲苟伟示意:“苟师傅,你说我现在给石首富打电话他会怎么说。

我猜他一定很吃惊,然后很生气,再不得不同意我的建议!要不要赌一赌?”

苟伟摇摇头:“你说的都是对的!”

魔女恨铁不成钢,拿着电话点啊点:“没意思,也不能什么我都是对的吧?我还是有犯错的时候,你得提醒呢。你不能产生路径依赖啊,这可不行!”

苟伟使劲的点头,让魔女很满意,可他说出的话又打击得她体无完肤:“如果你说的是错的,参照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

魔女忙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石总您好啊!我是草字头的胡彬彬啊对啊,回来了。昨天才去看望过干妈呢,干妈不怎么友好啊!我就来找干爹找平衡啊,不知石总能不能让我找到这个平衡点呢?”

石梓接到魔女电话就想挂了,想了想还是接了,很客气地打了两声招呼听到魔女的友好不友好的评论又想挂了。理智最后还是战胜的情感,使劲捂着电话不断深呼吸。

放松下来的石梓决定能谈感情谈感情,谈不了感情谈利益。现在钟老头的摩托联盟预计是靠不住了,关键点还得到苟伟身上。前边得罪狠了,后边谈起来很困难啊。

魔女见苟伟竖着耳朵听,忙打开免提:“胡总啊,到晓县了吗?吃饭了没,干爹请你吃饭吧?”

魔女嘿嘿冲着苟伟乐,一副胜利的样子,苟伟撇着嘴做出一个“小人得志”的样子子。魔女更乐了:“干爹啊,哪能让您请呢。我请,我还想请公公婆婆吃饭呢?您看今天晚上有时间没有?不知道干爹能不能派人接一下我公公婆婆!”

电话半晌没声音。石梓正气着呢,公公婆婆叫得这么顺溜,咋这么不要脸呢?转头一想,她的外号就是魔女,要脸应该不在她的选项之内。心情放松下来。

“是啊,总这么僵着不好,很多事情还是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不管怎么样,谈比不谈好。我来安排,就是晓县宾馆,想吃什么你和干爹说!”

魔女更乐了,悄悄咬着苟伟的耳朵:“看,成功人士最大的本事就是变色龙。不受打击不会选择合作,这干爹说得多亲啊!”

苟伟翻着白眼摸了摸身上的伤心里一声长叹,我那顿打白挨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您看这样好不好,您也没有偿过苟伟做的菜,今天让苟伟借一下宾馆的厨房做几个菜行不行!”

“小伟也过来了啊,行啊!那就这么定了,吃晚饭!”

石梓电话挂得飞快,似乎这通电话烫嘴。魔女听到电话忙音哈哈大笑,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猛地往苟伟身上擦。

“看到没,看到没。人是贱的,你不逼他到极致他不知道你有多好。越是成功人士越是贱。”

苟伟用手轻轻擦掉眼泪:“我很后悔,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来呢。挨打的滋味毕竟不怎么好受。

我很好奇,今天不止吃饭那么简单吧?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毕竟要过一辈子!”

魔女扯住苟伟耳朵:“做好人是吧?真拿我当恶魔是吧?我给你定一条规矩哈,在家里你当恶人我当好人!

我今儿不仅要拿回我在苟家的话语权,公婆老了要退休了,这个家还得我来当。再一个就是被石首富坑的那几百万,咱不能白扔啊。顺便的再占点小股份。

至于夏家那个什么摩托联盟,笑话!”

苟伟耳朵痛,只好违心地说“霸气,我喜欢!”

“这还差不多。放心啦,外人面前我一定会给足你面子的。咱们现在就住进晓县宾馆去,得好好准备晚上的饭喽。我得好好对口型,成败在此一举!”

魔女信心满满地将她的红色小乌龟开进晓县宾馆里,在套房里的石梓透过窗户看着苟伟拎着大包小包跟在魔女后边,他没有下来。那丝长辈的尊严让他又端起架子,能一起吃饭差不多是他的底线了。搞不得让苟伟爹娘再发一回火,都有弱点,都有要求对方的地方,相互威胁就看谁能坚持得久一点点。

石梓叹口气:“摩托厂能挺过去吗?现在是花钱也买不回技术资料与参数啊!这坑太大了。”

使劲捏了捏拳头,石梓恨上了何氏集团,更恨上夏氏张氏和钟老头所有能恨的人。

第一三八章 亲人间的斗争没有谁能赢(上)

魔女很魔性地坐在大厅里摆出唯我独尊的女王派跷着二郎腿,将姿势摆得很足,惹得进进出出的店内店外的服务员、领导、宾客都为之侧目。

苟伟没有魔女这么自信,可以很自地展现魔性的一面,很是别扭地将大包小包放在旁边挨着坐好,像个小学生般规矩听话。

魔女笑了,这小伟哥又以患上老婆依赖症了,都不会动了:“小伟哥,麻烦您老找一下服务员和他们的经理过来一下!”

苟伟如蒙大赦,服务员与大堂经理更是跑得飞一般。这女人看着就不一般,谁也不敢不小心伺侯着。

在服务员和大堂经理半鞠躬半晌后魔女总算发现前边还有两个人,放在腿前倾半格:“这样,你帮我们安排个单间。借用你们厨房晚上用一会儿,不影响你们做菜,我这边厨师会将单子给你们,帮我们采办些菜回来。晚上,我的厨师会进来亲自做。

还有,安排一个安静点的包间。所有费用都计到石中花的石梓总帐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们问石梓同志!”

大堂经理有点犯傻,没经历过啊,怎么处理啊,既不敢问也不敢走。魔女很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去安排去啊,需要你做决定吗?你执行就行,执行不了汇报给你领导让他来执行。

一点数都没有,你怎么能当大堂经理的?”

话很重,大堂经理大吃一惊赶忙转身欲走。魔女又开口了:“怎么的,需要我自己拎行礼吗?”

几个一旁听着的服务员像疯了一般冲过来拎行礼。

苟伟与魔女分工很明确,魔女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得利利索索,洒得喷喷香香,待在包厢里当起了门迎,静静地期待着公婆的到来。

苟伟早早被打发到厨房里去练他的拿手好菜,五份粥品,五份茶泡饭,十多份酱汁肉片。他这次拿出最佳的水平要让婆媳的会面创造良好的条件,美好的食物是婆媳间关系融洽的催化剂。

石梓左等右等也不见魔女过来拜访自己这干公公,倒是酒店店长以拜访首富咨询有什么服务不周到的名义询问魔女是不是他的朋友,帐是不是记在他头上。

石梓差点气出心脏病来,嘴里说着要请客,最后掏钱的还是他这冤大头,还要不要脸了。可面对不在同一层面上的酒店店长他不好发火,免得降了首富的档次。

“她是我们家干儿媳妇,你们费心了!”

酒店店长那颗颤抖的心终于不再起波澜,很是满意地走了。石梓拿起电话立即拨通老苟家约着老苟夫妻两过来吃饭。车安排好了,饭安排好了,却没有说吃饭的目的。

夜到来的那一刻,晓县宾馆的灯光次地起来,如波浪般层层璀璨。石梓那三把犁头的名车如轻舟划过水面般停在院内,老苟左摸一下右拉一下总算把门给打了开迈了下去,一脚踏空差点摔倒在雪地里,猛跑两步在扶着墙站稳。

旁边石梓那位漂亮的小秘推开门打了个冷颤很礼貌地一伸手引着老苟夫妇往里走,却是没有伸手去扶一下。

魔女就站在二楼包厢的窗户口看着,越看脸越冷,心里却有点小紧张,迅速调整好情绪,将包厢门打开站立在门边准备迎接!

石梓很巧合的在楼梯间碰着老苟老两口,“苟哥过来了,还没来过这里吃饭吧?今天不是我请客,而是有人托到我头上请你们哦!

能不能吃好,我可管不了,我的责任到此结束。走吧,人正等着呢?”

老苟很奇怪,搓了一下手:“谁啊?还请我?”

石梓在前边走,看了看老苟穿着七叶服饰可怎么都不对味的样子摇了一下头:“不可说,就前边!”

老苟媳妇比老苟更没出息,走一路眼睛四处扫了一路,不时的发出啧啧赞叹声,很不自信地抓着衣服使劲地搓。

魔女使劲地告诉自己不紧张,可越心理暗示越紧张。看着公婆走过一段走廊的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般。

“总算来了!”魔女扯了扯衣服迈出包厢门走了出去。

保持七十五度鞠躬摆出迷人的微笑,让自己庄重亲切,再紧走两步迎了上去:“爸妈,干爹,过来了?路上还好吧?”

寒喧,绝对是没有任何营养的寒喧,石梓不说话,老苟想转身走,苟妈妈却忍不住了:“我可没你这么个媳妇,当不起你妈妈!”

“看您说的,来来,里边请!今天我陪爸爸和干爹喝点,咱们边吃边聊!”魔女不想闹僵,忍了再忍,先让人进去再说。

“我们哪是吃宾馆饭的命哦,他爹,我们还是在街上吃碗面吧?”老苟媳妇不依不饶。老苟木讷地准备转身走,石梓微微笑想要看魔女怎么办。

魔女腰一挺不想再忍:“那行,咱们不用论什么公婆儿媳妇了,我姓胡,苟先生苟夫人可以称呼我胡总。

咱们今天也别当是家人间的吃饭了,但有的事还是要坐下来谈的。我想几位应该坐下来,现在走了那咱们以后说话可不会这么友好亲切了。”

魔女说话自带霸气,都被震住了。老苟媳妇见魔女不再腆脸求她,摆着个冷脸说话也有点怕,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大松林村而是宾馆,低头不敢吭声。老苟不怕儿媳妇却怕魔女的职业身份,怕魔女拍他像拍苍蝇般把他拍死让他难受。

石梓忙伸手一拦老苟夫妇带着往包厢里引:“哈哈,难得胡总请客,我可要叨扰了。老苟,嫂子,里边请里边请,咱们边吃边谈!”

魔女原准备请三位长辈坐在首位,这时候见几位不怎么待见,干脆自己坐了首位让公婆干爹坐在宾位。石梓眼皮一跳,看来刚才老苟媳妇一番话把魔女惹急了,下边怎么谈就难料了。

“石总,苟先生、苟夫人,请坐。咱们边吃边聊。”魔女坐下后立即开口不给几位开口的机会,“石总,先聊咱们的事。”

石梓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自觉地跟着魔女的话语点点头。这是很多年不曾出现的事,这小姑娘气场怎么如此之强呢?

第一三九章 亲人间的斗争没有谁能赢(中)

魔女现在放得开了,她想着法儿弥合苟伟与家里的关系,既然你们不认情,那咱们就只谈生意。谈到你们害怕了,想要拿亲情换利益的时候咱们再来谈关系弥合亲情无敌的事。

这一切都在魔女的预想方案中,在预想方案中更困难的结局都有规划。

魔女当仁不让地提起酒杯又放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苟夫人,您喝酒还是可乐。服务员,帮拿支可乐来!”

“不,我喝酒!”老苟媳妇一想着可乐那很像农药的颜色还以为魔女在讽刺她。

“行,都喝酒。”魔女举起杯子团一圈,“按辈份来说我胡彬彬还没有资格来提酒,不过今儿咱不论亲情只论生意这我就得说话做主了。您说是吧?石总!”

石梓不说,老苟媳妇却是不满意了,你本就没有资格的。却不想这好好的资格怎么就丢了呢?

“来,我先干为敬,敬大家一杯,祝身体健康。”

看着几位放下杯子魔女示意服务员添酒,石梓虽说满怀心思却不想将主动权让给魔女,这谈判就落了下乘了。

“苟伟呢,不是过来了吗?让他别做菜了,过来一起起聊聊!”

石梓话音刚落老苟媳妇不干了,想要发飙找苟伟理论去。魔女冷眼看着石梓使坏苟妈妈配合得又很到位心里笑笑。

“让他在厨房里吃吧?今儿本来可以一起聊聊的,可我觉得吧苟先生与苟夫人没有什么诚意,那还是我单独聊的好!”

“我去找他,老子娘过来了不过来,他还是我儿子吗?这个忤逆子!”苟妈妈站起来要往外冲,石梓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嚼,很香。

魔女伸手虚拦住苟妈妈:“苟夫人,先吃吧?最近啊他可是被打惨了,大病一场,要不是我送医及时啊命都没了。他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您就别见了吧?

我说啊,儿子再不孝做父母往死里整也不合适。我做为他的未婚妻还是有资格代他聊聊的。

石总,您要觉得不合适,那咱们就不聊。这饭吃得也没意思,我呢也就走了!”

魔女方法很简单,你石梓打苟伟父母的牌,那魔女就直接打你的牌。看谁先露底牌喽。

儿子真走了或者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老两口的养老就成问题了,苟妈妈还想去看看。这次老苟可是真的往死里打,可打得越重这家里的裂缝也越深了。魔女却以老总的霸气硬是让苟妈妈不能离席。

菜早已上齐,苟伟一直躲在包厢后边小房间里坐着连紧张的魔女都瞒过了,更别说他的那些父母了。苟伟顺着门缝听着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轻松,此时见魔女控制了全局立时几步退回椅子上靠着打盹,太累了。

石梓见魔女今儿摆明车马要怼上来,不接估计连苟伟的面都见不着,接了说不定今儿就是与老友决裂之时。权衡再三,亲情还是没有利益重要,还是开门见山把事挑明了说。

“胡总,我们好像没什么过节吧?有什么过节咱们商量着解决了,真没必要扯上苟伟和他父母。”石梓摇摇头,被一个低几个阶层的小孩威胁真还是当首富以来绝无仅有的事。

“胡总,自从我石某人稍有成就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着吃饭吃酒!你真的不怕我掀桌子?

这请客吃饭却没有制定规矩的实力,客人给面子饭还可以吃得好,掀桌子的事也常有,最终还是要靠实力!”

石梓阴着脸突然将酒杯放下,既然是要谈判,那你就要具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要不然你只能谈不能判。

魔女狡然一笑,端起酒杯敬了老苟夫妻,话却对着石梓说:“让您见笑了,今儿我可不是来谈判的,是来请吃饭的。

我想您一定能让这顿饭吃得好不是吗?

至于您觉得我实力不够,我也认。去年打官司打到现在还拖着,钱我倒是存在帐上让法院托管着。不过我命好,我有苟伟啊,他手上有钱啊,我自己不用掏啊。他手上有企业啊,我企业亏了接他企业就行了。”

魔女看着老苟夫妻两吃惊地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忙一伸筷子给制止了。“石总,您新引进鹰酱的生产线没有引进技术参数回来,这帐别犯不着与别人算,还是要找何氏集团来算的。

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啊还真是太相信鬼子和二鬼子了,咋那么不信咱们自家人的力量呢?

哦,我们家苟伟同志偷摸进厂去看过了,那生产线基本能做好!就是我不同意他去做,太辛苦,吃力还不讨好真不好!”

魔女一气说完总算是停了下来,老苟夫妻俩似是听出点味来,好像他们家苟伟挺能耐的,有企业能垫钱,就是不知道多大。

“能修就让他修啊,他干爹你也别着急,我让小伟帮你修。帮干爹又不是帮别人,哪还讲什么辛苦要什么钱的!”

石梓很想一筷子把老苟媳妇打晕过去,不懂插什么话啊,不知道这是谈判策略啊?既然你插了嘴那就继续插下去,看看魔女反应再说。

果然,魔女将话提接了过去:“苟夫人,您这话呢从亲人的角度来说是很好的。我也认同,亲人嘛不谈钱的好,也不要玩那些弯弯绕绕。

不过,我觉着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可能我得给您提点小建议了。

这条生产线修好不简单,要是没有三百万外带百分之十以上的干股谁也不敢修。亲人都不成,不能坏了规矩。苟伟也不能坏,我也不允许他坏。

再说了,咱苟伟可是成人了,没有谁敢逼他做事。我不行,他的父母也不行,违法的事说出去不好。

石首富请着苟伟的父母来逼着他做事欺负山里人不懂事,传出去可不好?苟先生、苟夫人,咱们得顾全石总的名声不是!”

这都涉及到石首富的名声了,这事被魔女放得无限大,既堵了石梓的门又将老苟夫妻俩置于不敢回嘴的境地,你要敢多说那就是你不在乎干亲的名声。

“胡总,虽说交道不多,可你这伶牙利齿我算是领教了。”石梓此时方明白一个理,那就是不要与女人多说话,特别是脸皮厚的女人。

第一四零章 亲人间的斗争没有谁能赢(下)

“您客气了。咱们可是交道多了,咱们还在为三百万打官司呢?这钱可是苟伟的,而且是他卖了企业垫的。

唉,我是欠钱只能以人来还。至于很多人却是眼里只有钱没有半分钱可言,这又怎么让咱们苟伟只谈人情帮忙不谈一分利呢?”

三百万的数字反复出现,经过反复教育的老苟夫妻俩听明白了。原来这胡彬彬与小伟干爹打了一场官司,结果把小伟扯进去卖掉一家企业赔上的,所以胡彬彬、小伟与干爹结了仇。

“唉,咱们家苟伟什么时候有企业了,还有三百万?钱呢?”苟妈妈一声尖叫总算是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魔女很乖巧地闭嘴不说,端起酒喝了一口,味道美极了。既然你是苟夫人那就没有必要与你介绍了,她可没这义务。

苟妈妈狠狠地盯着魔女,魔女还是不说。苟妈妈气得不停地抖着手想要发飙却找不着落脚点。

“三百万,我们家要辛苦挣三百年,不,六百年才能挣这么多。怎么说丢就丢了呢?这个不孝子,忤逆!”老苟似乎整个人都被抽走精气神。

魔女笑笑:“可不是,要不是去年卖了,我算算,明年的话得拿一千四百万吧?

哟,我忘了,要是明年我从夏氏退出来我也得有一千四百多万吧?这钱啊我会存着未来给咱们家小小狗!

至于苟伟有可能再赚的百分之十的摩托厂股份和三百万这钱可以再开个什么厂,每年孝敬一下父母什么的。

苟先生,苟夫人,你说我这安排好不好。”

石梓很有火了,老苟夫妻俩此时却慌了神,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他们的想法里苟伟能在他干爹这里讨个生活一个月赚个千多块就行了,突然掉下来几百几千万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们很不适应。准确的说是被这么大的数字给砸晕了过去的。

石梓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摆平魔女,至于与老苟的关系保持得好走亲戚保持得不好也没咋的。

“老苟,小伟的事我以后和你说。今天既然胡总以一个公司老总的名义来请我们吃饭,不会单纯的来传个闲话吧?这就很没意思了。

生产线的事是我石梓想岔了中了别人的计,但我石梓狠起来也宁愿废在那儿也不会退后一步,这点钱我还亏得起。不就是落点名声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石梓可不是输不起的人。”

魔女忙举杯邀敬:“看您说的,这话您大可不必与小女子说。您的仇人可不是我,而恰巧相反,我是帮您的人!

我的原则吧是不结仇,更何况是与亲人结仇呢?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想给咱们家拨拉点零碎,不打土豪也说不过去。咱们家苟伟呢人老实,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多说要一块钱,是个好孩子。我这坏媳妇可不是好人,坏人还是我来做了吧?

我想石总您大人大量不会与小女子计较哈!”

石梓怎么感到这么别扭呢,被将军了还要被迫接受!一会儿亲人一会儿生意,转换的频道自由如意,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呢?

“什么仇人亲人的,既然你是来谈生意的,那咱们就直接谈合作与利益吧?”石梓不想被魔女带到坑里去。

可能是石梓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表现说话远不如平常,倒是魔女发挥得很出色牵着石梓的鼻子走。

魔女又一次笑了,笑得如偷了鸡的狐狸:“石总,您说得真好,可生意不是饭桌上谈成的。我只是想请您和苟先生和苟夫人吃个饭而已,好拉近一下相互之间的感情。既然不领情那我敬一杯就走好不好!

您觉得我之所以不愿意与苟伟师公合作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呢还是我不想让苟伟为难,毕竟与人合起来坑自己的干爹说出来不好看,对吧?”

魔女又是打又是摸,一会儿要立即走人,一会儿又扔个果子让石梓想要留人。老苟不是蠢人,现在总算知道高看自己了,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差距太远。

石梓不想这么绕下去,他绕不起:“苟伟为什么没来?”

魔女又笑了:“石总,我今儿可是为了帮您而来,只是请个客并不是来谈生意的。咱们都是小伟的亲人,何必让他为难呢?

我的条件您也听清楚了。如果不愿谈我陪你喝几杯酒,如果答应呢您安排人作个合同。对了,那三百万您可以用撤诉的形式来做,不过我的那些费用得您付了。

苟先生、苟夫人,我敬您一杯!”

石梓见魔女举杯欲敬忙端起杯来回应,却没想到魔女敬的是老苟夫妻,他好一阵尴尬。可辫子被人抓着既想最小代价拿到手又不想丢人真是难为了,不过还是端起杯子应了一下作陪。

老苟夫妻似是被吓着了,忙半站起来双手举杯应着。魔女笑了,看来这老苟家也是畏威不畏仁啊。

“其实吧,我有的是时间。如果哪天您愿意认我这儿媳妇记得说一声。对了,苟伟一个月后就要去当兵了。可能有三四年见不着了,您要是想他呢可以给他写信的。

石总、苟先生、苟夫人,亲人间相亲相杀没有赢家。

小伟的户口早就迁出了大松林村,其实吧也不算是大松林村的人了,更不沾染那片土地的一丝一毫运道。您的那本关于天地玄黄的书我读过,所以您放心好了,不冲突的!”

魔女还是想要打消一下石梓的顾虑,她可知道越是靠着大势迎着风口成功的人越是相信运气,越是不希望别人有好运气。

“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如果你明天不走可以与我秘书谈谈合作细节!小伟当兵三年啊?”

石梓倒底能屈能伸,为了利益迅速给自己一个台阶。也认为魔女说得苟伟当兵的事也是给他的承诺。

魔女笑得更愉快了:“一个家庭要发展真的各行各业都得有人,家里有经商的也可以有从政的,还可以是无冕之王的,都要有才能相互扶持一路走好,您说对吧?要是全都是商人,还得像刺猬一样天天挨刺啊!”

石梓笑了,算是达成了共识,只有老苟夫妻俩落寞得不要不要的。

第一四一章 最舒服的状态(上)

虽说生意的谈成是从共识开始的,没有基本的共识后边没法谈,那是驴马不同槽。要真正的谈成却需要双方或者多方有一种“活在当下,有意识地去管控,不做评价”的定力与心态。

现在石梓与魔女算是达成了共识,然而这些只是未来的期望,还算不得什么立即在当下达成,可以变化的,这种共识也可能随着时间或各自问题的解决而出现不可测的变化。

魔女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如此的话她的盘算就落空了,但绝对不能让石梓知道。魔女努力告诉自己不急,千万不能急,还要激得石梓急起来。

“石总,咱们谈了一会儿生意吧,我觉得挺愉快的。什么时候这朋友也好,亲人也罢能如此和谐地坐在一起喝个酒聊个天挺好的。您说是吧?”

石梓正等着魔女往下边聊些细节,他不相信魔女抛出这么一把刀刮下这么大一块肉不急着把肉吃到嘴里去。所以他抛出秘书谈就是变被动为主动,毕竟酒桌上的共识并没有形成纸面上的文字是做不得数的,推翻重谈也是正常的。

突然的突然,石梓没有听到魔女谈生意,听到的只是要拉亲戚关系,难道谈生意是假,要通过谈生意达成拉拢感情的目的才是真?

“嗯!喝酒,来。其实能聚一起聊聊真不容易,这酒不错!”

魔女听石梓打马虎眼就知道这老狐狸又要玩套路,面上打着小心心里打着埋伏,碰了一下又将酒杯转过来对着老苟夫妻再碰一下干了。放下酒杯接过服务员的酒亲从走到老苟老俩口后边站定,从侧面拿过酒杯一一添上。

魔女决定今天将主要目标转移到老苟夫妻身上:“俩老您可随意,虽说今儿饭是我请的,费用可是石总掏的。您俩老可不能不给面子吧,我单独敬您!”

老苟两口子忙站了起来嘴巴聂聂不知说些什么,魔女心里乐翻了天,要的就是这效果。

人的身份是不断变化的,可以是儿媳妇也可以是一家之主,更可能是某家企业的老板。当魔女是儿媳妇的时候老苟媳妇可以摆出不当未来婆婆的架子打将出去,当魔女是企业老板与小伟干爹平辈论交之时苟妈妈立马猥琐起来当起呆头鹅,这是对上位者的敬畏。

“看您俩老,别站着,千万别站着,我会折寿的。来,我给您夹块菜。

您别说,苟伟的手艺那是一绝。以后就是不到别人家的厂里去或者自己开公司什么的,那也不会饿死。再说了,我的老公怎么可能靠别人施舍生活,他一定是最强的。”

明里暗里魔女都在向老苟夫妻暗示苟伟是不需要到什么干爹的厂里去的,而且有她这样优秀的儿媳妇家里会改变很大的。

老苟看了下媳妇,苟妈妈看了看老苟,心里既不愿意魔女当儿媳妇,到时还不知道家里做主的是老俩口还是这霸道的儿媳妇,这时候不争个地位后边就更争不过了;又想着魔女能当儿媳妇,这媳妇有钱啊,立即就能改变家里的生活环境啊,儿子媳妇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吗,想怎么花那都得自己说了算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小伟干爹,不敢得罪啊。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干爹都拿钱的,这么多年下来可拿了不少,虽说现在没有小伟给得多,积年下来的畏威还是让两人不敢果断地得罪。哪怕隐约知道干爹可能与小伟有点不对付坑过儿子,还是不敢。

魔女看老两口的神态就知道现在需要更大的一击将防线给破了,要不然还得不亲不仇下去:“我苟三位长辈,认我是小辈您几位就喝,不认咱们就在这儿止,您几位回去考虑,我呢托朋友让苟伟当兵去!”

石梓悚然一惊,果不出所料,这魔女拿着帮他修整生产线逼着老苟家认儿媳妇,目的不在要多少股份和钱,而在于山水之间。当然那股份与钱是必要的,应是她的底线,这生意真的没法谈了。石梓从没这么为难过,不过,相对于其他人这方案却是代价最少的。

石梓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立时把那胖胖的姨侄女抛到云天之外端起酒杯:“要喝就喝得痛快,难得干爹今儿高兴,喝个一醉方休。”

魔女忙往石梓这边靠过来魔性地抓住干爹的手:“干爹,您一醉方休,我可不会醉,您忘了我还有我们家小伟哥这保镖。

干爹,您客气我这干儿媳妇可不能不到位。这样,厂里股份我只要百分之十五,这是我要帮您拉几个帮手要花的代价,再一个您撤诉,律师费用官司费用什么的我自己担了,不是外人对吧?”

石梓被魔女抓得浑身不自在,再一听魔女果然就是为了当儿媳妇又放利了,心里默默一叹,如此好事怎么能让人拒绝呢。碰了一个坐下微微笑着算是对魔女的肯定。

魔女感到压力好大,收拾完一个干爹又要收拾一个亲爹。忙给自己倒上一满杯酒,见酒溢了出来忙伸嘴轻啜一口,委婉一笑似小孩般端到老苟夫妻面前。

“爹、妈,以前是儿媳妇不懂事,一直没有说清楚。您如果想住在农村,我给您建个新房子,如果您住县城我帮您买套房子,如果未来要住省城就和我们住一块。

妈妈,这是儿媳妇孝敬您的!”

魔女妈妈叫得亲,老苟媳妇已经被威胁得有点怕了一点都不敢反驳,魔女说什么她都点头。当接到魔女塞到手上的两万块钱,这心情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彬彬,这怎么好,这怎么好,你也赚钱不容易。妈妈先收着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还给你!”

魔女笑得狐狸一般:“妈,我现在就要,我得要六六六的大红包!对吧,您得给吧。六块六毛六分,还是六百六十六,不打红包我缠着您要!”

魔女更魔性地扶着苟妈妈的肩膀脑袋都压着脸了,苟妈妈似乎反应过来,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六十六块六来。魔女看着这小气的小红包特别可乐,虽是钱少却是目的达成了。

魔女很庄重地敬了一杯老苟:“爹,儿媳妇给你敬酒了!”

“好好!”媳妇茶改成媳妇酒老苟还不得不吃,老苟见石梓和媳妇都已经不得不认胡彬彬这儿媳心有委屈却还得捏着鼻子认了。

第一四二章 最舒服的状态(中)

魔女高兴得将酒杯往桌上一扔朝着后边小包厢叫道:“小伟哥,我知道你躲在小房间里了。你就一直让你媳妇打前阵自己藏在后边?快点过来,我们两一起给爹娘敬酒。”

正在做着美梦的苟伟隐约听到一阵呼唤声,似乎魔女遭到什么危险,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没顾得停顿冲出小房间。他可以接受父母的棍棒却不敢让魔女挨一下。

看着苟伟一脸懵懂的样子大家都懵懂了,这孩子是干嘛,头上冒着汗嘴角流着水。魔女带头笑了:“小伟哥,没事的,我与爹娘和干爹聊得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咱们敬爹娘一杯。来,来,服务员,把我的碗筷和我们家的帅哥摆到对面去,咱们可不敢坐上桌。

爹娘,您别怪啊?娘,以后外边的事我管,包括苟伟的事我也管。家里的事您管。我们赚了钱就交给您来打理好不好。”

魔女似乎醉了,觉得这感觉特别舒服!

苟伟难过了,独对干爹和爹娘那怨恨的目光懦弱的他心慌慌啊,端着的酒杯颤颤的,眼睛游离中不断地看着魔女想要寻求安慰。

魔女挽着苟伟的臂膀端起酒杯一一地敬:“我敬酒,小伟哥喝!我还要帮干爹把事儿给解决呢?”

一轮热闹的敬酒气氛遇冷,时刻保持那么热乎劲很难。目的达成至于后边的关系维护魔女也不想花功夫。

魔女拿起电话:“师公,我现在正请我干爹在晓县宾馆喝酒呢,过来吗不过来啊,那太可惜了。咱们家苟伟可是被干爹请进去看了看生产线,李师傅应该和您说了吧,有一台设备咱们家的可是修好了的哦!

您过来啊,那赶紧呗!”

魔女看着有些呆滞不愿意再想的石梓又拨出电话:“师傅,请您吃饭。我正在晓县宾馆,您得赶紧来啊,咱们家苟伟也在。吃饭有好事哦!”

石梓已经石化了,他与钟老头的联盟可是签过一个合同的,现在钟老头做不了又换成了苟伟这小家伙,最后还是要拉上钟老头,这中间的关系怎么就那么难处理呢?石梓石化的同时不愿再想,既然认了这干儿媳妇那就交给她去做吧,今儿他决定喝酒看笑话。

钟老头与李老头匆匆联袂而来,进门就看见魔女正热乎乎地敬酒心都冰凉了,这魔女怎么那么魔性呢?

魔女眯着醉眼迎了上来:“师公,一年多没见了,有没有想孙媳妇啊?爹娘,你这苟伟师公,您俩老得敬一杯。服务员摆碗筷,请上坐。

李师傅,师傅如父亲,您也上坐。爹,麻烦您让一下,挪个位置。”

魔女瞬间接过主动权一顿位置的安排将所有人的关注点聚焦到她的身上。几位生意场上的老江湖不断摇头,小辈有小辈的优势,做什么过头的事你还不能计较。老苟见过最大的人物除了石首富就是村上的村民小组长,哪见过满桌都是大人物,早就吓得挪到角落里。魔女笑了,很灿烂,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苟伟如服务员一般给师傅师公端椅子摆筷子扮好一个孝子贤孙的角色,不停地添菜敬酒就是不说话。

钟老头被魔女逼着过来吃饭他认为吃的不是饭而是亏,心里憋着火,不敢冲着魔女发,却是可以冲苟伟发出来的,敬了一杯老苟夫妻后将枪口对准苟伟:

“怎么,师公现在说话不管用了。电话不接,话不听,翅膀碣了就可以不听师公的话了?我告诉你,你哪怕再大的成就也还是咱们春晓系的徒孙,除非老子把你开除了。”

苟伟抖动着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没电话,不知道您找我,要知道您找我我立即就过来听话了!”

苟伟忘了那天他可是接过电话的,不过这话钟老头也没有拆穿。毕竟做苟伟主的是魔女,连他妈都不行。

魔女怒其不争啊,在旁边看笑话。小伟哥怎么到亲人面前就变成懦弱的小鸡崽呢,本想上前救一救的只好放着把他潜能给逼出来再说。

苟伟说完一句话紧咬嘴巴不再说,除了添酒还是添酒,只要是谁的酒杯空了就跑过去把酒给倒上,比服务员的动作还标准。

钟老头这气怎么也出不来,还得拿苟伟作伐把魔女给引出来:“小苟崽子,你这服务员的活干得挺好啊,标准。不过这服务水平倒是把饭店服务员的活给抢了,你让别人靠什么吃饭啊,世间就你能啊?”

苟伟知道钟老头是指桑骂槐说他不地道,还是不说话,怎么说怎么都不接话。

钟老头更气了:“我说你能不能不倒酒,今天怎么弄得像个哑巴似的!”

苟伟立即坐到魔女旁边不倒酒,示意着服务员继续倒,他不能真的抢了服务员的活那得让人减工资。

苟伟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与几位长辈碰着酒杯。魔女笑了,这懦弱还有懦弱的好处,至少可以用懦弱伪装一切。

这么着,大家都在聊来聊去聊些没有营养的话,现在最急的就不是魔女,而是变成了钟老头和李师傅了。

钟老头本是个直性子,现在心里如猫挠过似的哪能喝得下酒,能陪着打了这么久的埋伏算是不错的。

“苟伟,你这小子平时吧鬼机灵挺多,怎么媳妇在身边立即变成老鼠了。得,老子找你媳妇聊。没出息的家伙。

说吧,孙媳妇你今儿是截胡来了还是干什么呢?”

此话一出满场静啊,石梓更是恨不得立即钻进地毯下去,都拿着老石家当块肥肉呢,谁都想抢一块。

“咳!”

石梓一声咳全场更尴尬了,老苟虽说是老农民,却也明白了很多事,那就是满桌包括儿子没有一个都能惹得起的,以前之所以能打儿子那是人不计较还当儿子呢。

魔女手眼灵活:“师公,咱们可和您不一样,咱们是帮忙。今儿请您过来就没打算说要让我干爹吃多大亏,就是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还得请师公看在苟伟这徒孙的份上帮上一把。”

“咳!”

钟老头一声呛得差点血都吐出来了,这丫魔女倒底玩的什么啊,这话里头有话啊。算是他们真成了干亲帮上了忙,反手就把师公师傅给卖了。

“果然,果然,这夏大张大仙那群家伙就没有大格局!”钟老头闷头一口干了,嘴里咕叨声在宁静的饭桌特别刺耳,石梓感觉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第一四三章 最舒服的状态(下)

是可忍孰不能忍,他干爹更不能忍。石梓气得拿起酒杯往桌上一剁,正准备发出的火,一瞬间不生气了,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一块肥肉吗?可肥肉也要表现肥肉的气慨来不是。

“来来来,喝酒。小胡啊,干爹感谢你来帮忙。老钟头、老李头,你们两位专家可得加快一下动作,要不咱可得中止合作喽!”

石梓突然来这么一手给大家伙打上一圈酒钟老头就知道这事坏了,石梓是想看大家的笑话想要两方斗起来。

匆忙的钟老头瞪了魔女一眼刚好避过石梓的目光端起酒杯:“来来,今儿说些烦心事干嘛!老子这徒孙就是个耳根软的,只听媳妇话老子是知道的。我钟老头和他李师傅那也听彬彬的,以后咱们几个老头闲得无聊饴孙弄鸟的时候还得靠彬彬拎两瓶酒。来,喝个酒,今儿只喝酒!”

钟老头懂,李老头难道不懂,又开始喝酒起来。只是老苟听不懂,怎么他们一分儿谈生意一会儿又不谈,弯弯绕绕的闹不明白。

钟老头接着酒劲提了一杯酒:“老石啊,你这人是首富不假,我佩服你是咱们晓县走出的能干人也不假,不过,你说你与在坐的哪一个没仇,这一点我不佩服你。生意建立在与所有人都结仇结怨来获得差了层次落了下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石梓的鼻子骂,骂得还如此清新脱俗,做生意必然得罪人,要么得罪伙伴要么得罪竞争者,大家嘻嘻哈哈就把生意做了,好像不太可能嘛!

石梓很自豪,全当钟老头放屁:“钟老头,要不说我能让一个摩托厂起死回生,能拥有这么大的产业而别人不能呢?你好我好大家好能做好生意能做好事业吗?

咱们干实业的不是过家家,要踏踏实实干,甚至有时候得委屈干,不容易的。谁要坏我事,我能忍吗,我不结仇谁结仇。谁挡路谁就是仇人,哪怕我儿子也不行!”

苟伟越听越不是味儿,有时候干爹可能过份了点,但他们这一代人开始或许是为了生存为了赚钱,慢慢的有钱了,那骨子里血脉里基因里的家国情怀就不自觉地冒了起来,就想着自己要好一点,儿女要好一点,亲人们要好一点,周围的邻居朋友好一点。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总是想要回报这方养育他的土地。

苟伟有点动情了,眼泪哗地落下来,端起酒杯:“干爹,以前干儿子不懂事您这别生气。就像彬彬爸爸说的,我还是不够成熟,等帮完您的事我就去部队上锻炼三年。

我敬您!您喝一杯,我喝三杯!”

苟伟端起杯子连干三杯,魔女忙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裤子,就怕他不理智说出什么话来。这做生意的大佬哪个情商不高的,一番话能少个几百万又有谁不愿意多说个十番话呢?还要带感情地说。

苟伟似乎真的喝多了:“干爹,其实吧您杀鸡儆猴把我开了不生您气。你不开我还能开谁呢?再说我出去也能找到饭吃不是,真要开了哪个师傅,那我这徒弟没法当不说,要是哪一个工人找不着饭吃还不得把我恨死啊。

这么一想啊,挺舒坦的。我再敬你三杯!”

魔女真不知道怎么说,这小伟哥倒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呢,好坏赖话都全让他一个人说了。而且石梓说要结仇解决问题他就说那不是仇,石梓说要干好他就说杀鸡儆猴,句句为干爹着想又处处如针似剑戳人心。

魔女突然想到这小伟哥这么精明能装扮猪吃老虎,是不是对自己也是装的啊,只是代价太大了吧?如果他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装那也认了。

“干爹,苟伟是这意思,我也是这意思,虽说苟伟庞我让我在外边做主,但我肯定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嘿嘿!”

魔女嘿嘿把苟伟所说的又圆了回来,顺道给了钟老头一个信号,这帮忙一定不白帮。石梓似是真醉了:“嘿嘿,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当唱戏呢?干爹一口唾沫一颗钉不会让你们白做。但钟老头这里你得让我交待吧?”

钟老头一看石梓这老家伙还是要让自己两方斗,一点都没有善意啊:“咱们之间有仇,这魔托厂可是在我、小苟、老李头等等打造起来的,我走之时帐上可还存着几百上千万盈余在。

可你不地道啊,要做什么打声招呼啊,先是一个给我放黑枪告黑状让老子免职退休,接着李老头内退,再是抢过厂子然后是苟伟这小子下岗。你干过什么人事?

你如果留着老李头我小苟崽子你至于这么背动吗?

徒孙媳妇,这么阴谋诡计的家伙不付出点代价咱可不认你啊!”

魔女见风又吹到她身上忙急着撇开,利已到手不必得罪人:“啊,我帮一定是要帮干爹的。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苟伟的意思,更是我公公婆婆的意思。但您的意思咱也不能不顾。

不过您的想法真的小瞧了咱干爹了。我干爹见我们一片孝心,我那官司不打了,还给我们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五、您和李师傅都五。

来,我们一起敬一下我干爹。捆在一起总比单打独斗处处设防的要好!”

满屋俱静,除了酒杯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钟老头现在算是领教摩女的精明,这是打一个拉一个,把他和李老头拉着打击张大仙和夏大。既报一箭之仇也不得罪苟伟一系的关系,这可是在利益面前撇开仇恨,这简单。

吃饭很融洽,魔女却觉得还可以更融洽端起杯子虚敬一杯:“干爹,忙咱们一定帮,您又这么关照小的们。不过干儿媳妇就是个小女子,做不了什么大事,要不您安排秘书把协议给拟好签了。

我明天要回省城办苟伟入伍的事呢,让苟伟在这里帮一段时间忙。伟啊,明天你就在这里好不好啊!”

所有人都呆了,这是逼着石梓做啊,能同意。还真出乎大家意外,石梓同意了。现在看来除了这么做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钟老头叹口气,这徒孙媳妇处理起事来既狠又滴水不露,现在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下,非得把苟伟给扔了呢?

酒喝得很舒服,至于是不是表面的就都不管了。

第一四四章 突生枝节

一轮酒下来老苟夫妻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时而骂祖宗不修德累及子孙让他窝在山中捉田鼠,时而骂小苟不争气未让老苟家光宗耀祖,却是不敢骂干爹石梓的,一个不字都不敢说。虽是怨天怨地老苟却是恋家的狗,硬说住不惯宾馆的席梦思,一定要爬山涉雪趟回大松里林那堆满积雪挂满冰棱的家。

没法子,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的石梓很是委屈地安排司机送走:“你要不是我哥扔你在雪地里,咋那么倔呢?”

魔女微薰见不得干爹欺负公公婆婆忙一手挽住公公一手挽住婆婆,嘴里冒出热乎的酒气冲着干爹直喷:“干爹,我公公婆婆是不想让儿媳妇为难。我看我公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喜欢你了!娘,嗯嘛!”

魔女突然在苟妈妈脸上奔儿波一下,苟妈妈立时如施了定身法一般石化当地,她记不起老苟有多少年没有对自己亲昵过,倒是在儿媳妇这儿找到安慰,满是幸福的味道,哪怕沾着带酒味的口水也不想抹掉。直到老苟拖着上车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不错,咱们是不是委也由孩子了!”眼泪打着滚流下来。

此情此景魔女看着了,一直跟着默不做声的苟伟也看到了,满满佩服中带着浓浓的感激。魔女示威似的奔儿波一下苟伟,得意地招招手带头往楼上走:“干爹,几位师公师傅,今儿咱加个班把事儿给办了,别拖。

今儿我的事算是办成了,你们的事成不成就看我魔女的心情了。不过放心,我魔女承诺的一定会兑现。

嘿嘿,小伟哥,我厉害吧!”

都看魔女不顺眼,连苟伟都看不顺眼,这是拿着大家伙当猴耍。这些猴子可都是家里人,这老苟家什么时候变成猴了,魔女又什么时候变成耍猴戏的呢?苟伟想不通于是不想,跟在魔女后边当小跟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梓很想摔一把伤心的泪,就没见过比他还委屈的首富,难道首富真的是养壮的猪被人宰的。断尾求生,扔了猪尾巴还能长点膘,也就算了。

石梓如孩子般长吁气深呼吸调整心态告诉自己不生气:“让首富不自在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石梓当仁不让地坐在包厢上首指挥着服务员把东西收了,拿起电话郑重地拨了出去。

“首长,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企业的事还得向您汇报一下是的,是的对的,对的。我还是眼光浅了,只盯着平原省没有看到省外更没有看到国外,这回亏吃了我认。

开句玩笑话,这亏吃得我很有成就感啊!

您指示,您指示对的,做成一个产业,做成一片产业,我这儿正与春城、春风还有夏氏、草字头等进行合作。对归根结底外国的月亮也并不是很圆的,卖月光的也不能完全值得信任。

对,这次联盟也没有拿下,我只找到草字头的老板胡彬彬与他的团队合作。她们看过了,应该能在半个月内修整好。对,就是老胡的女。这次可宰我宰得有点狠,几年的利润都给她了。

宰就宰吧,这亏得吃,吃到后边哪怕咱小石变成块肥肉让别人咬我也认!

您批评得是,好的。哪天老胡领导有空我安排饭局,好的,好的!”

苟伟越听脸色越阴沉,扯了扯魔女小袖:“我身体不怎么舒服,估计是烧坏脑子了,这活咱不接了!”

魔女笑得倩兮兮的,知道苟伟为她着想:“干嘛,他帮我宣传我不给费用,算是赚了。静待下文!”

钟老头李师傅却是像看戏一般,你石梓今儿败在干儿媳妇手上不舒服,打痛了孩子哭妈妈。魔女难道是好惹的,就怕爹死娘不痛再闹一回笑话。

石梓看了看各位脸上五颜六色心情很愉快,霸气顿显虚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咳嗽一声准备他的开场语。苟伟突然有话要讲忙插进来:“干爹,您与彬彬商量好的,我会认真执行。不过我这边在修整过程中会产生一笔维修整备调试费用。差不多得二十万,您不能让彬彬给您担了,您得现在就打到我卡里来!”

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苟伟,魔女很纳闷,曾经没商量过啊?石梓很气愤,能忍别人看他如肥肉不能忍干儿子看他如骨头想在剔块肉,横眉怒对想要拍案而起不谈了,还是忍着坐下。

钟老头与李师傅对视一眼都在猜测本已达成口头协议之时苟伟突生枝节所为何来,又会心一笑:这是警告他干爹别乱来,他有的是方法让你吃亏。很是感慨这石梓当众一个电话又损失二十万真是首富。

“怎么的,当你干爹好欺负可以漫天要价。我早就说过,春晓摩托我损失得起,但你不一定能对得住那帮师傅与工人!”

石梓倒底没有忍住,一句话将苟伟顶到大义的对立面。苟伟本是说一句就收,这下有点愤怒,他最恨别人拿他的朋友亲人相威胁。

“是啊,或许我会内疚。不过一个好好的企业却被玩死,最后拖累整个工人没饭吃,也不知道谁的良心好过一点。

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不认错,更不能拿着别人的善心掩盖自己的错。我们很多时候很善于向上认错却从来不向下低头。

彬彬姐,我临时有点急事,我们走吧!不值得帮的人我们也不用求着去帮,对了,这桌饭的钱我们结了,这钱我还结得起!”

苟伟拽着魔女往外走,魔女微微欠身点头往外走,心里也是急:这一出门那后边真的没法善了。

“等一下,小苟啊,不会今儿请着师公过来就是晾咸鱼的吧。坐下,坐下慢慢谈。

石老板,三百万丢了还在乎这二十万吗?”

钟老头一个打一个摸,最终落脚点还在石梓手上。石梓很是头痛,这难道真是二十万的事吗?明知道干儿子是个楞头青拧得很非要装什么象啊!

苟伟一想也对,还是自己冲动了,在魔女一拉小手的暗示中又坐下。眼珠子盯着滚圆看向干爹:“干爹,拜托您以后别威胁彬彬。谁要是打我一顿我不会生气,但要是骂彬彬一句我真的会拼命的。

这二十万当您买教训,您爱做不做,我很忙的,帮您也是看在彬彬说亲戚相帮不相仇!”

石梓脸色铁青,很想找个台阶突然间没找着。

第一四五章 都很忙

不仅石梓在找台阶,其他人也在绞尽脑汁帮他找台阶,还是魔女人年轻机灵很快就找到台阶:“小伟哥,干嘛呢?干爹人多好啊,他哪是威胁我呢,那是照顾我呢。还没有谁敢威胁我不是,除了上次被狗咬了打官司以外。

不过对方也没讨到好吧,宣传了我们草字头不说,对方也受影响不是。后边被坑那也是有人看见他走下坡路设的套。”

石梓突然吓出一身冷汗,魔女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小老板,信息的掌握可是很大的,细想一下确如他所说。自从官司以来很多时候都不顺,原来根子在这里。怪不得首长要自己约着胡安火一起吃个饭,未必没有调解的意思在里边。而自己蠢得死以为首长要给撑腰。

富人是善变的,有大利益者变脸就更快了。石梓明白其中的诀窍瞬间脸色和蔼恰如老苟家的长辈:“你这小子就是倔,什么事都把拧字摆前边。有事不知道私下里和干爹说啊!好了,好了,干爹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只要能弄好,你花多少钱都行。半月内整好干爹再给你奖二十万!”

魔女立马抢在苟伟前边应了:“谢谢干爹。不是信不过您,要不还是写在合同里边吧!”

苟伟差点晕倒,这小狐狸怎么就掉进钱眼里了呢?这是把他再卖一次,以后没价值还怎么卖啊,苟伟突然有一种紧迫感,拿过魔女电话当着所有人面拨出去。

“张师兄,业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春晓自动化生产线修整的事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啊!觉得你老师不会你想都不敢想啊?

那我告诉你我这半桶水的家伙都能修好,只是精度稍差那么一点您信么。你信啊?那行,你明天找研究所请个假,自动化控制这块给你。计算机软件这块我准备交给老陈,机具精度调整请老马,我给你们打下手。十五天内做好一个四万,做不好只能拿五千!

相信我,你明天过来,你现在把帐号发给我,我明天一早给你打过去,查到帐后你再过来!”

如此反复,苟伟找到自动化控制、软件设计、机具精度、再加上李师傅管生产环节基本上一条生产线就通了。

正在为合同抠字眼的一群长辈与魔女看苟伟就像看个万花筒,如此复杂的问题在苟伟的眼里洽如喝一杯凉白开。最后悔的却是石梓,早知道修整生产线调校精度就是找这么几个人那还需要这里找个专家那里拉个联盟干嘛。

往往你不懂你就得付出让自己懂的代价,别人懂就是赚你不懂的钱。石梓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怕一个抱怨又将比较拧的干儿子逼得跑了。

石梓难得的不小气,甚至主动要将夏大和张大仙邀进来。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魔女与夏大一方有裂缝不如让他们在里边相互牵制,这样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当然,占股百份之二十是一定要变成百分之十五的。

这边夏大与张大仙紧急赶来一起谈合同变更的事,另一边苟伟与李师傅进了车间先试调生产线。晚上几位专家一到再做精调,如此结合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石梓很忙,合同刚签好就走,连一起喝杯酒的机会都不给合作方。魔女很亲切地送干爹出了宾馆:“干爹,下雪天,路上注意安全!和干妈讲,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哪天我请她吃饭!

肉丸就不要点了,咱们家苟伟不吃肉丸子!”

听得一声路上注意安全顺着魔女拉开的车门正要上车的石梓脚下打滑差点摔倒,狼狈地扶住车门。又听得一声肉丸的概念差点没把头给闯了,魔女太魔性了,自从对上以来就没有赢过,这次是输得最惨的一次。匆匆关上门示意司机赶紧走。

望着干爹远去的三把犁头的豪车,魔女依依不舍地挥手:“好走啊,千万注意安全!安全第一,金钱可以放弃!”

声音越说越小,嘴里不断呢喃:“气不死你老小子!总算报了一箭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人报仇早早晚晚!”

“报什么仇呢?”钟老头从后边蹿出来随口问道。

魔女吓了一跳:“师公你属鬼的吧?悄没声息的吓我干嘛?这里边与我有仇的可不只有石梓石首富一人吧,还有什么这个实业家那个实业家的!

我就觉得吧,我挺可怜的。人善被人欺,我一小女子也没招惹到谁干嘛老盯着我不放呢?”

钟老头一脸鄙视地走了,你要可怜我这里外不是人的老头更可怜。得罪徒孙媳妇又得罪张大仙与夏大,现在外带得罪石梓,我怎么就那么可怜呢!

看着钟老头悻悻然往里边走夏大张大仙对下眼没有上前打招呼,两人还存着气呢。这老钟头突然将魔女引进来想吃独食抛开联盟那就是背叛,已经被列入不可信名单里了。钟老头也不知道怎么说,想退出不理会春晓这档子事,这么大一笔钱他不甘心,不为自己得为子孙。

钟老头很想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就那么贱呢?”

魔女此时心情很好,从后边扶住师公:“师公,您慢点。别着急,有苟伟呢,您怕什么。春晓倒不了。

外边再如狼似虎,只要咱们自己团结就吃不了亏。放心好了,咱苟伟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学不会忘恩负义!”

指着和尚骂秃驴,魔女绝对是故意的。一群人脸色都不好看,魔女又接上腔:“张总、夏总也忙呢?那行,都很忙,合同嘛是我签的,后边的事等我有空了再聊吧。”

张大仙与夏大明显一愣,刚才几位还一起据理力争,怎么转头又要内斗呢?他们真想找个忙的借品立即就走,可不敢与钱过不去,再一次对眼扭头凶光四溅地看着魔女。

“都很忙,大家快刀斩乱麻商量好各干各的事去吧!”夏大越来越不耐烦与苟伟和魔女打交道。

“十五个点,五人分正好每人三个点。不过张总和夏总好像这中间作用不是特别的大,要不两位就把我的三个点的入股金给出了。至于咱师公与李师傅的钱你们谈。我就不陪了,谈好了找我。我特别忙,现在得抽空补个美容觉!”

夏大看着魔女施施然上楼睡觉去了却不敢发出火来,既不想让人觉得圈子内斗更不想自降身份与小辈吵。真吵起来魔女或许正想这么做,要是让人知道她与夏大吵架那可是一种身份和档次,就像她与石梓的官司一般。

“钟老头,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夏大还是抑不住火吼了出来。

第一四六章 苍天饶过谁

石梓绝对是故意的,摆出前边的合作协议以一周内没有半点进展直接取消合同。虽说只要是富翁平时对外都是不要脸的人,当一屋子不要脸的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要讲究点脸面的,只好认了。

石梓又提出第二套解决方案,还只与魔女签,至于魔女与谁签组成她的股东圈就不管了,只要最终按合同来就行。

虽知道这是石梓想要分化大家的伎俩,魔女还是接了。对于她来说接的不是带裂缝的伏笔,而是主动权,一个报前期盟友无情之仇的主动权。

果不出石梓所料,一群既顾忌面子不与小辈计较又臭不要脸想要多占的家伙果然开始窝里斗。

钟老头感觉时间紧迫,如不能及时将联盟出现的裂缝快速弥合,魔女这小魔头真的会将股份纳入自己口袋一分都不会让出来。那时影响的可不是小联盟,而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彬彬,别忙着走。这事好商量,半个小时的事不影响你睡美容觉。”

魔女转身如云飘过走了下来:“是嘛?师公说话我爱听!”

钟老头扯过夏大和张大仙:“都挺累的,喝杯茶解解乏!咱们可不能先斗起来了,这可让石梓看笑话了。

按说这两次咱们可都没有在他面前占到什么便宜。入股咱们掏钱,还帮他把生产线给弄好。他是既收回部分资金又运转了生产线,可咱们呢,入股后顶多获得技术优势,然后把他拉入咱们联盟中共同对付何氏这大鬼。

话说回来,我占了技术交流的便宜,老张、老夏占了分化何氏联盟便宜。可胡总一点便宜都没占,这也是当时不请胡总加入的原因。所以,彬彬,你这火也发了,但发的不对地方!

再说喽,你现在插上一脚可把咱们所有人的战略打乱了。”

魔女知道这是表面的文章官方的说法,私下里觉得这块肉好吃能少一个吃就少一个,没想到半道被狐狸给截了只好如此说。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若当时不打电话不邀我我可没意见,这是大家的考虑,利益使然。

然,邀了咱却把我半道扔下这不合适。

既然师公这么说,那我退一步。以草字头的名义入股,钱大家以现在草字头占股份额出,不合适就拉倒!”

这更狠,这里边魔女与苟伟可是占了大头的,但却是弥补大家不信任的最佳方式,估计这一招连石梓都没有想到。

张大仙和夏大笑了,魔女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说不得还要卖出草字头的部分股权还要找到他们。

魔女笑得鸡贼:不知道合同的前提条件就是石梓撤回官司吧,那边三百万正愁往哪里投呢,总算有个很好的去处。

合同很快拟定,石梓接到秘书电话通知后差点把车后座给拆了。

“怎么能这么做呢?我石梓缺钱吗?让出这股份就是要拥有合作联盟中绝对的话语权。”石梓当然不缺钱,想要重新谈,想想又放弃。“你当我石梓这些年白混的?等过了这阵老子腾出手来一个个收拾!”

生产线的调校比预想的还要快,前期已经被李工率领几大厂的工程师摸了个烂熟,此时再结合着一些精度、软件、自动化控制,一周时间不到整条生产线可以顺利运转,零部件再也没有装错过。至于精度有没有达标,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条生产线果然是华夏最先进的摩托生产线。

领导们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二次参加春晓的自动化流水线试生产仪式,一次试车成功,当场给予五百万奖励。

魔女听见奖励的数字差点没背过气去:“小伟哥,当时我就应该在合同里写上一条相关部门奖励拨款应给咱们。

太气人了!”

苟伟没敢应,更不敢多说。“能怪谁呢,都是狠人!”

没有找到出气筒魔女很烦躁,她不知道为什么苟伟今天怎么那么乖,想挑个发火的毛病都没有。不过女人发火是不需要理由的,只需要选择发火的时机与发火的人。

“你看你,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更可气的是,你怎么能有这么个干爹呢?转瞬间就让我吃个亏,太缺德了!”

苟伟腆着笑不说话,就是他想当出气筒也得找机会啊,这大庭广众之下让魔女魔性尽露可不是好事!

“你怎么老笑,见人就笑是傻子。咱们要在笑时笑不笑时不笑,你怎么回事啊?”

苟伟还是笑笑:“嘿嘿。现在算咱们承诺兑现了,合同执行结束该进入下一步了。趁着领导都在赶紧定下来,小心干爹变卦。”

魔女一瞪眼不发火了,匆忙将石梓与相关领导给分割出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请他签字。

石梓真还存了不认帐的心思,这一周下来几位专家他可是安排人伺候好了,就是离了苟伟也没问题。既然如此,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没想到的是魔女追这么紧,这借口当着领导的面就不好找了。

“胡总啊,你看领导都在这儿指导呢。有什么事不能等一会儿吗?”

魔女坚决地递过笔微笑着等待:“领导都说好,您还是签了吧?我怕领导一走您不认帐,咱们再亲也得把这帐给了喽。要不领导知道不好看!”

“这机器得试运行一段时间吧,万一这其中再出问题呢?”

魔女笑得更灿烂:“出了问题您继续掏钱我们继续调整修理啊!一码归一码。

安伯伯您来了,正好做个见证。”

所谓的安伯伯是个人精,本来笑着要与魔女这小侄女打声招呼的,此时却全当没见过撇过脸去。

魔女不太在乎冷脸依然坚强地将笔塞到石梓手里。石梓环目四望见领导和嘉宾们若隐若现的目光总在他身上扫,也怕魔女不要脸面地将事儿闹大,拿起笔叹口气签上自己大名。

“设备调校好,试运行好!石总咱们接下来就是股份交割,谢谢你撤诉了。您真是个好干爹!”魔女朝苟伟扬了扬合同本几步冲过来挽着苟伟的手往外急走。

“干嘛那么急啊?”

“剩下就是草字头的事喽。我们走,我得回去念书去了!”

第一章 报名参军

“左卧!”前边七十五步排头兵丫头突然一梭子射出往右边路基下一倒卷在坑里听呼呼的子弹声。半个侧身后的鸭子立即滚到小路左侧石头后,缩着屁股往后倒着离开招子弹的大石头,崩裂的石头砸得头盔砰砰的有点烦人。

“砰!”右侧山顶狙击手准确地击中敌方一名火箭弹手,不断变换小角度进行火力压制。

后边七十五步的四人小组成防御队型散开,不等组长下令,老鼠从敌方火力盲点快步跃进前出支援两个排头兵。四人小组瞬时由防御队型聚拢成三人三角攻击队型。

一枚一0七火箭弹在三人后边落下炸响,掀起石子漫天飞舞。

“哟嗬,出口转内销哈!想打中间掐两头啊!三炮,占领左侧山垭与狙击手形成火力交叉。剩下的跟老子绕到背后捅他屁股!”

四人搜索小组后边还跟着一个四人搜索小组配有七零火两人小组,不过战时就变成一人了。又一枚一0七弹在飞了起来在天空中转了个弯越过山谷不知在哪里炸响。

将苟伟从梦里砸响,苟伟起床悄悄溜进厕所从天花板上抠下烟点上,一泡尿出去也不冲马桶,排风扇全开。边抽烟边掩盖罪行,烟雾中将他带到遥远的从前,也是那个梦。

存折上的零很多很多,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苟伟忽然得了近视眼挨着小表格数圈圈。边数边嗅,很是喜欢闻油墨味、墨水味,甚至盖着“何冰兰印”的印章都俱有喜感。

他使劲地抖搂着存折响声带动小心脏“砰——砰——砰”如架子鼓似的激越,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有水印,没水印”,最终确定存折上没水印。三十万,三的后边有七个零还有个小点点。

苟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高兴开灯从包里拿出存折亲一下仔细数零,突然发现少了个零吃了一惊瞬时没了瞌睡,仔细再数数“对的,放心喽!”,藏好关灯睡觉。总是朦朦胧胧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不是打妖怪就是被妖怪打,不是掉进水里就是掉进火里还没一个人救的,都得自救。

拖着沉重的睡意伸个长长懒腰,苟伟很不情愿地爬起来拧个毛巾随意在脸上涂两把,借小徐的摩托往县武装部去,今儿参军报名截止日。送魔女飞走后一直住在晓县的ks宿舍,厂虽卖了,因为土地不可买卖,厂房什么的都还在苟伟名下是他的资产,住得心安理得。

走到半路又停下靠边怎么都不得劲。“我都富翁了,干什么不成为什么去当兵啊?”“当兵考学是青年的两在出路,打工当小老板未偿不是一条路,咱小苟不缺路啊!”“当兵苦啊,我这小身板哪是吃苦的人,比黄莲还苦啊!”

鼓起千般勇气调头往回走,苟伟回到厂门口被巡厂的小徐逮个正着:“苟总,怎么又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没事,没事,就是出去转转。你这魔托挺好!”苟伟匆忙将魔托停下回宿舍睡觉。小徐看得一脸懵圈,总觉得苟伟哪里不正常却不想多管闲事问出来,边想边走“哎哟”撞在宣传栏上。

小徐每走两步摸下额头闭眼感受满天飞星骂几句,“这死狗崽子,丧门星,扫把星,太白金星。”东张西望看苟伟有没有听见。“诅咒只在背后做!”给自己很大的安慰钻进办公室再也不出来。

苟伟往床上一躺浑身又不自在了,“当兵可是魔女对石梓的承诺,违约得赔钱,富翁变钓鱼翁。”“当兵是对胡安火的承诺,不当三年老婆该谁谁的反正不会是我的。”“当兵是保家卫国,是男人就要走一遭。”“苦就苦吧,总不会比现在苦。有吃有穿还不用想事,简单得无忧无虑,正是我追求的生活。”

苟伟一个鲤鱼打挺还是没有打起来,翻身拿过那本宇宙玄黄之书在墙上的黄历上画个圈。“利出行,利开工,不宜动土。”趿上鞋子推着摩托又出发。

“喂,喂,苟总你干嘛去,中午给你留饭啵!”小徐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苟伟早已走远,她起得有点猛小星星更多了,“这死狗崽子,丧门星,扫把星,太白金星。”

苟伟出了厂门就以飞机起飞的速度一路狂飙,怕慢了自己后悔。穿过名优街,路过摩托厂,拐过几条小巷,苟伟猛地一摆车头右脚踩地急速悬停飘移,再捏紧前刹抬起后轮蜻蜓点水潇洒地停在武装部门前。

“站住,干什么的,举起手来!”随着话音起两位怒目横张的军人挺起两支带三角刺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苟伟。

苟伟吓得魂都没了,里边就算没子弹,这三角刺也挺吓人的。哗地把手举起来,似乎还不安全,抱住头趴在摩托上装死人,早就没有停车时的潇洒。

两位军人嘴里嘟囔一句“熊样”放松下来,枪依然举着:“军事禁地,不准擅闯营门。你干嘛的!”

苟伟抱着脑袋挺起身长吐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不是擅闯,我来报名参军的。”

“就你这熊样还当兵,当逃兵吧?去去去,旁边登记去。”

“哎,哎,逃兵好,逃兵好!”苟伟下意识哼出来,两位站岗的军人翻起白眼,差点晕过去。“我车停在哪儿,小偷很多的!”

“哪个小贼这么不开眼敢在枪口下偷摩托,同志,你想多了!”

苟伟填完出入登记验过证件一步三回头地往里边走,顺着指引牌慢慢挪到征兵办公室,似乎只要报名就能录上,可能他真想多了。

征兵办公室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得只有一位女士在修指甲一位男士在看报纸,不像苟伟想像的有一群又一群人排队。苟伟敲门进去,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愿抬一下。

站稳,七十五度鞠躬递上身份证和户口本:“我叫苟伟,原春晓厂的下岗工人,报名参军!”

“知道,进这办公室都是来报名参军的。我说你就不能积极点,第一天第二天都报完了,你现在才来。

当兵都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对了,你们街道人武部推荐函呢?”

“这,我真不知道还要这个!”苟伟只知道“报名参军去!”哪还知道报个名还要这推荐那函的。

“你以为谁都能当,明年吧,春晓街道那边名额早就满了。”修指甲的女士瞄一眼证件扔还给他。拿起锉刀认真地修指甲,捏怪瞪一眼,“这小子很不懂味。”

“要明年啊,谢谢!”苟伟转身就走,倒是出乎女士意外。“难道此处不应该有哀求吗?”“最少也应该问一问补救措施啊!”“你咋走得如此之坚决呢,后边既没狼又没虎。”

“站住!”

“干嘛!”

苟伟揣着证件紧张往兜里装几步迈出门,却被看报纸的男士给叫住。

“废什么话,过来。把你资料给我!”

苟伟转身将资料摆在男士桌上一脸紧张地期盼能得到如女士一般的回答。

“下岗工人哈,集体户口。什么学历?”男士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窍,集体户口一般都是实习或者刚安排工作的学生挂在厂里大户口上,文化程度一般不低。

“中专,师范专业!”

“没当老师?”

“老师太多,到厂里当学徒。没学好就下岗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是报名参军的,名都没报走什么,逃避服兵役吗?到前边登记。”苟伟乖乖被赶到女士低头桌前登记,像犯错的小孩般接受一句又一句的关思想觉悟批评式教育。

第二章 你咋那么复杂呢

办公室的男士没有闲着,拿起电话一声吼:“排查适龄青年你做了吗?差的你送来,好的你留着下蛋是吧?”

正在填表的苟伟心慌慌,他有种直觉,“咋又得罪人了呢?难道我是招黑体质!”

女士的手指如蝴蝶翻飞,斜眇一眼:“是不是招黑体质我不知道,不过思想有问题是一定的!”

“生在红旗下长下春风里,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来报个名容易吗?咋就思想还有问题呢?”苟伟很是想不通,思想好不容易升华怎么还有问题呢?

女士稍一前倾低声说:“小孩,你就贫吧?待会你们城关镇人武部长过来克你可要挺得住。不过你这字不错,一看就是上过学的!”

苟伟吓了一大跳,“怎么把这手好字给暴露了呢?”好一阵慌乱,字也像中了风似的歪歪扭扭。

“心里素质不行!”女士摇头收走表格递到后边男士手上。

“你,站外边侯着去,不叫你不要进来。进来敲门喊报告,一点规矩都不懂!”

骂声中苟伟乖乖走到外边走廊喝西北风,很快冻得发抖,几步蹿到楼下门卫室,这里有空调。

“嗨,嗨,报了名赶紧走,这里是你家炕呢怎么还烤起火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站岗的军人推门而入赶苟伟走。

“冷,我烤一下。不是要为人民服务吗?不是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吗?我烤一会儿就上去。”

既来之则安之,苟伟充分发挥臭不要脸的精神赖着不走。站岗的军人很生气,哪个社会人士不是见着军人肃然起敬,进行军营规矩听话,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走进来抓住苟伟的衣领子推了出来:“不可以,赶紧骑上你的破摩托车走。这里是军营,不是救助站。看你身强力壮的怎么不学啊呢,还耍起无赖来了!”

“当兵的哥们,你不能赶我走,上边领导要我侯着呢?我可不敢走!”苟伟偷换个概念,将在外边等的距离延伸到门卫室。

军人一脸闷:“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拿起桌上电话询问情况。

“这谎耍得有点过了。”苟伟趁军人打电话的当口悄悄往外走。“回来,滚!滚上楼上罚站去!”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当兵的。”

苟伟拧着了,几步跨上楼推开征兵办公室的门端着张空椅子如泰山般稳稳坐着。

“我不是让你在门外侯着吗?”男士很生气,抖动着手上表格抡得呜呜的,卷成圆筒在桌上敲得啪啪的。

苟伟是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他可不是吓大的。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领导,向您汇报一下,外边零下十几度,会死人的。我是来报名的,能不能当上还两说,您干吗那么大的火啊,有火冲着您的兵说去!”

男士真想把苟伟填的表扔了,也后悔给城关镇武装部长打电话了,“这就是块滚刀肉,到了部队也是孬兵。”

“坐,坐,坐着吧?等你们街道武装部长过来,你也听听对你的评价。怎么就没个数呢?”

苟伟坦然而坐,一不犯法二不认识什么部长哪能得到好与不好的评价,倒是心安理得坐着。“还是房间里暖和啊,真想睡一会儿。”

苟伟干脆靠着椅子打起盹来。

“真是个无赖,这样的兵送到部队也会被退回来,不仅咱们就是晓县的脸都会让他给丢干净!”女士悄悄转过身指了指摇头晃脑打瞌睡的苟伟悄悄说着。

“既然钟部长都过来了,咱们也听听他的意见。我估计着这小孩绕过他来报名是不会给推荐函的。”男士长出一口气,骑虎难下时就应该让老虎先想办法,被动了。

“砰”沉重的推门声,苟伟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重重落下,坐不稳椅子了,屁股痛。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半老头气冲冲地进来,径直拎了苟伟的椅子又是砰的跺在男士桌前坐好。

“老牛,你这征兵办主任交待的事我哪件没完成,今年我找你多推荐几个名额你还不要。怎么,对我超额完成任务不满意,非要在电话里吼,在办公室述职!”

老牛尴尬了,递过苟伟填的表手指点了点。

“苟伟,中专,下岗工人报名参军?”钟部长粗粗看了看,转过头看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是你要报名参军!”

“师伯,是小子要参军。我不懂程序,直接就过来了。要不您把表给我,这兵我不当了行啵?”苟伟也不知道这城关镇人武部长是钟老头的大侄子,还一桌喝过酒拜过师伯的。这会尴尬了,头翻江倒海般痛。师伯打将过来不能还手,更没地说理去。

牛主任见事情有些出乎所料的变化,忙见缝插针:“好啊,老钟,你这是把放兵藏着啊!这下没得说了吧?”

钟部长很是气,怎么是这臭不要脸的家伙,苟伟的脸皮他见过,那是真厚啊。这头牛主任还得应付,一拍桌子把气势拉足:“牛主任,差点的只要本质不坏,放到部队上锻炼个三五年出来后就是一条汉子,咱们社会建设、治安管理都是好的嘛。

好点的就让他为部队建设也是好的嘛。

这事咱老钟拎得清,不能全部差兵,也不能全都是好兵,要个均衡不是。

拿这苟伟来说吧,你说他是个好兵还是孬兵。你要说他是好兵,我立即开推荐函。”

皮球本抛到钟部长这儿,现在又抛回来了,这好兵孬兵的第一轮政审不是钟部长的职责吗?“你怎么那么能摔包袱呢?你练乒乓球出身的吧,推来推去。”

“你还练足球的呢,踢来踢去!”

一个练乒乓球一个练足球,事还得正儿八经办。拿起电话问单位、问派出所、问社会关系人。

“站好!”见苟伟准备溜走钟部长一声吼,只好乖乖地站过来。

苟伟也不知道他的评价怎么那么低,原春晓厂石厂长对他评价不高他能理解,可一些主任对他评价不高就心痛了

“你说你,关系怎么那么复杂呢?进过厂,下过岗,摆过摊,开过厂,打过工,经历很丰富。

可你被城管罚款是怎么回事?”

苟伟真不知道被罚过啊,无辜地看着,可怜巴巴伸手去扯那张表。

“放手,这你见义勇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打架打了有案底的人,正好赶上了是吧?”钟部长恨铁不成钢。

“奈何,奈何,你猜得太准了!”苟伟被他虐了千百遍,脸上依然是笑容。

第三章别弄丢我荣耀的感觉

一桩桩,一件件,钟部长和牛主任轮着数,汗水顺着发烫的面额使劲地流。哪怕现在把他埋在雪地里也会融化成春天。

苟伟现在才发现,政权的力量是何其庞大,不是发现不了你的错,是愿不愿意认不认真的事。真要想查你,连你穿什么小内裤上几次厕所都能查得出来。

“我说小苟啊,你是不是想到部队逃难啊?我怎么越想越不得劲呢?这么能折腾,合适吗?”

钟老头也是头一次收集到如此复杂的材料,别人的是两行字就能写清楚,苟伟差不多得写本书还不一定写得清楚。

“师伯,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可是想到部队锻炼,报效祖国,为华夏国防建功立业。您也说过部队是大融炉,如果我是铁打的,部了就是打铁的,顽石也能炼成精钢。”

苟伟当然不能认,认了就没机会了,也不伸手扯表格,梗着脖子说自己都不信的大话。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不过,你还是去吧?我觉得你留在社会上绝对是个大奸大恶的祸害,还是去部队说不定操练出来了呢?”钟部长起身就走,“牛主任,我这就回去把推荐函给你送来。”

“我怎么那么没有荣耀的感觉呢?”苟伟小声嘀咕,跟着钟部长走。

“滚,三天后来体检,过了再说。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苟伟如愿报上了名依然不忘嘴贱:“报个名怎么那么难呢?”

钟部长头痛啊,瞪眼一努嘴示意苟伟跟着走,“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晓事呢?好赖话听不明白,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部长没有专车,也不愿意坐摩托吃风,示意苟伟骑摩托车跟着。苟伟既不能快又不能慢充分展示他的技术玩起摩托慢动作。

“现在没人,不用说那些大义凛然的官面文章。你这次要当兵是去逃难还是镀金。”钟部长将手操在大衣里自觉目光如烛不会看错苟伟这坏小子。

“部队能镀金,我镀金干嘛,从政啊?没人要啊!”苟伟被风吹得嘴巴都翻起来,大话张嘴就来。

“三年回来会安排工作,不是事业单位就是企业单位,旱涝保守。现在很多孩子读书不好就走这条路。”

“再当回下岗工人,我可不干!”

“又在哪里犯了错,逃难?”

“我说师伯,咱能不能不提这事。您问我师公去,他们好日子过着,把我卖了扔去吃苦。有这么坑徒孙的吗?

师伯,我先走啦。找地方先哭会去,这推荐函您要为难就不要写了哈。免得我还要感谢你!”

苟伟猛踩油门换个档一溜烟跑了,被烟呛得张不开嘴的钟部长摇摇头。“这孩子,有情有义却总是没谱!”

“苟总,您老人家回来了!咱那小摩托车还好骑啵,它那小命是不是只剩半条了?”小徐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苟伟很无奈。

“徐啊,摩托车呢是好的。不过你没看到哥们喝着西北风,脸上都结霜了吗?就不能等我暖和点再问?”

苟伟很怀疑再吹一段路脸会变成风吹肉,进门就被小徐叨叨个没完,满脸怨气还是不自觉挂在脸上,将摩托塞棚子下搓着脸往屋里走。

“冻死活该,我在后边那么大声叫你也不听。”

“你有叫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你那颗善良得像白雪公主她妈的心呢?”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小徐仔细检查她的摩托车,顾不得与苟伟拌嘴,忍着没问干嘛去了。

“小徐啊,哥们过两天就要上战场了。这三天要养膘,好菜好饭伺侯着。要是有人来烦哥打发走就行了!”

苟伟说得似真似假,夸张之极,招来小徐一阵白眼。

“您还是别上战场了,这不是给鬼子送功劳吗?”

“呸,你个乌鸦嘴。我去补个回笼觉!”苟伟玩笑惯了,往宿舍里钻去,拿起毛巾沾着冷水把脸上浸润了再慢慢换热毛巾敷。

“扫把星、哈雷慧星、太白金星,看把我魔托骑得,从地狱里来的吧!”小徐小心擦拭被泥水沾脏了的挡板。

三天里,苟伟作息极有规律。早上起来跑上五公里,拎着早餐再跑回来,白天打一套又一套搏击与一招制敌术,晚上做一套体能运动,冲个凉水澡睡觉。

“苟总,你不会真要上战场吧?”不仅小徐看出来苟伟的不对劲,大家都看出来了。

“你以为我说假话啊?咱老苟同志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苟伟不这么说大家还可以能相信,说完反而没人信了。

“哧!”小徐当头一炮将过来,“咱们ks的起家就是从您说假话开始的。什么编故事,说话术,弄得我们现在没一个说真话的!

你这说假话的祖宗能有一句真话那我们绝对出不了师。”

“感情我一直生活在谎言的世界里?”苟伟差点被将死,阵阵晕炫感突然袭来,赶紧上士换个频道,“难道咱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伤心了,我得回去疗伤去!”

“您对胡总的感情是真的,对大家嘛,有所怀疑!”小徐再将一军,苟伟彻底死了,默默流泪回宿舍疗伤。

“苟总,春晓的石梓总过来了。就在门外,要不要让他进来?”门还没关好小徐匆匆赶来补刀。

“为什么我受伤的时候总有人过来补刀呢?

你和他说,我明天要上战场了,正在养膘了,好让鬼子一枪下去只见流油不见流血。咱也不能白让别人捡功劳不是!”苟伟恶狠狠地把门关好。

小徐吐吐舌头很老实地复述,一点都没有说假话。看着石首富那变得蓝汪汪的脸别提多高兴了。

“你告诉小狗崽子,他上战场了老子替他收尸。太不让人省心了!”石梓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气鼓鼓地走了。

小徐依然很老实地敲开苟伟的门复述了。

“你就不会说句假话?败家孩子,咋还缺情商呢?”

“你不是教导我们要说真话吗?真话难听吧?”小徐吐着舌头走了。后边传来地动山摇关门声。

苟伟一点当兵的荣耀感都没有了:“我就那么不被看好,上个战场不被毙了就被俘,要不就是带路党?”

第四章 阻击

“呼,好心态。呼,好心态是成功的关键。”每做一个俯卧撑苟伟大喊一声。

虽说当兵入伍苟伟总是介于想去不想去的矛盾思想中,却总是紧张得放不下。临时抱佛脚练一练,对他的这具身体没有太大的信心,更不想在身体关给刷下来。

石梓从与魔女的合作中找到甜头,有点后悔同意魔女的条件让苟伟避到部队里去。一去三五年,生产线万一出了问题又找谁去。带着施舍的心态而来想要给苟伟一个台阶下留下来,没想到吃了闭门羹,极度不舒服的他气冲冲地放出狠话迅即离开。

半路拉开车门被风吹得清醒过来,权衡得失还是准备回去找苟伟聊聊,能留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大不了付出些条件。

“调头,去ks食品厂。”

石梓喊得急,司机习惯性地减速调头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小吉普。司机猛踩刹车猛打方向盘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刹车声。

“有病啊,调头不看车!”吉普车上的司机猛地停在前边摇下车窗要吃人似的骂出来。

“算了,算了,走吧!没出事就成哎,石首富。怎么着,想亲嘴,咱没这感情吧?想撞我,咱挺熟的,不用这么过份吧?”

钟老头得理不饶人,嘴上不放松,伸出个脑袋冲着石梓吼。石梓很无奈,“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这遭瘟的老头!完了,今儿准没好事!”见着一群比他还不要脸的家伙有心理障碍。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石梓要与钟老头比脸厚:“钟老头,你怎么那么臭呢?我撞你,不是自降身价吗,别碰瓷行吗?”

钟老头第一次见石梓坏脾气,阴险变成爆脾气就有点怪喽:“怎么的,想打一架?玩点阴的你行,打架你不行。

老头今儿我有事,不与小人一般计较!”

你爆我更爆,谁怕谁啊,相比首富钟老头就是光脚的,而且是有层次感的光脚的。

越是心虚越是表现气壮,石梓比钟老头更大声:“钟老头,你挑事是吧?谁怕啊,信不信我把你们在春晓的股份全收了!”

钟老头怂了,怎么忘了现在是伙伴,但输人不输气:“好怕,那是草字头占股,有本事找魔女去。看她怎么玩死你!”

石梓气得心头气血乱冒,他就做过这么一件错事,接下来是接二连三的错。可还没办法更正,因为摩托已经交融在一起还通过草字头占了很大便宜,舍不得。谁也不会与钱过不去,哪怕首富也是这么想的。

“干嘛去,ks食品厂。给那坏小子送行?”石梓气势顿落调整语气。

斗而不破,骂得再凶打得再狠也可以拥抱,这可是石梓这类成功人士的本事。“通俗的讲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没脸没皮混天下。”

“去过了,不愉快?哈哈,要不要见识一下我怎么与我那徒孙子谈的!”

钟老头又一次把石梓气着了,挥手让司机快点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钟老头的车很顺利地进了厂,门卫狠跑几步把车门打开将钟老头扶了下来。“老板,您里边坐,小徐总有好茶,我给您泡一杯?”

钟老头撇一眼有点哈的门卫:“拍我马屁呢?还想拿小徐的东西拍马屁?我不知道让小徐拍啊?去去去,后边的车别放进来了哈!”

门卫很听话,果然再一次将石梓拦住。石梓气得在车里坐着不吭声,生着闷气玩。司机却不能忍了,所谓主忧臣得死,不为老板分忧的司机不是一个好的办公室主任。

“干嘛,还没完没了是吧?看看里边是谁,石总!”

“我不知道哪个石总沙总的,我就知道老板吩咐了不让进。”

“信不信我拆了你们厂,为什么前边的车让进!”

门卫很纳闷,这还是第一回见这么凶的司机,“这是吓唬谁呢?不知道咱们厂很大,背景更大哈!”

门卫转换客气的频道,再大的企业也不能给企业招灾:“前边是我们钟老板,是咱们公司老板。”

司机没脾气,转身回车里,当一回主忧臣不死的办公室主任。

前边钟老头突然从办公室里蹿了出来示意门卫放行,他可不想在石梓与苟伟脆弱的干亲关系上撒一瓢油。

转瞬间两人如久不见面的朋友般喜笑颜开地你拍肩膀我搭背,石梓拨了两次没拨开只好随他去了。

苟伟刚洗完冷水澡正打着冷颤往房间跑,见到两位熟悉的长辈过来感觉更冷,顾不得招呼往房间里冲。

“站住,站住,见着师公就躲这是什么礼貌啊!”

“先等会,我穿上衣服再说!”

“赶紧的啊,你穿好衣服到食堂里来,我们爷俩喝一口!”

苟伟听得一个趔趄,这是想干嘛?难道三天养膘白费了。苟伟钻进房里磨蹭着把衣服穿好硬着头皮走进食堂。

食堂阵势很大,钟老头和石梓也在,小徐及一干ks老朋友也在,人人面前一杯酒,看来今儿不把苟伟灌倒是不会收场的。

“师公,干爹,今儿我不能喝酒,明天要体检。我以白开水代酒敬一杯,谢谢大家的好意了。当上了再请大家喝酒,没当上也请大家喝酒,今天坚决不能喝酒。”

苟伟的诚意打动不了钟老头,端起酒杯递了过来:“怎么的,非得要去当。有心哪里不是当兵,哪里不能锻炼。

你这都可以大冬天洗冷水澡的身板一杯酒正好暖和一下。”

“这两天体检完了再敬您!”苟伟无奈地端起酒杯却没有喝。

“今天什么日子,少扭扭捏捏。今儿可是我和你干爹一起来的,僧面佛面都得看。不喝多了,一杯壮行酒还是要喝的!少废话,一杯酒还能让你体检过不了关。真是这样你别去了,老子们丢不起这脸。”

苟伟没法,一举杯塞嘴里喉节抖动间吞了。

“这才是我乖孙子嘛。吃菜,吃菜。多吃点!”

苟伟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把菜塞嘴里,顺道坐下。趁着大家交谈的当口手一捂菜吐到手上顺势甩到桌子底下。刚才喝酒苟伟施了个障眼法,接过酒杯一抖一个开水杯换成酒杯,而杯中酒顺势倒到桌上,再添一杯白开水准备下一轮。

开头不好后边继续倒,苟伟来者不拒。如此往复杯杯喝的白开水,直到喝得迷糊假装要睡才放过。

第五章 体检之前

“天气好晴朗,我小心推开窗。”

静谧,此时的厂员工们还在宿醉中。苟伟唱着歌儿推开窗,外边风很大刮起雪花飘进了窗,打着脸儿灌进脖子。认真穿上只有见丈母娘才穿的衣服,摆出旧时上海摊的架势走进风雪里推开院挤上去武装部的公交车。

苟伟看了看那块陪伴很长时间的假名牌表,时间刚指向七点钟。原以为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可没想到还有比他来得更早的,一个个跺着脚在门外相互挤桑着。

“不会都在这儿守夜吧?这种上进精神真是比不了。”百无聊耐的苟伟拿起那破表在雪上使劲地蹭。

这是一块假表,可没人信,都说是几万的真表。“戴在有钱人手上的表怎么可能是百多块钱的假表?”

“真的很奇怪,明星的臭袜子带屎的内裤可以拍出天价,老子的假表也能当真表夸,这是成名人了吧?”苟伟拿着表在雪地里擦呀擦,那块玻璃闪亮发光越磨越亮。似乎在为表壳抛光。

“啪!”表壳裂开了,假货就是假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苟伟顺手将表往雪地里一扔又捡回来,看了看舍不得,摸了摸还是扔了。想了想又站起来踏了几脚,再一脚给踢得远远的。

“怎么,还与手表结仇呢?这么好的表就踩了,果然是有钱的主,可大方喽!”

钟部长亦是早到,进里边打一圈招呼拜托着老关系们给自己镇上的青年一个关照,别冷了一腔热血。又出来安慰早到的小伙子们一定要表现好,千万不能耍小聪明。恰好就看到苟伟在踩手表,那表是名表,他见过,虽不明其中含义却忍不住上前打趣几句。

“这哪是表,钟,送终。告别旧时代迎接新光明,这寓意好吧?这也表现了我积极向上报效国家的决心,我是好同志吧!”

“滚,老子信你?过不了才好玩喽!”

钟部长到哪里小年轻们都站得笔直迎接检阅,可到苟伟这里就变成一滩烂泥,而且还发臭,远远地躲了去。眼不见心不烦!

院外人挤人越来越多人,苟伟被挤得往后边躲,越躲越远,远远的躲在后边看着大家猛地向前冲。苟伟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想要掏颗瓜子,“此处应该有瓜子嗑啊!”

“静一静啊,大家都站好了,马上排好队进去挨个体检哈!人人有份,不分先来后到的,还是要看身体素质!”

一个半老头站在院门前拿个簿子冲着院门外轻声细语地唤着,门前挤得更紧了,闹腾腾的更没一个听话的了。

苟伟隐隐听得想笑,悄悄地溜在院墙边顺着堆扫到墙边的雪头翻上去,刚攀上去准备往里边跳一支枪又指过来,“干什么的?军事重地也敢翻墙。”

苟伟吓了一跳,最近怎么老挨枪呢,忙不迭地举起手,再一看,这哪是枪,不就一根烧火棍刻个枪模子,哈哈一乐。叭,摔到墙外边雪地里。

苟伟爬起来就跑,赶紧挤进人堆里。四处没人注意,放在心来跟着人边叫边等。

“老牛,怎么那么乱呢?怎么还有人翻墙呢!”

要知道领导一般不批评人的,真正的批评是要入档的,“某年某月某日,口头批评一次!”县人武部长说得虽轻,但对于负责征兵的牛主任来说那就是批评,工作没得力啊!

“部长,这边体检的医生与房间设备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安排入伍积极份子准备体检。”

牛主任这认错说得很好,好就好在不就事论事。先表功做了什么,再去改正领导指出的错误,深得认错之三昧。

“都有了,立正!”牛主任一声吼,震得人群东倒西歪一阵忙乱总算站稳,可嗡嗡声依然不停。

“都闭嘴,都属乌鸦?要咶咶叫给老子回家叫去!

说你呢,你呢!你缺胳膊还是缺腿啊,会不会站着!”牛主任指着前边站着歪着的青年们一顿臭骂。

随着牛主任的手指人群越来越静,虽说大家都站得像个歪脖子树似的但都挺认真。

“一群兔崽子,以为当兵是容易的事,想当就能当?要有觉悟。”

牛主任继续骂,声音越来越大。苟伟伸长脖子很想问问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兔儿爷的,再帅那也不是!

“十人一个排面,排成纵队站好。前边报数后边排齐说你呢,识数吗?你属猪的吗,不懂数吗?”

牛主任耐着性子等排齐了,回头看看部长那欣赏的目光很受鼓励。朝前边站得像老头的几人轻轻踢两脚鼓起腮梆子吼:

“现在点名,点到的站在我旁边,十人一排挨个排下去。现在开门!”

原本苟伟还担心院门一开人往里一挤再来个踩踏事件,远远躲着。现在戏虽没看着却也挺好挺安全。

“张二楞苟伟!”

“到!”苟伟一声吼,给自己提提气,也是冻的,他是最后一个站得也最久,不吼一下不暖和。

正陪着几个接兵干部的人武部长也被震了一下,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啊。转头一看,“哎,这不是爬墙那小子吗?”

不仅人武部长看见了,接兵干部也看见了。这小子声音倒是挺大,可一看就是个调皮孩子,不好带啊!

“小时闹闹,大事了了!不守规矩的兵磨合时间长啊!”老实得如花岗岩的不要,调皮得猴子的不要。一个个心里叹气,不是调皮兵不好,而是磨合融入队伍时间长,等融合好了有出息了又要退伍。

苟伟不知道此时他被判了死刑,认真的在队伍里歪着东张西望。

“都有了,立正,稍息。吃饭了没有,做动作带点响声行不行!娘们似的!”牛主任点完名接茬骂。苟伟嘀咕一声“体检呢,谁敢吃饭啊!”嘀咕完猛地一拍嘴巴,“咋那么嘴贱呢?”

“谁,给老子站出来!”牛主任听到了,吼一声见没人应也不想追究,“现在跟我到小礼堂休息,按点名顺序体检。”

苟伟无精打采跟着队伍走,又是最后一个。突然一乐精神头立马上来了,“怎么还有个同边手呢?卖拐呢,都顺拐了!”

第六章 体检(上)

“如果说上千平的大礼堂里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你会孤独的!”苟伟反复的地说反复的地说,在最后还有上十人的时候跟着出去了。

苟伟越来越发现自己不是老实孩子,“懦弱不等于不调皮!老实不等于不勇敢!”

“哇!”

随着一声婴儿啼,一个很帅气的小伙捂着脸嘤嘤哭着出来撞上排队的人墙往后倒了去,爬起来拍拍屁股很生气地伸手分开人墙,将顺在队伍里的苟伟掀到一边。

苟伟一把抓住准备跑了小青年这才没摔倒:“兄弟,干嘛呢,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

“你才死了爹娘!”小伙鼓着嘴泡瞪了过来说不尽的妩媚,苟伟打了个寒颤。

“娘的,洗冷水没感冒,倒是被你一个手势给打败了。哎,美女,你怎么哭着出来啊?”苟伟紧张,一紧张嘴就贱。

“你才美女呢,你们全家都是美女!呜呜,他们说我眼睛不好,我哪里眼睛不好啦!”小伙扭着腰摆着臀走了。

“我们全家都没有美女的基因,这不冤枉我吗?”苟伟摸了摸鼻子,“哎,你不是眼睛不好,是姿势不好!

哎,眼睛不好走慢点。别回头,看前边。哎哟,怎么就不听人言呢?这孩子”

小年轻回头再瞪苟伟结果被忽悠得撞在门上,响声差点把房间玻璃给震碎。

“顺着人往下边走啊,一项一项来,先测视力。哎,那坏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维持秩序的军人全程参观苟伟戏弄之事,觉得有趣。“好像是民兵吧?”苟伟傻傻分不清楚。

“苟伟,就到我了,好的!”苟伟从分心中收回心应得很大声。

“哦,苟伟。插什么队,后边待着去!”苟伟被踢着朝后走,直到最后一个。

里边也有调皮孩子看苟伟不顺眼的,扬起胳膊威胁:“赶着去投胎呢?排队行啵?”

此时是军营苟伟不怕打:“怎么的,有意见?老子要投胎也得找个好人家,投你奶奶肚子里行不行!”苟伟大声说小声嘀咕,“小样,老子可以不当兵,你可以不当吗?”

调皮孩子顿时熄火。

“哟,挺贫的啊!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维持秩序的民兵也是看不过眼,几步走来作势要扔人。

苟伟忙立正站好:“是,长官!”

“什么长官,叫班长!”

“班长!”

“我告你,你要早当兵几年到老子手上,老子第一个送你上战场!”维持秩序的班长气咻咻的,腿都要踢到苟伟身上又收了回去。

“我不勇敢不会第一个上战场!”苟伟小声嘀咕,今儿就是话多。“来了,苟伟来了!”

紧张的苟伟冲进测视力的房间,后边依然传来咆啸声。“兔崽子,一看你就是个逃兵!”

“班长,骂人不能带脏字才是最高水平!学学猪啊亮的气死司马!”苟伟头也不回地站在视力表前示意医生最下边一排!

“祼视力左右都五点一,下边去测色盲!”

苟伟“哦”的一声往下边走。“猪、狗牛肉一二三。”“全中,没色盲,下边去测五官!”

苟伟长出一口气,听了一会鸡鸣狗叫闻了一会醋再酒精总算过了第一关。跟着进入测体重三围的房间。

轻轻的,轻轻的,苟伟推开门。“砰”苟伟猛地退出将门关住,“怎么一群人光洁溜溜在里边崩啊跳的啊!”

“砰”苟伟被后边巡查的牛主任一脚又踢进房间。

“砰”苟伟又退了出来,“怎么还有带辫子的拨着小弟弟玩啊?”

“你小子年龄小思想挺封建哈!”牛主任又是一脚将苟伟踢了进去,自己也跟了进来,“那是男科医生,看你们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里边的女医生已经气得脸都是绿的,本来女人学男科就不好听,现在都没找到老公,现在还出来一小子调笑玩小弟弟玩,冷着脸指着苟伟要他脱裤子。

“叫什么叫,大惊小怪的。在医生眼里,人分两种,有病的没病的。除此外,跟猪啊狗没什么区别。把衣服脱了。”

苟伟扭捏半天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憋红着脸脱得精光。

“怎么全身是伤痕啊?打架了?”女医生一声尖叫将所有医生都吸引了过来,都像看宝贝似的盯着看,有的拿拿个小玻璃棒在伤痕上划来划去。

牛主任也在,看了看全身伤痕的苟伟:“怎么来的?”

苟伟不能说被他爹给揍的啊,那多丢人啊,匆忙间想到一个伟大的理由:“被打的。”

“我知道是被打的。我问是怎么被打的,打架?”牛主任关心的是这个适龄青年是不是有不清不楚的社会问题。

苟伟一瞬间组织好语言:“打搏击,练抗打击被棍子打的!”

这就说得通了,牛主任挥挥手放过:“去吧,去吧!练得也太狠了点!”

一番体重三围练足弓,又回到女医生这儿,还是一幅死人脸。苟伟真的怀疑她眼里人分三种,还一种是死人。

“包皮过长,要动手术哈!”女医生目视一下拿起根棍子用酒精擦了擦又朝小弟弟撩了撩。苟伟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在为医院拉业务,抓个人就说过长呢。

女医生扶着小弟弟翻了翻:“正常翻起,不是处男!”说着抬头看一眼苟伟。

“我又不是找你相亲,干嘛管处男贱男的!”苟伟嘀咕一声,特别纳闷。

“嗯,贱男!”女医生拿起玻璃棍在苟伟屁股上抽一下将他赶走,“穿衣,下一关乙肝五项、肝功能!”

苟伟冲到衣服堆前抱起衣服落荒而逃,冲到门口反应过来,站在门边穿上件内衣就掀门而出,“一群女流氓,太恐怖了!”房间里传来放肆的笑声。

“跑什么跑,连个女医生检查身体都不敢,怎么能上战场,放开心才能勇敢去战斗!”牛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走廊上轻轻训了一句。“要不是这小子是重点关注对像,老子才懒得多一句嘴。看造化了!”

苟伟边趿鞋边往前冲不忘感谢:“领导说的永远是对的,如有不对遵照对的执行!”

“嗯,这才有个兵样子嘛!”牛主任刚表扬一句突然感到不是味儿,“这是批评老子做法错误啊!”

可惜苟伟已经进了体检室,牛主任照例是不能进去干扰的。

第七章 体检(下)

体检室里人很多,都挤在一起。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苟伟伸长脖子这里够一下那里看一下,就没一刻闲着。别人紧张是静,他紧张是动,不是嘴巴动就是脖子转。

一瘦不拉几白得没几分颜色的小伙坐在椅子上看一眼护士又把头偏了过来,再看一眼再偏过来,像个机器人似的不停摆动。

护士猛地抓住他的手放在桌上的诊垫上,往上一撩衣袖用根橡皮管系住。捉住他的手在手背上啪啪拍两下,拿起酒精棉抹两下扔一边,拿起根很粗的针管朝天看了看。小伙的嘴唇一瞬间变得乌紫眼睛闭得紧紧的。苟伟很凑趣地打个嗝。似乎嗝能传染,小伙跟着打了个嗝,护士也打个嗝。一针下去硬是没找到血管抽出血来。

再来一遍动作,小伙瞪大眼睛看着护士,似乎在说“我得看着你,要不你非得给我第三针不可。”

血在针管里慢慢冒出,越来越多,抽完一管,护士又换一管,再换一管。小伙一翻白眼顺着凳子滑到地上晕了过去。

“来人,救命啊?”护士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先喊起救命来。一个小小的晕血因此而弄得天大,旁边医生护士全都冲了过来。

“无关人员都到门外侯着去!把门打开,掐人中。”还是老医生有经验,看一眼普通的晕血挥挥手让等待抽血的适龄青年们出去。“把针管拨了!”

“不能啊,还有一管血没抽呢!”小护士带着哭腔。

“抽什么抽,这样的兵还能上战场。”老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护士,不忍心将过错怪到她头上,“那你抽吧,抽完了把管子解了再掐人中。”

半晌,小伙悠悠醒来扶到旁边休息室,端着一杯葡萄糖水微微颤着。后边的检查是进行不下去了。

秩序很快恢复,等最后一个的苟伟抽血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过去掀起的浪花似乎不曾出现。

坐好伸手。抽血苟伟也很紧张,两条腿微微颤着抑制不住紧张。

越紧张越嘴欠:“护士阿姨,你真厉害,一针下去就晕了。都省了麻醉。”

护士很生气,抬头凶狠地横一眼苟伟,抬手就是一针下去,果不其然,针是插进肉里,却没在血管上,痛得苟伟猛地吸气。“嘴真贱,何苦遭这罪。”

针又被拨了出来,再换个针头,护士这次才一本正经涂酒精拍手找血管。苟伟痛得吸溜不断,也有些生气,至于吗,“我说护士阿姨,你是实习的吧?”

苟伟还没贫完,手上又是一阵巨痛,护士总算找到血管了。抽了抽,没抽出来,“你血怎么那么少,抽都抽不出来!”

“姐,你不会又打错了吧?我的个手哟!”苟伟忍着痛附合一声。

小护士冷眼一横低头拍拍手背还是不见血,将针管往外拨了拨,总算见着血了,“打深了点!”

苟伟差点晕倒,“你能不能不这么吓人啊,一会没找到位置一会扎深了,您已经吓倒一个了,千万别把我也下吓呀!”苟伟带着哭腔,将旁边做其它检查的医生们招了过来。

血是出来了,有点小,护士再往拨了拨,还是小。旁边医生看不过眼,走来指点:“把胶管松了。”

护士依然松了胶管,血猛地冒出,不仅从针筒里冒出,更从两个刚才插过的针孔冒出来。

苟伟看着护士手忙脚乱地用酒精棉擦血伤心啊:“你看,你看,都把我血管插破了呀!这怎么止得住漏呀。咱是不是要请个防水工人止一止啊?”

“啊!”护士听得手抖,苟伟痛得惨叫,“你能不能留我一条命啊,大姐,咱没仇啊!”

惨叫声将外边检查的牛主任给招进来,“这都最后一个人了,千万别出幺蛾子,一定要顺利。”

“你个小年轻,扎个针还哭天抢地的,勇敢点!”旁边医生又一次将护士阿姨的错引到受害者身上。

苟伟不能认这错啊,关键是跟在牛主任后边还有几位招兵的干部,那更不能认啊。认了就是胆小怯懦,人不要他啊。

“我说大爷,你看看我一手的针眼都冒着血呢!我都勇敢地给你们医院当试验品,您不给钱就算了,好歹安慰我一下行啵!”

顺着苟伟的目光,的确是冒血的针眼,牛主任虽觉得苟伟贫却也没有想像的那般不堪,摇头出去了。

“护士阿姨,你敢留个电话啵?我要没当上兵到你家吃喝去!我的血啊,得补补啊!”

“滚,信不信我再给你一针!”没人监督旁边又是护犊子的领导,小护士凶相毕露,根本就不给苟伟一点好颜色。

吸溜着痛,苟伟坚持把后边的体检进行完。跟着一群适龄青年入外走回去等通知,突然发现给自己造成很大心灵伤害的小护士正站在走廊与拿玻璃棒敲他屁屁的医生正聊着呢。

苟伟突然火冒三丈,灾仇结这么大怎么也要报回来,哪怕让那小护士认个错吃个饭也行,现在早过了饭点饿得前胸贴后背。

“站住!”苟伟提起气势一声大喊冲了过去。

“哗啦”苟伟撞在一群招兵的干部身上,几人身手敏捷,一个抓住门一个猛地往前冲卸了冲击力,还一个反脚一踢一个弓步站稳。苟伟像倒地葫芦似地后往一倒在地上连滚几滚。

“你这个兵,怎么这么冒失呢?受伤了没有!”弓步的少尉忙站起身上前拉一把。

苟伟魂都吓没了,撞谁不行撞到刀口上,借势起来,一边甩手作痛一边低头往后走想搪塞过去。

“站住!”少尉不依不饶,“你叫什么名字!”

苟伟更是吓得七魂少了三魄,赶紧掉头跑。

“跑得过我吗?站住!”

苟伟只好乖乖的转身低头走了回来:“报告首长,苟伟。苟利国家生死矣的苟,伟大华夏军人的伟。”

没办法,只好通过表现自己寻求不被责怪。

“话说得很漂亮,就是架子差了点。我记住你了!”少尉没有多说转身和其他军人继续边聊边走。

“我哪能与你们比,你们是牛我是狗!”苟伟嘀咕着一瘸一拐地继续寻找带来痛苦的护士去了。

第八章 当兵之前

体检过后还有一圈面试、政审、家访、调档等等,哪一关都不容易过,最后来个大排名,排到线内的当兵去,排在线外的当兵“去——”

苟伟今儿表现极度不正常,能被录取的可能性实在太低,想想就头大。这不是失信于人吗?失信别人好说,失信魔女他爸妈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苟伟后悔死了,顾不得想,又看见小护士阿姨在前边边聊边走忙冲了上去。

“喂,两位阿姨好!咱们能好好谈谈啵?”苟伟很绅士地挡在前边平静地拦住去路。

小护士吃了一惊,这家伙果然来找麻烦了,她麻烦够多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吓得如小兔子一般躲在医生身后。

女医生不是吃素的,早练就了“我是女流氓我怕谁”不要脸的功夫,上前一挺胸迎了过去:“你瞎啊,会说话吗?阿姨,你见过这么年青漂亮的阿姨吗?还是你缺少母爱找安慰来了!”

苟伟当场被骂晕,怎么这么凶啊:“哎,妈妈好。咱能好好聊啵?”

女医生更气,这小子太不要脸了。“怎么的,还想吃了我们两个。我告你,你乖乖滚蛋,要不然我让你当不了兵!”连骂带威胁女医生拉着小护士往旁边绕,她也怕这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再说自己小姐妹今儿水平发挥失常回院里还得挨批评,现在再生事后果就难料了。

“两位妈妈,您们还觉得儿子有通过的可能吗?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了。总之这事得给个说法,你们这是故意整我,不能没说法!”

苟伟今儿真是气着了,先是被女流氓玩了小弟弟抽了小屁屁,后又被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在手上猛戳针眼玩,都被戳得漏血了。这仇怎么能如此善了,不符合他性格。

女医生柳眉一竖,朝苟伟顶了过去:“玩你小弟弟怎么的,戳你又怎么的。不乐意啊,告我去啊!臭不要脸的,居然敢当街拦小姑娘,想怎么的吧!”

说着又朝苟伟挺胸顶了过来,“我的娘,你怕了你们这些女流氓!我自认倒霉!”苟伟落荒而逃,后边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见着无赖你更无赖,见着流氓你更流氓。反正咱医生什么没见过,就当遇着牲口!”精辟啊,怎么人生处处遇哲学家呢?苟伟跑得更快了。

苟伟急匆匆地百米冲刺进长途汽车站旁的肉骨头店,“老板,猪骨头一盆,外带猪下水还有半斤老酒,可馋死我了!”

胖老板一见老熟人散财童子立时将其它桌上的骨头摆到后边先给苟伟端上来,惹得没顾上先来后到的顾客们一阵抱怨。“叫啥,虽然都是老客,可这是咱的vip!”

苟伟差点被骨头给呛死,“敢情胖叔您拿我当冤大头啊!”

“在我店里来的老客都能吃,你太能吃!”胖老板头都不回撂一句让苟伟更伤心的话。

苟伟饿着了,食物能让心情好,吃好才好。抱着根骨头像有仇似地狠狠撕咬,吃干吸尽扔地上踩两脚,又抱起一根继续啃。

往外冒热气的门帘又一次被掀开,“老板,一盆肉骨头,一碗猪下水,再来壶酒!”声音清脆如百灵在歌唱,又显老鸹子的豪迈。

苟伟抬眼一望,怎么又是这倒霉催的女流氓,赶紧的低下头喝酒啃头,心里一个劲的说“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果然,苟伟的祈求感动了路过的神仙,让两女流氓没有看见他,直直地选了唯一一张只坐一个人的桌子——苟伟的桌子前。她们要看见是苟伟这讨厌鬼绝不会坐下来的,坐下来就看清了,出于面子她们决定不走了,“谁怕谁!”

苟伟尴尬地抬起头,咬着骨头含糊地打招呼:“两位女流氓,不,两位阿姨,哎,小姐姐,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女医生拿起筷子拨了拨苟伟的肉骨头:“是啊,晓县地面小,而且妖风还很重!”

苟伟头好大,还是鼓起勇气嘿嘿笑:“都被戳得漏血了,我不得补补。两位一起?”

小护士腼腆地摇摇头,女医生却是豪不客气地翻了翻,“不吃,有牙齿屎!”苟伟听给把昨晚的饭都恶心出来。

“我认识你,你师公是我大伯!你说,我要把你表现和你师公说说会有什么后果啊!”女医生眼睛直直地盯着苟伟看,笑容里意味莫名满是阴险。

苟伟忙接上:“我请客,这顿我请了,千万别和我客气!我说晓县咋这么小呢,钟老头家在这晓县到底有多大关系啊?怎么个个都与他扯上点联系,这都成如来佛了!”

女医生嘿嘿笑:“那我就不客气喽!老板,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随便上,我今儿宰二傻!”

苟伟脸色铁青,忽然发现今儿不仅手被戳漏血了,心也戳漏血了。

“我们家可是老革命啊,爷爷新四军,共有五个儿子,二十多个孙子孙女,个个都还有出息,你说呢?得罪我的下场可是很严重的,我一帮子兄弟会把你像啃骨头一样啃了,信不信。”

“信,不喝酒我都信,喝了酒我更信了。喝酒行不行!”

“陪罪得有诚意,请客更得有诚意,一杯是不行的,三杯。三杯就喝完了啊,诚意不到啊,六杯,九杯!”小杯换中杯,中杯换大杯,苟伟掏钱敬酒赔罪灰溜溜地逃,“我算怕了你了!希望以后没有交集!”

苟伟带着薰薰酒意坐上去省城的车,越是不可能的时候越是汇报清楚的好。

三个小时的颠簸苟伟下车脱了风衣拎在手上一路狂奔往魔女家跑,跑着跑着汗流下来了,跑着跑着酒味挥发出来。在大院对面的宾馆冲个热水澡整个人又恢复精神,雄纠纠气昂昂再次去迎接挑战。

“小苟啊,这是彬彬送你的手表,军用的!有空多聊系!”

苟伟刚推门进去,胡妈妈立时从门后边拣出个袋子递了过来挡在门口不让进。苟伟轻轻推了推,还是进不去,他可不敢推重了伤着老人家。他一摸脑袋包挺多,“挑战啊!”

“阿姨,我今儿刚体检完,您看是不是让我向您和叔叔汇报一下!”苟伟还要争取。

胡妈妈一脸冷淡地轻轻将门往外推:“别了,今儿你叔叔上班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以后有空了就多写个信,我们有时间会给你回的!”

苟伟知道胡妈妈一定是没有时间的,最后是音讯全无!无奈地退出门外。

第九章 少校的评语

表,外形粗犷豪野,大表盘上六针三百六十刻度,可当指北针、气压计用,很有厚重感。尼龙带子很结实,亚光在亮光下不招眼在微光下更不招眼一块很好的军表。

“好表啊,这才是名表!”苟伟迫不及待地戴上匆匆地跑进宾馆对着电视把时间调准匆匆出门往车站跑,他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回晓县。虽说没有任何希望,可万一呢?

每一个晚上长途车站都有零担车,沿路做零卖的小商贩们到省城批发后深夜坐车回去。苟伟找到晓县的零担车往里边一钻打着瞌睡回家。

“哎哟,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要不然我可得报失踪人口了!”

子夜,苟伟迷糊着在ks厂门下了车,还得等着叫醒门卫进院,小徐冲了出来好一阵抱怨。

“干嘛,怕我去跳河啊!平常也没见你这么急啊,每临大事有静气。说吧,有什么天大的事解决不了的?”

苟伟感受着温暖的关怀嘴里却不忘充大拿吹牛。

“你就吹吧,不吹牛你会死是吧?晚上县武装部来电话了,明天上午去武装部面试!原话是:‘请通知苟伟同志于明天上午十点到人武部与接兵干部见面汇报思想工作!’”

“哦,我思想挺纯洁的,见就见吧!哎,体检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苟伟很是纳闷地往宿舍走。

后来才知道,不是体检结果出来了。而是出来多少接兵干部就见多少,至少不会在等待中闲着浪费时间。

“喂,苟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想不想听?”小徐故做神秘地笑,如小猫咪般摇着她的小尾巴。

“小徐啊,你等我回来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我特别感动。不过,你晚上不睡觉的吗?精神怎么这么好呢?”

苟伟想着就来气,“怎么一个一个都挖着坑让我跳呢?很好玩吗?”

“咳,急了。您也有急的时候啊?你师公在你宿舍睡觉,等你呢?”小徐决定不逗。

“干嘛?”苟伟吓了一跳,“千万别说我回来了,怎么怕谁谁就来啊!我找个空房间猫一晚上去!”

“怎么的,看来是做了对不起老子的事,躲得过吗?”

苟伟刚转身后边传来钟老头粗犷的声音,“大事不妙啊,我做错什么了没有,没有啊!”苟伟连忙一个向后转几步崴过去伸出一只手托住钟老头,像极了慈禧的跟班。

“你很有做奴才的潜质。今儿体检啦,明天与接兵干部见面啦。还是走了哈!”钟老头逮什么说什么。苟伟立时站得笔直,奴才,他不想当。

“今天有人找我告状了,而且是一群人告状,想不想听听为什么!”

“不想,只想睡觉!”

“我还是和你讲讲吧,你可能会睡得踏实点。”钟老头还是想说一说,“你把我侄女给灌醉,乱七八糟说一堆话是想干嘛?既然你们有肌肤之亲,要不要我给你们拉个媒!”

苟伟打个冷颤,一个视男人女人没区别的人能当老婆吗,他怕被柳叶刀给解剖了啊。连连摆手着往远处逃,真的吓着了。

“不愿意,看不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呢!那你没事管不住自己嘴巴,从进武装部大院开始你那张臭嘴噪个不停,你想干嘛?”钟老头伸手抓住苟伟,一边说一边拍他脑袋,“你不想当兵干嘛报名,想当兵就好好当。

老子虽没当过兵,但咱家里当兵的人多,就没见你这样的。部队是个纯洁的地方,别把太复杂的东西带进去。你那张欠的嘴不改改,我估计三年都混不下去。”

从钟老头嘴里苟伟算是弄明白什么是社会气息了,就他那样的。

教育,再教育。钟老头瞌睡浅,正好苟伟陪着受教育,“你家里那个家,干爹是那个干爹,也没谁教得了你,还得师门出面教育。”

“整整一夜,整整一夜啊,老干部就是老干部,太能批评人了!”苟伟洗个凉水澡打起精神出门。

见面室里五六个接兵干部坐一排,前边一把椅子是接受面谈的适龄青年。苟伟打听过的的接兵干部见面不是这样啊,都是拨拉一条线,一个个单独见见了解情况缓解入伍前的紧张情绪,加快入伍后的适应度啊。今儿怎么反其道而行之,有点像招聘不像招兵,搞得好紧张的呢?

“苟伟同志!”

“到!报告首长,我是苟伟!”苟伟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心里打鼓不敢看几位接兵干部的眼睛。

“坐!”

“是!”苟伟用屁股朝椅子上砸去,双脚并拢,双手置于大腿上,隐隐有点军人的样子。这气势倒让中间的少校很是好感,这就是个好兵苗子嘛。

“别拘谨,我们就是与你们这些热血青年见个面拉个家常了解下情况。你们呢也可以问问部队的工作生活训练方面的事,别紧张。”少校特别和蔼地帮苟伟打消紧张情绪。

苟伟一听,原来就是相互了解一下啊,忙放松地瘫在椅子上,差点溜到地上摔着。看得一群接兵干部睁大了眼“这家伙太实在了吧,说让不紧张就来个葛优瘫。”

“你眼睛怎么啦,老大两个黑眼圈?”少校很是关心地问了一句。苟伟睁着眼睛说瞎话,很随意应到:“昨天收到通知,想着能见到首长,兴奋得一宿没睡着!”

“呵呵,那要见着更高的首长你不得晕过去?”少校乐呵呵的开句玩笑。

“不会,睡都睡不着,晕就没法晕了!”苟伟就是嘴欠的。明知此处应该没话声却硬是插了一句。

“你倒是不紧张。刚才动作挺标准,练过?”少校心里由丝丝好感变成冷淡,一个油腔滑调耍贫的兵他不喜欢。

“报告首长,曾经当过春晓摩托厂看门的,被保卫股长,也是现在城关镇派出所李所长操练过。他是战斗英雄,要求比较严,养成了习惯!”

鬼的习惯,在几位接兵干部面前全身是毛病,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少校在心里又加上一条说谎的评语。

半晌,少校都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将表格往旁边递递示意其他人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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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入伍通知

“不论好不好,总算过去了!”苟伟心情突然放松身上塌了下来如一滩烂泥粘在椅子上。

“这是什么鬼,被抽筋了,还能变化成装贴画!”征兵组长的少校本是心里不舒服,现在更是服气,这兵是个样子货,他是不要的。从旁边抢过表格,抖了抖,再仔细看一眼。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没有就回去吧!”

“不是双向问吗?我还没问呢?”苟伟又嘴欠了,屁股抬起来挺得笔直,算是不要脸面了。他能感到少校的不乐意,干脆破罐子破摔也想死个明白。

“不用了,我问完了,已经不需要你来问了!好了,出去吧,叫下一位!”少校有点不耐烦,臭不要脸的,你这是要翻天呢,不懂味啊!

“哦,这是被淘汰了呗!这多浪费大家的时间的,得嘞,各位首长,走啦!”

苟伟心一下放开,身子一转横着起来,“哎,这回真的是随着本心走了。只是不好交待了。”

“等一下。”苟伟快要出门之时昨日被撞的少尉突然叫一声,待他立定少尉走到少校旁边轻轻沟通两句回到座位上。“我昨天就说记住你了,苟伟同志。我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当然你也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中专毕业?当过工人师傅,当过门卫,开过食品厂和设计室看上去经历丰富,可这都是两年内做了六七个行当,你怎么评价自己这么频繁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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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七寸,苟伟愣了一回,这是找工作呢还是去为国尽忠啊。说不定真是面试,不要脸的精神他过剩啊!

“报告首长,咱不是面试找工作吧?”苟伟贱贱的惹得少校征兵组长翻白眼,心里掐死苟伟十多遍。

“你当面试吧!”少尉的话轮到苟伟吐血,赢得所有接兵干部赞许的目光,对付臭不要脸的家伙就不能正常对待。

“报告首长。向您汇报,我不是找工作。我是一颗红心向太阳,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也是尽我报效国家的心力。

我想地方和部队既是一个联系的整体又是不同的封闭环境,只要我的思想是健康的,我的灵魂是为国为家的那社会上的东西影响不了我当兵的过程。再说了,我都不知道到哪儿当兵,说不定扔到哪个山沟沟里,与社会怎么个接触法啊!所以,社会经历不会影响我当兵。

再说了,都说部队是融炉,能化腐朽为神奇。是块顽石都能炼成钢,我不定让我这样一个人成为传奇,这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哈。

报告完毕,请您指示!”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不收还真以为当兵的胆小,收了可又是个祸害,都为难啊。大家目光不善地看着少尉,意思是“你惹的事你自己收!”

“指示谈不上,不过我觉得你一套套的挺成熟的,还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你处的社会环境又特别复杂,复杂人际关系由此带来的影响会不会让你难以适应部队呢。单纯的人更容易适应部队生活的。

你能说服我吗?”

少尉说得很有道理,苟伟知道重头戏来了。不说服他认同今儿一点机会也没有,有机会不要那是傻瓜。

“报告首长,您能说出这一番话我都觉得您不是少校,得是个上校了。”

“马屁拍得舒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服我!”

“首长,您认为一个单纯的人更容易在战场中生存还是复杂的人。我的复杂只是经历复杂,也就是比别人有更多的生存经验。胜利需要智慧,需要坚忍,需要勇敢,需要牺牲,历经社会打击得遍体鳞伤,这些更具备。”

少尉不再说话点点头冲少校示意,少校似乎第一次正眼看苟伟,这小子嘴皮子利索,说得还挺对,搞不好扔到哪个艰苦的地方练练,只要不跑偏又是一条好汉。

“苟伟同志,我允许你提三个问题。”少校直视苟伟想要剜出他的思想看看。

“报告首长,我这样的最适合在哪里当兵。”苟伟又换了个样子在问话里设个圈套。只要回答适合在哪里当兵基本就定了,地放好不好不重要,反正混三年。

“你适合在最艰苦的地方。你的要求可以支持!”

“报告首长,没有问题了!”

苟伟抬手敬礼转身出门叫下一个,心里乐滋滋的!正准备叫唤一声“下一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最后一个,抬抬手走了。里边的面谈干部们左等右等没见个人对苟伟的印象更是差了很多。

苟伟真的不知道这次面谈会根据前期资料排个优先顺序,苟伟经历和学历排到了前边。

少校拿起表格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花来,朝桌子上猛地一拍挨个干部看过去。“咱们来自五支部队的接兵干部,大家说说这个兵怎么样。谁想要,我这边不要。”

有的兵几个抢着要,有的却是谁也不要。大家都会协商着排个序,等体检结果和政审过了直接划档拿人。

“咱们部队身处边防,是全军最艰苦的地方,我不怕他跳,就怕他不跳!这个兵我要了。他是铁打了,我是打铁的!”少尉昨儿就见过这个调皮的家伙,在他印角就是灵活有点底子。

苟伟突然一阵冷颤,脖子里冷嗖嗖的。

接兵干部家访到大松林村的时候,老苟满脸的不乐意,骂骂咧咧将苟伟说得一无是处。特别是听到苟伟将白当三年兵,想着以后每个月不能再拿到儿子的一分钱老苟就伤心了。

“能不当兵啵?他身体不好,对,就是身体不好。枯瘦如柴没个人样子。”

“不能。他体检过了,本人无不良记录,而且有见义勇为的表现符合当兵条件。”征兵组拿到苟伟完整档案看到里边有猫镇所在市发过来的见义勇为奖状时羡慕地看着少尉,“这小子捡着宝了。油腔滑调是外表,内心还是火热的!”

“以后我们家日子怎么过啊?一年得少一万多块钱啊,这到哪里去挣啊?”苟妈妈呼天抢地,要不是见着大盖帽天生畏惧她都要上前撕扯。

有时候越想你越得不到,都在猜里边是不是坑。越不想要的时候越要塞给你,也怕是坑。苟伟很顺利地拿到入伍通知书,“这算个意外吗?”满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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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以酒壮行

求仁得仁,“苟伟表现太好了,向往部队,向往最艰苦的地方,他的理想要支持精神要鼓励。五个单位哪个最艰苦就哪家吧!”

收到入伍通知书的那一刻,苟伟差点晕倒,“我为了混过关才这么说的,难道这也有罪吗?表现好也有错吗,灾么整我!我只想混三年啊!”

呼天抢地哀号连连没人理会。半晌看不过眼的小徐才过来接过通知书看一眼,“武警西部边防部队啊?是够你哭几年的!

苟同志,您先学着哭哈,哭着哭着就不苦了,哭习惯就好了!”

心痛时被人补一刀,感觉很酸爽:“你们这些无良的社会青年,哪能了解到咱们军人的伟大。

我现在想着就伟大,巍峨的雪山还有唐古拉,大漠孤烟直的沙漠戈壁,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在哪里生气就在哪里,多伟大。我还没去西北旅游过呢,好好体验一回吧!”

小徐看不惯苟伟得瑟的样子,就想打击:“千万别当逃兵,咱要是有个当逃兵的老总,那咱这一辈子算是被你毁了!”

小徐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还是想打击,将入伍退知书递还苟伟,转身泪水满框。

苟伟一愣,仔细想想:“千里荒漠里当逃兵,我不要命啦?等我练得可以独自走出沙漠时估计着我都退伍了。

如果天天数星星,一千个日夜很难过。如果每天不一样的精彩一千个日夜似乎还短了点。

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就这么着吧!小徐,不是生离死别的,你们就不要哭啦。实在想我了就过去看看我,放心好了,我可不敢把你给毁了。咱还是毁魔女吧,谁叫咱现在是正义之神呢?”

苟伟前半句话说得让人感动伤感,小徐和小姑娘们眼泪婆娑。后半句就不好听了,什么叫宁毁魔女不毁她的,齐刷刷转过身来横眉冷对。“嘴欠的最高境界就是‘前半句好听受用,非得狗尾续貂把狗给弄死了!’”

通知书上有一条“接此通知于1月23日北京时间早8:00到晓县人武部操场集合!”留给他的时间仅有两天,苟伟钻进宿舍仔细看了看通知书后的注意事项。哪些该准备,哪些不该准备列出清单来。

“不经历地狱没有天堂的向往,不经历磨难不会有拼搏的淡定。孩子,前边是师公自私了点,想着你最佳的发展方向是经商,是摩托设计。

还是你那便宜老婆看得远,你的性子想要成熟稳重还得到到砧板上打回铁!”

钟老头知道得很快,顺带着所有师傅们都过来了,说是来送送,苟伟总感觉到是来混酒的,尤其是钟师傅进来就叫苟伟把所有好酒搬出来,“三年时间这酒哪能保得住,先喝,喝不完带走!”

酒过三巡,钟老头特别伤感,苟伟笑笑提起气氛:“师公,我这老婆可不便宜。几百万买的,这要是跑那个可以讨小老婆的国家我都可以讨到骆驼家去了!”

“嘴欠。你小子嘴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很不稳重。一件很严肃的事到你嘴里就变成玩笑话,社会上只是招人恨。部队规矩大,贻误战机就是死!

少说多做没有错。听到没有!”李师傅从不说苟伟的,遇事默默支持,难得有看他不顺眼的时候,瞪里眼睛批评。

“师傅,我敬您。没您的支持与包容就没有我的进步,您平时难得训徒弟,要不然继续发挥!”

苟伟没说完被钟老头敲了一筷子,又敲一筷子,苟伟忙将碗举到头过谁?从来是个老好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就你这小子不知好歹!”

“师公,别打,打坏脑子很不灵光的!我和师傅有默契,师傅不会与小人计较的!”苟伟忙躲着师公解释。

“你们看看,这小子有多欠。你倒是得了宁欺神仙不惹小鬼的精髓。行,希望你小子能平安混过这三年!”

苟伟点点头,碗举酒干来者不拒,师傅们不拒来者,谁敬都喝一碗,此时桌上没有师傅徒弟外人门徒,喝得伤感喝得尽兴。

钟部长也来了,“老子上过南方战场,你师公可是在西部平过叛。小子,送你一句话:‘只有勇敢者才有生存的资格,只有敢于牺牲才不会牺牲。’

为什么呢?因为懦弱者上了战场动作会变形,你要不把训练场上的动作在战场上超水平发挥,结果就是死!”

李所长师伯也来了,“西部很苦,越苦就要越练,累死在训练场也比无谓牺牲在战场强。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你要练得所有技能都成为一种本能,练得枪成为你的手臂,炮成为你的身体你才可以说有了保命的技能。

当兵哪有不死人的,不能因为怕死就不去练!有时候脸面、精神比死更重要!”

柳师傅接了过去:“边防是国家的第一道门,不怀好意或者善意踹门的多,咱要守得住。都是你师公一脉传下来的,死了你还是咱一脉的人,丢脸了,咱老柳不认!至少你师傅们没一个丢人的!”

苟伟咳个不停,今儿本是开心的送行酒,搞得严肃认真好像真的要上战场死人似的,“师傅们,没这么严重吧?

前辈们打下的和平环境也让我享三年福行不行,咱国家那么强那么大,谁敢老虎头上加八字啊。我打他狗头去!”

钟老头出离的愤怒,酒碗往桌上一跺:“不喝了。你小子除了嘴皮子利索就没个好的地方。

你知道个屁,‘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太平日子过惯了都过成了混日子,和平是打出来的,精神是斗出来的。你知道个屁!”

苟伟从没见过钟老头这么生气的,忙扶正酒碗倒上酒,挨个师傅倒上酒:“我今儿可是知道咱师门还有军队血统,都当过兵!放心好了,我绝不当孬兵。

死就死呗,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只要干不死我就往死里干!”

“这表态提气,喝!后天师傅们不送你了,立功受奖了你就给师傅们写信报喜,平常就不用写了。”

“你是老子送上部队的第二十三个小子。小子别给师门一脉丢脸,干了这碗为你壮行!”

那年,苟伟跟着师傅师公们把酒碗给摔了,登上西去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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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适应性训练

每隔一段时间火车总会在一个小站或者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上一会儿让兵们放松一下。走走停停间,所有兵们都失去了耐心变得萎靡时四天四夜过去,也到了地头。

“嘶——呖——”哨声响起。

“起来,懒鬼们。打起精神,到了,快点集合!”方参谋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不复那般温柔,恶声恶气,对兵们干脆叫起懒鬼。

不管你适不适应最后你得适应,不管你舒不舒服当兵就不会让你过得舒服。这么一想,对于别人的态度无需介怀,对于不确定的未知也没有太多害怕。

“都有了,立定。站好了,谁和你讲的立正可以把腿趴得像个娘们一样,欠操是吧?”方参谋嘶吼着立正边挨个骂着归拢队伍。似乎不如此不能显示他如这方天地般粗犷,倒也给兵们好好地上了一课,“都是没有根脚的,要么听话,要么骂着听话!”

下得车来就是一片小水泥坪,和伸着半道瓦的小遮棚,再往远看,就看不见什么了。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除了绿色的火车橄榄绿的军人。

苟伟跟着兵们拎着行军袋依然是最后一个下火车,动作慢慢腾腾,眼神游离中四处张望猜测这是哪里,连一丝绿色都没有。

“跑快点,最后那个兵,你是娘们吗?跑快点,鸡歪个啥劲。你腿长在腰上的吗,跑不动!”

得,苟伟又当一回典型,让方参谋示范所有军骂的艺术,亦诙亦谐没一句是重复了。

“讲一下,很高兴接大家到部队。今天交接后大家将分到新兵连,咱们共处四天的时光就此结束。希望大家努力上进,奋勇拼搏天天向上,千万别当孬种,当了孬种也不要提是老子接的你们。

现在是展示你们当兵后第一次表现的时候了,帮着卸车皮搬物资上车。不怕告诉你们,现在你们的新兵班长新兵排长连长都看着你们。谁好谁孬全在眼里。”

兵们一听,这次搬运物资是当兵首场表演秀,一个个打鸡血似地有使不完的力气。

苟伟心里猜来猜去,“当兵到地头不适应一下吗?不是从训练从思想开始的吗?新兵难道不宝贝一下哄几天再加码吗?怎么进场就先当民夫了!”

跟伟跟着走,跑在最后边,挑最轻的扛。别人扛两箱衣服他扛一箱,别人扛一箱他非得找个人来抬。可没人抬啊,只好转着圈了绕一圈又回来绕一圈又回来,表演空手套白狼的角色。

“苟伟,老子看你来来回回就在便奸耍滑,干嘛?你不是来当兵的,是来当大爷的是不是?真想西部旅游!滚过来,扛上,以后专到老子面前扛,看你再耍滑头!”

方参谋也带头干,注意到苟伟懒鬼招数不痛快了,踢着压了两箱子放到他肩上。苟伟肩一沉故意抓不稳要掉下来,方参谋眼疾手快抓住。

“人高马大的怎么就是条软脚虾。我告你,你这体格不抓紧把体能练上去有你苦吃的!”方参谋随手拎一罐头搁他肩上。

“方参,怎么的,招了个头痛的兵。”一中尉走了过来看似安慰,动作却暴露了看笑话的小心思。

“高参,这兵不错。就是体质弱了点,练练就好了!”对内怎么训那是内部问题,对外岂容他人置喙,还是要梗着脖子维护有。

转头见苟伟这不争气的家伙过来,顺手摆上两箱罐头,苟伟作势又要倒。

“敢掉,我让大家停了看你搬!”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新兵排三十几号人的活全交给他的话那只有一个死字能概括他的心情。苟伟一瞬间爆发小宇宙扛起两箱罐头大步如飞跑起来。

“老子让你偷懒,再加一箱!”方参谋觉得他的智商被侮辱,又在苟伟肩上再加了一箱。这就九十多斤了,苟伟依然跟得飞快。“老板有火员工躲得快,躲不过就干得欢,千万别触霉头,这是金科玉律!”

方参谋觉得他的智商被严重侮辱了,再加一箱,两边肩上各两箱。苟伟依然小跑起来,跑到地头再慢慢磨蹭回来。

“方参谋,那小子不错。你招的兵?是个好兵苗子,叫什么?”巡视工场一圈的军务股长早就注意到苟伟背着四箱罐头健步如飞的雄资就觉得招了个好兵回来了。

“报告股长,这兵叫苟伟。谈不上好苗子!”方参谋抬手敬礼,心里慌乱,害怕股长看中这个兵,要是把戏拆穿是个坏兵胚子,自己会被骂惨去。

“好了,别谦虚了。部队里谦虚那是不愿担责的表现!”军务股长似看穿方参谋的小伎俩适时敲打一下,“军人就是要骄傲,从骨子里骄傲。这个兵别让别的支队给挖走了,就这么着吧。好好表现,处长也过来了!”

军务股长是陪着军务处长过来的,见着好苗子便当一回逃兵脱离陪同队伍悄悄提醒一下。

“是,股长!”方参谋又敬了个军礼,陪送股长走一段。

一回头,就见苟伟那家伙左顾右盼最后拎了一箱罐头往卡车边送。火气一瞬间喷发差点把头发给烧了:“这孙子怎么那么好命,老子加个码还能入股长法眼!”

“你好意思给我搬一箱,五箱!”方参谋逮住正在转圈偷懒实在躲不过去才扛一箱的苟伟,直接放上五箱。“你不是表现好吗?那就让你表现个够,要不然我这气怎么出!”

“方参谋,五箱一百五十斤哎,这也算半高原吧。我会不会得高原病死掉啊?”苟伟背得起也不想搬,要这么没完没了下去,方参谋绝对会在他弱小的肩膀上放个七八箱,这种事情绝不能惯着,行也要说不行。“谁也不愿意在干活上图表现啊,干多干少都是尽义务。为啥啊!”

“你很有见识嘛!告诉你,五箱六箱你死不了,不要担心我会担责!”方参谋气不过又在苟伟肩膀上加一箱。“挺平衡的。好好表现,让首长们看看你是个好兵苗子!”

苟伟问候了方参谋祖宗十八代几百遍,“一点都不念感情,冷血动物!”却还是马不停蹄跑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停头,老子要敢说个不子,龟孙绝对会加到八箱十箱去。老子就是铁打的也会变成废铁一块!”

第十五章 立正稍息

“小伙子,不错。叫什么名字!”

跑动的苟伟差点撞到一群人,急忙刹住脚。还没等反应过来看清人,一位中校突然突出来问了一句。

苟伟忙立正站好,双手稳稳扶住箱子:“报告首长,我叫苟伟。请您指示!”

“好,有点兵味了。哪里人啊!”

“报告首长,能不能让我送过去再来和您聊天!”苟伟很嘴欠地回答一句,欣赏的军务股长摇头,“这个兵怎么回事,这机会都把握不住。”

中校被怼得像堵了满嘴沙子吐不出来,看着苟伟那憨憨的傻样拿手指了指笑了,“去吧!好好干!”

“这兵不错,我喜欢。单纯憨直有兵味!”中校冲着旁边一群军务股长们点头笑算是化解尴尬,对苟伟的印象更深了。

远远的,方参谋石化了。他该生气呢还是生气,好不容易修理一下孬兵,结果不妙,反而成全了他,以后这兵不都得有样学样当孬兵。

方参谋有点泄气,示意苟伟自己搬。有方参谋盯着苟伟不敢偷懒,还是搬上六箱艰难地向前跑。

“你是戏台上唱戏的小丑,我是戏台边敲锣的鼓手。我的精彩有我的鼓点,可你还不知道!”泄气的方参谋突然有一种掐死自己的冲动,掐死自己之前得先掐死这臭不要脸的。

军务管兵,兵的事都管,什么士兵分配、晋衔评优点,什么内务与命令执行的。这些都来不得一点点虚假,中校使着各股长各自归队,自带两参谋对发现的各种好兵苗子再来个回头看,看哪些弄虚作假、哪些一以贯之。

果然,有一个兵背着一袋小棉衣正在那儿慢悠悠散步,顿时将此兵打入谷底,由最优秀列入最差等级中。

也有一以贯之的,比如苟伟就是其中的典型。中校处长看了老半天,就见这家伙一会儿六箱一会儿八箱地扛,似乎拼尽了全力。

“这兵不错,能拼。当兵就是要拼命,战争一鼓气,拼命不放弃。记一下,多观察这兵的成长。”

苟伟算是进入某些领导的法眼,迎接他的只有两种命运:表现比现在差,意味潜力不深,会过得比普通兵还不如;表现比现在好,关注度会更多一点,一旦有错挨的鞭子也会重一点,这叫哀其不争。

只要拼命了,工作进度都会快一点。两三个小时卸货装车,最后一趟不接货,将兵们像拉货一般拉着走。

兵们经过几天也习惯了,在接兵干部带领下背上行军包鱼贯登车。苟伟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钟,天依然灰蒙蒙的,头顶四周天空看不到日头。

“看什么看,白看日头夜观天象呢?就你名堂多,上车!”方参谋在后边踹着苟伟上车。

上车后方参谋就守在车门处,任何时候都不准掀开掩盖住的帆布。蹲在卡车里苟伟就觉得冷,穿着棉衣都有一种刺骨的冷。偶尔也会透过一条小缝射进来一条光柱,顺带的是一缕灰扑打上来,呛得靠缝的兵们嘶心裂肺地咳嗽。偶尔一阵怪啸的风掀得蓬布哗啦作响,也全夹着不明的东西砸在上边砰砰的。苟伟猜测这可能行驶在一片沙漠戈壁之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忽停忽走,停时风疾暴烈,走时温和如水,终于将一群货给转进到兵营。靠车门的兵迅速打开车门跳下去守在车门边看着兵们一个个跳下来。苟伟冲着远方看了看,这是一片很大的砂石操场,操场上四五十台车整齐排列着不断有兵们往下跳集合。

“都有了,集合。面向我由矮到高的顺序排成三列纵队!”

苟伟还没来得及欣赏车外的风景被方参谋撕裂的叫声吓得赶忙跑到队尾,方参谋伤心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决定招这个兵是否正确。

“都有了,右转弯——跑步走!”方参谋下达口令,正在后边磨蹭的苟伟忙跟着队伍瞎跑,也不管步子对不对,反正大家的步子都不对。

“一二一,调整步子!”方参谋侧在队伍边跟着跑,结果倒好,步伐更凌乱了,只好一个劲的喊“一二一,调整步伐!”

随着口令声苟伟不再紧盯前边兵们的步伐,步子倒是合上了。方参谋总算是发现苟伟还有一个优点,“比别的兵多了一丝丝兵味,有一点基础!”

此时正是黄昏前最暗那一刻,苟伟放心大胆四处张望,除了看到四周的兵再也看不到远处的风景。他不死心,伸长脖子总算看到灰蒙蒙中有围墙有光秃秃的树,也有一排排灰蒙蒙的房子与这天地交融一体,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苟伟的小动作带动旁边的兵动起小心思,没跑多远队伍变成摇头晃脑拐着八字跑,看得站在高台上的军务处长好一阵摇头。方参谋急了,移到队尾踢了苟伟一脚“一二一,手臂摆起来!”然后一路朝前踢。

好一阵踢打兵们才歪歪斜斜走整齐,也到了队列地。方参谋扬起手拍打每一个兵的作训帽檐,“朝前看,朝前看!”一路拍打着让兵们列好队。

“股长同志,本次接收新兵应接收新兵三十人,实接收新兵三十人,请指示。接兵军务参谋方守义!”方参谋整好着装转身向前跑几步向股长汇报。

“稍息!”

接到指示方参谋几步跑到队列前下达“稍息”命令,兵们立刻东倒西歪。苟伟伸出半个右脚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方参谋很受伤,稍息不是休息,这群不懂事的兵让他在股长前很丢面子,扬起手又一次从前拍打帽檐到后边“站直,抬头挺胸伸右脚!”

打到最后的苟伟身边,一见这臭不要脸的挺得要多直就多直更是气愤,“这就是个惯会表现的兵!”会表现的兵不实在,战友们都不喜欢。方参谋重重拍打在苟伟的帽檐上:“很会作怪,你不是表现好吗,站第一排去!”

第一排要表现,全身都会绷得很紧,那种累不站第一排不能体会。所有就有“第一排辛苦、中间苦中有乐、后边不苦不苦。”的说法。

苟伟一昂头收拾悲催的心情匆匆拎包跑到前边站好!

第十六章 当兵第一回

一级一级地报告,最后到的军务科长前就一句话:“稍息!按计划进行!”

军务科长就是那个老在苟伟眼前转悠的中校,声音很大,像是行走的高音喇叭,震得耳朵嗡嗡的,还不敢掏一下耳朵,站第一排就这待遇。

苟伟不忘猜接下来是什么计划,几个士兵分别跑到各新兵连前带敬礼,“听口令,以连为单位分发被服,以排为单位安排住宿。!”

原以为带到操场送上新兵档案就算交接完成的方参谋听到一个噩耗,他还得带着兵们进行十多天的适应性训练。心里悲催面上阳光灿烂,只是灰蒙蒙的与天地间浑然一体。

“挨个把被子铺好,休息一下,准备开饭。无事不准离开房间,不得串门!”方参谋交待一声到新兵连部开会领取训练任务去。

铺是铺在地上的草席子,将床单褥子往上一盖就是床。兵们争先恐后抢自认为最佳的位置,不是中间就是角落。留出靠门的位置没人要刚好给苟伟。

“一群蠢兵啊,靠门位置可是最好位置,逃命都比别人快点!”说着将领来的被子往上一铺钻进去打呼噜。“抓紧一切时间睡觉,这几天可欠瞌睡了,此时不睡更待何时。训练起来你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可能喽!”

兵们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苟伟,三个一群四个一组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兵们都是晓县的,有同村的、有同学的,可没有一个是认识苟伟的。大松林村今年倒是有个兵,年龄比苟伟小了两岁,从来没一起玩过,只听苟伟名不识苟伟人,现在也不愿跟傻子一起玩。

很快,苟伟的呼噜越来越响,排长却没有过来。兵们开始看苟伟是傻子,后边觉得苟伟傻人有傻福,再后来有胆子大一点的学着苟伟被子一蒙故意装睡,实在困了,真的睡了过去。

再再后来,聊天都没有话题聊的兵们一个个打盹干脆钻被子里睡起来。也有几个意志力特别强的兵坐在铺上打盹就是不钻被子。

方参谋开会时间很长,差不多两个小时还没有回。苟伟保持两小时深度睡眠后悚然一惊从梦中吓醒仰天保持望天的睡姿觉得精神很好,抬手看看手表,指向八点。再左右摇一下脑袋注意到大家都在睡。

苟伟悄悄钻出被窝,轻轻地将被子叠整齐,“兄弟们睡得多睡啊,咱可不敢吵了大家好梦!”坐在铺前拿起书本看了起来。“越是前边充满未知越是保持镇定!看书挺好,因为书中有颜如玉、千钟粟。”

他更懂得,“大家都紧张的时候可以放松,大家都放松的时候一定要紧张。这是机会也能保命!”

“砰”门从外边猛地推开,一阵风吹沙石拍打满脸生痛,更是睁不开眼睛。苟伟顺手脚一勾将门踢得关起来。

“哎哟!”一声惨叫在风中传来,苟伟吓得想往被子里钻,“这是犯错误了,撞着哪个倒霉鬼呀!”鼓起勇气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拉开门看风沙中看去,只见灰蒙蒙一片就没见着人。

“谁啊,这风太大了,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苟伟自言自语却又特别大声地表明他很无辜。

“眼睛长到屁股上?没看见人啊!”方参谋使劲捂着鼻子愤怒地吼道。

“方参啊,您快请进。眼睛不好没注意到您!”苟伟忙不迭地解释,只是这借口异常撇脚。

进得门来,兵们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似的,呼噜都盖过了外边的风叫,方参谋更是火大。这一幕说出去都是笑话,方参谋觉得他强大的心灵在开裂,受伤严重。

一脚一个将兵们踢起来,猛地站在房子中间嚎叫:“全体都有了,集合!”

兵着搓着朦胧的眼睛向中间冲,一阵推搡之后总算站齐站稳。兵们垂头丧气,苟伟自认为不在此列,抬头挺胸面无表情当看笑话。

“你们入伍是什么时候,是四天前。自从那一刻你们就不是社会青年,你们就是军人。你们没当过兵,但听过军人的故事吧。现在看看你们的样子,有个兵的样子吗?

进屋倒头就睡,猪啊!踹都踹不醒,哪怕睡军人也要睁着一只眼睛睡,永远保持警醒。你们不是来旅游的,你们是来保家卫国的,现在要是敌人来了,你们这叫送功劳!”

苟伟似是很有感觉,闭上一只眼试了试——绝对睡不着。头上作训帽突然一阵震动,方参谋猛地拍了下去。“这就是个坏小子!”

“你们要向苟伟同志学习!为什么他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你们不能,为什么他能坚持不睡觉你们不能!这是差距,大家能不能克服!”

“能!”

“大点声,我没听到!”

“能,能,能!”

方参谋骂完一阵突然对苟伟提出表扬,在兵们异常响亮的回答声中苟伟有不一样的感觉。“这哪是表扬,这是反面典型啊,大家伙一定恨死自己了。”

“希望大家以后能时刻保持这种状态。现在拿好自己的碗筷列队吃饭!饭前要唱歌,不管你会不会,都给老子把嗓子提起来喊出来。

要的不是你唱得多好听,是要你精气神!”

苟伟终于知道部队唱歌为什么一个调——都是吼!

从宿舍出来要穿过广阔的操场才能到一排大大的食堂,今儿风对大家的到来没有表示一点欢迎,似乎绿色在干扰它那灰蒙蒙的心,一个劲地狂吹,迎面刮起风沙打在脸上啪啪的,打在饭碗里沙沙的,不时听见炸瓷的响声。一粒砂子打到苟伟耳朵上,痛得他呲牙咧嘴,真担心割走了耳朵,不敢摸,只能生生忍着。

被骂过的兵们气势果然不一样,至少走路的时候不再五花八门,倒是有个统一的姿势,摆动起来带点风声,差点就盖过呼啸的风声。

“都有了,新兵十五连的。‘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预备唱!”以连为单位,等唱到苟伟所在的新兵连差不多大家在风里吹了半个小时了。

这是第一次唱歌,新兵干部们几人的声音压过一个新兵连,兵们很多不会唱,有时还冒出怪声将好好一首歌给拦腰截断唱不下去。

这首歌苟伟会,那年苟伟在春晓摩托当门卫的时候利用工作之便在食堂里偷面条吃。被告到李师傅那儿,硬是抓着站在食堂里唱了一下午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算是刻在骨头里了。

这会儿苟伟跟上干部们节奏喊得比谁都大,又一次引起侧目。

第十七章 夜练穿衣服

“好兵苗子,到哪里都是好兵苗子!”中校又一次将审视的目光盯向苟伟,忍不住夸奖一回。

已经站在队伍里的方参谋突然被风沙堵住了嗓子眼,“太恶心了!太能作了!”

食堂里摆着一个个粥桶,每个桶旁是一盆盆馒头一盆盆咸菜,兵们在排长带领下十人围个桶。苟伟往桶里看一眼,矿物质挺多,擦了擦碗里的灰很谦虚地让其他兵先打。

苟伟看了看大家碗里的矿物质最后一个拎起勺顺着桶边伸下去一荡一勺,粥是白的。兵们眼睛都直了,一个兵挪了下脚正好踩在苟伟的脚上,很痛。

苟伟瞪了一眼,悄悄偏过头去:“二傻子,犯浑收拾你!”

这是大松林村石梓家远房的远房侄子,名叫石敢。石敢胆大,听苟伟威胁他一梗脖子准备亮个响亮的名号再打上一回。苟伟却不给机会,“二傻子,老子是来混的,你来奔前程的。想打咱们打一回!”

二傻不傻不会拿自己前程开玩笑,更不会浪费到苟伟这臭不要脸的身上,立时偃旗息鼓委屈地拨拉粥往嘴里硬塞。

这是四天以来兵们第一次沾米汤,也是难得的一顿热食,不过都觉得不如方便面和压缩干粮好吃。不免低头嘀咕怀念闷罐车厢的味道。

兵们觉得馒头很美味,只有苟伟拼命地喝粥。这是干旱的沙漠,水比饭食重要。在吸溜声和咯嘣脆中一顿很快吃完,又被带到对面的宿舍里。

“大家睡眠很充分精神很饱满,今晚加点码,学哨声和打背包,快速穿衣服!”方参谋不顾兵们期盼休息的眼神立时下达命令。

“啊,穿衣也要学啊?咱们进了幼儿园吧!”苟伟刚嘟囔一句头上又挨了一手掌,他估计以后脑袋会成铁脑袋。

方参谋咬了咬嘴唇边,将苟伟被拍下的帽檐抬起:“就你嘴欠,你迟早要死在嘴欠上。”似是意识到这是诅咒自己的兵不好,忙收了嘴帮苟伟把帽子理正,“告诉你们,从你踏进军营这一天起,请你忘掉你是个人,忘掉你是怎么衣食住行的。

在这里事事有规矩,吃饭穿衣哪怕拉屎都有规矩。在这里你是机器,训练的机器。只有你事事按规矩的时候你才能有自主意识。否则,没有。

这里是前进基地,是个兵站,也是新兵上高原再训练前适应训练的地方。要么你在这里塑造成可以上高原的兵,要么你就得回你娘的肚子里重造。

所以,将你所有疑问,小动作小聪明小思想给我塞回去,这里不需要。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服从,服从!”

方参谋终于可以将所有想说的都说出来,想要发泄的火发泄出来,可把他憋坏了,话也就多了些。

苟伟明白了,他翻资料的高原反应怪不得一点都没有,原来还在山脚下啊。

兵们钻进宿舍里开始接受训练,也开始迎接不再舒服日子的开始。方参谋在宿舍里立定站好,看了看靠门的那个铺,伸手掀了起来。

“这是谁的,搬到最角落那个位置去!”

兵们笑了,看着苟伟委屈地抱起被子笑得幸灾乐祸。方参谋真的很无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呢?还是解释一句:“这是排长位置,也是门口迎风位置。在战时是警戒位和最危险的位置,谁职级最高谁睡这里,这是传统和规矩。”

苟伟腹诽着,“也是逃命最快的位置,紧急集合最不招灾的位置吧?”他可是为当兵恶补了很多军营知识。

“哨音分两种,一种集合哨,嘀的长音连续三声;一种紧急集合哨,短促音”方参谋边说边在宿舍里迈步走边示小范让每个兵都清楚分别。直到兵们都能做到令行禁止才罢手。

折腾完集合又折腾打背包,从开灯练到最后关灯练,一个兵一个兵的抠,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抠。每一次练习方参谋都拿个秒表来卡,最前边的和最后的兵记在本子上。

这比骂几句打几下更狠,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记录这些是干什么,对未知的东西兵们有着天然的恐惧。

苟伟不想做到最好,也不想做到最差,但求中等。一看大家的速度估计得垫底,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虽然战斗打响咱们都有行军背囊和战斗装具,不一定要打背包。但打背包可以让我们养成战斗来临时的从容不迫与战斗程序,特别是黑夜里遭遇战咱们可以迅速根据应急方案组织反击。”

苟伟算是服了,一个打背包还有这么多战斗诀窍。果然当兵你就得把人字给忘了一切从头学起。

“我可以告诉大家,你们穿衣服都错了,错得离谱!一旦战斗打响你们都得死在被窝里房间里,连冲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老是把死字挂在嘴边的方参谋,兵们觉得有点疹人,站得笔直,很是紧张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就会给自己带来死亡。

“请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与裸0睡无缘。睡觉只能脱外衣,哪怕你睡得不舒服也不能脱,战时什么都不能脱。袜子不能脱,哪怕把被子薰成臭豆腐也不能脱。”

方参谋尽量让话说得幽默一点,兵们笑不出来,只觉得挺惨的,而且这样的生活一过还要三年甚至几十年就更苦了。

“脱下的衣服放枕头边起身就能拿得到的地方,外腰带最下边,上边是上衣,最上边是裤子。一层一层放上,最上边的朝前突出一点,穿衣服时不会将拿乱,可以快速穿好!”

苟伟没觉得好笑,就是觉得细节精致得可怕,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一支英雄的人民军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鞋子,我要说大家作训鞋全都穿错了。不管你是打死结还是漂亮的蝴蝶结,都是错的。军人不追求漂亮追求方便实用,以后都打万用结。

晚上睡觉前,请将鞋子万用结松开,预打好,鞋头朝外摆好。晚上摸黑起来趿上鞋拉住两边带子一扯就绷紧了,行动过程中只会越绷越紧不会松开。”

方参谋拿过一双双作训鞋双手一旋一扭如飞花似的不断示范。兵们正确了他表扬,兵们错误了他骂人:“看清楚了,多练几遍,非得跟猪比蠢吗?”

其中苟伟就是与猪比得最多的一个,万用结打上三四回才熟悉。

第十八章 搓灰就是洗澡

“都有了,坐下!”

随着口令声兵们齐刷刷坐下,连漫不经心的苟伟紧绷神经集中精神冥想动作,耳朵竖起随时准备听动作。

“很好,有点兵气了!听口令,我们将动作分为脱鞋、系万用结、穿鞋、系鞋带四个动作!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方参谋用站立宿舍中央用眼角余光扫视紧张的兵们很是满意。

“脱鞋!”

兵们双手食指插鞋袢脱掉鞋子朝外摆好,保持住系鞋带的姿势不动。

“系万用结!”喊完口令方参谋来了一个漂亮的向后转立定站好目光盯住每一个兵。

兵们双手如花迅速勾鞋带做一个万用结,保持松紧适度。

“穿鞋!”方参谋来了个向左转。

兵们低抬双脚伸脚插入鞋内,食指猛插鞋袢里提起穿好。

“系鞋带!”方参谋来了个向后转。

兵们用力一扯万用结收手用力一撑站起来。站的动作东歪西扭,左边搭肩右边扶腰一点也不漂亮。可方参谋觉得很满意,毕竟没有教兵们怎么起立。

“很好,很不错,咱们继续发扬!”

兵们一听方参谋的表扬立即放松下来,歪的更歪,扶的差点倒下来。苟伟像条软皮蛇似的想要摔到床铺上沉沉睡去。

“都有,站好了!同志们,请记住,你是一个兵,兵是有纪律的。你的纪律就听口令再听口令,服从,绝对服从。执行命令过程中没喊结束或者休息哪怕是子弹打在你额头上,你死也要给老子摆好队列姿势,摆好动作。这是纪律。”

方参谋说得阴森,门恰在此时被风猛烈推开,也不知是风冷还是方参谋的话让兵们一阵阵冷颤。咬紧牙关紧闭嘴,收裆挺胸表现得像一只只骄傲的公鸡。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听哨声作动作!”方参谋变着法儿再来一遍,似乎在他字典里永远只有再来一遍而没有最后一遍。

后来兵们到了各自战斗岗位才深切体会到方参谋的好,哨声与命令真的可以救命。

“停!讲评一下。大家今天第一个动作还不错,给予口头表扬一次。

要求,每天晚上熄灯前五分钟自觉训练!”

兵们半张着嘴,很是憋气啊。才四天的鞋子已经臭得像湖边的臭鱼干,以后洗了脚还要再抓着臭鱼又摸又亲的,想想就有点犯吐。

“现在开始脱穿衣训练。第一步戴帽子、第二步穿裤子、第三步穿鞋子、第四步穿上衣、第五步系外腰带、第六步系扣子。

要求,依外腰带、上衣、裤子、帽子顺序放于枕头边,每上一层伸出一手长。裤子内腰带不解开系在末端。”

兵们听完口令脱衣服穿衣服,又是一步一动,再听哨音一步一动。看似很简单的一个穿衣动作,真练起来比扛箱包更累,一个个全身冒汗。苟伟更是汗水浸满衣衫,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喝口水洗个澡。

“听口令,一步一动,嘘”

方参谋似乎不知疲倦,每吹声哨就转动一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后一会儿右,如跳舞般好看。可惜兵们都不懂得欣赏,听到哨音作动作,生怕慢半拍被方参谋踢屁股。

“咱们军队不是不打人骂人吗?”

“骂人,我骂了吗?我素质欠了点,那是口头禅,习惯就好。打人,我打了吗?踢你屁股改正错误叫打吗?断章取义不好,同志你想多了!等你练到抗打击训练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打了。”

有一回苟伟天真的问方参谋,就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再后来苟伟真的很习惯,要不吼几声都觉得不舒服。

“嘶——呖——”连续三声哨,外边传来“息灯”的口令。方参谋关上灯喊了一声脱衣睡觉就出去抱他的被子去了。

兵们很自觉地以为这又是一次脱穿衣训练将衣服摆好钻进被子里。一个个见方参谋出去了,没人管了,左边滚右边右边挨左边唠起嗑来,很是热闹。被风给吹回来的方参谋在房间里走一圈,压低嗓子吼了起来:

“都有了,老子交待你们熄灯后练五分钟的穿鞋。你们哪个记起了。

现在我命令,练习五分钟穿鞋,练完闭上你们的乌鸦嘴老老实实睡觉。”

方参谋训完又出去了,这次是真的去搬被子去了,可没有一个兵说话,练完就睡觉,哪怕睡不着宁愿滚被单也不敢说话。

苟伟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十一点十分。苟伟就觉得全身粘乎乎的很难受,怎么也睡不着。更难受的是他呼了一口气觉得嘴里全是食物腐败的恶臭味,更难受的是满屋子的臭脚丫味和口臭味混合在空气中让人难受,胃里翻江倒海般想吐,使劲忍着。现在他最渴望的是漱口喝水洗澡,越盼望越睡不着,睁开眼睛看天花板,似乎微光下的呈现地图。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果然是地图——天花板坏了,没得装修的就用废旧地图给糊上。

方参谋回来了,将被子往铺上一扔,拿着小手电挨个铺检查,有手伸出来的掖进去,有脚出来的盖上去。看到苟伟这儿,“这兵睡觉挺老实,笔挺,有个兵样子。股长科长果然比我有眼光,我眼光当然也不差。”

隐隐的方参谋看到两颗小珠子在闪,淡蓝色有点像小狼崽子,吓一跳的同时将手电筒照了过去。正好打在苟伟眼睛上,他忙伸手挡住光。

“你怎么还不睡,睡觉也是一种命令!有时睡觉比作战都重要!”

方参谋想着这兵不错,于是多句嘴解释睡觉的重要性。苟伟却是个就驴上坡的家伙,见方参谋说话了立时坐起来伸出食指作个噤声的动作。方参谋也觉得自己话多挺不好意思收回手电筒准备走人,心里倒是有点埋怨苟伟这小子不懂味。

“方参谋,哪里有水喝,有地方洗澡吗?”

“我还想找水喝呢?今儿没运过来,等着吧!”方参谋咽了口水,他可喊了一晚上口令现在比谁都渴!

“洗澡永远不可能喽!”苟伟想想就全身痒,不免长叹一声。

“这戈壁喝水都困难就没谈水了,储水罐也结了冰,要烧化了才有水喝。在高原上建议你前两个月不要洗澡,以后也尽量两三个月洗一回澡。高原洗澡是要命的事。”

“身上臭了怎么办?”

“搓灰吧!”

苟伟往床上一倒,哀叹三年的日子怎么熬!

第十九章 第一次站岗

苟伟依然睁开眼睛睡不着,越想越睡不着。他自认为什么都能忍受,就是让他不洗澡就无法忍受。三年后回家抱着魔女亲热一下,“好家伙,怪不得亲着没感觉,原来亲在锅灰上。”再想更进一步亲热,“魔女递过一把长长的杀猪刀,飞刀如雨剁下寸寸灰。”苟伟打个冷颤想想就害怕。

方参谋铺好床铺又拿小手电巡了一圈,掖被角收臭脚,苟伟突然感觉到方参谋充满母性光辉。

“还没睡,睡不着也得睡!”方参谋又一次拿手电晃一下苟伟,经此一晃,苟伟更是睡不着了。

“方参谋,我发现你浑身充满母亲的光芒!”苟伟是个嘴欠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方参谋开始还觉得受表扬了,对他来说受上级表扬那是太平常了,但受新兵蛋子表样还是有点小窃喜,突然发觉不是味。“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闭嘴!你公母分不清啊!”

苟伟本想说,“你又没有好好展示让我分。”想想还是闭嘴,这可充分涉及到雄性激素的问题,方参听到会拼命。

“睡不着啊,那陪我聊会天,正好十二点我的岗,我带你上了!”

方参谋嘴里说着是聊天,苟伟怎么想都觉得是整人,这大风天气里走出去不成冰棍就欢天喜地了还敢聊天,不怕吃沙啊!

“我这瞌睡说来就来,方参谋,明天我陪你聊天!啊哈!”苟伟打个长长的哈欠往床上一倒想着怎么装睡。

方参谋不放过,对付这种又贫又欠的新兵蛋子有的是方法,修理的方式多钟多样,打人那是多没水平的方式,比如站岗,比如边站岗边做思想工作。要知道孙悟空最怕的不是妖魔鬼怪,怕的是唐僧念经。

“兴奋吧?恭喜你中头奖了。进入军营的第一岗就是第站的了,你都可以吹上个十年八年的了。等下我叫你!”

“中头奖,中头枪吧?中你姥姥的头。”苟伟往床上一倒呼呼睡去,后来他知道,只有有事的时候他才睡得最舒服最踏实,只要无事他总是失眠,所以战友们给他取个贱体的雅称,再后来演化为“狗贱人!”

门被轻轻推开,风却来壮声势,轻推变成重撞,“哐”的一声,满宿舍都被吓醒,齐刷刷地坐起,还有几个兵迅速地穿上衣服,都以为是方参谋所说的紧急集合呢。只有苟伟睡得像猪一般呼噜还特别响,在只有风声的宿舍里特别打耳。

“睡觉!”方参谋一声令下兵们迅速脱衣睡觉。苟伟那呼噜声依然特别刺耳,“这小子绝对故意的,以为装睡就能不站岗,不求上进的家伙。”

“方参谋,交岗了!”推门而入的一个排长准确地摸到方参谋的床头,班排长睡门边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

“好的。我把那站岗的兵叫起来。”方参谋迅速穿衣起身着好棉大衣。

苟伟的呼噜立即停了,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一个鲤鱼打挺还是没有弹起来,倒是把旁边的兵给吓醒,以为苟伟发神经呢。

“你闹什么闹,炸营呢?穿衣,上岗!”方参谋早就适应了微光,对宿舍内的情况看得很是清楚。

苟伟经此一骂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着好棉大衣系上外腰带,跟在方参谋后边出去。

站岗是两人,立在宿舍门前,见方参谋带着个兵出来立即立正站好整理着装。方参谋带着苟伟走到两名哨兵三步前,见苟伟还跟在自己后边伸手使劲扯了过去与他并排站好。

“整理着装!”方参谋下达口令同时整理着着装,苟伟像个呆头鸡,方参谋做什么他做什么,好一阵手忙脚乱也没整出个什么名堂。方参谋没有怪他,“谁叫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呢,练着吧,以后就懂了!”

十秒后,待苟伟也停下张牙舞爪的动作,方参谋抬手向哨兵敬了个礼。

“哨兵同志,第三班岗哨前来接岗!你可以下岗了。”方参谋说得低沉嘶哑还很小声。苟伟却是满心的牢骚想发出来,“怎么回事啊,天天上岗下岗。我怎么想着下岗就不自在呢,还是春晓留下的阴影啊!”

“哨兵同志,第二班岗哨一切正常,请接岗!”当班哨兵将将肩上的一枝五六半往外一摔摆到身前接住向前一伸递向方参谋。

方参谋接过并没有上肩,持枪退子弹,来了一个验枪动作,收枪背上肩。接过前任哨兵递来的子弹袋仔细检查。

“点验完毕!”方参谋低声说一遍站得笔直。

“哨兵同志,今晚口令是‘革命’,回令是‘军人’。是否明白?”“明白!”上任哨兵交接清楚后两人成行摆动大手臂走了。苟伟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小心肝砰砰的,“怎么什么动作都有规矩啊,这得像娃娃走路一般忘掉怎么走再学着走。这过程得多痛苦啊,这得记多少东西啊。估计再读个中专也没这么累。”

“傻啦?两人并排走,这叫两人成行,三人排队走,这叫三人成列,行走间不允说话!”方参谋看着明显是傻了的苟伟有些好笑,这家伙也有傻的时候,现在不耍小聪明了?

“傻了,好复杂。我还是觉得回我妈肚子里回炉重造可能更容易点!”苟伟说得一本正经,紧走几步跟上方参谋的步伐。

“嗯,说得没错。你就当部队是你妈,你现在已经在你妈0的肚子里了。造好了你就可以生出来了,没好就继续怀着呗。不过别让你妈太累,谁都经不起折腾。”

方参谋昂首挺胸每次步伐都是同一个节奏保持同样的距离,说出的话似乎很有哲理也合符逻辑。苟伟紧跑两步跟上趟,怎么都觉得不是味儿:“方参谋,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而且还不见脏字。”

方参谋突然立定,苟伟猛地冲到前边去,忙又退了回来。“听出来了?不叫骂,这叫经验,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遭,有的人适应快成就高,有的适应慢只能拖着跑。”

方参谋还要说,苟伟突然发现方参谋也是个嘴碎的,赶忙换个话题制止:“方参谋,这枪挺重的吧,要不让我背背!”

“算了,我怕走火。”方参谋一脸鄙视,路都不会走还想背枪,“你好奇解决了,罪还得我来受!”

第二十章 方参谋的野望

“哨兵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正好我带你这傻大头兵,今天武警叔叔教你怎么重新做人!”方参谋似乎特别高兴,忍不住多聊几句。

“方参谋,您老千万别这么说。要按您的说法,我这当兵还是犯错误哈!咱苟伟是有为的好青年,苟利国家生死矣,岂能在乎马革裹尸还。再差劲也是个好钢打好铁回炉造一回对吧?”苟伟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最大的问题在于说话带动作,一会左边说一会儿右边说一会儿跑前边说。

方参谋真是后悔拉话题,这得多欠啊没事找苍蝇玩,“打住,s。你说话能别像苍蝇吗?”

苟伟很伤心,一摸发黑的良心痛心疾首的:“方参谋,伤心啊。有这么说战友的吗?”

“闭上你的臭嘴,听叔叔给你讲站岗的故事。这是给你开小灶,要懂得感恩,别三五不着六的!”方参谋果断转移话题,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很乐意与苟伟聊天。

苟伟果断不说话保持与方参谋并排走,他知道真惹怒了方参谋挨一顿打就白挨了。黑灯瞎火的正是敲闷棍的好时候可不敢得罪人。

“咱们这么在营区里巡完在营区外巡,这叫移动哨。你别以为这么大一个营区就这一个岗哨。还有明岗,就是大门那个岗哨。还有暗哨,就是藏在观察视线良好适合放冷枪的地方。明岗和移动哨起的震慑作用,暗哨才起警戒作用。”

方参谋每说一句话苟伟习惯性地嗯一声,这也是他在地方上与人谈判带出来的不好习惯。这让方参谋很恼火,觉得苟伟这家伙是在讽刺他。

“能不能嗯嗯嗯!属苍蝇的?”

苟伟立即闭嘴,却还是满脑袋官司,这蚊子的叫声他知道,苍蝇呢,没听过啊。苟伟准备不耻上问,一想着这漆黑的夜是敲闷棍的夜还是忍了。跟着气喘吁吁的跑。

“你看你,走个路都喘,真是欠练。士兵,请保持在我一巴掌之内。”方参谋将枪别到左肩上朝右伸伸手,苟伟立即跑到他一伸手就能打得着的地方,更不是敢多嘴多舌,这可是挨打的节奏。

“你知道这地海拨多高?”

“报告,不知道。”苟伟本能地说不知道,可想起什么“报告知道!”

“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等一下哈,我看一下手表。我手表上有气压计!我换算一下就是知道高程。”苟伟忙摇起尾巴谄媚地看了看表测了测,“报告,此地海拨应为一千五百六十七米!”

“我们都只知道这里海拨一千六百米,你这测得这么精细,不错啊!你小子好东西挺多的啊!”方参谋深深看了一眼苟伟这坏小子,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到现在为止他手碗上都没一块表,也就一个卡时秒表代替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一般的表在高原戈壁它看心情,见着森林草原跳得欢,见着雪山高原他就挺尸不动。非一般的表没有嫌环境的坏毛病却把自己装得太清高——一个字表述就是贵。像苟伟这样带着气压计的表方参谋想都不敢想。

“过奖,过奖。我也就这点玩意儿还行。”苟伟脸皮很厚,恬不知耻地以为方参谋夸奖他。

“过奖?我有奖过你吗?一会儿弄个大哥大,一会儿弄个世界名表,你是不是来旅游的啊?”方参谋真有点不适应现在的新兵状况,难道现在的社会已经发展到如此发达的程度,感觉有点落伍了。

苟伟不说话,说话准得激出火来。方参谋却不放过,“咱们部队是单纯的朴素的,可不敢把地方的少爷作派带过来!”

“是,保证虚心接受教育,决不影响部队纯洁的生态!”苟伟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方参谋怎么看都觉得假:“你那大哥大我已经帮你保存到连部了,不过那玩意儿就是个破铜烂铁。从这里到边防上根本就不会有手机信号,恭喜你花钱买失望。

你看我都没个表,你个新兵蛋子就载块表,不显得你比排长还牛吗?借我戴两天,顺便帮你保存着,这要上了训练场又变成破铜烂铁了。”

方参谋说着将手给伸了过来,苟伟手一收不给,心里想着,这部队怎么变成土匪窝了,手表保存来保存去的不得没影了。嘴里却是不敢得罪:“方参谋,这表是我第二生命,象征我的老婆。我可以把命交给你,但老婆不能让人随便摸。”

方参谋乐了,也有些悻悻:“看你小气样,你以为我会没了你的表。就是没了我也不敢用啊,一看就是军用名表。

对战友不要抱这么大的戒心,认为每个人都是坏人!”

苟伟能说什么呢,只能嘿嘿,神经在这一刻开始高度紧张,思想绷得紧紧的。

“你猜,我今年多大了?”

走了一段,方参谋打破沉默问了一个特别无聊的问题,至少苟伟是这么认为的,谁没事猜男人的年龄玩,“你又不是千娇百媚的女孩”。领导有所问,下级必须答,苟伟摆出傻子般的笑容。

“您都是武警叔叔了,那不得三十多了。搞不好得比我大一轮吧!”

