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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着北(高干)》


第一章

三年后,a市机场。蔚蓝的天空,晕染出白色的光圈。

一袭艳红色裙装的楚沁北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妩媚至极的大波浪,淡淡的妆容配上一双裸色的高跟鞋,不搭调的妖媚却与朴素融为了一体。

看着玻璃窗外的停机坪,重重地叹了口气。时隔三年之后,她还是再一次选择回到了这座城市。不是落寞,只是一时的慨叹而已。

垂眸悄笑,物是人非的城市,再也找不回曾经。该庆幸,没有人来接自己,所以无人知道自己会落泪。该嘲笑,没有人来接自己,所以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居然找不到归家的路。

略显孤单的一人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候机室。

耀眼的阳光照的她眨了眨眼,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钢铁堆砌的城市,陌生的熟悉感,让她突然有些惊慌失措。

出租车的老师傅,热情的要紧。从后视镜里瞟见她的表情,说道:“姑娘,是第一次来a市吧。我们a市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漂亮的很。你看,原来这块地儿,荒草不生,但是现在忙忙碌碌的那些工人正忙着修建的可就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氏百货。我女儿可崇拜齐氏的董事长,那小子叫什么来着,等我想想。”

楚沁北茫然的表情,轻声吐露出三个字“齐言东”。

开车的师傅一拍脑门,听见楚沁北的话,这才想起,“哦哦哦,那小子就叫齐言东。我光记得他爸的名字了,天天在新闻里念,看来姑娘你也知道啊。”

司机自顾自地继续聊着天,一人开车平时也无聊惯了。难得碰见一个好乘客,话开了匣,停不住。

但是那些话却没有钻进她的耳朵里,楚沁北的心因为刚刚那个名字漏跳了一拍。咬了咬下唇,没有想到,这个名字怎么也避不开,回到这里,第一个听见的名字还是他。也不知是他布了什么天罗地网,笼的她怎么也逃不开,只能看着自己的天真在泪水里沉沦。

乐滋滋的讲着城中大小事的司机这才想起,还没有问乘车的姑娘要去哪里。谁知道,问出口后,那姑娘却怔了一怔,才说:“就到复兴街后面的那个军区院子里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抖了抖,谁都知道,那个院子里住着的人都是总参谋一级别的人物,看不出眼前的姑娘还有这种身份。每次他开车路过那里的时候,站岗的士兵总是让他有些生畏,话也少了许多。

不过,楚沁北却落了个难得的清静。

下车付了钱,出租车绝尘而去。看着门前站着的警卫,楚沁北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逃离三年,还不是要回到原点。

如果有人问起楚沁北的小学,大学,初中同学,楚沁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得到的答案只会是“低调”,“好学生“之类的雷同答案。不是楚沁北不起眼,只是她的一切都显得有些神秘的过分。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如此平凡的楚沁北是出身于a市赫赫有名的楚家。楚家是典型的军人世家,家教极严。

只是楚沁北从来没有享受到因为出身于楚家,别人所想象的那些福利。从来都是坐公交车上下学,更不用提平日里的衣服,永远是学生档的品牌,绝对不会上千。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没有来学校开过家长会,就算来,来的一般都是家里的管家。这样极致的低调,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自在一些。

楚沁北偏爱这样低调的生活,不需要理由。她是楚家长子楚平的独生女,按理说应该是宠爱的有些过分。但是自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她,野性十足,活脱脱的男儿气。

唯一能解释偏爱低调生活的缘由,想来也只有读幼儿园时候的一件事。

回忆起茧,那个时候,她特别喜欢缠着众人眼中的白马王子陆然玩。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父母又同为军人,再正常不过。

可是,就因为这,她被同班一个有点喜欢陆然的女生吃饭的时候推倒在地。从小被楚平捧在手心里的楚沁北,打小哪里受过这种气,摔了碗和筷子,就动了手。

等到幼儿园老师赶到的时候,两个小女生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分开两个小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异常的生气,本来想要请两个孩子的家长来幼儿园好好谈一谈才是。可是,碍于另外一个女生的爸爸是本市地税局里的副局长,幼儿园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了楚沁北一顿,还逼着楚沁北给那个女生道歉。

犟的像犀牛一样的楚沁北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哪肯道歉。最后只好喊来了楚沁北的家长。

楚平作为a市军区的政委,一向很忙,也难得抽空在家。结果那天接到电话之后,火冒三丈,一路闯红灯,杀到了幼儿园。不过楚平也讲理,先是问清了两人争吵的原因,但后来得知真相后,看到自己女儿被人欺负,当即有些动怒地给教育局长,也是他的老战友打了电话。

于是,这个可怜的,势利眼老师的教书生涯也就从此终结,而那个刚刚萌生初恋的小女生也被父母转了校。

因为事情闹得有些大,楚沁北的父亲是楚平的事,也在这个幼儿园里传开了。经常有幼儿园老师,一脸谄媚的拿着糖和水果。故意来讨好楚沁北。而同班的小朋友则分成了两派,一派自然是巴结她,还有一派则是讥讽她的娇贵身份,说她不要脸。其实,小孩子哪懂得这些,不过是父母教唆而已。

最后,楚沁北受不了这些老师们的过度热情,和同学们的眼神。干脆躲在家里,怎么劝也不去上课。直到一个星期之后,陆然跑到家里面找她的时候,她才悄悄地把自己不愿意上学的原因告诉了他。这番话恰巧被门后的管家听见,汇报给了楚平。而楚平听说了女儿不愿意上学的真实原因后,也为自己那天处理事情的不理智感到一丝后悔。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对自己女儿以后的生活造成阴影。所以,也就再也没有干涉过女儿读书的事。

回到平静,终于安安稳稳成长的楚沁北,就这样低调的度过了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为了避嫌,她选择的学校都无一例外的远离军区大院,只要有优良的住宿条件,就万事足矣。

在楚沁北眼中,一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幼儿园时的那种糟糕境况再度出现。

不过,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改变你预定的轨迹。原本以为自己会安安稳稳度过大学生活的楚沁北,就遭遇了滑铁卢。

高三毕业后,按照国家政策,楚沁北是可以免试任意选择高校就读的。但是。这么大好的机会在楚沁北身上真是浪费。因为她选择了留在本市,虽然那所学校在国内也是享有一定知名度的。但是毕竟不如x大这些大学的名头响亮,楚妈叶文月对楚沁北的决定感到很生气,但也对这个宝贝女儿毫无办法可使。

开学的那天,楚沁北义正严词的婉拒了家里人送她的好意,死活都要自己一个人去报名。楚家人只好看着自家的宝贝姑娘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去了学校。

郁郁葱葱的树木笔直现在林荫道的两旁,已不燥热的空气燃烧着,八月末的夏日。就像未完的歌,曲到最后,再没了□□。她情不自禁地哼了句歌词,“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

第二章

齐言东,此刻正开着拉风的法拉利,一路奔驰。等他到学校的时候,恰巧看见了正沿着林荫道缓缓走路的楚沁北。

楚沁北也看见了这辆极其显眼的法拉利,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喜有钱人的高调作风,总觉得那