“我哪那么老,三十多那我得少校中校了!我和你一年的,不过我是学生兵,高考后读了三年军校。二十岁,比你大几个月!”方参谋很自豪,他是他那个边防团年龄最小的干部。在苟伟面前更自豪,同样二十岁,苟伟才是列兵他是少尉排长。

苟伟没觉得这有什么自豪的,长长哦了一声:“岁月催人老,你是长得着急了点。没关系,有时间敷点面膜拍个黄瓜什么的。”

看着苟伟语重心长的样子方参谋方守义同志差点没气死,“我是要表述这意思吗?还好意思都是高素质文化人,还好意思说同龄人!”

咳了两声,方参谋打开话匣子准备把一直不能和别人说的话说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和苟伟说,或许这就叫眼缘。

“我现在是边防支队的军务参谋,我更想去边防中队。不经历苦难不成真英雄,没有边境上的战斗经验我差不多一辈子也就是个打杂的,下到连队检查或许连个大头兵都瞧不起!”

苟伟不以为然,漂亮话谁不会说,他也会说:“哦,理想真伟大。不过我还是想找个地方混吃等死,过三年回家娶媳妇就行。抱负越小生活越美好啊!”

方参谋恨不得把苟伟掐死,做了个掐死他的动作后收回手继续往营区外巡逻放哨。

第二十一章 很意外的查岗

方参谋一直表现得是位干部,坚强、钢毅、魄力、智慧、勇敢,一切美好的词汇用到他身上准没有错,“不是吹,这才是我最真实的一面!”不知怎么的遇着苟伟就破了功,“可乐、嘴碎、烦人”等等一切可以想到的负面的词汇开始堆积,“这狗崽子就是个灾星,太具思想破坏力了。”

“哎,苟伟同志,老子怎么遇到你就等同于一般士兵了呢?”方参谋像做贼似的朝四周扫了扫,一切正常回复小孩态,不免抱怨一句。

苟伟哪知道,不是说人的性格天注定,或许方参谋本就是个黑暗集合体,只是置身阳光下被掩盖罢了。本不想说,微光下方参谋那诚意满满的表现不忍拒绝。

“方参谋同志,哎。首先你得是个兵,其次你才是干部。等同于一般士兵说明你有兵之心干部之骨,更说明你能与士兵们打成一块,是个很好的领导干部嘛。我们军队的原则里就有一条是‘官兵一致’嘛,你就别太提高你干部的打趣没有解决掉方参谋的疑问,反而激起他想揍人的血性,咳一声“立定!”扛着枪围着苟伟转一圈:“苟伟同志,你对部队很熟嘛!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我呢?”

苟伟闭嘴,皱着眉头一动不敢动,他真怕挨揍啊,何况这黑灯瞎火的随便踩个石头就能摔得连猪八戒都不愿认亲戚。

“别以为老子对你好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我要不是在你对面还以为哪位首长讲课呢?你先当好你的兵吧,能混个一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混日子是混不过去的。你这混三年退伍的想法基本不会实现。

对了,你想混好一点,只有训练刻苦一点,每项技能都是优秀,这样你才能混得好一点。要不然班排连长会给你不断开小灶练死你!”

苟伟缩了缩鼻子,怎么就觉得那么感动呢?方参谋似乎也感受到苟伟那份感动,挥手不说往前走,苟伟立即跟上。

“方参谋,今儿您是不是给我开小灶了啊?我有这么差吗?”苟伟忐忑的弱弱地问了一句。

方参谋不走了,立定站好,半天不说憋着痛:“你啊,你的嘴能不能那么碎。部队里只有‘到’、‘是’这两个字。等你有指挥权的时候你再多嘴吧!新兵蛋子没点数!”

“口令!”本是对视方参谋的苟伟隐约感到什么在动,也想将嘴碎的方参谋带带方向,猛地大喊。方参谋吓了一跳,立即向后转肩上枪一摆据枪向前,心里却在想苟伟这小子是不是捣鬼,因为他没看见。天黑风沙大,人在对面都看不清,这还是在营区围墙的灯光下。灯光外更不可能看见。

“革命!回令!”黑暗中传来一声比苟伟更大的吼叫声,震得风沙都暂停。

“军人!”苟伟拿出吃奶的劲非得将对方的声音压下去,“比声音大,谁怕谁啊!”

方参谋立即收枪上肩,心里却将不晓事的苟伟骂上千遍,“你有病啊,口令声用得这么大吗?害怕敌人不知道啊,还是觉得我死得不够难看!”

从黑暗里几步走来两个军人举起手电筒朝苟伟和方参谋照了照。“不错,很不错,警惕性很高。排长同志,上过战场?”

黑暗里的军人看不清人影,更看不到军衔,方参谋有点慌神,对着黑暗让人怎么汇报。好一阵慌乱:“报、报告。没上过战场,今年才毕业在四支队任军务参谋!”

黑影步步逼近,比黑暗更漆黑的压力扑面而来,手电筒从身上转移到身前,又从身前射向后边远方,在满天沙尘里打出一道光柱。

“哈哈,小伙。不要不怕敌人怕领导,领导不是老虎不吃人!”

声音出离的和蔼,苟伟一瞬间觉得部队挺好,谁都没有官架子,除了时进做思想工作有点烦以外一切都很好混。

“不是不敢捋老虎胡子犯您老虎威吗?”苟伟欠欠地说了一句,方参谋差点要晕过去,子夜查岗的不是最高首长那了得二三号首长。不论哪个首长查岗都不是自己这少尉小参谋敢触霉头的,这可是找死的节奏。

“这马屁拍得舒服。新兵同志,以后少拍马屁,部队不需要马屁精!”声音很洪亮却没有那种愤怒的味道,手电筒也从远方转回到苟伟身前。方参谋已经吓得半死,这起码是前三号首长啊,印象坏了以后这提职基本就没有任希望了。

“是,首长同志。以后坚决不拍马屁,不将社会习气带到部队来,永葆部队纯洁性我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吗?”苟伟开始说得很好让黑暗中走进的首长很受用,后边嘴欠的自我置疑让首长差点被风沙噎死,“现在的兵都这么欠、这么活脱吗?”

首长终于走到可以看清人影的地方,拿手电的首长对着自己身上照了一遍,特别是对身上军衔照清楚让移动哨看清楚自己。

“科长同志,第三班岗哨正在站岗,一切正常,请指示。当班哨长方守义!”方参谋立定站好啪的一声来个持枪礼。

“继续!”“是!”

方参谋收枪准备带着苟伟走进黑暗中,“工作时表现不好应遁地五千里,这可是好方法”。苟伟觉得不就是个领导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用得着像见了猫一样吗!

“首长,我们护卫你!”嘴欠的毛病又犯了。

“你护卫我,有危险是你护我还是我护你啊,新兵蛋子。赶紧滚!”中校拿起手电仔细在苟伟脸上照了一下,发现又是那个印象很好的兵,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兵不错,胆大脸皮厚,能吃苦还灵活,千万别操练废了!”中校看着走远的岗哨突然对旁边陪同一起查岗的股长说了一句。

“那个排长叫什么名字,子夜天这么黑、风沙这么大能保持这么警惕很不错,回头查一下报给我!

先到边境上转几圈见见血吧!好兵不能放在后边闲待着!”

方参谋如果知道因为苟伟的一次嘴欠能达到他梦想的结果,不知会怎么想。

第二十二章 方守义是亲人

在方参谋眼里苟伟是个兵——新兵蛋子,在军务科长眼里方参谋也是个兵,普通一兵。这么想苟伟平衡了,方参谋也挺平衡。

方参谋如军犬般带着苟伟这只小狗嗅着鼻子又巡半圈,漫天风沙的黑夜里只能靠感觉靠嗅觉靠直觉的敏感就是不能看。方参谋确定查岗的科长没有尾随在后边也没有在旁边打自己埋伏,紧张的状态松下来。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不敢说,知不知道有时候说错话会死人的!你想死也别连累我啊,好歹咱也是同年,我也帮过你吧!”方参谋心有余悸,这会儿还胆颤心惊,正如科长的说,“不怕敌人怕领导!”这是服从的血液所注定。

苟伟就怕方参谋刹不住车,思想教育不停歇又是长长久久的唠叨。他人越关注的事越容易带节奏,苟会是真怕了,忙转换方向攻其必救。

“方参谋,您说首长会不会藏在背后找咱们埋伏啊?”

“你有病吧,科长赶打我的埋伏我就敢放一枪。条令上规定了查岗不能采取摸哨的方式!”方参谋此时恢复胆量,用手拍了拍苟伟帽檐。苟伟忍了,只要不听故事听教训,把帽子打了都行。

“那以后我站岗猫在哪个地睡觉都没事啊,反正领导不会抄我后路对吧?”

苟伟没话找话,找完就觉得嘴欠,这不是找教育吗?自己得多贱才能主动提话题啊。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混能混个什么名堂,要拼出个兵样来。部队讲拼不讲混,小心天天开小灶。

对了,子夜,也就是十二点这两小时被称为极度危险的两小时,如果你在这两小时内开小差处罚都会比平时重很多。

要是在战时或者执行任务时这两小时内开小差哪怕没有造成后果毙了你都是可能的。小子,可要听清楚喽,别怪哥没提醒你。”

方参谋有很不好的直觉,今天虽然风啸滚动沙石响,可缺少生物的声响显得格外宁静,让人疹疹的,他都怀疑是不是神经过敏了,这里可是距边境千里外的基地。谁那么大的胆子和能耐闯过重重防线跑到这里来袭击军营。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得想说说话排解紧张心理。

苟伟感觉到方参谋的紧张,带动着自己也紧张,只是方参谋的紧张是有方向性的,而他的紧张却来得莫名其妙。苟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将这个同龄的排长当做很好的朋友兄弟,别的帮不上,但愿意说几句排解他的紧张。

“战争发生在子夜嘛,鹰酱欺负格林纳达、欺负卡扎菲那骆驼,还在两河的傻大木,还有美洲地峡的巴巴都是发生在子夜嘛!

咱们也喜欢在子夜发动进攻,装备弱的时候在子夜进攻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装备好的时候,子夜也是形成单向透明最佳时间。放心好了,这两小时我绝对不会混日子的。”

“其它时候就可以?”

“其它时候拼命啊!”苟伟忙将自己的气势拉出来拍着胸脯保证算是混过去了。

“苟伟,你小子对军事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少啊?”方守义觉得苟伟这小子真是好兵苗子,不仅单兵一些礼节技术知道一点,战略战术方面的事也了解一些,“你小子只要不短命,说不定能在部队里拼个将军出来。”

“那是,哥们是不想当将军,要想当将军还有那些将军什么事。咱也不能什么好事都占全了,还是给别人点机会吧!”苟伟想啊,既然免不了接受又红又专的思想教育,那就让自己带节奏啊。

“你还要不要脸,说你胖你就喘。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熬过这三个月新兵营还不好说,别被部队将你赶回家可丢大人了。”方守义不知道为什么会与苟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边走边聊情绪都安静不少。“猜猜我是哪里人?”

苟伟哪里知道他是哪里人,一口地道的普通话都可以当播音主持了,偶尔兴奋下的时候冒出的口音还是西省的。苟伟最怕的就是猜来猜去,领导问话不能不说啊,“方参谋是地球人?”

方守义差点被噎死,抖了抖枪带子很想给这臭不要脸的一枪托子,“能不能靠点谱,你这样很不要脸哎!”

一口晓县话亲切中带着点久离家乡的生疏,苟伟差点被震得外焦里嫩,搞了老半天他都带着自己玩呢,这才是混的最高境界。“哦,我知道了。你华夏人!”

方守义踢了苟伟一脚,如果眼睛能盯死人早盯死苟伟这臭不要脸的,如果说话能说死这臭不要脸的他决定多说几句。

“晓县的,晓县的。原来首长是晓县的啊,失敬失敬,咱们晓县出人才啊!”苟伟找不出方守义有哪些亮点可以拍的,方守义还是有亮点的,比如声音好、比如对兵们充满母性的光辉,可这些都是夸女人的。没法子,只能拍晓县出人才、方守义也是人才之类的。

“你说你做人怎么那么失败呢?连拍个马屁都要拍到马蹄子上。你真的不要这么油腔滑调一阵瞎混,很好的企业混没了,到部队还想混啊。

你可别忽悠我,我可知道你这小子的情况。我还是你们大松林村的亲戚,那石敢,就是你说的二傻子就是我表弟!”

苟伟吓得差点魂都丢了,轮着他想揍人了,而且这冲动还特别激烈。“那我可把你得罪狠了,打了弟弟哥哥得出场帮忙啊,您以后欺负我的时候轻点哈!”

方参谋此时突觉很开心,心情放松不少,在全是砾石的营区外齐步走,能让苟伟这臭不要脸的害怕还真是不容易:“苟老板不是江湖人士什么风浪都经过吗?怎么也有胆小的时候啊。放心好了,不逗你了,我还是你那ks方经理的亲弟弟呢!哈哈,不知道吧!”

苟伟拍拍胸,装出很放心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你欺负我我欺负他。挺公平的!”

方守义能猜想到此时苟伟的无赖表情,却不想让他日子太好过,这不是帮是害。军队的传统就是对你好看你惨,越对你好整你越惨,这叫惨烈中铸就英雄。

“你看咱们是小老乡,又是亲戚,还是同年,你是不是拍拍我马屁走走我的门子。好机会啊,你可千万别错失了!”

苟伟越听越觉得方守义在拿自己设圈套,自己要是有个把柄一定会被他收拾得体无完肤,自己想混三年的计划得泡汤了,肯定得训得体无完肤。这些小招数派出所李师傅说过很多回——“爱之深则恨之切,最艰苦的地方最困难的任务基本会被你包全,当然你也会得到快速晋级提升。用时髦话说风险永远与利益并存!”

“我说亲戚,我就想混个日子。您啊,千万别帮我,岁月静好何必挣扎啊!”

第二十三章 战争发生在子夜

齐步走,兴奋过年的方参谋换个便步不小心一脚采在一块很大的砾石上差点崴倒,一脚踢开。缩着脚在地上弹跳,估计他那三截头的皮鞋得开口子了。

“这兵站不仅没有战术素养还很懒,怎么能在营区内有石头我掩蔽物呢?”明显在冤枉人,这么块脚能踢开的石头倒是能很好地掩护蚂蚁。又说“岁月静好,何必挣扎。说得挺好,挺有文化的。身在军营,身为军人就不要想什么静好安好的。

军人只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战斗,一种是准备战斗。静好可是最高追求喽!”

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多悉善感,苟伟也有过,但他不喜欢。他怀疑方守义把他当成垃圾桶,不敢说不能说又想说的东西一鼓脑全倒出来让苟会接受。方守义倒是解脱了,放下包袱激发斗志轻装上阵,苟伟难过了,被动接受引以为戒强化思想不断改变,这些都是很痛苦的事。

“方参谋,您看,咱能不能不走在灯光下。真要有人打兵站主意,咱们就是当然目标。我可不想才进军营就牺牲,哪怕不是真的是演习,这一牺牲咱就前途全无了,更混不下去了。”

苟伟很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大的风沙挡不住一颗嘴碎的心,他每张一次嘴沙子就带满矿物质。方守义习惯了,苟伟很不习惯啊。堵住碎碎的嘴,你得往水里扔巨石掀起滔天浪盖住淡淡波。方守义果然被吸引住了,猛地站住,他想起来了,“今年开始为了提升营区内的警惕性,总部总队会开展应急演习,提升反应能力和战斗力。”

“不会吧,战争发生在子夜。咱们不会这么悄碰上吧!”方守义嘴唇嗫嗫虽是不信自己那么倒霉,还是带着苟伟走进黑暗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

月黑风高杀人夜,无尽的黑暗带给苟伟未知的恐惧,本能的想要行走在兵站围墙外的灯光下。害怕方守义的嘴碎却超过对黑暗的恐惧。

风在这一刻轻轻降调,暴烈的性子一瞬间变得轻柔,苟伟的脸上此时少了很多砂石拍击之苦。沙尘却不愿轻易地退场依然飘浮在空中,依然往鼻子嘴里钻。苟伟调皮地伸出手真的看不到自己的五指。

冉崇波伸手在眼前抖了抖,看不清自己的手,拿过身边通信员递过来的微光夜视仪朝前边看去,依然是灰蒙蒙一片,里边只有模糊的几盏灯在视线里抖动,其它一切都看不到。冉崇波气得差点将夜视仪给砸了,“什么破玩意儿,就是个摆设嘛,遇见风沙还不如耳朵好使!”

不仅夜视仪无法用,无线步话机在风沙天气里也是时断时续,有线电话也无法拉起来,天太黑了。风沙天气对防守是难题,同样对进攻一方也是难题。现在风已经停了,扬尘还在空中,正好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一号位狙击手报告,敌移动岗哨跟丢。”通信员适时报告,惹得冉崇波一阵火大,狙击手是有夜视仪的。

“怎么搞的,现在战斗要打响了目标却丢了。暗哨侦察分队找到没有,怎么还没有报告?”

冉崇波的指挥部是一个五人指挥部,所有副职按战时体系全部靠前指挥去了。利用风沙掩护他的指挥部设到目标前三百米一枪就能打得着的地方,在一个地窝子上挖了个半人深的坑,半竖着迷彩帐蓬,打开微光手电在作战地图上不断照着,旁边作战参谋及时根据通信员报来的信息及时标注各分队的们置。

突然,通信员耳里传来敲击声,这是距离目标五十米的侦察分队传来的对战场态势报告。距离太近,侦察员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指对着话筒轻轻敲击一串密码。

“报告,暗哨两组已摸清。巡逻哨依然跟丢!”

冉崇波气得不行,连暗哨都找着了,结果移动哨却消失了。侦察分队突击上去摸掉明哨暗哨还是无法不声不响地突击进去,突袭就会变成强攻。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会不会是岗哨交接班去了,或者猫在哪个地方睡觉去了。”刚说完迅速否定自己的说法,“明哨处没有发现巡逻哨回去交岗,这天气谁了不敢睡啊,睡就是个死。”

冉崇波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在战争斗发起前的一刻目标会丢失的情况。

“丢人丢大发了,哪怕赢了也赢得不漂亮。”冉崇波看了看旁边多余的人。

每年老兵退伍新兵未下连队都是战斗力交替的时候,要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就必须将兵们的潜力发挥出来,老兵们训得更苦,天天盼新兵下连队,都操连新兵去了,老兵也就解放了,所以也就有“新兵下连,老兵过年”的说法。

冉崇波所带的机动支队机动大队每年老兵退伍后就将大队拉到陌生的环境中进行战斗演习,有时转战几千里,从高原雪山练到戈壁沙漠,从高寒缺氧练到森林富氧。几个月连轴转的几十个预设和非预设战斗环境让兵们的战场适应力得到极大提升。各作战队与火力平台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干部战士们也越来越累,累得一个个盼着来一场真正的战斗,打过后就能好好休息了。

风已经停得没有一丝丝声响,万物寂静中苟伟甚至能听到沙漠鼠咬草根的声音。沙尘渐渐下沉降落,一丝丝光亮开始透过沙尘照射到地面,苟伟伸了伸手,几乎可以看见五指了。

今天是下弦夜,子夜刚过月亮就要升起来。沙漠无云待月亮跳出地平线千里戈壁都会在月辉下一展如水的清冷。

风停,月黑即亮未亮的时候正是发动袭击的好时候,至少苟伟看志愿军战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主参谋,方参谋,要是现在遇到袭击怎么办!我可不想当烈士!”苟伟总感觉到不安,很紧张,似乎在接近死亡,压低嗓子以只有方守义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后来有首长说这就叫战士的直觉,很多好兵到了某个环境中能提前感知到危险从而做出应急反应。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战斗的本能。或许苟伟是俱有这种本能的好兵——“我只能呵呵!其实是怕死使然!”

第二十四章 战斗打响

方参谋伸手看了看有一丝丝影子的手恨铁不成钢,现在可能有袭击吗?自己这亲戚胆子太小了,以后的日子怎么混哦。他能帮的就是利用这十多天适应性训练给他开个小灶多教点,其它也帮不上。

“袭击首选持枪者,也就是我,你应该往旁边一倒择机拿起我手上的枪及时开枪示警。如果从后方上来扑袭抹脖,咱们就自求多富,你死我临死前开枪。”

“倒地,怎么倒?”倒地就能自救,苟伟迅速化身好奇宝宝。

“以反对我的方向倒,然后匍匐前进藏到我尸体后边,反正我死都死了,你正好可以废物利用一下保存有生力量及时示警。”方参谋说得冷酷残忍,苟伟听得阴森森的心里发冷。方守义说得兴起不愿意放过苟伟,“正好,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你学一学。”

“趴下,胸腹贴地,大腿呈工字贴地,用大腿膝盖蠕动,双手护在脸前,留出眼睛观察。双手交替前拉,双腿交替向后蹭。”

方守义一脚将苟伟踢到地上趴着,自己来个持枪侧卧的动作“我真是帅极了”,顺势转化为持枪低姿匍匐前进。

“前五十步敌火力点,低姿匍匐前进!”方守义下达口令朝前爬了几步,见苟伟还在后边趴着装死人气不打一处来,用那破了的三截头皮鞋踢了踢他的头。苟伟忙嗖嗖往前爬,也不管动作怎么样,反正天黑方守义看不见。

苟伟爬五十米,方守义陪着爬五十米,苟伟爬一百米方守义陪着爬一百米。满天灰尘往苟伟的身上簌簌撒落,过大的动作掀起更大的灰尘往苟伟的嘴鼻里钻却也将他完美遮蔽。旁边的方守义就好很多,不仅完美护住头鼻,身上的灰尘都没有多少。

灰尘有时候是暴露目标的原凶,也能准确判断可能的战斗人员与装备数量。有时候却又是掩盖行动的最佳手段,特别是针对微光环境。

本来沉淀的灰尘被苟伟不标准动作给掀得漫天飞舞,如果放在微光夜视仪下渐渐可以看清轮廓的兵站后墙又一次完美掩盖。

“演习、演习、真以为演他妈*的戏啊!目标想干什么!”冉崇波气得差点吐血,原本一切到位的部署出了纰漏,漏了两条游动的鱼。原本在风停月明前那一刹那发动的进攻不得不等重新确定两条小鱼而继续等待,一个不好突袭变成强攻。

五天前正在雪山南坡谷底模拟白象国雨水丰沛丛林沼泽环境奔袭作战的机动大队突然接到任务“令你部于元月28日拂晓发起对东经***度**分**秒,北纬***度**分**秒,第三0一兵站发动袭击。全歼守军、炸毁所有物资,在敌援军到来前脱离战斗撤回驻地!”

“通信员,命令三个中队向指挥部靠拢迅速归建,侦察分队直接向目标地域开进展开先期侦察。作战参谋将作战意图发给侦察分队对目标区域实施侦察同时进行战场封锁与阻隔!”

“呖呖呖——呖呖呖——呖呖呖——”

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在沼泽里与蚊子斗智勇的兵们迅速向营指狂奔,在森林灌木丛中玩蚂蟥的兵们飞带向营指狂奔,在山谷里像猴子一般蹿上跳下练跳绳的兵们相扶着向营指狂奔。

在集合队伍的时候营指已经靠前部署,排在行军队列的第二攻击序列。冉崇波在与教导员和几位作战参谋初拟出作战方案后带着五人指挥部出发,留下教导员在后边集合队伍。具体的作战部署还要等侦察分队和上级更详细的情报传来。

目标距离部队驻训地直线距离五百公里,攻击距离却有一千五百多公里。接到命令各部进行简单的战前动员立即脱离原始森林的预设演习场,全队徒步经过一天时间穿过沼泽森林登上接应的卡车开始摩托化行军。

侦察分队先行出发,指挥部边行军边根据情报衣时调整作战计划。途中不仅穿过峡谷原始森林,翻过冰川达板,还要在高原上摩托化挺进。这样一支近三百人三十台车队营级规模长距离行军虽经精心伪装,却一直暴露在敌人的监视之下。在达到戈壁边沿时突遇敌空袭,幸亏反应及时快速下车,部队受到的损失不大,只是所有车辆都被判炸毁。

全队下车徒步全副武装一百公里强行军。此时风沙却来凑热闹,一天一夜部队都行走在沙尘暴中,没有任何参照物,通信时断时续没有迷路就已经得到总部高度褒扬。终于与新兵同时抵达兵站展开攻击部署。

兵站很忙碌,也很萧瑟。兵站站长在五天前就接到演习任务,只是不知道对方突袭是在何时发起又是具体攻击的哪个兵站。

这条突进高原雪山的路上在五六个这样的兵站,像一个个接力点将物资人员前运。但像这样将兵站扩大成为新军适应性训练营地的就此一个。新兵入营站长放心不少,“新兵入营第一天发动突袭演习,不怕把新兵吓坏啊。万一炸营死人怎么办?”

兵站内兵们开始洗漱睡觉,机动大队却躺在风暴中吃沙。侦察分队将前期所有侦察态势效果报告指挥部后又一次靠近目标五十步挺尸等待攻击发起。

“再不下达进攻命令,月亮就要出来了。战场双向透明,战场环境不再只对进攻方有利。”冉崇波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思考,是先找到那两个消失的巡逻哨还是直接发动攻击。

“通信员,侦察分队找到那两个巡逻哨吗?”

“报告,没有!”通信员刚汇报完作战参谋立即提供预判,“但大至可以确定在后墙咱们的攻击通道上,灰尘太大看不清楚,咱们的队员也不移动!”

“向司令部报告作战决心!准备战斗!”冉崇波用力一捏铅笔直截捏成两截。

“报告导演部,我部将于28日一时二十七分发起攻击,作战序列为侦察分队扫清外围后自后墙直接突入”作战参谋向总指报告作战决心后全大队进入最后攻击准备。

方守义正在欣赏苟伟狗扒式扬灰,心脏猛地抽紧,眼睛瞪圆,一瞬间似乎有一只大手卡住喉咙发出嘶嘶吼叫。大门前岗哨前突然冒出两个沙漠迷彩的袭击者从岗哨后一个抱脖锁喉将之放倒。

“砰!”

“砰——砰——”方参谋本能据枪示警后向大门的偷袭者瞄准射击。苟伟顺势往旁边滚去藏在灰尘中。

第二十五章 战斗开始就不顺

两声刺耳的枪响,偷袭果然变成突袭,悄悄干活变成强攻。兵站站长邱自立放弃最后一丝幻想,什么新兵入营无演习,基本不可能。

枪声就是命令,“快集合队伍组织防御,击溃来犯之敌。”兵站警卫连长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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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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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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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内容试读:

第二十六章 战斗中的宁静

战争打响就没有前方后方,后方的兵力集结地、各个节点反而是攻击的重点。一旦控制节点被打掉前方无法遂行任务,后方无法靠前支援,最后面临的是溃败的结局。

战争总是发生得毫无征兆如此突然,永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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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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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首发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活体,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新81电脑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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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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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内容试读:

第二十七章 战争就是个意外

顺着二楼窗户往下爬,系个破床单就能往下掉,兵们将床单打个结稍用力点扯断了,床单不结实啊,想摔粽子直接跳啊,以为演戏呢?

方守义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看来有必要做战前动员激发勇气和牺牲精神!”

“同志们,现在是演习,演习就是唱一回戏,给谁看呢,给你们未来的排长连长和各级首长看的。演习不会死人,也很少伤人。现在听我的将被子扔两床下去,大家顺着床单往下跳!动作要快,立功受奖就这么一回了,好好把握,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方守义话还没有说完大家嗷嗷地往窗户前挤,有聪明的直接抱了苟伟的被子往楼下扔跳了下去,往新兵宿舍去开后窗了。

军务科长听到枪响一弹而起迅速穿衣汇合所有军务股长准备防止新兵炸营,还没跑几个宿舍攻击一方已经开始分割围歼兵站警卫部队,他差点气得吐血,“演习怎么也没打声招呼,这要一声不响被俘了脸得往哪里丢啊。”边骂娘边跩着参谋带头从二楼后窗跳了出去在地上一个侧空翻迅速砸开一扇扇窗户。

“谭参谋,组织人从后窗撤,命令所有连排长从窗户后集合队伍,用人海战术填死他。他*娘*的,老子别的没有就是有人,用手抓用牙咬也要给老子撕开一道口子。成形一支队伍就给老子冲锋一次,股长带头冲锋,连排长跟上。

想看老子笑话门都没有!”

不约而同的方守义与科长想法一致,前边打得惨烈异常,后边集合队伍热热闹闹。一支十多人的队伍演戏般疯狂冲了出去被判全体阵亡,一支三十多人队伍出去又被判阵亡。队伍依然在集合,冲锋依然在路上,突然所有宿舍后窗冒出一支支枪口对空射出火苗。

“新兵团,新兵团,全部阵亡、全部阵亡。请新兵团迅速带组织部队带回宿舍,请迅速带回宿舍清点人数!”

导调员适时拿着高音喇叭在楼上大叫,导调部也怕新兵出现损伤。毕竟一群未经训练的兵在黑灯瞎火中很容易出意外。

新兵们早就不成队形,兵找不到排长,排长找不着连长,连长在第一批冲锋中已经死亡。有些兵很勇敢,赤手空拳对着持枪的敌人冲上去又抓又咬的被一枪托砸晕;有些兵演习都怕,顺着黑暗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甚至都爬过一道又一道围墙钻进戈壁中被敌人外围遮断部队俘虏。

“死人啊,集合队伍啊,带回宿舍啊!他妈*的,都成死人了都不知道自觉一点!”科长很生气,坐在地上指着这个不顺眼的骂,指着那个不顺眼的怼,这是他第一次吃败仗。不过有一点值得安尉的是他成了死人而不是俘虏,他有效地组织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新兵发动了几次像模像样的冲锋,虽死犹荣。

“一连一排的集合”一阵混乱各连排终于归拢了队伍,一千五百新兵在连排长带领下向兵站操场集合。

“命令:各连排统计人数上报失踪人员!”科长站在台子上看了看旁边蹲着的兵站俘虏,再看看整齐的新兵团,一种自豪油然而生,不过跑掉的新兵肯定是有的,要找回来肯定成为头痛的问题。

“报告连长,三排应到三十一人实到三十人,其中苟伟在巡逻警戒阻击敌军,情况不明!”方守义的兵这次很出彩,股长和科长看在眼里。方守义本人也能出彩,导调员也看在眼里着重记了一笔。

层层上报,军务科长先是听了新兵在墙反打阻击以为是笑话,再一听悚然一惊:“在院墙外,打阻击。这风沙天的最容易迷路,那那谁,赶紧带人找去。”说完考虑两秒又否定自己决定,“算了,通知进攻方协助查找。现在这鬼天气别把其他人给陷进去,等沙尘稍小你们连以班为单位去寻找!”

“是!”方守义也担心,最担心的是苟伟这家伙不是个勇敢的人会跑进沙漠里去,那可能是条死路,谁也救不了。“英雄事迹变成溃败逃兵了!”方守义为死一个成一个而深深遗憾。

天空中灰尘在下降,月亮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带来一丝丝光亮,苟伟紧了紧大衣伸手看了看还是看不清五指。他已经背对着军营跑了四五十米,一会儿经过沙丘摔个嘴啃泥,一会儿踩到坑里摔成个滚地葫芦,他已经辨不出方向直想逃离这片战场。太恐怖了,有枪不会玩,有子弹不会装,他的心已经慌到极点剧烈扑腾。

“营区在西我朝东跑!”苟伟看了看手表确定一下方向抱着烧火棍趔趄着向后边逃。

这是攻击方指挥部,冉崇波正在为攻击顺利而有点小骄傲,“再大的意外也是小事,在我强兵之下一切都是豆腐块!”

“作战参谋,拆收设备,指挥所前移!”冉崇波吩咐一声,拿起通信员的步话机听取各攻击群战果汇报。

作战参谋还没来得及拆收帐蓬及参谋设备,一东西从帐蓬上砸了下来直接压垮指挥部。

“啪——哗!”苟伟突然摔到坑里,灯光闪亮。匆忙爬了起来拿起烧火棍对着灯光处为自己壮胆!刚反应过来的众人面对的就是苟伟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群人只好收起掏枪护卫的动作。

一刹那或许就是几千年,苟伟终于适应灯光看清灯光下的一切。灯光下全是扛着星星的首长,苟伟咱得魂都没有了,自己当逃兵结果闯进兵窝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慌得把枪都扔了站在旁边发抖。

“报,报告首长!新兵三排苟伟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鬼使神差中发挥急智,忙举手敬礼,只求领导不要盘问安全度过这一关。

“士兵苟伟,你应该喊缴枪不杀。你已经摧毁敌指挥部一个!”导调员看着倒塌的指挥部里众人阴森恐怖的表情忙站了出来。

“啊,意外,意外,纯属意外!你们是敌人啊?这、这、这不是打仗啊?”苟伟兴奋得语无伦次,一群俘虏们心如死灰,更是气得想上前狂揍一顿才好。“感情你这兵不知道演习,真以为打仗啊,阴沟里翻船了。这脸打得啪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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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兵痞

苟伟彻底放松下来软软地靠着指挥部的地坑坐着,“只要不是打仗,演戏就演戏吧。”

指挥部里众人面色阴晴不定精彩极了,冉崇波看了看歪在那儿连枪都没捡的新兵蛋子很想一脚踹死他,“士兵,把你的枪捡起来,枪不离手都忘了吗?”

苟伟斜了冉崇波一眼,都不爱搭理他,“反正你不是我领导,管得着吗?老子就是来混日子的,一不求功也不求上进,你能奈我何!”这话当然只能在肚子里说,要不然挨顿打真没地方说理去。

“你怎么话那么多呢?都死人了,就不能安静会吗?我是新兵,我不懂,一根烧火棍你要你拿去!真嘴碎!”

苟伟被瞪得有点受不了火气硬是被撩拨出来慢悠悠地说着,众人耳里却是另外一番风景,“牙尖嘴利、话语伤人!”

冉崇波是个骄傲的人,习惯了胜利,更习惯从一个胜利迎接另一个胜利,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手上的笔头又捏坏了。“这习惯不好,老是破坏公务,得改!”导调员心里腹诽一句。

“新兵蛋子,你叫苟伟是吧?你最好神拜佛别分到老子的大队,要不然整死你!”冉崇波恨恨地说了一句,转头冲着作战参谋发火,“死人啊,收拾东西进兵站挺尸去,告诉教导员按指挥序列由他指挥部队撤离!炸毁兵站内所有物资,脱离战斗接触!”

导调员忙上前制止:“大队长同志,您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您的部队不知道指挥部被袭。”

冉崇波一下瘫坐在作战地图上,抓起头盔扔一边越发觉得窝囊。要死不死的头盔正好砸在苟伟身上,嗖地一声弹起来,“首长,你现在是死了哦,不能打人哦!”

似乎威慑力不够,苟伟又画蛇添足加一句:“你放心好了。我才不去你那破机动大队,败军之将去了丢人!”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冉崇波转身薅住苟伟的脖领子像是要吃人一般:“有种再说一遍!”

导调员似乎没有看见,“这兵就是欠收拾的,很有兵痞潜质,收拾下好!”苟伟被掐得透不过气来,使劲想掰开冉崇波那双钢铁般的手,手太有力度了,掰不开。

“首长,咱们部队有纪律,不得打骂体罚士兵。有什么得罪之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呗,要不哪天碰着了请您吃饭。”

只此一句话冉崇波就确定这不是个好兵,油腔滑调的兵痞,最是看不上眼,觉得多说一句都丢份儿。手一摆将他扔地上。

苟伟抓着喉咙猛地咳几声,嘴里嘀咕着:“什么世道,死人也不安宁还要诈尸!”见冉崇波又要发火忙转换个说话委屈地问:“首长,反正你们已经是死人了,我能拿一下我的战利品啵!”

冉崇波真的气伤了,从军十二载从没见过如此无耻之兵,太伤脑筋了,不可否认这兵说得对,他有自由支配战利品的权利。“看上什么拿去!”

“哎,哎,谢谢首长!您真好,太亲切了!”苟伟没口子感谢试图拍马屁,冉崇波却以为苟伟是讽刺他又想收拾,苟伟一看情形不对立即闭嘴。

轻轻的很害羞的,苟伟从冉崇波屁股边将水壶扯了出来猛地灌了几口,又见旁边战斗装具边露出牙刷什么的,忙上前翻出条发黄的毛巾将水倒了上去往脸上使劲搓。

一群人看呆了,这是傻子吧——可怜的水啊,都舍不得喝就被他这么浪费了。要制止,想着这是孬兵的战利品忍了。

苟伟一不做二不休,洗完脸将毛巾冲干净往身上塞去,不断搓着身上的灰。

“我的毛巾!”冉崇波一声哀叹,鼓起金鱼眼差点盯死他。

“脏是脏了点,我不嫌弃的!”苟伟误会了,又倒点水冲洗一遍继续在身上搓,搓着搓着搓到裤裆里去了。

冉崇波不忍再看,怕被恶心死。

苟伟搓完身上的灰突感神清气爽肚子都饿了,拿起包左翻又翻挑出块干粮和罐头。“你们饿不饿,要不吃点喝点!”

“不饿!”死人们齐声回应,眼里却喷射火光。苟伟不理,从冉崇波的腿上找出一柄匕首边咬干粮边撬罐头。

“要不要吃点,这罐头真好吃,比新兵连火食好多了。嗝——”苟伟很熟练地撬开罐头用匕首挑出一块午餐肉很不好意思塞进嘴里。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无比像是经常撬罐头的,死人们真的看呆了。要知道撬罐头也是门技术活,一般人还开不好。

“哎,士兵同志,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些你是不能吃的!”导调员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不断咋吧嘴的苟伟提醒一句,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兵太烂了,无组织无纪律!”

“我才当兵,新兵连没学。等我学了再遵守呗!”苟伟这理由实在是强大,强大得导调员很想把他掐死。

“士兵同志,你已摧毁敌指挥部一个,目标已经达成,不撤回去或者进行下一步任务!”导调员本是保证公平公正的,此时不得不违反纪律提醒一下这个好运气的兵痞,他实在是受不了他。

“那边还在打仗呢?我先躲一会儿,免得跑回去阵亡了,当死人不值当!”苟伟又吃又喝嘴巴就没停过,转瞬间已经吃了两个罐头。

导调员实在看不过眼这臭不要脸的,立定站好一指苟伟:“立定!”苟伟条件反射似地站直。

“士兵同志,我以导调部的名义命令你继续遂行下步任务。”

“是!”

苟伟依依不舍的从战斗包里又拿出一个罐头和压缩干粮一步三回头地准备迈出指挥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苟伟又转了回来,把战斗包里的零碎全倒了,将指挥部里其它战斗包里的罐头、干粮、水壶倒了进去。背在背上意犹未尽,很霸气地将冉崇波肩章臂章摘了下来背到自己背上,抬手看看表确定方向将自己那杆五六半挂在脖子上边撬罐头边往黑暗中走。

“演戏嘛,反正不死人!回去就回去!”苟伟这次走得很仔细,生怕再被脚下绊倒。

第二十九章 谁是胜利者

看着如老鼠扛大山似的孬兵往回走进黑暗之中,冉崇波气得差点将指挥部给砸了:“丢不丢脸,丢不丢脸,居然让个新兵蛋子把咱们指挥部给端了。你们去,去挖个地洞把老子埋了!太丢脸了。

更丢脸的是臭不要脸的孬兵武器弹药一点都不要,把咱们粮食和水给打劫了。脸啊,啪啪作痛啊!

能告诉我比这更丢人的啵。愣着干啥,收拾指挥所到兵站里挺尸去,我们都是死人了。”

冉崇波骂得精彩纷呈,导调员在旁边无奈摇脑袋,自己碰着这样的孬兵也要发狂。

孬兵苟伟像地鼠一般小心翼翼地边绕边往军营进发,天已经充满亮光,月亮的清辉在穿过戈壁上浓厚的灰尘时突变成橘红色的光,一切都是红色,如血雾般在空中游离。苟伟左眨一下眼睛右眨一下眼睛抬手断判前边营区红色灯光距离,这是他做车工的时候练出来的手艺——目测距离。“差不多一百米吧?躲着睡个好觉,管你谁生谁死,只要我不死就行。”

他左移几步右走几步找了个沙丘后的地窝猫了进去对着月光挑一块午餐肉喝一口水怡然自得地听着营区内枪炮大作厮杀骤起又渐渐声冷平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后进攻一方快速从兵站大门有序撤离。跟在敌军后边的是几个兵站内的兵背着五六半开始站岗巡逻。

趴在沙堆后的苟伟埋着头感受到敌军从自己身边跑过,后卫队警戒地离开,偷偷爬起来确定营区真的没有敌人了慢慢地轻轻的向营区大门摸过去。

“站住,口令!”

“革命,回令!”

“军人。首长好!”

经过营门一番盘问后哨兵向苟伟敬了个礼,吓得苟伟差点将枪扔了,总算反应过来一挺腰杆懒散地回了一个史无前例不标准的军礼:“嗯,同志们好!继续!”

心里砰砰跳的苟伟摸进自己排的宿舍,兵们都坐着没有睡,一个个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太兴奋了太刺激了,他们排这次虽然也是全体阵亡,但表现很不错,人人都受了表扬。一见苟伟进来,声音全无,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要知道方排长表扬大家中苟伟是唯一的列外。

苟伟一直很少与其他兵打交道,大家也觉得苟伟不好打交道。看着他不说话,连一个关心的都没有。

“哎,有哪位战友看见我的被子吗?不会当老子死了扔出去烧了吧?”

苟伟难得高兴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可大家都没笑,依然看傻子一样看着苟伟,“傻子,你的被子还在一楼垫土呢!”心里虽然笑了千遍,大家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告诉他。

苟伟知道问大家也不会说,说出来就要问“谁拿走的,谁看见的!”这多得罪人啊。“有问题找上级!”排长回来再继续问就行了。苟伟和衣往自己铺上一倒也不管从窗户灌进来多大的风,卷成一团呼呼睡去。

花开两枝,完成任务赶在援军到来之前撤出的机动大队紧张地开战后总结大会,会议中火药味十足。冉崇波将所有指战员挨个点评挨个骂,骂得一个个像死了爹娘般难过,也包括他自己。

“报告,大队长。总队命令我部进入兵站休整等待下一步任务。”

“都愣着干嘛,故地重游等着导演部对咱们的点评。倒霉催的,没一个省心的,全队开拨啊!”

冉崇波怒气冲冲地命令一声全队开拨自有作战参谋安排挺进序列了,他倒是乐得轻松,因为作战包被苟伟给顺走了。

花开第二枝,兵站站长将所有干部召集到作战室绿火直冒,也是没一个好的。骂得最惨的是警卫连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教你枪响了还将战斗卫位上的战斗员召过来作紧急集合的。预定作战方案喂狗了,没放几枪就被人全歼,真是好样的!”

一个个亦如霜打的茄子,毕竟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更惨的是都没有很好打过一回就遭遇惨败这才是最大的失败。追责下来不知多少人要调整岗位甚至再学习,往后几年里想提职调级不太可能了。“特别档案里记一笔,演习中抵抗不超过十五分钟,说出去多丢人!”

花开第三枝,军务科长召集所有干部在一个大宿舍里席地而坐,亦是一顿大骂。

“丢不丢人,现在开会齐刷刷的五六十号干部。打起仗来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蹿,连个有效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很多干部啊,除了投降还是投降,带着一个排投降。你上啊,咬死他啊。三十多个人只要有血性,填都填死他。结果倒好,敌人对空一个空包弹全都当孬种了,你战死啊,以为俘虏很好看吗?

最后还得老子跳楼一个一个去营救。这得多丢人,丢大发了。军务参谋,记档,凡属今天投降的干部三年内一律不得晋级,报干部科,我会向总队党委汇报的。”

科长说话声音如打雷,震得满屋子的干部差点晕过去,更有一些被投降的干部心里极度不平衡,“我哪知道是演习,我不是想策略以最小的代价应对吗?”

方守义是平静的,盘腿坐在人群中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要表现他的高兴情绪,他今天的表现可以说以卓越来衡量,虽然最后阵亡了,但他是第一个发现敌人的,第一个击倒守军破窗而出的,也是第一个参与科长组织大营救行动的,更是第一批发起反冲锋的。虽然死了,死得光荣,“想想就美,我怎么看到立功受奖升职晋衔向我在招手呢?”

“当然,我们最后还是克服重重困难召集队伍发起反冲锋,人海战术虽然让我们全部阵亡,但血性得到激发,精气神得到提升。这是好样的!”

科长夸了夸这一段,更主要的是这是自己组织的,不好过度夸赞,还是要别人夸才经得起考验。话风一转科长拍着桌子边站了起来。

“方守义!”

“到!”听到科长点名正在幻想美梦的方守义惊得有点头晕大喊一声起立站好。

“大家可以好好学习一下,第一个发现敌人有血性,勇敢,有策略谋略,是个好兵!好兵就要重奖重用!”

方守义听完差点再次晕过去,幸福来得太突然。

第三十章 战争只有胜负没有平局

“点验!”三个战后总结会场最后归拢为一个命令,对参战设备弹药消耗进行点验,特别是有没有出现枪支弹药遗失。

“报告!新兵十五连三排损失棉被两床,新兵苟伟失踪,失踪时正在敌攻击路线实施阻击,携五六半自动步枪一支,空包弹夹三个,子弹三十发!”

方守义在所在连排长报告战损后起立汇报。其实演习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战场清理与点验。

“那个兵很不错!”军务科长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军务参谋,“谭参谋,向机动大队通报一下看有没有遇到。方守义,你带着你们排向失踪方向搜索,如找不到及时向地方发出协查通报。务必找到人!

解散!”

军务科长也在怀疑这兵是不是临阵逃脱了,毕竟战场环境中没有几个新兵在孤立无援漫天炮火中保持镇定。

方参谋在股长带领下领受命令赶回宿舍准备组织人员搜索。

“紧急集合,快点起来!”方守义一脚踢开门冲着兵们大声吼。

兵们动作很迅速,穿衣系好武装带站在宿舍中央,一个个兴奋得如初生的牛犊要再表现一下。方守义很满意兵们的这种状态,“还是要经过战火洗礼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兵,都有些模样了!”

“呜——呼——”长长的嘈杂的有点刺耳的呼噜声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在小小的宿舍里回荡、回荡。

方守义气晕了,经此一战还真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睡得这么踏实,这是在挑战他的心理底线。

“谁,谁还没有集合。混水去了!”方守义恶狠狠地咆哮一声,回答他的还是“呜——呼——”

方守义气极,管不得什么条令条例猛地把灯打开,他今儿可是把一年的违反条令的指标占完了。猛地冲向靠窗的墙角,一面净衣脏的家伙卷成一团睡得正香,呼噜有一声没一声地响起,似乎感应到什么翻个身卷得更圆了,挂在脖子上的五六半都甩出去很远。

“这狗崽子心真大,跑回来一声不吭卷着睡。真牛!”方守义乐了,捡起旁边的枪一拉枪栓,里边是空的。“枪在要么说明战死,要么活着,反正不会是俘虏。这样就行了!”方守义收起枪用他那已经脱胶的三截头皮鞋在卷成一团的狗屁股上踹了一脚。苟伟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无梦也无思很放松。突然感到一斗牛撞上自己屁股把自己顶起来,很是一惊,弹一下轻轻睁开眼很是熟悉的大通铺,“我说是做梦嘛!”嘴里咕叨一声卷得更紧又睡过去。

方守义很无奈,心里倒是很安慰,一个懂得回家的兵就是个好兵,又重重踢一脚:“苟伟同志,起床了!”

苟伟这次可以百分百地确定不是做梦,伸了一个长长懒腰:“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太祖老人家都说吃得好睡得好才能战斗得好。这日子没法混了!”慢慢地翻身爬起来,半睁着眼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战友们黑丫丫都站宿舍中央了,吓得弹起往队伍里钻。

他的目标是不当头不当尾,待在中间混日子,“这下完了,当了队尾,还不得找收拾啊!”

方守义一把薅住苟伟,顺手一扯一带摆在人群旁边:“站住,你倒睡得挺踏实哈。回来了怎么不报告!”

苟伟不语,方守义又问了句,苟伟终于想起什么来,委屈地说:“我不知道啊。回来就回来呗,用不着搞那么隆重迎接什么的。”

方守义又一次拍打苟伟帽子拍下很大一片灰,忙一阵乱扬:“欢迎你。你是英雄啊,要不要的搞个仪式夹道欢迎一下!没点逼数!”转头冲着还在集合着的兵们吼一句,“死人啊,解散,睡去!有点眼力见好不好,牺牲张床单把窗子给蒙起来啊!你,苟伟跟我走!”

苟伟跟在方守义后边找到新兵连长又找到股长再找到躲在宿舍里抽闷烟的科长。

“说说,怎么个情况。不要急,慢慢说,有什么不会怪你的,毕竟是新兵嘛!”科长一反常态异常温柔。

苟伟收起不着调的姿态迅速变成老实孩子,添油加醋地将经过说了一遍,用各种修饰词将自己塑造得果敢、高大,只是略过洗脸打劫罐头的事。

“嗬,嗬——意思是你和方守义发现了敌人,方守义参与组织新兵发起反冲锋。你更厉害,直接端了敌人的指挥部。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不管信不信,明天战情通报和战后总结就下来了,谎报军情可是要挨枪毙的。

好了,滚吧!”

没有表扬,反而迎来一声骂。苟伟心里空落落的,跟着方守义往宿舍里走。方守义是个嘴碎的,一路上怕苟伟有什么情绪不断安慰着。

科长看了看留在自己宿舍里的几个股长参谋又默默地抽了一颗烟,“前边我认为新兵团可圈可点,以全体阵亡为代价拖住了进攻方一定时间,为增援部队围歼来犯之敌创造了条件,有血性有勇气,虽败犹荣。现在的情况看,这是胜了还是败了?

败是败了,可也给敌人致命打击。败得不难看,这下真不好评价了,毕竟战争没有平局之分。”

科长不知道该乐呢还是该笑,今年这兵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战场的三方首长就进入会议室听通报挨批评做检讨搞总结。导调部的首长也是总队司令员很不客气地训。

“今天这场近似于实战又具突然性的演习包含了三个课目,一是检验长途奔袭遂行任务的能力,二是检验要地防御应急反应能力,三是检验新兵适应战场的能力。”司令员一番客观评价后挨个训,训得会场上没一个能抬起头来的。

“冉崇波,顾头不顾腚。打个防守薄弱的兵站你还在半道上让人发现偷袭变强攻,前期侦察吃稀饭的吗?

打到后边还让你把指挥部端了。而且是被个新兵端掉的,这得多丢人啊。十几年的兵啊,你臊不臊啊!

更丢人的在后边,被个新兵给打劫当一回死人!牛,咱部队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司令员骂完冉崇波转头对着科长骂了过去:“徐斌,你的兵,好兵。这都整个一兵痞嘛?练,给我往死里练,把这声油给练掉,练出兵味来。”

最终骂得最轻的是军务科长,小小的还表扬了一番,骂也是骂招了个兵痞。

第三十一章 烂人烂命

“一年级的新兵干,二年级的老兵看,三年级的班长懒得出汗!”兵是一天天油的,兵油子更有战斗力,“平时油条子,战时铁锤子,突击尖刀子!”就是说的他们。

“兵痞”也是首长们对老兵又爱又恨的昵称,谈不上好也论不上坏,但放在新兵身上那绝对不是好。

“这批新兵欠练!”这是首长的原话。“尤其是个别新兵更应往死里练!都打劫到首长身上去了,土匪呢?练,不把一身匪气练掉你徐斌就不要当这军务科长了。联合训练科合理安排新兵训练往死里练!”这更是首长的原话。

干净整洁温暖的新兵连经此突变已是破败不堪,一夜风尘起,兵们在零下十多度的室内哪里能睡得着,哪怕蒙个破床单也没用,只能遮光不能挡风。相互交好的兵们一个抱一个一个挤一个一个搂一个几床被子叠罗汉倦缩着在一起。这其中不包括苟伟,他与大家不熟,大家也与他不熟,此时又风头正劲,战友们像躲瘟神般避着。苟伟自家人知自家事,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缩在在角落里卷成一团。冻醒了坐起来啃几块干粮喝几口水,将地铺上的棕席子往身上一盖继续睡,美其名曰:“马革裹尸!”

方守义很累,美美地与一群主动献身的兵们挤在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沉沉睡去。他不是不知道苟伟卷在角落,但他没有干涉——“进了军营无论你有仇还是有亲,首先你是战友,你是可以把命交到对方手上的兄弟。无法融入就没法打开心墙,你得收起你那不要钱的高傲融进来!”这一切不是逼就能逼出来的,而是要自己想通。

很冷,很冷,苟伟吃了这么多高热量的东西还是绝得冷,爬起来走进黑暗里,上了个厕所趁着回来的时候挨个宿舍里够一够,看哪个宿舍没破准备进去猫一个晚上再说。总算在一片后墙下发现堆着的被子,忙捡起来抱回去堆在角落里。

“老子富裕了,垫两床盖两床还有两床扔旁边看着。”苟伟很暖和睡得特别美。

一夜折腾,很早首长们开会去了,所谓的各路败军没有半丝休息的兴致准时起来休息。只有这谈不上败也说不上胜的新兵连晚起床半个小时——今天不训练,总结昨晚战斗经验——休息。

后来苟伟才知道,为什么军人那么爱总结经验,原来总结经验就是休息调整。

方守义照例比新兵连的兵们起得早些,起来一看,好家伙,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更可鄙的是苟伟那家伙盖着全是泥土的被子在那里打着着呼噜吹着泡泡玩,比谁都睡得踏实。更更可鄙的是居然还有几床被子空空的扔到另一个角落没有盖到兵们身上。

方守义气不过几步迈过去对着屁股轮廓狠狠踢了过去,苟伟一弹立马坐起,“难道又要演习了”。再一看方守义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一咯噔,“我这是在哪里又把这瘟神得罪了,自从认了亲戚,这倒霉事就没停过!”

“哥,您坐您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苟伟莫名其妙条件反射似地说了一句——主要还是混社会的时候说习惯了。

“歪风!怎么的,晚上悄悄干活去了。被子都搬回来了,还有富余?你就不知道盖两床到战友身上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关心一下战友你会死啊?”

“噗,噗!”方守义轻轻弹了一脚扬起灰尘盖住脸,“你倒是到哪里都能睡,要不我安排你睡厕所!”

苟伟不敢说啊,这方守义的思想政治工作太厉害了,苟伟是听得一阵阵头痛,只想他早点说完。低着头装委屈,不时狡吉地偷瞄一眼,看看方守义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不说话,说话啊!我说你懂得挺多的哈,晚上知道戴个帽子睡。”方守义看了看东一堆西一堆被沿上头发上的白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用手使劲抽苟伟帽檐。

“被子脏,我怕把他们憋过气去。我贱命一条,适应性强,哪里都能睡。垃圾场里我都睡过十多天。呵呵,差不多感觉!”苟伟呵呵笑着从棉子里钻出来,掏出几块干粮与罐头讨好似的递了过去。

“你,你从哪里弄的啊,不会昨晚把兵站仓库给偷了吧。这事你干得出来!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够你上军事法庭的!在哪个仓库里拿的”方守义哪敢吃,只想着帮苟伟想想办法,能过去就行。想起来就是气,手上力度又加重一点在他帽檐上抽。

“走,跟我出去走一走!”苟伟刚要抢答却被方守义无情地阻止了扯着衣袖子往外走,临走不忘将干粮罐头用被子盖住。

方守义拉着苟伟在操场上慢跑起来,边跑边训:“你怎么能这么干呢,有谁发现没有,我估计也没人发现,要不就抓了现行了。罐头盒子怎么处理啊,不能就那么摆着扔宿舍里吧,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当兵的本就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生生死死看淡些,马革裹尸还也是死得其所哈。你都干部了,还需要我做你思想工作吗?看开些,唯有牺牲多壮志!

哦,都被您绕晕了,那干粮罐头是那个指挥部里的少校可怜我见着罐头就像狗见了肉骨头赏我的”

苟伟没说完方守义头顶直冒绿火一脚踢了过来,这脚是真的,苟伟顺势往前蹿把力给卸了,踉跄往前跑几步差点摔倒。

“官兵平等,官兵一致,你不能打人啊!”苟伟边跑边好言相劝。

“打的就是你,你这兵太能惹事太气人了!”苟伟越说方守义越气,苟伟越跑方守义越火大。苟伟真要是站在那儿不动他反而不愿修理了。

“救命啊!方参谋,都看着呢,咱得注意影响,你不能拿你的前途命运开玩笑,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商量!”苟伟边跑边求饶但不怕,也知道方守义没用力,更知道他恨不过想出气。

“你老老实实地让我打一顿出气,太气人了!昨天你还干了哪些过分的事没说!”说到最后方守义都是吼出来的,真是气得不顾影响不顾前途了。

第三十二章 烂兵带来的福气

操场上传来苟伟阵阵惨叫和救命声,声音高吭嘹亮让人不忍侧听。虽说叫得凶,可并没挨打更谈不上打得惨。“这不是毁我名声吗?”方参谋更气了,吼声连连响彻云霄,都传出兵站几里之外,震得站外枯树上的老鸹“呱”地跑得干净毫不留恋。警醒的排连长从宿舍里钻出个脑袋看一眼又把脑袋收回去,“方守义排里那兵痞吧,欠收拾!”

声音穿过作战室直入总队长的耳中很巧合地打断他的训斥,这问题就严重了,都不吩咐参谋直接抬屁股走出室外“倒底是谁这么大能耐敢在老子鼻子底下打新兵”。

“你很能跑是不是,行,老子看你跑,有本事老子陪你跑十公里!太他*妈气人了。昨晚你只拿了罐头?”方守义边跑边吼,经过作战室也没顾得注意一群领导在门口盯着看。气得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收拾这不晓事的兵。

苟伟拼了命地往前边跑,就怕被追上,他是真怕打啊,“那么多扛星星的站在门口看就没一个制止的,打了白打啊!”“看来今天不再爆点料这一关是渡不过去了!”

“方参谋您别追了行啵,我真跑不动了。再追会出人命的!”苟伟很委屈地作铺垫为下步爆料作准备。

“死了老子给你赔命!太气人了!”方守义真感觉这属狗的家伙太能跑了,硬是没追上,这得多丢人啊,一个老兵跑不过一个新兵还被这么多领导首长看着,“叫我方守义的脸往哪里搁啊!”

“昨天我就是隐约看到一丝火光然后跑去牺牲的,没想到端了指挥部,再就是人可怜给我些干粮。真的没有什么瞒着您!我好歹有功的,您不能这么对待有功之臣。没这么干的!”苟伟嘴硬,狂跑中做最后的挣扎。“您能不能不追了,我坦白,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什么都招了行吧?

我就是回来的时候见敌人在咱们兵营里扫荡,就躲在外边沙坑里装死,直到他们撤了我才出来。

这您可不能怪我不勇敢啊,我是新兵对吧?再说我一个人发起冲锋那算是屎壳郎与蚂蚁打群架白送功劳。咱不能白白牺牲啊,我得等待援军禀明情况发起反攻啊!”

苟伟继续狂奔,狂奔中阵阵大吼。后边追的方守义倒是不气了,“这事做了就做了,不算犯纪律。”远处的扛着星星的败军们脸上可不好受了,这哪是承认错误,这是表功啊,“打得好,这种孬兵就得多打两下!”

“方参谋,您能不能不追了?我改正错误,下次有演习我第一个死,然后往地上一挺装死人。其实死人的日子也挺好混的哈!哎哟,您跑慢点行吧!”

司令员看了看阴沉如水的一群所谓悍将们倒是不想训了,冲着半张着嘴想要制止又想当没看见的徐斌科长似笑非笑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兵痞,是够痞的?那个排长叫方守义,很不错嘛,真是个好脾气。”

科长立即意识到司令员的原本意思,冲着操场大喊:“方守义,你个孬兵。连个新兵都治不了,你混什么混!”说后转身跟着司令员往作战室里走。

方守义听到科长叫自己本能地站住等着挨训,结果听到的是另外一个命令,“这是要我狠狠治这家伙啊,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治呗,重病得猛药治。”

“苟伟,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了,先跑完十公里排长叔叔教你怎么练搏击!”

苟伟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这顿打真的免不了。“就这么卸磨杀驴的啊,真是对你越亲打得越深是吧?”

为了逃命躲掉一顿打,苟伟只好跑起来,可穿着的棉衣大衣让他如背着一座山似的力气被一丝丝抽走,腿也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重。

难受的不止是苟伟,方守义也是难受。穿着个三截头的皮鞋,皮鞋注定是废了,脚上火辣辣的不知道磨出多少血泡。苟伟不认输他就得坚持,没道理一个老兵先趴下的。

“嘶——呖——”一声长长的哨响如之音传到苟伟的耳中,体能到了极限的他似乎看到上帝的招呼之手,“终于可以解放了!”

“方参谋,哨响了。咱们排可没人盯着会出乱子,要不您先去安排起床,我再跑一会儿?”苟伟边跑边喘边喘边解释,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寻找自己的解脱之路。

“他*妈*的,被你气晕头了。你给老子好好地跑,再给老子跑十圈,少一圈别想吃饭!”方守义也解脱了,骂一句命令苟伟继续跑自己折转身往宿舍跑。

苟伟听得打了一声嗝,被昨晚的罐头给撑的,一瞬间能量满满,十圈就过关,只要不挨打跑十一圈也是可以的,朝前跑得更快了。

回头看的方守义停了下来,“这小子有病吧,怎么越跑越快的!就是欠收拾!”

“没听到哨音吗?一群懒鬼,起床,起床,整理内务。去去去,把那脏被子给老子扔到外边去。

十分钟整理内务,十分钟后楼下集合,五分钟洗漱!速度快点,别像娘们似的磨叽!”

方参谋一脚一个将兵们踢起来坐在床铺上发脾气,“不会整内务啊,打背包啊,背包不会打啊?昨晚白教了啊?七老八十了,忘性挺大啊!”

方参谋指了指其中一个兵将苟伟的罐头拎了过来,一路吃泡面,下车鏖战一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气苟伟不争气什么错都敢犯,也气这坏小子捞了好处吃独食不给战友倒罢了,连他这亲戚也没份。拿出身上的多功能工具钳子撬开往嘴里塞,“真香,看着干啥?有本事到战场上赢回来。

这战利品还是要吃独食,就是香!”方参谋算是理解苟伟这坏小子了,边盯着兵们整背包边抠着午餐肉往嘴里送,不时舔舔手啧啧有声。

“方参谋吃罐头呢?”后边突然传来轻柔得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方参谋条件反射地一扔罐头起立站好。

“股长同志,新兵十五连三排正在整理内务请指示!”

“继续!”

“是!”

第三十四章 搏击对抗

股长吃完饭在他负责的两个新兵连转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什么事忘了。一拍脑袋记起来了,“怎么把那兵痞给忘了,再跑下去会被跑死去。这可是一千五百多米的半高原,比平原低百分之十左右的气压。”

转过头一看操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家伙没跑完啊,偷懒了!”股长有点生气,跑不动是一回事,不执行命令逃跑又是一回事。也不巡察了,直接往苟伟所在宿舍走过来。

股长站在门口正准备进去好好修理这兵痞,很巧合地看到苟伟一脚踢飞战友威胁群殴单挑的一幕,看着兵们颤颤惊惊不敢说话心里更有气,迈步走到又躺回去屁股朝外的苟伟身边用脚在他屁股上踩了踩。

苟伟一直防着兵们群殴,真要是这样他也只有跑之一道了。神经很紧绷,突然感到屁股好像被踢了,反腿横踢过去,股长一跳避了开,苟伟趁机地上一撑弹了起来。

“报告首长,苟伟正在发烧,请您指示!”三魂去了七魄,急智救了他的命。挺胸凸肚抬手敬礼,像只打鸣的公鸡。

苟伟一惯的态度就是打不死人也要吓死人,内心悲摧也要气势如虹。旁边的兵们早就吓得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内心还有点小期盼,“最好这家伙再遭一次罪,看人遭罪是最好的享受!”

股长笑了,是气笑了。敢打他的兵他记不起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又遇到了,好怀念啊。他怀念的方式就是这事再来一遍。

“是吧!发烧了啊,这身体可不怎么好。那得注意,不过你精神状态挺好的!”

苟伟很后悔找了这么个借口,怎么圆回来啊?“报告首长,树倒架子存,人死精神在。我再生病也要保持昂扬的斗志,十二万分的精气神。”紧接着苟伟又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主要是脑袋发烧。其它地方还好!”

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拍了拍苟伟的肚子,苟伟收肚子;拍了拍屁股苟伟收臀,掰了掰肩苟伟抬肩。

“嗯,这话我相信。反射弧都长脑袋上了,神经有点大条。”股长拍拍打打围着苟伟转了一圈像古时武林高手看看骨胳是否清奇。

苟伟被看得心里发毛,被拍得更是心里发霉,不敢动不敢说啊。

“跑了多少圈?”

“跑了很多圈?”苟伟很小心地说。

“没跑完呗!”股长故意问道。退后几步看了看宿舍里唯一一个脸脏得分不清眼睛鼻子的家伙。

“跑完了才敢回的!”苟伟更小心地回答,底气全无,更证实了股长的猜想。

“我说我加的十圈跑完了?”

“报告首长,就是您说的十圈我跑完回的!”苟伟放心了,说得很大声。他是没有跑完方参谋说的那十圈,股长说的那十圈是跑完了。等下方守义问起掉个个再说一遍就行了,苟伟有点小得意。

“我看状态挺好的嘛,要不再加十圈?”股长对治兵痞很是有招,就怕你不跳,跳了就可以理论联系实践了。

“您饶了我吧,我不就是晚上没有给战友盖被子嘛,用得着这么往死里整吗?”苟伟委屈地求饶,声音越说越小,将一个很大的问题偷换概念变成很小的“不小心”。

“士兵苟伟,我命令你到兵站器械室作好搏击准备。你不是很能吗,一脚将战友踢飞,群殴单打全上来。很好,有血性,有英雄气慨,本股长给你开小灶,满足你的要求!”

股长一声令下掉头就走,“重病用猛药,不改掉这臭毛病以后下了连队还不知道将部队折腾成什么样。”

苟伟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才转点运,这晦气怎么就跟上了呢?”这对练搏击就如当初李师傅教门卫一般当沙包练呗。

“哎哟,我肚子痛,我先上个厕所行啵!”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苟伟准备将这精髓发挥到极致。

“行,你先去上厕所吧,上完了再去器械室!”

“首长,我还是先去器械室吧,这会肚子不痛了!”苟伟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顶。

此时的搏击很简陋,没有拳套也没有头盔,有的只是练拼刺用的背心和网状头盔。对于股长来说很难发挥攻击力,苟伟很乐呵,“能扛很多打!我最不怕的就是打,都被老子爹给打出来了!”

“来,你来攻击!”股长做好动作采取防守姿势。

“首长,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没轻没重的,再说了我挨一下打全身就麻木了,你打了我也感觉不到痛。”

苟伟本是实话也是好意,听到股长耳里满不是味,“老子这是被鄙视了哇!”

“你不打我上来了!”股长说完一个跨步左拳试探性地飞出去点击苟伟头部,等着苟伟防守或者进攻他的连环侧击与鞭腿组合就上来了。

苟伟知道自己是挨打的命,不按常理出排,直接往地上一坐,像青蛙似地往前划过去抱住股长跟上来的左腿,紧紧的不松开。

股长想用肘部侧击苟伟的背,一看护具只防前边不防后边,一肘下去得死人,忙收了手。这下就被动了,苟伟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松。

股长没法一个侧翻甩腿将苟伟脑袋踢得一颤顺势剪刀脚夹住他的脖子卷倒在地,朝苟伟肩膀踢一脚,“松开,你怎么那么无赖呢。下次再敢抱腿耍无赖我一肘砸死你。”

“那我走了,谢谢首长不杀之恩。我保证下次再给不与您打搏击了。”

没等股长品出味来苟伟甩掉身上的护具转身就跑,砰的一声将器械室的门撞得四分五裂。股长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跑得匆忙的苟伟笑了,“这兵有问道,练好了是个好兵!”

苟伟打了个冷颤,不知道股长又给他训练加在码了。

“瞎跑什么?慌张!”刚进门撞到方守义的后背上。

“方参谋好!您老回来了,我给您倒水去。哦,水杯不见了!”苟伟拍着马屁想询问他的战利品。

“瞧你那点出息,那点零碎不会要你的。我给你保存!”方守义一脸的瞧不起,“难道地方当老板的都这么小气与不要脸。倒真是不多见!”

“集合,宣布命令。”方守义一声口令,兵们迅速归拢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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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那么美

战争要么使你成为狼,要么使你成为羊;血与火要么使你铮铮铁骨,要么使你萎靡不振。方守义带的新兵第一批破窗而出,第二轮发起冲锋,勇气和血性经过粹练,兵们做什么都嗷嗷叫。方守义也在这过程中得到淬炼,气质明显不一样,演化成铁血军人。

“命令:新兵十五连三排在战场适应性演习中表现突出予团嘉奖一次!鼓掌!”方守义自豪地吼,故意开门开窗吼。

兵们如狼吼叫,突觉手掌拍烂。方守义如鹰般眼睛从从人脸上扫过,满满的心慰。

“戒骄戒躁,咱们在训练中见真章。解散!”

“散!”兵们大吼,散开队形各找各的被子整。方守义腰更直了,嘴不碎了。满心不舒服的苟伟直觉告诉自己:“方守义这娃母性的光辉消失了,雄性的特征很明显。咱们的苦日子即将来临。”

苟伟的直觉是准确的,方守义觉得一群胜利者是不需要总结的。“胜利者的总结都是吹牛,新兵连枪都没摸个,总结只能带偏跑道!”往死里练就行了。

“都有了!”得意十分钟的方守义突然一声大喊兵们丢下手中活立定站好。

“明人休息,咱嘉奖能一样吗?”

“不能!”

“那好,两点开饭前咱们操练两小时!一分钟内操场集合。”

“精力太过旺盛就要消磨掉,要不生是非!”这也是股长、科长反得交待方守义戒骄戒躁的好方法。

苟伟没有精力,他的精力被耗在昨晚和今早,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继续睡觉,掉在队尾跑在队伍中齐步成便步。远远一看掀起遮天风沙的虎狼之师后边有只老鼠尾巴缀着,煞风景不说拉低了队伍层次。

“一二一,跑起来,一踩左脚,二在右脚。听口令!”方守义声嘶力歇。

苟伟每一步都踩得很准,恰如打在架子鼓上很有韵律美。苟伟偷懒不使一丝力,脚抬不高落地无力就是条好看的癞皮蛇,软软的。

“立定!”有的立即就停了,有的还在猛烈地扬辉,只有苟伟一人走两步停下,如机器般精准。只是这机器是木头的,动起来软绵绵的。

司令员站在作战室前被一群干部围着朝前看,威严如山,喜亦不喜:“这方守义很不错,很能抓住机会展现自己。有热性月战术素养还懂得展示,是个很好的参谋人才。

后边那孬兵怎么回事,每个点都很准。动作却扔到外婆家了,当着首长的面也敢偷懒,这兵也是个人才!”

司令员的喜是一个信号,方守义得重用;司令员的不喜是一个信号,苟伟这兵痞不可重用。

开完战役演习总结分析会司令员照例要巡视检阅参战部队,这次一反常态没有检阅,“都留点面子吧,别集合了。给我也留点面子,我到驻训营地走一圈。”

首长没脸自己就得没皮,参演部队自觉没脸没皮,准备知耻而后勇往死里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一圈巡视慰问下来又回到操场作战室边。方守义的兵们正练盘腿坐下休息。司令员又看到那个歪歪斜斜的兵,满树黄金果突然出了个歪瓜裂枣,总觉得不舒服,不自觉地走到操练的队伍前。

“起立。立正,稍息,立——正——”方守义今天的目的就是完成首长指示好好表现,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拿出最好的状态进行训练。

方守义整队完毕如电线杆似的向左转,跑出七部立定敬礼:“司令员同志,新兵一团十五连三排正在组织训练,请指示,排长方守义!”

“稍息!”司令员回礼命令。

方守义向后转跑回指挥位置下达命令,“稍息!”再如机器狗般跑到排头站好抬头挺胸迎接司令员指示。

“讲一下!稍息!”作训练动员、慰问表扬加肯定是应有之义,上前握手鼓励也是重要一环。

司令员握手到苟伟面前准备敲打一番,“兵不是那么好当的,混日子是不成的。兵要有兵样,练为战,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咱们是要守在最前线的。”等等。

“新兵苟伟还自平原!”苟伟抬头挺胸撅屁股,拿出手榴弹的爆炸力震得司令员的耳朵都嗡嗡,明显一愣。

“哦,昨晚表现勇敢的那兵,也是今早被罚的那兵!集优点缺点于一体,功劳错误于一身。能不能把错误克服了?”司令员也有点无奈,这就是个油了的兵痞。

苟伟兴奋得快晕了,连最高首长都知道自己的事迹,以后混起来就方便了,躺在功劳本上睡觉是他的梦想。激动起来健忘,闭着嘴巴乐没有回答问话。

“问你话呢,请回答是!”徐斌阴沉着脸忙在旁边提醒这反应有点迟钝的兵,“这是要当众丢老子脸啊!”

“哦!是!”

“昨晚表现很勇敢,战术怎么练的。以前当过兵?”司令员也很好奇,化作狼外婆。

可好奇一般都是害死猫的啊,苟伟现在一门心思想要表现得孬一点,平常化才好混,可不敢表现太突出,死得惨的都是冒尖的。

“我以前当过看门的!”司令员气蕴丹田满心想死的感觉,不是瞧不起看门的,而是现实与猜测落差太远。

“昨天以为方守义参谋战死了,看着战友死咱不能无动于衷。我看不见敌人,枪卡壳了,看见有光的地方我就想去送死。结果他们都把枪给丢了,我就捡便宜了!”

故事说得很好,一群首长紧咬腮梆子想要杀人。司令员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猫。

“很好,很好,战争就是一个意外接一个意外,我们要善于制造意外。”总算圆过去了。

慰问进行不下去,司令员第一次感觉到脸上无光。冉崇波如噬血的狼,眼睛里满是血丝,“雨一直下,弃满变化,悲摧的心让人牵挂!”他的心满是冰雨。

徐斌很想一脚将不晓事的新兵蛋子踹出沙漠去,好好的功劳被说得一无是处,这是表现还是埋汰呢!

苟伟也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获功,更不会受过了。“我怎么那么美呢!日头真美好,混上一天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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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求仁得义

领导很忙,方守义也很忙,表演完一个回总队了一个回宿舍。方守义是感动的,为苟伟那番话感动,颇有付出就有回报的欣慰。“看来加小灶这兵痞知道好歹,说话多让人暧和。”“想要更暖和,继续加码吧,兵痞!”方守义的心在呐喊。

“方守义有多感动,苟伟就练得多惨。”这是以后漫长的十五天适应性训练中苟伟最深切的体会。

团部,徐斌军务科长兼着新兵团长,各支队的军务股长与作训股长兼着连长。科长既没有受表扬也没有挨批评就是最大的表扬,下边的连长们不受批评的少,唯一受表扬的就是方守义。

临时团部有参谋有首长有领导,轮下来也是表扬的少批评的多总是有不舒服。

“报告,团部命令,新兵十五连三排今天扫厕所!”团部通信员暧昧一笑转头就走。

通信兵就是方守义所在支队司令部的,都挺熟。回过味的方守义一脚踢了过去,“你要不再扬下帕子翘下兰花指,这样更好看。”通信员愣着没明白,方守义又是一脚,“你想恶心死我是吧!知道了!”

都被恶心着了,谁也没有捅过厕所。“看来不动员一下是不行了。”方守义感到大家畏难情绪。

“在部队有一句话,什么是尖刀排,攻坚有你,吃苦有你,没有做不了的就是尖刀排。我们是不是?”

“是!”

“集合拿铲子扫帚出发!”方守义很满意大家的突出表现。

苟伟依然跟在队尾,依然像没有骨头似的。屎尿再臭也能闻,就是做事方式很恶心。“表现好不该捧吗,怎么还打击呢?”

雄纠纠气昂昂垮过厕所整肃队伍,方守义一声令下“放工具,动手!”应者寥寥,一个个掩着鼻子看一眼飞速后退。苟伟没看,也不想干,“谁要干谁干!”

“干嘛,表现你们吃苦耐劳本质的时候到了!”方守义眼睛一瞪,依然没有人应声下铲,更没有人挽着裤腿跳下粪坑。

命令没人听权威受损,方守义深感面子丢得很快,正不自在时注意到一直藏在最外围的苟伟木头一样看着远方,既不掩鼻也没有排斥。“就是他了!”

“苟伟!”方守义一声大喊。

“到!”苟伟从无意识中惊醒,下意识回答,一刹那间反应过来“这又是让我打头阵!”

“去把厕所里边的屎都铲了!”方守义命令道。

苟伟如钉子钉在地上一动不动,脸憋得通红一动不动。漫天刺目的阳光传递一个声音:“你很懦弱,你只能接受欺负!”

脑袋中充血,视线一片模糊,似乎天地间充满枷锁捆住手脚捆住肉*体、捆住精神。“我很懦弱,谁都欺负我吗?”心里不断在呐喊,想要打破困住自己的链条。

“不!”苟伟将手上的铲子往旁边一扔转身就走,“死都不怕还怕其它,大不了就是个死字!”

“苟伟,站住,你干嘛去!”方守义愣了,这家伙怎么回事,虽吊儿啷当,但很好说话。现在突变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苟伟头也不回,将帽子往地上一摔踩两脚,解开衣服往旁边一扔,“什么玩意儿,还说这是向往的圣地,结果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老子这兵不当了,爱咋咋的!”

震惊,方守义震惊,兵们震惊,这孬兵怎么能这样呢?

“站住,你想干嘛去?当逃兵啊?”

方守义紧跑几步追上来从后边扣住苟伟的肩膀,被无名邪火烧得神经错乱的苟伟现在全身都是刺,谁惹他他就惹谁。抓住方守义扣在肩膀上的手压在肩膀上一带一拉一顶扬起过肩摔直接将方守义摔到前边半天爬不起来。

怒火中的苟伟不理,眼里灰蒙蒙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当兵了,回家,爱死死去,不死拉倒。”

楼上新兵连部团部一群人都在看着方守义带兵铲大便,阴沉着脸掩着嘴看笑话。突然发觉这笑话不好笑了,方守义被个新兵给打倒了,这可伤了干部群体的面子。这个兵在甩衣服甩帽子准备溜号,虽是兵的问题,却也是整个新兵连新兵团的问题。

“拦住那个兵!”一个参谋怪叫一声外冲,与进来的徐斌冲了个满怀。

“毛躁!什么事这么慌张,天踏下来了?”徐斌欣赏下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风度,不喜将紧张挂在嘴上带到工作中的毛躁。

“报告科长,方守义那个排有个新兵准备跑!”参谋一个急刹车如风车般转一圈举手敬礼。

“什么,才入营第二天就准备逃。抓起来,老子要亲自问问。”

参谋冲进苟伟的宿舍将拎起行礼包准备往外走的苟伟拦住:“干嘛去?”

“回家,管你屁事!”苟伟已经放开,“经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惹我我咬死他!”

“放下,你这种行为是逃兵行为。”

“滚。别惹老子,小心我不客气!”苟伟比气极的参谋还要火大。

被苟伟偷袭倒地的方守义扶着腰从外边闯了进来挤过参谋组织的人墙,“苟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走极端!”

“没得说,失望。这兵不当也罢!”苟伟拎着包向人墙走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让开,兄弟,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别伤着了!”

这话有点大,这是不拿萝卜当干粮啊!参谋下达命令,“关起来!”几个兵和干部上前再捌苟伟的手押到禁闭室去。

苟伟反手一带一扯将一个兵甩到后边差点撞过窗户摔下去,横起一脚对着另一个兵肘击过去打得兵往后直倒,又冲着参谋一个锁喉横切。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是死他也要走。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苟伟打翻三个,有了防备苟伟却再也打不过被扭住胳膊从里边插上一个扫把棍扭着往隔着十多间房的团部走。

“滚,关到禁闭室关三天再说!”科长根本不想问原因,过就是过,哪怕再多的理由也掩不住逃兵的过。

苟伟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暴怒一次反击一回却是这结果,但不后悔,“有这经历谁也不会逼我做不愿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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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禁闭室中

苟伟被关进了禁闭室,厕所的屎还得铲。各位铲屎官心惊胆颤,“为了一坨屎居然可以打倒排长!”“为了一坨屎害怕得居然想当逃兵!”“怎么样呢,同样为一坨屎关禁闭!”

躲在最后边畏缩着的兵们第一个上前端起铲子将结成冰块的一坨坨黄金大便往坑里铲,任劳任怨很是享受。

“贱骨头,不给点颜色不知道主动!”方守义火气特别大,面子摔到地上如玻璃般碎了,以后该怎么见人啊!“首长怎么看我,兵们怎么看我,那些花花草草怎么看我。悲摧啊!”

苟伟进了禁闭室,抱着铁门不肯进去,腆着脸对被打的参谋说:“能不能给本书?”

“书你个头,能看吗?黑屋子!”参谋本不欲理,苟伟像只松鼠似地抱着门不松他也不能硬掰,放下心中熊熊燃烧的火。

“黑屋子算个屁,又不是地狱!”松鼠放手门猛地关上。

苟伟摸索着将只有六七个平方的屋子蹚一遍,脑海中大至有个印象,这里边一张床,床上有被子,被子散发一阵沤臭味。苟伟冲着门撒了一泡尿,看着尿水顺着门缝那丝丝光往外边流淌,恶趣味得到满足,很是兴奋地在黑屋里转圈。

尿水很快结冰,戈壁上的白天永远那么刺眼,一丝亮光照在如镜面般的尿液上反射进黑屋子,反射进禁闭室里却是那么温柔,如黄豆油灯一瞬间点亮禁闭室。苟伟将床上的被子使劲地抖了抖反过来盖在铺上。

“挺好,都比新兵宿舍的铺好!早知道有这待遇早就犯错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安全之忧,没有生存之苦。正好睡觉。”

往床上一倒,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好,无梦无惊亦无扰,这是苟伟这么多年来睡得最踏实舒服的一回。

说无梦却有梦,一桌子鸡鸭鱼肉还有鲜美的水果飘在空中飞呀飞,鸭子饱满金黄,一滴滴如宝石般闪光的油向四周飞溅带起层层香味席卷而来,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过去。突然,地震翻起地龙将所有美味抛向云霄外,苟伟惊醒翻身坐起,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声音很急迫也很委婉,饿了。

那丝反射的光早就不见,倒是丝丝清冷的光在门缝边跳跃。苟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第二天五点多,“睡了十六七个小时,怪不得饿。时间很容易过嘛!”

起床摸索着走到门前,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朦胧中能感应到一些东西。饭菜,没有。水,也没有。肚子依然很饿,“老子就是坐牢也要送个牢饭吧,怎么这么缺呢?”

后来苟伟才知道禁闭是有饭送的。不过这次的参谋将苟伟扔进禁闭室后忘了安排送饭的,方守义正自觉丢脸也没好意思去问,两边一交叉就把这事给忘了。

治疗饿的方法是——转移注意力。苟伟知道拍门叫感无济于事,只会让人觉得他懦弱,他不想如此。孤独的空间里如待在压缩空气里,冷寂孤独无助等等负面情绪如针一般往身体里刺,又痒又麻又酥。

饥饿再一次袭来,从外而内两面夹击,身上无一处不痛不痒不麻,煎迫得想要狂叫想要狂打一瞬间把控不住就会发疯。

“静,心如止水控制情绪!”苟伟不断告戒自己不可发怒不可慌张,越是如此越想愤怒的拳击黑暗空间里的一切。

猛地一蹲摆出搏击起手式,左直拳,右钩拳,三连击,侧挡苟伟一遍又一遍地将基础动作重复再重复。饿,如一把军刺在胃里边左挑右刺,阵阵绞痛中夹着剁骨刀顺着纹理挑筋的穿透感。累,如海浪层层拍击中挺立而不倒无限坚持,身上如负千斤立身于六七千米的高原雪山之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坚持,直到倒下!”苟伟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在失衡在变形,收起击打动作,每个动作都缓慢地端着。这更累,端动作既要静气将世间所有一切忘记所有精气神都凝聚在自己动作世界中,一个动作一端就是半小时一小时,甚至几步时,像是瑜伽的强化版。

“起手式!”半小时过去了,身上的酥麻刺痛淡了,身体内的刺痛淡了,“有效,那就累死!”又换了一个直勾拳动作,再换一个侧击动作身体越来越累,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疲累时刻在侵袭着苟伟的肉体也在侵蚀着他的精神。苟伟随时都会倒下,倒下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站起来。

苟伟鼓起最大的勇气与最后的力气收拳端起起手式猛然右勾拳击出最后定在击出后的姿势上,弓步左健,拳击右摆,腿在颤,苟伟用尽全身残留的一丝力气保持身体紧绷,将身体调整为一个塑模般静止不动。

黑暗在苟伟眼中消失,室内纤毫毕现,连一粒灰尘都能看得清楚。无念无思,延伸出的精神念头全都回到脑海深处,再也没有任何思绪外泄,忘记过去现在,也忘记自己还在摆着的姿势。刺痛早不复存在,只是疲累一波波袭来,越来越累。

一抹阳光通过门缝的尿液又一次反射出来打在室内,灰尘如快乐的小孩在光柱中跳舞,有时飘散进黑暗之中消失不见,有时又从黑暗中惊吓着跳时光明继续跳舞。苟伟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抽掉支撑不起他那略显瘦弱的身体重重摔倒,哪怕倒在地上也还保持着右勾拳的姿势。苟伟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慢慢要粘合上。一个信念突然冒出来在脑海中敲击,敲得小脑垂页阵阵刺痛,“起来,钻到被子里睡,躺在零下十度的地板上只能死。”

苟伟睁开眼睛用下巴狠狠敲了一下地板,艰难收回麻木得刺痛,刺痛得不受控制的酥软的手臂,晃晃地藏在胸前摇摆着撑起整个身体,收回无力的双腿凭着那点直觉向床上爬去,抓住床边铁杆将身体往床上一甩,力气冲破所有疲累麻木的困绕在一瞬间爆发卷起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呼——噜——”呼吸悠长绵淡似在练龟息,神匀灼灼,直到再一次被饿醒那种刺痛酥麻又涌上来覆盖住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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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出禁闭室

日升月落,苟伟一次次累倒就睡,饿醒就练,直到感觉不到饥饿也感受不刺痛,寒冷却抑不住地袭来。冷是一阵阵的轻柔的慢慢地越来越冷,苟伟看了下手表,时间过去三天三夜。他知道这是他能扛过的极限了,没水只能活四五天,没吃的只能活六七天。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就是保持体力,保持热度,要不然只能是死。

“不能睡,不动再动了!”苟伟盘腿坐在床上尽一切努力让自己保持卷缩成一团不让热量流失,也不让水分流失,尽量不让自己的精神垮掉。

阳光再一次起来,如金辉洒在兵站周围的山上闪亮着压目的光,光混合着阳光播洒到兵站上,兵们又一次练起来,“一二三四!”带起阵阵怒吼。

一首身如铁塔面庞似炭堆着太阳色红二团的徐斌带着参谋又一次站在训练场,训练场有点大,从兵站内一直排到兵站外一公里。“往死里训,加大训练强度。别像个娘们一样!”徐斌很着急,在兵站只有十五天的半高原适应性训练,就目前已经过了五天时间,距离进度还有千百里路。

铁塔徐斌解开身上系的外腰带一边在手上敲打一边往前巡视,如果有可能他想抽遍每一个兵,如果有可能他要将每个带兵干部抓进禁闭室。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给老子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来往死里练。十五天怎么能上高原继续训练啊,怎么无缝对接啊!”

干部们也急了,吼声震天,明显加快训练的节奏。除了打人,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听不懂话的直接拎了出来扔到操场旁跑圈去,跑完五圈十圈再到队伍里练,还不会继续跑圈。徐斌巡察一圈下来操场上跑圈的兵们都可以再组成一个排了。

“方守义,你个孬兵,怎么你的排也有在外边跑圈的?”铁塔徐斌巡出兵站外一公里处,将外腰带砸得啪啪的,对方守义往死里练的劲头很满意,兵们站如一棵松动如一阵风的状态也很满意,兵们横如一线竖如一箭更满意,不免多看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很生气,还是缺了一个兵被罚着跑圈去了。

“不听话,听不懂话罚着去跑圈反思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训练要有方法!”方守义正要整队报告,铁塔徐斌腰带朝上一挥制止他的“谎言”!语重心长中恨铁不成钢,黑脸上闪着黑金,戈壁一时间日落冷彻骨髓。“别跑过来报告什么不得已什么理由借口,老子只看结果不想听你说怎么累。受奖了就松懈比个平凡的带兵干部还不济。”

铁塔徐斌转身就走,操起腰带一扣决定自己亲自操刀带个排做示范,更准备将所有股长给扔到训练场亲自练。突然转身,“方守义,这次是哪个兵在跑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来,方守义是个学生兵,更是个好脾气。

“报告科长,没有兵在跑圈!”方守义本是松口气,这科长是个杀神,瞪一眼就能吓得婴儿止啼敌人自动投降,没有哪个干部不怕他的。方守义也怕,没想到科长回头,吓得腿都有点颤,紧跑几步上前敬礼。

“怎么少了个人?”铁塔徐斌指了指队伍眼露不善,“睁着眼睛说瞎话后果很惨的。”他很想看方守义怎么圆,还没有谁可以糊弄他。

“我们排有个兵关了禁闭!”方守义很不好意思,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起小。

“苟伟那个兵痞,不是关三天吗?没放出来?”铁塔徐斌睁圆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方守义见他没说话又将一张神像脸偏过去看了看跟在后边的参谋,“怎么回事。拿命令当儿戏,三天禁闭变四天。命令你都不能执行,你是不是觉得当干部很舒服。要是再有下次你脱军装回家带孩子去!”

参谋待科长骂完撒腿就跑,如风火轮般掀起一阵风沙坠在屁股后边引起阵阵侧目。“我的娘,都忘了这茬事,连饭都忘安排了。千万要活着啊!”

“通信员,你他娘8的是个死人啊,拿禁闭室的钥匙去。”

参谋隔着一百多米就冲着团部通员大喊,他心里苦啊,四天不吃不喝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是极限,万一出人命了这事就大了。通信员半天没反应过来,禁闭室锁好后钥匙顺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忙翻桌推椅地一番寻找。

“谭参谋,没有找着。要不我再找找,找着了给你!”通信员不觉得钥匙没找到是个多大的事。找不着就继续找,一天没找着再找一天就行了,看谭参谋急得像丢了魂一样,“这可离科长所说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差远了。”

“不找了,拿个锤子给我砸了!”谭参谋急得汗水哗啦啦往下流,站在楼下转圈,手不自觉地抖起来。

“砸什么,我再找找,下午肯定给你!”通信员依旧不紧不慢将科长的意志表现得淋漓尽致。

“滚犊子,禁闭室里还关着个兵,这会儿估计饿死了!给老子跑快点。”谭参谋说完就往禁闭室跑,通信员一屁股坐在走廊上,半晌才颤抖着跑到器械室拿了个扛铃发疯一般往禁闭室跑。

门外传来震耳的砸门声,“砰,砰”声越来越猛也越来越重。苟伟目光呆滞地往着那缕光里的灰尘,身上差不多没有一丝丝热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门在砰的一声中被推开,阳光满屋,将灰尘不敢再调皮,一瞬间藏得无影无踪。苟伟半眯着眼总算看清楚就是那个送自己进来的参谋。谭参谋站在门口看着紧裹被子不断颤抖脸色铁青脸唇发乌的苟伟放下心来,手指刮脸甩了一把汗。

“苟伟同志,你的禁闭结束。希望以后吸取教训认真训练,坚定当兵的决心不当逃兵。好了,回排里参加训练吧!”

谭参谋可不敢多说其它,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万一被科长知道了那真的只能打背包回家了。

苟伟怨毒地看了看谭参谋轻轻地掀开被子爬起来缓缓挪出禁闭室,“阳光,多温暖啊。自由的感觉真好!”

苟伟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宿舍走去,踉踉跄跄的看得训练的兵们阵阵恐惧,练得更认真了。

谭参谋此时正确的做法就是将苟伟送医输液,然后,那点小心思让他没有做,就这么看着,没事人似的走了。

第三十九章 苟伟出名(上)

谭参谋看着兵痞一路歪斜走进宿舍,冲着通信员凶狠地瞪一眼:“这兵痞生命力真强!你知道怎么说吧?”

通信员很是鄙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走了。

苟伟知道,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喝水。踉跄着钻进最近的一个宿舍,宿舍里没有放水瓶的地方,扫一眼摆放口杯的地方,“毛巾湿润的!”一瞬间苟伟被那湿润的念想抽走精气神要倒下,一个信念在脑海中不断强调“不能倒,千万不能倒!”

扶着墙接近窗,苟伟抓到一块白毛巾放在嘴唇上轻轻吸吮。细胞刹那间恢复活力,精神如一颗颗原子炸裂满心愉悦,体力开始满血复活的进程。抓住毛巾使劲拧一把将水滴到嘴里,一滴水如一滴营养液在修复着疲惫到极致的身体。终于可以挺直腰杆站得完全,几步迈过床铺发现床头的水壶,轻轻捏起份量很重,苟伟颤抖着拧开盖子,往嘴里猛地倒进去含住用舌头轻轻抵着滑进一丝丝。

极度缺水后不能多喝水,要不然会水中毒,苟伟是知道的。将水壶、口杯整好后苟伟终于可以正常走出宿舍,回到自己的宿舍。现在最缺的是能量,可以安慰胃的好东西,苟伟知道哪里有,“就在包里!”

苟伟用尽细胞的活力爬上楼走进自己的宿舍,从整齐的包里找到最鼓的包,从包里找到一块压缩干粮,用力掰了两下没有弄开,整个儿扔在自己的口杯里,又从水壶里倒出水,却怎么也倒不出来——水结冰了。

拿起压缩干粮轻轻咬一小块和着口水咽了下去,胃一阵欢快地抖动,充满温暖,也绞得腹腔一阵天翻地覆。苟伟卷缩着身子佝成一只虾般直到半晌后才缓过神来。

苟伟找到旁边的一个水壶往口杯里倒上一点点水,边用食指搅动边喝一口化了干粮的水,直到肚子一阵响动放了长长的响屁。苟伟笑了,可以多吃一点点了,胃越来越温暖,充满烧灼感。身体也越来越暖和,不再冷得发抖。

苟伟慢慢走动,迎着射进房间里的阳光慢慢走动,只有运动才可以让细胞充满活力,才能让胃快速适应进入的食物开动马力工作,他才能补充更多的能量而不把自己撑死。

铁塔徐斌又一次骂骂咧咧来到方守义的排,依然缺一人特别碍眼。连带着看方守义的训练动作都不顺眼,软绵绵的像个小姑娘。

“方守义,格老子的,你的兵呢?关禁闭成了享福对吧?可以不参加训练?”

“报告科长,我去找!”方守义赶忙回应,他也奇怪,怎么会没有交接呢,是不是没有放出来,这也不太可能啊!

“谭参谋,怎么回事。人没带过来,不做交接,你的规矩是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铁塔徐斌最讨厌自己的下属有令不遵,更讨厌自己的下属阳奉阴违。

“这这,报告科长,这个兵身体有点不太好,我先让他在宿舍休息两小时再过来。”谭参谋早就准备好了,能对付过去就应付着,对会不过去避重就轻将错推到这个兵的身上,至于这个兵会不会因为身体原因退回去似乎与他无关了。

“身体不适,为什么不早报告,送卫生室没有!有没有人看着,连长有没有做思想工作!”

铁塔徐斌每说一句谭参谋头低一分,说到最后头都伸不直了。徐斌直接将谭参谋打入不可重用行列,“做事没章法,踢一脚动一下!没有主观能动性的干部不是好干部!”

“算了,算了,别吱吱呜呜解释了!老子去看一下!方守义,让你们连长替你训练,你跟老子去一趟!”

苟伟跑了两次厕所总算能正常喝水了,胃里装的流食糊弄半饱。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恢复力气将肌肉里这几天饿着的各种酸给排出去,苟伟在宿舍里轻轻做着各种运动前的活动动作。

铁塔徐斌走路如风匆匆冲到楼尾宿舍,突然放松脚步,想看一看这兵痞放出禁闭室后的表现。“一个兵好不好,就看他受处分和表扬后的表现。”

徐斌的急刹车没有让心事重重的谭参谋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撞到背上,徐斌狠狠瞪一眼将他判了“死刑”。

苟伟将所有关节都运动一遍不将各种肌酸残留在里边,一个不好会痛风的。徐斌看得有点好笑,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边抬手摸了摸下巴下的胡茬茬,很是满意。“兵调皮不可怕,就怕受打击后失去进取之心。”

谭参谋化身石头,“这兵痞蟑螂变的吧?打不死的小强,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早知道再关两天,看你再跳!”

方守义眼朦胧,这苟伟倒底是做什么呢?“你丫要死不死的,不识好好歹,不讲道义怎么所有负面的东西都集合在你身上呢?现在出来了都不知道表现一下!”

“士兵苟伟,处罚完毕为什么不去训练场?”铁塔徐斌一声雷响炸得背对着做动作的苟伟差点摔倒。转身警惕地看着几位扛星星的首长,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徐斌推门迈步进来,四处看一眼,盯着苟伟看了又看——黑色脸庞上呈现青白色,似乎从地狱中回来的死人僵尸。脸颚骨全缩似是被剃了一层肉,全身都只剩下骨头,风一吹就能散架。徐斌阵阵不忍,语气和暖下来:

“关禁闭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你好好思考所犯的错误。这三天有没有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己错在哪里?”

苟伟不说,随意地歪扭着让自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已经没有任何想要说的,无欲亦无求,只想快点离开这地方,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但他需要足够的能量来保证自己能离开这片戈壁。

“说话啊,敢做不敢当,更不敢说!看来老子小瞧你了!”徐斌使出激将法。很多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像个男人会将所有想法倒出来。

苟伟依然保持舒服姿势不说话。谭参谋首先忍不住了,科长受挫自己得上前出气啊。

“你个兵痞,想再关禁闭是吧?说——”

苟伟轻篾地看了看他总算说话了:“娘*的,老子只要不死,这次的仇必定要报回来!”

第四十章 苟伟出名(下)

铁塔徐斌很不满意,既不满意手底下的参谋越过自己说话,更不满意苟伟这家伙居然威胁谭参谋,拿起手上的外腰带在苟伟额头上点了点,浑身煞气提到极致。

煞气如实质般散开吓得方守义和谭参谋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苟伟鼓起勇气挺住怒睁双眼怼了回去。

“脾气很大嘛,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朝我来!老子还治不了你了,看来这禁闭也没法改变你的思想!”

徐斌阴森森的说完,苟伟本能地想打冷颤,一鼓劲不让自己抖起来,咬紧牙关不说话。徐斌注意到地上的干粮与口杯里的糊糊,更加的厌恶,“除了吃一无是处!”

“你身体不适服?哪里不舒服!”

“饿的,四天不吃任何东西你能舒服得了,你蠢吧?”苟伟故意恶声恶气挑衅。

徐斌一收凶煞之气瞬间脸色如春风扫过和缓温暖,转头瞪了一眼谭参谋,转过头来满是不可思义:“四天没吃饭喝水,你现在还有体力?”

“压缩干粮能量很好,身体机能在缓慢恢复。放心好了,我死不了,没有什么可以将我击倒。谁都不行!”苟伟一瞬间戾气喷发,脸色涨得通红,一种极不自然的血液向脑袋里边冲。

徐斌感受到苟伟的气势,是一种能在极端情况下生存,压不垮打不烂的气势。徐斌很欣赏,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发现同类,很是高兴,面色温柔语气和缓。

“说说,为什么当逃兵!”铁塔徐斌往铺上一蹲示意苟伟坐下说!

“首长,首先我不是逃兵,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而且是打翻三个兵走的,再说我只是有这个意思并没有逃跑的动作。

为什么走,因为我失望,所以才走!”

苟伟理直气壮,他的原则是打得过就用武力,打不过就讲道理,实在什么都弄不过忍着。

“你很勇敢,也练过。入营立功,应该说走在所有士兵的前面,只要不犯这样的错应该前途一片光明,说说为什么失望。”这是徐斌这两天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按说一个好兵怎么转眼变成最差的兵。

“我不知道有没有功,我只想好好当我的兵,当完这三年兵就回家,没有别的想法。可不能因为我立功或者有这种想法就整我。

罚我跑四十转操场,罚我掏厕所,罚我禁闭饿我四天,不能因为我不小心立了所谓的功抢了别人风头就把我往死里整吧?失望了就不想留了!”

给苟伟这兵痞加码可不是方守义一人的想法,而是这个集体的想法。一个人优秀,领导总是希望他更优秀然后给他不断加担子却没有考虑过他想不想变优秀,能不能理解,这或许就是鞭打快牛吧。

“苟伟,每个战士都要经历艰难困苦往死里锻炼,甚至血与火的考验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区别在于有的提前经历,有的后边经历,但没有谁不会经历。你怎么选择?”

徐斌觉得自己把政委的活干了,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好脾气。拿起苟伟的口杯看了一眼示意倒杯茶。

苟伟乖乖地拿一个干净的茶缸倒上水替了过来,很没有眼力见的忽视旁边的两位戴星星的干部。徐斌心里一阵叹气,“情商态低,你不挨整谁挨整!”

“首长,如果有选择我选择不经历。”

“我给你选吧,提前经历,而且加码经历。不要想着逃,除非你有一个人在戈壁里生存六七天的本事,否则你出不去。

兵站外边是有民房,不会收留陌生人的,经过的车也不会收留。你只有用腿花十多天时间走出的一条路。等你练出来再考虑吧!”

徐斌的思想工作简单粗爆,没有说服教育,说完就走,可听到苟伟的心里一阵发寒。从西部沙漠回家是不是现实不说,能不能逃过抓捕更不好说,最大的可能是埋骨沙漠中变成漫漫黄沙中的一抷白骨。

“还走吗?”方守义送走首长转了回来如小媳妇问远行打工的夫君,懦懦的充满期盼。

“方参谋,您知道我只想混个日子。训练我与大家一起练,保证及格就行。但别指望我当优秀什么都冲在前边。我做不到!”

方守义有点懵,“不是所有兵都求上进吗?怎么就倒霉遇到这么个兵呢?”觉得自己谈不下去了,再谈会动手打人。

几辆掩盖得严实的军车风驰电掣般穿过训练的人群扬起漫天风沙开进兵站,如平常每天都要进出几十台军车一样并没有引起兵们多少好奇,习惯了。偶尔注意到的兵看到车上画着红色大十字,猜测这是不是一台救护车。

今年是第一次实施在半高原适应性训练半个月然后再划分到各高原支队进行正式训练。各级都对这件事很重视,高原部队医院也专门派人过来进行跟踪检查。

待车停稳谭参谋立即将体检方案递了过去,第一个检查的是新十五连三排,也就是苟伟所在的排。

“怎么回事,这个兵三项指标均有很大异常。”带队副院长很快拿到结果,当看到苟伟的体检报告的时候很是吃惊,血液异常,心电图异常,呼吸异常,与正常值有极大的偏差。根本就不适合再进行训练。

“徐科长,我怀疑这个兵入伍时的体检就不合格。这情况我是要上报的,老朋友了,先给你通报一下!”

铁塔徐斌咬着牙不吭一声,“这查下来自己要倒大霉了。”

果然,很快调查组下来了,苟伟被单独照顾着又一次全面体检,“身体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气得副院长大发火光怀疑是不是人被调包了。一轮调查下来没有任何毛病,倒是把苟伟关禁闭的事给扯了出来。

苟伟又一次被叫进团部作战室。

“宣布两项奖惩措施。

鉴于新兵团第十五连三排战士苟伟不服从命令,私自脱离部队之事实予以严重警告一次,禁闭三日。

鉴于记三等功一次!”

苟伟一下子成了名人,新兵连里立三等功,立完功再记严重警告创下边防总队的历史,也传遍了所有部队。都发誓不让苟伟这兵痞进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列为不受欢迎人士。

第四十一章 倒霉摧的

又是漫天风灰扬起,太阳如血色的红球在沙尘中翻滚,风呜呜地带起沙石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响。兵们出完早操灰头土脸地蹿进洗漱间洗完再回来依然是灰头土脸,苟伟用白毛巾将脸蒙住挡住风沙不说还湿润润的很舒服。

旁边的兵有样学样,一个个用毛巾系住脸。方守义看不下去了,“你以为特种兵蒙个脸怕别人知道啊?”

“就你做妖,几滴灰尘就能弄死你啊!”方守义毫不客气地朝苟伟的大檐帽上猛拍两下,“都摘下来,我们未来执行任务的地方可能是民族地区,也可能是骆驼的地方,未经允许这样的动作不可以做。男子汉们,戈壁的灰尘富含矿物质。你们在家的时候都是掏高价钱买矿泉水喝,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免费吃就不要浪费了!”

兵们赶紧摘下毛巾大口呼吸难得的矿物质,没有一个浪费的。苟伟终于明白,“感情矿泉水都是用戈壁的沙尘灌着摇晃两下再卖的啊?”

兵们灰头土脸地走进宿舍,相互间看看,除了眼珠子还黑白分明以外连牙齿都被一层灰给堵住了。

风沙越来越大,玻璃上开始有裂纹,幸亏上边有打着米子的胶带胶住,否则一定碎裂吹跑,然后像飞镖似的射向宿舍内的兵们。门突然被几吹开,门栓飞出越过很远的一断路程如炮弹一般砸向石敢的头上。

石敢萌萌地扭头看了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头,“血”,然后歪歪地倒下。这一切都落在苟伟眼里,吓得一跳的同时大叫一声:

“方排,石敢被门栓砸晕过去了!”

正带着战士七手八脚堵门的方守义听到喊声吓得一愣,门又一次被风推开啪的一下拍到他脸上连连后退,捂着鼻子往石敢铺边赶过来。

“方排,你挂彩了!”苟伟很是无奈地提醒,“一场风居然挂了两个,方守义真够倒霉的!”开始理解为什么排长班长一定要睡门边了。“第一个死的是他嘛!”

方守义顾不得自己的鼻子怎么样弯下腰就要检查,一铁栓砸头上可是不轻。苟伟觉得很幸运,如不是石敢挡在自己面前刚才砸的就是自己。

“方排,您先处理一下你自己。我和几个战友将他背到卫生室去。”

苟伟说着将石敢那铁砣背在背上。“你们蠢啊,拿床背子盖到石敢身上,扶着我走啊。还有,那几个兵,你会不会表现一下啊,扶着方参谋到卫生室去啊,一群猪!”

苟伟背着石敢冲进风沙里,背着风沙如踩风火轮般往卫生室飘,后边跟着的方守义交待一声“堵门!”拿块毛巾捂着鼻子跟在苟伟后边。

进了卫生室苟伟才发现他们排不是唯一倒霉的,但绝对是最倒霉的,因为两个都挂了彩。苟伟将石敢扔到床上,石敢被震得“哎哟”一声幽幽醒来。

“医生,这小子被风吹坏了脑袋,我们排长也被内吹歪了鼻子!”

苟伟看着卫生室里鼻青脸肿的兵们就想笑,对忙碌的卫生员交待一声准备走人。“谁有这功夫跟你在这里耗啊!”

“苟伟,你个小狗崽子,你才被吹坏了脑袋!”石敢很不乐意,气得鼻孔里冒灰尘。

“医生,他好了,咱不麻烦您了。回去吧!”苟伟淡淡地说。

他很乐意看到石敢这能吃的小子血被流干是什么样子的。突然,苟伟不淡定了,“喂,你们这群家伙还有没有良心。把我的被子给披过来了,你们不知道拿石敢的啊!蠢得死!人家做好事受表扬,你们做好事还得挨骂。这表现的功夫啊,什么时候能跟我学学啊!猪!”

兵们被苟伟气得一个个吹灰尘,要不是当着太多人的面绝对要联合起来揍苟伟一顿,看看他到底有多抗揍。

石敢很享受地趁苟伟不注意将头上的血往被子上擦,算是报复。方守义看到这小动作就当没发现。

“苟伟,给老子说清楚,我怎么个被风吹歪了鼻子。老子这么脆弱?说不清楚现在就去操场跑十圈!”

方守义又气又乐,经过这小子这么一说,以后这笑话可得传到首都去,名声可不好听了。

“方参谋,您不是说手帕不能乱盖脸吗?您是为救受伤的新兵迎着漫天飞石为咱们开路砸的。您这是英雄行为!”苟伟小小地拍了一回马屁将事实颠倒一番。

“这还差不多!”方守义觉得这样也能说得过去,不会那么难听。

“您的鼻子绝对不是气的。您们先养伤,我把我被子拿走了哈。”苟伟又加了一句,再加一句,“倒霉摧的,好不容易做个好事还把被子给搭进去了。要不要我卖身啊!”

“你个兵痞!回去带领全排整队吃饭!”方守义也反应过来苟伟说他的鼻子是气歪的,这比风沙吹歪还要不堪,算是对改正这个兵痞失去最后一点信心。

苟伟将被子往头上一蒙顶着风沙往宿舍里艰难前进,风沙打在棉被上如小雨滴般轻柔,只是迎风太需要力气,不得不摆出个斜倒前行的姿势。后边跟着的战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个个被风沙打得睁不开眼不说,偶尔来块大的石子苟伟就能听到一声惨叫。

“太坏,苟伟这兵痞故意的。兄弟们抢了他棉被!”几个兵猛跑几步钻进苟伟的被子里抓住四只角抱成一团将苟伟推到最前边。

“你们有病好,说你们蠢还不乐意。”苟伟恨铁不成钢,这样谁都讨不了好,“背对着风,将被子挡在背上蒙着脑袋,咱们倒退着走!”

“行,你聪明你走前边。咱们蠢走后边!”

苟伟依然没有摆脱迎战风沙的命运,听着风沙吹打被子的声音一阵阵心颤。兵们与苟伟睡一个通铺几天下来自是熟了,也知道他就是个混日子的兵痞,不图表现图安逸。倒是习惯他的嘴欠,谁都没有把他当竞争对手。加之苟伟立功受罚全抵消了,又与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相处得倒是融洽。

“谁再说老子是兵痞我跟你们没完,你们可比我坏多了。太坏了,我与你们做战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苟伟愤愤不平。

“苟伟,你不想吃灰就继续念叨!咱们还是先回到宿舍再讨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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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过把当官的瘾

风沙再大也不能阻挡兵们吃饭的决心,吃饭的哨声穿透狂烈的风沙若隐若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哨声就是命令,兵们以最大的热情冲刺到饭碗前拿起各自的碗跑开。

然后就迷茫了,排长不在没人整队,谁也不敢去啊。一窝蜂地涌到饭堂那是散兵游勇,吃不着饭不说还得挨罚。整队做事已经成为刻在大家脑海中的意识,不可更改。

“集合!”苟伟一声集合兵们下意识地排在宿舍中央成三排,大伙一看苟伟这兵痞在这儿指挥下意识地认为是恶做局,相互看看互道“切,切”歪斜着散开。

“哟,哟,我叫集合还镇不住场子哈!那你们继续饿着,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苟伟一脸不屑,摆出一副瞧不起的面孔,“,要不大伙儿拿出瞧不起我的姿态饿着!”

兵们也想瞧不起苟伟啊,可一旦这么做了就得饿肚子啊。再说苟伟这兵痞不上谁上谁表现谁也不乐意啊,兵痞此时感受到了深得人心的魅力。此时的连长正在外边准备进来带着兵们去吃饭,毕竟方守义挂了彩他是知道的。听到里边在整队就想听听墙角,倒底这些战士是不是做到了排长在与不在一个样。

“这就对了嘛,谁都不想出头当鸟,只好我喽!”苟伟一时间化身指导员讲明厉害,倒是将反感释放得干净,“队伍里能不能闭嘴,没点纪律性。你以为你吐气如兰啊,告你,那是口臭!”

苟伟坚决不放过显摆的好时候,能叽歪就叽歪:“抬头挺胸翘屁股,哦,收展臀。”

“你们想吃饭的迫切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也很迫切嘛。但是整不好队这饭就吃不安稳,大家是选择在宿舍里站队还是在风沙里站队呢?大家完全可以放心,我一定会背风整队让大家吃阵沙子的。”

“我说你们啊,一群孬兵。表现,知道什么是表现吗?排长受伤你们不知道帮他打碗饭啊?”苟伟苦口婆心教着单纯的兵们怎么表现才是王道,“排长回来的时候你凑上前去把饭递上去,呵呵两声,‘排长,我想尽办法也没找到鸡蛋,您将就着吃点。我再想想办法!’这马屁拍得多好啊!

以后学着点,别说伟哥没告你们哈!我可把压箱底的东西教给你们了,要认真学,学了好做人嘛!”

连长迎风听着室内苟伟嘶吼的声音一阵阵反胃,“怎么那么不是味呢?”想要冲进去解说两句,苟伟带着队伍出来,只好避在一边。

风沙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依然很大,砸在碗里沙沙作响,兵们行走的动作开始变形。苟伟感觉大家是不给面子啊,“第一回带队伍就给我来这一套,不给我苟大师面子,我整死你们!”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苟伟连喊几遍调整节奏,虽是将步伐调整过来,可心里的气还是散不了,站在队伍旁边感受到已经转到迎风面。

“同志们,我们唱首歌,踩着歌的节奏前进。要拿出我们全身力气吼出来,吼出我们三排的气势出来。谁不张嘴小心军法伺候!”苟伟站在旁边一边指挥队伍一边乱嚷嚷,跟在队尾的连长气得差点上前喷他一口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起!”苟伟起了个头立即闭嘴看着战友们迎风张嘴唱歌吃灰,心里乐开了花。

连长领教了吃灰迎风唱着歌儿吃灰的痛苦,兵们也领教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苟伟掐死。在队伍里谁都不敢动,还得大声唱。这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这气势却让全新兵团都知道,特别是让临时团长铁塔徐斌知道。

“这个排带得好,方守义受伤了,他们股长在带。嗯,也是个会带兵的。”

股长受到表扬,然后这故事传遍所有人,苟伟再也不玩这套套了。“得罪人的是我,成就的是别人,我得多伟大啊!”

科长的表现深具方向性也指导性,整个新兵团开始了以排为单位的鬼哭狼嚎,不是声音不动听,而是被风沙堵了喉咙。一个个的都将好出风头的方守义排恨了个半死。

兵们喝着歌排着队走进四处漏风烟尘滚滚的饭堂,围着一个个还散发着一丝丝热气的大铁桶和冰冷的馒头和榨菜盆子。大家一个信念,那就是快点吃完,要不然只能敲着冰喝粥。待吃饭哨响起。一个食堂几百人同时冲向各自的粥桶一勺下去端着呼呼地往嘴里倒,哪管磕不磕牙。

苟伟慢条丝理的用衣角把碗里的沙擦干净伸手准备拿勺准备将灰荡开,旁边伸出一只又将勺子抢了过去又舀上一勺,这是吃第二碗。

“你们这些兵啊,一点都没有生活品味。这是人吃的吗?要动作优雅!”苟伟硬是从准备打第二碗的一个死胖子手上把勺子抢过来。

“你优雅地饿肚子去吧,我们吃饱就行!”死胖子又添了一碗抓起筐里的馒头一个衔嘴里一个放粥上,还一个抓手上。

“给我留一个,你饿死鬼投胎呢?小心噎死你!一点阶级觉悟都没有,一点战友感情都没有。”苟伟眼见着筐里空了,趁着大家手上不稳这里抢一个那里捞一个。

“这会谈阶级觉悟阶级感情啊,当初听肉罐头的时候怎么不讲啊!鄙视你!”

战友们一脸的鄙视顺道在苟伟不自然的时候将榨菜全夹了去,苟伟直翻白眼,“患难见真情啊,这情也太真太现实了吧!”

兵们还是鄙视,连长可不鄙视,几步走来如狂狮怒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全都给我站到墙壁前去看着大家吃饭。”

兵们呆了,充满怨毒地看着苟伟慢慢起身准备往墙边靠去。苟伟正好背对着连长,听到吼声就知道坏事了,一捏馒头往嘴里一塞。馒头是死面馒头,塞在嘴里嚼不动吐不出噎得直翻白眼,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猪啊,用手抠掉啊!”股长骂了一句也有点乐了,还是第一回见被馒头噎着的。

苟伟伸出手指在嘴里一阵嚼动总算抠了出来,这还不算,连前边的汤汤水水全都吐了。

股长倒底没有让苟伟他们饿肚子,看完兵们吃饭亮完相后还是让他们吃了。只是粥已冷馒头发硬,不如不吃。兵们依然吃得高兴,不高兴也要装着高兴,剩下食物是要被罚着捅厕所的。

第四十三章 风沙中

石敢包成个木乃伊坐在铺上眼睛呆滞,方守义像是加了个口罩盖在鼻子上,进门的苟伟看着就想笑,抿嘴偷乐着藏到角落里捏被子,肩膀一抖一抖还是出卖了他的可乐。

方守义看着苟伟抖肩的动作就来气,还没法撒气,只是恨恨地望着苟伟的背影想着什么法子打击一下。就是刚才股长过来将苟伟带队的事与他说了,摇着头一幅自求多福的模样走了。

“方守义,我真得可怜可怜你,幸亏只剩五天时间了。这日子怎么过哟!”

五天,是半高原兵站适应性训练的最后五天。方守义注定不能随车归队,他得在兵站把鼻子养好,免得在高原上止不住血。石敢这吹坏脑袋的也能留下,观察没有后遗症才能上高原,想想就难受。

顺着方守义的目光,有敏感的兵敏锐地发现了,跟着盯住臭不在脸的兵痞。最后除了苟伟以外所有人都盯着苟伟看,直感觉这臭不要脸的家伙怎么就那么讨人厌。

“苟伟,今天你指挥队伍很好,连长都表扬你了。我受伤了,带不动了,等会依然是你领着全排训练!”

“是,排长!”

又能找一回当官的感觉,苟伟很乐意。嘴里嘀嘀咕咕想着口令,沉浸其中倒是把可乐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苟伟自觉准备充分,推门伸出手去感受一下风沙,“有点打手,还是很大!”很是失落,看来今天当指挥的好事要落空了。收回手空落落地走到被子前准备再摸几下,忽然发现石敢的样子特别像卫生巾,又笑了。笑声中一顿悲摧,想起了魔女,“你站在高岗上往下看,只见一片茫茫哥受苦哟!”

苟伟悲从心来唱得有点大,气得石敢坐了起来,方守义恨不得把他掐死再掐活再掐死。

“嘶——呖——以排为单位组织训练!”风声中传来清晰的命令。

“排长,排长,训练了!”苟伟高兴得跳起来冲着方守义大叫。

“训练啊,很好啊,你组织吧,我在旁边看着!”

方守义回应淡淡的没有多少喜悦,兵们更是一脸悲摧满是畏难的情绪,谁也不愿意在风沙中听“如雨打芭蕉的清脆”。方守义努努嘴一副交给你的样子让苟伟还是深受鼓舞。

“集合,列队。动作快点,属蜗牛的啊!”苟伟张嘴就骂,可比方守义骂得毒多了,后来苟伟又有了毒舌的称号。

“立正,稍息,立正,像右看齐,向前看,报数!”一套流程下来兵们执行得非常漂亮,当然气势硬是比方守义带队之时要弱上很多。

“排长同志,新兵三连参加训练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是否开始训练,请您指示。司令员苟伟!”

苟伟向左转报告,正准备说一声“按计划进行”的方守义听到后边的“司令员苟伟”火再也抑不住了,拿起旁边饭碗上的筷子在苟伟大檐帽上猛抽。

“你能不能将你的官再封大一点,臭不要脸的,让你带个操带出这么多名堂!”

苟伟很委屈,边躲着方守义的筷子边狡辩:“吹喇叭的叫司号员,发报纸的叫通信员,我这发布命令的还不得叫司令员啊!”

方守义本来想敲两下做做样子就算了,再一听苟伟的解释更抑不住火:“我叫你司令员,我叫你臭不要脸。你咋不上天呢?今天你要操练不好老子揍死你!”

这一幕又恰巧被想来替方守义带操的股长看在眼里,摇摇头站在队伍后边一声不吭。既想看看这兵痞有多痞也想看看方守义的带兵之道,更将苟伟判了永不叙用的死刑。

“赶快的,带到训练场地按计划开展训练!”方守义总算知道收手,将苟伟踢到队伍前捋直了。

“都有了,齐步走!”“都有了,等一下,立定!”

苟伟似乎想起什么将队伍叫停,腆着脸冲方守义点头哈腰摆出个奴才像。“方参谋,您看您看,这大风沙天气的都不容易。我做个战前动员啊!”

方守义很想抽死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股长站在队尾更想踢死这臭不要脸的,“夹多带多屎多屁多,没个数!”

“同志们,讲一下!在训练之前我要谈谈怎么表现的事。大家知道平常你表现一下,首长们只能说你这小子用心了。恶劣天气险恶环境你要表现了,那就是什么吃苦耐劳,作风勇猛等等全挂在身上了。不仅是印象好,而且是印象深刻了!

这些不用我教吧,再不会就是榆木脑袋了,趁早回家生孩子为子孙延绵做贡献!哦,现在提倡少生孩子多养猪,那就回家多养猪玩吧!”

苟伟嘴把一咧将话题带到风沙中去了,而且是当着首长面大谈表现,方守义气晕了,股长更是把拳头捏得咯噔响。苟伟注意到了,再说下去他的指挥位置得换人。刹住车在首长们震怒前带着队伍跑进风沙中。

又是吃饭前那一套,口号喊起来,歌声唱起来。惹得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兵排们吹胡子瞪眼,全都将方守义排列入憎恶名单。方守义和股长倒是乐了,这兵痞虽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带兵做秀还是有一套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苟伟就想迎风整着战友玩,满足他畸型的指挥欲望。

跑到地头,兵们满嘴灰,还不敢咳出来,得表现。苟伟是个孬兵,他不表现,将队伍列成迎风面他却背风指挥。

“苟伟,你个兵痞,将队伍调整过来,你迎风!”方守义大叫一声,兵们高兴了,苟伟却一脸的苦瓜哀叹自己多命苦。

今天的训练是固化立正稍息,静止间方向转换,苟伟只能迎风站着喊口令,张口就是满嘴沙。风沙吹过人墙打到出口变得更凶恶了,如枪似箭般往苟伟脸上身上砸过来。帽子吹得在头顶上玩个旋儿又被风紧带给扯回来,经常像吊死鬼一般扯得吐舌头。

“立正,稍息。一步一动。”“立正,一,二!”

喊着喊着声音嘶哑了也就习惯了声音,灌着灌着沙也就习惯了满嘴泥,苟伟边忍边安慰自己,“有所得就得有所付出,想当指挥员也得九九八十一难,何况这才哪里到哪里!”

方守义背对着风看着苟伟的样子很满意,石敢更是图表现顶着个木乃伊在风沙中闪闪发光。股长早走没影了,只是遇见科长的时候会说一句,“恶人自有恶人魔!这兵痞简值没治了!”

第四十四章 兵马俑

上天眷顾可怜人,风一瞬间停止,沙不扬石不滚,灰尘缓缓下降,太阳红通通的高悬天空如灯笼盘祥和。

“太阳高高照,我要上学校,小鸟说噗噗噗,生活真美妙!”苟伟忍不住哼着小曲纠正兵们的动作。

方守义在煎熬中返过神来,要表现就要带伤上火线,轻伤更不能下训练场,在灰尘中本就困难,捂着鼻子在灰尘中更是憋着气。

“你个孬兵,唱个歌都能跑调,歌词都能改了!毛病挺多!”

苟伟有点不乐意了,像斗牛一般瞪了回去:“我是指挥员还是你是指挥员,哪里凉快哪里养伤去,毛病!”

方守义气得直冒灰,作势要上来拍帽檐,这已经是不打骂体罚的最后底线了。苟伟哪能让他如意,耍无赖他现在很精通。

“立正,稍息,立正!都有了,趁着风停的几分钟把灰都吐了,把帽子的灰都拍了。解散,休息五分钟!”

苟伟抬手向上举了举手上的军表一脸的得意,转瞬间消失在灰尘中。方守义想发火也得找到人才行。

方守义知道苟伟就是这么个贱贱的个性,真要用起来还是很好用,至少这训练上没得说的,比教科书还要标准。一会气消了,苟伟也出现了。

天空挂起一道美丽的彩虹,一头连接军营一头连接遥远的故乡。方守义说一头连接的是建功立业的边防。

“方参谋,一心只想着如何建功立业这思想不纯洁啊!咱们是报效祖国慷慨赴死,用我们的血肉铸一道新的长城。男子汉嘛,流血平常事赴死亦心安,建功立业只是顺带的。”

苟伟就是嘴贱,当然心里还记着方守义逮着自己往死里整的仇,只要方守义说话他就想找机会挑错。方守义气得无语,苟伟没说错,你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其它地方找补回来了。

“嗯,说得不错!是个男人就要有这种气慨,慷慨赴死为国戍边。说得好!”

漫漫扬尘中科长从彩虹底下出现,站在队伍前立定,心里对这兵痞有几分改观。

“起立,都有了,面向我成三排横队,向右看齐!”苟伟根本就不想与科长接腔,与首长打得火热建立良好关系的最后结果就是对你很熟悉,一旦有什么急难险重任务时也会第一个想起你。苟伟不想死得那么快。

“立正,稍息,立——正!”苟伟在方守义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整队,方守义虽气却没有办法接过指挥权,这不合规矩。“科长同志,新兵十五连三排正在组织训练,请指示。指挥员苟伟!”

“继续训练!”科长感受完精神风貌就走。

方守义此时正在队伍里,苟伟乐了,一声声口令下让方守义出不了队列。彩虹越来越多,将天空铺满彩色,无论你朝哪个地方看都充满七色彩虹。太阳如在七彩的大海上飘浮,一会儿七彩呈现,一会红如脸盆。

苟伟开始感到脸上潮潮的,灰尘夹杂着冰晶结在脸上,很快混合成一个泥胚面俱。慢慢地向衣服帽子上漫延。

训着训着,苟伟乐了,这不是一群兵马佣吗?是不是秦皇时代就是这么制作兵俑的啊!

气温骤降,彩虹依然闪亮,太阳却失去颜色不知躲哪里去了,苟伟忽然发现耳朵很冷冷得有点痛,鼻子里呼吸的空气像刀一般割。剧烈的运动都无法挡住寒气,兵们在队列里不断抖手却不敢说个不字。

苟伟曾经在翻过的军事书上见过这种天气的介绍,这是一种特别严重的天侯,行走在冰晶灰尘里的人们如果不注意保暖的话露手冻断手露脸冻得你没脸没皮。正准备着是不是直接将兵们拉回宿舍去,一声长哨响结束训练。

兵们分不清什么情况,一个个乐呵呵的。“干嘛呢,不训啦,这么好啊!”

“闭上你们涂大便的嘴,知道这是什么天气啵,就像万米高空堆着云,云里有极强的结晶物,那是粘什么结什么,这冰结得比水泥还有扎实。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动起来往宿舍走!”

兵们哪见过,更没听过,慌张得欲跑。苟伟就是不下命令跑,保持齐步走的姿势让兵们恨得牙痒。

“苟伟,你个十二生肖排十三的驴,你快点啊!他们都跑起来了。”有胆大的替方守义说了出来。

“老十二,你不要脸是吧?不要脸你就跑,这气温,这冰晶结得你敢迎风跑。我怎么那么佩服你这么不要脸呢。没见老子连歌都不让你们唱啊!”

“如果实在手冷的话将手操到裤兜里,反正这天气没人看见!”

苟伟带头将手操进口袋领着大家伙儿悄悄干活。方守义气得想立即抢过指挥权,刚摆两下手准备出列发现手真的很冷,顾不得太多也将手放口袋里。“反正有个垫背的,我不怕!”

“立定,稍息,立正,向前看,向右转,向右看齐。稍息。”

“讲一下,解散后不要立即将露在外边脸上手上灰尘抠掉,用冷毛巾轻轻化了再说,要不然扯块肉下来让人笑没脸没皮可不好!解散!”

方守义原本还要抢过苟伟话头继续说的,现在不说了。只是觉得苟伟这家伙似乎生存能力特别强。

“都有了。千万不要去抠泥巴,一抠掉块肉化了洗干净后在脸上擦点甘油。来,把你们的甘油领过去。”

苟伟刚说完,兵站的卫生员推门而进,将半瓶甘油倒到一个碗里直接就走。他很忙,还有很多的宿舍要去倒甘油。

苟伟轻轻地用毛巾沾上水将脸上结冰的泥块化了,将水壶里的水倒到脸盆里慢慢地柔和地洗干净。兵们有样学样,知道这兵痞虽痞做事还是有章法,再加之卫生员来过说得严重,谁都不敢乱来,一个个播放着慢动作。

苟伟不敢擦,用毛巾沾掉灰沾掉水,将碗里的甘油打在手掌上使劲地搓,直到手上发热了才敢往脸上轻轻拍打。

甘油上脸瞬间就黑了,本是黑色的脸更是如炭般闪着亮晶的光。兵们亦是如此!

科长很快带着股长们下来视察,全团一千五百号人只有方守义排没人冻伤,个个都有面子。方守义又一次受到科长的高度表扬,倒也应了他建功立业的期盼。

第四十五章 一封家书

一场冰雨一场寒,瞬间室外温度就到了零下三十多度,万物皆封,这时候开展户外训练就不合适了。科长召集干部大会骂东骂西骂老天,“说吧,本来进度就慢,现在连个队列都没有成形,怎么能上高原。丢人啊,想办法啊!”

能有什么办法,一千五百人的训练你到哪里去练!拉开训练场地就能排出一公里来,不太可能。参谋们股长们全都大眼瞪小眼最后眼对眼拿不出主意。

方守义又受表扬了,三排又受表扬了,“勇敢不意味着不顾伤亡地向前冲,机智勇敢永远是并列的!”

苟伟依然没有人知道,深藏了功与名,很是看得开,该吃吃该睡睡。方守义很是看不明白有时故意挑拨,“不曾经历不成经验!混是一种品味,也是一种境界,你个小排长不懂!”

“信不信我整死你!”方守义老是占下风,对这个同乡亲戚恨得牙痒还没办法治疗。

“信!老乡见老乡背后就一枪!你当好你的排长,过了这三五天咱就各奔东西!相见也烦,咱也不见了行不行!”苟伟也很烦这老乡,“人家老乡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咱这老乡是怎么为难怎么来。你会没朋友的!”

“你怎么知道三五天就走?”方守义很纳闷,这可是军事机密。

“你们保密工作不到位呗!瞎咧咧嘴到处说呗,你说哪个兵不知道。就你们以为别人不知道!”苟伟其实也是猜的,不可能在这半高原上一直训练到新兵结束,这不合科学。

“嘿,我说苟老板,现在外边零下三十多度,开展训练得穿大衣,很不好开展训练。你说怎么弄才好!”方守义腆脸巴儿狗似的向苟伟靠了过来,完全放下干部的架子,真正做到官兵一致,如苟伟般耍无赖。

“我说你们的统筹能力也太差了。用得着这么思前想后拿不出决定吗?

三班倒,将地上的铺一卷就是一个班的训练场地。兵站食堂仓库多大的面积轻易就能放下一个排训练。将排拆成班训练,另外的班整理内务搞学习不就是行了吗?多大个事!”

苟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方守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五十个训练场地哎,就说礼堂饭堂仓库什么的也没有五十个啊,宿舍里一个人都训练不开何况一个班啊!”

方守义算是钻进了死胡同,苟伟真不想理这种脑袋不怎么开窍的主,有这么蠢的吗?往铺上一倒,悠悠的来一声。

“你不会练静止间的动作啊,脱帽立正什么的。齐步走就放到仓库里去啊!还有,兵们休息指挥员别休息啊!

你要是老子的员工早八百年被我开掉了,没悟性!知道啵,老板起个头下边你去想。”

方守义不说话,宿舍里也一片寂静,都被苟伟给震惊了。苟伟也是这么认为的,闭上眼睛趁着方守义骂懵的当口好好睡一会再说。

“哎哟,谁啊,找死啊。不知道女人的男人的屁股女人的胸只可以看不可以动吗?”突然,苟伟屁股挨了一脚,吃痛不住说一声往里边一翻继续睡。他现在的策略就是抓住一切机会睡,能不睁睛坚决不睁眼看。

屁股上又挨一脚,苟伟烦了,“还让不让人睡,不知道老子今天指挥多累啊!”噌地爬起来准备找人干架,哪怕是方守义他也要呲一下牙。

“哟,起来啦。打扰你睡觉了,你这统筹学也学得不怎么样啊。没统筹好睡觉时间不说也没有统筹我来啊!”

科长似笑非笑,苟伟立正站好不论科长怎么讽刺就是不回嘴也不接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赖模样。

“你也是,好歹你是排长,是上级。不听话就收拾,有什么客气好讲的。有些兵就该好好收拾。你说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徐斌见苟伟被气势所压不吭声,矛头迅速调转逮着方守义出气!

“我决定了,这几天主要是背条令、思想政治学习、写家书、组织文娱活动。各连排轮流学习!”

徐斌背手就走,苟伟的意见明显没有被采纳,呵呵笑笑并没有什么不虞之处。只要不在冰晶里训练什么都好。

“都有了,给你们两小时写家信!”

方守义大吼一声,他受伤了,被首长骂丢人那是真丢人。人丢了面子就得找补回来,“脸从哪里掉的就从哪里拣起来。”

兵们差点欢呼起来,家信是自个儿的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着来。

“很可乐吗?还有没有点要脸的感觉,写家信是一件严肃的事。是向家中父母长辈,女朋友好兄弟汇报工作生活的情况。

必须注意保密纪律,不要什么都写。除了吃什么练什么可以写写,这边的感受可以写写,其它的都不能写,特别是咱们是在哪里训练的,什么天气情况更是不能写。”

兵们哦了一声解散,这不能写那不能写的还能写什么呢?趴铺上的,盘腿坐着的,极度放松,或者用写信为借口倒在铺上假寐的舒服地享受。

“彬,想你了。只想用最刻苦磨砺的痛苦暂时忘记想你,一旦停下来抓心挠肺地想你。离开近一月,我似乎年过半百,想你度日如年”

方守义做为排长是有权力检查每个兵写的信的,转一圈吸引他的还是苟伟。一本书上垫着几张信纸,一支看一眼就能将目光吸走的笔,盘腿如老僧入定般的写姿无一处不吸引人。

苟伟做每一件事都认真,特别是饱含感情的写信更是认真到浸在其中出不出来。方守义看着苟伟写信开始还能微微笑着想酸溜溜的!”再看下去果然是酸溜溜的,他还是一个特别嫰的小鸡崽,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一说。抬头往旁的地方走,苟伟感觉到了。

“排长,不要战士写个家信你都要看个遍吧?”苟伟将信扯成碎片往垃圾桶里一扔不写了,站到墙角站军姿,紧绷的神经让自己将所有负面情绪慢慢克服掉。

第四十六章 离别之歌

“今晚会餐!”“以排为单位会餐!”

会餐意味着不再吃什么馒头拌咸菜,小米稀粥干一碗了,应该能吃到肉了,说不定还有饮料和酒,兵们畅想着,抑不住的口水直流,大声喊一声都能喷出一脸的唾沫子。

“排长,为什么不放在食堂?”有见热闹不嫌大的兵们将疑问提了出来。想想一千五百多号人在几个大食堂里闹腾真是美妙。

“愚蠢!不知道零下三十度的大食堂吃什么都是冰啊。你想冻成冰棍做雕塑吗?”方守义感觉到了,会餐就意味着结束。今天会餐明天分兵走人这是惯例,迎接兵们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迎接方守义的也是。

方守义比谁都要焦虑,按股长的说法,他得往总队报到去。熟悉的工作与同事又要变化,对他来说又是一种挑战,这种焦虑不比新兵来得少。

苟伟淡淡地望了一眼焦虑异常的方守义,心里叹一声,“这心理素质啊,差距啊!”坐在铺前整豆腐块。

兵们清楚地意识到今儿这一餐后意味着离开转进到高原训练了。很早前就听方守义吹牛什么雪山草原伸手可及的青天,心向往之。

这一天过得异常慢,兵们早就没心情吃什么中午饭,都留着肚子想抢晚上这一顿。只有苟伟没心没肺大吃,没人与他抢,硬是比平常多吃了两个馒头,捂着圆溜的肚子大宿舍里转圈消食。

寒冷的天气里消化得特别快,兵们早就饿得直灌水,苟伟刚刚好。夜色在兵们的期盼中终于降临,兵们盼了一天的会餐即将开始,兵们一瞬间活了过来,抢着去食堂搬吃的。

吃的很丰盛,清一色的罐头。苟伟早就吃过,比ks的杂肉味道差远了。唯一让苟伟惦记的是那一箱箱啤酒和人手一个桔子。

军营里吃饭规矩很大,哪怕是会餐也要唱一首歌。一阵鬼哭狼嚎只讲气势不讲艺术之后还是不能吃,等着。只能看不能吃,屋内哭起此起彼伏的咕噜声,大家都饿了。

“同志们,请从下!今天我们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即将转移到高原驻训场地进行第二阶段训练。今天过后训练任务将更重,大家吃好喝好!但不能喝醉也不能放松警惕,要是再来一场入营第一天的战斗,大家能不能表现得更好一点?”

“能!”“能!”“能!”

股长每进一个排都说同样的话,兵们现在都盼着再来一场战斗,上一次的战斗让苟伟这兵痞专美,这次可不能让了,要争。

一阵大叫后还不能吃,排长讲话,排长讲完股长敬一杯酒才能开餐!

苟伟没有兵们的负担,想的是再来一次他第一个装死,谁爱表现表现去。见菜就吃见酒就喝,喝多了百米赛跑似地往厕所里冲。

兵们既不敢多喝也不敢多吃,就怕这时候再来一场演习自己跑马拉稀。会餐吃得沉闷无比,不到十分钟就要结束。方守义急了,“训练我第一,娱乐组织倒数第一这乐子就大了!”

“来,喝,使劲地喝。喝完这顿酒大家可能就要分兵了,可能很多年都见不着了,甚至只有退伍那一刻才能见着。”

方守义没有激起大家喝酒的热情倒是将兵们的焦虑情绪给激出来了,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更是没法喝下去了。

“方参谋,我敬您一杯。知道您对我的好,但我只是个混子,谢谢!让您费心了!”苟伟上前敬一杯。

有的人匆匆从自己人生的路上路过,有的人注定跟着自己一起走,有的人哪怕只有一瞬停留都能记住一辈子。

“好,我和你喝。”方守义举起水壶狠狠碰上去,“生命在做减法,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做倒计时。苟伟,不要拿生命去混!”

“战友们,我苟伟是个孬兵,兵痞。十多天多有得罪的地方别见罪,我先干为敬,别不喝,不喝是看不起我!”

苟伟敬酒没有端杯子,苟伟紧接着威胁一圈倒是一个个都端起了水壶,抿一口就放下。

“我起个头,讲个笑话,讲完喝一瓶。”苟伟现在就想喝,在兵们眼里却是个爱表现抢方守义风头的家伙。

“话说我某一回在雪山旅游的时候,刚好走进达板边的小旅馆,很想喝酒,几人点了几支啤酒。老就问,‘冰的还是常温的?’

我说,‘常温的!’老板送来几支结冰的啤酒,知道为什么啵!”

兵们都觉得奇怪,一点不好笑,不就是搞错了嘛!低头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根本就不愿意回答。

“因为雪山上的常温就是零下三十多度,啤酒自然结冰了啊!”苟伟说完就将啤酒灌进嘴里吹瓶子。

兵们的笑点装了延时引信,苟伟吹完瓶子才笑起来,一个个的将酒喷向苟伟身上脸上。苟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哎,我唱首歌吧,我讲笑话的话今天宿舍得淹了。我也顺便洗澡了,会得感冒的!”

又是一轮喷酒,这次苟伟早有准备躲了个干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凄美的故事里总是出现你的身影,独立斜阳里,那就是我的孤独。行走风沙中,那是我的守望”唱着,苟伟眼泪直流。

越是艰苦越是思念,越是思念越是悲苦,苟伟不唱了,一口干完酒,不再说话,只是喝酒,就想把自己醉倒。苟伟的歌音调很低沉充满着失落的颓废,最是引人失落,勾起了很多人对家的思念,别离的痛苦。

兵们开始放开喝酒,不过不是开心的酒,而是喝闷酒。方守义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一拍地板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轮着来。讲个笑话,唱首歌,唱军歌!我唱一首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方守义带头唱了起来,叫得嘶心裂肺,要用他的热血激发兵们的战斗热情。“跟着我一起唱,如果明天有战争,咱们就唱着歌上战场。”方守义吼着调动兵们跟着唱。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一首未了,苟伟又一嗓子吼了出来。苟伟又被喷了一身。

第四十七章 转进

一夜会餐,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唱的都唱了,苟伟忽然发现,并没有拉近与战友们的关系不说反而招了不少的仇恨。

“你可以大胆的喝啊,新兵立三等功,当上指挥员,哪一个都是加分项,好单位随你挑!”

“一步没跟上步步没跟上啊!”

苟伟也是这么想的,图的不就是个挑个好单位混个日子吗?最好是不上雪山待在城市里跟在机关边,想想都很美。

苟伟怀着美好沉沉睡去,比谁都睡得踏实。兵们一个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声嘀咕着,方守义没有理会,“今天是最后一夜,聊着吧!”方守义也睡不着,倒是很羡慕苟伟。突然发觉这家伙对战争的敏感性特别高,似乎能猜测到今夜无战事。

方守义是知道苟伟分到哪儿的,新兵团一千五百人将分到靠近边界的七个边防支队。兵们在训练的过程中早就通过连排长的观察评出一二三等,兵们被打乱新兵连建制重新分配,真正做到了来自五湖四海。

苟伟训练上是一把好手,动作标准有力,悟性也高,甚至指挥一个排的队列训练也不会比一些老兵差多少。可他也是一个思想上落后不服管理的典型,干部们望着就头痛。

“方守义,你小子,怎么搞的,这个兵怎么能划到一等里边呢?”

“这不行哈!末等,我们支队宁愿少要一个兵也不要这个兵。”

几个股长列名单,先从方守义的三排开始分,这里是肥肉,兵员素质好,接兵干部们首先就从这个排拿起。方守义的三排被股长们认定为全优,线划在一等,股长分随意地将兵们你要四个他要四个均衡地分到七个边防支队。分到苟伟时,股长不干了,坚决不要。

“方守义,我虽然是你的股长,但还是要批评你几句,招兵怎么能敷衍了事呢?身体不行可以锻炼得出来,思想不行就只能枪毙。下次接兵记住了,一定要重重家访重重考察。咱们的兵可都在边境上边杵着呢,出点事就是大事。”

股长拿起笔在苟伟的名字上使劲地戳,反正他的兵是要够了,现在想的是如何将方守义从中间摘出去。表情痛苦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也算是给方守义担了责,包袱是用来甩的,股长很爽快地将包袱甩了出去。他的支队位于边境上,苟伟最佳的去处就是总队首长鼻子下待着,当三年兵就走。

铁塔徐斌一直在抽烟,股长们要哪些兵他都不吭声,谁都要好兵,此时掺和越位了。见大家嫌狗屎一般嫌苟伟,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挑起事端的股长,“挑到最后谁的兵员没满额接走就行,你生什么事提前把这事给挑明干嘛?你们都不想要我也不想要啊,这要放在首长身边出点事影响更坏啊。”

“只有艰难困苦才能改造人,没见过舒服日子能让人的思想升华的。这个兵本身素质不错,我看哪里艰苦放哪里。不要小看调皮兵的作用,你小子当初也是调皮兵,现在不是很好的股长了吗?”

股长一听徐斌要掀老底赶紧闭嘴,笔也不戳了,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只是双眼无神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只要不分到自己支队就行。”

“我看啊,你带孬兵的能力很强,就这样,分你们支队了。你们支队也是最艰苦的一个支队,我相信你。别的支队我还真不放心!”徐斌踩灭烟头,拍拍桌子,好大一顶帽子给扣过来。

“别,别啊,首长,您千万别这么相信我。带兵打仗我行,做思想工作我真不行,要不抽签!”股长吓得脸色苍白,真的后悔替方守义这下属甩雷,结果把自己给炸了,急中生智中总算想到一个好方法。

“这是命令,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徐斌脸一板,室内噤若寒蝉,股长也自认倒霉,准备起身答是,徐斌转瞬变脸。“这样,还是抽签吧,免得都说我厚此薄彼照顾你!”

抽签的结果在股长第一个抓阄后就结束了。“你们急得像鬼一样,想投胎啊。你小子打开看看!”

股长在徐斌逼人的眼神中打开阄一看,“中”。

“你抽到了啊,那行,后边就不要抽了。这个兵归你了!”徐斌伸手一扫台子上的纸阄扔进垃圾桶里。

股长在那儿看着纸条发呆,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以后怎么向支队首长交待啊。“敢跳,老子整死他。”也算发了狠,到了新兵连就往死里训,训得他连调皮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方守义知道苟伟分到了三支队新兵连二连,三支队辖区很大,有连绵的雪山有苍茫无际的戈壁还有蚊虫成堆的沼泽,有时一个边防中队就要分管这些地域不说,还有的进入驻地不到退伍你都出不来,根本没有出来的路。

方守义也能猜到苟伟未来注定就是这样的地方——谁叫他坏牌子了呢!

“石敢!”“到!”“一支队!”“是!”“胡冬冬一支队!”

方守义拿着名录挨个点齐名单带着兵们登上接兵的卡车。

苟伟睡得很深很沉,直到第二天一早排里边的新兵走了两批他还没有醒来。终于一声长长的哨声将苟伟从梦里召唤出来,他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

“都走了?先走了是路远的啊还路近的啊!”苟伟问一句没人回答,“他们坐卡车啊,那跑离不远啊!”

苟伟隐隐有所猜测,先走的都是距离近的,或者是条件比较好的支队。他失落了,自己应该是分到了条件比较艰苦的地方,“这日子应该难混了。”“要混哪里不能混,无非是个混得好与惨的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苟伟倒是看得很开。

“苟伟!”“到!”“三支队!”“是!”

最后一批,苟伟跟着方守义一起上了大巴车,苟伟上车就睡。车却没有开,一直在等,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五辆大巴车在一辆沙漠王子的引导下出发。车一动苟伟就醒来,拿起手表比了比,这是一路向西啊!

第四十八章 面条

兵们都不说话,紧张呆滞堆满脸上。苟伟倒是睡得很好,此时精神很足,拿出个本子记录着一路的环境。

才出营门不久日头洒下最后一片余辉当了甩手掌柜躲了起来,将一抹抹清辉留给了月亮。月亮似乎也不怎么尽职,没有及时接班,一瞬间天特别的黑。黑得如墨涂在脸上,看不见窗外的点点风景。

沙漠王子带头离开营区转进戈壁中的砂石路,带起漫漫黄沙遮住后边的车,大巴车透着黄色的光迎接黄沙跟在后边。一层黄沙伴着黑暗扑面而来,苟伟彻底的看不见。唯一能感受的是黄沙透过车窗缝隙往里灌。

苟伟努力地想看清楚外边的一切,想要感受窗外戈壁的浩瀚与博大,依然不能,只有漆黑的一片。

风伴着黄沙使劲地往车里灌,车箱越来越冷,苟伟将大衣取了出来紧紧地裹着,将腿一抱滚成个球搁在座位上,鞋子当然是没有脱的。如不倒翁似的随着车颠上颠下,左摇右晃,看得旁边的兵张大黑黝黝的嘴似乎要与窗外比谁是黑洞。

兵们摇着晃着昏昏欲睡,苟伟精神很好,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之中抬起手表不停地根据指针的摆动测算方位与速度。他能初步感觉到现在是六十多公里每小时。

五六个小时后,车拐进戈壁边沿的一个兵站。如黑暗中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嘴静待猎物的兵站静卧在戈壁与高原的连接处,堵住面前经过的所有猎物。千里之内只有一条道从高原冲进戈壁,堵住门户就堵住冲击。一瞬间,兵站睁开双眼顿时营内一片光亮,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都下车集合,集合,动作快点。带好碗筷,快点吃饭,调整一下解决下半身的问题赶紧出发!”

方守义急吼吼地叫着,难得开了句玩笑。

兵们迅速冲了出去集合在灯光下一二三四的报数,苟伟依然动作优雅地慢慢走下车找到方守义的所在的位置挤进队尾。灯光很耀眼,苟伟的形象在队伍中更耀眼。只有他穿着棉大衣站在队伍中,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方守义看了一眼突出的苟伟心里一声哀叹,“你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吼吼吧?这是求人立典型啊!”

果不其然,一直关注着苟伟的股长马富梓一眼就看见特别打眼的苟伟。扫视一圈兵们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苟伟的棉大衣上轻轻地摸了两下,苟伟顿时鸡皮疙瘩直冒。一个五大三粗动作粗鲁的家伙突然在你身上摸两下不得不让苟伟多想。

“你的身体很差吗?你很冷吗?要不要我给你搬个烤炉子过来?你能不能要点脸,就不能有样学样向其他兵学习!脱了,送回去!”

还没等苟伟多想完毕马富梓一通大吼,口水淋了一身,瞬间在身上化成白色的冰霜。苟伟立即转身往车上跑,边跑边抑制住恶心拍掉身上的唾沫。匆匆地赶回来,这可是五六个小里内唯一的一次热食,苟伟不想错过。

“有一个道理不用说,战士就要上战场”一首餐前歌后兵们排着队围进食堂,再一声令下,如饿死鬼投胎似地开抢。

这里的饭食明显比新兵营要好一点点,粥是压缩干粮熬的,面条是真正的面条,菜是青一色的罐头。午餐肉,红烧肉,还有青豆,兵们早就顾不得什么战友情,抢起来再说。

苟伟在战友们抢面条的时候用筷子迅速地将罐头拨到碗里,待大家抢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也被罐头填了半饱。

“报告!”

“讲!”

“没有面条了!”苟伟突然举起用舌头舔过空空的干净得如擦过的糖瓷碗向正在巡视的马富梓报告示意。

“你说你,熊包一个。连个饭都抢不过,吃饭靠抢你不知道!”马富梓股长恨不得一勺子给砸过来,按他的想法——抢不到饭就饿着。再看苟伟可怜委屈的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过来,到我们一桌打一碗!”

苟伟半推半就扭捏地走到最里边干部那桌边,四处张望一下很不好意思地冲着领导们抱以嘿然一笑,给人面蠢如猪的感觉。手上丝毫不慢,筷子张得比桶还大,往桶底一插一捞面条少了一半,在苟伟碗里堆成座小山。

苟伟更加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失误,失误!”轻轻地将碗摆在地上,从屁股后边扯过水壶将用勺子将面汤灌了进去,一勺两勺。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将水壶灌满,根本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谢谢首长!”苟伟背起水壶端起碗,很是客气地七十五度鞠躬,保持着憨厚如猪的形象。

马富梓顺势踢了一脚,“滚滚滚!”摸了摸胸口顺了下气,真心伤不起。

苟伟边吃边挤过重重人群回到自己桌边,兵们早就吃完了,一个个对着他怒目而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将菜吃完了还去领导桌上打了一碗面条过来,倒是显得一桌子的战友无情无义只顾抢食不留汤底,这合适吗?

苟伟似乎感应到这种不善,鼓起塞得圆滚滚的脸端起依然堆成山的碗向兵们示意:“要不给你们倒点,领导餐就是好吃!”

战友们一个个将目光移开,生怕一个忍不住会打将出去。

“都客气啊,那我就吃了啊!”苟伟嘟囔一句蹲着不吭声,使劲地往嘴里塞面条。兵们嗖地全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拿着碗往洗碗槽边走,留下苟伟孤独地塞肚子。

兵们吃饭很快,快得只剩下苟伟一个人还在那儿狂咽,快得若大的食堂中只剩下干部们还在吃。

“过来,过来,苟伟!”马富梓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突然将苟伟叫到干部一桌。

“还能不能吃!”

“现在不能,要是再过半个小时我又能吃!”苟伟站起来蹒跚着往马富梓身边靠过去。

“以后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没有!”马富梓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没点破而已。也不可能让苟伟当个兵连饭都吃不饱,只是其他兵吃不饱也忍着不敢说,不像苟伟这么没脸没皮。

“您火眼金睛,我哪敢啊!”

“滚,你才是猴!”

苟伟乐着崴着边往外走边消食。食堂内的首长们一个个哀声叹气,“股长,你怎么把这兵给弄过来了,搁谁都受罪。”

“你以为老子愿意,他是铁打的,老子是铁打的!”

第五十章 冰达板

车继续前行,一会儿爬山一会儿钻沟,顺带着苟伟也是一会儿打嗝一会儿放屁,车亦是一会儿温暖一会儿开窗受冻。苟伟也被战友们亲切地称为“屁精!”因为苟伟姓苟,所以美其名曰“狗屁精!”

苟伟很无奈,一会儿**,一会儿狗崽子,一会儿狗屁精,这都快组成一个班了。

兵们也很无奈,顺着车行一会儿呼吸费劲大张嘴,一会儿差点氧气中毒不敢张嘴吸气。如此折腾一夜大家都累得只想睡的时候终于只能大嘴张着呼吸了,车一直在高原上行走,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到伸手就能摸到青天,亦可以捅到“昆仑悬圃其尻安在”的昆仑的屁股。

苟伟悄悄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比老虎屁股更伟大的昆仑的屁股,“冷,痛彻心扉的体会啊!”苟伟还是坚持将手向上举想要摸一摸离地九万九千尺离天三尺三的地方是否真的有那个大屁股。

“狗屁精,你有病啊,冻死你!”

旁边始终让苟伟记不住姓甚名谁的战友冻得发抖,猛地扯走苟伟通红的手将窗子关住。

四周战友本来还在与高原氧气做斗争,一瞬间生龙活虎全都拿着苟伟开涮:“狗屁精,你不会又放屁了吧?求你好不好,克制、克制!”

苟伟不乐意了,屁股都没摸到哪来的屁:“克制个屁。大开窗吸下新鲜空气行不行,一群蠢货。老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混在蠢货中间呢?人生啊,还是蠢人有福气啊!”

全车沸腾,兵们将所有恶毒的词汇往苟伟身上招架。

突然,清辉变色,一道红色的光打在车窗上将月光掩去。一个明晃晃的太阳在两座山峰中间散发万丈光芒,一瞬间将月光赶走,似乎不念着月亮的情,依然让月亮挂在西边的天空。日月同辉说的似乎就是现在的景色。

“说好的一轮红日出关山的美景呢?这太阳也太不自觉了!”苟伟嘀咕一声。

既然天亮了就睡一会儿吧,掩着大衣把头给包起来睡。兵们很老实,方守义没说睡一个个都不敢睡,再困再累也坚持着。要不然后果很严重,会死人的。

在高原温暖的怀抱中睡觉,会有一种沉重的感觉,似压力也似责任,然而苟伟都忘了,轻轻打着呼噜差点将旁边的战友也勾得睡着。苟伟感觉像儿时的摇篮在荡啊摇啊,轻轻的,一前一后,柔柔的,忽高忽低。

“下车了,都下车,减点重量!”

方守义突然一声大叫,将苟伟从梦中惊醒。原来那感觉是车在冰上打滑,一前一后上上下下的折腾啊,苟伟失望极了。一车五十多个兵就是近三吨重,迅速往车下跑,冲到道边。

前边是一片悬崖,苟伟突然一脚刹住,踢飞一块碎冰半晌才传来轰隆声。苟伟差点将魂都吓没,拍拍胸膛安慰自己不怕,一屁股坐在冰上抬头四望。

“找死啊,在冰上能跑吗?”

方守义不合时宜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将苟伟气得差点真个将自己摔到崖下去。“安慰,安慰等吗?”

“安慰个屁,不拖累大伙就不错了,好好待着去,别摔下去了,摔下去就成狗不理包子了!”

方守义也不敢往道边过多的走,这条道就是建在悬崖上的。山上的冰川每年都往山下延伸一点点,总是把道路盖上。车行冰上,头顶是一线天,脚下是悬崖,旁边是冰坡,虽打着防滑链,却总是滑滑溜溜做飘移。有时车尾把将道旁的冰敲掉一块,有时车头挂在悬崖中间急着倒回来。

苟伟平静一下心情站了起来,一个没撑住趔趄着摔倒,两只脚伸出道边。猛地反应过来用手指抠住冰面不让身体滑下去,方守义反应更快,两步蹿出踩在冰窝子里从后边提住苟伟的衣领子摔向路中间。

“他娘*的,幸亏你没几两肉,老子还拎得动!”

方守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毛毛汗冲着苟伟笑了笑,苟伟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趴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无论方守义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感知不到了。

“起来吧?我以为你没有怕的呢,怕了?”

方守义走了过来扶起苟伟,也不忘打击不怎么听话的**。

“我只想混日子,又不想死!”苟伟撇撇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守义,“谢谢哈!”

“谢就免了,少惹点祸吧!高原不是平原,有他的规律。”

苟伟就这样被救了,来得突然失去得也很突然,刚提起的感激之情都没地方表达一下。方守义也当是平常事,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这么做,根本不想当成苟伟感恩的要素。

“起来了,起来了,走过这一段三四百米的冰坡达板坐车哈!匀住气,保持平衡,不过度用力。靠着里边走!”

方守义像赶羊似的赶着兵们朝前走,兵们一个扶一个一个拉一个地往前滑溜着,摔倒的时候摔一串。

苟伟站起来挺挺胸似乎又是一条好汉,重重抬步向前轻轻放下一步一个点牢牢抓地,学着走猫步。

兵们看到苟伟这样子乐开了怀,“狗屁精,前边是草蝇不是蛇。哈哈!”

快乐会传染,兵们开心地笑着,串葫芦般摔倒。苟伟也笑了,手舞足蹈的,也摔倒了。苟伟匆忙爬起来,似乎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里放着光。踩在旁边摔倒战友衣服上向前跑,“有衣服铺地果然不滑!”

战友们很是受不了苟伟这种把大家当垫脚石的做法,一个个赶紧爬起来朝苟伟追去。

这么多人围上来那绝对是一种罪啊,苟伟怕呀,边跑边叫唤:“咱们是战友,与子同袍知道啵!要有同情心知道啵!”

“你躺下,我们每人踩一脚,再与子同袍,欺负我们没读过书是吧?”

兵们笑着闹着往前冲,方守义在后边追着想大声制止却不敢张大嘴,怕吐出了气吸不回来。兵们总算追出冰达板,一个个坐在车前嘴唇发紫大口喘气,似乎一口气上不来就会过去。苟伟还好,深呼吸调整状态,不断擦着汗水。

“你有病啊。没经锻炼不可以在这么高的地方做剧烈运动!”

方守义狠狠地用帽子在苟伟头上抽了一家伙,慢慢爬上车找着氧气袋往兵们嘴里塞,吸一口抽出来继续往下一个嘴里塞。

第五十一章 拖过达板

躺在冰上的苟伟仰天看天,真的很蓝,蓝得差不多发黑了。真的很近,伸手就能摸到阳光摸到天。苟伟忍不住赞叹:“真的好美好美!这兵当得值了!”

方守义让兵们挨个吸了口氧,到了苟伟这儿,突然收起来放进自己嘴里:“沾了一堆的口水你会嫌弃的哦!”

苟伟反应过来就想夺,“我不嫌弃的!真不嫌弃!”看着方守义有些发乌的脸膛、贪婪吸吮的动作,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不忍心。

方守义依依不舍地放下氧气袋,招呼兵们赶紧上车:“上车,千万千万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氧气袋不多!”

车继续往前开,有时如滑有时如爬,开得小心翼翼。苟伟时不时往窗外看去,偶尔能看到摔到崖底的车塑成的冰雕。

“真伟大啊,用生命来开车,这不是一般的勇敢!”

旁边的战友听苟伟这么说猛地站起来要朝窗边靠去,前后左右的兵们也想看一看英雄怎么埋骨山底的。

司机猛打方向盘,一声大吼:“别动,坐稳了!新兵蛋子不要命了!”

兵们吓得一跳立即坐回去,车猛地一摆再一个漂移停在冰坡边。司机拉了手刹转过头来将墨镜摘了鼓起金鱼眼冲着方守义发飚:

“排长,你怎么带的兵,上车就没说两句,在冰上行车抓住前座不要动。两边晃会出人命的。”

方守义赶紧赔小心,兵们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司机从座位下掏出两支烟来点上。一支叼在嘴上,一支伸到窗外,狠狠地吸一口,悠悠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这不怪你们,你们是新兵。下边就有我的战友,也是我紧张了。每次出车路过我都会点上一支烟,点过了就不紧张了。”

吸两口司机将烟掐灭,转过头来,“下边车的残骸就是一坐坐丰碑,没有他们就不过将军人与物资运到前线,咱们就不可能打胜仗,也就没有边防的安宁。你们下次经过这里方便的话也点支烟吧,他们是前辈,也是英雄,咱们应该礼敬英雄对吧!”

苟伟虽觉得司机也是个嘴碎的,听了也不免心里堵堵的。“能被记起,也算死得其所吧!”苟伟忽然觉得有一种升华,似被高原上的太阳将所有污垢洗涤干净。

不仅是苟伟乘坐的车,前边所有的车都停在那儿。虽然阳光惨白激烈灼得眼睛都睁不开,苟伟隐若还能看到一台台车前忽明忽暗的烟火。后来者或许不再知道他们的事迹或许不记得他的名字,但逝者能享受一份香火也是一种纪念。他忽然发现这也许是一种神圣而庄严的仪式,是对英雄永恒的缅怀。

苟伟也被感染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想了个话题将这沉重的仪式转移一下,“为什么不鸣笛呢?山谷回响英烈的共鸣!”

苟伟说完发现自己自私了,“为了自己不流泪却打断享受香火的宁静。”

司机果然怒了,一弹烟头像要吃人似地看向苟伟:“你猪脑子啊,冰川雪山老子开个车都怕把油门轰响了,你还敢放喇叭。想雪崩啊!”

苟伟闭嘴朝窗外望去,青白雪山中升起阵阵彩雾,却看不到悬崖下的座座丰碑。车突然一颤继续朝前滑去。

不多时车又停了下来,这是雪山前的另一个冰站,车队被兵站给拦了下来。

马富梓迷糊着醒来,推门下车赶紧上前交涉。拦车的上士举手敬礼:“少校同志,前边达板开裂,正在抢修,无法通行客车。预计需要明天才能抢通!”

马富梓急了,他接到的命令是明天晚上十点钟新兵准时入营,如果到明天,那就是执行命不坚决,违抗军令这事可大了。

“上士,我这批兵必须今天白天通过!想办法,只间断了多长一截?”

跟着下车站在路边活动腿脚的苟伟现在才明白,过达板必须得白天过,晚上是不能通行的,而且这路还经常断。现在这个坏了的达板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过了这个就是一马平川了。

马富梓很急,紧急电台联络得到的回应“现在境外局势不稳,以应不测新兵必须准时入营,训练方案都要改。”马富梓更急了,找着兵站领导直接要支援,那边支队也通过相关单位发来协助命令。

黝黑脸上带着开裂红二团的少校挥着满是黑色泥垢的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法倒是有,就是用推土机拖过去,声音大了怕雪崩,更怕冰川崩了啊!危险啊。不是作战行动一般不敢用啊!”

马富梓上前一抓少校的肩膀:“现在就是战时,这条路得赶快抢通,说不定这几天就有部队过来。”

兵站出动杀手剪,大着胆子用推土机拽着车过一个三四百米的达板。轰,声音太响将冰坡上的碎冰震裂砸到车上。还好,没有破窗也没有砸着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苟伟若无其事地贴着窗看旁边破冰的战士,心里倒没有一丝危机感。

车突然甩尾向路基下边滑去,车上的兵们没有抱稳一个个撞到座上摔到走道中间。前边的拖拉车突然加油门冒出浓浓的黑烟,将拖强拉得嗞嗞作响。车总算停了下来按照预定的方向前进。

拖拉车在高原上也像个老头似的没有多少力气,大喘粗气就是使不上多少力,大巴车一个劲地在原地打滑就是不挪窝。

几轮下来司机也急了,特别是前边的车没出这种情况就他的车出这毛病,更急了:“谁将棉袄脱下来垫到车轮下去!”

兵们你望我我望你,棉衣脱下了就得捐躯雪山了,谁陪我走过寒冬啊?一个个不开腔也不动作,车厢里顿时一片宁静。

司机不乐意了:“谁把棉袄脱一下!”

正在观看拖车入迷的苟伟从沉浸中反应过来:“啊!哦!我这里有被子,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说着苟伟直接从货架上取了背包将被子扯出来抱下车铺在车轮下。他不怕,反正这被子十多天风沙都灌成泥了扔了更好,到了军营自然有领导补上,还能弄个最佳表演奖什么的。

兵们似乎反应过来,抢着解背包往车轮下塞,车就这么一床被子一床被子给轧过去。总算过了达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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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高原我来了

看着深遂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苟伟突然想起古人的成语真好,“云卷云舒的感觉也许只有有高原上才能有吧!”忍不住放声歌唱:“蓝蓝的天空,苍茫的戈壁,伊呀”

“别伊呀呀了,唱得像死人似的!”方守义不知为什么,每次见苟伟表现优异他就高兴,可表扬的话到了嘴里又变成怼了,或许真如他所想,亲戚间露本性吧!

“哎呀呀,咱们方参谋真是有见识,都见过死人唱歌。我就没您胆大,真要听见会被吓死的。”苟伟继续贫,熟了就这一点不好,连个上下级都不分了。

方守义又想动手,扬起的手轻轻放下似笑非笑看得苟伟都疹了才撂一句狠话:“少废话,拎起你的被子赶紧上车!”

“被子不是垫车轮下了”苟伟本要说都被轧破了不能要了,可一想这显得自己多不伟大的,“咱们要向英雄学习,虽不至于赴死,一床被子留给后边的车也是我应该做的!方参谋,我知道您为我好,我念您的情。但被子我一定要留下,您就别劝了!”

方参谋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他可不是这意思,那手不自觉地又准备扬起来。“我是这意思吗?我劝你了吗?不想要是吧,回新兵连自己买去,反正你是老板有钱,顺便把这几位战友的一并包了。我成全你了!”

苟伟很想跑回去将破被子抱回来,可一想话已出口被子实在不能盖了只好硬气到底:“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啊!方参谋您为什么还要耍酷呢!”

苟伟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也不轻,他恶狠狠地转过头看见马富梓那张凶狠可恶的脸。

“怎么的,现实还残酷啵!”

苟伟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走,谁叫胳膊扭不过大腿呢。“多好啊,风景这边独好!老子一定要在雪山上写一个大大的字,‘苟伟到此一游’,然后再撒泡尿!”

股长想上前克两下,想想算了,已被逗乐破功了。

经过一个达板天差不多黑了,一夜一日未睡的兵们早就没了精神也适应了些高原的环境,呼吸并不是那么困难。

匆匆在山下兵站吃了点东西后,全都钻进大巴车内补觉。而旁边的副驾驶早接过方向盘继续上路。人停车不停,快速向目的地出发。

苟伟上车就睡,睡得很沉,天上的月光将车内照得亮堂堂的,丝毫不影响他的鼾声。结果旁边战友倒没了睡意,眼睛放光地盯着苟伟看,只到再也坚持不住。

一路上兵站也很多,围着兵站的小店也很多。小店似乎比兵站还要警觉,听着车响声远远的点起一个个马灯挂在屋檐下随着风轻轻摇晃,灯光忽明忽暗。裹着羊皮袄黑得看不清脸的轮廓的汉子几步蹿到路边招手,见是军车摇摇头进去了。马灯次第熄灭,小店又一次隐入黑暗之中。

睡过一觉恢复疲劳的副驾驶递上一支烟给司机,神彩奕奕地转过身来冲着车内的兵们开始嘴碎地讲故事。

“每个兵站旁边都有很多小店,还有修路的道班。兵站给咱当兵的用,紧急情况下也会给老百姓用。小店主要是给老百姓用,这些店老板都是西部上山的汉子。能吃苦耐劳,也很会做生意,被称为华夏的犹太人。就是贵了点,一碗方便面十五块钱都算是便宜的。以后探亲路过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果你要住夜我劝你还是在野地里猫着吧,那被子盖下去钻出来你得长十斤油!高原上可不敢轻易洗澡,这被子更没法洗!我可是住过一晚,回家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虱子。那玩意儿油炸挺好吃的,高蛋白大补啊!”

兵们听得一阵反胃,这是要恶心死大家吗?不过都记住了,轻易不要住店,喂了虱子不划算。

一路走一路停,遇兵站解决头部高层问题——吃饭,也解决下半身基层问题——撒尿拉屎。车也及时加水加油检查刹车。离开兵站就快速推进,迎着月光赶路。

高原的黑夜很短,经过两个兵站,只要那么六七个小时就过去了。当凛冬早晨的第一抹阳光突如其来地在车转弯的时候刺进车厢,苟伟似有所感从大衣里钻出头,使劲睁开畏光的眼向窗外望去。

这是一条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向远方延伸的砂石路,很是平整。路两边是浅的排水沟,沟边长着一丛丛光秃秃的荆棘静默着守卫道路。再远一点除一砂石外就是一兜兜的骆驼刺很坚强地挡住砂石前进的路。再远一点是被蓝天与阳光漫射成一块墨玉的湖泊,湖泊如宁静害羞的美少女,远远被车队惊着泛起鱼鳞白的光,不小心放飞搂在怀中的美丽的大鸟,在车前盘旋一阵又被收回怀抱。

再远是湖边的山,山是灰色的,没有雪白的头发也没有青色的裙袍。时而宛约时而坚强,时而故做神秘用雾用尘遮住。

车行路上,掀起一边是灰朦朦一边是清朗阳光,像是犁开了天一般。

苟伟兴奋了,有三年时间可以感受这高原的博大,“高原我来了!”

“高原我来了!”兵们也被苟伟的鬼哭狼嚎给吸引了,不自觉地跟着狼叫。

“我们都知道你来了,但也不用这么兴奋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等兴奋过后别哭就行。”方守义心情特别的好,有一种近家情怯的情愫在发酵。

“咱们是边防支队,你就别想着说在城市里待着。再说这高原上的城市也就相当内地的一个镇那么大。边境上的县城就相当于一个村那么大,至于边防连队往往前后几十公里都见不到老百姓。

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就是咱们的娱乐生活。至于巡逻警戒驱隔建立安全带那就更苦了,慢慢享受吧!”

苟伟不以为然,再苦能苦过自己睡垃圾场的日子吗?再苦能苦过没钱的日子吗?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解决。“我不数星星数钱玩行不行!”

苟伟乐呵呵地朝方守义也朝战友们开玩笑:“艰难困苦是人生的催化剂,小时候吃点苦未来路就好走多了。

战友们,高原天地那么宽,咱们可劲儿折腾。”

第五十三章 第一课

入夜时分,苟伟计算过了差不多走了两千多公里,终于到达一片杨树柳树松树交织起来的林子,有青青的泛着黄的草地,有零下十多度却不结冰的水泡子。车在林间穿梭,苟伟有一种愰然隔世的感觉,似乎回到平原那个春晓摩托厂,似乎这高原并不像方守义所说的那么苦。

车穿过林子进入一片两层楼的营区。一声集合哨,方守义将兵们叫下车集合,跑步向集合场。

“股长同志,五车集合完毕应到五十人实到五十人,请指示!”

“稍息!”

方守义报备完毕立即转身离开又一次钻进大巴车内,苟伟偏过头去看了看这位总是处处关心兵们却总是摆着一副臭样子的方参谋。一步三回头,没人送也没有人说一句感激安慰的话。走得依依不舍背影却是那么孤独。

苟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也特别孤独,熟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苟伟看了看旁边停着的卡车,意识到自己将面临再一次分兵。苟伟心猛地跳了两下,又平静下来,“经历过了,也就淡了!”

“张彬、出列!”

“到!是!”

“苟伟!出列!”

“到!是!”

苟伟还没有跑到指定的队列中就被一个瘦高个上尉给抓住从队列旁拎了出来:“站好,这个兵,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你的背包呢?”

“报告首长,我的背包在路上垫车轮了。”苟伟说得趾高气昂很是自豪,似乎丢的行军的东西是一种光荣。

上尉很是看不惯苟伟满面笑的样子,特别看不惯猥琐的笑容,伸手将苟伟的帽子拍得盖住眼睛,苟伟忙将帽子抬上去。

上尉更气了,又将苟伟的帽子拍下去盖住眼:“我让你动了吗?我让你说了吗?就是你嘴碎是吧!”

苟伟很想给上一拳,但还是忍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闭眼闭嘴听上尉数落。

上尉见苟伟成了闭嘴葫芦又猛拍一下帽子,“当兵的把吃饭家什丢了,你当你老百姓啊还是逃兵啊!是不是上了战场丢盔弃甲把战友也给丢了?”

苟伟想不明白,本是一件学**的好事怎么就能上纲上线无限放大呢?

“入列!”

“是!”

苟伟如听赦令连帽子都不敢扶一下匆匆往队列里排,顺势抬一下帽子,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规矩听话。

瘦高个上尉走到股长边站定,很是骄傲地说:“马股长,就这**是吧?老子分分秒秒收拾了。放心好了,我是整治孬兵专业户,再孬的兵三个月训练也得成好兵!”

股长似是很赞赏也是提醒:“两个月,作训股没有下达新兵训练任务吗?今年这批兵有点特殊,必须加大训练强度缩短训练时间。”

“是,保证完成任务!”

瘦高个举手敬礼走人,跑到新兵队伍前站定半晌不说话。苟伟有一种感觉,只要这瘦高个说话那一定石破天惊,“谁都对新兵温柔,就这家伙粗暴!说话间是开山劈石啊!”

果不其然,上尉用鹰隼般的眼睛将每个人扫视一遍后开始他的发言。

“都有了,立正,稍息。讲一下!”上尉的命令很快,快到兵们一阵脚步缭乱。

“没吃饭是吧?娘们似的磨磨叽叽,你们以后会变得刚硬坚强一点的。”上尉边在队伍前走边开骂,典型只许他放火不许兵们点灯的作派,“我是你们的连长郭靖,我旁边这位是你们的指导员张无忌!”

苟伟惊着了,一位是峨嵋派祖师爷,一位是明教教主,“我穿越了吗?进入武侠世界中,以后有乐子喽!”苟伟忍不住乐嘴巴死咬着,抖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

“那个兵,那个兵,对对对,说的是你,你在队列里抖肩膀干嘛。装少数民族跳舞还是扮假洋鬼子。”

苟伟死咬着不吭声不回应,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事。

“我不管你们前边训练多久,训得怎么样,到了新兵连就得当战士使用,不要我老是强调纪律。

我在这里做个简单的新兵开训动员,就一句话。进入军营你就进入战场,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哪怕睡觉都要睁着眼!战场就是我们的舞台,只有站着死的烈士没有跪着生的孬种。”

苟伟很想嘲笑郭靖连长弯弓射大雕不是这么射的,“你说的是两句话!”

郭靖见兵们似乎被他的讲话所感染很是兴奋,不免又说了第三句话第四句话,没完没了的一堆话:“不多说了,登车,一排横队一辆车!”

后来,苟伟才知道郭靖是机动大队四中队的中队长,也是冉崇波大队最出色的中队长,外号“屠夫”,“对外不留活口,对内活不留口”——作战时敌人不死绝他不收兵,训练时只要训不死就往死里训。

苟伟所在新兵连是新兵二连在机动大队的院子里,刚才待的地方是新兵一连在教导大队院子里训练。苟伟登车挥挥手告别驻留一小时的军营等着第三次分配,看是到哪个排再说。

车迎着黑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穿过一个貌似城市的街道,再走过一段泥土路,转进一个全是灰尘泥土的大院。苟伟知道这是到地儿了。

“速度快点,列队吃饭洗漱休息!快点,将腿跑起来,别和我说什么高原反应。”郭靖看不惯新兵那磨蹭样子。

苟伟深知要想混得好既不能表现突出也不能当后进,保持中等在一个领导不会关注的位置待着才是混的最高境界。跟在队伍中将自己藏在中间靠左的位置。郭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向右看齐!”眼睛扫过去想要关注一下**,居然没发现,再扫一遍才注意到。

“动作快点,跟着排头的排长去吃饭,吃完饭洗漱完后跟着排长去宿舍休息!”

“那,那谁,跟我走!”郭靖指了指队伍的苟伟,苟伟继续装无辜,第一天被领导叫走准没有什么好事!

旁边的兵扭头互动,苟伟如钉子般钉着就是不动,也不准备动。郭靖急了,分开队列扯着苟伟的衣领子提溜了出来。

“叫你你装宝是吧!反应怎么那么迟钝呢?”

第五十四章 别样的关心

郭靖使出降龙十巴掌拍着苟伟的脑袋推到离队伍远远的,苟伟随着巴掌趔趄着如可怜的小狗露出委屈的小眼神盼着能讨个好。

“站好,少给老子装可怜,老子当没看见!”瘦高个的郭靖差点被恶心死,这兵怎么这么回事,怪不得被所有干部判定**,果然够痞的。

苟伟见装可怜没用,迅速转换个姿态立正站直目不斜视。郭靖看着他过度表演终于对自己是否能将这孬兵带成好兵不抱太大的希望。“一个兵你看不出真和假来你怎么去矫正!”

“跟我走!”郭靖长出一口气。

“首长,我还没吃饭!”苟伟又开始装可怜,看连长的阵势是想提溜自己打一顿,他怕打不过更怕挨打,能在群众的眼睛里才是最好的保护不是。

“我也没吃,一顿不吃死不了人。要是每个兵都听话练成好兵,我顿顿不吃都行!”

郭靖说完往前走,苟伟立即快步跟上与他保持两人成横的队型向前走。

郭靖很吃惊,沉思良久,想不明白这兵到底是真痞还是假痞。“你这两人成横三人成列是谁教你的!”

苟伟刚准备立正就被郭靖制止了,“报告连长,我们新兵排长方守义!”

“方参谋啊,是个认真的。做这些花架子是在行,就是不能上战场。”郭靖不想惯着苟伟的臭毛病,开口先毙了再说后边的。

苟伟不说话跟着走,直到一个似是仓库的地方。

“司务长,来一下,给我领床被子。这个兵做好人好事把被子垫车轮底下了!”远远的郭靖冲着一个志愿兵大吼一声。

“郭队,您开口没问题。他被子的尸体还在吧,咱得留个证据不是,要不这钱得从您工资里扣。您不得说我无情无义不讲兄弟感情啊!”

“少特么废话,我说过不让从工资里扣吗?领着赶紧走人!”郭靖大方地一挥手,“一床被子几十块钱多大个事!”

苟伟忙站了出来,往裤裆里一掏掏出一把钱来,都是百元大钞。苟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这只是他藏的一点点,剩下的都放在行军背包里了。郭靖和司务长看直了,“难道现在的兵都这么有钱吗?随便就掏出我两个月的工资。”

“连长,司务长,这钱我掏。您能卖我被子我已经很高兴了,哪能让您掏这钱的。”苟伟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一百递了过去。

郭靖没有阻止,司务长没有拒绝,从里边抱起一床被子塞到苟伟手上。郭靖看着苟伟苦瓜脸以为他舍不得钱,抬起手又一次拍到后脑勺上:

“你很有钱吗?要不给我花点?没事别拿着钱到处张扬,进了兵营谁都一样,你五十块津贴别人也是一样。

苟伟是吧,我不希望我的新兵连因为钱的事而闹什么乱七八糟的窝心事。明白?”

“明白!”苟伟当然明白,进入兵营就是普通一兵,别把社会上那一套带来。也别在谁面前炫富,更别提钱丢了这种伤团结的事,出事自认倒霉。

苟伟就是这样理解的,心里感动着的同时也为自己哀叹,这被子是新的,“叠内务会死人的!”

郭靖没工夫去理解苟伟的想法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踢一脚将苟伟踹走:“行了,抱着你的被子去食堂吃饭洗漱睡觉。”

苟伟木然地抱起被子转身就走,似是想起什么又转了过来冲正准备与司务长拉近乎的连长喊起来:“报告,连长。我睡哪个排!”

连长挥挥手耐烦:“哪个排有空的铺你睡哪个铺,没有的话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猫着去。能不能机灵点!”

苟伟抱着被子往操场走,准备穿过操场顺着兵们的轨迹找到食堂填饱饭再说。郭靖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后边叫了一句:“你个**,你能不能机灵点,绕过仓库就是食堂。没眼力见的,吃饭找不到碗拉屎找不到坑。

哎,我说你怎么就把大队长给俘了呢?”

郭靖说完一闭嘴,用手使劲捂着生怕声音漏了出来,眼睛左看右看。“娘哎,怎么敢说出来,这可是机动大队最大的机秘了。”

郭靖捂着嘴还不放心,冲着苟伟交待一声:“知道吗?要当好兵就要做到少说多做,或者不说只做,懂了吗?”

苟伟狠狠点头,虽说不想做好兵,但这条还真是混的最佳定律。

苟伟跑到食堂里对着炊事班的白眼吃了点残羹剩饭,一个个像看饭桶似的看着他吃了四五碗饭还不放筷子,慌得上前将碗给抢下来。

“照你这吃法,咱部队都被你吃穷去。兄弟,上高原前一个月吃个七分饱就行了,虽说高原消耗热量大,咱这胃得先适应,别撑死啊哈。

咱这新兵连有训死的兵,可还没有撑死的兵,您可别开先列!”

苟伟打了个嗝被赶进新兵排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被子铺上,一个人坐在铺上整内务,也不理那些交头接耳吹牛放炮的战友,反正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也犯不着认识。

兵们都从排长那儿知道明早就要分班,今儿说不定是谁的铺呢,背包一扔等着熄灯号睡觉,只有苟伟像傻子一样在那儿整被子。他是没办法,估计着所有人内务都比他好,明天再整他得被整死去,只好下点苦功夫。

新兵排长进来看过一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班的寝室里怎么会突然多一个兵,猜着是不是别的排调过来的,也就没有理会。倒是对苟伟印象深刻,“这个兵是最老实的一个兵,也是表现最好的一个兵。”

“嘶——呖——熄灯!”

哨声响起兵们迫不及待打开被子睡觉,苟伟有点撑着怕躺下积食,对着月光认真地整被子,打开叠上、叠上打开,一遍又一遍整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苟伟终于感觉到被子成了形,突然一阵脚步声跟着一道手电光柱照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郭靖看着苟伟正在整内务也很感动,“优秀的兵在各方面都不错,这其实就是个好兵苗子。只是不想待部队而已,久了就会对部队产生不离不弃的感情的。”

“我的被子比较新,我怕拖后腿。”苟伟忙站起来轻声回答。

“早点睡吧,不要急,什么都有个过程的。”

郭靖看着苟伟脱衣上床,心里又是一梗,这脱穿衣动作可是战斗状态啊。满心的疑问藏在心里,深深看了一眼苟伟,“这个兵我要了,就放四中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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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睁着眼睛睡觉

苟伟睡不着,当初入营第一天的时候就是来了个演习,今儿是不是又再来一个演习或者别的意外什么的,睡觉还是睁着睡好。

苟伟心思很重,始终有放不下的感觉,仰天躺着看窗外高山蔓延的一条黑线。思绪却飞到九宵云外,不断在猜测魔女在干嘛。“高原的夜里是不是就是洋世界里的白天呢,她在读书吗?还是在干嘛呢?身体好吗?在想我吗?”

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打断了苟伟的思绪,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一个军人打着小手电挨个床头照照,或是掖下被子,或是将盖着脸的被子扯开。苟伟翻过身侧过来看着,总算是看明白,这是一位上士班长,胳膊上配着个红十字臂章。见着脸面红晕发紫的就放个温度计在脖子下测一下,见着呼噜声特别大的推着翻身侧睡。

兵们睡得很死,在苟伟眼里卫生员的动作粗暴直接,可兵们就没有一个醒着的。苟伟双手垫着头将大衣托在肩膀上半躺着。

卫生员的手电正好打在苟伟眼上,苟伟忙用手遮住,他畏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还不睡!”

苟伟很感动卫生员的行动却十分反感他的动作,这动作要是在战场上救护可就变成谋杀了。

“嘿嘿,睡不着。班长,请问一下厕所在哪儿!”苟伟以紧急集合的速度将衣服穿好,边穿边问。

卫生员拿手电照了照苟伟的脸,露出看傻子的神色:“大号小号,大号去食堂后边。小号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行了。”

苟伟听得脸直抽抽:“不喷尿骚气?”

卫生员很耐烦这兵的啰嗦,他忙着呢,不过还是在离开的时候好心地说一句:“这大冷天的,尿着地就结冰,哪来的什么味啊!赶紧睡吧,明天有你好受的!”

苟伟披上大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厕所跑,刚跑起步发现没有纸,正烦躁得不行的时候露过一个空房间,里边摆着一架架的书在月光下向苟伟招手。“天不亡我也!”苟伟冲了进去从一个报架上扯下一堆报纸来。他的动作很粗鲁,不是扯一张,而是扯了十多张,每张报纸扯出书本大小的一块,怎么看怎么都碍眼。

刚跑几步,着点与一个抱着一堆大衣的家伙撞了个满怀。“干嘛的!”

“上厕所的,你们继续!”苟伟顾不上啰嗦风一般经过往厕所冲去,心里还想着,“还有比自己更敬业的,这么晚了还整大衣。职业精神可嘉啊!”

一阵酣畅淋漓之后,苟伟摸着冷得发麻的屁股认真包裹起来,“这玩意儿最是怕冷不怕热啊,差点把子孙根给冻掉了!以后宁愿憋死也不上厕所!”

苟伟又一阵风一般冲上楼向宿舍里跑去,“砰!”苟伟撞上一个拎着两行军袋的兵。两个行军袋被撞飞而去。

“干嘛,慌慌张张的!”战士压低声音不满地冲苟伟吼。

苟伟终于反应过来,又是拎大衣又是提行军袋,这哪是敬业啊,这是偷啊。“对不起,走错宿舍了。我就是路过的,继续!”

偷谁的只要不偷他的苟伟就当没见过,转了一个弯终于看清自己宿舍,匆匆地冲进房间往自己的铺上看了看,行军袋还在。苟伟在宿舍里跳了跳,直到脚差不多暖和了屁股不痛了才准备脱衣上床。

门吱呀一声响起,几个光头的战士弯腰弓身排着队往宿舍里钻,苟伟笑了。这不就是偷油的老鼠吗?“咳!”苟伟干咳一声颠起脚又蹦了起来,声音还很大。

几只鼠辈猛地伸直身子,有两只退出房去,还有两只似是恼怒了,几步蹿过来朝苟伟瞪过去。估计是白瞪了,天黑,看不见。

“怎么还不睡!削你!”

“睡不着,欢迎削梨,有一阵子没吃水果了,欠得伤!”苟伟很欠揍地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都当老鼠了,我不信你有胆!”

“找死,别以为你新兵我不收拾你!”老鼠扬着手上来摆出一副揍人的架势。

“你很无聊,该干嘛干嘛去!想收拾我你得拿出胆来,我叫苟伟,哪天找个机会练练!”苟伟根本懒得理会又在铺前跳两掉。

“走走,别说话,先走再说!”旁边的鼠辈忙拖着走。

“今天月光很亮啊,真是睡觉好时候啊!”

苟伟长长地伸一个懒腰和衣往床上一倒,头枕双臂准备继续数月亮下的高山有几道弯。鼠辈觉得苟伟是在说他,气得又要上来,还是被扯走了。

数着数着有点迷糊,一阵睡意袭来,苟伟正准备沉沉睡去猛地弹起,将行军袋塞到床底下最里边,旁边用牙刷支起脸盆,只要谁动了行军袋一定会将脸盆给砸到地上,声响也一定会很漂亮。

苟伟将棉大衣再穿上,整整齐齐地将所有能随意拿走的零碎全藏到被子里。鼠辈不可能连被子都给偷了吧?

“这什么地方啊,土匪窝吧?怎么连自己人的东西都偷啊,这种土匪没见过!”

苟伟再也抬不起眼皮,沉沉睡去。

高原的太阳起得特别早,起床哨没响就过来打脸,兵们被一道道光从梦中拉回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似乎少了什么,再一揉搓,果然少了很多。

有一个喜欢光屁股睡觉的战友突然发现他的内裤都丢了,用被子捂着大叫:“有贼啊,谁偷了我的内裤!”

“轰!”宿舍炸开了,兵们发现丢了衣服、丢了大衣、丢了行军袋。后来据相关资料统计,苟伟这宿舍是丢得最多的,连兵们的内裤都偷走了。其它宿舍也就少个行军袋或者大衣什么的。

苟伟受不了这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捂着继续睡。可战友们不让他睡啊,兵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和衣而睡,床下有行军袋的苟伟,这可是特例啊。

“为什么大家受灾你完好无损,既不公平也值得怀疑啊!”兵们将苟伟的被子掀起来,动手的动手,动脚的动脚将他弄醒。

“干嘛,大冬天的不猫冬睡觉干嘛?”苟伟迷糊着扯起被子继续要睡。

兵们一个个心里极度不平衡,“凭什么所有战友被偷就你不被偷啊!”

第五十六章 深刻的一课

新兵连连部眼睛通红的瘦高个郭靖和胖指导员张无忌对坐无语,比着赛抽烟。昨晚折腾一宿,动静很大,可惜这些新兵就没有一个警醒的,未来要矫正过来任重道远啊。

“连长,吹起床哨吧?”张无忌狠狠地掐灭烟头瞪着兔子眼无奈地说一声。

“怎么吹,光屁股集合!一群不晓事的,居然连人内裤也偷来了!教训倒是教训了,后边没有法弄了啊!”郭靖突然很无奈,自己精心的演出就这么搞砸了。

每一年新兵入营都要通过各种方式让兵们有一种进入战区面对敌人的紧张感,让他们保持高度警惕保持团队凝聚力,不断克服一个个困难迅速成长,减少下连与老兵的融合时间。

今年的新兵入营第一课规划得挺好的,一开始很顺利,初步达成目标。可到了最后一个宿舍出了问题,有几个老兵被一个新兵一激居然连内裤都给拎了过来。这就过了,最大的过是新兵没法起床,总不能让他们光着屁股在寒风中吹着吧!“真是要人命啊!这帮子心理素质差的孬兵,居然被个新兵给欺负了。”

老兵被苟伟给欺负了,现在新兵要欺负苟伟,因为只有苟伟现在还全须全尾,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里边一定有猫腻!”

“喂,给老子们起来,你以为你装死就能过关吗?”话越说越难听。

本来昨晚没睡好,好不容易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火不是一般的大,苟伟蹭地从床铺上站起来。

“给脸不要脸,连内裤都被偷了还好意思在这里闹。警惕性呢?你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睡大觉的。睡觉能把敌人干趴下,那还要你们守边防干啥。丢不丢人?滚一边捂被子反醒去,等下会有人还你的。”

苟伟实在不想当出头鸟忍着火转瞬间摆出个老兵的姿态训起来。反正兵们都不知道苟伟是他们排的,可以打个擦边球。有的兵一听这是排长说的啊,再看苟伟黑黝的脸膛有些信了,赶紧的钻被子等苟伟所说的有人送衣服过来。

当然也有人脑袋不开窍,觉着苟伟就是不对,也应该将东西丢了,要不就是有鬼,围着不放。甚至还要动手动脚地揍一下才能解气。

“看来是给脸不要脸啊!你们没一个认识老子的是吧?”苟伟认真地问一句,得到的是摇头做回答。

“不认识啊,你们以后会认识的!”苟伟朝一个兵的膝盖弯里勾一脚绊倒在地,又拧住指指点点最凶的高个子的手一扭一摆送到送上趴着,正准备下狠手给围着的其他兵来个锤击,结果全跑没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给敢惹。认识了吗?以后见老子都低着头走!”苟伟三五下将被子打成背包拎着往外走。

兵们一个个吓得魂都差点出来了,“刚才动手的是老兵吧,说不定是排长呢!”

“嘶——呖——起床!”

苟伟全副武装背往食堂里走,赶在所有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把牙给刷了再说。食堂里的炊事员很是好奇这兵是不是被分到炊事班来了。

“喂,那个新兵,你是不是分到炊事班来了。赶紧的去把汽油炉子点了!”一个黑腌豆角戴着高高厨师帽集合黑白无常所有特点的中士班长走了过来,很善意地准备接过东西,很不客气地吩咐。

“报告班长,我准备洗漱,没有分到炊事班!”苟伟立正站好端着个茶缸子接水,转瞬一副奴才样,“班长,能帮我申请一下到炊事班啵?”

“滚,都没集合出操你就来洗了,你这兵怎么那么孬啊!”黑白无常班长很不屑地走了。

“嘶——呖——集合!”

苟伟全副武装第一个跑到操场集合,随后跑来的兵们一个个像看稀罕物似地看着苟伟,想转身回宿舍背着背包出来,一想什么都没有还怎么背,只好挨着苟伟站好。

郭靖站在队伍前,根本不想理会臭不要脸的苟伟,原打算将这兵要到四中队去,现在一看他把四中队所有干部战士都得罪了还怎么要。

不是所有人都在操场上集合,还有一个班的兵现正钻在被窝里打颤,担心领导找麻烦。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讲一下!”

郭靖下达完口令立即不知道讲什么了,他怕控制不住怒火现在就将这些兵拎出去爬个五公里的低姿匍匐前进。看了看旁边正在思考明教大义目光失神的指导员,“下面有请指导员讲话,鼓掌!”

张无忌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这坏透了的郭靖,在兵们稀拉的掌声中跑几步站到指挥位置。

“讲一下,稍息!”张无忌口令刚下达完立即变了脸色,看了看苟伟组织了一下语言。

“同志们,昨天连长反复交待,进入军营这一刻开始你就进入战区,要时刻保持战斗警惕。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会开始,要睁着眼睡觉。

昨天,你们的作战的装具都丢了,也就是说你们把命丢了。经判定,全部不合格。哦,全连一百二十人仅一人合格。

同志们,这是演习,命丢了,判个不合格就过去了。要是战场呢?你们说说有什么后果!”

张无忌从左边扫到右边,又从右边开始不扫了,定位在苟伟身上。就是这个兵把昨晚的警示教育演习搞砸了,不免多看几眼。“这个兵被所有接兵干部说成是**,连冉崇波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想收拾他。果然是个刺儿头啊!”

“那个兵,苟伟!”张无忌突然有个想法,用这件事将苟伟捧得高高的,高到所有新兵的头上去,然后所有新兵都会帮着盯住,自己就轻松了。

“到!”苟伟向前踢一步一个半面向左转看向张无忌,心里痛着,“枪打出头鸟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鹤立鸡群鹤剩鹤顶红,矮个里拨高子高子摔死啊!”

“你说说感悟!”

“报告指导员,战场上还知道是战斗,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新兵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苟伟没说完被郭靖一脚给踢进队列里,在头上猛拍两下。“虽然这是事实,说出来就没觉悟,带坏新兵了!”

第五十七章 代理班长

兵们恨不得连长能多踢苟伟几脚,就没有一个同情的,这算是犯了众怒,也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特殊人物。

“同志们,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一桩比你们丢失行军装具更严重的事。咱们借住的机动大队队部阅览室报架上的军报被撕掉了一部分。

这部分是连续报导我军装备发展与边防战备训练情况的重要报导。这是”张无忌说了半句话觉得这语气不对有点沉闷,又换了一个说法。

“这有点影响整洁不是,不知者不怪,只要主动承认错误告诉我为什么撕就行了。当然,如果你不说被人检举揭发出来那一定是一个记过处分的。想清楚了,现在就站出来承认错误还来得及,挺多是个损坏公务,不是多大的事。”

张无忌谆谆善骗,像个狼外婆似的诱拐小羊羔。郭靖满脸鄙视,“这是哪个兵要死不死的非得扯这个角上的报导,这都涉密了都。”

苟伟站在队伍里不吭声,他能猜得出指导员越是如此说事情越没这么简单,要不扯个报纸还用得着查来查去吗?他不想当铳给使了。

“都不说是吧,各排带回去严查,查不出不准吃饭,一天查不出一天饿着,两天查不出饿两天。”张无忌发了狠,话语阴森吓倒了很多人。

“报告,报纸是我撕的,上厕所没纸擦屁股了!”苟伟实在不忍大家跟着受罪,这种没担当的事不是个正常男人能干得出来的。

“出列,你留下,其他人解散!”

指导员陪着苟伟在一堆屎上鼓捣半天终于找齐了那些报纸。那一刻,苟伟用棍子将一张张带大便的报纸认真贴好。那一刻,张无忌守在粪坑边阵阵干只呕。

“苟伟,这一周厕所你全包了。”

“是。指导员,咱们有厕纸啵,总不能用手擦吧!”

张无忌一听用手擦屁股就想起苟伟,贴报纸的怡然自得来,扶着后墙准备吐,手上碰着粘乎乎的东西,再也抑不住吐得绿色的胆汁都出来了。

“你打扫两周厕所!”

苟伟表现太突出了,突出到走路吃饭上个厕所都有人要多看几眼,稍有不如意就被告到排长,连长指导员那儿,然后就是一顿猛戳,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他混不下去了,逼得他时刻紧绷当一个好兵。

苟伟分在新兵二连四排三班,睡最门口的一个位置。因为最近边防上有点冷,老兵们从市机动大队抽调补充一线中队去了,兵比较少,新兵连就不设班长,由排长带队训练。

“班长从各班表现优秀的当班长,表现差的,不好意思你得分到最安全但最艰苦的地方去。因为鬼都不耐烦找麻烦的地方就是你待的地方。”

鬼去都嫌麻烦的地方一定是一个长寿的地方,在那地方一躺,三年就过去了,世界多美好啊!苟伟心向往之,内务也不想好好叠了,操也不好好出了,训练中能懒就懒。

可实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啊,再懒也比战友弄得好,继续懒战友们看不惯了,小报告上来。排长拍着他的帽子苦口婆心的做思想工作,实在累了就让苟伟背《内务条令》,背熟了才吃饭。苟伟为了能吃到饭发挥死记硬背的势硬是半个月内把一本条列全部背出来。再背的时候做个样子翻书应付一下就行。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兵们最怕的背条令已经对他没有半点用处,而打他小报告的事越来越多。要是哪一天没人打苟伟的小报告,连排长都觉得不正常,都会相互之间问一问:“今天那**表现过得去?”

在如何对待苟伟的问题上张无忌是有不同意见的,“咱们不能一味的罚。厕所他铲了吧,新战士们见他连续扫了几次以为铲厕所是做好事能加表现分,一个个抢着把他的活给干了,拦都拦不住。

帮厨帮了吧,见可以不训练赖在炊事班都不愿意出来。罚他站晚班岗吧,你看他一吹紧急集合就得意。罚他背条令,我问一下,咱们这些当干部的哪一个条令有他溜的,我都没脸提这是罚他,不知道的还是为是树典型奖励他。”

张无忌真想化身明教教主一倚天剑一屠龙刀把他给劈了,那就省事多了。屠夫郭靖立即配合着扮出一副可怜孩子的模样,就差托着下巴冒星星。排长西米也是如此配合。

“你们别这样,弄得我都没法往下说了。我想要说什么来着”张无忌总算想起他要说什么来,“我的意思是啊要给予责任,让他担当。

这个兵为什么这么多小动作,我们要辩正的看。一是本身有问题,这点咱们要帮助要指导改正。一是想混日子啊,为什么想混日子,就是没有责任感,或者叫责任缺失嘛。我觉得吧,咱们要给予他责任担当,让他担起责任来。

哎,有了责任他就不会混了,不会混这小毛病不就改了吗?咱们也不用在这里为一个兵而开会,这多不合适的。”

郭靖不乐意了,点支烟抽着,“指导员,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站岗不是责任,你看他站得多欢实。有时候吧,杵着个枪可以站着打瞌睡,你到根前他还很警醒让你抓不到把柄。

指导员,你就别说了,这就是一个孬兵。改不了!孬兵到哪里都是孬兵!”

张无忌还是把他的想法抛了出来:“我看先让他当半个月的代理班长。班里的训练上不去挨批评不骂他一个人,训全班。我不信他面上挂得住。”

郭靖想想也对:“你这是搞株连啊。这法子也只有你们搞思想工作的想得出来,没事你琢磨这干嘛!”

排长西米不乐意了,举手发言:“指导员,当初这兵分到我们排我是不要的。现在提他做班长,拖了咱们排的成绩不能扣我的分啊!”

西米姓粟,粟胜利。来当新兵连的排长一般会随新兵下连做职务上的调整,如果新兵连带出的兵成绩太差调整也可能会落空。所以,一般新兵连的排长都是学员排长转正或者排长调副职时的另类进阶培训。

西米现深觉倒霉,有这么个混子兵已经拖后腿了,如果再拖垮一个班,他提副职基本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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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练兵

指导员不能给西米打包票,最终绩效还是要靠数据说话的,不过另一半的思想分还是可以给的。

“粟排,我们只想到他会拖累咱们。咱们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们把他改造好了。对于一个在所有领导心中都挂着号的兵,咱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特别有成绩。”

西米是不可能反对领导的,军人的职责是服从。虽有情绪却不得不执行,心里倒底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好了,现在集合!”饭后半小时休息时间西米将全排召集起来。“我宣布一项任命,四排一班班长黎守一,二班长况克功,三班长苟伟。”

轰,全排炸了,没想到苟伟居然是三班长,没有一个乐意的,这得看表现啊!

“报告,排长,您看咱们排就没一个同意的,要不您就不要这么抬爱我?”苟伟真心不想当什么班长,只要大家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行了,能混一天是一天,干嘛为虚名而奋斗,不值当。

“闭嘴,这是命令。你以为是你想当就能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西米正憋着火,没想到这孬兵还嫌弃,还有没有天理。“解散,你过来一下!”

苟伟乖乖地跟着西米朝连部走去,他知道要是再说一个不字后边接的处罚一定会比以前更惨痛。苟伟怕啊!

“坐,咱们工作训练半个月了,我也没有和你聊过。今天咱们敞开心扉聊聊。先听我说好不好!”

苟伟依言坐下,当观众他很乐意,当一个好的听众他更乐意。乐得不说话正是苟伟想要的。

“我是一线边防中队的一个排长,排长当了四年了,没上过战场,天天熬日子也就没有跟我同批的排长提得那么快。好不容易首长给我这个机会,这次带完新兵两种结果。兵没带好我继续回去当排长提衔不提职到了年限就转业。兵带好了,我到某个中队去任一个副职提衔提职。

你觉得我可以把咱们四排带好吗?”

西米说得很动情,真是打开了开窗说亮话,将问题再抛给苟伟,让他做决定。苟伟要是说一个不字那就结仇了,“断人前程这可是比杀父之仇还要深的仇啊!”

“排长,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排长。咱们四排比其他排都要优秀,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您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我的手上,我有点受不起啊!”

苟伟不想惹祸上身,至于西米能不能成为副队长或者副指导员什么的他管不着,只要与己无关就行。

“不行啊,现在连里将三班交给你带,三班成绩不好就是对我的阻击了。你说怎么办?难啊!”

西米说一句就看一眼苟伟,苟伟算是看出来了,西米这是在打悲情牌。但被人讹上了你又不能甩怎么办。

“西米同志,您不是讹人吗?您知道我只想混过新兵连下到您那个连鬼都不愿意路过的中队去混吃等死三年。很为难人哎?”苟伟很不客气地挑出问题的根源,看得旁边正低头看报抽烟其实竖着耳朵听的张无忌、郭靖一阵阵恶寒,很想上来帮拳。苟伟感觉到那种怀有敌意的冷意,忙转换频道,“粟排,要不这样,我保证我个人不拖您后腿,认真训练不再瞎混。您放过我,别让我当班长。我混不起的,你升迁的命运都担在我肩膀上,太重了,我小胳膊小腿的挑不起。”

苟伟见避不过干脆又来个应付领导三招——拍胸脯保证,扮可怜求放过,给条件要选择权。

旁边的张无忌似胜利的将军似地深深看一眼正看他的郭靖,“怎么样,我的招是高招吧!”郭靖瞪了回来,“狗屁,你这是损招,看把人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西米也想不到是这种结果,看来指导员的招挺好使的,方妨使得全一点:“不行,这是命令!”

苟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获得点自主权,面对一群对自己有意见的同年兵战友,不造反不错了,当然得有些手段了:“西米同志,班长我可以当。但要是有不听指挥的兵我有权处置,这行吧!”

西米很爽快地答应了:“行!只要不违反纪律就行!”

苟伟起身敬礼匆匆赶到排里,站在门口如门神般杵了几分钟,直到所有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渐渐安静下来。

“三班的,集合!”苟伟下达口令。

几个老实的兵迅速跑到苟伟当面,几个自认为表现不错一贯瞧不起苟伟的兵连头都不抬想看他的笑话。

“看来有人不服啊,大家可都是知道老子的名声的。不想跟老子一样臭名声就给老子跑快点,别怪我不顾战友情。我数三个数,没到的老子打得你服气!一”

全排,不,全连都知道苟伟是孬兵,偏又立功还能打翻三四个人,更知道苟伟能做得出来。一个好兵与孬兵斗不显得更孬吗?几个兵在苟伟喊出一以后磨蹭着在苟伟身前排好队,歪着身子扭着腰,比苟伟还孬还能混!

“今天我是班长了,不服可以。既可以找老子打一架也可以跟老子比训练成绩,别给老子摆出个面条样,最看不惯了。”

苟伟一场骂,从后边挨个踢脚弯,弯的敢横眉怒目就拍帽子。兵们敢怒不敢言真怕苟伟打人,站得笔直的。

“现在本班长要加点料,都把帽子放好系上外腰带跟我下楼!”

兵们再不情愿也得听命令跟着往下走,都在猜这孬兵要干啥。知道整人是一定的,玩什么花活就不清楚了。

“一二一,抬起腿,软脚虾啊,娘们叽叽的,这鬼样爬到娘们身上估计都下不来。要不要老子给你们买点药吃吃!”

苟伟一路口令一路骂,经过连部时把所有干部给看懵圈了。张无忌一拍脑袋冲郭靖汗颜一笑:“我错了!这是个土匪!”

三班的兵早就羞得差点找地缝,没这么侮辱人的,“女人不能说不要,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二三四——踩着节奏。有一个道理不用讲,唱!”

兵们被苟氏骂人法歌唱踩点法弄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只好机械地苟伟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这兵不错,真不错。指挥能力很不错,一个班带得比一些老班长还要好!看不出来这混蛋**还有这一手啊。

战术要行的话我要了,做未来的作战小组指挥员培养。哪里找来的活宝啊!怪不得全身**味,人有这本事!”

郭靖站在护栏前看苟伟带着一个班唱着歌练齐步早就眼睛直了,西米半张着嘴迎来连长喷飞的口水回头连吐两下。“难道我就这么幸运,捡着宝了!”

第五十九章 收拾

“一二一,抬起腿来,保持抬腿高度。没吃饭吗,能不能有点力气。这动标准吗?”

按照苟伟背的条令三班就没有一个合格的,一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原地踏步走真是要命。站在队列中或许感觉不到,现在站在队列外那就是个渣。

“都有了,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来,我不喊停不许停。”

下完命令苟伟跑了,兵们一个个怒目横眉就觉得苟伟整大家伙,还不能停,楼上连长正在看热闹,不能表现得比孬兵差,这是大家的想法。

苟伟几步跑上楼拿起自己的背包绳,顺道从阅览室里找到一个画板报的尺子和白粉笔蹭蹭蹭几步跑到队列前。

“继续,才几步就这么歪东倒西的,要不要我找个小朋友来,都比你们踢得有精神!队列是展现精神的主要方式之一,精神呢?都神经了吧!”

苟伟骂完立即转身拿着尺子在地上画一条条横线,每条线的间距是七十五厘米,又用背包带拉一道横线定高。

“立定。同志们,虽说咱们高原上是以战术动作为基准,好让咱们快速融入老部队跟得上战斗的步伐,但队列基本动作还是不能丢的。

大家看看,队列动作都成啥样了,一个月了,丢不丢人!”

苟伟骂得越欢兵们恨得越厉害,就差将苟伟咬死。苟伟能感受到这种恨意,从战友们头顶冒出的热气就能知道,“恨云经久不息啊!”

“现在背包带前排成一线,踢过去顶住绳子,保持住。立定,向右看齐,向前看。正步走一步一动,一——”

苟伟背着手拿着尺子在队列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兵们都觉得眼晕,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了他。稍有停歇苟伟伟就一尺子抽了过来,兵们还不敢喊痛,上边有连长指导员看着呢!

苟伟抬起表看了看,“表现不错,保持十分钟!”说着走到旁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苟伟从地上找了根枯草戳了戳牙缝里的肉沫,叭地一声吐出。叼起枯草棍跷起二郎腿拿起手表对着既将落山的太阳测算此地与首都相差几个时区,以后打起仗来是不是要拨三个时区测方位。

郭靖一拍护栏径直往里走,再也不提苟伟是个多好的兵了:“张无忌,你看,你看。刚印象改观现在又变**了,你看那痞样,还像个兵吗?老子十多年的老兵都不这么干!”

“张无忌,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风气不可开哈。怎么出的主意你怎么收场。”

张无忌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看了看**忍住发火的冲动,慢慢地向操场边走去。有些话还是要交待几句的。苟伟不傻,见着指导员过来立即站起来。

“看你们的熊样,熊兵孬种就说的是你们。班长给你们示范一遍,看清了!”

苟伟一步一动地踢出去,每一步刚刚好不触绳,三班战士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怪不得这么拽,原来真有两下子!”

已经走到操场边的张无忌一声不吭继续看,“能说什么呢,**训练全能,思想落伍,打仗不要命是本色啊!”

“好了,咱们接下来正步走。老子画线了,走不到位小心抽死你!”

“脚掌用力,砸在地上要有个坑,懂啵。别跟老子漂呀漂的,你不是张无忌不要你练凌波微步,搞得娘们似的!”

苟伟骂着骂着把张无忌给带了进去,现实中的张无忌早已听得脸色泛绿。战友们老给他取外号“教主!”他气不过来只能认了。现在连个新兵蛋子都开涮叔叔真不能忍了。

“苟伟,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你这纪律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报告指导员,我不是干部,是他们的同年兵,不带职不带长的。再说了我也没有体罚打骂呀!”

苟伟很委屈,搞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体罚打骂呢,要是带个兵摸不能摸碰不能碰说不能说的,那还怎么带啊。

“那也不行!领会精神!”

气不过的张无忌走了,生怕这**又带出什么明教故事水浒英雄来。

“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孬兵,连张无忌指导员都看不过眼。你看看,一个政工干部都看不起的军事动作,你们还有什么脸不好好训练!”

苟伟来劲了,这哪是批评,这是支持好不好。张无忌很想给苟伟一家伙拍死他,可一想这家伙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令人窝火的东西,装作没听见走了。

郭靖早站在护栏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哈哈,老张你靠嘴,老子靠手。现在你碰到一个嘴手并用的家伙泄了吧?”

张无忌不想理会这粗鲁的屠夫,解下腰带拍拍身上的衣服往里边走。身上的扬尘扑面而来全都灌到郭靖的脸上:“呸,你无不无聊!”

苟伟依然在队列前训着:“男人走路砸地要有声,吐口唾沫一颗钉。你再看看你们,除了像刚出窝的小鸡没断奶的娃你们还能做什么。”

苟伟眼里,这些战友虽说与他年龄差不多,但一个个稚嫩的样子像极了奶娃儿,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队列是精气神的展示,你看们有吗?还有,你们就是没力气,体能好队列才好,角度力度才能固定住。别练了!”

苟伟看着就来气,宣布休息五分钟。一个个放松下来找地方坐,苟伟练兵太累人了。战友们都把他归入坏坯子里边。

“集合,现在开始咱得把体能给练出来。围着操场跑步,跑到你跑不动为止!”苟伟见战友们依然有对自己怀有敌视目光的,“这可不好,得矫正啊!你有力气横我一眼,待会我就让你没力气抬眼皮子!”

这次苟伟没有坐在操场边看着大家伙练,而是陪着他跑。十多天训练适应下来,他觉得这高原与平地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这也是占了瘦的便宜。

一圈,有兵上气不接下气。苟伟看着更来气:“你看你,这体格能练好队列做好动作。我看你就欠练,继续跑!”

两圈下来终于有人蹲在跑道边不肯起来,苟伟站在面前:“你可以不跑,但你必须走起来。我跑多少圈,你给老子走多少圈。想偷懒门都没有!”

十圈,除了苟伟还在跑,其他战友都在走。苟伟继续跑了十五圈六公里,站在操场边看着班里的战士歪斜着向前走。

“走起来,我记着你们的圈数,还剩八圈。走完了就回去洗漱整理内务。不好意思,兄弟们,老苟同志要回去睡觉了!”

苟伟抬腿往回走,一个班扔在操场上。“小样,老子收拾不了你们!欠削!”

郭靖与张无忌对视一眼拍了拍脑袋,“这**,练个兵都带着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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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站岗的意外

苟伟拿着张报纸边边一目十行地扫,边站在护栏边盯着走路的兵们看,对坐着不动的一阵阵吼:“滚起来,还有最后三圈。保持呼吸节奏,腿抬起来,保持齐步走的姿势。”

苟伟原猜想这强度是不是得倒下一两个,正好自己免职受处分,他也不用伺侯奶娃子。没想到自己班里的战士纫性很好,居然走完六公里没一个倒下的。

三班的战士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扶着进了宿舍,苟伟早就拎上来一桶热水给班里战士脸盆里倒上。

“奶娃子们,爸爸伺侯你们洗屁屁了,把你们拉到裤裆里的屎尿收拾利索了。”

兵们见苟伟倒热水还是很感动,“虽说苟伟这家伙挺坏,但为人体贴真心不错。”可听到苟伟的话后一个个感动变恨意,差点扑上去咬一口。想着打不过苟伟只好算了,要么闭眼不看,要么睁眼怒视。

苟伟不惯他们的毛病,站在床前挨个瞪过去:“怎么的,不服气。告诉你们,在咱们班谁拳头硬谁是老大。不服气练练!”

“给你们十分钟处理个人生理问题。有的没有,男的女的赶紧的处理完。十分钟后咱们集合继续操练!不服气是吧?等你们服气了咱就不练了!”

班里的战友终于明白苟伟为什么这么做了,就是要整得大家服气。开始盘算着是不是低头做个小算了,要不这日子真难熬啊。

这一切西米都看在眼里,就觉得苟伟是个奇葩,也心生了要将这个兵带到他的连队去的打算。

刚洗完,没等大家伙说几句表达忠心服软的话来,苟伟一声令下:“距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咱们再做五十个俯卧撑,五个仰卧起坐。先做完的整理内务,你们整内务我给你们读条令!”

兵们迅整趴到地上开始着体能训练,一个一个将体能练得巨快。苟伟也与战友们一起练,他们练五十苟伟练一百,“正好利用三年时间将这瘦鸡身体练结实,要不以后都没法伺侯魔女!”

“‘保密条令’十不准。哎,练完了的听,没练完的继续。就你们这身体别说上战场了,活着离开高原我看都够呛!”

熄灯号响起兵们沉沉睡去,苟伟却不能睡,如所有连排长所做的一样挨个给战友们将被子盖好,悄悄地走到西米的床边。

“粟排,商量个事呗!”

西米也没有睡着,还想着明天的训练构想与方法呢。翻身侧卧冷冷地说:“还不睡干嘛。精力过剩啊,明天跑十公里!”

苟伟哈着脸就差磕头了,这一招本是他的专利怎么被西米学了去。“排长,今天晚上三点到五点不是有咱们班小三子的一个岗吗?我给他站了吧,就他那身子骨,这班岗站下去明天就站不起来了。”

西米那个气,差点蹬掉被子给他两锤子:“你也知道练狠了。行吧,晚上我叫你!”

子夜班长站岗、子夜最高首长查岗、子夜最有战斗力的班排巡逻这是传统。三点到五点正是高原的子夜,苟伟也就替了。背着枪与排里另一个班的战士一起在西米带领下站到机动大队的门口。

站岗的不仅有苟伟这一组新兵,还有两个机动大队的老兵守在岗亭里。苟伟更不知道巡逻的移动岗和暗岗在哪个方向。他只想尽快地太平熬过这两个小时,这是所有排岗中最难熬的两个小时。

高原的夜静谧寒冷,他不起箱也不结冰,就是那么干冷着。不小心在脸下贴个石子就能留个坑来。高原的夜不是纯粹的黑,老天总在黑暗只留一线光,哪怕无月的夜也是微微明亮。或许是满天星光将这广阔的土地照亮。

远远的苟伟看见一堆人向营区靠近,立即站得笔直,岗亭里的兵也不再坐着。苟伟感觉到这一堆人绝对有个大人物带队,要不然老兵不会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

近了,更近了,苟伟看清了,这是一堆人推着个偏三轮吭哧吭哧向这边靠来。苟伟凭感觉都知道这是春晓惹的祸——曾经的春晓750型边三轮。坏了还没零件买,只能当废铁扔,看来这回巡逻的战友们有的罪受了。

苟伟乐了,冲着旁边的兵悄悄说了一句:“笨死了,老子一脚就能踢好的摩托居然让一堆人给抬回来。笑死我了!”

高原的夜就不能说悄悄话,音量不削减、距离也不削减。本是对旁边战友的悄悄话变成对所有人的悄悄话。

巡逻的战士们一路推回来本就头上冒白气,就差一根火星点燃。苟伟在恰当的时候递上一根火柴精确地划出火苗,轰,炸了。抑制不住怒火的兵们想要冲上来修理修理这不晓事的新兵。

今天带队的是大队长冉崇波,他更气。最近流年不利,一次演习当了俘虏支队大会小会敲打。前一阵派些战士配合新兵连做入营警惕性演习居然把新兵裤衩给偷回来将演习又搞砸,支队首长又一次敲打。今天带队巡逻,结果车坏在半道一路推回来的。他的火可比战士们大多了。

“闭嘴,嫌不够丢人啊?”

进入营门灯光下,本不想与新兵计较的冉崇波见到这张可恶的脸,火再也抑不住了,几步走到苟伟面前拿起腰带朝苟伟头上抽去。苟伟怕打啊,忙往旁边一跳躲了开去。

“新兵蛋子,狂得没边了是吧?来来,你踢一脚,踢不好我让你们连长关你十天禁闭。扰乱军心,毙了你也不冤枉。”

苟伟还以为是冉崇波报复,原来是自己讲话声太大听去了。“是。少校同志。”

苟伟紧跑几步朝摩托车看了一下,压了压油门点火试了试,又前后左右动了动,心里有数了。

“走开点,别挡道行不行。”

战士们一个个紧捏拳头只待大队长一声令下好狠狠收拾这新兵蛋子。苟伟根本不给机会,伸出小手指竖起来在周围划一圈,一脚猛地踢在传动杆上。苟伟骑上摩托,点火、轰油、换档,在原地来个一百八十度调头顺着人缝冲进黑暗。在冉崇波慌神以为这小子要逃的时候一声刺耳刹车响苟伟又开了回来摆在大门口。

第六十一章 苟一脚

苟伟拍拍手回到岗亭接过战友手中的枪,满脸的不屑在灯光下是那么刺眼。冉崇波及巡逻队员们受伤了,眼里冒着火,根本不领情。

冉崇波面对苟伟站定:“小子,信不信你分到咱们机动大队老子整死你!”

苟伟不是吓大的,他来部队就是来混的,根本不相信自己这表现能分到好兵扎堆的机动大队。翘了翘嘴角淡淡的说:“报告少校同志,我是孬兵。我们连长指导员说我注定是要分到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连鬼都绕路的中队的。

万一我分到您这儿,我相信您也不会与个小兵计较。再说我属小强的,别被我拖累就行。”

冉崇波再次领略了苟伟的不要脸,算是对这如雷贯耳的**有了再次的深刻体会。他不会整人,但也不想这么放过,就不能惯毛病。“既然你们连长指导员没把你教好,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一帮了。”

“嗯,很好!明天我和你们连长指导员说说,帮我们将仓库里的几台摩托修一修。”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挫折太多了也就忘了什么是懦弱,只要不是生死仇敌的事苟伟也不相信补人要了命,大不了再一次关禁闭死一次。“人生苦短生亦何欢死亦何堪!早就放开了!”

“冉崇波同志,我帮过你了。麻烦你不要烦我好吗?最好不要有什么交集,我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您生活在阳光下我就肮脏地混着吧!

麻烦你骑着你的破摩托走人好吗?”

苟伟说得很刺耳,一个上士像班长的家伙跑了出来手一伸抓住苟伟的衣领子就要揍人。

“新兵蛋子,冉崇波是你能喊的吗?”

苟伟轻轻拍了拍这位班长的手:“你能叫我不能叫吗?再说了官兵一致,皆是同志这是传统。麻烦学好条令好吗?

对了,麻烦你把脏爪子拿开好吗?冲撞哨兵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甚至不是是咱们可爱可敬的冉崇波少校担得起的。”

孰可忍,军人叔叔不能忍,抓住衣领子的上士扬手一拳给甩了过来。苟伟侧身让过拳扣住衣领上的手反手捌过来,一弓腿顶了上来将上士砸成个虾子。

“住手,张无平,你想犯纪律是不是。”

冉崇波一句话还没喊完打斗已经结束,张上士已经变成个弓背虾,其他兵冲上来救人的救人,想制服苟伟的手伸了过来。

苟伟枪一摆一拉枪栓打开军刺做出前捅的姿势,枪尖堪堪刺到一个兵的脖子上。一群兵就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猛子,这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啊,都停住了脚。板着凶狠的面孔怒视苟伟,想要找机会空手夺白刃。

冉崇波差点气炸肺,冲撞哨兵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论谁是谁非都对他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住手,都退回去,丢人现眼的。哨兵同志,退子弹,站岗!”

苟伟心也是慌的,但最近被欺负久了心里有一个信念就是不允许别人再欺负自己。关了保险将子弹拉出来,收了枪刺背到肩后:“是,少校同志。”

“少校同志,如果您的兵不服气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打不死就继续打,谁吃亏了敢告状就他娘*的孬种。

这事就这么了了行不行?”

苟伟本着事能小就小能了就了的态度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冉崇波明显一愣,他当然不希望发生在自己手中的事捅出去,心理上的责任感又让他放不过去。

“小子,老子倒是有点喜欢你了!休息时大队的机械室你可以用!”

这是要变相的与自己打几回啊,搏击场上挨了打只能怪你学艺不精。苟伟并腿立正甩枪来了一个持枪礼:“是!少校同志!

大队长,别的我不行,抗打击不是一般的行。嘿嘿,我是从小打大的。”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冉崇波都不愿与这样的兵多说一句话,他怕被气死,整队骑着摩托向院子里冲去在里边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动作比苟伟还要好。

苟伟知道机动大队的巡逻队不会将这事说出去,苟伟也不会说出去。但旁边有另一个站岗的排里的士兵,苟伟不敢保证他不说。

苟伟将枪递了过去:“兄弟,你能一枪将我打死吗?”

“不会!”

“今天这个班很平静对吧?有些饭可以吃错,药也可以吃错,但话不能说错。会致命的,你不敢得罪一位少校吧?民不与官斗,一个少校捏死咱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对吧!”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苟伟放心地抱了抱同哨兄弟一下,“兄弟,以后有什么要兄弟做的说话!”

“我能不能到你班里去!”

苟伟惊呆了,还有人愿意去自己那个被人恨得牙都痒的班,这可是对自己最高的褒奖。苟伟兴奋了,拍着胸脯打保票:“行,兄弟,小事!”

远远的,郭靖躲在营区的黑暗里思考倒底要不要出来。刚才一幕全都落在他眼里,准备制止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他真的不想看到大队长出糗,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但这子夜查岗却是必须的,不查事儿可大了。

“口令!”

“连长好!哨兵苟伟、牛二蛋正在站岗,一切正常,请指示!”

“继续!”

郭靖回完礼绕到苟伟后边朝着他屁股一脚,将苟伟踢得朝前跑出几米远。苟伟本想顺势来个前扑倒成全郭靖的目的,一想着太假了忙一个弓步并腿将所有力量集中到背部,使背部肌肉全都处于应急反应中。

“你这力量不够嘛,要练练。听说你抗打击能力特强,要不要陪我练几回?”

苟伟知道郭靖是看到刚才发生的事,只要不点破他就准备装糊涂。

“不说话啊!”

苟伟知道不说一句是过不了关的,说不定还有一腿两腿的:“报告连长,我连您一腿都接不住,您就饶了我吧?我也就嘴里能瞎咧咧两句!”

郭靖拍了一下苟伟的帽子:“那就管好你的嘴。别像个婆娘似的歪咧着!”

“是!”

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苟一腿”的名号传遍了新兵连传遍整个支队。知道新兵连有一个一腿就能修好一台车的兵。

第六十二章 修摩托

答应别人的事就必须要做好,第二天一早苟伟找了个机会和西米聊。

“粟排,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为了提升各班的训练水平,我觉得班长可以轮流做。比如咱们班就有几个表现特别好的兵可以当班长啊,这样更激发他们的斗志与训练热情。

还有,咱们也可是在排内将各班战士互换一下,好兵带差兵这样能提升共同的训练水平不是。您看呢?”

西米不相信苟伟这建议是出于提高全排训练水平的公心,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私心。只是这么好的建议不采用实在是浪费。

“嗯,这建议好!行了,我知道了,你去训练吧!”

“好嘞。排长,快点啊。我们班那个小李子李连英特别棒,比我这班长强多了。”苟伟多了一句嘴,匆匆跑开。

西米望着跑开的苟伟一拍脑袋,“这家伙想撂挑子,又想混日子了。娘的,马架上了套想下来就难了。有官不想当,真有你的,门都没想。”

张无忌站在操场兵们必经之地等着苟伟,表现得漫不经心。专注力好像都在操场上,不时地挑一些班排训练的刺,眼睛却不断地盯着与排长谈思想的苟伟看,见苟伟经过身边的一刹那猛一偏头好像才发现似的。

“苟一腿,过来,过来!”

见指导员挥手招自己过去,见官躲三躲的苟伟委屈地跑几步敬礼。他现在是怕着这些干部们,有事没事都给他找点事,似乎不如此不足以体现他们的关心,不足以表现出关心后进的决心。

“指导员好!您老闲着呢?闲就闲吧,没事老给我取什么小名外号绰号的,‘苟屁精’、‘**’、‘孬兵’、‘苟一腿’,指导员,是不是当干部的都很闲啊!”

张无忌发现与苟伟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定要先拍了他的帽子再谈后边的工作,或者借此做做思想工作,否则天都没法聊。这**就不能吃好话,伸手朝苟伟帽子上拍去。

“站好,嬉哩马哈的!我传达一个命令,‘经机动大队请示,新兵二连研究决定,这几天你协助机动大队修理摩托车!’”

苟伟深觉这冉崇波不是个好玩意儿,昨儿不是说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用产生交集吗?怎么玩这一套呢。

“指导员,能不能不修啊?我的技术就是个两把刀,怕丢自己的脸,更怕丢新兵连的脸,最怕丢指导员的脸。”

张无忌就知道这**会拒绝,今早冉崇波过来原原本本将昨晚的事向新兵连做了通报。难得地对苟伟提出表扬,一个单兵素质不错还有一门技术的兵在哪里都是宝。冉崇波对苟伟印象改观,他的下属四中队长郭靖自然也要改观,搭档张无忌也改观了。悄悄把他老弟张无平——也就是被苟伟砸成弓背虾的班长狠狠收拾一顿。

“我的脸就摆在这里,你丢不丢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被你丢完了。这是命令,不是与你商量!”

指导员说的是实话,苟伟觉得挺难听的,怏怏地往机动大队走去报道。

军械员将苟伟领进一个四面透风的车库,车里扔着全是灰尘的四辆摩托车。摩托车被拆成左一堆右一堆的,应是觉得实在拼不起来才随意的扔那儿。苟伟走上前每台摩托车边绕一圈,用脚勾一圈,又挑一圈,似乎零件没有丢完,至少可以拼成三台摩托。

“报告班长,这摩托车我不敢打包票全部修好,但我会尽力。不过班长,能不能向大队长请示一下,给我弄套工具,几双手套,几件烂棉衣,一双大头鞋。”

苟伟的要求很奇怪,军械员看着苟伟看了又看,又看了再看,很是不明白这**倒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你要这些干嘛!”

苟伟理直气壮又礼貌客气地冲军械员说:“班长,工具不用我说了吧?手套是修理必备啊,烂棉衣沾了油随便扔啊,您不会让我穿着这一身衣服弄一身油吧?还有,这四处透风的地方零下十几度一站十多小时,不给双大头鞋你觉得我还要脚吗?”

军械员很快回来了,带了冉崇波的指示:“给,要什么给什么,修不好再收拾!”

苟伟差点当场撂摊子,将工具往地上一扔,将大头鞋往脚上一套,坐在旁边吹大气:“这像是求人办事的吗?古时地主家请短工也要扔块狗粮吧,哪有这么干的。

哎,班长。你在这儿待着干嘛,想什么呢?监视我啊!”

“没事,我就看看。学一学!”

苟伟横一眼,心说,“看得懂吗?老子不想收徒弟你就别想学着去。”

高原含氧量低又很干燥,放了很多年的摩托真没有怎么锈,苟伟先从一堆破铜烂铁中挑出一组成色较好的配件来,一个个洗了重新装好,近三个小时过去,加好机油汽油打好气调较好,一台修复完整的摩托车差点亮瞎军械员的眼。

苟伟用脚蹬了几下脚蹬子启动摩托车冲出车库,围着操场边转起来,时而换挡加速,时而紧急刹车,时而原地打转,时而直线冲刺。路过四排训练地的时候苟伟冲着战友们挥手:“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西米一脸愤愤地看着苟伟恨不能立即上前修理这臭不要脸搞乱的家伙,奈何训练任务在身只好放过。张无忌早在旁边捏树枝玩,扞断一根又一根,“怎么向所有新兵交待,怎么向自己良心交待,就你兵娃儿特殊。我恨啊!”

冉崇波听到摩托车响从训练场边赶了过来:“苟伟,修好了?”

苟伟忙将车停住,摇了摇头:“报告大队长,只修好了一半,还要调试。这车哪敢开出去,坏半道扔的货可不是咱苟师傅出品!”

有机会不参与训练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苟伟决定修他一个月,最好能修到新兵连结束才是最好的。以后很多天,全连统一训练的时候苟伟就在那儿修车,班单独训练的时候苟伟还是尽职尽责地带着全班战士开小灶。

连长指导员知道了旁敲几句,他还有理。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似乎受到莫大的冤屈:

“报告首长,今天我就回来,但调校不好的摩托坏半道可不是我的事哈。我才不想在那里吹风,一身脏兮兮的。弄完我还得回来带班训练,我容易吗?苍天啊,公理何在啊!”

当然,郭靖和张无忌是不会给他长篇抱怨的机会,一脚踢开不理会。

第六十三章 孬兵好不了

苟伟骑着摩托转一圈回去又调了调,再出来的时候已错过饭点,新兵连的战士们早就进了食堂。苟伟知道此时进去与兄弟们争食肯定是争不过的,能喝上一碗汤就不错了。就是找上炊事班去人家也不可能为你一个小兵崽大开方便之门。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要进步,吃饭是第一步!”

苟伟有点气不过,“我帮你冉崇波修车,你连饭都不给一碗,打发叫花子也得舔勺饭吧?”苟伟绕过新兵连的食堂走进正在开饭的机动大队食堂。

机动大队的食堂很有特色,四个食堂一字排开,苟伟找着冉崇波所在的食堂直直地走进去。进入眼帘的是一桌子一桌子土豆烧肉、大白菜、碗豆炒牛肉,还有罐头,各种混合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苟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咽了一把口水,这可比新兵连的伙食强多了,天上人间啊!

冉崇波远远地看见苟伟走了进来,身上全是黑色油块,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油印子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这小子过来干嘛。要是一般的兵,进入老兵驻地有天生的畏惧感,这兵倒好,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让人拿他没办法。

苟伟几步冲到冉崇波面前,抬手敬礼高声报告:“大队长同志,新兵苟伟向您问好!”冉崇波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苟伟鞠躬七十五度很谦逊地问了一句,“首长您吃过了吗?我还饿着呢?咱们新兵连没留饭,能不能在您这里讨口剩饭吃!”

“哈哈哈!”满桌子全笑了,这兵太可乐了,这就是那个闻名的**吧,“虽是痞味十足,但挺可爱的嘛!有时孬兵好兵很难分清楚,只有危险时战争时才能体现得出来。”

食堂里一阵嗡嗡声过后再次爆发更大的笑声,战士们都盯着苟伟看,像是发现了八只爪子的外星生物。

冉崇波阴沉着可以滴水的脸想了想,转瞬和蔼起来,一挥筷子示意苟伟坐在旁边空位上:“是哦,请你帮忙修车怎么能饭都不给一碗呢?考虑不周,考虑不周!炊士班长,拿副碗筷来。”

苟伟羞懗一笑很是不好意思,手上动作却不慢,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首长,您客气了。一点小事哪能要您请吃饭,这样挺好的。您不用过不去哈,外边饭店估计还没有咱们部队的饭菜好饭菜香。

虽说您这车放到外边去修得万把块钱,还不一定修得好。但咱们革命军人能用钱去衡量吗?您就不用到外边请了,这样挺好的!”

冉崇波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在外边请他吃饭过,这**是怎么想的呢,什么好事都敢想。冉崇波怕继续交谈下去会发火,有失自己少校的身份,紧扒两口饭后匆匆离开。其他军官见大队长放下筷子也吃不下跟着走了,一桌子菜全便宜了苟伟。他吃到了入伍以来最好的一顿饭,拍着圆鼓鼓的肚子给班里的兵开小灶也为自己消食。

如此,每次机动大队开饭苟伟总是跚跚来迟,不拘哪桌有空座直直坐了过去吃饱了就走。来多了冉崇波也不气了,直是想要知道这家伙准备赖到什么时候去。再说,毕竟是机动大队请他来帮忙修车,吃几顿饭也是应该。慢慢地苟伟与老兵也熟悉了,大家都觉得苟伟这家伙胆大味痞挺搞笑,倒是没有什么排斥感。

如此经过一周时间,张无忌发现苟伟每次吃饭都不在,吃完饭又穿着脏衣服过来带着班里训练,似是很勤奋。越是如此越是有鬼,忍不住找上苟伟。

“指导员,不是我说您这指导员,您的工作真不到位。去修摩托是您安排的吧?每一次我都得修到过了饭点,多辛苦啊,您关心过我吗?甚至饭都不给我留一碗。

我有什么办法,新兵连又不是我家的可以给我开特例。吃不着饭只好到机动大队讨碗剩饭吃。您不知道,我每次都是吃人家剩下的半碗饭拌着菜汤骗骗嘴巴就算是吃饱了饭。

哎,可怜的娃啊。没人管,没人痛。同样是革命同志,就没有人关心我一下吗?”

张无忌恨不能拍死苟伟,这家伙是见新兵连伙食不好想到机动大队蹭饭,就不用这么冠冕堂皇了。

“行,以后每次都给你留饭!”

苟伟心里一颤,还是装出感动的表情,只是比哭还难看:“谢谢指导员。您真是好人!”

张无忌差点噎死,挥挥手将苟伟赶走。苟伟以后都是先到机动大队吃个大半饱再到新兵食堂吃一点。如此又过了一周时间。

冉崇波一直觉得很怪,为什么摩托车修的第一天就能开出三台车圈,半个月下来报的还是没有修好呢?趁着苟伟训练去的时间里跑到车库里将摩托骑出去转了一圈,感觉比新摩托还好使。

“这**技术没说的,就是有点痞!”

苟伟被张无忌通知不用再去修理摩托了,苟伟听得差点当场与指导员翻脸:“太不仁义了,过河拆桥啊。不就是吃了几顿饭吗?用得着吗?”

苟伟被一脚踢走,张无忌现在发现只要与苟伟谈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发火,很失了思想工作者的稳重淡定。以后,只要有人问摩托的事,苟伟一定会说冉崇波不欠着他的饭。这个谣言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冉崇波耳里去了,也传到了支队各级指挥员耳里。

“冉大队,你也太小气了。怎么连新兵的饭都欠,要不要借钱,咱哥们给你化点缘凑点。”

冉崇波气得牙痒痒,“通信员,到新兵连将苟伟那**给我叫过来,我在器械室等他!”冉崇波想要好好修理修理这臭不要脸的**,“思想落后,无上下级观念,行为懒散,毛病很多偏又够不上纲上线。偏又训练成绩好,单兵素质好还有功劳傍身。”这样的兵就是个刺猥,打不能打,骂不起作用,最是头痛。

苟伟敬了个礼接过冉崇波的护具嘴里嗫嗫:“冉大队,我饭都吃不饱,可不敢说抗打啊!”

冉崇波在苟伟手上用拳套轻触两下:“少废话,老子教你,你要珍惜。”

苟伟边穿好护具边委屈地叨叨:“您老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我改天请您吃饭行不行!”

冉崇波刚摆好的姿势差点被弄得泄气:“滚,喝兵血啊,老子还没有这么无耻!让老子练练你!”

苟伟委屈地摆好姿势迎接冉崇波的拳脚,能挡就挡,挡不住就躲,躲不掉鼓起肌肉硬抗,倒是你来我往的打了十多分钟。

冉崇波的打法与格斗方式与李师傅教的完全不一样,苟伟越挨打越过瘾:“冉大队,咱们下次再来一场哈!”

冉崇波差点吐血,这得多痞啊!

第六十四章 找着挨打

可能别人说苟伟痞,那是误会苟伟的语言表达能力。苟伟是真的觉得这顿打挨得值,比他那半调子师傅李所展现的捕敌术、一招致敌、格斗术好多了。这应该是专门针对性提升改造的第二代搏击术了。

但别人不这么认为,刷上油漆就当搏击台的军械室里围满了人,甚至连新兵连的几个干部也过来了。看着苟伟一次次被格开冉崇波的拳脚,一次次迎上去面对如狂风暴雨的拳脚不断发起反击,又一次次硬起肌肉顺着拳脚力度摔倒爬起,看似被击倒其实屁事都没有。围着的干部战士没见过搏击格斗打得这么痞的,更没见过事后痞痞地想要再挨一次打的。

冉崇波打累了,他感倒每次拳脚力度使尽之里苟伟总是顺势飞了出去这一拳就如打在棉花上一般憋得出了内伤。真不想再与苟伟产生任何交集,也没有帮着改正新兵的美好愿望,对苟伟最后一丝丝好感也消失了。

苟伟却不要脸,明知冉崇波不想理自己还缠着。只要有一丝丝休闲时间苟伟就去机动大队部找冉大队,如果发现他有时间就立即贴了上去求挨打。开始的时候冉崇波还有点气与苟伟打一场,打了几场实在不堪其扰见着苟伟来了立即挥手赶人,要么找个有事的借口拒了。

苟伟挨打几回后搏击技术有明显的进步,有了甜头的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种言传身教的好方法。找不着冉崇波挨打想法子找张无忌的弟弟张无平同学一班战友挨打,直到打了张无平同学也烦了。

“你他*娘*的是小强吧,找着挨打,这么打也打不死。以后上战场咱兄弟不上场了,你上。反正你打不死,缺德冒烟的家伙。”

冉崇波见这样下去不行啊,影响训练不说更影响军心啊。这么多老兵收拾不了一个新兵可是对老兵最大的打击。又不能使歪的,这更影响军心。干脆下令不允许兵们与苟伟搏击,更不允许苟伟进机动大队器械室。

打了半个多月苟伟不断回忆不断调整提高搏击格斗技术像坐火箭似地提高,从前边只能挨打到有攻有防再到后边攻多防少,与机动大队最优秀的搏击格斗高手差距不是太远了。至于不让他进他也不怎么在意,“都出师了,师门就不进了!”

如此一个半月的新兵训练已经过去,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训练就要分兵下连。苟伟已经做好了去“白天兵看兵夜晚数星星鬼都要绕着走的地方”,反而不如排里那些兵那么焦虑。

苟伟想混不想上进不意味着其他的兵也是这种想法,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表现。有时候在苟伟看来这种表现稚嫩而又痕迹很深,然而苟伟的白眼挡不住他们表现的炙烈的心。苟伟终于意识到两个世界里的人不应该成为干扰的因素,他决定帮一帮他班里的战友。

晚上,战友们的洗脚水苟伟再也不让倒到外边去,他让牛二蛋拿个拖把把地给拖了。洗脸水不让倒,他让三娃把宿舍擦干净,顺便使着二蛋三娃把连部给擦干净了。直到连部通信员冒着绿光张无忌郭靖大加赞赏才撤兵。

至于休息时间,四排三班一直都在训练之中。班里战士的队列与战术素质提升得飞快,很快就成为全连单兵素质最好的一个班,也是单兵素质最好的十个人。郭靖、张无忌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苟伟了,每次提到都只能摇摇头喊一声“**”,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怕说话受伤害。

郭靖、张无忌不来找苟伟,苟伟却一定要找他们,为了班里的战友表现考虑也得找。

“连长、指导员,我对连里的工作有意见。”

正难得放半日假有时间休闲看报纸泡杯茶的美好日子突如其来地被臭不要脸的家伙打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郭靖这屠夫在新兵连算是修身养性了,娇嫩的家伙们他不敢予以太大的训练量,老是觉得伸不开手脚。放假了除了回中队与战士们聊两句基本也没有别的娱乐,连外出军营他都没有兴趣。外边哪怕是一个是一个城市也不会比内地的一个县城大,顶多了就是一个繁华一点的镇。

此时被宁静被打破那火冒起来都能把头发烧了:“有屁快放,没事别烦我!”

苟伟心里哀叹一句:“以为我想找你说啊,一点涵养都没有!不为咱班里战士着想,我都不愿意踏进连部一步!”面上堆出诚挚的笑容,稍低下头笑笑。

“连长、指导员,自从我当班长一个月以来从来没参加过连务会议。连里下一步的训练方向、训练目的都是通过排长传达,毕竟距连部太远层级太多会产生信号失真的!”

张无忌只想苟伟早点离开别烦他,忙插话接上:“知道了,明天就开。你回去吧!”

苟伟听了还没有走,嗫嗫地:“连长,指导员,我提议是不是咱们每阶段结束的时候是不是来次会操各班排比试一下,再竖个优胜旗子。这不是有助于激发各班排的训练热情吗?”

提前一个建议是为了给后边的建议打埋伏,苟伟知道自己班的战士训练水平的,更不担心会拿不到优秀。

张无忌望了一眼暴怒边缘的郭靖先发起火来:“知道了,哪那么啰嗦。回去吧!”

苟伟的建议似乎扔水里半点都没有响声,一天两天都没有动静。待中午四排三排一如正常地区别于其它班排在操场上进行训练。一辆沙漠王子带着漫漫沙尘冲进院子,在各营区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加塞训练的三班面前。灰尘覆盖住所有战士,兵们忍不住在脸前扇扇灰捂下鼻子无声地表达抗议。苟伟也是如此,扭头看了看特别骚包的车挥挥扑面的灰尘:“什么狗屁玩意儿,人事不干,狗屁倒灶的事全来!”

兵们听得很清楚,估计车内的某位领导或者首长也听到了。可苟伟就是一个有屁就放的性子,才懒得理会里边是什么官,再大的官他都见过,也没有谁比谁多只眼睛。

“看什么看,训练场就是战场,甚至要比战场还要严一点。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只有平时练成一块钢,战时你才能是块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一点狗屁小灰尘就把你们给寒碜得,丢死老子的脸了。以后分到老兵连队别提新兵连你是老子带的兵,丢不起这人!”

第六十五章 漂移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里边一位戴墨镜着迷彩半仰头对着队列看向天空高垂太阳的拽拽的军人收回目光终于发现骂骂咧咧的苟伟。

“这兵有意思,谁见了这么好的车都能猜出里边坐的是首长,这小子倒好,全然不理会。张嘴脏话闭嘴痞话!不过说得挺有道理!”

军人推门而下,准备与这个兵好好聊聊。

“向后转,跑步走!娘的,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苟伟骂骂咧咧将队伍赶到操场的另一边。正半张着嘴欲问的军人保持着嘴半张有点好呆,“这情况好尴尬哟!”人家根本不理你。

没了干扰苟伟精神都足了很多,站在队列前又可以挺着个鸡胸下命令。

“第一名,前方一百米发现敌人,低姿匍匐前进!”

“你以为你的屁股扭得很好看是吧,战场上你卖屁股给敌人是吧?贴,贴字懂不懂,不懂回去翻字典!先趴在地上贴着,什么时候感觉到肚子冰凉的就证明你贴着了!”

“第二名停停停,你来自农村对吧,你下过田吧?见过青蛙走路没有,不是要你蹦,青蛙走路前脚划后脚摆,前后脚协调左右崴着向前进。老子给你们示范一遍!”

苟伟在这里骂着训练,那边机动大队的一班干部与新兵连的郭靖张无忌已经冲到沙漠王旁边抬手敬礼。

“没事,我就是过来转转,你们忙你们的,该休息休息,该干嘛干嘛去。别因为我影响你们正常工作。”

“是,支队长!”冉崇波答得铿锵有力,眼睛却不自觉地眇了郭靖一下,“这家伙真阴险啊,时时刻刻都安排一个班在外边训练。首长任何时候来都有得汇报展现风采!”

支队长今天没有配军衔过来,就当是一次休息时的闲逛,与检查无关:“冉崇波,那是你们哪个中队的。那个班长叫什么名字。很不错哦!你们听听,听听!真不错,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不是说过好兵好班长一定要报给我的,你们藏着下蛋吗?”

冉崇波是羡慕嫉妒恨,却又不想背锅。赶忙又一敬礼:“首长,哪能啊,这不是我们机动大队的兵,新兵连的一个新兵。好像还不错,就是有点痞!”

支队长嗯了一下带头往操场另一头走去:“嗯,我老远就闻到痞味了。痞怕啥,老子就喜欢调皮兵,只要有能力老子不怕他跳!叫什么名字,郭靖!”

郭靖终于能从几个少校中间挤出来接上话,忙抬手敬礼一脸自豪地报告:“报告支队长,这个兵是四排三班代理班长苟伟。以前好像在地方上参与过一些军事训练有点底子。”

支队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后边干部紧跟着:“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新兵,冉崇波的冤家。蹭了你大队半个月伙食的那个苟一脚!”

冉崇波怏怏的恨不难找个地缝钻进去,支队长似乎也注意了转换话题:“我看这兵比一般的班长还要强点。不过部队里的优良传统一点都没学着,所有臭毛病倒是集中体现学了个十足十。是不是在地方上教他的是一个**啊。

咱们也不猜了,过去看看就行!”

看着一群干部往自己的队伍前冲过来苟伟感觉到来者不善,忙集合着队伍准备跑。要不是为了手底下弟兄考虑他根本就不愿意拉着大伙放弃休息时间训练,他也累也招恨还没人理解。

见着领导就躲偏又不怕,这是苟伟的性格,张无忌忙朝前跑去制止他逃跑。

“苟伟,等一下。支队长找你!”

苟伟一听真想立即就跑,深深后悔“刚才看到这豪车为什么不知道跑快点,抓现行了吧!”苟伟本不想理会,但一想着手下一班人的前途不得不命令队伍停下来。

“大队长同志,新兵二连四排三班结束训练准备带回,请指示。班长苟伟!”

苟伟停步转身向来人中军衔最高的冉崇波报告,冉大队深度怀疑苟伟是故意的,转头看了看支队长,见首长点头赶紧嘴一哆嗦习惯性地来一句:“继续!”

苟伟等的就是带回的命令,一声“是”以后立即下命令:“都有了,目标宿舍,齐步走!”

首长们眼睁睁地看着苟伟将队伍带回都有点发懵,可又不能怪他,谁叫冉大队的命令是“继续”呢。冉大队倒是憋出了内伤,只因自己的一个习惯就让这个**钻了空子把他给卖了。

张无忌知道这个场子不圆回来谁都讨不了好,拯救孬兵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几步追了上去给苟伟使了个眼色见他根本不看眼色行事,只好一声口令。

“三班的,都有了,立定!”

队伍齐刷刷地站住,苟伟也不列外,等着张无忌的进一步命令。

“苟伟同志,整理队伍迎接支队长指示!”“是!”

苟伟知道这下躲不过去了,忙向后退三步立定:“三班的,都有了。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苟伟整队完毕转身又准备向冉大队汇报:“大队长同志”

冉崇波顾不得队例与条令要求一摆手,“班长同志,请向支队长汇报!”

“报告,支队长未配军衔,按条令要求他不是检阅的最高首长!没别的指示,我带回了!什么事啊,这不折腾人嘛!”

苟伟这是找上了冉崇波,也觉得他人好好欺负,至于支队长,“反正自己就是个孬兵,你也不可能把老子分到月球上去!”难免嘴欠地抱怨几句。

支队长深以为然,不能完全靠着一张脸就能走遍所有营区,这是不对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来递给苟伟看看。

“支队长同志,新兵二连您是将军肚里能跑马,不知者不怪对吧?”转瞬间苟伟就态度变得极好,谦卑有礼,很符合对**的一切要求。

“会开车吗?”支队长也是个狼外婆,不做指示不问其它。

“会!”

“那辆车你可以开吗?”

“百万豪车没见过更没开过,可以试一下!”

苟伟随着支队长来到车边拉开车门将司机赶了下来,系上安全带调了调座位然后一个高轰油再换档松离合器,车猛地一蹿。苟伟迅速调整车的姿态将车速加上去在操场边一带手刹轰油摆方向盘玩了个漂移,又慢慢地开到队伍旁边停下。

第六十六章 抓住一切空子

熄火,苟伟跳下车敬礼等待进一步的指示。装得很是谦虚守礼,眼珠子狡黠地转来转去最终还是爆露了他的小算盘。“个人,我只表现我的差,班里只表现同志们的好!能混还是要混的,混不下去再说吧!”

支队长本是一脸怒容如唱川剧变脸般迅速变得温柔一笑,几步跨过来站在苟伟面前上下看看,直到起毛才一摆面孔恢复威严。

“小伙,将队伍带回,下来送我回支队!”

“啊!”苟伟惊诧地望着着支队长,下一秒回过神来,“是!”很是后悔自己显摆。“当时要说自己不会开车多好!”都是显摆惹的祸。“千万别给我弄汽车连去,那比战斗连队还惨!”苟伟知道“高原汽车兵,死亡率最高的兵!”像战斗连队一般是有死亡名额的。

支队长看着苟伟一脸郁闷地走了心情很是愉快,自觉练兵要比几个基层带兵干部能干。不待里三圈外三圈围着也不待冉崇波引道迈开大步朝前走,他要视察他的兵,特别是休息时的状态。

“现在的兵越来越有个性也越来越有知识文化,这是一个好事,但对我们带兵方法的改变却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课题,我们要好好研究。

我从这个你们叫的**身上我能感觉到,现在的兵喜欢张扬个性、不服输,也受不得半点委屈。引导得好是好兵,引导得不好是孬兵。这两者在这苟伟身上是不是很好的体现了啊?”

一群干部没有一个不点头说是的,也不敢说不是。支队长看到点头就觉得是下属的表扬与鼓励,更是抑不住的想要说。今天是休闲之时不是庄重的会议,正好可以哆嗦几句。

“不要怕调皮的兵,我听军务股长汇报过这个兵。立过功、可以当班长用,却小错不断,关过禁闭记过严重警告,咋一看立功侥幸,**必然。其实也是这个年头个***的一种体现,咱们要跟上这样的形势。今年咱们队伍里发现了一个这样的兵,明年后年呢,如果所有带有孬兵符号的兵咱们都判定不合格,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好兵可用,甚至我们用的其实就是孬兵,又怎么能打仗。

这里边机动大队冉崇波做了很好的探索,新兵连郭靖张无忌也做了很好的探索,你们所做所为我都知道。这很好,与时俱进嘛!”

待支队长检查完,苟伟早就守在沙漠王子旁边。远远的见支队长过来,将司机赶到旁边副驾驶把车发动起来空调打开,站在车的右侧准备为首长开门。

支队长握完手敬完礼准备上车走人之时,苟伟将右侧车门打开伸出手顶在门框上防着支队长撞着,狗腿子似的鞠躬弯腰轻柔地关上门又几步跑到驾驶室,“首长,直接回支队吗?”

操场上的众人早就看得瞠目结舌无法形容苟伟是怎么做到狼狗变成哈马狗的,支队长也差点被这套动作给恶心了,奴才可不是他想要的兵。

“去教导大队吧!市中队、特勤中队也一并转了!”

苟伟表现得很谨慎,将车开得温柔,早已没了在操场上的那股冲劲与狠劲。“你喜欢张狂的兵,咱就表现得懦弱一点。懦弱才是我的本色。”

支队长很是看不惯,“怎么一个很调皮的兵见着稍大的首长就变得如此卑躬屈膝呢,看来人的奴性有时候是从骨子里带来的,很难改正。”本还想着继续让苟伟开下去看看他的技术怎么样,现在看来是不用看了。他袁承志的司机还不要奴才。

“苟伟同志,这里是市区,你知道回去吧?靠边停一下,自己回去,耽误了你休息时间哈!”

苟伟如蒙赦令,心头暗喜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忙点头答是。下了车还要伸个脑袋往车窗里够一下:“首长您慢走。敬礼!”

苟伟歪歪斜斜地敬个礼恶心得沙漠王像喝了酒似的歪了几下才摆正,吓得司机偷偷看后视镜。

苟伟并没有按支队长的命令回转新兵连,拦着一辆的士直接冲到支队司令部找着方守义。

“方参谋,您还有调上去啊!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早走早安生,早走早受益。”

此话一出,司令部满室皆静,这事从一个新兵蛋子里吐出来不伦不类不说,也是对心灵的冲击。做这些事本应悄悄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没必要张扬得满世界都知道吧?方守义见大家面露不善立即拉着苟伟出了办公室。

“你怎么过来了,又犯了错误,听说你当班长还是不错的嘛!”方守义不想将话题引到调职调岗上去。

苟伟也不想只是过来打个哈哈,将冰冷的手操进口袋:“方兄,我请您吃饭。对了,把我的手机给带上,这年头是通信技术膨胀的年代,没这玩意儿真不行!”

方守义真怕苟伟背着这么个微型无线电台犯错误,警惕地看着,眼神很不友好:“干嘛。想犯错误!”

苟伟也意识到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上,马上换个方式:“切,逗你玩的。我把那玩意儿寄回家,挺贵的,一放三年浪费了!”见方守义不信又加重一下语气,“你要不信跟我一起先吃饭再到邮局寄了行不行!”

方守义猜测这是苟伟不信任他,担心没了他的东西,想想很可笑,从宿舍里将手机拿了出来:“饭就不用吃了!这东西吧,最好是寄回家。一支作战部队除了军用电台任何无线设备都不允许有。现代战争远比我们想像的残酷,一个小细节不到位或许就得全军覆没。”

方守义不愿意吃饭苟伟也不勉强,不过还是跑了一趟邮局买了张电话卡插上。

远在欧洲的那个电话苟伟刻骨铭心,苟伟拨出是空号,再拨还是空号,气得差点将手机摔了。似是想起来这年头可还没有什么全球通,打不了国际长途,无奈地钻进电话亭里。电话终于通了,却是没人接!

苟伟不敢写信,一封信来回得一个月,等收到信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到了连队。苟伟想也不想地拿起一堆信扔进邮筒,每封信都标注“请勿回复,待工作稳定后去信!”。

第六十七章 美味

苟伟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吃到好东西了,特别怀念给冉大队修摩托的日子。蓦然回首间再在路上看到四台摩托整齐地巡逻苟伟就恨:“讨厌的家伙,帮了这么大个忙连饭都不请,看把我馋得。”

苟伟四处环看,除了吃的还是吃的地方。“这地方得多缺吃的啊?”苟伟蹿进这家店用鼻子嗅嗅,味儿不正,又蹿进另一家。直到如狗一般嗅到一家砂锅店,一股略带臭味又有一丝鲜味刺激着他的鼻子。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廖落的店里,看了看还没有收拾的砂锅,拿起勺子搅了搅。肥肠红薯粉,肥肠独特的风味在红薯粉淀粉的中和下异味尽去,白豆腐中蛋白又增加了鲜味,的然是一种很好的搭配。

“老板,肥肠红薯粉来一碗!”

苟伟食欲一瞬间无限绽放很想将店里的砂锅吃干净,很快砂锅就端了上来,汤汁滚滚热气腾腾,嗅一鼻子都会留足香味。苟伟拿起筷子在桌上一立一磕准备夹一块吃,突然发现老板娘那黑黑的手指在里边烫着。

“老板,您太客气了,这是给我加块肉啊!”

老板娘很实在,半天没反应过来,憋出一句:“没有啊!”

说着老板娘将烫干净了的大拇指塞嘴里吮吸一口,叭叭嘴似乎很满意味道,又将大拇指塞嘴里再吸一口。这要是个美女的水嫩如葱的手指放在砂锅里烫一下苟伟不会有任何反应,现在这样,他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苟伟将筷子往桌上一砸想要发火,“入口的东西首重卫生,怎么能这样呢?”突然回过神来,这是半荒漠的高原,有杯水喝就不容易了,谁还能多洗一回手。都不容易啊!

“老板,怎么了,不合口味!”老板娘像只受惊的兔子涨着红黑色的脸庞懦懦地站在苟伟的身边如做错了事的小孩等着老师批评叫家长。

苟伟反而被这态度吓坏了,“还是心软啊,看不得人受苦!”忙做样子拿起筷子夹住一根粉条准备往跟里塞,还是塞不进去。

“十块钱是吧,给!”苟伟放下十块钱起身离开,根本不敢再看一眼,他怕多看了还会多掏十块啊。那是钱啊,他舍不得,只好走了。

老板娘突然一声大叫:“掌柜的,这个兵娃子也没有吃呢?咱又白得了十块钱,哎哟烫死老娘了!”

隔着门帘子没走多远的苟伟冲动地想要回店里将砂锅粉扔到下水道里去,想想算了,“真不容易啊,为了骗十块钱,手指都烫成猪蹄子了。”

踽踽跌跌间苟伟进入一家川味火锅店,依然遇到手指烫煮的事情,“不容易,现在做生意真不容易,要不给兵哥哥换一锅。

你个死人啊,二十块钱啊,我得赚多少天啊!从你工资里扣,扣得你当长工把你卖了还钱!”

老板对苟伟这兵哥哥很是客气谦虚,甚是彬彬有礼,对服务员却是凶神恶煞似要吃人。苟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没有心情再吃一个火锅,扔下二十块钱逃也似的跑了。“真不容易,这表演就得值二十块!”

慌张中走进一个大冬天卖西北凉面的店,店老板依然将手塞进凉面碟里。接二连三遇冏,苟伟实在不想再忍:“去,给老子换了来。别想着往里边吐口水什么的,小心拆了你的骨头!”

老板不是吓大的,很是不屑地端起凉面往里边走:“哎哟,兵哥哥好凶哦。一点都不讲军民一家亲喽!”

一口老痰飞过几张桌子在店外边掉下个冰疙瘩。苟伟气得转身就走,看来今儿的饭是没得吃了。

苟伟落寞地回头走,突然发现路边好大一块招牌上写着“平原饭店,平原驻西省办事处七处”。苟伟匆匆进去,可里边不仅没有一个平原老乡,甚至连饭菜都不是平原口味,不过倒是吃了个饱,只是老贵老贵。

“兄嘚,办事处是给当官的吃的,你何必掏这钱呢。你想吃好点,下次平原省来人了你跟过来认个老乡,还能让你掏钱?”

这样也行,苟伟倒是涨见识了。

有人受了表扬是沾沾自喜,有人受了表扬是奋发而起。郭靖受了表扬一天半的休息就改成了半天休息。午夜时分吹起一阵紧急集合哨声。

苟伟带的四排三班早就从脱衣到穿衣再到打背包全方位训练过,听到哨声苟伟一弹而起大喊一声“集合,起床!”穿上衣服打起背包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兵。

“二蛋,三娃,四狗子都有了。跟着老子往下冲。”

班里的战士早就习惯苟伟这带有痞气的小集合跟着苟伟第一个冲到操场前集合,而且每次都是三班第一个到,检查装具的时候还没有一点点疏漏。每一次开大会郭靖要苟伟分享经验他都将好事推给班里的战友,“这好事怎么可能拿出来分享,咱们班怎么突出呢?”

今天的集合哨一如往常将机动大队也叫了起来,一个个老兵背着行军装具站在操场上发懵,连冉大队都是如此。

冉大队转头一想,干脆错有错着拉着部队出去练一圈再说。如是新老兵交递着在训练场上比拼一回,比耐力比体力。郭靖也成为机动大队最可恨的人。

不论怎么比苟伟的班都是第一个以班建制到齐的,倒是让新兵恨老兵羡慕,冉崇波早就找郭靖要苟伟班的花名册。“必须全部的无条件的将这个班的兵拢到机动大队来。少一个你郭靖就不要在机动大队混了。”

郭靖还是要混的,马上要提机动大队副大队长了,可不敢得罪直接首长。张无忌也耍了几个心眼,他是副指导员提正指导员,总要带几个兵下去的。每次与郭靖谈起总要争得不可开交。

“杨树林,出发!”郭靖今天特别兴奋,直接将兵们拉出去跑五公里。跑着跑着带队的干部掉队了三班跑到前边去了,“一二一,有一个道理不用讲!”苟伟干脆带着突出的班唱着歌儿向前跑。

后边的班排不是掉了鞋子就是散了背包,更搞笑的是有个兵跑到后边只剩条秋裤。苟伟带着三班斜靠在杨树林看着后边零乱的队伍刮块树皮放在嘴里与兄弟们吹牛放炮。

第六十八章 爬着回去

苟伟虽说是个孬兵,公认的孬兵。新兵二连四排三班全体战士也认为苟伟是个孬兵,但慢慢的有排长、连长、指导甚至机动中队的所谓老乡的干部跑过来与他们谈心,“今后有什么样的打算啊?”

“当兵就要去最好的连队,这样才能一尽报国志,守着个破房子那不叫兵!”

“当兵就要上战场,我和你说,咱们中队子弹随你怎么玩,吃随你吃——罐头我们都吃腻了。还有机会上战场见识一下哦,哥曾经就与洋鬼子额头对额头鼻子对鼻子干过,保密——保密哈!”

“要是哪天你们连领导问找你们谈心的时候说一说你的理想抱负,我也和你们领导谈谈。都老哥们了,放心,哥罩着你!”

一瞬间兵们的心气拨得比雪山还高,大有一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苟伟看不惯了,下了死命令,“谁要敢私下里走亲戚拉关系老子毙了他!”更是加大训练量,让战士们没有一丝丝力气想别的。

兵们面上看不惯苟伟这孬兵,心里却还是特别感激。有人提前来要自己说明有价值,这价值是苟伟这孬兵训出来的。

黑暗里一群人朝着一个目标奔跑看不到前路只能顺着前边兵的尾巴跑,气竭之下呼吸都是一种奢侈早就忘记观察周边环境敌我动态,没有方向感没有判断力。此时如果有一颗炸弹在这中间爆炸,绝对会四散而逃,不会有另外的选项。

让人看得很急,“夜间行军是个技术活,这跑下去到了地头队伍也散了。郭靖张无忌果然是江湖人士草莽出身,带着一群江湖败类怎么能与正规军作战呢?”

“呸,这些个没卵子的,跑得比个娘们还慢。西米也是,你就不能快点吗?哎哟,郭大侠张少侠这是在收拢溃兵呢?”

苟伟一张碎嘴边嚼树根边碎碎念,让旁边的兵们不禁想起依门而立吐着瓜子皮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婶。

兵们总算到了杨树林,四排三班早就休息得不要不要的了。人上五六形形色色,苟伟刚才扯的蛋很快就传到张无忌与郭靖的耳中。原本对第一间夜间紧急集合五公里很是满意的郭靖立是不乐意的,“被个新兵鄙视这是最大的耻辱,也就比冉大队的耻辱好一点点。”“再小的耻辱那也是耻辱,是可忍也不能忍!”

两位大侠一碰头,又加了个回程项目。

“全体都有,以班为单位匍匐前进五公里回营区。要求:以单为单位呈战斗队形梯次展开,战斗序列以四排三班为尖兵进急行军。”

苟伟知道嘴碎的代价来了,这是报复,怎么也不应该是三班排第一,有什么办法呢,谁都要经过这一遭,早点归家早点休息。“就撒泡尿的功夫小报告就递了过去,机会抓得好。明早打小报告那小子老子给你单独加餐,以为老子不知道。”

“三班的都有了!三三制,三人一组呈斜一字展开,我位于第二组。袁承志,你在明朝就是个法奸,这会儿要好好改改你这汉奸习气。你排第一组第一名,行动!”

袁承志是三班里除苟伟外军事素质最好的一个兵,是三班政治素质最好的一个兵。一般苟伟都不训他,主要是没有找着训的机会,也不想时时刻刻找机会训人,此时苟伟迅速找到机会从明朝训到当朝,把个袁承志气得鼻孔里都可以点火,很想捏死苟伟。可他不敢,打不过,也不能破坏他好兵的形象,忍着气第一个趟路,趟这条沙子路。

郭靖听着苟伟的部署开始吓一跳,“三三制啊,多么神圣的班作战战术,这小子怎么会的呢?”

“怪不得说老子是在收拢溃兵,人家有这资本。他从哪里学的,像个老兵似的!”郭靖望了一眼张无忌与西米,没想他们回答,再一听差点上前踢苟伟屁股。“连汉奸和穿越都来了,这兵得多痞!张无忌,思想工作是你的事,新兵下连之前不纠过来咱们也不好意思说带了新兵连,还得要脸不是。”

“高姿匍匐前进!”

“侧姿匍匐前进!”

“低姿匍匐前进!”

苟伟领着三班很是认真地向前爬了三百米,心里却在想着,“不行啊,这么爬下去会死人的。改个方法呀!”脑瓜仁一转计上心来。

“前方两百米发现敌人,跃进一百五十米,三组突击,一组掩护,二组侧翼包抄牵制。行动!”

累得趴在地上大喘气远远回头望不见故人来的兵们听到命令如蒙大赦迅速按苟伟的战术部署跃起狂冲一百五十米趴下,换成低姿匍匐前进,苟伟都着点没追上。

“前方一千五百米有敌情,二组为尖兵,三组支援,一组侧翼掩护避免搜索组受到埋伏,我在三组指挥。呈搜索队形展开,行动。”

二组迅速调整为反三角形猫着腰向前快速挺进,三组呈一字队形一人枪朝前两人枪朝两侧苟伟护卫跟在二组后边五十步处,一组呈正三角形在两组侧方中间护卫似猫似蹲不时变换掩护队形。

苟伟全当是玩,狠狠地过了一把战术指挥的影,心情愉悦得很。三班的战士们却没有这种感觉,不断地被苟伟在旁边踢一脚骂一句。

“袁承志,你个汉奸,每隔五十步变换队形你不会啊。你要像鸟一样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识字啵?战术是要灵活多变的,你一成不变准备当筛子啊,给敌人送功劳啊。那么大方你打什么小报告喽!”

苟伟狠狠地踢了两脚,袁承志手上现在没有枪,要是有枪的话说不得就要放黑枪了,不过他不敢。

“不服气啊,来来,出来练练,看老子不拆了你们的骨头。”

“你们死人啊,都被敌人给干掉了吗?变换队形啊,接敌时要学会保护自己,呈一字啊,降低打击面啊,拉开距离啊。想让敌人一枪干掉一群人吗?

猪啊,传递信号啊,将各自敌情相互通报一下啊!手势信号是白学的吗,猪啊。怎么那么呆板呢,你是活人不是死人,活就是要灵活。”

郭靖看着苟伟的三班老老实实地爬了三百米很是欣慰,突然发现三班不见了就觉得有猫腻,匆匆间追了上去缀在苟伟后边一百米处,听着苟伟一会一个战术一会一个战术倒是也有匍匐前进,只是命令执行得不坚决。

“执行命不坚决就要让他变得坚决!”

第六十九章 坚决

苟伟的三班远远地将整个连队抛在后边,早就看不见什么大部队,按战术标准来说这么做是错误的,按他偷懒的性子来说这是无比正确的。敬伟不时回头,既是防备来自后边的敌人,微弱的星光下也有一种感觉,有一个或者几个是缀在自己后边。

苟伟将开始有点娴熟的班组战术加快变换速度,前进的速度也更快,快得甚至要郭靖跑起来才能跑得上。快到最后一公里的时候苟伟终于将三班叫停下来。

“三班的,都有了,前边一公里是敌十道火力圈,呈交叉火力配置,有雕堡地垒,有重型武器。现在需要我们进行攻坚。

我班火力配置如下,火箭筒一具,机枪一挺,五六—二冲锋枪八支一点五基数,手榴弹每人三颗,枪榴弹没有,要求呈三三制班进攻队形展开。火箭筒与机枪在两翼压制,两名队员靠近推进并及时递换火力压制,形成两个伴随组,六名战士两组交递攻击。我处于二组指挥员位置,指挥序列为我、袁承志、火箭筒手!”

苟伟做完战斗部署立即进行展开,有在道路中间的,有在路两侧的,甚至有抱着树根做掩护的。

“那谁啊,三愣子,你躲以树后边干嘛,你是攻击者,当乌龟啊?再说树后边既没法防子弹也没法保证视线。你猪啊,你要做的是找敌人射击死角,不是找自己的死角。真是人身猪脑袋。”

苟伟刚进入攻击位立即就发现两个掩护组出现的毛病不由得跳起脚来骂,直到骂得吸取了教训才罢休。

“跃起!”

“卧倒,侧空翻,出枪射击!就地掩护!”

“二组出击,跃起,卧倒,侧空翻,高姿匍匐前进,前空翻,卧倒,出枪射击,就地掩护!”

“猪头,两侧机枪与火箭筒及时跟进啊!一个拨点一个压制啊!”

苟伟一路骂一路指挥一路爬过终点线,看着累得不成人样的战友们特有成就感,总算过了一把班组指挥员的瘾,比什么都舒服。

“弟兄们,咱们表现异常出色,现在各组在组长带领下组织讨论,主要讲讲动作与配合的问题,然后我们开个点评会将各小组之间的配合问题好好说一说。

记住了,敌一变我先变,战争形态千变万化,咱们也得千变万化。记住了,我们每一个兵都是一个火力单力与战斗平台。平台与火力单元相加要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好了,大家开始讨论。班长大人先歇口气放点水,袁承志,你要再当汉奸小心老子揍你!”

苟伟说完就找了棵树开始放水,很爽地打个冷颤跳起来摘棵树丫子塞嘴里叼着晃悠着过来,走出惨绝人寰的姿势,看得兵们一阵呕吐,严肃的讨论瞬时破功。

一直跟在后边的郭靖早就让通信员回传命令将匍匐前进改成齐步走了,“真要爬五公里,全得磨成骨架子。再说咱新兵连也没有这么多的作训服啊!”

从黑暗中走进灯光下注视着三班战士正在分组讨论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郭靖很奇怪就没有一个兵批评苟伟的。似乎被虐得成了习惯,“这很不好!”既然是讨论,相互的批评是必要的,苟伟不能特殊啊。

见着郭靖如地狱里的魔鬼在光明中阴沉得不见人色的脸连泥灰都掩不住,苟伟依然吊儿啷当地歪在讨论的圈子外。“此时就要保持镇定,只要不抓现行就要死不认帐。”“早知道后边跟着呢?谁叫你跑不快没抓住我,能怪谁来着!”

别的兵一见领导脸色不对早就如鸟兽散或噤若寒蝉,只有三班像没事人一样。郭靖就没见过这么不会看脸色的兵,更没有见过如此臭不要脸死鸭子嘴硬的兵。这不能怪三班没脸色,战士们都认为五公里匍匐前进就是如此,哪能知道苟伟投机了。

郭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大吼一声:“新兵二连四排三班的,都有了,集合!”

“你们表现非常不错,很好,给予口头表扬一次。”

郭靖刚要先扬后抑苟伟不乐意了,“口头表扬就是没落在纸面上呗,那不是假的。一人一个嘉奖才是最实际的!”郭靖冲了过去朝苟伟的作训帽上猛地拍了下去。

“闭上你的臭嘴。你们都表现不错,但唯一表现差的是苟伟同志。执行命令不坚决,荒腔走板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现在我命令,三班全体带回开展班内点评,待全连集合再出来。苟伟同志重新匍匐前进五公里。袁承志,你将队伍带回。”

苟伟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将匍匐前进改成战术演练,往小了说执行命令不坚决,往大里说是违抗军令,一个记过处分是少不了的。现在郭大侠只让自己爬一圈回去,他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他往地上一趴立即来了个高姿匍匐前进,撅起屁股像狗一般四脚半着地垫着脚尖飞一般冲进黑暗里。

郭靖很想一脚将他踢出地球,追在苟伟后边叫:“你怎么跑的啊?怎么跑的,是匍匐前进,不是狗嗅大便。”

苟伟依然如故:“连长,我动作不标准,很难改得了。要不您示范一遍,您就别客气了,我先走了哈!”

郭靖还要追上去修理一下这臭不要脸的,已陆续回营的队伍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得集合队伍做点评。苟伟心里很不平衡,“至少我们班还是半爬着回来的,后边的兵都是走回来的。太没有天理了,怎么老拿着我来整啊!”

低头像狗一般蹭蹭前冲的苟伟声音有点大,几乎所有的兵都听清了,也包括收拢溃兵的张无忌。追了上来在苟伟撅起的屁股上狠狠踢一脚,差点将苟伟踢了个嘴啃泥。

“你还有脸叨叨,这要在战场上你够得上枪毙。他们不爬是因为接到命令,你是善自改变命令。

哪怕你再辛苦再有功劳,但改变执行命令就是不行。继续爬着去,通信员,跟在他后边盯着!”

苟伟使劲地爬,自己都发现身体内的力气见长,似乎使不完似的。“一个通信员,小鸡子似的,来回十公里早就趴下了。”

苟伟疯狂向前冲冲着冲着手抬起来了,腰挺起来了,最后昂首阔步向前冲。通信员在后边追得气喘吁吁的,实在跑不动了坐在路上休息。

第七十章 害人精

郭靖点评完就想起苟伟被罚再爬五公里,真要爬下去双手得见白骨,苟伟这种脸可以用来卖钱的所谓聪明人也是不可能爬的。明知道不可为没结果的事还要去做那是傻子,忙吩咐叫回。

张无忌斜刺里从黑暗里迈出,长出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我已经叫通信员监督去了。估计这会儿得爬了一公里了。”

郭靖恨得一拍脑袋,心里念着太祖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快,快点追上去,停了。没人在可以偷个懒,有人盯着这会成为什么样子。不可想,赶紧的。西米,把苟伟追回来,千万别出事!”

西米紧张了,毕竟是自己排里的战士,真出事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慌慌张张地朝外跑,哪怕两条腿已经灌了铅也要死命跑过去。

西米跑了两公里终于见到路中间坐着一个黑影,如疯牛般冲上去,边冲边叫喊:“苟伟,连长命令别爬了,回去写检查!”

通信员听到西米的声音悲从心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站起来,语带沙哑:“排长,是我。苟伟爬到前边去了。”

西米气喘吁吁中差点堵出脑梗来,上前一腿踢翻通信员:“你是死人吗?人家爬你跑,你都跑不过,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西米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鼓起勇气和最后的力气朝前冲,脑海里却在转,“两种结果,一种是爬得脱皮见骨,一种是跑路了。两种都不是我要的啊,这害人精啊!”

正在杨树林里休息的苟伟早就累得像狗一般没有任何力气,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永远不要醒来,“与天同被与地同眠不亦壮哉!”栽不栽的苟伟不知道,他知道手上要是没血身上要是没破肯定是过不了关的。将外套脱了下来一撕两半,用脚在锐利的石块砂粒上使劲擦,直到变成烂布条为止。脱下棉袄在地上继续揉搓,不时抠些眼和棉花出来,对着微弱的光看了看好像还能对付得出。打了个冷颤将衣服穿上等着通信员过来应付差事。

左等通信员不过来,右等连只苍绳都没有。苟伟实在有点冷,没法子只好找个避风的地方到处薅枯草准备将自己盖起来御寒。没想到草锋利如刀,早就失去知觉的手被割得血淋淋的。苟伟视力不好没看见,感觉也不好没发现。堆成一堆藏在避风处暖和一点点。

天越来越寒,苟伟牙关紧咬不让牙齿打架,这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在苟伟快要坚持不住准备放弃往回走的时候,西米终于走到树林边——他已经跑不动了。

“苟伟,苟伟。我是粟排,我是西米!”

声音如撕破布般难听,还没有精神,对于苟伟来说像是之音,“每逢危机遇贵人,我都怀疑自己是唐僧。”

苟伟头上长草腰缠破棉袄抖着又痛又麻的双手从一个大树根边钻了出来装着喝醉酒一般摇到西米身边带着如同地狱恶鬼般阴森的声音。

“别叫了,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

西米的心突然一空放松下来,当场就要发火,突然反应过来拿着手指着苟伟的脑袋:“你、你,在这里睡觉,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零下二十度了,坐在地上久了都起不来,你还能睡。”

苟伟能感到西米话语里的担心,心里总算好受些,虽人没人爱但不是没有想到,故意说:“这样啊,那我运气比较好!我爬过来了哈,坚决完成命令了。可以回去了吧!”

西米早就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扶着树杆调匀呼吸气鼓鼓地往外走:“怎么,还要我背你回去?”

苟伟搓搓手痛得一阵咧嘴,很害羞地说:“西米排长,回去我怎么见人啊。衣服都成破烂,叫化子了,明天就正月十五啊,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个节啊!”

西米这才认真的看过来,苟伟比乞丐好不了多了,原以为他是跑着过来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得爬了三四公里,要不然不会这么惨。

久不见苟伟和西米回来,也没见通信员回来报信,郭靖有些慌。这是他当兵十多年第一次感到慌,点根烟在连部转圈圈,转得张无忌更慌。

“郭靖,别等了,咱们赶紧地去看看,千万别出事。这害人精,真是让人气愤,回来得好好修理。”

得,张无忌一句话将所有的错全部推到苟伟的身上,郭靖在这种情境下应该屁事没有。两人顾不得商量事后事,拿着手电筒匆匆跑进黑暗里。

不过一公里,见着慢慢往回挪,边挪边哭的通信员。边哭边向遥远的母亲诉说着委屈:“妈妈,我想回家,好黑,好苦!”

郭靖气不打一处来,苟伟的三班跑了五公里再一轮战术五公里,苟伟这小子更是加码了一个匍匐五公里,人家会不会哭,真是熊包。

“苟伟呢?粟排呢?”

通信员哭得更厉害了,如寒夜里的老鸹哇哇的。郭靖在旁边很想拿腰带抽死他,气得跺脚转圈圈就是拿他的哭没办法。

张无忌也气,不过还是放缓姿态柔声问:“他们人呢,在前边吗?”

通信员受指导员安慰所有委屈全爆发出来了:“指导员,粟排打了我,将我一脚踢到路边沟里去了。”

张无忌看了看满脸鼻涕的通信员,也很想一脚将他踢到沟里去。可他不能,还得安慰着问清情况:“粟排这样不对,要严厉批评。他们人呢?”

通信员受到鼓舞总算不再委屈袖子一擦鼻涕指着来路:“他们在前边,粟排追去了。”

郭靖受不了这鼻涕虫,现在终于知道信息了忙大步流星向前跑,边跑边和张无忌喊:“老张,送他回去。别又出些狗屁倒灶的事,回来我再和你分说连部整顿的事,丢死个人了。”

郭靖朝前跑了开去,张无忌很想与他换个角色,他也不喜欢鼻涕兵。然而他更担心通信员哭死在路上,只好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拿手电照一下通信员。实在受不了就拖着走,心里想着是不是将通信员放到苟伟的三班帮着练练。

“要是这害人精不惹祸该多好啊!”

第七十一章 正月十五的检讨

郭靖终于在三公里处见到一路便步往回去了两个家伙,手电筒一晃看清脸确定人立即开骂:“属蜗牛的吗?走不起来啊!这才多少点距离,从紧集急合到现在几个小时了,两个半小时了吧。”

西米不吭声,知道连长此时发火甚是正常,发完火就没事了。苟伟本想多句嘴,可一想着排长出来找自己、连长又出来找自己,心里还是挺暖和的:“谢谢连长出来找我。”

郭靖这屠夫突感一阵热流上涌:“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性格,“少拍老子马屁,没屁用。命令执行完了没有!”

苟伟上前展示了一身乞丐装:“完成了。连长,我这样子恐怕当不了班长,能不能让我休息两天?”

郭靖本还有所同情,特别看着苟伟那一身乞丐样很是感动,再用手电筒照到手上血淋林浸湿了手上缠的破布条更是感慨。可一听苟伟这无赖惫懒的样子又特别不顺眼很想揍一顿出气。

“滚,明天找司务长把衣服给换了。一万字检讨。”

苟伟吃惊了,这是写小说吧,一本信纸估计不够用。“连长,不会又要我掏服装钱吧?咱当兵的可怜,钱少事多!”

“滚,别惹老子生气,滚出老子视线之外去。”

苟伟匆匆跑起来如兔子般落荒而逃,郭靖在后边发出爽朗的笑声,“嗯,西米,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

西米比郭靖多跑了四公里早就累虚脱了:“我只是感到累,要不您背我一程!”

郭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滚,果然是什么人带什么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西米是个闷骚型的呢?”

黎明前的最黑暗的一刻也是一个很好睡觉的时刻,任谁被打扰都会积火气,卫生员也不例外。苟伟轻车熟路地从床上将他拎起来静静地坐在他床前如幽灵般在他眼前左摇右晃,而且是一只丑陋的打瞌睡的千仓百孔的幽灵。

卫生员撑起批上棉衣打个冷颤坐起,好好的可以睡个懒觉的美好的无宵节就这么被小狗子给破坏了。这小子就是个牛皮糖,粘上了甩都甩不脱,不论你怎么骂怎么讽刺堪至要动手他都不走,就是缠上你。先是找甘油给班里战士防冻疮,再是找纱布缠关节,现在不知道又是要干嘛。

“你干嘛啊,就你特殊?”

苟伟终于动了,睁开有点疲乏的眼皮将两是裂口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受伤了,训练伤,里边有砂子什么的。不处理一下会发炎影响训练。郭大侠郭屠夫要我过来找玩小刀的玩意儿,我就找上你了。”

卫生员恨不得掐死苟伟塞回去回炉重造,“郭靖如是说你也不要如是转述吧?什么是玩小刀的,战争时我也是战斗一员行不行。你们的命都在我手上抓着,哪能这么看不起咱玩小刀的呢?”

卫生员迅速穿衣打开柜子里的瓶瓶罐罐:“玩小刀的是吧,行,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玩小刀的厉害。把你那脏手摆到那边盆子上去。”

半瓶酒精倒到手上,苟伟痛得呲牙咧嘴勇敢地没叫出来。“不错,勇敢,你会再勇敢的。”卫生员拿起摄子在精酒炉上烤一下用酒精泡了泡,苟伟突然想起物资贫乏的革命年代伟大的英雄都是这么干的。苟伟不是英雄也不想当什么英雄,“一般英雄都死了呀,我只想混一混而已。”

苟伟吞了一口口水,叭叭嘴摆出无赖嘴脸要商量:“班长,咱是小伤,能不能不搞得这么威武。要不我自己来。”

卫生员很是不屑地斜眇一眼,手上的动作半点也没有放松:“怎么着,想什么呢?我还没有动刀子,算不上威武,哪天你在战场上炸飞胳膊再看老子怎么威武的。”

苟伟斗不过嘴只好闭嘴:“班长,您放心我是孬兵,一定是分到最差的地方,那可是我的世外桃源啊。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地退伍的。”

“你真是个孬兵!”

“啊——”卫生员用摄子在苟伟的伤口上狠狠扎了一下,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孬的兵。

两手缠着纱布苟伟敲开司务长的铁门:“司务长,买菜去了,今天元宵节。”

司务长也想睡个懒觉啊,每天早上都是起得比鸡早,每天晚上都是睡得比狗晚,一旦紧急集合他还得带着炊事班跟着跑。“都说司务长是财神爷,又有谁知道财神爷也很辛苦。”今儿好不容易有个睡懒觉的时候,结果却被人叫起来去买菜,谁不气,他很气。

“闭上臭嘴,老子早就准备好,少在这里多嘴,回去睡觉去。”

苟伟很委屈地想着,现在不趁着司务长睡得朦胧中把事儿给办了,明天清醒与郭靖一对眼又得收钱,到哪里说理去。“连长让我找您,您赶紧起来开门呀!”

司务长就这么一步步掉进苟伟设置的圈套里给他配上棉衣配上作训服,苟伟晕乎乎地回到宿舍倒到床上装病号。

苟伟睡得很舒服,连早上的元宵都是牛二蛋给打过来的,班是袁承志带的。苟伟最后抱着个枕头钻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蓝天白云高高的雪山誓与天争长短,荒漠草原不冻的湖泊欲与人心比广阔,苟伟走在蓝天下荒漠间一步几万里日绕几周天。猛地摇摇头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想这些,多想想家乡那条小路,那一片雪,那旖旎浪漫的魔女,咂咂嘴巴要伸出去。

正站在床头的郭靖张无忌被苟伟龌龊的睡姿给恶心着了,抬起脚踢了过去。将苟伟踢到床铺下依然睡着,他根本没有感觉。

“起来!”

苟伟条件反射似地蹦起来,匆忙敬个礼都没有反映过来自己是梦还是现实。

郭靖看了眼睡意朦胧的苟伟,深觉紧绷的神经不能一下子放松,要慢慢来。拎起个毛巾扔了过去:“擦擦。你小子不搞事是不是不舒服啊?一早就从司务长那儿骗了衣服过来,今天啊,一万字,晚上交给我。

还有,这通信员放你们班了。袁承志当连部通信员!”

苟伟总算清醒了,看了看通信员又瞄了瞄袁承志:“汉奸走了,给我塞个鼻涕虫。郭大侠,咱们没仇吧,怎么那么整我啊!”

郭靖接过苟伟毛巾朝苟伟头上抽去:“整你怎么的,带好兵带出模范不算本事,有本事将个歪瓜裂枣带出强兵来。”

郭靖走了,鼻涕虫还挂着眼泪留下。“我就一个混子,你强能带出个鼻涕虫出来。”

第七十二章 瞄准

苟伟经此一闹哪里还有瞌睡,往床上重重一倒盯着上铺床块呆呆地注视着。想起万字检讨和各方都差的鼻涕虫满脑子都是官司,“郭屠夫太缺德了,这种下三烂的招数也能想得出来。”

鼻涕虫是被张无忌以下放连队也是一种提升的体验,这对他未来进一步发展是有利的的谎言给哄到四排三班的。他对郭靖和张无忌充满毫无道理的崇拜,绝不容许任务人抵毁:“不准你说连长,你这点小能耐还不够连长面前一碟菜。”

苟伟气乐了,没想到鼻涕虫还是个练嘴皮子的,班里只有他训别人的还没有谁敢反嘴的,今天这乐子很大,苟伟气得往上一蹿头顶上床板,哎哟哎哟叫着爬下床。旁边班里的兵一个个抿嘴看着班长受憋,却是不敢说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嘴皮子挺利索,够得上汉奸水平。想说话啊,给老子憋回去。在老子班,老子没让你说话你要是敢放屁老子揍你。这是第一条规矩,不懂问班里的老兵。

二蛋,你将他带到操场上,从头到脚考一遍。看看他与全连平均水平差了多少。老子今天没空训你,写完检查再和你计较。”

鼻涕虫很想解释指导员是让他下班里体验生活的,与战斗兵班不一样。苟伟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立即被二蛋带走考核去了。

“娘的,我美好的元宵节浪费了。”

“娘的,我们美好的元宵节也浪费了!”

苟伟要写检查,一万字没个十小时基本没可能写完。三班在苟伟的安排下一个个轮着操练鼻涕虫也过不好元宵节。

中午吃饭的时候被操练得想要死的鼻涕虫脱班走到郭靖、张无忌一桌诉苦:“连长、指导员,他们整我,就我一个人练,他们在那儿看。你看我手上全是血印子,呜呜!”

郭靖要不是看这里是新兵连早就将这兵拎出去操练去了,他很痛苦,连里有个臭不要脸的苟伟已经很头痛了,现在又多个鼻涕虫,脸都丢尽了。“灯下黑啊。我吃饱了,张指导你处理,我去睡个饭后觉。”

张无忌知道郭靖是气极而后败坏地走了,自己身边人居然当众哭出来,脸是丢到家了。可以想像苟伟那个孬兵现在肚子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苟伟,你过来。”

苟伟赶紧跑了过来,从胸前掏出一叠纸递了过去:“您不叫我我也过来,您真的不用着急的。现在检查写完了,我深刻认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啊。我反省,继续反省,争取下次能反省两万字!”

张无忌接过厚厚一整本信指他知道这一万字只有多没得少的,很是服气。“半天写一万字,一小时两千字,一分钟三十字。不服不行啊!”

“苟伟,你班里的兵带回去,注意方式方法。什么事都要有步骤,急不得,慢慢来。”

苟伟答了声是,眉毛立了起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汉奸,伸手扯过鼻涕虫的衣领子,看张无忌眼睛瞪过来,忙换个姿势改抓为拍,掸掸鼻涕虫衣服上的灰。

“鼻涕虫啊,你就不应该到三班来。三班单兵素质最差的一个都要比连里别的兵要强,甚至要超过一些老兵。你既然这么怕吃苦到三班来,既然来了,你是最后一名就准备掉皮掉肉。要么滚蛋!”

鼻涕虫仗着张无忌在旁边根本就不怵苟伟,忘了苟伟在班里专门为他定的第一条规矩,很是看不起名扬七支队的孬兵,甚至有打擂台的想法。

“指导员,他威胁我,他骂人!违反不打人不骂人的条令!”

张无忌很无奈地一瞪苟伟,心里却是长长一叹,这是个什么少爷兵啊,当初是怎么着就选了他当通信员呢!

苟伟却不能忍,一巴掌甩了过去,一脚蹬了过去:“就你嘴巴多!搏击的基本招数都忘了,丢老子的脸。”

张无忌没想到苟伟会当着自己的面打人,真是胆大包天:“苟伟,你个孬兵。回去好好反思,写检查,两万字,一个月后交我!”

张无忌气冲冲地走了,苟伟也走了,兵们都走了,留下鼻涕虫在冰冷的厨房里哭。还没有哭得太伤心又被牛二蛋一脚踢到操场继续训练,根本就不给他伤心的时间。

鼻涕虫训过两三天告了两三回苟伟依然我行我素,死心了,没人为他出气,只能认命,在班里其他兵报复性疯狂操练。水平提升得很快,很快就赶上连里平均水平,也是获得苟伟很多回表扬。

鼻涕虫突然发现他现在特别享受苟伟的表扬,虽然苟伟的表扬依然话不好听:“鼻涕虫,能不把你鼻涕甩一甩,不要排在前边就可以随意地把鼻涕甩到后边人身上去!”

“鼻涕虫,你据枪的姿势怎么像个娘们。眼睛、标尺、准星一条线,顶肩、托枪、握把力度一条线,枪是你手和眼睛的延长。看你扭得像个麻花一样撅个大屁股。”

苟伟说完毫不客气地一脚将屁股踩了下去,自己又趴在旁边继续端枪练瞄准。苟伟觉得当班长真累,自己不能比别人差还得让班里的兵不能差,工资没看到,辛苦更是比别人辛苦一倍多。

“鼻涕虫,你要是敢再把屁股撅起来,信不信老子把你屁股割了。二蛋,你把两条腿张得像个大字干嘛,妓女啊,欠操啊!”

苟伟骂完这个骂那个,趴在地上一顿乱骂,而且越来越难听了。一直巡视着端枪练瞄准的郭靖实在气不过,走过来用脚踩在苟伟的屁股上。“老子都没有这么骂,你比老子还牛,这训练场只听见你的声音。”

连续练了一周的瞄准,终于迎来实弹射击,也是实弹考核。每人五颗子弹,以班为单位进行射击考核。苟伟在前一组即将开始自己进入准备状态的间隙还在做战前动员部署。

“高原空气比较稀薄,气压较低,咱们的枪支是按平原山岳地带设计。枪支弹道在高原上会要略微朝上一点,咱们一定要瞄得低一点点,瞄十环下沿线就行了。

记住动作要领,不要慌,动作不能变形。行不行,咱们三班能不能放个礼花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第七十三章 震惊

郭靖在组织新兵实弹射击,每位新兵的身后都站着一个干部或者老兵。新兵射击最怕的就是子弹卡壳不会处置,出现炸膛或者枪口对人误伤,这才是最要命的。

兵们很是紧张,打过的紧张成绩,特别是脱靶剃光头的同志更是如此。没轮上等待的也紧张,担心打不出好成绩,还有的兵怕枪响更是紧张。

这事就得张无忌上场了,安抚好打过的,又安抚没打过的,忙得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嗡嗡。

“叨叨,人家在准备,你就在这里叨叨,能不能干点正事。一定要按连长和排长的要求来做动作。苟伟,你个**有你这么要求的吗?”

苟伟不听,他硬觉张无忌只能生活在明教,现在知识储备不够!“三班的,听老子的,老子是直接指挥员。要是打不出成绩来老子扒你的皮。进入各自战斗岗位准备射击!”

张无忌还想瞎咧咧,苟伟已经带着三班站在射击位上等待连长的射击命令,只好作罢。愤愤不平地想:“要是打不出好成绩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卧姿射击准备!”

三班全体左手一撑侧卧据枪,并检查枪械,一带枪栓。

“卧姿装子弹!”

三班将五颗子弹压入五六-一的弹仓,打开保险,等待射击命令。

“自由射击!”

苟伟按照自己的理解将身体肌肉调整成一个向前的顶力放松右手食指神经,三点一线瞄准不动后如踩离合器似的扣动扳机。“砰!”苟伟看到这是一个十环,顿时信心十足,又一次扣动。连续五声枪响后一拉枪栓做了个退子弹的动作,关上保险,将枪摆在一边,一拍地面前迈一腿站起来退回后边监视的西米身边。

西米瞪了一眼淡淡注视还没有开枪的三班,脸越来越阴沉。这次射击是按抽签决定顺序的,四排第一个上场,然而没有任何意外地成绩很差。原指望**这个班能有点出息,可看苟伟啪啪放完就走的架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苟伟懒得理会西米的烂脸破表情操着手像看戏似的在后边看着三班战士,很想上前一人踢一脚,“瞄准了就要坚定射击,瞄出朵花来也不如打出朵花来好啊!”但他不敢去干扰,一怕打不出好成绩,二怕掉转枪口给他一家伙。

“砰!”苟伟终于盼到了他们打出第一枪,然后就是一顿鞭炮响,最后全部打完退到场外。

苟伟冲上去每个人的胸脯击了一拳,“好样的,不错,没丢老子的脸。现在等成绩就成。”

“报靶!”这边扬了扬旗子,报靶战士立即把射击成绩报了过来。

“50分,50分,49分,50分”

成绩一出来西米跳了起来冲到苟伟身边一把抱住苟伟,使劲搂了搂!苟伟表情淡淡很是欠缺:“干嘛那么激动,都不用调表尺打一百米而已,什么时候射击三连动都是满分再兴奋一下。”

西米激动的心情顿时凉了下来,很受打击地一推苟伟:“带回,带回。臭不要脸的,你牛叉!”

西米虽然不给苟伟一点好颜色,心里却是五颜六色放起万花筒乐得差点找不着北,哼着小调站在后边盯着下一批待射击者看。

“连长,咋样,西米不是小米吧!”

郭靖原来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一个班十个人九个满环一个差一环满环,这个还是曾经的连部通信员鼻涕虫。一听西米的说法不乐意了,这是将功劳全收到自己身上去了,太不要脸了,脸色一变转过头去不理会。

这次的实弹射击训练不仅是新兵连组织的一次训练,更是支队军械股、军务股、作训股联合组织的一次新兵实弹校验与考核。西米露脸了,郭靖也露脸了,更露脸的是三班全体,人人都是神射手,个个瞄准要。三班如风一般刮遍支队,射击还没有结束支队长就风驰电掣地冲进射击场。

“张无忌,哪个班全班都是神射手?叫过来!”

张无忌立即跑到苟伟面前反复地交待:“一定要好好汇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把握度,别嘴巴没个把门的。”

苟伟根本就没有所谓,支队长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再说自己出风头真不是他想要的,万一分到特别能战斗作风特别优良的中队混都没法混,那才叫一个惨。

“三班的,集合。向右看齐,向前看,左转弯,跑步走!”

“支队长同志,新兵二连四排三排奉命带到,请您指示,班长苟伟!”

苟伟报告完立即归队等待检阅,谁知支队长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坐,都坐,咱们坐着聊!聊什么呢?聊你们为什么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战士们都很拘谨,很怕说错话在首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苟伟不怕却想把机会给到战友们。于是,支队长的聊天冷场了,不由得感叹:“自己是官威日重,战场渐远啊!”

“苟伟你说!”

苟伟立即站了起来,“报告支队长,咱们班之所以取得很好的成绩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支队长很感兴趣,点点头示意苟伟坐下说:“哦,都总结出来了。哪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严格按照连长指导员还有排长的指导和动作要领进行训练,连长指导员对咱们班特别关照,要求得更严一点。这主要是我的原因,所以领导操心多一点。

另一个是因为我是个孬兵,咱们班战士不服气,训练比别人刻苦一点,样样都想欺负我一下,所谓弱者还是需要强者衬托就是这么个理。”

支队长已经不想说话了,默默地站起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理由。张无忌用手指点了点苟伟跟着上去拍马屁。

“那孬兵说得不错,关注越多成长越多。我们很多指战员都忘记了这一点,对于战士都漠不关心,又哪来的什么战斗力呢?这一点上你和郭靖做得不错。

一个孬兵能训成一个先进的典型你们很不错,比一连要强一些。我们不是定了一个新兵满环得嘉奖获优秀士兵吗?给,不要担心名额的问题。报上来,我给你们批。

你和郭靖商量一下,这个班的士兵除了那个孬兵外,要集中分配到一个中队去。这是好兵种子,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很快一个班九个嘉奖八个优秀士兵的特大新闻更是震动七支队。

第七十四章 耍无赖

一个班九个满环人人得嘉奖苟伟很高兴,但也很委屈,班带得好那是班长的功劳,凭什么战士人人都得优秀士兵而班长却什么都捞不到,“太欺负人了!”苟伟气得差点要吐血,几天下来都闷闷不乐,总觉不公。

射击过后一周左右就要分兵下老连队,照例指导员是需要和新兵们聊一聊做最后的思想工作。特别是表现最好的一群人和最差的一群人是一定要谈的。好的及时提点敲打快速融入老连队迅速形成战斗力,差的做做思想工作别因为分到很差的连队而哭鼻子闹情绪弄出个不太好的结果来。

苟伟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是要谈的对象,眼见着班里一个个都被谈过,谈过后一个个都兴高采烈似乎捡了宝。甚至于鼻涕虫都谈过,谈完后就不断在苟伟眼前晃,“以前这小子见着老子就躲,现在居然敢出来现眼。不得了!”

“鼻涕虫,你有病是吧?你不烦老子烦,去到楼下跑二十圈去!”苟伟最看不得得意便猖狂的小人嘴脸,拿起一张军报卷成一团砸了过去。

鼻涕虫经过一段时间失望绝望机械似地训练提高充满希望,到张无忌聊过后那种被关心满满的幸福感。出于幸福与报复之间某种不平衡的感觉,鼻涕虫好想向苟伟竖中指,“你算个球!”然,苟伟的淫威让他不敢于此。徘徊间鼻涕虫就停地以各种形式出现在苟伟的眼前。

“凭什么啊?体罚啊,咱们都是平等的,你没有资格这么做,你以为你是连长指导员啊!”

鼻涕虫如此大胆的反驳让苟伟很意外,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只会哭泣甩鼻涕的小家伙吗?苟伟倒有点佩服了,“但这毛病不能惯着啊!我的权威不可挑战。”“我还不确定是否分到梦想的地方去,你既然送上门来,少不得用你一回!”

苟伟一脚踢了过去,将鼻涕虫踢到墙角去卷成一团。当然苟伟是有技巧的,打人不伤人这可是个技术活。

“二十一圈,少一圈揍一次。老子治不了你是吧?以为老子当不了几天班长就翘尾巴是吧?有本事你告连长指导员去,老子收拾你!”

鼻涕虫打不过苟伟,更怕苟伟发更大的火自己还得挨打,心里不愿意却还是跑了出去。班里其他的兵早就被**收拾惯了,见惯不惯,何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苟伟就没有现在的他们。看着苟伟收拾鼻涕虫乐呵呵地看戏不发一言。

鼻涕虫不想让欺负人的苟伟好过,立即跑到连部向连长指导员打小报告。

郭靖气得差点把茶缸子给砸了,“张大侠,你看,你看,这**什么时候能消停一点点。这个时候了不知道收敛依然坏事不断。

鼻涕虫,你不要什么事都打小报告,不知道老子最讨厌这种人啊。你们班长叫你跑圈你就跑去啊,想连部留你吃饭啊!”

鼻涕虫委屈极了,更猜不明白连长是关心自己还是讨厌自己,一下子心中的主心骨给抽走了,嘴巴一憋眼泪哗哗地流,鼻涕甩得老远。张无忌赶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吓,说你什么好呢?县官不如现管,你们班长下命令了我们没有特别的情况是不能取消他的命令的。你不跑是违反军令,赶紧去跑吧!我和你班长聊聊!”

楼下鼻涕虫孤单地在跑圈,楼上三班的战士在围观,不时地挑刺说些脏话打击一下。房间里,苟伟仰头倒在铺上睁着无神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袁承志就站在铺边请苟伟回神。

袁承志现在很后悔,如果一直在三班这次的优秀士兵与嘉奖肯定是跑不了的。一个在新兵连就能获奖的士兵那可以被称为兵王,具有先发优势,此后的路绝对是一马平川。现在,他什么都不是,只是连部的通信员,除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分的地方好一点外再也没有任何优势。据连长指导员和支队的领导开会得出的答案,四排三班可能整体被分到特勤中队,那可是号称“中队中的中队,尖刀中的尖刀”!几乎人人可提志愿兵,人人可考学,再不济也可以参加地方考试进入地方院校学习。

后悔的结果就是恨,最恨的是苟伟,最近几天他抓住一切机会向连长指导员进言说坏话。刚才指导员要求“让苟伟这孬兵立即过来!”但他就是不愿意立即叫,站在床边一直等,要等到张无忌发火为止。

苟伟的思绪不知穿过多少个宇宙终于回归脑海,看了看袁承志也在想这汉奸要干嘛,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不说苟伟也不问,翻个身背对着他,“不说正合我意,最好搞得张无忌郭靖恨上自己直接宣告自己去那个鬼都不愿沾的地方。”

张无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好自己过来找,见袁承志一脸无奈地站在苟伟的床边,苟伟在那儿睡觉,本能地认为他抗命,捡起地上的报纸团朝苟伟砸了过来。

“你个孬兵,叫你你还扮俏不服从命令?”

苟伟终于翻了过来,很是不解地爬起来似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张无忌:“指导员,您是思想工作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应该等。刚才有谁叫过我,你不会认为袁承志这汉奸叫过我吧?他是那种会在我床边等我瞌睡醒的人吗?

汉奸你说呢?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好兵到了连部就变得如此不堪,各种小伎俩都使出来了。

这种人我不可能拿他当战友当兄弟,我也不敢把后背交给他。”

张无忌深深地看了苟伟一眼,心里虽气,对苟伟的说法很是认同。一个战斗团队都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成员,在最危险时刻更是无条件信任的伙伴。张无忌又看了看袁承志,想起苟伟的话来,恼羞成怒给了苟伟一脚。

“就你屁话多,走,我和你聊聊!”

苟伟顺着张无忌踢出的无影腿作势往外跑,边跑边抱屈:“指导员,我冤啊,我比那只什么鹅还要冤啊。为什么他们都拿了优秀士兵就我没有啊,您是不是得给个优秀班长啊!”

“你优秀士兵,你凭什么拿,是思想合格还是祸惹得少?”

“您不给我优秀士兵我就不下连队,我赖在这里。太不公平了,我表现这么好不就是想要得个什么奖吗?”

苟伟开始耍无赖,更想赖得张无忌厌烦为止,这样目的才能达成。

第七十五章兵连结束

郭靖见苟伟一直抱怨着走进连部早就忍不住了,厌恶得永远不想见,不待张无忌与苟伟做进一步思想工作直接插话:

“你有理了,你哪一条符合优秀士兵的条件。你冤,哪来那么大的怨气,还像个兵像个班长吗?我告诉你,想拿优秀士兵进一个好的连队门都没有。你就去个偏远的地方混吃等死吧!”

苟伟一听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想更进一步确定:“你说去偏远就去偏远啊,凭什么啊?打击报复,去就去谁怕谁啊!”

郭靖哪受过这种窝囊气,这种兵也从来没有见过“滚!”转头冲张无忌咧嘴嚷嚷:“老子这连长也当得太窝火了,我说了这兵必须是最苦最差的地方。谁说也没用!”

张无忌叹了口气,坐在那儿拿起花名册打圈圈:“老郭,我说你这屠夫脾气能不能改一改,非要得罪人吗?哪怕是个小兵崽也犯不着让人恨啊。苟伟这个兵稍好一点的连队谁也不要,只有那个与世隔绝的连队估计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兵。

算了,支队长说得对,现在的兵张扬个性争强好胜需要我们好好去研究调动,崇尚自由不受管束藐视纪律也是需要我们采用合适的方法手段解决的。”

苟伟回宿舍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不再飘了。平静下来后就觉得自己对班里的战友是有责任的,冷冷地看了看明显放松下来准备等待分配的兵们。

“怎么的,放松下来了?不要像你们班长学,所谓牢骚越多空断肠,借口越多中口袋越空。想干什么呢?

最后几天,班长教给你们几个老兵在山岳丛林地带班组战术和高原荒漠班组战术,这可是你班长的师傅教的。”

苟伟也只是在机动大队的图书室里翻到的,不这样吹牛无法调动这帮子家伙训练的积极性。三班又一次冲到训练场上开展更加严苛的训练。

郭靖站在护栏前指着拿着战友不当人训的苟伟气呼呼地:“你看,在我这里受了气就拿班里战友撒气,还是个好兵吗?这孬兵。”

很快,一周时间过去,明天就要分兵下连了。夜幕降临兵们都没有如往常一样整理内务学习条令,一个个兴奋地畅想自己可能要到的连队未来的训练工作生活。苟伟将班里的兵召集起来。

“三班的集合,到图书室我们召开最后一个班务会!”

正热烈地商量脸上抑不住笑意的兵们顿时冷凝,想起**捣蛋的过往一个个头大,但不得不跟着去。真敢不去说不定苟伟会揍你一顿再和你做思想工作,虽是不愿却不得不做。

也有人没有这种眼力见,鼻涕虫就是其中唯一的一位:“你是新兵我也是新兵,凭什么事事听你的啊。不去!”

难得的苟伟这次没有动怒也没有想什么招修理不听话的鼻涕虫,拎着个包当先往图书室里走。

“过去两个多月对大家比较苛刻,我也不用对大家说什么对不起的话,做为一个班长就应该如此。但是还是要感谢大家两个月来对我的包容宽待与服从。

兄弟们,明天咱们就有分别了,你们九个家伙应该不会分开或者分得不远。我呢,应该是去最边远的地方,这三年内基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或者要退伍的时候甚至一辈子也见不着面了。

这是我给各位兄弟准备的一条烟,累了困了抽颗烟。好了,拿走吧。新兵连最后一个班务会就结束了。”

苟伟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拿着另一个袋子率先走出去。兵们愣在当场,真没有想到苟伟这个所谓的**还有这么一出,“我的心怎么那么堵呢?这狗屁精怎么那么坏,临走还要给我们添堵!”说着牛二蛋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晶莹剔透不含任何杂质。

苟伟像做贼似地走进连部,冲着连首长敬了个礼。郭靖张无忌现在最怕的就是见苟伟,虽说一致决定让他去最偏僻的地方,也怕这家伙不肯上车。总不能押着去吧,万一出点路途中间跳个车什么的,这事就大了。

“连长、指导员,感谢您这两个多月来对三班及我个人的关照。明天就下连队了,或许三年都见不着,或许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见面。我一定会记得在我生命旅程中重要一段路上的两位指导者,谢谢两位对我的包容、对我的指导。

这是两条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不是拍马屁哈,再说现在拍也没用,您也不可能再给我换个单位吧!

谢谢连长、指导员!敬礼!”

苟伟敬礼完毕立即转身就走,郭靖打开袋子一看是条种花,华夏最高档的烟。与郭靖对视一眼从口袋里抽出烟给张无忌甩出一支,点上默默抽了半晌。

“这小子挺有情有义的。你说他是不是就想去那个无人岛啊,你说他怎么想的啊!”

张无忌也不知道说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兵就是个**,当兵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混三年,偏又单兵素质不行。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这小子就想躲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三年回家。”

“我当初就想带他到四中队去,经过前几天一瞎折腾这想法就淡了。现在看来真的是个错误,我意志不坚定啊。你老张怎么就不劝一下我呢!”

“劝个屁,我都后悔。应该带着走,你看我现在连个好点的兵都没带着,这不扯淡吗?”

两位大侠正有一嘴没一嘴地说着,身边的通信员早就不在身边了,知道明天要到哪个连队去,准备去了。倒是把他们连长指导员扔一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人算是将袁承志列入不可帮的行列中了。西米冲了进来,报告都没有喊。

“连长,指导员,我有个事想求您两位。苟伟能不能分到我那个边防中队去!”

张无忌嘴角一翻,似笑似讽刺地看着他:“怎么,苟伟给你送礼了。种花烟,不喜欢抽啊,给我抽啊!”

西米将烟往桌上一摆,意思很明确,想抽就抽去吧:“烟不烟的真不是多大的事,我再给你们买一条也行。有情有义的兵不多,真的。我以前只看到他的瞎胡闹痞味足,只看到他的军事素质。但没有看到他倒底想要什么,没有看到他的情义。”

“过去了就过去吧,如果他在孤岛表现好咱们再调他回来!”

郭靖羞恼地将西米赶走。

第七十六章 下连路上

鼻涕虫见班里每个战士领着一条烟回到班上心里不平衡了,“我的呢,为什么没有我的!”兵们都不回答,拿着眯眯眼扫着当他是空气。

鼻涕虫不断唠叨,总是说班里对他不公平,一定要找苟伟要说法。好不容易苟伟回来了,一个猫步翻了过来:

“班长,我的烟呢?”

苟伟很是纳闷,太理所当然了吧:“你了不得还是不得了,滚蛋!老子欠你的啊,要脸吗?”

鼻涕虫不舒服了,这事不能忍,打不过只好告状,又被郭靖一脚踢了回来,坐在床上生闷气不再吭声。

二蛋如个扭捏小姑娘慢慢挪动他的位置,总算不露痕迹地坐到苟伟的身边。苟伟想笑,也很能理解他的心理,既想安慰一下倒霉的班长,又担心别的战友说他拍马屁,尤其是一个即将离场的班长。

“班长,你好像知道你要去哪个地方一样?是不是最艰苦的地方,号称孤岛的那个翻过雪山穿过原始森林再到一边荒漠边沿的那个边防中队?”

苟伟很是惊诧地看了看二蛋,原来不只自己聪明,所有人都了解做了准备,反而自己才是那个最蠢的人。“是啊,那地方前边没敌人后边没援军,距最近有人的村庄还在几十上百公里的原始森林里边。修心养性的好地方,我一直在想所谓的大德修行之士为什么不在荒漠中央或者是这样的孤岛修行呢?还是咱们高人一等啊!”

二蛋以为苟伟这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陪着笑笑却心感无能为力,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就是想互换心里也做不到。“我老乡和我说,我们几个的军事素质比一般的老兵都要强,特别是射击!”二蛋说着眼泪喷涌而出,“我和其他几位兄弟感谢您。谢谢您!”

懦弱的苟伟差点就抑不住自己的眼泪,但还是硬起心站起来一挥手:“哈哈,别介。我也算是求仁得仁,你们和我的追求不一样。你们追求金戈铁马热血军营,我只想当个太平兵无忧无虑过三年。仅此而已!”

二蛋突然站起来给苟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苟伟坦然受之,并没有起身回礼:“兄弟,如果可以你帮我找一些书籍过来行不行。什么书都可以!”

二蛋真后悔找苟伟表达感谢之意,谁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要脸,“不知道我就是客气一下,还给我下达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二蛋自觉不能完成于是叫上兄弟们一起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兄弟们也没有好的方法,只好每个人依次往机动大队阅览室里学习一会儿,然后藏些书偷过来给苟伟。苟伟很不客气地收起来装到行军袋里去,苟伟靠着与司务长拉关系已经准备了五个行军袋,一个装着一袋烟,都是劣质烟,能抽就行。一个袋子里装着香皂、牙刷、牙膏,至于高级的洗发水一个都没有。两个袋子里全是书本笔,他可不想看星星与数兵的时候只能对眼不能好好欣赏,他决定三年时间将设计和商业管理类的五六十本书全部熟读。

还有一袋子就是一些指甲刀等什么小玩意儿,甚至连卫生纸都塞在里边。更是有几十条内裤,万一不能洗澡总可以换条小内裤吧。

第二天一早苟伟是第一个登车,三班的一群战士一起帮着苟伟搬家当,看得来新兵连点名发布新兵下连命令的支队长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张无忌、郭靖眼珠子更是要掉下来,这小子早有准备往孤岛。

“支队长,这小子袋子里装的全是生活用品和书,还有烟。要不咱成全一下他的一片心。”张无忌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站在支队长面前为苟伟说话。

支队长回头剜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我们这些做主官的没有做到位,司务长呢算了,成全这小子吧!下次送给养的时候不仅要送吃的,还要买些日用品,咱们不能不如一个士兵。”支队长又剜了一眼郭靖,“小子,就凭他能想到要带日用品就是个好兵,一个优秀士兵。”

最后一刻遭遇肯定的优秀士兵苟伟在支队长庄重的敬礼中走上了吉普车,此车带着苟伟和一连的两个兵还有一位送兵干部一起出发了。

车行路上是不会为专一的车配备一部电台的,一旦行驶在路上就失去与支队的联系,一切都需要告自主能动性。车差不多开出城没多外,冉崇波刚带着四个中队的干部接收完新兵经过阅览室的时候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郭靖、张无忌,你们两个王八蛋,把老子的阅览室打劫了!”

张无忌已经随着新兵在支队主任和组干股的领导带领下到新连队报到去了,已是听不到,无须管身后浪滔滔。郭靖回到中队,准备接任大队副大队长。此时听冉崇波的吼叫他就知道是苟伟干的缺德事他得背锅了。问题是他没法说,他得扛啊,那个兵都得到支队长的表扬。

苟伟也知道班里的兵把机动大队的阅览室搬得差不多,与己无关他也不管身后骂名滚滚来。

上车苟伟就想睡觉,不论前排副座的干部还是后边上来两个新兵都没有干扰到他睡觉。车在荒原上飞驰,一会儿抛在空中,一会儿掉在地上,然而苟伟如在摇蓝中一般睡得很踏实。

副驾的干部突然转过头来:“哎,**,醒醒哎,到了连队有你睡的时候。”

苟伟被旁边的新兵一巴掌打醒:“哎,小子,干部叫你你还睡,混什么呢?”

苟伟揉了揉眼摸了摸脑袋确定自己被打了,反用薅住打自己的新兵的手指:“滚蛋,爷爷调皮的时候还没你呢?告诉你,咱们三个都是最差的兵才分到最孤僻的连队,想踩着爷爷尸体上位立威是吧。叫声爷爷!嘴硬是吧,叫不叫!”

新兵嘴紧闭着,今儿真没想到自己遇到这么个二楞子。前边干部忙转身过来要制止:“苟伟,你小子怎么还这么痞啊!”

苟伟使劲一撇手指一甩,立马换了个笑脸:“方参谋,还没去总队报到呢?”

方守义哀叹一声,他知道送三个新兵下连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艰巨:“送完你我就去报到!你这么痞怎么在孤岛混?”

“打啊,打出一片江山来,十多个人还是打得过的!”

苟伟不以为然,同车的两个新兵脑代一梗很想得血栓晕过去,还有比他们更痞的,看来联合起来欺负别人的想法得落空了。

第七十七章 下连雪山路

苟伟只想混,既然目的达成了,就毋须再装什么**了。大家都是混,只有融洽才能混得更好更舒服。

苟伟伸出手向旁边两个兵摆出友好姿态:“苟伟,外号**,其实我很友好。战友嘛,以命相交的兄弟,相互关照。”

两个同是新兵同是孬兵的家伙吓了一跳,拉关系啊,新兵不合作得被老兵欺负,忙伸手出来。“葛大仙,杨崖!”

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算是结成心照不宣的同盟。方过义像看西洋镜一般看着苟伟的表演,早就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一边威胁一边拉拢,重重方法很是成熟老练,我是学不来的。要是早就这样哪会是这种结果!”

“哥们,我从上边弄了点烟,到驻地随便抽哈!”苟伟随意地从兜里扔出几包烟,开车的司机也有一包。

吉普车孤独地在荒原上顺着一条蜿蜒的砂石路向前飞驰,一会儿经过一片两山间的狭窄小道一会儿穿过如水般平静的原野。有时候也会经过干涸而颠颇的河道路,以时候也会顺着湖泊边的草甸前行,时而安静如雪上划过,时而狂野如疯牛冲击。忽高忽低忽漂忽静,车经过一个白天赶到雪山下的一个小村庄,村庄里有个小小的两三个人的兵站,专供雪山那边的军需物资。

车停在院子里苟伟明显的感到这里的空气在比新兵车要稀薄很多,看了看手表上的气压计,预计得有四千七百米以上,差不多处于生存禁区了。

第二天一早,方过义立即掉转车头赶回支队。兵站里的两个兵看着苟伟的五个包摇了摇头:“背一个包过雪山都有很大的难度,你这五个包只能留下四个了。”

苟伟操着手想了想,“你们给养怎么送过去的?”

“先用耗牛车拉到雪线上,然后人抗肩背过去。但一般都是夏天搬运去的,很多都是租老百姓的牦牛拉过去。冬天不是战备一般不会有人过雪山的,按理说你们得四五个月后夏季雪融化差不多的时候过去。这次,哎!自认倒霉吧!”

苟伟突然做出个决定:“这里是不是有老百姓的牦牛可以租借。”

这个雪线下的村庄本就是靠着翻雪山赚点买命钱,冬天活少村民都在猫冬,巴不得有这样的生意。运费当然很贵,贵得没有人愿意冬天请人运货,所以冬天雪山那一侧真的成了一个孤岛。

这次因为战备的需要新兵必须尽快下连,而孤岛中队长就在雪山的另一侧等着,这边领人过去的是村里的民兵,而且是花了很大价钱请的向导。根本就没有带货这一项啊!

“这不好吧?毕竟你这不是军事需要!”小站的老兵吱唔着还是想拒绝。

苟伟是个认死理的,他想要将几个包运过去,很是坚定地冲老兵说:“班长,帮我租两头牦牛,钱我出。”

“财大气粗啊,夏天翻一次雪山五十元,来回就是一百块。冬天只有去的生意不一定有回的生意,所以牦牛的话一趟得包来回。一百块是是冬天的价,是向导的价。牦牛的话少了两百块估计没人帮你!两头四百块,你一个新兵蛋子有这么多钱吗?”

苟伟掏出四百块递了过去,向导牦牛全有了,还递部队省了向导钱。老兵有点自得,“这生意真好,这是要受表扬的节奏啊!”苟伟却是很纳闷,“难道送新兵不需要老兵领干部带吗?”

“我们这村子里基本都是民兵,为国戍边也是令人敬佩的一群人。我们过雪山基本上都不需要自己人领,你叫他们班长排长连长就行。”

苟伟很感动,整村为国守家门的精神让苟伟都觉得与他们一起精神都能得到升华,也为自己混日子而感到羞愧。

一辆牛车一直弯弯曲曲沿着雪线冰河流冰向山上爬,实在没有路将车架子卸下来将几个袋子挂在两边,一头牛挂两个袋子往雪里走去。

苟伟调匀呼吸,跟在向导后边:“连长,您这车扔在这里不怕丢了啊?”

高高壮壮的裹着个藏式袍子,古铜色脸上已经被紫外线烤成黑色锅巴,笑起来一口比雪山还要白的牙齿闪着夺目的光,长头发结成小辫子盘在头上,系着的红丝线已经被油腻成黑色,一颗掉了颜色的军人的小帽徽掉在丝线上。不时地转动中将雪山上的光散射到一望无际的荒原上。

“高原上可没有小偷敢到雪山上来偷东西,只要不被雪给崩了就没事。今年战备任务重,我们早就收到通知,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准时安全地把你们送过雪山。

你们虽然是个新兵蛋子,但不用怕,叔叔们在这雪山守了一辈子,管他什么豺狼虎豹,咱们打惯了,继续打就行了。”

苟伟被这种气慨所慑一种豪情从头到脚冲上来喷向天际,似是只手可摘星辰:“我说连长叔叔,咱苟伟也是军人叔叔。有事咱们得先打,咱们战死了才轮到二线的内卫叔叔,后边才轮到您这民兵叔叔。说不定还轮不到您,咱苟伟就先收拾了这帮小崽子。”

连长叔叔很是不忿,被小瞧了,被个小新兵蛋子小瞧这可是最大的侮辱:“小崽子,见着我连长你得敬礼知道吗?咱们可是世代守边人,你还嫩着呢?”

“行,我给您敬礼。哪天等我活着回到内地,我请您到处玩玩。”

聊着聊着雪山就不觉得那么难走,苟伟依然跟在连长叔叔后边的脚印一步一滑。有时一步滑上很远,有时一脚踩下去半天抽不上来,身上的大衣脚下的大头鞋早就不怎么管用,身上一片冰凉。突然,连长叔叔一脚踏空猛地往下一坠,身边的雪迅速伴随着裹携而来滑坡似地往中间挤压。眼看要掉到冰裂里,匆匆一甩,一杆木棍撑起来架在冰裂两侧,一条狭长的冰裂露了出来,连长叔叔甩了甩脚一脚踢在冰裂上,顺着牵牦牛的绳子往上爬。苟伟扑了上去要伸手去拉,被拒绝了。

“远点,千万旁边不能有人,要不然垮上一大片!”

连长叔叔将身体横架在棍子上一翻一绕被牦牛拖了上来。

“哈哈,这冬天最大的麻烦是冰裂发现不了,夏天探出来的路会随着积雪和冰川一起移动,这就要靠经验了。下边兵站那两个兵可不敢让他上来向导,要不然就是给山神献祭品了。”

第七十八章 下连

幸亏苟伟一行并不是要翻过雪山从山顶上过,而是顺着山脊那条自古以来的翻山路前进,夏天的时候会形成一条可以走辆卡车的路,冬天却是雪茫茫一片根本就看不见路。如果没有经验的向导分分钟得掉到冰裂中掩在雪堆里。

苟伟拿起表不时对着太阳计算方位,对着气压计标等高线,倒是将一条路划得八九不离十。

连长叔叔一直看着苟伟伸出手套外画图,不断摇着头。总算过了一个冰裂向前滑进很远一段距离后实在忍不住:“嘿,新兵蛋子,要不是知道你是军人,早把你当间谍了。这条路可是咱们扎西村祖辈守护的路。那年白象和日不落牛联合着要从这里过硬是没找着道!”

苟伟哈哈手将纸笔收起来放到大衣里,套上手套跟在后边拍马屁:“那是,我们得继承我发扬这种精神是啵?以后国家实现工业化现代化,您以为还需要您牵着牛翻雪山啊?那时候火车穿洞,卡车绕路,直升机翻山,咱国家发展快,要不了几年就实现了。您的儿子孙子估计是不会继承您的工作,他得干卡车火车飞机,得当老师、导游、医生、厂长什么的。当然精神肯定会承袭的,这是骨子里的基因。

不过,咱们这些古哈哈的兵崽子得好好学啊!不是说咱们这些大头兵都是大路不走走小路,平路不走翻山路,越是没人走的路咱越得走嘛!您得好好教我,要不然您的这手艺得失传了。”

苟伟喘着气描绘未来几年的美好前景,连长叔叔跟着苟伟描述的前景脸上充满灿烂的笑容。当向导这么久除了勘探队的苟伟是第一个要学如何雪山认路的兵,好为人师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荣耀。

“行,连长叔叔好好教你。雪山之上最重要的是判断雪光,别被雪山上的光伤了眼,要顺着阳光和风吹的方向来判断哪些地方雪会堆得比较厚,那些地方会堆得结实”

苟伟一路走一路喘倒不觉得空气多么稀少,也不觉得呼吸有多困难,下午三点钟终于绕过山脊又一次看到雪线,算是爬过雪山。

一条道路带着一丝丝残雪向远处伸去,不远处背风的角落里就是一个军用帐篷,一辆牛车扔在帐篷外。连长叔叔压下帽檐看了一眼:“这是部队的帐篷,来接你们的。咱们今天很快,如果没有货拖过山,咱们今天就能回去。”

果然,几个满身泥土的军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朝山上艰难地爬着,见着苟伟几个身上的橄榄绿摘下墨镜使劲地晃着:“是孤岛边防中队的新兵吧?”

苟伟眼尖,更主要的是身体素质比那两位嘴唇发乌隐约有点高原反应新兵要好一点点,匆忙几步跑上前去立定站好。

“首长同志,新兵苟伟奉命向您报到,请您指示!”

这次来的是中队长,带着两个兵赶着山下老百姓我牦牛车上来的。见苟伟在这雪山上都能跑起来下巴似脱了臼半天都没合拢嘴,见苟伟还举着手敬礼等指示忙回军礼。

“稍息。好啊,苟伟,军事素质全新兵营最好的一个兵,好啊。精神!”中队长似是欢喜狠了,猛地一拍苟伟的肩膀,“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兵了,不错。好兵!”

“赶紧地到帐篷里喝口热茶,我是你们中队长高林。现在你们就算是回家了,赶紧去休息去。

他娘*的,要不是战备任务重,你们也不用受这趟苦爬一遭雪山,至少可以坐车到中队。不说了,能爬过来就是好兵!”

高林喘匀气一挥手让苟伟自便自己继续迎向山上来的一行人,苟伟此时哪敢抛弃中队长独自去休息,忙缀在高林后边迎了上去。

葛大仙与杨崖此时正与高原缺氧做艰苦卓绝的斗争,根本就顾不得看眼前突然冒出的老兵一眼,更不会立正敬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高林吩咐一声让两位新兵去下边帐篷里休息,转头向引路的连长叔叔敬了个庄重的军礼。

“扎西连长,您辛苦了,先到帐篷里休息一下,喝口热茶。”

扎西连长顾不得与高林客套,都是老熟人,将牦牛赶起来朝山下走几步:“先把东西卸下来吧,有点多。呶,都是这那个新兵苟伟的。如果没有货拉过山去我现在就走,太阳落山正好翻过去了。”

高林顿时一阵苦,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新兵会搬上五个袋子,可翻过雪山了,总不能扔了吧?怪不得支队相好的战友会提醒自己注意苟伟这个**,就这一人出行五包随从的架势也不是个好兵。

将几人安顿到帐篷喝茶后高林将苟伟叫了出来,搓搓手将黑灰搓得满天飞,苟伟看得很想吐。“苟伟啊,进入孤岛中队就是生死相依的战友了,按说你这五个袋子我怎么都得想办法运回去。可这一路要下山、要穿过一段原始森林,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荒漠地带,难道不是一般的大,关键是中队经费少请不起那么的驴子牦牛什么的。你得选择一样,其它你看着处理了还是送给老乡。”

苟伟明白了,“中队没钱呗。没关系,帮我雇个驴子,钱我给。”

高林眼睛直了,将墨镜压下看了一眼苟伟:“小子,你有钱。有钱就好办事,不过这孤岛有时候钱也不顶事。行,我想办法。”

山这边的山货早在夏天的时候就运出了山,扎西连长只能失落地放空回去,苟伟忙上前递上两条烟写了平原省的联系地址:“连长叔叔,这是我的地址,这三年如果你到平原省去就说是我战友,他们会很好地招待您的。如果三年后,您直接打这个电话,到时我接待你。”

高林早在一边看苟伟万花筒一般的表演,很是想不明白就这**如此作派怎么会分到自己的小庙来祸祸大家呢。

“队长,您的烟到中队再给您!”

高林很是不屑地看了苟伟一眼:“贿赂老子啊,知道吗,在孤岛钱没有用。我可和你说,老子抽了你的烟也不会多关照一点点。毕竟都是生死弟兄,钱与生死相比算个屁,兄弟感情间就不能用钱去相处。知道没!

那既然那么有钱,我做主了,你那几袋日用品扔到仓库里充公的,算是你为咱中队做的第一个贡献!”

苟伟本就没有想卖着交换,但充公和自己主动给大家是两个概念:“队长,咱做人不能如此流氓吧?要不这路费您给报销了。”

高林眼一瞪伸手作势要扇苟伟后脑勺:“狗屁,中队哪来的钱。老子们穷得叮当响,杀富济贫了。

你看你都给扎西队长许了这么大个愿,中队长我不平衡啊。咱们一个锅里搅马勺对不对,我到平原省去你得好吃的好喝的好乐的供着对不对。我决定了,以后就不去打扰你了,算是提前兑现你的诺言。”

“这也可以!”苟伟觉得自己是**,可没见过行事如此之流氓的。

第七十九章 豪华一兵

老兵们看着苟伟从毛驴上将大包小包搬了下来很豪气地塞上两张老人头,顺便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袋洗衣粉给帮忙的老乡,早就忘记要上前帮忙,一个个倚在营区的单杠架子上看西洋镜。

背着五个行军袋下连的兵那是豪华一兵,按孤岛中队兵们的说法,“这都赶得上鹰酱家的后勤了。”

高林两天前在高原上虽耍流氓似的与苟伟开玩笑,但真进的军营他却不好说了。毕竟不是相处很久知根知底的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时候对一个新兵真不合适,会产生误会。站在宿舍前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既不好说换到仓库也不好说搬到宿舍里,为难地看着苟伟。

苟伟笑了,这高林中队长挺有意思的,也能理解他的难处:“队长,这些东西放库房里吧?咱们洗漱用品是不是每人先发一套?您来发吧?”

“这小子懂味啊,钱再多,东西再好,在这孤岛不如兄弟好!”高林如蒙大赦,一嗓子喊开,“看着干嘛,来来来。卫生纸搬到厕所去,谁要是敢一次性用三张纸老子打烂他屁股。咱们总算不用拿石头刮屁股了,想起老子就**痛!”

“还有,每人一支牙膏一个牙刷一块香皂,洗衣粉共用。他娘的,那个猫吱,你给老子也拿一套,好久没刷过牙了,今天水不要乱用了,留点给老子刷牙用。”

兵们一窝蜂般挤了过来抢了东西就跑,几个袋子依然摆在营区中间,苟伟如傻子一般看着战友们兴高彩烈的样子悲从心来,“以后估计也得这么过日子吧!”

高林很不好意思,迎了五六年的新兵这次是最丢脸的一次,那些个不争气的家伙,见个牙膏都像搂着老婆。搓搓手伸手帮苟伟提东西,“那个苟伟啊,咱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无聊。见笑了见笑了!适应了就好,适应了就好!”

“哦,告别我的烂牙刷哦!”兵们如风一般冲出宿舍,将手里卷了毛的变成光头的牙刷砸向营区的地上。兴奋,沉浸在兴奋之中。

有几个老兵首先从兴奋中脱离出来,几步跑过来帮忙拎着往库房里走。“喂,豪华一兵,有没有什么零嘴吃的?”

苟伟啧啧嘴巴使劲用口水润湿一下有些发干的嗓子两眼迷茫地看着几位老兵很是不解:“班长,咱们没吃的吗?不会饿肚子吧?”

苟伟的一句话惹怒正帮苟伟背包的牛喜班长,将包往地上一扔,翻着白眼瞪着苟伟转了两圈:“狗屁,看到老子身上这膘没有,都是这两年吃出来的。牛肉罐头,午餐肉罐头吃得老子都想吐了,你觉得我们会饿。”

没等苟伟反应过来,牛喜情绪低落了起来,就差揉眼睛表演哭技:“兄弟啊,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那也就那个味啊,现在你就是在盘子里摆根草老子也觉得是珍馐啊!

兄弟,你不知道连吃两年罐头干粮做梦都想喝青菜瘦肉粥的苦啊!”

高林一脚将牛喜踢走,“别听这坏小子的,慢慢就习惯了。你这里边有什么拉条、老干妈、小零食没有。有就偷偷给一包给我!”

苟伟真还有,是那天买东西老板见苟伟买得多给的添头,差点就被扔了。苟伟翻出来全都递了过去,高林赶紧地收到口袋里拍拍抚平口袋生怕被兵们看出来。绝对地会被抢走,哪怕自己摆中队长架子也没用。

“你小子有心了!不错!”

晚饭聚餐,高林难得地拿出一个青豆罐头和在压缩干粮里煞了回青豆粥,算是让全体老兵大呼“新兵下连,老兵过年!”高林高兴,拿出南边原始森林的青稞酒北边山谷的葡萄酿,兵们再一次轰动。

牛喜端着茶缸子过来先敬了高林队长大恩人,“大半年没洗着脸倒是开了回酒荤!”又冲着葛大仙和杨崖敬一下,“混酒,你们喝不惯吧,容易醉。没事,班长替你们喝点!”

说着,牛喜将两新兵的酒往自己缸子里倒满,喝了一大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叫混酒,你们适应不了。以后我帮你们!”

高林看着牛喜的表演就当没注意,他不会为了这点酒的小事化成思想上的大事。牛喜害怕别的兵有样学样替他分忧,忙往嘴里使劲倒下去。倒得有点多,一下子就见底了,再一看战友们轻轻抿悠悠品而自己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品出味来。眼珠子一转,忙朝苟伟看过来。

苟伟也只有半缸子酒,还没有敬队长也没有敬老兵,入伙第一餐礼节不周到可是大忌,偏牛喜不讲规矩将两兵的酒全讨了去。苟伟一见牛喜绕过人群过来立即举起杯敬过去:

“牛班长,我敬您。请班长指示!”

苟伟往嘴里一倒酒杯亮底,牛喜刚准备说“新兵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要不班长帮你!”没想到苟伟这么实在,只好舔舔酒缸子示意心意领了,怏怏地退回自己坐位上低头喝粥。

苟伟没有酒,抱起碗里的粥跑到连长身边高举过头:“队长,只要主意有喝什么都是酒。以粥代酒,我敬您。”

一桌子兵顿时放下筷子静寂无声,有以茶代酒的,有以水代酒的,还没见过以粥代酒的,这是要打破队史纪录啊。

高林今天是第二次受打击,新兵敬酒没酒,自己的队长脸得往哪里搁啊。“不活了,床底下的那两壶酒全喝了!”

“怎么的,豪华一兵,你豪华咱老连队也不能不豪气。有酒,去,去个人把酒搬过来。老兵不许喝,晚上该干嘛干嘛去。新兵嘛,只要你能喝,放开肚量喝,老子陪你喝!”

青稞酒、葡萄酿并不比啤酒度数高多少,苟伟倒一杯敬一个,眼见两壶酒就见了底。很久以来没有放松过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真的把这孤岛当成了家。

高林翻着白眼看苟伟喝酒,他很想见见这臭不要脸不把自己当外人当新兵的家伙倒底多能喝。牛喜及一干老兵早就不吃了,看着苟伟敬酒,心里一阵后怕,“抢他的酒,怎么可能。”

两新兵就看苟伟喝酒,早就吓得躲在人群后生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牵连到自己。

“连长,新兵下连要站午夜岗!我先帮着把大家的碗筷洗了,您放心,这点酒量没事,照样杀敌。”

苟伟说着帮值班帮厨的老兵一起收拾家当!一群人挤出食堂围在高林身边“这还真是个大仙。不过我喜欢,能喝酒就是真汉子,没有心机。”

高林摇了摇头,“这小子得多馋酒啊!完喽,还了个更厉害的**哦!”

第八十章 平淡的连队生活

一晃眼新兵下连已经半个多月,战备也越来越紧张。在边防中队后边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陆军连队已经前出边防中队前边的一线阵地开始对边境布控,后边县内卫中队也开始巡逻,武装部也在做民兵的动员演习。而边防中队也加大了巡逻力度,对于可能渗透进来的人群进行甄别,对于各类走私物品开始进行打击。联系支队的通信也由一日一报到一日四报,不间断地变更着频率。

边防中队只有二十多人的两个班,已经被高林分成六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轮着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而且巡逻队都配发的是实弹,对于突发情况有临机处置之权。

边防中队除了高林这个中队长没有别的干部,高林身兼中长队长、指导员、司务长,每次不是高林带队的时候临是提拨小组长为班长,班长成为排长,战备过后取消,战士们都习惯了。

苟伟分到牛喜的班,是牛喜要过去的,按他的说法“这个兵很痞,毒药还得毒药治。”苟伟本想着可以跟着老兵们一起巡逻看看边境上的美好风光,然,牛喜很不乐意地甩下一句话“走起路来我是背你走还是将你扔下,打起仗来我是杀敌还是照顾你。”三个新兵便乖乖地在军营里待着看门,也就是站岗。

没事做的苟伟很烦,空落落的比累死还要难受。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混那就要混得充实一点,每天早上起床哨没响就起来聂手聂脚地把内务给整了,偷摸着再把班上的卫生搞一遍,在长烟道的炉子上塞一些牛粪干树枝把点燃烧上水,待老兵们起床的时候有热水洗脸。

做完这些苟伟挑着一担水桶晃悠悠地走到两公里的山下结冰的一条水缝处挑起满满一担水左肩换右肩艰难地爬上山。对于苟伟来说在四千多米的高原上进行这样的锻炼,体能是一个挑战,熬过第一天、第二天,十五天的时候苟伟已经可以一路不歇气地将一担水挑到中队只要半小时。

如果说一天做一件事一周做一件事那只是图个表现,再说高林和牛喜早就说过,“在孤岛中队你图表现没用,下到这里的从干部到战士都是孬兵。”“守住本心朴实做人,守好孤岛当面的边境线才是唯一要做的,其它表现没用。”

这话按说很伤人也打击苟伟的积极性,然而苟伟还是每天两担水,早就一担晚上一担,有时实在闷得慌还会在中午挑一担,直到把硕大的皮水桶装满为止。苟伟也总算知道边防中队为什么不刷牙洗脸更不洗澡了,每人轮一天挑水做饭,挑水是大工程,能躲就躲,能省就省。再说,中队也没那么多的燃料给战士们烧水洗澡,两公里的那道流水的缝常年结冰,不结冰的水也有零下四五度,谁也不敢洗,高原洗澡感冒那是要命的。

这段时间连队基本不出操也不训练,几乎每个兵——除了三个新兵外,每天都在爬上爬下在前边那十多公里边境线上走一圈,一圈下来人都累得虚脱,往往一个组没回来另一个组又出发了,而且时间还不规律。老兵回来倒头就睡,有时累得饭都不想吃。

苟伟很快承担起做饭菜来,几十个不同罐头放往一个大锅里倒,搅几下就是菜,压缩干粮兑上水熬着就是粥。偶尔也会吃一顿面条,往高压锅里使劲压才能熟。有面条有青菜的时候就像过年,战士们会抢着勺,谁也不干落后,甚至连汤都会抢干净。

这样的饭食很简单,花不了多少功夫,苟伟还是充实不起来,几次想参与巡逻都被高林给退了回来。

闲极无聊,苟伟很孤独,住在隔壁班上的葛大仙和杨崖每天都窝在屋里整理内务,小心谨慎生怕吵醒睡觉的老兵们。他们是中队公认的好兵,不屑与苟伟聊天,怕被带坏。他终于想起“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滋味。实在无聊狠了苟伟就去担水,水缸满了在外边踢正步练军姿练战术,练体能,累了就抱着本书读着。几天下来苟伟觉得特别的充实,也习惯这种充实。

中队也习惯了不用轮着挑水的日子,更习惯了不用轮着做饭的日子。吃完东西去巡逻,巡逻回来洗洗睡,中队越发的平和。

突然,牛喜风一般冲进正在厨房里,对着撬罐头的苟伟大声吼:“今天别做那些猪食了,看看仓库里有没有调料,还有什么别的吃的没有。好好收拾一下,今天得做一百人饭食。面条全煮了,咱们不活了。连长带着几个小破孩到山谷里找老百姓兑酒去了。”

苟伟吓了一跳,“班长,要打仗了吗?我不做饭了,我打仗去。当个兵连枪都没放几下算什么兵啊!”

牛喜闭嘴不言,认真地看了看苟伟,这孬兵,全支队都知道的孬兵怎么还是个好战份子。“想打仗,行,下次吧?这次你没份了!”

苟伟一生气将锅铲甩到角落里去了,瞪着个牛眼像要择人而噬:“老子不干了。做饭天天是老子,打仗就没我的份。你们要做饭做去,饿死一群王八蛋拉倒。看你们有什么力气去打仗。”

牛喜不乐意了,自从当班长以来还没有哪个战士敢在他面前尥蹶子,“哥原本也是孬兵,现在也是孬兵,不惯你的毛病。”

“给老子捡起来,反了天了,信不信我揍你!”

苟伟鼻子一哼,根本不放在眼里。别看牛喜全身犍子肉,真要打起来苟伟说不定能收拾俩:“牛喜同志,别老子老子的,信不信我揍你。你以为我这**是白叫的啊!”苟伟挑衅似地将白被褂子一扯往外跑,“我是炊事员吗?做饭是不是轮着来的啊,今天轮着谁谁做去,老子不做。要打架咱先来一场,谁输谁说了算!”

苟伟虽说把自己每天弄得忙忙碌碌好像很充实,实际上那种空虚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早就想找个机会发泄一下,今天总算找到借口。

“禁闭关过了,处分挨过了。打架上战场那我是追求上进。”

第八十一章 一朵水花

苟伟与牛喜像两头斗牛一样摆开架势欲动手,门突然被推开,高林拎着两个塑料壶冲了进来,顺手扔到角落,似乎没有看到苟伟与牛喜的动作。苟伟很乖立即跑到角落里捡勺子,顺便的拉着高林套近乎。

“队长,你说孬兵是不是第一个上战场让他当炮灰去。我这样的炮灰不上战场那是对战友们最大的不爱护。”

高林不上当,横一眼牛喜:“你们继续,老子没看见。新兵要争气,老兵别丢脸。小苟子,一般孬兵是不会让他上战场的,免得给敌人送功劳我心痛!”

牛喜咧开嘴礼送高林出去转头就换了颜色,苟伟很纳闷,不应该阻止一下吗?拎着个勺子手足无措。

牛喜摆开架势冲苟伟勾勾手:“孙子哎,别说班长欺负你,今天你只要没被打趴下算你赢。今天没有班长战士,只有格斗士。”

苟伟的本意不是要打架,话赶话赶到一起不打不行了,打了才能上战场:“牛喜同志,没想到你还是个动画迷。你倒底让不让我上战场,咱们外边见真章。”

牛喜很豪气一摆手做了个侠客请,苟伟当仁不让往外走,刚走到营区中间突然一斜插腿挡在牛喜裤裆中间趁着他一个下压动作苟伟反手一个过肩摔抓住牛喜衣领子甩了出去。苟伟偷袭得手,虽胜之不武,却是赢了。

站在营房门口想要知道进一步进展的高喜扶了扶下巴一脸吃惊,“这**太坏了,这哪是决斗,这不偷袭吗?”

牛喜一拍地面跳起来,“你小子玩阴的是吧?看老子不打得你矮三寸!”

牛喜发怒了,拳脚如风地砸了过来。敌人已怒那就让他更怒,暴怒中乱了分寸才是最佳制敌之机。苟伟防得严密,心里谨慎嘴上轻佻:“班长,你这样子哪能上战场,早被干了,还是换我上吧?事实证明”

话没说完,苟伟被牛喜一拳砸在下巴上倒退几步。苟伟收起嘻哈,牛喜拳大力沉不好对付,特别是长拳更能发挥他的力道。苟伟猛地扑上去贴着牛喜掏裆锁喉,将一招致敌轮着使一遍。拼着背上挨几拳一个过肩顶趁着牛喜力道用尽将他顶飞出去。苟伟转动一下脖子揉了揉腿勾手示意再来。

牛喜看上去摔了两次表面上输了,苟伟身上一点不轻松,隐隐作痛。可以说一个是面子伤一个是外伤,至于是不是有内伤苟伟现在还不知道,吃了暗亏是一定的。

连摔两次丢了面子的牛喜一下子冷静下来,做个起手势寻找机会。“看这小子架势,除了队长和我,这小子得排第三,如果用冷兵器的话,真还有上战场的资格。”

牛喜认真起来苟伟就不是对手了,拳大力沉可不是闹着玩的,拳拳见肉更不是苟伟小胳膊小腿能承受得起的。苟伟眼见会打趴下,忙耍了个无赖战术缠住牛喜的双手搂住他的肩就是不松。牛喜将苟伟甩到半空旋了个圈苟伟还是像蚂蝗一样缠着。

“放手。”

“不放,反正老子也没输。要不今天算没赢没输!”

“你还要不要脸?”

“脸能杀敌吗?要不你把我的脸竖到边境去立着。”

苟伟耍起无赖来脸都不要了,直性子的牛喜真的受不了。他虽说曾经也是孬兵,那只是因为他动不动就打架不团结,并不是说他没有战斗力。这时碰上苟伟这样的牛皮糖他真的没辙,可怜巴巴地望着看热闹的高林。

“好了,打个屁,有本事把力气用到杀敌上去。苟伟你松手,牛喜,今晚的饭菜你帮着一起做。

我看你们一天没任务就闲得慌,明天开始正常训练!”

苟伟松开手呆滞地站在场地边缘,望望牛喜看看高林,扫视人群,最后目光还是落在牛喜身上。

“不打仗啊,你有病啊?非得和我打一架,吃饱了撑着,练死活该。我继续做我的饭,谁都别和我争。”

高林一听,这小子是没仗打就要躲着当炊事兵逃避训练,板起脸一脚踢了过去,很有技巧地在苟伟脚弯一勾,苟伟腿一软要摔倒,正准备硬挺着站起来,“队长都动脚了,我不摔倒那是不给面子啊!”作势一个前扑倒,摔得要多假就多假。

“你小子想得美,不想训练,可能吗?告诉你,这训练专门针对新兵的,尤其是你。滚起来做饭去,二级战备降级成三级战备。今天边防连撤回来,路过咱们中队,咱们得好好招待一番尽尽地主之宜。娘的,他们比老子们都辛苦,这半个多月连口热的都没吃上。”

高林对苟伟这轮配合很满意,就是假了点,以后得多练习。苟伟立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很自觉地往厨房里走。边走边嘀咕:“娘的,怎么尽出懦夫,要打就打过来啊,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屁都不放一个又撤回去了。

时呀,命呀,什么时候打一仗呀。当个和平兵回去多丢脸啊!”

高林作势又要修理苟伟,苟伟如箭一般射向厨房,关上门拎起葡萄酿灌了两口递给先一步进来的牛喜:“班长,喝两口呗,算是我给您赔罪。早知道不打仗我惹您干嘛,我还想当个好兵混过这三年呢?”

牛喜看着苟伟气也不是急也不是,骂不听脸厚,打不痛皮厚,半晌接过苟伟递来的壶也灌两口。像做贼似地往门边看,生怕被高林逮着。

苟伟夺过去又喝两口,一脸的瞧不起:“班长,怕个屁啊,咱们喝原装的,他们喝调配过的。我们继续喝,等下兑点是昆仑不老泉。”

牛喜指着苟伟鼻子,“你,你怎么那么坏呢?”说着又灌了两口,递过去,他不能再喝了。“赶紧的兑上水摇一摇,再把另外一壶喝掉一点兑上水。要不然味不一样,只是苦了山下老百姓。背着个卖假酒的罪名。”

苟伟突然觉得牛喜挺可爱,牛喜也觉得苟伟没那么讨厌,两人边做饭边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苟伟啊,你这十多天这么卖力的表现为什么啊。这里可不是表现的地方,按功绩说话。”

“班长,我总得找点事做吧?多无聊啊!”

“是挺无聊的,无聊得我都盼着打上一仗出一下气。可人胆子小啊,不来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可把老子们累惨了。”

第八十二章 简单粗暴

付出就有回报,感情可以用来利益交换。边防连美美地做了一轮补充后又美滋滋的回到驻地,隔天又大驴子小驴子拖来一箱箱罐头和压缩干粮算是还了人情。警报正式解除,营区恢复宁静,该练练,该站岗站。

苟伟被高林严令不得做饭,“你做的饭太难吃了,老子宁愿饿死也不吃你做的饭。

你知道昨天边防连长怎么和我说的吗?”

高林卖关子苟伟也不是傻子,连忙捧哏:“怎么说的。”

“他一把搂着我的肩膀使劲拍:‘老高啊,没想到你们这么苦啊,吃个压缩干粮粥还尽是水。吃个面条啊都没盐,喝个酒都掺水。老高啊,你们太苦了。以后别骗自己的肚子了,有陆军老大哥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汤。’

这得多丢人啊,我的脸就这么被你扔在一万多平方公里的荒原上了。想起来脸就痛。

你以后别做饭了,我得好好把脸洗一洗。太脏了,别人认不出是我的脸,白丢了。”

一大早苟伟苟伟依然故我地挑水做饭等着老兵们起床,没有想到得到的不是高林的表扬,而是深沉的打击。苟伟心沉如水,“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我闲啊,做个饭都不行。非得让我闲死吗?”

从牛喜班里打着热水准备好好搓搓乌龟爪的高林不淡定了,使劲在手上把着香皂反复搓:“同志,你马上就不闲了。”

苟伟期盼着什么是不闲。高林早就拟定一整套训练计划,他不想让新兵觉得老兵们是混子,更不想让臭不要脸的苟伟看轻:“以为能与牛喜打个平手你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远着呢!”

高林洗完脸习惯性地将脚伸了进去使劲搓,晚上不洗脚,一般不洗澡,小心刷着牙都成一种生活习惯。突然改过来高林都有点不太适应,很是不舍地搓着,直到一盆脏水彻底黑了为止。

苟伟拎了一壶热水过来,接过脸盆将水泼了出去,用水冲了冲再添上热水递过去。“队长,军人的个人卫生也是一种军容风纪。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以后中队用水我包了。”

高林见苟伟给他倒水泼水端水原本很不好意思,可听苟伟这么一说,火差点把走廊顶给掀了,踩在脸盆里捡起椅子上的毛巾砸了过去:“哎哟,滚!你个**你故意的是吧,烫死你高叔叔了。”

高林原本是不怕烫的,高原的水八十度就开,他脚上的灰都结成了痂更是不怕烫,奈何刚都搓掉了,对热水特别的敏感。收起脚在空中飞舞要散热,不断揉搓发红的脚像仇人般盯着苟伟看。

苟伟受不了这火辣辣的目光,拎着壶就跑,“队长,我再烧一壶去。”

排队唱歌吃饭,吃完排队进宿舍然后再解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不正常的是今天训练老兵一堆新兵三个分开训练,高林训新兵。

苟伟早就将迷彩服套上,上边紧紧地系着外腰带,还不知道高林怎么训,得做好吃苦的准备,特别是早上把他的脚烫着了。高林也穿着迷彩服,只有葛大仙和杨崖着常服跟老兵一样。苟伟心里乐,他是看着队长换迷彩的,立即跟着换,算是耍了回小聪明。

“下连二十天,你们看看一天天浑浑噩噩都在做些什么?你们是老爷,当的老爷兵是不是。老子们一个个累得像孙子一样,你们倒好享受,没眼力见的东西。”

高林骂完整体准备骂个体,一看两个兵还着常服军姿松懈几十天早就不见了挥手将他们赶去换衣服,满怀恶意地看着苟伟笑:“**,你很不错嘛,很会看眼色嘛!”

苟伟站得紧绷,马屁话张嘴就来:“向队长学习。”学完就后悔,这看齐什么呢,是会看眼色的看齐还是其它。

高林无法反驳苟伟的这句话,往下扯了扯外腰带:“行,老子看你贫。总有一天你不再贫的。”

“屁话挺多,战场要的不是屁话。放屁打不倒敌人,要的是默契,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充分理解相互配合得如人的十指一般。

现在你们还不具备,只有你们先有单兵技能才能有班组技能,可能有连排技能。先进行单兵考核,过关的休息去,没过关的加码练,什么时候与老兵技能差不多你们就可以与老兵一起合练了。”

“你们谁来!”

苟伟踢出一步:“报告,我先来!”

高林用眼睛眇了一眼准备打回,再一个葛大仙和杨崖胆怯地低头就知道这两家伙是不会站出来的。

“就你,就你!”

“老子方法与众不同,自己喊口令自己做动作。”

苟伟新兵连就是班长,更是条令通,还真不怵这些,大声嘶喊着口令飞花般一圈做下来,早就看得高林有点头晕目眩了。老兵们趁着训练间隙围了过来,他们也没有见过哪个新兵刚下连动作就比老兵还要规范熟练。特别是战术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高林心里在打鼓,通过电台他知道三个新兵每个人的状况,通过接收函一并来的新兵连的评语可没有说苟伟的动作有多好。在他印象是孬兵就是思想不好,单兵素质差,协同配合不行的代名词,没想到还有孬兵单兵素质赶得上特勤中队的新兵。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高原上最重要的就是体能。俯卧撑准备,一百个!”

高林命令一下就后悔,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除了他和牛喜全中队不会有第三个人。苟伟也懵了,俯卧撑一百个曾经他能做,后来做不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做。不能做也得做,他想挑战一下自己极限。

十个,五十个,九十个,一百个,一百二十个,苟伟早就忘记数数,就想通过俯卧撑把自己的极限拿出来好好吐出那口浊气。“一百五十七个!”苟伟趴在地上长长吐一口气,往旁边一滚翻身站了起来玩出一个漂亮的转进动作。

高林见苟伟依然余力十足的样子很觉打脸,面无表情地继续命令:“下蹲一百!”“单杠三练习二十!”

苟伟超级漂亮地完成动作,让高林挑不出任何毛病,高林窝火的同时也很高兴:“走了狗屎运,孬兵不孬。

老子评判好兵的标准就是‘能打仗打胜仗’其它没用的留给指导员解决去。哦,老子也是代理指导员。

小敖犬,你过关了。思想教育方面还要加强,老子宿舍里的政工手册你把它背出来。一周后抽查,背不出来老子整死你!”

高林就是如此简单粗暴,甚至做个思想工作都是如此。

第八十三章 依然平淡

中队正常的训练对于老兵来说就是洒洒水那么简单。半天队列半天战术两小时体能,偶尔再来个紧急集合,对于训练得成本能的老兵来说嘻嘻哈哈就玩完了。

苟伟与三个新兵一起练了两天高林见他越来越油气得直接扔老队堆里训,留下葛大仙与场崖在那儿艰苦训练。

与老兵一起训的苟伟感到训练量达不到他的要求,心里的空虚感越来越盛。坐下来就抬头看天,掰着指头数日子,闲,太闲了。闲就会空虚,空虚就会孤独,就想找点什么事做。早上不等吹起床哨苟伟就摸着黑去挑水,中午老兵们午休的时候苟伟就去挑水,晚上还要去挑水。水缸满得大家可以随意地倒掉的时候苟伟拿起扫把打营区彻底地清扫一遍,实在没什么可干的时候苟伟挑起水桶围着营区绕远路,一周下来倒是把营区周边环境摸得清清楚。甚至于哪个地方有兔子窝那个地方有飞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苟伟闹不明白为什么滴水成冰的高原上每有一条水缝,终年流水不结冰,“是不是这里有个温泉什么的。”苟伟很想找到原因,不训练的时候苟伟就背着把工兵锹沿着水缝处这里一锹那里一锹。

他不敢将水缝破坏了,没水喝是大事。只能远远的拨开砂子岩石看一看有没有湿润的地方。

老兵们很奇怪,苟伟现在每天除了训练就拿本书看,再不然就是看天,就是不说话。牛喜看不过怕苟伟憋出意外,不时扯东扯西要与他说话,苟伟也是心不在蔫。实在被弄烦了,苟伟起身就走。

“牛班,你五大三粗的怎么那么嘴碎呢?没事和泥巴玩去,我还没疯呢,不用和我扯着白谈心行不行。我的心啊,怎么这么累啊!”

苟伟又一次扛着铁锹出去了,这次走得有点远,距离水缝下差不多五百多米远。踢飞了石子砸坏岩石赶走小兔子,忽然一阵暖风吹了过来,有点发冷的脸庞莫名地热烈。

“有地温,娘的,找你好久了,给老子出来。”

远远缀在后边的高林和牛喜吓了一跳,被发现了啊,忙从一块石头后钻了出来。苟伟吓了一大跳,怎么叫出这么两个遭瘟的,更是汗颜,被人跟踪这么久都没发现。

两边都尴尬,一个为没发现跟踪而尴尬,一个为这么快被发现而尴尬。高林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干嘛呢,平常骂你多了,你趁机会骂回来是吧?”

苟伟很奇怪地看一眼,将铁锹一扔,用屁股感受一下地热的温度,回头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光头:“真没骂您,我根本没看见您,我正找兔子呢,没想到您给跑了出来!”

高林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使劲忍住,手插在裤袋里使劲挠,越挠越痒。“你的意思说我是兔子,是不是尾巴还长不了。告诉你,老子长不了也比你长。说吧,你这几天背个锹到底在干嘛。

别告诉老子你要把昆仑山挖穿!”

苟伟拍拍屁股迎上队长,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用无辜充满惊讶的眼神说瞎话:“队长就是高,您怎么知道我要挖穿昆仑山的。”

“滚,老子放屁你就打嗝是吧?”高林现在是真的盼着有个指导员地来啊,这兵的思想工作难做啊,扔本政工手册给苟伟一星期背得比高林还要熟,就是思想没改变。每天幽灵般背个锹到处跑。

“知道的以为你发神经,不知道的以为你修地球。咱能不能没事找事,安静地守好这十多公里边境线咱也算为国尽忠了。”高林想想自己在这里守了五六年了,可从来没有像苟伟这般发过神经,不由苦口婆心老婆嘴。突然感到一阵暖风吹得人陶醉,这就有意思了,“怎么这里暖暖的呢?”

高林有点迷茫地看了看苟伟,深感此事与苟伟有关。苟伟很是不屑地看了看高林,从地上拣起锹扔得远远的,用手在地上摁了摁感受温度,“地热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高林不说话,看着苟伟将水壶里的水轻轻地沿着手印泼去,明显的水触地不结冰了。苟伟也不说话,围着不结冰的地方圈出十多平的一块来。

“高林同志啊,要加强学习啊?每逢高山必有灵泉,每逢光秃秃的高山必有地热。你不觉得咱山上有一条水缝不正常吗?没地热早就形成冻土了,还有咱们什么水喝的。”

牛喜跟在后边看苟伟与高林斗嘴,高林一般是不与人斗嘴的,他对付中队的孬兵不二的法门是带着巡一圈,再孬就操练几轮战术,孬兵一般不会再孬了。现在高林对苟伟明显是没有了办法,巡逻苟伟争着去高林不能让他去,操练对于军事素质极好的苟伟来说老嫌量不够。现在更退化为相互间拆台斗嘴,这是绝无仅有的事。

高林根本不在乎苟伟说他没文化,术业有专攻,他是打仗的不是挖矿的:“哎,小狗子,你的意思是这块地从中间挖下去会挖出火山来?”

苟伟使劲地挖了几锹,吐泡口水继续挖:“火山不会,但这里倒是可能有温泉,你没看到这一片居然有一些青草,还有几个兔子洞。等我挖深一点看看,待回打只兔子回去改善伙食。”

高林兴奋得叫起来,“这里有兔子?”

苟伟有点悲哀——高林是老实孩子,关注着怎么御敌不关注周边有什么吃的,其他老兵都被他关在营区里不出去。每天除了巡逻训练,基本上就猫在营区里。

苟伟使劲地刨着,气喘吁吁一个小时后终于挖到湿的泥块,一丝丝湿气从一米多深的石缝里飞了出来散发出一阵暖和的味道。

“妈呀,果然是温泉。队长,我等下要洗个澡,谁也不能与我争啊!”

苟伟很兴奋面自私地叫了起来,高林更兴奋地一把将苟伟从坑里拽了出来,“行行行,你先休息一下,牛喜你来。温泉啊,老子六年只洗了两个洗,还是探亲的时候洗的。你个新兵蛋子旁边看着去。

牛喜,你顺着石头缝挖,能不能见水啊,别都是水蒸气哈。”

高林兴奋忐忑地盯着牛喜看,苟伟每次想要靠近都被他给推开,明显的是想要独占这道温泉。

第八十四章 温泉与兔子

“你看着干什么,不知道回去叫几个人背几把锹过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兵,太不晓事了。

不知道队长班长正在做一个为全中队谋福利的大事,你帮不上忙不知道回去叫人来帮忙?”

高林明显的不是走过河拆桥路线,而是斩尽杀绝的路线,根本就不给苟伟一点点机会。苟伟摇头长叹:

“我到哪里说理去,我有发现权吧?后边还有冠名权、优先使用权吧?咱做人不能无耻得像队长您一样吧?”

高林明显不耐烦,挥挥手让苟伟赶紧走人:“滚滚滚,再啰嗦连你使用权都取消。哎,我没发现你嘴怎么那么碎呢?黑不溜湫一个大男人偏生一副婆娘嘴!”

苟伟没法子,委屈地爬山,整个中队轰地一声全如杀敌般冲下山,差点没刹住车跑到山底去。

不等高林下令,拎锹的战士开始顺着牛喜的坑往旁边挖。孤岛中队的战士们太孤单了,有时为了养活一盆花,可以精心呵护两三年。有时宁愿训得累死不再起来,有时整个内务可以将被子捏成渣。现在总算有活干了,更是争先恐后不甘于被别人抢走,苟伟也就被边缘化了,躲在后边看热闹。一脸通红的兴奋想想就乐呵,他也孤单也想找活干,不过看着战友兴奋开心的样子他不孤单,很快乐。

这么一窝蜂地挖坑怎么也不像是战斗部队的作风啊,苟伟善意地提醒高林:“队长,说不定两米以下就见水,您不能到处挖坑吧?要挖就挖个大的,建个池子什么的。一顿乱挖不得处处是坑啊?”

乐得合不拢嘴的高林一看周围果如苟伟所说,一拍脑袋:“对对对,太对了。”转眼又觉得不对,反正苟伟没发神经就不用给什么好脸色,“对个屁,老子不知道要你教。这么多人就你一个闲人,你好意思?赶紧回去啊!”

苟伟忽然发现世间最大的坑是队长挖的坑,最大的冤大头是苟伟。“看来真的不需要我了,反正出不出水对大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事做。”苟伟拣起一把闲置的实在没地挖坑的工兵锹往回走。

苟伟这段时间找水已经对中队周边的所有草丛摸过一遍,他一直很奇怪兔子的生命力为什么会那么顽强,居然能在四千七百米的地方掏洞垒窝。苟伟现在最看不得的是鼠辈,兔子也老鼠长得很像,那也是鼠辈。既然出现在眼前那就不能和平相处,最佳的方法就是宰了。

苟伟在一个洞口看了看,拨开草又找到另一个洞口用一块石头堵住,一锹在洞后铲了下去,拿起铁锹猛在洞口拍,刺耳的声音苟伟自己都烦。兔子更烦,从没被堵的洞口蹿了出来。苟伟早就注意到了,见一个麻麻的东西飞出立即一锹扔了过去,正中靶心。兔子蹬了两下,不再动了,苟伟本能地上前踩住它的头防着装死跑掉。

果然,兔子吱地一声惨叫蹬两下不再动了,这回是真的死了。捡起来一看,苟伟有点伤心:“你到底是兔子还是老鼠,这都不够一碗肉的。还得打几只才行啊,要不然高林那坑人的家伙绝对要打劫了。不给他吃他绝对我不给我开火的条件。”

中队挖坑,苟伟打兔子。人多力量大的缘故,拼着下午不训练晚上不吃饭的精神硬是挖出一个五米见方的池子来。一道温泉水顺着池子滚烫地流着,漫过池子向山下流去,渐渐地冷却在远处堆成小冰川,越来越大越来越最,不断向山下覆盖。升腾的热气在池子上翻滚,冷风吹来害怕地坠在地上远远地在池子周边结一层白霜。

满身是霜的高林高兴得手舞足蹈,指着一个个战士问:“我明天先洗澡哈,谁都不会跟我抢吧?你不会,你、你、你?”

牛喜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却在此时很不合谐地插一句:“队长,苟伟起得最早,这小子您堵不住。”

高林脸顿时垮下来,苟伟这家伙像是没有瞌睡似的,晚上争着站岗,白天第一个起,中午不睡觉,偏又不怎么听话,真是没辙了。突然眼睛一亮:“明天起床前谁最后一个岗?与苟伟换了!”

兄弟们一脸鄙夷地看着高林,高林理所当然地挺胸:“看什么看,干完了回家吃饭啊。要我请你们啊?告诉你,发现权知道啵,所以我有优先使用权知道啵?

没文化真可怕,要好好加强学习。不要整天不学无术,也就干苦力的命啊!”

兄弟们一起做出只呕吐的姿势,尤以牛喜为甚。高林一想我怎么把牛喜这不要脸的给忘了呢,恼羞之时一脚踢了开处,赶着他整队回营。

“日落西山彩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歌声嘹亮响彻云宵,震得山谷间回声阵阵。甚至别有用心的家伙们迅速向境外敌对势力汇报,“某年某月某日,孤岛中队突然爆发强烈欢呼声,疑似大杀器到达。”

苟伟真没有想到营区这一片地兔子会如此的多,甚至有时一铲下去都能挖一窝出来,打兔子的收获也不错,短短一下午间就打了十五六只,差不多够得上中队每人吃上一块肉了。

他知道不能斩尽杀绝的道理,剩下的他准备过阵子再打。拎着回去直接用开水放在桶里烫,他可不敢剥皮,怕剥完皮后没有肉。内脏一掏,剁巴剁巴清洗干净往锅里一扔倒上各种用得上用不上的调料一顿乱炸,差不多七成熟的样子再往高压锅里一压。

高压锅里刚上汽,营区里香气早就掩不住,留守营区的几位战士吧嗒着嘴挡不住诱惑守在厨房门不肯走。

“苟伟,炖了这么久应该熟了吧,要不我先试一下熟没熟?”

“你这炖法真是糟践了好东西,我试一下入味没有,要不添点佐料。”

苟伟拦在厨房门前不让进,用根骆驼刺戳着牙花子淡淡地看着大伙儿:“还没熟。没有佐料。”

“兄弟,我们偿几块,这几块肉明显不够咱中队这二十多号人吃。不如咱们吃了,以后有好东西再给大家伙分。”

苟伟吐出带着中午残渣的草棍棍不为所动:“不行,你敢吃我也不敢给。你敢没有高林同志的份,我估计他能让你背个石头在这山头爬上爬下。”

第八十五章 一碗汤

“那给队长留一碗,咱们先喝一碗汤。”

“不行!你们是老兵油了,我新兵怕引起众怒。兄弟嘛要有难同当,这有福也要同享。咱不吃独食。”

高压锅一个劲地冒气,香味越来越浓,战友们见苟伟不为所动也不好逼迫过甚,摇摇头走了。反正待会儿还有块肉吃有碗汤喝。

待大家走远,苟伟迅速在熄火在锅上泼上几瓢冷水,打开锅臼一勺放碗里。又迅速地盖上盖放在火上继续煮。

“平均主义害死人啊,还是我先富裕起来再说。”

苟伟边吃边摇头,不是味不好,而是“这时候真想旁边有一杯酒,世界在我手啊!”好久没有吃过鲜肉,特别是野味,此时哪怕一点盐都没有也得把舌头鲜掉,何况用调料堆起来的兔肉。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中队战士在高林的带领下雄纠纠气昂昂如豹子般巡视完领地稳健走回窝,歌声就没有断过。

“愉快的香味满天飞真香啊!谁诱惑我啊,老子受不了啦!”

瞬间一首昂扬的战歌变成乱七八糟的哩语,本是兴奋得如同将军得胜而归的高林心里一直在想着,“边境六年没捞着仗打,总算做了件好事发现个温泉。”没想到回营一阵肉香就把整齐的队伍打垮。

“都有了,俯卧撑准备,每人一百个,相互监督。什么玩意儿,几块肉就可以把你打趴下。是不是上了战场敌人扔几块肉你就得举手投降。”

高林一声令下兴奋的兵们一个个萎了下来,发出一声声如孤狼的哀嚎趴在地上欲哭一场,“一、二、三”

对于引诱全中队集体犯错的家伙高林也不准备放过,他想不出来中队有什么食物能弄得这么香,气冲冲的向厨房走去要抓住祸根。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苟老兵苟大爷。别人是不动我踢着他动,你,我求你能不能不动,训完老实睡觉行不行。

哎哟,我与你说话怎么那么累呢?我这寿命得少三年,本来我这好人命不长,这会儿被你又勾了三年走了,我还要不要活啊!”

高林看似批说实是抱怨,更多的却像是与苟伟聊天开玩笑也排解这停不下来总要找点事做的苟伟心理。孤独,他六年前下中队的时候也有过,后来就习惯了。只是没有想到苟伟的孤独来得那么早而已。

“队长,我可不是黑白无常,更不是勾魂使者。队长,您不是万岁也得千岁。”苟伟也能感觉得出来,一个人讨厌与否不在于他说的话语而是他表达的神情语境。他感到的只有善意,只有如父如兄的温暖。

高林对于苟伟的话很满意,看来关心没有白费,这小子还是有点人味的。然,没有三秒钟反应了过来,“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你才乌龟王八!”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些高林都懂,只是没有想到苟伟这小子出口成脏。

“咦,什么东西这么香,真香,我差不多得两年多没闻过了。”高林嗅着鼻子往高压锅前凑。

“几只小兔子,”苟伟抹了抹嘴巴,生怕嘴上的油被发现,“十多只兔子都没有两碗肉。”

本是笑容满面的高林突然间冷得如雪山上的冰川,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浊气调整出来,拿起筷子豪不客气地给他一脑门子。

“你小子有病吧?你知道这高原上长只兔子多不容易,你知道咱这营区能有兔子多不容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营区周围有兔子,老兵们不知道。生态,生态知道啵,没有兔子就没有草,没有草以后这里就真的成为生命禁区了。”高林恨铁不成钢准备再敲一筷子,见苟伟躲远了想想就算了,“你不会把所有兔子杀绝了吧?今年的兔子就那么笨,平常跑营区来偷吃垃圾都抓不着,结果倒好,全笨到一锅了。”

苟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山上的生命很脆弱,要恢复起来很难,哪怕是繁殖很快的老鼠和兔子都不行。

“队长,只杀了一小半,还得有二十多只兔子吧?”

高林长出一口清气,“这兔子这么多,早知道我得杀几只吃吃,太多了。都是咱们养着他们,现在不吃草了,专偷吃咱们的残羹剩饭不说,甚至连粪坑的屎都不放过。”

说着,高林看一下苟伟的反应,能说得这新兵蛋子恶心不敢吃倒也省一个人跟着拼抢。苟伟不上当,全当没听过。

“兔子挺聪明的,大便里含有丰富的矿物盐,还有微生物,还有各种它们急需的营养。一般都得趁热吃,要是发酵了很多营养就转化为只能植物吃的有机物,没营养的。”

没把苟伟恶心着反而把自己给恶心惨了,高林转头就走,连吐几泡口水尽量不去想什么兔子分餐吃大便的事。

苟伟盯着高林的背影淡淡自言自语:“小样,我从恶心堆里出来的,谁怕谁啊!”转背苟伟一阵干只呕,好不容易抑住没有把吃下去的兔肉给吐出来。

晚上开饭高林亲自掌勺就怕大家伙吃得不均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团结,这倒好,最后分到自己的时候真的只剩下汤了。他举目一扫,战士们早就把肉吃完了,眼睛放光一般盯着高压锅想要看看最后是不是能再分到一块。高林知道碗里夺食抢一块肉是不太可能的了,只好委屈地打一碗汤。

轻轻一吹,漂荡的油花特别的漂亮,一颗葱花如翡翠般闪光不时在汤里翻滚,慢慢啜一口鲜到嗓子眼里了。

苟伟一直在注意高林,每个兵都分了三块肉,结果自己一个人喝汤,走了过去将自己的碗递给他,抢过高林手上的汤。

“队长,你吃吧!我被你恶心着了,喝汤就行!”

高林木然地接过碗刚想伸筷子似反应过来,“苟伟,你个王八蛋,好心归好心,你也不用这么恶心吧!

你以为老子怕啊,吃就吃!”

高林从没有想过一道鲜美无比的兔肉怎么到了自己嘴里就变得如此难吃,这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多年来最难吃的一餐饭了。

“狗崽子,明天起床前最后一班岗!”

高林总算找到借口调苟伟的岗,终于觉得这兔肉好吃了,也不觉得恶心了,“香啦!”

第八十六章 温泉山庄

就像帮人会上瘾形成帮人的习惯然后不断帮下去,坑人也会形成习惯不断围着一个人坑。战士们吃一次就上瘾,跃跃欲试想要把营区周围打扫干净。目的很明确,不能让兔子猖狂。

“想什么呢?咱们这上边的垃圾你们背下山,不全都喂兔子了吗?有本事到山那边原始森林逮老虎去。对了,咱们再过一个月趁着雨季未到的时候得把原始森林外围扫一遍。别让一些老鼠跑进来了。”

此老鼠非彼老鼠,此兔子也非彼兔子,从山外边蹿进原始森林的兔子会咬当地亦兵亦民的民兵老百姓。中队出动的时候也要防着反咬一口,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边倒的打老鼠。战士们一下子就被可能出现在原始森林里的老鼠给吸引了,一块老鼠肉可是一个三等功。万一逮一窝老鼠自己又蹭破点皮那就是二等功,想想老鼠肉就觉得比兔子肉好吃。

“干嘛,眼睛放光了,有精神了,我还以为真的被块兔子肉就勾了魂呢?怎么弄,练起来啊,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知道要打地鼠了,后边的子弹消耗也越来越快,一个个比着争消耗,就想能有个三等功二等功也不枉这三年守边防。

孤岛中队的岗哨也是一明一暗双哨,暗哨在营区内,明哨围着营区转。苟伟就是那个最容易挨枪子的明哨,背着枪摸着黑在营区外一圈圈地转。既要防着敌人从可能的攻击角度摸过来进行重点关注,也要防出现意外的自然灾害。这里是风吹石头跑的高原,山上突然滚块石头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首吱呀的开门声传入苟伟的耳中,苟伟忙一个战术动作包抄向大门外侧阴影里呈防御动作。“口令!”此时天已稍亮,苟伟已经看清是高林端着脸盆出门,但规定动作还得做。

“老鼠!回令!”

“兔子!队长同志,士兵苟伟正在站岗,请您指示!”苟伟想着这回令就能想起昨晚的兔子肉,不过还是标准化的请示报告。

“你玩水了吧?一点数都没有,战时站岗无须向上级首长做报告。现在要是远方有一支狙击枪,老子的脑袋就让你给报没了。

还有,咱们中了永远处于三级战备之中,也就是接近战时了,懂啵。该干嘛干嘛去!”

高林很想给苟伟一脚,一想着不得收拾持枪哨兵的规定忍住不言,转身往五里之外的山间温泉走去。

苟伟也反应过来,刚才真是一枪爆头的最佳机会,吓了一跳。怪不得中队很少见汇报的,每次巡逻红色的军衔是最脏的,脏得都看不清颜色和杠杠。忽见高林走远,忙拍马问候一句:“队长,走慢点,路上结冰,小心摔坏了屁股。”

高林转头恶狠狠地冲苟伟叫:“你咒老子是吧”砰的一声高林脚下踩着石头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摸摸屁股爬了起来。“苟伟,你个狗崽子,以后挑水另找路,这一路都结冰了。”

苟伟憋住笑,深知惹怒领导的后果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结果在营区大门侧后的阴影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高林气极而怒:“牛喜,很好笑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声暴露了你暗哨的位置。”

牛喜忙接口打断高林的话:“报告队长,做操加做一百个俯卧撑!”

“两百,美得你!”

“一点都不美!”牛喜叨叨隐身黑暗之中。

一道金色的阳光如约从东边的山谷绕了过来,长长的山的影子如日晷指针开始在山坡上转动。今儿却不一样,阳光先是照在山腰下那处不大的水洼上将颜色映照出来铺满营区,顺着营区又铺满身后的那一道砂石脊背。孤岛中队和他身后的山都处在金色之中,虽是很淡很弱,却也带起一阵朦胧美。

山下的水洼依然藏在流淌的冰川间,藏在一片朦胧的雾气里。突然金光消失全都转换成为相互交织流动的彩虹,山上孤岛中队看得见,侧面山谷里的村庄也看得见。只有山后边再隔着几座山的原始森林边的村庄看不见。

方圆几百公里内几乎就没有人烟,除了孤岛中队。高林可以大胆地洗,可以面对蓝天张开他的胸怀不拘有人看见。

他不知道的是山谷村庄里的村长买买提见到半山腰的彩虹出于好奇和守边的责任带着几个村民往山上爬。

高林使劲地搓,闭着眼睛鬼哭狼嚎不知惊走多少乌鸦。连孤岛中队都被吵醒,不待起床哨响一个个守在营门外看山下彩虹处传来的怪叫声。

“疯了,彻底疯了。咱队长的歌声能吓死恶梦啊!”

兵们羡慕嫉妒恨,却不敢如高林一般往温泉中去泡着。得早操,得吃早餐,得上午训练,得下午训练,得晚上体能。

待得哨音起,高林穿得整整齐齐抱着洗得干干净净衣服走进营门,将结成冰溜子的衣服随意搁在单双杠上。

牛喜站在营区中间下准备吹哨集合队伍跑操,突见队长过来,瘪下嘴:“五行缺水啊,遇水呈祥,丑男都能变帅锅啊!”

高林原本一脸的得意,想起自己曾经与牛喜开的五行缺心眼的玩笑,很不乐意地走了过去扯住牛喜的耳朵:“羡慕吧,嫉妒吧。老子今天决定给你们训练加码,馋死你们。”

交岗完毕拎着腰带准备出操的苟伟也深感红二团的高林有点小帅了,很是嘴贱地应和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队长,您洗过了咱们也不敢洗了。估计温泉都变毒药了。”

高林想起下水温泉立即变成黑水的事实,有点羞怒:“苟伟,你小子不准洗哈!

我决定了,以后咱中队不叫孤岛中队,改名温泉山庄。”

苟伟很是狗腿地凑了过去,顺着高林话头拍拍马屁:“要不咱们再弄个招商引资,开发成为一个旅游景点。”

高林一脚踢了过去,“去你的。我看你很具奸商的特质。训你的吧,训完了,兄弟们去洗澡。注意保暖,不可感冒!”

“嗬,谢谢队长大人!”战士们喷发最大的训练热情。高林从没想到过战士们是如此热爱训练的。

第八十七章 温泉被夺

待得买买提村长也是民兵排长爬到半山腰,远远就看见一片雾气在山腰间升腾,再仔细一看,好大一片冰川在向山下延伸。揉了揉眼向山上看去,这座山不高,五千多米,还不足以在山巅形成冰帽,更不可能在山腰形成冰川。很是纳闷地绕过冰川,远远看见冰川上有黑水流下,更是吓得魂都没有了。

“地下冒黑水绝不是什么好事,爬快点,赶紧去看看。小艾买提,你赶紧爬到山上边防中队去报个信,请他们派人下来看一看。”

买买提拄着个鹤嘴锄向上猛爬,终于发现一个水洼。低头一看,这是新挖的一个坑,坑里水两分,一边清水一边黑水,清水挤着清水往冰上流,散发着臭味的也掺杂着肥皂的味道。他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本想叫住小艾买提,可一想着还是要与高林队长商量一下的。发现温泉是大事,顺着这片山坡流下去的不是冰块不是热水而是一片青翠,要不了多久这片山坡就会长满草长满树。顺着这片山坡也会有人来建房子、放牧,这是大事,而这大事不会是他这个村能独占的事,山那边的木朗村长一定也会来分一分的,这时候就需要高林来居中协调了。团结是大事,谁也不能因为利益而伤害相互间的感情,更何况他和木朗也是很好的兄弟。

小艾买提如到自己家一般往营区里闯,被正要带队往温泉走的牛喜给拦住了:“小艾买提,今天没带你的葡萄醉来换罐头。吃饭了没,没吃的话给你熬点粥。今儿可没时间陪你了,哥哥好几年没洗澡了,今儿好好去搓灰!”

小艾买提一甩手梗得脖子通红的,“谁要的你罐头。吃多了我们家狗都不吃!”

牛喜不知他的来意也不想管他干嘛,洗澡才是第一要务,除非他是来报警的,心里一颤。“倒霉摧的,出事了吗?”牛喜急匆匆地问一句,猛地冲端着盆子往外走的战士们吼,“没眼力见的,死人啊。把盆子扔了紧急集合。报告队长,小艾买提来报警,叫军械员开军械库。”

牛喜骂着兵们自己也掏出口哨准备吹紧急集合哨,待了解事因后准备持枪出发。小艾买提是知道吹紧急集合意味着什么,忙抓住牛喜的手不让吹。“牛班长,山谷里没事,我不是来报警的。是山上突然流黑水,想请高队长派几个人去看一下。咱们连长也在呢!”

牛喜一听是这事,收起口哨一脸同情地看着小艾买提,拍了拍:“都愣着干嘛,捡起盆子继续出发。

队长,小艾买提来告状了,说你洗个澡把冰川都染成了黑色的。你得多黑呀!”

小艾买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真是锅从天上来啊!队长,是牛班长说你的,我先走了哈。您见着我爸就说我没来过!”

高林洗完澡全身都觉得轻松,本不欲下去,此时见民兵连长有请不得不下去。他也听明白小艾买提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小艾买提,见着高叔叔不打声招呼。坐坐嘛,都是常客,你最近可很少来。”

小艾买提一听高林阴阳怪气的话一阵打冷颤赶紧往营区外跑:“队长,我先走了。”

高林和牛喜几个班长每隔一断时间都会轮流着到山下村庄里让课,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和陆军的几个干部班长都是班里孩子们的老师。哪怕小艾买提是个大小伙,那也是听着老师们的课长大的。见着高林自然像是老鼠见了猫。

高林没法子,只好跟着小艾买提的脚步往山腰的温泉走去。想着怎么与买买提还要木朗来个军民共建。两边村子只是隔两座山,中间待着的是中队和陆军边防连。只是这山大了点,北边是干旱的荒漠,只有山谷里才有流淌的雪水和坎儿井。南边从山谷里远远地一条水系形成原始森林再到木朗村边河谷青稞地。同在一片蓝天下,倒是相处得很融洽,边防连与边防中队也从不厚此薄彼,当家里人处着。

买买提紧跑几步迎了上来,搂住高林猛拍,拍完抓住手不放。高林有一种直觉,“这温泉估计不是我的了。我的温泉山庄啊!”

果然,买买提抢在高林前边说话了:“高队长,感谢你为咱们村发现温泉啊。好人啊!”

高林摸了下鼻子,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变成为村里发现温泉了。自己还没洗够就遇到拦路打劫的。”

“买买提村长,温泉可是咱们中队通过多年勘测,多方努力才建成的。当然,这还只是个初步规模。

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免费提给您和木朗使用的。这所有权还得归咱们中队吧?”

买买提早就不是当初说个话都要脸红一阵的小伙子了,练成了比昆仑山还要厚的脸皮。耳里听明白高林表达的意思,嘴里却变着法儿拐弯。

“高队长,您就别谦虚了。我和木朗连长的事好商量,您是战斗连队,不能分散精力在这种小事上。还是让我和木朗好好帮你们打理。

我看这上边得用石块泥巴垒个避风的小屋出来,咱不能为了洗个澡弄感冒不是。”

买买提唠唠叨叨地规划,这里建个房子,那是挖条深沟盖上石板把温泉引到山下去。当然木朗要用到温泉开水做什么吃食野味、加工工具那也是要照顾的。一整套方案下来完全把温泉发现者排除在外。

高林听了半晌实在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弹开买买提的手:“还讲不讲道理,你怎么不去抢!”

买买提理所当然地不理会,全当高林是空气:“我就是抢啊!你不给我们给谁,给对面白象家的和骆驼家的?

你们除了洗个澡洗个衣服还能干啥?

你再看我们,我们冬天再也不愁坎儿井的水小了吧?我们可以灌溉山下的农田,让我们的葡萄不再冻死吧。我们可以让这山谷里全长上树种上庄稼吧,让我多养几条毛驴吧?

木朗村上的兽皮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开水硝制发霉吧?他们家的青稞酒还可以加大点产量吧?你可没少喝!”

高林怎么觉得买买提越说越有理自己就那么理亏呢?他真没有想过要独占这片温泉,只是嘴犟要多几句嘴表示兄弟间的亲近。摇摇头垂头丧气地往山上孤岛中队爬。

第八十八章 珍贵的肥皂

买买提如得胜的战士将一块石头扔到温泉口,浅起的开水烫得光屁股的中队战士哇哇叫。买买提眼睛突然亮了,几步跑到水边认真地看了看盆子里的肥皂洗衣粉,双眼如饿狼般闪光,他想要拿一块走却不好意思拿战士们的。

“高队,你们中队的肥皂给点给我!”

高林正气头上呢,大声回应:“买买提,你怎么不学好呢,刚抢了我的温泉又想抢我的肥皂?你要不把我这人抢走算了。”

买买提追了上去:“你的人我也想抢,咱们村里姑娘漂亮亮的,给你做媳妇!”

高林真怕被抢,吓得赶紧往中队跑,买买提在后边追。温泉里泡着的战士们见队长吃了瘪全都笑了起来。“买买提村长,你们村里姑娘漂亮亮的,我们队长不要我们要。给我做媳妇吧!”

迎接嘴贱兵们的是买买提的石子,溅起开水烫起泡。

高林被抢怕了,边跑边婉拒:“买买提,我们中队也不富裕,我顶多给你两块,不,给你五块行吧。”

买买提不信高林,这家伙谎话说得太多了早就没有信誉可言:“二十块,我给你两壶葡萄酿。”

“你什么葡萄酿那么金贵,还要我二十块香皂。我不给你你就不让我喝酒了,也太不好客了吧?”

买买提觉得高林不实在,竖起小拇指:“高林,交道六年了,就没见你大方过,永远那么小气,不实在!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二十块的,你们人手一块肥皂,咱们共建祖国美丽的边防线,你就不要那么奢侈,上十人用一块就行了。我二十块差不多回去都要切开分做四十家用。”

高林觉得他这六年的苦日子过得挺可怜的,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形容得比他还苦。不是大家买不起,而是有钱没地方买,兵们的津贴从下连队就没动过。很多战士退伍的时候将津贴一鼓脑全捐给学校,只为学生们给他系个红领巾。

这边好歹只是物资馈乏的穷,边境那边更穷,穷得象是原始社会,什么都穷,连制度都是种姓制的穷。以前边防中队边防连和民兵村都是防着老百姓往外边跑,现在是防着他们往这边跑,咱家也不富裕,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就别过来祸祸了。

买买提见高林磨磨蹭蹭的不爽快,忙拖着往温泉边待着,让他仔细地看看兵们使用肥皂是如何的奢侈。实在心里不爽利随手拿起个肥皂在手上搓着,将黑色的手,油腻的指甲洗出本色来。

“多好的东西啊,高林你不地道啊,有了好东西你都藏着掖着,民兵他也是兵啊,你这是既影响军民团结也影响军队间的团结。你这罪过大了去了,要么你就贿赂一下我不向上反应,要么下次领导巡视边防我肯定得说一说的。”

买买提越用肥皂越开心,用得比中队战干还要猛。战士们再多垢也只有五六年的垢,他是四五十年的灰就没洗过。越开心就越想要从战友加好友再加军民共建的兄弟手上弄过来,反正他手不打秋风白不打。

高林望着这总是拿着军民共建说事,一会儿是军队内部矛盾一会儿是军地矛盾,只要能弄到手就死不要脸的家伙没辙。偏偏中队战士们很同情,有什么总是愿意给到两个最近的村子,哪怕给到只剩下一条内裤也愿意给。偏偏两个村子似乎也把兵们给买通了,只要家里酿了酒,有喜事宰了羊打了野味也总是要送点给中队。中队也不会让人空手而回,还是会回点礼的,当然是有什么回什么。不谈多贵重稀有,也就是个情义。

“买买提,这事我真做不了主,毕竟不是中队掏钱买的,而是一个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弄来的。上次的还是用木朗家的驴子给运过来的,你可以问木朗!”

买买提见高林打马虎眼,甚至屡试不爽的军队内部矛看与军民共建矛盾不顶用,忙转换个话题。

“咱们家乌兹别丽下月就要出嫁了,您这做叔叔的要来。一百多公里外,我的孩子啊,想想我可能很多年都见不着我的乌兹别丽,我可得好好准备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别让孩子在婆家受欺负。您还是孩子的老师,更是要坐在首席的。得随礼,礼也不能轻了,别的你也给不起,就给肥皂吧。我现在就跟你去拿,提前让婆家知道高兴一下。”

买买提说着想要擦眼泪,拿眼睛从手指缝里看高林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有戏。突然,高林想起什么来,“你不是说看上咱们中队的牛喜了吗?怎么说订亲就订亲了呢?不知道咱们的兵既可以留队当志愿兵,原则上想在高原上干多少年就能干多少年,还可以就地转业安置。也可以部队考学,万一不行还可以在这儿地方上考学,基本上上个大学没有任何问题的。

再不行,三年退伍也可以选择留在本地,比如进边防派出所啊!

你看多好的事,你怎么就那么看不起咱们家牛喜呢?你看咱们家牛喜躲在水里流眼泪呢,多令人伤心啊,伤透我们的心了!”

高林这是倒打一耙,以消带打抵掉买买提的攻击。买买提脸皮早就通过与一任任中队干部战士打交道过程中练出来了,“切”了一声:“你说这话腰痛吗?牛喜他想留在这里吗?我们家乌兹别丽能留那么久吗?

快点儿!咱们赶紧回中队去。我还得赶紧下山好好商量怎么利用这温泉呢,你怎算干了件好事!”

高林被买买提押回中队,转一圈没找着苟伟,他有点小急。这事还真得与苟伟商量,人愿意给大家用是他的仁义,真要不经允许送人情就有点过了。“苟崽子,给老子出来!”

远远的苟伟背包里放着石头围着营区跑,如果不是规矩所限,他早就跑离营区些有兔子的地方再逮些回来。此时一听高林张开高音喇叭的嘴喊自己吓得赶紧往营区跑,现在三级战备也是紧张时期,苟伟也怕出事啊!

“队长,多大个事啊,给他们啊。还有牙膏、牙刷、洗衣粉。除了洗衣粉,我每样都买了一百多套。两个村子都给几十套呗。

再说了,温泉的事只要传来了,这边一定会是形成一个大的聚居区,甚至旅游区,那道雪山路就不是拦路的坎了。无非贵点而已!

买买提连长,您得赶紧地和木朗连长商量一下,咱们怎么操弄一下。”

苟伟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买买提上前抱住苟伟猛地拍两下,“你是做大事的,比你们高队长实在多了。我喜欢!

还没有女朋友吧?咱们村里的姑娘特别漂亮,我给你介绍。”

高林一看买买提丑陋的嘴脸就生气,想着白白送出三十多块肥皂更是心痛得一颤一颤的。

第八十九章 春风里的景

礼送走买买提,坐在宿舍里边生闷气边设想着温泉会带给边防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还没有想通木朗听到消息过来用买买提一模一样的借口“军队内部要团结,军民关系要融洽,女儿要出嫁”要走与买买提一样多的东西,“不能厚此薄彼,买买提多少我们也多少。”

刚送走木朗,边防连长老孟又过来了。他总算是个要脸的,只是拿走仓库里仅剩的几块肥皂和洗衣粉。中队一下子也不富裕了,反而成了这一带最穷的一家,另几家也瞧不上穷人,远远地躲开不愿接近,怕沾染上穷气。

“我欠你们的啊?我到哪里说理去!”高林发出狼一般的嚎叫,想想温泉的事儿挺大,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高林其实也有说理的地儿,对周边这些“土匪”他没办法,但事可以向上反应。利用通信联络之机要通支队长、政委、参谋长、主任详细汇报可能带来的有利影响与不利方向。

这事儿挺大,边境繁荣是最大的安定,同样也会对边境线的另一侧产生致命诱惑力。说不定这孤岛中队得前移,说不定得在边境线可能的通道上永久设卡。这些就不是支队所能决定的,还得向上级汇报向地方通报。

“苟伟这个狗崽子,你混蛋!”高林又一次发出凄厉的惨嚎。这一切都是苟伟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家伙搞出来的,他是始作俑者,高林恨啊。

苟伟见连长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敬礼报告一丝不苟:“队长,混蛋也比没有蛋强。”

“是吧!鉴于你做出的突出贡献,经中队研究决定提升你为班长。命令你为4788山口哨长,今天就出发,带两名战士携行装备物资开始设卡。”

高林已经隐隐感到危险在袭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边境这边种花家的原来只是稍富一点点,现在就是一块闪着金光的肥肉,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有备才能无患。同样的在哨卡后边边防连前进阵地也会相应地派一个班驻扎。以前是边防连打前阵中队跟上,现在是中队打头阵边防连跟上。

苟伟待在中队都觉得很孤独,这到了前边哨卡那不更得孤独死啊,他有点不乐意:“队长,我何德何能,才下连队一个月,可担不起班长重任。”

高林不待他讲完直接打断:“屁话,我要你能与德干嘛。尽责就行,遇有危机尽义就行。这是命令,不得更改。

再说了,你是个福星,放心吧,那个哨卡三个月一轮,没事的,挺好的!”

苟伟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把他当第一轮炮灰吗?“好吧,我尽量尽义行吧!”苟伟与刘林、张宝两个老兵在一支巡逻队的护送下大包小包地背着进驻十公里以外的山口哨所开始每天面对冷风吹的日子。

一个五米见方的水池子二十多人的中队泡温泉是够的,再加一个边防连就不够了。买买提与木朗对洗澡这一块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几百上千年来不怎么洗澡的习惯早就养成了。再说身上一层灰也有利于抵御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甚至不忘笑话高林和孟连长他们。只是对如何想办法利用温泉的开水下了不少功夫。扩建水池子挖大温泉孔就成了中队和边防连共同的责任。

更大的责任是得在池子边建间个围挡圈,别让白花花的大屁股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闪光就行。

苟伟挖空心思想要洗澡的谋划实现了,然而洗一次后就被赶到十公里外的山口守着去了,依然没法尽兴地洗。中队的战士们倒洗得勤,只要一出汗就往温泉里泡,只要一沾泥就在温泉里洗。

顺着流水的方向一条深深的埋在泥里的水沟也成形了,温泉的水流向山谷。这股水是与中队的澡堂子分开的,买买提和木朗可不想喝兵兵的洗澡水。

高原春来晚,漫长的冬季生活在没有电,燃料也少的高原上,除了猫在家里过冬增加人口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活计。冬天也就变成消耗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变瘦变穷的季节,特别难熬。

现在好了,冬天有了温泉,再经苟伟瞎扯着什么温室大棚,恒温牲畜棚,冬天哪里还是什么消耗的季节,这是生产的季节,发财的季节。

虽说山前山后相距几十公里的两个村庄千百年来早就习惯了寒冷,也不怕冬天在零下几度的雪水里洗洗涮涮,可依然每年还是有人冻得手脚开裂流脓。然,现在已经有了开水,村子里的人很高兴地抛弃了在冷水里工作的习惯。木朗村子里的婆姆宁愿背着一堆东西天不亮就开始跋涉来回二十多公里也要在温泉边洗涮。

木朗在恳求高林再找个温泉的努力无果后甚至想要挖条深沟将水引到山的那边去,可一想着十公里长的路还是胆怯地放弃。

不到半月,渐渐的山前山后的村子里在隔壁或者隔壁的隔壁村子里有亲戚的也来了,有时见中队的战士洗衣服有洗衣粉自己没有商量着要一点。或者好言相商不行干脆来硬的直接抢,兵们不好真与老百姓生意见,更不好与女老百姓动手动脚,每次都只能灰溜溜地逃回来。

这事还没法讲,当兵的武功高强还被手无抓鸡之力的女人给收拾了,太丢脸了,只好藏着不说。得不到示警的战友,一轮又一轮被打劫,最后所有人都被打劫了,甚至高林都被打劫。大家大眼瞪小眼深深充满无赖,总算想到一个好办法。

“以后太阳落山的时候再去吧?咱们啊还是要注意影响,在那儿洗的都是女人,生出是非可不好!”

中队注意影响,原来荒原就是厕所,抓着根草就浇水,逮着个兔子洞就施肥,倒是很好将肥料灌到厕所的。现在全都规矩了,哪怕再急也往厕所跑。可老百姓并不想什么影响,急了的时候往地上一蹲解决了。有时十几号背着大篮子的女人就蹲在中队的大门前,风一吹,一片白哗哗的亮,站岗的兵们石化了,一个个流着口水忘记闭眼睛。

高林只能无奈地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然后命令紧闭门户不得招惹是非,小心晚节不保。

第九十章 预设战场

军民共建的力量很大,沿着山坡建起一排排石头房子,里边堆好一层厚厚的从山下挑上来的泥土,一条温泉水道缓缓从房子里流过。山下沟里有样学样也建起这样的房子,这是准备建大棚种蔬菜的房子。至于山下是圈羊还是毛驴或者其它牲畜那是老百姓自个儿的事。

事儿传得很快,乡里来人骑着驴看过了,说是要支持,可一说要钱,立即就使了个好主意,“你们不是与中队和边防连是亲戚吗?想办法再弄点出来,我还等着你支援呢?”

县里的骑着马爬山涉水翻过几座山又走过几条河再看了看,“这是很好的事,我给你们提供点塑料布,至于大棚技术,谁提议谁干活。买买提,木朗同志,要开动脑筋,有困难可以找上面解决,也可以找亲戚解决。

哎呀,这种大棚是谁提出来的啊,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可是个高人啊!”

书记这么一说两人就明白了,干脆赖着高林不走。高林也没有法子啊,中队里都是如他一般上完学就当兵,然后几年几年熬到这个级别,农活——大家都不会。高林回忆了很久,总算想起这个主意是苟伟提的,趁着带队巡逻的机会来到哨所。似是顺嘴,似是无意,高林问了一嘴。

“大棚啊,听说过没见过,见过也没操弄过,高原与平原是否一样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山下还有一袋子书里应该就有这么一本书。要不您找找!”

高林初见苟伟撂包袱一颗心开始结冰,再见苟伟说出可以翻书解决就更不想理苟伟这种拿着知识当金钱的家伙。“书到用时方恨晚啊!我回去了,也好交差了。你做为班长就应该像钉子一般给老子扎在边境线上,连只蚊子都不能让他们在边境线上飞来飞去。

咱们边防军人最高的使命就是守好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刮起沙尘暴都不能让他们漂过界去,那可是咱家的土。”

“是!人死阵地在,不辱使命不丢咱家一粒砂!”苟伟忙据枪敬礼,心里却在想着这山口冬天可是刮北风啊,可挡不住这风往南边吹啊。苟伟一声哎叹:“咱们家的风啊,太不老实了,不事跑白象与骆驼家去闲逛啥,老实待着不好啊。

咱家可比他们富裕,咱不走穷亲戚行啵!我嘞个风哎,你这是啪啪的打脸啊!”

高林看着苟伟油腔滑调地边系棉冬帽边叨叨,一件本是很神圣的充满仪式感的谈话就此变得不伦不类,高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摇头冲苟伟大吼一声:“就是这意思,守不住你也不用说提头来见的话了,你也没这个脸。”

高林头也不回的走了,生怕被苟伟叫住又生出一些事来,现在他总算知道支队的决策是多么英明神武,领导们识人之明远比他强——苟伟就是个孬兵。

“刘林、张宝,你们看看中队对咱们这设卡有多么重视。按照高林队长的指示,咱们不能让蚊子苍蝇往咱家里飞,也不能让砂石灰尘往白象、骆驼家跑,甚至风都不能让往他们家吹。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修个边境墙吧,那也太***了。”

“怎么办吧,咱们在要边境线上清出一片视野来,老子可以躲在哨所里举着苍蝇拍,蚊子来了打蚊子,苍蝇来了打苍蝇。顺便在在咱哨所前边堆点尖石头,挖几个防弹坑。既可以防着阿三摸上来坑咱们哨所,也可以利用地型坑他们。

在老子的主场作战,还要被别人给吃了,那老子真得找块豆腐给撞死。哦,咱这里吃豆腐可是稀罕得不得了的事,那是美事。我们还是不浪费资源,还是多让白象阿三浪费几颗子弹吧!”

苟伟说得极为无赖油滑,然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拿着个望远境对着两百米外的边境线用显微镜似的方法一寸寸放大,从不能的射击角度画出预案来。苟伟要建一个对敌处处是盲区失去攻击角度暴露在火力之下的坟场,对己来说交叉火力网,处处有掩体,射角良好的靶场。

“刘林,给老子把前边平仔细点,形成一个敌高我低的小斜坡。你蠢啊,一样平还打个屁啊,敌人低老子们高那不我们是靶子啊。要我低敌高,懂啵,翻过边境线他就不能蹲着进攻,只能站起来俯冲。老子们想打哪个打哪个,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苟伟弄的预设战场很阴,正面是佯动,两边山壁哨所与各种掩体才是杀伤利器。只要敌人敢来,不扔下一个排根本就过不了关。

对于敌人来说,爬上山口的边境线冒头被打击不说,想越境袭击你不能猫腰,得站起来。虽然很空旷的一块坪本就是躺口射击,偏还带点向下的小角度,猫腰就会重心不稳滚下来,再加上坪上都被工兵锹挖出陷马坑来,一个没站好就得摔倒。只要摔倒,不好意思,你就是挂在靶杆上的纸,想怎么搂就怎么搂。

高原上的山口要么是石块要么是堆积经年的砂土,因为干燥不会有冻土的存在。以前兵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把海拨给挖低了点,把边境的地貌给破坏了。现在好了,有个冒失的苟伟在这里瞎指挥,的确也是保存有生力量消灭敌人的好方法,刘林、张宝按苟伟画的图认真地修理。

“白象曾经学毛熊的s型,现在学鹰酱的直线型,咱们的陷马坑挖得要像个喇叭口。”两三天来单兵坑和石块掩体早就弄好,然而坑人的坑却不是那么好挖的,既要保持自家攻击战术不被坑,又要坑死白象。苟伟创造性地挖出辐射状,从哨所往边境线上辐射。敌人越冲坑越密集,自家人越冲越顺畅。

“要塞修建完毕!”苟伟刚宣布前边预设阵地构建完毕,刘林、张宝风一般往哨所里冲,顺道将锹砸在墙上磕去一块冰来。匆忙拿出汽油炉子点上,将手放在呼呼冒蓝焰的炉子上来回烤着总算有些知觉了。

“喂!老苟,休息一下!这天冻死了,小心冻掉鼻子!”

刘林的叫声顺着风吹了出来,苟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还有点软,不用担心,再捏一下,“啪啪”两声脆响,“鼻子掉了吗?”苟伟差点把魂给吓出来,看一眼掉在地上晶莹璀璨人冰疙瘩赶紧往回跑。进屋一摸,还好鼻子在,“这掉的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鼻涕呗!”刘林很自然地说了一句,伸出长长的舌头朝自己的鼻子舔去,可把苟伟恶心惨了。

第九十一章 守哨所

时近三月,要是平原地区早就就应该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然而在这高原上却是春来晚,冬天的势力越来越猖狂,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几件棉大衣早就不能抗风寒,出门冷嗖嗖,进门嗖嗖冷。更别提什么站岗放哨一类的了。

每隔一会儿苟伟就拿出去转一圈,然后匆匆往回跑。晚上拿起手电照一圈赶紧藏到被子里。从上山到哨所那一刻开始苟伟就没有脱过衣服,连排个废物都要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了一分钟解决问题。从来都不让自己暴露在寒风里,更怕小弟弟冻成巧克力,这事曾经就在这个中队发生过。

“苟班,你是明智的!我的上一任的上一任老兵,待在前边垭口背对着风口来了个痛快淋漓。肚子是痛快了,小弟弟还冒着水呢,结果冷气顺着水一路结上来把小弟弟给冻住了。待战友们想尽办法用身子捂,用热水淋,总算扯掉一层皮给扯了出来,已经不能用了。

听说后来送到后方医院治疗,上了个橡皮的。可没有原装的具有伸缩功能了。”

刘林刚用脸一贴哨所的墙壁立即弹了开来,生怕脸一贴上去就拨不下来,那往后的日子就真的没脸没皮了。

哨所是一个半地堡的样子,里边一人多高,只有五六平方米那么大。一半埋在地里一半露在外边,门对着后边,面朝北风。迎边境线的地方开了两个口,用塑料堵上。在窗口下垫个凳子,对外射击时就站在凳子上。

苟伟一会儿几个战术动作冲到边境线的铁丝网边,一会儿又滚了回来,一拐一崴像个鸭子。一会儿又在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要珍惜的五平米地堡里做起体能。

“苟班,不要以为咱这哨所多结实,不抗揍。这是咱们去年夏天比较紧张的时候修的,挖个坑,用石块和着泥堆起来的,上边用木板盖上铺上泥就算是哨所了。一颗子弹就能打个对穿,一颗手榴弹你就求一求阎王爷收不收你。”

刘林看苟伟忙上忙下一刻也没停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模仿白象的攻击方式改进外边石块堆放的方向,忍不住好好解释。

“苟班,能不能别整这没用的。敌人上来了扛枪揍就行了。来的不会只有三五个兵一个班的,一定是一个排以上的兵力了。咱们将一腔热血洒在这里也算为国尽忠了,您就没想太多没用的。”

张宝比刘林还懒,根本就懒得动,用被子捂着说风凉话,不时看着裂开口子的手说苟伟多事。

苟伟拍拍身上的灰,直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将所有人嘴鼻都灌满才收手,拎起枪又准备出去。他准备把这片环境摸熟了,几十套战术动作与行动方案成形了就要拉着这两懒家伙一起练。

“废什么话。死了尽忠,谁告诉你的。难道咱们不能活着打败敌人让白象永远都不能过来?

想想老前辈,三五个人就能追到白象家首都去,俘虏敌人几个营。这才叫本事,这才是英雄。

躺在这里被人一枪干死给白象送功劳这是英雄啊?咱能不能玷污英雄行不行。”

苟伟说完据枪从开门到绕行到山侧占据有利地形发起铗形攻势,再到侧翼迂回,三个人的小三人组都被他演绎出千军万马的感觉。

“正面防,左面对阳攻,右边背对太阳好迂回。”

“正面防,左面支援打冷枪,右面拦腰打后队。”

“放近打,打第一波,冷枪打后队,拖延时间,适时左面反冲锋!”

三个战术动作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苟伟如风一般冲回地堡,将手放在牛粪堆燃起的炉子上,不时哈着气拉枪栓。这鬼天气里最怕的事就是枪栓冻住,到时候就真的只能为国尽忠了。

张宝、刘林看着苟伟灰头土脸的样子早就乐开了怀,捂着被子一抖一抖地笑。苟伟看不惯这种将领导的痛苦当成自己快乐源泉的下属。“怎么的,这么可乐,要不要老子给你泡制一杯可乐助助兴!”

苟伟认真地将枪卸了,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在擦干净上油,两油了的老兵却是没管,依然抱着被子。他们现在最快乐安详的时候就是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这天太冷了,冷得根本就不想动,美其名曰节省每一分热量。

刘林是嘴贱的,张宝就是闷骚的,要么不说话,说话必成经典。此时悠悠地模仿着最高领导人的讲话:“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就是睡在高原上也是为国做贡献!”

苟伟将枪收好放在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使劲揉揉脸,深感自己的脸皮不怎么厚:“你还要脸啵,这同志们好像不包括你。

你想睡在高原上为国做贡献,要不要老子现在给你挖个坑,为咱国家守个千儿八百年的。”

张宝见苟伟说得恶狠狠的,吓得拿起被子使劲往身上掩。他怕揍,苟伟这家伙根本不象新兵,现在连最强的牛喜都说不一定打得过他了,自个儿上那不是送菜吗?腆着笑赔小心生怕苟伟生气:“班长,我就想睡个三年就行了。我还有一年就退伍了,您就抬抬手放过我行吧?”

刘林见苟伟面色不善准备拿张宝开刀,忙将被子一甩站在火坑旁添上几块牛粪,准备打个圆场:“班长,您看,咱们都是一路人,都是混子。能好好过去就行了。这二级战备可把我们给累死了,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打发到这破地方。

现在是三级战备,您别搞得像二级一样累行啵!您是钢打的,咱可是肉做的,抬抬手,苟大爷!”

苟伟不为所动,拍拍手上沾的牛粪拿起牛粪边的压缩干粮扔水壶里搅成稀饭:“叫祖宗都没用,该练还得练。谁叫我是你们班长,我就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至少不能死在老子前头。

也不想想,突然设卡是为什么。前边二级战备还只是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现在是直接设卡,咱能不防一手吗?真被人摸了哨,你连做贡献的机会都没有了。

吃完饭就练,练出汗就不冷了。别惹我生气啊!”

苟伟现在学会了边打边拍边做思想工作,现在可不是新兵连能耍一下无赖,现在是前线,苟伟深知责任重大,出不得一点点纰漏,否则可能就是个死字。

第九十二章 预案推演

人一旦身上有了责任,行事说话都变化很大。苟伟的责任是既不让蚊子苍蝇往家里跑也不让咱这风刮着土地往别家跑,还要保证完成任务的同时最大可能地让自己和班里的兵活下来。

“练,冻死练死总比被一枪干死强!老子都练了差不多一周了,现在轮着你们练了,别临退伍走了还留个终身遗憾。

两位老兵大爷,要不我背你们出去练练!”

刘林、张宝很不情愿地钻出被子。上得山来,一般外出放哨基本上都是苟伟这班长担了,两老兵甚至连做饭都赖在苟伟身上。苟伟也挺好,从来不耍班长脾气也不抱怨。两老兵过着饭来张口没事躺着的幸福日子,直到前两天整理预设阵地才辛苦一点。

现在都清楚好日子到头了,有了预设阵地还得有预计战术,有了预设战术还得模拟苍蝇的骚扰路线,哪里是个完,没三个月是出不来结果的。

“苟班长大爷,按您老人家这么一练咱这三个月天天得耗在上边。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苟伟拿起本子仔细再看一遍自己画的十多个战术方案,顺手递给两位老兵:“队长让你们两上来是有目的的,临走在最艰苦的地方守三个月哨是有目的的。不说立三等功,嘉奖与优秀士兵跑不脱的。”

苟伟情不自禁地拿出做生意的一套来,讲价值观打动不了你就讲利益,利益再打动不了你,那就只能讲暴力了。“还有你们没见每天都有班组带队巡逻吗?你知道哪天是队长带队,练起来让队长看一看。这就是大道无痕,不为表现的表现才是最高表现。

懂啵,不懂多学着点。”

两老兵哪有不懂的道理,可困难的畏惧明显超越未来的吸引,有点畏难,不断摇头“不懂!”

苟伟很想现在就使用暴力,可一想着后背交给他们的情境忍了下来:“不懂没关系,哪天你到平原省去打听一下苟伟苟总就知道了。

就你们现在这孬样,你们到了平原老子也不招待,更别说什么到老子企业里做事了。伺候你们呢?”

刘林、张宝眼睛一亮,中队所有的兵都知道苟伟是豪华一兵。一块香皂五块钱,运到山上十块钱,连中队都不敢这么干,苟伟就做了。为什么,人有钱。

“苟伟苟总,哥们退伍后就跟你混了?”

倒底刘林机灵点,立即拿起枪钻出门,也不忘问一句。张宝也睁大无辜的眼睛可怜巴马地看着。

苟伟其实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帮兄弟们一把,相较招一群陌生人,同吃同住同生死这么久的兄弟更值得信任。能力却是摔打出来的,只要愿意多付出一点点,能力总是会提升。

“嗨,想什么呢。自家兄弟,都可以命相托,钱的事是多大的事。以后别提了,咱们先保证让自己活下来再说。”

苟伟嘴上说得豪气干云,心里早就乐开了怀,“不是英雄没弱点,只是诱惑不够多啊!”

“第一个战术,咱们叫做中间开花两枝压。中间进行正面防守,两侧进行包抄突击,同时对中间互为侧应,减轻敌正面进攻压力。”

苟伟趁热打铁,第一时间就要让大家习惯辛苦。一旦将辛苦当成一种自然,自然也就不辛苦了。

老兵的领悟能力很强,苟伟刚讲完,刘林张宝就清楚要达成的战术目的了。“先是一字横队,中间暴露性射击不断转换射击阵地。两侧隐藏,待敌火力全部吸引到正面时,两侧突出与正面形成倒三角型,再来个反包抄攻击对吧?”

“我说苟班,你这哪是防守啊,这是进攻好不好。防守应该是正面防,两侧藏着打伏击。您倒好,咱三个人硬是被您操弄出千军万马来。

要是几十年前,您估计得打到白象家老巢里去喽。”

苟伟笑笑,只要他们思考这辛苦就没白费。他守在正面不动翻滚换阵位,同时用手语指挥两人保持协同形成火力交叉与集中覆盖。三支枪变成三个火力平台,突击时至少保持两支或者所有枪的火力都集中在突破点。防守时也要保持两支以上的枪进行交叉阻击,还有一支枪放冷枪做精度射击。

“少费话,防守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对吧。要有攻有守,最佳的防守还是进攻。正面硬碰硬,你一拳我一脚的,不如断其后路掏裆撩阴坑死他。”

张宝跑一圈下来也看明白了,提完几点意见后忍不住发牢骚:“阴险啊,典型的小人作派。从他把所有阻挡射角的石头挖掉再挖一些坑,还有所有预射阵地都是迎敌的,要是敌人想利用纯粹找死。

阴人啊,不像我皇皇种花家的,阴得很。小人啊!”

苟伟听得一脸的自豪,能得到老兵一阵骂那可是比立个嘉奖还高兴的事。“张宝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哪个军事家不是小人,能打胜仗者皆小人。我不是军事家,但我可以学着做小人不是。”

苟伟的小人论遭到群体鄙视,两人干脆不理会,趴在阵位上不断做前瞄侧翻动作,找到最佳的阵位转换动作与路线。这些都是要一遍一遍摸索最后刻在自己脑袋里,来不得一点马虎。

苟伟配合着两侧同时做阵位转移,一会儿趴着不动,一会儿左侧出枪身体半横,一会儿右侧出枪窝成一个刺猥。见左侧发起攻击迅速转移到右侧阵位与右侧阵位形成火力打击群。

渐渐地,不需要苟伟做手势,根据苟伟变换的阵位两侧的刘林张宝就能迅速做出反应。前出包抄,侧击断后,正面抗两侧射杀有生力量,一套套战术配合得紧密连贯宛如一个整体。三人小组算是真正形成一个火力平台了。

练得差点累闭气的三人甩了甩结成冰渣子的汗水,倚在门口吹风,谁都不想动手去生火做饭。张宝刘林抬起眼皮相互间看了一眼,都从眼睛里看到坚毅的光芒,瞬间同时变成可怜相转头看着苟伟。

“别,别这么看我,我做饭行吧!老子欠你们的,虽然老子年龄比你们大,但也不用这么欺负我吧?还有没有一点点尊老之心!”

第九十三章 射击

刘林、张宝突然发现这山口的北风吹得也不是那么冷。甚至端起罐头煲粥在冷风里边吃边看着结冰也是一种特色的风味。三人依在门口起劲地与温度比速度,往嘴里狂扒。那种从滚烫到凉爽再到冰冷的感觉特别舒服。

三人依门而立,趁着热呼劲往碗里倒上些热水,使劲用筷子搅,直到所有冰块全融了,所有食物残渣全都化了,晃荡两下将水往嘴里一倒,咕噜都下吞下去。既洗了碗又喝了水漱了口,两全齐美的事他们经常这么干。

几人突然发现今儿的食物好像放了大补丸,居然可以吃得冒汗。“事实证明,锻炼,残酷的锻炼是能增强体质的。”

对于苟伟的狗屁逻辑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一阵干呕再也不做其它表示。怕涨了苟伟那比昆仑山的雪还厚的脸皮。

“苟班长同志,咱们是不是继续操练操练!”

张宝咧着嘴如蚊子般的叫声让苟伟很是好奇,依着门框想让自己凉快点。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缓缓爬上来的队伍,今天有五六人。

“越练越过瘾了是吧?干嘛这么激动啊,又不是队长过来,练了给谁看呀!”

苟伟见官才表现的惫癞样子张宝很是看不顺眼,一扯衣领子拿起脏手要帮着苟伟擦一下狗眼:“睁开你的狗眼看人低,前边那个哈腰躬背的家伙不是高林那小子还是谁啊!

再说了,咱们苦练杀敌本领可不是为了给谁表现的。练起来练起来!”

苟伟仔细眨了下眼终于可以确定来的就是高林,也意识到此时开展训练,样子货绝对多过实际,“高林不是傻子。既然不是傻子,那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咱们三个训练过了,他看不出来?别费那功夫了,咱们继续吹吹北风凉快一下。”

刘林无比认同苟伟的说法,将结着一层薄薄冰的碗往里边一扔,学着苟伟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不过是抢着苟伟增个身子显露出一身灰。

“小人就是小人啊,这些小招数咱哪能玩得过啊。怪不得新兵是班长,老兵排长班啊!”

刘林表露出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却也没有客气地准备往山下跑着迎接队长同志。特别是要让队长同志看看他刘林是怎么训练的,第一印象特别重要。

张宝虽是个反应永远慢半拍的闷嘴葫芦,然,这次却不慢,跟着刘林往山下跑。一会儿刘林在前,一会儿张宝在前,颇有争先恐后的表象。苟伟却没有这样去争,转身回屋子里拿起枪出屋顺着攻击路线在界碑前那道铁丝线上巡一圈。

苟伟现在站立的地方是种花家的,华夏的土地,北边越往北越是一片荒凉。他的左边也就是南边就是白象家的,荒草坡连着青草坡受着印度洋上季风的滋润郁郁葱葱。在苟伟的右边也是西北边不远处,许是几十公里外就是骆驼家的,同样也是荒凉一片。

有时候天相就是如此玄妙,十里不同景。就因为一道山口分割出两种不同的气候,夏天的时候云从南边吹过来,在南坡下起一场场雨,可过了山口却云卷云舒堆起烟雾阵阵就是不下雨,再过几十公里却又将雨下到了木朗村,顺着那道大地裂缝交汇处形成一片原始森林,一直蔓延上千公里。

买买提很羡慕木朗家的雨水丰沛,隔着那么几座山这边就是干旱,爬出山谷就是冰达阪。然而,现在得轮到木朗羡慕他了,尾巴翘得比头还高。

苟伟巡视一圈边境线准备往回走,边境线对面是一个较陡的坡,白象家的哨所就在山下边的树林子间,藏在一个与种花家有些亲戚关系的村子里。不过白象家的哨所是陆军在看着,这边却是武装警察,格局与高下立判。

苟伟回头走,依在哨所门口淡淡看着往上爬的巡逻队和刘林、张宝。望山跑死马就是这样的,看着就是那么个直线距离,用枪瞄着都能打一串血葫芦,可要弯弯绕绕地爬到哨所却不是半个小时能到的。

在哨所后边两点五公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哨所,位置却要高一些,处于居高临下的态势中,这哨所在是陆军的前进阵地。在哨所上架个迫击炮无需顾忌什么反斜面,直接可以打击直线距离三四公里外的白象家所有阵地,再一个俯冲到了白象家的山下更不用担心缺氧的问题,反而要担心会不会氧气中毒。

如果再在山上架个十二点七的大狙或者高平两用机枪,就可以封死当面十多公里边防线。白象家来再多的所谓武装到牙齿的山地破兵也没用,炮上不来,坦克上不来,还得靠人来扛。

苟伟自豪地想着,“咱家不是不可以武装到牙齿,什么都有。只是咱家人都讲卫生,牙齿要留着刷牙。”

“苟伟,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累死老子们了,有热水没有,咱们的水都结冰了。”

高林老远一声大吼将苟伟从思绪中捞了出来,他也很奇怪,三个家伙全身积满了灰,明显在地上爬过训练过,这可是新情况。苟伟这小子刚看着他背着枪往山那边去了,怎么回来就发呆呢?

苟伟忙放下枪从屋子里拎出还发烫的水给每个水壶里倒一些,又从一个兵的身上取下一个结了冰的水囊放进屋里,将空水囊还回去。山上的水都是巡逻的战士背上来的,有是候一天一背,有时候隔天一背。

做完这些,苟伟一如往昔地拍拍身上的灰,立正敬礼:“队长同志,进前哨巡逻训练完毕正在休息请指示。”

“稍息!”

“嗯!不错啊,现在不像地鼠一样猫在房子里了,可以出来活动了?”高林难得心情好开起了玩笑,一个哨所精神面貌的改变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精神药品,很刺激。

苟伟油腔滑调的性子又上来了,呵呵笑着:“这不春天来了,身上暖和了,也总要活动一下嘛!”

“那么的苍蝇没什么动静吧,我可是收到上级转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哪只老鼠给出的消息,知道咱们有温泉,苍蝇蚊子最近可能会有越境行动。”高林忧虑地说道。

苟伟兴奋了,一把抓住高林的手:“队长,我有自主决定的权力吧?咱在这山上又没电台,要是有个什么,没有临机决断之权会翻车的。”

“砰!你当然有啊,要不然我干嘛不扔个泥菩萨在这儿。”

高林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姿式,苟伟笑了,很开心。高林忧虑得更深了,将个好狠斗勇的家伙放在第一线不知是好是坏?

第九十四章 不服就干你

一个有着完全指挥权的指挥者那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苟伟要是愿意现在都可以搂着枪突突在山下倾泻子弹,让白象变烤象。

苟伟乐得屁颠颠地从行礼包中掏出一个小茶块扔壶里煮着,所有人都像是看稀奇似的盯着苟伟看,高林也不例外。

“哎哟喂,果然是豪华一兵哈,这玩意也有。居然还瞒着兄弟们藏了这么久,牛哎!”

茶在高原在沙漠大荒原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黑茶砖茶,那可是补充维生素的最佳饮料。高原上不吃肉你会患夜盲症,你要不喝茶那得身上脱皮指甲变型最后败血而死。所以茶可是好东西,然而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能得到一块茶砖可是最顶级的礼物了。

“当初你们下连的时候老子就应该点验一下的。你倒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啊。都拿出来吧,我带下山去,我允许你留一块!”

苟伟死不承认有多余的,架不住所有人都反对,一致决议下终于将四块夹在书本中的茶砖给翻了出来。高林很不好意思地掰下半块留下,又一狠心将剩下的半块再分了半块拿走。他得送人啊,两个村子一送,边防连一送,自己就只剩下半块了。想起来高林就叹了口气:

“古人诚不欺我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对了,大家翻一下他书里是不是有什么颜如玉!”

兵们一阵乱翻,一张张魔女的照片飘落下来,妩媚动人,有一种单纯的美,也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兵们都看呆了。

“你对象!”高林也噎了口茶认真地问一句,“没见你写信。哦,写了也送不出去!”

苟伟突然悲观而又忧伤地收起战友手中的相片塞回书本里,“老婆!”

高林觉得一不小心捅到苟伟伤心处,忙转换话题:“苟伟,你们现在演练了几个战术了。正好咱们上来了,把这几个战术排一排。真要来蚊子了,来一个咱打一个,来两个咱打一双。”

张宝刘林心里平衡了,毕竟山下的兄弟可是爬着巡一圈逻还要继续在这山口练着,可比他们苦了。

苟伟将所有兵分成三个组,刚好三个三三组,倒是很符合种花家独有的战术特点。

“配合,配合,再配合!”

“协同、协同、再协同!”

“整体,整体,我们是一个整体的作战平台。每个人都是整体中的密切协同的战斗单元!”

“距离,保持住七八步的战斗距离,你们是想被一枪打倒一群人还是一颗手榴弹炸死一大群呢?

咱不学鹰酱的,咱没有密集阵。咱得靠战术制胜,懂啵,战术!”

苟伟踩着战友们的屁股一个个踩得趴在地上将战术动作拿了出来。高林端着水壶细细地品着茶,“味道美极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咱是边防警察部队,能和陆军老大哥比吗?装备战力是白象那娇气的保护动物十倍咱还用什么战术,直接用子弹堆死他们。咱不是装备都差不太远吗?那就得讲战斗作风、战斗精神、战术素养了!”

“和你们这些兵蛋子说这些干嘛,老子怎么指挥你们就怎么练。”

苟伟叫着用枪刺在地上划出一条条进攻线教着战士们一步一动练着,直到进退有序真正变成一个战斗整体。

高林见差不多了,喝完壶里最后一口茶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捏在手里小半块茶放下将苟伟叫了回来。

“今天练到这里,你小子别一脸嫌弃看不起咱们中队的那点家底。等你参加连提排战术演练的时候就知道了。老子的库里可是有大杀器的,一般咱不显摆。

低调,低调知道啵。出其不意给白象家一家伙,不吃烤肉老子也要崩下他两颗牙当艺术品。”

高林带着队伍沿着山脊继续巡逻去了,苟伟在后边大声嚷嚷,“队长,您可教过我,要维护生太平衡,白象可是保护动物。吃多了会绝种的!”

听清楚呐喊声的高林脚下一滑差点摔得嘴啃泥,一路乱七八糟地将苟伟全身上下骂个遍,比洗个澡还干净。

刘林很想跟着巡逻队走,然,“你的使命很重,你的单兵素质很行,你懂的!”高林一句话让刘林依然留下。有些失落又有些欢喜的刘林靠着墙盯着北边的天空看,失神的眼睛里不知道幻现什么东西。

“苟班,你说咱们在这山顶上一会儿战斗小组演练,一会儿班组演练。您说是不是会把那边给惊动了啊。战争是不是在下一秒打起来啊!”

苟伟想了想,提着枪又准备往界碑的铁丝网上看一看,边走边说:“白象阿三是个记打不记吃的瘪三。老子们仁义讲礼貌他跳得厉害,老子们动火了他老实。

现在不是又惦记着那个温泉吗?咱先在这儿操练,最好练练手立下威,以后他才能吸取教训。”

苟伟能想得明白,在边境上特别是距离边境只有五百米不到的地方进行班组进攻演练这可是一种不友好的举动。既然高林练了,那说明背后得到了指示,春天来了,咱不怕孤岛供不上作战物资了。

山口的夜来得特别晚,晚上十一点多都还亮得很。特别是今天,老天爷还特别客气,连一丝风都没有,山口也就格外的宁静。山前的星星,山后的落日的余辉,头顶挂着的一弯月芽特别和谐美好。要不是天气太冷,苟伟一定好好地躺在地上欣赏这良辰美景。

一声刺耳碰撞铁丝网的声音传了过来。苟伟立即叫醒张宝刘林迅速控制各自阵位对边境形成封锁态势。

苟伟据枪瞄准那道准备翻过来的黑影,拿起手电迅速照了过去。将手电筒摆在地上照向前方黑影的同时人往旁边黑暗里一滚掩护好自己。

“这里是华夏境内,请误入人员迅速退回去,迅速退回去!”

对面没有半点回应,在灯光下一个身影变成两个身影!苟伟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再次复述一遍,“再不停止我们开枪了!

一次警告,二次警告。”

伴随着苟伟三次警告话音刚落,一颗曳光弹朝北边中队方向射出,伴随着枪击动作苟伟又换了个阵位。

两个攀铁丝网的家伙立即往地上一跪举起手来一顿叽哩哇啦叫喊着。苟伟听着不像山下村子里的亲戚,猫起腰拿着手电向前侧跑,与此同时示意两边做好掩护,避免自己踩坑里。

第九十五章 应急反应

山上哨所与山下边防中队等高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直线距离也不过三点五公里,但实际路径却有近五公里。如当初的设想,在哨所上边的陆军边防哨所架上一个炮可以打到白象阿三家后边四五公里,同样架个炮也能分分秒妙将边防中队给轰碎。

曳光弹就是信号弹,一道红中带蓝的颜色在夜空中如闪电般劈过,如一颗火柴点亮中队身后黑色的幕布。巡逻的哨兵见到曳光弹划过的那道弧线立即做出向山上瞄准的姿势,并将动作拿了出来向中队内跑,待确定是信号后立即向高林报备。“砰!”山顶的枪声传来,伴着山谷的回音隆隆放大。

信号已经很明确了,哨兵立即朝山上击发一颗曳光弹算是回应山下已经知道了正准备向上支援。击发完哨兵立即跑向高林宿舍准备报告。

听到第一颗枪响,高林就醒了,边穿衣服边准备吹集合哨。第二声枪响意味着事态很紧急,比紧急哨还要催命,全中队所有人员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军械库。

高林也跑向军械库,将钥匙交给第一个到的兵后大叫一声,“按第一号预案进行,按第一号预案进行。牛喜组织准备出发!通信兵,通信兵架电台准备与边防连和支队进行通信。

哨兵,迅速过来汇报情况。”

哨兵早就站在旁边准备随时汇报,见高林问得急立即报告:“队长同志,约一分钟前山顶射出曳光弹,后传来枪声。可以确定方向为中队后方山脊哨所方向,截止目前未出现第二枪。具体情况不明!”

高林挥手一甩,组织队伍分三个梯队出发向山脊进击,也希望着苟伟能多坚持一会儿:“通信员,随我第二梯队,陈苛第三梯队压阵,随时掩护并承担对可能抄老子们后路家伙的进击。牛喜第一波次进攻,打出老子们的威风来,给老子跑上去,只要到了哨所就是胜利。”

牛喜的班八个人,个个都是以体能见长的家伙,配备的都是轻武器。高林所谓的大杀器都在中间第二梯队。牛喜跑上去的目的就是要用人命换时间,争取第二梯队布置战场进行打击。第三梯队是个打酱油的,进攻时侧翼包抄,撤退时随时掩护。

牛喜大叫一声带着班里战士开始跑,向山上跑。从四千多米向五千多米的山上跑,这本就是一种勇气,跑起来都有可能牺牲,然枪声就是战争,跑死也要夺那一秒钟的生机。

“通信员,电台。”

“孤岛中队战情汇报,我部于四月十一日凌晨一时二十分我部已进入一级作战准备,并按一号预案实施。”

“通信员,要陆军边防连!”

高林按一号预案实施的同时向支队作战指挥室进行汇报,也要通了陆军边防连。孤岛中队有一个单兵电台和一个远波通信台,通信员只有一个人。战时通信员走了后,电台联络只能通过陆军边防连的远波电台进行中转,那是一个加强连的配置,什么都一应俱全。不像孤岛中队除了几根烧火棍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连人都不知他们的一个排多。

陆军边防连承担的任务不一样,他们可不是对付蚊子苍蝇的,他们是对付白象的。哨兵见到曳光弹听到枪声后,陆军连也开始了紧急集合,所有轻重武器全都配发出去,战时电台迅速铺设完毕。对友军边防支队、对陆军边防营团全部到位,待高林的战情通报过来后,孟连长也是一声大喊。

“按三号预案实施,并通报高林队长。”通信班迅速分出几人带着单兵电台与步话机加入各排随行战斗,家里留着两个人与炊事班的看房子确保通信畅通。

“一排抢战山顶既设阵地,对敌五公里内的指挥部,后勤节点进行急速射击延缓敌进攻。二排、三排协同先期抵达的孤岛中队对进犯之敌予以痛击。侦察班,沿山谷抄他娘的后路。”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一群人都动。孟连长也好,高林也罢,或者边境上所有驻扎的军人,苦了很多年可能连个嘉奖都没有,大家都盼着能有点事干。这次的事激发了大家的热血,狠劲一下子全上来了,誓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山下第一个听到枪声的是买买提,迅速召集民兵准备,自己先期带着民兵往山上中队爬,待看到中队都没有人时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派出人往山下叫人上来的同时安排留下的民兵守军营,自己往后边的陆军边防连赶过去。必要时他还得通知木朗村。

其实这么配合在几十年前打白象的时候就这么合作过,那次是买买提他爹和木朗他爹当连长的时候。“现在轮着我们打一回了,免得老头子整天在面前吹他的英雄事迹。”

买买提边往边防连跑边想着父亲气死人的话:“老子英雄不英雄我就不说了,反正老子现在是国家养着,国家给的肥皂、牙膏,都精贵着呢!哪象你没脸没皮地剥削高林那兔崽子!”

话可能更难听一点,意思嘛还是这个意思,买买提与木朗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也抖露一把,至少得弄得像村里的那几个老头一般国家养着。

还在山顶的苟伟可不知道一声枪响将这么多人给调动起来。看到自山上穿透过来的曳光弹吸到伴随而来的枪声他心里有了底。

“举起手来,双手抱头,面朝下趴地上,两腿张开,快点。老子知道你们听得懂。”苟伟距离两只苍蝇五十多米的时候立即用枪瞄着嘶声裂肺地大喊。

两位穿着有点像买买提家衣服,却明显更黑一点胖一点,很显然不是什么他家亲戚,苟伟估计着是白象冒充的。形象在此,没法否认的。

“我们是和平的,我们并没有携带枪支!”其中一个有点不老实,欲做动作示意自己身上没武器。

苟伟哪能信,都能将铁丝网弄开个大洞没有工具是不可能的。直接将枪瞄准做动作的苍蝇,大声制止。

“stop!双手抱头,趴地上,两腿张开。”苟伟又向两边示意,“如果反抗立即击毙,如果想挟持我立即扔手榴弹。老子看你们老不老实。”

第九十六章 都出来

两只苍蝇明显是听得懂的,苟伟说完立即老老实实趴地上一动不动。苟伟用手电筒仔细地来回回照,看这两人身上比较鼓囊,一看就是批着亲戚的外衣藏着不为人知的勾当。苟伟不相信他们是亲戚,也不相信他们就两个人。“白象阿三家现在可是学的鹰酱的,采取四人队形。不可能就两人啊!”

苟伟拿起枪刺悠闲安静地装在枪口狠狠挑断两人的裤腰带:“别动啊,老子的子弹可不怎么准,手还特别抖,伤着了可别怪我!趴好就行了,自然有人招待你。”

苟伟拎起手电筒也不知道学的哪部电影时的场景,一场托枪,一手将手电筒压在握把上顺着枪口朝前射。其实他更想将手电筒摆得远远的,一个电灯泡在身上那是很容易招子弹的。没法子,后边没人,苟伟只能委屈地举着电筒朝前走。

两只苍蝇很悲摧地趴着不敢动,不知道这一片空旷地周围埋伏了多少人,总不会只有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苍蝇们可听说种花家最喜欢玩的就是人海战术,没道理只有一个人。更可能的是周围有一个排甚至一个连的人,这小子就是来送死当诱饵的。所以一见苟伟端着枪一个人冲了出来立即就跪下投降,都不带二话的。

当然,苍蝇想起大苍蝇临出发前交待的任务分析作战形态就更悲摧。

“据老鼠们传来的消息,紧张局势缓和后他们就放松了,山上都是空房子,根本就没人。甚至还在山边建了个温泉山庄,这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今天他们耀武扬威地在山头上抖露几下,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在他们家里说叨呢?

英雄们,让我们的女人为我们自豪,让我们的孩子们为我们自豪。出发!”

然后就几个人掉坑里了,现在正趴在坑里一动也不动。后边还有几个动作慢的正卧在铁丝网的另一边。

苟伟冲着黑暗做了一个手势后自己挺枪向铁丝网处猫腰前进,两边趴着的几只苍蝇可是将苟伟的手势看得清清楚楚,更是坚定了他们的想法。“种花家的就是喜欢打人海战术,周围果然有人。”

灯光照射下,两只苍蝇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朝上冲着苟伟趴在铁丝网另一侧,那是国境外。苟伟看得心一颤,枪立即摆直处于待射击状态。心里却想着“苍蝇,千万别开枪啊,老子可不想报销在这里。”

鼓起勇气,苟伟突然不想了,管他娘的边境线,威胁老子就打到你家里去。“把枪扔过来,举起手来!”

苟伟突然一声大喊,不管不顾地瞄准待发,两只苍蝇吓得手一抖,苟伟手也抖了,怕苍蝇手抖开枪啊!

“我们是白象家的,在自家国土上,你无权干涉。”

两个苍蝇藏不住了爬起来站定理直气壮,苟伟想想“也对,这里是你们家的。但你举着枪威胁老子那就不对了吧?太没礼貌了,有必要请它们到家里喝喝茶,聊聊小孩子玩枪是很没礼貌的事!”

苟伟枪一摆做出一个前刺的动作,吓得苍蝇往后要倒。最终他的坚韧与军人的荣誉让他们还是挺住站好。

“举手缴枪。给老子乖乖钻过来,信不信老子将你炸得连骨头渣都没有。信不信老子拿你们去做狗不理包子。”

苟伟举起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好像是要两边埋伏的人进行攻击。两只苍蝇吓坏了,虽不知道狗不理是什么,凭以后边境冲突打交道来说,这一定是很厉害的从没有听过的大杀器。想往回退却不敢退,两人对眼意欲与苟伟讲道理。

“这是白象家的国土,咱们是友好邻邦,不能相互伤害,你不能过界侵略。我找鹰酱大妈告你去。”

苟伟被气乐了,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剪了咱家铁丝网,趴在地上沾了咱家多少土倒起劲了,不惯这毛病。

“怎么的,前阵子你们挑是非弄得爷爷们觉都沉睡好,今儿你们剪铁丝掏地洞的就这么放你们回去,这东西不赔钱啊。

来来来,乖,跟我回去,咱们好好聊聊赔偿的事,也顺道教你怎么礼貌做人。”

苟伟用刺刀一挑铁丝网作势要冲过去。

“过不过来,把枪扔过来。老子开枪了!”

苟伟枪对着两苍蝇,苍蝇早就不知如何是好,嗫嗫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边境上不是要扯皮吗?扯起来不是没完没了最后不了了之了吗?这家伙哪来的啊,不懂外交与规矩啊。

苟伟真不懂,嘴里大喊一声:“一、二”

两苍蝇欲放又不敢放下枪,枪口虽对着苟伟眼里却少了杀气,随着苟伟的喊声手不停抖着。

“三!”“砰!”

一声枪响,子弹从两人当中穿过飞向遥远的远方,两只苍蝇猛地往地上跪下将枪举过头顶。

“老子要你们下跪干嘛,将枪和你们的装具全扔过来。”苟伟怎么说苍蝇就怎么做,“这就对了。挺好的,现在可以从洞里钻过来。对,慢慢的。钻过来像你另外两兄弟一样趴那儿!”

苟伟很不明白这白象阿三家的战斗意识与战斗精神呢?前边连枪都没掏就趴下装老百姓,后边放一枪从国境外爬过来。

苟伟做了手势示意刘林过来协助,吓得魂都差点没有的刘林跑得飞快,“我的苟大爷,你抓两个就得了,剩下的留给首长们打嘴仗去。你倒好,用枪逼着他们越境,一点都不给首长们谈判的机会。

完了,功劳变成处分。这孬兵就是个闹事不嫌大的家伙。”

刘林跑到苟伟面前收走两苍蝇的枪,苟伟踩了踩两苍蝇的背直到他们完全趴地上割了他们的腰带才放心交给刘林,自己却跑到前边用枪刺挑开苍蝇伪装将他们身上的武器给收了起来。

苟伟一直想不明白白象阿三家的苍蝇怎么那么容易投降,老实不经打。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才明白“白象家是有种姓制的,打仗的都是低种姓的士兵。当官的都是高种姓的,丢了阵地投降了,只要不死回去了还可以继续当官,甚至是英雄。有样学样,他们全家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例外的。”

再后来,苟伟就见怪不怪了。

第九十七章 我们的友谊

第二次听到枪响却没有见到曳当弹飞出,高林心里发出哀嚎:“完了,干起来了,千万坚持住,给老子守住。”

“牛喜你个王八蛋的,你属乌龟的啊,跑起来,跑死也比窝囊死强啊!”

头顶的牛喜更是发了疯似的甩下班里战友不要自己一个人向上冲去。班里战士哪敢真的让牛喜一个人跑前边送死,拼死了往上边跑,哪怕跑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也咬着牙跑。

孟连长也加快了行军进度,一个劲地催重武器往前上。

山脊哨所前的苟伟倒不急了,悠悠的将四人请了起来。“哎呀,真不好意思。来来,到前边的房子里喝口热茶,看把你们冻得,可怜哦。咱家可不比你那儿一年到头乱七八糟一团麻的气候,咱家四季分明,该冷的时候冻死蚊子。

我自我批评,真不是待客之道哦。里边喝口茶,好茶,刚从内地弄来的砖茶。咱们边喝茶边聊天边交朋友。多好啊!”

苟伟说得很客气,好言一语三春暖的感觉在四只苍蝇心头萦绕,“好人啊!天真冷啊!”然苟伟的手上动作幅度挺大,枪上的匕首不时划破他们的衣服就有点不怎么友好了。“这明显是破坏礼仪之邦的形象嘛!”

甚至连旁边刘林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咱凭实力吃饭,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苟伟看着刘林不断翻白奶的脸就当眼前是空气,“刘林,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客人来了,你不知道赶紧跑回去生火烧水。还讲不讲究军人仪容待客之道。真是没礼貌。”

刘林很认真地翻完白眼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像苟伟这般不要脸,忙转身往小屋前跑,好赶在俘虏到来之前把热茶烧好。“优待俘虏是咱家的优良传统啊。没卵子的东西,怎么不放一枪呢?老子们也不用伺候你啊!”

刘林心怀不满累积怨气地往哨所跑,苟伟聊着天似地赶着四只苍蝇往屋里走。旁边张宝见到苟伟的手势前出铁丝网前埋伏封锁边境。

哨所里的地炉燃起熊熊牛粪的烟火,如指路的明灯照耀在山顶。牛喜听着山顶的一片宁静心是越来越沉,估计三个家伙被摸了哨了。心里也对高林心生不满,“当时我可是求战要上来的,换着我在上边可不会出现这情况!”

突然再抬头,就见头顶一点火光闪起来,心里揪得一紧一紧的,“这是被占领了吗?”

“兄弟们,跟老子冲!”牛喜嚎叫一声如老鸹在夜里哀叫。发疯般向上冲,恨不能替苟伟这三个孬兵为国捐躯。当然,苟伟家的祖宗也被他在心里问侯了很多回,“要死不死捞不得好死的就是这种孬兵。”

后边跟着第二梯队听见牛喜的叫声,再抬头一看山顶的灯火,虽近在咫尺却漫长遥远,心中顿起悲凉,“那三个王八蛋牺牲了,该老子们上了。”第二梯队也开始发狂往上冲。高林越过排头兵向上狂跑,情况紧急他得靠前指挥。

牛喜冲得气喘吁吁随时会倒下,枪背在背上手脚并用如猴子似地朝哨所跑,早就忘了接战队形,只想最快的速度达到哨所争取一点点机会,哪怕牺牲也值得。

牛喜冲着冲着眼泪都出来了,风太大,想着苟伟孬兵的好,突然一下子永别,他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火直往外冒就想捏死那几只讨厌的苍蝇。

近了,近了,近得可以摸到那点火光,近得直线距离都只有一百多米了。牛喜似乎抓住的伸手可及的希望,所有情绪都暴发出来。

“苟伟,你个王八蛋!”

千万情绪化为一句骂人的话,骂完立即收拢队伍呈两个三三队形向上交递攻击前进。都到了眼前,该死的已经死了,不该丢的地方也丢了,现在是尽最大可能夺回阵地反击回去的时候。此时不能急,平衡气息牛喜做为锲形攻击阵的刀尖向上攻击。

苟伟自认为今儿立功了,三人小组的功劳还不小。有功之人哪能被人随意批评呢,更不能被人骂成千年太岁的那种玩意儿。拍拍手示意四只苍蝇继续喝茶不用理会外边的野狗叫声,自己却钻了出来站在地堡前解开两粒扣子吹吹冷风。

他的身上全都汗湿了,紧张的。三比四,现在是二比四,虽没有武器也是一种压力。此时见到有人骂他真如之音——家里支援的人总算到了。

“他娘的,老子知道是你牛喜,你能不能跑快点。老子在这里好茶好水地招待白象家的四位好兄弟,你不知道老子本是粗人不懂礼貌?你让我在这里充当礼仪之邦的大尾巴狼,不觉得为难兄弟吗?”

苟伟这一刻似有千言万语要讲,根本不敢让自己的嘴巴停下来,怕以后再也不会讲话了。

听到苟伟的声音,第一梯队全体瘫倒在山坡上,很想趴在地上永远不要起来。牛喜第一个反应出来,“里边有四个鬼佬,现在苟伟这王八蛋好言好语地哄着,随时可能暴发,现在得赶紧上去。”

“兄弟们,坚持一会儿,上去抢占有阵位构建好防御工事后再躺。你们就是躺死了我也不怪。”

苟伟懒得听牛喜在山坡下的胡吹乱喊,心情轻松地往地堡里走。示意有些燥动的几只苍蝇稍安勿躁。

“咱们别管他们,一群没有礼貌的家伙,闹哄哄的也不怕吵着朋友们。来,再喝一个。我说不错吧,多好的茶啊,你们白象家可捞不着喝。过两天你们回家的时候我给你捎点,多的没有,给你们一块半块的还是有的。

这玩意儿珍贵,我也不能多给。多给了那叫走私,要是以后你有事没事过来找我喝茶怎么办。我可给不起!”

苍蝇不懂苟伟说的是反话,见苟伟没有为难他们,更是好茶好水招待着,心里那个酸爽感动啊如滔滔江水流不绝,心里都在想这次来对了。“苟班长,我们是好朋友。打仗是上边的决定,友谊是咱们的友谊。朋友当然要多走动啦!”

苟伟听得脸皮一抽一抽的,“太臭不要脸了,能拿当俘虏当自豪的也就你们白象家了。走多了,连老子的名声都被你们这些瘪三搞臭了。虽然老子名声也挺臭的。”

第九十八章 哄呀哄

“那是,那是,欢迎常来啊!以后来之前打声招呼,咱也好有个准备不是!”苟伟靠着门框漫不经心地说着。

牛喜已经站到他身后不远处,听苟伟这么说着两家死仇好像现在正走亲戚,拄着枪喘着气,脸皮也是一阵一阵抽着。

屋内有一只特别脸厚的苍蝇忙接着苟伟的话:“苟班长的茶特别好喝。我知道你们很苦很穷,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巧克力!”

苟伟一听乐了,早就忘了身后的牛喜,随他怎么生气去,现在该是老子享受的时候了。接着苍蝇的话头乐呵呵:“我可不要开过封的巧克力,我听说你们拉屎都用手擦屁股,吃饭还这样。好歹咱们家再不济也要用块竹子石头什么的,这不太卫生。”

苟伟见几只苍蝇不说话准备继续多说几句,没想到一只火气大的苍蝇开始抢答:“苟班长,我们家那叫崇尚自然。自然知道吗?”

自然是什么苟伟不明白,他只知道现在不扯淡,过一会儿这四只苍蝇就给交出去,以后满足自己好奇心扯淡的事就再也没有了。得抓住机会啊:“得,你就自然吧。以后过来的时候你也不用带什么东西了。到了这边我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你,再请你泡个温泉。

哦,听说你那儿黄金便宜,随便捡,到时送我点也行。说不定哪天到你们白象家做生意咱们还能保持友好的联系。”

另一只苍蝇也开始抢答:“做生意好啊!咱们为什么要敌对打仗呢,做生意挺好的。你要到咱们家做生意可以打我电话的。”

苟伟乐着收了电话号码,也给了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当然是草字头设计室的。苟伟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与一个俘虏谈生意的事,更没有想到后来真的将生意做到白象家去了,合作伙伴还真是这个苍蝇的家族,为是后话。

后边布控完毕与张宝刘林交接完毕的牛喜这才放松心情再次来到地堡门边看苟伟在那儿扯淡。他不好插嘴,因为苟伟与他平级,更重要的是他不清楚倒底发生了什么。虽从刘林张宝嘴里听到了一些,“可怎么老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张宝、刘林很鄙视地扫了牛喜一眼,既不好进地堡内烤火也没个御寒的地儿,只能硬抗着,连嘴都硬了。“老牛,你见过咱们家苟大爷下连队后做过一回靠谱的事吗?这次居然拿枪逼着小白象越境,想想头就痛。还是让高林同志头痛去吧?我坐着数功劳就行了。”

牛喜怒了,为什么这两小子会来守哨所,为什么同老牛同一年的兵连个班副都没混上,能力差就算了,嘴还不讨喜。“闭上你的臭嘴,你见过用枪逼着越境的,哄鬼呢?小白象越境被我方逮个正着,你们抓苍蝇有功,我们支援也有功。屁都不懂,你干啥呢。

嘴快就是聪明,那你怎么不变蠢点呢?”

班长果然是班长,觉悟都不一样,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很是规矩。当然,也存了同门兄弟一锅里的战友相互掩着的小心思。也免不了俗“抓四只苍蝇和两只苍蝇支援的功劳那是不一样的。”

“苟班长,我可以进来吗?”

苟伟此时一听牛喜的问话声心里如搅着蜜般甜,知道牛喜已经把外边打扫完毕。刚才苟伟没来得及也不敢去查看的地方布置的防务估计也全都做了,此时更是心情舒坦。

“牛排,里边请。今儿您可辛苦了。没有您山上山下埋伏着,我今儿也请不来几位客人交不了好朋友不是。

您的水壶结了冰吧?哎哟,不好意思,没法喝茶了。您等一下,我洗个水壶您喝一口。”

敬礼,礼请,客气捧茶,嘴巴里没停地拍马屁,搞得牛喜都有点不适应。一个劲地猜苟伟这小子倒底想要做什么,总算呆滞过后反应过来,这小子就是想弄得迷糊一点好让未来必然要送回家的小白象闹不明白昨晚有多少兵埋伏在旁边。下次再到家里做客的时候就不会派一个四人小组,那得一个排才能对抗自己的一个排啊。

“茶不喝了,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

牛喜不是傻子,他知道吹牛的事最好一个人吹就行了,要是两个人吹,不搭界了就得穿梆。匆忙走了下山去迎接高林的第二梯队和打掩护的第三梯队,还要沟通边防连别太大动干戈了,大家都不容易。

山下一百米处牛喜迎上了高林,高林正要急吼吼大声说被牛喜捂嘴给制止了。

“队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高林现在气都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一个抓苍蝇硬被小苟崽子弄成苍蝇老虎一起打,甚至还钓鱼打苍蝇。回头再一想,在那种敌我未明而自己已然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这方法还真是最佳方法。至于外交上的事还是留给嘴皮子利索的人去聊吧,“军人嘛,干他*娘的,不服继续干,干得你服为止。”

“还能怎么的,事情已经是这么个事情,老子背处分你们立功呗!”高林吼了一声立即压低声音,“那四只苍蝇连夜蒙着眼睛押到山下去。山上第一二梯队迅速配合苟伟这王八蛋好好地检查一下,山上留一个梯队,其他人撤下去。

我现在向陆军连通报一下,同时请支队派人把苍蝇拉走。咱们中队也不富裕,没什么好东西伺侯他们的。”

高林很是客气地走进地堡如一位大首长或者高级将领视察一般:“坐坐坐,还习惯吧?茶好喝吗?

休息一下,这山上条件简陋,随我们下山去。当然,必须的手续还是要履行一下的。我们到时候通知你们家里把你们接走,就不要走这边啦。不要走习惯了,还是走别的地方吧。比如乘个飞机或者坐个大海船什么的。

难得来一下,来了就放开心,就当旅游哈!”

几只苍蝇立即起身握手感谢,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甚至于觉得知音难觅,如果不是高林走得快点都要拉着磕头拜把子。

苟伟一开始觉得高林会进来一顿火再好好审讯一番,没想到这臭不要脸的比他还要下贱,依然把苍蝇好好供着哄着下山。苟伟那是手下没兵可用,既要防人又要看人的不哄着不行,高林这哄人是干嘛。

第九十九章 是非功过谁与评说

苟伟跟了出去,留着刘林在旁边伺侯几只苍蝇。苟伟很想问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按说这么做不应该啊。

“队长,我说老大,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我对他们客气那是因为我手下只有两个人,加我拢共才三人,还得防着他后边的人。要不然老子请他们喝茶,我都舍不得喝,还给小白象喝。

您手上都几十号人,怎么还这样呢?是不是有点卑鄙啊!不像您坚强的作风,也不符合您伟岸的形象。”

高林见苟伟晓事,还知道出来跟自己汇报详细情况,这点他很高兴。现在见苟伟根本就不是来汇报情况的,而是来寻找答案的,心里头那个气啊真是没地方出了。啪的一声一钢盔扇在苟伟钢盔上,苟伟震得头脑一阵嗡嗡的。

“嗡嗡的吧?怎么像只苍蝇一样呢?

你将他们打死了,老子爬上来继续打就行了。现在你小子把人给俘虏了,问题的性质和方向就变了。就他妈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还有,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方法也没错。可处理问题有点错了。”

高林想起来就恨,又拿起钢盔要盖过去,苟伟灵活地躲了开去。“你小子抓住最后两人不知道毙了。直接毙了,打官司那也是上边人打去,现在好了,抓着个证据在别人手上捏着。功是立了,这处分还得老子来担。你说老子是不是欠你的啊?

这些小白象就是记打不记吃,不死几个人他还没完没了。战斗力不怎么样还一天到晚瞎嗡嗡,可比骆驼家差远了。那家伙才叫狠。”

苟伟一想,对啊,当时就应该这么办。忙一敬礼端起枪就准备回去噜噜。

“干嘛去!”

“老子去突突他们,省得麻烦!”

高林拿起钢盔又想盖帽玩,“你个不晓事的,现在去有什么用。记住了,下次就这么干。咱中队穷养不起苍蝇蚊子。”

苟伟是个懂事的,能够理解高林的一片苦心。“高林这小子倒是狠啊,号称屠夫的郭靖估计都没这么狠。一个是对谁都狠,一个是只对敌人狠。

境界不一样啊!”

几只苍蝇舒舒服服地喝好茶,高林和中队战士也修速完毕。苍蝇们被中队战术毫不客气地捆上蒙上眼睛用一根绳子牵着往山下走,磕磕碰碰的摔得浑身是伤。

其中一只苍蝇还记得苟伟好朋友的说法,更记得苟伟的电话,想起有生意要做,临摔倒都不忘做个自我介绍。

“苟班长,我叫阿里穆罕,我家在孟买!到了我家记得打电话!”

苟伟差点一跤摔下山去,这不是让他背上一个里通白象的嫌疑吗?爬起来很想捂住苍蝇的嘴:“知道了,懒汉!”

“我不叫懒汉,我叫阿里穆罕。”

苟伟急了,怎么就纠缠不清呢?那哪里能行,“就这么定了,这是咱华夏人的翻译,你的名字就叫懒汉。

懒汉,早点回家吧。咱家粮食也不富裕,少做客多种地,别有事没事串门子,最主要的是把厕所建好,以后我都没法子与你共进午餐不是!”

苟伟说完轮着高林摔了,很结实地摔在地上把钢盔都差点摔裂:“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很严重的事情就被你们这些不晓事的弄得不伦不类的。”

是不是很严重的问题苟伟不知道,反正他的严重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山口现在放着三个三人小组的一个班,什么八七狙,五六机啊,顺便配了几具枪榴弹,甚至还有一个单兵电台和一具四零火。这一周半月以来紧绷的心总算放下来,看见牛喜在布置阵位,便将前边自己演练战术的态势图扔过去,自己拉起被子往里边一钻呼呼地睡。

牛喜气得差点将手中的枪都给扔了,兄弟们这是上来支援的,结果倒好,客人忙活着主人睡了,很没道理。声音不免大了些,战友们的动作弧度也不免过了点,扔石头砸在地堡墙上的,声音就在门口嚎叫的,不一而足。声音自山脊向山谷隆隆传递着,苟伟依然睡得很酣,他可是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别人放松就是老子紧张的时候,别人紧张就该我放松了。”

张宝、刘林可不能像苟伟这般嬉皮,他们还得表现。特别是这时候更要装得威风凛凛一身硬骨头的样子,再说错不在他俩,等着领功就行了,可不能像苟伟班没心没肺这时候还能睡得着。

牛喜很是纳闷地走了过来看看满肚子劲的两活宝,“哎,我说,你们苟大班长每天就这么睡的啊!”

“啊,嗯!”

“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是怎么抓住几只苍蝇的?难道是你们举着苍蝇拍子等着上门的,现在我相信了,用枪逼着小白象越境的。这像他干的事,运气啊,老子也守了三四年了,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牛喜伤心啊,一个正面捕敌之功变成侧应支援的功劳,那可是相差了很大一截啊。

山下的高林很伤脑筋,抓了四只苍蝇的事经过层层上报后已经捅到最高层了,支队和边防团还有参谋部的派驻人员紧急行动迅速往孤岛中队赶。另外一些人已经向白象家发起抗议商量着拿什么换小白象回家。

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想法,就这不知道未来是福还是祸的锅高林硬生生以功劳的名义与孟连长联系。

“咱中队没人没枪也没地方,人还是关你那儿吧,往禁闭室里一放,待两天上边来人一问,他们什么都倒出来了。兄弟,老弟客气吧,有功一起分。”

“我怎么听说两只苍蝇是被你们一个班长逼着越境的呢?这事啊咱们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兄弟啊要管住嘴啊,下边战敢瞎叨叨看老子不干他。你学着点!”

这就是统一口径了,高林不得不感叹一声老大哥做法就是英明,点头放心地把人交出去,自顾自地回家睡觉了,问题又到了孟连长手上了。

“买买提连长啊,谢谢您帮着看中队了。你们果然警觉性高,下次见着你们武装部长咱得报告这事,还得送面锦旗。你放心吧,辛苦了。没事你们就回吧!”

买买提一脸尴尬地看着高林搓手指玩,最近几天温泉泡多了,早就去了灰皮肤恢复了颜色,然而越是如此越看不得手上有灰了。

“高队啊,咱们出动一次不容易,您说呢?帮忙是要掏军费的,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就看着我们这么回去啊!”

买买提帮忙从不空手回,在高林奸商的叫骂声中扛着一壶油几箱罐头下了山。木朗连长如法炮治把陆军边防连也打劫一回。

“我找谁说理去,明后天上边来人我还得伺侯着,我的给养啊?通信员报支队给养股,咱们没给养了。打仗打什么,打的就是后勤。没有让咱们饿肚子打仗的理,多要点,别抠抠嗖嗖的。”

第一百章 事情不是那么糟

第三天的晚上一个联合工作组就过来了,该押走的苍蝇押走了,该留下来调查述功的继续留下。原则上是行政上的住进买买提与木朗的村子里,陆军的住进边防连,边防武警的住进孤岛中队。

这次支队调查组派员级别挺高,参谋长带队。参谋长还是苟伟认识的熟人冉崇波,在中队调查一圈又联合陆军到山脊上挨个看苟伟摆姿势作动作还原事件经过。

苟伟演绎夸功的同时倒是把高林、牛喜等支援人员的作用无限放大,似乎没有他们的支援就没有当日的成果。

“当时两只小白象钻进铁丝网反身准备逃出境去,我当时想完了,这边是两只小苍蝇,前边还有两只全副武装的小白象,顾哪头啊。两侧张宝、刘林也紧张地等我开火的命令,还要顾忌着不误伤我,难啊。

正在此时,见到山下射来一颗曳光弹,传来一声枪响,我知道中队已经听到信准备支援了,此时我胆气顿生。一颗子弹射出,击在铁丝网上,然后小白象就举手投降,乖乖地退回这边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要是没有高队长的及时支援,要是没有牛喜班长的及时布控事态都不知道如何发展。毕竟我也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后边小白象家还埋伏了多少兵对吧。

我可不相信小白象就那么可爱,派四只苍蝇来给咱们家送小白菜。”

冉崇波打心底喜欢苟伟这兵,虽是兵油子却是战斗意识战斗精神战斗技能都很强的一个兵。但一听到苟伟油腔滑调的样子又莫名地来气,“或许是以前留下的阴影吧!”

“汇报就是汇报,我是代表支队总队总部来做调查的,那些没用的你就不要瞎说。那谁谁干事,记精要,不要记乱七八糟嘴碎的。”

“对了,明天要做个战后总结与战情分析,你做为当事人得参加,要做汇报。到时通知你吧。”

冉崇波得到他认为该得到的调查结果爬下山脊走入中队,与高林攀谈几句端着个洗脸盆自顾自地去温泉泡着去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调查组几个参谋干事通过电台把调查初步报告报上去后也如冉崇波一般去了温泉。此时正是与首长坦诚相见的好时候可不敢错过这机会,高林当然更不想错过这机会,一路小跑扑通进水池子。

“高林,在这中队六年了吧?

这孤岛什么都没有,穷,极度贫穷。两边都是穷鬼,所以只要有一点好东西就会打得头破血流的。温泉了出现,毫无疑问这里可能要福裕起来了,以后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咱们得提前做准备,看这边发展的速度和规模,我预计着这里要不了多久就要建个小口岸,这里的边防中队可能要升级了。”

立功不就为了升职吗?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很是有意,高林颇有一朝媳妇熬成婆的兴奋,一个劲地拍参谋长的马屁。

“参谋长威武啊,您一到咱这边境上立时鸦雀无声。”

冉崇波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想多说的,想想还是说了出来:“你这拍马屁怎么那么别扭呢?意思是以前我没来呗!生搬硬套也不找个合适机会。大家光洁溜溜地听你拍马屁。

你啊,真要学着点。你看你们那苟伟那小子,那马屁拍得是过水无痕叫一个精彩。我实在受不了才下山的。”

高林很不好意思,倒也没完全放在心上,高林当新兵的时候冉崇波刚好是他人排长。和尚不亲帽儿亲,有这层关系有些话就可以说得随意了。

“首长,我回去就好好修理他去。这兵绝不是好兵,当然了,好兵也分不到咱这孤岛中队来。”

冉崇波一看高林的架势很有一番要回去打击报复的模样,立即制止了,“别玩那些玩意儿。我老冉还输得起,不需要你来报复。

我是打心里喜欢这兵,加这次得三次功了吧。一次三等功、一次嘉奖、这次得二等功,很不错的一个兵,就是痞了一点油了一点。

哎,话说哪有十全十美的兵呢。先打熬着吧,过阵子,我得把他调到特勤中队去。

哦,通报个情况给你。特勤中队已经前出到木朗村下边的原始森林里驻训,一旦突发情况可立即支援。陆军一个合成山地步兵营也在雪山那边待命。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与中队其他战士通报。”

“还有,多给战士们上思想课,管好自己的嘴。怎么有说法与苟伟这当事第一人出入很大啊?这就不对了,不要见了功就抢,有了困难就躲,更不要小肚鸡肠地见别人立了功就要使绊子,这不好。”

高林听明白了,参谋长的意思倾向于四只苍蝇都是国境内抓的。他能理解,不管哪一级,“只要有本事,管你到哪里抓的苍蝇老子都算数,给你记功。但你要被别人抓了老鼠,不好意思,咱也不认。”

后来的后来,这事也是这么定性谈判的。再后来的后来大家都忘了这其中的插曲事情也就变成真的了,没有一点儿水份。

“同志们,孤岛中队是整个七支队防线中最苦的一个中队,但你们没有因此荒废沉沦”

请功的报告很快报上去,批复来得更快,参谋长还没有离开中队,这边立功电报就拍了过来。

孤岛中队荣立集体三等功,刘林、张宝、牛喜、高林等都是三等功,苟伟却立了个二等功,其他人手一个嘉奖。

这是七支队乃至西部总队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逮着四只苍蝇,自家还零伤亡,轰动得不要不要的。

苟伟倒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影响似乎并不大,看得很淡地守在山顶哨所里,让其他兄弟下山去了。

“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谦虚的时候,看来是变好了。高林,你小子不错,看来是会带兵能带好兵的干部。不错!”

冉崇波扔下一句话骑着小毛驴走了,平淡的日子依然训练预演等着三个月到期下山。

第一百零一章 小草的生命力

小草或许不得天之脊顾,要么让狂风暴雨摧残你,要么让烈日干旱炙烤你,总之不让你太好过。手机端然小草却是这片蓝色星球分布最广阔的物种,海里有海草,草原有蒿草,沙漠有骆驼刺,甚至不经意的地方都有狗尾巴草。草也是坚强生命力顽强的代名词,比如什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看我的足迹遍布天涯海角”、“风来我弯腰,日出春花笑”,等等、等等。

苟伟认为孤岛中队就是这片与世隔绝的孤岛中生存的小草,买买提村与木朗村也是。中间是一片方圆万公里的是一片原始森林,是一片荒漠,一座座半封闭的山谷。周围一大圈雪山高入云巅,每年都在半年处于风雪之中,飞鸟绕路人,人走如刀割。一年倒有半年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中,紧急时也是拼了命才能翻过来,每翻一次都要丢掉半条命。久而久之本地人或者军人不是特别紧急得可能要丢掉国土的情况一般是不会在漫长的冬季翻雪山的。

然而历史是用来打破的,今年新兵下连翻了一次,这次孤岛之战又翻了一次。孤岛修一条一年四季可通车的路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说到路,唯一的一条通路就是孤岛中队控制的山脊。可对面的白象却不怀好意,一心想要吃掉这块地方。这哪里能行,不仅孤岛中的军人们不答应,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答应,甚至边境对面白象家的、骆驼家的亲戚还想着回家。

华夏人经常会说我们的生活与拼搏不是为了自己,因为天上祖宗在看着,身前百姓在盯着,身后子孙在望着。不敢也不能丢一粒土,得像草一般扎根在这贫瘠之地。然而老天痛努力者,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这线生机给到孤岛的就是山谷的青翠,所有食物都甜掉你的牙;这线生机就是那一片不大的原始森林里丰富的食物与特产;那线生机现在又变成一个无需能源的温泉,能做太多的事。

至少冬天的时候买买提村再也不愁牛粪不够用,哪怕冻得哆嗦也不敢多用牛粪,担心每年牛羊会被冻死。至少冬天木朗村冬天再也不用吃风干生羊肉吃生的糍粑,很多皮具生生地放在那儿霉变烂掉。

温泉是小草们顽强生长的催化剂,一条温泉水道穿过冻土下伸入买买提村,然后伸进三四十户人家的每一家,最后流与坎儿井汇合流向广袤的田野,山谷突然醒过来,似乎春天提前到来。

另一条水道往下慢慢穿过一排排新建的空着顶棚的房子,里边利用各种水道设置了各种工具,可以进行各种生活生产物资加工。

同在一片土地上拼命找吃食求活的人们深知抱团取暖的重要性,早就摒弃固化的所谓习俗,相互体谅包容、相互影响交融,真正的亲如一家人了。温泉周围一天一个样,三天大变样。

孤岛出现英雄出现英雄连队那是很有面儿的事,这种荣耀人们认为不仅是属于苟伟和孤岛中队的,也是属于大家的。中队和苟伟也是这样的,一有警讯全员皆动本就是属于大家的。

英雄就要慰问,中队没见着人那就上山脊来慰问。买买提和木朗在高林的陪同下爬上哨所一定要敬苟伟几杯酒。

苟伟在执勤,执勤不能喝酒,坚决不喝,更怕喝多了嘴多,他可被破嘴害苦了。

“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

“不喝就是影响军民团结!”

“喝点吧,今天准你喝。就今天可以喝,喝多了老子替你执勤了!”

拗不过大家热情,也拗不过村里姑娘扑闪的大眼睛,再说高林也松口下令了,苟伟忙端起酒喝了一碗。

“好喝,我再喝一碗葡萄酿,不能只喝木朗连长的不喝买买提连长的。”

苟伟再喝一碗,“都好喝,我再喝一口。”

原本买买提与木朗上来就是表达个心意,意思一下就行了,没想到苟伟是个没眼力见的,左一个好喝右一个好喝,喝了六七碗还不放手,买买提用手掰苟伟的手指抢碗硬是没有抢下来。

“买买提连长,您别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

买买提心里堵得慌:“我是客气吗?能不能不喝了吗?五千多米上喝酒,一喝这么多,这不是一般的牛。”

苟伟喝多了嘴就碎,挡都挡不住,趁着酒劲要与几位慰问的老乡碰一个:

“两位连长大人,我觉得吧,你们太老实,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就你们现在这做法哪能挣钱,挣不到。好东西被你们玩糟蹋喽!”

这话很打击人,高林眼睛一鼓,“怎么说话的呢?两位老连长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苟伟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那不得咸死。怪不得不会做生意,原来是盐吃多了!”

高林差点举手毙了这嘴贱的家伙,就不该让他喝酒。买买提与木朗对视一眼露出微微笑,他们可是听立功换防下山的刘林、张宝扯过闲篇,“苟伟为什么那么坏,那是因为没当兵之前就是公司老总。做生意精啊,能不坏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买买提与木朗一商量,自己这么累还是那个样,改变不大啊,得请高人啊。高人就在眼前,真是只知有昆仑山有眼不识泰山啊。

“说,怎么我们的脑袋是盐吃坏的。说不好断交,先喝酒。”

苟伟隐隐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圈套,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然逼上梁山不得不说了。

“知道小白象为什么越界吗?”苟伟突然一问大家都点头,又意识到苟伟说出来的绝对与真理差距很大,狠狠地再摇摇头,“知道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咱们的雪山神泉突然现世,小白象家的风水好运全到咱们家了。咱这雪山神泉啊,洗次澡那是皮肤白嫩年轻十岁。

一年要是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绝对返老还童百病不侵,除非你是连老天都讨厌的人,要不然怎么都有效果。”

苟伟刚说完,大家伙相互间望了望,都在猜测“有这么回事吗?好像是变白了点,好像是这么回事。”又狠狠地摇了摇头。

折腾的蚂蚁

第一百零二章 摇头NO点头YES

苟伟端起酒杯伸了伸,买买提与木朗立即狗腿似地抢着倒酒。是不是神泉他们都知道啊,可将温泉变成神泉这就要本事了。

“看你们这么心诚的份上,我就和你们说说吧!

现在不仅你们两位要统一口径,而且村子里也要统一口径,尼玛石、哈达、拜物等等要在旁边摆起来。不是神泉你们也要当神泉来供。对外更要说神迹,什么给兵哥哥托梦找到神泉,什么军民合力发现神泉,什么军人怕中毒先试神泉,什么小白象越境抢神泉,什么军民合力护神泉。这故事要编好还要说好,更要给周围村子说,还要给所有到过这里的人说。

哪怕县上的人过来了也要说。说完了请他们免费洗个澡,让他们谈感受。咱们中队给你出个本子,写上贵宾签到簿。

县长书记应该快过来慰问了吧,就让他们写。还有部队的领导从咱们高队长始,所有人都要写,摆在那里看谁还不信。

以后洗澡就要收钱了。住在山下村子里也要收住宿费,食宿加起来收多少,两边村子一定要统一。咱们中队洗澡两位连长就别收了,军民共建守神泉这优良传统得发扬下去。”

买买提与木朗对视一眼再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高林哈哈大笑,又给苟伟倒了一杯:“还有吗?果然是与苟班长聊天就是赚钱啊!”

苟伟是个不经夸的,早就看不清高林那张脸了,心里想到什么他就想说什么,一口把酒给干完了。他好久没这么喝得尽兴过,挥着银酒碗,咂吧着嘴,“此时要有些酱骨头就好了。”

“两件事,一件事,我给你个杂肉方子。你们那牛羊肉与林子里的野味经过我方子改良,绝对是独具民族特色的美味。

不,我说错了。是神的味道,是神传给咱们几个村子的,咱得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我是神。”

高林一个劲摇头不敢再听下去了,走出地堡外吹风去了。两位老民兵连长深以为然,将手伸了出去找苟伟要方子。

苟伟从行军袋中找到自己那本宇宙玄黄的破书,从里边找到一张符合民族特色的方子颤抖着写下来。“ks、老夏啊,不能怪我啊,咱们得大局为重。你要在这雪山下也得这么干,太祖保佑,我就失信了这么一回。”

买买提看着苟伟那庄重的神情,双手合什叨叨有声,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能感觉得出来这张纸绝对不上写的那几个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不会真是神迹吧!怪不得给出来还要念一遍经呢?”两人珍而藏之地收起来,苟伟一个酒嗝把眼泪都呛了出来。两位老连长更是很慎重地看着苟伟,心里热流涌动想要抱着哭一场。“兄弟真心不错啊。”

“好了,别给老子表情了。老子再教你们几招!”

感动其实会被传染的,苟伟就被两位朴实的连长感染了。只想着把肚子里所有的墨水全都倒出来。

“上次木朗连长给咱们中队的油都变质了,没别的意思哈。我是说咱们可以把羊油、黄油和其它动物油先用草木灰过滤一遍,把异味给祛了。买买提村边不是有些盐碱地吗,用温泉和盐碱调油可以调出肥皂来。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我中队那几袋子书里好像有本土化学里有这个方子。

你们让高队长回去找一下呗。具体方法自己摸索。

再冠个名字叫神泉皂,一定要劝着所有领导买几块,先说送。领导不会收的,要给钱的,你们就收三十元一块或者多少。宰狠了,领导就会像宝贝一样再拿着回去送人,这广告就打出去了。

你们两家不是做弯刀和直刀吗?做好了放到温泉里泡着,每天去下锈,卖的时候从温泉里拿出来,叫神刀。



苟伟悠悠地再喝上一碗,这时候他才觉得量刚刚好:“买买提与木朗同志,既然是慰问,把酒放这里吧。下次来带两条羊腿,光喝酒挺没劲地。”

苟伟说完往床上一倒蒙上被子就睡,两位老连长被梗得差点把酒壶给扔了。买买提将酒皮囊放在炉子边眼睛有点发呆地问还抱着木罐子的木朗:“你听懂了吗?”

木朗醒了过来,将酒壶放在炉边摇头又点头:“好象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买买提点头又摇头:“管他懂不懂,咱们先商量着办,有事没事就上山来找他喝酒顺便让苟伟教教咱们。

我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热血上涌,发财的机会真的要来了。”

两位老连长是个善于将热血化为麻烦的人,而那个麻烦就是苟伟的麻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爬上山来陪苟伟喝酒,苟伟自从被高林警告过后是再也不喝酒,当然话还是可以谈的。茶也是可以喝的,买买提与木朗很喜欢苟伟的茶,也就来得更勤了。

虽然没有下山,但苟伟知道雪山上的雪已经化了。神泉已经传出孤岛,很多人从东边从北边慕名而来很虔诚地钻进温泉里,然后背着几块粗糙得不要不要的但却被无聊的村民雕出花来的神泉皂出去,也不忘买走各种刀啊、皮毛啊等特产。所有的特产都与神泉挂勾。

两个村子里的人终于知道外边的人有多么富有,多么坚强,为了泡温泉那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有了交流,村子里人做生意就更精了,也开始接受外边人留下来的各种物资物品,渐渐的孤岛中队旁边都形成一个小集市。

再后来,有生意嗅觉特别敏感的商人请着村子里的人在中队旁边不远处建起一间小房子,慢慢地房子连房子很快就形成一片房子一条小街道。

再再后来,就有生意人花费重金将雪山外的生活用品搬了过来摆在房间柜台上卖,再将从村子里批发而来的与神泉有关的东西贩卖出去。有了交换就有交易,交易的过程就是一个增加附加价值与劳动力价值的过程。

人流带动物流也带动钱流,两个村子的物资丰富了,家家户户想着法子建房子。人口多的家庭干脆分家将房子建到小街上专做旅游拜神治病求长生的生意。哪怕是大雪封山的日子依然有人来,不仅是西部的人来,还有远在内地的人也来。

孤岛中队一下子变得不那么苦了,甚至还能吃得到青菜土豆。

孤岛一下子成为小白象、骆驼流口水的好地方。

第一百零三章 下山来

山上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却不是从北来,而是从南而来,也越来越温暖。风吹起印度洋上的水气在南坡上卷成一团带来丰沛的雨水,然后顺着高坡在雪山上再堆起鹅毛雪,然后又融化了。顺着冰川的尾巴一条条路在前进者的脚下又一次踏了出来。

苟伟站在山脊上已经不需要什么大衣了,伸手朝天抓一把就能抓住一把水汽,然而水气却就是不愿意落在北坡。雨不落下来,我们就自己造水,造一片让所有人艳羡的美好家园。苟伟似乎又回到当初被逼创业时的激情,懦弱却是不复存在。一个人连死都经历过,连命都可以丢掉还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呢?

风越吹越暖,时已近七月,正当内地最热夏季到来的时候。山腰也已经热得可以把孤岛中队烤化了,村里百姓觉得远亲不如近邻,很喜军民共建,建的房子就建在中队不远处的山腰平地处,正好在边防连与边防中队中间。有一有二,两三个月后都建成一条街,街的规模还越来越大,街市也越来越热闹。

每次苟伟听到中队巡逻换防的同志讲起街市的繁华就随之而高兴,哨所换防换了一茬又一茬,苟伟却一直没有换下去,还是哨长。负责把换防的战士按预案一轮轮地训出来,甚至于最后高林都待在山顶训了六七天学会所有预案。

“利用地势,利用地势。三毛你猪啊,蹶起屁股躲在石头后边就是利用地利啊。都来一下,围起来,趴在地上就是要练缩骨功。上了战场就要眼观六路,一个战士起码要有三个阵位,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千万不能不动当靶子。换阵位也要隐遮,不能让敌人将你击杀在换挡路上。”

三个月,苟伟越来越孤僻,不愿意与人说话,除了训练时骂人外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刚才扔的石头就相当于炸弹和手榴弹,你们是猪啊,躺在地上装死人。真想死也不要弄个内脏破裂七窍流血而死吧,身体与地面保持两厘米以上的间隙,我不管你蹶屁股还是学乌龟,身体不能挨地面,否则就是个死字。”

苟伟不想说话,书却越看越多,坑却越挖越多,时不时还念念有词。苟伟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学知识像牛一样回嚼,读得多了背得多了,偶尔遇到的时候就理解了。苟伟的方法很笨,他只想记住,也没有谁能教他让他理解。

战友们不这么看,觉得他有点像疯子。整点念经似的叨叨,与之说一句话的结果就是挨一顿骂,不与之说的结果还是在训练场上挨一顿骂,总之是骂。从山上下来的兵们一批批向高林告状,一批说或许无需引起重视,两批三批四批五批就得高度重视了。

当连队里的兵将要轮第三轮的时候苟伟被调到山下来,苟伟晃如隔世。虽听大家说过山下的变化,但还是低估了变化的剧烈与突然。

转一个山窝就看见山下一片接一片的石头为墙泥巴为顶的房子将边防中队与边防连给连起来了。初初数了数,这房子得有一百多栋吧,苟伟就纳了闷了,哪来的那么多人,“两个村子加一起也就一百多户人家吧。”

“嗯,森林里的村子,县城里的,还有雪山外边的人都来了。咱这里都算得上七支队比较富裕的边防集市了。”

高林总算听到苟伟说话,心里高兴啊,“支队首长要求我多摔打一下这个兵,别让他翘尾巴,要是摔坏了可没法交差了。”

苟伟在思考,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方圆万里才万多人的一个县,三个月就能聚集出一个几百上千人的集镇,太不可思异了。“小草就是小草,平时蛰伏着,待到春风起,青翠满原野。”

顺着下山路苟伟好奇地看着各个店里摆的各种商品,有各类日用品,有孤岛才有的土特产,甚至还有骆驼和白象家文字的商品。不论摆的是什么,每家店里边都会放上一两把直刀圆刀,更会摆几块神泉香皂,就用脂油纸包着却比任何商品都显得贵重和神秘。

店里商品也不是特别丰富,没有一家填满了的。不过进店谈价交易的客人倒是不少,穿各种服装的都有,既有多民族服装的,也有内地的,苟伟还看见明显带着白象与骆驼家特色的客人。不过,大家谈生意的时候都操着华夏话,虽说得别扭却是很热烈激动。一个要多拿一下要少给,谁都不想被占便宜。

见着高林带队从山上巡逻过来,店老板们远远地挥手与他打招呼:“高队,到我家喝个茶,好茶呢?酥油茶。”

“别听他的,上次我到他家喝茶都没放茶叶。高队,到我家喝**,新鲜的,山下刚搬上来的。”

高林一本正经,双目直视前方威武地带着兵穿过不长不短的几百米的街道。虽然每次高林都不回答老板们的问话,但老板们依然很高兴。能认识高林是他们的一种荣耀,似乎也是他们能在这里生存的立身之本。每天军人早上出去巡逻时经过小街回来时还要经过小街,老板们觉得很安全,做生意都带劲。要是哪天巡逻走的另一条路,紧张的气氛就会弥漫整个街市,都没有心情做生意。只到听说一切平安后,街市才又一次恢复活力。

苟伟早就呆了,没有想到高林会如此高的威信:“老大,您这都成孙悟空的金箍棒啊!”

高林一瞪眼,狠狠剜苟伟一会,恨不能割块肉下来。“你小子整天神神叨叨的,你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人话,别让老子猜。”

高林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以前还愿意和战士们做些工作,现在是一点思想工作都不想做了。如苟伟一般,张嘴就骂,更是将营区封闭了,不准战士们随意外出。能随意进出中队的当地百姓除了买买提与木朗外再也没有别人。

他发现中队战友脾气都变大了,苟伟也不气,嘻嘻一笑:“定海神针的意思!”

高林突然火了,一脚踢了出去:“你有病吧?一句话拆成一堆话来说,没说过话,逮着机会就多嘴是吧!”

第一零四章 幸福的生活

苟伟摸摸屁股又回到队伍中,环看四周店老板哈哈笑的样子做出一个坚强有力的威胁手势再一次把大家伙逗乐了。甚至有几个巴朗直接穿进队伍里要学着高林踢苟伟屁股,吓得他赶紧往旁边一跳,紧跟着队伍往前走。高林一看这臭不要脸的在队伍里跳舞,又上前踢了一脚,小巴朗们学着踢却够不着只好用手拍拍苟伟那满是灰的屁股。

苟伟可怕与小屁孩打交道,生生受了不理会。高林才不管小屁孩大女子,急吼吼的:“小小买买提,小小木朗,给老子滚一边去,小心老子揍你们。”

小屁孩们做着鬼脸在队伍里钻两下,倒底还是怕高林真揍,叫着跑了。

苟伟很替高林没面子,什么时候扛枪的连个小屁孩都治不住,太没威信了。“高老大,咱这威信被小孩生生坐在屁股下蹂躏啊!”

高林很不高兴地斜看一眼:“怎么的,想跟小屁孩打一架。看你能得,本事挺大的啊!”

“队长,咱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丢脸的事。咱们也办一间商店啊,利用夏天拼命囤货,冬天就有得咱们赚了。只要有货,有交易,以后这集镇会越来越繁华,再也没有贫穷落后了。本来咱们对小白象与小骆驼有吸引力,如果更繁华点那就更有吸引力了。边民的向往才是对咱们边防线最好的守护,咱们压力也轻松点啊!”

“你怎么能这么鬼扯胡说呢?好像只有更累没有最累吧?再说了,咱们做生意,你是想把咱中队都给亏完还是怎么的。再说谁做啊,你还是我,军人不打仗改行做生意,亏你想得出来。”高林直翻白眼,感觉阳光很刺眼,拿出新买的墨镜盖上,总算舒服多了,心情挺好,“我说小苟子啊,你是不是小白象家派过来的啊。小白象在咱们边防线前面百公里处有一个农场,据说养了不少的奶牛,又据说这牛奶吃不完全都倒了,拿着军费在贴。你是不是想要咱中队也亏得咱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啊!”

苟伟很不乐意高林这么说,好歹他还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兵,也是立过功的兵,高林听得吐一路回中队。苟伟在山上待得太久,伤了眼睛,没了眼力见,高林做呕吐的狼狈样子硬是没有看见。

“队长,您这么说让我很伤心啊。现在夏季正好通过支队帮忙运些东西过来,钱我出,亏了算我的,赚了把我的钱给我就行。

还有,今年要退伍的几个老兵,问问愿不愿意留下来做生意,愿意咱给盖房子供货给他们。让他们赚钱,先富带动后富,有几个榜样了咱这集镇就富了。金钱是世间最大的魔鬼,只要利润丰厚,地狱都能闯两回,冬天大雪山算什么。”

苟伟甩甩手在队伍里跟着节奏走,嘴巴却是没有停过。高林早被口水呛着了,一个劲地咳嗽:“你哪来那么多钱,咱们开几家店起码得两三万吧?”

苟伟很是不屑,上次翻雪山的成本就让他知道运费大概,待得队伍解散之时做好随时准备跑的姿势,翘翘嘴角像看傻子般横一眼高林:“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呢?两三万哪够,起码得四五万吧?加上老兵的退伍费,那得六七万吧?

咱们再问问支队领导,安排一些军嫂过来。现在都在下岗,军嫂也不容易,很多都拖家带口的来到西部,也没有吃食,全靠着老公那点死工资活得也艰难。

我估计着现在政委和主任正头痛着,这可是影响战斗力的大事。咱帮着解决了那您都可以去当个副主任了。稳赚不赔的好事您可以多做的。”

高林很想踢苟伟两脚,涉及到钱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金钱是魔鬼,他能腐蚀掉所有人的拼搏之心。既能培养亡命之徒也能培养怯弱之辈。”

不过,高林还是将苟伟的建议整理一下报给支队。

“好啊,好啊!高林啊,你这建议太及时了,咱们的军嫂一般安排在支队的服务中心,可一个服务中心哪能按排得了几十号家属啊。

这样,我带两个年纪稍大愿意到孤岛来的军嫂过来视察一下。你呢也列个单子过来,看要什么货物,我安排后勤上给你们采购。如果这模式可行的话,咱们可以推广嘛,既解决了咱们军人的后顾之忧,也加强了军人立根边防的信心嘛。好,好,做好了我给你请功。”

高林没想到自己畏头畏尾的一个建议得到上级那么大的肯定,兴奋得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苟伟。苟伟早就躲到温泉好好泡疲劳去了。

中队旁边天天在建房子整店铺,最好的店铺还是中队旁边中队为军嫂与退伍老兵建的铺子,最大最全,而且还承担着货物批发的功能,一下子就确立起商品集中供货的权威来。

天天建房子对于两个村子富余的劳动力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有活干就有收入。原来村子里除了在伺侯土地就没有别的活干。土地也只有那么多,要不了多少人侍弄,结果,村里游手好闲的人多了,人闲生乱鬼,民风质朴的村庄都要变质了。现在好了,全被木朗和买买提赶到集市上修房子去。连女人都被赶出来领着慕名前来的游人住进腾空的民宿,安排一个个温泉小屋返老还童。

村里有钱了,总要在家里摆几件认为流行的物品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富足。男人讲究穿件皮夹克,女人也会准备几支口红,对于物质的需求旺盛了。

苟伟提完建议,最终还是没有掏钱,支队不缺那几个钱,更不想让一个小兵崽掺和进去这么神圣而光荣的事中去。苟伟又一次封闭起来,该练兵往死里练,没训练的时候就坐在走廊里看书,特别累的时候就去温泉泡一泡,日子过得惬意而舒适。

苟伟又一次和战友们端着脸盆走进温泉旁的房子,脱得光溜溜的钻进温泉里边的角落里拿个毛巾盖在脸上好好地恢复疲劳。

“这才是老子想要过的日子啊!累的时候累得鬼死,舒服的时候泡过温泉。现在要是有个人给老子搓搓背就全齐活了。”苟伟闭着眼睛很享受这种日子,身体一下子恢复疲劳。这温泉有这种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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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突然而来的紧张

“苟班长,我来给的搓一搓好不好啊!”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酥得苟伟差点掉池子里淹死。

“好啊!”苟伟随口顺着本心应了一句就意识到不对,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忙拿走毛巾睁开眼吐出一口水,这是村子里那些没脸没臊的婆娘们。“喂,我们洗澡你们怎么过来了?”苟伟赶紧用毛巾捂住下身,战友们也是如此。

“你们占着我们的地好不好,我们客人在下边等着呢?要不以后你们改晚上行不行。”婆姆们没羞没脸地盯着兵们看,还不时点评着谁的身体壮实点,谁身上没有几两肉。谁适合做家里女婿谁适合做妹夫的。这里谁都能适合就是苟伟不适合,身上太黑,脸上没肉,个子不高。

一番评论气得苟伟差点没再次被温泉水淹死:“你们让一下,咱们穿一下衣服好吗?”

“可以的!穿好后就不要来了,以后要来换晚上吧?苟班长是好人,不会挡咱们的财路吧?”一个婆姆站起来抖抖轻薄的纱衣往温泉小屋走,后边一群发出灿烂笑容的小媳妇大姑娘跟着,边走边挑衅似地回头看。

“买买提和木朗这两个坏老头,太坏了。质朴的村民啊,纯朴的民风啊,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可怜的人哦!”苟伟边说边从水里钻了出来用个毛巾裹住不该露的地方。

“苟班长好像不怎么乐意啊,咱们这军民共建的优良传统忘得干净啊。姐妹们,要不我们让苟班长记忆一下?”

“别,别过来。我记忆深刻,我立即就走!”苟伟吓着了,从温泉池子里一跃而起,顾不得光屁股直冲放衣服的隔断里穿上衣服带着战士们逃也似地跑了。

后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苟班长,你虽然瘦了点,但咱们还是愿意给你介绍个小媳妇的。”

苟伟吓得跑得更快了。一路上将买买提和木朗骂了千百回:“这就是个不要脸的,自己不好出面就叫女人出面,太不要脸了。”

买买提是个不经念的家伙,这边苟伟一路骂骂咧咧,那边买买提钻进高林的宿舍兼作战值班室。

“买买提连长,你这是日子过好了就忘了老朋友啦!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你了,这次来是请我喝酒呢,还是看上咱们中队的什么好东西了?”高林眼皮子都不抬故做冷淡地看着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吃水都不忘挖井人呢?”买买提和木朗倒好,要什么才能想起与高林打声招呼,不要的时候就打着“不想给部队上添麻烦”为由不来了。

买买提明显情绪低落地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墙上的边防地图,直到眼光聚焦到边境外的一个小点上。眼泪喷涌而出,顺着满是沟壑的脸庞往下落。

半晌没听到买买提讽刺回来高林有些奇怪,抬起头总算不看桌子上的地图,不画他的等高线。这一看不得了,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怎么一句玩笑话还逼得他眼泪直流呢?”高林想了又想,仔细地回顾他说的话,想要知道他哪里说错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自己错在哪儿。

“买买提连长,怎么啦?如果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高林委屈得像个被父亲拿棍子逼着道歉的孩子。

“不关你的事。”买买提转身过来用衣子使劲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就像是在做鬼脸。高林不敢笑又不敢说,那叫一个憋屈啊!

“我们家乌兹古丽前几年不是嫁到他外祖家村子里吗?就是骆驼家里距边境线上两百多里的那个村子。出嫁时你还送过礼的!”

“怎么啦,想回来啊!她国籍还保存着吗?保存着就好说,没保存再想回来就难啦!”高林想起他当初刚来孤岛中队时参加的第一个活动。那一次他是以古丽的老师名义作的上宾。

边境两边同亲同源,通婚的事也很多。不过这几年种花家发达了,富裕了,娶的多嫁的少。当然,也随着社会的进步,两边的风俗差别也越来越大了,嫁出去后不适应很是正常。

高林给买买提倒了一杯隔夜茶,还有浓浓的茶叶味。买买提端起茶缸子又放下,长叹一声张口欲言又止。

“买买提,咱们是好朋友,也是军民共建的好兄弟!有什么你说,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帮不上的也想办法帮。”高林将茶缸推过去鼓励道。

买买提鼓起勇气:“刚才我表哥家的儿子绕过前边口岸钻雪山过来找我了。村子被袭击,我女儿一家被野骆驼斩首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高林很吃惊,看着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又开始哭的买买提急得不行,早就管不得买买提伤不伤心了。震惊,太震惊了。

“怎么回事?骆驼刚脱离毛熊的管制这才几年啊,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日子啦!”高林站起来在空地上转来转去拿起笔在买买提女儿村子上画个圈。拿起尺子比划一下距离前边口岸和到山脊三国交界的地方的直线距离。

“我可爱的古丽,我真想拿起枪过去把他们突突了!”买买提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手使劲地砸桌子,心里的痛苦都挂在脸上。

“古丽是我的学生,一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这样呢?买买提,我会把这件事报上去的,寻求上边的帮助。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好日子才开始,咱不能毁了。

古丽的孩子还活着吗?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接过来。”高林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还得劝着买买提别冲动。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人未到声音先到了:“买买提连长,你不地道啊。咱们洗个温泉都被你老婆领着人赶走,太不地道了。”

“滚!谁叫你进来的,喊报告了吗?”高林气不打一处来,正是买买提悲伤的时候苟伟这极会惹事的家伙倒会选时候过来讨伐。

“报告!”苟伟滚出去喊一声又推门进来,高林气得差点用水泼他,可惜怕茶浪费还是忍住。他也想找个人商量一下,这人最合适的就是苟伟了。

“干,干他。敢欺负咱们种花家的人,不想活了。管他是不是加入哪个国籍,只要是咱种花家的种咱就不能让人欺负喽。”

苟伟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话让买买提倒是平静不少,高林却气得差点跳脚。“你给老子滚,你这好战份子,是不是还想立个一等功。要讲大局,我先汇报上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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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猖狂的野骆驼

买买提似乎被什么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佝偻着背往山沟里走,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一下滚下坡很远很远。他想就这么摔死算了,他放不下他的古丽,头砍掉了灵魂得不到安宁,他想将女儿接引回家。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过去做不到,他还得去,哪怕是死在女儿身边他也要去。

山顶国境线两边其实都是同文同种的,以前都是种花家的土地,种花家的子孙。有一天种花家出了个不贤的祖宗今天割一块明天赔一块就赔了个底掉,再后来想回来也回不来了,国境线定了,家里的堂亲表亲也就分属两地。

泪眼朦胧中,古丽旋起辫子飞起裙子像葡萄田里的灵鹊,像天上飞过的白天鹅,像晴空里的白云。一群小伙子半跪着围着古丽打起手鼓唱起歌,古丽害羞地挂起美丽的坠着金珠银线的面纱,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像雪山上的星星般闪光。

“我的古丽!”买买提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喊踉跄着冲向山下,回家就倒下了。

听到消息的高林立即派中队的卫生员去诊治却没有发现人,买买提失踪了,临失踪前将村里的民兵连长职务与村长职务一并卸了,交给村委会并报乡武装部与县武装部。买买提大婶一个劲坐在院子里哭,高林怎么问都不知道买买提到哪里去了。

高林也担心买买提携枪跑出国境线做傻事,汇合着陆军边防连的孟连长迅速点验民兵枪支弹药。

“一支枪不少,一颗子弹未丢。买买提这不省心的老头干什么去了,他是村长又是书记,还是连长,到哪里去都必须与咱们通气的。你个死老头,千万不能有事啊!”

高林抑不住发火,更担心买买提的安危。这么久了,村子与两个连队早就像亲人一般,谁也不希望失去一个亲人,高林也不想。买买提大婶止住哭回过头来安慰高林:

“高队,孟连长。买买提将所有职务都交卸了,他不是村长书记,他不是民兵连长。我们老俩口五十多岁了,早就到了该死的年龄了,要不是新社会咱可活不这么久。让他去吧,他要走了,我也陪着他去,陪着我的古丽一起去。”

高林抹了一把眼泪扔下一句“以后家里有什么活,我派中队战士帮您干了。”转身带着往山上走,心中那股气始终渲泻不了。现在谁要是敢惹他绝对得挨一顿胖揍,他管不了那么多的纪律与思想了,这事让他气极了。

“砰、砰,轰!”

山沟里突然响起阵阵枪炮声,突然中队方向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这应该是中队在向远在山谷里的高林报信,“部队已按预按集结出发,请随后追上队伍。”

高林怒急攻心差点晕倒,哪能想到敌人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这下被钻了空子。山沟里的民兵连也开始集结,在副连长的带领下向半山腰位置进发。他们的防御阵地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依托边防中队迟滞敌人进攻。”

待高林爬上山腰,集市上的人群很是惊慌,甚至有几人都将门板关好,两个军嫂跑向中队营区。“这哪能行,仗未打心先散可不是好事情。”

“都干嘛,都干嘛,做你们生意去。咱当兵的前边打仗没你们什么事,咱们当兵的都还没有死绝呢,有你们这么乱的干嘛。回去做生意去,瞎胡闹嘛。”

高林穿过街道没有进中队,顺便地将躲中队的军嫂带着的一群外地客赶回店里边去了。随高林之后的是两个村子的民兵,一个进驻中队,一个协防陆军连。顺便趾高气昂地嘲笑一番外来的店老板们没见识,“真是胆小的,咱种花家这么强大,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咱。几只小老鼠,没事的!”

高林与孟连长知道自己现在不扛枪上阵地就是个没用的货,情况不明之下进入边防连在通信班成立指挥所,及时掌握山上的情况,并组织民兵开始对山顶视情况进行支援。

“报告连长,据边防中队山顶哨所报告。好像是老铁家的村子里被袭击,然后好像是小白象家被野骆驼越过老铁家一并袭击了,现在打得挺凶的。白象家好像不怎么行,军营被袭,村子也被烧起来了。”

高林在旁边恨恨地骂:“小白象战斗力什么能不能提升一些,老子们都不稀罕欺负他。结果倒好,被小野骆驼给欺负了。”

孟连长深觉自己上现在上前线还来得及,至少不会抢了一线指挥权给人添乱,随口问了一句:“老铁呢?由着他们胡来,他们的军队呢,打成这样也没有靠前布置。”

“老铁家以前不是见咱们家守在山口嘛,与咱家熟,也就不用布防了。现在被背后的野骆驼给袭击了,估计正在调兵呢!”

“据情报中心传来通报,老铁家正在组织对潜入的野骆驼进行围剿。小白像也向我方发来照会,他们军营被袭,村子被屠,现紧急从后边调了一个山地营上来围剿。”

高林看了看孟连长递过来的战情通报很是恼火:“这野骆驼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这么不安生呢?见谁逮谁。

老孟,守住山口防苍蝇蚊子是咱的事,现在还得加上老鼠了。你这边防连可得注意别让小白象搂草打兔子给打了。

趁现在前边没打起来,老子得上去。他娘的,哪有丢下队伍一个人待后边的指挥员,丢人丢大发了。”

高林疯一般朝山顶哨所冲去,孟连长也是如此。

每次只要高林离营,指挥位就顺延当日值日班长,今天的值日员是苟伟,山上枪声一响步话机就及时传来消息。按流程,苟伟边上报支队边向边防连通报战情,边组织两个梯队朝山上跑去。

待得高林从山沟里爬回中队的时候苟伟也将机枪、火箭筒架在边境线的铁丝网上,梯次配备交叉火力,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只要野骆驼敢有一丝向山口来的苗头苟伟就准备轰他娘*的,“管他什么边境线不边境线的,帮朋友的忙那是咱们的义务。我想小白象和老铁还得感谢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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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接古丽回家

山脊上一片宁静,战士们既紧张又兴奋地看着山下几公里外打生打死的小白象与野骆驼,不时地相互传递望远镜想要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过招的。不时调侃几句:

“哎哟,我说小白象哎,你要急死老子们了。你那什么破战术,你的战斗意志呢,对战场态势的掌控呢?

哎哟,妈哎,急死我了。

打个土匪都打不赢,你这是举手投降搞习惯了吧?”

苟伟早将战场态势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野骆驼这次是有来无回,完全就是一种为破坏而破坏的无目的袭击。不过小白象也得伤筋动骨,老铁也得一阵肉痛,这一带的边防情势陡然紧张了。估计会与种花家联合一道防着小野象破坏。

“别把你们的猪头伸那么长,你们能破保山下的灌木丛里就没有野骆驼。小心狙击手一枪崩了你们。平常老子怎么教的你们,及时变换战位,变换战位,别让人家侦察完了挨个扫瞄点名。”

苟伟很急,盼着野骆驼向山顶骚扰,正好可以为古丽报仇。站在指挥位置上拿个石子在手上抛来抛去感受风向与湿度可能给弹道产生的影响。

“五六机与四零火藏起来,靠后布置,火力交叉点做远交叉。你们猪头啊,八一杠是点火力,必要时可做面火力,五六机是面火力,四零火是群火力与攻坚火力。点火力靠前形成义叉,不要有射击死角,面群火力靠后做补充和群杀伤。”苟伟骂骂咧咧的,比任何人都急,他不像战友们那么紧张,他是担心野骆驼不上来,也就没有正面交手的机会与比较。谁的实力强一点,只有打过才能知道。

“牛喜,你个王八蛋,放老子出去!”突然一阵如狼似虎般发出嗷嗷声传来,苟伟转头看了看在指挥第二班的牛喜很是纳闷。

“牛喜,你个王八蛋,老子白疼你了。”又一阵叫声传来,地堡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这声音里带着悲愤与凄凉,闻者落泪听心伤神,苟伟再一次转头纳闷地看着牛喜。真担心牛喜这不省心的家伙在大战来临之时再来点意外之举,后方不稳前方如何打仗。

“牛喜,我以战场指挥员的身份问你一下,地堡里关的谁。是战士犯纪律了,还是对面穿越过来的苍蝇蚊子?”苟伟恨不能一脚把牛喜踢到山下去,此时生事就是大事。

“如果战士犯事先放出来打完仗再说,如果苍蝇蚊子直接毙了,现在是战时,没有那么多讲究。”

五大三粗鲁莽汉子的牛喜一脸羞懗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是买买提连长,他想过去。这哪能行,不要命了?我也是为他好,就把他关起来,等他冷静一下就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可不能这么就毁了不是。”

苟伟呆呆地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牛喜,很想一枪毙了他,知道牛喜心好,可这不是一个军人的性格:“你看得这叫什么事。

要是你妹妹被野骆驼杀了,你要不要报仇。咱们不能帮他报仇还要挡着他自己报仇,还是个人吗,放出来!”

苟伟骂了一句自顾自地过去把门打开,入眼买买提满是泪痕的苍老的脸,双手连指甲都抠出血,身上满是泥土灰渍。忙扶着有点虚弱的老人坐在地堡外,从屋里舀一缸子水递了过去。

“买买提连长,咱们不是不让你过去。我看您现在这身体很难撑到那边去,一百多公里呢?

要不咱们从长计议,等您身体好些了再过去好不好?”

“苟班长,谢谢啦!我得带古丽回家!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带古丽回家。”买买提虚弱而执着,古丽斩首抛尸荒野已经三天了,他得抓紧一切时间。

“行,我不拦里,这里的确是最近的路,今天去明天晚上就该就能到。您带些罐头和干粮去,我的水壶也给您。

你多保重,这次过去主要目的是接古丽回家,咱不能分不清主次蛮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仇到时一定能报的。”

买买提使劲地抱住苟伟,在苟伟身上一顿拍,眼泪流在苟伟的脖子里。猛地推开苟伟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他身上就一把刀,我真想给他一支枪和子弹。”苟伟看着无比苍凉而又伟岸的买买提钻过铁丝网。

“狙击手,为买买提大叔掩护,谁要敢挡路,给老子使劲轰!”苟伟远远地命令道。兵们早被买买提悲壮的身影感动得泪流满面,一个个将枪抓紧了,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开保险射击。

和平时边境线上的铁丝网就是一道天堑,谁也不敢逾越。战争时,只有胜利,什么都可以逾越。兵们都盼着现在野骆驼能出现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向通信中心报告,并提请报支队作战值班室。原买买提连长趁我部备战之机偷越国境线去接他被斩首的女儿古丽——也是咱们中队的学生回家。

此为战场临时指挥员苟伟举止失措导致的错误,提请上级予以处分。”

苟伟刚要求通信员报告完,还没等到上级回复,高林爬上了山脊平台。看着山上一片宁静,听着山下国境线另一边枪声稀落渐近尾声,一口气终于没有吐出来趴在地上像死狗一般一动不动。

兵们吓惨了,七手八脚的上来要做人工呼吸心脏按摩,吓得高林一个虾弹跳了起来。“搞什么搞,老子的初吻差点被你们几个男的给收了去。你们想干嘛!”

“队长,买买提越过了边境线。是我的失职,我已经提请支队给我处分!”待得高林恢复一点点,苟伟拿着地图将几方战场态势向高林汇报一番,高林也亲自观察一番。苟伟这才将买买提的事汇报了。

“算了,不怪你,他有死志,今天拦了明天还得来,这里拦了,他从别的地方走。死士啊,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通信员,上报支队,说买买提的事是我做的主与苟伟无关,老子还不需要他来背锅。”

高林长叹一声,略带沙哑地吩咐通信员,顺带着把苟伟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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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犯我种花家虽远必诛

苟伟嚅嚅欲说,被高林粗暴地制止了。今儿他火气可大了,现在还要给不省心的家伙背锅,这个锅还不得不背,要不然不仅上边会说他不像个男人,下边也会失去兵心。一个所谓的当官的连兵心都收拾不了就不用带兵打仗了。

“用不着感谢老子,以后少给老子惹点事。老子当兵这么多年都没有挨过处分,你可真给老子争气。妈的,老子欠你的啊!”

“哎,队长。不是,这本是您吩咐的,算不得替我背锅,前边是我替你背锅。我的意思是,您上来了就不用我当临时指挥了,我带第一梯队去了。”苟伟很不要脸地当着高林及所有战友睁眼说瞎话污蔑高林,太不要脸了。

高林大口喘着气,踢了苟伟一脚,用手使劲抚平一起一伏的胸脯:“滚,野骆驼过来你小子要是拉稀,老子毙了你。太他妈*气人了,关系越好越给你脸子是吧?”

苟伟跑着走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同甘共苦,特别是经过今天买买提的越境高林的背锅,他这时候才真正的认同高林和战友们,才敢将后背交给兄弟们。高林深深地看着苟伟抢了第一梯队班长指挥位笑了,没有那么大的火。苟伟理所当然地让他担责的那一瞬也觉得两人是无分彼此、功过是非无须说的兄弟,高林也愿意交给苟伟更重要的任务与担当了。

“无心之交融无生命之委托。”高林默默地说了一句。

“队长,支队长与您通话。”通信员从伴随苟伟这个临时指挥员转到跟随高林这个正式的指挥员,将话筒和耳机递了过来。

“报告支队长,我已处于战场指挥位置。目前按一号预案执行,视情将转入二号预案。”高林接过话筒立即汇报他已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上,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

“高林同志,我是徐斌!”话音很严肃。

徐斌是这个月才从总队军务科长位置上调过来任支队长的,还没有巡回所有边防中队就进入作战值班室指挥此次的战斗。他是一个刚硬性子,有事也是要打要杀的土匪作派。

“支队长好!”高林立即回答。

“嗯,别忙着问好。现在向你通报一个重要情况,就在半个小时前,一伙武装份子绕过红山口岸从七中队防区越境过来袭击我一个边境村庄,造成重大人员伤忙,并与赶到的七中队交火,现向国境线外逃蹿。七中队已派出一个分队进行追击。

我机动大队一中队已出发向准备围剿,特勤中队于半小时前向红山口岸方向出发截击这伙武装份子。另,机动大队二中队一个分队将向你中队方向支援,并入你中队加强防御力量。七支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总队进入二级战备状态。”

高林听得呆了,这野骆驼是属什么的,怎么谁都敢咬,居然咬到种花家了,不简单啊!

“孤岛中队是我们整个七支队兵力最薄弱的地方,野骆驼突袭了老铁硬砸了小白象,你们能不能顶得住,将来犯之敌吃掉。”徐斌很严肃地问。

按徐斌的脾气他可不想问能不能顶得住,他一般只要求打赢吃掉敌人。然而这次小野骆驼太邪门了,敢同时无差别打击三个国家,徐斌也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

“报告支队长,目前情况来看,老铁的一支军队已经赶到边境村庄,暂未与野骆驼交火。小白象正在交火,即将战斗结束,我方暂未发现敌情。按一号预案,陆军边防连也进入战位,同时防着小白象搂草打兔子。

我孤岛中队坚决完成任务御敌于国门之外,只要苍蝇蚊子老鼠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高林向徐斌支队长汇报战情的同时,也拍着胸脯保证。

“现在支持你的一个分队三十人正向你部支援,预计在明天晚上十二点抵达预定地点。你部能否派出一个小组自老铁境内绕到骆驼家将这支野骆驼堵住,别让他们跑了。”徐斌知道高林的孤岛中队难,还是与他商量看看有没有对敌包抄的可能。实在是野骆驼太气人了,不消灭不足以平火气。

“我亲自带一个班绕过去堵住红山往外的通道。”高林立即明白支队长的作战意图,一边追击,后边大军压上去,两边一个截一个堵形成合围,让野骆驼死无葬身之地。

“不,你要亲自坐镇孤岛,避免红山七中队的错误出现,要携手民兵、陆军边防连机动力量对辖区内用篦子给老子梳一遍。这是根本!

你安排一个班长带着六人小组出发,要挑思想好素质强的人员去。做好牺牲的准备,想尽一切办法堵住就是胜利。”

徐斌还是与高林商量,太难了,二十多人要防着野骆驼狗急跳墙向孤岛进攻,还要分兵追击。陆军边防连是坚决不能动的,他们是要打正规战对战白象的,不能动也不敢动。那就只能从二十多个人里抽。而且,边防中队的兵只能算是警察,就是越境犯了什么过错也只是执法不完美,外交上好交待。

“是,我立即安排!”高林咬牙切齿,他也难,不知道派谁去。

“我命令:孤岛中队立即派出六人作战小组绕过老铁地盘堵住红山口岸向骆驼家的通道”

五分钟的领受命令过程,高林好像经历过五年。决定派谁去却是一个艰难地决定,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牛喜。然而牛喜不灵活,去堵去牺牲可能真的是堵住了人也牺牲了。

“派苟伟这家伙去,军事素质倒是有了,可能带出去的兵都能活,敌人不一定堵得住,这小子太滑了。难啊,很难。”

“牛喜、苟伟过来,接到支队作战命令,赶紧过来开会。”

高林招集牛喜、苟伟通报支队命令,他无法做决定那就让牛喜、苟伟自己来做决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两家伙谁都没有上过战场,真的不知道谁的战场发挥得更好一点。

“娘*的,野骆驼挺狂的嘛,犯我种花家虽远必诛。老牛,你别和我争,搞得不好野骆驼还得从这山脊上转一圈。这边任务更重你和队长一起镇守更有把握,我就去打点野食去。”

第一零九章 打野食去

“二班的,还有哪几个王八蛋没有没有立三等功的,每人带上两个基数的子弹一个基数的手榴弹跟老子出发。

王八蛋的,你们猪啊,拎弹药箱跑越野呢?从别的兵身上将弹夹八下来就行了啊?

还有那谁谁,你把那把五六半给那壮得像牛准得像神的家伙。把你步话机给老子拎过来,留着下崽呢?

副班长你不用去了,留着做种”

牛喜还没开始抢,苟伟就蹿出去拎出五个兵,顺便一脚将硬要往里钻的副班长踢一边去,带的都是轻武器,子弹倒是带得够够的。

此时,看着苟伟眼花缭乱地一阵踢人拿装备准备出发,沉浸在思索中“如果我接受任任该怎么完成”的牛喜从呆萌中清醒过来:“苟伟,别给老子抢,老子是三年老兵,你个新兵蛋子凭什么跟老子抢。滚一边去!”

说着牛喜就要接管队伍,苟伟根本不给机会,一脚踢了他一个仰八叉:“打不过老子凭什么跟老子抢,山上风挺大的,你呆着凉快去吧!

兄弟们,咱们准备出发!”

苟伟跑几步到高林身边庄重地敬个军礼:“老大,咱们几个出国玩儿去了。万一玩断片了,我那个行军袋里边有一个写满字的乱七八糟的书上有我老婆的地址,没事你糊弄几句就行了。”

待高林回礼准备勉励几句时苟伟转身跑向了队伍:“孩儿们,咱们玩儿去!”高林差点被梗得吐血,大声冲着国境线外狠狠地骂一声算是送行:“你他*娘*的土匪!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骂完坐在地上哇哇地哭,好一阵才抹平眼泪站起来冲着莫名其妙的兵们一阵乱骂:“看什么看,看戏呢?回到你们的战位上去,不晓事的家伙,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还无动于衷!”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立功果然不容易,都是拿命来拼的。”

刚走出山顶火力支援射程的苟伟将队伍叫停,顺势让战士们全都趴在灌木丛中做好遮蔽。苟伟拿出地图和指北针确定前进方向,画出最佳路线。

“今天咱们的任务特别简单,就是截住一伙越境袭击我边境村庄的野骆驼,然后吃掉他。人嘛,也不多,差不多就三十多人吧。人均收拾五个就行了。

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要不然咱们搞不好得被兔子给吃喽,那脸就丢到姥姥家了。任务老子是抢回来了,打仗却不能三三式队形,咱可是在国境外,形势不明,敌我不分。我现在分配一下任务:

长子和短腿排头兵,长子任组长,跑在我们前边五十步,见拐弯停,见山口倒,见村庄绕。牛犊子,跑在攻击组侧翼,你做为狙击手,一旦遭到攻击不要管我们,给老子绕远了藏住放冷枪。

我做为攻击组三角尖,随时准备呈三角队形前去支援排头兵,或者掩护撤退。丫头,我战死你接替指挥,你战死牛犊接替,然后是长子。”

“咱们还有一个附带任务,堵住消灭那些杂种后,咱们顺道将买买提和古丽接回家。娘的,老子要不是披了这身皮老子也跟着买买提去了。”

高林在山顶哭一阵用望远镜盯着敬伟看,眼见得他们钻进灌木丛中半天不出来,差点把肺气炸了,恨不得冲下去替而代之:“干嘛,躲猫猫呢?”

再一看,钻出长子和短腿像做贼似地往外边跑,接着又钻出四个孬兵形成一个锲形径直朝老铁家边境公路上路去,消失在拐弯处迅速不见。

“疯了,真是疯了,这边打得热烈,他老人家倒好,不绕行还要走大路。真以为是在家里呢?”

“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边境公路上除了老铁的正规军谁也不敢走。”老铁现在与种花家关系好,不至于敌对,以最快的速度绕一百多公里堵住他们,最佳的方法就是走大路。

“咱们泱泱大国军人要用阳谋不用阴谋,走大路不走小路!”苟伟说得没脸没皮一个劲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苟班,小心路上有鬼你就垮脸子了。”邹亚鈄很讨厌苟伟喊他丫头,这可是他们家祖宗说他五行缺金给他取的一个特别豪气的名字,他也以此为荣。结果到了苟伟嘴就变成丫头了,“我一络腮胡的五大三粗正牌男人怎么可能是丫头,要不我撒个尿你看看。”

“我说你丫头你还直乐,你想啊,小白象正与小野骆驼打得正欢实,小白象不可能走这条路吧?

老铁驻军基本没有,现在正从后边往前边调边,不可能走这条路吧?

能走这条路的除了咱们外就是小野骆驼,碰着了咱是不是得吃掉他们,用得着打招呼吗?干就行了。”苟伟边急行军边解释,军人的成长都是战争中练出来的,军人的精气神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走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五公里,转过一个山间弯道入目是一个村子。苟伟举起望远镜,这是一个破烂的二三十户的小村落,土墙圆顶的小院子这是缺一块那里倒一片,一群羊就在山坡上吃草,几头牛栓在草地上,却是一个活动的人影都没有。在苟伟示意下长子与短腿两个排头兵从山边绕了过去,苟伟领着剩下的四人沿着路边林子向村后包抄。

“娘的,宁静得一点都不正常。关门闭户不活动,空气里连点血腥味都没有。看来这村子是与野骆驼结亲家了,让开路给他们走的。”

“为什么!”丫头很自觉地扮眼捧哏的角色,然而苟伟最讨厌他在说话的时候有人不带爱相的插话。

“你蠢啊!前边打得热闹,老子们在这里都能听得到枪炮声,他们傻啊,不赶着牛羊躲山里去。再说了,如果屠了村,那后边还有野骆驼袭击小白象什么事。

老子都搞不懂了,这野骆驼的目标倒底是谁,还不至于指挥官是疯子三个大国都得罪。”

苟伟摸过去趴在围墙上,果然,一群老百姓正躲在屋子里,一个抱一个一个搂一个的藏在角落里发抖。悄悄地溜下来又翻一家还是这样,一连三四家都是这样。苟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村落里,汇齐正在做贼的长子短腿大大方方地穿村而过。

“咱这算不算出师不利暴露目标了?”丫头只要逮得机会就要报苟伟嘴贱之仇。

“滚!老子故意的,不了解情况咱们怎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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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打过去

“二班的,还有哪几个王八蛋没有没有立三等功的,每人带上两个基数的子弹一个基数的手榴弹跟老子出发。

王八蛋的,你们猪啊,拎弹药箱跑越野呢?从别的兵身上将弹夹八下来就行了啊?

还有那谁谁,你把那把五六半给那壮得像牛准得像神的家伙。把你步话机给老子拎过来,留着下崽呢?

副班长你不用去了,留着做种”

牛喜还没开始抢,苟伟就蹿出去拎出五个兵,顺便一脚将硬要往里钻的副班长踢一边去,带的都是轻武器,子弹倒是带得够够的。

此时,看着苟伟眼花缭乱地一阵踢人拿装备准备出发,沉浸在思索中“如果我接受任任该怎么完成”的牛喜从呆萌中清醒过来:“苟伟,别给老子抢,老子是三年老兵,你个新兵蛋子凭什么跟老子抢。滚一边去!”

说着牛喜就要接管队伍,苟伟根本不给机会,一脚踢了他一个仰八叉:“打不过老子凭什么跟老子抢,山上风挺大的,你呆着凉快去吧!

兄弟们,咱们准备出发!”

苟伟跑几步到高林身边庄重地敬个军礼:“老大,咱们几个出国玩儿去了。万一玩断片了,我那个行军袋里边有一个写满字的乱七八糟的书上有我老婆的地址,没事你糊弄几句就行了。”

待高林回礼准备勉励几句时苟伟转身跑向了队伍:“孩儿们,咱们玩儿去!”高林差点被梗得吐血,大声冲着国境线外狠狠地骂一声算是送行:“你他*娘*的土匪!回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骂完坐在地上哇哇地哭,好一阵才抹平眼泪站起来冲着莫名其妙的兵们一阵乱骂:“看什么看,看戏呢?回到你们的战位上去,不晓事的家伙,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还无动于衷!”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立功果然不容易,都是拿命来拼的。”

刚走出山顶火力支援射程的苟伟将队伍叫停,顺势让战士们全都趴在灌木丛中做好遮蔽。苟伟拿出地图和指北针确定前进方向,画出最佳路线。

“今天咱们的任务特别简单,就是截住一伙越境袭击我边境村庄的野骆驼,然后吃掉他。人嘛,也不多,差不多就三十多人吧。人均收拾五个就行了。

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要不然咱们搞不好得被兔子给吃喽,那脸就丢到姥姥家了。任务老子是抢回来了,打仗却不能三三式队形,咱可是在国境外,形势不明,敌我不分。我现在分配一下任务:

长子和短腿排头兵,长子任组长,跑在我们前边五十步,见拐弯停,见山口倒,见村庄绕。牛犊子,跑在攻击组侧翼,你做为狙击手,一旦遭到攻击不要管我们,给老子绕远了藏住放冷枪。

我做为攻击组三角尖,随时准备呈三角队形前去支援排头兵,或者掩护撤退。丫头,我战死你接替指挥,你战死牛犊接替,然后是长子。”

“咱们还有一个附带任务,堵住消灭那些杂种后,咱们顺道将买买提和古丽接回家。娘的,老子要不是披了这身皮老子也跟着买买提去了。”

高林在山顶哭一阵用望远镜盯着敬伟看,眼见得他们钻进灌木丛中半天不出来,差点把肺气炸了,恨不得冲下去替而代之:“干嘛,躲猫猫呢?”

再一看,钻出长子和短腿像做贼似地往外边跑,接着又钻出四个孬兵形成一个锲形径直朝老铁家边境公路上路去,消失在拐弯处迅速不见。

“疯了,真是疯了,这边打得热烈,他老人家倒好,不绕行还要走大路。真以为是在家里呢?”

“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边境公路上除了老铁的正规军谁也不敢走。”老铁现在与种花家关系好,不至于敌对,以最快的速度绕一百多公里堵住他们,最佳的方法就是走大路。

“咱们泱泱大国军人要用阳谋不用阴谋,走大路不走小路!”苟伟说得没脸没皮一个劲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苟班,小心路上有鬼你就垮脸子了。”邹亚鈄很讨厌苟伟喊他丫头,这可是他们家祖宗说他五行缺金给他取的一个特别豪气的名字,他也以此为荣。结果到了苟伟嘴就变成丫头了,“我一络腮胡的五大三粗正牌男人怎么可能是丫头,要不我撒个尿你看看。”

“我说你丫头你还直乐,你想啊,小白象正与小野骆驼打得正欢实,小白象不可能走这条路吧?

老铁驻军基本没有,现在正从后边往前边调边,不可能走这条路吧?

能走这条路的除了咱们外就是小野骆驼,碰着了咱是不是得吃掉他们,用得着打招呼吗?干就行了。”苟伟边急行军边解释,军人的成长都是战争中练出来的,军人的精气神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走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五公里,转过一个山间弯道入目是一个村子。苟伟举起望远镜,这是一个破烂的二三十户的小村落,土墙圆顶的小院子这是缺一块那里倒一片,一群羊就在山坡上吃草,几头牛栓在草地上,却是一个活动的人影都没有。在苟伟示意下长子与短腿两个排头兵从山边绕了过去,苟伟领着剩下的四人沿着路边林子向村后包抄。

“娘的,宁静得一点都不正常。关门闭户不活动,空气里连点血腥味都没有。看来这村子是与野骆驼结亲家了,让开路给他们走的。”

“为什么!”丫头很自觉地扮眼捧哏的角色,然而苟伟最讨厌他在说话的时候有人不带爱相的插话。

“你蠢啊!前边打得热闹,老子们在这里都能听得到枪炮声,他们傻啊,不赶着牛羊躲山里去。再说了,如果屠了村,那后边还有野骆驼袭击小白象什么事。

老子都搞不懂了,这野骆驼的目标倒底是谁,还不至于指挥官是疯子三个大国都得罪。”

苟伟摸过去趴在围墙上,果然,一群老百姓正躲在屋子里,一个抱一个一个搂一个的藏在角落里发抖。悄悄地溜下来又翻一家还是这样,一连三四家都是这样。苟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村落里,汇齐正在做贼的长子短腿大大方方地穿村而过。

“咱这算不算出师不利暴露目标了?”丫头只要逮得机会就要报苟伟嘴贱之仇。

“滚!老子故意的,不了解情况咱们怎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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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攻击路上

“这村子怎么这么穷,连个驴子都没有,不会要老子们骑只羊去打仗吧。那些野骆驼靠着两条腿是怎么达成袭击的突然性的,不应该啊,他们的交通工具应该就在这一带啊。远了就没意义啊!”苟伟挨个院子看一遍,又举头望山顶,还是只见山羊绵羊。

“长子短腿,继续排头兵,他娘的,老子们得跑死去,一百公里得跑二十多小时才能到啊。”

“苟班,为什么您说野骆驼一定有交通工具。”丫头很不合时宜插一句。

“丫头,你丫的是好奇宝宝吧,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你没在山顶上看着他们过家家啊,五六十人的队伍排着队走过来,他们都是神仙啊。不怕路上暴露被老铁给灭了啊,突然性也没有了啊!”

苟伟还是先入为主了,后来才知道野骆驼还真是走过来的,不过是化整为零在这个小村子里集合休整后在最不可能的大白天发动的袭击。

丫头嘟囔着:“班上说的是正确的,如果不正确参照上一条。”

苟伟朝着他的屁股踢去,丫头往旁边草垛子上一躲,哎哟一声弹了起来。苟伟心里一紧据枪待击,牛犊子几人迅速往旁边一滚准备射击。半晌没动静后还丫头壮着胆子拨开草堆。

“哽!”苟伟使劲地噎了一把口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抬手扶拖拉机。上前摆了两把扶手,还标着华夏文字,看样子是原来种花家援助的。

“哟,没想到这么个穷村子也有富翁啊。真富,都有拖拉机了!”苟伟拉了拉扶手上的档,拧开油箱盖子看看,“不错,好人啊,油都是满的,都能开四五十公里吧?”

“班长,咱们快点走吧,别管人家了。不赶快一点,堵不住敌人。”长子走了五十步又转回来,都看着不着调的苟伟着急。

“急啥,急啥。我说不去堵老鼠了吗?”苟伟压着声音语调怪怪的难掩兴奋。“愣着干啥,去前后两个院子,见着柴油就给老子搬出来。”

“班长,干嘛,咱不能浪费时间了。”

“咱们不走路,咱们坐车去。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的,对吧!”苟伟笑得贱兮兮的,如小猫咪逮着小鱼。

“班长,咱不开玩笑好不好。我们可不能逼着这老百姓开车,这祸就闯大了。”丫头倒底是三年老兵,还是很讲大局有觉悟的。

“闭嘴,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干。你们不会开,老子也不会开吗?”苟伟说着找个摇把将车摇响,开着车嘟嘟朝前跑。几个兵一看班长开车走了,愣了一下忙追着跳上车。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上了车就把军事素养给还给老子了啊。警戒,成警戒队型在车斗里展开啊。”苟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长子你个排头兵不知道拿个望远镜四处瞄着啊,想让老子们开进老鼠窝里去吗?”

长子刚拿起望远镜像个机器人似的伸长脖子四处望,苟伟又不乐意了:“你们是死人啊。咱们开着车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是去送菜还是吓唬耗子啊!去啊,从这群投靠野骆驼的家伙们家里弄点衣服啊。逮着最富的一家拿绝对错不了。”

除了长子还伸个长脖子像个竹杆上竖个望远镜外其他人赶紧跳下车往有个砖头房的院子里抱衣服去了。

“班长,咱们是不是太土匪了?”

“滚一边去,这是种花家吗?警察执法暂时征用知道啵,如果他们没与野骆驼结对子咱们就赔。如果有联系,老子不毙了他们已经是给老铁面子了。

我说长子,你吃饱了是吧,咸萝卜操辣心,有上边管着咱们需要管吗?让领导们头痛去。军人只管打胜仗就行。”

苟伟集合着队伍穿着老铁家老百姓的民族袍子扭扭歪歪开着拖拉机向前走了一阵,“又找到熟悉的感觉了,兄弟们,咱们撒欢去。”苟伟插科打浑一顿乱说让自己轻松也让兄弟们不紧张,“丫头,你娘的背个步话机装象啊,赶紧的给高林报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预计最快我们将在今晚十一点前到达指定地点设伏。记住,不是堵住,是设伏。”

在大路边朝向雪山一面的山坡上有一条小路,这是一条牛羊转换牧场的小道,曾经的曾经国境线还没那么严的时候买买提就帮着他的表哥家的二叔的三大爷赶过几回牛羊。此时再走,路还是那条不变的路,心却是悲凉,远远的枪炮声依然清晰地传来是他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的动力。

看着山下一座两座村庄宁静安详牛羊满山坡,买买提也意识到这些村子一这是借路给了野骆驼,否则不会这么平静,野骆驼也不可能跨越百公里袭击小白象。买买提恨恨地吐出一口浓痰心里好受一些,使尽全身力量让自己快点走起来。

“班长,右侧一公里山道好像一道人影。似乎发现了咱们躲了起来,你开稳点!”长子望远镜一直举着,嘴巴却是没有停歇,边示意苟伟开车稳点。

“警戒,牛犊子拿起五六半做狙击准备。长子观察报方位,有躲藏动作或者袭击动作就开枪。其他人利用车箱掩饰,一旦开火立即下车寻找蔽物,别他*娘待车上当人家靶子给搂了。”

苟伟故做镇定地开着车保持匀速紧靠着左侧边沟行驶,车速明显降了下来。其他兄弟随时做好射击准备与下车准备。

买买提看到拖拉机也很吃惊,边境线上的村庄特别穷,拖拉机可是稀罕物。本能地他往草丛里一躲趴在小道上想让车过了再起来。

五百米,四百米,两百米,一百米,长子一直盯着目标,看敌人一直不出现,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花眼了。透过草丛中,买买提看见车上有闪光的望远镜,看到了枪,熟悉的五六半。头埋进草丛里只露出两个眼睛,全身紧绷盯着看。

“这,这是苟伟那小子,怎么在开车,他们怎么过来了。”买买提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将草丛抖露得一阵晃。

“右侧三点钟三十度标高一百米!”长子立即做出准备击发的手势报出敌人所在位置,牛犊子立即打开保险,苟伟迅速熄火往车下一滚指挥其他兄弟往边坡里一滚迅速形成扇形冲击阵型。

“长子,别管了,从车后绕到山顶上去!”

长子将望远镜甩给苟伟不管车上的牛犊子跳下车往后跑向山上掩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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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打地鼠

苟伟伸手抄过望远镜举手先瞄了一下目标,见目标正处于蛰伏状迅速拿起望远镜四周扫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状态。飞快地将望远镜调整到目标位置充当起牛犊子的观察手,不断地做着手势指挥短腿组成一个三人攻击小组在路基的掩护下向前攻击而去从前方包抄。

苟伟看着三人小组攻击速度在心里默默数数,一只手抽筋似地不断抖动着。他有个习惯,一旦有事总是喜欢用手比划一二三快速形成预案,恰如江湖术士算命一般。“嗯,长子进入攻击位了。”“嗯,丫头到位了,进可攻退可守。”“嗯,此时就是你爷爷还阳也救不了你们这些杂碎。”

“怎么回事,两边都包抄上了。哪怕是一块石头那也感受到了啊,如果想包饺子那也可以露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苟伟心里默默念着,还是伸出手给牛犊子一个准备射击手势。他准备来个打草惊蛇,与其等敌人盯着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当然,这是下策,万一对方只是小老百姓那就暴露目标了。苟伟下不了决心,他知道战场上每一秒的犹豫都是一次战机的丢失,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娘的,只要不攻击老子,老子放你一条生路。牛犊子,注意警戒,我开车,路们沿路前进。”苟伟冲山上做了一个收缩撤离的手势爬上拖拉机。

长子也是个聪明孩子,他知道苟伟会对山上这条山路进行警戒,沿着山路攻击前进。

趴在山道上的买买提看着一顿眼花缭乱的战术动作有点熟悉也很陌生,觉得像种花家的军队又与自己战术动作不同。他想不清楚六七个人怎么还能分三拨,兵力太过于分散了不适于火力凝成拳头的做法。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鱼死网破的准备。

待得苟伟摇动摇把发动车那一刻,袍子掉了下来露出迷彩服来,“啊,这是咱们的军队。这是孤岛中队的兵。”

买买提抖了一下车上的牛犊子手指已经扣了一半,苟伟却是懒得理会,将车轻轻开动起来。买买提趴得更紧,他可不想被误杀了,“哎,下边是苟班长还是牛班长,我是买买提!”

“苟班长,我是买买提!”

“你慢慢站起来,双手抱头。”买买提连用华语喊了两遍苟伟才回应,车却开得更稳了。

买买提终于站起来,牛犊子把保险一关往车箱里一坐连与买买提打声招呼的想法都没有。苟伟招招手示意买买提下来上去,也冲着散在外边的几个战士做个手势赶紧上车。

“买买提连长,能找到你真好!咱们去把那帮杂碎给剁了,接古丽回家。”

买买提听得眼泪往外一喷身体歪歪地倒在车边,苟伟冲着牛犊子一声吼:“你怎么那么虎呢,抱到车上去喂点水啊!”

红山边防中队是以对老铁家的红山口岸为依托实现红山一线边境管控的中队,编制较大,都有三个非满员分队七十多号人,算是七支队除了机动大队与特勤中队外编制最大的一个中队。

西米去年新兵下连后就任红山边防中队的副中队长,因是对老铁的口岸,好兄弟们倒也不用设防,西米的日子过得算是很舒服,算着日子只要边境太平过三年他又得再升中队长,一切都很美好。

夏季了,更是商贸繁盛共享太平的好时候。一年难得休一次假探一亲的中队长休假探亲去了,西米开始了代中队长行使职务的美好日子。天天哼着小曲拍拍这个鼓励那个好不惬意。

然而美好的日子来得快去得也快,本是防着走私犯境太平了好几十年的红山中队遭受到毁灭性打击。一支六十多人的野骆驼越过老铁家绕过红山口岸从红山中队防区内的一条小路钻了进来,沿着口岸小镇边缘直入种花家十余公里屠了没有民兵组织手无寸铁的一个村子。

待到武装分子准备屠第二个村子的时候被联防队员发现并报警,待到红山边防中队接到战情通报组织一个班准备出发查勘的时候野骆驼将第二个村子也屠了。

“他娘的,估计又是两个村子争水争地打起来了。地方政府管不住了又叫咱们去当恶人了。你们去了后少说话,他们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西米虽然接到支队的紧急战情通报,小野骆驼与老铁、小白象在孤岛中队前的山坡下打死打活却也没想到野骆驼会这么疯狂,还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地方通报随意地安排一个班去现场,既没有关闭口岸也没有及时对口岸集市戒严,眼睁睁地看着野骆驼毫发无损地原路返回。

野骆驼就是疯子,见戒备松懈又杀了个回马枪从口岸处冲击过来想要将红山口岸给吃掉。

也是红山口岸运气较好,野骆驼在集市外当头撞上一个班种花家边防警察,当时就扔下六七人后进入僵持。枪声就是警报声,西米知道事态很严重立即率应急分队出击兜头盖了上去。

野骆驼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边防中队、边防连、民兵连全都出动围了过来,杂碎们真的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特别是经过两个被屠村子的军人看到野骆驼写的侮辱性标语,连老人孩子都没有放过一一捅死,更是满面悲愤,恨不能啖其骨吃其肉,追杀得极其凶狠。

西米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此战后一定会受到严肃的处分。如果自己能将功补过对于自己的过错还有补救,自己的前途也不至于一片黑暗。匆匆与赶来的指导员商量几句后带着两个应急分队尾随追击。

“当老子种花家没人呢?”边防团,军分区的首长们发飙了,一个个前线指挥员被骂得像孙子一样。

“当老子种花家没人了吗?”徐斌及总队首长发飙了,一个个边防中队指挥员亦被骂得狗一般,除了孤岛中队高林外。

边防团开动情报系统抓住野骆驼的运动轨迹,并及时与老铁家商量借路。七支队亦是出动机动大队两个中队和特勤中队迅速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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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行动代号“围剿杂碎”

“一群不要脸的家伙,你们好意思说是种花家的军人,好意说你们扛枪吃皇粮。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给老子消灭了这帮杂种,不要在乎什么国境线,老铁已经给咱们开放通道了。

要是跑掉一个,你们就给老子到生产队喂猪去。”

徐斌骂完所有不要脸的指挥员立马与高林商量是否能派一个战斗小组从后边干扰一下拖住野骆驼,哪怕一小时半小时都行。

发布完命令徐斌坐上指挥通信车携两个参谋立即出发,战时指挥员下沉指挥靠前指挥是咱们军队的传统了,徐斌这好战分子更是如此。他此时不关注红山的围剿,“要是这么多军队还打不赢干脆回你娘肚子里重造算了。”他只关心堵不堵得住,他担心支队力量最薄弱孤岛中队会不会出事。

“报告支队长,孤岛前出堵截小组已于半小时前过了亚村,现已过下道湾垭口,目前正以每小时十五公里左右速度前进。预计今晚十一点之前到达野驴子沟指定位置设伏。”

通信参谋突然将孤岛中队的战情通报报给徐斌。徐斌明显觉得不可思议,嗯了一声接过话筒要通高林:

“怎么回事,你们派出的小组是谁担任指挥,为什么行军速度这么快。”

“报告支队长,我部派出的是由苟伟班长带领的六人作战小组。苟伟同志在亚村临时征用一辆拖拉机沿老铁的11号边境公路前进。

另距苟伟报告,亚村应与野骆驼有所勾结。”高林在电台里沙沙地汇报着。

“这臭不要脸的,他是算准了11号公路现在是最佳路线。脑子够活、胆子够大,你告诉他,我不管他如何做,老子只要他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指定地点给老子堵住,给后续追击部队赢得时间。”徐斌记起苟伟那臭不要脸的家伙,还想带在身边当通信员的,最后还是没有带着。“你和苟伟臭不要脸的说,要是其他人能像他这么灵活敌人早就消灭了。

你再和他说,老子是他新兵团时的团长徐斌。打好了老子不记前帐请他喝酒,打不好老子新帐旧帐一起算。”

“是!”

高林甩甩冷汗一阵心慌慌,“苟伟这孬兵倒底得多差劲啊,好像没有谁不被得罪的。”但支队长的话还得通报,抓起从边防连借来的步话机与苟伟联系。

“那小气鬼。高队,您和支队长报,咱苟伟还是种花家的种,没有谁杀了我们家人还能若无其事的。他们一定得死,弄死小杂碎老子还要去趟野骆驼老巢灭了老杂碎。

至于支队长的酒我还是不喝了,太难喝了,说句话都怕冒犯虎威。”

苟伟边开车边对着话筒说,丫头一个劲地说啰嗦。战士们倒是被苟伟激得热血上涌想要立即赶到野驴子沟与肮脏的野骆驼干一场。

高林很想骂苟伟又怕影响士气,长叹一声:“堵完野骆驼就回来,别多事,更不能干扰咱国家战略。这不是你能掺和的。胜利也不一定要牺牲,保重。”

“这臭不要脸的,围剿行动结束后我会让冉崇波看住他的。”徐斌眼泪差点喷出来,为苟伟的热血男儿性格感动,“向苟伟作战小组命令,向所有参战部队命令,向上级汇报,此次作战行动代号‘围剿杂碎’”

“对嘛,咱支队长也学乖了嘛,搞得像个秀才一样哪能打仗呢?这代号挺好,咱们撒着欢儿打野食去喽。”

车上的油只能跑七八十公里,苟伟一会儿熄火顺着山坡往下滑,拖拉机都开出过山车的感觉,直冲山下随着惯性冲上山坡。一会儿惯性启动快速行驶在处处坑洼的路上跳街舞,要不是大家没怎么吃饱都得吐死过去不可。他玩的就是刺激,一点都不在乎无动力下坡会不会失控。

“苟班,通信联络不上,咱们只能靠自己了。”丫头一路惊吓地看着苟伟将车滑得如飞一般往山下直坠。

“屁话真多,不靠自己靠别人啊。什么时候打仗靠别人的,你们边警戒边给老子讨论一个伏击的方案来。不是堵住,而是围住吃掉他们,不许跑掉一个。”苟伟现在犯懒病了,将难题交给其他人。

一路狂奔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他们还不知道发生在周围的事,辛勤地劳作平静地生活。不时冲着苟伟这些个将拖拉机开出新高度的家伙们大声嚷着注意安全。

“安全,安全个屁,待会儿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完成任务再说安全吧!

兄弟们,老子将车速降下来,咱们在车上吃点喝点,不许吃饱,平常的六成左右就行。

不要上了战场跑不动,还得拉一裤裆。”

四个多小时后天色渐黑,苟伟已经将路走得没有路了。前边的路是往老铁家里走了,只有一条赶羊转场的小路,连拖拉机都走不了,只能用腿了。

苟伟抬头看着山坡上的路,摆好地图比划好距离。“直线距离五公里,实际距离二十公里,要翻过一个五千米的雪坡。平常我们巡逻得六到七个小时。现在离十一点只剩三小时了,兄弟们,咱得拼命了。”

苟伟拿出指北针在地图上标注好,认真地选择最佳路线:“买买提,你会开拖拉机啵,会的话你就开着去古丽的村子,不会开我就将车停在这里。咱们后天下午在古丽的村子集合接古丽回家。如果没等到我,就直接带古丽回家!”

买买提转头就走,他怕多说一句话就会哭出来。“这些兄弟是上战场,老子帮不上忙,就不要拖后腿了。”

“孩子们,你们也像古丽一样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们牺牲了我上战场背你们回家,每年都用你们家乡的习欲给你们上祭,享受香火。”

本是佝偻的买买提一下子挺直腰杆,似乎全身充满力量。苟伟本来还想多交待几句安慰一下,没想到这犟鼻子老头走得这么干脆。

“哎,老头,你也不说几句保重什么的。太不讲究了,回去也不喝你们家酒了,太没人情味了!”

苟伟冲着老头的背影大叫一声挥手带着兄弟们跑了起来。

“跑起来,下死力跑到,必须在十一点前到达指定位置。努力到无能为力,拼命到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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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热血男儿

“兄弟们,骨头酥了吧,该活动了吧?小鸡崽入笼了,该咱们上了。排头兵,死前边去,牛犊子,你个狙击手兼着机枪手的给老子滚旁边去。丫头,咱三人一字队型攻击前进。”苟伟再一次明确战斗目标和前进路线后指挥作战小组以急行军速度跑起来。

“要进入战场了,您老人家不再喊孩儿们了?”丫头很紧张,既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紧张,又为自己会不会活下来紧张。毕竟战争是要死人的,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死,像苟伟那般打两发子弹逮四个兵的好事那绝对是因为“苟伟是好运的儿子,幸运儿!”

“什么孩儿们,跑个路都气喘吁吁的,还想跟我聊天。大伙儿可以做证,我什么时候说孩儿了。那是土匪才能干才能说的事,像我这样根正苗红思想觉悟极好的优秀战士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污蔑,极度心理黑暗地污蔑。”

苟伟说极度夸张,偏又如此自然,似乎练过这说词似的,战士们一阵鄙视,纷纷扣下小拇指,心里边倒是不怎么紧张了。

跑下山坡就是五公里,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环境也开始变化,从青草坡变成石头和鹅卵石堆积的一片地儿。前两天的泥石流曾经来过,冲出很大一片荒滩来将道路掩埋掉,不时还有青青浸水从荒滩上渗出来。

“没路了,连个棍子都没有,不探路陷进去会死人的。”短腿天生对于可将他陷于灭顶之灾的东西敏感。

“猪头,找腿印啊。都是一群讨生活的穷鬼,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躲在家里啃羊骨头不出来放牧。看着脚印跟着过去就行了。”

“班长,我知道啊,可这脚印全是泥,陷得很深,咱们得找个东西探路。您看到前边的羊没有。”短腿差点哭出来,谁不知道前边有辙后边有路的道理。

“绕过去,从泥石流顶端绕过去,改变路线,改变设伏地点,在野驴谷入口处设伏。”苟伟拿出地图看了一下,如果绕路过去继续往谷中间设伏位置的话得再有二十五公里,如果提前翻山直插入口处只有十三公里左右。苟伟立即决定绕路改变设伏地点,逼迫小野驴从原路退回去或者另找路。

“苟班,咱们接到的命令可是堵在野驴子谷中腰地峡位置。”丫头又一次站了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将野骆驼放进谷里在中腰设伏,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野骆驼一定会有死志往咱们这力量薄弱地方冲。要是在谷口的话,他们就有广阔的生机。选择的机会多了,杂碎们就不会强攻咱们,选择另一条路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咱们就拖住了这帮杂碎,也就完成堵截任务了。

我命令,立即绕路在野驴子谷口两公里处设伏。老子要叫他进不得也出不得,最后自己把自己坑死。”

苟伟是战场指挥员,做出的决定容不得别人指正。当然,一旦作战失利上军事法庭的责任也得他来扛;打胜了,军功他也是最小的,不坚决执行命令的后果特别严重。

长子并短脚做为排头边绕着泥石泥边沿往山上爬,他要顺着这条危险线给小组趟出一条安全通道来。艰难地顺着满是水气的青草往上爬,一步一滑走得异常艰难。长子一不小心没有踩实像坐滑梯一般直往下滑,手忙脚乱地薅住草,草却不怎么结实,有时连根都拨了,有时扯了半截下来,长子依然后下滑去。短脚想要救人,刚伸手自己也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跟着长子往下滑。

苟伟见着往下滑的两人,忙让大家散开,猛蹬一下脚将地踩实,伸手捞住滑过来的长子甩一边,又抓到短脚。再回头一看,两个家伙手上脸上全被草叶割得血淋淋的,外边的白袍子也成了破烂。

滑道上的石子特别多,两家伙到处被硌着,哎哟哟的痛,算是暂时失去战斗力了。苟伟气也不是乐也不是:“整容呢?你找老铁家干嘛,找高丽棒子啊!”

“好了,我和老鼠排头兵,按作战指挥序例,长子接替指挥!”苟伟接过排头兵的职责领头向上爬。

山上前两天下的雨还没有蒸发完,土壤里饱含水分在青草石头上结成一层水气滑溜得厉害。苟伟手脚用,不断踩在石头缝间像只猴子似地向上爬。不到一小时手上失去了知觉,开始破皮流血,依然没有停下,他得为兄弟们趟出一条路来。

天越来越黑,苟伟流下一条血线爬到山脊位置最危险的地方,这又是一个雨水的分界线,一边是干旱一边是多雨,集中在这条线上的时候阴阳失去调和,稍动一下就会抠落一片石块下来。

“小心,卧倒。”突然,一块石头从上边滚了下来,经过苟伟头顶时候,如一团乌黑朝他盖下来。苟伟往旁边一滚躲了开去,石头直落下去小组都得报销,忙伸脚猛地朝石头踹去改变一丝丝运动的轨迹。石头从小组旁边发出轰轰地声音滚落山底,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千军万马在山底咆啸。

总算爬上山顶,一道刺目的光射向苟伟,好一阵才睁开眼睛。太阳与月亮同时挂在前边的山头上,似乎这山脊比太阳、月亮还要高。

“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被充体力,现在到谷口还有八公里左右,两小时应该能到。也就是说我们能在十一点左右抵达目标位置设伏。

现在还是没有通信信号是吧?不管了,休息十分钟咱们出发,长子短脚,你们继续排头兵。打起精神来,咱们进入战区,随时可能有战斗。”

这次过来根本就没有带着急救包什么的,也就几卷纱布,可苟伟舍不得用,战友们看着苟伟双手血淋淋的眼睛里顿时起了水雾。丫头将身上的白袍子扯了下来要让苟伟裹一下,苟伟拿过来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用嘴轻轻吹了吹,感觉一丝清凉传遍全身。趁着这股凉意苟伟朝手上吐了一泡口水使劲搓几下,只到痛得呲牙咧嘴才呵呵笑了。

“知道啵,这可是特效药。”苟伟灵活动转动手指,拿枪扣动扳机试了一下,没有什么影响,接过水壶往嘴里往去补充刚才损失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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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前哨战

这一段十公里的路像是一片无人区,西边是一片青翠的山坡草甸,东边是雪山达坂再过去就是红山口岸,中间这一片是荒漠无人区。

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于作战小组来说,上山难,下山更难。特别是黑夜里下山难上加难。几十斤的作战背包压在身上让你不断前倾,而下山时时刻要保持后仰避免成为滚地葫芦,难度可想而知。

作战小组沿着排头兵开避的通道摸着石头下山,不时摔倒爬起,顾不得鼻青脸肿快速朝山下冲去。

“干嘛不换我和丫头当排头兵?”

“不行,咱不能打添油战术,把所有人的战斗力都走没了,还得留几个战力强悍的。”

“咶——轰!”

突然一声老鸹叫声后传来两块石头滚动的声音,苟伟立即做出噤声的手势,拿出望远镜盯着前边打来信号的长子。

“三人,左侧,已有警觉。”长子的手势告诉苟伟敌情。

苟伟压低声音边说边做手势:“牛犊子绕远处随时狙击与长子形成火力掩护,丫头,老鼠跟老子走,尽量用刀。”

左侧两百步山底处三人明显已经有了警觉,动了起来带动声音,“看来虽警觉却没有引起重视。”

这倒也是,他们要防的是山底从种花家一侧来的敌人,而不是他们头顶从老铁一方来的人。长子趴着一动不动,他的位置很微妙,恰好能在黑夜中看到一丝山底的人也能看得到苟伟的模糊动作。苟伟与山下敌我不明的家伙相互间在黑夜里是看不见的。

苟伟轻轻地绕下山与长子、牛犊子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慢慢地摸了上去。

此时讨厌的月亮跷班提前回家睡觉,正是最黑暗的时候,星星却出来凑热闹,满天繁星点点星光在高原上将夜撩得不片火热不是那么黑。远远的苟伟都能看到三个人端着枪四处乱瞄。

苟伟轻轻一挥手三人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群杂碎看来也是训练有素的,是块难啃的骨头。苟伟虽然看不到周围还有其他敌人,但从他们的警觉性来说可能还有更多的人。

苟伟也纳闷,为什么野骆驼会在不是通道的山下安排三个人,难道他们的回撤路线不是野驴子沟,而是准备翻过这片山头从买买提走的那条大路回去?

“他娘的,敢袭击种花家的野骆驼果然有两下子。虚虚实实声东击西有一套,要不是贪心想要袭击口岸这次还真让他们给跑了。”

待得十多分钟苟伟差点睡着打呼噜的时候,三名持枪的武装分子终于熬不住不再乱瞄坐到了地上。苟伟三人轻手轻脚地将身上的装具卸了下来,背着枪拨出匕首蹑着脚靠了上去。

星光下苟伟三人从背后摸了上去,在靠近三个野骆驼的石头后藏住。外边埋伏的长子三人已打好手势全都变成狙击手确定好狙击目标,一旦苟伟失手三人立即开枪发动强攻。

三个野骆驼今天已经转了好几回了,然后次次都没事,越转也就越松懈,坐在那儿蜷着身子紧挨在一起发抖,又不敢生火,还特别困,也就是越来越疲倦了。

苟伟靠在石头后伸出头看了看周边并没有其他野骆驼,使劲揉了下眼睛认真确认一切都是真实的,做了个手势猛跑几步向前扑去摁住最外边的野骆驼的头用匕首狠狠地刺进他的脖子里用力一绞,左手用力抓头一拧甩到一边去。

丫头和老鼠紧跟在苟伟对着野骆驼做抱头割喉动作,倒底是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手善了些,动作慢了没有抱住野骆驼的头,差点扭了起来。苟伟忙一个斜刺直刺一个野骆驼心脏,再反手一刀刺在最后一个野骆驼的大腿上让它瞬间失去战斗力。

野骆驼站立不住倒到地上,依然很凶悍,掀开袍子就要扯身上的炸药。眼疾手快的苟伟挥手一刀剁掉他的手指,匆忙间一个锁喉将野骆驼钉在地上。

苟伟顾不得休息立即朝山上打了个向外搜索的手势,一脚一个将呆滞着的丫头和老鼠踢醒。

“醒醒,醒醒,打扫战场,将他们身上的炸药全都扒了。”

丫头扒炸药的时候看见野骆驼的脖子一个劲地冒血,眼睛圆睁着似有不甘,忍不住退了两步一阵反胃欲吐。

苟伟上前就是一脚踢了开去,“滚一边去看看周围还有别的东西没有。他娘的,m16地道的鹰酱货啊!”

苟伟将三支枪扔一边低头用刀将野骆驼身上的炸药割下来,边割边说:“丫头,老鼠,你们两小子是不是从没有杀过鸡、兔子什么的。

回中队给老子杀一个月鸡去,你就当野骆驼是只鸡宰了嘛!第一步抓头,第二步割喉放血,第三步放开水里泡一下拨毛。”

苟伟说得兴高彩烈,丫头再也忍不住了在旁边一阵狂吐,好不容易止吐起身,苟伟又教他如何杀兔子。丫头吐得列厉害了,连一直强忍着的老鼠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丫头一起哇哇地吐。

在所有战士眼里苟伟就是个恶魔,拿着杀人当杀鸡。“苟班,咱们收拾完立即撤行不行,别恶心我们了。”苟伟也有不适,但一想着这野骆驼的凶狠便将隐隐的不适压了下去。

“守在这里只有三个人,不可能凭人体炸弹就能守得住的。这里应该是个接应位置,看看周围有没有重武器。红山中队传来的情报可是没有重武器的,老子有点不相信打仗几十年都打富了的野骆驼六七十人的队伍不携带重武器的。”

“野骆驼与小白象打可是动用了火箭筒的。咱们在周围找一找,这几个家伙守在这既不靠险又没有黄金的地方一定有目的的。”

苟伟带着战士们边警戒边搜索,在旁边的一丛骆驼刺后踩了个坑出来。里边一水的四零火,居然有四个筒二十枚弹药。苟伟继续扩大战果,居然以旁边又踩出个坑来,刨出一挺重机和一门迫击炮来。

“娘的,野骆驼够阴险的,这是故意示弱只有轻武器。一旦咱家军队追上来,就可以在这里设伏。这要是没撞上咱们,说不定真得吃一大亏不可。

谁知道这么个漏斗型的山谷没蔽没拦的他们敢设伏。”

兵们一阵后怕,想要及时报告却没有任何通信信号。想要去野驴子沟又怕堵个空,真把苟伟给难死了。

第一一五章 山谷里的枪声

“班长,你就不应该全都宰了,得留个活口的。”长子站着不嫌腰痛,看着两个吐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在一边兴灾乐祸。

“干嘛,留着吃饭,还是等着哥几个都被炸死你好来收尸。或者说你会野骆驼的话,可以好好谈判一下。”

苟伟踢着让大家将四零火背上,至于那挺鹰酱的m60重机枪将枪栓给拨了出来扔在那儿懒得理会。“咱不缺火力,那破玩意儿是累赘。迫击炮咱们把炮筒子扔一边灌上砂子。你们说这野骆驼不嫌麻烦吗?太膈应人了,就是想恶心咱们。”

“顺着这道山谷往前一直走就到了野驴子沟口,看来咱们堵杂碎的计划得改一改了。得在沟口设伏了,麻烦啊,两条道六个人怎么玩。白玩,瞎玩。不管了,兄弟们,赶紧的往前赶,看到地形再说。”

“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打仗,按作战序列搜索前进,别让人把咱给烩了。”苟伟边踢边赶着往前走,嘴里的零碎扔不尽。

这六个人中间长子和牛犊子是超期服役的四年兵,准备着明年当志愿兵,去年夏天的时候就去支队参加过预提考核,个人素质与班组指挥没得说,只是没有上过战场,也就少了那种灵活性。另外的老鼠、丫头、短脚都是操练了三年的老兵了。六人里只有苟伟是没有经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可几人都没有苟伟运气好,上来就立了嘉奖、三等功、二等功,甚至都到了奖无可奖的状态。没法子只好以班长酬功,这才轮着苟伟当班长带这次作战小组。当然,苟伟素质过硬是肯定的,练得很苦,打遍全队无敌手,兵们也信服。

“苟班,您老人家别叨叨个不停行不行,满嘴的零碎。傻孩子,不就是杀几个人吗?用得着这么大的心理负担。”长子想做做苟伟的思想工作,然而话一出口却是变了味。

“废话,老子不多说两句,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我杀人有心理负担,知道老子当兵前干嘛的吗?”

“不就一个开厂的老板吗?你不就是想说当老板的都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无耻之徒吗?”

“滚,老子曾经开食品厂,专做宰鸡杀狗的事。屠夫会怕杀人,你信吗?”

“信!”

苟伟一脚将不晓事的长子给踢远让他保持五十步之外当排头兵。“如果曾经苟伟是努力练出来的实力加运气让大家不得不听这班长的话,但经过这一路经历的事,我信你。”长子动情地解释一句跑到前边去了。

看到这些杂碎藏的武器战友们知道这不像是苟伟嘴里所说的伏击战,估计六个人能活下一两个就是运气了。

“不要屁话多了,等咱们活下来的时候你再拍马屁吧?咱们就打一个十比一的交换率吧!

兄弟们,完成了任务,咱们在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时候先别喝,会着一起喝场酒,你们可以把马屁话准备多一点。我很受用。”

苟伟一翻狗言狗语逗得大家一阵吐,一个个哈哈大笑着走进黑暗。

十一点,上弦月落,星光布满天,天更显得漆黑。“围剿杂碎”第一作战小组准时抵达野驴子沟口。

野驴子沟前两条路,一条是顺着野驴子沟穿沟而过经过沟底外古丽家村子抵达骆驼家,一条是顺着苟伟来路翻过那道山脊走老铁家的11号公路抵达古丽家村子到骆驼国。但第二条路异常艰苦,需要翻越近五千米的山脊,荒漠、泥石流,远没有走野驴子沟那么顺畅。一旦老铁堵在山脊,而他们又在爬山过程中被咬住那就是活生生地从下往上打的靶子,两面夹击就是条死路。支队判断,野驴子逃跑之中不可能选择这条死路。第一条路紧挨着骆驼家,算是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可以说穿过野驴子沟就等入进了骆驼家,他们应该选择这条道。

然而,野驴子打了几十年的游击战,早就打成了精。声东击西,反其道而行之,还想在第二条路上进行一轮伏击。

“这就是国运之争啊,你们野骆驼都没这命,那你想法再好也没用。老子们一个泥石流挡路就破了你的局。”苟伟嘿嘿笑地看着两条道,黑夜里却是看不清地型,无法很好的布局。

“娘的,还是没有过来啊,动作也太慢了嘛,一百多公里老子们早就到了,他们倒好,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连个通信联络都保持不了。”

苟伟点了个火柴拿出地图看了看,总是下不了决心。兵们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也下不定决心。

“咱人太少了,如果咱们在野驴子沟设伏,明知道杂碎们要往漏斗山这边走,咱没堵住这太窝囊了。万一咱在这山边设伏,他们走野驴子沟那就没法交待了。苟班,难啊!”

“管他娘的,五指分散不如抓指如拳。咱们按原计划在野驴子沟里边两公里处设伏,我在这边路上挂些绊雷,然后在山谷里轰几块石头下来。长子,你组织埋伏,及时与追击分队联络汇报。半小时后共同行动,我开始炸毁这边山路,逼得他们往野驴子沟跑。”

选择很痛苦,却不得不果断选择,“犹豫不决战场大忌,就这样了。”

“指挥部,我红山围剿分队刚与敌断后部队于117号垭口交火,经半小时交火后击毙六人。我部牺牲一人负伤两人!

目前我部距野驴子沟十公里,预计两小时后抵达,请通报战场态势。阻击小组是否能如期抵达指定地域。”

“阻击小组四小时前失去联络,最后一次报告预计于十一点抵达预定作战地域!”

“围剿杂碎”指挥部也对苟伟作战小组现在所处位置失去控制,只能盼着苟伟能将敌人堵在沟里就是胜利,哪怕不能到达指定位置都行。

“指挥部,指挥部,我是阻击一组,我是阻击一组!”

“请讲,请讲,我是红山追击分队,我是红山追击分队。”

红山追击分队终于在野驴子沟七公里处收到苟伟小组通信联络。

“指挥部同意你们的作战方案,支队长指示,大胆地去做,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苟伟独自一人攀到山顶找到一些脆弱的地方,朝着谷口断断续续射击,扯好炸药将石头炸落,堆向谷中填住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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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黑夜接战

炸完,苟伟艰难地在堆满石头的山道前后挂上手榴弹,顺着野驴子沟的小道往里边跑。

一点五公里处,苟伟大声喊起来:“兄弟们,我是苟伟!”他可怕哪个兄弟一紧张给自己一子弹可就惨了。

苟伟的战术很简单,长子右侧放冷枪,长子右侧面打击,两人各携一具火箭筒。中间正面挂上绊雷,四人正面摆成两个两人小组配合打击。

“同志们,咱们跑起来,别让这群杂碎给跑了!”夜晚的爆炸声传得异常远,七八公里外就能听见。西米跑在最前面已经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拼命三郎状态。

野骆驼们听到一阵枪声,再听到爆炸声就知道那三只小野骆驼已经完了,这条路不能走了,匆匆转向野驴子沟方向。也没有放弃对原计划道路的试探,停在三岔路口观察一阵,“虚虚实实,或许种花家的军队想让我们不走漏斗山故意设的局呢?”派出五六个人往漏斗山方向探路。

“轰!”六人探路瞬间倒了三双。再派两个人从两侧绕过去又倒下一双。

小野骆驼知道他们被堵上了,原来准备的一个后手被干掉了。似乎种花家的人是从漏斗山而来,也有可能想逼迫着他们进入野驴子沟。

“进野驴子沟!”一个刀疤脸左手缺了两只手指的野骆驼指挥官下令剩下的四十多号人往野驴子沟逃。

“既然他们想让我们进野驴子沟好两头堵住,那哪们就了了种花家的心愿进沟。他们不知道老子们在沟底也准备了后手,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对于野骆驼指挥官来说,从漏斗走最好的结果就是打种花家追兵一个反伏击,现在明显识破不可行了。从野驴子沟走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围我我围你的一场混战。

野骆驼有一个大战略,一路以自杀性袭击老铁和小白象,有机会就越境袭击种花家,没机会就将种花家军队吸引在边境上处于防守态势动弹不得。另一路自红山口岸边牛羊转场通道进去袭击种花家,吸引种花家的越境追击在最不可能设伏的漏斗山预设阵地设伏吃掉种花家追兵。再一路在野驴子沟底接应,即可前出漏斗山也可穿过野驴子沟接应。

“种花家的几十年没打过这么大的仗了,敢与咱们玩战术死定了。进野驴子沟,快速到沟底设伏。”

爆炸声一响,苟伟就知道野骆驼到了沟口,他已经反反复复检查各个战位,每一个预备战位和最佳路线都演练了好几回。

“同志们,红山中队的追击分队到战场还得两小时,我们必须坚守一个半小时,给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黑夜他们不知道咱们有多少人,咱们有很大机会吃掉他们。”苟伟再一次检查战位给每个人打一回气回到自己的战位。

黑夜里做到对六个人四个小组的指挥很难,这需要默契也需要单兵素质。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战场的惨烈看不见,少了心理上的畏惧。

“同志们,百分之九十九的子弹都死不了人,咱就当蚊子咬了,下了战场去多疗养一会儿。”苟伟大叫一声,战士们回应一声一切回归宁静。

宁静的夜晚星星在闪耀,远远的夜间活动的老鼠们闪着点点米粒光从山上一跃而过跑到很远的地方。

兵们趴在战位上紧张地等待,很想相互间聊几句,然,苟伟下了禁口令,谁都不敢吭声。苟伟不时看表计算着敌人到达的时间,嘴里咬着根苦得要命的骆驼刺扎得嘴巴上血淋淋的都没有痛的感觉。

徐斌接到红山追击分队转来苟伟小组两轮汇报判断出野骆驼可能在野驴子沟还有后手,迅速向上级汇报请老铁协助出兵野驴子谷。老铁答应了,然而野骆驼是从老铁境内向小白象发起攻击的。小白象找不了野骆驼的麻烦说不定转过头来要找老铁的麻烦,老铁只能将兵囤到与小白象的边境上,抽兵去野驴子沟他们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靠种花家了。

哐啷哗啦的声音远远传来,同志们更紧张了,保险打开手心出汗,瞄向沟底那条小路。远远的苟伟看到一群人扎着堆儿走在前边,远远地缀着更大的一群人。黑夜里望远镜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形。苟伟决定临时改变策略,迅速地与另一个正面阻挡小组商量一下。

“用望远镜看一下,看到了吗?咱们先用四发火箭弹轰他们一家伙,然后让他们慢慢向前摸上来。散了就放冷枪,聚一起就用火箭弹群轰,步枪面打击。”

苟伟越过小路回到自己战位趴着不动,敌人越来越近,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苟伟用他的手表上的夜光晃了晃。

瞄准,击发,一枚四零弹燃烧出炫烂的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向野骆驼群飞出。火箭弹出筒苟伟抄起枪无目的地一个长点射迅速转移战位趴在六七步外的一个窝里边又快速射出一枚。四枚火箭弹接连飞出炸在人群路边。

野骆驼们是小跑着前进的,他们预想的可能情况应该在野驴子沟中部,没想到才前进一点五公里就遭到打击。也算训练有素,见到火箭弹的尾焰立即往路边靠往地下卧。然而,他们预计着火箭弹打的是前边的十多人,后边反应慢一些,再加之人挤得太紧,动作做不开,仍然丢了四五条野骆驼的小命,剩下很多人被路边飞起的石子轻得挂彩。

野骆驼迅速散开朝着火箭弹发射的地方猛烈射击,子弹嗖嗖地在苟伟耳边飞过击在石头上发出如敲钉子般的闷响。太热烈了,正面的四人小组都不敢抬头,就这么趴着等着野骆驼轰。

两道火箭弹朝着苟伟方向飞来,苟伟依然不动。他没有躲避子弹的能力,也没有一脚踢飞火箭弹的超能力,只能趴着不动靠运气,心里一个劲地盼着野驴子打得准一点别误伤了自己。

火箭弹果然很准确地射在苟伟刚才的位置上,轰地一声将一片石头炸得飞起。苟伟突然感到眼角一阵清凉,然后粘粘的液体开始模糊他的视线。

“哎哟,出口转内销的玩意儿质量不赖啊。就是太冰冷无情了,也不知道与亲人打个招呼。”苟伟摸了一把眼角,知道被弹割了块肉,搞不好还破了相。

“娘的,你可以要我的命,便你不能要我的脸。老子很要脸的!”苟伟火气很大,却还是冷静地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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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激战黑夜

野骆驼似乎子弹不要钱似地狂朝苟伟正面两小组射过来,差不多五分钟都没有停歇,还不时地用火箭筒轰。苟伟还是趴着不动,丫头、短脚、老鼠也是趴着没动,谁都不知道战友是不是活着,但大家都知道自己被蚊子咬了,战后可以疗养一阵了。

又一枚火箭弹袭来在丫头的前边爆炸,丫头猛地抱住脑袋,一块石头在他的钢盔上砸得砰的一声响震得耳朵嗡嗡的。此时,他的屁股被人猛地拍了一巴掌,本能地回头一看,空空如也。

“娘地,屁股被石头砸结实了。”伸手朝屁股摸出,想要揉揉安慰一下受苦的兄弟,一摸一片湿,不小心抓出一块弹片出来,“妈呀,我受伤了。不怎么痛哎,幸亏老子屁股翘,要不然咱老弟都给切了。”

老鼠的脚踝割出血,他感到动作点点困难。短脚的衣袖子割成了烂布条,手上割出一条条血沟子最是凄惨。

敌火力突然停歇,这是转换战位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趴在地上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转换战位。苟伟也想动,突然想到自己是防守,此时不宜换战位,敌未发现则一动不如一静。忙伸出手表示意静守不动,兵们看到苟伟摇动的手表光后迅速趴下一动不动。苟伟现在能知道的是旁边战位上的老鼠是活着的,至于稍远的短脚与丫头就不知道了。

黑夜对谁都是公平的,苟伟看不清野骆驼,野骆驼也看不清苟伟。野骆驼想通过一轮射击和爆炸的火光看清楚倒底埋伏了多少人。然而苟伟小组趴在地上不动野骆驼也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只能凭猜的了:

“四个火箭筒,至少得八个以上的人相互配合才能成。一般的组合都是轻武器兵比火箭兵要多,至少前边得有二十多人。再多了种花家的都可以发动冲锋了,有点麻烦了。”

野骆驼的射击也让苟伟看清楚他们的布置,预计得有四十多号人,一对七,苟伟只能舍命拖了。

轰,嗖嗖。野骆驼又是一轮射击再次将苟伟压得抬不起头来。同志们像看神一样看着苟伟的战位:“牛,知道野骆驼们要玩这招。咱刚才作动作一定会被打成筛子。”

牛犊子与长子埋伏在两侧山腰,见正面被压制立即打冷枪,一个火箭手被击毙,两个被击毙。敌人意识到两侧还有埋伏,调转枪口向两侧指向性射击。

苟伟弓起身迅速射出一枚火箭弹,滚向旁边战位,子弹猛烈地盖向苟伟,其中一颗子弹削掉苟伟钢盔一道边弹着从苟伟后背擦过去,火辣辣地痛。

此时,老鼠与短脚迅速两个长点射做面打击,丫头亦是一枚火箭弹射了出去。野骆驼们迅速趴下躲火箭弹,战场一阵哑火。长子和牛犊子掏出手榴弹往下边一阵猛扔,扔后脱离接触往回撤五十多步打进入第二个战位。

苟伟知道兄弟们没有事,趁着野骆驼们躲手榴弹的当口扬着手表指示兄弟们往后撤入第二道线战位。他自己沿着小路边射击边撤退,不时轰一枚火箭弹,告诉杂碎们第一轮作战结束种花军人撤到后边了。

野骆驼的射击点追着苟伟走,却是不敢追上来,怕中埋伏。直到苟伟进入战位野骆驼依然不敢追上来。

第一轮交战,虽然是野骆驼压着苟伟小组打,然而还是以小组完胜结束。野骆驼死亡和失去战斗力的都达到十余号人。即把野骆驼打怕了,也把他们打火了。几个人端着枪朝两侧山上爬。

山沟很陡,刚爬上山坡露个头,就被山坡对面的冷枪给射杀。待火箭弹袭来的时候,苟伟与丫头举起火箭弹与对方对轰掩护两侧狙击手,老鼠与短脚用长点射、短点射交替着对野骆驼形成面压制。牛犊子与长子两人交替着用狙击的战术射击爬上对方坡的野骆驼,边射击边与苟伟的两小组保持协同往第二个战位间来回转进。丢下四五条人命后只剩下三十人不到的野骆驼不敢再往两侧山上爬,逼得沿着山沟小路攻击前进。

这是苟伟想要的结果,只要他们不往山坡上爬,苟伟就由着他们折腾。苟伟亲了亲四零火,“真是好孩子,今儿要是没有你咱可吃大亏了。”

轰,轰!两声绊雷响,炸倒探路的四人小组,哇哇地在道路上滚着,被同伙拖了回去。野骆驼指挥官没想到苟伟不是先用绊雷再用火箭筒,而是先用火箭弹远距离轰,想当然地认为路上太平,要防的是对面一百米以外和两侧山上的敌人,结果还是阴沟里翻了船。黑夜里看不清绊雷,最怕的是手榴弹还要延时五秒,正好炸在后这跟上的人。

“两边再上四个人,朝山下突破。”野骆驼火气大了。

这次两边露头上小山坡的没有被射杀,主要是天太暗看不清楚。小野骆驼们高兴地站起来准备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又是几声手榴弹响,全部报销不说,砸下的石头更是如雨一般往山沟里落。这下几乎人人挂彩,没有一个完人。

苟伟不知道敌人伤亡情况,只是通过火光和敌人的火力分布感到野骆驼们战损不小。苟伟不愿意进攻,拖住敌人就是胜利。野骆驼们进不得退不得,两这突破不了,陷在小路两边趴着。

战场一时宁静下来,狂疯前的宁静。

苟伟拿起步话机准备报告一下战场态势,顺便催一下倒霉的西米同志。拿起一看,只剩下几块空壳子,里边零件全都碎了。苟伟又亲一下,“亲兄弟,把后背交给你真好。”

咕叨完,苟伟将步话机扔到旁边,“不知道援军在哪里咱心慌啊!”

野驴沟的战斗打响西米就一个劲的呼叫,最开始苟伟顾不上回话,后边是回不了话。西米急得不行,不知道战斗打得如何。只能凭着枪炮声判断战斗是不是在继续,有多激烈。

此时,随着几声如鞭炮响的手榴弹爆炸后一片安静。西米本能地认为战斗结束了:

“以枪声结束的,可能胜可能输,以手榴弹结束的那一定是输。同志们,孤岛的同志给咱们争取了半个小时时间,咱们加快速度,追上去咬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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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前出打击

“西米,你他娘的没断奶吗?跑得像个蜗牛似的,老子喊你一百遍叫你扑上去粘住他,不要管什么战术,粘住别让他们跑了就是胜利。

粘上坚持住,将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给老子全部调出来,后边的机动大队距离你只有两小时的车程。跟在阻击小组后边的特勤中队预计明晚十二点前赶到野驴子沟底出口。

杂碎们给老子下一盘大旗,老子也要给他们下一盘大旗。你以为吃了这股敌人能消了老子的火气吗?

老子再说一遍,别管战术,别怕牺牲,别怕埋伏,追上去粘上他就是胜利。”

徐斌根据战场态势将作战计划改了又改,既然从老铁那儿借不到兵,那就借车,想尽一切办法将特勤分队通过孤岛山脊运到野驴子沟底去。上级同意了徐斌的作战计划,并得到老铁的首肯,三台越野卡车已经在孤岛对面山下待命。

“同志们,跑起来,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跑死也要咬住,咬住敌人的尾巴就是胜利。”西米大吼一声不要什么作战队形梯次配备冲在最前面。

心里边隐隐有点后悔,这次应该将重机和火箭筒给带来的。就目前青一色的轻武器,搞得不好是送菜。

野驴子沟底处准备接应的野骆驼们听到山沟里传来的枪炮声就知道袭击种花家的野骆驼并没有按计划走漏斗山,而是走的野驴子沟。这说明漏斗山方向有种花家的堵截,不得不走野驴子沟,而且还发生了交火,事态严重了。指挥官迅速做出决定,全军出动自野驴子沟进击接应。

与时间赛跑,谁争取到时间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苟伟也在与时间赛跑,盼着野骆驼的指挥官犹豫多一会儿,拖时间对他有利。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也有一支野骆驼接应队伍,只想着怎么拖到红山的追击部队过来。

野骆驼的指挥官也反应过来,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苟伟的阻击线,也基本上摸清种花家的阻击人员不会超过两个班,可能只有十二三人。胆子也就大了些:

“去一个人,沿小路跑过去,这是手榴弹不是地雷,延时爆炸,跑快点炸不着人。”

从野骆驼里跑出一个人噌噌地沿着小路一路向前跑,果然炸药在身后很远处爆炸,人却冲到苟伟面前。苟伟忙抬手一枪撂倒,野骆驼扯开衣服露出炸药拉燃雷管,轰的一声炸在苟伟身前十多步处。

一阵血雨、肉雨随着石头雨从天而降打得苟伟头上砰砰响粘乎乎,苟伟随手一摸一甩:“晦气,老子最讨厌听野骆驼了。还是生肉!”

苟伟声音有点小大,旁边的几位忍不住想吐,一阵干呕后突然都不吐了:“老苟,你老人家恶心敌人就行了,别恶心完自己继续恶心自己人行不行。爷们死都不怕还怕几块臭肉。

你说那几只野骆驼还剩多少,要攻上来了吧?”

“来一个两个咱就放冷枪,来一群就面打击,来一堆咱就群打击。实在太多了咱就扔手榴弹,远远的掉着打,打一枪放个地方。打游击咱是他们老祖宗,玩这一套没用。”

苟伟知道最危险时刻来了,不断给兄弟也给自己打气。话没完,野骆驼派出一堆人弓的弓爬的爬沿着道路攻了上来。

苟伟一枪放了过去,人没倒,面目标太小。苟伟换了个战位趴在一块石坎后边举起火箭筒朝着野骆驼上方几米的陡坡上击发,火箭拖着长长尾焰向野骆驼飘去,野骆驼们迅速卧倒。然,没用,火箭筒在他们头顶将石头炸得从天上砸下来,野骆驼们当场砸晕一片,半晌没有动静。

丫头有样学样砸在跟在后边的人群中。待到野骆驼反应过来朝着阻击小组发射火箭筒时苟伟早就换了战位。

与前几次的往两侧转进战位或者往后退不同,苟伟携老鼠突然沿斜线向上向前突进五十步找到前边原战位藏住。苟伟与野骆驼只有五十多步,可以说是短兵相见了。

“老鼠,待会他们起身你就扔手榴弹,扔完往回跑,跑到刚才战位再给他一火箭弹,炸完藏起来。”

老鼠接到命令立即冲着已经起身准备进攻野骆驼扔出两颗手榴弹,扔完就跑,还是没有跑过敌人的子弹,擦着肋骨在胸腔里翻着跟头又飞出去。老鼠应声而倒,往坡下滚了几米,他突然发觉自己没死还可以坚持一下,爬起来往回艰难地跑,直到摔倒在战位上。

野骆驼发现他们终于打中人了很是兴奋,准备追着负伤的老鼠射击跟进。正中苟伟下怀,扯下手榴弹延时两秒扔了出去,刚好在野骆驼头顶炸响,站着的人群顿时人人受伤。

发现近在五十步距离处还埋伏着人野骆驼们吓了一跳,立即将射击方向从后方调到前方苟伟的位置。苟伟每扔一颗就往山坡下滚一段,不管不顾射过来的子弹。

野骆驼很急很火也很无奈,他们不敢用火箭弹轰五十步这么近的距离,扔手榴弹扔不上来反而炸着自己,只能朝上向苟伟射击。此时m16的五点五六口径子弹劣势就显出来了,对于山石穿透力并不强。苟伟躲在后边让他们无可奈何。

此时,丫头与长子开始配合着用火箭弹予以吊射,或轰路中间,或轰两侧山坡让杂碎们抬不起头来。

“嘶!”苟伟的小腿被子弹擦掉一块肉。从山坡上往下射就是这样的不好,顾头不能顾腚,容易被打到下半身。

“嘶!”苟伟感到自己的另一条腿又被撕了个洞。赶忙扔出两颗炸弹在自己身前十多步处,转身往下跑几步扑倒,待了炸响后迅速爬起往后跑。突然腿一软摔到地上滚到路中间,苟伟被摔得七晕八素半天爬不起来,忙紧贴着地面不动。

两边的子弹在苟伟头上嗖嗖地飞,似乎随时可能把苟伟干掉,他更不敢动了。既怕野骆驼也怕自家兄弟。

野骆驼此时已经将射击方向转到第三战位丫头一线,子弹乱飞,火箭弹乱砸。哪怕再灵活的战术架不住火力太猛,阻击小组人人挂彩。丫头被子弹穿了锁骨,耳朵飞了半只;短脚左臂穿透,长子小腹划了一道长口子,牛犊子大腿根部划开差点伤到主动脉,脚后跟差点割断。

一瞬间小组几乎丧失战斗力,一个个匆忙扯掉衣服扎紧伤口。

第一一九章 除恶务尽

苟伟没有动,更没有包扎伤口。他在等着野骆驼冲上来给个出其不意的反冲锋。

野骆驼此时也是人人挂彩,还能站起来端枪战斗的只有十二三人。而手里的火箭弹是一个也没有了。但狠劲依然存在,身上绑着炸药端着枪奔跑着向前冲击。

近了,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嗒嗒嗒!”苟伟举枪连射,野驴子倒下一片。有两个不甘心失败扯下雷管冲了上来,没跑几步倒下反而将自己一群人炸倒。

苟伟往路侧一翻,将所有手榴弹扔了出去。

“兄弟们,冲啊,不留活口!”

苟伟端起枪扣住扳机作面扫射,也不管有没有打中敌人,射完就换弹夹。不知是哪里来的豪情,不知哪里来的动力支撑着他向前冲锋,子弹在他身边射过,炸弹在他身边炸响,依然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锋。

苟伟已经发了疯,没有战术,没有动作,见着动的就是扫过去,见着人样子就扫过去。后边牛犊子见苟伟还活着,兴奋激动的同时也跟着冲了下来一路向前扫荡。有样学样像苟伟一般直接用弹夹喂,摇晃着向前冲。直到汇合着苟伟才组成两个三三队形从野骆驼队伍中穿透过去。

苟伟全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不过还是很幸运没有一处伤着要害。同样,兄弟们也是如此。

“娘的,往回再冲一遍,没子弹就地捡枪再干一回!”

“老苟,估计死绝了,几乎都被了枪没有活口。”

丫头嘴贱地提醒,却是个很泄士气的话语,苟伟很不乐意:“屁话,再来一遍,除恶务尽,点起火把,一路扔过去,挨个点名。”

因为丫头嘴贱被苟伟派了个点火的任务,这可是个靶子。丫头嘟囔着嘴警惕地跑在前边,苟伟捡起一支ak47不断地冲着野骆驼们的脑袋点名。

“我投降——”

“砰!”

还真有活着的,见苟伟一枪枪射过来从路边蹿出举起手来投降,苟伟一枪撂倒正中脑袋。

“娘的,紧张了,没控制好手!”苟伟很遗憾地说了一句,示意丫头继续前进。

“班长,别这么吓人好不好,没死在战场上被伤兵干倒太不划算了。要是你再手紧给我一枪更惨!”丫头哭丧着不敢再往前走了。

“废话真多,把火把给老子。”苟伟举着火把端着枪一枪一个挨个点名。

“四十七个,加上两个重了泥的,总计四十九个,加上一次漏斗山战斗三人,总计五十二人。把缴获的武器归拢一下,咱们退到战位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待红山的那帮孬兵过来后咱们交接一下,准备出发接买买提。”

“好好养伤,咱们这一次赚大发了,一个个二等功是跑不掉的,说不定一等功都是有可能的了。

老子们现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一次战斗终身无忧,这日子美好极了。”

“呸!”

不知谁带头鄙视苟伟吐出一口血沫,战友们边捡枪支拨弹药边鄙视苟伟:“不敢苟同啊!”

西米跑得肺都差点炸了,枪声又响起,这次更加密集,更加猛烈。正吐舌头的他摸不清什么情况,赶紧叫停队伍休息。此时距离野驴子沟口还有三公里,他不敢进,匆忙将情况汇报到前指。

“不要管什么情况,冲上去咬住。很有可能是阻击小组还在与敌鏖战,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

西米抬起灌铅的双腿努力向前奔跑:“跑起来,堵住它,一雪前耻。”

跑了十多分钟进入谷口,枪声又停了下来,然后是有一枪没一枪地放着。西米更急了,恶狠狠地叫:“丢掉不必要的东西,跟我冲上去,咬死他们。”

临近战场,谷口拐个弯就见一排火把在闪亮,更是顾不得什么,拉枪栓上保险直直地冲了上去,随时准备击发。

东倒西歪在躺在战位上舔伤口还不时打趣的阻击分队听到脚步声和哐啷的枪械碰撞声,透过火光还能见到一队人影奔袭过来。苟伟猜是红山追击分队到了,但还是示意大家注意警戒。

“砰!”苟伟朝天放了一枪,红山追击分队自西米起全都往路边躲去,摆好战斗姿态准备还击。

“哎,我是孤岛中队苟伟,对面可是红山中队的!”苟伟拿出吃奶地劲吼了起来,真怕误伤。扯动伤口猛烈地咳了起来。

“我是红山中队粟胜利,请勿开枪!”

“娘的西米,你个王八蛋来晚了,老子们都把活干完了。兄弟们注意警戒,老子去见见我那可爱可亲的老排长。

西米,您老人家可以叫兄弟们把保险给关了,别走火了,我过来。”苟伟叫骂着走出战位迎上红山中队的队伍。

“西米,你老人家辛苦了,看你们跑得多辛苦的,真好。

这里有四十七个杂碎你们点一点,还有两个杂碎炸成了肉酱,等天亮了你们拿个扫帚扫扫。缴获的枪支弹药老子们懒得点你们点点行了。

漏斗山那儿还有点好玩意儿,等明天你们派人收拾了去。

咱们几兄弟可累惨了,人人负伤个个挂彩,总算把活儿给干完了。有急救包消毒水没有,哪位是卫生员,帮咱们兄弟洗洗涮涮,别留下什么病根。”

苟伟很是炫耀地讽刺老排长,顺便地将战位上警戒的战友叫了出来让卫生员重新包扎一下。

“西米大人,现在轮着您老大人干活了,是不是派出警戒哨进行警戒,要是再有一拨人咱们可全者包饺子了。

您那电台我用一用,我活干完了得汇报汇报。”

西米听得呼吸一阵长一阵短,还没法发作出来,叫过通信员递过电台,自己跑一边安排警戒哨去了。他很想先汇战况,这样他至少处罚挨得轻一点点。可苟伟一点面子都没给,上来就要越过他直接汇报,他没法拒绝,也做不出来。只能继续气闷。

“活干得漂亮,你小子立功了!伤亡怎么样?”徐斌在指挥车里接过话筒直接与苟伟对话。

“那是,也不看看谁带的兵。不过咱们人人挂彩,可谓是努力到无能为力、拼到了感动自己,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我们阻击小组准备天明后沿野驴子谷向谷底前进,保护买买提连长接古丽回家!”

“好,是个爷们,我正往你们孤岛中队的路上,今天上午就能到达。回来后,我们一起哀悼古丽和受难的村民。

你小子不错,没丢老子的脸。”

苟伟这次嘴贱挟功要胁徐斌没有招灾,反而得到表扬,苟伟终于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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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接古丽回家(中)

苟伟汇报完叫上兄弟们从武器堆里找出一些ak47弹夹和子弹补充好弹药,至于刚才拿的m16同志们是用不惯的,顺手扔在武器堆里:“兄弟们,找个有草的地方咱们睡一会儿,四小时后咱们出发!”

“卫生员,你他妈的死人啊,快点给咱兄弟消毒包扎啊。打仗杀敌不行,你救个人也那么磨矶,属蜗牛了啊!”

苟伟见着西米就有一种想要报复回来的快感,不时用各种语言无差别打击西米和红山中队。

“老鼠,你小子命大,能活着就你是运道好。你随红山中队的同志回红山中队去支队医院疗养。

牛犊子,你也一样,你那腿要跟着咱们再跑一段绝对废掉。

卫生员,你再敢拿眼睛瞪老子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眼珠子。打不了仗就给老子们像蛇一样趴着。

妈的,窝里横你很能是吧?”

苟伟说话很难听,红山中队的战士们早就气得五窍生烟,一个个想扑上来咬死苟伟。西米是最气的一个,被曾经带的新兵说得一无是处最是难忍。“难忍也得忍,谁叫老子们没赶上呢?”

也不知道西米接到的什么命令急吼吼的将东倒西歪的兵们叫起,连战场都不打扫就要出发。苟伟知道,不管什么命令,西米遇到野骆驼的可能性都很大。苟伟不能看着他们为了雪耻而没有章法,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直接撞上去。

“西米队长,我这里还有五颗火箭弹,你带五具火箭筒走吧。还有,这边的手榴弹和炸药,能带多少带多少。”苟伟好心地跑到集合的队伍边悄悄提醒。

“谢谢苟班长,杀几只跑得快点的苍蝇还用不着那么大场合。”西米心里憋着气语气很是违和。

“西米同志,苍鹰搏兔亦要尽全力。野骆驼这次派在前边的如果不是精锐那你下次碰到的就可能是精锐,40火、107火、小口径迫击炮、手榴弹都可能装备,完全就是一支陆军正规军。更要防着他们抱着炸药包冲击。

你死那是你战术错误思想松懈,兄弟们要是死了那就是冤死的。咱们必须有与之一拼的火力。”

苟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火力不行战术补,火力若行使劲轰。你战术呆板就得补充火力打子弹消耗战。”想想还是要顾忌老排长面子倒底没有说出来,免得西米受激不管不顾反而是害。

西米强忍着怒火抑住对苟伟以下犯上的反感叫上战士们背上火箭弹快速向谷底穿插。苟伟看了看,眯着眼睛看着红山中队留下来的几个伤兵叹了口气。

“真以为咱们打的这仗靠的是运气,凭的是敌人战力弱啊。看什么看,能动的都给老子把手榴弹归类了。

长子,组织兄弟们吃东西睡觉。伤兵警戒,等后续部队到了撤回家疗养去。”

牛犊子对视着老鼠一脸茫然,“不应该照顾好伤兵吗?咱们受伤可重,还有没有同情心战友情了。”

红山中队的三个伤兵亦是茫然,他们受伤轻点,只是擦伤,不怎么碍事,但西米还是担心他们掉队没让他们跟上。“伤兵往死里用,无病无伤的去休息。哎,好像违反条令吧?”

“按老子说的办,你们三人呈三角形警戒,老鼠和牛犊子替补。去去去,说条令回你红山中队说去。老子们背条令不行,打仗你们不行。”

长子与丫头背着弹药像一口吃撑的胖子咬牙切齿地忍着伤痛找个有草的地方躺下,抬手将几个子弹袋盖在身上伤口上。侧脸鄙视地盯着苟伟:“你小子背条令比谁都强,无奈只背不遵守。”眼睛打架沉沉睡去,特别安详平静,浑不觉得伤痛。

机动大队的一个中队在屠夫郭靖带领下乘车沿红山口岸出击沿着与野驴子沟平行的一条公路前进,在谷底五公里处下车,正赶往古丽的村子,占据进可攻击野骆驼老巢,退可围剿野驴子沟内敌人的有利位置。

特勤中队已经翻过雪山,正的陆军边防营的一支车队协助下穿越原始森林赶往孤岛中队。最终出孤岛山脊突击到古丽村子——拉姆村,视情况汇合红山中队、机动一中队突击野骆驼老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以为咱种花家是小白象啊!”

红山中队在西米狂催下跑得虚脱,两小时也才跑了十公里不到,越跑越是心慌,总是觉得太宁静了。如孤独的人儿在山沟里独自行走,前路充满未知。一位优秀的指挥者有着战场敏感和天生的直觉,西米就是这样的优秀指挥者,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加强警戒。

野骆驼的接应部队在枪炮声结束后立即后撤,但撤得不是那么果敢坚决。既担心沟里的野骆驼赢了没接应又担心野骆驼输了种花家的追上来,撤得犹犹豫豫像散步似。

急匆匆的红山中队撞上磨磨蹭蹭的野骆驼,一阵哐哐当当后双方几乎同时开枪,匆匆间来不及部署战术的两支军队为了抢战先机拿出最强的火力朝对方猛轰过去。战斗一开始就变得异常激烈,火箭弹在双方头上乱飞,不在于能击毙敌手而追求火焰经过那一瞬间发现敌人的部署。子弹到处乱蹿,也不在于杀敌,而在于形成火力网阻止敌人移动。

红山中队只有二十多人,野骆驼的部队却是一个整编连。因为黑夜,相互间看不到敌人。红山中队当野骆驼是一支人多一点的杂牌武装没有战斗力,因此打得特别狠,一心想要突破击溃敌人。野骆驼当红山中队也是一支满编连队,能同时有四五具火箭筒、能击溃四五十人正规军的不可能是一小股敌人,也就打得谨慎了。

两边都是盲打,两边都无法完成有效的进攻,流矢乱飞两边都有伤亡,也就打得更狠了。红山中队想要狠狠突破,野骆驼想要利用火力挡一阵子撤退,打得热闹极了。

枪声一响苟伟就醒了,抬手看表,时间三点整,刚睡了两小时。再一听,枪炮声比刚才自己动手猛烈多,心一下坠入谷底,“两小时足以打一场歼灭战了。完了,红山中队估计要遭灾了。”

“孬兵们,给老子起来。爬上山顶从公路那边走,咱围魏救赵,捅他老巢去。”

苟伟知道两小时的路程根本就无法救援,就是赶到了也变成添油战术,救不了人不说还要把自己陷进去,只能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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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拉据战

“停,多背手榴弹,多背子弹,背得你走不动路为止。咱们沿着山沟沟砸过去,将野骆驼砸晕了剁成肉泥!”

苟伟突然改变命令将红山三个兵一并踢起来,红山中队的战士虽然不乐意苟伟的态度,却很想去救援自己战友,更想上战场立个功,他们受了伤却没有能够击毙多少敌人。敌人都被讨厌嘴的苟伟小组给吃掉了,恨得红山中队战士们牙痒痒。几个负伤准备下火线的家伙们更是牙痛。

“怎么的,不愿意。当兵去,当兵去,当个吃饭睡觉的和平兵有意思吗?轻伤不下火线,是男人就跟着老子们跑起来,老子在路上教你们怎么玩战术。”

“苟班,你别废话行不行,老子们上了战场不会比你们差。”

“行,嘴挺硬,待会上了战场希望你骨头也像你嘴那么硬。长子你带那矮个子排头兵,丫头你和短脚带一个组成三三组,短脚随是准备狙击。那个嘴硬的,你跟老子在中间,枪打得怎么样,手势会吧?”

苟伟来不及了解每个人的特点优势,只好边跑边了解。带头将解放鞋勒紧将武装带扎结实,将子弹插到弹袋,手榴弹挂到弹上装到口袋里。兵们有样学样。

“班长,咱们怎么不捅野骆驼的老巢了。”丫头什么时候都充满为什么,边叉开两条腿坐在地上装子弹边如好奇宝宝似的提问。

“捅老巢什么时候都可以。机动大队和特勤中队就是奔着这事去的,咱不能把他们的活抢着干了。

当然,抢功劳这是咱老苟的本性,不抢白不抢。但两边两路大军抄上去堵后路了,中间要是野骆驼把红山中队打趴下了,正好杂碎们就可以从沟中间穿插出来再来个回马枪,然后再从漏斗山折回去。

如果这样,咱们所有布署都落空了不说,还午栽个大跟头。咱们从沟底砸过去,能吃掉就吃掉,吃不掉前指也知道杂碎们可能从野驴子沟反穿插,还来得及布署。

好了,别废话了。牛犊子,老鼠,你们坚持一下,如果这阵枪炮声停了,隔一个小时后又听到枪炮声,你们想办法在这沟底布上绊雷手榴弹。你们两也准备在这里与世长辞吧!”

苟伟一下子很动情,搞得不好带出来的战士们得全军覆没不能有一个生还的。但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将这事当做开玩笑似地说开,提个醒道声再见。

“你去吧!你们这些功得匀点给我们两啊,谁叫我们两伤得重呢,要不不公平。”老鼠摆出争功的无赖架势,这是一种另类的祝福与道珍重。

“滚,谁叫你们倒霉。一个功都不给,咱们还得给新入伙的三个兄弟分点呢。说不定都给西米同志吃完了,不给咱们一点汤喝呢?

好了,一群不晓事的家伙,咱们能不能不谈立功的事。打完了,我请你们喝酒,老子酒虫子啊,好久没有喂过了,差不多都饿死了。”

长子鄙视着扯起一个兵跑了起来,苟伟随后跟着跑,不管不顾身上的血又渗出来了,也不管痛和累,发狂地跑。

牛犊子坚持站了起来默默冲着黑暗敬了个礼:“这下子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喽!小狗子,老子占了你点便宜比你大两岁,下辈子让你占点便宜行了。”

“呸,你个乌鸦嘴!要死你死,老子不会死!”老鼠给牛犊子打气,也给自己打气。

“小狗子可不是个好鸟,你看刚才说的话,事情不严重他会这么说。我看也挺严重的,这枪炮声起码得一百多号人混战吧?只能拿人命堆了,堆完红山堆苟伟,堆完苟伟堆咱俩。”

老鼠也知道是这么回事,闭嘴不言坚持站好扯过一些野骆驼身上的布条,将火光弄得旺旺的。拿起一个罐头用匕首挑起往嘴里塞,透过火光看到那边摆得整齐的野骆驼呸地一声吐了不再吃。牛犊子很不客气地拿起接着吃:“好吃!这次老子一定要吃饱了!”

野骆驼与红山中队一上手就是最强的火力相互攻击,十多分钟两边就清楚对方实力了。野骆驼打得更加疯狂,丢下十多条人命后直接上迫击炮无差别打击。伴着迫击炮之后是一群点燃炸药包的野骆驼不要命地冲过来,然后倒在路上炸成肉酱。泥砂带着血肉溅到西米和红山中队战士的身上脸上,红山中队的战士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被血肉溅得一阵恶心。一个松懈瞬间牺牲十多名同志,火箭弹也打完了,红山中队战力只剩一半。西米越打越心慌,迅速向前指汇报请求战术指导。

“粟胜利同志,我相信你也相信红山中队同志们的战斗意志与作战决心。如果实在顶不住,可以策略性撤退,边打边退,粘住他耗死他,待两支包抄部队赶上来后再消灭他。”徐斌轻言轻语地安慰,生怕西米激出火与野骆驼硬拼打消耗战,那就完了。

徐斌将战报通报给机动大队与特勤中队后抓起他的手壶往车地板上猛砸猛踩:“真他妈猪啊,一个好好的阻击战被你打成硬拼硬的消耗战。还有脸请示,干死这帮杂碎就行了啊!老子脸都被丢尽了,怎么猪也可以安排在战斗指挥位。”

郭靖发了疯,特勤中队也跑出血来。但徐斌还是一个劲地催促,他也知道现在最佳的方式就是出动飞机轰炸一番,直升机将武力调到前方。然而这是越境作战,不可能出动正规军,只能出动警察部队。再说,现在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运兵的直升机,只能在无路可走的高原谷地靠两条腿。

野骆驼看准西米没有多少人枪想速战速决迅速消灭西米然后撤退再做打算。然而直射火力火箭弹也没了,手榴弹又接触不到人,只能一个劲地排击炮轰,人体炸弹冲。当然,人体炸弹只能恶心人却不能对战场有丝毫影响。

“撤,交替掩护,撤!”

西米顶在最后,边打边撤,节节抵抗,到了最后干脆跑起来往回撤。野骆驼见追不上西米又担心西米这是准备在前边设埋伏,匆忙往后撤准备退出野驴子沟。西米跑了半天见后边没人追上来,拍了下脑袋往地上猛跌坐着休息。

“娘的,我们得打回去,粘住他。”西米叫起藏在路边的战士们又往回追去咬住野骆驼的尾巴。

野骆驼撤西米就追上去咬住,野骆驼追击西米就跑,来来回回的,战场倒是没有死什么人,却把两边累个半死。偶尔两边也会来个埋伏,稍一接触就脱离还是没有损失。一会儿后又打起来,相互追击,打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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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像锤子一样砸过去

苟伟跑了近一个小时,枪声还是一会儿起一会儿没,炮声却是一点也无,枪声渐稀却越来越近,苟伟猜不出倒底出了什么情况,“最大的可能是西米被击溃了,残兵败将们边打边退!娘的,这仗打得比老子还差,丢脸啊!”

苟伟叹了口气扯开衣领子缓缓走起来:“兄弟们,检查武器,打开保险,手榴弹放在随时可以扔的位置上。

长子,你个王八蛋,你平常属乌龟的,今天你跑这么快干嘛。给老子把呼吸调匀了,随时准备战斗。搜索前进保持住距离,他妈的,你跑太快小心老子掩护不了你。”

苟伟小组还是走得很快,却不是盲止的跑动,而是保持着遭遇战战术队形高度警惕着。

走了十多分钟,枪声已经在耳前,苟伟举起望远镜,偶尔火光一现曳光弹似流星划过,其它还是看不清楚,尤其是人影子一个也无。

苟伟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指向五点,高原上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出现。现在即将出现黎明前的黑暗,光暗交替的过程中也是一种作战形式的变换。高原和高原谷底不像平原一般阳光是缓缓而来,慢慢天明,而是如一道光劈开黑暗锅盖,突然就亮了。战场上如果不注意这些就可能不适应而吃败仗,胜负也就在转瞬间完成。

“长子,等一下,就地警戒。”

苟伟突然意识到可以利用光线转换间予以野骆驼痛击甚至消灭它。

“丫头,长子,咱们讨论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探讨一下如何利用背对阳光和阴影发动进攻。”

“啊!”

“有想法没有,没想法老子说你们照做!”苟伟抄过地图点了根火柴在地图上晃一圈就熄灭了。几个家伙目光炯炯地盯着黑暗看。

“小狗子班长,咱们没看清楚。你说怎么打吧?”长子经此一仗胆气十足,战友间更是亲近很多。

“就你话多,看着!”苟伟再点一根火柴,将一根指头在火光下竖着,“你们看,咱们只能看到火光照到的地方看不到火光,还有火光下方阴影也看不到。这就是背光攻击与灯下黑原理。”

兄弟们似懂非懂,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苟伟气得扬手在每个人头上拍一下:“一群猪,咱们发起进攻时在东南边往北边攻,藏在阳光里,杂碎们就看不清咱们。听清楚了!靠着南边山侧走,开始行动!”

“砰!”“哪部分的?”

刚向前五分钟长子听到异响立即朝天一枪,往旁边卧倒大叫,也给后边苟伟传递消息。

“红山中队!你是哪部分!”西米一阵兴奋,嘴巴都打颤。

“孤岛阻击小组!我是长子,请勿开枪。”长子挥手让旁边红山中队的战士蹿出去确认。

“西米队长辛苦了,现在可以交给咱们打头阵,你们跟上。敌人什么情况?”苟伟客套一句直接问敌情,他知道现在不是讲上下级关系指挥序列的时候。

“野骆驼应该是一个整装连队,大约一百一十号人,现在估计还在一百号人。火力很猛,还有迫击炮,我们牺牲了十二个同志!”

西米说得既低落也自豪,似乎牺牲就是一种光荣。当然,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野骆驼全宰光。

“妈的,你们就这么着将战友的遗体扔在战场上跑回来了。

阻击小组的兄弟们准备战斗,咱们把战友抢回来。娘的,西米,看老子们怎么教你打仗。老子背条令不如你,但打仗”苟伟还是没有将下边话骂出来,抢过通信员的电台。

“指挥部,我是孤岛中队‘围剿杂碎’阻击小组苟伟。我部已汇合红山中队,我部将独立前出发动攻击,红山中队为第二攻击序列。我部将采取背光攻击战术,请求协助。

现请指挥部告诉我野驴子沟太阳升起的准确时间。”

苟伟汇报完,前指将协助通报给指挥部,指挥部得到总队指挥部通报,时间预计为五点十七分。

“长子编入老子一组,丫头你一组。先摸上去,近量靠近。待阳光起来第一瞬,给老子扔着手榴弹轰死他们。”

苟伟蹑手蹑脚地沿着南侧沟壁朝前摸了去,一会儿趴在路边沟,一会儿藏在石头后,偶尔挤在山壁缝里,尽一切可能靠近,达成突然的目的。差不多两百米的时候,被野驴子发现了,朝着路上一阵乱射,打得石头溅起火星来。苟伟趴在山壁根一动不动,苟伟不动同志们也不动。

突然,一颗迫击炮远远地带着啸声轰了过来在苟伟身后不远处炸响,将山壁砸下一堆土来,砸得苟伟阵阵痛,还是忍住不动。

野骆驼见这么猛烈地轰击路上没任何反应也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忙停了下来。苟伟又蹑手蹑脚地顺着山壁往前爬行,离攻击最佳时间只剩三五分钟,但苟伟不敢急,他要尽量靠近。

苟伟用手拍了两下紧跟自己的长子,意思是“两颗手榴弹准备扔!”

通过刚才野骆驼的一轮射击苟伟也摸清楚他们所处的位置,刚才进攻前苟伟就将攻击位置布置好了。自丫头开始数,从近往远,苟伟是第七个火力点。苟伟也明确前边只有十多人,野骆驼的大部队在后边很远的地方,这只是牵制的野骆驼。

苟伟预计了一下要打击的位置后就盯着对面的山顶看,想要看第一缕阳光。阳光果然没有让苟伟白等,迅速劈了出来带给沟里所有人短暂的失眠。

“打,弄死这帮杂碎。”

十多颗手榴弹延时两秒飞向空中直接在野骆驼头上炸去,一阵烟雾外带眼对阳光的失眠让杂碎们手足无措根本来不及射击,或者对空一顿乱射。苟伟跃出去如一个榔头似地猛砸下去。

苟伟端起枪就狂扫,根本不管能不能打着人,做的就是面打击的活压制野骆驼不让他们还击。见着石头就往后边扔手榴弹,也不管有没有人会不会炸着自己,迎着爆炸冲上前去。战士们有样学样,七支步枪生生打出机枪的效果。

两分钟,战斗结束,野骆驼的迫击炮再一次轰了过来,苟伟和战友已经向第二个战场冲去。

西米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么打的,教科书上可没有教:“呆什么,冲起来。红山中队什么时候输给过孤岛中队的孬兵们!”

西米激得热血上涌,操起81杠带头冲锋,也不管迫击炮在身边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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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铁锤砸乌龟

一轮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几十支机枪射击,一场战斗两分钟就结束。野骆驼首领知道自己派出断后的十多只小野骆驼根本没这火力,现在唯一的重火力就是身边的两门迫击炮,至于其它的终极武器107火什么的他们没有背来,也背不来。

“不是自己人消灭敌人,就是被敌人消灭。看来敌人援兵已到,火力挺猛啊!”野骆驼首领根本就不清楚种花家的警察与军队有什么区别,更别提什么火力配备了。“撤,快点撤出谷底。敌人大部队来了!”

野骆驼也不是不怕死的,一般都是炮灰们当炸弹打冲锋,所谓的贵族指挥动员炮灰向前冲。真要威胁自己生命时也是逃得比谁都快,像是百米跨栏似的越过一个又一个炮灰们跑到最前边,这也算是冲锋在前吧,只是反向的。

“同志们,咱们应该处在迫击炮的射击盲区内,敌人应该距离不远,冲上去咬死他们。”苟伟突然发现一轮战斗结束后迫击炮依然打向的是刚才战斗的地方,没有作延伸射击。“如果不是敌人蠢,那就是迫击炮太近。”

兵们一声吼将气势提到极致,有如疯牛冲向羊群,踩踏而去。这气势也鼓舞着后边红山中队,怒吼着要与苟伟比个高低。

“西米,我是郭靖,怎么枪声停了。报告你们的位置,我部距沟底只有两公里。”

郭靖总算是赶上来了,西米差点摔坐在地上,突然胆气顿生,边报告边追击:“郭副大队,敌人已被击溃,正在逃散。我部处于谷底约两公里位置,正在追击。”

“不要追击,就地停下组织防御,待我部堵住沟底再行攻击!待我部堵住沟底再行攻击。”郭靖就纳了闷了,刚才还在电台里请求战术指导边打边退的西米怎么就反败为胜了呢?哪怕加上苟伟的阻击小组按野驴子的战斗力那也是个菜啊。

西米很急也无可奈何,苟伟那帮孬兵已经冲到前边去了,他追不上,也不一定听他的。可又不能说那是苟伟发起的冲锋自己管不了,他很急。

“那个,那个,孤岛的阻击分队冲到前边去了,他们追得很凶,我们互不统属,恐怕他们不听?”西米知道战场上荣辱事小违令事大,不得不委屈地汇报。

“粟胜利,战斗结束了吗?苟伟在追击吗?怎么回事?你追上去叫苟伟放弃追击,就说这是前指的命令。”徐斌通过郭靖的中继电台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很是迷茫。一不知道怎么个战斗情况,二不知道敌情状况,只能下这么一道命令。

红山中队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跑与接战,早就体力透支,都在靠意志战斗。而苟伟却是一路坐车进战场,中间还睡了两小时,此时精神头正旺,体力更是使不完。红山中队硬是没有一个兵能追得上。

苟伟的战法很简单,藏在阳光里朝着阴暗处一路狂扔子弹和手榴弹,既不管是不是跑过活口也不管打没打着人,就是一个追击把气势给打出来。苟伟带着一个兵呈二人组向前突击,长子领另一个二人组补漏掩护,丫头的三人组与苟伟交递突击。苟伟遇到敌火力反击立即就地遮蔽射击,丫头三人组从侧翼绕过去快速突击形成交递。

这一追一停一交递的战术让本就心散了的野驴子很不适应,加之迎光射击很难清人,待适应了看清人的时候又被消灭了。

一番冲击下来野骆驼又扔下十多具尸体,战损早就过了百分之三十的溃散线。然,野骆驼毕竟没有种花家的战斗意志,更是逃得飞快。

“嗒嗒嗒!”“轰轰!”

又一轮手榴弹和面扫射后,苟伟发现一堆背着乱七八糟鼓鼓囊囊跑的野骆驼倒下了,苟伟毫不客气地被上一梭子。

“停,别跑了,咱们休息一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发财了!”苟伟踢了一脚,踢出散乱的金灿灿银晃晃的东西来。

果然是发财了,兄弟们流了口口水准备继续朝前追击,“这玩意儿只能看,拿不到手,咱有纪律!”

“纪律个屁,你们想什么呢?”苟伟抬头扫一眼恨恨地看了看几个可怜的呆瓜,“迫击炮,懂啵。给老子把炮弹拎过来,咱们给他们来个延伸射击。”

苟伟的想法很怪,与其跑死不如用炮轰两下。他不会用迫击炮,更不会瞄准根据炮弹初速度计算曲率和射角等。但他也不是想一定就要打中敌人,只是让野骆驼们觉得种花家的火力强大。

苟伟将四零口径炮斜立着,装模作样地用手指伸了伸看距离,又从炮架上找到一个像瞄准镜的玩意儿用眼眼瞄了瞄,伸手接过长子玩笑似递过来的炮弹吐一口唾沫用衣服插了插,灌进炮管。

“狗子,你咋还嫌人炮不干净呢?快点干活行不行,野骆驼跑完了。”长子一数时间差不多一分钟了,一场战斗都结束了这不晓事有狗子还在这儿玩炮。

“急什么,休息,休息一下再跑!”苟伟又接过一个炮再插两下准备瞄一瞄,想想自己不会瞄还是算了。

“轰,砰!”炮弹射得很远落以山沟底的山顶上,将石头黄土震得悚悚下落。

“敌人想用迫击炮阻止咱们撤离,快,快撤!”野骆驼首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将身上的ak47扔了,身上有碍逃跑的装具衣服扯了。

“轰,砰!”炮弹落在另一侧山腰上将一块大石头轰下来砸到野骆驼中间,顿时死伤一片。

“轰,砰!”这回炮弹准确地落在沟里炸在野骆驼中间,又是死伤一片。

苟伟过了几颗弹的干瘾,挥手将一个负伤了的红山战士叫了过来:“兄弟,你就待在这儿将这些迫击炮都打干净,好像还有十多颗,要快,要猛。”

苟伟说完伸个懒腰很有倒地睡觉的趋势,在旁边看着迫击炮在天空中乱飞最后不知道落向哪里终于满意地准备继续追击。

“望着你这熊样,我怎么这么急呢?”丫头待在旁边剥尸体上的手榴弹,不忘冲苟伟抱怨让他丢了很大的功劳。

“闭嘴。追到这位置快到沟底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咱们上去送菜呢。都放慢速度防止敌人反扑。”苟伟很随意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同志们都信。“果然是打了胜仗放屁都是真的。”

“小狗子,你在放屁吗?”

苟伟突然发现才打一两仗兄弟们脾气见涨,苟伟明确表示惹不起。提枪弓腰如虾似地走在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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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击溃

迫击炮猛烈地轰击,而后边却没有枪声传来,野骆驼首领有个错觉,“这是阻拦射击,后边一定是大部队!”跑得也就更快了。

苟伟依然保持如虾一般的姿势不断调整呼***神高度集中,随时处于待射击状态走在阳光里。

“班长,苟班怎么这姿势!”红山中队的两个兵不约而同地问出同样的问题。

“腰要弓,枪肩脑袋一条线,走路内八字,随时要摔倒,这是攻击前进的姿势,你们班长没教你们吗?

就是一个减少迎敌面,击发后随时寻找遮蔽物的姿势。好了,看着咱们做,有样学样。”丫头很耐心地当师傅,特有成就感。

“丫头,你丫嘴碎是吧?短脚,给老子跑前边来,与老子组成三人突击小组。长子你替换到丫头位置指挥第二组,咱们交递掩护,随时注意寻找遮蔽物。”苟伟吼了一声朝前走,不断打着手势不说话。

野骆驼首领看着近在眼前的沟底,似乎胜利大逃亡在向自己招手。总算是胜利的冲动中还有一丝丝理智安排剩下的一半人马阻击种花家的追兵,自己带着剩下的二三十号人继续逃。

可以说,此时的野骆驼损失惨重。然而这些对于首领来说根本无所谓,他们不需要向别人负责,都是别人向他们负责。哪怕再艰苦的时候都少不了别人伺侯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阻挡者深知自己是炮灰,想要撤却不敢,颤颤惊惊地就地找掩蔽物准备阻击。可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只听见迫击炮在头上飞,偶尔还会掉到他们身边。

苟伟越走越谨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到了沟底不反咬一口走那这人脑子就进水了。战斗将进入最艰难的时刻,苟伟随时准备牺牲了。阳光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照射,沟里已经洒满一层金黄色,也越来越亮。突然一道光射到苟伟的眼睛上,苟伟前后左右摆了下脑袋,却再也没有发现这道光。

“这是移动的反射光!”苟伟冲后边打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又做了一个掩护的手势。猛地跑动起来蹿出二十多步扑倒在一块石头后边倦缩起来。

“砰、砰、砰!”一顿鞭炮乱响,子弹在苟伟前后左右打响,砸得石头沫乱溅火星四冒,压得苟伟抬不起头来。

“他娘的,老子砸乌龟的当成了乌龟砸。”苟伟冲着后边连连做手势,协调战术,不要同志们现在盲目射击。

苟伟掏出手榴弹很整齐在摆在旁边,感受子弹来的方向将后背紧贴着石头,将两颗手榴弹的拉环给拨了,一颗一颗的扔。一颗掉到地上炸,一颗在半空中就炸了,上下一挤很是震憾。苟伟顾不得自己被炸得灰头土脸,冲着烟雾一把扔出两颗,朝后做了个手势请求掩护,自己滚着到旁边沟里趴着抬手就是一梭子不停。趁着摘弹夹的时间又扔出两颗手榴弹,继续滚到一边换个战位。

“集中火力压一个点!”苟伟大叫一声,兄弟们迅速从左至右一路扫下去,趁着烟雾交递掩护着从侧翼攻了上来。

待野骆驼反应过来分兵应对之时苟伟已经拖着伤抵到了它们眼皮底下,苟伟将手榴弹拨了销在手上停两秒尽量朝天上扔。手榴弹像天火散花似地在空中炸响从上而下朝着野骆驼们轰下来,野骆驼们顿时中弹。倒地的,找掩体的,四处逃的,敌阵地顿时乱了起来。乱能传导慌张,不明情况的野骆驼见有人往后撤抬起枪跟着撤。这一撤形成连锁反应,兵败如山倒,一个劲往回跑。

也有狠劲十足的野骆驼,学着苟伟的样子朝天空扔手榴弹,扔完就跑。苟伟藏在石头后不敢动,一动就得挨枪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颗手榴弹在空中炸响。

苟伟全身是血,有敌人子弹刮的,也有敌人手榴弹磕的,还有自己手榴弹擦的,身上可以说没有一块好肉。不过运气不错,都没有伤着要害,也没有插得太深,全是些表面功夫。

“班长,你怎么样,千万别死啊?”长子跑过来摇了摇还像乌龟般缩着的苟伟。

“好个屁,能好吗?要不换你来挨几下子。追上去啊,老子掩护你们。”苟伟很想一脚将幸灾乐祸的长子踢走,奈何腿上没劲只好趴在石头上。

“为班长报仇!冲啊!”长子大喊人声越过众人率先冲向敌人,始终保持着虾子般状态左边靠右边藏,一点也不如嘴上说得那么鲁莽。

“报个屁,老子还活着!”苟伟抬枪调整为半自动模式瞄着野骆驼们的屁股有一枪没一枪的点名。谁跑得最快就先点谁的名。

“苟伟,前指命令,就地防御。”西米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冲着苟伟大吼大叫。

其实,刚才苟伟隐隐就听见西米的叫声,他懒得理会。此时正是打顺风仗的时候,哪能让敌人停下来组织反扑,全当风吹过没听见。

“哦,好的。”苟伟翻身从石头上掉下来,被肉里夹着的弹片刺得剧痛,咬着牙将弹片给拨了出来。“嘘。你来晚了,我失去战斗力了,指挥位置交给长子了。你得找他!

愣着干什么,追啊!卫生兵留下,纱布消毒水多多给我留,反正你们也用不着。”

苟伟说话很气人,卫生员鼓着金鱼眼看了一眼苟伟又看了一眼西米,盼着西米下命令不给。西米不说话,想把这决定权交给卫生员。卫生员受不了苟伟满是血丝通红的眼,委屈地将东西留下。

“都就地防御了,你上前去干嘛。给老子清伤口包扎啊。还有,刚才逃跑留在战场的战友你看一下还有没有活着的,抢救一下啊!”

苟伟说话特难听,却说的是实话,卫生员望了西米背影一眼留下来将苟伟剥得干干净净在身上淋下消毒水,痛得苟伟一阵吸冷气:“行,兄弟,够味道。咱老苟同志零件都没缺,挺好!”

“唉,能不能展现一下你的专业水平!”卫生员将嵌在苟伟身上的小弹片石子夹了出来扔掉,苟伟痛得呲牙咧嘴,还要展现一下英雄气概咬牙开玩笑。

“你命大,所有弹片都不深。”卫生员虽然讨厌苟伟,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运气。

“多大的命,战场上一般是一千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今天咱子弹还算节省的!”

第一二五章 歼灭

长子带着兄弟们狂追,一点都不给敌人喘息机会,更不容野骆驼组织反击,将残兵败将追得像兔子般蹿。

西米急吼吼地追上去传达前指的命令,依然不忘告苟伟的黑状。在他想法里,苟伟是个孬兵,全支队都有名的孬兵,这锅顶在头上可以很好地减轻自己责任。

“苟伟丧失战斗力就地疗伤了,指挥权转移给一个叫长子的兵?他们战斗力怎么这么强,打了一路就打残三个兵,指挥员下了火线依然有兵能顶得上。

算了,粟胜利,你带领红山中队追上去,这顺风仗要打,要痛打落水狗。”

“郭靖,口子堵住了就要扎牢,不要防守,直接对攻过去。两面夹击,野骆驼已经丧失战斗力了,抓住战机。”

徐斌迅速调整战术,改一攻一守为两面夹击。占领沟底的郭靖顾不得休息也顾不得就地防御迅速变换作战队形改防守反击为突击朝沟里冲了进去。

“砰,嗒嗒嗒!”前进不到两百步前队与野骆驼首领交上火,一阵稀疏枪声后枪炮声越来越密集。野骆驼首领见种花家的堵了自己后路知道这下乐子大了,搞不好自己得交待在这里。再一听枪声很弱,连个手榴弹都没扔几个,觉得对面这支军队人数应该很少,武力值应该很弱。

柿子捡软的吃谁都知道,匆忙集中火力朝沟底猛攻。枪炮声越来越密集,机动大队有被压制的趋势。

“重机、四零火前置,机枪两侧交叉给老子猛轰,不要怕浪费子弹。”是可忍孰不能忍,郭靖本是屠夫,崇尚火力第一战术第二。先用火力轰,实在不行玩穿插断后路。

一轮重机下来冲在最前边的野骆驼顿时腰斩,要么胳膊飞,要么一条腿在地上蹦两下倒地不起。再一轮火箭弹拨掉最有威胁的机枪等火力点,两边五六机交叉锁住,野骆驼顿时玩完,连有效还击都组织不起来。

野骆驼首领在一轮攻击中直接飞掉半个脑袋,其它野骆驼一看首领死了转头往后跑。

“等什么,猪啊,延伸射击。同志们,跟老子冲,灭了野骆驼回家吃饭。”郭靖大侠风范顿起,将七九微冲扔给旁边的通信员,抄起八一杠冲在最前边。

如果此时苟伟在旁边一定会感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战术动作一样,说话方式一样,甚至连骂个人都一样的有特色。

野骆驼往沟里边跑迎面撞上往沟外跑的溃兵,两边人挤人人推人,惊魂未定不知该往哪里逃。有野骆驼匆忙间往山上爬被机动大队的狙击手击落沟底,吓得其他野骆驼再也不敢乱跑。

有野骆驼发了疯,扯了绑在身上的炸药向机动大队冲去,被一颗重机给直接削掉关个胸膛,连炸药都打散了。有野骆驼绝望地往地上一跪求神保佑,结果引起其它骆驼误会,以为是要投降,有样学样把枪举到头顶跪到地上一动不动。

“把重机与四零火收了,其他人分割包围,注意保持距离,遇敌反抗直接击毙。投降的把身上炸药给他卸了。”郭靖指挥着战士们将扎堆的俘虏分割开,捡枪卸炸药,安排一个分队搜索前进抓捕漏网之鱼,顺便给不安分的野骆驼补枪。

“喂,郭队。你们这么做不太好吧?咱打生打死的变成您来打扫战场,太过份了。我深刻怀疑您是打完了才准时拣漏的。”远远的走过来一群血人儿,满头满脸的血,身上没有几块好布,走路歪歪扭扭的随时准备倒下。

“哟,长子,有长劲。到了孤岛还出息了,不错,不错。

你是不是想说老队长要抢你的功啊?收起你那点龌龊小心思,咱们不缺这点功劳。咱只拿咱该拿的。

要不看你满身挂彩,老子都懒得和你废话,直接开揍信不信。”

郭靖是长子老队长,长子曾经就是机动一中队有名的孬兵,这回倒是很长脸,也可以硬气地在老队长面前说话。

“嘿嘿,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嘛!队长,把你们那卫生员给叫过来一下呗,咱们也包扎一下,咱们可是打脱力了。”长子属猫脸的,瞬间腆着脸求饶。

郭靖挥手将卫生员给派了过去,自己先挨个上前拍拍摸摸捏捏:“都没少什么零件,这回赚大了。长子,牛犊子呢?”

“哎哟,轻点行不行。没被野骆驼咬死倒被你给谋杀。还说不是抢功,要不能下这么狠的手。”长子夸张地表演着,郭靖作势要打。长子把手往额头上一拦,作势说道:“我招,牛犊子伤了蹄子在后边等着后续部队把他们撤下去呢?原来二中队的那个老鼠伤了肋排,穿了个孔,也在那儿。

咱们几个还好,最重也就穿了锁骨。死不了!就是脱力了,走不动了。

哦,您带的新兵小苟子刚才也被打残了,还躺在后边呢!”

长子一番话说得轻松,似乎他们哥几个是被蚊子给咬了。轻松的话语与受伤后的视角形成反差,屠夫郭靖动情地上前抱了一下长子,又挨个抱了抱还站立着的几位兄弟。

“前指,前指,我是郭靖。战斗已经结束,机动大队一中队与孤岛阻击小组胜利会师。匪首被击毙,俘敌四十余人。我部正在打扫战场。

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

“撤回来,沿着野驴子沟扫一遍,把红山口岸外侧梳一回,把隐患给老子去了。”徐斌迅速将战情向总队汇报,让司机停下车。“快点停车,老子要撒尿。童参谋,把你的烟给老子点一根。一天一宿没抽烟,老子还以为自己戒了呢!”

西米跑得肺都在燃烧,总算在郭靖汇报完了的时候赶到。郭靖看了看身上除了灰尘多一点脸色难看一点,血印子都没有的西米,淡淡的说了一句:“西米辛苦了!”

“前指的命令你也听到了,往回撤吧?把兄弟们的遗体收敛一下带回家,那些野骆驼的清点完就地埋了吧。”

西米嗯了一声不再吭声,满怀心思地安排兵们往回撤。

远远的,苟伟蹒跚着走来,扶了扶长子裂开嘴笑了,这一笑扯得伤口刺痛,笑起来如鬼在叫。

第一二六章 接古丽回家(下)

看着苟伟如个木乃伊似的走来,郭靖眼睛直直地盯着看,待到近处他突然扬手敬个军礼。苟伟要抬手回礼,又扯着伤口好一阵呲牙咧嘴。

“您真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想装得可怜点,看能不能搏点同情分,到时叙功的时候也评高点。嘿嘿,别再敬礼了。您的礼我受不起,我回礼也扯得肉痛。”苟伟语带双关,郭靖笑笑无声,“郭队,借电台用一下。咱们孤岛阻击分队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我得报告一下,后边的兄弟就拜托您捎回家疗养了。”

“兄弟们,红山中队的归建,孤岛的三个娃儿过来。把战场交给机动大队,咱们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后咱们立即出发,接古丽回家!”

“队长,咱们的枪与您换一换,子弹烧得太多基本没准头了。再借点手榴弹,子弹什么的给我。从缴获里边扣哈!”苟伟说得轻松,按排得紧致。

苟伟的阻击小组打到后边都是用连射一梭子一梭子地烧的,枪管早就在这种连续烧灼中变了型,没有炸膛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至于说准头,打左边他能飞到右边,打上边能飞到后边去。虽知换枪有些不合规矩,这次去古丽的拉姆村说不定还有恶战,得不到重火力也得准备好轻武器才成,苟伟不得不出此下策。

“换,把枪号登记了换给你。要不要老子再派一个班给你,扫荡沟底敌人也是老子接的命令,前指可没说我怎么办。”郭靖大侠风范尽显,他是越来越觉得苟伟对脾气。

“打了老子的人还想老子不报复过来,门儿都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老子是小人,早早晚晚!”郭靖呵呵乐着拍了拍苟伟,痛得呲牙咧嘴的,却是敢怒不敢言。

“臭小子,现在知道痛了,怎么打脱力的时候不哼哼!”

“见笑了,见笑了,这脸丢大了,身上没几处伤,倒是累倒在战场上,丢死人了。您可是我老连长,战后检查报告里千万别乱写。

要写就写咱们几个是好样的。”苟伟忍着痛,将几个同样包扎得像木乃伊一般的长子几人扯过来增张自己说话的份量。

长子、丫头、短脚几个臭不要脸的难得羞赫一下,点头如鸡啄米,配合得天衣无缝。

“行了,牛犊子和那么老鼠是吧,我路过时带回支队疗养去了。你们沿野驴子沟底做好外围清剿,我们沿野驴子沟口一线清剿。你们带个电台走,咱们配合好。

你现在在老子序列下了,好好听话,乖一点,少惹事。

西米,把你那电台给苟伟。红山中队与机动大队合兵一处。”

苟伟没有客气,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下就睡。艰难地将手背在脑袋后边,睁开眼睛看了看蓝汪汪的天,突然眼睛如坠千斤称砣,如照相机吧嗒合上。嘴上紧紧地扯着,一阵紧一阵松,慢慢地弯成月尖露出微笑。突然一下抽搐,腿一抽弹了起来,睁睛再看蓝天,又舒服地睡了。长子几个有样学样,不管不顾。

“那谁,看到射上穿迷彩的野骆驼没有?愣着干什么,拨下来扔给他们去,让他们就这么光着身子去打仗啊?”郭靖用脚踢着手下班排长去安排,“你们什么时候打仗打到像他们这样脱力了,你们就不用老子带了。

愣着干嘛,打扫战场,安置俘虏,安排警戒,休息一小时后咱们再出发。”

郭靖用担架将牺牲和重伤的战友担着往回撤,苟伟也起来了,艰难地往拉姆村出发。苟伟这次行动并没有请示前指,因为他最开始的时候就向前指汇报过他的两项任务。现在他超额完成一项任务歼灭越境武装分子,成功阻击并追击野骆驼增援部队,并配合机动大队围歼之。战果无须汇报,第二项任务不能汇报只能做。

“长子,咱们是不是不能享福啊,老子浑身都是痛的。休息前可不痛呢!”苟伟知道这是松劲后人放松下来的应急反应,是身体告诉他“刚才借精神让你支撑,现在你要休养治疗了。”

长子正呲着牙踩着软绵绵的砂石深一脚浅一脚适应着向前慢走。却是对苟伟的话一点回答的意思也无,扭转僵硬脖子艰难地看着,勉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苟伟却是看不惯了,嫌他不够坚强与勇敢,几步上前抬脚狠狠地做样子轻轻踢在他屁股上。苟伟痛得张牙舞爪不断吸气,长子猛地一摸屁股却又扯着其它伤口。

“长子,短脚、丫头,我也不想动,想躺在担架上去支队休养。可咱们必须走这一遭,从大处讲咱们要做这样的示范,所有遭受欺负的家人我们都要替他报复回来,接他回家。从小处讲,古丽所在村子就是咱们家,古丽就是咱家人,咱们没有丢了家人的道理。”

苟伟说着一甩背上的枪背起电台忍着身上的痛大步向前走,走着走着身上就不痛了,四肢开始协调步伐越来越稳。

“走,兄弟们,接古丽回家。”

“走,接古丽回家!”

从沟底到拉姆村只有三公里,却是扼守野驴子沟的重要节点。这也是为什么拉姆村会被屠的原因。枪炮声响了一晚上,听到枪声沟底周边的村民还有牧民就跑了,买买提却是没有被枪声吓倒迎着向拉姆村赶了上来。

枪声乍停的时候买买提已经可以看见拉姆村了,几株高大的胡杨树下露出几间土房子的角,与土黄色戈壁融在一起。远处是一片如青翠地毯般的苜蓿草地,身边是黄灿灿的麦子地,很是平静、祥和。却是没有人在劳动,也没有狗在叫唤,失去活力的土地静得有些恐怖。

“或许地狱之所以恐怖,也是因为太安静了吧?”

一阵热浪随风扑面而来,夹着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买买提被醺得一呕,继而眼泪喷涌而出,实在提不起的腿突然喷发出无尽的力量,他跑起来了,冲向小村。

一条野狗从村里冲了出来,冲着买买提呲着牙叫唤两声从旁边逃了,一群野狗从村道中吼叫着冲了出来,满嘴血乎乎,吼叫声中一鼓特别的腥臭味。野狗以为买买提是来抢食的,冲着他叫个不停不肯离去。

买买提眼睛红了,拨也弯刀冲了上去,野狗一哄而散。买买提从一堆尸首分离的尸体中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却是怎么也找不着自己女婿与外孙,买买提哭了,哭得很伤心。

第一二七章 战到脱力

走得很慢,依然在走,而且越来越快,身上的血痂不断凝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已经能看到如地毯铺向天边的苜蓿草地,已经在弯腰祈祷的麦子此起彼伏如波浪般涌向远方。

“多好的地方啊,宁静而平和。就此打破了,哎,野骆驼可不做什么好事哦!”苟伟长叹一口气随手掰下路边的树枝去掉枝丫扔给长子,长子拄了拄,有点软,可也比自己两条腿不着力要好。

“班长,咱不需要棍子,而是这大热天的裹得像粽子一般,热死了,老子要中暑了。”丫头很是不满地接过苟伟递来的树杈子,使劲地在地上拄两下。

“丫头,三年老兵了。你还是抓不住重点,不裹得像粽子要怎么办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赶到前边拉姆村去,而且就在眼前。咱们要的就是保持体力,注意警戒,可能还会有一场恶斗。

你什么时候学会找到重点,学会放弃也学会坚持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员了。”苟伟转移话题先挑毛病,果然,丫头不坑声沉思着拄棍朝前走,再也不抱怨了。

“有时抱怨就像瘟疫,一传二,二传三,最后把整个团队都传染上。然后团队就在怨中死亡,然后就没有有然后了。”苟伟却不放过丫头,开始的战场上,战斗前苟伟由着他抱怨。因为抱怨也是一种放松的好方法,但战斗后却不能再放过了。

“知道了,小狗子,你怎么比咱妈还啰嗦。当兵前我躲我妈才到部队,当兵后怎么又碰上你呢?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丫头委屈的抱怨让苟伟差点呛过气去。

“班长,这是多好的地啊?怎么就让野骆驼给祸害了呢,老铁不派个兵在这儿吗?也太随便了点吧?”长子拄起树杈子快步向前走,转移开话题,他要朝前五十步当他的排头兵。

“这就是一种信任,过度的信任吧?对咱种花家信任,所以没在咱边境上布什么兵,咱种花家也值得他们信任,一直帮着他们。

对骆驼信任,毕竟老铁一直帮着骆驼。可没想到骆驼家还有野骆驼,疯起来丧心病狂谁也不认,逮谁咬谁。

这种不可理喻也让咱们家、老铁家、还有白象家吃了大亏不是。”

苟伟一步一动走太空步,左晃右挪,深感无奈,有时滥信任或者信任不该信任的人后果真的很严重。

“班长,我可以信任你吗?”长子远远地喊了一声,乐呵呵地笑。明明几人间把命相交充分信任,但就是想让苟伟难看,充分质疑。

“你最好别信!”苟伟不甘示弱,抬起望远镜顺着村子往青草外望去,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一闪而过,幽蓝中如黑光。“不对,这是枪管的光。”

“卧倒,左侧九点方向一百十步有敌人!”

几人迅速卧倒找翻到路边麦田里,身上的伤都不痛了,作起动作来如没有受过伤似的。长子将树杈子一扔迅速跑动起来朝村子跑去,顺着墙根从侧面绕过去包抄。

同志们都学会了苟伟的战术,人少时绝不正面阻挡,坚决地从奇兵穿插打敌之侧翼才能搏个活命的机会。火力强大的时候,绝对以更大的气势轰出去,敌人胆怯了就追兔子,仗也就好打了。

苟伟从来不是个等着敌人打上门来被动挨打的角,使着短脚、丫头从另一侧包抄上去,自己趴在沟里单发射击,不断滚动不断射击硬是打出一个班的气势来。当然也没有打到一个人,对面倒是被吸引了过来,朝着苟伟砰砰地射击。

“他娘的,还真有人,看样子还不少,这得十多号了吧?又是一场硬仗。”苟伟爬着离开挨打的位置,躲在树根后边又是一个长点射。打完就跑,又跑到另一侧一个点射。来来回回倒腾着,人没打着,却是累得像狗一般,刚结如血痂的伤口全都绷裂开,满身滚成血葫芦。

枪声一响,警觉的买买提匆忙间将古丽包在一个白袍里紧紧扎好背到背上往外跑,他要从两方人战斗的间隙之间穿出去。当然,更想顺道弄几只野骆驼下酒。

长子几个也是跑出血来,依然包抄了上去,一刻也没有停歇,待到形成三角形包围圈,敌人依然没有发现。几人迅速找好最佳位置,准备射击。

苟伟一见兄弟们已到位埋伏好了,也不动了,又转换成单发开始精度射击。砰,对面敌人大叫一声熄了一支枪,再响一声又熄一支枪。长子迅速开打短点射不断扫出去,不时还扔一颗手榴弹,显得火力特别猛的样子。

敌人的火力果然被吸引到长子一边,苟伟迅速翻过路面趴到苜蓿地里如蛇一般靠近,将攻击距离压缩到一百步内,并开始长点射,也不时扔颗手榴弹在前方爆炸中掩护自己换战位。敌人明显有点慌,分了一些火力朝向苟伟。

抓住机会的丫长和短腿冲了上去开始扫射,敌人一看被三面包围了,而且火力还特别猛,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迅速地大叫着直起身跪在地上枪顶在头上。苟伟差点就将他们全都打死,不过还是伤着两人。不是苟伟不想将野骆驼们突突了,而是手上没力气,枪早就失去准头。明显地冲着他们的脑袋扫过去的,硬是只擦着他们的皮。长子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手上没力气,没有一枪是打准了的,只好鼓起最大的勇气冲上去用枪瞄着。

“班长,他们叽哩呱啦听不清楚,咱还是将他干掉吧?我是坚持不住了!”长子摇摇欲坠,丫头与短脚也好不到哪里去,苟伟下了决心上前将野骆驼手上的枪给卸了。

“苟班长!让我来!”远远的村口传来一个声音,苟伟猛地转身正准备做手势杀人的时侯听到这个声音,又将手放下。怎么的也得给买买提一个报仇的机会,要不这老头回家会郁郁而死的。

苟伟知道兄弟们已经到了所能坚持的极限了,但还是没有下令,他在等买买提。

“表哥,怎么是你们?”买买提吃惊地叫了一句,然后叽哩呱啦一顿扯。

“苟班,他是我表哥,老铁的民兵,是过来探听情况的,误会了。”说完买买提往地上一坐哭了。

“买买提,你们表哥战斗力可真不行,还没打两枪就投降了。把老子们累着了!”几人一听警报解除突地往地上一坐,一个劲地安抚乱跳的小心脏。

第一二八章 回家

“你们蠢啊?躲在苜蓿草地里穿个白色的衣服,枪口对着阳光,找死也不是这么玩的啊。要是老子们不谨慎,要是老子们不怀着仁爱之心不想多杀人,你们早八百年死了。”苟伟远远地坐在苜蓿草丛中与老铁们拉开点距离,他们还不值得信任,没必要让兄弟们处于危险之中,当然枪也不会还,还是处于三角包围中间。

买买提忍着悲痛翻译,连语气都临摹个一二三来。老铁民兵们羞愧地低头不语,有伤的委屈地包扎着,没伤的低垂着眼帘装鸵鸟。

苟伟艰难地将缴获过来的枪卸了子弹,又将一颗子弹反装在弹夹里用力夹在枪上。“将枪拿走,进村去处理被屠的村民吧?让他们能在天国好好享受那一份宁静。弄完了去野驴子沟把那些野骆驼们埋葬地点找着,报给咱老铁的军队和政府吧。

咱种花家也会通报给贵军的,你们去了至少能抢个功什么的。哎日子不平静喽,咱得打起精神来。

还有,你们携枪到了村里边还可以卸弹夹,重新装子弹。要不然,别怪亲戚无情。

哎,这世道太乱了,我也没办法。”

苟伟说一句买买提就翻译一句,待翻译完立即挥手让走人。老铁民兵们与买买提一一拥抱着离开,倒是对苟伟几人没有任何恨意,充满感激地来个仪式快步离开。

“买买提,咱们转移进麦子地里藏着休息一下。兄弟们早就没有力气了,走不动了。得恢复体力。”苟伟待老铁民兵们进村,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示意兄弟们起来转移阵地。

同志们坚强地站起来保持战斗队形转进麦子地,藏在里边倒头休息。买买提主动承担起警戒的责任,一直背着古丽趴在麦子地里。

拉姆村里升起浓浓的黑烟,烟雾里飘着恶心的味道。只要不听到枪声苟伟都闭着眼睛,哪怕是睡不着也要不断调整呼吸让自己的体力恢复,回去一百多公里这是一个比来时更艰巨的任务。

再后来,老铁的军队开着几台卡车上来接管了拉姆村,象征性地在苜蓿地里巡逻一圈,朝着麦子地里看几眼,直直地朝野驴子沟进发。苟伟依然没有睁开眼,不断调整呼吸。

入夜,兄弟们都醒了,苟伟爬起来挨个问了问:“身体吃得消吗?吃不消咱就请求前指向老铁求救。”

“没事,死不了。”

“死不了咱就走,回家。古丽,咱们回家!”

买买提背着古丽跟在队尾一路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教古丽认路,人回家了,灵魂也要回家,只有家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前指,我是孤岛阻击小组,已接上古丽和买买提。现在我们准备沿11号边境公路回家。请指示!”

徐斌已与特勤分队赶到了孤岛中队,并做好前出山脊的准备。然而战斗已经结束,机动大队与苟伟胜利完成任务,徐斌爬上山脊一直站在界碑前朝山下望,不断地催问苟伟他们情况。现在突然听到苟伟在电台里传来的声音激动了:

“苟伟同志,我是前指徐斌,我们在孤岛山脊界碑前迎接你们回来。迎接古丽回家!

好样的,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家!”

徐斌动情了,纵横疆场二十多年,他喜欢血与火的时光,更喜欢热血的士兵。这次战斗是他十多年来未上战场所感知的最惨烈的战斗,对苟伟几个兵更是喜欢。“报总队指挥部,请求老铁协助,我们一支小分队将沿11号公路返回种花家,请求协助。”

远远的一道灯光在11号公路上扫过,听声音苟伟就知道是当年援助老铁时的春晓750。苟伟一挥手,兄弟们掩到路的两旁随时准备战斗。

苟伟很想将车抢了下来,回家就容易了。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能在这晚上大摇大摆沿边境公路跑的一定是老铁家的人。苟伟可不敢伤了兄弟感情,做出让野骆驼看笑话的事来。只好躲在旁边哀声叹气。

好死不死的,车停在苟伟身前不远处,下来一个老铁的兵靠着山侧开心地放完水,水正好淋在苟伟的背上,热乎乎湿湿淋淋。“你要死可怪不得我,我不杀你,绑了你还是可以的。至于什么其它风波还是交给上级处理去吧。”

苟伟做好了甩锅的准备,柔柔地拨出匕首。没想到老铁打个冷颤不拉了,转身从车上背着个包将摩托扔在一旁,顺着一条小岔路朝野驴子沟赶去。

“小狗子,圣泉好喝吗?”长丫看到了看满头尿水的苟伟挥手掩鼻很是嫌弃他这浑身骚味。

“滚,巴铁好兄弟。没见他给咱送摩托吗?”苟伟几步上前,招呼着兄弟们叠罗汉,“娘的,把钥匙拨了,欺负山里人不会开摩托呢。”

苟伟可是专修摩托出身的,直接将线给薅了拧一起蹬着往前走。下山猛冲而下,上山拖不住人,苟伟只能一趟趟接着兄弟们上到山顶再猛冲而下。

天色见亮之时苟伟总算是沿着11号公路走了七十多公里,车也没油了,剩下三十多公里只能靠腿走。

“他娘的,老子往里边撒泡尿。”苟伟说完爬到车座子上掏出零件对准油箱趴在车上一点一点地往里挤。他知道油箱里一般会积留差不多半升多油。

“轰!”

虽然响声不对,车总算可以动了。苟伟费尽全力将兄弟们拉上山,放空档踩刹车冒险将车冲向山下,就这样又走了七八公里。车再也没油了。

“买买提,将古丽交给我,我背第一段,长子第二段,丫头第三段,短脚第四段,每人背一公里轮着背。”买买提不愿意放下来,他知道苟伟几个也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这是命令。你现在不是村长、连长,只是普通一兵,得听班长的。”

苟伟庄而重之地做了个礼节将古丽背到背上。古丽很轻,很轻,一如从前那么轻盈。苟伟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生怕摔着古丽或者让古丽沾了地。

古丽变得越了越重,苟伟咬着牙不断激发自己的潜力,“自己背多一点路,战友就可以少背一点路。”

待苟伟要摔倒的时候,长子手疾眼快地扶住苟伟将古丽接到背上往前走。苟伟坐在地上匀了呼吸追了上去。

开始一公里一换,后边五百米一换,再后边一百米一换。战友们相互搀扶相互支撑着,二十多公里路走了一天一夜。待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雪山高原的时候苟伟几人终于爬到山脊下。

第一二九章 到家了

苟伟腿像灌铅似的,全身僵硬,身上血痂裂了结痂再裂再结痂早就无血可流了。往上爬了一百多米,然而灌木丛的羁绊,青草的滑溜苟伟一摔一溜又一次摔倒,想要撑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长子歪歪扭扭赶了上来想要拉起苟伟。

“班长,马上到家了,咱们不能倒下。起来啊?”长子摔倒了,短脚、丫头、买买提鼓起力起想要帮忙结果几年滚成一团。

苟伟趴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距山顶还有两三公里,上山没有路,他知道自己很难爬得上去了。尽量地伸展双手让自己趴住不动,让古丽好好趴在自己身上不要着地。

“把电台递给我,请家里人帮忙。”苟伟接过长子颤微微递过的电台,拿起话筒伸在嘴边又放下,继续看了看无力的兄弟们,看着兄弟们眼巴巴的神情。大伙儿都尽力了,这么陡的山坡再也无力爬上去了。

“前指,孤岛中队。我是孤岛阻击小组苟伟,我们已经接上买买提连长和古丽来到孤岛山脊对面山脚。

队长,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将古丽送过山了!”苟伟实在不愿说出那句请人帮助翻山的话。

徐斌预计着阻击小组得到晚上才能回来,虽说一直站在山口张望,顺便与高林一起规划山脊如何设防。却也没有想到苟伟会回得这么快,迅速抢过话筒。

“苟伟同志,辛苦了。等着,我们立即下山接古丽回家!”

“特勤中队的出一个班,跟我下山接古丽回家。”徐斌大吼一声却是声音哑哑的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话。但特勤中队的兵们都知道支队长的意思,驻守山顶随时待发的一个排迅速翻越国境往山下去。

“支队长,我得去,古丽是我的学生。买买提是我兄弟,那几个是我的兵,我得去接他们回家。”

高林不待徐斌答应跟着越过国境跟着徐斌向山下冲去,待到山下自己先坚持不了,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我说高队,还想着您来接我们呢,结果你倒氧中毒了。您能不能别这么毛躁。”苟伟趴在地上冲高林开玩笑。

高林不觉得这是玩笑,看着苟伟几人全身是血,全身是泥,露出的纱布都变成黑色,还有丝丝鲜红色在不断渗出来,早就说不出话来。

“那谁谁谁,来两个兵,帮我把古丽放到背上。古丽,咱们回家,老师接你翻过山脊就回家了!”

高林将古丽放到背上像苟伟一般用一根带子固定住,半弓着身子向上爬去,哪怕被灌木矮刺伤着了手也感觉不到痛,只感到古丽好像没有体重般轻盈,一股想要呐喊的冲动始终在胸膛跳动,爬一路泪湿一条路。

徐斌冲着苟伟几个庄重地敬了军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扭头不看上前扶住买买提:“我们来晚了,买买提连长,辛苦了。

古丽是孤岛中队的学生,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接她回家。走,咱们回家!”

买买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压抑的感情一瞬间奔涌而出,呜呜地哭着,在徐斌搀扶下向高林赶去,他要守在女儿身边。

一个扶一个一个拉一个,剩下的人都是边警戒边替换,想要将苟伟他们扶过山脊去。苟伟实在不想动,靠在一个军衔上一杠一拐的军士长身上很不要脸腆脸说道:

“班长,有担架没有,哎哟,我走不动了!”

苟伟说着往地上一滑要摔倒,旁边的长子看戏地看着苟伟,心里说了一千个不要脸,脚一滑也摔倒在地上不肯起来。短脚和丫头还没反应过来坚挺地站着,待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也往地上一坐。这就显得很明显了,徐斌脸都是绿的:“孬兵就是孬兵,最后两公里体现英雄本色的时候给老子装狗熊。果然是能装熊就是熊!”

苟伟感觉到自己的好事被不要脸的兄弟们坏得干净,气得爬了起来:“干嘛,装死啊!熊兵,孬兵,好的不学坏的学全。什么时候学着班长这般勇敢坚强。爬起来回家!”

长子几人充满鄙视地看着苟伟往脸上贴金很是无语地爬起来,旁边还有首长在旁边,过了就不好玩了。

徐斌难得没有发火,努努了嘴示意兵们一边夹一个胳膊拖着苟伟几人往山上拖去:“别拖,我能走,能走。不能这样啊,得让我最后发扬一下英雄主义啊。这要被你们拖死狗一样拖回中队,我还要脸啵!”

“还知道要脸啊!”

苟伟虽知道要脸,然而特勤中队的战友们体能太好,苟伟挣不掉甩不脱,待挣脱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

买买提突然往边境线上一跪,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一会儿按住胸脯,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会儿古丽已经背到了徐斌的背上,见买买提如此慌忙站直让古丽紧贴着他的背挨结实了。

“古丽,我的孩子,回家了。叔叔们给你报了仇,接你回家了。你可以安息了!”买买提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接过古丽扎在背上。高林忙上前扶住一路往山下去。

苟伟翻过铁丝网望向山下那片集市,幻想着马上就可以躺在温泉里泡个澡,嘴角上翘微微笑起来,特别灿烂。

“咳!咳!他娘的,总算活着回来了,累死我了。”

苟伟咳出一口血痂来,软软地倒在铁丝网边。他的精气神终于被抽走了,他的责任与担当终于放下了。好累好累,他想睡一会儿。

长子也笑了,他在笑苟伟装得太像了,“这臭不要脸的太无耻了,回家了还想着抬下去。这才是英雄变狗熊。”长子笑着笑着,感觉到有点缺氧,诡异地笑着晕了过去。

丫头、短脚静静地坐在铁丝网边指着两个不要脸的“太不要脸了,还想抬你们下去啊。”脑袋一下子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卫生员,快快快!”徐斌赶紧叫着卫生员先接上氧气袋。

“报告首长,这几位同志失血过多,精神突然放松,加之高山缺氧,晕过去了。我现在先给他们吸氧,重新包扎伤口。”

卫生员撕开苟伟身上的纱布,正在睡梦中的苟伟依然痛得嘴抽搐却不愿醒来。徐斌看到苟伟全身上下虽都是皮外伤,却没有一块好肉,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轻点。”

“与边防营联系一下,让派个车将几位兄弟送到军分区医院去!”

第一三零章 远离繁华

古丽的葬礼悲慽而隆重,温泉集市所有人都去了,来泡温泉的人们也来了。中队与边防连来了,县里的头头脑脑都来了。

“不论你漂泊在何方,家永远是你宁静的港湾。不弄你受了什么委屈,家里人都替你伸张。仇为你报了,回家了就好好安息吧!”买买提村的长者亲自为古丽祈祷。

“犯我种花家,虽远必诛!”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引起人们的呐喊,山谷亦是隆隆共鸣。一阵枪鸣,中队在徐斌的安排下破例为古丽鸣枪致礼。

很快,这次围剿或真或假的信息流了出来。

“你知道啵,这次可是灭了野骆驼五六百人,看他们还敢捣乱。”

“扯什么啊,一千多人。咱们也牺牲了不少,一百多号人吧?孤岛中队的出去六个,一个也没有回来。”

“就是,就是。打怕了咱们生意才好做。这下好了,对面小白象与老铁都加强防御了,野骆驼过不来。还有啊,小白象也怕了,咱这战斗力钢钢的!”

小白象输了,老铁不用担心,野骆驼被剿了,打赢了就是信心。温泉小镇一下子活跃起来,商人们与大雪封山抢时间将货从市里边拖到温泉小镇,顺带着将温泉了镇的特产拉到雪山外边。闻名而来的商人更是不管不顾地先将货物拉过来再建房子批发,这里的气侯不用担心雨水,也不用担心腐败,只要用张油布盖上遮住阳光就行。

孤岛不孤,除了中队和边防连,所有店铺都将名字改成温泉商行、温泉刀行、温泉什么的什么。小镇迅速从几十户上百户几百人增加到一千人两千人热闹的小镇,甚至市里边还弄了两台微型发电机利用温泉一年四季不歇的水源发电,几根纤细的电线穿镇而过,每个店铺里晚上都可以点上一个五瓦的灯泡了。

“班长,为什么孤岛小镇发展这么快啊,才三四个月呢?”

雪白病房里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苟伟兄弟四人挤在一个病房里,虽说是治疗,实与疗养没什么区别。十多天下来苟伟身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脱了,甚至于看不出伤势来,失去的血也补了回来,身体还胖了一圈。

当时苟伟兄弟几年或真或假晕倒后立即用驴连牦牛车拖过森牛送过雪山一天一夜后终于送到军分区医院。

医生用力剪开苟伟身上包裹的纱布,生生将熟睡中的苟伟痛醒过来。戴眼镜的医生鄙视一眼,将手术刀扔在台子上,走到手术室外颤抖着掏出一棵烟紧张地深吸一口平复情绪。

“医生,怎么样,他们可是英雄。可要救活他们。”政委携着一群首长站在手术室前,见医生的神情,再加之苟伟刚才的一声大叫,下意识的认为苟伟的伤已经严重到治无可治的程度,至少这小医院是不能救的。

前天牛犊子与老鼠送过来时候政委第一时间赶过来守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送到总队医院,昨天晚上又听说总部直接沟通空军转送到内地去了。当时医生也是这样的表情,甚至还没有这么凝重,当时至少还有一句话:“转院吧,咱这条件不行,得快。”

“幸亏你们送来得早,要是再晚一点儿,我都找不着伤口了。”医生抽完烟将烟子抓在手上将清理伤口的事交给了护士,恨恨地往外走。“病室里还有些感冒的,头痛脑热的病人,咱得好好治一治。”

好半晌,医生都走进病室里政委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就严重了,战场上装病装伤,英雄的含金量下降不说,甚至还有毒。政委急吼吼地找着护士:

“装病的?护士,你们确定,这是很严重的事。你们确定!”

“首长,这名战士受的是皮外伤,看着满身伤,其实都不重,包扎一下就行了。再一个失血较多,脱力了,恢复疲劳就行了。”护士很紧张,平复一下淡淡地说着。“这四个兵都是这样。

首长,是不是能活着下战场的都是很会保护自己的乌龟啊?这英雄受的都是皮外伤,可比前天那些兵轻多了,他们才是重伤。”

政委没有想自己被一个小护士给鄙视了,翻着白眼远远地离开手术室默默地掏出一支烟。他现在特别想要知道当时战场倒底是何情形,当时他也在指挥室,听到一些战场形态。可事实似乎不太真实啊。“只能等徐斌回来后组织调查组利用述功的时候好好查一查了。”

眼镜又来巡床了,眼镜是苟伟对戴眼镜的医生取的外号,“戴眼镜的都是伪冒假劣知识分子,阴险无耻小人。”

“我说苟伟,你的病真的好了。住院单都给你开了两三回了,你怎么还不出院呢?浪费资源你知道吗?咱病床很紧张。”眼镜苦口婆心地说,从最开始的凶狠霸蛮到现在的哀求,他想尽一切办法就想让苟伟赶紧地出院走人,看着就烦。

“医生,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您别这么早就放弃行吗?我头痛,身上没一处地方不痛。

我知道咱医院条件差,技术力量薄弱。要不您开个转院让我上总队再检查一下。”苟伟将书本一扔装出可怜的样子,他是不相信自己没事的,病房里四兄弟都没说出院,凭什么他就要出院。没道理自己冲得最猛累得最惨受伤还最轻的。

“苟伟,你看你身上还有一块疤吗?既不需要打针又不需要吃药,一餐吃三四碗饭。你这是有病吗?

我怎么发现与你一比较,反而是我有病呢?”眼镜越说越急,他人好不想把这事捅到边防支队去影响英雄的形象。

“医生,您就别安慰我了,我学过心理学。要不我再疗养五天,如果真的好了,我走,行不行。”

眼镜一跺脚很是不平地扭着腰走了,苟伟学着眼镜的兰花指在不断扭动:“我刚才说的是几天,好像说的是五天,怎么看眼镜的动作是六天呢?”

长子一扯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真的看不下去了,还要不要脸。这让咱这击穿锁骨的受伤者怎么说。那我是不是得疗养一年两年。”

“长子说得对,我觉得你可以疗养一两年。咱多疗养五六天有错吗?你们受的外伤,我是内伤。说了你们也不懂,没文化真可怕。我还是看我的书吧!”

第一三一章 后遗症

苟伟耍赖留在医院不肯离开还有最大的一个方面,等信,等魔女的信。回到支队手机又能打了,苟伟打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没有联系上魔女,信也转寄走了,却不知有没有收到。魔女就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一般,始终没有音讯。苟伟在等,计算着信的来回之路,看看能否收到信。边防中队的信都是通过支队转发下去的,苟伟已经问过支队收发室很多回了,还是没有孤岛中队苟伟的信。

虽说眼镜有意遮拦,苟伟耍赖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弄得支队的首长很是下不来台,这倒底是英雄还是狗熊分不清啊。

“孬兵,怎么都是个孬兵,哪怕打了胜仗当了英雄也还是个孬兵。”

徐斌气呼呼的,整个支队司令部瞬间压抑。将苟伟这个阻击小组推上台前当英雄的是徐斌,他要的就是这种英雄典范来鞭策后进提升支队整体战斗力,现在说他是孬兵的还是徐斌,这脸得多痛啊。

“看什么看。英雄也不能时时事事都对,错了还是要挨板子,不能因为他是英雄就不能挨板子。

你说,苟伟四个兵是不是另一种战后综合症。毕竟初上战场,战场的残酷还是会在心里产生阴影!你们看,红山中队现在是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呱呱叫。

我是等着医院给咱们汇报需要心理安抚,没听见啊。反而听到这消息,军务股长,你去医院让他出院。”

徐斌发火了。苟伟他们入院后徐斌在支队党委会上一通绿火骂得所有委员很是没有面子,特别是提议西米代行中队长职务的相关首长,现在更是将西米家祖宗问侯了很多遍。

从机动部队中补充一个班进红山中队,弥补红山中队牺牲的战士。从机动大队和特勤中队调速一个加强排的兵力进孤岛中队加强边防力量。张无忌调红山中队任中队长,原红山中队长虽然休假没有赶上这场战斗,但兵们的战斗力摆在那儿,还是被做出转业的处罚。

本盼着中队长期满自己好平平安安上位的西米反应不及时错失了战机,弥补的时候行动又不果决老是想着不牺牲少牺牲,结果牺牲反而是最大的。指挥能力不行,调到最艰苦的孤岛中队改任副指导员,代指导员还是高林。

“那会打仗不怕死思想纯洁的家伙们给机动大队吧?抽走了咱们这么多兵,战力本就不足,被几个兵也不算什么吧?”副大队长郭靖,参谋长兼机动大队长的冉崇波一致理所当然地想要将苟伟的六人阻击小组留下来。

“你们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为咱们的战士们想一想。你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吗?

牛犊子、长子是第四年老兵了,想第五年改志愿兵,支队是同意的。但,我有个提议请各位委员讲评。让这两老兵任边防中队排长,特别是红山和孤岛的排长。如果可行,咱们报总队申请两个保送军校的名额。

这也是一种酬功,是英雄,敢于牺牲做出贡献咱们就不能亏了他,他们就是咱部队提升战斗力的典范。”

徐斌刚说完政委立即同意,其他委员见两大巨头统一了意见哪有不同意的,立即举手通过。

“还有几个外号叫短脚、丫头、老鼠的战士,比咱们的机动大队的班长军事素质要强,比咱们特勤中队的班长不会差。我看啊,可以让他们进入教导大队进行培训,如果六个月培训结束后合格可以明年送他们去军校培训。

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干部与没上过战场的干部他就不一样,最明显的列子就是粟胜利同志。”

徐斌说完端起他那永远都是满的茶叶塞半缸了茶杯子喝了一口将手上的烟给大家散了一圈。一个个随意点上烟圈,都不说话,似乎烟有点辣嘴,一个个的吸溜着,“这是要说到孬兵了。”

“支队长,我也来说两句吧”政委知道如果让徐斌先说,那就是让徐斌扛责任,扛难看,“关于苟伟,这是个新兵,现在已经是处于班长位置上了,本就是破格提拨。如果再提得更高的话不利于该同志的成长。我想咱们可以提衔不提职,由列兵调上等兵。

至于他装病躲医院的事,我看还是军务股长找他谈谈,让他赶紧回中队去吧!”

“让他去红山中队吧?如果接下来的一年还能表现好的话,让他参加集训队。”徐斌正好接坡下驴。

苟伟特别喜欢医院了,喜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喜欢那种闲人勿扰的宁静,喜欢自己静静地看书。没事的时候借手机给哥几个聊天泡小女孩,苟伟在旁边不断打着岔欺负战友,寂寞的时候想想魔女问一问收发室有没有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你们的立功报告批下来了,因为这场战斗我方、小白象、老铁家都没有说,咱们就不大张旗鼓说了。

苟伟,今天出院随我到红山中队报到去。”军务股长很是直接地说,根本就不愿与苟伟解释,更不想听他解释。

“报告,哎哟,首长,我头痛。医生说我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可能是战场综合症。我晚上老做恶梦,什么血淋淋的僵尸、白惨惨的恶鬼老是缠着我,现在晚上上个厕所都害怕。”苟伟使劲往惨里说,就想赖医院不动。

苟伟这么说股长也摸不清啊,他虽然上过战场,但也没杀过人,更没有经历什么战场综合症,听都没听过。转头看了看医生,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嗯,我听到苟伟同志做恶梦,抓着枕头使劲咬。吓得我准备喊人,他倒先喊起来了,‘大猪蹄子,我想你很久了’,我不知道猪蹄子是不是血淋淋白惨惨的,我也很久没吃了。”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股长气得差点吐血,这还是个好兵吗,敢当着首长面撒谎。

“少废话了,现在就出院,跟我到红山报道。”

股长示意两个参谋帮苟伟收拾东西出院装车往红山中队赶去,苟伟委屈地跟着在后边像个皮影儿,怎么说怎么做不吭一声。

“苟伟,我们英雄到咱们中队了,欢迎啊!”张无忌迎到中队门口,而苟伟却像木头一般站在那儿既不敬礼也不回话。

“怎么啦,红山也是一支英雄的中队。不乐意啊!”

苟伟还是不说话,张无忌想着法儿逼着他说话,他也怕苟伟出夭蛾子。

“英雄?英雄会是这待遇,病没好都送到边防上来了,既不是打仗又不是没人打仗。哎哟,头痛,我得睡一会儿。”

苟伟说完随意地蹿进一个宿舍往床上一躺,股长和张无忌对视一眼有一种想要关他禁闭的共识了。

第一三二章 治疗

苟伟一睡就是三天,张无忌既不好火又不找他谈,反而给他安排病号餐,吃得苟伟都不好意思了。

张无忌却是将军务股长给留下了,他任红山中队长以来过去十多天了,依然没有找到很好的方法恢复斗志,也没有克服剿匪参战的战士们的心理障碍,他得借势调整。

三天过去了,依然故我,大家还是该没有精神还没精神,该没有状态还没状态。股长抛下一句“待时间久了,想通了就好了!”匆匆离开,他丢不起这脸。

“为什么苟伟这小子怎么就没有战后综合症呢?”张无忌很着急也知道苟伟是装病。

半夜,月光如水轻轻穿过玻璃泼进宿舍,似乎成了一个规矩,宿舍不配窗帘已经是常态,兵们似睡在自然的环境中,随着月盈而适应明亮,月亏而适应黑暗,慢慢的在黑夜里就能很快适应了。

今夜的月光特别明亮,如魔女白嫩的手在抚摸苟伟的脸,苟伟睡得香甜,很享受这种月光。“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宁静,将苟伟从美梦中惊醒。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怪叫声在宿舍里响起,将半醒半睡的苟伟扰得特别烦躁。

“真他妈鸹躁,老子都受够了!”

这三个夜晚每晚都是这样子闹一阵,苟伟懒得理会,反正与己无关。然今天不行,把他的美梦给搅了。苟伟以紧急集合的速度穿好衣服,他要赶在张无忌进宿舍之前好好修理这些扰人清梦的家伙。

“给老子起来,站到墙壁前去!”苟伟挨个将兵们踢下床踢到墙着排队,不管有谁叫了有谁没叫,无差别打击。

刚冲上楼到了门口的张无忌与一些干部战士听着里边动静好像是苟伟在修理人不敢进来,更想知道这假病的怎么治真病的。万一治好了呢?

“站直了,别以为没灯光老子就看不清楚了。站直了,男人站着就像萝卜躺着像咸萝卜。你看你们,任何时候都像咸萝卜。”

苟伟气得啪啪地踢,站不直再踢:“他妈的,打了败仗连军姿都不会站了。一场战斗就打掉了你们的精气神,丢死人了。老子脸够厚的都没你们这么不要脸。

给老子站好了。我把被子扔走廊里睡去,太不要脸了,老子爱不了。”

说完,苟伟就踢,踢完就走,兵们都不敢反抗,都知道苟伟虽说不要脸,却是比郭靖这屠夫还屠夫,这一屋子人加起来未必打得过他讨得了好。

“班长,我们没有打败仗,只是战果没你那么多!”一个花号哑巴的小个子愤愤不平地叫出来,今晚就是他第一个发出惨叫声。

“哟,挺勇敢嘛!敢顶嘴班长了,给老子站直了,老子让你站歪了吗?班长不让你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苟伟一脚踢了过去,就是个土匪,哑巴敢怒不敢言。

“别看你们一个个三等二等功的,你们没数啊?那叫打胜仗了?交换比一比一,丢不丢人。

再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也叫胜利了。败兵都不像你们这鬼样子,晚上叫得那叫一个凄厉。你们叫就叫啊,还打扰老子做梦吃扣肉。

老子正逮了只野骆驼割片儿,那血啊流得像什么来着,吧!”

苟伟吧嗒一下嘴,伸根手指在嘴上吸吮一下,要多恶心就多恶心:“我蘸酱,白花花的肉片好吃啊!白花花的脑髓更是美味。”

哑巴听不下去了,猛地往地上一蹲准备吐。这些天他可是见着肉就想吐,见着红色就反胃,见着白花花的东西更是要晕倒。

“站直了,老子说话你敢耍赖,信不信班长打得你们与野骆驼做伴去,反正败军与败军做伴合适。”

哑巴与一众战士被苟伟这不要脸的用班长身份压得死死的,艰难地站直了,怒火将睛睛烤得能红。门外的红山中队的干部战士却是忍不住苟伟这么抵毁气得要冲进去,张无忌死死拦住。

“你们说你们是胜利者吗?战斗真的只是与敌人打仗吗?要想战胜敌人先要战胜自己,自己都战胜不了哪来的胜利。

丢掉你们那点遮羞布,老子说个扣肉都要吐半天。我说你们挺讨厌的,今天老子好不容易梦到我老婆也被你们给搅了。

你说你们这熊样,上了战场老子敢把后背给你们吗?给敌人当靶子啊?丢人现眼的。

明天,给老子往死里练,练死为止。明天给老子吃扣肉吃到死为止,吃到不丢人为止。现在站着,站到晕为止。

老子睡去了,去走廊上睡。太不要脸了,我都不好意思与你们在一起!”

苟伟真的搬着被子往走廊里走去,将被子往走廊里一扔:“看什么看,没看过战场综合症患者古怪行径啊?”苟伟现在见谁逮谁呲牙。

“我信你个鬼,你小子坏透了!”张无忌是从来不信的,冲着苟伟轻说一声挥手让同志们回去睡觉。

“您看不惯可以退我回支队啊,咱们支队不是有个生产农场吗?要不让我喂猪种菜去。”苟伟将被子铺在地上抹平往上一躺一卷被子沉沉睡过去想要去追那个梦。

张无忌倒底没有进宿舍,就坐在门口边抽烟边看月亮。同志们也走了干净,都在猜测很伤人的苟伟是不是真的有张无忌说的那么神。

日月交替,阳光刺破宿舍的时候站着笔直边站还边打磕睡的兵们一瞬间清醒,“解放了!”长出一口气不断拍打着手脚。

“走吧,兄弟们,咱们练起来吧?苟班虽然揍了咱们一顿,可说得挺有道理的。如果咱们连自己都战胜不了怎么叫战胜了敌人。

同志们,冲起来!”

哑巴发出一声比昨晚更凄厉的叫声冲了出去,苟伟懒得管这群发神经的,将头包得更紧了,他得继续装病号不出操。张无忌也被叫声惊醒,忙穿衣准备冲上楼:“娘哎,一日三惊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幕,那个宿舍里真的有战场综合症的家伙们冲到院子里跑起来正准备朝院外镇上跑去。

“好了?”张无忌摇摇头猜不出,一脚将旁边一个分队长的门踢开让他带着人跟上别出问题。

第一三三章 打架斗殴关禁闭

张无忌现在真的很头痛,手握倚天剑屠龙刀却没有使用的武功秘笈,更怕误伤了自己人。“小儿无力拥有重器,真不是个好事啊?我转任队长干嘛?显示自己能干?”

“孬兵起来了还是躺在走廊里挺尸呢?”张无忌边系外腰带边挥手让值班分队长去看苟伟,自己接过口哨很嫌弃地用手擦了擦。

“起床,起床。准备出操!”

张无忌来红山已经半个月了,很是不习惯这里的训练与生活。特别不适应红山中队每天早除了走队列就是巡逻。当然边检口岸虽说也在院子里,可那叫边检站,级别现在很高,支队参谋长见了都要敬礼,不归边防中队管。其实以前是归中队管的,红山口岸升级后分离了出去就不归中队管了。红山中队主要管着红山集镇的安全与几十公里的边境线。

白天训练量不够,训练变成了玩,晚上鬼哭狼嚎,更气人的支队将一个难题抛了过来。他在新兵连的时候就领教过,苟伟这小子带兵有一套,可思想觉悟极低那也是有名的,要不然也不会分到鸟都不拉屎的孤岛中队。

张无忌站在那儿迎着阳光将手挡在眼眼上,今天还是那儿刺眼,这一天天的日子可真难过,他盼着还有像十多天前那样的战斗,也不愿每天这么煎熬。

苟伟昨晚被吵醒后就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躺在被子里用枕头蒙着像放电影似地播放这些年来的过往,特别是与魔女在一起的日子。早上也就特别的困,第一缕阳光穿过走廊的时候苟伟看了一眼蹑手蹑脚却又叽叽喳喳溜出去的几个兵,头一侧翻身沉沉睡去。

“无胆鼠辈,挑衅都不敢回手,哪来的热血上涌冲锋在前。”值班分队长过来看的时候苟伟正好梦魇般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你孤岛中队是打了个大胜仗,你埋汰战友合适吗?给老子起来,治不了你!”值班分队长踢了苟伟的被子一脚,气急败坏地叫着。苟伟捂着脑袋继续睡,他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来打架的,没这心情伺侯他。

“你给老子起来,装病干嘛,孬种!”值班排长又踢了苟伟一脚。

“你怎么那么无聊呢,闲的话到下边跑圈去,别在这里打扰我梦周公。你一个干部没事找战士的麻烦干吗?显示你国家干部的优越性。”苟伟背对着值班排长说,裹着被子将头捂得死死的。

值班排长气得差点把头发烧了,他也是这次围剿的参与者,他带的一个班几乎全军覆灭,打得很惨,但他知道大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以牺牲迟滞野骆驼的撤退。他也是那个班唯一活着的人,而且是只擦破点皮的那种毫发无伤。

正因为如此,他总是感到战友们在后边冲他指指点点,“一个班都牺牲了,你怎么还活着!”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郁闷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更令人郁闷的是他没有战场综合症,似乎不曾上过战场般精神轻松。

昨晚苟伟那番话说的是他人伤的却是值班排长的心,再看着同甘共苦上战场的兄弟被苟伟欺负着罚一晚上的站,今早又被赶到外边强化训练去了。他做好了摘掉肩上星星不当排长也要收拾苟伟的决心。

“给老子起来,毒舌把大家羞辱了就可以装死了吗?”值班排长又是一脚,皮鞋踢得很重,苟伟猛地地痛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你谁啊,老子认识你吗?不懂纪律啊,不准体罚打骂士兵,你看你今天犯了几条。一点素质都没有,你不打败仗谁打败仗。”苟伟现在很想得个大的处分好被罚到什么生产队那一类养老的单位去。现在这扛着闪亮之星的家伙把机会送上来了,他得好好用一用,说话就更恶毒了。

“你他娘的,找死!”值班排长挥拳架了过来直冲苟伟面门,苟伟手掌一粘一贴抓住一带往后拉去,作势一个膝上顶再一个肘击下砸将值班排长砸倒在地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苟伟,你住手。你个孬兵,老子治不了你是吧?带人,关他禁闭,反了你了!”张无忌本在走廊顶端看戏,这一幕却是远超他的想像,忙紧跑几句出声制止。

“指导员,您可看到了,不是我动手打他,是他先动手打的我。被打倒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都一个排长了,连个新兵蛋子都打不过,好意思混啊!”苟伟一见张无忌忙把自己的过错撇开,话却说得很毒舌。

“那你打干部就对了!去禁闭室好好想想你这样做得对吗?这几天表现对吗?”

苟伟搬着他的被子跟着通信员去了禁闭室,“兄弟,把我那几本书拿一下过来。还有,别忘记打饭了,我有阴影。”

“冯林,你起来吧?”张无忌亦是一阵着急,这干部被兵打了,真没法说理去,说出去丢人。“你可以管这家伙,也可以每天唐僧念咒一般念他。但我建议你不要与他打斗,新兵连的时候他的搏击可是能与郭靖和冉崇波一拼的。到了老连队你也知道,他带的那个班的战斗力。

而且那几个兵都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能分到孤岛的兵他就没一个好兵。好了,赶紧组织训练去。

我怎么那么难呢?改了中队长还做着指导员的活!”

红山的禁闭室就是一个仓库,里边堆着一排排的各种副食用品,一个木头架子空着可以当床用,一年到头几乎从未用过,苟伟是这几年来唯一的住客。禁闭室的门是虚掩的,根本就没有从外边上锁,不用担心苟伟跑了,蹲禁闭室靠自觉。

苟伟本着在哪里都是睡的原刚将被子往木架上一铺,往里边一钻继续睡。呼噜声将炊事班的战友吓得够呛,还以为是进了老鼠,进来一看,“好家伙,练功夫呢?居然钻到架子上睡着了。”

“怎么样,关进禁闭室了?”出操回来的张无忌问了问通信员,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加了一句,“怎么样,没折腾吧?”

“队长,折腾啥,您去看看,他钻到副食架上睡大觉呢?这就是一大爷!”通信员气呼呼的。

顺便搬着报纸往各个宿舍去。

第一三四章 岁月静好

“看看,都有谁的信啊?”张无忌看着通信员拿着厚厚的一叠信无意识地问一句。

相隔千万里,家书抵万金,张无忌本能地想知道有没有牺牲战友的家书,虽说遗体已经火化,军功章已送回家乡,可还是想要代战友们回一封信,这是一种情义与本能。

“怎么这一堆都是苟伟的信啊,其他人的呢?”

通信员摇摇头示意不知道,张无忌指示冯林组织洗漱准备吃饭,自个儿拿着信往禁闭室走。

“哟,睡得挺好的嘛,苟班长同志!”张无忌将信背在后边迈着夸张的外八字在仓库里扭来扭去地一顿乱点评。

苟伟一听张无忌过来了,不得不爬起来。不光头念庙门,张无忌可是他新兵连指导员,曾经无限次帮过他。可以说他的成长与张无忌的帮助分不开,别人面子可以不给,张无忌的面子一定要给。“给完后,觉还是可以继续睡嘛,反正也没事!”

“睡,睡,别起来。好好养病,我就是来看看。这条件不怎么好,副食的味太重,怎么也没个床铺,我得让司务长去买个席梦司来。

没事,没事,咱们之间谁与谁啊,虽说你小子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子,但老子还是念旧情的。

该吃吃该喝喝,觉得闷了看会书睡会觉。我走了!”

张无忌转身就走,背后的信抖得欢快,上边苟伟两个字是那么刺眼。苟伟急了,匆匆上前拦住。

“指导员,看您说的。谁敢不给您面子我修理他去,您坐,您坐。难得您来咱这小破地方视察,我不得照顾好您是吧?”苟伟知道不能硬拦,得变着法儿哄好,“通信员,没点眼力见的,没见咱队长视察禁闭室啊,倒水啊!”

通信员狠狠地鄙视一把苟伟,“搞得像领导似的,我是中队通信员可不是你个孬兵的。”还是紧跑几步端着水和早餐进了禁闭室,顺便把苟伟的也端了过来。

“嗯,今天这早餐不错。苟兄,托您老兄的福,我也吃了顿病号餐。我得多吃点。”张无忌夸张地吸溜着鼻子摆出一副从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狗熊狗熊地叫着。

通信员哈哧哈哧地笑着,然后把张无忌对苟伟的另类称呼传遍全中队,后来苟伟的花名就是狗熊,狗子什么的。

“指导员,您老人家行行好,别盘我好吗?您看我都被您盘出包浆了,要不你就把我给放了,把信给我。饭一餐不吃饿不死,信一时不看我会死的。

我赖在军分区医院就是等这些信呢!”

苟伟可怜巴巴地,张无忌这回算是捏着他的七寸了,心里乐得差点跳起来,以后抓苟伟的小辫子容易了,“想他圆就圆,想他方就方!”

“哦,这样啊。那你看,我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商量着怎么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以后有信我也会及时拿来,呵呵!”张无忌半伸半拉被苟伟一把抢过去,撕开其中一封看起来,至于张无忌说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亲爱的伟,一直未有来信,不知近况若何。每次朝阳升起亦或月亮落下的时候总是仰首东望,恍若你近在眼前,似乎前行者就是你的背影,滴滴涓流如火藏心中燃烧化成想你的火苗”

苟伟从来没有收到过魔女的信,从来不知道她的文笔那么唯美,看得苟伟如痴子似进入信中的情景中流下口水,一会儿憨笑,一会儿泪流满面。张无忌开始还能希里哗啦吸粥,再看苟伟似喜又悲的样子默默地端着饭碗夹个馒头往外走去。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柔软的地方,就看为谁而留了。”

苟伟留给的是魔女,魔女就是苟伟的软肋,抓住了魔女就抓住了苟伟的心。张无忌蹲在门口吸溜,见冯林路过时挥手赶走,“让苟伟哭一会儿。”

“亲爱的伟,三年很短,也很长。短如夏花灿烂转瞬结果,长如一个轮回又要开始寻找。我希望我的男人是个英雄,是一个无愧于社会、军人荣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答应我,无论多困难都要坚持,都要记住我爱你,等你回来!”

苟伟将信塞进内衣里像被打了鸡血似的端起粥吸溜两下吃完,长长一声饱嗝后在他库里缓慢走动。慢运动能加快消化,他得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开始训练。他有半个多月没训练了。还能不能成为魔女口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知道,他得练到自己都相信是男子汉。

十五分钟后苟伟觉得食物已经在胃里沉淀了作了一套伸展运动将身体活动开,猛地朝地上来个前扑倒顺势五十个俯卧撑,又是五十个仰卧起坐五十个下蹲。

一轮下来再一轮,门外一直静待着思考是现在进去还是等禁闭结束再找苟伟谈的张无忌听到里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忙推门而入,高原上呼吸无小事,他怕苟伟出事。

进门一看,苟伟在哈哧哈哧练着呢,左勾拳带右直拳,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练着基本动作。

“哟,练起来了?这太阳老高的哦!”

“队长,您老人家别挤兑我,我都休息了十多天了,快生锈了,得磨磨发见见光。您放心,不会把您这货架子弄坏的。”苟伟摆出一个搏击起手式摆着一动不动。

肌肉是有记忆力的,当一个动作摆出来不动的时候,连续几次肌肉就记住了,后边遇事随时都能摆出来。

“那练着吧!我还说让你等下开连务会呢,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练着吧!”张无忌说完背着手往外边走,他故意逗苟伟,想引苟伟主动说话。

苟伟果然主动搭话:“队长,我一个新兵蛋子您就别折腾我了。支队的命令可是升我为上等兵,可不是班长。咱得守命令不是,以后凡班排长以上人员参加的会议就别逗我了。

我是一个兵,坚持做好一兵该做的事!”

当班长多累啊,管人不说还得带着全班打胜仗,牺牲的时候你要死在后边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断,他根本不想当。何况从嘉奖到一等功都有了他也没什么追求。

“瞧你这点出息,没听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

“报告队长,我最大追求是平安退伍。”苟伟说得理直气壮,“然后将身体练好,最好能再长点个子就行了。”

苟伟说到做到,每天按照中队的要求作息,巡逻。如果还有时间就加大自己的训练量,把自己往死里练。张无忌一说要提班长的事他就拿出命令说事:

“支队命令是我提上等兵,上等兵当不了班长,下士才行!原来孤岛临时班长没有支队管着欺上瞒下也就过了。现在有命令咱得遵守,我要当好兵!”

第一三五章 入伙

“为什么野骆驼没有自骆驼与种花家的边界线越境袭击,而一定要从老铁家越境袭击。这是他们摸准了咱们兵力空虚之处防守空档之地,这是看不起老子,我认为这是我的错,也是咱们一班人的错。”

徐斌在总队做述职报告勇担错误的时候这么说,总队长狠狠地骂了回来,“你徐斌什么意思?知道你这次打得不错,牺牲十余名战士,毙伤俘敌一百六十四人。而且是百战余生的野骆驼精英,你脸上有金了,用不着在这里胡说八道自己贴。”

徐斌在支队做战后总结的时候自我批评也是这么说,全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接嘴,谁叫野骆驼近不攻绕远攻专挑七支队防区打呢?窝囊得不要不要的,都没有脸。徐斌只好点将郭靖:“支队长说得对,首长被打脸了,咱们也别要脸了。虽然丢首长脸的是个别人,但打在大家脸上都痛,不过我郭靖、还有孤山高林同志、机动大队、特勤中队,甚至孤岛买买提村民兵连长都没有丢首长们的脸,而是长脸了。

机动大队长冉崇波同志在机动大队战后总结的时候已经有指示,我们机动大队将加大巡边演习训练力度,做到拾遗补漏。

呵呵,反正咱们机动大队是给您长脸的。”

“臭不要脸的,立个二等功牛得什么似的。”徐斌没等郭靖讲完就是一本子给扔了过去,他坚持的原则就是好兵要哄、孬兵要激、调皮的兵要拍。

“张无忌,红山中队目前的状况怎么样,兵力补充后的融怎么样,上了战场的士兵精神状态怎么样。”

徐斌可是听军务股长从红山中队回来长吁短叹,“要么请心理医生,要么换兵。晚上鬼域一般,一声紧似一声的嚎叫,我听着都瘆得慌。”

“报告首长,战士们的融合非常不错,我中队将进行一次实兵演习与演武比赛,并根据结果重新调整班排干部,并组织两个快反机动班以应付突发情况。”张无忌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吓得差点把魂丢了,要知道他的工作最近才有一丝丝起色,猛地站起来带得椅子倒到地上,选着重点赶紧说,说完低头看自己本子。

“别紧张,现在特别时期把你放过去是支队对你信任,要勇于任事。表面上的话老子不喜欢听,你说的都好。关键是怎么把士气给激出来,所谓的战场综合症给老子消了。

告诉你,老子没有什么心理医生也没有别的支持措施,我只要结果。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孤岛的那群家伙打一仗打成了精兵,没有所谓战场综合症不说一个个都能吓死鬼。你们他*娘*的怎么就被鬼给吓死了呢?”

徐斌瞪着眼看带兵上战场的西米,对着高林灿烂一笑,一咧嘴吧嗒一下算是收拾了郭靖,一句话几个动作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报告首长,现在上过战场的十个兵现在晚上不叫了,每天都是超负荷训练,等着一血前耻。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说的。其实这不是耻而是荣誉,一比二的交换比本就是胜利。”

张无忌抬头站直坚韧地对视徐斌,他要为他的兵争个好名声。名声坏了,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前途了。

“老子信你个鬼。一比二是胜利,你怎么不与机动大队比。你觉得这是支队拳头部队没法比,那你比比孤岛阻击小组那六个兵,六人包圆五十人,后边的阻击一百二十八人的精锐野骆驼正面击溃。他们什么交换比。

他们战斗力怎么样,我们其他中队能不能做得到。此次为什么高林同志直接越级晋升少校营职中队长,你们带的兵哪一个可以做得到,老子就提请上级报晋级报大功。”

徐斌拿着手上的指挥笔在桌子上一不停地敲着,敲得在座的一级领导们心慌慌,张无忌更是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徐斌依然不准备放过,瞪着张无忌将手上的笔一扔:

“你说一下为什么你五天前还与军务股长一起找老子诉苦差点就要求着改回指导员了,现在活蹦乱跳唱高腔!”

“报告首长,呵呵,被苟伟那孬兵给揍的!从带队上战场的排长到列兵他打了个遍,打服气了病就好了!”

张无忌说完,全场肃静,高林猛地一拍脑袋,“这小子把当官的好机会就这么打没了。”郭靖张着嘴想说一二却不知道说什么,“像这小狗崽子的风格,打仗一流,耍无赖也是一流。”

“哦,这就对,像这小子的作派。

张无忌,你说你小子还有什么活头,要是老子早拿豆腐撞死了。一个排让他打个遍,战斗力得差到什么程度。”徐斌嘴里说得充满讽刺,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你小子有没有收拾这家伙。这小子可是让我叫过憋,冉崇波是吧?

这小子啊,我是发觉了,好为人师。你得不断加码,他带队打阻击不是很漂亮吗,当班长对他差不多没有什么挑战了,那你就让他代理排长。”

“我倒想,可支队下的命领是上等兵,反而取消了他班长的职务。现在他要多懒散就多懒散了,除了当好一兵外,中队任何事他都绕道走。”徐斌难得抱怨一句,谁能知道当一个打了败仗的中队长有多难。

“为什么啊,上等兵。也难怪他撂挑子,嘉奖不说,咱们算一下,三等功到一等功得晋三级吧,至少得个中士吧?咱们啊,不能见着首长们都骂他孬兵就判他是个孬兵。

孬不孬兵不是哪几个人说的,得战场来说,训练场来说。不能因为有个小脾气就说人孬。”

“那支队是不是补个命令。”张无忌突然变得无耻且不要脸,会议室内一群人像看神经一般看着,早就呆了。

“滚!”

自张无忌到红山中队以来开了不下十个连务会,今儿却是开得最舒心的一个。早早的坐在桌子前学着徐斌的样子拿着个激光指挥笔在桌上敲着——这支笔就是徐斌扔给他的,算是奖励与鼓励。

“支队的命令,苟伟你自己看,我就不那么正式宣布了:鉴于你作战有功,一贯表现优异,晋上士班长,代理排长。”

“那我再立功是不是升无可升了?”

“滚。把机动班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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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排兵布阵

雪山上的冷来得格外早一点,夏天的时候夜晚都要盖棉被,此时西南季风不吹北风随之而来在雪山高原上拂面而过带给大地一片冷意。张无忌没有找苟伟在双层玻璃的中队作战室谈心,硬生生地在太阳未起冷意最浓的操场上当着即将出操的战士们宣布。

风一阵紧,苟伟不自觉地紧了紧衣服,有点冷。场面不可谓不正规,也不可谓正规,随意地说完,随意地将苟伟打发进队伍中。

“报告中队长同志,我能不能不接班长?”苟伟脑海中构思了一夜,想着法儿推卸掉。

当三年大头兵日子一混就过去了,当三年班长吃喝拉撒全操心,三年的日子不是人过的,苟伟经常听老辈们说“兵头将尾最难过”。

“不能!”

“报告中队长同志,机动班能不能从全中队里边挑人,这些个破兵没得丢了老子的脸。我都不敢把后背交给他们,怕被打成马蜂窝。”

苟伟此话一出,重如垒石坠下,对于机动班打击得体无完肤,红山中队的同志们更是被烤得内焦外嫩,一个个脸色通红。甚至有同志如发狂的野马在踢操场,眼睛如狼一般火红,喷射着摄人的光芒。

“不行,机动班已经是咱们中队精挑细选出来的,没得换!”张无忌见招使招使着阴招借苟伟来激发中队的同仇敌慨,至于苟伟死不死他是不管的。你有本事跳就接下跳的结果来。

“名字就不要叫机动班了,反正机不机动的都差不多,免得挂个好听的名字平时脸上金灿灿的战时一看一坨屎。”

苟伟说完轰的一声炸了营,这下连排长指导员都没法忍了,“你小子打赢一回仗就不得了啦。”

“可以,改为第六班!”

“报告中队长同志,我强烈建议改名红山中队第四班,反正上了战场是送死的货,不死也是逃兵俘虏。”

“好,依你。出操!”

苟伟的话如在油锅里倒开水一顿乱溅,没有谁不想收拾他的。张无忌一看阵势不对立即叫出操,只要不当着他的面打起来,最终是苟伟收拾中队的人还是中队的兵收拾苟伟就与他无关了。

“小狗子,有本事你把红山中队收拾了我没意见。要是没这本事你装了这么久的病号也该有个说法了。”

出操完张无忌拖着新任指导员乔峰进了作战会议室说是要商量要事。

“老张,你觉得这还是个兵吗,还是红山的兵吗?打一回仗就不得了啦,咱们这些打老仗了的老兵有吹过自己多能吗?”乔峰平时蔫不拉几的一个老好人,现在也被激出火,准备散操后找苟伟好好谈谈心,结果被张无忌给拖了过来,这气撒到老战友身上了。

“老乔,急什么,让他们去斗去。你不觉得咱们红山中队的士气不怎么样吗?想要战士们嗷嗷叫,那就平时打架战时打仗,要不然你认为怎么出来。

苟伟这小子打仗咱们得承认是把好手,咱们两个虽说打老仗了的也不一定能打出这样子来。再看他带的五个兵,现在可是在机动大队和特勤中队当代理排长用。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几个兵说不出原因,苟伟又不说。

咱们只能让他在操作中露出来!走走走,咱们先抽颗烟,我有好烟!”张无忌压下乔峰抽出的腰带鬼鬼祟祟地嘀咕着。

队伍解散兵们好不容易聚起的怒气也散了,想要找苟伟商量一下的心也散了,都等着机会看别人先上自己跟上。苟伟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老子说了这么多,这都能忍,真是扛块碑可以与龙攀亲戚了。”

“四班的留下。三上数后排成横队!一、二、三。”苟伟当了班长就扛着班长的责任,他不想班里的兵上了战场真的送死。“很好,能听话讲服从就好!”

“咱们十一人,算是个大班了。我不耐烦给大家介绍我是谁,也不喜欢听大家介绍谁是谁。咱们排个号,我是老大,以后大家叫我老大行了。

大家挨个数萝卜,从矮到高依次排号,记住大家的号,我不耐烦听大家名字,也没兴趣听。”

苟伟流里流气地在队伍前踱着四方步,说一句往没毛的嘴上摸两把,说完了嘴巴早就光溜溜的了。旁边没走找机会的战士们围了上来,只待四班的同志发出暗号就一拥而上收拾掉苟伟。法不责众,一堆人扛总要轻一点,然而被骂萝卜的一群人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苟伟说什么就什么。大家只好继续围在外边看着。

“谁的枪法最准,或者本就是狙击手!”

“我!”一个士兵懒懒地应了一声,似乎连声音都懒得提高一点,就让自己听着行了,苟伟听不听得着与他无关。

“我,我个屁。你是吃奶娃娃啊,报告不会打,规矩全丢了!”

“报告,一号狙击手。”

“二号机枪手!”

“三号机枪副手!”

“四号火箭筒手!”

苟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抬头挺胸一脸傲气的兵们,深知士气可鼓而不可泄,打击得差不多了,得来点实际的保持这种士气。

“立正,稍息,讲一下!”苟伟突然并腿站得紧绷,军姿尽露一下子就震住了大家,“这家伙并不全然是软嗒嗒的,还是有点军人气的。”

“三号副机枪手取消,我说一下以后咱们班以后的行动序列。五号、六号任排头兵在前边当死士,五号任组长。我与二号三号一起组成中军,我任小组组长,老子牺牲后二号任组长;一号任组长带七号八号行动在左翼,平时七号八号保护一号,战时七号八号向中军靠拢或就地形成侧翼掩护;四号任组长带九号十号在右翼,平时九号十号保护四号,战时九号十号向中间靠拢,或者就地成为右翼保护。”

苟伟说完一通后,发现兵们早就摸脑袋了,“猪啊,记不住不会拿笔记啊,这悟性啊?我也是醉了,怎么就那么晕呢?”

“猪头们,老子的说法就是不断变换三三队形,点打击平台、面打击平台、群打击平台结合。根据任务和敌人方向不断突出三个平台作用,不打阵地战,侧翼往往是老子的火力中心。明白?

洗漱去,洗完漱带着笔给老子画队形变换,今天晚上要是记不住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苟伟霸气地将围着的战士们往外一推掀翻一片人,边拿腰带拍手边哼着小曲儿走了。留下一群呆头鸡在那儿发呆,似是明白了又更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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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苟伟的三板斧

看着苟伟远去的猖狂的背影,老兵们再也不能忍了,一个个磨拳擦掌想要收拾他。老兵们已经不能寄希望四班的几个萝卜了,他们已经被苟伟训得真的象萝卜了。

“姓苟的,站住,骂完老子们想一走了之。”一个五年的即将提志愿兵的老兵最是气愤。这次红山追剿他没有上得了战场却还是受到影响,能不能套转还不一定,气早就不顺,此时送来个顺气的家伙正合适。

苟伟继续走,不能你们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多没面子的。“偶的威信呢?”苟伟嘀咕一声往图书室去,他得好好地找几份地图给班里边的战友画队型,这样更直观。

老班长见苟伟理都不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如玻璃般开裂,脸涨得通红,走路的脚都有点飘,一股紧张得无法言语的状态填满整个身体,木然地向图书室冲去,后边跟上一群围观的闯祸不怕事大的家伙准备使点阴招给上几下。

老班长追进图书室,伸手一个左勾拳向苟伟后脑勺甩了过去,这要是打实了苟伟得躺下一阵,能不能醒来都成问题。苟伟虽然背对着,却时刻提防着,要不然跳得多么高会摔得多么惨。此时感到一拳过来忙往前跨步让过,拎起图书室里的桌球杆子砸了过去。

“你用拳难道我就得用拳,不能用棍吗?有东西不用是傻子。”

“啪!”桌球杆断了,老班长的手像鸡爪似的弹着,伤得很重。

“他敢用东西,给老子上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后兵们一拥而上摆开架势,你一腿他一拳的朝苟伟轰了过来。

苟伟却不心惊,拿起两截桌球杆抡得圆溜,没有一个兵能近得了身的。没占到便宜的老兵们不乐意了,抄起图书室里的棍子、尺子、板凳一轮轰了过来,苟伟身上渐有彩头吃了不少暗亏。发狂地往外冲出去朝着厨房跑,兵们跟着追了上来。

“张无忌,我怎么那么心慌呢?不会出问题吧?”

“出什么问题,打不死,这口怨气始终得出,现在出不更好吗?待会打完了,把几个挑头的往禁闭室里一关。哎,事情完美解决!”

张无忌真的在抽烟,虽呛得眼泪汪汪却满脸兴奋,恨不能代替老班长追着苟伟打一打。

一群人围着苟伟打却反被干趴一群,实在太丢脸了。苟伟反身冲上来将几个追上来的兵踢倒在地,给了不留神的老班长一个过肩摔。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有事没事闲着忙的都围了过来要围攻苟伟。苟伟反身冲进厨房拿起一把砍骨斧头冲了出来。

兵们一看苟伟这家伙不是打架而是对仇敌的状态,轰的一身往外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腿。苟伟扬起斧头狠狠剁了下去,却是分寸极好地砍下一根外腰带来,又砍下第二根。兵们吓得没命地逃,张无忌也没有想到苟伟会疯魔成这样子,忙冲了出来。

“苟伟,给老子住手!”喊着冲到苟伟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却也被苟伟在脸上背上狠狠地给了几拳。

“反正要关禁闭挨处分,正好拿你个坏透了的张无忌出下气。”苟伟是清醒的,却是故意的。

斧头很顺利地被抢下来,愤怒中的张无忌不望得意地扬起斧头扔到一边。

“关禁闭,这是对战友还是对敌人,居然这么狠,关禁闭!”乔峰气呼呼地跟上来远远地躲在张无忌后边叫喊。

“关禁闭。来人,把他送到禁闭室去,关七天时间,写检讨,记警告处分一次。”张无忌接过话头朝苟伟屁股踢一脚,将他踢得往禁闭室走。

苟伟很乖,见自己又要享受七天一个人独处的美好日子乐淘淘地往仓库走。甩手甩脚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劲,忽地转过头来猛地一声大喊:

“四班的,你们死人啊!班长挨打了你们看着,老子的后背就这么让你们挡着的啊?”

苟伟越想越气跳起脚来冲着一号到十号挨个骂,骂得有如婆娘骂街难听极了,就差将他们的祖宗从坑里蚀出来问侯了。

“吃过早饭出过操后给老子全副武装跑十公里,按三三制原则跑,跑完后到禁闭室给老子谈心画地图,画不出来的三个一百!”

苟伟将十个满肚子气的家伙叫到身边指着鼻子继续骂:“懂不懂内仇和外仇,你们恨老子那是人民内部矛盾,可要是欺负我不帮拳就是敌我矛盾。为什么你们战力差得一坨粑粑,就因为你们只有私心没有公心,谁也不敢把后背亮给自己战友,谁也不会给战友挡子弹。

狗屁倒灶的玩意儿,又怎么能与你上战场。

练完了给老子好好谈谈心,想清楚了。老子要的是以心交心十一人如一人,哪怕能力差点也没事。当然,你们能力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

“能不能闭嘴,给老子老老实实待禁闭室里去!你怎么就让老子这么为难呢?”张无忌实在看不下去苟伟这屌样子。

禁闭室——也就是库房门不知怎么的就是个破的,苟伟端着碗粥坐在门前晒着太阳看战友们排队唱歌吃早餐,看着大家伙训练一套队列打一套一招致敌后各回各岗等着吃午饭。苟伟依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似乎永远喝不完的粥。

苟伟捧着本书边看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时鼓着眼睛瞪着那十个萝卜。四班迅速反应过来冲向宿舍背起背包下楼装备跑十公里。

“哟,好的没学会,坑蒙拐骗倒是门儿清。在背包里装满沙子,重量按各自承担任务方向两个基数计算。那个打枪不准的狙击手,另外再加三个基数的手榴弹,其他人一个基数手榴弹。四号,老子喜欢你,你就不要挂手榴弹了。”苟伟这么说本是高兴的四号差点气晕,两个基数的火箭弹那可是八颗四十多公斤。“三号,老子特别不喜欢机枪副手,你说现在机枪与步枪有什么区别。都可以做面武器平台用,对吧。你多扛两个基数的子弹,有意见吗?”

“没意见,我们哑吧了?班长训话不知道回了是吧?‘是’和‘到’全被你们当擦屁股纸给扔了是吧?”

“是!”

“可以跑了!”

“是!”

第一三八章 练兵要练胆

乔峰站在作战室前几次想冲上前去与苟伟好好交流一番被张无忌给拦住了。拿起桌上的指挥笔一阵猛拍:

“你看,这还是个兵吗?这与流氓土匪有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不拍我的指挥笔,支队长奖励我的,老贵老贵了。你刚说到哪里了,有什么区别是吧?还是有一点的,虽然我现在看不出来,权当有区别吧!”

三千多米的高原上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这是乔峰的担忧,红山中队平常训练都是作些简单的队列与搏击技能训练,五公里越野都很少开,每周一次的高强度训练都放到很远的沟里进行。现在突然要求十公里全副武装,他真担心出事。

“咱们红山中队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全都变成小白兔。我们那会当兵四千米以上不照样训练。

为什么苟伟的军事素质这么好,就是因为孤岛中队高林要管住这些刁兵只能往死里练。结果反倒成全了这些兵,好素质啊!”

两小时后,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红山中队的兵们没有一个有心思吃饭,全都张着脑袋往营门外看。甚至于边检站的领导们也都伸长脖子看,只有苟伟端着个碗大口大口的吃,吧嗒着嘴声音都在营区里回响,闹得大家心里无比烦躁。

四班在大家热切的期盼中终于回来了,一号第一个冲进来倒操场上一倒不想起来,仰面朝天看着后边战友们跑进来,一个个东倒四歪在倚在一起扎成堆。

“猪啊,都给老子站起来。五号、六号,你排头兵吃屎的啊,你成了后卫,想给兄弟们背后放枪是吧?你不明白你是什么玩意儿啊,你是死士,第一个送死的,懂啵。你就这送死的态度?”

苟伟要不是被禁闭室挡住了不能出去,真的会上前踢死一帮蠢货。

“一号,你狙击手很牛吗。你不知道是自己干嘛的?你是战场自由人,专打敌指挥员、狙击手、重火力点的。你本身就是个找死挨打的角色,兄弟们靠你点火力压制,你倒好,跑前边来送死了,是不是想拖着兄弟们一起死啊?”

苟伟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跳起脚来骂,偏偏骂得挺有道理。乔峰一看兵们整须儿回来了,那一颗不安的心也不扑通了,再一想苟伟骂人的话还真有道理,忙低头扒饭慢慢欣赏。

食堂里的排长、老兵一听苟伟骂得句句在理,低头吃饭再也不生夭蛾之心。有聪明的第一年兵忙找着炊事班拿了纸笔记起来,苟伟怎么骂他们怎么记。

“老子要你们跑十公里有个屁用啊,练体能啊?明天继续,给老子跑出作战队形来,什么时候把所有队形都跑习惯了你们就不用跑了。

一群蠢猪,将东西卸了,活动一下筋骨去吃饭。吃完饭拿本子画地图,画完地图谈心。你们说我怎么就那么累呢?

看你们这帮货把我累得,我饭都没怎么吃!”

食堂里一阵嘘声,战友们吃得欢,“你还没怎么吃,这是第二大碗了。”

苟伟将饭碗一扔在库房里转圈圈消食,边走边拿着本书读着,读得挺大声的:“嗝,再不动两下会积食啊!”

经过仓库的兵们一个个被震得东西西歪的,更有甚者找到张无忌乔峰告状:“队长、指导员,这是关禁闭还是享受呢?”

“要不换你关关!咱中队就这条件,咱可不能创造条件关禁闭吧?好好训练去,别胡思乱想,这很影响进步!”

这都关系到进步了,让老兵还怎么想,还怎么提意见,大家伙只好见怪不怪。到了后来,苟伟老是犯错误关禁闭,而禁闭室的门从来就没修好过,大家也就习惯了。

苟伟依然我行我素,吃完饭消食,骂着四班同志画图消食,消完食就给四班继续添堵,一刻也不让四班消停,直到四班接受他的管理风格,一个个自觉自发地粗鲁,自觉自发地鬼精。

“我看你们白天挺辛苦的,晚上咱们就不加大训练量了,好好休息。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劳逸结合嘛!”

苟伟特别体贴地在四班做完两组三个一百后温柔地吩咐大家注意休息,四班十人怎么都不相信苟伟会这么好。一个个心怀忐忑地回去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太好了,我是不相信的。一号你呢?”大家习惯叫序号了。

几天训练下来,四班突然发现序号其实也挺好用的。特别是战术手势过程中能很快地掌握己方信息,快速指挥不用猜测。

“嘟、嘟、嘟——紧急集合!”

突然一场紧急集合四班都知道这就是苟伟的阴谋,苟伟却是很无辜地站在禁闭室门前打了个战术手势,“与我无关,我指挥不了全中队的人。”

四班想了想,“也是!”

集完合点完名,兵们擦着朦胧的眼睛去睡了,苟伟却睡意全无:“四班的,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瞌睡,那咱们玩个游戏行啵?”

“班长,咱能不能不折腾,其实咱们都挺困的!”一号充满哀求,不断作揖。

“哎,玩玩有益身心健康。这游戏挺好玩的,我都向张队汇报过了,他同意了,咱们好好玩玩。”练过几天后四班倒是没有心情与苟伟置气,却扮起了可怜。苟伟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装可怜。“大家看啊,这是我找的上次被野骆驼屠了的村子。现在不是无人区,咱们十个人,我画了十个格子。你们每人一个格子,今晚把每个格子里的情况统计一下,在图上画出来。

来来来,别客气,大家旧地重游应该别有感触,去吧!好好玩啊,时间两小时,没玩好的我会继续和你玩!”

四班这次倒是知道构成战斗队形,也知道找引火之物,只是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白天那两个村子都阴森森的从来没有人,这晚上更是绕着走。兵们鼓起十二分勇气冲进黑暗里,边跑边问侯缺德冒烟的苟伟家所有亲属。

“苟班,没事吧?”张无忌也犯嘀咕了,靠在门框上抽烟。

“不知道,回来再说,我也说不清!吓死了退回老家去呗,过不了这关就上不了战场,这战场综合症啊随时会爆发,我可不想带着疯子去打群架!”苟伟没有接张无忌的烟钻到木架子上呼呼大睡,似乎一点都不操心。

张无忌也静下心来,却守在门口不走,等着四班回来。

第一三九章 苟伟的困境

苟伟躺在床上像入定似的一动不动,脑袋活跃地转动着——拍打、压制明显是不能将团队拧成一股绳,树立偶像权威也只能解一时之表,还是要有一个交心的过程。

不仅是与四班交心,同样也要与红山中队交心相融。否则,一旦战事起,面临的将是作战不协,后背无遮的被动局面。

苟伟想过用企业中的那一套,可一想着如此纯洁的战友关系他真心不想用,太功利化了,也太恶心了。苟伟很享受这种纯洁,哪怕这其中还有点小伎俩,在他眼里依然上不得台面,连做个坏事都还是那么纯洁。

苟伟想了无数种方法,完善无数种方法,却怎么都不满意,觉得自己太龌龊了,思想不够纯洁。

正集中精力整理的时候营区大院传来哨兵的声音,在黑夜里深沉悠远。苟伟突然进入冥想之中,腿一伸沉沉睡去。张无忌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烟掐灭,转头往作战室走去,皮鞋踏地的声音在营区内回响,“嗒、嗒、嗒!”

“班长,班长,我们回来了!”一号嚅嚅地推开半遮半掩的库房门,听着享受单人宿舍的苟伟呼噜震天响,还是被几个坏小子推了出来当铳头。

“叫,叫个屁啊?”苟伟被从睡梦中拎出来很大的起床气,“回来就回来啊!多大个事啊,还要汇报。

以后要守规矩,别班长班长的叫,叫老大。回去睡觉,老子的好梦又被搅了。惹你们的吗?这样对我!”

“老大,明天七天期满,不能享受了。您可得注意着点!”一号充满善意地呵呵笑,笑声在别人的耳朵里充满着恶趣味。

苟伟长叹一声翻过身来继续睡,“哎,充满挑战的一天又来了。”

四班这次很值得肯定,大伙儿也很自豪,虽说是颤抖着进村,吓得一个个随地大小便,最终还是完成侦察任务,自认为每个该标的地方都标记到了地图上。回来的时候依然能保持搜索队形,甚至还兴奋地一路变换队形回中队。

“脑袋里边想的恶鬼一个也没出现,白遭一回吓。大伙儿说老大他能不能也一个人进村子啊。

我看得建议他也去吓一回。”二号憋着坏,虽说这几天进步看得见却还是满身的不服气。

“嗯,这个提议好啊,果然是打机枪的。这第一枪还是你去放吧,咱狙击手偷下懒!”一号伸出没有半分血色的双手表示退却——一般第一枪都是狙击手打出去的。

“放屁,人家四号炮都没放哪轮得到咱机枪。你说是吧,四号!”要二号去说他不敢,要他敲个边鼓还是可以的。

“睡吧,都是没卵子的,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只能受尽委屈受尽欺负,还能怎么的呢?”

玩笑归玩笑,小心思归小心思,四班还是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游进宿舍爬上床铺,倒在上边呼呼睡去。

张无忌也是一脸疲惫地倒到床上,乔峰却不想让他睡,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一根烟,顺手给张无忌也甩了过去。

“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开展一次这样的训练?我觉得明天得先让苟伟这家伙先训,不能点子他出,干活是别人!”

“你看着办!我要睡觉了!”

天色葱茏,四班条件反射似地起来,一个个又生龙活虎起来,故意站在禁闭室喊口号列队。苟伟翻身过大将架子打了个咯砰响,叫骂一句又睡过去。现在正是睡不醒的时候,他得抓紧一切机会睡。

“老大,出操了。”

连喊三四遍苟伟依然没有反应,最后演变成四班集体大喊“老大,起床撒尿了。”苟伟条件反射似的尿意上涌,气得不要不要的。

“有病吧,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不知道我蹲禁闭啊?不知道解除禁闭要办手续?万一不小心又继续关禁闭呢?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带你们真累啊!”苟伟趿上鞋冲着大门外沟里放完一泡水骂骂咧咧地又回去睡。

“你的禁闭解除了。苟伟,你以后也别想着再蹲禁闭了,这好事还轮不到你。”乔峰跟着张无忌后边跑了出来,伸出他那白晰得如枯骨的手指着苟伟。

“哦,按指导员的说法,我蹲禁闭是一种奖励。这说法真的创造思想教育的奇迹,那我回宿舍去了。

四班的,死人啊。不知道帮老大抱被子啊,真的是太不懂事了。你们的思想果然是指导员教出来的!”苟伟这是故意找茬,想着与指导员斗起来说不定又要享受几天单人宿舍的好日子。

“你,你!”乔峰气得手指乱抖却不敢上前扛揍,心里却把苟伟恨得要死——“以后,你别想进步了。以后,你别想留下当志愿兵了。以后你别想参加班长培训了,以后你别想提干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苟伟,床铺放下。带着你四班去训练,出操还有一小时。你们自己好好玩,我只要精兵。”张无忌忙打个圆场,他的话苟伟不得不听。

“四班的,成搜索队形跑步走。

老子平时没看见,你们就这么跑的啊。排头兵,给老子死到七十五步以外。一号带你的小组沿着路基跑。

还会不会跑!”

苟伟将指导员激起的怨气全都转到四班的身上,边跑边挑毛病,一会儿快了,一会儿慢了,一会儿配合不到位,变着法儿折腾。

“这还是不是一个兵,是不是一个班长。无法无天,有这么带兵的吗?老张,我得向支队好好汇报一下这个兵的思想觉悟。”乔峰气极败坏,怒冲冲地往宿舍走,边走边回头盼着张无忌能跟上。

“算了,中队最近事儿挺多的,咱就没招首长们烦了。先看看,不行的话再把他退回孤岛去。”张无忌背道而驰走向营区大门想要看个新鲜,他觉得苟伟骂得挺有道理的,只是方法欠妥。

“老大,我们有个想法。我们昨天不是去那个村子侦察了一番吗?您能不能今晚去另外一个村子也侦察一番给咱们做个示范。

首先声明,我们没有将您军的意思,纯粹是景仰!”不吭不哈的三号当了铳头。

“是嘛,谢谢你们的好意啊。那就这么定了,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侦察与胆量。”

苟伟心里一叹,该来还是要来的。不能只许班长放火不许战士点灯吧。

第一四零章 侦察无人村

沿着红山口岸集镇外出四公里左右离路还有两公里的一个山窝里是一片绿洲,绿树成荫庄稼金黄,正是收获的季节。白日里村民赶着驴子乌泱泱地去了地里,夜晚还派着人扬着长长的杆子追赶偷食的雀儿。惊起鸟儿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切的叫声,似是不满亦或者赶个热闹逗笑。

与之一涧之隔的无人村,绿树还是那绿树,庄稼倒伏在地上没有收割。苟伟以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越过山涧,迎着莹莹之月一头撞进绿树丛中。

他尽量地放缓脚步,轻抬轻放如走猫步,尽量让自己像幽灵般潜入树林子不让所谓的夜鸟受到惊吓。

“呱!”“扑棱!”

原野上惊起一阵飞鸟遮蔽住月光,树林子的鸟儿不安静,跟着飞起来,呱呱叫着在空中盘旋。苟伟知道自己暴露在野鸟家雀的监视下,有点丧气地吐掉嘴里衔着的草棍子。本想大大方方地向前走直入无人小村,想想还是算了。战术动作要有始有终,苟伟紧贴着一根树杆一动不动。

树林上鸟在飞,树林中闪着一双双红黄色眼睛的猫狗在游弋,经过苟伟身边时嗅嗅低声啸叫一声还没来得大声叫唤,苟伟解开挎包,就着林间透射过来的月光,准确地发现狗头位置,用挎包兜头摁进沙子里,呜呜两声弹了几下腿再也不叫了。

苟伟将压死的狗卡在树杈子上掉着,准备回去的时候拎回中队。其它亮眼睛的家伙伴正准备大叫,一看苟伟摁死同伴,远远的跑开警戒地叫两声再也不敢发声,也不敢钻进林子里来。

鸟儿在天上飞了一圈叫了一路还是不放心它们的小家,哀叫着义无反顾地钻回林子。渐渐的林子安静下来,原野亦是静谧得很。苟伟却是很失落,做个侦察被几只鸟给收拾了,没有比这更伤自尊的——叫他还怎么好意思向四班吹牛呢?

苟伟依然保持着猫步弓着身子向树林外穿越,顺道摘下一颗枣子塞进嘴里衔着。

林外庄稼地边四班的战友猫在田圩边藏着,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着树林子。刚才的鸟儿就是这群不晓事的家伙惊起,让苟伟误会而失落。苟伟已经进去很久一会儿了,按说早就穿出树林了,怎么树林子这么安静,“不会被吓死在林子里了吧?”

“闭嘴,死了,咱们早上去收尸。”

在四班后边不到一百米处的山涧边沿藏着张无忌、乔峰和几个班排长,正紧张地盯着四班看,想要知道这些家伙会对他们班长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终于,月光如水银泼地将一片苍茫涂成银色,清冷而素色,除了黑就是闪着银光。终于,苟伟如猫一般穿过林子走到村前那个晒谷场上,紧贴着月色的阴影线时而快跑,时而疾走,时而翻滚。要不是一号拿着个瞄准镜对着苟伟必经之路瞄还真不一定发现得了,一号震憾得不要不要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忙将瞄准镜递给旁边的二号四号,他得歇口气。

苟伟突然从阴影里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踩着步子迈到谷场中间,这里与内地的农村并没有多少区别,要说区别只限于风俗不一样,房屋顶是平的,仅此而已。

叹了口气,苟伟从包里掏出买的黄纸剪成了串钱堆在地上,掏出几根香和蜡烛点上,双手作揖念了一篇道德经,又大声地背诵着他那天地玄黄的破书。他不是神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村子已经很不幸了,自己做为军人并没有很好地尽职,有着一份愧疚,更有一份对逝者的尊重。苟伟不懂这里的民族习俗,只能用自己所知道的习俗来祭奠。

“看吧,看吧,他其实很害怕的,还在那里做法事求鬼神不要吓他呢?”三号迫不及待的定性苟伟就是害怕。

“不要说了,看戏,看戏。怎么就觉得瘆得慌呢?”四号火箭筒手人称大胆,说话嗡嗡的,此时也不免反嘀咕。

“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搞迷信活动,这还是个兵是个革命战士吗?”乔峰气得胸脯鼓胀,指着张无忌发火。

“我觉得挺好!我们应该带着全中队的人过来祭奠,记住耻辱增强责任。”张无忌不怎么理会这个白晰得有点吓人的指导员,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刺耳,乔峰差点气得跳起来争辨。

张无忌一直想不清楚在这高原上一个男人比女人还白晰是如何做到的,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接触。毕竟同居一室,难免有误会啊!

苟伟待纸钱燃尽深深三鞠躬又像猫一般靠向阴影线弓身进村,一间房子一间房子地标记在地图上,对可能可以设伏的地点着重标出来。

刚进第一家,苟伟一个健步跨上土墙迅速趴在墙头上,墙头上的土块嗖嗖地往下掉。他顺着掉落的土块一个侧空翻滚进院子里。院内那股血腥味经久不息依然很冲鼻子,似乎在向莫名的来客诉说他们的冤屈。

“咯!”一只没人看养的鸡叫了一声从院子里飞蹿出去撞开窗户飞进了屋里。“啪!”门无风自开突然散开掉落一地,苟伟被吓了一跳。

“意外,意外中的意外!”苟伟拍拍胸脯长吁一口气,拿起笔就着手电筒的微光在地图上标出来。

苟伟猫进房间,客房中的地毯还没有收起来,小桌上的一碗奶茶早凝成碗底似是等着主人回来添点水又能散发奶香味。那只咯咯叫的要死不死的老母鸡突然从屋里蹿起从苟伟头上飞过,苟伟伸手捞却没抓住。

“要死的孽畜,吓你苟大爷两回了。待会我把你烤了吃肉。”

描完客房描卧房,待到厨房,一只老鼠呲地从烟窗上掉了下来摔在锅里半天动弹,使劲蹬着想要出来,可锅太滑硬是没起来,苟伟吓一跳的同时乐了,“哎哟,没要你陪,你非得来陪着,摔得不轻吧?救老鼠一命胜造,胜造不了,你是坏蛋。

看在你陪老子的份上,我还是救你一把吧!。”

苟伟边说边从旁边水缸里舀上水倒进锅里,老鼠游着泳儿翻出锅沿呲的一声跑没影了。

小村房子不多,只有三十多座房子有序地集中在一起,苟伟用不了一个小时就标完收起地图沿着阴影线出了村走到树林边撒了泡尿又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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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带坏风气

见苟伟出村正准备撤离的四班战士这回真的见了鬼,“干嘛,老大怎么又进去了。这回倒是大摇大摆的。”

“不是被恶鬼把他招了过去吧?我看他那颠颠的样子,真像小时候听故事里边的恶鬼上身哩!

要不我们去帮帮!”

“帮个屁,真有恶鬼,咱几个还不够塞牙缝的。等着吧!”

兵们看着苟伟晃晃悠悠地进去,半晌没动静,倒是村子里的一户人间冒起火光,再然后又是半小时过去了。苟伟拎着个一堆看不见的东西出来坐在谷场中间。

“哎,这天可够阴冷的!叔叔大爷们,我饿了,吃你们点东西别见怪啊,我给你们作揖了!”

苟伟站起来作了个四方揖,声音有点大,清晰地传到四班耳里,也传到张无忌耳中。一个个又气又想笑,“这是个什么兵啊,怎么这时候还能开玩笑?”

“快看,老大在干嘛。啃鸡腿,喝酒!我的妈啊,我忍不住了!”十号天生好吃嘴,如苟伟一般能吃还不长肉。

“哎哟,我暴露了!”十号大叫一声向谷场冲,早把鬼鬼神神忘得一干二净,“老大,我来了,不能吃独食!”

十号暴露了,四班就暴露了。暴露了也要勇敢地向前冲,四班风一般冲到谷场中间,抢鸡的抢鸡,抢酒的抢酒,嘴里也没闲着。

“老大,您魔镇了吧?我来救你!赶紧休息,这些有伤身体而且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来帮你处理!”十号很不要脸地直接端起锅往旁边走。

“只有你有这份心吗?我就没有吗?班长,我胆小,我喝点酒壮胆帮你!”臭不要脸的三号此时脸翻得比谁都快,抢过苟伟手里的酒就要往嘴里倒。

“哟,不藏了?都出来了?”苟伟用勺子敲打着,抢酒打手抢锅打嘴,“老子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侦察技术不精,伤心了老半天。再一看,鸟都不往你们藏身的田埂上去我就知道藏着一群傻瓜蛋。”

苟伟抢过酒瓶子往嘴里倒了一口,咂吧着嘴一脸享受的样子看得战友们早就忍不住口水了。

“老大说我傻,哎哟,伤自尊了,我得喝点安抚我弱小的心灵。”十号锲而不舍地扮可怜,生生从苟伟手上把酒给抢了过去。

“酒,那么好喝吗?”苟伟很是不屑地从屁股下又掏出一瓶来拧开盖子喝一大口递了出去。

待一号接住酒,他又一次从屁股下再掏出瓶酒喝一口。三号很是不忿地提起苟伟的屁股:“老大,要不你再从屁股底下弄个锅出来?这鸡肉有点少哎!”

“不知道倒那院子里去拿啊。我整了两只大母鸡,够咱们兄弟吃的!”苟伟眼一瞪,三号乖乖地向院子里跑去,“吃完把这些骨头什么的埋起来。民政部门到时找上门来咱们有麻烦。”

“苟伟,你个狗崽子,你现在就有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张无忌以百米赛跑的姿势冲到苟伟面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能举锅投降乖乖献上一锅鸡。

“嗯,味道很不错,老乔你也来尝尝!”张无忌抓起很大一块鸡肉啃一口后夸张地叫着。

“那是,队长,你要把我放炊事班去,我敢说能让你们吃得一个个不肯离开食堂。”苟伟打蛇随棍上,就着张无忌的话想要去炊事班。

“滚,炊事班能是一般人待的,尤其是孬兵更不能去。免得老子们天天吃洗锅水。

少费话,吃鸡,吃鸡,吃完后,你把钱付一下。市价,只能高不能低!”张无忌看着乔峰正处于暴发边缘,思想觉悟顿时高了,边啃鸡腿边吩咐苟伟。

“您意思是说今晚这餐夜宵是我请了呗!”苟伟很无奈,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领导,居然想着打下属的秋风,“这酒老贵了,就我这点津贴,估计当兵结束的时候也还不上。”

“说什么呢?你有钱,而且是超级有钱。你忘了你掏钱投资孤岛集市的铺子啊,他们把今年的分红寄过来了,两万多块呢?

这点小钱算什么,你请得起!”

张无忌在乔峰杀人的眼神中淡淡地说起,啃一口鸡肉喝一口酒,很是陶醉。苟伟伸手进锅里抢了一个鸡腿,再不动手估计连汤都没得喝了。张无忌一脚将一号给踢开,“没点数啊,今天打狗大户你们不进院子里搜点出来?”

“怎么回事,这鸡腿我吃了一个又一个,倒底你宰了多少鸡啊?”张无忌越吃越疑惑。

乔峰站在旁边既不说吃更不吃,他要注意形象,更想要打击这种歪风邪气,早气得不要不要的了。排长们见乔峰不吃张无忌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跟在乔峰后边躲躲藏藏,深恨自己跟过来。

张无忌不管不顾,只要待会把钱给补上,对于这无主的鸡吃两只也好。酒喝一点、鸡吃一点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就更好。不时喝一口酒递给旁边的苟伟喝一口,见苟伟喝多了忙一把抢过来补偿似的连喝两口。

喝着吃着四班似乎就在这种吃喝中凝成了一股绳,说话没忌讳,相互间那种敌意渐消。张无忌笑了,扔下酒瓶啃着鸡腿准备回转:“小狗崽子,明天跟老子到镇政府去把钱给补上。”

“队长,树林子里边还有一只狗?”苟伟很不好意思。

“红山中队目前的状况相较上次围剿来说明显好转,但也有一些违反纪律的事。比如偷吃老百姓鸡和狗的事。

我说张无忌,放你过去不是让你惹事的,更不是让你和战士一起惹事的。惹就惹吧,把手尾给处理干净啊。

你最大的问题是交友不慎。你能不能与指导员搞好关系啊,搞不好你们两个调一个走。”徐斌在电台里通报战情时将张无忌狠狠地骂了一顿,话题却转到团结上来。

张无忌倒没什么,乔峰差点背过气去。“我是报告作风问题,与团结有关吗?”

“那个,老张,我反映问题只是希望咱们能引起重视。事关老百姓,再小的事也是大事,对吧!”乔峰很不好意思地说一句。

“看你说的,没事。我一定按照支队长指示搞好团结。

这样,按规定,不能两位主管睡一个宿舍。我搬到隔壁去,就让通信员住我那屋吧!”

张无忌心中窃喜,总算借此摆脱翘兰花指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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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遥远的思念

苟伟一如往常地训练,与四班战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相互间基本可以亮出后背了。苟伟也愿意带着兄弟们上战场,必要时他也愿意为战友挡子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苟伟已经带着四班对红山边防一线巡逻过四五回,每一回都以实战姿态进行,每一回都是一场演习,四班的战斗力爆发式增长,将乔峰震得每天脑袋晕晕的。张无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小子给老子涨脸了,你树立了战无不胜的战神权威,老子也站稳了脚跟。”

张无忌在与乔峰争夺红山中队主导权话事权中取得优势地位,更是把苟伟捧上了天。

“苟班,你的信!”又一次巡逻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行装擦枪入库,通信员扬着信乐呵呵地跑过来。

“嗬嗬,家书抵万金,一号,帮我擦一下枪,组织点验入库。”苟伟很不要脸的将枪一扔坐在地上乐呵呵地撕开信。

苟伟的信很特别,外边是肖蜜儿写的信封,里边却是从欧洲寄过来的信,不过信封也光面的,没有邮戳。

“亲爱的伟,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信纸上起着一个个的泡泡,明显是水化开的,用胭脂带雨淡淡的香,苟伟从字里行间看到那淡淡的哀念与浓浓的思念,他想立即就飞回内地飞过几重洋到魔女的身边。

“亲爱的彬彬姐,我的爱人。思念总是抑不住,我努力地让自己用残酷的训练来填满我的思念”

又一封信随着邮车送到草字头工作室,肖蜜儿没敢拆开,抑不住的眼泪长叹一声挤进暮谒之中。

“阿姨,苟伟来信了,我没敢拆,阿姨我走了,呜呜!”肖蜜儿门都没进直接哭着跑了。

胡妈妈接过信拖着沉重的步伐,手上如拎千斤重担,走上楼蹒跚着进了魔女的房间,对着床头上的一幅大大的黑白照片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次又一次,三四次终于点上。看着熊熊的火苗脸上充满甜蜜的微笑,泪水却抑不住地流下来。

胡妈妈突然拍打几下将火苗踩熄:“彬彬,看得到吗?妈妈读给你听好吗?”

读着读着胡妈妈哭起来,颤抖着将信再一次点燃,长长哀嚎一声:“彬彬,妈妈好后悔啊!明知道你就靠着精神支撑着,妈妈非得把它打断!”

胡妈妈说得没错,魔女就靠着相信自己没病而快乐地过走过近三十年,一朝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时她的精神倒下了。再加之自己与苟伟的相爱得不到家里的祝福又再一次将心里唯一的希望给打没了,病过一回后身体就彻底的垮了。

魔女去欧洲留学既是去学管理也是去治病,当然这一切都瞒着苟伟,也瞒着胡妈妈胡爸爸。直到再也瞒不住不得不叶落归根魂归故里的时候,魔女回来了。

“妈妈,爸爸,让两老操了几十年的心又要让您两老伤心了。我没能光大胡家的门楣也没能伴您们到老,对不住了。

我能有爸爸妈妈这么爱我真的很幸福,生命里最后几年能遇到自己的真命之人挺命好的。

生命不在于长短,在于一路多精彩,在于爱的味道。

爸爸、妈妈,我走后,别去打扰苟伟。他当完三年兵后,您愿意就认他做个干儿子吧?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会好好孝顺您的。”

魔女回来后直接倒在病床上,鼓起最大的勇气交待完后事吩咐所有与苟伟相识的人不要告诉他自己走了的事。以最大的毅力连续写了三十多封信,一一编上号给肖蜜儿。算是精心编了一个谎言,她太清楚苟伟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走了,哪怕当逃兵也会赶回来的,说不定都挺不下来发生什么不测。

魔女写完信编完号带着满满的幸福头一歪安静地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她的朋友来了,苟伟的朋友也来了,满怀悲地将魔女送走。

“都是苦命的人,魔女不愿意让苟伟知道她的事,苟伟也不希望魔女他在战场拼命的事,两边都瞒着想把最好的一面给对方不让担心。哎,令人唏嘘!”

朋友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帮着魔女瞒着。钟老头甚至于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把这事漏了,就是和我老钟过不去,就是不死不休的仇。”

“也是咱们大家的仇!”

苟伟收到两封信,信的内容都有不同,有分享着国外见闻的,有与相识朋友聊起的家常,也期盼着苟伟能挂着军功章退伍那天迎娶她回家的美好畅想。

每次收完信后苟伟都像是打了鸡血,激动一阵后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训练中,或操练自己或操练四班。

“老大,您的信能不能不收啊。每次收完信,你在天堂走咱们在地狱行,可怜哦!”一号是个嘴欠的,每次张嘴就能激起苟伟练他的迫切愿望。

“别介,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操练你们了。要不你们一群人我一个人只要在对抗中把我干掉我以后就不练你们了。”苟伟边看信边指使着一号把他的枪给擦亮了。

“那,我还是认真擦枪吧!谁叫您就是个变态呢?教了这么久还要藏一手,每次遇到危险就露一手,咱们还能见天日啵!”二号加入反驳之中。

“今天累了,大家放松一下吧。但战备不能丢,召之即来,随时能战,战之必胜。”苟伟挥手懒得与几人瞎叨叨。

“苟老大,要写甜蜜的回信了吧?”

四班的起着哄将枪交给军械员,围上来要抢苟伟的信看。这群无聊的家伙总是在苟伟写信的时候从背后大声念,或者苟伟没有藏好的时候将魔女的回信偷摸出来当歌唱。

“你们这些家伙知道个啥。我那叫老婆,你们那个恋人,连爱人都算不上。算了,与一群小鸡崽说也说不清楚。”

思念如泉涌,苟伟迅速回信交给通信员。抚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地感受那浓浓的思念,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脑海中都能背出来。

“亲爱的伟”苟伟将信拍在心口上思绪飞向远方眼皮再也架不起来沉沉睡去,梦再一次回到身上,美好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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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悬赏

苟伟为四班争取到一个特别艰巨的任务,每个月巡三次逻,每次一周时间,从雪山一直到原始森林,从湖泊一直到戈壁。每一次四班都是以战斗姿态进行,这比单纯的警戒巡逻更加艰巨一点点。

每次巡逻回来四班都像是死过一次一般,休息两天又继续出发,兵们在这种艰难困苦中求生意志旺盛,战斗技能猛增,对所有预设战场环境门儿清,每个预设战场的几种战法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苟伟抱着那张重逾千斤,情比金坚的信睡得舒服,哈喇子流到床单上也不自觉。四班的家伙们认真的贯彻苟伟的要求,将枪擦净打上油,将八一杠的导气孔调到大孔,认真的摆好,亦是辛苦地爬到床上一倒晕晕地睡过去。

这次兵们却没有急着睡,上前轻轻地欲要扯下苟伟手中的那封信。一号轻轻地上前用根棉线在苟伟手上抖,苟伟以为自己在森林里,手上是爬虫下意识地一手拍过去将一号拍到一边床上躺着。

一号手一摊做出无奈的表情:“我尽力了,也挨打了。现在轮着你们了!”

“老大,起来撒尿了!嘘——”三号拿起两个杯子,将一个杯子里的水哗啦啦地倒进另一个杯子,摩拟撒尿的声音。

苟伟一阵尿胀,似乎感觉自己站在高高的雪山上将尿如天河之水一般往凡间泼洒,苟伟一看世间将变成一片泽国忙将水收了回来,吓得打了个冷颤死死地憋住。似乎天河未缺,苟伟翻身将天河给堵住再一次沉沉睡去。

“我没辙了,打个冷颤都能憋住不起来撒尿,我有什么办法。”三号就是个搞笑的怪胎,开始时不服气的是他,最先服气的还是他,搞怪的也是他。还时时嘴碎地抱怨,直到把所有人弄烦了,他才开心,再一本正经说大道理安慰大家受伤的心灵。

“你们啊,怪不得老大天天骂废物点心。你们信不信我立即就让老大将信给扔了?”十号一脸鄙视地看着战友们。他一直跟在苟伟身边,学得最精也骂得最狠,这时将废物直接扔了出去招来一堆白眼珠子。

“哟,小媳妇熬成婆了,不得了啦。你要是做得到,你一个月的内裤与臭袜子我包了。”

“滚滚滚,四号。咱们一个月换过袜子内裤吗,你这人就是太虚了。这个月本大侠的烟你包了!要好烟!”

十号在自己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包好烟来,只好把阿诗玛抖一抖算是标准。得到大家一至点头后猛地在苟伟耳边大叫:

“敌袭,野骆驼!”

“卧倒,就地掩护准备反击。”苟伟正睡得酣畅突然听到敌袭下意识地弹起来将盖着的衣服扔到旁边去往床下一倒趴到地上,眼睛睁得滚圆四处张望。

那封信早就随着衣服飞到很远,苟伟还想让这借衣服吸引敌人的火力,半晌才发现自己睡在宿舍里。

“你们猪啊,赶紧恢复疲劳,谁也不能猜测战争什么时候打响。”苟伟爬到床上,懒得理会这群无聊的家伙,又沉沉睡去。

手在空中抓了两抓,似乎抓住了信抚在胸前。其实信早就飘到很远很远的角落,十号把腰一缩往旁边一弓将信抄到手上滚到自己床上去。

“写得真恶心,快看快看,情书啊。

快看,快看,嫂子真漂亮。怪不得老大得藏着不让咱们看,原来这样啊!”十号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将大伙儿吸引到一块。

一阵吵吵中被苟伟梦里的骂声压得半点声息也没有,十号赶紧将信扔在苟伟床边地下示意大家伙保密,当然又被敲诈走很多烟才被放过。

红山中队的兵们已经习惯了四班回来就睡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第三天晚上又出发了的流程。

乔峰怎么都看不惯四班的行为,更看不惯苟伟的行为。“老张,咱们这么惯着他不是宠他,而是害他。

咱们都带队巡逻过,哪有那么累的,两百多公里走七天时间就像散步一样。这样搞特殊真的不好,带坏中队风气。”

“老乔啊,巡逻和巡逻是不一样的。其他班排,也包括咱们,那是为完成巡逻任务而巡逻,那也累得像狗一般。一个月巡一次都得脱一层皮不可。

四班巡逻那是寻找战机,老子也以普通一兵的身份跟着跑了一趟,那是一路真枪实弹打过去了。你真的应该跟一趟就理解了。”

张无忌说完往外走,边走边恨恨地嘀咕:“要是每个班都有这战斗力红山中队哪会吃败仗。面子功夫害死人,嘴皮子功夫害死一群人。”

乔峰听得一清二楚,脸上一阵白一阵绿,更将张无忌恨上了,也将四班打入另类。暗暗地决定——今年四班排末尾。“评优还得我这指导员说了算。”

“队长,指导员,支队紧急通信联络!”通信员大张着嘴从电台处跑了过来。

“什么事?”

“不知道!”

张无忌边往电台前跑边问,通信员也不知所以然。张无忌意识到事情很紧急,想也没想地冲乔峰喊:

“指导员,紧急集合,拉二等战备。通信员,告诉一分队长集合队伍等待进一步命令。”

“快点去啊,看着我干什么。”乔峰本想反驳一句,突然想到红山中前上次的败仗,不敢了。忙踢着通信员喊。

“都有了,传达总队最新战情通报。自上次我支队围剿野骆驼后,野骆驼发出悬赏,‘凡杀害我边防战士一名赏鹰币一万元,伤一人五千,干部五万。’

我们需要引起高度重视,所谓财帛动人心,难免有犯罪分子会动这样的歪脑筋。从现在起,各中队应加强营区管理,干部战士出营门应保持三人以上同行。

红山中队距离骆驼最近,部分边境线相连。命令,红山中队组织一次边境清除行动,将所有安全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张无忌、乔峰两位请于三日内上报作战方案。

命令,机动中队前出红山中队进行支援,必要时可越境作战。

命令,特勤中队越境进行定点清除行动。



“唏哩唏哩!紧急集合,升一级战备!”张无忌接到命令走出电台室吹响紧急集合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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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待发

枪支已经发放到班排,弹药就放在兵们触手可及的地方,甚至吃饭撒尿都枪不离手。四班亦是很紧张,明显知道有敌人却不知敌人在哪里,甚至因为钱的影响平常交道很深的朋友都会是你的敌人,这就让人更紧张了。

“一群神经病,野骆驼都穷得卖孩子了,还有钱买老子们的命了。”苟伟拿到的是曾经那支将枪管打变型了的老枪,他亲了又亲。“缘份啊,枪在哪里老子就是跟你到哪里。”

“要相信几十年来咱们边防建设的成就不是这几万鹰币就能打破的,更要相信自己兄弟。都可以命相托,难道不可相互信任。你们慢慢紧张,老子睡觉。不过你们要做什么事还是要以战术标准来,要不老子会翻脸的!”

苟伟将八一枉又亲了一下放在自己的胸上用手抱着往床上一倒呼呼睡去。四班的战士们突然觉得自己不紧张了,大眼瞪小眼对视一阵,凝重的空气突然活跃起来。

“要咱们讲战术标准,自己却不讲,你们看,现在是不是仰着睡的,敌袭是不是比坐卧反应慢点。”

“对对对,只讲班长放火不许战士点灯。咱们要开班务会好好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算了吧,他老人家到时又要说民主的同时还要集中。咱们哪次没被带进坑里去。”

“你们慢慢聊吧,我睡一会儿吧,搞得不好等下咱们又得出任务。保持体力是第一位的。”

另一边战士们一个个紧张得不行,有的班稍一句话不对就吵起来,甚至拿起枪指来指去。有的班战士们在寝室里烦躁地转圈圆。也有聪明的班长悄悄地溜到四班来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四班正比着赛打呼噜,真是心大啊。”

这边队部正紧张地召开作战会议拟定作战方案。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眼睛如兔子般泛红,主要的争执者发生在张无忌与乔峰身上。

“老子是军事主官,军事的事老子说了算。定了,就四班做边境阻断、隔离!”张无忌急了,摁灭烟头一拍桌子,直接拿出军事主官的威风。他已经在会上说了很多种理由依然没有说动乔峰的阻挠。

“军事上的事也是政治的事,也得我同意。四班思想明显不过关,不能承担这样的重任。这次更多的是一种政治上的宣示,我带队一班上。”乔峰一刻不让,直接站起来同样还以拍桌子这颜色,一定要争一个主导权。

“这是打仗,打仗的时候你来得及说教吗?都是要用子弹说话的,咱们战斗力也就四班拿得出手。出去就是打仗不是去做演讲的,你带队,合适吗?”张无忌很不屑地眇一眼,“都是老熟人了,你能行,上次不得带队追剿,会留家里吗?”

“老乔,支队传来的战情通报可不简单。现在可不是捞政治资本的时候,是要打仗。咱红山中队的战斗力我看可能是整个支队最弱的了,可不能闹着玩。这既是对党、国家、民族的不负责,也是对战士的不负责。

没有必要,我绝不许弱者上战场。他们基本没有什么战场生存能力。”

张无忌拿出编制簿指着战力测评一栏点点点,脑袋摇成拨浪鼓,似是笑话红山战力造假蒙骗上级,但战场上骗不了人的。这就是赤果果打脸了,而且还肿得象西瓜,太伤人了。乔峰伸手薅过本子往旁边地上一扔,如狼一样盯着张无忌呲着牙想要择人而噬,择的当然是张无忌。

“不用说了,举手表决!”乔峰见两位副职与三位分队长表现和他一样,祭出杀手简。

“打仗你以为是选举啊,没说的。我不同意,军事上老子说了算,下级服从上级。除了服从不能有别的想法!”张无忌拍着桌子定调,根本不鸟乔峰,准备直接下令副队长与自己制作作战计划。

“同意我带一班进行此次战场阻断与建立边境安全走廊计划的请举手。”乔峰突然说一声,带头举手,根本没有征求张无忌这军事主官的意见。这是用民主剥夺了集中,一下子将军事主官的权力给夺了回来。

作战室时七个干部除张无忌外全都举了手,乔峰笑了,笑得很开心,有一种大权在握的豪迈,“与我斗,你凉快去吧,也不看我在这里都待了三年,你个新人还想抢老人的班?”

张无忌很无奈地坐下,抽出烟一顿猛抽,也知道再争下去不仅不利于团结更不利于战斗计划拟定与实施。

“我保留我的意见。咱们可以让一班先上,但四班应在四个小时后跟随出发,其余各分队各班直插哑巴山口准备随时予以接应。营区交给边检站暂时管理,集市治安维护交给当地民兵连,并向陆军边防连通报我部战斗计划。”

张无忌脑袋一阵发胀,如果是四班作边境阻断建立安全走廊就不需要再分一个班跟在后边,可以更集中兵力面对敌可能出现的大部队,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添油战术。

“行,我看四班可以第二天再出发。就这么定了吧,咱们一起拟定计划,副队长起草及时上报。”乔峰不为己甚,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命*******报上去就被徐斌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们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兵力分散火力不集中。算了,你们既然计划了那就实行吧。

磨磨叽叽三四天就报这么个破计划,现在要你们改也来不及了。

你们要打破战斗力弱的不好看法,要以最强悍的战力给老子打出威风来。”

徐斌通报机动大队与特勤中队的作战计划,也通报了支队的作战计划,一环扣一环任何一环都不能有失。徐斌还想报上次之仇,盼着这次野骆驼胆子能大一点点。

徐斌带着前指已经悄悄进驻红山中队,机动大队的一个中队也驻进无人村前的山口随时准备沿着上次野骆驼钻进来的路线来一次反穿插。他们可不会管边境上的打生打死,他们要做的是一旦战斗打响直插野骆驼老巢。

徐斌看了一眼苟伟带的四班,除了睡觉休息就在那儿讨论可能遇到的问题及战术动作。徐斌乐呵呵的:“张无忌,老子没白送你人吧。我看你们中队也就四班战斗力老子还能看得过眼。

战场才是练兵的好地方,不见血的兵终不能算是精兵。”

乔峰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抢着带队的,看来这次真的要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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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进击

徐斌本不想进入红山中队,这有让他有一种督军的感觉。打得好他也长不了脸面,打得不好反而丢脸面。但从靠前指挥的角度来说,在红山中队建立前指却能有效地指挥几支队伍可能出现的分兵合击,更能与红山边检站保持联系,毕竟他们也是一个系统内的。

徐斌的进驻也让张无忌压力山大,他深觉这是徐斌想要激发红山中队的战斗力。乔峰异常的后悔,军事的事掺和什么啊,这下好了,真的要打仗了,而自己还是第一个要上战场的人。他可没打过仗,当和平兵一路熬资历熬上的指导员,要他打仗真还是吹的。

四班依然还在睡觉,依然醒了就擦枪调精度,依然在做战术探讨。徐斌没有进宿舍,在外边盯一眼就走开,不像进其他小队分队要细细地问,有时还会坐下来与战士们一起探讨做些心理建设。

一场毛毛雪如徐斌预想中来到,指挥车载着几个参谋驶进茫茫夜色之中。徐斌刚驶出营区,乔峰立即带着一班和一分队长组成的加强班心情沉重地背着电台和各种轻重火力跟着出营,直插红山防区外顶点准备沿着边境线开始巡逻。他不敢越境,哪怕得到灵活处置的命令也没有越境,毕竟境内要比国境外安全很多。

如果徐斌知道乔峰是这种巡逻方式一定会掏枪毙了他。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要说还要说得委屈,全在指挥员对战略意图的领会。如果只是境内巡逻,那安全走廊割离线就得退到国境内十公里二十公里,这明显实现不了战略意图,甚至有将野骆驼引入国内的隐患。

张无忌留下四班,自己带着其余人倾巢而出向预定地域卡点做好随时支持乔峰的准备,而且向野骆驼家突出十公里。

苟伟带着四班没事人似地继续睡觉,睡得踏实自在,将一群紧张到嗓子眼的四班战士一下抚平。

“你们啊,就是没上过战场见过血,要不然哪这幅鬼样。待会见着那群畜牲你们不要当人,而是要当牲口打。猪怎么杀你们怎么杀,鸡怎么宰你们怎么宰就行了。睡吧,咱们别等一天了,三小时后出发,沿国境线外十公里左右往家里包,从上次老子第一次与野骆驼遭遇的那条无人沟进击。那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野骆驼搞不好又是上次那一套。

老子有这个预感,咱们能捞着吃的。”

天蒙蒙亮,四班出发了。雪早就停了,风也不曾刮起,冷却如压力泵似的狠狠压下来冷进骨子里。苟伟知道这次可能是一场硬仗,要不然支队长不可能靠前指挥,也不可能出动机动大队特勤中队。只是他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得多大。战士们把一些有碍行动的负重全扔了,“一旦接战,给老子把棉衣都扔了,宁可冻死也不要因为做不了战术动作被人当球给踢死。”

“是!”

“谁叫咱家还不富裕,咱们还没有保温的衣服呢?他娘的,打个仗还要穿得像球一样,外套羊皮袄,老子们是要打仗还是要当靶子吧!”

苟伟唠唠叨叨亦是嘴碎,却是将臃肿被服带来的不利变成可调侃的佐料。兵们笑笑往前埋头走,正准备靠向左翼藏起来的一号忍不住抱愿两句:

“老大,咱们就是没娘疼没爹管的野小子。他们都是中队主官带队,咱们就是几个大头兵瞎折腾。”

“闭上嘴吧,咱们就是去打仗的,搞得不好得全军送菜。他们是去游行的,算了吧,比不了的。

咱们做好孤军做战向死而生的准备吧!咱们可是没有电台,在这高原上虽说枪声能传十公里,可支援也不知道地儿啊。只能打减员决死了,要想着咱们怎么既能完成任务又能活下来吧。”

苟伟把事情的严重性再强调一遍,他虽然同样是沿着国境线巡逻,可却是深入敌境内的阻断式巡逻。更是以发现战机决战致胜为目的,他得重点将上次野驴子沟边的山垭再扫荡一遍,那可是一个可以翻过无名山谷走上11号公路的然后穿过老铁家回野骆驼基地的好地方。苟伟越想越觉得野骆驼有可能将上次没有用好的策略再玩一遍。

四班与其它班排不一样,枪上可以发出响声的地方都绑了一些布条,子弹袋与手榴弹上亦是保持一定的消音措施,将自己融入黑暗中跑起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如行走在黑暗中的野猫,择鼠而动。

五号六号是排头兵也是死士,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敌发现先敌示警,必要时以身伺虎牺牲自己为后边三个小组赢得机会。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如同一人般走在小组前七十五步左右距离,快速出击。

一号是狙击手,也是杀手,带着七号八号走在左翼,与中间组保持着十多步的距离,并随时准备消逝在敌人出其不意的地方打出最恶毒的子弹。

四号是火箭弹手,带着九号十号走在右翼,他是攻坚手,也是重火力压制给予敌人强力打击的火力点,能给敌强大的心理压力,往往一发弹就能击溃击垮敌人。

苟伟带着二号机构手三号副手是正面打击火力,算是正兵突击之刃,往往也是敌优先打击的对象。敌人不知道,苟伟打的就是正面吸引火力侧面突击给匕首的招数。不仅习惯了毛熊与鹰酱的战术的野骆驼不习惯,就是自家人在演习中也对苟伟这战术不习惯。一会儿抱成团,一会儿分成三个小组,一会儿又变成两个,一会儿一条线,一会儿三角型应对,演习中往往就吃亏了。

这种策略其实是最累的策略,对单兵素质要求高不说,每个小组长也是指挥员每个人都要对战场有高度敏感。

冷冷的雪如沙般洒落地上,铺在地上结成冰晶凝成一体,踩在地上沙沙作响,还是远远地传出如蛇如鼠游过的响动,有心人还是可能察觉到。

“直跨与老铁国境线,直插无人山谷将山里可能钉子拨掉往回走,随时做好回援一班的准备。至于原始森林一段,咱们先不考虑。野骆驼适合在沙漠戈壁里玩,林子里他得被蚂蝗吃掉喽。”

苟伟踩着软软的沙子坚硬的石头绕过雪线下艰难地向山头爬去直插谷底,如果野骆驼真的埋伏在山谷中,他们也猜不到苟伟会从谷底而不是谷口穿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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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 章战斗的直觉

红山中队距无名山沟地图距离三十公里,苟伟比照上次“围剿杂碎”行动预测实际行军距离得有九十到一百公里,那就是两天一夜的行程。他得与时间赛跑,先灭掉山沟里可能的危胁后赶到预定地点随时支援一班。

从日升到日暮,入目皆是黄沙漫漫褐石鳞鳞,偶尔骆驼刺出来凑个趣示意这里有一片生机。雪籽儿飘落在远方的水砾上不化,哪怕日头很烈也不化,远远看去波光漾漾好像一片大湖突然降临在高原上,再远一点就是一道道雪峰如给黑色的高山戴个白色的帽子。

四班早就走得气喘吁吁,却努力地调整呼吸让自己随时有体力应付各种危机。这种时刻保持警戒搜索的战术队型其实是最累的一种队型,很费体力,也耗精神。真要是七天七夜的巡逻下来没有事发生,精神反而会倒下。

“班长,咱们今晚怎么睡啊?得有零下二十多度吧,还不能生火更没有生火的东西,咱也没有背装具过来。后悔了,真应该背过来的!”一号卡住战位的时候看了看天,想要知道今晚睡哪儿。

走了一天,随着地型的变化四班已经变成了线型队形,三号和苟伟变成了排头位置,拿着指北针判定方向,对着手电筒在地图上一个点一个点的标,一条线一条线地画。

“兄弟们,打起仗来三天三晚不睡觉也是正常的事。现在还在四十多公里到无名山谷底,连夜赶路赶在黎明前最后一刻发起攻击。”苟伟看了看天上的月光,摸了摸用绿毛巾毛着的脸。

“老大,你就那么肯定野骆驼在无名谷?”十号有点质疑。刚才大家把各处扫一遍,现在聚一起是相对安全的,决定下完后又得保持距离。

“直觉,知道吗?”苟伟这话很有神论调,更不负责任,“支队长判定这次一定有事发生所以将几支精锐压了上去。我同样感觉野骆驼要么重要来一遍上次的玩法,要么平安无事。但我直觉会有事。”

战士们将一直贴身藏着的水壶拎了出来喝上几口,将压缩干娘和苟伟在集市上买的巧克力拿了出来咬得嗑嘣脆。

“老大,咱们这次可辛苦了。他们背着羊皮袄子肉罐头,咱们冷棉袄配压缩干粮。”老四,也就是四号背着个火箭筒最是辛苦。

“闭嘴吧!他们那是去游行,顺便送菜喂野骆驼。咱们干嘛,宰野骆驼的,能一样吗?”

苟伟挥了挥手将外围警戒的三号收了回来又一次踏上排头兵之旅。越是接近可能的战斗地苟伟越是要自己当排头兵,要不然一个枪子飞了过来全班都得玩完。

月亮是高原上最大的手电筒,照在远方的雪山上如一面镜子将亮光在高原上乱照,一会儿阴一会儿亮,清冷的冰晶覆在沙砾上如宝石般漫射幽幽清光,让高原的夜不那么黑。苟伟顺着野兔野狼野羊踏出来的一条条山路艰难地行走,一会儿行走在光明之中,一会儿穿梭在黑暗里。

一条线排在后边七十五步也就是五十米地方的队伍亦如苟伟般闲庭信步走得似艰难又轻松,体力倒是保持得很好。

“老大说一班是游行的,我看咱们比游行还轻松,要是弄个轿子就更轻松了。”二号向跟在后边的五号连续打出一串手势。

“闭嘴吧?你是没当排头兵,不知排头兵的命苦。你见老大的腰挺起过吗?”五号也做了一串手势。

一号上前朝着五号屁股就是一脚,“你不说话会死啊,嘴巴不吭声你丫还学会打哑语了。”

四十公里又是七个多小时,四班已经爬到无名山沟沟底的反斜面,在半山腰处做了个小集结后将排头兵收了回来充实到中路小组中。战士们已经将手套脱了收起,轻轻进行武器胆药的最后检查,匕首也掏了出来。

“听我的命令,检查一下所有可以反射的东西,将乱七八糟的坛坛罐罐扔下来,宁愿待会儿回来拿。先埋伏在山脊线上,待反复观察侦察后再进行下一步。”

苟伟带着四班绕到阴暗里对着月光爬上山脊线,排成三个堆轻轻地趴在砂石上边。战士们依然不太相信野骆驼会埋伏在山沟里,他们不会这么傻,上次玩过一回被灭了这次居然还这样。

然而现实就是出乎所有人预料,远处有火光一会儿明一会儿暗,苟伟拿出望远镜看了过去。两个站岗的在抽烟,后边是一个大大的帐蓬,估计得藏上二十多人在里边休息。

苟伟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运气会这么好,居然在沟底就见到野骆驼,他担心在沟里其它地方还在野骆驼,要不然不可能将自己安置在绝地。

“管他什么骆驼,老子一路碾过去。”苟伟发了狠。

“他娘的,为什么就不会吸取教训呢。居然又在里边抽烟睡帐蓬,你们不死谁死呢?”

四班战士们早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下边又看了看老大,“老大是算命的吧,野骆驼也太配合了!”

“一号打点,四号做好轰击准备,二号压制,其他人跟老子下去动刀子。能动刀不用枪,能用手榴弹别用枪。”苟伟做了个手势,很搞笑对竖起中指对着兵们抖了抖,“拿出恨老子的架势来,一刀毙命。”

这老大太可乐了,四班战士很想哈哈笑,可不敢笑,只能像老鼠般分成两个组迅速摸了过去。

沿着月线有阴影,伸头就是光明,身体却委身于黑暗,在光明与黑暗交界之处却是极暗,也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两组人马小心地踩在山石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啪!”一颗石头很不稳定地从山上滚了下来,苟伟一挥手全都趴下。那两个亮着的烟头突然扔了,枪口指向滚石的地方。四班的心都提到嗓了眼上,真担心摸哨变成强攻。

瞄一阵,野骆驼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将枪收了起来围着帐蓬转起来。苟伟掰下一块小石头远远地向光明中扔了过去,砸在山石上滚起很大动静。野骆驼果然又抬枪瞄向光明之中,见是石头滚乱并没有异样又一次收回枪。

山上滚下石头在这高山上太正常不过了,有时被石头砸个半身不隧那也是有的。野骆驼放松警惕相互间点起烟围着帐篷转。四班已经摸到他们只有七十步的位置藏在帐篷后的黑暗里。

第一四七章 一击毙命

帐篷半藏在沙窝子里,背风。先把砂窝子用干骆驼刺烧热了再用帐篷盖上,人钻到里边热烘烘的,外边冷得掉下里边热气腾腾,躺在里边就想睡,一睡还不带醒的。

“真是好享受,谁说野骆驼打仗几十年早就穷得掉渣渣了,这可比鹰酱大兵还能享受。咱们可没这福气哦。”苟伟默默地在心里狠狠比较一番,这越比较越惭愧,越是如此越想将野骆驼给吃了,谁叫心里不平衡呢。

苟伟不平衡,其他兄弟更是不平衡,差点恨得牙根打牙根带出响声来。苟伟四围一看,再不下令兄弟们不好使得动手了,忙伸出两个手指做个点头下跪绕路走的意思,再一摆臂做了个抹脖子的意思苟伟带着五号绕了过去摸哨,六号七号八号九号准备掀帐篷进去抹脖子,十号堵门,四号用机枪架着准备从帐篷后边直接扫,山腰上还有狙击步枪打点,火箭弹做支援的。苟伟不担心里边有几十人,反正都是菜。

苟伟做了一个有动静扔手榴弹没动静动刀子的手势几步跃进到不足十步的地方,不待两个哨兵反应过来,从黑暗里蹿出伸手捂嘴匕首反手捅喉,往地下一掼用膝盖当胸扣了下去,鲜血从喉管喷涌而出发出噗的声音。苟伟一个没注意喷到脸上,臭臭的挺恶心。

五号遇到的人个子高,从后边抱上去时刀都插到脖子上结果还被人反手扣过来发出哑哑的声音。苟伟忙冲了过去当头一枪托将野骆驼砸晕过去,扬刀直捅脖子再一扭带到旁边。

兄弟们一看动静挺大端起枪准备扫射扔手榴弹,结果帐篷里边还是没动静。六号忙一伸手止住兄弟收起枪改成匕首。一个弯腰掀开帐篷一群人往里边猫腰钻,一道马灯的灯光射出来将战士们的眼睛都差点亮瞎。苟伟忙一闭眼睛再一睁开适应灯光,从马灯的映射的灯柱里踩着猫步溜进去,向后一挥手。

“哟荷,睡得真甜,还脱衣服睡,挤成两堆,除了臭味就是哈喇子。排着队让咱们灭口,真好!”

苟伟做了个手势绕到最里边示意其余六个兄弟,每人三个半做三轮就行了。兵们立即就准备往里边摸,准备一人三个半解决问题。

苟伟挥手将兄弟们给阻在门外,轻轻地将门帘子关住。兄弟们都懂了,这里边人多老大要改扔手榴弹的方式了,一个个忙将手榴弹给摘了出来准备拨销子。

“别动。咱下点基金经理再说。”苟伟做了个手势从急救包里拿出个玻璃管子扬了扬。将毛巾把鼻子使劲捂住,示意兄弟们退到上风口把鼻子堵住,拨出玻璃管子皮塞在帐篷里使劲抖露。

按上次住院时眼镜医生的说法,这是一种笑气,这么一玻璃管能让五六十人晕倒。他上次找找眼镜说没有麻醉药,重伤太痛了怎么办。

“好办,我给你支笑气,一闻就晕倒了,你省着点用。希望你们不要受伤,受伤也不要太受伤。”

眼镜一定想不到被苟伟软磨硬泡骗来用于救死扶伤的笑气居然被他用来杀敌,估计会被气死。

苟伟看了看手表,估计这群野骆驼都晕过去了,轻轻掀开帐篷猫着腰钻了进去。仔细地扫了扫确定一个野骆驼指挥官的玩意儿,一匕首下去再捂嘴,也不管鲜血喷得多高,松手继续下一个。

兄弟们忍着恶心忍着胆怯见苟伟动手了,忙伸手割萝卜,一个个弄得血糊糊的。眼睛早就冒了火红通通的,也就不怕了。

“啪!”九号往帐篷里一倒晕了过去。

苟伟忙拖着他的脚拎出帐篷外放在上风口,又将帐篷帘子打开。兵们忙冲出帐篷对着空气大喘气,想要发出一声声呐喊,想要兴奋地说几声。“老子们见血没倒下,咱是爷们儿。”

苟伟一摆手坚起大拇指做了个很捧与暂停的手势,又五号六号把外围扫一遍。解开自己裤腰带掏出小弟弟准备往九号脸上泼去。

“老大,干嘛呢?”

“嘘,他中邪了,得用童子尿祛邪。”苟伟啪啦啦哗哩哩地往九号头上淋去。

苟伟知道九号不是中邪,这蠢蛋根本就没有捂鼻子,他不倒谁倒。再说苟伟也不是什么童子,他是舍不得身上那点水,未来两三天可全靠它了。

“啊,这是怎么啦!”九号幽幽地醒来猛地弹起用手摸了湿湿的脸上那一点点温热,用舌头舔了下,有点咸。

“哦,你中邪了,老子用童子尿给你镇下去了。以后你就不怕了!”苟伟说得一本正经,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什么中邪,你才中邪。我是被薰的!”九号呕了老半天,差点把心肝脾肺都吐出来。

“去,把里边的杂碎们清理一下。那些武器咱们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弄坏。举马灯打信号让山腰上趴着的背时鬼撤回来,顺便把咱们的装备找回来。”

苟伟收回队伍拎起野骆驼的供养看了又看,总算认出一些洋码子,全是鹰酱的。“他娘的,难道这背后还有鹰酱家什么事?”

“老大,好不好吃!你都试了好一会儿的毒了,是不是让咱们也试试毒。”一号这臭不要脸的拎起鹰酱家的自热牛排,毫不客气地按苟伟样子一扯拉链让牛排热了猛地塞进嘴里去。

“不错,不错,毒性很重,我舌头都酥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毒死你们拉倒。别看了,先去把东西收拾干净了。等老一同志没事了咱再吃哈!”

兄弟们一阵忙活,将该破坏的破坏,该埋的埋下,该缴获挂在身上的挂身上。至于大的背不动的东西全都等后边部队收拾了。

“老大真乃神人也,你就怎么知道野骆驼一定得在这里呢?”一号打了一声饱嗝,他已经不屑背的干粮和巧克力了。

“滚,野骆驼并不知道上次在无名沟的事。就他们现在这些装备和给养,哪是打仗,说享受一点都不为过。这种状态能用脑子想计谋,鬼都不相信了吧?”苟伟将自热食品扔了出去,抱起几具枪榴弹装具摸了又摸。

“真是好家伙啊,遭贱了!”苟伟感慨万分,兄弟们也跟着点头。不过嘴上手上也没闲着,吃得乐呵,还一个劲地抱怨苟伟不该把这帐篷给埋了,兄弟们得冻死去。

第一四八章 夜路

“闲得蛋痛呢?想抱着臭肉睡你们睡去,老子忌讳不与倒霉鬼一起睡。

我说你们见血了很了不起是吧,可以与鬼打交道了是吧?牛得——不要吃饱了,咱们还得朝前走,把这条沟扫一遍,明天中午前赶到预定地点,然后在太阳地下睡一会儿。”

苟伟用腿将这群小家子气的家伙们踢起来,这点好东西就差点把眼睛给蒙了,太小气了。苟伟想了想拎起一把m-16连带着枪榴弹一起放进背包里。兄弟们有样学样,把所有好东西往袋子里收了,一瞬间人人都胀得像地主老财似的圆滚滚的,倒是没有一个觉得东西太重怨恨的,乐得像傻子似的出发。

五号六号背着大鼓包抖得如大屁股女人似地跑到前边当死士。他们发现排头兵也不像老大所说就是个活靶子,劲头十足。

最累的是一号狙击组,哪里没路哪里走,哪里有路哪不走,累得满嘴抱怨,又怕响动太大招来敌人,只好用自热食品塞住嘴巴。

“这群孬兵,回家了老子好好收拾你们。真当你家呢,不知道四处皆敌啊,一个不小心就得全喂野骆驼了。”苟伟嘀嘀咕咕地走在中军线上。

五号六号就是两个活宝,拿起枪关着保险对着黑暗里的石头乱瞄,冲着月光下出来偷吃一口露水冰晶的老鼠那亮晃晃的眼睛摆出刺杀的动作,完全忽视正面宽阔战场动态。苟伟气得猛噎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一号深一脚浅一脚早不复从前的稳重,一会儿藏在石头后一会儿掩在骆驼刺后被刺得唉哟叫唤着弹起来往路边跑。吓一掉摆出防御姿势的苟伟气得脸涨红,如黑夜里蒙着红布的手电筒。

四号更不晓事,在苟伟右侧后十来步的地方居然可以摔到旁边坑里将火箭筒都扔了出去,身体一弹捡起左摸右抚。苟伟气得站直了当柱子,半晌才平静下火气。

“都回来!”苟伟掀掉蒙着布的手表在空中划了一道召唤符诀将兄弟们给召集了回来。

“你有病!”苟伟在四号头上拍两下。

“你发神经!”苟伟在五号脚上踢一下。

“你招猫瘟了!”苟伟在一号屁股上一脚。

“一群神经病,才打一个胜仗就不得了啦。知道什么是骄兵必败啵,就你们这样的。”苟伟低声咆哮着,“一个不谨慎命都送掉,咱都被收拾了,你们这些功劳谁知道。”

“死不要脸的玩意儿,能藏在沟底,那沟中部说不定也有,四五公里的沟里不把那群杂碎给找出来,咱们还得玩完!

还有,老子上次在沟口还埋了拌雷,你们小心点,炸死了别怪老子。”

苟伟又是一脚将五号六号踢到前边当死士,这下总算安静下来。安静是安静,不折腾是不折腾,小组内的手势却是没停过。

“咱老大是不是大惊小怪了,胆子比这山上的兔子还小。”一号把两只手竖在耳朵上。

“老大是打老了仗的,也无耻惯了的。没见他违反交战规则用化学武器!”七号掏出玻璃瓶亮了亮,他得留着下次找卫生员要一点点,这玩意儿太好使了,简值是摸哨下黑手必备良药。

“你屁股痛吗?老大可是下死手了,咱们可是一击而中立有大功的人,不能未奖先打击吧。说不定回去后我就得弄个一等功,老子都三年了,提干是妥妥的了。

怪不得孤岛中队咱老乡长子说苟伟就是个幸运神,不过就看你命硬不硬了。”五号低声与六号嘀嘀两句,回头看一眼又摸一下有点发胀的屁股。

苟伟早就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他们的手势也能看个半懂,话也能听到一两分。苟伟想想,不说两句掏心窝的话他们不会引起重视的,现在还沉浸在赢了一场怎么算军功的兴奋中。拿起手表对着月光,莹莹地打出一圈旗语。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进入战场前像胆小的兔子般警觉,打起仗来像恶狼般凶狠才能生存下来。不要想着胜,要想怎么死。你们是老子带出来的兵,有危险我希望第一个死的是老子,然后按指挥序列死。当然,老子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去。”苟伟的旗语让兵们流下了热泪,这次交战虽说无惊无险,但苟伟一到预想战场就自觉地变成了排头兵,摸敌第一个上,真的是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

很多事是不能细想的,想过了会让人流泪。

“不想死就把你那小家子气的立功了的小兴奋收起来,好好想想咱们再遇见二十二人两个班怎么灭了敌人活下来。

野骆驼按说采取的是鹰酱家编制,应该一个排三十人到三十三人,这里只有二十二人,那还有十个人呢?”

苟伟这么一打旗语,战士们一哆嗦高度紧张起来了。五号直接一个手语摆在月光下,“老大别跟老子抢,你还不是个党员,但老子是。要死也是党员先死,哪能轮到你这民主人士。”

五号直接躲进黑暗再也看不见,苟伟却能准确地判断出队伍所有人的位置形成的战斗队形。

月光如银披在沟中沙地上,一边是银色,一边是淡淡莹光,银光与莹光交界的地方是一条黑线,也是被眼睛欺骗的线,四班就行走在这条线中将自己隐在黑暗里像噬人的恶狼般要将沟里可能的猎物吃掉。

时间已近三点,月亮即将转入沟底的山顶上,那时沟里都会是一片光明,四班将无处可藏,而掩在沟里的野骆驼能随时发现这支队伍,时间越来越对四班不利。但苟伟不敢催促急进,每逢大事须静气。

突然,一阵风刮起,掀起山谷里的砂石不断滚落。打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无比烦躁。也有一些石子儿砸在背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不对,声音不对。”苟伟立即发出暂停的手势让大家避风。

山谷里的风来得快也去得快,两三分钟后风停月明尘不扬,那条黑线即将消退。苟伟抬头看了看天,预计十分钟后那道黑线就会收起来。

“前边应该有敌人,压上去,可能得决死一回了。”苟伟做了几个手势让火箭筒与狙击手埋伏好,剩下的人分三组伴随机枪压制朝可能的地方靠了上去。

苟伟刚才听到的噗噗声除了打到背包上的声音外再多的是打在砂洞和帐篷上的声音。

第一四九章 硬仗

这是在沟底的四个帐篷,整整的一个野骆驼加强连,当然还欠了在谷底埋伏接应的两个加强班。

野骆驼的战术是在无名沟中部设伏,进可伏击被引诱进无名谷的华夏军队,退可翻过无名谷山脊沿11号公路退回骆驼家。谷底的两个班是策应的两个班,火力配置强大。前边打仗顺利时这两个班就从山脊绕过去抄华夏军的后路,战事不顺时可以从山脊上发起攻击接应野骆驼们撤出战场。

按他们这套战术手法怎么都不吃亏。然而战争有太多的偶然因素,没想到苟伟这坏孩子从沟底摸过来想要扫清无名沟然后好接应一班。偶然因素之下先把野骆驼的两个班灭了。

三四点一过就是高原上日月交辉的时刻,战场对谁都是透明的,特别是太阳从沟口升起沟底落下,不可能有什么背阳光攻击,要说这地利也是野骆驼占着,苟伟只能利用最后的黑暗线来发起进攻。

摸到近处,苟伟看清楚了,四顶帐篷,每个帐篷前还站着一个哨兵,也就是四个哨兵,想要不惊动哨兵完成袭杀几乎不可能。其中一个帐篷里不时传来两声嘀嘀的响声,估计是一个电台。

“怎么办,只有十多分钟的黑暗线可以利用。”战士们盯着苟伟的手势,想要确定战术,也在等苟伟的作战决心。

决心好下,仗不好打。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灭,但值得,苟伟很快下达作战决用,将三个组成品字形摸到距离帐篷一百步的地方。这里正好是一条黑暗线,再前进就得暴露了。

苟伟仔细地用望远镜观察一番战场周围,除了四个帐篷并没有其他的野骆驼。而这四顶帐篷要死不死地搭在沟底,扔块石头都能砸死一圈人。

苟伟冲着时刻钉着自己的火箭手四号和狙击手一号做了一个狙杀哨兵轰击帐篷的手势,又做了个机枪压制,其他人冲锋尽量用手榴弹的手势。

苟伟掏出从野骆驼手中m203枪榴弹,战士们有样学样将m16枪端了出来将榴弹挂上。苟伟猛地站起来前冲并发出一发枪榴弹炸在帐篷中间地上,野骆驼的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一人被炸伤失去战斗力,一人被狙击掉。

苟伟趁着野骆驼哨兵趴倒拉枪栓射击的当口向前已经跃进了几三十步卧倒。战士们随后击发的枪榴弹已经已经形成一轮覆盖,当然,也有很多弹飞到很远的地方玩儿去了。

四号亦是将火箭弹再次发射出去终于击中其中的一顶帐篷,掀起灰一阵。二号对帐篷区进行盲射,烟雾中虽看不见人,但只要压制住敌人不要形成反冲锋就是胜利。

第一发炸弹响起来的时候野骆驼的指挥官就冲到了帐篷门口,并准备下令发报给总部。然而第二发火箭弹却将他直截削了半个脑袋,顺便把帐篷也给掀了。报也发不出去,指挥官也死了。野骆驼一下子混乱起来,以帐篷为单位往外冲,迎接他的又是一圈榴弹与火箭弹。这下子更懵了,甚至有的野骆驼钻出帐篷都不知道方向,四周围一顿乱射。

野骆驼营地终于响起了枪声在苟伟身边飞过,有一颗子弹从苟伟的子袋弹上刮过将一根带子削断。苟伟根本没注意到这茬,猛地站起将仅有的两颗弹打完将枪扔了换上他熟悉的八一杠向前猛冲进满是硝烟的野骆驼营区边一轮扫射后,趴地滚到一边摘了手榴弹一颗一颗的扔。

跟在苟伟身侧的七号腿步中弹大腿刮掉一块肉摔倒在地,顾不得包扎举起枪就地掩护苟伟。不时地射出一颗枪榴弹。

爆炸响得越来越密集,野骆驼的枪声也越来越密集,不时有枪榴弹在三个小组身后炸响,甚至有两颗炸在二号机枪手和旁边,吓得他赶紧转换战位继续压制。狙击手在这种满是烟尘的战场失去支援的作用,根本就看不清敌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苟伟顾不得那么多,将两颗手榴弹拨了栓放在手中三秒中扔到前边半空中示意兄弟们捂头。砰,手榴弹在空中炸响,野骆驼一片惨叫。苟伟肩膀一热,他感到被会么东西划了一下,只是感觉不沉。

战士们见有效,有样学样,甚至地上天上一起爆。这种方法明显的是杀敌亦自损,战士们人人挂彩,不过没有影响战斗力而已。

苟伟朝跟到前边来的一号做了一个居高防敌退出战场包抄的手势,站起来冲着烟尘一阵长点射扫过去,直接朝里边冲锋。

突然,似是一把锤子重重击在苟伟的胸间推得苟伟差点停住,胸间一闷,一口气提不上来。“啊!”苟伟大叫一声呼出一口气,吸了一口烟尘呛得咳嗽一声知道自己死不了,继续往前冲。

八号跟在苟伟侧后见苟伟欲倒要扶,被苟伟推开,“冲,不留活口,杀穿再说。”

“呀!杀啊!”八号大叫一声。五号的二小组,九号的三小组亦是冲了上来形成交差火力。二号也越过战位不管什么面支援直接从侧翼冲了上来,七号拖着伤腿向帐篷后边绕去。

打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术了,打的就是一股气。当然小范围内的配合掩护还是有的,三个小组彼此协同掀门帘扔手榴弹,打击爬出帐篷的野骆驼。

山沟里本就是不过三四十步宽的沟,烟尘没法扩散,烟尘越来越浓。甚至于在这黑夜微弱的月光下根本就看不清敌人。

“朝前冲,杀出烟雾区,别留在营地。”苟伟狂叫着向前扫射,不管有没有打着人。

战士们顾不得讲究什么三角型战术组合,直接拉出一条直线排过去向外冲。苟伟腿上被炸弹片削掉一片肉,胸腹部有子弹袋挡着,内伤是免不了的。

六七十步我野骆驼营区不到五分钟就冲了出来,但背后依然是各种枪声和爆炸声。苟伟知道这次虽杀穿敌人,但依然有漏网之鱼,估计也就小猫三五只。

“火箭弹,给老子再打两发,狙击手对着火光干几发。”苟伟狂叫,边叫边咳,一口气怎么也不顺畅。

“走,兄弟们,再杀回去。保持队形注意配合。”苟伟很纳闷这次为什么没有野骆驼拉着炸药包干。

刚纳闷完朝一个帐篷里扔了一颗手榴弹,准备再扔第二颗时“轰”的帐篷炸响掀起的气浪将苟伟吹出十多米重重摔在地上。半晌,苟伟在战友们又是掐又是扇耳光中终于爬了起来。

第一五零章 又是老套路

摇了摇脑袋看了看满身破布碎条抑住脑袋里嗡嗡的叫声很是怀疑地试探着问一句:“怎么的。都结束了?”

“都灭了,歼敌挺多的,也不好数,等支队的人来数吧!”

一号扶起苟伟认真地说,脸上笑得如纸画的似的,都成有面俱笑了。苟伟再次摇摇脑袋,还是怀疑地看看围着他的战友们:

“怎么只有我和七号受伤,你们咋一个个完好无损,皮都没蹭破一块?”

“谁叫你运气差,将手榴弹扔进炸药堆里了。”

看着苟伟不平衡的面容,一个个笑得开心极了,早就不复刚才抢救苟伟时的紧张模样。苟伟轻轻坐下认真调整一下呼吸。

“孬兵们,你们倒好,除了七号倒霉蛋子削掉块肉,没一个有伤的,真牛!老子怎么那么倒霉呢?

上次满身皮外伤,这次又是外伤加内伤。都别理我,我得睡一会儿,你们打扫战场。对了,找着电台向前指报告。”

苟伟说完狠狠地脚将躺在旁边的野骆驼踢开,捡起旁边一块帐篷布垫地上准备裹着睡一会儿。他累了,眼皮沉沉的在打架。

一号迅速找来个马灯,从死人堆里找到一些生火的东西在苟伟的身边烧起来。

很快,战场就打扫干净了,ak47、m16、四零火、手榴弹,整整一个连的装备被整齐地堆在空地上。兵们挑了些补充到消耗里,捡起自热食品塞嘴里,坐在火堆边烤着火打盹。

“零比一百的交换比,牛死了。够老子们吹一辈子牛的。”战士们吹两下牛挤着苟伟睡成一团。

一号自觉地充当哨兵的角色,四号也是,两人轮着站岗还不许别人抢。电台却没法用,早被炸成了渣。

高原上的响声能传出几十公里外,特别是像无名沟这样的喇叭口有着放大作用,朝着三四十公里外的前指传去。

“激烈,太激烈了。听这声音应该在骆驼家里,或者老铁家。”徐斌站在指挥车前听着隆隆的声音把手挡在耳朵边贴着测了测音向,可以判定声音的来源。可他不道这枪炮声是通过喇叭传过来的,早就变了味不说,更是转变了方向。

“哎,都在老铁家或者骆驼家打得这么厉害,看来老子的直觉也出了问题,咱们捞不着吃食了。”徐斌一瞬间就情绪低落,“准备这么大场合,劳民伤财哟。”

“命令,不论对面打多大,咱们必须按照实战姿态玩一遍,一点都不能放松。谁也不知道野骆驼是不是也像上次那般疯狂呢?”徐斌鼓起最大的勇气冲着参谋们下命令,也怕自己丧了精气神,“开拨,向前挨住边境。”

一班也听见了,从隐隐的炸响声再到接连不断的爆炸鞭炮一般连续的枪响,乔峰立即下令暂停就地构筑掩体准备防范从老铁家一线过来的可能袭击。

“同志们,咱们必须守住这个点。万一敌人从此处来咱们就中头彩了,咱们得守住了。”乔峰采取的是守势,摆出的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架势。

一班兄弟们立即按照乔峰的指示立即构筑一个飞月型的环型工事,将枪支弹药集中在阵地中间,拿出工兵锹在旁边开始刨坑。

好好的一个警备巡逻建立安全警戒线的事变成了一个打伏击打阵地战。乔峰倒是将方案变动及时报到了张无忌处,张无忌听了半晌没啃声。

“娘的,还打什么仗,干嘛不回去抱媳妇去。”张无忌也听到了枪炮声,立即就上报将卡点战位向前直挪到边境线上,准备随时支援接敌,更是将战备等级提到更高。

“这叫我怎么上报。咱们华夏军人什么时候学会打阵地战呢!”张无忌哀声叹气半晌还是决定与乔峰好好说一说。

“乔指导,支队的命令,咱们的作战计划都是沿着边境线建立警戒线,并形成对野骆驼的阻断。这时候听到枪炮声更应该巡边防止野骆驼狗急跳墙到咱家里闹,而不是守在原地等人攻上来。

按老子的做法,得前出边境十公里建立警戒线。兄弟,不能把这条线画在自个家里。更不能守着不动被动挨打。”张无忌苦口婆心劝说着,说着说着火气也上来了,话很过头。

“张无忌队长,战场变咱们得变,我是前线指挥员,有临场决断的权力。”乔峰故意要通信员将频道调整为对支队联络的频道。

前指通信参谋听着红山中队两位主官在电台里打嘴皮官司还占着频道资源气也不是急也不是。转身报告一声将耳机替给徐斌。

“乔峰,你真以为是契丹乔大侠啊。你能不能拿出勇气来给老子动起来。”徐斌冲着电台骂算是加入红山中队的争论,“你指导员,指导个屁,我看你属乌龟的。你带的那个作战小组不要巡逻了,你回中队看营房去。现在就撤回去,太他妈丢人了。”

支队电台频道里说话整个作战单位都能听得到,甚至后边支队作战室也听到了。一向看好乔峰的支队政委也是气得把指挥笔给摁断了。

“张无忌,你的机动班在哪里,你的四班呢?苟伟在哪里?”徐斌直接吩咐乔峰退出频道闭嘴,别占着。

“报告,四班沿边境线巡逻,现在昨晚出发了,距一班一天的路程,预计今天傍晚到达指定地点。”张无忌眼皮子一闭按作战计划很是紧张地上报四班动向,似乎支队长就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似的,越说头越低。他也不确定四班是否已经出发或者在哪里,因为四班没有电台。

“机动大队郭靖报告,”郭靖听了半天红山中队的官司恨不得把乔峰给掐死,“昨天早晨四点二十分红山中队一个加强班自无人村越过国境向无名沟11号公路方向出击!”

“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早报告!”徐斌怒吼了一声,拿起地图看了看无名沟。

张无忌吓得魂都没有了,擅抖着手比照地图拿尺划起来。这家伙才是真的发挥一线指挥权,简值不要命了,这是越过十多公里国境,他想干嘛。

“报告,作战计划中没有涉及红山中队四班,我们还以为是执行密秘任务。”郭靖说得扭捏。

他与张无忌本就是好兄弟,又经过新兵连主官搭挡,本想关键时刻帮一把,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第一五一章 遭遇战

“张无忌,命令你部向无名沟口迅速靠拢随时做好接应。按时间和动静来说,没准就是这孬兵折腾出来的,他有这血性。要快,要猛,跑死也要确定他们的安全。”

徐斌猜测苟伟他们可能与敌接触,似乎突然反应过来野骆驼或许会玩灯下黑的把戏把上次玩过的战术再玩一遍。

“郭靖,你部现在前出无人村没有。注意野骆驼玩灯下黑从上次的路线潜入我国境内。”徐斌得到郭靖肯定的答复后接过参谋划的作战态势图,“命令,特勤中队放弃原有任务目标,沿无人村至红山口岸由外至内扫一遍,将可能的可疑的野骆驼清剿一遍。”

无疑,徐斌的判断是准确的。野骆驼上次吃了亏后一直想到报复过来,拟定无数种方案最后还是发现上次的方案最完美,还可以利用灯下黑的心理打华夏武警一个措手不及。

野骆驼的方案是——派出比上次战力更强的一个加强连沿无人村进去,一路杀向红山口岸,最好屠镇形成巨大的国际影响。再从无人村撤出,最后边打边退将华夏军人引入无名沟,与沟里埋伏的一支加强连形成二打一的局面再吃掉华夏一个中队或者几个中队。最后从11号公路越过老铁的地盘撤回骆驼国,万一不行也可以在老铁的原始部落里待到风声过去。

可惜,变化不如计划快。苟伟也利用野骆驼灯下黑的心理从无名沟底先剿了它一个加强连。

苟伟半睡半醒,尽量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躺着。不论是伤了肋骨胸骨还是伤了肺最重要的就是平躺调整呼吸。开始还隐隐的痛,慢慢地呼吸平缓调整了过来,说不出的舒服。最后真的沉沉睡去由着战友们人挤人人挨人的堆一起。

三个多小时苟伟已经感觉不到胸口的压抑,精神一下回复,疲劳一扫而空,抬手看看表,指向七点钟,太阳高悬在东边的山头上明晃晃的忒是讨厌。揉搓了一下眼,将脸上的脸痂子搓下来,看了看扭成一团的战友爬了起来。

“老大,醒了?”一号远远地从哨位上跑过来,变得腼腆而含蓄,似看小姑娘般上下打量。

“别看了,怪不自在的。”苟伟抖露掉一身的鸡皮疙瘩,边将战友边踢起来边说话,“昨晚都有什么战利品,给那群杂碎补刀了吗?”

“没补刀,没有活人,就是有活人这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受伤了就是个死。”一号想当然地补了一句,却被苟伟一脚踢过去。

“猪啊,咱们不要俘虏不要兵,只要不是断成几截的都得补刀。这是规矩,懂啵?往往冲锋没被打死却被冷枪给收拾了,这例子多着了。”

苟伟见一号躲得快气得给还在地上挺尸的战友们补脚,兵们一看老大火气这么大,一转身跑到远远的地方,不给苟伟机会。苟伟更气了,上前追几步想要每人拍一下脑袋。突然不跑了,苟伟不跑,同志们纳了闷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你说你们这群不晓事的,你们还有得救吗?”苟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捡起几个像显微镜的玩意儿,挨着指着骂,“连微光夜视仪这样的好玩意儿你们也敢这么扔。”

“老子总算知道为什么子弹不找你们全往老子身上堆,原来他们有这玩意儿,知道老子是指挥员。这次亏大了!”苟伟一阵心惊,脸上皮子抖得一层一层,心里感慨自己命大,“这东西全搬走,一个不留。咱们弄回去,下次打夜战有得杂碎们好受的。”

苟伟也在哀叹兄弟们的命太好了他自己的命却一点都不好。野骆驼有了微光夜视仪还打个屁,幸亏得自己是直接用炮轰,真要摸哨还不知道谁咬谁呢。

“老大,您命真好,你看这玩意儿白天都能亮瞎眼,那晚上不得一瞄一个准啊。您老人家果然是幸运的小强。”

“滚!除了七号,你们哪个不是小强。找几根棍子将倒霉鬼七号抬走。

七号,老子的好运气你是一点都不沾,坏运气倒是全沾边了!回去了跟老子一起躺医院去吧。”

兵们乐呵呵地准备三个单架,一个抬七号,七号硬是不肯,另两个抬缴获的物资。这些可不能再让支队的家伙们收了去,却是没有一个说要抬苟伟的。苟伟哀伤一声,抚着受伤的心灵继续出发向目的地进击。

这边苟伟正与战友们嬉笑之时,郭靖心里悚然一惊,他也想到野骆驼可能的招数,迅速前出卡位。

进入无人村谷地仅有一条路,那就是鬼怪沟。沟宽两三里,长却有十多里,一头伸出去不足六七十里就是野驴子沟,一头伸进来过一条常年干涸的河就是无人村。沟两侧是山,是移动的山,这些山要么是黄沙堆积走不得人,要么是石头堆石头挡住两边的风。沟是千百年来洪水冲积狂风侵蚀后形成一片黄沙下突然沉积的一条深沟,沟中矗立着一条条沙土柱子。沟里经年的风吹在里边如哭如诉如鬼如狼,单个人走在里边会变得恐惧多疑最后迷失在沟里,沟里也就有了很多白骨,人的,牛的,羊的。久而久之,这条沟就被称作鬼怪沟。

这条沟也就变成了被人忽视的进出国境的通道,能拦住三五个蟊贼,却挡不住一支军队。野骆驼上次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又从这里出去。苟伟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只是在沟中一半的时候转了个弯跑到无名沟去了。

野骆驼的一支精锐在昨天一早出了野驴子沟,昨晚进了鬼怪沟,恰好与苟伟走了个时间差相互间错过。错过了苟伟却没有错过郭靖。

两边的排头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并同时开火。然后先头分队开始火力接触砰砰啪啪打得热闹,再然后两边都意识到逮着大鱼了,全军压上,子弹横飞,火箭弹四蹿。

嗖、啪,一颗子弹击中郭靖旁边的水壶上,直接轰成一朵美丽的菊花。郭靖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地下扑倒旁边一滚藏在一根柱子上。嗒嗒几声,原位置上沙地上被打出几个窝来。一枚火箭弹在空中飞过,本应掉射到郭靖刚才的位置上的,结果被泥柱子挡住在空中炸响,将一根泥柱推倒在身后,泥沙盖满了郭靖身上。

第一五二章 野骆驼崴脚了

“狙击手,有病啊,干掉敌人重机与火箭筒。打掉他们指挥员。”郭靖往旁边再一滚,摘掉肩章,几个回合滚到电抬边。

骂声中敌人的重火力顿时哑火,一会儿又响了,响了又哑火。到了最后两边狙击手打狙击手、狙击手打重火力、狙击手打指挥官,倒是打得不亦乐乎,战场一瞬间宁静下来,诡异得很。

一轮遭遇战谁也没占到便宜,野骆驼当时就扔下二十多具尸体,机动大队也有十多位官兵丧失战斗力。这是郭靖当兵这么多年来伤亡最惨烈的一次,问题是时间都没有到半小时。

“前支、前支,机动大队一中队在鬼怪沟内两公里处遇敌。就敌火力判断应为一个加强连,配有四零火箭弹,107火箭发射器,127重机等。

我部火力不占优,正在组织围剿。请支队长放心,都进了咱们家门就不会让他们活着跑了。”郭靖已经是从副大队长下沉到一中队指挥,见着野骆驼就兴奋,似乎这是伸手可及的功劳。

“好,给老子咬住他。注意避免伤亡!老子这就沟通军分区派出红山的陆军边防连携重火力支援你们。”徐斌半小时前听到机动大队遇敌之时兴奋得一个劲地催指挥车往鬼怪谷方向赶,催促着特勤中队快速支援。

“他娘的,怎么还出口转内销了呢?”徐斌再听郭靖汇报恨恨地骂一句将司机催得更急了。抓起电话直向总队汇报,请求陆军边防营支援重火力。

“他娘的,这是遭遇战,谁都没有准备好,比的就是谁勇敢,谁的火力猛,谁更能集中火力发挥火力优势。”

五分钟后,红山陆军边防营全员出动将重火力全都拉了出去,准备来个苍鹰搏兔。

对于野骆驼来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原想着打个灯下黑的心理,玩个穿插袭扰,诱敌深入打埋伏的战术。结果当头撞到铁板上,一个照面就扔下几十只野骆驼不说还被缠住,这就难受了。

继续打下去,种花家是基建狂魔,家里的路修得四通八达,最近的一支机械化陆军营距离战场只有两小时车程。再打下去就得被重火力全覆盖。

如果陆军营被顶住了,二线的直升机又得过来了,一轮轮轰炸下来就真的有来无回了。更惨的是失去了诱敌的资本,战术得失效。更更惨的是进了鬼怪沟就一直听不到无名沟电台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大野骆驼指挥官急了,立即下令撤退往无名沟方向走。野骆驼们一听撤退立即加大火力向机动大队盲射。

砰砰轰轰,火箭弹四处乱射压得抬不起头来。嗒嗒啪啪,重机配合着枪榴弹进行前沿覆盖,溅起砂石将视线遮断。啪啪噼噼,各重枪械无目标地前后乱点,让正在做战术动作的机动大队出现很大的损伤。

“娘的,这是狗急跳墙想要利用火力优势冲锋啊。

同志们,顶住野骆驼的第一轮冲锋他们就要歇菜了。”郭靖摸了一下被弹片咬一口刮出血花子的脸,本能感觉野骆驼想要利用火力做冲锋。他可不想做赔本买卖搞对冲。

“你进老子就退,你退老子就追。等重火力来了老子再与你好好玩,玩不死你老子不姓郭姓驴。”郭靖发了狠,让兵们藏好不理他们,等冲上来了再打。

炮火过后是冲击,或者伴随炮火冲击,这是典型的冲锋战术。配合好就伴随炮火冲锋收稻子,配合不好,炮火过后再冲锋,这属短兵相接了。明显野骆驼配合得不好,炮火停了都没有冲锋,似乎还在做冲锋准备。

搞了老半天野骆驼都没有冲上来,郭靖和一些性子急的官兵从藏身地探出头来想要一探究竟,迎接他们的是又一轮火箭弹制造的烟尘。

野骆驼还是没有冲上来,这次郭靖学乖了,不伸头也不让战士们伸头,藏得严实,“老子有的是耐心,倒是你们这群杂碎你耗得起吗?”

郭靖悚然一惊,火力过后要么冲要么跑,这可是常识,这群杂碎别是跑了吧?

“队长,野骆驼阵地上没什么人了。”狙击手在烟尘后第一个发现敌人情况,郭靖忙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

“中计了,这支野骆驼太狡猾了。追,注意野骆驼杀回马枪。咬住了,别让他们跑了。”

郭靖带着同志们冲到野骆驼阵地上,只见一堆死掉了野骆驼和受伤在地上爬的杂碎,心里那是拨凉拨凉的,“终日打雁反叫雁给啄了,太他妈丢人了。”

“郭靖,牛皮你给老子吹上天。可结果呢?说得是全心全意,想得是无可挑剔,结果全都放屁。”

徐斌一听野骆驼跑了气了把头盔都砸了,赶紧的指挥红山中队的张无忌卡住通往无名沟与野驴子沟的路上。

“张无忌,老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你跑死了,也得给老子卡住了。现在比的就是速度。”

张无忌也从电台中听到了机动中队中计吃亏的事,意识到这支野骆驼部队战力不一般,算是碰上硬骨头了。关键是卡住了最后可能还得全军覆灭,陆军不可能越界的。至于自己们算是武警执行公务还可以打个擦边球,打一阵嘴仗也就过去了。

这边苟伟也带着四班用三个担架扛着大大小小不同的武器弹药穿过无名沟沿着往边境线的路途前进。看着这些比自己更好的武器他眼馋啊,“除了出口转内销的都是鹰酱货,要说这背后没有鹰酱捣鬼老子是不信的。

这王八蛋,坑了毛熊又想坑咱们家。胆儿够肥的,老子们就一锅把他们给烩了。”

东西很重,兄弟们换手越来越勤了,也更看不惯丢着手不时摸着武器玩的苟伟了——真是个不能同甘共苦的家伙。

“看不惯啊?你们可以不要啊,明知皮肤起绺还要潜水揉搓,明知身体很累还要秀不知疲惫,能怪谁啊?”苟伟惯会发挥毒舌的功夫。

“不丢,舍不得。咱们可是拿命换的,再说了,硬骨头被老子们砸碎了后边能有什么事。”

“没事才怪。你以为野骆驼在后边埋伏是玩躲猫猫呢?前边一定打得热闹,搞不好还在无人村一带,还得走咱这条路。”

苟伟叫停大家休息,并预设战场占好战位将武器架上,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打仗的样子。兄弟们早就习惯幸运小强的神迹了,相互看一眼认真准备。

第一五三章 会合

这是道缓坡下的道路旁,两边坡度都不大,既可以从旁边绕过去,又可以从中间穿过去,无遮无拦,一眼望过去十里内的老鼠撒尿都能看清楚,本不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但战士们体力耗尽,苟伟不得以预设阵地代替休息营地。

“兄弟们,做一个防守反击阵地,尽量的不要改变地貌。见着几十上百的敌人狠狠地扔一堆火箭弹、枪榴弹,狙掉他的头,然后往后跑到野驴子沟躲着打埋伏。人少咱也这么打,先吃了再说。”

苟伟撂下一句话找了个地窝子将自己的背包垫地窝里钻进去,扯过担架上的几块布蒙在在身上再盖上沙子,沙子被太阳晒过暖暖的很是舒服。兄弟们有样学样藏在沙子里呼呼地睡,如果你走在近处不仔细地看是发现不了的这里藏着人。

一号、四号总觉得他们两人在袭杀野骆驼营地的时候没出多少力很是愧疚,猫起身准备继续为兄弟们站岗。

“一号、四号,你们有病是吧?这视野开阔地你们杵那儿想告诉敌人这里有军人是吧?睡觉,睡足了咱们再去目的地。”苟伟脾气上来了,直挺挺坐起来恶狠狠地骂一句重重倒下睡了过去。

一号、四号知道苟伟这是为自己们好,还想继续杵着,相互对视一眼,又看战友们都睡了,摇摇头相继找了地窝子钻了进去,不过眼睛一直睁着。直到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张无忌越过往回赶的一班,乔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他在支队长心里已经被挂了名——不会打仗只会讲嘴的思政工作者。但他顾不上也不在乎,他是指导员,讲的就是靠思想教化熬资历。抬手向张无忌敬个礼算是站在另一种高度,“你就好好地去吧,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他依然把自己定位为红山中队他做主级别要比张无忌高的小心思里。

张无忌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连机动一中队都算是打残,自己这四十多号人估计不够别人塞牙缝的。他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搞什么与一个逃兵玩团结,乔峰敬礼他不回礼,一个劲地催着队伍朝前穿插进行纵深分割阻击。

乔峰莘莘地抽回手眼睛眯成一条线,白净的脸蛋上露出青灰色,一班的同志们远远地避开怕招无妄之灾,谁都知道他很阴。

张无忌越过国境线直插向野驴子沟与无名沟交界处的那片乱石山岗。张无忌发了狠,连排头兵不都不要了背着个火箭弹跑在最前边,他的想法很简单,哪怕自己一个人能跑到,也要咬野骆驼一口再死。

兵们见张无忌拼命了,自然也是拼命,跑得飞快,哪怕心脏跳到嗓子眼都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打算。越跑倒是对一班的好命越是鄙视,觉得他们是逃兵。

红山中队走入一片戈壁,蓝天垂在前边,那边近那么直,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

“我部已进入戈壁,正向野驴子沟挺进,距离约三十公里,预计今晚十点之前抵达。”张无忌安排好警戒哨让兵们休息一下,自己匆忙向前支汇报。

“好!抵达后注意堪察战场环境,设定预设战场,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将野骆驼给老子堵住。”

徐斌回复很快,张无忌不断从电台中听到机动大队追击的进展,也充分意识到现在需要转换作战队形了。

“四班有回信了没有。是否还是向预定地点集结,按机动大队说法,四班是从无人村前出的,应该碰上了野骆驼,真担心他们全军覆灭啊。”

徐斌在电台里说了一句,真要是一个成建制班被消灭那对徐斌来说是抹不去的耻辱,哪怕这次吃掉了野骆驼他也不会高兴。

“没有!苟伟作战经验丰富,既便遇着野骆驼也不至于全军覆灭的。我想应该是打了个交叉。”

张无忌说得很委婉也很没有信心,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徐斌叹口气,既佩服苟伟的战斗嗅觉也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

日头偏西,苟伟轻轻伸手将脸上的沙子拨掉伸出两只眼睛四下张望一下,没有敌情。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三点钟,叹了口气爬起来。见着地窝子起起伏伏的就踩了脚将兵们挨个惊起。

苟伟身体已经基本无碍,哪怕再来一场高强度战斗他也是能支撑的。掏出水壶倒了一口在嘴里,咕嘟咕嘟嗽下口舍不得吐掉,连着满嘴的灰咽下肚去。兵们有样学样皱着眉头将水咽下。

“哎,咱们兄弟们排好战斗队形准备往目的地走一遭吧?往那边走累是累点,却是享福的不用丢命。要是再往无人村走说不定就怼上了。真想迎上去打一遭也好过走路累死啊。”

苟伟的感慨得到兄弟们的认同,打了胜仗后胆气都足了,一个个十足十的煞神,盼着再遇到昨晚那样看着火力很猛实则战术为零的家伙们。

“送上门的功劳啊,就这么白白的溜走了。”一号现在最郁闷了,如果以杀敌多寡来算他只能算个末功。

当然,苟伟不是这么算的,他的算法是谁打破了敌人的节点,谁击溃了敌人谁的功劳最大,至于杀多少人对他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闭嘴,老子不知道你的想法吗?革命分工不同,不要小瞧各自承担的职责,小组长更是如此。

不过,打几个溃兵就像杀群羊,咱们这么精英,丢不丢人。”

苟伟扔下一句话将五号六号赶到中军,带着十号当起了排头兵,故意带着兄弟们朝着野骆驼兜去。命令只是说在今夜子时赶到目的地,并没有规定走什么路,路线选择就归了苟伟。

“注意警戒,有敌人!”苟伟带着十号住地上一趴,并将信息传到后边的三个小组,倒爬着钻进沙窝子与后边战友组成三个小组准备攻击。

“先用炮轰,再扫射,打完就跑。三四十个!”苟伟做了个手势,兵们迅速拉枪上膛准备射击。

“好像是自己人!”一号打了手势,苟伟忙掏出望远镜,果然是种花家的,跑在最前边的好像是明教教主张无忌。

“关保险。”苟伟做了个手势,让大家趴在地上。拿起个块满是鲜血的毛巾站起不断打旗语。“哪部分的,请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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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歼灭(上)

远远的,张无忌突然见到一面红旗在前边沙丘上抖啊抖,悚然一惊中差点扣动扳机将一枚火箭筒给打了出去,再一看前边正在打旗语,一颗紧张的心放下来,自嘲地笑笑,“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将火箭筒倒立起来放在腿边,伸手朝后示意一下。通信员立即背着电台上前送上望远镜。

“他娘的,打个鬼的旗语,格老子的,是苟伟这孬兵。”张无忌突然一屁股坐地上,彻底的放松下来,“派个人过去把这小子给老子叫过来。挺大牌的,不知道他队长在这里?”

通信员立即前出朝苟伟所在的山坡上跑,苟伟虽认识军装但并不认识脸上蒙了灰的通信员,立即旗语制止。通信员也是个楞头青,依然向前跑,不管不顾,似是这片原野他最大。

“请通报部队番号,请通报部队番号!”

苟伟又打了一轮旗语,见那灰头土脸的兵已经进入步枪极限射程八百米了,再进就要进行战术空间了。以防万一,苟伟半蹲举枪将准尺调至八档,朝着来人侧前方击出一发子弹。两秒钟的样子,苟伟看见来人前边弹起一丛灰,通信员迅速卧倒,吓得猛地朝前边一滚,枪响的声音才传到耳朵里。

苟伟枪响,这边立即成防御状态随时准备发射各种榴弹与火箭弹。对面红山中队的兵们也猛的卧倒,然后四下散开。张无忌更是吓得摔倒在地,举起望远镜盯着苟伟仔细的看,真的不是错觉。

“请通报部队番号!”

苟伟又站起来打出旗语,苟伟想不出一支种花家的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荒原上,而且是向野驴子沟方向前进的,而不是反着堵野骆驼。以防万一,还是得仔细确认身份。

“红山中队!”张无忌立即让通信员站起来打旗语,整个中队除了张无忌就只有通信员还有苟伟会旗语。

“怎么会是红山中队,不是在后方玩儿吗?”苟伟很是纳闷,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更不知道是不是野骆驼冒充的。

“英雄的四班班长是谁?”苟伟还要进一步确认一下。

张无忌一见苟伟的旗语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憋出来。咳了几声总算把气给捋顺了,“告诉他,是臭不要脸的孬兵苟伟。”

苟伟一见通信员的旗语软绵无力,还是有点怀疑,不放心地继续打出询问:“四班长有什么丰功伟绩?”

张无忌气得将背包往地上一扔,几步上前抢过通信员的旗子迅速打出最愤怒的话语:“你个孬兵,你有病啊。从新兵连开始就孬,现在上了战场还孬,给老子滚过来。”

苟伟一看,“对啊,老子就是从新兵连孬起的,能知道这事的也只有张无忌这家伙了。”忙打了个“遵令!”的旗语算是回答。

“兄弟们,别藏了,把东西给抬起来迎接咱们伟大的张无忌同志去。都说话小心点,别惊死了他。”

苟伟背起一堆零碎迎着那轮亮晶晶的红日朝前而去,后边跟着十个兵抬着零碎保持一个雁行阵形显得特别威武大气,但不是什么战斗队形了。

张无忌远远一看就知道这是苟伟在显摆,带着兵们也匆匆往前赶准备汇合,“看老子不踹死这孙子,太气人了,这得耽误多少时间?”

越走越近,张无忌跑了起来准备要收拾苟伟。近了再看时却又是另外一番景像,人人身上穿破衣,似乎个个都挂彩,这是经过一番硬战劫后余生的气慨。

“队长别动手,我受了严重的内伤。”苟伟立即出声制止,他可不想白挨顿打。

“怎么回事,昨晚的枪炮声是你们的?”

苟伟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把四班的功劳无限放大,十一个人谁都没有落下,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听得旁边的十位兄弟一个个转身过去,一会儿撒尿一会儿找水喝,就是不愿在苟伟身边听他瞎扯,“太丢人了,吹牛也别把牛给吹死了。”

“你还神兵天降,反复冲锋杀了个七进七出?”

“你还一出现野骆驼顿时像施了定身法一般不动让咱们上去切西瓜,那你怎么受伤。”

张无忌越听越觉得味不对,忙伸手制止苟伟,“挺好的,回去就给你们记功。咱们得堵在两条沟前别让野骆驼跑了。”

“队长,要不还是将计就计的好。他们想在无名沟设伏,咱们也可以瓮中捉鳖。”苟伟无疑提了个很好的想法,张无忌立即将苟伟的情况与建议向前指汇报。

“很好,很好。能活着回来就很好,给他们记功。叫这帮小子戒骄戒躁,打好了回来老子请酒,打差了回来老子灌酒。”徐斌高兴地在电台里大吼,前线后方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千里以外的总队也听了个清楚。

正在撤退路上的乔峰更是听得清楚,使劲掏了下耳朵狠狠地骂了声娘,也不知道是骂谁。兵们远远地躲开眼睛里满是血丝的乔峰,通信员却没法躲,只好低头不语也不看。

“没眼力见的,走啊。”

乔峰骂了一句,不仅把张无忌恨上了,更把涨了面子的苟伟给恨上了。“报功还得经过老子这一关,你想晋级提干,门儿都没有。”

远远地散步似地往无名沟进发的苟伟不知道有人惦记着他,还在慢慢悠悠地走着,不时抱怨说自己受了内伤是不是该给个担架。

“担架没有,你担架上的东西可以让兄弟们背一点。来,二班的,三班的,看你们这点出息,不知道四班兄弟很累啊,赶紧的,把东西背上。千万别让四班兄弟们累着。”

张无忌转身边说边骂边拿眼示意,两个班的战士们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就抢。苟伟猛地趴在担架上抱着不肯松。

“队长,您不能这样,这东西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捡便宜出不能这么捡。”

“没学过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还想藏私啊。就你这小家子气,回去老子要把你扒光了搜身。”

张无忌下意识地吓一吓苟伟,他不认为四班的战士这点纪律意识也没有。四班兄弟一听可吓着了,匆忙间将担架甩到地上,做贼似的捡起几个夜视仪很不自信地张望着。张无忌也吓了一跳,原来这些家伙真的藏了私啊。多年指导员的敏感让他将内心的不满压下来,笑笑转过头去。

昨晚打扫战场的时候,苟伟摘了野骆驼指挥员的一个标着身份的金铭牌,顺道把镶着宝石的波斯刀给藏了起来,扒下比自己的手表更高级一点的表戴在另一只手上。四班兄弟有样学样先就摘了野骆驼的手表下来。

第一五五章 歼灭(中)

“哟,苟兄,不错啊,带两只手表,你看老子穷得脖子上挂计时器,是不是要给我一块啊!”

张无忌总觉得拿苟伟的东西那不要拿,更不叫吃兵粮喝兵血,只要有他就想着办法要从他手上盘剥过去。至于其他人,他不敢也没这兴趣,再好的东西那也就是个摆设,看一眼好奇,看两眼味淡,看三眼就连现再看的想法也没有。对苟伟就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苟伟越不给他越想要。

“哪块给你,一块是我老婆送我的。另一块是老子抢野骆驼的,那可是用命换来的。不给!”

苟伟说得正义凛然,旁的四班的兵就放下心来。“对啊,咱可是用命换来的,要不你们也上战场拼一回命不就什么都有了。反正野骆驼只要占着个小头目就是贵族,不缺好东西。”

苟伟再一看张无忌那不善的面容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指导员,看您可怜样。我给个比手表更好的东西给您?波斯刀!”

“滚,我要这花花绿绿样子货干嘛。老子就要手表。上次你在孤岛中队时占了大便宜,这次又在无名沟又得了便宜,怎么就那么小气,连块表都不知道孝敬。不知道一切缴获要归公吗?”

“老大,天心良心,上次孤岛中队咱们是死里逃生,能活着回去就已经是撞大运了。哪还有心思捞战利品啊。全被郭靖同志给捞走了,想起来我就恨啊,恨得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次我们也没弄什么战利品,我只想着赶到目的地。早知道乔峰是那么具胆小的王八蛋老子才懒得往回赶。”

苟伟说得恨恨的,张无忌横了一眼,看得苟伟深觉失言不好意思之时迅疾伸手抓住苟伟右手将一块金表给拨下来。苟伟半推半就将手表送了出去,他也知道这样一块金表是戴不出去的,也不相信张无忌可以戴出去。

张无忌如得胜的将军朝天挥舞着戴金表的手将几个骨干给招了过来。“要想吃好的喝好的,那就像苟伟的四班学习。缴获的武器一定上缴,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留个纪念我就不管了。咱国家不缺那几个钱。”

张无忌知道这么说有点犯纪律,但也要分在国内国外,与谁作战了。此时树立个榜样更能调动战场积极性。

“我们就在野驴子沟前一公里处的老水道设伏。”张无忌定下作战决心。

“队长,我个人觉得老水道设伏不是个好主意。一来,枪声一响野骆驼就知道无名沟的同伙被灭了,他们可能朝野驴子沟跑,这又打成了上次的窝囊仗了。

第二,老水道就不适合打伏击。地形是直直的峭壁,虽说从山顶扔颗石子都能砸死一群人。可是现在是现代武器,咱们要从山顶探出头朝山根射击,露头就是野骆驼的靶子。他们沿着山根走,咱们还真奈何不了他们。绝大部分都可以逃出去,这脸就丢大了。

这次,咱们就是要将他们全部吃掉,而不是留下两个对吧?”

苟伟说着说说拿起地图在上边拿个尺子划来划去的,张无忌脸都绿汪汪的,他是上过战场,那都是打一二十人或者几个人的小杂碎,根本就没有与上百人的野骆驼打过交道,更没有用五六十人对一百多人的经验。而苟伟有,所以苟伟的建议很重要,当然也不妨碍他的脸很绿。

“你说在哪里打,老子授权你全权指挥。”张无忌说得咬牙切齿,苟伟却像是个没眼力见的,猛地站起来敬个礼。

“是,坚决完成任务。我命令:将计就计在无名沟中部设伏。二班埋伏在野驴子沟,如果野骆驼过来就扔手榴弹,扔完就跑,不被吃掉就行。

其余五个班到立即赶到无名沟中部设伏,其中,三班五班西侧山腰,六班七班东侧山腰。四班埋伏山顶,一旦战斗打响四班绕到敌后从后边发起攻击。二班尾随协同四班攻击。

如果野骆驼走野驴子沟,那咱们就放他们走。他们手上的武器比咱们先进多了,我们上次打过一场,那地方咱们设伏只能送菜。

通信员,现在就上报前支,与机动大队保持联系。”苟伟拿着手指点点这个点点那个,偏偏被点的班排长还会大声回答一声“是,坚决完成任务。”

张无忌看着苟伟拟定作战计划分配任务脸绿得桃花开,红通通的。他已经拿苟伟这不要脸的家伙没有什么脾气,偏他还说得很正确。其他的班排长都看着张无忌看,这让他很是觉得没面子。

“不知道老子就是客气一下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抢老子指挥权。”张无忌很是不满地一把推开苟伟,又占据指挥权,“就按苟伟说的办,大家去准备吧?今天谁吃肉谁喝汤谁立功提干晋级谁被老子给赶回老家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谁要是掉链子,老子弄死他。”苟伟像二指挥一样也说了一句,特有气势很是凶恶,偏让人受听。张无忌不爱听一脚将苟伟踢走。

“小苟崽子,野骆驼指挥官的点验等下让老子来。”张无忌好像想起什么说了一句。

“那不行,前边指挥官的手表你已经拿走了,不能这个的还让你拿。没这道理,谁狠谁拿。”

苟伟叫着往四班跑,其他班排长亦跑得飞快,像风一般狂往无名沟奔跑。张无忌也跟着通信员往前跑,边跑边忐忑地等待前指的命令。

徐斌也知道机动一中队与野骆驼打了个不输不赢就已经失了先机,野骆驼跑出境外而陆军营的重武器又不能伴随出境就更失先机。让张无忌堵一把也只是不想让野骆驼逃得太轻松。徐斌还是将张无忌的作战计划报给后方指挥部并批准实施。

张无忌有底了,更盼着野骆驼真如苟伟所说的那么蠢再来一次未竞事业。“大家快点,越早到伏击点咱们越是占优。”

四个小时后,天上的那一丝丝光特别刺眼。红山中队终于赶到伏击点,入目是一片坑坑洼洼的战场,横七竖八倒在一起的野骆驼,烟尘与鲜血入目打眼,有时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只胳膊一条腿。

张无忌强忍着不适指了指一片混乱的战场,“你们怎么做到的,只有一个人受伤。”

“有什么好说的,打就行了。咱们先把弹药收集起来,重火力不一定比野骆驼差。战场点埋伏在这里,野骆驼一看这场景立即就失了斗志,咱再灭他们就容易了。”

第一五六章 歼灭(下一)

四班已经将重火力分到各个班进行火力配置,夜视仪也配到了各班狙击手中。张无忌更是将几个班长叫到一起做几轮兵棋推演。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咱要做的就是配合紧密。”张无忌随时监听着野骆驼的距离,知道还有四小时左右。预计战斗将在子夜打响。

苟伟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战斗一定要发生在子夜呢?对于装备夜视器材一方来说就是单向透明。好在苟伟帮红山中队抢了六个,不好在对于两边没有夜视器材的士兵来说都是一场噩梦,苟伟希望将这场伏击战打成了个混战,哪怕你有夜视器材你也没法用,重火力没法打,就看谁单兵素质强谁最勇敢、谁的小组战术最好了。

“杂碎们只要不傻遇袭必退,也只有这样,四班才能活下来。”苟伟反复交待反复唠叨,他有一个感觉,这批杂碎应该比前几次的实力强上一截,否则不可能与机动大队拼个旗鼓相当,“要知道,郭靖郭大侠也是要脸的。”

子夜,战场寂静无声,红山中队的兵们埋进沙堆里藏着。月白风轻,不用夜视镜也能一望两三里,山下昨夜的战场依稀可见,不时有零碎闪着光将阴森带出战场向外扩散。此后的无名沟再也没有人进入,常听人说闹鬼。

可是举着夜视仪一号也看不清战场各战位的情况,却能清晰地感到那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在空气中弥漫,如一口铁锅盖在头上有反胃的感觉。一号现在特别想苟伟在身边哪怕踢他一脚也比现在这么藏在沙堆里强。

“把你们那破羊皮袄给扔了,着绒服准备战斗。”苟伟轻声说了一句,连连打手语。

脱了羊皮袄按说在这零下二十度的地面趴着会打一个寒颤,然而兵们都不冷,反而觉得发烫的身体得到一阵清凉,那紧张的热度随之消散。

远远传来碎石滚动,如蛇游过,间或着还有两声低吼的声音,苟伟立却示意子弹上膛开保险准备抄后路战斗。

野骆驼也是要死不死的货,他们曾经与毛熊打过,可打的都是游击战,而且大部分打的都是埋伏,更是在他们的主场打伏击战。骚扰一下毛熊的分队就跑,引着毛熊进入伏击圈再打,打得过就吃掉,打不过就继续跑。根本就没有派过什么排头兵去探一下路,更不会在进入自己预设阵地的时候还要派排头兵。

按说,两边电台断了,昨夜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如果他的情报系统不是摆设的话现在应该知道不是白象家,也不是老铁家有事,那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是无名沟出事了。

然而,杂碎们打毛熊打顺手了,以为种花家的也与毛熊一般不扛揍,战术呆板,一哄就上当。直挺挺地往无名沟闯进来,连可能的痕迹都不看一下,也是该死。

张无忌乐了,苟伟这家伙还真是福将,他才不会说苟伟的战术高明,只能说是有福气而已。

兵们根本不待张无忌下令,早就子弹上膛火箭待发,只待第一声枪响就干过去。

要死不死的野骆驼也是有传统的一支精英,冲锋的时候指挥官总是藏在连自家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就别说敌人了,撤退的时候指挥官总是第一个探路,甚至还要与队伍保持一定距离,就怕被围的时候连累自己。

远远地指挥官背着把金灿灿的ak47,左手挥着把光芒四射的波斯刀,刀上的宝石耀耀生辉,右手一支以色列掌中雷,银色月光下银色的枪如指路明灯似的指着假装落荒而逃进了无名沟的杂碎们朝前跑。

他不知道的是,月光下如此闪亮的一个大灯泡也是红山中队的指路明灯,好几支狙击步枪对准了他,好几个火箭对准了他身后的二级指挥官群。

杂碎指挥官狂叫着朝前跑,不时往后挥手,正无限接近预设战场,接触到那一堆臭肉。突然不动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边地上的散成零件的野骆驼们,半晌,转身朝后狂叫。

叫什么不苟伟是一个字也不知道上,却不妨碍几支狙击步枪同时响起,啪、啪、啪,野骆驼指挥官的脑袋同时中了几枪直接如筛子一般抛向半空,胸膛此时也空了半截。

“一群不晓事的,分工合作都到哪里去了。都别动啊,等着野骆驼往后跑的时候再打。此时打会激发他们反扑之心,只有转身向后冲那一瞬突遭打击才会士气崩溃。”

苟伟心情很好,边带着四班往山谷里钻着占位,边指导着兄弟们战术。四班听苟伟这么一叨突然都不紧张了,似乎下去占位就是喝蛋汤,杂碎们立时会崩溃似的。

苟伟不会让兄弟们挡在路中间打阵地战,而是埋伏在道两边的乱石里,最好前边还要有沙堆,沙子如水一般,能丧减子弹的作用力。刚占好战位只待野骆驼们转身后逃就准备一轮火力覆盖,身后响起一阵碎石声,苟伟吓得魂都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想过野骆驼会一分为二,咱们四班得遭夹击死无葬身之地了。”苟伟哀叹一声可不敢在此时将兵力一分为二,只想着打了前边的再藏起来让野骆驼自己再对冲一下,或许大家伙都能保住命。

“快快,打起来了,冲上去。”

后边的声音有点吵,但是很亲切,“他娘的,吓死我了。二班的家伙们,老子苟伟,都给老子埋伏到路两边去。老子四班打头阵,要是乱了攻击序列,老子弄死你们。”

苟伟狂叫一声,既是对后边跟上来二班警告,更是打击的信号。四班的冲着枪口后转准备撤退出无名谷的混乱得如遭遇狼群的绵羊们就是一轮枪榴弹和火箭弹。硝烟立时将山谷遮蔽,四班也不管能不能打得中,再一轮砸了过去,然后二号机枪锁口朝着烟雾里倾泻。枪榴弹适时往后延伸,机枪配合着继续伸展。明明只有几平方的炸点,硬是被四班打出几门加榴炮轰过的效果。混乱的野骆驼在烟雾中彻底乱了,如没头苍蝇似的两边蹿,一会儿趴下,一会儿站起。

第一五七章 歼灭(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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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一直为自己射杀不如其他兄弟多而耿耿如怀,此时戴个夜视仪挨个点射,特别是对着有重火力的家伙们点名。

“哟,你站起来打火箭筒,就你牛。”

砰,干倒。一号很是矫情地亲了下枪往旁边滚去。

“夜视仪好东西。反正不是我的,打烂也不心痛。”

砰,干倒。一号冲二号竖个大拇指,倒是与二号的机枪配合的亲密无间。

这一打十分钟过去了,苟伟大叫一声“换战位!”四班兄弟迅速前出二十多米进入第二战位。

野骆驼经过最初一轮指挥官被灭的混乱,前后进攻失据后总算平静下来,打起仗来也有了章法。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红山中队有了伤亡,毕竟红山中队大部分是没上过战场的兵,与百战余生的野骆驼比还是差一些战场生存经验。

四班刚换完战位,身后二十米的原第一战位就被敌人的重火力覆盖。一枚火箭弹直接将苟伟刚才藏身的石头给掀飞,几枚枪榴弹如鞭炮似的炸响,飞起的沙子都盖到了兄弟们的身上。野骆驼也想朝后打通撤退的通道,毕竟朝前就是沟底,就是个死胡同。

四班却埋着头不理会,也不还击,准备等杂碎们更近一点再打。一号却是例外,不断撕咬着敌人的重火力。

野骆驼朝后失去攻击目标,不知道敌人被消灭,还是撤退了,反而不敢往后撤。几台夜视仪调到后边四周扫描,却被一号一个个敲掉。

野骆驼突然朝着埋伏山上的红山中队发起猛烈攻击,几乎所有重火力都集中到了前边。107火嗖地一声射在半空坠了下来正好砸在火山腰,一个伏击点立刻飞上天。几轮枪榴弹配合着40火来个大覆盖,兵们被炸得抬不起头,连回击的空隙都没有。

埋伏的红山中队经过野骆驼发狂般的一轮轮火力打击后,没有经验根本没有转换战位的四个班已经伤亡过半,战力损耗严重,说不定野骆驼一轮冲锋下来就得全军覆灭突破防线。

张无忌找着八一扛边向下射击边大喊着鼓励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勇于胜利。还不时汇报战况呼着后边的机动中队赶上来,“快点,敌火力太猛,要突出去了。”

野骆驼可不知道他们快要冲出伏击圈,想当然地认为沟底方向火力重,沟口方向火力轻是突破点。这一轮急火速射只是掩护朝后撤退。

接替指挥的二号野骆驼,挥着一支乌兹冲锋枪朝后哇哇叫着,要朝后打开出路。他很清楚现在中了种花家埋伏,而野骆驼大本营距此还有两百公里的路程,要穿过老铁家的部落,及时救援很难。只能自救,朝沟底就是死路,朝野驴子沟撤还有一线希望。集中火力往后打,而且是无差别朝着后边山坡射击。

藏在后边的二班正好处在火力打击范围之内,子弹擦着皮带着肉从身上飞过,弹片撕开羊皮袄又冷又痛,全都趴着不敢动弹。有一个兵实在憋屈了,站起来端起枪朝前冲去,立时被横飞的子弹打成蜂窝滚下山沟。二班战友们大叫着却不敢跳出战位,心中的悲痛只能生生忍着,看着战友不再动弹。

野骆驼确定了后边埋伏的地点,所有重火力都集中到二班的阵地上,后边轻火力跟上朝前跟上快步向前冲击。

冲击快要接近四班藏身的战位五十多步。苟伟朝旁边伸出手,做了个“五颗手榴弹延时三秒”的手势。自己取下五颗手榴弹拨掉销子,延时两秒做个扔的动作,然后扔了出去。

前边四颗手榴弹准确地在野骆驼人群上空炸响,弹雨从天而泻,站着是靶子,趴地上还是靶子。密集冲锋的野骆驼顿时被炸无一片无人区,重火力轻火力全部团灭。

最后一颗手榴弹在苟伟身前五六米的半空炸响,一阵炙热的弹片敲在他的头上,穿过背包篏进肉里。苟伟心里喊一声倒霉,往旁边一滚,迅速往回跑。

“第一战位转进!”

四班趁着敌人被炸蒙的当口迅速往后回撤,在硝烟中又回到第一战位埋伏着。比较嘴欠的还抱怨一声,“老大,老子被自己的手榴弹给伤着了。破相了。”

苟伟低低地骂了一句,现在战场很乱,他也不听清楚是谁在发牢骚。心里倒是越来越有底了,能有心发牢骚至少兵胆还在。

苟伟也想发牢骚,这时候张无忌应该果断发进冲锋,两边一冲敌人就溃了,打溃兵可比现在打埋伏要容易多了。他不知道的是张无忌现在已经发起不了进攻,红山中队人人挂彩,只能趴在地上打,能跑起来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闭上你们那臭不拉叽几十年不刷牙的嘴,待他们即将准备好的时候老子们再来一轮枪榴弹,打完咱们藏起来,把剩下的阿猫阿狗留给机动大队。”

困兽不打,更不能打困兽逼急了,还得给点希望。苟伟就抱着这点小心思准备再来一轮就撤,四班的兄弟们当然高兴。

战场上的硝烟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掩护,野骆驼指挥官还以为苟伟就如前边埋伏的红山中队那般蠢待在当地不动,哇哇叫着将前边所有火力集中到后边来冲着四班撤出的阵地一阵猛轰。掀起一波波沙尘将月光盖住,形成一个黑色的小世界。

“都看清火力点了吧。给老子无差别地轰。”

苟伟趁着野骆驼换弹的指挥四班朝着火力点一轮急射,再一轮急射,野骆驼又一次哑火。反应快的野骆驼发现了四班的藏身之地,迅速调准射角还击。几颗枪榴弹在四班战位前炸响,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苟伟一看这阵势,一号战位不能藏了,再打就是拼消耗,他可不吃这亏。

“急火速射一轮,三号战位撤。”

烟雾中,四班朝着沟口跑出一百多米,直接将二班扔在后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傻啊,哪是碗里的菜,怎么吃都是吃。咱慢慢炖不行啊?撤啊,猪啊!”

二班班长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往沟口跑,甚至跑得比苟伟还要远。

远远的,野骆驼透过消散了的烟尘看到二班狂命地往沟口跑,看着二班在两百多米的地方埋伏起来。倒是没有看到早就藏在第三战位的苟伟。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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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歼灭(下三)

野骆驼指挥官指挥着剩下的七十多号杂碎朝着三百米开外的二班阵地远距离攻击,边攻击边奔跑,火力不断越地四班阵地在二班阵地炸响。

一号也不敢狙击了,生怕暴露四班阵地。回头看看身后如烟火般灿烂的二班阵地摇摇头,趁着炸响声中大骂着。

“猪头,在战场上瞎跑不打你打谁。”

张无忌眼睁睁地看着野骆驼队型整齐地朝沟口撤退急得泪水直流,每一次四班火力停了他都在猜想四班全班尽墨,每一次激烈交火他又自失而笑。这时见野骆驼快撤出伏击圈,急吼吼地大叫:

“还有活的没有。跟老子冲上去。”

说着他冲出战位尾随着野骆驼攻了上去。能动的战士们都从战位上爬了起来,跟着张无忌朝前冲。

弱弱的火力,淡淡的攻击更应证了野骆驼指挥官的猜测,沟底埋伏的就是种花家的重兵,要不然不会是这么几个兵发起攻击来吸引火力。更不是不理不会,完全露出个屁股让张无忌去打,火力全都集中到沟口方向朝二班倾泻。

苟伟朝四班做了个“五颗手榴弹,延时三秒!”的手势,四班兄弟心里发出一声哀叹,“又要挨自己炸了。”

野骆驼,根本想不到在二班的前边还埋伏着四班,人挤人七十多号人扎成一堆完全不顾战术动作急冲冲地要经过四班阵地。

“扔!”苟伟大叫一声,将五颗手榴弹全都扔了出去。扔完就往后跑,他手上一颗手榴弹都没有了。

苟伟发了狠,趁着烟尘朝后狂奔,一不小心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继续跑,四班有样学样跟着苟伟落荒而逃。

“猪啊,别趴着了。跑远点藏起来。”经过二班阵地的时候苟伟不忘提醒一句。

二班的从来没有见过四班打仗如此的不要脸,如此的没有英雄气慨,一想着四班跑了留着自己们还是挨炸,爬起来跟着就跑。

两百多米的地方是个小弯,这是苟伟选好的四号战位,也是他准备决战的地方。苟伟往弯里一钻占好战位,挥着手指挥全班按战术小组藏好。

“二班的往后再跑点。四班的,咱们决死一战的时候到了。娘的,老子们今天不活了。”

苟伟哇哇叫着,四班的战友们也哇哇跟着,然而前边的野骆驼却不跟上来,像举着个探雷棒怕踩着地雷似的小心翼翼地朝沟口走过来,队型拉得很开。刚才四班打了他们一个淬不及防,倒下二十几号人,剩下的四十多位也是全都挂彩,战斗力直线下降。野骆驼已经没有了发起冲锋突出重围的勇气了,只盼着听到传说中的“缴枪不杀,举起手来。”

种花家不杀俘虏,他们是听说过的。野骆驼盼啊盼,可就是不愿举起手来投降,“宁愿被俘也不投降。”

一方谨慎一方不打,一方在后边缀着,枪声不再,炮声不响,两边都在试探着,一边想拖,一边想被俘,战场突然诡异地宁静下来。

前边打得激烈,郭靖带着机动一中队已经将吃奶的劲用上,发了狂地朝无名沟里钻,早已顾不得与特勤中队进行战术配合,只想冲上去将野骆驼吃掉。

郭靖这两天特别憋屈,在鬼怪谷与野骆驼打了个不输不赢,后又被野骆驼的一支十人小组的弃兵拦了三个多小时,再追的时候已是与野骆驼差着三个半小时的路程,虽是拼命跑断两条腿差距也有两小时。

此时战斗已经打了近一个半小时,枪声稀落,张无忌已经好几遍询问机动中队什么时候能到。最后张无忌干脆在电台里大叫一声:“郭靖,你个王八蛋,记得给老子报仇,老子的老婆你就别养了,爹死娘嫁人,我儿子给你做女婿,你照着点。”

郭靖一听,更是拼命地催着机动一中队跑起来,“吐血也要跑起来!”他不相信在野骆驼强大的火力下红山中队还能活下来。

苟伟自认是打老仗了的,可从来也没见过野骆驼这阵仗,磨磨蹭蹭的像个老娘们绣花似的,把苟伟急的抓心挠肺的很是不自在。

“兄弟们,杂碎们不知玩什么,老子先跳出去冲一下。死了也别给老子收尸,跑快点等郭靖来收拾他们。”

苟伟实在忍不住低低地冲着小组说了一句,又朝班里另两个小组打个手势就跳了出来,端起八一扛朝下边冲,边冲边瞄着路边沙窝看,不对劲就准备随时闪人。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苟伟就这么叫着冲出弯道,四班早就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心里发苦,“这犯贱的狗娃儿寻死去了。”

野骆驼们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刚抬起的枪在指挥官的叫声中垂下来猛地将枪举起一个个趴到地上。苟伟当场愣了,嗓子眼里的另一句话再也冒不出来,直直地端着枪站在当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绿变幻不定,“老子真的不是让你们投降的,我只是出来吸引火力不让你们形成队型的。”

苟伟很觉得没脸,这些杂碎杀不成了,恨得差点给自己一枪。四班的早已呆了,“这是怎么回事,狗娃儿运气也太好了吧?果然是狗来福!”

四班反应了过来,从弯道冲了过来,齐齐地喊起“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二班的家伙们听到四班冲出战位也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倒时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波,直直地将野骆驼给冲散震住。

趴在地上的指挥官悚然一惊,“果然,埋伏了至少一个连的兵。”倍感幸运。

张无忌听见苟伟喊缴枪不杀的声音野骆驼立即趴地上也是呆了那么十几秒,亦是跟着大喊朝前冲。身后的残兵们此时也勇气大涨,动力十足地狂叫着冲散后队野骆驼,一一将趴地野骆驼手上的枪踢掉,端起枪四处乱瞄。

已经跑到弯道的郭靖听到“举起手来,缴枪不杀。”的叫声精神突然一散,这是战斗结束了吗?再坚持跑几步转过弯口看到月光下趴着的野骆驼再也挺不起气来,往地上一坐朝后一挥手:“冲上去捡战利品啊,嫌咱们脸丢得不够吗?”

“张无忌,你个王八蛋。你他娘还是人吗?”

无名沟突然传来郭靖撕心裂肺的狼嚎,声音轰轰传到几十公里之外,充满悲壮苍凉。连正在听张无忌汇报的前指徐斌从电台里也听到了,那变幻的脸庞终于有一丝丝笑脸。

第一五九章 犯错误了

每次冲锋的时候他脑袋里就会出现一个从远古传来的情景,带着他的铁血战士骑着白马直面一团团一簇簇的敌人挥舞着斩马刀冲了上去杀个对穿,不论身上挨了多少刀插了多少箭,依然举刀高呼万胜。苟伟却不管不顾倒底是谁在那儿鬼哭狼嚎,他要做的就是带着他的四班将敌人杀个对穿。

见着投降的敌人让苟伟特别生气,他那杀穿敌人的梦想啊如玻璃碎成一片片的。“嗷!”苟伟如敖犬般大叫一声,挥舞着宝贝似的八一扛带着战士们冲上去。路过野骆驼举起的手的时候,伸脚踢飞他们手上的枪,气呼呼的。

四班能感受到老大的火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胜利了火气还那么大。但老大火气大大家伙儿就要跟着着火气大,要不就让老大泄泄火。四班也好出“嗷”叫跟着苟伟踢着枪直直将野骆驼杀个对穿,经过迎面而来的张无忌时亦不忘挑衅似的无视而过,叫得更狠。

“太他妈丢人了,怎么就投降了呢?”苟伟站在对穿后的野骆驼身后大声吼叫,像只猩猩似地拍打胸脯,直拍得咳嗽。“不是喜欢抱着炸药包自杀似袭击吗?怎么就不灵了呢?太丢人了。没脸没皮的家伙。”

“咳,咳!”一群倒霉的家伙被苟伟一句话弄得差点呛死,“班大,太暴力了。咱们要和平,知道吧,和平最重要。”

“和平是打出来的,知道吗?”苟伟上去就给了十号一脚,见着没眼力见的就心烦。“暴力,暴力还没到呢?

野骆驼看着老子种花家的爱好和平以为咱们懦弱不经打,以为打不过投降就没事了。你们说气不气,老子要不要打得他们满面桃花开。”

“对!老大说得都对,咱杀回去毙了他们。”四班的你望我我望你对一下眼异口齐声地回答,端起枪来齐齐掉准枪口准备杀回去。

苟伟呆滞半天亦准备掉头杀回去,他忘不了买买提女儿家的村子,忘不了无人村。四班的兵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叫得挺大声却是没有朝前跑几步,几乎在原地踏步踏。

气得苟伟朝着一群孬兵挨个踢屁股,踢得四班一个个地猛地朝前冲几步又不走了。他们不敢啊,枪杀俘虏,而且还是当着队长的面儿做,命真的不长。

张无忌却是吓得魂都没了,这群王八蛋真要乱来事儿可就闹大了。忙放下那群野骆驼反着冲过来,想要拦住这群王八兵。四班的一见有人拦着就猜到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屠不了野骆驼的,兵们气焰嚣张起来,作着样子要冲着张无忌身后冲。

张无忌张开双臂是拦不住十个兵的,四班偏排着队儿朝张无忌冲,偏就被他给挡住了。虽是挡得艰难却还是挡住了。四班的兵们像千手观音似的张牙舞爪吵吵嚷嚷气呼呼的就是不朝前挤。

苟伟实在看不下去,朝着排在最后不朝前走只朝后拖的一号踢了一脚,结果一群人叠罗汉似的摔倒,将张无忌压在身下。十号赶紧挤出个位置来将张无忌拉起又开始做样子给苟伟这血腥暴徒看。

总算站起来穿过俘虏群的郭靖远远的看着一群兵在那儿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实在看不下去了,嗷地大叫一声。

“张无忌,你有完没完,千手观音呢?笑话老子是吧?咱这老兄弟感情你还要不要?”

“要,怎么能不要呢?我说我的大营长同志,不带这么生气的啊!咱们红山中队可是替你报了仇的!好人啊,咱可是好人啊!”

张无忌狠狠一脚将十号踢到一边去几步跑上前去握住郭靖的手,话虽亲热却是不怎么中听。郭靖气得吹胡子瞪眼将脸上的灰尘一层层往下掉却没法去抹,手被张无忌抓住了。

苟伟也知道事不可为,踹了一号的屁股沟子一脚,痛得他在地上蹦蹦跳跳。苟伟看着蛤蟆似地在地上弹跳的一号,理也懒得理,回身找那处满身菊花伤的野骆驼指挥官去。剥下手表,再拨下那把小手枪退了膛藏到裤裆里。他太喜欢这把枪了,掌心雷,特想送给魔女玩儿。

四班的都被苟伟训成了人精,看着苟伟在那儿挑三拣四的,他们可没有什么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习惯,顿时如鸟兽散。

红山中队和机动一中队的兵们趾高气昂地看着蹲在地上野骆驼的溃兵,将枪炮得意地背在肩上举起枪来盯着野骆驼们防着他们有反抗的动作。

没有看住人的家伙们只好从死人堆里将枪支弹药收集起来堆在一堆也算是个安慰。张无忌与郭靖依然在那儿打嘴仗,下边的分队长们远远地避了开谁也不触霉头。

苟伟将一支手表别到了裤腰带上,另一支手表系在另一个手臂上,小刀小零碎全都收口袋里。做完这些跨过一个个死尸,绊人的踢一脚,碍事的踹一边,气冲冲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掏出野骆驼从鹰酱家骗来的野战口粮,塞口里细细品偿,不忘倒一口水漱一下口再换一种口味。

“野战口粮也就救个命,味道真不怎么好。真没有老子做的杂肉好吃,哪天把老子哄高兴了,老子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四班的如风一般扫过死人堆又如风一般刮过来围着苟伟坐,他们有心与张无忌套套近乎表一下功,可是不敢,毕竟兜里有太多的不招领导待见。苟伟见这群家伙终于有点眼力见,难得高兴地承诺着。

“那感情好!我们可都等着!”

“有收获吧!打仗就是杀人放火得利益,当然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谈利益!”

苟伟歪着脖子有一叠没一叠地传播着不良思想,四班的兵们全当苟伟放屁,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嘴里可不敢说,得讲觉悟。

“是吧,看样子你发财了啊!”郭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身后,苟伟心里一声长叹,“这警觉性还是不够啊。”

“你们有病啊,没看到少校过来,也不知道把地上的灰给擦一擦让个座。”

苟伟是看这些孬兵很不顺眼了,这是让他在领导面前丢丑。兵们也傻眼了,这地上的灰怎么就能擦得干净呢?

郭靖很不客气地一脚将苟伟踢开,苟伟嘟囔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这么多级叫我怎么混?”乖乖地挪到一边避着。

第一六零章 吹吧

远离战场的一个小沟里,苟伟扯过一堆破烂扔在里边从大裤兜兜里掏出一个鹰酱打火机两指一弹冒出点火苗,扯过衣服角烧了半天,除了火机那点小火苗,其它的都没点着。

苟伟穿得单薄,紧张的时候感觉不到冷,这会儿放松下来感觉象是掉到冷库里,他就是那块即将冻的肉。颤抖着将衣服扯下片布条来,继续烧,烧得手指发烫,赶紧伸嘴里吸一口,还是没有点燃。

苟伟打摆子似地摸出口袋里顺带着的打火机油,用牙齿咬掉盖子泼到衣服。火起来了,心里却叹了口气:“有火机没油有个屁用?待会拍郭靖马屁去。”

火苗在寒冷中好不容易才挺起身来,一堆化纤迷彩衣服如揭地皮似地层层剥落,又盖在火堆,火越烧越小,无精打彩地,心有不甘地散发那可怜的光和热,固执地将浓烟喷出来似要报复苟伟将它们的主人消灭,又让它们挫骨扬灰。一阵山前风打着旋儿从坡冲下来将火刮旺,顺道带着浓浓的臭味灌在苟伟眼耳鼻之。苟伟伸手挥一下,火也就歇气不冒烟也不冒火了。随手将带着浓浓酸臭味夹着腥气的衣服再扔了进去。好一会儿,又扔一件衣服进去,紧挨着火堆烤完前胸又换个面再烤背。背对着火堆抱着枪咬着鹰酱的军用口粮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四班穿得都少,经过一段剧烈运动后静下来,冷得厉害了。当然地学着苟班那无耻的样子剥野骆驼的衣服。从衣领子往下一拉扯成两半,再一脚将僵硬得像冰块的死尸踢得翻过来,用军刺一割衣服就脱了下来,抱起来就往苟伟那小火堆跑。

这时候仗也打完了,功也立了,战利品也扫过了,该是享受的时候了。十个人自然地要学班长围着火堆烤,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绒衣会死人的,大家求生玉望都很强,只能这么干。

张无忌圆睁豆豉眼,很是耐心地看完这群不要脸的家伙不到半分钟制造的白花花的一堆尸体心里那股火冲得差点将头发都烧了。

“不要脸的,这得多熟练才能有这速度啊。这得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才有这手艺?”

这真的错怪了十班的,十班练割脖子练久了,自然是只要有割的东西都很快,割这点衣服对他们来没根本就没有发挥什么优势。

张无忌怒发冲冠地将缺了一块的钢盔砸地,很霸道地将走在最后的四班的踢一边,看不惯连死人衣服都剥的家伙。

“还要不要脸,还是种花家的种啵?要尊重死者,敬畏死者!”

“咯”

张无忌还要大声骂,却被打盹的苟伟无意间的饱嗝无情地打断了。张无忌那股火憋在心里堵在嗓子眼半天也出不来,难手得如猫在嗓子眼挠,说不出的难受。偏偏不能发作,刚还是苟伟这小子把敌人给打垮拯救了他可能要破灭的希望,自然而然地胆怯一两分。

“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别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要尊重敌人。尊重敌人就是尊重自己的胜利果实,要知道你是踩着敌人的尸体成功的。”

骂不了苟伟,不好冲他发飚,对四班的却没有那么多的心理障碍。张无忌转回头收回那冒着血丝的眼睛冲着自动罚站队长不说解散不敢走的家伙们用水壶点着,轻声骂起来。似乎怕声音大了将苟伟吵醒似的。

“咯”

苟伟真的吃得有点饱,很不合时宜地又打了一个嗝,又恰好将张无忌骂人的话给打断。张无忌很是愤怒地转过头准备与苟伟好好理论一番,“看你带的兵,还有兵样子吗?土匪啊,咱这文明之师呢?”

苟伟浑然不觉,脑袋朝背着火堆一点一点的,鼻子差点磕到枪口。看得张无忌好一阵担心,“这不省心的,千万别走火。没死在战场,却死在自己枪口下,说出去丢人。”

苟伟似乎有所感觉,空气中除了腥臭味还有宁静的味道。闭着眼将头抬了抬,蹬一下腿整个身体如磨般转个半圈又将胸对着火堆烤起来,屁股一直没离地。

四班的眼珠子都直了,原来队长是怕班长的,难怪?难怪?一个个对队长的敬畏之心顿时消失不见,轻挪脚步向苟伟方向迈去,老子背后有人,怕个球。

张无忌眼看着自己薅不住场了,立时往苟伟这边赶几步要发泄他的怒火。

“苟伟,你这苟崽子,你不学好样,教的兵也不学好样。连死人衣服都拨,还是个人吗?”

张无忌是敢骂苟伟的,他知道苟伟也不会顶撞他,他只是不舍得骂他。偏了下眼睛,余光中四班的家伙们果然顿住脚摆着个向火堆前进的姿势,有如施了定身法。

“咳咳!”张无忌实在忍不住笑,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树起的威风一时破功。

“怎么啦?”苟伟似乎被张无忌的咳嗽声惊醒,一弹而起很是关心地蹿到张无忌身边,边拍他后背,边充满感情地说:“你感冒了?赶紧烤下火,暖和一下。这高原一个感冒就可能丢条命!”

“咳咳!”张无忌这次是真咳,被苟伟用大力地锤后背一口气差点没提来。

“真是感冒了!”苟伟这次是真关心,拖着张无忌往火堆边走,“你们猪头啊,赶紧地把火生起来啊。一群傻儿哟!

谁手有止血绷带,没见队长身血都结成冰了。娘的,这是人血还是狗血啊。

发什么呆?马、立刻多扒几件衣服下来,点火烧。别他妈顾忌,全是没人性的畜牲,别把他们当死人看。

要不是老子嫌他们肉脏,老子要拿他们当烧烤。”

四班的立即搬了衣服围了来往火堆一压,围下来伸手等火起来。要死不活的火苗似乎得到助力立即缩了回去,火堆还是火堆,火却不见了。

苟伟将衣服掀到一边,很是生气地朝四班的家伙们一人一脚,“你们蠢啊,要不要在火堆再盖点沙子。”说着低头将火苗吹大再点。

苟伟像只血蛤似地趴在地鼓着腮帮子一张一翕,四班看着苟伟极度不文雅的姿势,开心地在苟伟身后指指点点倒也忘了寒冷。苟伟似乎有后眼,猛地转头站起来抓住靠得最近的一号猛地摁在火堆旁。

“你吹!”

一号鼓着腮帮吹,四班的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连战场的呐喊似乎在所有人之中都失声,集体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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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一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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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沟底,亦是三千多米的高原沟谷,上接了平流层,空气比平原地区要稀薄,像蛤蟆一般的差点把肺里最后的那一点气都吹没了。满头大汗差点遮住他的双眼,又累又饿眼睛突然有点花,借势往后一倒,腿朝沙地里蹭两下。本来想吐两个泡沫出来,使劲嗟了下牙花,想用口水嗽出泡泡来,很无奈,没有。一号很是害羞的面庞偏到一边去,为了表示自己脱力了,使劲地用脚搓了搓脚。

见一号倒地嘴巴处于即将吐泡泡的冏境之中,张无忌本能地想到上前掐人中急救,猛地蹿起冲了上去,不经意间看到他蹬得很是有力度,心里哇凉凉的,“都是不省心的家伙。果然是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太不要脸了。”一个顿步停在旁边觉得有点累,靠着火堆坐下,本能地伸出手要烤一下火。突然意识到根本没有火气无措地将手收了回来,将苟伟手上的打火机一把夺了过来,认真地看了看。

苟伟一个没注意手上的精巧的据苟伟看来是黄金的打火机就被夺走了,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朝正张大嘴巴乐呵呵地看的二号一脚踢了过去。“你不是胖吗?那就使劲喘!”

“一号挂了!二号,你力气大点,帮我踩醒他。”

“别踩,老子还过阳来了!”

二号也是个不晓事的,被苟伟抓了壮丁做苦力活,心里正不乐着呢,气呼呼地朝前跑,准备朝一号鼓囊囊的口袋踩去。一号吓一跳,知道自己暴露了,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弹到一半被二号一脚给踩下去,这下真的起不来了。

“怎么着,对战友也下死手啊?”

苟伟不乐意了,朝着二号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踹进火堆上。二号慢慢悠悠爬起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委屈得像个挨了公婆骂不敢回嘴的小媳妇,再一看苟伟那狗脸样子,想要动手的欲望顿时消失。

“他口袋太重,不能怪我的。我没用力!”

嘟囔一声,二号一个正面摔直接倒在火堆前,一缩腿蹶屁股鼓起腮帮子吹起来。轰的一声四班的全笑了,笑得牙关打架,笑得东倒西歪。张无忌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朝沟外走去。

“二号,吹啊,你使劲吹!不要脸的,你口袋不重啊?”

四班的挨个上去踢二号的屁股,就差把他踢进沙地里。火报复似地猛蹿起来,腾起老高,直接将二号的头发眉毛全都吹掉。双手一撑猛地弹起如斜飞的箭向后飞了起来,顺势一个扫腿踢向笑话他的家伙们。

“哟,长志气了,敢在老子们面前撒野,你是想群欧还是单挑。死不要脸的!”

四班的家伙们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种把戏早就被玩得顺儿溜,如走队列般整齐划一地后退一步,暴出一阵哄笑挑逗着二号。二号单手撑地扫过的腿蹭起来站起身,气呼呼的看着落井下石不顾战友情的一群死不要脸的。

“四号,你牛啊?老子机枪手,你别以为你个打炮的敢与老子较量,单挑,你行吗?”

二号决定捡软柿子捏,班里他也就能打过一号和四号,其他人他可不敢惹,那纯粹找虐。四号远远藏在人群之后,伸出个满是血痂的脸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在看他,鼓起勇气钻了出来伸出个食指很鹰酱似的左右摇摆。

“no,no。群欧就是咱们一群人打你个小瘪三,单挑就是你一个人挑咱们一群人。怎么了,不敢了。你扫蹚腿不是很厉害吗?”

“你找打是吧?”

二号作势要上前踢,他不相信战友们会很不顾情义地站在对立面帮拳,最后还是他们俩的对决。苟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号立即偃旗息鼓不再动弹,乖乖地转身过去很没面子地搓一下脸,“哎哟!”一声惨叫吓得兄弟们一跳,抢救似地围上来,抓手的抓手,抱头的抱头,搂了个严实。

“嘿嘿!脸上蹭破点皮,刚才没顾忌得上。”

二号暖洋洋的,兄弟们还是关心他的,早就忘了所有火气,呆滞地看着兄弟们,害羞得手足无措。苟伟气不过笑不得也不想打人。

“都坐下烤火吧,别落下什么病根!”

苟伟指了指熊熊燃烧的火堆虚指伸了一下,四班的立即围了上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真冷啊!”手上夸张地抖着。

一缕青烟悠悠地飞向平流层直直地升到天尽头,一缕阳光恰巧从山顶绕过将谷底的黑暗之门打来,顿时一阵刺目,满谷光明。

“站住,别动,老子开枪了。”

打盹的苟伟像是打了鸡血似地抓起枪就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冲去,“走,灭了这群杂碎。”

四班的像打了凤凰血,抄起家伙什跟在苟伟后边狂冲上去,刺日的晨光下一堆野骆驼已经推翻了看守他们的战士,远远地跑去。看守的战士只知道喊,却不敢开枪,这事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杀俘可是很犯纪律的,他们不敢决定。

“砰!”郭靖掏出枪鸣枪示警,杂碎们依然故我地往山上跑。

“砰!”苟伟越过人群抬枪朝跑得最远的家伙脑袋一枪,哗啦啦,杂碎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掀起一动砂石滑落,红的血白的脑浆滚了一路。四散而逃的杂碎们忙举起手站着不动又投降了。

“砰!”“砰!”

苟伟又是一枪干倒一个杂碎,四班的有样学样,举起枪就射击,管理跑或者举手,枪声连成一串鞭炮。一中队的和红山中队的兵们早就看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苟伟和四班敢这么干。再一想,杂碎们是逃跑,打了白打。有胆大的立即举起枪挨个点名,有样学样,山谷里响起一连串的枪声,甚至有臭不要脸的看战友们打不准直接举起四零火直射过去,天空下起一阵血雨肉雨。

“你怎么敢这么干呢?”张无忌紧张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郭靖。苟伟斜眇一眼觉得张无忌很不地道。

“为几个杂碎有必要这么大火吗?我又不是第一个开火的,郭屠夫开的第一枪。”

郭靖抬着枪很想给臭不要脸的苟伟一梭子,“张无忌找人背锅那是因为你背得起,这么大个功不利于成长,犯个错误抵了功挺好的。这是保护,这不晓事的拿老子背锅,老子这点功背得起吗?”

“别扯这有用没用的,两军交战不会不开枪吧!这事就这么着了,咱们两个中队人人都沾了手,雨露均沾!”

郭靖淡淡地说完,狠狠地给苟伟屁股上踢了一脚。苟伟顺势跑到火堆边烤火,不杀敌的时刻他觉得很冷。ntent

折腾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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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要失业了

“前指,前指。红山报告,红山报告!杂碎俘虏反抗四处逃散,已被处置!”

“好!行事要果断坚决,要充分领会作战意图。人员有没有受伤?”

“”

张无忌与郭靖在电台里声嘶力歇,演出一番急迫而激昂的情景剧。得到明确的指示很是赫然地擦擦汗,对视一眼,“还不如一个新兵蛋子领会领导的意图!”

远远地阳光下,十一个人靠在火堆边像雪豹在打盹,头盔挂在脖子上,双手紧握钢枪顶在肩膀上保持着随时待击的状态,稍有响动十一人的眼睛刹时睁开露出噬人的光。察着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可以危胁到又缓缓地闭上眼打盹。阳光铺洒出一层金辉,迷彩中抖动绿色的神韵,如一尊尊雕塑般展示着自己的坚毅。

张无忌与郭靖远远地看着火堆边的十一座雕塑,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失地笑笑:“这些家伙又带出来了。不是进特勤中队就是进你们机动大队,哎,咱红山哟,都成了你们的培训基地了!”

张无忌好像无比的失落,似乎搂在怀里的媳妇被别人家的花桥抢走了。郭靖很感触,这是一个必然的现实,在一线是守边防,机动大队才是真正的刀子,进可攻退可守。特勤中队更是一支特种部队,打击面更宽广。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红山好钢淬了火那就要加到刀刃上去。

再一看张无忌那过头的表情,这就是一个表演,煽情的表演就想让他欠一个很大的人情。当然欠债是要还的,就不知道张无忌想要他还什么人情。这茬他不能接,要还人情找徐斌要去,要还人情找冉崇波要去。

“嘿嘿!挺冷的,我去烤下火,这几个家伙,我蛮喜欢的!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苟伟这不要脸的家伙带在身边。可惜不是我说了算的!”

张无忌一看自己的表演似乎起了作用,又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心里一叹不再说话,看来苟伟这家伙真的在红山待不长了。将手枪收起来放别在腰上双手插进裤袋里迤然朝沟边走去,边走边招手将通信员叫了过来。

“叫副队长安排警戒哨,让大家生火烤一下休息调整一小时将杂碎们埋了咱们回家。”

“是!”

所有人都在找东西生火,四班的被忙碌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一眼,眼里的光将战场照亮,又缓缓闭上,战场一瞬间恢复晨光下的清冷。副队长急匆匆地安排,见四班的人偷懒地在沟里生火急吼吼地跑过去准备将孬兵们踢醒,才走几步被张无忌扯住。

“让他们睡一会儿吧,连续几场作战,能活着下来都不容易。你再把伤亡人数统计一下,把牺牲的战友包好跟咱们回家。”

张无忌哀伤地往四班的火堆边靠,一场战斗下来红山中队牺牲了九人,几乎人人挂彩。如果可以他真不愿意让每日里把他当兄长的弟兄死去,但军人卫国不得不用命去抗。只有前方舍命后方才能有命。

四班的齐齐睁开眼,眼都不抬就知道是张无忌过来了,又齐刷刷地闭上眼睛继续打盹。苟伟也睁开了眼,每次他睁眼都是先看一下周围的威胁再看四班的家伙们有没有睁眼。如果有谁没有反应过来睁眼他会发火踹人的,四班的臭不要脸的警惕性就这么被苟伟给踢出来的。

苟伟没有把眼睛闭上,伸出满是血痂的手虚引一下,挪挪屁股想挤个位置出来,无奈旁边的家伙不晓事像块石头在火堆边生了根。苟伟费力地撑起早已虚脱了和身体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朝两边不晓事的家伙们踢出,两家伙猛地睁开眼睛射出火一般的光,再一看是班长踢的立即歇火往旁边挤挤,有样学样踢了过去。下一秒,每一都挨了一脚倒是挤出个位置来,却也是公平。

“辛苦了!”张无忌无所顾忌地挨着苟伟坐下,不在乎大家愤愤的面容,打了胜仗立了大功谁还能没点脾气。

“我估摸着四班立了这么大的功,提干的得有一大批。你得有点心理准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知道你打造这么一支精兵不容易,花了不少心血,我都知道。但咱们得朝远看!”

张无忌喋喋不休,一会儿举起受伤的手托着下巴,一会儿又激烈地抖动着双手想要与苟伟同一个战壕。苟伟久在江湖混对于这种小伎俩早就见多了,只要你绕我就知道哪里有道。

“队长,您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也不可能阻着兄弟们上升的路。挺好的一件事,怎么到您嘴里就变成一件祸事呢?不夸大一下别人不走心是吧?

有这功夫不如多睡一会儿。经此一仗,不抓住机会占个位置,下次再想找机会抢位置就难了。

咱们不能阻着,应该帮助!连心里想都不能想,谁叫咱们都是可以挡子弹的兄弟!”

本来在张无忌乱七八糟唠嗑中大家都醒了,心里也有了别样的心思,再也不复刚才一心杀敌的纯粹。这会儿见苟伟这么说,又都闭上眼睛不想了。

“我也要调走了吧?立了功又闯了祸,功过相抵正好背锅!”

“不知道,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得徐斌老爷点头才行!”

张无忌很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事儿出了,可大可小正好苟伟的脑袋合适,帽子正好戴上。

“哎,命苦哦,咱老苟又失业喽!”

苟伟夸张地说了一句往后一倒抬头两眼无神地看着蓝荫荫的天,似乎想要找到这日月同辉的规律,又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想认真地睡会儿,把力气攒下来好往回走,回程有一百多公里呢,得走两天。

“沙、沙!”

郭靖踩在沙地上越来越轻,生怕打扰到一群装睡储存体力的家伙们。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一部分人去了谷底,一部分人留在现场挖起一个个大坑准备将野骆驼们扔进去。他真担心杂碎们会被野狼刨出来吃掉,不自觉的抬头看下天。

一群秃鹰在天空盘旋,战场的血腥气恶心而激烈地冲到天际又飘向远方,将一直喊饿的秃鹰吸引过来呱呱大叫。

郭靖用缠着绷带的手指使劲地擦了擦大头鼻子,下一刻痛得哇哇大叫,声音又嘎然而止害怕打扰了四班的家伙们。

折腾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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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回程

来时容易回时难,来时为了杀敌,不必要的东西扔到了战场外,背着弹药就冲进了战场。回去带着一堆战利品,吃的用的,还在各种弹药,甚至还有一些没用的饰品都得背回去。一百多人要背两百人的战利品,很是头痛。这不是最难的,难的是除机动中队的兵外,红山中队人人挂彩基本失能,后边的部队又不能大规模越境。当然张无忌与郭靖也不愿意战利品过第三个人的手,万一少了什么呢?

郭靖与张无忌召集几个干部碰了下头,大家都一愁莫展,都不知如何展开。

“既想获得又不想舍去,真的很难!”

机动中队的一个副队长老气横秋地把大家伙心声给说了出来,也正因此而戳到了郭靖的痛处。郭靖伸手摸了下痛得发紧的心,突然想起这家伙是想要把大家伙的面皮全都揭了啊,这哪里能行,伸手拍了过去。副队长淬不及防被结实地拍在头盔上,这下面子都掉了,他的那颗玻璃心啊摔成了八瓣。

郭靖绝对不是打人,给是战友间的开玩笑。正因为是玩笑,战友们就开多了,这会儿自己还被打着了,这警惕性首先就得减分。没办法,闭着嘴充满威胁地扫视一圈比他官小的排长们。

“别扯没用的犊子。去,把臭不要脸的苟伟给老子喊过来。咱们解决不了,这臭不要脸的可以。”

郭靖扯着嗓子叫,远远的在沟里烤火打盹恢复元气的苟伟耳朵抖了一下算是收到了信息,依然懒得张眼,更懒得答到跑步执行。累了!耳朵倒是张开想要知道郭靖这屠夫想要做什么。

郭靖最终还是没有让人来叫,亲自跳到沟里用脚尖钩了钩苟伟的脑袋:“别装睡了,一群臭不要脸的都睁睛了就你小子不装睡。”

苟伟心里发出一声哀叹,“怎么那么悲摧啊,怎么弄个警惕性训练还把老子给坑了呢?”

“你们这是烧的什么鬼玩意啊,怎么那么大的味啊?太臭了!你们怎么还能在旁边烤火睡觉啊?”

郭靖似乎才发现这堆火臭气薰天充满感情地关心着四班的家伙们,苟伟也接收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匆忙平复心情千万不可上当,全当没明白什么意思。

“同志们啊,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不能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烤火堆边,多花不来啊!”

郭靖语重心长。然他是个直性子,这会儿弯转得有点急了,怎么着都不伦不类。四班的想笑不敢笑,都抿着嘴脸上充满痛苦,苟伟亦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郭靖知道自己的表演过头了,尴尬地挠挠头,突然很不客气抬腿就给苟伟一脚。

苟伟往后一弹,嘴里零碎却没断过:“别欺负残疾人好不好,等我伤养好了,两个郭靖都不一定是我对手。”

郭靖听得一愣,心里也犯嘀咕了,“是哦,这小子现在很能打了。”

“少废话,咱这些战利品怎么搬回去。两百人背三百人的人枪走一百公里,你说吧,怎么弄吧?”

郭靖知道现在与苟伟扯淡一定会扯到天黑去,还会把自己气吐血,直接进入主题,不再争论。

苟伟拿出背包里的地图摊开划一条直线,直通18号边界公路,拿作图尺比划一下。

“15公里,来回两趟60公里。让安排两辆车过来,直接开到这个4050垭口,快到边境了再绕过口岸,那些小道咱们都熟。”

苟伟说得干脆利落,看来是早就想过了的。郭靖瞪了他一眼,“不晓事的家伙,不知道多想会儿吗?显得咱们多无能似的。”

“这不好吧?走私入境啊,犯错误啊!”郭靖有所顾虑。

“切!说什么不好非得这么说。咱们现在哪里,在干什么!”苟伟很不屑地看一眼郭靖,充满鄙视。

“想差了。通信员,就按苟伟班长所说的做,报前指发排两台六轮箱式车过来到4050垭口待命!”

郭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想通了,那就坚决地去干,将苟伟甩一边去再也不理会。苟伟正好偷个懒,不想碰一点儿战利品。反正口袋里的战利品是满的,那正好省点力气。

“队长,我们四班沿即定巡逻路线回去。别咱们这里打了胜仗却在别的地方被人钻了空子,爷们可丢不起这脸。”

苟伟说得理直气壮,颇有责任在肩我自担的魄力。张无忌被苟伟操心的激情给感染了,正准备号召全中队的干部战士向四班学习,突然间反应过来。“这家伙要偷懒了,他就是顺着巡逻线抄过来的,这会儿又顺着巡逻线回去。高,实在是高!”

张无忌想了半天,点了点头,“找兄弟们匀点衣服,你们这帮家伙,为了立功命都不要了。没冻死你们算不错了。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谢谢队长体谅,我也想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像鹰酱一般穿冲锋衣就能御寒啊?总不能老靠缴获吧?”

苟伟嘟囔着先扒了张无忌的衣服披到自己身上,在四班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向沟底走去。边走边将衣服里的零碎扔地上,他看不上这破铜烂铁。

一个精美的打火机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刺得兵们一阵眼瞎。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更是闪着五彩的光散发氤氲之气更是勾人心魄。

看着苟伟将这些美好的东西像垃圾一般扔了,都感到苟伟大气,更是一个无私的英雄。只有张无忌知道这家伙是口袋里有好货看不上这些东西。让他在战士们面前丢面子出洋相,气得差点上去理论。想一想还是算了,有些东西得私下沟通。比如说回去后如何再要把刀什么的。“这家伙要原路回去,未必没有想将私货带回家的打算。大部队回家必是要检查的,高啊,真是高。”

四班的开始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再折腾一回,此时也明白了。果然人精不过狗啊!

苟伟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只是夹了点私货而已,回程也更沉重几分。艰难地穿过战场,再穿过沟底的战场,使劲地爬上山大口喘着气,看着千多米的山下擦了把汗。

“他娘的,老子容易吗?为这么点战利品真是连脸都不要了,累死老子了。你们这帮家伙记得要感恩,到地头每人匀件给我。”

“班长,要不现在就给你!”

“滚!回家,回路难啊!”

哼着小调唱着歌,嘻嘻哈哈下了坡,既灭了敌又立了功,还有好处拿。马屁也就格外的多,苟伟不自觉地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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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回家

走了一天一夜,边走边停,边停边走,终于可以在视线里看到红山镇那面高高飘扬的国旗。四班的一下子歇了气,藏进树林里坐在草坡下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在国门前那面国旗心里无比的平静。

“穿越国境回来了,那面国旗还在,这就是最大的心慰!”

苟伟嘟囔着,心里无限平和,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下来。伸出血糊糊的手摸一把脸,将结成痂的暗红色的脸刮成鲜红色很是狰狞。四班的一个个都是流泪满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相互间没有笑话,只有沉静的注目礼。苟伟扯过一根发黄枯萎了的草条塞进嘴里使劲地嚼着,咬一截吐一截,草很苦,甚至有点麻嘴,但他很享受这种味道。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咱就走,别摆出个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将的样子,咱们可是胜利之师威武之师。雄纠纠气昂昂才是咱们的状态。

给自己打点鸡血,将能量提起来。回家也是一种战斗!”

“唰!”

四班的站了起来,没等苟伟下达队列指令整齐地站在苟伟当面。

“立定,向右看齐,向前看。从左至右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应到十一人实到十一人,全员到齐!”

“出发,回家。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排好队型唱着歌,能量满满地震得山林里鸟雀飞舞,盘旋一阵见没有恶意又飞回老巢。苟伟很享受这种十一个人出去十一个人回来的情景,上次与野骆驼打交道的时候就哭了很久一会儿。

镇上的居民前两天隐约听见枪炮声,好像很激烈,一直担心发生战争,更担心发生种花家与老铁的战争,两家太亲了,反目成仇太难以接受了。虽然口岸一直开着似乎没什么影响,但两边的警察都紧绷着脸时刻保持警惕没有一丝交流大家也看在眼里,这更增加了镇上商户的紧张感。有胆大的与驻警熟络的壮着胆子打招呼,回应的也是一张木脸。镇上更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有胆小的商户借着去市里采办或者去内地采办的借口匆匆将铺门落下跑路了。

战场上的物资在昨晚就从一条牛羊道钻过国境回来了,并没有落脚红山中队直接被特勤中队的一个排押解回了支队。红山中队今早回的,全员带伤在机动中队的搀扶下穿过街道进了红山中队,人一进门大门就封了起来,先前的一班更是将警戒哨放出整条街。

满身鲜血结成暗红的痂在门缝外露出点点寒光,瘸腿扶胳膊吊着绑带,还有抬着的将头盖住的担架,怎么朝好处想都是历经一场大仗后的残余。

一阵吹过将盖在担架上的衣服吹落,一个不晓事的小孩蹿出门去,扑到一个担架前,哇的一声哭了,“小王叔叔,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队伍被拦停,张无忌生气地从排头的位置跑了过来,正准备驱赶不晓事我居民。突然不自抑地流下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蹲下哇哇地大哭。似乎意识到自己就是这支队伍的魂,迅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小孩边,蹲下身捧着小孩的脸轻轻擦干净眼泪。

“孩子,你小王叔叔是英雄,大大的英雄!他大了胜仗立了大功,现在累了,想睡一会儿。咱们不打扰他休息好不好?”

张无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让自己露出笑容来轻轻地说,心一阵一阵绞痛。

“嗯!我最乖了,我不打扰叔叔睡觉。等叔叔醒了,你一定要小王叔叔过来看我哦,我给叔叔奶糖吃!”

小孩擦干了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两个酒窝美极了,朝小王叔叔的担架敬了个极不标准的军礼快乐地朝街边站着的妈妈跑去,抱着妈妈的腿脸不停蹭着撒娇。妈妈低头轻轻抱起,紧紧搂着,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滴到他的脖子里。小孩伸出双手刮干净妈妈的眼泪,却怎么也刮不尽,生气地不擦了,转过头朝远去的小王叔叔挥手叫着:

“叔叔,你告诉小王叔叔说,我叫坎吉!”

“好的,好的!叔叔记住了,你叫坎吉!”

张无忌流着眼泪大声地冲着小坎吉叫着,身边所有战士都听到了,眼泪早就止不干。“军人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战场上不曾流泪,这一刻却止不住的眼泪,擦不干净。

“红山中队的,记住了,他叫坎吉!”张无忌冲着行进的队列扯着嗓子叫出一百六十分贝的音量来。

“记住了,坎吉!”

红山中队如一门155榴弹炮般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传遍小镇,远远的传过山林,传出峡谷,传向遥远的天际。声音无限回响放大,“坎吉!”国门前的国旗似是受到感动不停地抖动着,欢迎她的孩子回家。

张无忌快步走向前方,他要站在排头兵的位置,出战之时他是这么站的,冲锋之时他是这么站的,现在回家了他也要站在排头带着他的兄弟回家。

街边的商户都知道红山中队打了一场仗回来,虽说前边铁血军容让人畏惧不敢大开门。现在谁都不怕了,一个个将商铺门打开,站在门前扶着门框止不住的流泪,却又不敢冲进队伍去看看曾经熟悉的家人。有的双手撑在胸前合什,有的拍在胸前鞠躬,有的腰弯着敬礼。

突然,一个老头踉跄着从商铺后边冲了出来冲到队伍前,就几步的距离直直地跪下去,双手往前一抻将头压在手臂弯里。老头的家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旁边合什捂胸的居民们亦是跟着跪了下来。整条街都跪了,跪在队伍的两边。

张无忌急急地往队伍中间赶来,他有点慌张,更多的是感动。想要拉起老大爷,大爷不起,想拉起老大娘,大娘不起就这么跪着。

张无忌着急地立起身敬了他人生中最标准的军礼,双手紧握直挺挺的跟着跪下去:“我代表英烈叩谢大家了!”

“带英烈回家!”张无忌转身朝队伍喊了一声冲向排头。

“我们唱首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第一六五章 迎接

乔峰踽踽站在营区中心,低着头来回走动,也不知道想什么。直到边检站的吹起紧急集合,他似乎反应过来抬起头,依然下不定决心,眼睁睁地看着。

“今天,英雄回来了,咱们着礼服迎接!”

边检站长怒吼一声,眼泪哗地一声流下来了。上一次红山的英烈回归的时候是夜晚,他没有反应过来,自责了两三个月。每次见着红山中队的官兵总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英雄们更惨烈地回家了,他要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他们。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歌声传来的时候,边检站的三十多名干部战士已经分列在红山中队大门两侧排向街道,抬枪敬礼。

乔峰终于反应过来,“集合,到大门口迎接战友回家!”

红山中队一班的战士们早就自发地站在大门外,听到乔峰的叫声赶忙跑了回来,一个个眼睛里擎着泪水,却是敢怒不敢言。

“怎么的,爹老子死了吗?都站在门口前排队去。”

话音刚落,正在气头上的兵们全都跑了,像石像似的站在门后举起手流着泪敬着礼迎接兄弟回家。乔峰慢慢腾腾地朝门外走,风纪扣敞开,散发着怒火将白嫰的脸冲得通红。

一个小时前乔峰就收到了红山中队要回来的消息,也知道红山中队这一回又是伤筋动骨。心里哀叹的同时也在哀怨这次立功的为什么不是他。与机动中队打配合,这功劳等于拣的。虽说电台里张无忌与郭靖将战况做了通报,整个过程乔峰在共用的电台频道里听得清清楚楚。正因为清楚他更怀疑以红山中队的战斗力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战果,怀疑这就是郭靖与张无忌的配合,也更抱怨为什么带红山中队打仗的怎么不是他乔峰。

徐斌指挥缴获物资转运支队,迅速将特勤中队调到边境的几个牛羊道上埋伏着提防吃了大亏的野骆驼狗急跳墙打个措手不及,那就丢大发了。他相信,只要杂碎们再敢来,就要让它们有去无回,全都灭在国境内,而不是追出国境去。这样的事干一两次就行了,干多了,再好的兄弟也会不舒坦。

徐斌带着指挥车马不停蹄地赶到无人村的鬼哭谷将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接着庄重地敬了个军礼,一一握手。将还圆睁着双眼瞪视着蓝天的战友眼睛摸平合上:

“兄弟,咱们打胜了。你是英雄,保住了边境的安宁。放心走吧,剩下的咱们接着做。”

永久沉睡,只待召唤时再醒来的英魂闭上了眼。青色而鲜血包裹的脸上突然一片祥和,徐斌轻轻拉上衣服盖住脸,沉痛而哀伤——又一个战友牺牲了,可能还有很多的战友流血牺牲,但为这片可爱的国土,我们愿意。

“国家会记住我们,党和人民会记住我们,军队会记住我们!再来一次,我们也要去拼命去流血。兄弟们,记住,我们的身后是人民,是壮美河山。”

说完立即驱车前往几个伏击点堪察战场环境,容不得纰漏。任何一点小差池就可能葬送胜利,他的老连长和他说过“优秀的指挥员都是完美主义者,也是个糊涂蛋。战前准备完美再完美,战斗还是会赢得稀里糊涂。因为战场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所以我们只能战前完美准备,战时坚决执行,最后才能赢个糊涂。”

看看没什么毛病,就是自己亲自布置也不过如此,匆忙叮嘱几句急匆匆地往红山中队赶,他得代表指挥部,代表支队、总队甚至整个军队迎接战士们的凯旋,迎接英烈回家。更重要的是总队长早已坐镇四支队指挥部,时刻在协调各方办量支持战场胜利。每次战斗指挥员下沉一线已经成为英勇的传统。现在总队长已经乘坐直升机出发了,即将到达红山中队。当然,这些都是绝密,要不然一个将军出现在战区内警戒任务都能吓死人。

两辆指挥车几乎与红山中队回师队伍同时出现在红山镇另一侧,徐斌在徐徐开进的指挥车里看到了当地居民迎接英烈回家的一幕幕,自认为坚强无泪感的徐斌泪管通了,再也抑不住眼泪。

“走,快点,咱们迎接英烈回家!”

指挥车挤开汹涌的人群冲进红山中队,初见大门两侧整齐排着的三十余擎枪着礼服敬礼的军人时徐斌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深恨自己的泪管通了就不争气了,再也没有那种铁血男儿的风范。

“哪处战场不流血,哪座青山不埋人!死得其所就是最高价值,老子未来也是这么死的,没有什么区别!不争气的眼泪!”

心里虐己千百遍依然止不住的泪将双眼模糊,狠狠地用迷彩服擦一把眼泪,扶着车门准备下车,嘴里仍然嗫嗫地说:“你看这风沙大得?”

突然,眼前画风一变,从持枪礼服变成一堆迷彩与作训服交递的情境。再一细看,礼服的是边检站的,像打了败仗的杂牌军是自己的兵,本来还瞪眼抑泪的徐斌眼泪不再流了,已经气得眼泪倒流了。

“乔峰,你他妈有病是吧?这时候使什么妖蛾子,显你个性是吧?”徐斌当胸一脚将乔峰踢了个跟头,急吼吼的叫,“都有了,着常服,荷枪实弹。听老子口令,二十一响迎接英烈回家!”

这边红山中队风整好,回来的队伍已距中队不足百米,一步一挪一挪一悲壮似是穿过时光自带光环照耀这片明媚的土地。徐斌站在队伍中间以最高指挥官的状态举手敬礼迎接英烈回家,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次真的是风吹的,直升机从中队后边飞跃而来刮起一阵大风停在中队操场上,下来几个身着迷彩的老军人。老军人迈着矫健的脚步快步向大门口走来,边走边把将军肩章别上。

徐斌依然没动举手敬礼,将军穿过队列站在最前边看着近在眼前班师归来的胜利之师,看着队伍两旁依旧跪着恭迎英烈的老百姓举起手敬礼。

徐斌让开首长位冲着旁边荷枪的战士大声下达口令:“举枪,呜枪迎接英烈回家,英雄回家!”

“一、放!二、放”

十三支枪代表着牺牲的机动中队与红山中队十三位干部战士,枪声轰隆,远远地传向千里之外,将英魂带回故里,也传向国境外震慑屑小,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第一六六章 与英灵对话

“总队长同志,砸鸡蛋作战行动,红山中队、机动中队参战人员应到165人,实到154人,11人正在执情。请您指示!”

张无忌越众而出整理满是血污的迷彩服,面朝总队长敬了个军礼嘶哑着嗓子吼着报告。

“辛苦了,欢迎回家!”

“将英烈请回寝室!我为兄弟们守灵!”总队长敬了个长长的军礼伸出手握了握!每个兵都握手,哪怕受伤了也轻轻握一下,“辛苦了,党和国家感谢你!”

哪怕抬手疼得呲牙咧嘴,哪怕一丝鲜血渗出伤疤,战士们也要将手抬起来敬个军礼。既为敬首长,更为敬为之付出生命与鲜血的国家。一百五十四次抬手敬礼一百五十四次握手,总队长的手有些抬不起来,却依然坚定敬礼,庄重有力,越敬越心里堵,红山中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可想而之当时战斗有多惨烈。能活着回来都是战斗余生实在侥幸。

兵们钻进宿舍倒头就睡,两个随队出征的干部流着眼泪守在停灵十三位战友的四班寝室前,擦一下眼泪就朝里边望一眼。泪眼朦胧中似是看到战友在向他招手告别,“我要回家了,我会想你们的!记得我哦”

一个个淡淡的人影飞向天边忽然回过头来厌恶地看一眼蹿过来想要擦掉他脸的眼泪与鼻涕。“没出息有家伙,男儿有泪不轻弹,别那么窝囊!”

哪敢让英灵看笑话,忙用袖子往脸一糊擦到衣服,扯了扯挺起胸来站得笔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张无忌与郭靖没有像乔峰一般跟在总队长身边做汇报,也没有如其他战士一般钻进宿舍里倒头睡,恶补那该死的瞌睡。默不做声地从厨房里打了两桶热水,搬了个很大的洗澡盆,将各班摆内务的衣服一顿乱抱过来。

“小陈啊,你小子就是个胆小的。这次你胆子倒是大了,哥哥为你自豪。今后,你爹娘就是我爹娘,哥哥我孝敬一辈子。

小陈啊,咱们一年也难得洗一次澡。来,哥哥给你洗个澡,要走也要干净爽利地走。”

张无忌费力地将小陈的衣服解开,刚托起手扯下袖子,僵硬的手扇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很响。“你看你,怎么还害羞了呢?僵硬着身子干什么,放轻松放轻松,谁还没见过谁啊。”

轻轻地将血擦干净,一遍又一遍地把身的污垢洗干净。用他那张干净的散发着香皂毛毯轻轻将水擦干净,轻轻地将衬衣和常服穿。“帅,真是个帅小伙。老子平常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队长,再见!”小陈挥手抖了两下,似是说了一声,飞向远方。

张无忌一激灵眼泪突然往外一喷,捧着小陈的脸哽咽着,用香皂在脸打一层沫子,掏出一个刮胡刀轻轻刮起来,嚓嚓的声音像是走队列搓裤缝的声音。“哥哥不小心了,没刮痛吧?那边你胆大一点,有人欺负你,托个梦,兄弟们帮你去。”

嚎啕大哭中掏出指甲剪将长长黑指甲剪下来用一块格子手帕包起来,藏起来收好放在裤兜里。将手轻放在胸前,又将袜子穿,穿好一双崭新的胶鞋。

张无忌再也洗不了第二位战友,捧着脸蹲在地哇哇地哭,哭得撕心裂肺。郭靖也洗不了第二位战友,与张无忌对坐着哇哇叫着,不时拍打着地板,将手都拍成个猪蹄子似也没有感觉。

“怎么一点觉悟都不讲,这可是军营!”乔峰自认为恰于其分地使了个钉子,应该能冲淡张无忌在总队长心目中的形象。

总队长看了看跟在身边没话找话却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不去安排回师的队伍却在这里拍马怩的乔峰心里叹口气转头问了一句徐斌。

“徐斌,红山中队牺牲很大,咱们不能冷了战士的心,该立功受奖晋级,牺牲的英烈总队与支队要派人回家慰问,你们支队拿出个方案来。

人都回来了吗?”

“还有十一人,为了防止杂碎们杀回马枪,特勤中队都卡位设伏去了。红山中队四班十一人以武装巡逻方式从无名谷一路攻击回来的。现在还没有到!”

徐斌只是重复了向的汇报而已,总队长也知道这件事,知道四班,甚至要了十一个人的名字,并记住了他们。

“徐斌,跟我一起为烈士洗洗!今天咱们两个没亲自战场的给英烈守灵,恨不能亲自阵啊!”

总队长语长心长,也为自己这将军衔而遗憾,没有徐斌这种能将指挥车开到边境随时寻找战机亲临一线指挥,也不能像红山中队与机动中队可以对杂碎们放对撕杀。

徐斌嗯了一声跑到厨房拎起两桶水,带着一群作战参谋走进四班的英烈停灵处,没有理会兀自哭不停的两个家伙,抱起一位兄弟扶起脱下衣服放进水中一遍又一遍地洗干净。

乔峰没有跟去,依然跟在总队长身边,他想和总队长说几句表达自己的看法也加深一下印象,更突显他的觉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侧后半个身子,脸色阴沉的。

“林叔叔,这次我运气不好,出了力却没讨到一点好。机动大队出了力红山中队占了功,我却什么也没捞着。这次计划就没有拟定好,很多方面都没有准备到位,要不然也不至于死十三个人。

十三个人啊,多少年咱们总队都没出现过的事了!”

乔峰说得痛心疾首,那张略带病容白的脸被自己鼓得通红,侧眼瞧了下总队长,那张古井无波略带严肃的脸看不出表情。乔峰还想再点下火加深自己的意见,总队长豁然转身过来阴着脸看着他。

“小峰,你打转业报告吧?我会和你爸爸说的。

这时候天大地大也不如英烈为大,你太冷漠了,不适合部队,更不适合边防。”

总队长没有想到所谓的将门虎子会是只病猫,更是一个抵毁战友的小人。次红山中队的失败未偿没有他的责任,只是大家碍于他的后台背景没有说而已。这次却好死不死地自己撞来。

“跟我一起为英烈们沐浴更衣吧!”

“我给您提水,我给你们安排一下饭食,我”

乔峰找了一堆借口将自己排除在外,硬是没有跟着总队长走进英烈停灵的房间。总队长拨开护卫在身前的警卫员坚定地走进去,抱起一个脸才有点绒毛毛的小伙没来由的一阵悲痛。

“人老了,见什么都要流泪,咳咳!多好的孩子啊!”

总队长擦了擦溅到脸的水,想让自己笑一笑,他知道他现在是最高首长,他不能哭,他哭了坚强的精神就消了,眼泪却止不住。

“都是英雄,都是大功英雄!”徐斌擦了擦满头大汗,这是他为第二个战友擦洗身体,眼泪早就不流了。

张无忌还在那儿边洗边神神叨叨地与战友们聊天,似有聊不完的话,似乎在与英魂对话相互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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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藏

高空蓝天茵茵白云朵朵,深邃中如绵羊在天际放牧,如棉絮堆滚在蓝色国土。蓝得没有一丝杂色,如被鲜血洗过,更具一番厚重。白云堆彻时卷时舒,似是英雄将棉袄时的棉花扯出来铺陈。

地面枯黄中青松如涛,一条灰褐色的水泥路穿过远方的黄沙如浪、立仞千壁而去,穿过枯荣轮转的草甸、松涛滚滚而来,伸向不远处的国门,一面国旗迎风招展际分两国。

苟伟的四班十一位大英雄远远地看着大部队胜利回师很是庆幸自己打了个时间差,跟在大部队的影子里是最佳的藏身功与名。苟伟的想法就是四班的想法,“虚的名咱不要,让他们去露去吧!咱们实实在在的功劳与好处咱得捞。”

苟伟突然靠在旁边树丫子边停下来很是不自信地叨叨,又像是给自己鼓劲,将枪往身后一甩忍住那撕裂开口的痛吸了一口冷气。“咱们为什么拼死决战,大里说为国为家、保境安民,往小里说立功受奖讨分前程,不坠了爷们的威风。偶尔拣点战场遗落的小零碎没有交公,那也不是犯大错的小节。”

“嘿嘿,班长,咱们不怕。咱怕啥啊,边有高个子顶着呢?班长的形象那是伟岸高大,要不怎么取个伟呢?原来在这里埋伏着呢?”

一号就是个嘴里吐不出个象牙却时时冒泡的家伙,站在排头兵的位置显得如此的打眼。苟伟很受伤,“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带着你们这群倒霉孩子呢?老子吃独食不要,非得带着你们一起吃大锅饭。这锅还得老子来背,天理啊!”

发泄几句,苟伟也放下心来,反正事已到临头再抱怨也无济于事,挺挺胸膛将不晓事的乐得差点摔倒的三号五号踢到前边罚站,很是来气。

“什么时候咱们四班可以走着队列回家了,赶着投胎的短命鬼,跑前边去当排头兵去。”

苟伟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着队伍进了边贸小镇,黑丫丫跪着迎接英灵的老百姓,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胡乱地擦了一下眼睛,整个儿呆在那儿。四班见视流血为平常事,从不流泪的苟伟突然感情喷发,都停住了。一号举起狙击枪用瞄准镜看向小镇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鼻子一张一翕将鼻涕吸溜得哗啦响,一甩一甩似是想粘只苍蝇。大家更迷糊了,不知道发什么事,粗鲁的二号伸手夺过苟伟的望远镜,兀自流下眼泪,鼻涕也开始粘苍蝇了。

“砰,砰!”整齐的枪响,如阵阵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房,一个个如石化班站在高坡,抬起右臂敬礼,迎接战友回家。

“回家吧!相比较于牺牲的战友,咱们算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了。走吧,小人是我,你们都做君子和英雄好了!”

苟伟莫名其妙地说完带着四班坚定地向前方走去,越过草甸,越过原野爬那条灰色的水泥路走进小镇。

小镇经过一阵肃穆宁静后又恢复热闹,虽说热闹,空气中亦弥漫着悲,连生意的交易都不再手拉手也不再争来论去讨价还价,“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今天爷没心情!”

四班就在这种气氛中顶着热烈的大太阳以万分的毅力盘进小镇,小镇第一家商铺的老板见着苟伟这十一个血人儿从镇外走进来,跳出柜台冲了出来准备跪下迎接再次到来的英烈。待看仔细了就是十一个血人儿,没有躺在担架的英烈,由跪的姿势迅速改成张开的双臂似要拥抱去。

苟伟迅速前出越过排头兵伸出右手竖成手掌立起下摇动,“老乡,请您停步。请您停步!

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咱们这次执行的是特别任务。请您保持距离!”

“哦,这样啊!你们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老乡讪讪地嚅嚅嘴退回店铺,旁边准备跟着冲出来迎接英雄的老乡们听苟伟解说了两遍迅速退回去。

苟伟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他不想要虚名,不是不想要,而是承受不起这爱戴之重,他知道他们做得并不好。

“三三队形前进!”苟伟突然带着四班折转个弯拐进旁边的小巷,准备从镇后边绕到中队去。

再从另一个小巷穿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镇政府与银行、邮政的一个公共集中服务区域。苟伟迅速地蹿进银行,另外十人却依然不紧不慢穿出小巷,身倒是空了。那些零碎全都进了苟伟的身。

“苟班,怎么的,存钱还是取钱?”

行长看着门口突然冲进个血糊糊的人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要按响连接红山中队的警铃,再一看是苟伟这家伙。这家伙可是在这儿存着钱的,还不少,从最开始的三万多块涨到四万多块。

小镇只有一家银行,也是边境一带不论境内境外唯一一家带有保险柜业务的银行。很多国境外的客商更愿意将钱存在种花家的银行,把贵重的东西买个保险柜存。苟伟也有一个存他的军功章和小零碎纪念品。

“别扯淡了,我只有五分钟,把我保险柜打开一下,我看一下东西。”

苟伟眼睛一横,杀气顿冒,银行内似乎下降了四五度,行长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是知道红山中队这次战斗详情最多的地方官员之一,也正因为知道多一点,也更是担心苟伟发狂。忙带着苟伟往后边金库走,不是他不讲觉悟,而是对外揽储过程中的职业道德得让他坚守一个不该问不问道理。

签字,从脖子取下钥匙,转动密码,将一个迷彩包塞进保险柜,正准备关又打开。苟伟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放兜里,大开步向外走。

行长亦步亦趋跟在苟伟身后,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忍住不说,心里猜了个大概,“这帮家伙打了胜仗,武器弹药等缴获一定是要归公的。剩下的零碎拿着个当纪念品就是被发现了也就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不好带回中队就存在银行里,真是好胆!”

他什么知道,他曾经也是当兵的,后来转业在当地当了这个行长。

“行长,咱今天就是与您这行长老班长打声招呼,我记性不好。来过吗?好像没来过!真的是在战场杀红了眼摔坏了脑袋。”

苟伟很是糊涂地掏出插在裤兜里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行长的手,说得很有感情又令人糊涂。行长被苟伟手心里的东西磕着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眼里精光一闪又恢复迷糊。

“哎,我这人啊,从来不当自己存在!且糊涂着过日子吧!”

行长糊涂苟伟高兴,这年头可难得糊涂,只有糊涂的日子才最舒坦。苟伟放心地走了,赶正迈着蚂蚁步往中队走的四班。行长行走在僻静处看了看手的一颗大宝石开心地笑了。

“你不给我也不会说的。只要打了胜仗,多少都是奖赏。打了败仗想让老子不说,给再多也不行。我不拿你的,你觉得封不住我的嘴。老子拿得心安理得啊!”

行长将宝石往抛两下,宝石变戏法似地钻进口袋再也不见了。

第一六八章 穿梆了

“说还是要说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因为给我块石头就让我丢了灵魂。但说话是有艺术的!”

行长嘀嘀咕咕如梦魇一般向大堂里走,他也是第一次捡石头,可把他为难惨了。于理他不能收,还得义正词严地拒绝;于情他得收,只有收下了才能让人心安。英雄不容易,他也当过英雄,有缺点的英雄才最可爱。因为那是英雄,不是圣人。

大堂里的员工看着行长嘴巴没个歇的时候一个个地像看傻子似的皱着眉头想问却不敢问,内伤很严重。

“看什么看,很闲吗?做事啊!”行长是个暴脾气,人却是极好的,员工们都习惯了他那铁骨柔情的怒骂,“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难题都给我了呢?”

“中队吗?我是银行的老李!对头,找你们指导员!”

行长老李拿起直通中队的专用电话举起了三次又放下,他都忘了只要他提起这个电话就会自动地接通红山边防中队。红山中队的值班员反复提起电话待接,银行却又挂了,这可是个重要情况,值班员立即拿起电话回拨过去。等来的却是李行长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低沉而温和。

“李行,吓死老子了。没事不要大喘气,还有,平常少用专线电话。我给你叫去!”

受了惊吓的值班员忍不住骂咧咧地抱怨,气呼呼地去叫还在中队操场练小便步的乔峰。中队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待见乔峰,更不愿意见他那张无风自臭的脸。

一阵寒暄尉问,“乔指导,节哀!咱们红山边防中队是好样的,为国尽忠,为民尽义,都是英雄,都是好样的。

本来现在就要来的,看中队都转入二级战备进入戒严了。什么时候举办追悼会,我们行里一定要来凭吊。”

乔峰不敢伸手打笑脸人,何况银行也是中队的重点保护单位,他们是有权力向级反应红山中队警戒力量是否到位的。没口子道着感谢,听得李行长着点吐出来,“怎么听着那么虚伪呢?透着电话线都能传出个假字来!”

李行长是个耿直人,嗒嗒按下电话键不想继续说,脸乌黑中闪着油亮,怒火越来越盛。深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找个小白脸说话呢?他平常是不愿意与小白脸打交道的,总觉得尿不到一块去,处在两个不同频道。不如张无忌那个粗鲁的家伙聊得愉快,甚至不如苟伟这家伙耍无赖都耍得那么真实。

可电话键弹起来的时候又是通的,李行长只好忍着脾气,温和地提了一句:“刚四班的苟班长经过咱们银行的时候走不动,就在我这里讨了杯水喝。当然,顺便也检查了下咱们的警卫情况,关注了下个人帐户。

没别的事了,就是问候一声!”

李行长迫不及待地扣下电话,像做贼似的心虚。见大堂里一群员工都看着他,忙一梗脖子狠狠威胁:“不该说的不说,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与小苟崽子交情好是一回事,再说咱也没卖了他是吧!”

乔峰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聪明劲没有用到正道,没有用到如何打胜仗。他把所有聪明想成了智慧,把智慧运用到了如何掌握中队话语权了。对于行长的说话一说就明白,“苟伟这王八蛋是在战场捞着东西了,现在存到银行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让你脱了这身军装!”

阴鸷的眼神里放着光,迫不及待地冲到营门口等着苟伟的四班回来。

苟伟几步赶四班的兵蚁们,缓步向两百米外的红山中队挪去。他迫切地想要回到中队倒头睡一觉,极度紧张的神经让他疲乏得随时可能倒下。他又不愿意回去,私藏战利品这种小人的作派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微,不敢去见拼死一战只为赢一线胜机的战友,在英烈面前他惭愧。踌躇中带着四班十一个兵真如蚁兵似的往前挪,两百米的距离硬是走了半小时还在大门外放慢动作。

“呼”一阵狂风无征兆地吹过高山雪原刮进小镇,裹起泥沙似要将小镇掩盖。苟伟半眯着眼睛转过身背对着风沙吐了一口没有口水的浓沫,看着战友们理衣脖子扎裤腿的狼狈样开心地笑了。

“玩什么花活,赶紧回家啊!他娘的,有什么大不了,要死就是一颗枪子的事。搞得婆婆妈妈的!立定,整队,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

苟伟生气对自己宽恕对别人却很严厉,将排头的三号五号踢回队伍站在旁边壮起胆量向前走。

“站住!”乔峰突然从躲风沙的门岗里钻了出来,冲着正准备入营的四班发出一声怪叫声,一百六十分贝的声音穿透整个营区,吓得张无忌几人扔了水盆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待看清是苟伟的四班归队了,几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张无忌与郭靖一把扶住廊柱,生怕自己会扛不住摔倒,已经没有力气跑去迎接苟伟的四班,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站住!”

乔峰双手叉在敞开的衣服里,急咻咻地又怪叫一声阻止继续进营的苟伟一班人。苟伟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位白脸指导员要做什么文章。

“指导员同志,红山中队四班奉命参与砸臭鸡蛋行动,现已归队。应到十一人,实到十一人。全员受伤,未有牺牲者。请您指示!”

苟伟还以为乔峰要搞个迎接仪式,四班也是这么想的,总队长、徐斌与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可乔峰真不是这么想的,也不是这么做的,早已气得差点吐血,一张一合的嘴早就抖得不能说话!

“指导员,咱们十一人习惯了。咱不图这迎来送往的虚名,我们先给英烈磕个头敬个酒就去睡了。

只要是当兵的,谁都有这么一天。他们先走一步,咱们随后到。都是为国流血,也就不要分先后了!”

苟伟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他真的看淡了生死,在他眼里只要敢拼敢打总是有牺牲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峰更受不了,红着双眼总算把嘴皮子理顺了,用手指抖个不停地指着苟伟。

“你还要脸吗?别的战友都在打生打死,你在干嘛,拼命捞财!

去,给老子到银行去把你在战场抢劫的东西取出来!”

第一六九章 禁闭了

“取浮财,我抢劫了?”

当然是不能认的,在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解释前,他不得不采取以进攻取代防守的策略,先反问出来。等乔峰解释完倒底是怎么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对策了。苟伟很震惊,脸一耸一耸,枪带捏得很紧,手差点捏出血来。怎么都会是个耍赖的事,就看怎么才能耍得聪明而已。

苟伟更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院子乔峰就来个质问,在部队打了胜仗牺牲十多位战友的情况下不应该先激励士气安抚英灵吗?不应该过两天论功的时候再来找自己麻烦吗?他怎么还有心情来这一套呢,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

“你不抢劫了怎么会将脏物存到银行里去了?你这是犯罪,按军法要枪毙!”

乔峰很激动,特别是对自己摆了如此高的姿态用气势诈苟伟却得到苟伟迷茫的回应更是不满。嘴巴抖着涨得满面通红,说话也就如太监般尖锐。苟伟下意识地掏了一下耳朵很是不屑地往里边走,既然乔峰也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他就更懒得解释。

“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抢劫这个词从一个指导员嘴里边出来,太没有素质了。

战场的事你不懂,你还是多找几片黄瓜贴一下脸吧?白嫩得像个娘们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卖的!”

苟伟头顶虱子多了真不怕痒,从乔峰话语中也知道乔峰这是故意找茬,将激得满面通红的乔峰往外一拨,眼睛眯着吐出一口带着泥沙的浓痰。

苟伟很不理解,乔峰难道不知道百战余生的战士只能抚不能激吗?“给你脸你是官长兄弟,不给脸狗屁都不是。战场只认军功不认级别!”

“死人啊,回寝室睡觉。以的时间恢复体力与精神,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斗什么时候来临。谁也不知道咱们怎么死的,先睡死一回再为国赴死!”

苟伟看着见官畏三分四班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去就踢,踢完就骂。兵们一个个嘀咕咕的,“你老人家孬兵惯了,兄弟们可是好兵,官大一级都怕啊!”走得倒是坚决,裤缝擦得沙沙响,“反正头有高个子,怕个球。”

“站住,谁让你们走的。一个也不许走!”

苟伟说的话太难听了,不仅岗哨听到了,听到响动的首长领导都听到了。被兵骂是很没面子的事,今天必须将面子给掰回来。乔峰激动得像疯了一般吠叫着,伸开两只修长的手臂拦在队伍前边。

“哟,你不懂规矩啊,白痴,让开!”

这回轮到苟伟不愿意了,乔峰应该叫住苟伟而不是拦住苟伟的队伍。但苟伟还是不愿意撕破脸皮,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怕当不成战友也不要玩成仇人不是。有个仇人整天在眼前晃着让自己个儿不舒服那还不烦死!

“别走,都给老子站住!”

乔峰更狂癫了,挡在队伍前像个疯子似的一动不动僵在队伍前双手乱舞。听到呐喊声第一时间冲出来的徐斌和总队长呆在宿舍前如石化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好前命令。只是本能地觉得乔峰人蠢,有什么过不去的事非得在今天解决,这不是给整个胜利之师添堵,给停灵的英烈添堵吗?

“给脸不要脸,敢拦老子的队伍,你是找死!给老子死开!”

苟伟气得三尸神暴跳,发出一声狮子吼,将满院子里的兵们都惊起拎起枪都跑到了门外站着。张无忌惊得不扶柱子改扶郭靖了,拎起那灌铅的腿摆起冲锋的姿势向外冲。奈何气力早已消耗干净,冲不动了,急得在那儿大喊:

“苟伟这王八蛋要炸营了,完了,乔峰不是这王八蛋的对手。苟伟,你给老子停住!”

张无忌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声,奈何用力过猛,大声说起了前边的一句,后边就有些接不气,话语也就轻得如蚊子嗡嗡。

郭靖一看张无忌假得太厉害也不扶也不拉,直接推一把似是要将张无忌快点推到队伍前,张无忌回头狠狠瞪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眨眨眼,相互搀扶着要往前挪,这假得做全了。

“站住!”

乔峰除了叫站住再也叫不出什么话来,除了疯子一般狂叫也不知道说什么,张开双臂似乎要与四班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苟伟眼睛一眯,抬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蹬了出去,乔峰下意识地抬手欲举要扛住苟伟一脚,腿速太快却是没有扛住,被当胸踢个正着,猛地往地一坐又弹了起来,欲要拦住苟伟开打,他不信打不过!

苟伟见乔峰弹起又要拦住队伍,“我让着你你不识数!”现在轮倒苟伟发狂了,似乎忘了这是军营,似乎又回到战场,谁敢挡他的队伍,谁敢挡兄弟他就敢灭了他。反手一背托起枪甩手一枪托砸了出去,将正冲过来的乔峰摆到旁边去,捂着脸倒在旁边哇哇叫着。似是被杀猪的赶着了,苟伟听得很是闹心,更狂了。

“他妈的,你怎么那么闹心呢?还要不要脸!就你这熊样能战场吗?”

苟伟“哗啦”一声拉起枪栓子弹膛对准乔峰的裤裆就是是一枪,“砰”、“嗖”子弹顺着乔峰的裤缝钻进泥沙操坪里。乔峰腿条件反射似地一缩卷成一团再也不叫了,过了一会儿地倒是流出一滩子水来。

苟伟往地吐了一口痰很恶心地吐了出去,“死人啊!回宿舍睡觉去。老子给战友磕个头到禁闭室里睡觉去!”

四班的厌恶地看了一下地卷缩着的乔峰,齐步变跑步跑了起来,都不想惹乔峰这梗。

总队长气得脸都青了,他不怪苟伟这小子,从战场下来的兵都是暴脾气,带着浓浓杀气,一言不合动刀动枪是常事,这些他是知道的。他气的是老战友的儿子乔峰,这个所谓的将门虎子,战场不敢,窝里还挺横,遇到更横的却又瘫成一堆烂泥。

徐斌也气,很想前把乔峰这孬种捏死。苟伟是孬兵不假,可战场是猛虎狮子,带出来的兵也是狮子,立功拿得手都抽筋。乔峰却是个孬种,一颗子弹就吓出尿来,这事也太丢人了。

徐斌斜看一眼总队长,见总队长脸色早就绿成个黄鬼似的,忙先一步发话:“你个狗崽子,给老子滚到禁闭室待着去!”

只要是先罚了一道,哪怕总队长再罚那也只能算加罚,不会加得太重。轻的一堆也就把那重的处罚给淹了,想重罚也不能了。苟伟自然听得懂话,乖乖地往库房里待着去了。

第一七零章 梦魇

“去,安排个人把乔峰拉起来!红山中队走了两个极端啊!”

徐斌似乎苍老了几岁,看着如一尊铁塑的总队长迎风远望满脸嫌弃,露出一个“看吧,老首长,不是我不关心乔峰,而这这烂泥他就扶不墙!”的表情,总队长收到了。徐斌迅速转头横了一眼正在假把式表演的张无忌与郭靖。

“哎,战斗部队要是谁的战斗力差了那么一点点都直不起腰,说话都要矮半个音调!”

徐斌用低沉而悲的声音向张无忌说,其实也是向总队长解释。一直不愿下命令的张无忌也收到了,挥手将几个看热闹的兵踢过去扶依然娘们叽叽赖在地不动的乔峰。

“总队长,咱们进去吧。还有几个战友的遗体需要擦洗。”徐斌走过去如铁塔似的挡住总队长的视线,“苟伟这狗崽子就是个不省事的,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偏又战斗力不错,带的兵也不错,是个能打的。更是个惹一下就炸毛的家伙。

总队长,是我带兵无方,您处分我吧!”

总队长抬起头眯眼盯着徐斌,突然诡异地一笑,笑得他有点发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首长这笑容了。总队长用力拨开徐斌,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你小子让老子仰视你吗?”

徐斌连叫着“不敢”转过身去,又被总队长抓住肩膀扭了过来。

“你是带兵无方,有些兵就不应该放在一线。这是打仗的部队,随时要牺牲的,弄一群文艺兵在这儿演戏给老子看是怎么回事!”

总队长都说得笑起来,将手还滴着的水甩两下头也不回地往英烈停灵的寝室走去。“兵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老子也想不通你们这胜仗是怎么得来的。

等老子给兄弟们洗完澡守灵的时候,你将那个狗崽子叫过来一下。咱们好好聊聊!”

“好的,好的!老连长,我帮你打下手!”徐斌很狗腿地跟在总队长后边,一只手背在后边做了个竖拇指反转向下,突变手掌横切的姿势。意思是让张无忌两人叮嘱好苟伟不要乱说话。

苟伟十天倒有五天是睡在中队库房的,被子都是现成的,卷就睡,待得张无忌进了库房要交待一二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轰隆隆的呼噜声。

张无忌很是无情地踢苟伟一脚,苟伟如死人挺尸般摆在架子,回应的依然是呼噜声。张无忌知道苟伟很警醒,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一种警惕,只要有风吹草动就醒了,而且也这么训练四班的。张无忌现在很能判定苟伟是装睡,有道是“帝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张无忌认为他能叫醒,于是用手拧一把苟伟胳膊。苟伟缩了下手,脸露痛苦地皱起眉头依然不愿醒来。

苟伟是真的累了,当打过乔峰后他那颗紧绷的心就放下了。虽说当时的苟伟处于狂暴中,但不会真的杀人,更不会杀战友,眼观六路是一定的。他看到了徐斌像个石头人,看到了张无忌与郭靖在演戏,看到一个挂将军牌的老人黑着脸眯着眼意味不明,他就放下了。有将军在营区,那警卫还不得铁桶一般,要不然干掉一个将军那可是覆天覆地的大事,得国战了。那根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不用一拧再拧地拧紧,放下来了。

苟伟更知道迎接别人的是立功受奖升官,迎接他的必将是处罚,功过相抵打着背包回家都是轻的。正因为知道后果,他也就不去想后果是什么了,倒头大睡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极度紧张过后突然松弛下来要么疯掉了伤了精神,要么得大病一场伤了**。苟伟两样都不想要,钻进去就想睡三天三夜。

张无忌就想叫醒一个连didu叫不醒的装睡的人,如果不好好与苟伟聊聊,真的后果会很严重,打领导,枪击领导,哪一项都够得军事法庭的。现在就看总队长能不能放过他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当个乖孩子。

抬起脚狠狠地踹下去,这次他要踹大腿筋,这是一根又痛又麻的筋,是神也扛不住。刚要下死力踢到位时又突然一收脚踢到旁边架子,整体散了架。卷成一团不时抽搐两下似乎异常痛苦的苟伟跟着散了的架子摔到地缩成一团依然没有醒来。

苟伟正沉浸在梦魇之中,一个人穿行在血色红云中,很冷很暗,入目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苟伟孤独地走着,似乎看见了天地桥,一道穹拱连接红色的苍茫大地与红云滚滚。他跑了起来,想到看看桥有什么,是否有黄泉之水,是否有孟婆在守候。

突然,桥有魔女的身影,咯咯笑着向苟伟招手,“你来啊你来啊怎么跑这么慢,嘿嘿嘿!”魔女一甩血色的头发紧了紧红色的风衣,玲珑有致的曲线让苟伟热血喷张,跑得更快了。

那道血色的天地桥似近似远不断变幻各种形态,苟伟发了狠跑起来,天地桥就是个贱骨头,你畏惧它它离你远,你战胜它它接近你。三五步就跨桥伸出手去要抓住那只永远冰凉的想要呵护的手。

魔女突然翘起兰花指用食指点了点苟伟的额头,“要守承诺哦!三年还没到呢!”似乎很有魔力,苟伟从天地桥掉了下来,天地桥载着魔女飞向远方,飞向红云之中。

苟伟发急奔跑得更快,跑得气喘吁吁,然而魔女和天地桥还是消失在云中。他急了,用力一踩大地,将血红色的大地踩得寸寸崩塌,露出无名山沟与野驴子沟。苟伟更生气了,指节捏得咯嘣响。

站在山巅发怒的苟伟眯着眼扫向红色的大地,想要找个让自己撒气的人儿。等了一天,一月,一年,却还是没有人敢出现在苟伟视线里,苟伟就如雕石般立在山巅,孤独,寂寞。

偶尔会有一道闪光劈过来,那是一道雪山顶的冰晶裂开直刺苟伟的心脏,本能地一缩身子将自己藏在红云之中。排着队的没头没手甚至身子也没有的杂碎挤了过来,苟伟一脚踢了过去,“死了还敢做秽,老子就再杀你一次!”

苟伟伸手像捏死蚂蚁一般将小鬼们捏死,狠狠地摁进沙地里再也不敢出来。孤独,苟伟孤独地站立在山巅,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漫无目的的在红色原野走着。

第一七一章 事不可为转身逃

苟伟倒在架子旁边地,一会儿踢腿将倒在身边的架子踢散,一会儿紧捏拳头砸在木片屑子,木屑插进手掌里鲜血淋漓兀自不知,一会儿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变成小鬼老子也要再杀你一次!”

苟伟一声嚎叫将整个军营叫醒,苟伟却无意识地沉沉睡着不复苏醒。徐斌跑出来冲到库房,就见库房里倒得七零八落的架子和酣睡的苟伟正捏紧拳头牙关紧咬。张无忌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一会儿伸腿一会儿捏拳,眼泪挂在脸庞串成了珍珠,鼻涕掉在鼻尖像颗宝石般在透过门缝的阳光下闪着点点光。

“梦魇了?将这小子抱起来盖。好孩子啊!”

徐斌看了一眼正在擦鼻涕的张无忌没有笑话,弯腰捡起几个木头渣,见苟伟手还要流血,蹲下去轻轻地握住将肉里的木片拨了出来,不自觉地“嘶”口气,顺手从自己口袋里扯出个急救纱布包。苟伟似是响应这道嘶的声音吸溜一下,皱下眉头又舒展开,依然沉浸在他的梦境中。

一个人是不是装睡张无忌是能看得出来的,徐斌也看得出来。每逢大战之后他们也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张无忌也在不断地调整状态要过这道梦魇关。之所以要给战友沐浴更衣既是满怀感情也满怀敬意,更是要让自己的精神以最饱满的状态度过第一个睡梦之夜。

“变成小鬼也要再杀一次,嗯!是个好孩子,这一关还得他自己过!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这小子是老子接的兵,给老子涨脸了,今天老子给他当门神。”徐斌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与张无忌一起将苟伟抱到架子掖好被子,走到门口坐在门框点一根烟抽起来。

“无忌啊,去每个宿舍巡一圈吧!别让兄弟们梦魇了!真要炸营,就放几枪吧。枪声也可提提精气神!”

徐斌摆手将张无忌招了过来,拍拍门框示意他坐下来。张无忌没有挨门框很不客气地坐在地,从兜里掏两把却没有掏出什么。徐斌看一眼这个满脸假的东西,估计兜里不是没有烟,而是烟太次想要打自己的秋风又不好意思开口。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往旁边摆过去,张无忌猛地欲站起来,表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匆忙伸出两只手接住。徐斌横了一眼,他就知道演演过头了,有点泄气地坐下。徐斌笑笑,那比哭还难看了笑容让张无忌有点发毛,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徐斌不笑,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种花扔了出去,算是一种奖赏。立大功受大赏那是应得的,有时恰如其分的一包烟一杯酒体现的是功劳之外的赞美与体贴,更是温暖人心。张无忌巴儿狗似地拿起烟在鼻子下嗅一口塞进口袋,乐淘淘地从兜里掏出火机一甩一弹,幽红的火苗蹿了出来,靠在烟点着深深地吸一口,在肺里打个圈长长地吐出来就如一丝丝雾,很是享受。

火机在金色阳光下更是明亮闪耀,一串洋码子带着血红色更增打火机的妖媚,这对徐斌有着致命的诱惑。好烟之人对打火机那就如热恋的爱人,不可舍弃孜孜以求。毫不客气地伸手夺了过来,张无忌本能地想收回手一看是支队长,手一下子僵着了,很后悔自己显摆个球。

徐斌将火机拿到手看了看,用粗糙的手指擦了擦,火机更闪亮了,带着黄金那夺目的光。徐斌将手的烟头扔了,再从兜里掏出一颗来学着张无忌的样子一甩一弹。火没有如约而来,看了一下旁边准备打瞌睡的张无忌轻轻拨两下滚珠,火苗蹭地冒出来,点烟,吸一口,烟特别的香。

“还是要战场打胜仗啊,有功有名还有捞。挺好的!”徐斌说得轻蔑,张无忌却是听得惊心颤胆,忙着要解释,却被徐斌大手一挥给打断,“老子恨不能官能低几级,这样打起仗来才痛快。整天躲在指挥车里当缩头乌龟看着你们拼死拼活吃肉喝汤,他娘的,滋味不好受啊!”

张无忌能说什么呢,就是想捧个哏都找不到好的方式。再说徐斌就没有让人捧哏的习惯,张无忌当新兵的时候就知道。那时的徐斌是机动一中队的连长,张无忌是一中队最出色的班长,以能打敢拼而深受他的喜欢。

果然,不待张无忌接茬徐斌就自顾自地将打火机收进口袋,“这东西好啊,老子好歹也是个校支队长,整天用个破一次性打火机,你觉得象话吗?还是你张无忌懂老连长的心啊,我就收了啊!”

看着张无忌欲哭无泪的表情徐斌很开心,从兜里抽出空空的手掌再一次伸到张无忌身前:“你们走一趟战场未必就这点东西,何况是与野骆驼这种土鳖打仗。老子早就听说这群杂碎战场都带着全部家当,说是激励士气只抢别人不被人抢!好人啊,这事可以经常有!”

张无忌死的心都有了,明知道自己的老连长是个久经沙场的老鸟,更是一个老混蛋,好东西不藏着掖着,还要拿出显摆,这是大白天点灯数黄金诚心招贼吗?抠索索地从手腕摘下一块表,这块表是从苟伟手摘下来的纯金欧米茄,依依不舍地递到徐斌手,轻轻放下去。徐斌猛地一捏,张无忌紧张地抓住,扯了两下才扯下来。

“这是为你好,缴获要归公。你说出了这王八蛋的事,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跑得掉。这责任还是我来担一点吧?剩下的你就留着吧?

你不会像苟伟这狗崽子一样战利品多得可以存银行吧?要不再给一两样,也让咱们这些没战场一线的老家伙们解下馋。”

徐斌看着张无忌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觉得假,而且是假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样子,很是怀疑这帮家伙在战场得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点。再从各方情报来看,这次被剿灭的两支野骆驼可是自打毛熊以来最精锐的野骆驼两卫。战力出众不说,配供连种花家的都比不,更是带着金银战场有家伙。

“老连长,您还让不让人活了。您看看我口袋还有别的吗?咱们是军人,要这些俗物干什么,咱们要的是胜利!”

张无忌为示自己清白抖搂两下口袋,忽然发现自己口袋有点沉重,不敢继续抖搂了。徐斌横了张无忌一眼瞪着他看,意思是你继续抖啊。

“首长,我去宿舍里察看一下,顺便查一下岗哨,别让那帮杂碎钻了空子。”

事不可为见好就收,张无忌是很清楚这经典战术的,起身离开欲逃离与徐斌斗智斗勇的战场,这要是继续斗下去估计他就得当裤子了。

第一七二章 可爱的老连长

“也好!去吧!顺道把郭靖叫过来,我和他聊会。你们是一个班出来的,他当时还是你的班长。你这会应该不会是难兄难弟吧,嘿嘿,去吧!”

徐斌拿起打火机漫无目的地玩着,突然反应过来,忙叫住跑得像兔子一样的张无忌:“回来,有酒不菜是怎么回事,打火机油呢?”

“首长,油被苟伟这孬兵在战场点火烧了。哎,可惜了!”

徐斌挥挥手像赶臭虫似地将张无忌打发走,他知道张无忌不会为了一瓶油骗自己。张无忌长出一口气跑得没影,徐斌回头看了看苟伟依然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捏住拳。

“哎,一个兵崽崽能从战场捞多少东西呢?”徐斌叹了口气,长长吐出口烟卷,拿起火机不断一弹一拨,“再能捞零碎能捞得过战场指挥员?他妈的,乔峰这省心的,不战场还坏事。”

张无忌本着自己遭灾就一定要最亲密的战友遭更大灾这种变态的平衡心理叫了一声“支队长找你商量点事,就在关苟伟禁闭的库房!”

郭靖不疑有它匆匆扔下沐浴的战友,将手的水在衣服擦两下转身就走。他对张无忌他是绝对相信的,不相信张无忌会害他。当然如果徐斌第一个找的是他,他也会转头把张无忌给卖了。所谓大事用命替,小事绕道走,这才是真信任的兄弟。

总队长依然认真地帮英烈沐浴更衣,似是无意地看了一下张无忌那忽然变得轻构的口袋和失去点缀的手腕。总队长的眼光如利箭射过让张无忌挺不自在,低下头准备抢过总队长手中的毛巾给最后一位战友沐浴。

“去吧,你去宿舍里看一下,别让兄弟们梦魇了。战后第一晚最难熬,得亏今儿是白天。去吧,这里有我给战友守灵。”总队长将最后一位战友从水中抱起放到床轻轻擦干净,“被你们老连长打劫了?”

“报告,没有!”

首长问话必须答报告,张无忌立正报告了否定的答案,却是慌得把心脏给吐了出来。总队长低头在警卫参谋的帮助下刮干净战友的胡子,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就徐斌这刮地皮的性子,倒是奇了怪了。你们这次打的可是号称野骆驼双卫的家伙,带着金银战场可是他们的特色。

真担心你们会全军覆灭,陆军都开到边境,只待老铁开口就越境重火力支援了。咱们火箭军的巡航导弹都了架,只待报复开始。

你们让种花家涨了一回脸,让我林德勤感动。

去吧,只要大节不亏,小节的事,我不计较,我想各级首长也不会太计较的。好好把队伍带好,我还期待你再打一两个胜仗!”

张无忌吃了个定心丸,如吃了蜜蜂屎般走了,“看来苟伟这小子没什么屁事了,乔峰这小子白挨打了!”

总队长看着张无忌走路都在飘忍不住想笑,长长叹了口气,“老乔啊老乔,对不住了。你家小子算是白挨打了,咱不能为了个废物毁一段长城!”

搬了个凳子静静地守在门口当起门神为战友守灵。

郭靖听老连长有召跑得比狗还快,几个键步就到了库房根前,突然见到了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火机下意识地捂了下口袋,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迅速改捂为**进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烟,倒是把内容给暴露得更充分了。

“继续掏,继续掏。想孝敬我点什么呢?”

徐斌笑得像只狐狸似的看得郭靖一阵阵发,深深后悔为什么对张无忌无条件信任,本是大事过命小事挖坑的兄弟怎么就不存个心呢?这是坑得有连续性啊,看来手头的东西剩不了几件了。郭靖太清楚他这个老连长了,不该要的一个子也不要,该要的一个子也不放掉。比如这些零碎就是该要的,而且是一个子也不能放掉的。

郭靖虽说外号屠夫,对外是屠夫对内也是屠夫,可见着他的老连长就变成小猫咪,哪怕十多年不见却依怕得要命。这可是徐斌打出来的威风,甚至与现在的苟伟有得一拼,错不断战斗力还强,只要是他带出来的兵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郭靖啊,你不会像黄蓉一般古灵精怪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留下一点我分一点,大家都合作愉快不是?”

徐斌从门框站了起来,抽出一颗烟用那黄金打火机给点故作深沉地一吸一吞,抽出一颗来很客气地举着远远送到郭靖手里,笑得贱兮兮的。郭靖不怕徐斌骂不怕他叫,就怕他笑,“笑面虎”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郭靖很不情愿地从手腕摘下一个金表,在徐斌充满玉望的眼睛注视下又拨下一个再拨下一个,只到剩下最后一只钢表才作数。徐斌眼里的玉望更盛,盯着郭靖的口袋不放。郭靖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满是宝石的小刀递了过去,徐斌的眼睛才恢复清明。

“张无忌这王八蛋,专门坑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贼性不改!”郭靖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将烟点。刚点完烟,打火机又被徐斌给收走了,气得郭靖哇哇叫,却不敢冲徐斌发火,只能把火撒到张无忌身。

“他要不把你卖了,那就得被老子搜刮一空。你们也是难兄难弟了,要死一起死,就不要谦虚了。”

徐斌高兴啊,今天可是搜刮了四块名表,两个打火机,一把小波斯刀,他满足了,准备放过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是够烂的烂兄弟!”郭靖气呼呼的,他看得出来这次他损失比张无忌来得大。

“真不晓事,你以为这些东西老子塞口袋里啊。转头老子就得送到指挥部,送给总队长他们去。你们要送那叫行贿,老子送那叫情义无价。懂个屁啊,滚,滚远一点,见着你就来气!”

徐斌骂着安抚损失惨重的郭靖,至于以后要不要送点纪念品出去,送给谁就纯粹看自己心情了。郭靖眼睛一转心里立即有了主意,转头冲着徐斌嘿嘿笑。

“老连长,我与张无忌得到的纪念品都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里边躺着的那家伙,他可最像您,连刮地皮都像您!”

“老子也知道,可老子敢找他要吗?”徐斌气得差点前踹郭靖几脚,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

“这倒是。都是乔峰这小白脸,要不然老子也可以要一点点。现在好了,谁也要不了了,说不定还得被没收了。”

“滚。没收是一定的,但也不会全都没收了。咱们做事不能寒了战士的心。滚吧!就别打这小狗崽子的主意了。”

徐斌说完又坐到门框当门神,郭靖急匆匆地跑开要找张无忌算帐。

第一七三章 转移话题

“啊”一阵一阵的嚎叫不时在营区内响起,郭靖与张无忌两人拌着嘴相互打击相互安慰按住这个兵又起了那个兵。

“妈的,老子们当时第一回战场有这事吗?就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娘的,折腾!”郭靖眼冒凶光地看着张无忌,手指捏得发青,很想揍曾经班里的小兵。张无忌时刻防着躲着,就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

“砰砰砰!”张无忌觉得实在按不住一群梦魇的兵了,拎起枪朝天连续射击。枪声一响,全营共醒,冲出了宿舍。

“咱们身处一线,哪怕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回去睡吧!警醒一点点!”

张无忌站在营区中间挑起喉咙梗起脖子冲着一群做着白日梦的家伙们吼一句转身就走。兵们回去睡了,让精神再一次紧绷,慢慢放松,再也没有谁被梦魇了。

苟伟依然在睡,他不想醒,哪怕见到一颗颗子弹穿过梦境将红色的天空擦亮,哪怕红云被曳光弹燃烧干净,他也不想醒来。他想再见天地桥,他想见到桥风姿绰约的魔女。太想念了,一个在国外,一个在边疆,只能梦里神交相见。

很久以后的苟伟一直后悔自己从梦里醒来,魔女应该是有话要说的,他却没有认真地听一句。他也后悔自己太过刚硬铁血,平常时鬼神远避,也只有那一刻自己精气神处于最低谷时才有鬼神靠近,他才能接触到魔女的一丝丝魂灵。每每夜深的时候他都将自己的精气神折磨到最低谷,然而再也达不到那种可以让灵魂可以进入的程度。每每引以为憾。

天地一片清明,天蓝蓝的,远处雪原高山,苍鹰在天际飞翔,不时有苍龙缚住擎天一柱镇在西北之地,不时有昆仑悬圃倒垂圆月抛下万千花树将莽莽高原点缀得万紫千红。

苟伟还是不愿意醒来,放下了,一切都放下了。太多的责任与警醒都放下了,他知道这次事闹大了,无论如何得一个打背包回家的处罚是跑不掉的。他不愿醒来,睡得呼呼的。

一瞬间,梦里的苟伟不时经历着白与黑,似乎一天一年,似乎岁月轮替经过很久远的世纪。

枪响的时候徐斌本能地转身向苟伟看去,苟伟手指弹了一下依然沉沉睡去。徐斌玩了一会儿打火机招手将守在不远处的通信参谋叫了过来,不时将一道道命令签发,不时将各种信息在沙地划着,最后干脆将指挥车调到库房边开始指挥下一场可能到来的战斗。

“我答应要给这小子当门神。只要老子在,哪里不是指挥部!”徐斌冲着疑惑的参谋们解释一句玩着打火机思考野骆驼会有什么反应。

“你们说野骆驼是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般往这边折腾,还是就此偃旗息鼓不再给咱们添麻烦。”徐斌将打火机一弹一拨还真打出火苗来,很是兴奋,“我看这帮作死的杂碎估计不会派大部队、正规部队,但派些小股的杂碎渗透进来搞点破坏捣乱是一定的。穿过老铁家一条路已经被老子们打怕了,估计其它地方就成了他们的选择。”

参谋们结合各方传来的情报也得出了与徐斌一样的结论,迅速形成战情通报与态势预测图给总队作战指挥部发了过去。总队再结合更高层面的情报形成更加准确的预案发给各所边防中队,并通报陆军边防部队。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已经签发要求各支队严格执行了!接下来咱们边防警察部队将面临很大的挑战,那就是找老鼠洞抓小老鼠。”

林德勤总队长带着他的几个参谋从车后绕了过来对徐斌的方案给予肯定。以指挥员为中心,指挥员到哪里指挥部就到了哪里。两个指挥部都集合到了红山中队形成一个连贯的前线指挥部。

“安排部分干部轮休吧?现在咱们还做不到可以越境打击野骆驼老巢,当然,一旦打起来如果出现咱种花家也如毛熊般陷在这泥潭里,进而西北乱起来,这也是鹰酱们所盼望出现的结果,咱们不能这当。除了防以外就是等了,尽量的在边境以外建立一个安全区吧。”

林德勤也想直接越境攻击野骆驼老巢,可不能做也做不到。骆驼与野骆驼的事还是他们自己玩吧,只要不涉及种花家咱就看着,反正不能当。

“是,一定将首长的指示到位。不过咱们也太憋屈了吧?只能等别人打过来,咱们不能打过去!”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徐斌憋屈,林德勤更憋屈呢。眼一横眉一竖,张嘴就骂:

“你憋屈,意思是你不准备执行了吗?好歹一个团级干部了,怎么那么没觉悟,怪不得带的都是一群孬兵。歪瓜裂枣全都在你这里扎堆了。”

徐斌懊恼地摸了摸头发眼睛里充分憋屈地看着总队长,手不自觉地插进口袋不停地捏着打火机,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徐斌不是对一位将军职务的敬畏,而是对老连长形成几十年的尊敬。

“拿过来!”总队长把手一伸,脸已经木成了根酸枝柳树了,“别说你没有。张无忌与郭靖从你门口经过口袋就变轻了!”

徐斌那个悔啊,干活怎么那么高调呢?自己刮地皮的好习惯还是从老连长身承继过来的优良传统啊。

抠抠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波斯刀,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那种依恋之情在脸挂着如照片定格,林德勤眼睛灼灼地盯着那张假得很不一般的脸,似笑非笑的酸枝脸树毛抖动,说不出的诡异。

“你那么舍不得,宝石小刀就留着吧,打火机给我。口袋里的表也给我几只!谁都知道老子把带着金银战场的野骆驼双卫给灭了,老子不送点出去过不了关啊!”

徐斌心里滴血,好东西都没捂热就被刮走了,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连长,您说这杂碎带着金银战场这不是招贼吗?今儿要不是咱们灭了他,估计经过老铁家回去的时候也得被灭喽!”

“转移话题不是!你可以找还在里边睡大觉的狗崽子啊!

要讲策略,不能寒了战士的心。这是个能打的,几场仗下来都能赶得一个中队长了,千万不能折损在咱们手。”

这是一场不能在博物馆里陈列的胜利,这是不能出现在军史的胜利,这是不能广而告之的胜利。所有的战利品都只能消弥而不能显摆,林德勤知道这道理,就更不会去收缴除了武器以外的零碎,大家分点,让更高层看到战场纪念物说几句肯定的话对谁都是好事,这也是一种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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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最佳背锅对象

四班的寝室里停着十三位英烈,静静地躺着,安宁祥和,有一种放下责任后的轻松。四班的挤到别的班寝室,捂着棉衣往地上一卷一缩睡得呼噜噜的。

枪响的时候本能的都醒来了,醒来第一件事也没有像别的战士一般冲到寝室外,迷糊地到处找枪。找了半天没找着,一个个懊悔得着点拿头磕地,“班长都说了,战斗随时都可能发生,睡觉睁眼睛。这才一个胜仗就打掉了警惕性了吗?会被劈死!”

过后,四班的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妖魔鬼怪血淋淋的一幕幕,梦里打小鬼打得挺累的,宁愿睁开眼熬着也不愿意受这累,一个个熬得痛苦围坐在一起。

“班长呢?这孬兵,躲到库房睡大觉去了,太不地道了。我不能让他好过!”

一号气咻咻地出了宿舍,经过司务长房间的时候傲骄地从里边抱起床被子就走,临走瞪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司务长,“老子们打死打活的,你个享福的家伙也不知道好好伺候一下你的衣食父母。”

一号是不敢说乔峰也不敢揍他,但对这些不敢上战场的家伙还是很鄙视看不起的。对依然躲在宿舍里安慰指导员的司务长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不起的神情却是一点也没有遭蹋。

“走开,滚远点。爷爷们用你床被子算个屁啊?知道爷爷们穿得单薄睡地上也不知道把储存的被子拿出来,留着下崽还是找老百姓换油水啊?”

二号机枪手本就是个爆脾气,当是编入四班他就敢与苟伟对着来。要不是苟伟把他打怕了,他现在都不会服。看着司务长厌恶的表情很是来气,上前踢一脚,用手一拨将司务长拨得倒在床上半天也动不起来。进到宿舍后边的床上一手拎两个被子挑衅似地瞪一眼朝外走。

“死人啊,不知道自己拿啊,要老子动手吗?”

班长不在二号当然的老大,第四年兵有这资格训这些二三年的兵。当然,四班的都没有什么好货,才不管二号怎么充大拿。不过他这句话说得很对的,有福同享,有难就跑可是四班的优良传统。

“你们反了是吧?战备物资也敢拿!”

擦完身体躺在司务长床上装病的乔峰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四班大叫,声音尖利刺耳,挺像太监的。二号要不是和他一起上过厕所都会怀疑他是木兰从军。

“乔指导,你是当官的,咱可不敢得罪您。但我也没办法呀?我班长叫我们来拿的,要不您找我班长去。

不过,您还是别去了。咱班长脾气不好,不像我们这些小兵崽对军官还有点敬畏之心。”

苟伟库房睡,锅从天上飞。四班发现只要将锅往苟伟头上扣一定没事,特别好使,只是这回锅有点大,将天都压得乌蒙蒙一片。

二号拎着被子晃啊晃扭啊扭,站在门口不阴不阳地说,指挥后边的家伙们继续搬:“死人啊。搬着快点走啊?等着太监给你三拜九叩啊,真以为自个儿是皇上啊!”

这话有如指着和尚骂秃驴,太阴毒了。乔峰很想起来与这几个孬兵理论,可一想到可能扯出苟伟那家伙来又胆怯地坐在床上。心里已经想了几十种把苟伟弄死的方法。

听到吵闹声徐斌与总队长转出指挥车,就这么看着四班的家伙们将司务长与乔峰羞辱着。

“这就是畏战不上战场的下场啊!哪个兵都看不起,把乔峰调到支队去吧,今天就下命令,现在、立刻、马上。”

总队长轻声命令着,他知道乔峰已经失去了威信,不再适合指挥这群骄兵悍将了。

“行,我和政委商量一下就下命令。可难死我了,调哪个过来都不一定压得住这群骄兵悍将。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哪能瞧得上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啊!”

徐斌想着就头痛,现在的红山中队算是打出名头了,总不能让张无忌再兼个指导员,鞭打快牛这不利于干部的成长。

“嗯,上次孤岛剿灭杂碎行动过去快一年了吧?有的当时就提了排长,现在可将其中表现好的提副职代理指导员!”

林德勤出了个主意,看着四班的兵搬着一堆棉衣往库房里走他也是一阵无奈,以力服人只能使人慑服,以才服人可以使人折服,以德服人则能使人心服。官是最不能让人服气的,只能找一个更厉害的人镇着。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那几个排长就是苟伟这孬兵带出来的兵。”

徐斌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命苦呢,摊了这么个大头兵。总队长干脆不想也不说,全当没有说过。

“你们这群孬兵,干什么,反了天了?”

张无忌突然从守灵的寝室蹿出来冲着四班的一阵大吼,他正打着瞌睡呢,结果被一帮孬兵给把自己吵醒了,起床气大得都可以烧死自己。

“队长,我这是陪咱们班长一起蹲禁闭呢!您不会这点情面都不讲吧?那我们算是高看您了!”

四号是个愣头青,刚才让二号出了风头,这会儿他也想出一下,愣愣的闷闷地回了一声。倒是将了张无忌一军,上前给了二号脚又回去守灵去了。

四班的进了库房就见苟伟卷缩在架子上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四班的当时就傻了,“敢情我们在梦里打小鬼,您老人家却在那儿嗑嘴吃好吃的!”

相互间看了一眼,将背子往地上一扔,人挤人,人挨人地躺在苟伟身边。没几秒就睡得呼呼的,再也没有小鬼在梦里出现。有梦的时候也是一堆好吃的鹰酱罐头,自己能想得到的好吃的。

哪怕军营里还会不时想起梦魇般的喊杀声、惊叫声,四班的家伙们睡得酣香,流着哈喇子一会儿咬着这个的手指,一会儿咬哪那个的脚指。连卫生员过来帮助处理伤口也没有任何反应。

“睡得像死猪一样!”徐斌当了一天一夜的门神看着四班的家伙们一种慈爱之情油然而升,“能吃能睡能打仗是个好家伙。”

苟伟伸了个懒腰从架子上翻身下来,身上觉得特别疲惫,动哪里都觉得累和痛。如软骨蛇一般扭动两下才好一点点,蹑手蹑脚地跨过几个家伙准备出去撒尿放水。不是被尿胀得痛他都不愿醒来。

苟伟一动,四班的都醒了,像缺奶的孩子直直地盯着苟伟要讨口奶喝。怎么看都觉得可怜,苟伟放了一个长长的屁转身就走。

“奶没有,屁倒有一个!”

第一七五章 咬紧牙关待处理

“睡醒了啊,这是出去溜圈呢还是解手拉屎啊?苟大爷,待会我再给你准备几碟好菜,四荤八素再来两个凉菜,配一壶好酒。

你快点去啊!小的立马去准备!”

徐斌听到响动从指挥车下来睁了睁满是眼屎的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堂堂的阳光,嘴里却是不停要讽刺苟伟。想要从这种武力值爆棚,心理素质还行的家伙手里得好处可不是件易事,得先把他的心防给破了,这可是种技术活,也是一种战术。

苟伟吓了一跳,迅速抚住小腹没有接话,直接跑开,心里在犯嘀咕,“一个能征善战的指挥员对下属是不屑于用讽刺的手段的,直接命令就好。如果真这么做了,那所图非正途啊,看来是盯住我的保险柜了。”

苟伟打了冷颤收起小弟弟藏好,顺便掏出个掌心雷看了看,还余着些体温,又往裤裆里一塞放好。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打死也不承认。军人战场能带什么呢?不会有带着一堆金银战场吧?那不是打仗,而是送菜。

苟伟不知道的是这次他打的是野骆驼双卫,还真是带着全部家当战场的主。意思是拿着全部身家拼命的意思,战斗力也是野骆驼中数一数二的强悍。他要知道就不会这么想了,所谓的情报真的很重要,要不然跳到坑里还乐呵呢!

四班的家伙也想去放水,可一看两杠三星的支队长在门口当门神呢,一个个吓得又把尿憋回去了,就盼着苟伟快点回来,最好能缠住支队长,然后大家伙就一哄而散,再也不来库房陪苟伟禁闭了。所谓兄弟是用来卖的就是这样!

“坐吧,听说你们从野骆驼那里弄了不少鹰酱野战口粮,拿点我偿一下。剩下的你也别吃了,让我带回去交给级,咱们军队正处于发展过程中。咱们现在无法正面打鹰酱检验战斗力,但他的野战配给咱们可以研究的!”

徐斌很是关怀地拍拍苟伟,充满兄长的慈爱级的爱护,不过拍得很重,而且拍的地方都是苟伟的伤口。苟伟痛得呲牙裂嘴还得一个劲地感谢首长爱护,那心里的难受让四班感同身受,更是不敢出来,一个个都呲牙裂嘴憋得腹痛。

“都愣着发呆呢?该找吃的找吃的,厨房里给你们留着饭哈。该放水放水,放完后找你们新指导员报个到去。

苟伟留下,咱们一起吃鹰酱野战口粮。老子也算打老仗了,也没吃一块。张无忌与郭靖也是个没眼力见的,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他这个老连长。好歹老子也替他挡了不少枪不是,这些小子都是一群不懂事的货。”

徐斌叨叨地念着说得十分委宛,既点出了自己是可以帮人顶雷扛事的,也可以一个锅里吃饭。那就是给苟伟的承诺,只要配合好了一准没事。

苟伟不能信啊,他觉得四班也好,还是徐斌也罢,甚至张无忌与郭靖其实都是一路人,战场可以替兄弟挡枪,战场下卖了兄弟数钱的事也不会少干。徐斌这会儿正准备卖苟伟数钱呢,苟伟当然不能信他。

“支队长,您还别说,我们四班背包里全都是。我这就拿给您,您觉得好吃就多吃,我去厨房里去弄碗饭,库房里还有肉罐头。这野战罐头一点味儿都没有,还特别的臊。我就不爱吃!”

打哑迷说得委婉谁不会啊,苟伟早在做生意的时候就学会了绕,绕到最后连自己要表达什么样的目的都忘了。

徐斌听明白了,苟伟意思是他有的只是野战食品,对别人不感兴趣,你要拿就拿走得了,更不会与他一个锅里吃饭。这是打死也不承认的节奏啊!

“哎,你这手表不错啊!”

徐斌眼里放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苟伟眯了下眼,“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去,反正老子就不认。银行里有钱有东西那也是老子在孤岛小镇赚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苟伟将绑着绷带的袖子往勒了勒,呲着嘴冲着徐斌笑。

“您说的是这手表吧?瑞士绿水军表,胶带的,而且夜光可藏。我值钱的就这玩意儿了!”

“嗯,是挺好的,野骆驼头子的?”

“支队长,您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一只穷得抱着鹰酱喊妈妈的杂碎能买得起这样的表吗?

不过,我还是愿意解释一下。这是我老婆从国外带给我的,两只不一样的表。您应该见过啊?我当新兵时就戴着啊!”

“啊?哦!”

苟伟这么说,徐斌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不记得苟伟戴过一支什么样的表,或者没戴。就这件事苟伟应该不会说谎,随便找个人一问就清楚的事他不会蠢得撒谎。

苟伟说完立即就走,拿过来一个背包从里边扯出一包包野战干粮,“您自己动手感受一下!”说完自己去了厨房端过一盆粥和榨菜,又从架子拿下个肉罐头,从兜里拿出把瑞士刀两下撬开罐头。

“这把刀不错!”徐斌看了看苟伟手里的刀眼睛开始放光,看来要打开突破口得从这里开始了。

“挺好的,比咱们的多功能锹好多了。战场捡的,这东西好啊,就是个玩意儿,战场没什么实际意义。”

苟伟又一个太极秀手将球打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徐斌差点给苟伟一锤子,这个小屁孩真的是老道。看来不给个硬的刺激这小子是不会就范的。

“昨天,你们红山中队指导员乔峰调到支队去了。你放到银行里的战利品还是要缴的。当然,你也可以留几件做为纪念品!

就这么定了,你待会就去取回来吧,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追究了!”

徐斌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确,也做得仁至义尽,如果苟伟再不懂人心知进退那就不能怪他了。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首长,咱苟伟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首长给台阶不计较我感恩,如果我能有这东西一定会掏出来。

但真的没有,也没有战利品这么一说。我就是个守财奴,每次巡逻回来都会看看我的保险柜。”

苟伟说得果断坚定,边说还边吸溜着粥咬着肉罐头,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全不当这是一回事。

他也不是真不当一回事,他知道认了战友们全都得一场空不说,事儿还很大。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得个小的处分。

第一七六章 奈何、何其奈何

苟伟埋头用筷子搅动粥里的青菜叶子认真地吃吸溜着大盆里的粥,全没有久饿之后不可饱食的顾忌。白米粥满带原野的润滑清香,青菜碎碎的散发苦涩而后甜无限的香味,如软柔的小舌头在喉咙里轻轻搅动。不时用瑞士小刀挠一块午餐肉直接塞进嘴里用以佐粥,如一个莽汉在嘴里折腾,亦如一颗颗小鞭炮在味蕾绽放,火爆而热烈。那舒服的感觉看得徐斌都一阵酸爽,忍不住挤出野战食品中的牛肉块弹进嘴里。

“你就没有一点战场杀人战后不吃肉的禁忌,倒是吃得挺香的啊!”

徐斌将野战干粮每样尝了一点后抢过苟伟手里的大盆子拨拉两下进他的行军水壶里。将筷子舔了两下,直到清香塞满每个牙缝。

“杀了小鸡吃肉不很正常吗?要不是这些破忌讳在,老子真想割杂碎们几块肉烤着偿偿倒底是香的还是臭的。

娘的,老子整个儿看过被屠的三个村子了。想起老买买提连长家的女儿,想着老子们将她脚着沾地的背回来老子火都能冒得烤焦这群杂碎。”

苟伟既是恨透了杂碎们,也是先发制人赶在徐斌摊牌之前发火以提升自己的气势,在后边面对徐斌炮火的时候能抗下来。

徐斌不接茬,越接茬苟伟必将借题发挥将所有焦点都带偏去。徐斌不接苟伟的戏唱不下去了,本是满含激情的情绪释放顿时如被冰水浇透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就如小时打水漂的石片,只能在水面飘着,却泛不起一点点浪花来。

苟伟咯的一声饱嗝算是结束他满怀激情的发言,如一只打鸣的公鸡突然被人拧住了脖子,嘎然而止,声音憋在肚子半天也冒不了气。

徐斌很得意,“叫你小子憋着坏儿与老子玩战术,憋死你!”依然不接腔,他等得起,沉稳可是战场致胜第一要素。

苟伟见演不下去了,继续埋头窝在盆里吸溜青菜粥,不准备抬头看徐斌,你不接茬我就不起腻你爱玩玩去,吃完我就去睡。反正禁闭期间,不惹事也不惹人,躲着去。

徐斌很想现在就一顿火发了把事情给了喽,可一看苟伟这家伙只喝粥不理人就知道会一拳打到棉花。真要火棉花一定会变铁板,这就不是智取,那叫硬攻。虽说依然可以取胜,但不明智,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徐斌准备再拖一两天,待牺牲烈士追悼会结束后再找苟伟谈一谈争取有个不伤苟伟又能把事儿办了的好结果。他真不想用行政命令,这样就是在毁了一个最优秀的战士,后果也难以预料。

“得,你小子好好喝粥,喝饱了就好好反醒。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徐斌撂下一句话正准备回他的指挥车去,明儿就是追悼会,他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刚挪一下屁股,突然冒出一个一杠一星的小排长挡住他的太阳,将他拦在阴影里。

“支队长好!”

军官敬礼将整个身体绷成一块铁似的砸地都带声儿,问好声更是带金属音嗡嗡的。

“哦,好。现在是战时,就不要敬礼了,有事说事没事忙你的去吧!”

徐斌心里正有火呢,逮谁都能点燃,要不看这小军官也是个英雄,更是挑过来任副指导员代理指导员的,他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拍拍屁股的灰往指挥车走,转头看了一眼还僵在一边的军官心头更来火的。一个英雄怎么当了军官就成了狗熊,不去做事却跑到首长边缠着拉关系算怎么回事。

“有事吗?没事忙去啊!”

徐斌眼睛瞪得圆滚滚将火气压了又压再提了一句,如果这家伙真的不懂事,他第三句就要开骂了,打人都是有可能的。

“报告。我是来看班长的。我是苟班长带出来的兵!”

军官依然站得笔直,苟伟依然低头喝粥不看也不接腔。徐斌一拍脑袋往指挥车挤进去,结果拉门有点重撞在门“哎哟”一声惨叫!

“他娘的,这干的什么事啊,弄个指导员过来还是孬兵带出来的。战士不去报到,指导员先过来汇报工作。这干的什么屁事啊!”

徐斌叨叨地念着这倒霉摧的事,见着指挥车里的通信参谋正在看笑话,很不客气地一脚踢将下来。

“报告苟班,老鼠前来报到!”

又是敲破锣的金属音,嗡嗡的,震得苟伟将饭盆子扔一边呆呆看着他。震得整个营区都嗡嗡的,一群睡了一个好觉的兵们在院子里消食,忙捂住耳朵想要看看是哪只老鼠可以制造一百六十分贝的声音,一个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新来的指导员正站在库房门口立得笔直,一个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相互间看看,“什么情况!”

“稍息!”苟伟亦站得笔直地回敬一个军礼,声音同样带着鼓点的震动。这一下可就将所有兵们都给震出来看热闹了,甚至张无忌郭靖好不容易睡一会也爬起来看热闹。

“老鼠,你小子怎么过来了?咱们兄弟可是差不多快半年没见了,真是想念啊!你小子现在都是一杠一的排长了,不错,不错。”

苟伟前一个拥抱亲热地帮老鼠弹身的灰,一脸羡慕地摸着肩章的星星。老鼠亦是一副有荣哉的表情。

“那是,我现在可是副连级干部了,再调一颗星星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而且我还是代理正连级的代理职务。牛吧!”

老鼠那个兴奋劲激得在指挥车里的躲清静的徐斌差点吐了,苟伟倒是一副荣誉共享的“嗯嗯”,“真的吗?”“太好了!”

徐斌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出指挥车将门带得砰的一声响。直直地冲到苟伟与老鼠边瞪了两个人。

“苟伟,许忠明,你们不要相互吹捧好不好,太他妈刺耳了!

还有,许忠明,你来红山中队当代理指导员很牛吗?老子一个校支队长都没像你这么吹过,你就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儿这么不要脸地吹!”

徐斌打断两人的吹捧毫不客气地打击许忠明,苟伟总算反应过来,“这是换了指导员啊,老鼠同志也太给我老苟面子了。你给我面子我不能不给你面子啊!”

“指导员同志,苟伟向您报道。请您指示!”

苟伟突然立正敬礼将老鼠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喊着,“苟班,玩我呢?不带这样的啊!”见苟伟不为所动,只得下令:“稍息!”

“我的班长大人,咱老鼠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咱们里边谈好不好!”

“是!”

徐斌气乐了,但还是跟着进去,他想看这热闹。

第一七七章 套路

军人对上级无秘密。军人本是一个团结无私无密的团队,苟伟与许忠明商量什么就不应避着他徐斌。当然徐斌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去听一个小兵与他的指导员下属聊些久未见面的家常,徐斌站在门口当门神,拿着个纪念品打火机一拨一弹玩着。这是他唯一的纪念品,算是曾经指挥过这场绝对性胜利。

“班长,您老人家现在享受的是单人间啊!比我这代理指导员还住得好,我都是个双人间,与通信员一起!”

老鼠踢了踢扔得满地都是的棉被,看着新被子就这么脏兮兮的浪费了也觉得心痛,张嘴却是狠狠地把苟伟讽刺一番,已不复初见时的热情。

“呵呵,羡慕吧?这都是班长拿命拼过来的待遇,只有拼命后摘的桃子才是最香甜的。咱们老兄弟了,你喜欢就住过来吧,我去和通信员一个窝好了!”

苟伟对于乱糟糟的一地邋遢还是小有不自在的,上前拎起被子三折一地卷起放在架子上,一床一床地垒着。嘴里自豪地显摆着,硬是将一件关禁闭的丑事说得像是立了一等功一般。

“哎哟,哎哟!老子听不下去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苟伟,你个狗崽子,以后对外不可以说是老子接的兵,知道吗?”

徐斌转头冲着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吼了一句,眯着眼看灰蒙蒙的太阳。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满是威严的指挥官怎么就突然变得幼稚了,居然听墙缝不插嘴。

苟伟与老鼠相视一笑,对这可爱的半老头已经有点无语,好歹也相当一级的领导,怎么还那么有味道呢?诈、骗、逼、坑全用上不说,现在又发展到听墙角,真不是个好同志。

“班长,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和一个特大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当然,这两个消息您是一定都要听的!”

老鼠似是听到了徐斌的信号,立即转换角色进入到指导员定位中。他早在接受徐斌的谈话中就承接了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解决苟伟的思想问题,并切实保护他的战斗激情。

“两个都要听那就随便说吧!我原本想只听好消息的,坏消息我都习惯了。这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就等着是关到哪个地方待两年还是开除军籍回家了。”

老鼠一本正经,苟伟也不会继续油腔滑调,端坐在架子上双手放在腿上半仰着头很像个乖小孩。

“咳,班长,你不用这样的。挺不习惯的,要不你还是躺着,我向您汇报!”

“不行。这面子我得给,生死兄弟,这点都做不到哪来的兄弟情可说!”

一个扭捏不已,一个臭不要脸,一个坐在门框上抽闷烟。昨晚就从后方指挥部赶过来的支队政委远远地透过指挥车撑开的那道缝看到诡异的一幕差点没笑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好消息是昨晚立功受奖就已经定了,您和四班全体都是一等功,而且四班还有一个集体一等功,四班十一个人提了十个排长。这是咱们支队转隶以来从没有过的事。这个好消息大吧!”

老鼠说得很兴奋,似乎这功劳是他立的一样。按支队一直到总队再到总部对四班的评价,“这是一支比特勤中队都更具战斗力的部队!”这就是最高藵奖了。甚至总部总队要求好好严究红山中队四班战斗力是如何形成了,怎么如此强悍。

苟伟嗯嗯两句算是知道了,没有特别的兴奋也没有特别的不高兴。反正各种级别的功都立过了,再立个一等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娘的,不就一个一等功吗?别人立一等功是上限,我是下限。实在是没有比这更高的功让老子立了。”苟伟翘了翘嘴角,似乎在自己意料之中。

“这不是最大的好消息。”老鼠继续大喘气,差点让苟伟动手将后边话给打回肚里去,倒也挨了一脚。“最大的好消息是您老人家处分也下来了,调离红山中队到支队后勤保障基地任养殖班长。”

“哦。养殖班长?就是养猪给猪配种呗。倒是可以享受一年半的好日子等着退伍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我闭门思过!”

苟伟连听了两个好消息,就不想听什么坏消息了。他设想过的最坏的消息就是处分,结果也变成了好消息,后边的坏消息有多坏他无法想像。只好像只鸵鸟一般不去想不去听,然后管他东南西北风。

“不行,坏消息您得听完!”苟伟赶人耍赖,老鼠锲而不舍,“咱们红山、机动两中队这次干掉的杂碎是野骆驼双卫。”

老鼠突然停下不说,这让苟伟很怀疑,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啊,怎么会变成坏消息呢?皱起眉头很是疑惑地盯着才鼠看,越看身体越倾斜,大有调戏人则揍人的趋势。

“这野骆驼双卫有一个传统,就是带着金银上战场。为了不被人把东西抢走只能拼命,战斗力也特别凶悍。这次咱们实在是胜得凶险!”老鼠又停下来,苟伟准备发作,一想老鼠在故意激怒他引他上钩,关心则乱攻其心防。

苟伟往后一仰不想听了,再听就是要问金银到哪里去了的事。果然,憋不住的老鼠不得不往下说:“班长,野骆驼家是产金子的。可是,据我们了解双卫的金银好像都消失了。”

苟伟依然不接话,老鼠只好再逼一把:“班长,您说,这金银都到哪里去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金银身外物,战场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苟伟说得无比的慽切,无限的感慨,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战后余生能逃得命来就很幸运的样子。但,兄弟同上战场,谁不知道谁。苟伟就是个死也要捞财的家伙,有了命了,哪能不捞点财的。正准备接茬说一说敲点什么出来。苟伟补了一句,“你问问张无忌和郭靖,看他们知道吗?我们四班为了防止野骆驼钻空子提前撤出战场沿着可能堵住野骆驼通道走的。

如果他们没有将战场打扫干净,那就再派支小分队到埋毙杂碎的地方把他们挖出来再检查一下。咱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苟伟否定得干净,反而将锅甩给了张无忌与郭靖。甚至出了一个很甩锅而且明显不可能实施的主意。

第一七八章 套中套

昨晚经过支队派来的政治工作组的努力工作,所有藏着私活的干部战士已经将一些战场纪念品给交了出来。金银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堆,可最好的一些东西却始终没有见。

比如说波斯刀,比如说黄金身份牌,还有名贵手表却是一样都没见。郭靖与张无忌看了一眼堆成一堆的零碎更加肯定好东西全在苟伟手,或许也是在甩锅!现在苟伟依然是甩锅,这就有点意思了。

“班长,看我的手臂!”

老鼠突然勒起袖子似无赖一般在苟伟面前晃啊晃,一道伤口明晃晃的,这是他功功的见证。

“伤口恢复得挺好!以后到高丽棒子家去一趟,说不定连脸都给你换了。”苟伟根本不给老鼠借题发挥的理由,任由老鼠怎么暗示就是不为所动。“不过你手臂没毛算个毛事啊?别整得与乔峰那太监一个样子。要不你脱下裤子让班长检查一下,次打仗时没有卸掉什么零件吧?”

“滚!我是说我好歹也是个指导员,你不觉得我手头少了点什么吗?四班每人都有一块表,而且是名表。我也是你带出来的兵,您不会厚此薄彼吧?”

老鼠干脆点明,更是耍赖似地坐在堆起的棉被大有不给礼物不走的架势。坐在门框看太阳的徐斌此时也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跟老子战场时刻要对表,有表也是应该的。你呢,好歹也是官了,连块表都要找老子讨。你的那把镶宝石的波斯刀呢?孝敬给谁啦!”

苟伟话音没落老鼠立即扑前去欲堵住苟伟的嘴,这事能说吗?看来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班长,你说什么呢?什么时候一把破刀都被您说成波斯刀了。好歹我也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能做出这事吗?”

老鼠没口子解释,外边徐斌还守着呢,这里每一句话徐斌都听在耳里,再听下去就成呈堂证供了。

“是啊,有时候一把破刀被人误会成一把波斯刀就能坑死一个人。要是咱们这些战场拼命的人捡个破弹壳也可能说是原子弹呢,这事就大了!咱们不能冤枉人啊!”

老鼠突然发现自己这老班长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一直与胜利结缘,更是一个成了精的老油条,滑不溜手的。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翻脸的架势,老鼠现在很有挫折感,准备退出想出个招再来,这可是他任指导员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你的手挺光的,正好我手头有块表,拿去用吧!”苟伟从手臂剥下一块表来递了过去。老鼠接得很木然,连个谢字都没有,因为他呆了。

老鼠清楚地看见苟伟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还挂着好几块表,都是名表。老鼠吞了口口水,苟班可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让乔峰把注意力全聚焦到银行保险柜,实际东西都藏在身。

“滚吧!得了封口费就不要扯淡了!”

苟伟一脚踢了过去,全不把老鼠当指导员,声音低沉得只有老鼠能听到。老鼠虽然没完成任务,但还是决定将注意力放到银行里边去。最终一无所获也还班长一个清白,至于漏掉的就漏掉吧。

老鼠走了,临出门还给徐斌敬了个礼。徐斌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弹弹手指让他走人。

待老鼠走远,徐斌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苟伟,确定他的手表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有手表戴右手的吗?戴就戴吧,没事你敬什么礼啊?这不是告诉我东西就在苟伟身啊?你这是蠢呢还是给你班长挖坑啊!搞不清你们这群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的,这就随意地把兄弟给卖了?”

徐斌走到苟伟盘坐闭目养神的架子前,伸手在苟伟脸前晃两下见没反应伸手扯起苟伟的耳朵一拧一搅。苟伟痛得哇哇叫着醒来冲着徐斌满面怒容,他不得不装出盛怒的样子,徐斌此时出马必定有所计较了,自己可能掉进设的坑里去了。

当老鼠举手敬礼手表明晃晃亮闪闪的时候他就知道后事难料,时刻准备着徐斌发威。徐斌要是这点洞察力都没有苟伟也用不着高看他。

徐斌不说话,伸出手放在苟伟的身前。苟伟装迷糊就是不接茬也不问,徐斌执着地将手放在苟伟的身边不断做往怀里揽钱的手势。

苟伟很丧气地将手臂的手表摘下来一个恋恋不舍地塞到徐斌手,他本来就是要拿这些表给张无忌郭靖做个纪念,他不能也不想吃独食。有功一起立,有钱也一起赚才是为人之道,要不会没有兄弟的。

“都拿出来吧?知道当兵的都喜欢手表,你就专挑手表收是吧?”

“一回战场连个纪念品都没留下能叫胜利吗?要不给张无忌队长与郭靖队长留一个,好东西都在我这里,他那里也没有好东西了。”

苟伟依言将手表全都剥下来,临了还不忘给张无忌与郭靖打埋伏。徐斌笑了,这小子吧什么都好,就是讲情义过头了。

“你倒是个识货的,这几块表虽说不是金表,但精准度与价值却是所有表只间最高的。”徐斌对于苟伟的情义很欣赏,每次战后总结都能得到苟伟舍命为兄弟的那份深厚之情。“我会给他们每人一块。你厕所不膈得慌吗?把裤裆里的东西也掏出来吧?”

苟伟有深深的挫败感,当一个点被发现后,顺着一个点就能将所有点扯出来。都是打老仗了的老鸟,既然知道东西就在苟伟身就能看出所有异样来。而且四班兄弟身的东西都得被收走,一件也少不了。

苟伟被迫无奈地将那支勃朗宁小枪掏出来砸在徐斌手,也不管带不带骚味。

“挺好的!还藏军火,你小子胆儿挺肥的。东西收了,等明天追悼会结束后就回支队到后勤基地报到去吧?”

徐斌把玩了一阵小手枪闻着一股骚味着火似地将枪往被子擦两下收起来往外走,他得把四班的家伙们全都堵住。

“你小子挺能干,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是个打胜仗的料。”徐斌话似随意,满满的赞许,“乔峰那小子在你手叫憋不冤。要不给老子当警卫员去!”

“不去。老子一向不愿把命运与别人绑定!”

“小子,咱们的命运与国相绑!宁可丢条命也不能丢寸土,宁可咱们死也不能百姓伤,百姓死而兵者存那是咱当兵的无能。”

第一章 生产基地最屌的兵

第四支队生产基地原是陆军边防部队的一个农场,是在那个年代在盐碱地上上开辟出来的一个农场。后来陆军边防部队划分一部分转隶到武装警察部队后,这个农场也随着部队划了一部分出来。

所以,四支队生产基地与农场连着,谁也分不清边界。今年你辛勤一点边界就往别家挪一下,明年你懒一点边界又挪了过来。挪来挪去的,架子上的瓜果不知道自己今年长到别人家明年又回来了。所以两边经常为几棵菜而吵吵嚷嚷,实在争不下了就动手解决,相约在菜地里打一回,单打群欧三天两头打,一个个顶着猪头脸倒是与圈里的猪很相配。

两边的家伙倒还记得都是战场,没有动家伙,也没有朝要害上招呼。一个个看着鼻青脸肿这里破个皮那里碰下就痛,内里一点重的伤都没有。

支队分管后勤的部长总能接到农场领导的告状,过来一看两边一群猪头列队欢迎还以为到了八戒家。再一问,“为了咱们支队的利益咱们寸土不让寸土必争,能算个工伤啵,能立个功啵!”

部长不好说“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让他三尺又何妨!”兵嘛,就是从一个争字开始的。内争一点劲,外争一寸土,要是部长敢说让三尺的话来,兵们就敢揍一顿,告到哪里都没用!

部长开骂,他们就委屈地说,“我们几个可是为了咱们支队而受伤的,不受表扬反受批评,领导,咱们委屈啊!”

部长没法,骂,这就是一群无赖,都是战斗部队不要的孬兵,脸皮个顶个的厚,已经骂无可骂。不骂,又无法无天。来回几次实在是没办法,部长就再也不来基地不问基地产出,让这群家伙自生自灭。有孬兵就往里边送,待两年就退伍。

四支队生产基地也就被称为肿瘤、泥淖、好兵的死地孬兵的摇蓝。好兵不愿来,干部也不愿意来,刚下命令调过来,第二天就打转业报告闹着转业。生产基地已经一年多没有队长了,也没有班长,真的是一群烂泥在这里腐烂发霉发臭。

高原上没有春秋之分,冬天过后是夏天,夏天过后是冬天。按季节应是内地深秋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冰封千里的深冬,生产基地一片冻土,根本就种不了菜,连猪都养不了。生产基地的孬兵们也是做得绝,将猪直接赶到一个个空的营房里,把住兵的地方改成养猪。七八个兵挤在一个小小的宿舍里与猪舍相邻而伴,这也成了四支队的一道风景。

今天,生产基地总算迎来了他的队长,是班长代理队长——被称为四支队,乃至整个西北总队最孬的兵,苟伟。

为战友守了三天灵,待家属临走的时候,苟伟冲了上去每个家属敬个礼,送上几颗从波斯刀或者是什么宝盒子上撬下来的宝石,“这是战场上的纪念品,是您儿子的,要是过不下去,就卖了吧。一个五六万还是卖得掉的。”

东西全都送出去了,部队不好从家属手里再要回来,再问苟伟,苟伟摆出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都送人了。”

苟伟最终还是没能免了处罚,从七天的禁闭一直关到十五天,而且是在支队蹲禁闭。本来要从下士班长提到上士班长的,结果降了一级成了中士。按徐斌说法本来可以去机动大队当个代理排长的,也改成了生产基地当队长。

一辆吉普车将苟伟拉到生产基地,送苟伟来的不是支队的领导,也不是后勤部长,而是军务股的一个勤务兵,将苟伟的背包往地上一扔像是见了鬼一般掉转车头一溜烟跑了。苟伟木木地站在基地门口,看着基地营房那硕大的铁门捡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拍灰坚定地向铁门走过去,顺手摘起旁边的一棵草根放进嘴里。

“呸,一股子猪屎味!”苟伟呸了一声,上前拍了拍铁门。

半晌,苟伟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才从屋里走出一个半穿衣服半披大衣的家伙涨着一张大猪头脸睡眼腥松地来到大门前,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兄弟,你找谁啊?探亲还是访友啊?”

“探你娘的赤脚,访你娘的腿,老子是你们队长,把门打开,把所有人给老子叫来站营区中间!速度快点,老子没什么闲工夫与你们扯!”

苟伟木着脸吼起来嗡声嗡气如鼓锤破,震得满院子轰轰的。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孬兵,但孬得快吃晚饭了还在这里睡大觉他自认为做不到。更孬到明知今天苟队长驾到居然没一个迎接的,这是屎壳郎举重——找屎啊!

“你谁啊,你以为你是寒冬里的一棵葱啊!滚远一点,别耽误老子们睡觉。你道啵,老子们就是躺在这高原上睡觉那也是为国做贡献!”

猪头理都懒得理须发怒张的苟伟,点拨一句往里走,准备继续冬眠。无论是谁来,面对八个号称四支队最孬的兵你是龙也得盘着。

苟伟最近火气特别大,对与他一起战斗的兄弟发不起火来,也没有机会发火。想找个可以发火的事来一直关着没借口,现在总算有理由了,他很高兴。

“呵呵呵,你这是不开门也不遵守上级命令啊。很好,很好。老子就喜欢孬兵!”

苟伟将背包和行军包扔过门去,抬起两脚顺墙蹭点两下翻了过去跳到地上,来个半跪狼扑姿势一手撑膝一手撑地。半眯着眼睛盯着猪头看了了看,缓缓站起来。

猪头吓了一跳,剧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应该是新来的队长站在门前进不能退不能,打着电话告状,最后大家不情不愿地开门道一声睡过头了,然后以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是大家伙商量好的,干嘛自己非得被尿憋醒要起来走一遭啊?

苟伟上前一脚踢了过去顺便拨了猪头的大衣扔一边,猪头反身过来一个弹腿直踢苟伟的脑袋,高狠准,很有军事素质。苟伟点了点头没有常规地用双手去挡或者抄腿来个抱腿扛摔,而是侧下身体扬脚就是一个鞭腿踢在猪头的脚弯里。猪头重心不稳往前跪去,身体还后仰着,一条腿往外伸展摆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苟伟上去又踢了两脚,专朝着最痛的地方踢,忍不住痛的猪头哇哇嚎叫着。苟伟再朝他大腿内侧踢一脚将他踢得卷成一团。

“起来,站好!我说你们都是什么样的兵啊,你打这么惨都没一个出来的。老子最看不起不讲义气的!”

苟伟捏住猪头被揍得乌青的耳朵拧起来狠狠地骂一句扔在外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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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盆凉水浇到底

“队长你贵姓,老子可是特勤中队出来的!”

猪头挨了打还满不服气地朝苟伟叫板,只是嘴里在漏风。走到宿舍门前的苟伟转身回头点了一句:

“你还要脸啵,特勤中队的。老子苟伟,四支队最孬的兵,怎么的,想报复老子。最好绝了你的小心思,要不然老子一天打你三回。”

“苟班,不是这意思,我给你开门叫人!”

人的名树的影,苟伟这个能打的家伙猪头是听说过的,这是一个比他还的兵,突然画风一变成了只乖乖的狮子狗,忙着前拍马屁,要帮着推门。

“我叫你动了吗?中间站着去!”

苟伟冰冷着脸说出的话都带冰碴子,猪头吓了一掉,害怕苟伟再揍他,乖乖地退到营区中间站定,心里还乐着乞求苟伟能把挤在宿舍里不讲义气的孬兵。

苟伟不出猪头所料果然气冲冲去推门,里边的几个孬兵在猪头扛揍的时候把门给锁了,想要以此再给苟伟一个下马威。苟伟直立门前,如一尊门神般矗立着,如机械人般抬手往前推推,依然推不开,退后两步抬脚朝门锁就是一脚,砰的一声门飞开了。

一股热气往外直冒,混杂着一股股体臭、脚臭、汗臭薰得苟伟犯呕,掩了下鼻子扇了扇,虚看了一眼继续装睡的一群家伙。

苟伟很想前踹几脚,将这群死不要脸的家伙都给一顿揍,可一看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耍无赖的样子,估计挨打也会扛着,以后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苟伟不能与生产基地的家伙们同流合污,如果生产基地的家伙不能改变揍也没用。

苟伟把门轻轻带,住里边的七个家伙正准备欢呼的时候苟伟抬起一脚将门整个儿踹飞。一股冷气随着飞起的门往里边灌了进来,几个家伙不自觉地提了下被子把头给蒙,被冷风灌了。

正准备学里边的七个家伙躲到被子里耍无赖的猪头突然见苟伟踹飞了门,心灵受到震撼了,小心肝噗哧噗哧地跳,“得亏自己没混一块啊!”

“猪头,你要是不想被冻死,那就干活。去,敲几块冰把挑一担水过来。”

“队长,您可不能这样,这样会死人的!”

猪头吓得差一点魂都没有了,他看得出来苟伟是能做这事的。苟伟眯着眼瞪一遭,眼光里充满血色夕阳,阴狠目光如狼般要噬人。猪头立即掉头就跑,挑起墙角的水桶就跑,生怕慢了就会被狼吃了。

屋里装睡的家伙们也是心里打鼓,可仍抱着“春风吹战鼓擂,难道乌龟怕铁锤!”的想法不敢钻出头来。

苟伟真的是想要给这群与猪混在一块的家伙们浇一盆冰水,反正是废物点心,弄死拉倒,免得浪费粮食了。

苟伟推开房边两个宿舍,闻着久违的气味说不出的亲切,再一看里边几头瘦得成骨架高原香猪长叹一口气:

“二师兄!真是辛苦你们了!”

苟伟卷起袖子抄起一把铁锹进了宿舍,很是亲切地将猪屎从里边往外铲。“二师兄啊,多好啊!老子就觉得你亲切,可把你亏待了,瘦成这样,能活这么长真不容易啊。”

苟伟似乎把自己化身为猪奴,边铲边热情地与房间里的四五条瞪着蓝汪汪眼睛看苟伟都要蹿过来闻两下,看看这是不是猪泔水化身chéngrén。苟伟很是同情地用脚勾了勾将二师兄们带得远远的。

“肉啊,肉啊,这些都是老子的杂肉啊,全都被这群家伙给糟践了。这肉还是要肥瘦相间的吃起来才够味儿。我的红烧肉啊、肉片子啊,这群王八蛋,这是要我的命啊!”

几回合之后,苟伟看猪就不满意了,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像是掉了什么似的。长出一口气进了下一个宿舍,埋头干起来。

“猪头,你这水是从流沙河挑过来的吗?怎么就那么慢呢?去,把水给老子泼到房里去。”

苟伟抽空看了一眼猪头将水挑过来木然地披着大衣不断地跳脚玩儿,随口吩咐一声。就是这一声吼把猪头吓得差点摔倒,屋里装睡的家伙们立即装不下去了,蹭地一声全都起来,着衣穿鞋那比紧急集合还要快。

“班长,这会出人命的。”猪头嚅嚅两声。

“废物点心留着干嘛,浪费粮食啊。你们看看,这几头猪还像二师兄吗?被你们整得与大师兄都有得一拼了。”苟伟拿起锹边铲边回应,算是不把那七个家伙当人看了,“愣着干什么,去啊!老子的话不好使是吧?”

苟伟的话当然好使,一言不合就揍人,再不合就直接泼水冻死你,根本不给你活路,哪能不好使。

“队长,队长,您来了。哎呀,有失远迎。”

“您看,您看。要早知道您来,我们得列队欢迎啊!”

七个孬兵好像突然醒过来,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凑到苟伟身边拍着马屁看如何逃过一劫。

“这多不好的,怎么好意思麻烦哥几个的。”苟伟脸堆起笑容来,一点也看不出乖戾之气,“既然哥几个都醒了,那就干点事吧?”

“您说,队长您说。只要您的指示,咱们万死不辞。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猪头立即接话茬不断用眼神示意。

“现在拿起工具帮我把那边草割一些扔到猪窝里去。今晚二师兄还没吃饭吧,把泔水给煮了。吃不饱就拿你们口粮填。”苟伟看着这群敢怒不敢言,甚至还想着能否群殴一下的家伙们继续安排,“再烧点开水给老子把澡给洗了,要是老子再闻到一点儿臭味,有一个算一个老子给你拎前边水塘子里亲自给你洗。

再把被子床单给老子洗了,要是有一点点不干净你们就陪二师兄睡去。”

“啊!”

“队长,咱们没有洗漱用具!”

“队长,咱们那点钱都买酒菜吃喝完了,没钱买洗漱用品,这里东西老贵了,再说咱老兵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苟伟听得差点乐起来,这理由是如此充分而又让人无奈。

“我行军包里有洗漱用具,还有钱。你们谁辛苦一下,去一趟市里买点洗漱用具再买点酒菜回来。”

“我去,我去!”

这可是好事啊,一群人争着去。苟伟翻着白眼横了几个孬兵一家伙,“猪头,你去!”

“队长,我不叫猪头,我叫吴能!”

苟伟特别喜欢给自己带的兵取绰号,实在起不了就用数字排号。猪头很是委屈地汇报自己叫什么名字。

“猪悟能,那还是二师兄,那还是猪头啊!咋那么多废话,快点去!”苟伟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明白猪头与猪悟能有什么区别,很不客气地将猪头给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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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斗地主与地主斗

生产基地的兵参差不齐,有军事素质好的,也有稍动两下就大喘气的。无一例外都是特别不听话的孬兵,吃批评是日常必修课,关禁闭当修假是共性。也无一例外都听过苟伟的大名这是一个在新兵连就孬,而且四支队最孬的兵,偏还很能打,功劳一大堆。

苟伟的名字很是震慑力,特别是对孬兵。连屠夫这样的剃骨刀对孬兵没用,但苟伟现在这行事作派根本就不在乎人命,这就让孬兵们怕了。“威,武!”威胁又有武力值说的就是苟伟。

“咋的,从这里到市里六公里多两百米,你不是特勤中队淘汰下来的吗?怎么还犯难了,要不要我给你再配个警卫员什么的?”

猪头本意是很远的距离,又是买这么多东西不得两三个人啊,可听苟伟这么一说立即缩了脖子,眼里游离不定,就是不敢说出一二来。

“那还不去,怎么的,从里边拎个行军包到时扛回来就是!”

猪头脖子一梗倒是硬气了很多:“队长,咱们没有行军包。咱们连多余的作战鞋都当了,咱们的军装都只有身一套,洗了都没法见人了。”

“嗝!”

苟伟突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他只听过老苟同志讲曾经旧社会穷人家全家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其他人就窝在家里。下地种田都是摸黑去天亮回,怕露了“单极世界”。现在,这种奇景他又一次见到。

“洗澡、洗衣,敢不洗老子给你们塞池塘里去。猪头,跟老子到市里去,你们几个孬兵,把把老子行里弄进去。

老子回来的时候你们要是没整个干净明白,老子就给你们整明白。”苟伟将手的铁锹往外一扔,从行军袋里拎出他的手机,“有事打老子电话,电话是13还有,猪头,你给老子五公里越野跑过去麻利儿把事给办了!”

“队长,我叫吴能,不叫猪头!”猪头作势耍无赖,不准备跑起来。

“这不还是叫猪头吗?快点滚去把事儿办了。”苟伟又强调了一声,一脚踢过去就是发号枪,猪头跑了起来。

剩下的七个兵宁愿去割草也不愿意烧水洗澡,呆头鹅一般既不想动也不想说,哪怕冻得直哆嗦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快去啊,老子很想看着一群光屁股在寒风下折腾的王八蛋是怎么样的。老子号称最的兵,但也没有这么烂成一陀臭狗屎的。”

苟伟往墙一蹭手一勾一翻过了墙去,隔着铁门背对着七个孬兵挥挥手,“兄弟们,你就别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别累着了。”

苟伟快步流星地往市里走,如水漂一般的江湖大侠,留给七个孬兵一个美丽的背影。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咱们还是快点洗吧!哪怕光屁股也得把这兵交待的事完成了,要不咱们都得遭殃。”

“报告!”苟伟跑到后勤部长办公室门。

他可谓一路畅通无阻,谁都知道这个在支队关了十五天的孬兵。都害怕苟伟这个孬兵翻脸,那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连徐斌支队长都是既希望把这孬兵带在身边,又不敢将他扔到战斗部队,只好甩到生产基地自生自灭。支队警卫员们都以注目礼送着苟伟往楼走,参谋干事们见着苟伟就躲,就怕他没事蹿进自己办公室里。

支队总队虽说联合下命令处罚了苟伟,但徐斌大会小会都说苟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家伙。“拼死拼活从战场得几块宝石,自己一块没拿,也没有送给哪个领导拍马屁,却送给牺牲战友家属。虽按军纪不得不罚,但这小子受了委屈了,咱们要在生活、学习、工作给予关心,不要寒了战士的心。”

有支队最高首长这句话,谁都得把苟伟当祖宗一般供着。

“进来!”后勤部长头也不抬地批着文件看着报表。

“报告部长,四支队后勤处生产基地代理队长苟伟向您报到!”苟伟七个齐步走到办公桌前立定站直敬礼。

声音雄壮,震得部长笔一抖,再一回味,“苟伟这孬兵来了。不是应该到基地报到了吗?这又回来了,完了,麻烦来了。”

“哎呀,小苟啊?坐坐,你来了啊,不是去基地报到了吗?”

部长态度立即大变,和善地示意苟伟坐下,顺道给苟伟倒杯茶递了过去。一股猪屎味直冲鼻孔,部长迅速判断苟伟是关于猪饲料的事来的。

“哎呀,部长这茶好啊,我都大半年没喝茶了。茶好,水也好,真好。”苟伟捧着个茶杯喝一口由衷地感慨,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把村长当干部的**浑样。“首长真和蔼,特别温暖。我多喝两口,您还有茶叶吗?自己人真亲切。”

“滚,没事滚远一点儿。有事说话!”

部长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坐到这位置的都不是好鸟。同情苟伟是一回事,敲打让他听话又是一回事。

“滚,我马就滚,茶一喝完我就滚。首长,我今儿刚到基地报了到,我得向您汇报一下。找其他财务股长,军需股长、营房股长什么的首长都没用,得直接向您老汇报。”苟伟猛喝一口水,将滚烫的水吞下去一个立正站直了,“我想邀请领导今儿去基地视察一下。”

“有屁就放,有事就说。视察,免了吧。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我想向您申请八道军装,从内到外都要。还有就是堆后勤处那些仓库里的破铜烂铁给咱们,我得卖点废铁钱,给基地生猪弄点饲料,生个暖气的。”

部长转到自己的办公椅坐好拿起笔漫无目的的在文件敲了敲,总算知道苟伟在哪里埋伏着了。既然都在明面,那就好办了。

“八套军服?你要军服干什么?还有,废掉的摩托车咱们都卖不出去,这市里就没有废品站。要不早处理了!”

“如果可以,您能给两个八套才行。您不知道啊,那几个傻兵,为了让这些猪不饿死、不冻死,把衣服全都扔到猪身了。可怜啊。”苟伟很违心地说谎了,而且说得悲天悯人,“咱们支队把他们当包袱,没有一个人帮他们的。可怜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去了就将他们揍了一顿。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滚!你以为你是个好兵。滚去军需股,我给他们打电话。以后少来烦我!那些破铜烂铁,你要就拖走吧。”

苟伟被部长砸着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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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景这边挺好

“哈哈哈,这个兵有点意思!”

部长是麻着胆子骂了几句,开始还担心这孬兵会跳起来给自己下不来台。结果却是好的,主要是这兵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不知好坏的兵,而且是一个脸皮厚的兵。能屈能伸还脸皮就能抗敌作战的兵谁都喜欢。

苟伟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更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立即找到相关领导死皮赖脸地要东西,要完东西顺带还弄个车。弄完后还来一句:

“怎么天还这么亮啊,你们要是早点下班多好啊?我不得继续待支队一晚上,那鬼地方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参谋们干事开始也有同一个想法,为什么天不早点黑啊,一想着苟伟还要待支队一晚上立马把想法推翻。行着注目礼将苟伟礼送出营。

“人都死了吗?活的爬个人出来,死的给爬只鬼出来。把门儿给我打开。”

苟伟下车拍了拍铁门,嚎叫一声,吓得躲在屋子里打颤的几个家伙披着棉絮就冲了出来,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凉的沙土地上争先恐后地来开门。刚一伸手就露胳膊露腿的,甚至一不小心露出“单极世界”来。

或许是大门久未打开冻住了,锁怎么也打不开,好不容易打开了锁,门又推不动了。八个兵只好整齐的过来拉门,这一摆开阵势拉门就好看了。甩开了破棉絮往使力去拉,结果全光了,赤条条的八条汉子倒是洗得白净。不要脸的家伙们还故意挺起“单极世界”左右摇摆,就想让车上的干部看看这苟伟这是怎么虐待大家的,丢脸也是丢苟伟的。反正大家伙都没有脸了,现在也只有苟伟还有点脸,这会儿丢尽了,大家一起没脸。

车上的司机和陪着来视察准备回去报告的干事早就将眼珠子掉下来了,“生产基地还真是惨啊!”领导们充分认同了苟伟在后勤部长面前的说法。

“都让开,没吃饱饭吗?”

苟伟将这群不要脸的家伙赶一边去,飞起一脚将门给踢得晃两下“嘎呲”一声往里边摇动着打开。往里边推两下瞪了一眼这群只摆姿势不干活的家伙们,恨不得踢死他们。

“我说你们挺有脸的哈,力气没二两,甩条蚯蚓招麻雀呢?都给老子滚去搬东西去。”

车上的干事听得一乐噗哧笑出来了,“这孬兵真有意思,损人不带脏字。一句话能把人给恶心死。”

“班长,我们是孬兵,您也这能这么污辱我们吧?这比杀了我们还恶劣。”

一个叫小许的比蚯蚓还要小的家伙站了出来,准备以死相逼。苟伟眼睛一瞪走上前去,恶狠狠的面庞上有两个凶狠的眼睛在冒绿光,看样子是打人的节奏。小许立即往后躲,他这招在原中队好用,在苟伟这儿似乎不怎么好用了。

“躲什么,老子最喜欢干的就是污辱人。以后别像个娘们一样要死要活的,孬兵不是那么好当的。既要脸皮厚,还要有实力。去,其他人先把衣服搬下来换下来,你去给老子搬铁块去。”苟伟上去就是一腿,充分把屌的一面发挥到极致,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骂人。“你们忙着去,老子去洗澡去。水给老子烧好了没有?”

“烧好了。”孬兵们异口同声,算是怕了这自不要脸的流氓。

苟伟反复地察看了库房里的环境,一堆锄头条帚,乱七八糟的种子工具,苟伟小心地观察仔细地求证,甚至连烧着的铁桶也提起来看一下,又将临时改成洗澡盆的杀猪盆翻看一翻,生怕漏了一个细节阴沟里翻船。

倒上大半桶开水,兑上小半桶冰水,苟伟愉快地脱光衣服轻轻地探出脚试了下水温,确定水里没有放硫酸那一类玩意儿,整个儿钻进水里开心地扑通起来。

生产队的兵们也很高兴,总算可以穿上新衣服了,不停地闻啊抖啊,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也开始从心里佩服苟伟这最大的孬兵。在所有孬兵眼里,能给大家带来好处的孬兵就是最好的孬兵。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气。

“兄弟们,快点干哈。咱老猪同志可是利用采购之便弄了两瓶好酒,别惹得队长生气咱们可连酒味都闻不到,他可做得出来。”

有了猪头的鼓劲,再加上苟伟的威慑力,一车破铜烂铁半小时就卸完了,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洗手,准备吃东西。”

“没水,水在库房里。咱苟队正在焚香沐浴,咱们敢吗?”

八个孬兵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窝蜂地扎堆在库房窗口朝里看,“蛇还是蚯蚓咱们见个真章!”小许尖锐的声音有点大,一下子将大家的企图给暴露无疑。

这么大的声章苟伟不可能听不到,故意站起来朝外露了露,显示自己的威武雄壮。可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苟伟一那一方面,而是被苟伟满身泛红的疤痕吸引住了。横的竖的、带孔的放射的,往内陷往外冒的,刺目而狰狞,如闪闪的军功章在发光发亮。兵们再一想自己光洁溜溜的身体齐刷刷地从窗口滑了下来,相互间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震撼。

“娘的,没看过风景吧!跟老子比,哪样你们都比不过。老子撒尿都比你们撒得远,你们还能有什么比老子强的。”

苟伟还以为这群孬兵被子的雄壮所慑服,自豪地笑着吹嘘。三两下将衣服穿起来,屈起股二头肌不停地抖动手臂上的肌肉圆球,来动蠕动着。

“嗯,咱们这宿舍总算鸡窝变凤巢。不错,行动力很不错的,值得表扬!我估计着这是你们当兵以来唯一的一次表扬吧!”

苟伟先是炫耀一番,再表扬一通,然后再自鸣得意的夸一下自己。在所有人鄙视的目光中终于停下嘴来。

“害羞了,害羞就是进步。准备吃饭,拿出茶缸子来。今天每人三缸子,多的不给,少了不行。来,先干一杯,然后吃菜。”苟伟很是得意地端起茶缸子,“来,咱们一个窝里搅食吃,那就是过命的交情。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兄弟了。来,干!”

苟伟举起杯子直接倒进嘴里,如牛吞水一般直接进了胃里,都不带一声咕嘟的。砸吧一下嘴一副意犹未尽地看着呆滞的家伙们。

“怎么的,看不起兄弟,还是没品没量!”

八个孬兵一个个高高举起杯,就是不往嘴边塞。一茶缸酒,像啤酒一样吗?眼睛都是直的,直愣愣的。

第五章 酒疯知己千杯少

苟伟一杯酒下肚无比的惬意,摸了摸挂在嘴角的水珠,咂咂嘴巴心里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快与就二师兄们同化了呢,味都没品一下。忙继续咂巴嘴认认回味一下,这才感觉到酒味不错,想要吃块肉冲淡一下酒味。刚伸过筷子似是发现一群孬兵还举着酒杯子发呆很是奇快,放下筷子看了看。

“酒不好,别见怪!”苟伟难得害羞地解释了一句,见大家依然举着杯子,以为大家不爱喝,更以为大家不给面子,依然要给自己一下下马威,这就有点过了。

“不喜欢喝啊,那吃菜!还是基地好啊,老子怎么喝都没人管。”苟伟顺手接过小许手中的茶缸要往自己杯子里倒。

“班长,我们都爱喝酒,就是不习惯一口一茶缸。”小许伸出双手要从苟伟手上将茶缸抢过来,酒还不能掉一点点。

小许他们虽说是孬兵,但不是蠢人,反而很聪明。他知道这杯酒要是不喝苟伟得把他整死。他不怕官也不怕纪,就怕苟伟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小许的几个老乡在苟伟手下干,可是听过“咱们都是用命拼出来的!谁会把人命当回事!”

“爱喝酒,那行,喝!不习惯,那可不行。同是兄弟,命就只有一条。老子不喜欢按别人的习惯来。那就按老子的习惯来。”

苟伟说得很霸道,大有不习惯他就硬灌的架势。八个孬兵相互间对一下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队长,我们敬你!”猪头领着大家伙将茶缸举过头顶心诚意也切地要敬酒。

“打住,这杯酒是老子今天入伙敬你们的,少给老子打屁。”

苟伟不领情,难得自己主动敬酒的,这群孬兵端着同一缸酒又敬回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苟伟伸筷子夹了一片椒盐牛肉,感受着嘴里炸开的劲道与麻辣味,真想闭上眼睛好好回味一番。再一看依然举在几个孬兵头上的酒杯,不乐意了。

“喝就喝,不喝拉倒。别给老子玩虚的,别给老子一敬天二敬地三敬中间的兄弟。那不是喝酒,那叫浪费粮食。老子最讨厌的就是浪费,你可以不喝但不能浪费。”

猪头几个刚才对眼就准备玩些小诡计,将酒藏到衣袖、毛巾里,泼到地上,就是进不到嘴里。这时苟伟点醒后,不敢做了。谁知道这土匪会使什么招,苟伟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今儿个大家可是都见过了的。

一个个闭上眼睛鼓起万分的勇气往嘴里倒,咕嘟两声喝了个干净。作呕的、干咳的,眼泪流出来的,一个个表情无比的丰富。可还不能找借口离开酒场,怕苟伟发火。

“这就对了嘛,兄弟伙哪来那么的小心思。我敬你们,你们喝了,这就算是入伙了,兄弟了。”苟伟示意大家伙夹一箸菜压压酒,自己又夹一块红油猪蹄子在嘴里一过味,一嗦一吸吐出骨头放在桌子上。“来来来,倒酒。现在轮着你们给我敬酒了,老规矩,一次一缸子。咱们是一起还是单独,老子的酒量只有四瓶半哈。”

一个个的在肚子里打起草稿,“什么时候一缸一个酒就成了老规矩了!”苟伟很是客气地站起来给每个人倒上一茶缸子,然后就看见每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队长。咱既然在这高原上就应该按高原上的风俗来对吧。弹弹手指,天地人神都要敬的,咱们三口一杯,对吧?”

小许一杯酒就差不多醉晕了,仅剩下一丝丝清明也用在拒酒上了。

“我看行。咱老苟民主,不是不让人说话,也不是听不见别人意见。”大家伙听苟伟这么说都放下心了,正准备壮起胆子敬酒,苟伟又说了,“那就三口一杯,酒不喝完不落杯。我多快你们多快!”

这得多要命啊,苟伟这是拳脚上边刚谈完孝子这酒杯上又开始谈民主集中制了——那就是你们都可以发言说话,但是苟伟一集中就得说话算数了,前边说的全没用。

刚将酒杯端起来的兄弟伙又轻轻地悄悄地将酒杯放下,相互间看了看,挤眉弄眼地想鼓励着对方第一个敬酒,可又没有一个敢勇敢地站出来。

“队长。这可不行,咱们不能把您给灌倒了。您是队长,也是咱们的领头人。”小许也是一个聪明人,想从苟伟角度来将酒给拒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苟伟扬扬手,示意这帮没卵子的家伙勿动勿言,“好了,今儿酒就喝到这里。我干完这杯酒就给老子睡觉去,明儿早起。他娘的,一点劲都没有。”

苟伟端起酒杯咕嘟一声嘴里倒了去,夹起几块肉片塞嘴里嚼几下吞到肚里,就觉得缺一个味儿。打开几包方便面倒在炉子上的锅里煮起来,守在旁边等着面熟。

小许与几个酒量好的家伙为能逃过一劫而高兴,往后一仰觉得一杯酒下肚真好,微微薰浅浅醉,迷糊中带点兴奋,舒爽。

猪头几个却不这么认为,这是苟伟不愿把大家伙当兄弟了。上下级或者战友都没有这兄弟情来得真切。酒都不愿意与你喝了,那往后就隔着一层,想想以后的日子都难受。

猪头虽然不能喝,但他也决定再喝一缸子。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是自己与苟伟为兄弟,其他人也就不管了,自己混好日子就行了。

猪头给苟伟缸子里倒了半杯酒,自己杯子里倒了个满,端到苟伟身边。“队长,咱们喝一个,我敬您。我干完,您随意。”

苟伟按住猪头的手,吓得猪头差点把茶缸子扔了,“队长,这酒咱老猪得敬。”

“慢着,咱喝酒不能随意。茶勘酒满这规矩不懂啊?更没有兄弟喝酒偷鸡的,给老子倒满。喝了这杯酒你就是咱老苟的兄弟了,生死相交阳一世阴一世。”

猪头一举杯往嘴里一灌,灌完立即咳嗽着要吐。苟伟笑着从锅子里打了一大碗面条给递了过去,“呵呵,咱别喝这么急,吃几口面压压底。”

苟伟一口干完大喊一声,“好酒啊!”说着打起一碗面吸溜两下,不时站起来从桌子夹起几块肉放在碗里。其他人也想要夹一把面,一看,面汤都被苟伟倒进碗里去了。

第六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是个好东西,有的人喝了吐,有的人喝了胡话,有人喝了倒头睡,更有人喝了闹。也有人喝了还想再喝,猪头就是这样的一人。举着将方便面塞进鼻孔的手颤抖着倒上第三杯酒准备再敬苟伟一杯,酒没端起来先用手抹了下鼻子上的方便面,几下没抹掉,干脆抓起方便面往嘴里塞。吸溜一声,震得房间里一阵安静。

大家一看,不对啊,猪头敬酒这对大家是一种背叛,这个头一开就把大家伙都竖到对立面了。这是给苟伟确定打击目标啊,以后的日真的没法混了,一个监工一个打手那可比老连队难混多了。

正在椅子上往后仰来仰去的小许学得很乖,刚才把队长气着了,这时不表现到时死得最惨的就是自己,“娘哎,日子没法混了!”崴着脚扭着腰几步抢到苟伟面前倒上酒。

“队,队长,我敬您一杯。以后你就是我小许的老大了。老大,我敬你!”

苟伟听得一愣神,这套说词倒是新鲜,挺有新意,苟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随意地将茶缸子放下。小许举着杯子左困惑又疑惑地看着就是下不了一口干完的决心。苟伟笑笑,将水倒进锅里,准备再下几包方便面。

小许终于下定决心举起茶缸子如一位就义的英雄一般悲壮地将酒倒时嘴里,咕咚两声喝完哈出一口酒气,喷出一堆眼泪,歪着身体往床边走,不小心碰到烟道烫得唉哟一声将手塞嘴里咬着扑倒到不知是谁的床上,呼呼睡起来了。

“小老鼠,好样的。男人嘛,就不能孬种。明早咱们再喝个还魂酒就算彻底能喝酒了。”苟伟冲着小老鼠叫一声,小许吓得半死,真的晕了过去,呼呼地睡了。

有了小老鼠这样一个宁愿自己倒也要敬苟伟的表率,孬兵们排着队要敬苟伟。

“好,豪气。再倒点水再加点面,喝完酒吃个面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哥几个,喝着。”

苟伟从炉子边端上自己的面碗又一次回到桌上,看着根本就没有动几片的菜心里如吃了蜜蜂屎一般甜极了。

苟伟是来者不拒,你敬一杯我喝,你敬两杯我也喝,六七杯下肚已微微薰,耳中传来院子里的动静,隔壁猪叫的躁动却依然不想动。

他能猜得到,来的一定是支队的人不会是敌人。这些动作大方而不谨慎,不像敌人来时都走的猫步。他依然不想动,已经放下了,干嘛还要将自己的神经绷得紧。

“喝,你们四个家伙还没敬老子,不给老子面子是吧?要不滚蛋,要不喝酒!”

苟伟舌头有点大,一大起来就有点生气开骂。孬兵们怕苟伟骂更怕他打,鼓起勇气排队以完成任务的姿态一杯接一杯敬,完成任务往床上一倒算是对付过去了。

十缸酒正好五瓶酒,这是苟伟自从能喝酒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他感到再喝下去绝对得倒下去,但还是努力地睁开眼喝一口面汤,看着都钻进床上去的战友们,笑了,笑得开心极了。

“哈哈哈!”

笑声如夜枭一般传得远远的,惊起了旁边营房里的二师兄呼噜噜地到处拱嘴玩,惊起了远处的夜鸟,哀叫一声离开这吵闹的营区。却没有让进入营区的不速之客有什么过度的惊讶,依然站在院子里看着宿舍里那跳动的烛光带起的扑闪的亮。

热烫进胃汗就冒了出来,汗里边散发着一阵阵酒香。苟伟又喝了一碗,摇了摇头将头上的汗甩到一边去,顿时清醒很多。走到炉子边加了两块炭将水壶放上去,背着烛光走了几步,不让自己的影子透到窗上。

“外边的战友,虽说老子酒已酣人微醉,不过来者都是客。残酒有,剩菜也有,不嫌弃就进来喝一杯。”

苟伟坐在桌子上背对着门,喝一口热面汤夹一筷子肉,挺有一种片片火锅的气势。完全不当外边倒底是风还是人,不论是敌还是友,颇有自在的小情调,就差哼个小曲打个拍了。

徐斌让司机将车停在生产基地外一里多的路边,带着几个参谋悄悄地游到生产基地,听见里边苟伟高声训斥,兵们被逼委屈地喝酒,拍着违心的马屁。他悄悄地两步翻墙掉进营区,在窗前听了一阵见里边没有任何反应又趸步到旁边养猪营房里打起手电朝里看了看。

徐斌很有耐心地看完宿舍看猪栏,看完库房看菜地。看完所有的地方哼着小调站在宿舍前,里边依然没有反应,苟伟依然在训人。看来这小子不仅对付好兵有招数,对付孬兵也有招数。只是回到温柔乡失了警惕心了。

苟伟突然的一句邀酒倒把他吓了个跳,看来这小子不是失去警惕,而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自信能应付所有的意外。

徐斌推让而入,本能地挥了挥手让酒味不那么冲鼻。里边除了酒味还混合着香皂的清香味,除了酒桌上杯盘狼籍之外倒是比上次来的时候干净多了。

“是不是从前方撤回后方心就松了,革命的小酒天天喝,革命的小曲天天唱啊!”

徐斌玩笑似地带着几个参谋迈步而入很不客气地坐在四方桌上。苟伟本能地想要站起敬礼转身又换了个方式,拿起几双筷子在缸子里倒上开水涮了涮递了过去。

“受了委屈还不让我喝杯酒解解忧啊!那我还不得神经分裂了。人生自信三百年,会当击水五千丈,支队长,敬您一杯。”

如果徐斌是来查岗苟伟一定会恭敬的敬礼,苟伟回过味来了,徐斌是打着查岗的名义来看自己的,他不能不懂味不能不识数。

“嗯。你小子喝了多少了,还能喝?”

徐斌很高兴,这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过来是来看他的,更知道怎么来摆正位置与人交道。

“要是别人问,那我肯定豪言壮志一番立即不喝。您这儿,只要您喝,我就陪到低,大不了命一条。真要喝死了那也是酒中仙了。小子先干为敬!”

“好!能喝酒能打仗,好样的!”徐斌喝酒也不含糊,嘴里一倒呼口气叫声舒坦夹起菜就往嘴里一嚼,有滋有味,“你小子不错,把这帮屌兵全都收拾了。”

“看您说的。我也是孬兵一个,这叫臭味相投。老子整他们也是为他们好,要不然几年兵下来连个兵味都没有不得后悔死啊。”

苟伟醉了,说话处处贴金,不时拍拍徐斌肩膀描述着生产队未来美好的前景,顺道着要些支持。徐斌也醉了,“要真能把基地建好了,要什么老子给你支持什么。高原上打的就是后勤与勇气,基地搞得好,老子给你请一等功去!”

第七章 能装则装

“好啊,好啊。再敬首长一杯!”苟伟举杯有点摇晃,似乎随时可能会倒下,“我自铁血立功,却没见养猪成精的。老苟当不了正儿八经的官,那当个一等功的猪倌好歹也是个官对吧。”

徐斌应了一声,他真不想与苟伟聊下去。今儿能来也是出于关心目的,他真不相信苟伟能养出一群猪来。几十年来了,基地还在陆军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养出几头猪。而且猪都不是被杀的,是自然死亡。

“首长,我这猪倌可与别的官不一样啊。”苟伟这次依然是一口干,不过喝完后酒却变戏法似的进了另一个缸子。给自己加酒的时候又变回来进了自己的缸子,就这么着连喝三四碗依然是那缸酒。

“您们当官的是训练兄弟培养战士上战场与敌人斗,那是杀敌的刀。”苟伟长叹一口气很感慨地往嘴里倒去,酒又流进桌边另一个杯子里。“我这猪倌培养出二师兄们那是给自己人杀的,每杀一猪心里都不痛快啊。”

“噗!”

徐斌一口酒呛得差点闭过气去,天呕几声往外走,摇摇手往外走。“别送了,你也没那么懂礼貌。老子也不占你酒的便宜,你明天去老后勤部长弄点罐头,还有酒什么的。至于猪饲料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咱别费那劲。”

听人劝听饱饭,苟伟端坐如山定在桌前没去送,听着几人翻墙的声音长嘘一口气端起酒这才真正地喝了。

“死人啊,都给老子爬起来!装死呢,还是装睡呢?当老子是白痴呢?”

“信不信老子给你们泼冷水。”

苟伟话音刚落立即就起来七个,还有一个是真睡着了,流着哈喇子在床上大叫亲妈亲爹。苟伟一看就是那个鬼精鬼精却没有什么胆量的小老鼠。

“队长,喝好了。我们收一下,有事您老吩咐。”

“吩咐个屁,去把外边的铁疙瘩弄进来。”苟伟挨个拍拍孬兵们的后背,满是情怀满是关心,却是拍得很重。“知道吗?这些破铜烂铁可是咱们以后吃饭的家什了。”

大冬天零下十多度,撒泡尿也能结个冰溜子,兵们慑于苟伟的淫威壮起胆子出去搬铁块,尽量手不挨铁脸不尽铁,生怕沾点水把皮给扯下来。

“怕个甚,球事不懂。脸皮都那么厚怕个锤子啊!”

苟伟将所有东西抱起放在火炉子旁边烤热,又一个个将发热的零件拎出屋外往脸盆里倒上一些汽油洗了起来,洗干净沥干汽油又放到炉子边摆好。

“队长,你这是干什么呢?”

猪头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队长心腹了,凑了上来要问个一二。苟伟正聚精会神地摆弄零件,一个个组合起来,头也不抬地回复一句:“想学就看着,不想学就去睡觉。”

有苟伟这句话,兵们都有精神了,知道这是技术活,一个个都不想放过。关于苟伟的传说多了,其中就有一脚可以修好摩托车技术。

“想当徒弟啊,可以,去把那些没有洗过的零件都洗了,什么时候把零件里洗得没有油垢了你就可以跟老子学了。”

猪头一瞬间就清醒了,苟队长要带徒弟了,搞得不好明年退伍回家的时候还能有个手艺旁身。别的兵一看第三年的猪头都这么听话也明白其中的味来,队长手上有料,得学。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兵们洗的洗,看的看,苟伟也好为人师的指导。甚至一些拧扳手的技巧都会教一教。

太阳跳出基地的前山,将藏在阴影里的生产队点亮,苟伟已经带着兵们骑着摩手转了两圈了。那种大零下十多度的温度里迎风而跑的感觉真的很有骨感——冻得骨头有感觉。

“嗯,队长。我去玩一圈,好不好。嗯!”

猪头很兴奋,捏着车把手吸溜着鼻涕不愿放手。这里边可有他的功劳,他从来没这么兴奋过,很有成就感。

“没问题。记住了,车弄坏了没事,那就是个死物。人不能有事!”

苟伟说完搓着手揉着脸进了宿舍,扯过被子呼呼地睡。猪头踩着摩托歪歪扭扭地顺着大路往市里边走,后边跟着一群兵追出很远直骂“不地道的家伙,玩会就行了。”

苟伟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兵们早就回宿舍,睡得呼呼的。苟伟起床边洗漱边将昨晚的吃食一鼓脑倒进锅里加点面条煮上,满满打上一碗,又将还在呼呼睡的小老鼠踢醒。

“咱们的二师兄今天喂了吗?”

“没有哎,我醉了,一直睡。”

小老鼠揉了揉眼睛,很是迷茫地看着苟伟,为什么大家都睡就只找他呢?

“洗漱了,赶紧给你二师兄找点吃的。老子出去一趟,他们醒了叫上给老子把整个营区弄干净。对面树林子的野草给老子割二十捆回来。”

苟伟戴着狗皮帽,棉手套,蹬着大头皮鞋骑着边三轮往机机大队去了。未待门口岗哨反应过来,苟伟的摩托车已经冒着黑烟卷起轰鸣的声音冲到了一中队的楼下。

“喂,老兵。郭屠夫哪个房间?”

苟伟冲着一个红肩章实习排长的瘦个子叫了一声,吓得这家伙差点没摔着。这年头敢喊郭靖屠夫的已经不是一般人了,非一般人可以喊的。再一看连个肩章都没有,还骑个大摩托骄傲得像只大公鸡,忙一个敬礼:

“郭队在大队部。我带您去!”

“哦,没你什么事了。该休息休息该玩儿玩儿去。”

苟伟回一句,玩了个潇洒的漂移,直冲大队部。此时的郭靖不再是上尉,上次一战已经成了少校正营职副大队长代行大队长职务。冉崇波现在到了支队任参谋长兼机动大队长,但实际的掌权者是郭靖。

“郭靖同志在哪个房间!”

苟伟在营区内骚起一阵灰尘,急停在大队部,几步蹿到值班室。新兵连的时候他就在这里训练的,门儿清。

“报告,郭队在楼上第二间房。”

值班的排长见到一个蒙面的兵门都不敲一下准备发火,再一听苟伟问的是郭靖同志心中一梗真以为苟伟又是支队里的哪个领导穿个士兵衣服来查勤。这事儿领导们经常干。

“行了,值班就是战斗,以后少来这些虚头八脑的敬礼,把《队列条令》背熟了。什么时候该敬礼都不知道,背给郭靖听去。”

苟伟一句话吓得值班的班长魂都没了,忐忑不安地翻找条令,果然到郭靖面前背着去了。这是后话。

第八章 敏感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敏感区,苟伟的敏感区就是对敌人的预测,郭靖的敏感区就是自己的名字。要是哪位战友喊他的名字,哪怕相距一里路他都能本能地感应。这是很多所谓的领导与首长的敏感区,似乎脑后长眼屁股长耳朵,谁在后边说什么使什么坏能判个仈jiu不离十。

当然,苟伟是不知道的,这也是苟伟只能是猪倌的原因了。

郭靖在听到摩托声没有听到通信员报告就在猜谁敢在机动大队横冲直撞,苟伟问路第一声的时候就知道有人找他,估计着是哪个王八蛋来找他麻烦了。原本想要出来看一下,还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想看看倒底哪个敢找他麻烦。

“砰!”

他那张原本不结实的门被从外而内地推开,一位满头白霜还不带肩章站在门口如一尊门神。机动大队的门没有一张结实的,都是紧急集合的时候掀掉的,装好掀掉,反复着形成了习惯。

“嘎吱!”门很不给面子地倒地,跳两下扇起一阵灰来。苟伟吓一跳,刚一进门连声报告都没有就把门给掀了,后边就不要谈了,直接走人就行。

苟伟一声不吭,摆了个向后转的姿势准备撤。

“站住!”

郭靖也吓一跳,这家伙是谁啊,再是谁只要不是冉崇波和徐斌他都可以论个一二三。但这转身向后走又是个怎么回事,走错门了。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你们的六太不结实了。要好好修理!”

苟伟哑着嗓子学着徐斌的声音交待一声还是准备撤。他是临时性地把他那学人讲话的技艺给拿了出来。

听到徐斌的声音郭靖本能地想要敬礼,老连长每次都化妆侦察,失败了他表扬,成功了就得刮胡子,搞得人心惶惶。一感觉,他注意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徐斌,徐斌要比这家伙高些壮些,这明显就是个新兵蛋子。再一感觉,只有苟伟这小王八蛋有这本事,他是吃过亏的。

“是得好好修理,不过进来不报告,进来就打门,不怎么礼貌吧?”郭请从椅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拳头捏得咯嘣响。“把你那狗皮帽给脱了吧!今儿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坐吧”

郭靖一脚踢过一张椅子,拉住苟伟往后一甩,出门冲着楼下一声喊:“司务长,你个王八糕子的,把老子的门修结实点。连只狗都能拱开,你吃干饭的啊!”

“老连长,您抽烟。好烟!”

苟伟不抽烟的,不过口袋里时刻都备着烟。有事递一根,有交情递一根,关系立即好转,此时就用了。郭请木然地回过头接过烟准备发火,以火的气势将苟伟压下去。苟伟一看阵势不对,立即一个长长的哈欠。

郭靖一愣,想不明白苟伟这小子怎么还有心情释放疲劳,认为这样就能逃避刮胡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长长的哈欠。一天到晚都很累,唯一不累的时候就是饭后的那几分钟。

苟伟趁着郭靖打哈欠的时候钻进房间内将帽子一甩:“窗外寒风凛冽,窗内春暖花开。恰如一头猪从冰天雪地来到桃花盛开的地方,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您这房间好舒服啊!”

苟伟说的都是废话,郭靖听不明白。苟伟也没有想要郭靖听明白,他只要郭靖迷糊就行,不立即发火把气势储足了就行。

苟伟是四支队的耻辱,敢于在战场掠夺战利品不缴,大张其鼓给了烈士遗属,自己一个子都没拿,却将自己的丑陋表现得惊天动地。苟伟也是四支队的骄傲,一战无名沟再战骆驼沟灭了骚劲十足的野骆驼,再战无名沟两歼野骆驼双卫,这战斗力想想就以啜牙花子,酸爽。关注苟伟的动向也就成了所有干部的额外爱好,研究他的带兵之法与战斗力生成也成了许多干部的思考。郭靖也不例外。

四支队地下组织部长很多,昨天苟伟任猪倌,大闹后勤处,晚徐斌陪着喝个酒的事已经传遍干部这一层级。郭靖自然是关注的,他更关注一个孬兵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倒底是如何长偏的。

“少在老子面前装可怜,说吧什么事?每次装可怜就没什么好事。”

“老连长,我可怜吗?我自英雄我自怜,我可不是与您郭大英雄来讨饭的。”苟伟从口袋里掏出没开封的“种花”烟扔到桌,坐在椅子翘起三只椅子腿旋了过来。“我今儿找您商量一点事的。”

“哟,什么事?”

郭靖知道还没张口说话就先扔包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事儿一定是让机动大队掉肉的事。

“好事,挺好的一件事。”苟伟故做神秘,将桌子的烟推到郭靖手。“我是猪倌,却只管了一个班的猪。您也知道我管人可能不行,管猪绝对不会差,就是猪少了点。”

“打咱们大队猪的主意?”

郭靖知道了苟伟的来意,这小子是想把机动大队那仅余的七八头猪给弄走。虽然机动大队也是一年养几十头猪,最终都是自然死忙。但不养不行,那些泔水没地方消化。

“什么打大队猪的主意?我有这想法吗?我的意思是您们把猪都关到生产基地去,年底再还您一些猪。现在咱做不到一头换一头,但一年给您一半的大猪还是可以的。”

苟伟是知道高原养猪虽说不是十不存一,但也是四五头活一头就不错了。据他所知,机动大队的猪都是自然死亡,交给他两头小猪还一头大猪机动大队是划得来的。

“这么好的事我得与教导员、司务长商量一下,老子总觉得前边有坑等着。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旦有就是害。”

“咱们不存在爱,要商量您现在就商量,我得把这几头猪拖走。还有,每天我都安排人把泔水拎走。”

郭靖终于知道,苟伟就是想要机动大队的泔水,要不然凭生产基地是养不活几头猪的。这也不算坑,是一桩很好的生意。

“老连长,商量个事。生产基地的兵欠练,但连支枪都没有。能不能给两三根雷管,二三十克的tnt,训练一下!”

苟伟很诚恳,郭靖也知道三十克tnt真的没多大威胁,但还是吓得小心脏颤颤的。

“干嘛?炸药也敢要?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挖坑。”

“您一天训练用炸药都不止一公斤吧?就只要三十克。”

“真是训练!”

“不会杀人,杀猪还差不多。”

郭靖转身出门看了看,回头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一个黄色小包塞在苟伟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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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产基地的变化

“小苟啊,猪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泔水你每天派人来收一收。老子也可以将炊事班减一减,战兵缺人啊。”郭靖深觉这集中收泔水集中养猪的模式挺好,“老子帮你就帮到这里了。你是从没到过我这里还是见过很多人?”

苟伟愣神了,突然反应过来,笑笑没说话,迅速离开。很快找着支队副参谋长冉崇波,军务参谋方守义,作训参谋西米,所有不认识认识的人聊几句就走。装可怜、做乞丐,要了还要,要了还要,死不要脸的要,当然谁也不会给苟伟这个小兵崽任何面子,什么也要不到。最终还得苟伟艰苦创业自立更生。

苟伟回生产基地的时候机动大队的猪已经送过来了,支队的猪也送过来了。基地的兵们将猪赶进营房将营房塞得满满的,然后坐在门框前吹风发呆。

“好日子一去不复回了,这要都死了,那不得剥了我们的皮啊?干嘛呢?怎么就摊这么一个不晓事的队长啊?”

送塑料薄膜的过来了,送长竹杆的过来了,送菜种子的过来了,送破帆布的过来了。兵们更呆了!

“咱们是来当兵的吗?咱们来当老农民的吧?”

苟伟真的准备把自己当老农民,要不然剩下的两年他没法混下去。总要做点事的,只要做事做到无法思考就不会让自己空虚。

“班长,您这添的什么药啊?不会把猪给毒死了吧?”

贱人叶剑平现在专职煮泔水,见苟伟拿出一包包药,忍不住提了一句。苟队长是个怪胎,猪一进圈先是一轮石灰消毒,再喷一圈农药,也不知道他是要把所有猪给毒死还是给猪圈里消毒。今天更过分,直接把药往泔水里倒。

基地的兵们全都围了过来,也想知道会不会把猪给毒死了。最好毒死,大家就不会这么累了。这几天苟伟给大家一轮分工让大家伙差点没累死。

猪头收回泔水,贱人煮泔水,二师兄们吃完,皮皮虾夏与螃蟹谢志邦清洁猪圈,将猪粪倒进菜地,虫子陈梓与妖人徐耀仁翻地沤粪种菜地。

豹子包一凡单位采购,每次与猪头出去扔市里,他买完东西猪头再把他给捎回来。小老鼠做饭,做的饭也就是个能吃,至于好不好吃另说了。

分工很明确,主要是有活干,而且谁都不能挨着别人偷懒,也就累了。此时见苟伟往泔水里倒药,大家都兴奋了,要是把猪都给毒死了,大家这几天的受苦算是解脱了。

“看好了,这是土霉素,也是一种最温和的抗生素药。猪吃了不生病,而且猪还容易涨肉。香猪一般要两年才能出栏,我力争一年让它达到出栏标准吧。”苟伟用口罩捂着口鼻,不愿意让土霉素粉喷到鼻子里。“这些可都是老子想尽办法从军分区医院给弄出来的。学着点,添了药的猪半年内不能宰,肉吃了有副作用。”

这样的事多了,基地的兵已见怪不怪。基地没有明显改变,成绩也没有在兵们预想中出现,累却是越来越累。

却也发现苟伟与农民是绝佳匹配度的结合体,很是适合干生产基地的活儿。温室大棚迅速建起来了,白天晒太阳,晚点盆炭火,猪粪也沤成了肥。化了大棚内的冻土,苟伟种下了大白菜与韭菜种子。

很快,生产基地第一批菜产出了,而且是有高原漫长寒冬里产出的第一批青菜。

“虫子、妖人,你们是不是与二师兄换脑袋了。要不是脑袋沤了肥,剩下的只有蠢和呆了。谁叫你们把暗室给搬走了,老子容易吗?大冬天时好不容易种点菜就被你们给遭蹋了,我和你们是前世结仇还是后世结怨,非得跑到今世来害我。”

苟伟钻在大半人高的大棚里盯着一个没注意就变成青苗的黄豆芽,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恨不能给两个家伙脑袋里灌点酒。

“队长,这不是出了苗了吗?绿油油的,过几天就能种地里了,多好啊,过两月咱们就能吃豆子了。”

虫子很是不理解,按说冬天出青苗这可是生产基地破天荒头一回,应该值得表扬。应该得到苟伟的高度褒扬才对,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有功的同志呢,这让虫子想不通。

“你猪啊,老子育的是黄豆芽,不是种青芽。你们家是城市的吗?老子记得好像你们家几代都是贫农,怎么现在五谷不分了,这算是退化变质了吗?”

苟伟训得都不想再训了,实在是无奈中的迫不待已,从青苗中扯一根放嘴里嚼一下。虽然不硬也没有变成草,却有苦涩的味。

“猪啊,这黄豆芽是不能见光的,吃的就是芽。赶紧的把这两板豆芽弄过去给小老鼠做个豆芽汤。老子把剩下的几板拿走送机动大队。

我说你们,能不能好好学习,争取做个好农民。就你们这样子不求进的样子,退伍回家就得饿死。”

苟伟已经气得很想将这群家伙劈死,然后沤肥让黄豆芽更壮实一点说不定能弥补一下心灵的创伤。妖人与虫子已经知道苟伟处于爆发的边沿,搬了两板青苗豆芽立即就跑,生怕会挨打。

无论是机动大队还是支队干部灶,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除了罐头青豆就是罐头莴笋,谁也吃不着青菜。唯一还能在这个时候吃到的青菜就是土豆,每天土豆片、土豆丝变着花儿。

当几盘青豆芽出现在机动大队的餐桌时成了整个中队最受欢迎的菜,待郭靖桌的时候盘子里就只剩下一点汤了,绿色又一次从桌子消失了。

郭靖很不客气地将把那点汤倒进碗里,这怎么说都是维生素,他是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十多年的高原生活,指甲反卷过来了,红通通的。这些都是因为高原反应和缺少营养加之训练量过大造成的。好不容易有一点维生素,他不浪费。

苟伟刚回到基地,徐斌就追了过来。抢过苟伟的筷子从锅里捞出一把青草似的豆芽看了一眼塞嘴里嚼了几下。

“嗯,味道有点涩。”

徐斌也不愿意吃比较涩的东西,哪怕这东西能补充营养如果味道不好也不爱吃。不过,能一个月给市里的几个中队都能供一两顿也是不错的。

“您老真是急,这才下水煮您就吃。来,我倒一个罐头进去,这可是我送给郭靖同志点小菜赏我的。”苟伟三两下撬开个午餐肉罐头,边倒边夸耀。“您看郭靖同志是多好的一个同志。还知道回报这一回事,这都给了五个个午餐肉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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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鱼我所欲也

午餐肉煮青苗,香甜中带涩,别有一番风味!吃了几口后徐斌是彻底止不住嘴,一窝子青豆芽全都塞进肚里。吃得心满意足,似乎又回到刚当兵的时候,充满年轻态。连说法都不复稳重低沉。

“咯。以后每个月给市里各单位至少送一餐青菜。”

徐斌打了个嗝准备走人,他只管下命令,至于怎么完成却是苟伟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他恨不得拿根芽签子将塞在牙缝里的青菜剔下来放在嘴里回味一下。

“没钱买豆子,差不多得一斤豆子才能发一斤芽,太费钱了,要不还是算了。”

苟伟真没想过要表功,也没想过要供应全市所有部队,只想找个事做,只想“关照”一下郭靖而已。

“不用你操心,你找徐部长去,我给你批条子。只要你做到了,你就是功臣,一个三等功是少不了的!”

兵们都能高兴,种个菜都能拿三等功,怎么都是高兴的事。只有苟伟不怎么高兴,三等功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成就感了。

“首长,您能闲吗?如果闲的话,可以打打太极写写字的。喂猪种菜的事还是不要太关注,反正几百年也没种出菜了。”

苟伟自认为自己是孬兵,说话间的痞气丢不了。他只是将种菜当成一种无聊地打发时间而已,可没有徐斌给予他修心养性的期望,也没有改变部队后勤的想法。

“知道个屁,格局。要有格局,从更高处看战场,打的是后勤,更打的是平时后勤与战时后勤。解决了平时后勤战士的身体素质就能台阶,老子就能有更强的可战之兵。战争时间就不是敌人说了算,是老子们说了算。”

徐斌难得解说一番,他是真的喜欢苟伟这个不唯不唯下只唯理的家伙。

“那要不这样,我怎么做您别管。再说您管也管不到点子。罐头什么的可以多给,黄豆给一车行吧?”

“就这样,这个冬天你做到每个中队每周一餐豆芽菜。要人老子给你调人过来,要钱,老子没有!”

苟伟翻了一阵白眼,现在部队经费紧张,除了人外什么都拿不出来。但苟伟不能没有钱啊,他得赚钱。

“队长,您弄这么多麻袋过来干嘛。这里的水可是零下五六度,怪冷的。”

猪头与耗子很不理解,苟伟弄个轮胎拖一堆的麻袋来到据生产基地很远的一个湖边水洼里。这里是高山峭壁下的高原湖泊,四周高山如剑矗立,湖如碧玉蓝汪汪的,平静得如镜般镶在高原。一条条小溪从高山雪原蜿蜒下来将雪水注入镜湖之中,一条小河又将湖中的水向下游输送出去,湖水也就活了。水棱子从湖边往湖中延伸就是不结冰。

苟伟伸手在水里探了探,一定要真是冷。苟伟四入看了看,不断地把手往水中探,不时扔块小石子将镜子打破,泛起鳞鳞波光。

“干嘛,你怎么就知道麻袋没用。老子会做没结果的事吗?不要用自己的认识惴测别人的能力,永远有些事是你不能理解的。”

苟伟把手插胸口的大衣里暖和着,猪头看着都很冷,对这湖中水充满了畏惧,远远地躲开,怕苟伟逼着他们测水温。

“别弄得像要断头台一样。有些事你能逃得脱吗,逃不脱的事就勇敢地面对吧!”苟伟使劲搓手,直到手指恢复灵活,“让一边去,远远的。果然是孬兵,不勇敢就无冲劲,你们啊,把不该看重的东西看得太重,把该看重的东西忽视。”

猪头与耗子很想赌气待在苟伟身后,苟伟一瞪眼两个家伙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生怕队长发飚挨踢。

苟伟取出一个啤酒瓶,里边全是汽油,外边又绑紧一小块tnt接一根雷管,扯了雷管使劲甩到选好的水洼子里。猛地扑到湖边地趴得像只虾米般,噗声传来,苟伟趴得更贴地了。啪的又一声响,湖水如泼雨般落在身。苟伟摇摇头站起来,拨了拨已经开始结冰溜子的大衣。

“娘的,失策了。要带个雨衣的,还是没经验。”

翻滚的湖水将湖底被震得晕了过去的鱼群带到湖面漂浮着,碧蓝的湖水变成一片银浪翻滚。鱼群还在不断涌浮在水面,不断扩大。

苟伟看了看湖面,叹了口气。看来麻袋还是带少了。

猪头和耗子也从岩石后边钻了出来,看着滚滚鱼浪,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一会儿看看湖面一会儿看着苟伟。

“看什么看,下水装鱼去,一条都不能少。知道吗?”

水真冷啊,猪头用个木头片子将轮胎划着在湖里在圈圈,好不容易抓着几只鱼放进麻袋手已经没了知觉。他已经豁出去了,一个劲地将麻袋装满,回到岸将手放在胸口跺着脚大叫。

“啊,冻死我了!”

“你跳啊,继续跳啊。这点冷就把你给冻死了,你还是个孬兵。耗子,你!”

耗子真不想去了,被苟伟用狗眼瞪着没办法,不断搓着手进了湖里,捏起个兰花指勾着鱼鳍往麻袋里装。苟伟看不下去了,一块石头扔到湖中间,吓得耗子都一跳。

“你有病啊,你要不要变个性再过来啊!你女人啊?快点!”

这就有点伤人,耗子满带怨恨地看了苟伟一眼,两只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一麻袋岸立即待将手缩进胸前。

“苟伟同志,我是来当兵的,不是来挨骂的。老子回去了!”

“哦!你是来当兵的啊?那就拿出兵的样子啊,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别拿你的小性格当做你展现男人的个性。

这只是你的懦弱,而不是其它!”

苟伟骂完就下湖里,两手划动几下一袋鱼就满了,扔回岸,又下湖,如此三四回将所有鱼都收进麻袋。再岸的时候麻袋里的鱼全都结成了冰块。

“看个屁啊,搬到车拖回去啊。耗子跟老子跑步回去!”

耗子长长地哀叹,苟伟这家伙整人怎么早早晚晚的,十公里跑回去,那是要命的事啊!苟伟没有耗子的想法,他想要做的就是动起来让身体暖和一点点,顺手修理一下不听话的家伙,免得老出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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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信任是永恒的一刹那

苟伟现在做事越来越简单粗暴,不听话打一顿,至于你是畏威还是畏心或者是慑服还是服气他是不管的。也幸亏得军营是简单的,战友们也是简单的。只要打服气了也就服了,哪怕面服心不服最后也能在表面上听话照做。

耗子是从市中队淘汰下来的,所谓的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对于应付各种类型的领导他有充分的经验。那就是一赖二赖三耍赖,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反正你不能也不敢打我,更不敢打伤打死他。可到了苟伟这里全变了样,苟伟真敢打人,也敢罚,而且是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无分大小事。耗子所有的经验都没有了。

猪头拉着鱼回家,耗子却得跑步回家。有心不跑,苟伟立即就会将他扔在这儿绝对不会回来接的。

“班长,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呢?咱们是革命军人,不要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信不信我上支队告你去!”

耗子说得理直气壮,声音却有点颤抖,生怕苟伟一个不乐意又打人。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听说还很邪乎的地方,打了也白打,说不定被苟伟弄死了最后也只是报个失踪而已。耗子不断从最坏处想苟伟,越想他就越怕。

苟伟用口水把嘴唇舔湿一下,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弄水里淹死!”

“苟队长,您看您,咱们有事不能好好说吗?我跑哈!”

耗子吓得差得魂都掉了,他可是听说过手上沾过血的人从来做事都是不顾后果凶狠异常,他在市中队的时候是从不敢与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家伙歪嘴的。现在耗子更是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苟伟是真的想把他弄死的,没等苟伟说话立即开跑,一点都不留恋。

“哦,行。你慢点跑,老子好好与你说说,说说哈!”

苟伟匆匆跟上耗子的脚步,保持同频,嘴里的话却是不断。

“我说耗子同志,咱们革命同志首先就是要保持政治正确,确立咱们的宗旨”

耗子觉得苟伟还是一个善于听取意见的好同志,不仅没有骂自己,反而与自己说了五公里的话,当说到第六公里的时候他就有些烦了,就是很烦躁。觉得苟伟挺啰嗦,嘴里居然可以念个不停。七公里时候有点受不了,八公里快到家的时候他差点被苟伟念死。他是第一次感觉到比打骂更另人恐怖的事,那就是苟伟在你耳边念半个多小时。

“耗子同志,虽然你平常吊儿郎当,但今天你表现不错。我从几个方面和你说一说!”

到了基地,苟伟不去分派大家的活儿,反而将耗子拉进宿舍里坐好认真地帮他总结问题分析原因,要为耗子树立远大的人生理想。

“队长,请您不要说了。你打我吧,打死我吧!求你不要念了!”

耗子被唐僧念经念得差点要崩溃了,宁愿挨一次打也不愿苟伟念他,他受不了。

“哎,耗子同志。这怎么能行呢?咱们是要信守诚诺的,对吧?打人是再也不会的了。咱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再说了,你请我与你说的,咱老苟得好好与你说一说的。”

“队长,耗子错了。您打我吧,只要不念我就行了。”

耗子烦得拿起脑袋在床上撞起来,他不敢用脑袋撞床板,改了一个撞大棉被的方式,将床上内务撞得七零八落。

“耗子同志,班长这就要批评你了。你看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内务是一个军人的基本素质的体现。为什么要整被子呢,班长好好地和你说两个小时哈。咱今天不干活,就好好讨论一下这个内务的问题。”

耗子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弄乱被子,木然地坐在床边收拾内务。外边路过的战友本来是要进来与苟伟请示一下工作,比如这鱼怎么处理的。一见耗子拿脑袋撞被子就被吓着了,敢紧绕着走。耗子是孬兵中的孬兵,大家还没有见过他如此痛不欲生的。

“队长,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好好听话听吧?你饶了我行吗?您现在有什么指示就下令吧。耗子保证完成任务。”

“耗子同志,这多不好的。你是个好同志,咱老苟也不能干逼迫同志的事啊。”苟伟本能地想要与耗子再念一两个小时,突然反应过来,“耗子,这就对了。去把鱼给处理几条,咱们今晚吃烤鱼,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这就去处理!”耗子从床上弹到门口如风一般冲出去处理鱼获,边跑边叨叨,“太烦了,比唐僧还烦。老子毒死你,毒哑你。这嘴太毒了。”

苟伟没听着,听着也当没听着,收拾一个是一个。唐僧念经这招还真好用。

高原上一般吃的肉食一般是冻货,水产品特别少。大冬天更是吃不到什么肉食,更别谈什么鱼类了。

突然间支队、大队、中队收到满满一麻袋鲜鱼的时候不是感动激动,而是吓得不敢动。这是什么情况,这些鱼孬兵是怎么弄来的。高原上不能抓鱼这是支队不成文的约定,现在苟伟打破了这些约定。

“管他娘的,有得你们吃还疑神疑鬼,想吃好的也不知道闭嘴。吃鱼,炖的、炒的、炸的,改善生活。”

屠夫郭靖决定把这事揽下来,只要苟伟不再第二次送鱼,他就把责任给扛了。

“吃啊,生产队既然能想到办法改善咱们伙食。咱们就不能做吃了人家的鱼还收人家的网,更不能把人装网里兜了。”

徐斌看着堆在支队食堂里的一大麻袋的鱼也是头大,深恨自己不该下达一个让苟伟保证每周能给市区部队提供一份副食。这下好了,孬兵送来副食却不敢收,更不敢吃,好像被将军了,有事还得担待的,徐斌有一种自己挖坑自己埋的感觉。

真的是冤枉苟伟了,他真的没有这想法。他的想法只是想要弄点鱼,给二师兄们加点骨粉补充蛋白质。猪吃了抗生素是要发肥的,营养跟上猪就长大了。

“班长,咱能不能不吃鱼了,偶尔吃点其它没有营养的东西也挺好的吧?”

连续吃了七天的鱼了,孬兵们现在闻着鱼腥味就想吐。连耗子这样的家伙都想罢工不做饭了,一想着苟伟打骂念相结合功力,只好想想就算了。

“队长,现在猪都不吃鱼了,您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啊!”

第十二章 带偏节奏的生产基地

苟伟是个虚心接受意见的人,迅速改变策略,决定不再吃鱼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吃鱼吃得差点变成鱼了。

“只要大家努力工作,在各自岗位的创造出色的成绩。咱这鱼就不吃了,全都喂猪。要是大家表现差那么一丁点,我就再去扔两个水雷。我保证咱们可以吃鱼吃到退伍。”

听说不再吃鱼战士们高兴地欢呼,差点跳起来。苟伟当然也不放过用鱼来威胁的机会,只要稍不如意他就弄一餐鱼。兵们只好胆颤心惊地生活在鱼的淫威之下,用最佳的状态做好自己的工作。偶尔也挑一下彼此的错让对方吃一顿鱼。苟伟亦是虚心接受不时给不恰当的战友加一两块咸鱼。

生产基地还是不能保证市区部队一周一顿的青菜供应,哪怕大棚已经扩展到了十个也不行。唯一能提供的就是韭菜,豆芽菜,做个汤包个饺子什么的,偶尔也能有几根小白菜。

就这些战友们对生产基地评价很高,豆芽汤被取名“青舟已过万重山”,韭菜饺子被取名“白玉妆成绿丝条”。

可这么下去的话苟伟想要赚钱的计划根本就没法实现,一个生产基地如果没有物资产出与流动根本就没法做大的。他得赚钱。

“砰啪”哗啦啦。

郭靖宿舍的门总是不结实,苟伟一推就坏,连喊了声报告的时间都没有给他。

“郭队,您这门真的不结实,好歹是个官,搞得像个收垃圾的,有损咱们军队形象。”苟伟倒打一耙来个先发制人。

“你脸怎么就那么厚呢?还要不要点脸,每次过来都把老子门给掀了。”

郭靖拿起刚练完操的腰带在手敲着,脸色阴沉,也不知道是要打苟伟还是想要把自己的手拍肿。

“你怎么不说每次过来我都给你带好处的。”

苟伟懒得嗦直入主题,搬个凳子大马金刀坐在宿舍中间。他是真的不悚郭靖,郭靖打不过他,骂也不顶用,他用不着怕。

郭靖立即变换颜色换了副嘴脸,冲着下边通信员喊“倒杯水来!”

“小苟子果然是重情重义的好家伙,这次又给老连长带来什么好东西?真乖!”

苟伟怎么听都觉得腻歪,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就能歪嘴变成坏话呢?苟伟真的不想计较这种歪嘴和尚念经。

“您也知道咱们生产基地现在有些青菜和豆芽产出,但量不大。”

“嗯,你也别难过。大家都知道你尽力了,有一顿半顿吃的就不错了。”郭靖学会了抢答,学会了安慰人。

“您真是我的老连长,知道安慰我这受伤的心灵!”你表情,我也表情,就看谁先恶心着了,苟伟装着苦瓜脸诉苦,“现在有人想多吃啊!比如说支队,比如说特勤中队,一个惹不起,一个打不过。您吃半顿就行了,他们可想吃两顿啊!以后您这里就改两周送一次哈!还是老连长理解我啊。谢谢了!”

苟伟弯腰鞠一躬,转身走人。郭靖呆了,不是说好的送好处吗?怎么就变成减少福利呢?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地将话把子送过去呢?郭靖立时前拦住。

“苟队长,从咱兄弟关系来说我同情你也支持你。问题是我不能只代表个人,还得代表机动大队啊。所以这事没得商量,一周两顿青菜,是一顿也不能少。”

苟伟立时难住了。十个大棚供应六百多号人的青菜,一周两顿,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一周一顿也不可能完成。

“您就别为难我了。咱好歹是你带出来的兵,这样做合适吗?”

“私下里兄弟,但这涉及公事,咱不能因私废公,咱郭靖也不是这样的人。”

“难死我了。”苟伟真变成苦瓜脸了,哈哈地喘着气想要求饶,“要不,咱们请各单位司务长管理员到生产基地开个会讨论一下。”

苟伟好不容易想了个招开会,这是无奈中的无奈之法,也是一种推责任甩包袱的方法。郭靖很理解,要是他也会开个会,至于是不是扯皮,只要不是生产基地的责任就行。

“行,这事得早点定下来,就明天午在生产基地开会吧!”

苟伟原样跑到支队管理员说一遍,再到特勤中队说一遍,市中队说一遍。最后统一思想与意见,“明天在生产基地开会决定各部门的青菜份额。”

“几位领导这边请。这是咱们生产基地青菜大棚,棚小青菜少,打理菜棚子的人更少。现在想要保证每个单位两周吃一次青菜很难,除非咱们能把大棚设到内地,或者再增加二十个大棚。也就是要增加起码二十个兵,难啊!”

苟伟边邀请来的司务长们参观大棚边诉说着困难,摆出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解决方案来应付领导。

“别的单位我不管,但咱们支队大小灶得保证一周一顿青菜。首长们的营养必须跟,这事没得商量。剩下的你们商量吧?”

支队司令部管理员甩出**一句话拿出首长来压几个单位的司务长。司务长们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候涉及单位的利益那是必须要争的。如果争都不敢争,回去这司务长就别干了,部队最讨厌不敢争的家伙。

“凭什么啊。咱们特勤中队在刀尖打滚,相信首长们不吃也要省一口给咱中队吃。谁知道咱们吃了顿还有没有下一顿。”

特勤中队司务长率先发难,管理员脸色很难看,但还是不敢贬低特勤中队的贡献。

“咱机动大队不是人,今年这两仗咱打得差,支队长来了那也得表扬咱们。这青菜得保证,要不您几位问一下参谋长答应啵。”

机动大队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这事难以善了。目光从相互的斗眼到盯着苟伟看,都想把难题甩给苟伟,想把决定权给苟伟。

“首长们开会本就没我这小兵崽什么事,这样好了,您几位讨论着,我给几位安排饭食。既然来了,咱青菜管够。”

苟伟才不愿意参与到战团中间去,没得得罪人,这可不是他的初衷。说完立即就走,吆喝着几个兄弟准备饭食,特意拎出两瓶酒来,准备让首长们打个牙祭偿个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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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前方有圈套等着

苟伟最终还是没有跑掉,也不容许苟伟不担责任自己几个在这儿狗咬狗争得满地鸡毛。苟伟很无奈地坐在方凳上双手摆正认真地装了一回好兵,就是不愿意接嘴。

“你是基地生产队长,就应该你来准定。既然组织信任你,那我们也将无条件地信任你。你说怎么个分配方式吧?”

“首长,你们这是为难我。我怎么可能做得了首长们的主!”苟伟依然在苦苦哀求。

“相信你!”

所谓相信其实就是不信任,对我有利时就相信你,对我无利,那就不好意思了,无需相信。

“首长们既然强烈要求我来分配,那好,我斗胆做回主。咱条件就这条件,如果要改善得加人加投入,而且短时间也改变不了。首长们的单位都很重要,咱们也没办法分个彼此。

要不这样,大家拿钱买。你觉得你单位重要,那就用钱来说明。如果这点钱都不舍得说,那重要一说也是个假的。对吧!”

苟伟话音一落,室内静如寂夜再无声音,一个个吃惊地看着对方,都在想一个问题,“咱们不应该吃白食吗?要钱的事商量个什么劲,争个什么劲。”

“咳,咳,我看咱们也别争了,以前挺好的。少一顿多一顿的咱们也别争得太明白了。”管理员立即就退了,想要退回原来,这是他的底线。

“就这样了。要吃咱基地的菜,拿钱来买。”

苟伟此时出奇地强硬,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根本不容讨论。想尽了所有办法就在这儿等着呢!

“苟队长,这可是部队的生产基地,没有拿钱买一回事。”

司务长们统一唱衰苟伟说法一致反对,就是不想出钱。现在有青菜提供,各单位伙食上还有节余,要是掏钱就要亏了,说不过去啊!宁愿少吃也不愿多花钱,少吃是条件艰苦,多吃是能力不够。

“不买,行,自明天开始,咱们不送了。一分钱一分货,现金交易拒绝白条。”

“你还想要咱们的泔水吗?”

“不要了,有本事你们把猪内领走。老子的猪都养不过来,现在老子还担心没泔水吗?”

苟伟扔下一句坚硬如铁的话走了,他这两天找着驻地周边的石匠做了个石磨。他今天得拿回来!

“像话吗?管理员,你看,他还把你这位首长当回事吗?咱们一小排长不拿村长当干部就算了,可您可是连长级别的首长,还真以为连长是烂白菜啊!”

机动大队的司务长就如郭靖一般诡,不断激着就想实现两目的,管理员出头则不用自己当出头鸟,不出头自己也可以与苟伟再谈谈。反正都有利。

“呵呵,苟伟这方法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向首长汇报一下,都难啊,咱们要理解。”

管理员打了个哈哈,也不看老子是干什么的,咱可是机关当管理员的,要不精一点能混两三年。想都不用想了。

苟伟拿着石磨回来的时候几位后勤界大佬已经走了,苟伟大呼小叫地让兵们将石磨搬到空空的库房里。兵们气喘如牛地摆好后站在一边相互挤眼,谁也不敢问苟伟这是想要干嘛。

“别看了,后勤兵难道就不要训练。这石磨就是给大家训练体力的,每天每人练一个课时。”

“鬼推磨啊?”

耗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嘴贱,而且还很多。大家都不敢说他敢说,大家躲着走他反而往近靠。

“你有钱吗?鬼推磨?你是鬼啊?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嘴长在你身上不是全部用来讲话的,还有吃饭的。讲话怎么讲,有时闭嘴比话多更有力度。”

苟伟今儿没有将几个司务长管理员搞定心里正生火呢!现在耗子正好撞上来,苟伟虽然说了不打他骂他,但说他还是可以的。

“队长,您说怎么做。我是推磨好吧!”耗子真后悔自己嘴巴多,恨得牙痛,立即上前要推磨。

“你会推吗?你除了一张嘴以外你能干什么,说话还说不到点子上。”苟伟骂人是一绝,兵们立即闭嘴一副受教的模样,生怕惹火上身。“拎桶水过来把磨盘洗了,把盆子、豆子全都弄过来。”

很快一个小小的豆腐作坊就做好了,兵们兴奋了。抢着推磨倒手煮豆浆沥豆渣,至于点卤的程序是不会假借人手的。

明矾石膏后勤处就有,苟伟早就以要净化水源的借口要了一袋子回来,够他折腾的。苟伟端出八个盆子,每个盆子里分别兑上不同比列的卤水。他当初搬到孤岛中队的书籍可不是白看的,其中就是制豆腐的教材,也知道卤水点豆腐的比例。但在这高原上是不是合适他得反复试验。

生产基地自吃了十多天鱼后将做鱼做成了品牌,全支队公认做鱼最好吃的地方就是耗子做的鱼全席。甚至好几个司务长要挖过去。耗子也贱,他宁愿被苟伟折磨也不愿意回中队去。

现在生产基地又吃了三天豆腐,嫩的、老的、甜的、涩的、苦的,就在大有都认为自己会要明矾中毒的时候贱人猛地跑上来扑着苟伟吧嗒一下亲一口。

“队长,我的便秘好了。耗子,以后咱们天天吃豆腐。”

“要吃你吃,呕。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厨师不愿吃自己做的饭菜,我也不想吃饭!”

耗子很夸张地半蹲着要呕,心里倒是很高兴,他已经爱上做饭了。鱼已经做出一绝,豆腐更是美味。当然他现在更是把苟伟当食神,天天缠着要苟伟教他做菜,无论苟伟怎么念他都忍着。

“屁话,豆腐七十二变你才做了几变。为了你能吃下饭,班长也不是不尽人情,你和贱人改一改好不好。”

“那不行。等咱们豆腐的最佳比例出来后,豆腐就包给我了。”

又是三天后,大家吃得差点连眼睛都是青的,总算最佳比例出来了。做出的豆腐香甜嫩滑,煎炸炖煮都好吃。

“班长,这豆腐可比鱼好吃多了。要不下餐还吃豆腐宴!”

当鱼与豆腐一起炖的时候,再配上豆芽青菜的话,同志们已经吃得舌头都要咽下去了。再配上一瓶酒,人如神仙悬在云端。妖人吃不够,还想吃。

第十四章 素宴

管理员与司务长们最终还是统一的意见,决定一周内不给苟伟任何回复,也不向上级汇报。苟伟曾经说过,黄豆芽最多生长一周,一周后不见阳光得死,见了阳光就变青。他们就想要打个时间差,看谁能耗得过谁。

“我说贱人,那几个餐馆送了菜过去了吗?都是老乡,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送过去了,一斤豆芽十块一斤,送了六十斤过去了。钱放帐上了。”

苟伟也没有想到收益如此之高,纯利润就达到了五百五十块。兵们也高兴啊,再有几个五百五十块就不需要支队再支援豆子了,可以直接委托贸易商从内地带过来了。

好豆种豆芽,没有出芽的豆子可以喂猪,不太好的豆子做豆腐,豆渣还是可以喂猪,人也可以吃一点点。特别是午餐肉配豆渣那可是一绝,成为美味中的美味。

“告诉他们,以后他们自己上门来买,咱们不送。好东西就要摆出好东西的姿势来,越是摆出不愁卖的架势就越是卖得好。”

苟伟决定向市场上提供豆腐了。高原上不缺青菜,但都是从内地运过来的。走了几天路青菜就变蔫了,如果遇到不好的天气就全都坏路上了。特别是豆芽这种不耐存储的菜运是运不过来的,本地又没人可种。如果卖得比其它菜便宜一些那就更成香饽饽了,再加上豆腐更是形成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架势。

当贱人给几家餐馆包括一些挂着某某接待处的送上豆腐的时候,轰动了。店老板排着队开着小吉普挤进生产基地,像是拿钱不当钱似的甩了一堆预付款。

“条也不用我们开,不怕我们把钱给没了啊?”

“苟队长生意做得好,我相信您不会是只做一次生意。要想生意做得长,诚信很重要是吧?”

“哈哈,好说。既然这样,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来来,我这里准备了一份协议,咱们签了,以后照章办事就行了。”

餐馆的老板们也是呆了,他们做生意都是采购,从来没什么协议一说,都是君子约定口头约定。仔细一看也就是规定甲方乙方权利义务,结款与专供什么的。爽快地签了下来。

苟伟高兴了,正好拿着签的合约与支队谈一谈,这叫以城下之盟逼迫领导信守承诺,整个商业生态链就形成了。这事儿以后就好玩了。

三天没送豆芽也没送青菜,机关管理员满是关心地给几个中队的司务长打了个电话,得到否定的答案心里稍微安定一些。七天没送豆芽,就在猜生产基地的豆芽是不是沤肥了。半个月没送豆芽,徐斌倒是顺嘴说了一句,“苟伟这不晓事的,也不知道优先保障首长啊!没出息的家伙,怪不得当不了干部。这马屁才最少会拍。”

生产基地的日子倒是好了很多,不仅开发出豆腐、豆芽,还做出了豆腐皮、豆腐脑等等一系列豆质品。苟伟又开发一豆腐鱼火锅,倒是将生产基地当成了一个公司在玩,硬是开发出系列产品。几个合作餐馆更是因为推出特色豆腐宴、鱼火锅着实火了一把。

徐斌也慕名参加相关部门组织的联谊接待会议好好品尝了一番。一吃就纳闷,这豆芽怎么与生产基地的那么像,鱼也像。再一想,支队很久没有吃到青菜了。

“完了,坏了,这家伙把青菜卖到餐馆去了!”

今天是周末,也是生产基地每周列行会餐的日子。一般都是苟伟来做这餐饭,他做得很是用心。

苟伟今天做的是全素宴,鸡蛋豆腐脑做汤;三个凉菜是豆腐皮与胡萝卜海带做三丝凉拌,油泼辣子豆腐皮做凉菜,三层豆腐做糖浆豆腐;然后是捆扎豆芽、油炸豆腐丸子、家常豆腐、麻婆豆腐、三角豆腐饺子、豆腐红烧肉、豆腐鱼。除了素还是素,一桌十二个菜全没有一点点荤腥在里边。

“来来来,端起杯子来。咱们好好喝一口。庆祝一下咱们半个月赚了两万块。按这速度发展下去,明年大家伙退伍的时候每个人能拿五万左右。回家了也能做个生意什么的。”

苟伟这么一说,大家伙更兴奋了,举起杯子手搭肩膀要一口干完。大家伙现在是既能修车还能钟豆芽,亦可以做豆腐,有一技旁身走遍天下都不怕,自是多了一份豪迈。

“喝。我耗子谁都不服就服班长。班长,你牛死了。”

“滚,你没喝就舌头大了是吧?就你服班长是吧,拍马屁轮得到你小子吗?班长,你说是吧?”贱人举起杯子拉起旁边虫子的手想抢在耗子前边表一下敬仰之心,猪头却不客气地抢过话头。

“抢个屁啊。拍马屁不得论个先来后到啊,我可是第一个服班长的。想当初班长那一脚将我踢翻的时候我就与你们这群孬兵划清界限了。我生是班长的人,死是班长家的死人。你们不服啊?”

苟伟越听越觉得这帮家伙水平太次,拍个马屁都能认人恶心死。赶紧制止了,端起茶缸子挨个碰一下。

“你们就不要说了。你们所有敬仰我都收到了,收下了。我说一句,以后别拍我马屁了,真的。你们拍马的功夫太欠火侯了。”苟伟一口喝完一缸子,往地上吐口唾沫觉得酒没劲度数差了点。“耗子谁都不服就服我,我是猫啊。病猫对吧?什么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老子是基友啊。恶不恶心啊。赚了点钱就全把你们给收买了,这要是从前不得得个当汉奸的好苗子。咱们的节操呢?”

苟伟气啊气啊,气得夹起豆腐往嘴里塞不停。大家一看,班长再这么气下去,这一桌子菜就吃完了,立即不拍了,低头筷子夹筷子抢了起来。

“抢,抢个屁啊?老子今天每个菜都做了三份,吃不死你们。连个马屁都拍得这么恶心人。”

“这是谁啊,不会拍马屁!让咱们家小苟子这么受伤!”

突然,门从外被推开了,徐斌幽幽的声音把室内的温度带到零度以下,苟伟心里那个悔啊,就不该多做一份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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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猫子进宅

徐斌还是上次吃了一把青豆芽后来过,这都差不多一个月没来了。苟伟知道徐斌是一位目的性很强的首长,有用则来,无用则不来。看来这次是逃不脱了。

“赚钱了,赚了多少啊?”

徐斌拿起桌上的筷子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两下夹起一个丸子塞嘴里,丸子外酥里嫩,咬破后一股香甜汁液如男人某些的某些喷涌而出,在口腔里打着旋地激荡着,香味从嘴里向上冲向鼻腔,向下冲入喉咙,让人陶醉在那股激流之中。徐斌“嗯、嗯!”烫得嘴里都起泡都舍不得吐掉。

苟伟滋溜一下嘴看着都痛,那豆腐丸子可是外边用豆腐、豆酱和着面粉做的皮,里面是豆腐脑兑各种佐料和各种汁液为一体,咬着就会炸裂所有汁液在嘴里爆炸。那种滋味绝对比手榴弹轰一下还要酸爽,苟伟低下头。

徐斌赌气似地又夹起一个准备往嘴里塞,想起什么似的又放在饭碗里。他可不想被手榴弹再轰一次,用苟伟经常说的话,“太酸爽了!”

“听说你最近一个月以来没有给部队送青菜了,老子也知道你把青菜卖给地方餐馆了。”徐斌说得很平淡,突然一拍桌子声调高了八度,“往小里说你这是拿着部队利益做交益,违反纪律。往大里说你这是犯罪,背叛。”

苟伟才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无论徐斌怎么说都当一阵气,放过就行了。他在孤岛经商可是带活一个孤岛小镇,现在苟伟还能收到分红呢。也因此而被地方报请立功,当然苟伟当时拿的都是一等功,也就没当一回事。

“徐支队长。就这件事请您不要扣帽子。咱无权也无官戴不动。也解释两句行啵!”

苟伟话说得生硬,徐斌也意识到苟伟就是一心求退伍,死不怕生不怕脸皮还厚的家伙,自己对付别人那一套对苟伟不起作用。

“嗯,嗯!你说,你说。老子把耳朵掏一下,看你能有什么高见。”

徐斌很客气地调侃,看得生产基地的兵们都把眼睛给瞪圆了。原来传说都是真的,苟伟是一个连支队长都要让三分的家伙。一个个暗暗竖大拇指,这才是孬兵的典范,还得学习啊。

“咱们生产基地人少地少大棚少,无法大量提供给各部队。没办法,我只能请各个部队司务长与管理员一起来会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拿钱买,谁出钱就向谁供应。但他们都不要了,我只好卖给地方上了。”

苟伟仔细地解释了一番将各部队的后勤负责人狠狠地损了一遍,顺便告了一轮黑状。腹黑谁不会啊,苟伟比谁都黑。

“不卖给地方就只能烂地方,您看都大半月了,都没有任何司务长来。说明在钱和部队之间他们选择的是钱,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地挣点钱,也好解决一下部队经费上的需求。

再一个,人家餐馆可以与咱们签了合同的,不提供豆腐与青菜咱们得赔两万一家,那就是十几万呢?”

“少些废话,卖菜可以,钱得入帐,入公帐。各部队以后采购也必须按钱采购。”徐斌话还没说完,苟伟就开始鼓掌。“少拍马屁了。咱们高原部队也是有部队家属的,还在很多家属没有工作,驻地也没法安排。这样,你这里安排十多个家属来帮忙。你开工资就行,按你现在这收入养十多个家属绰绰有余了。”

“官字是不是真的是两张嘴啊?”

苟伟很是纳闷,孬兵们也有同感,原本的兴奋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我挣四万一个月你给我按排十个家属。这么艰苦的地方艰苦的工作用十个家属来,是来干活的还是来领钱的。”

“借用故智。你在孤岛中队就做得不错,按排了十多个家属,很不错。听说你在那里的投资已经双倍回来了哈。这里你也可以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我与你担了。至于其它困难,我帮你找地方去。”

苟伟突然意识到徐斌这是夜猫子进宅没安什么好心,这是甩包袱呢。

“来,我可是听说了,每个周末你这里都会餐,而且是大餐。这桌豆腐宴可是老子长这么大吃过最好的饭菜了,我估计可以吹牛一辈子了。都等什么?吃饭吧,今天不醉不归哈!”

徐斌招呼着大家伙在喝酒,现在就想吃,越吃越想吃越好吃。甚至拿过电话通知支队里的政委参谋长后勤部长一起到生产基地吃全素宴。

“政委啊,这小子精着呢!知道老子们要来,准备了三份菜。咱们也不能浪费了他的一番好心!”

徐斌举起茶缸子顺便一脚把孬兵踢开,苟伟也挨了一脚,却被拉着站在旁边倒酒。苟伟趁着端菜的机会躲到寝室外边去了。一群老妖怪在一起,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苟伟可不敢往根前凑。

“政委啊,咱们苟伟同志可是解决了咱们支队一个大问题啊。过年后咱们可以安排十多位家属来生产基地上班了。至于工资,那肯定是少不了的,对吧,苟伟。你一月就能纯赚四万多块,十个家属绝对是高工资。”

“苟班长,赶紧进来。接受我们支队几位首长们共同的敬意。”

苟伟实在不想与老妖怪打交道,但还是被政委给请进去了。苟伟可以不给徐斌这死不要脸的千年老妖面子,但不能不给政委面子。主要是打交道太少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赚点钱容易吗?”苟伟一杯下肚也豁出去了,“我说好了,进了我生产基地,我不管他是哪位首长爱人,敢折腾我要修理人的。”

很快生产基地的旁边建起了一排副食铺子,卖的就是基地青菜与豆腐,也有支队范围内的各县中队所在地的特产。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集镇,一个物资集散地,也是高原与内地物资交流点。经济动起来就能流通,通了就能循环,也就形成一个小小的经济圈。这些都是后话。

生产基地一下子变成了年过千万的基地,除了挣钱安置军嫂还源源不断地供应着部队。但苟伟的脾气却是越来越大了,逮着不听话的兵他骂,不守规矩的军嫂他也骂。甚至首长来了苟伟看不顺眼也赶骂?

“羽毛长成了啊,那也不是只好鸟。咱们还不能骂不能打,到现在也不知道生产基地一年收入是多少。”

徐斌接过财务股报来的帐摇了摇脑袋。

第十六章 基地变迁

支队的生产基地发了,军分区的眼红了,派人过来学习,大力投入要建温室大棚,扔了一堆钱不仅没学全,反而被苟伟以师傅的名义占了几垧地。

军分区丢不起这个人,直接将地包给苟伟,只要平价卖点青菜就行。苟伟当然是欢迎的,只是平价很贵,让军分区有点承受不起。眼看着钱是苟伟赚了,自己便宜没占着很是烦恼。

“当年分家时留点地也是保持联系,有点香火情。这样,你们基地给我安排十个,不二十个家属。这基地就是你们的了。”

军分区的司令员与徐斌曾经是一个班的战友,打着找战友喝酒的机会逼得徐斌点头答应。

就这样通过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军分区的生产基地划到了支队,与苟伟的生产基地合并成了驻军生产基地。军分区也获得了平价购买的资格,顺道安置几十号军嫂。

孤岛小镇听说苟伟在支队开了个集贸市场,打着军功章里有她们一半的借口要以最低价到苟伟这里采购。

“不给最低价是不成的,这里边还有你的分红。胳膊肘得往里拐!”

苟伟没法,只能给个最低价,同样也获得了稳定的客源。而且这客源还在不断扩大,又传到了红山镇。

生产基地小镇再一次扩大,副食基地变成了副食百货贸易中心,大有与市里集贸市场一较高下的趋势。

基地越来越顺,大棚形成规模,五十多个大棚两个战士请周边村子里的村民就能供应四支队所在市所有驻军,还可以往市面上供应,甚至周边地市都到基地来采购。苟伟打着驻军支持地方实现共同富裕的旗号支持村民办大棚。他的原则就是在基地种大棚出师了,就支持一个大棚,种的菜基地一并回收让你不愁卖。

这实在啊,当苟伟支持的第一批大棚出去后,基地门口就开始有村民排队要帮着种大棚。开始还要钱,后边更是要免费种菜。苟伟哪能做这事,还是带出一批村民就支持一批大棚,村民们种的菜依然被基地蔬菜铺子统一收购回来批发出去,大棚迅速在五个多月时间里变成一百五两百个,基地赚的钱很大一部分就用在这上边了。但也因此而形成一条产业链。

当然,别人是看不明白的,只看到了基地在支持地方建设构建和谐军地关系。生产基地的锦旗也由一个村子变成两个村子,最后镇里市里的锦旗也送来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苟伟在放长线钓大鱼赚未来的钱。

猪场扩大了,从最开始的二十多头发展到两百多头,只要是谁在哪里发现有猪崽就送过来了,也只有苟伟的猪场才很少有自然死亡的事,而且猪还长得快,基本四个月就能出栏。但苟伟就是不告诉别人他怎么喂猪的,更是建起了塑料保温猪圈。从第四个月开始,生产基地每天早上都会传来猪的惨叫声,然后二师兄实现了非正常死亡的美好愿望。要么一刀捅死,要么一枪打死。为地方餐馆提供新鲜的香猪肉。苟伟是严格控制部队采购的,部队有罐头,猪肉卖部队是亏的,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提供一点。

豆腐石磨改成了电磨,一个小豆腐作坊改成了土腐厂,各类豆制品不仅供应本市,向周边地区辐射,成为基地最赚钱的一个项目。

军嫂们的工资从最开始的一千块升到了两千块。有些偷懒的家属或者仗着老公是某某的军嫂眼红想要更高的收入,苟伟一个字对付,“滚!”两个字打发,“不允!”

再说多了苟伟就开始骂人,骂完直接开除。直到首长拎着酒带着菜与苟伟称兄道弟喝一杯道了歉才让军嫂回来。如此三两回大家都知道苟伟就是块滚刀肉,谁也不敢不努力工作,反而处处敬着他。苟伟也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在钱的方面绝不亏欠。

对于绩效好的店铺或者敢于自内地去采购的店铺,又或者是敢把高原特产卖到内地去的店铺实施半承包制。发一千块工资,亏了基地担着,赚了自己拿走大头,基地占个小头或者一点都不赚。走顺了,那就自付盈亏了。一个月下来赚个一万多两万也是有的。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店在吹牛说基地很能挣的原因。

甚至有些扛不住烈士家属支出的徐斌也求着苟伟安排了好些烈士遗孤。

当然,苟伟也不是清廉的家伙一点都不赚。自己挣个盆满钵满的同时,几个兵的收益也从一百多块到每月发一万多奖金,这些是不可能入帐的。

苟伟的脾气越来越臭了,自从他收到魔女的信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格式文的时候脾气更是大得可以把基地给点燃。对于带的几个孬兵就骂得更凶了,动不动追得基地满地跑,这也成了基地一景。要是哪天没见苟伟追着骂人都会有军嫂问“苟头是不是出差了,还是生病了?估计生病了!”

相当一部分军嫂盼着苟伟生病,也从一个侧面应证了苟伟不适合管理,行为简单粗暴。苟伟是不亏待自己的兄弟的,每人每个月都能拿上一万多块让兄弟们很满足。有了这些钱,兵们对于苟伟的打骂也就认了,甚至故意让苟伟打一顿出气撒火,一切朝钱看。

如此大的一个生产基地只有九个兵,队长还只是个兵这明显是不合适的。各级领导包括徐斌都不相信一个基地运作半年多的纯利润只有三十多万元。要知道苟伟当初一个豆腐白菜一月就是四万块,现在差不多四十多个店了,半年再怎么着也不止这么点。很多军嫂很明白地说一个店一个月至少得有两三万的利润的。至于苟伟整出来清晰得可以与财务股的帐册比精致的帐簿徐斌也是不信的。

经过多轮讨论与拼抢,军需股的参谋乔峰得到了这个油水很厚的职位。也就是红山中队前任指导员。原本他是要在今年底转业的,现在咸鱼又翻身了,不搞思想工作搞起钱的工作了。

这一切苟伟都是不知道的,没有任何人给苟伟通气。都觉得苟伟是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能让他吃个暗亏也是好的。

可谁也不知道苟伟是怎么运作的,甚至连八个兵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很幸运,事儿莫明其妙地就成了,还很好。

第十七章 又是艾叶香

“耗子兄弟,苟头太不像话了。都是革命兄弟,他凭什么欺负你啊?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兵啊,放心哈。我回头就与我家那口子好好说说!不像话!”

耗子又一次基地食堂多放了几片肥肉被苟伟追得到处跑,那惨叫声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待得耗子将打好的饭食进到各家铺子的时候就有军嫂打抱不平。

“哎哟。苟队过来了?您老放心,店铺里生意好,绝对不给您老丢脸。耗子啊,队长可是为你好,要听。不是嫂子说你,不要动不动就惹苟队生气。”

一旦有人说,“不是我说你”,那一定是她在说你。一旦“我说句公道话”,那一定是拉偏架。一旦“我是为你好”,那一定是挖个坑等你。军嫂们现在是当面苟队背后苟头,抓住一切机会挑拨兵们之间的矛盾,就怕日子过得太平淡,一定要精彩才行。

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只是高原春来晚,春天非得与夏天抢排位一起来的。两边还没论个输赢倒底现在是夏天还是春天的时候又是一堆林卡节、斋节、端午节来了。往年端午节部队加个菜,要么是花生米、要么是豆子,再加一瓶酒,喊一声节日快乐,增个战备等级放半天假也就过了。

今年端午节不一样,苟伟生产基地可是动员四十多位军嫂齐动手制作了四千多只粽子,认真煮好装到真空袋里随着各部队的后勤补给车送到所有部队。不仅如此,粽子还送到了与基地有合作关系的周边村子里的大棚人家,送到餐馆,或者与基地有往来的分销商供应商们。

一个人吃粽子那不叫节,四千多人都在吃粽子那就是端午节了。当然很多人是不明白端午节是什么节,却也记住了粽子节。

今年的端午节苟伟破天荒地放了半天假,将所有家属都放回家过节去了。最主要的是苟伟也要过节,自从基地走上正轨后他就很少喝酒。即使是要喝酒也是浅偿即止,绝不会放开喝。今天他想要好好喝一回,让自己沉醉在梦乡不再醒来。

苟伟闲下来就想起曾经梦里的天地桥,桥的那头是魔女那红艳如火云妖媚。苟伟在信里提过很多次魔女总是格式化的回复,不知是不屑还是信件是复印的,怎么看都是文不对题。苟伟要让自己醉倒,将自己的能量弱到底,自己的精气神靡到极致,让梦魇能再一次出现。

有客商特意给苟伟带来的菖蒲艾蒿,插得整个基地小镇都是浓郁的香味。苟伟从早上就开始准备饭菜了,满满一桌子菜中最有特色的就是菖蒲鸡与艾蒿饼。

“哟,狗头亲自做饭呢?”

一位军嫂也是支队某主任的家属,拎着满满的福利特意绕到食堂与苟伟打一声招呼。觜角微微上翘叫得轻佻,半捂着嘴似乎有乐得不行的喜事。苟伟点点头算是示意,他根本就不愿与这群老娘们多打交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没得多拿一点少拿一点的破事儿惹出麻烦。苟伟所做的除了骂还是骂,从不给人好脸色。扛得住就做,扛不住别找罪受,管你谁家的谁,只要不想当官,就不用拍你马屁。

“走啦,瞎扯什么啊?把你开了,让你家男人再来喝酒称兄道弟?美得他吧!”

“借他个胆。不就是一个狗头吗?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今天能让他下课,明天就能让他放学。”

旁边一位陪着走的军嫂拉着袖子示意,然某主任家属依然不停嘴。他可恨苟伟了,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最差的工作,卖猪肉。“老娘再肥也不是猪的肉长到自己身上,不能因为长得像什么就打理什么吧?”

苟伟看着两位军嫂的表演,他听得清楚,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基地做到现在这样子,应该派个干部过来了,这是必然中的想当然。

“苟伟,嫂子走了哈!我和你说”

有一位支队长安排的烈士遗属想要与苟伟打声招呼却被同行的军嫂拉走。“苟队你忙,你忙,呵呵,没事没事。”

苟伟心里噗的一声响,一个人说可以不理会,两个人三个人说得重视,当所有人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就要思考了。苟伟依然懒得思考,他还有一年半就退伍了,基地不是他的事业,只是人生路上的一间客栈。想到客栈,苟伟突然发现他路没走几步倒是客栈住了不少。

“吃饭了,都死哪里去了。今天过节,别让老子发火,都跑快点。”

这年端午节会餐就在苟伟骂声中开餐了。苟伟最近越来越少话了,一句祝福,一个大红包一发举起茶缸子开干。

大家伙现在对苟伟的套路是门儿清,一缸子酒下肚,你能喝就继续喝,你不能喝滚蛋。待得苟伟喝了七到八缸子酒的时候,你还在陪着他喝,那你就想从他肚子里掏什么货都给你说。

“班长,与我说说呗。您这生意怎么做得这么好啊!”

虫子端起杯子敬一缸子,苟伟亦是来者不拒正好求醉。喝完不说话,将空杯子在空中摇了又摇,虫子产即倒上酒。苟伟不说话,大家只能陪着,想喝你就喝,不想喝你吃菜,苟伟绝不逼你。

“班长,按说现在您已经也是我师傅了。咱们要么三四个月就退伍,要么明年底退伍。咱们可是养猪的,没有活命的本事,也没有立功安排工作的好机遇。师傅要不教我们,我们可活不下去的。”

皮皮虾举起缸子敬一杯,兵们现在很紧迫,马上就要退伍了,该学的可是没有学多少。更紧迫的是苟伟都好几个月没喝酒了,大家心里慌啊。

苟伟又喝了一缸子,他不是不想教,而是没有心情去教。他现在越来越烦,烦得都不想说一句话了。甚至盼着能上战场上大干一场才能舒缓一下心情。

“班长。您的大名咱们可都知道,跟着您的都有出息,到今年全都是干部了。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您看咱们,今年回去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您不能坏了自己名声啊!”

螃蟹一向就是横着走,这时也不得不低调地抱大腿求安慰。苟伟举起缸子又喝了一杯还是不说话,摇了摇缸子。螃蟹赶紧倒上一杯,可怜巴巴地看着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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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乐极生悲的安排

“生意,有些我能做,你不能做。不是说你笨,而是要实事求是去做事。”

苟伟还是多说了一句,他觉得生意做得好那是要系统思维的,不是说人人都是生意人。要不然基地四十家店应该都很能挣钱,结果还是有一半的店就保个本而已。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您得把我们领进门。师傅,喝酒!”

一声吼八杯酒,苟伟长叹一口气一杯端起一杯地喝。徒弟们要拦,怕师傅醉了挖不出好东西。苟伟正求醉呢,哪能放过酒。一群人拦一个人抢,饭堂里好不热闹。

“行了,师傅好好与你们说说。做生意啊,你得知道四种模式,一是买,买了卖。二是租,借鸡生蛋。三是协议控制,空手套白狼。四是异业联盟,打通上下游实施垄断。”

苟伟说一段喝一缸子酒,越喝越清醒。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酒精免疫,喝不醉也是一种痛苦。现在他就很痛苦,特别痛苦。精气神很足,能量满满。

“算了,老子今儿喝得高兴。咱不谈这些理论,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拿着小本子记录,也不陪我喝酒了。老子给你们谈谈我第一次做销售的故事好不好?”

“那是我进入社会遇到的第一个恩人。那年,我进入一家广告公司卖平面广告位。我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一个地产商愿意找我打广告。

进门他就粗声粗气地吼:‘老子什么也不听,把你们的成本价告诉我,我再决定做不做。’

我当时很傻,直接就把成本价告诉他,‘一万块’。

‘那你滚吧!不诚实!’

他还是没有买广告位,将我赶走。我很想和他说,我这成本价其实是老板乘了十的,我报的是一分佣金都拿不到的。

报完价我就后悔了,我不赚钱老板赚钱那不变成白给老板打工了。也就死了心了,决定这单不要了。做了没工资讨累,不做没工资但不累,我当然不做。

拿到我的底价,客户第二天找另一个广告商询价。对方告诉他,‘一万二,一分都不能少。您觉得苟伟报的低你就找他去,他偷工减料,我的能保证三年质量。’

我这恩人没法,回过头来找我,我不想做,‘老板,这得要一万一。质量可能差一点点,但您的广告只需要投半年,我用不着做三年的质量啊。’

他问我为什么涨价。我这次学乖了说,‘您上次要我报的是成本价啊。一万一是真正报价,还有五百的税不能少。’

他问一千块钱谁赚走了,我说公司赚走了,反正我没赚啊。‘我是一分钱也没赚着,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不被开除我也不敢这么报的。回头我可以给你买点水果什么的。’

他不乐意了就问另一家。

‘你们这广告公司是最低价多少?’

没想到我的对手又涨了一千块,这就叫杀黑。你越问价有时得到的不是越低,反而是越高。

我恩人一生气就直接将单子给了我。我也卖点水果去看他,香蕉、苹果什么的。反正什么便宜买什么。

他很生气‘怎么买水果来看我,这是贿胳。’

‘唉,不求您办事。只是水果,嘿嘿。’

‘我知道你们的底价,你没赚着钱。怎么还倒贴钱呢?这样吧,我们下属单位也要做广告,你去找他们。价格上你提一点有点赚就行。’

这就叫你亏掉的不是你亏掉的,你赚到的一定是从亏开始的。科学名词叫利他。

过一阵子,我又拎着水果去看他。他很生气地问我:

‘你怎么将广告提了百分之十啊,做到了一万三了?’

我嘿嘿笑,‘我不是想给您买一年水果吗?我左算右算就报了个最低价。’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去一趟,从来都不给钱,都是送的水果。一来二去他也觉得我实诚,公司的广告全给了我做。而且从来不问价钱。这就是粘度,与客户保持热度,让客户习惯性想起你。”

苟伟说着说着很是怀念曾经的日子,越来越话多,说的故事也越来越多,都是说他自己失败的故事。

酒也越喝越多,苟伟似乎有点感觉了,有点要醉的感觉。只要再说两个故事喝两杯就可能要倒了。

徐斌与政委在市区各部队慰问一圈后带着乔峰往生产基地走,这是唯一一次过节不在下边中队过。他担心苟伟当场与乔峰斗起来,当时乔峰可是被苟伟一枪吓出尿来的。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乔峰一定要挣这个位置,是不是觉得他能斗得过苟伟。

“砰!”

本是敞开的食堂大门再一次被狠狠踢开,一股靡醉的酒味从里往外喷涌而出。乔峰抬手将鼻子捂住,眼睛恶狠狠地向室内扫视,露出噬人之光。

“喝!喝完睡觉!”

苟伟背对着大门,他不想知道是谁踢开门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踢门。举起酒杯邀了一杯,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渴望。

“大白天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乔峰用他特有尖利的声音叫了起来,几步赶在几位首长的前边。他现在是基地队长,这里的一切都得他说了算。

“你谁啊?哪里来的野狗啊,敢跑到生产基地来乱汪汪。”

妖人正愁找不到表功劳的好时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虫子一个不稳摔倒在旁边摸着屁股想要爬起来。妖人可是立即要退伍的,现在他有技术也有钱,就等着转业,除了苟伟谁也不服。

“干嘛。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也不知道吗?支队首长过来检查,立即列队过来迎接!”

乔峰很觉得没面子,他要立威,想要利用支队首长来立威。话语一缩先把支队首长给卖了,徐斌皱起眉头心里骂娘,“你是真蠢还是真蠢,不知道这里全是孬兵?”

“我管哪个球领导首长的。别打扰老子们喝酒,真他妈败兴!班长,我敬你一杯。”

妖人拎起翘在半空中的凳子朝着乔峰砸了过去,端起茶缸子敬苟伟一杯。苟伟端起茶缸子往嘴里倒下去,一股愉悦充满胸间。

他一听声音就知道乔峰过来了,觉得今儿说不定又可以关个禁闭能再次梦到魔女。不声不吭摇摇茶缸子让妖人倒酒。

凳子朝着乔峰飞过去,乔峰本能地一让凳子直朝政委砸过去,在即将砸到的一瞬间徐斌一脚踢出去,将凳子踢飞。急走几步拨开几个吃饭的家伙大马金刀坐在桌子上端起茶缸子倒进嘴里来个龙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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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把心头血

什么是海量,放在徐斌身上就是一个龙吸水不够还得两个。徐斌不得不坐不得不喝啊,真要被一群孬兵把支队长、政委、参谋长、后勤部长、政治部主任收拾了,你就是把这些孬兵给毙了那也是个丑闻。明天你脱军装得了,丢不起这人。

政委也是个粗鲁的人,抬起手将桌上好象不动如山的虫子拨一边去,有样学样端起茶缸子准备往嘴里倒——空的。示意旁边的妖人倒酒,妖人看了看依然镇定的苟伟冷静地倒上酒,赌气将旁边的耗子拨开用脚勾一把凳子在桌边坐下。

“看不起人,不知道老子过来了,还是你苟伟脑袋沤肥了变质了。”

徐斌样子很生气,动作却很和谐,说着还端起茶缸子虚敬一杯。所谓有过罚有功赏,一个生产基地几个月时间就能建起年产值过千万的集贸基地,不奖反而换下来这可不是个好风气,以后谁还做事呢?从他心里来说也不想将苟伟换下来,换谁心里也不痛快。

徐斌和几位支队首长以为苟伟知道要卸任,所以安排今儿喝酒甚至闹事。徐斌现在要做的就是今天一定不能出事,否则就是团灭。

“您来了,首长好。我干了,您随意!”

苟伟端起缸子回敬一下,又倒一杯再倒一杯,连喝了四杯。似乎有点急脑袋突然有点晕,甚至有想睡的感觉。苟伟开心地笑了,如夜鸟归巢将整个基地惊动。

“不陪首长了,精气神都要散了,我得睡会,做个好梦。”

苟伟站起来摇晃两下脑袋觉得很沉,诡异地笑,自己还是可以醉的。转身朝外走,要找到自己的铺,他得好好睡一会儿。

徐斌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人都醉了还怎么交接。明天自己几位不在这里乔峰能不能顺利拿到队长的权利做好交接更不好办。可是上帝也不可能叫醒一个装醉的人,想要睡的苟伟更叫不醒。徐斌一直认为苟伟没有很好地走出战场后遗症,噬血想要上战场,行为极端,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让苟伟到生产基地来的原因。只是没有想到苟伟前边没解决后边倒把生产基地建成了真的基地了。一个有问题偏还功劳卓绝的人让人难以处理啊,向老连长请示,得到的也是再看看再磨磨,好钢得百炼。

政委与支队长对了一下眼,他对苟伟也很欣赏。谁都知道苟伟获得了战利品中的大头,最后却玩了一招移花接木金蝉脱壳最后自己扛了所有过错。他敬苟伟是一条汉子,今天这事儿他也不想发表意见,但不得不来安抚一下不把这小子玩废了。

“站住。你以为你想睡今天这交接就交接不了吗?”

乔峰见四大领导都来参与交接觉得背后有人,四大巨头站背后他可以刚强一点,至少苟伟不敢再打他。再说苟伟手上也没有枪,更是胆子大了很多。

徐斌与政委没说话,虽说乔峰这是越过首长做事有些不合规矩,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交接?需要交接吗?我只是生产基地的班长,你不会是降职当班长吧?哦,我知道了,我卸了班长的职务是吧?那你随意地找谁交接就行了。老子今天没空,要睡觉了。”

苟伟似乎身上的担子全都卸了,感到特别轻松,坚强地往外挪去,他得找个床睡。徐斌叹了一口气还是无所奈何了。

“这是你的一封信,也不想要了吗?”

乔峰气愤地掏出一封信抖了抖捏得紧紧的。苟伟一个激淋如陀螺般豁然转身,眼睛眯成一条线一道杀人的光射了出来,随时准备动手。当看到信是撕开的时候,苟伟迈步如铁沉沉踏步逼向乔峰,今天谁拦也不行,得灭了这王八蛋。

乔峰被苟伟气势所慑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徐斌又叹一声。没了气势,以后苟伟就是乔峰的心磨了。

苟伟却看清楚上边的字,这是石梓写过来的信。他老人家写信能有什么好事,而且看邮戳还是去年的信,更没什么好看的。别影响自己做梦,见魔女比这信更重要。重重转身往外走,懒得理会。

乔峰长出一口气,觉得苟伟也没什么好怕的。相反苟伟还怕自己,心里不禁得瑟起来,好死不死地扬起手上的信很得意地说一句:

“不想要信就走吧!信上可说什么胡彬彬生病死了,呵呵呵呵!”

苟伟真的不想理这种玩小把戏耍小聪明的家伙,没得让人看轻。垂着手耷着脑袋让自己精气神全部消失,机会难得不能让任何事所干扰。突然一道闪电从遥远的天际劈过来,从脚上直冲脑际,全身都僵硬了。半天都动弹不了,如一尊石像一般摆在门口。

似乎一秒似乎十年百年一个纪元,苟伟眼睛红得如个血球般,所有的知觉又回到了身上。肚子里积存的酒如一道水箭从嘴里直射而出,足足喷了十多秒,将地面积成了一片汪洋。

苟伟吐出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干爹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挤出一丝丝笑容转过身来朝乔峰招招手把手摊开,乔峰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又立定,不断告诉自己不怕。

“拿来!”

苟伟再也镇定不了,一声怒吼几步走了过去,随时准备开干。

徐斌几个急着了,这乔峰要死不死地拆战士的信就算了,扣着大半年不给也算了,还拿着威胁,这是找死的节奏啊!

乔峰退了两步,步伐太小被苟伟一招致敌反背手过去把信夺了过来,顺势一腿踢到一边倒着。乔峰懞了,怎么回事,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苟伟用力撕开信封扔一边,拿起信看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记住,眼睛在扫描关于魔女的内容。

“彬彬是个很好的儿媳妇,我和你父母都很喜欢。天妒红颜,也是咱们老苟家没有这福气啊。胡彬彬于十月七日病逝于中部省人民医院。你要节哀,不要”

苟伟后边的看不下去了,信如铁一般往下掉落,双手垂落,精气神真的被抽走了。血气上涌,一直以来积压在胸间的那团郁抑的火全身游走,噗的吐了出来。全身苍白浑身冰凉,只有眼睛是红的,如兔子一般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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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商量着揍你

苟伟踉跄几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差点倒下,又一口血吐出去眼睛一瞬间清明。不过那燃烧的火却越烧越旺,差点把自己烧成灰。猛地转了地来,几步走到支队长身边抬手敬了个军礼。

“支队长,我请假回家一趟!”

徐斌吓坏了,本能地点头,一个把苟伟逼出全身酒两口血的事一定不是小事。再说让苟伟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乔峰顺利接位,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政委微不可察地点头冲着后勤部长示意,苟伟可是他的直接下属。他点下头参谋长再一签字这活就齐了,既送了瘟神也保全了大家面子更是让苟伟做了一个短暂的调整。

“咳!”徐斌准备说话。

“不行!”

乔峰学会了抢答。徐斌气得差点将乔峰捏死,这不是没喝酒吗,怎么还酒壮怂人胆呢?刚准备接过话头把他撇出去,苟伟已经飞了起来。

只见很大一团乌云般的东西从光亮处飞了过来砸到乔峰身上,乔峰立时飞了起来。乌云压住覆在身上,乔峰有一种掉入地狱的感觉,喊不出也出不了气。

“叫你扣老子的信,叫你偷看老子的信,叫你藏老子的信藏一年,叫你用老子的信要胁我,叫你给老子穿小鞋,现在你就去死去吧。”

苟伟挥拳如锤,拳拳打在要害上,这是要他命的节奏。

“你放心,你死了老子给你殉葬。你是太子爷,太子爷金贵,死了要下边垫背的,老子给你垫。”

两三拳下去乔峰已经快晕过去了,如果再打两拳他真的会被打死。徐斌立即蹿起来伸手去拎苟伟的后领子,苟伟反手将徐斌的手挡开又给上一拳。

“你们死人啊,把你们班长拉开啊!”

兵们蜂地围上来很是卖力地将苟伟拉开,抱手的抱手,搬脚的搬脚,“班长,您不是要请假回家吗?别因为一个杂碎耽误了大事,对吧?”

兵们暗地里踩一脚踢一腿吐一口痰,看得旁边的几位最高首长都是直的。“这帮孬兵怎么那么阴,还是军人吗?”

“部长,给我们班长批假吗?哦,批了啊?班长,你现在就走。”螃蟹大声帮拳踩乔峰的手指使劲在地上揉搓,痛得乔峰哇哇的。

后勤部长知道事儿大了,一个是自己分管的军需参谋一个是自己生产基地队长在交接的时候打起来,万一再严重一点事可真不是他能扛得下来的。跟着迅速点头,转头看向旁边的政委与支队长点头示意。

耗子倒底聪明,拣起掉地上的信看一眼。所有的折腾都是因为信,他得知道是什么让苟班下死手。刚看几句吓得将信扔地上了,哆嗦着嘴指着苟伟:

“班、班长,嫂子死了。这不会是假的吧?”

如晴天霹雳震得食堂嗡嗡的,愤怒的、叹气的、疑惑的不明所以地看着苟伟。乔峰这次是真的后悔了,他真的不知道胡彬彬是苟伟的女朋友,或者是他们口中的老婆。其实他只要多关心一下战士他就知道这些,毕竟军营无秘密,所有人都知道胡彬彬,只有他不知道。

“乔峰,如果你耽误了老子的事,我剐了你。”苟伟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向徐斌,“支队长,我现在需要回一趟家。”

“啊!你等一下,很急吗,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小王,送苟班去总队。我联系总队给你订机票,快点!”

徐斌心里一梗,忙叫司机过来送苟伟往总队去。政委上前一把抱住苟伟的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倒在旁边的乔峰充满厌恶。“检查往来信件可以,但你不能拿着战士家属生死信息来要胁,更不能隐瞒如此之久。错误犯大了。”

“班长,嫂子怎么了,快打电话啊!”

孬兵们可是经常听苟伟说起他老婆怎么样好的,突然听到苟伟说爱人死了脸都吓白了。按苟伟每次谈起爱人那甜蜜的表情,他会发疯的。

肖蜜最怕接到苟伟的电话,也最盼着能接到苟伟的电话,更盼着苟伟能自己知道,而是不通过她的嘴告诉。

“肖蜜,彬彬姐来信了吗,什么时候回国啊?”

“她不是去了四年吗?硕博连读不得四年啊?你退伍回来正好就能见着,还有一年半吧,快了快了!着什么急啊?”

肖蜜长吁一口气,今天又应会过去了,准备把电话挂了,再说一次她的眼泪就会流下来,说不定续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我干爹给我来信了,彬彬倒底怎么回事,我想听你说!”苟伟声调大了一些,那种凛凛杀气隔着无线电波都让肖蜜一阵冷。

“苟伟,不是我们要瞒你。彬彬姐原想着她能坚持四年,没想到只坚持一年半。我们也是为你好,彬彬姐也交待了等你退伍了才告诉你。”

“啊——”

苟伟如失去依托的孤狼站在高岗上迎风哀嚎,一口血喷出,扶住床头。他原本寄希望石梓没有一句真话玩些什么诡计来诓骗自己,现在印证了。就如拨了筋,苟伟突然发现自己浑身力气被抽走,手机从耳边滑落,眼泪不自觉地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落向地面。

流着流着,眼泪不流了,流下的是鲜红的血。鼻涕也没有了,流的是血。整个人就如从血海中走出的恶魔般狰狞邪恶。

那片红色的世界再一次出现在苟伟的眼里,红云压住天地,他伸手想要抓住那片云想寻找那座天地桥。

“我好蠢,那是你托的梦,我怎么那么蠢。啊——”

苟伟又一声惨嚎。

孬兵们站在寝室不敢说话也不敢做任何动作,都吓呆了。

“猪头,送我去省城。”

苟伟摸索着拎着随时可以走的包钻到摩托车的歪斗里头一歪晕死过去。

“快点救人!怎么回事?打电话给卫生队。”

徐斌也吓坏了,这是什么事可以将一个坚强到极致的士兵打垮。几步跨过去想要将苟伟扶起来。

苟伟突然一瞬间又醒过来,甩了甩脑袋一抹脸,整个人变成了血葫芦。强忍着悲痛,他不敢倒下也不敢沉睡,一拳朝自己胃部顶上来。噗,酒水吐得干净。这下真的清醒过来。

“首长,假条我回来补,猪头帮我办一下。我得走了!”

苟伟朝外跑了起来,瞬间出了营门,与小王的车朝了个面直接冲向市区车站。

很快,苟伟的处理决定下来了。从中士降为列兵,禁闭十五天,记大过处分,回来销假后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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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又一段路上

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来不及变黄变红的树叶应急掉落在窗外的小道上,将灰色的道路上覆上一层绿色,也将没有绿色掩映的树下变成一片绿绒毯。戴着列兵衔的苟伟盘膝坐在一块木板架在几块砖的床上闭着眼睛冥思,不想不思不激动无波亦无澜。

“孩子,你要是走了,彬彬的香火谁来续上。彬彬不想让你成为一个逃兵吧?去吧,回部队去,退伍的时候阿姨去接你。”

彬彬妈妈的声音言犹在耳,时时鞭策着苟伟一定要坚持。苟伟也在与父母第一次吵架之中将胡彬彬请进了老苟家的祖坟立上了碑。这一立碑不要紧,苟伟未来找老婆就不是初婚了,那是二婚,找老婆就不好找了。

苟伟一直在后悔,他没有发现魔女生病的细节,不能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精气神最低落的时候不能进行灵魂的交流。他发现自己的精气神似乎出现蜕变,似乎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中,进不了那种迷失状态。

腿麻了浑身酸痛,处处不得劲,甚至像千万根在身上扎着,身体似乎都不受控制,苟伟不在乎依然盘膝坐着。直到某一刻倒到床下,苟伟没动就那么倒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回复知觉站起身来盯着窗外树上鸟巢的两只喜鹊喳喳相互安慰,似乎在问“好冷哦,给你点温暖,好爱你!”

“苟伟同志,你的军衔下来了。把你的军衔缴出来吧?”

一个士兵参谋推开禁闭室的门,伸手将列兵衔递了过来,有点颤抖地将苟伟肩上的中士衔摘下来。他担心苟伟暴起给他一家伙,大家现在也发现被苟伟打了也白打,任何处罚对他来说都不怎么看重。苟伟似乎什么功都立了,什么处罚都受了,“或许开除军籍才是他的追求”这是很多首长私下里说的。

苟伟没有打士兵参谋,木然地让他取下军衔换上列兵衔。士兵参谋突然觉得苟伟挺倒霉的,他与他爱人的故事支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也很同情。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放在床铺上,想了想拿出个打火机压在烟上,叹口气转身往外走。

“兄弟,谢谢了。我不抽烟!”

苟伟一瞬间被感动了,禁闭视里不能说不能看更别说烟了。七天就是最长的禁闭,十五天那是加倍了,如果没有一根烟会让人孤寂得发疯的。

“抽一颗吧,抽抽就习惯了。”

士兵参谋挥手离开将门关得砰地一声响,站在门前长出一口气,心跳得更厉害。

苟伟点亮打火机,依然没法盖住从窗口射进来的光柱。拿起烟看了看,抽出一根点上,吸进去吐出来,吸进去吐出来。好一阵乏味之后摁灭在地上。

“你要是倒下了,彬彬的香火怎么办呢?爸爸妈妈都六十了,又能供上几回飨食呢?”

彬彬妈妈的话透过烟雾在苟伟的脑海中回响。苟伟将烟往墙角的马桶里一扔,趴在地上做起俯卧撑,搏击拳,累得动不了就盘膝坐在床上静思冥想。

不知不觉的十天过去了,苟伟发现他的身体素质更好一些了,在小范围内的灵活度更强了。也更镇定了,似乎可以把握自己打出拳的每个细节,真的做到不动如山,动如脱兔了。

“苟伟同志,你的处罚结束,你可以出来了。按司令部命令,你到山谷边防中队报到。”

士兵参谋又过来了,推门告诉正在盘膝冥想的苟伟。苟伟慢慢睁开眼睛,一道精光暴射吓得士兵参谋立即闭嘴。

“时间挺快啊!这禁闭室环境挺好的,挺怀念的!”

士兵参谋差点梗死,苟伟是来受罚的还是来享受的。果然是孬兵中间的极品!

苟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拎起一直没有动过的行军包与背包往外走。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干净,老树孤鸦远山如水墨画一般呈现在眼前,很美很美。

“苟队,洗个澡吃个饭再去报道。嫂子今天可都过来了,给你烧了水做了饭。嫂子陪你喝一口。”

有一个越来越丰满军嫂乐呵呵地冲上来抢过苟伟的包,苟伟这才发现禁闭室前围了一大圈人,都是生产基地的军嫂。苟伟奇怪了,他对军嫂们并不好,动不动就训人呢,怎么还有人请吃饭的。

“谁说你做的饭,我们大家都有份好不好。水是嫂子我烧的!好了,好了,泡个艾蒿澡去去晦气。”

苟伟被推得往前走,远远站在司令部大楼窗口的徐斌对着旁边的政委指了指,“这祸害又要到下边去祸害去了。这帮子娘们怎么那么不晓事,这不是变相鼓励祸害继续犯错吗?失策了。”

“老徐,你就得意吧!乔峰那小子也真是扶不起来的烂泥,萧规曹随都不知道吗?你看现在基地告状的多少,现在再看一下,还有以前那种繁荣吗?”政委越说越气,拍着窗栏发脾气,“为什么会让他上位。这其中你没责任吗?如果咱们家属的工资再下降到必须再回内地去,你说咱们这些当家人会怎么办。”

“咳,咳。等过几天再把苟伟这小子调回来吧,放心好了,只要那小子回来一切都好了。”

“你就那么大信心?”

“你看看他的档案,那可是一个超大企业的企业家。人家随便漏点就能养活咱们的家属们。”

政委转身就走,这老徐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啊。

苟伟被军嫂们塞进支队的阳光浴室里,也就是一个头顶上弄个玻璃下边用砖隔开的小房间。

“嫂子,你们出去吧?我不用你们给我擦背!”

“哟,我们家小伟害羞了。”

苟伟被嫂子们狠狠调戏一番美美地洗了一个澡,他也是差不多半年多没洗澡了。

军嫂们请客,就请在支队外边的饭馆里,几乎四十多位军嫂都来了,八位孬兵也来了,整整摆了五桌子菜。

“今天我给嫂子和兄弟敬酒。我也有份礼物要给大家。”

苟伟敬了三杯酒,每个军嫂手上都放了一块石头。谁也没有问,她们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苟伟出手必不凡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

“猪头,妖人、螃蟹、贱人,今年你们退伍了,班长没法来送你们了。送个表,把未来路上的时间都用满。”

“喝!今天把我灌醉了我谢谢嫂子们,没把我灌醉,我下次还找你们喝酒。”

嫂子们都醉了,被她们的军人丈夫们扶着摇摇晃晃笑笑嘻嘻地疯着回家了。苟伟拿着调令搭着去山谷中队的便车孤独地上路了。

第二十二章 天地间一只蚂蚁

西部总队边防四支队最好的中队除了市里几个中队就是红山中队,条件最艰苦的中队除了孤岛中队外就是山谷中队。现在孤岛早就不孤了,俨然是一个世外桃园,都成了种花家、老铁与白象三家的商贸集镇了。原本三个班一个分队构成的中队迅速扩展为编制建全的中队了。更是将旁边的边防连变成加强连,后边的边防营也靠前部署以应不测。

山谷中队亦与孤岛中队一条线,都要翻过雪山,一个是过原始森林到荒原上,一个是过原始森林守着一条谷口。同样也是一个孤岛,只是现在比孤岛中队差远了。不足三十人的三个班组编成的一个分队挂着中队牌子,亦是中队长指导员一起兼了,中队长刘勇也是从副队长兼队长再到队长在山谷中队干了五年了。

当初孤岛中队打仗的时候特勤中队直接进驻了山谷中队,随时准备从侧翼杀出去,结果孤岛中队胜了,而且是大胜。再后来就知道孤岛中队变成了一个集镇变成一个在四支队首屈一指的大中队好中队。刘勇天天羡慕孤岛中队捡了个宝,经常在电台里说怪话,天天烧高香盼着什么时候也能捡个宝来。再听说苟伟生产基地火红就更羡慕了,再再听说苟伟打架的事对,定性就是打架,他就更更羡慕了,盼着支队将苟伟给处罚到山谷中队来。

果然,烧香是有结果的。苟伟终于被罚到山谷中队,听到消息的时候刘勇差点没乐得从梦里笑醒。

去山谷中队的车比较少,要搭车得提前很多天。车只能走一半,基本上翻雪山之前就断了路,然后就是一条牛马道,要去的话得随着骡马队一起走。

苟伟是原生产基地的队长,与去外各边防县镇的商户都有所联系,哪怕苟伟现在不是队长了也还念着点香火情。

“老张啊,我就挤在你驾驶室里睡一晚上。我今儿可喝多了,明天起不来赶不及耽误你的事。”

去边防县镇只走白天,晚上除了军车外一般不会走夜路,怕坏,一旦坏了那就是绝境。万一车坏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原上,要么是被冻死,要么被狼咬死,总之你不会不死。

苟伟坚持睡车里,虽说调令上好像漏了报到的日期,他还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报到。老张师傅只好由着他,自己回家去睡。走了一段见还有个点灯的杂货店又买了个方便面放到驾驶室。

只要是与苟伟做过生意打过交道的人都没有吃过亏,他宁愿少收一点钱多给一点货也不缺斤少两。苟伟也是这么和军嫂们这么交待的,“你称杆高一点抹个零头别人就记住你了,记住两三次以后就习惯到你这里来买东西。别看现在是物品奇缺,未来还得靠客户。”

一家店让点利,十家店二十家四十家店都让一点点,那利就很厚了。张师傅这几个月得的这点利都能赶上一个月赚的利润了,哪能不感谢苟伟呢!他还想着苟伟到了山谷中队牵个线搭个桥,也就把苟伟当祖宗一样供着了。

“唉!”

张师傅轻轻将驾驶室的玻璃摇下一点点留一道缝,又轻轻地关上门离开。苟伟长长叹口气,“人啊,就是生活在网中。不是在网上就是在结网,不是网食物就是被当成食物网。”

苟伟突然发现自己睡不着,这是第一次不能倒下就睡。似乎精气神又上一另一个台阶甚至是某种程度的蜕变,又一次盘着腿坐在驾驶室让自己进入冥想之中,全身处于极度放松中。

太阳从山背扫过一线光,车早早出发了,待到行路一半的时候太阳才在地平线上露出半张脸。九月的天气是高原上最精华的天气,温暖而晴朗。小草坚强地从各个角落钻出来,只要有一点点湿气它就绽放一抹青翠。

张师傅的车是人货混装的车,驾驶室里挤着包括师傅在内的四个人,后边车箱的货物上也坐着七八个人。这次苟伟除了背包与行军包再也没有其它的货物。没有坐驾驶室,挤在后边,躺在一堆货物上。随着每一次车的巅起而时起时下的颠簸,苟伟放得很轻松,颠着颠着就睡着了。颇有一种头枕大地仰望星空的豪迈,如果此时有一瓶酒在嘴边就全了。苟伟心情莫名地好了。

高原的天气就没有正常过,特别是喀拉昆仑山与最高山脉相交一线的高原上更是气侯变化无常,六月飞雪都是正常的。转过一座白头山,飘起一阵雪,乘客们纷纷披上衣服蒙住头脸卷缩成一团。苟伟依然在睡,他似乎就是个火炉,雪花飘在脸上就化了,蒸气在身上蒸腾衣服上没有一丝丝湿渍。同行的乘客像看到什么奇迹似的眼都不敢眨一下,“这是个什么人啊,是军队派的大侠吗?”

“怪不得咱家老打胜仗,原来部队里有特异功能的啊!”

这个传说也越来越玄乎,后来都传出国了,小白象家也请了一群所谓的瑜伽与什么教的大师坐镇,上了战场一打,最后发现不顶用,又传说种花家请的特异功能者比较强大。当然这些是后话。

车行大半天,行路差不多一半,在一个山坡下的兵站边张师傅将车停在一个小店里,掏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开水瓶的奶茶,拿出馕掰开沾点奶茶放进嘴里嚼着咽下,咽不下用一口奶茶灌下去。

“苟队,一起吃点?”

张师傅很客气地邀请苟伟一起吃一点,苟伟也没有客气,他是早饭没来得及吃,手上没带吃的,现在正饿着。端起桌上的奶茶一口灌了下去,掰下很大一块馕胡乱地塞到嘴里。

“张师傅,我可没带干粮。我请您们吃方便面,外加个火腿肠!要不要个黄河啤酒!”

“这怎么好意思。算了,算了,有东西吃,别浪费了。”

“老板,方便面十二个,带火腿肠,黄河啤酒一箱。”

张师傅还要继续不好意思苟伟已经开始点了,待到不好意思完了,苟伟已经以馕下酒干了一瓶了。

“苟队,您这次是派到哪里去啊?您老可是神人!”

张师傅一瓶酒下肚话就多,他经常说一瓶酒可以让他将车开得飞起来,两瓶酒那就不行了。

“呵呵,我本天地间一小蚂蚁。不过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呵呵!”

“咬死象啊!哈,知道了,不说了!”

张师傅用酒瓶将嘴给堵住,生怕泄露了秘密。苟伟很奇怪,实在没有说什么啊,怎么都用嘴瓶子堵嘴呢?

第二十三章 前路多艰

车绕着山脚转了半天是一望无际的高山荒漠,一片褐色砂砾从山脚铺向天边,偶尔也有青色点缀在其中,远处一看挺精神,走近一看没精打采艰难地讨着生活。

高原上的路是处处有路处处没路,一条沙石路延向远方,你不小心开到路基下,只要不是深不见底的沟,开一段又能从前边找到回来的路。说不定沙石路还不一定有荒漠里好走,很多荒漠都结成一块石板,走在上边如水泥路般顺畅。当然,这路不能久走,谁也不知道前边是不是有坑,板下是不是有洞。

张师傅一瓶酒下肚将车开得飘起来,苟伟明显地感觉到车速提升。颠起来的时候半天也没有落下来,还没落稳又颠到半空中。苟伟干脆跷个二郎腿,双手枕头随着颠颇玩起了蹦床。

再远处又是一处处白头山,山上的冷风刮着云气往下使劲地压,压得狠了压成乌蒙蒙的一片。车行荒原如一只闯进黑暗的小蚂蚁,是那么渺小,让你生出对这天地间的敬畏之感。

“啪!”“啪啪!”

一阵刺骨的冷风刮过,天上坠下一堆石子砸在驾驶室的顶棚上。张师傅迅速减速将车停在路边,苟伟勾脚将背包扬起到头上顶起来。苟伟看着一块块石头砸得车厢里的一群人抱头鼠蹿想要找个东西藏起而不得哇哇叫着。眼见着他们脸上头上肿起一个个包,苟伟哈哈地大笑着。

“蠢啊,躲在车侧去啊!”

说着,苟伟将背包往旁边一扔顺势一滚勾着车架翻到车旁边躲着。看着石子将旁边沙地砸出一个个坑跳着滚到远处,苟伟一阵胆寒,这可比战场上还要凶险,一堆石子无差别盖下来让你无处可逃。再一看挤在车挡板边猪头一般的几位同行者,苟伟又笑了。

“哈哈,这么快就长肉了,也太胖了吧?”

几位正痛苦地咧嘴吸溜着,见苟伟这幸灾乐祸的笑很是生气想要发火,一想这就是个所谓具有特异功能的神兵不敢歪嘴,要不大家都成猪头就他没事。相互看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里流着血,脸上全是青的包,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很爽朗,也是一种苦中作乐。

苟伟低头捡起旁边一块石头,冰凉透骨,捏在手上的一瞬间迅速化成水滴向地面,苟伟的手上也是湿气腾腾如烟似雾像是神仙在炼丹炉里抄手。同行者早就不笑了,眼睛早就睁得像个铜铃似地盯着看。很久的不久以后,苟伟神迹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

“黑色的冰?砸下来的是冰雹,也太大了点吧,比鸡蛋还大。”

苟伟很无奈,多丢人啊,被个冰雹砸得抱头鼠蹿,说出去那得多丢人啊。

“这算什么,上次我乘车的时候就看着天上一阵冰雹砸了一个湖出来。”

吹,使劲地吹,再吹也盖不住被冰雹吓得躲车底的事实。苟伟摇摇头闭目养神,事已至此,脸是丢了的,保持好心态就行了。

心慰的是冰雹来得快也去得快,苟伟还没有把眼皮子扎结实了冰雹已经不下了,云也开了,太阳立即出来把冰雹产生的水汽给收了,不给荒漠留一点念响。

苟伟搓了搓捏冰雹的手,一股子泥土的涩味,夹杂着一种腐蚀的臭味,苟伟吐了一把痰嗅一鼻子在身上擦了擦,反手勾住车挡准备翻到车箱里把脸遮住脸好好睡一会儿。

驾驶室门突然被推开,张师傅满脸是血地下来了。双手捂着脸吱吱唔唔地说了老半天,

“驾驶室玻璃砸坏了,我开不了车了。咱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上就要天黑了,完了。入黑就是狼,咱们死定了。唔唔唔!”

车上另外四个人也满头是血地爬下车,情绪低落,似乎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迷茫地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黑暗。刚才没有完全躲过冰雹砸头的乘客呆滞地看着张师傅,盼着能给点希望。

“张师傅,动不了吗?”

苟伟没有想那么多,他不觉得一个黑夜就能让狼把自己给吃掉,他更关心的是张师傅受了多重的伤。

“手被砸了一下动不了,脚踝也伤了一下。”

张师傅刚说完被苟伟粗暴地捏住手顺着捏一遍,捏得张师傅哇哇地叫。苟伟轻叹一声,一拉一扯一扭一送将张师傅的手给接上。

“真是神了,居然把手给砸脱臼了,我都不知道这冰雹是怎么选关节砸的。”

“哎哟,哎哟。我挡冰雹挂档被这三家伙压在手上压折的。”

“那更牛,现在是回市里还是继续往县里走?”

苟伟用脚踩着张师傅脚踝托住他的胯问了一句,张师傅正准备回答时苟伟一个上提将他的踝骨接好。张师傅又是一阵嚎叫,嘴里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脚踝接上了,谢谢队长。习惯性脱臼,缺钙。我们还是下县里吧,不送到孤岛中队去就再也送不去了。”

苟伟点点头:“能开吗?”

张师傅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能!我坚持一下看行不行!”

苟伟横了一眼:“算了,我替你开。到了山脚小兵站你再自己找人,我得去报道。”

苟伟没有开过汽车,摩托车玩得溜。也对汽车的基本结构有一定的了解,甚至他都觉得四个轮子的比三个轮子的还好好开。东风141卡车在猛烈的轰油声中产生强烈的推背感,向前突然一蹿冲向前方。苟伟方向感特别强,一段时间后车就开得平稳了,而且越来越快,从三档调到四档,硬是开到了百公里的速度。一个小石子就能让卡车在路上漂飞长长的一段,苟伟兴奋了,腾飞的感觉真好。

“队长,你能不能把速度放小一点。这是没有挡风玻璃的卡车,您开一百公里。很要命呢!”

张师傅抓住车门子使劲地吼两声,苟伟终于明白过来卡车不能开到一百公里。不是因为太快,而是因为太冷。此时,车顶传来狠狠敲砸声。苟伟扭头看了看小窗后边一群打手示意的同行者。苟伟无奈地将车停了下来,推门而出。差点被一堆呕吐物盖个脏物淋头,匆忙一躲,抹了一把脸将喷飞的脏物擦干净。

“苟班长,能不能慢点。再快点咱们全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苟伟不说话,默默爬上车,将卡车开得比驴车快不了多少。慢慢迎向黑暗向山脚兵站驶去。

第二十四章 废物点心

比驴快不了多少的车当然就慢,原本可以在夕阳西下赶到雪山脚下兵站的,结果硬是月朗星稀依然还有一百多公里。只要太阳落山荒原就如冰一般的冷,特别是九月的天气更是冰冷如窖。

当原野里响起第一声狼嚎的时候,张师傅已经开始发抖了。双手紧紧扣住车把手,嘴唇抖得差不多不能言语。

“娘,娘,很多狼!”

“我说老张,怕个屁啊?狼来了火锅就行了。老子当兵这么久还没吃过什么野味,可怜啊!”

苟伟笑着嘲讽了张师傅一句,张师傅胆气顿生,旁边不是有个特异功能的吗?我怕个屁啊!

“嗷”又一声长长的嚎叫,车的周围开始出现蓝蓝的眼睛,甚至在前边的道路上也还竖立着几只,白亮的灯光都没有用,就那么横在在路中间。

“哟,真勇敢,跟老哥斗狠呢?”苟伟乐呵呵的冲着狼逗了两声,吹了一声口哨,“今儿哥们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下次吃火锅的时候再找你哈!”

在张师傅口齿打架中,在车后厢一群人紧张得差点吐出心脏中苟伟加速向前冲去,蹲在远处道中央的比较瘦的小狗们匆忙往两边跑去让开道,也有不怕死的一只狼在车靠近那瞬间跃起扑向敞开挡风玻璃的驾驶室。

苟伟飞起一拳将狼砸到一边卡在残留着的一片玻璃上嚎叫一声用爪子抓挠几下就不再动了,血溅得苟伟满身都是,张师傅也是满头满脸的血。

苟伟转头扫一眼呵呵笑着,“老张,别和老子抢哈,火锅有着落了。这味道估计是绝品,得好好喝几瓶。”

“唉,唉!”

张师傅早就吓得没有人样子了,苟伟说什么他就唉什么,庆幸有苟伟同行。车行一段,张师傅也回过神来,看着狰狞的狼头滴滴地掉着血他很想吐也很想推开。

“唉,唉。班长哎,您能不能将这狼扔下车去啊?太、太恶心了。”

苟伟置之不理,张师傅哀求着,他胆气壮了很多。苟伟被缠得都烦了,终于回了一句:

“挂着啊,这玩意儿辟邪,多好的事,等血放干了后肉就不酸了。好吃,知道吗?好吃!”

“唉呀!”张师傅有点气急,把脑袋猛地一拍,“我怎么就忘了你苟队长长着个好吃嘴!”

张师傅想起来苟伟的传说,听说为了吃一口可以连命都不要。

“别介。张师傅,咱这好吃不要命的传说怎么就传得大那么神乎!”

待卡车进入一个木朗连长家的小旅馆,苟伟独自一人走进了旁边的小补给站。

兵站的班长依然是那个班长,现在过来的苟伟依然是那个苟伟,连军衔没有变一下。不过苟伟名声在外,班长也是知道的。中队最走极端的那个兵,立功立得手抽筋,受罚罚得腿抽筋。不过私下里都有一个传说,跟着苟伟一起的兵就没一个吃亏的,都升官了,哪怕是一个生产基地的孬兵估计也一生无忧了。当然这些是传说,至于真人班长是第二次见。

“苟伟,当时来的时候老子就震惊。现在班长可是拍马都追不上了。”

远远的,班长从另一个房间里蹿出来,像是见着亲人似地一个熊抱,自来熟地拍打着苟伟不停着念叨着,苟伟没来由地脸红了。他以前只是挣扎着求活,不想死就得让你的敌人死,仅此而已。没想到在兄弟们眼中他成了一个英雄,让仰慕的英雄。

“班长,我可当不上您这么捧。您知道英雄是怎么死的吗?”苟伟不待班长接话题,直接回了去,“都是捧死的。何况我就是一个时时挣扎在错误边缘的小萝卜头。当不起班长这么夸的。”

班长明显愣了,在他的想法中一个立功后立即犯错的兵一定是高昂得膨胀的兵。没想到苟伟会这么谦虚,一点没有那种逼人的傲气,反而有种腆小兵的样子。

“加餐,咱们今天使劲造。把葡萄酒与青稞酒全拿出来,小伟,咱们今天好好聊聊。”

“班长,班长,别,千万别这么喝,太贵重了。要不咱们喝啤酒,我去买。呵呵,最近小兵五行缺酒,咱请班长陪我喝一个?”

班长那个晕啊,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五行是什么,五行缺酒是什么概念,既然兄弟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那怎么也得成全。

苟伟拎着一大片牛肉搬着四箱啤酒摇摇晃晃地进了兵站。班长就吓得匆匆接过放下,打了一个长长嗝,很是不惑地看着。

“喝,今天喝完明天我就去山谷中队了。”

“咱们四个人每人一箱也喝不完啊?”班长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些酒给对付过去,没有反应过来,“不去孤岛中队,山谷中队没有去的骡马队啊。”

“没事,老子带着地图,爬过去就行了。”

苟伟扯开纸箱,拎出一瓶啤酒手指用力一捏,酒瓶盖子立即飞了起来。苟伟递了一个给班长,自己豪不客气地吹了个瓶子,满满地豪气弥漫兵站。扯在一块牛肉胡乱塞嘴里咬下一片咯嘣咬着。

“一个人过原始森林,送菜的机率不是一般的高。还是等有骡马队再去吧,万一不行给支队说一下,明年开春了再去也行。”

班长看着苟伟满身血淋淋的,再看着他咬着半生不熟红通通的牛肉,忍住反胃好心地提醒苟伟。

“不行啊,现在去报道,等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再翻山过来就退伍了。”

“退伍,退伍干嘛?”

班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想不通一个当过兵,将战场当成生活一部分,身上烙着部队基因的人退伍还能干什么呢?至少他退伍后就不知道能干什么。

“退伍后当和尚去”苟伟长长一叹,他真想逃避一下避在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为魔女念几十年的往生经。

班长似乎理解错的苟伟的意思,还以为他因为杀人太多要出家当和尚忏悔消除什么孽障一类的,豁然而起举着酒瓶子很激动。

“苟伟,老子高看你了。你就是个废物点心,为国杀敌国佑之。你真要是怕小鬼你就不要去边防上,咱们站在边防上就是一颗钉。真是废物点心,班长虽没你立功多,但不怵不怕也是英雄。”

“您激动什么啊?我为他们当和尚去,他们配吗?来,喝酒,敬班长的豪气。您的话我记住了。”

第二十五章 遭瘟的雪崩

木朗连长很忙,现在主要的精力在供应孤岛中队上。孤岛集镇不仅夏天货大人多,而且冬天也会有那么几趟。货多了人多了走着走着趟出一条绕山路,沿着雪线下夏天扔木板防滑坡冬天还扔木板防雪崩硬生生两个夏天建起一条简易公路。倒是把通往山谷中队的路给忘了,一个夏天都没有两趟骡马队,山谷中队真的成了与世隔绝的隐士。

班长不能去送苟伟,他得守住这一亩三分地,万一的万一他要将物资送过雪山,哪怕把命丢了都要送过去。现在没有万一也就不用拼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苟伟背着背包扛着行军袋,挑着两箱啤酒向雪山上爬去。

“这小子道义啊,一人上路还带两件啤酒给战友。好同志啊!”班长感慨万分地看着摆在房间里的几箱啤酒,还有一地的空瓶子与两个依然呼呼的老兵。

“他娘的,老子喝瓶酒容易吗?失策了,这地方咱没白酒呢,哪经得了喝啊!”

苟伟坐在雪地上呼出一口气扯出一瓶啤酒放在雪里,待呼吸匀了后咕嘟两口干完将空瓶子使劲摁到雪里,长长打了个嗝又出发了。

白头山上积雪终年不化,雪线上今年夏天趟过的路留下的深深浅浅脚印伸向远方。苟伟沿着脚印重重踩下去轻轻抬起来向前方迈进,拿起手表迎着太阳测一下方向,偶尔停下摘掉墨镜冲着雪峰反射而来的阳光再反射向前方山脚测一下距离,戴上墨镜继续前进。

墨镜下的前路是一片惨白,偶尔也有一丝丝太阳反光点缀个亮点,一条蓝色的脚印在前方,苟伟只能踩着脚印前进,那可是有经验的人经过生命的摸索才敞出来的路。不过也不是百分百脚下就没有裂缝,没有什么冰窟窿,每走一步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苟伟听着这声音就愉悦,要是没听到这声音就得赌命了。

苟伟不时朝山上望去,如白布铺上去的山顶视线里并不是那么遥远。反倒是朝下看由灰变黑,由黑变得更黑,如万丈深渊,如直通地狱的那条黄泉河,冒起丝丝热气从地底蒸腾上来又被白头山看不顺眼地盖下去变成颗颗晶莹的冰粒掉了下去瞬间不见。

走着走着苟伟突然发现自己的步伐快了很多,吓得魂儿都没有了,

“太不谨慎了。魔女可不想我这么早见她呢?她还想过几十年的单身世界呢!多好啊,上边老子年年供着你,下边你单身一人想干嘛干嘛!真是不地道!”

苟伟忍不住抱怨魔女几分,觉得她太狠心,算计太深。

“咳”苟伟四处望望,似乎看看魔女有没有在周围,毕竟第一回说她坏话,被听见了多不好的。

摘了墨镜终于看清楚了,魔女没在旁边。这是走到下坡路上了,下边是一道白色铺向黑暗,白色的中间还鼓着几个包,露出点黑色,苟伟猜那是露出来的岩石。远远的望去就如白色的手帕上粘着两点脏东西会让人顿失再擦一把的兴趣。

“咳”苟伟又长长地叹一口气。

“哏哏”

突然有人回应了苟伟两声,吓得苟伟寒毛竖了起来。这鸟不生蛋四处不见人的地方突然听见有人和你以咳嗽打招呼,再也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了。一阵鸡皮疙瘩后,苟伟僵化了,每逢大事必先镇定,可不敢轻易回头,回头就是坑。他努力地让自己回过神来迅速向前走两步,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不是走的是滑的,雪也是滑的。

“哏,哏,隆隆隆!”

“不对,这不是咳嗽!妈呀,别吓我呀!”

苟伟再也顾不上回头看,猛地朝坡下冲去。一步一滑跑得利索干净,依然不忘背着他的背包与行军包还有肩上的两箱啤酒。苟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啤酒,但想着自己艺高人胆大,还是两步并一步冲了下去。

几步冲到石头下边,一个侧滚身藏到石头下边,出吁一口气伸脚踢了踢石头,不见松动忙把身体一蜷将背包举在身体上。还着等苟伟再喘匀两口气,轰轰隆隆的声音已经到了头顶,紧接着大片的雪像是瀑布似的盖了下来又从石头上流了下去。

苟伟趴着不动一个劲地喊着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毛爷爷诸天神佛保佑,雪依然滑不停,甚至要把苟伟埋起来。

“魔女啊,看来没机会给你烧香了。你以后就别吃香了,喝点风雨雷电行了。”

话音刚落,雪不滑了,改成一个冰疙瘩狠狠朝苟伟头上砸来,差点将他砸晕过去。幸亏得是有背包挡着,否则真的要玩完。

苟伟又趴了一会儿,隆隆的声音早已远去,雪没有第二波次进攻。苟伟轻轻拨开头上的雪,轻轻地摆了下脑袋,生怕动作大了引起更大的雪崩那可就是一场灾难。

雪没有滑也没有动,苟伟长吁一口气,那颗颤抖的心啊终于平静。这时候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喝一杯啤酒,不,是一箱啤酒。忙伸手够了够啤酒箱,还在。终于所有的都放下心来。

“哏!”

“我的妈呀!又要雪崩了,这祸可不单行啊!非得凑一对吗?”

苟伟忙抱着脑袋往岩石下挤,突然发现身边的雪是动的,还是抖动的,苟伟吓得寒毛倒竖,脑中闪光一亮就准备扔掉所有顺着滑雪从上边溜下去,这时候哪管什么东西,保命最重要。他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被埋在雪堆里几千年后再被考古的当成木乃伊给挖出来然后摆在博物馆里供转世轮回几十回了的苟伟参观他的前世。

“哏!”雪又动了一下,苟伟背包一甩又将飞到半空的背包抢了回来。他看清了,是一只灰白的家伙在雪堆里往外拱。

气得冒绿烟的苟伟伸手捞过灰白小动物,他看清楚了,这是一只雪鸡。刚才咳嗽的时候就是它在山顶上应着,结果雪就崩了。

“遭瘟的鸡,把老子害苦了!我灭了你!”

苟伟正准备掐断鸡脖子扔出去,想想不准备扔了,他下山得吃肉。鸡肉伴啤酒那可是一道好菜,他随身带着不少的佐料,他不想放过。

苟伟将喝了两瓶啤酒压压惊,将纸箱子铺在雪上,躺在纸箱上,背包行军袋还有啤酒全压在身上,将一个扁担横着放,随时准备当刹车。苟伟轻轻将简易滑板车反推出雪面,直接滑了下去。耳边风响,脚尖溅起雪沫如水如雾。

“呀、呀,爽极了!”

还没等苟伟再来发一声感叹也不知撞到什么,友谊的滑板在雪上打了个旋头朝下脚朝上飞驰。再旋,苟伟连人带东西全都砸在深深的雪洞里去了。

第二十六章 绝处逢生

苟伟本能地闭眼,一刹那又睁开眼睛,他不敢闭眼,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从一片白中找到支撑点。

“啊,嗬!”

扁担终于起了作用横在一道裂缝中间,苟伟重重压下将扁担压断,一阵巨烈的疼痛响起,扁担从中断裂,行军袋和背包猛地砸到苟伟身上,将裂缝卡住。啤酒瓶像手榴弹似地一颗颗往苟伟身上砸,发出咚、咚的声音。

苟伟终于不往下掉了,悬在半空中上不能上,下不敢下,两边是坚硬光滑的冰面,再往旁边是一根根冰笋,尖锐锋利。苟伟忍着巨痛转动脑袋四处张望,终于适应了冰洞里的微弱亮光,在莹莹蓝光中看清自己的现状,不能再往下去了,张开的裂口如一把剪刀般张大嘴,随时可以将他剪成两片。

“嗬!”苟伟轻轻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终于可以与魔女神归天国不再分离了。只是魔女化成的是一土,他老人家却要被冰冻着几百几千年等待发现然后摆在博物馆里等人参观。想想就觉得可怜。

苟伟又哈一口气,感觉温度下降得厉害,再不想办法自己就得冻死。又冷又痛连脑袋都转得慢了几圈,苟伟艰难地挪动压在两外包下的手指轻轻将身体侧转过来,痛突然传来,就好像是肌肉被撕开成两半一般,脑袋的电流瞬间接通,明显感受到是肌肉伤不是骨伤,可也是很麻烦,没力的肌肉是爬不出冰洞的,甚至还不如断根骨头,或许能保住命来。

苟伟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绝境,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但他知道不能放弃,一旦有这想法就真的死了。

苟伟突然想起,他的行军包里有刀,一把借过来走原始森林的砍刀,厚重而锋利,使劲转过身,一条腿卡在一个冰面上,后边用肩顶着另一个冰面,将身子压在扁担上,使劲勾起行军袋用牙齿咬着拉链艰难地拉开一条缝将头伸进去咬住刀背拖出来,牙齿突然滑动带着吱的刺耳声,苟伟本能地松口,刀掉了下去砸在扁担上,缝利的刀面将扁担担一劈两半。

失去支撑的苟伟猛的颤动往下急坠,苟伟电闪间心想自己算是不是一念误终身如今难回天了。眯着眼想看一看自己是怎么死的,却被冰面磨得翻转过来,头朝下脚朝上,擦过冰笋冰刀,险而又险地往下慢慢滑动。苟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回复状态,手脚并用死死抵住两面冰墙,还是抵不过下滑的力。锋利的冰刀就在眼前朝着苟伟的脸劈来,他的魂一下就被抽走了,死字怎么写的他也知道了。时间似乎永远停止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苟伟猛地蹬着冰面做最后的努力,咔,冰面似有裂开的迹象。苟伟真的吓死了,真的是用力加速死亡。

“哏”

遭瘟的雪鸡又一次叫起来,似乎是从底下深深的冰洞中叫起,回声隆隆,震得冰洞一阵晃动,苟伟忍着巨痛的耳膜收回右腿狠狠踹在冰面上,他下定了决心,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能救活自己一回就够,不能救活那死了活该。

期盼着某年某月被一只鸡整死,卒这样的事还没来得及发生,“哏”又长长地传来,冰面彻底坍塌,苟伟顺着坍塌的一面冰墙倒了下去,看着一片冰刀切过那两个半截扁担,看着看着背包挤着行军袋再把自己夹在中间一起往下坠,然后苟伟就再也看不见了。

黑暗,长久黑暗中苟伟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夹住他的眼皮不让睁开。黑暗中突然有很多的星星如点点微粒光在乱晃,似乎一颗巨大的流星擦过黑暗打乱了小星星们的乱蹿节奏,苟伟一阵痛,摸了摸脸,下意识地睁开眼,光明终于在这一刻来临。

蓝天、白去、远处的雪山都在眼前呈现,苟伟穿越黑暗回到人间,长长吁一口气越发地不敢动,生怕再遭一次罪。

后来,他一直因为这件事而愧对魔女,“你看,还是不想与彬彬双宿双飞在地狱吧?虚伪的家伙。”

苟伟顾不得那么多,将脑袋偏转九十度,终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冰面上,旁边背包和行军袋还吊挂在自己的肩上。长叹了口气,“他娘的,当兵的精神都烙在骨头上了,要死了,还死缠着包袱皮!”

苟伟翻转身慢慢撑起身子,准备站起来,刚站起来就摔倒带着两个包裹滑向远方,一会儿入坑一会儿上梁,再一会儿飞到半空,重重地坠下去。

他在哀叹又一次进入冰洞的时候重重砸在雪堆上溅起漫天的雪沫喷得满头满脸,伸手抹掉雪本着大无畏的精神其实是知道有雪就有命了,翻身一转鲤鱼打挺弹了起来,身上还挂着两个包裹。

满心骄傲地站起来准备自我炫耀一番,“我太牛了!”

“哏”

我的娘哎,这遭瘟的鸡又来了。苟伟忙四处张望,冰面又在开裂,往下坠落,吓得敢紧往山下跑,跑两步跑不动了。原来他已经在山底下,从五千米的雪峰上滑下三千多米的谷底,整整滑了两千米,没死真是命大。

“果然是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彬彬就是人太好了!”

“哏”

鸡还在叫,冰面却没有继续开裂,苟伟也有心情去找那个瘟鸡。腿下一软,似乎踩着个什么软体动物。

“哏”鸡又叫了一声。

长叹一口气,苟伟捞起脚下的鸡,拍了拍。鸡扑棱两下见苟伟没松开立即把脑一松掉在胸前装死。苟伟懒得理会,直接塞进行军袋。虽说鸡小只有拳头大,但也是肉啊,何况它还是让自己遭罪的元凶,更是不能放过。

“此地不敢久留,我得走!”

苟伟艰难地开出一条雪道向沟外走去,不时抖抖手,看看手表没坏就放心了。心有戚戚然,怎么就把啤酒给掉了呢?

一会儿爬,一会儿趟,一会儿滚,总算是爬出雪堆,拿出地图对照一眼,苟伟傻眼了,这是走过了啊,难道还要爬上山重新来过啊。

“娘的,爷爷不爬了,爱咋咋的,大不了在这里当野人,找只野猴子算个球。”

“咕噜噜!”“哏”

肚子叫一声,鸡叫一声,这绝唱将苟伟烦得差点晕过去。

第二十七章 吃鸡与吃鸡群众

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声传来,震得山脚下的兵站颤抖了好一阵,木朗连长迅速从他的小旅馆冲了出来抬头看向远方的雪山,雪山已经一片白一片黑,白的是冰覆盖的冰川,黑的是刚被刮了一层雪的山体。

“我靠,削了半座山啊?”木朗使劲扯着他那脏兮兮的大粗辫子,感受脚下震动的响声,不像是地震。“咱们家的神山啊,这变暖的天气啊,冰川还是化了。”

“哦靠,上山的人啊,完个球了。几十号人啊”木朗凄厉地吼一句,终于反应过来,这天灾后边必有人遭罪,得救人去。“你们伸长脖子看个屁啊,你以为冰川崩了是个笑话是吧?带上工具赶紧上山救人去。”

“班长,赶紧地向上级报告,神山冰川滑坡,估计今早上过去的那一车人,还有你们支队那个酒鬼被埋了,咱们救人去。

唉,你还是改报告收尸去吧,崩掉一半的雪山还能有人活着?”

木朗翻过墙头冲着正发呆的兵站班长吼着,班长又冲同样发呆的战士吼:

“伸什么脖子,向上级报告啊。雪崩冰川滑坡,覆盖道路,苟伟当时在山上,生死不明,另有一车约三十人百姓上山,预计生还可能性不大。”

在兵站向上汇报的同时四支队作战值班室也接到地震台的通报,神山发生五级地震,预计会发生冰川崩塌事故。作战值班室急吼吼地联系神山附近的驻军,也就是兵站两边对着电台吼起来了。

“发生地震你们注意抗震及时躲避冰川崩塌,动员帮助当地百姓撤离,附近中队已出发赶往你处协助处置!”

“报告,报告,神山冰川发生崩裂,发生崩裂,在山上有一台车三十个百姓,另苟伟同志也在上山路上。”

“完了,要死不死的怎么赶这个时候上山啊!他猪啊,一个人就敢上山。你们等什么啊,留一个人守电台,其他人汇合民兵连上山救人啊!”

“现在就我一个人与你闲话,你能闭嘴吗?以为我不们不急啊,几十条人命呢!”

急吼吼的电台突然一下宁静,兵站的战士这么火大还是头一回,值班室立即感到事态严重,迅速上报。徐斌风一般冲进作战室下达市区战备转进二等,各边防中队依次转进二等战备,以备各类不怀好意者。

“这倒霉催的倒霉孩子,好死不死的一个人上什么山,还急吼吼地今天上山。老子说过让你立即报道吗?明年去不行吗,急着去投胎。”

徐斌在作战室里失落地转着圈,口里骂着苟伟是个倒霉鬼,嘴里却满是苦涩,瞬间血丝布满眼珠子。

“乔峰那王八蛋,屁用没有,玩些小伎俩倒门清。一个好好的中队给老子带垮,一个好好的后勤基地带得亏钱玩不下去。现在还玩死老子最好的兵王苗子,我老整死你个王八蛋。”

作战室里一般人都如木头一般低头看地图标态势收集情报,自觉地当没听见。

“干部股的干部干事是吧,你今天在作战室值班是吧?下完班去告诉你们主任和政委,乔峰今年必须给老子脱军装回家。要不然老子找你们麻烦。”

乔峰真的脱军装了,哪怕他请了总队长关说都没有用,不过乔峰也挺乐的,“我再烂也还活着,你精英也埋在地里了。不,埋进冰柜里了。”

“告诉兵站,告诉支援的内卫中队。目前要做的第一是救人,第二还是救人。第三,如果实在救不了人就收个尸吧,别让咱们的战友抛尸荒野。”

兵站前出搜救队已经不太可能收到徐斌的指示,因为守电台的与前去搜救的根本就没搭上界。

木朗狠狠甩着鞭子抽在退着走不愿上山的骡子身上,再也不痛惜,只想着怎么快才行。一行人刚走了半截突然不走了,因为几台驴车拐了个弯走到背山处。

一群人像雪鸡似的抱着头围在车边像傻子似的看着脚尖嘴里嗬嗬有声,一看,“坏了,没被冰川给埋了,倒被吓傻了。”木朗上前踢踢没反应,再踢还没反应。正准备往司机头上淋点老童子尿。司机吃痛悠悠醒来。

“你们这干嘛呢?命很大啊,这么大雪崩都没埋了你们。”

“车坏了。冰就从咱前边过,咱们都吓死了。哥,你扶我一下!”

木朗真不知道如何说了,只想说,“真他娘命好!干嘛,车能修好啵,能修好就开下去,修不好就爬下去。”

“师傅,前边还有人吗?”

“还八戒呢?前边有个屁的人,就这一拨背运的家伙。再前边就是你们支队那个倒霉的酒鬼。算了,你还是报失踪吧,都滑成个直壁了,你就是想救也得过得去啊。”

木朗还有点哀怨,冰川滑坡,阻截两端,山那边过不来,山这边过不去,今年的生意可就没有着落了。想着火大语气也就冲上了,对着班长呼呼叫。

“敢情冰崩咱就不去救啊,那可是咱战友。不行,咱怎么也得过去。死也得过去把他尸收了。”

班长也是个拧性子,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带着兄弟顺着崖边往下走,倒真让他在两天后趟出一条路来,而且是一条不用绕雪线的路,倒是意外之喜了。

苟伟也找到去山谷中队的路,放下心来的苟伟掏出捂在行军袋里雪鸡拧在手上想要看看这倒霉的瘟鸡倒底能叫几声还能招来多大的祸。

“没刀,没火,老子总不能吃生的吧!这倒霉催的,连块木片都没有,也没法钻木取火啊,难道叫老子放你一条生路。我也不愿意啊!”

苟伟抬头看看正在头顶的太阳,炙烈得像火一般刺眼却烤不化旁边千年的冰块。远处黑乎乎晒成干块的牛粪在无情地嘲讽着苟伟。

“娘的,都看老子笑话是吧?老子偏不。”

苟伟跑到冰块边搬起一块冰嗖嗖跑回牛粪堆边,忍着冻将冰块磨成个凸镜将焦点对着牛粪,牛粪没有想像中那般立即就燃,倒是苟伟冻得手都麻了,匆忙间扔到一边将手哈热找个毛巾包着冰块继续点火。

一缕烟终于升起,火星点点开始变成一个豆子大的火苗,火终于烧起来了。

“该死的瘟鸡,你真倒霉,还是要进老子的胃。”

苟伟用手拧着鸡头旋动把鸡弄死,直接扔火堆上,羽毛腾的烧起来,雪鸡变成黑炭,散发着焦臭味。不大一会又一阵烤肉香味传来,苟伟将皮撕掉扯下一块肉来。

“嗯,香!”

嘴里传来一股苦味,算味,还有焦味。无奈苟伟就想把这倒霉的鸡吃掉,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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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几个没有想到

苟伟踩灭牛粪,拍拍满是黑灰的手,将脸在冰川上擦两下算是把嘴巴擦干净了,背着破烂背包和行军袋如逃难的饥民艰难地走出山谷雪堆向山谷中队走去。前路似乎道道刺眼的阳光灼烤着,苟伟的脸一阵阵发紧,似乎有皲裂的趋势。

苟伟走得很潇洒,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也是大条得很。其实他可以更潇洒一点点的,比如背背手甩甩腿,想想身上破破烂烂的样子也就没有精神对自己显摆了。

越过山峰对面兵站一侧已经在大呼侥幸,冰坡没有从那一侧滑下去。气象专家、地质专家都来了,都要讨论冰坡为什么会在九月崩塌而不是天气最热的八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全球气侯变暖,然后发出一道道气侯变暖的预警。

如果苟伟在旁边一定会惊掉下巴,“这是一只鸡惹出的祸好不好,干气侯他们家什么事?鸡掉洞里一声惨叫,喇叭效应扩大后就成巨雷,然后冰就塌了,仅此而已。”

有时候专家讨论了半天还不如一只鸡在现场。

“我们无法下到谷底去,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估计生还的机会为零。要不还是报烈士吧?”

“报个屁的烈士,万一哪天他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身边怎么办。”徐斌还是亲自赶到雪山下指挥几个中队的救援力量进行搜救,“再等等吧?中队归建,留一个分队协助工程的抓紧抢通道路,万一有个什么,那两个县就得丢了。”

没死人,只死了个当兵的,不幸中的万幸了。围观在神山坡下的人们匆匆回家去了,那个不幸的人儿苟伟也已经走出荒原范围,转个弯入眼就是一片青翠。

“这是照片吗?还是黑白画?怎么一半是土一半是翠,泾渭如此分明?”

苟伟一脚踩在沙坡上一脚踩在藤蔓上,满心的感慨,居然可以像一柄剑一般将大地一分为二出现截然不同的景色,还互不相融!

苟伟伸出脚往藤上试探性地踩一下,脚下一软,苟伟本能地缩脚,别踩着流沙或者沼渍什么的。“吱咝”一条绿色的大蛇弹起来直扑苟伟的面门,苟伟本能侧身伸手就抓。蛇未到毒液喷出一大片,苟伟忙半倒抓住蛇尾巴抡起在半空中旋两圈,扔在地上。蛇估计也被整晕了,直直趴在地上,苟伟捡起个石片用力剁下头来。

苟伟走出荒原已经又饿又渴,见着往下滴的东西都认为是水,一脚踢开还在一张一合准备咬自己身子的蛇头捡起蛇身欲往嘴里送,“蛇血大补,可是好东西。”

苟伟似是想起什么,将蛇扔远远的,这里边包囊虫特别多,别吃出个好歹来。好东西不吃苟伟始终觉得对不起自己,他曾经的杂肉那也偶尔有一两块蛇肉的,他现在见着好玩意就流口水。

抬头四处望,入目两茫茫,不见爹和娘,更没有打火机在身旁。苟伟不抽烟,也就没有在身上带一堆打火机的习惯。现在好了,要火的时候却是羡慕起抽烟的来了。

“真是人生处处是意外啊!”

苟伟想吃肉,有肉不熟,苟伟想要生火有柴却无火,上天给过一次火了,不可能再给一次火。认真地翻遍行军袋,除了瓶瓶罐罐的调料再也没有其它。苟伟很心痛,越看调料越心痛,老天别这么馋我好吗?欺负我的鸡我吃了,偷袭我的蛇我杀了,难道真要让老子饿死。

太阳都都要西垂了,再不借用一下太阳的光那可能连最后一丝生火的机会都没有了。苟伟举目四望很是着急,钻木取火那也得有根木棍啊,要么是沙子要么是湿树藤的,哪来什么木头啊,连根牙签都没有。

咕噜,哏!

肚子打起了鼓,中午吃的那只鸡早就化成了大便依然不肯放过苟伟,在肚子里哏、哏地叫着。

“娘的,真还得配个龙凤汤才行。”

苟伟真想上前不管不顾地一顿猛啃,可一想着自己吃蛇,虫子吃自己就觉得恶心得不要不要的。

无奈地四处张望,见没有任何生火的材料苟伟也就死心了,拍拍没有半点灰的屁股准备走人,一片飘风的棉絮是如此的打眼,苟伟心都醉了,棉絮,军队的棉絮,脱过脂的,一点火星就着的棉絮。

“呵呵,果然老天关上一道门就会给你打开一道窗,不给你开窗也要给你一条门缝!”

苟伟懊恼自己笨的同时捡起几块石头猛地敲打,冒火星的两块小石头留着,其它的都不理会扔在一边。

“太阳,你没边没际的光茫,将我撒的尿照亮!”

苟伟乐巅巅地将破烂棉袄里的棉絮扯出一堆来小心地藏在几步石头中间,既怕受潮又怕风吹走。一步三回头地走进藤蔓丛生的青翠之地,他要多准备点野食也要多一点点干柴,他可不想在这干湿交界的地方被冻死,那就太亏了。

只要是有绿色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枯枝,有枯枝就有柴,按这逻缉苟伟果然找到了不少的枯枝,也找到不少的瞎老鼠瞎兔子什么的。或许是因为在这交界的地方太贫瘠稍微强点的动物都不爱来,这里也就成了弱小动物的天堂,没了天敌自然也就没有逃命的本事。突然见到苟伟这样一只四脚吞泥兽本能地呆着不动让他捡现成的。更为可爱的是都没什么毛,省了不手续。

苟伟将一堆食物扔在沙地上,挑出一块木片用石头刮锋利一点点,左右看了看像是一把很好的刀。扬刀拍死瞎老鼠瞎兔子用木刀尖将老鼠肚子剖开抠出内脏撒上调料,用个小小木棍撑开放在石头上。

天已经暗下去了,太阳的余辉也仅余余辉,苟伟使劲搓了搓带血的手直到血结成痂,痂又脱落成灰,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两块火石与棉絮轻轻地相互擦着。

十下没点着,二十下也没点着,三十下,苟伟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一粒火星点燃棉絮腾起很高的火焰。

苟伟赶紧将准备好的那本天地玄黄的破书点上,火终于不再虚腾也不被淹灭,苟伟终于可以安心地将枯枝放进火堆,将那一只只小老鼠放进火堆。

大半的老鼠兔子进了肚子后苟伟很是困倦,干脆将火堆烧成一个圈,自己躲在火圈中打盹。

一声狼嚎打破夜的宁静火的炽热,苟伟有点害羞了,“不是说这森林里没有大形肉食动物,只有些狐狸什么的吗?真的是不搞情报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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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万物皆有灵

用木头片子杀狼,苟伟怎么想都是送菜。他本想躺在火圈中展现一下自己的大无畏精神,奈何火恰在这一刻感受到压迫胆怯地熄灭。

“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被狼吃!”

苟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对付狼,一只或许他能对付得了,两只,抓一爪咬一口不死也得狂犬病,最终还是个死。

“要死也得有尊严地死,老子不能等着你来撕咬,门都没有!”

苟伟抄起木头片子插在外腰带上,端起一根一头尖尖的木棍举着根火把摆开冲锋的架势就冲了上去,“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嗷汪汪汪!”

野狼站在黑暗里闪着蓝色如星星一般的眼睛,低声咆哮不断怒吼。苟伟心说,“作jiàn)的畜牲,知道怕了吗?还学狗叫!”

苟伟猛冲几步,狼还是不走,呲呲地叫着,汪汪汪地学着狗叫,慢慢地没了声音。

“呜汪汪汪!”

最后连呜呜的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汪汪小狗的叫声,那蓝色如星星一般的眼睛似乎也闭上了。苟伟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举起火把小心地划着8字型,让自己显得像是一堆火而不是一个火把。

终于,苟伟看清了,一只肥头的狼倒在地上,一只小狼依偎在狼的后腿中间,见苟伟举着火把过来,用嘴撬着大狼的后腿往里边钻,不时小声呜咽着,汪汪地叫。

苟伟终于放下心来,“原来是一只狗啊?吓死老子了!”

他很怀疑,为什么狗会突然死了呢?举起火把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哀叹一声,“还是老子作的孽啊!”

苟伟在大狗的嘴边看到那条只青青的蛇头,正好咬在大狗的嘴上。苟伟忍不住叹一声,“作孽哦!斩草不除根害狗误终!”

以后苟伟只要是逮蛇都一定会将蛇头砸得稀烂,免得害了别的花花草草小动物什么的。

转移目光,苟伟将火把轻轻移到小狗边。可怜的小狗还没有断,想要挤开妈妈的后腿喝上一口。狗妈妈使劲用后腿夹住*****不让小狗吃,苟伟眼泪喷涌而出。

“这就是母,伟大的母。临死知道中毒,还怕崽子喝中毒夹住不让喝。”

苟伟轻轻地轻轻地弯下腰将小狗捧起来放在手掌上仔细看着,“呜,汪汪汪!”小狗很凶,狂叫着用没有牙齿的嘴使劲撕咬苟伟的手。让他好一阵伤心。

“小家伙,你老子娘转世投胎去了,或许下一辈子就变成了人了。你这辈子就跟着老子吧,老子养你,谁叫老子造的孽呢!”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苟伟说的话,疯狂的撕咬变成tiǎn)砥,轻轻的,带着点毛刷的感觉,苟伟一瞬间酥软了。

“你就是一个充满灵的小家伙!”

苟伟将小狗抱回火圈中间,重新生起火,将老鼠咬成碎沫沫放在石头片上让小狗轻轻tiǎn)食。或许中带着咸味特别吸引人,小狗吃得很欢实,不停呜呜回应它的兴奋。直到苟伟咬碎整只老鼠喂饱小家伙,小狗冲苟伟叫两声蹲起后腿往苟伟上一蹿咬着衔着苟伟的裤子往地上一倒呼呼睡着了,梦里不时呜呜两声,一滴眼泪顺着眼框流下去。

“谁说世间无。小家伙你还是蛮有人的嘛,知道打个靠山。老子又到哪里找个肩膀靠一下呢?”

苟伟将流着泪睡得香的小苟装进自己大口袋里,抱起根木片走到大狗边费力地刨个坑将大狗埋了。覆上最后一捧土的时候,小狗使劲钻出口袋,“哇哦嗷”

悲鸣阵阵,铁石心肠的苟伟突然眼泪哗地掉下来,将小狗放在地上。小狗蹿出去趴在土堆上呜呜地叫着,用前腿刨用后腿弹,想要再见狗妈妈最后一眼。

苟伟狠心地将小狗抱起来放进口袋里,小狗凶狠地在口袋里挠着咬着。以后每次苟伟经过这里的时候小狗总会跑到这个小土丘边嗷嗷长啸,那一刻苟伟的话再也不灵了,甚至要咬人,直到很久以后才能平静。

过眼前这片原始森林得一天的时间,而且还容易迷路。苟伟现在只能大概地判断自己所处的地方,山谷中队所处的方位,除此以外就是一片茫茫的大森林。

森林里坚决不能走夜路,哪怕你是迎着晨光也不能走夜路。夜里迷失方向会死人的,苟伟从小在大松林里混太清楚这一点了。

他又一次坐进火圈中间,使劲地吃多一点点,要把吃东西的时间都消耗在森林外,有时候一点食物都能吸引一群饿狼,能不露白就不露。

只到塞不进,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还有两个小时天将露出第一缕晨光,苟伟点亮火光将小狗放在怀中背靠着行军包把背包打开躺了下去。他知道现在这时刻猎食者将归巢,白天行动的猛兽这时候还没有起,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掠过雪山洒在无边无际青翠的林海上,也掀开苟伟不愿醒来的双眼,小狗发出长长嗷叫在苟伟烂棉袄里折腾,苟伟慵懒地将小狗甩到旁边。小狗弹了弹泥沙拉屎撒尿,又用泥将狗屎盖上。

一边的苟伟早就看呆了,一个劲地流口水:“好狗,真是好狗!”

小狗汪汪叫着跳到苟伟上用小舌头tiǎn)着苟伟的脸,苟伟一阵酥麻后给自己最大的勇气爬起来卷好背包,认真地将几块老鼠嚼碎放在石头上。

“出发了,小狗!”

再回头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世间本有路,没人走了也就没了路。世间本无路,你走一遍那也不是路,只能是经过而已。

苟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片大森林最终到达山谷中队,但他知道他一定要趟过这片森林。那里才是自己的目的地。

小狗使劲地在口袋里挠抓,苟伟将它放在地上,崴着小粗腿跑到立了根小木棍的狗妈妈坟前呜呜地哭着。苟伟很不忍心将小狗抱起放进口袋里,它依然呜呜的哭着。

“小家伙,过阵子等你大点了老子带你过来看你妈!”

小狗似乎听懂了,将小脑袋挤出口袋发出一声长长的“嗷”叫。

第三十章 穿越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如画一般的青翠森林亦如画一般迷惑人,硬是没有一条给苟伟走的路,就在苟伟准备一头撞进去之时,苟伟看见的除了灌木却不见森林,昨天下午见的所谓森林也仅仅是低矮的树丛缠着些藤蔓。

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滋润而醉人,让人不想停下来,苟伟深吸一口然后就真醉了,头都有点犯晕。甩甩脑袋半天才清醒过来。

“娘的,氧气中毒了。”

苟伟骂骂咧咧地沿着灌木丛边沿向深处进发,不时用手表对着太阳比照方向在地图上标出大概的位置。

“娘的,都没有参照物,一张平面地图有个屁用。老子不会真的成了野人找个野猴子满山跑吧?”

就在苟伟失去耐心准备放弃地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一条掩映在翠绿丛中的小路从黝暗中伸出一条淡淡的触角摸了一下眼睛。苟伟从地上弹了起来,啪的一声响,跟着他弹起的树枝狠狠地抽在苟伟身上,三荤两素的摇摇头迎接他的是一股带着尿骚味腐臭味。薰得有点小晕忙掩住口鼻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么大的味不是大型野兽就是蛇虫之道,那里能是一道人走的路呢。

失望的苟伟往小道旁边挪几步又重重摔倒,现在什么也不能挡住他要休息的心。闻到味儿的小奶狗也在口袋里呜呜叫,不时打两下喷嚏表示受不了。苟伟只好拉开一条缝轻轻将小奶狗的头放出口袋。小奶狗立即汪汪叫两声,甚至想要往路上蹿。

“看来你和你妈曾经来过!”

好奇害死猫的苟伟立即来了精神,在地图上标一个起点做对着树萌看一下阳光以时针与刻度间做一个标记,标出小道的方位,带着小狗钻了进去。

苟伟拿着长长的木棍不断地敲打着林间小道,不时砸一下道路两侧,这叫敲山震虎,也叫投石问路。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响动后苟伟那处怦然的心终于松动下来,有气无力地敲两下准备应付过去。突然,一条蛇从棍尖处蹿了出来跳起咝的一声射向苟伟,猛然一惊的苟伟反应过来将木棍一甩砸向飞蛇。蛇也不是个好家伙,不顾受伤地身体缠住木棍要往上绕过来,还是想要咬住苟伟。

“哟,小东西,挺凶的嘛?”

苟伟将棍子往外一抖震得花花绿绿的蛇都酥了,紧紧缠住木棍一动不动,正待甩将出去的时候,蛇将头张成个小蒲扇露出两颗长长的锐利的牙齿冲苟伟呲的一声喷出一泡毒液来。千钧一发之际苟伟将棍子往外一摆抽出木片狠狠地剁了过去,毒蛇成了精居然知道松开缠住的木棍往旁边跳。再掉也没有躲过苟伟迅捷的一击,当场被斩头,坠在棍子上荡秋千,张大的嘴巴还在凶恶地喷吐口水。

苟伟的抖木棍将死蛇甩得远远的喂蚂蚁,心里十分侥幸,刚才那蛇要是再沉稳一点别那么毛躁,苟伟就变死狗了。

长嘘一口气苟伟准备找个稍开阔的地方辨一下方向休息一下再出发,但吃的东西是万万不敢现在拿出来,免得招来野兽。

“咝,咝,咝!”

连续的咝咝声突然传来,苟伟立时打起精神将棍子横扫,一个木片随时防在前边准备补漏,一条又一条绿花蛇被苟伟砸飞。一条小小和蛇穿过弹飞的蛇幕扑向苟伟的面庞,苟伟将木棍猛地一甩砸向群蛇起跳的地方,木片刀横切过去将小蛇切成两截。

苟伟知道他不能后退,只要退了,蛇就能蹿过来咬死他,只能发狠地沿着小道走s型猛地冲了出去,也不看是不是前边有更多的蛇。

啪,苟伟知道有蛇咬到了后背,但还是没有停依然带着蛇往前边跑。又传来一声啪的响声,苟伟跑得更快了。几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出现一片石头坡,苟伟赶紧一甩背后的背包往地下砸。

两条可恶的蛇依然坠在背包上,死死地咬着,苟伟用木片万挑开甩得四荤八素的蛇,一刀一个将蛇砍成两截。用刀摁住蛇头将之拨下来仍得远远的。小奶狗此时也不害怕,从口袋里伸出个脑袋冲着死蛇呜呜叫着,似乎在示威,也在苟伟面前展示他的勇敢。

“叫个屁,刚才老子被围殴的时候干嘛去了?装睡觉呢?没良心的家伙!以后就叫你没良心!”

小奶狗终于有了名字,不过排行比较大,姓没,名良心。

苟伟翻过背包和行军袋仔细检查一番,实在没有发现毒蛇才放下心来掏出地图对比方位。有那么一瞬苟伟差点兴奋得晕过去,“如果没错的话,翻过这块大石头,再沿着河水走不到十公里就到了山谷中队!

娘的,我怎么这么幸运?难道是不幸中的万幸?”

苟伟都有点不太相信,一个要走三五天的路途他一天就到了。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苟伟慌张地又一次掏起了棉絮,这次掏的不是身上棉袄的,掏的是背包上被蛇吐过口水的地方。

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用个小树枝沾上几滴水做成个小凸镜,将棉絮放在焦点上,很快就燃了起来,可还没等苟伟接上火,火早就烧没了。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来一次。我哼着快乐的歌!”

苟伟唱着小曲又掏起了棉絮,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将一张纸放在棉絮下边随时引火。只要有一次成功就不怕第二次不成功,有时候成功他妈就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火苗又一次冒出来,点燃了那页天地玄黄的纸,点燃了一片两片树叶又点燃了枯枝,兴奋至极的苟伟将两条死蛇挑了过来找根枝子串起来扒了皮放在火上烤,边烤边撒上他可爱的调料。

“呜——”

“香,香吧?没良心的!”

小奶狗呜呜地叫着,苟伟咬下一块肉来嚼碎放在小奶狗嘴边。一个啧啧有声,一个呜呜护食,一人一狗吃得香甜。

“日啖蛇肉三百口,不妨长做个野人!”苟伟难得雅兴,当场剽窃起诗来。

“干什么的?森林里不准生火你不知道吗?”

突然平地一声雷吓得苟伟将蛇肉扔得远远的,小奶狗汪汪两声蹿进苟伟的大口袋里。

第三十一章 恼人的第一印象

听到人声苟伟忍不住窃喜,缓缓地站起来挪动有些乏累的双腿慢慢将抛远的蛇肉签子拣了过来拍拍蛇上的灰,放在火上继续烤。心里却在哀叹那只又躲进口袋里的小奶狗,“怎么就是一只胆小的家伙呢?”

面上风轻云淡不转身不回头,全当后边问话的人是空气。

“喂,说你呢?你干什么的?当兵的,怎么一个人在林子里?”

又是炮仗声响,震得苟伟晕晕的,他就奇了怪了,难道没看到身上的肩章吗?好歹现在自己是个上等兵好不好。

苟伟又忍不住叹口气,“混得真差,老子带的兵都成排长了,老子倒从中士掉成了上等兵了,连降两级。”苟伟眯一下眼睛调整情绪,不自觉地想弹弹肩上的灰。

“嗯?”

苟伟很意外地拍了个空,肩膀上空了,只余两张系肩章的系带如招风耳般抖动。“这下好了,中士变上等兵,上等兵变成倒霉兵,连个衔都没有了。”

“呵呵,我原以为我是个兵的,没想到老天爷把我的军衔给卸了!”

苟伟笑嘻嘻地转身过来看了看,嘴巴里无奈地开了开玩笑,入目却是五个同样迷彩服没有军衔的人,身上还背着几支五六冲。

苟伟有点笑不出来了,对方不笑很严肃,自己再笑那就是寻仇,不得已只好憋住不笑。

“哦哦,您几位是哪里的?民兵还是军人!”

苟伟问了一句很没礼貌也不该问的话,他就是个嘴多的家伙。“看着民兵不象兵,看着村长不像干部”本就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到了苟伟这里就变成了一个不好的说法了。

“怎么着,看不起爷爷了。老子是民兵,怎么着?民兵手上有枪那也是兵,是不是想偿一下枪子,爷爷给你一个痛快!”

为头的大红脸瞪着三角眼呼呼地冒白气,似乎被苟伟戳到了某些痛处。苟伟很腻歪,自己这真土匪碰到了假土匪,假土匪比自己还要猖狂,这有天理吗?

“呵呵,你们是兵,是兵,有枪的除了土匪就是兵,看几位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脸正气。绝对是兵!”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两天缺营养苟伟虚着,心里有点犯悚,不要钱的马屁拍得可以把森林薰臭。

“滚,没脸没皮的。”

苟伟是个听话的,立即背起行军包往外走。

“回来,你干嘛的,还想走!”

“不是你们让我滚的吗?怎么啦,滚不让人滚,留又没好脸色,还让不让人好活了?”

一群红脸膛依然把苟伟围在中间,大有不弄明白绝不放过的势头。苟伟生气地将行军背包往地上一扔,一只脚将踩得冒青烟的火堆勾起来想要升腾起来烤一下老鼠肉。

“你倒底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这森林里。国境那边的?”

红脸膛怎么看苟伟都觉得他油滑不像是个好人,忽溜溜的眼珠子带着刁滑,薄嘴唇带着刻薄更不像好人,瘦得像猴一般绝不是本地货色。

“你们怎么扯不清呢?老子是山谷中队的兵!”

“放屁,蒙老子们呢?山谷中队的兵老子哪一个不认识,哪一个没跟老子喝过酒拜过兄弟。你还敢说你是山谷中队的,说不说,不说老子动枪托子了。”

红脸膛大个子气得鼻子又开始冒白气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睁着眼睛可以把瞎话说得这么溜。

“哎哟,自家人。总算找到回家的路了,我是山谷中队新来报到的,要不我跟你们回去,放心,咱不跑。谁跑谁是小狗。”

苟伟赌天发誓,连口袋里胆小鬼也知道附合一声,汪汪叫两句。

红脸膛大个子眼珠子直了,苟伟亦是心伤不已,“你这不要脸的狗,这时候帮什么倒忙啊!”

“你这话说出来,你问问,狗会相信吗?”

红脸膛大个子难得开句玩笑,反正这家伙是自己几人嘴里的肉不担心跑了,玩玩也挺好。

话听到苟伟耳里却别有风味,眼冒凶光准备择机而噬,然再一看周围围的一圈人,里边没一个是好惹的,手上的烧火棍再不济也会给人一个眼,很是委屈地坐在地上耍无赖。

“哟,不说话了。想要爷们背你是吧?把双手伸过来把绳子系上吧,跟爷们到山谷县去吧?”

山谷县有两个中队,一个边防一个内卫,苟伟是去边防上的,要过县城很远很远快到边境边上。

“怎么好这么麻烦你们呢?告诉我路,我自己走就行了,几位太费心了,我都过意不去。”

苟伟是过意不去吗?不是。他伸着手让一个红脸膛绑自己手,绑了半的时候突然一摆手一个膝顶腰抹脖甩扣住红脸膛脖子挡在身前与几位拉开距离顺势将身上的枪抢了过来,右手一拉枪栓扣住扳机射击。

只听撞针响没见子弹叫,这破枪卡壳了,苟伟心里一慌瞬间冷静下来,将枪收回趁着几个红脸膛躲避的时候哈哈一笑。

“哈哈,怕个屁啊?现在烧火棍在老子手上了,可以老实聊天啵。跟老子斗,信不信老子灭了这兄弟再和你们聊。干一个够本,干两个赚了。怎么着,兄弟,你们的买卖是亏了的。”

红脸膛大个子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当然是杀苟伟身前挡箭牌。突然听苟伟哈哈一笑,觉得这事还有转环的余地,从树干后钻了出来用枪瞄着苟伟。

“兄弟,老子是山谷民兵连长,今儿老子巡山。你倒底是干什么的,不要以为抓了老子兄弟就可以威胁老子。你打听打听老子格桑是好惹的吗?放了咱兄弟一切好谈。”

“谈个屁啊,你有枪老子也有枪。那谁谁谁,别把枪老端着,容易走火。老子一紧张打上一梭子可不怎么好。”苟伟这会是真的紧张,手上的枪卡了壳成了烧火棍,真要被看穿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对喽,都出来吧,咱们坐下好好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你们说你们是山谷民兵连的,证件呢?”

红脸膛大个子带着几个红脸膛在苟伟的胁迫下走了出来,再一听苟伟这么说,愣得差点翻白眼,“山谷里连张纸都没有哪来的证件,几支五六杠与六三式就是最好的证明。”地球上也就六三式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了,因为这是种花独一份。

“老子的枪就是证明,你说你是山谷中队的,你怎么证明?”

苟伟怎么证明,他也没有带士兵证啊,他的降衔后原证件收上去了,还没有给他。也是满头的包。

“看来谁有枪谁就大啊!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苟伟说完,形势顿时紧张,红脸膛大个子准备躲到树后去,被苟伟勒脖子的家伙也准备置死地而后死。

第三十二章 逃脱

“枪”被勒住的家伙刚吐出一个字就被苟伟勒得吐舌头一阵咳嗽吐不出第二个字。

苟伟知道那家伙是想要告诉他的同伙枪卡壳了,他既不能勒死人又要控制住,前边一群人虎视眈眈稍有不注意苟伟就得丧命,手里还有一个随时要以死相搏的定时炸弹,说是人质可这却是一个很强的可以反杀的人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苟伟反手一脚将手上的那个已经快要窒息的家伙踹了出去,反身狂奔往大石头下一蹿将背包往甩了出去大喊一声:

“炸死你们王八蛋!”

见着黑乎乎的一大堆东西向他们飞砸过来,大红脸膛们立即扑倒在树边不敢起来,很久都不敢起来。因为炸药包爆炸也会有一些时间,有可能是几秒也有可能是十几秒半分钟。谁也不敢去将炸药包拿走,随时会炸。

就是这刹那的时间苟伟拿起背包带缠住手上的木枝子卡在岩缝里滑了下去,在空中一荡飘到半空往地下一滑从十多米空只朝着石缝蹬了几下,顺着石山往下滚几下又蹬两下到了山脚边。山下是一个无遮无拦的小路延展向远方,也是大红脸膛们过来的路。苟伟背着他的行军袋摸一下还活着的“没良心”,猛拉枪栓将卡壳的弹药弹出弹仓,朝山上两个短点射,将石头嘣出一片片火花,头也不回地顺着路跑起来!

大红脸膛们半天没见炸药包炸响,抬起头看了看,终于看清楚了,那哪是什么炸药包,就是个背包。被卡脖卡得闭过气的红脸膛终于清醒过来,咳两声后站起来:“不是炸弹是背包,他枪卡壳了。”

“狗日的,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吧?追,老子们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刚追到崖壁前一串子弹砸了过来,大红脸膛们往旁边一躲,“小心一点,这家伙挺狡猾的,小心被埋伏了。”

大红脸膛们一听大大红脸膛这么说急忙找好躲藏位置,不断地伸枪观察瞄准摆尽了战术动作,然皮暖,苟伟早跑得无影无踪。

“走,赶紧回去,上报,就说白象阿三家派了个人过来,很年轻,也很狡猾。这次咱们遇到比较难缠的家伙了,还让老子们把枪都丢了,这会儿真的丢人到家了,上报请求处分吧!”

苟伟跑在回家的路上,准确的说是逃在路上。不时往路边石头后一滚拿出地图用手表标记方向。

“这是因祸得福啊,这就是去山谷中队的路。”

“看来那帮家伙真的是民兵,幸亏老子没下死手,要不这梁子就结大了,不枪毙都不可能。”

苟伟拍了拍脑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心软,也替自己感到幸运。但必须与后边追过来的家伙们比时间,他可不愿意被个民兵给抓了,那脸就会啪啪的响。

按一般逃跑的规则,要在逃跑的路上故做疑阵,他得在做几条假的逃跑的痕迹,然后还要在路上设陷阱。

现在苟伟可不敢设陷阱,就怕真的伤了大红脸膛事情闹大,更怕故布疑阵浪费自己的时间,那就只能跑,使劲的跑。从早上跑到晚上,晚上依然在跑,沿着森林里跑,他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刘勇接到雪崩的通报后那心就沉在水底,按命令立即带领一个班穿过森林往雪山底下赶过来。

眼前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冰晶雪原,路早不复存在,半山上露出一片褐色的岩石,至于人能从这么大的雪崩冰崩,刘勇认为只有鸟人能活——因为那有翅膀。

“报告支队长,雪崩严重,垮下来的雪差不多填满了整个山谷。苟伟同志失踪,想要把雪挖出来找到人,就凭咱们的设备没有个一两百年根本做不到。”

“闭上你个鸟嘴,什么一两百年,报告不要用形容词,咱们是军人,别给老子夸大其词。”

徐斌已经在山脚设立了救援指挥部,现听刘勇汇报无名业火顿起,硬生生地骂了十分钟后无奈地宣布:

“将救援指挥部撤了吧,上报失踪,同时通报家属。”

“娘的,这死得冤啊,连个烈士都没得评。”

徐斌也说不出的憋屈,苟伟这家伙想要评个烈士那得几百年后等这片冰解冻后才行。

徐斌无奈地组织人马配合地方抢通往山谷与孤岛的路,刘勇摇头叹气骂一声“娘的,想给新任支队长拍个马屁都不给机会啊。这鬼雪崩太可恶了。”反身走了。

在一条三叉路口,大红脸膛的民兵们不知道该怎么追下去,按说得往山谷县城追,但他们也知道山谷县只是个楔子,镇守在前边并没有重兵驻扎扛不住大兵团一个冲锋,也就没有太大的渗透与反间价值。往另一条直通地区行署的路追去可又不归他们管。

大大红脸膛摇头晃脑嘀咕半天也下不了决定,突然一群人冲了过来进入红脸膛们视线里。心里那块无法决策的石头掉了下来——那狡猾的家伙没遇着刘勇他们,那就一定进行山谷县了。

“刘队,您这是从哪里来,有没有遇到”

“他娘的,真当咱们山谷中队没人了是吧?敢这么折腾,老子先灭了他再讲道理。”刘勇正在气头上,一股子怨气半天也没散出来,总算找到一个突破口可以泄气了。

“就是,灭了他再说,敢在山谷闹腾,还敢冒充山谷中队的人。”被勒脖子的小红脸膛适时插一出嘴,想要洗涮一下他的耻辱。

“哟,看样子是冲着咱们中队来的啊。老子也有两年没立功了,这是送功劳来的啊!”刘勇真的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也不着急了,突年鬼使神差地打个激灵,“哎,冒充咱们中队的人,他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不记得了,反正就是穿着个破烂军装,背个背包和行军包,装得倒挺像军人的。但咱队没一个我不认识的啊,蒙鬼蒙到鬼窝里去了。”

大大红脸膛也因为此才确定苟伟这家伙是间谍,现在刘勇听到耳里却是震得一颤一颤的。

“我们真还有一个兵您没有见过,不会是他吧?还说什么呀,咱们先回山谷中队再说,追啊!”

刘勇似乎发现了希望,鼓起快乐心情往山谷中队赶。不论是不是苟伟他都高兴,要么战友活着要么自己立功。

“愣着干什么,格桑连长咱们战斗姿势向山谷中队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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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尴尬的见面

这是一个紧挨着边境的小山村,也是县府所在地,边防中队与内卫中队紧挨着。说是县城也仅是一个不足千人的小村,连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所谓的山谷县五大家也只是一个院子里的五栋木头房子再加个石头彻成的大礼堂。

房子最好最新的武装部与县中队、山谷边防中队也只是石头彻成的堡垒,似乎还不如木头房子好住。天气潮湿的时候石头墙壁会将吸饱了的水汽变成一滩滩的水积成一个个水涡,整个屋子湿漉漉的。天气睛朗的时候又吸满地气往外冒着森森冷气,就没有一个舒服的时候,还不如木头房子。不过对于军人来说讲究的也就是一个结实,至于睡着湿渍渍拎起水淋淋也就顾不得了。

这个县城下边也没有什么别的村与镇了,如果原始森林里有人的话那一定是野人,会吓死的人。这个村子也是封闭的,隔着一个大雪山再隔着一个原始森林,很少有人到这个村子里来,所以这个所谓县城里的人相互间都认识。苟伟刚进县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问个中队地址就被一群人看猴子似的围着。

“嘿,干什么的呢?怎么像个要饭的。”

橄榄绿警服的红脸膛从一个小巷子里蹿了出来,冲着苟伟上下打量,吓得失去警惕之心的他好一阵心慌。

“别那么粗鲁行不行,俺是文雅人。我的小心肝啊!”

“别整那些没用的,你小心狗都没用。说吧,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别告诉我你是要饭到这儿的哈!”

红脸膛警察很是不屑苟伟的态度,小村很纯朴,很久没有见过流氓了,见着苟伟这样嘻里马哈的就归到那什么的一类人了。

“别乱说话,我苟伟是这样的人吗?见到警察就见到亲人了,我是山谷边防中队的,麻烦告诉我一下。这一路辛苦啊,我得赶紧找到地头吃一顿,饿死老子了。”

红脸膛警察整糊涂了,这不还是要饭吗?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区别,但还是选择相信苟伟带着苟伟进了山谷中队。

山谷中队的战士们早就知道苟伟要来,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苟伟如叫化子一般。听苟伟那么一说检查都免了领进队里将行军袋往旁边一扔,拾掇一般不舍得用的面条往锅里一压倒上个肉罐头捞出来堆成一碗就算是接风了。迎接兄弟的热情掩盖了深究的动力,根本没有想过要向支队进行通信确认,也没有想过与刘勇进行电台告知。

苟伟没有被子,中队也没有多余的被子,无奈的苟伟只好在太阳地里一卷一缩不管不顾地睡了去。几天几夜没有很好地睡过了,现在到了中队院子里哪怕倒在地面上那也睡得舒服,小鼾大鼾一起来了,生生掩盖了训练的口令声。兵们围过来看一圈又走了,走了又围过来看一圈。

“老格桑,有人进城了吗?”

“没有。哦,有。你们中队的一个新兵过来了,叫苟伟。”

“啊。老格桑您守好咱们山谷县的大门,格桑连长您也回去吧。辛苦了,您那破六三式我等下给您送过去啊,咱们喝点酒给您赔罪。”

老格桑哦哦地应着声想问不敢问,格桑连长的红脸膛更红了,半天也没有张嘴,摇着头走了。

“老子做的什么孽啊?这祸害怎么就到咱们中队来了,还没进门就给老子惹祸。”刘勇那心里一个梗连着一个梗,差点就脑梗与心梗一起来了。

刚才刘勇一群人可是保持着战斗姿态围剿过来的,这可是七十多公里啊,一天一夜再加一个上午既要追踪保持战斗状态,还要保持警惕高度紧张防着被人反杀。那个累可不是卖力气就行的,有一把子力气没用。

气喘喘地冲进中队就见一群家伙围在阳光底下不训练,一个劲地叫唤,“哆来咪发!”人群中倒是没见到陌生人。刘勇又是一个梗,别不是一个间谍进了咱家县城找了个山谷中队新兵的借口吧。

“我的娘,老子想死。”刘勇心里哀嚎了无数的祖宗娘亲,看着这群领导不在家就多来米的家伙就想发火揍人。

“玩蚂蚁过家家呢?都给老子爬起来,拿枪抓耗子精去。娘的,终日打鹰反倒被鹰啄了眼,丢人啊!”

兵们吓了一跳,一哄而散,连回头看一眼刘勇都不敢,“军械员,开军械库。准备战斗。”

苟伟翻了一个身又一阵小鼾大鼾要继续他的多来米,狂怒过后的刘勇反应过来了,这人不认识啊,低头看了看满身破烂满脸污垢的家伙,很想问问这是谁啊。

一群人早已全副武装据枪而立等待刘勇下达命令,刘勇却是一会儿蹲一会儿起,一会儿用脚勾勾苟伟笑了笑,突然间变得狂怒起来。

“起来,别他娘的像个死皮蛇似的趴着。”

“还让不让人睡了,老子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能不能安慰老子一下让我睡个好觉。”

苟伟掏了下耳朵翻身又睡了过去。刘勇气得差点吐血,在这山谷边防中队的一亩三分地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他的命令,苟伟这孬兵算是第一次,他算是领教了苟伟这差到极致是个什么水准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擦枪入库,要是老子检查点验有一点灰枪校得不准看老子不收拾你们。”

“要死了啊,摸下枪就要擦枪,让不让人活了啊!”

兵们牢骚着抱怨着归枪入库,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刘勇眼一瞪,营区内瞬间安静,都像个鹌鹑似地走了。

“炊事员,给老子把手烧好,多烧一点,这里还躺着只死猪要烫毛呢?别让人说咱们迎接新人没有礼数。”

苟伟依然躺着睡,反正他没什么追求,无欲则无求,无求则刚,继续睡。

刘勇没有安排人将苟伟搬进宿舍也没有扔床被子什么的,待水一烧好先拎着水进行暖棚洗了起来。

“那个王八蛋带回来的六三式步枪呢?把他擦了,把弹夹装满了,待会儿还得给格桑那伙送去。都不是省心的家伙啊,今儿还得赔顿好酒,老子的钱就不是钱啊?

等那王八蛋醒了你告诉他,酒钱从他津贴里边扣,都不是省心的家伙。”

刘勇边舒服地洗澡边为苟伟操碎了心,不停地冲军械员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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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与猪的交道

刘勇洗着洗着不再觉得是享受了,压在心上的石头似乎越来越重,将手上的毛巾往杀猪澡盆子里一扔,拿起换下来的衣服胡乱擦干身上的水。

“他娘的,这苟伟是属猪的还是属狗的啊,怎么躺在院子里啊?你们是不是欺负新人啊,都不是容易,人也是两年的老兵了,而且也是功臣,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嘿嘿。这不怪我们,他叫花子一般,连个被子都没有,咱们床铺紧张让他先打个地铺,他嫌地上有积水不想给咱们添麻烦,怕身上的臭味薰着咱们,自己睡院子里......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是属狗的还是属猪的。”

“睡地上打地铺,亏你想得出来,你干嘛不让他睡水里去。”

“是,遵照执行!”

上司吴尊是山谷中队除了刘勇外最大的官,一个五年的志愿兵,管着中队的后勤,也是山谷中队与刘勇一样久的老兵,与刘勇关系极好,有着说二不三的权力。也不知道怎么的特别讨厌苟伟这衰样,据说还是一个新兵英雄,各种事迹都可以写一部传奇了。对于这种宣传他是不屑甚至恶心的——英雄都是宣传出来的,他排斥。

“遵照个屁,嘻里麻哈的!现在就去准备个床去,没床弄个木板也行,有被子没有,弄个被子。关心,要关心,不要冷心。”

刘勇边穿衣服边说,这个吴尊很听话也很好用,但心眼就没法说了。见着新兵立个威树个严的也是常事,他能理解。但吴尊可不知道苟伟这家伙是功臣,看样子还死里逃生回来的,这样树威就不太好看了。

“哎,好的。马上去办!”

吴尊应得太爽快,刘勇没来由的又叹了口气,“都是不省心的家伙。现在又来个惹事的家伙,平静的生活啊,洗洗睡吧!”

苟伟还在睡,大小鼾依然有节奏地起伏着,“没良心的”小狗藏在口袋里,不时探出个小脑袋四处张望一下又害羞地缩了回去。刘勇端了把凳子坐在苟伟身前边晒太阳边打哈欠。苟伟感受到太阳没了翻了个身又转到旁边太阳地下。刘勇跟着搬了下凳子,苟伟又翻个身。如此两三回后刘勇觉得挺没劲的,招手把六三式步枪拿到手上端起来四处瞄着。

当枪瞄到苟伟身上的时候,苟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猛的一弹往旁边滚去,习惯性地抽枪,没抽着又去抽脚上的匕首,又摸个空。吓得魂都没有,不断地往旁边滚去。

滚动中苟伟醒了,睁眼向威胁处瞄去准备来个拼死一搏同归于尽。正准备扑上去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在中队,软沓沓的要倒地继续睡觉。

“别倒,千万别倒。”

刘勇已经被震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第一次见有这么警惕的兵,那种对威胁的敏感已经刻到骨子里,那种自觉的反应也是刻到骨子里,一切似乎都是本能,这就更让人吃惊了。见苟伟又要倒下,忙不跌地上前扶住。

苟伟真的想睡啊,才睡了两小时不到哪能补得了三天三夜的瞌睡。

“呵呵,首长好,路不好走,太累了。您别见怪啊,敬礼!”

要想过好日子就要与所有人搞好关系,特别是最高领导。苟伟属狗脸的,知道装不下去了一阵马屁解释后抬手一个军礼。

“苟伟同志,英雄啊,功臣啊,能来咱们山谷中队,真的是......欢迎啊!”

刘勇将枪放在旁边回了个军礼握住苟伟的双手,苟伟差不多也被震得神经麻木了。好久没听天表扬,他还等着刘勇多夸几句呢,结果手一握一句欢迎就结束了。

“感谢,谢谢欢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这算是回家了。要不我先找个地方洗个澡然后再向您汇报。

刘队长,您住哪里。您看我初来乍到连您住哪儿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哈!”苟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不能不找话题说下去,“呀,您的军装还这么锃亮,真不简单......”

刘勇忙将手一缩,很想拿手拍一下脑袋然后自己晕过去。苟伟这家伙是神经搭错线了吧,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行,行。您先忙,先忙,我先去送枪,咱们回儿聊,我就住在宿舍旁的小宿舍里。”

“好,好。您先忙,我先去洗澡!”

两个人打着哈哈谁也不知道说了些啥,撇开一边目瞪口呆的兵们各自离开。苟伟去厨房想找水,刘勇拎着枪带着军械员去了民兵连部。

上司吴尊遵照刘勇的指示迅速找了几块木板扔了几块石头在屋子里就算是摆了个床了。当然摆在库房里搁罐头的几张床他是舍不得动的,要动也要看苟伟的表现了。

苟伟没有热水,热水是要给刚与刘勇一起回来的一个班的战友的。也没有冷水,水要从很远的小溪里挑过来,很远很远。

苟伟背着他的行军袋按上司吴尊的指点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尽头下到一道不高的崖下钻到小溪里。冷冽的水让苟伟清醒,也让他特别的平静。

苟伟很久没有认真洗过澡了,甚至于他回平原回晓县都没有洗过澡了。或许是放下了,又或许是没有了生活的目标,他就想混个日子。既然是混日子,哪里都一样,部队还是老百姓都一样,好也好歹也罢混就行了。

回来的路上苟伟也没有买到棉被,只能胡乱地买了个羊毛地毯就当是被子扔在木板上卷起来往里边一钻继续睡。

“哈哈,苟伟啊,再次代表中队对你的到来表示欢迎哈。咱们中队条件有限,也不能像别的中队一般加几个菜搞个欢迎宴什么的,当然我还是想要这么做的。”

吃了一回赔罪酒回来的刘勇把苟伟叫进宿舍,苟伟满怀期待有什么样好东西来欢迎自己的。

“我想苟伟兄弟也不在乎这点虚名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算了。”

苟伟很想说他在乎虚名,生活需要仪式感,什么样的仪式都喜欢,他就因仪式而活着的。不免很是失落。

“兄弟,您有什么特长呢?打仗行,但我已经有三个战斗班长了。通信我有通信员,军械我有军械员,厨房我有上司司务长。你说,只要你有特长,我立即给你安排,哪怕把别人撤了也要安排兄弟你。你是功臣对吧。”

刘勇醉朦胧中眇了一眼苟伟,苟伟还能怎么说呢?

“队长,您客气了。我是革命的一块板砖哪里需要哪里拍。您说的这些我都不善长,要是这边实在没有位置,我回支队也行。”

“哎,那哪行,你是来充实咱们中队战斗力的。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生产队待过,这里刚好有个暖棚,还有几头香猪。你看着管管得了,归吴尊管!”

苟伟没口子答应,道不尽的感谢。刘勇又眇了一眼往床上一倒沉沉睡去,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第三十五章 几分颜色

徐斌支队长收到山谷中队传来的消息没有问苟伟过程也没有问艰险,轻轻叹口气,“嗯——”再也没有多第二句话。

似乎从中得到某种暗示,刘勇也有了某种猜测。

“一个有背景有实力有贡献的兵怎么老在最苦的地方打圈圈?”

吴尊在旁边点醒一句,“队长,上有所好下就得呵呵——”

为了让山谷中队的副食事业得到极大提升与发展,刘勇与吴尊特意花很大代价找人买了两头香猪,要求苟伟一定要养成三四百斤的大猪,又买了一些野菜种子,要求苟伟种出背方大白菜。

苟伟皱了下眉头受领了这个艰巨而富有情趣的任务。

“与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苟伟摇摇头将两头猪崽赶进早就破烂的大棚里,“为什么要斗呢,难道美好的生活真有不属于我。生活为什么那么难混呢?”

越来越冷,森林里开始泛黄,水汽亦不再多,山谷中队依然很冷很潮,一床薄薄的毯子已然盖不住夜里的寒。

“队长,香猪长得不错,您看,不到一个月都长了二十多斤了。”

“嗯——”

“唉,可能是这环境就不适合养猪吧?早点杀了吧,要不过几就死了。猪病了,我也不能整守着吧?”

“什么?这么严重的事你不守着,让老子守吗?你才是养猪的。”

得,苟伟很无奈迫不得已在刘勇的淫威之下搬进了大棚里,依然带着他那块破地毯。连地毯都差点被刘勇征用给猪保暖了。

苟伟不用再一夜两班岗,苟伟也不用再去白挑十几担水走上十几公里路。在苟伟不眠不休精心照料下,香猪越来越壮,越来越肥,大有待宰的趋势。看着已是半大狗的“没良心的”直流口水,实话,苟伟也流口水。香猪百十斤才是最美味的,再大就不好吃了。

可刘勇同志的命令是将猪养到两百斤,这味儿早就变了,苟伟整宿整宿睡不着,他得想个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的手段吃到猪肉,还不能让刘勇把自己赶出暖棚。他已经爱上了这里,自由自在,看着破书不训练不站岗,该吃吃该喝喝——喝白水。

想了半,苟伟有点想明白了。

“得找个中队巡逻最辛苦的时候!”

“得找个刘勇高心时候,比如刘勇到山谷中队六周年纪念日,或者重大节日什么的。”

“得再买两头香猪做铺垫才校”

照例农历新年边防军人都会在巡逻中度过,这时候是种花家祥和美满举国团圆的时候,可鹰酱与白象阿三觉得不舒服啊,总想挑点麻烦,这就是“我不好就看不得别人好”的羡慕嫉妒恨啊!

刘勇带着差不多中队绝大部分人沿着森林边沿自孤岛中队防区开始春节巡逻,队伍浩大武装强大,甚至连远程电台都带走了。

“呵呵,估摸着咱们队长就这两就要回来了,要不咱们宰头猪过年。”

苟伟像巴儿狗似地凑到吴尊面前胹着脸郑重建议。

“怎么,养你的猪去,队长回来吃罐头。”吴尊很是不屑,半斜着眼,“我,你怎么那么多事。想拍马屁等队长回来再吧,什么人啊!”

“那您等队长回来再宰吧,我估计着队长也不吃死猪!”

苟伟瘪嘴转身就走,懒得理会。可越是如此吴尊越是不安,伸手猛地抓向苟伟的后背,扯下两根布条下来。

“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香猪是催肥的,这两就是他寿命终结的日子了。现在不宰过两就得死,您是杀了他还是让他自然死亡,自己选吧?不懂养猪当什么上司,没得丢人现眼的。”

吴尊被鄙视了,那股一直积压的火一直往上冒,可不敢动手,尤其是刘勇不在的时候动手,他怕被苟伟打惨。

想了再想,吴尊在院子里转圈子,想找刘勇汇报却没有电台,想咨询隔壁内卫中队与武装部又没有成熟经验。没法子,吴尊变了副脸巴巴地凑到苟伟身前:

“苟伟兄弟啊,你看啊。过年了,咱们得让巡逻的兄弟们吃上一口好饭尝块家乡的红烧肉啊!”

“哎,您放心好了。咱们中队有的是红烧肉罐头,当时我到中队都舍不得吃不就是为了过年这一吗?”

“咳咳。战备物资还得战备着不是,哪怕过期十多年了,那也得备着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咱们还有什么好方法没樱”

“不知道。我人蠢!”

苟伟脑袋摇断,满脸无辜,边边往大棚里走,他得伺候他那长得像大白材野菜。吴尊是不敢进大棚的,“没良心的”狗现在已经是半大奶狗了,坐镇暖棚里,逮谁都呲牙。在苟伟的教育之下每个晚上都要出去沿着中队转两圈巡逻。

“哎,苟伟同志,我觉得你的建议不错,宰了吧?”

“什么啊?我有建议吗?这锅我可不会背。你往我身上压,我也不接受甩锅啊。”

“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的建议吗?”

吴尊很生气,苟伟突然嫣然一笑,很是阳光灿烂。

“吴上司,我曾经的曾经,有一年过年抽奖,我抽了个一等奖。一等奖是一个不粘锅,自那以后我年年都背锅啊,一直背到现在。后来我才明白,这锅技术不过关,粘啊!”

“什么的什么啊。你就你宰不宰吧!”

“你命令我宰,你不命令咱们吃死猪。”

“记住你今的,宰!没担当的家伙。”

苟伟承认自己没担当,很没担当。吃个香猪肉真是不容易啊。

在“没良心的”汪汪叫着驱赶下,一头肚皮坠到地上的香猪呼呼叫着出了暖棚迈进院子里很是骄傲地走着,似乎像它这样的奇迹就应得到充分的尊重。

“苟伟同志,宰了吧!”

“啊,我只会喂,也会吃,但我不会杀啊!要不您亲自动手,您可是英雄部队英雄的上司,杀敌都不怕,哪会在乎杀只猪,对吧?”

吴尊知道苟伟这是将军,但苟伟就自己不会你不能强迫,迫也没用。

吴尊在院子里转圈,不时瞪苟伟几眼,苟伟站在大棚关如老僧入定。出了棚子的香猪跟在吴尊后边转圈,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命运,似乎它才是这个院子里的王。

第三十六章 猪

每年春节边界巡逻都是阵势最大的一次,留守的一般是没有战斗力的七个人。杀敌不行,杀猪那也不行,见不了血,不敢下手。吴尊急了,他不能让苟伟看了笑话,更不敢让外边艰苦巡逻回家的刘勇吃死猪肉。

“啵!”苟伟吐出咬在嘴里的一根草,心里不免恻恻然,“人傻,好骗,没意思!”

“喂,炊事员,你去拿刀把猪给剁了!”

“司务长,我不敢啊!”

在吴尊杀人的眼神下炊事员举着一把剁菜刀朝着小香猪砍了过去,半晌依然静静地悬在半空,小香猪还以为炊事员逗它玩儿,撅起猪嘴朝着他哼哼半晌。猪在前边走,炊事员在后边举刀跟着。

“回来,回来,没用的家伙,连头猪都杀不了。”

吴尊转头向其他人看去,突然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狗在追着香猪玩儿。吴尊转了两圈却没有接过炊事员手中的刀,眼睁睁地看着香猪又进了大棚,苟伟在那儿意味不明地笑。

“拿枪来,军械员!”

军械员本应跟着刘勇巡逻的,然而中队的军械库还需要他管着,刘勇也觉得他枪不会玩,战术做不了,就是个看他库的花架子,不想让他成为累赘。

开库取枪是有一整套流程的,军械员自动地忽略,取了一支手枪出来。“咳,噗——”苟伟目瞪口呆地靠在大棚门口,如傻子一样看着吴尊拿着手枪在小狗的协助下赶猪玩。

“嘘!”

苟伟打了个口哨将“没良心的”小狗给叫了回来,“你有病啊,这热闹也去凑。手枪哎,二十五米都不一定打得着猪,小心把你给毙了。你猪啊?你是狗啊!”

“砰!”

“我的娘,真勇敢。拎枪就射击,果然是无知者无畏。”苟伟本能地往大棚石头墙里躲过去,大口喘气。

“砰!”

吴尊又放了一枪,依然没有打中小香猪。猪儿也懞了,冲着自己放鞭炮是什么个意思,觉得挺亲切,冲着吴尊漫步走了过去撅起鼻子哼哼几声嗅两下,觉得没有特别的意思,果断地转头就走。

“砰,砰,砰——”

“哒——”

子弹全打完,小香猪依然无恙。兵们围在院子里看稀奇,也是一个个呈呆滞状。苟伟早就吓得魂都飞了,战场上挨的枪子大部分不是被瞄准打中的,而是飞弹不小心打中的。他怕啊,就怕被吴尊给误伤了,哪怕一个跳弹也有可能伤人啊。只到听到手枪空击声,他才探头探脑地钻出来扭着脖子看了看。

“出了什么事?”

内卫中队的一个排长举枪翻到院墙上冲着院子里的吴尊大喊。突然听到枪声,他们可是吓得不轻,连续的十声枪响那可不是小事,中队立即紧急集合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边防中队、内卫中队、武装部、民兵连有个联通机制,制作训练表都要通告一下。打个靶更是要相互提醒,毕竟在边境上,大家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枪声就命令,拎起枪就准备打仗。

“没事呢?杀猪,待会给你们送点过去哈!”

吴尊浑然不觉他闯了祸,打着哈哈拉关系,冲着隔壁分队长憨憨地笑,要多真实有多真实。内卫分队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混乱的,这吴司务长难道不知道蠢是一种病。

“你他妈神经病吧!杀你娘!”

吴尊神经错乱了,他是杀猪啊,怎么就变成杀他娘呢?难道他是猪养的,他终于明白分队长是骂他。怎么能骂人呢,可他不敢骂回来,怕挨打。

苟伟随意地挤在门口看笑话,他虽然瞧不起吴尊,却也不会上前帮拳,只想吃碗红烧肉而已。当然心里有火是一定的,毕竟内部再不和不屑,被外人欺负了还是不舒服,哪怕是一条线上的外单位。苟伟就是个护犊子的性子。

小香猪好死不死地向大棚蹿过来,苟伟反手一抄拎起后腿甩起来往地上一砸,小香猪七孔流血,躺地上弹两下不再动了。

“吴尊,把这猪拎到厨房宰了吧!没出息的玩意儿,开了十枪都没打中。”

吴尊举着空枪早就吓得木偶一般,随着苟伟的骂声过来将小香猪拖走。依然攀在院墙上的内卫分队长也震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这边防中队的孬兵中出了这么个狠人。”面无表情地滑下院墙不再吭声。

“?——”血淋淋的小香猪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厨房里冲出来,猛地向院子外边冲去,它要逃。后边跟着满脸是血的吴尊与炊事员。

苟伟拍拍额头,“猪是蠢死的,人怎么也是蠢死的啊!你倒是先给猪放血啊,真以为这么摔一下就砸死了啊!”

猛蹿过去摁住小香猪,“拿把剔骨刀过来!”

炊事事猛地摇头。

“去拿把枪刺过来!”

在苟伟的指挥下小香猪最终还是光荣了,放血、褪毛、分肉。等要做红烧肉的时候炊事员不敢接肉了,蹲在一边吐着胆汁,吴尊亦是如此。

“看样子,你们连肉都不能吃了是吧?那好,给隔壁的中队与武装部送点肉去可以吧?”

苟伟好久没有吃过红烧肉了,特别是土豆烧肉的红烧肉。塞满嘴里的红烧肉汁液在味蕾上炸裂喷溅,苟伟突然有一种回归战场血与火全在自己嘴里的感觉。苟伟长叹一口气,还是习惯于战场的感觉。狠狠地咬下去,汁水从嘴角不自觉地流下来。

吴尊几人也围在桌上吃饭,就是不愿意动一筷子肉,宁愿吃白米饭。苟伟摇摇头,“和平兵当久了吧?上了战场你们活不动一分钟。”

“唏呖——”隔壁中队一阵紧急集后打破宁静的午饭时间,苟伟停顿一刻,耳朵抖动两下继续吃饭,咬着一块块猪肉吃得更加欢快。

“吴司务长,吴司务长!一等战备,一等战备,你们刘队在边界149号线处遇袭!”

隔壁分队长又翻墙过来边喊边往食堂冲了过来。

“啊,一等战备?啊,队长遇袭?怎么办,怎么办?队长不在啊?”

吴尊腾地站了起来,将一桌子好菜全都掀到地上,也得亏苟伟手疾眼快将红烧肉给捞住,依然端坐着不停往嘴里送。

“苟伟,一级战备,你还吃。吃得死啊!”

“哦,那你颁布一级战备命令,下达作战准备啊。在下达前我再吃两口哈!”

“啊,要下达命令啊?”

“嗯——”苟伟很认真地点了下头,仍然不放弃碗里的红烧肉,半碗红烧肉也不见他咬直接倒进了肚子里。

第三十七章 再披甲

吴尊是个纯粹的人,纯粹地玩后勤的主,要他说后勤的事是门儿清,后勤以外的事纯粹的一点也不知。

吴尊不知道如何下达战备命令,也不知道按预案进行战备转进和执行战备作战任务与遂行战斗了。一动也不动,看着苟伟塞红烧肉张翕着嘴巴,想说不敢说,不停抖动着。

“打起来了啊!战场态势是怎么样的,能坚持到支援吗?还是要建立第二到防线,或者能将阿三小白象直接干出境去。时间差啊,伤脑筋哦。

既然情报是从内卫中队传过来的,还是去内卫中队去看一看吧,毕竟那里有电台。不知己也不知彼,更不了解战场态势。任何狗屁措施都是假的。”

苟伟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全都陷进去,边往军械库走边往与吴尊说,边思考可能采取什么的方案。身上那股铁血凶悍之气渐渐攀升,旁边围到身边的战友们感到一阵阵阴冷,如针一般刺得皮肤痛。

“军械员,给老子死出来把军械库打开,按一个班两个战斗小组的配置装备两个基数的弹药,手雷给老子装备五个基数。”

几步后苟伟王霸之气就出来了,绕过所谓的战时最高指挥员吴尊直接命令。吴尊没有任何不同意见,军械员亦是自觉地接受命令。

刘勇带着一个排三个班战士进行每年春节期间的战备大巡逻,这也是一种战斗威慑,对边境以外的白象阿三形成强大压迫力,让小白象别有事没事的瞎闹腾。刘勇带的山谷中队从88式狙击枪、81机枪、80火、枪榴弹已经是一个超强的加强排了,差不多可以赶得上白象的一个山地连了。连续五年的巡逻都吓得白象阿三不敢折腾,退避在边境之外。

今年也一样,大摇大摆只求声势浩大不求战斗准备地在边境游行,特别是去年前年第四支队连续在边境上打了几场大战不仅杀了鸡也宰了猴,小白象也越发乖了,连在边撒个尿扮个鬼脸都没有了。

然并卵,在149号可能的界桩前,一片原始森林一片平坦山脊上。

“轰,轰,轰”一个先遣组三个人踩上地雷,瞬间炸飞牺牲掉。刘勇迅速卧倒,指挥中队成战斗队形展开。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了解战场态势发现敌人的情况下,你动作越大受打击的可能越大。

敌人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趁着山谷中队展开的间隙发动袭击,错失了一个机会。敌我双方都在犯错,战场态势一下子就进入比谁犯错少就更能占据先机获得胜利。

“啊——”

先遣组刚被炸晕过去的战士突然痛醒了,一声凄厉的大叫打破战场暂时的平静。

“一班长,派两个人去看一下,把人给救回来。注意地雷!”

刘勇知道战友还活着,第一反应就是派人接应救下来。但他又犯了一个错,这对于敌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围点打援机会。上去一个就会被干掉一个,典型的添油。但他做不到漠视,必须派人上去。

“你,你,跟老子走。”

一班长亲自上,带着两个兄弟一轮战术绕过去,然而这都是平坦的地方,怎么做战术都是暴露在敌火力打击之下。可惜敌人还是没有抓住这个机会,狙击手没有出现,一班长三人把丢了一条腿和一条手的战友护到掩护处。

刘勇举起望远镜,又安排火箭手和狙击手朝四周扫视,半晌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与动静。

“他娘的,这就是白象阿三这些王八蛋埋了地雷坑老子们。”

刘勇大叫一声,气得拿起通信员手上的79微冲一个扫射。安排全中队以战斗姿态进行巡逻,并上报支队作战值班室。

山谷中队刚全员站起来钻出掩护地,排出一个乌龟般的作战队形集中在一起。“嗖,嗖”的几枚四零火带着长长尾焰从种花家袭来,几枚迫击炮在视线外向刘勇砸来。

“卧倒,卧倒!散开,散开!找掩遮所!”

刘勇往旁边一滚大叫着指挥队伍散开掩遮。可一切都不顶用,一轮烟火后,有血溅肢飞的,有飞到半空的。山谷边防中队顿时损失三分之一,基本丧失战斗力。这要放在小白象阿三身上就得鸟兽散看谁的妈多生了一条腿。然,这是种花家的,虽说遭受严重打击,却依然没有散,兵们想的还是如何反击。二十多号人充分发挥了各自的战术素养迅速组成一个个小组结成了两个班的战术排攻击队形。

哪怕最困难的时候想的依然是如何攻击打回来。一时间,80火,枪榴弹、机枪朝着目标轰了出去。

“娘的,只要有目标就好。”

刘勇终于不用背对着黑暗里的敌人,他发现了敌人,指挥的直觉终于如鬼上身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中队迅速组成两个班向敌人发起冲锋,战场的优势似乎又回到了刘勇的山谷中队。

阿三这次组织了一支近两百人的加强连以有心算无备,先打了山谷中队一个措手不及,现大又全都冒了出来。蚂蚁多了也很咬死象,白象阿三象一群蚂蚁一般涌出一大片,中队攻击受阻只得寻找有利地形构筑阻击阵地,边打边寻找撤退的时机。

“猪啊,老子骂了他多少回了,巡逻就是以战斗形态做攻势,他倒好,在边境上玩游行。”徐斌气不过,差点把把指挥室给砸了。当山谷中队第一次报告踩了地雷的时候他就预判这不是单纯的一个地雷就完事的,迅速进入指挥室,还没来得及提出指导建议山谷中队又遭到第二次打击进入对峙中。

“刘勇,苟伟在不在队伍中!”

“苟伟,是谁啊!”

“你他娘的猪啊,半年前派到你们中队的苟伟。”

“那个会养猪的兵啊,没在!”

“坚持,给老子拖住,等援兵。王八蛋的,你也只配等援兵了。”

刘勇很伤神,这时候了支队长问一个养猪的家伙干嘛,难道赶几头猪过来就能让阿三退避三舍。徐斌气不过,人到中队半年了,连一个兵有什么特长适合做什么都不知道,这官当得真是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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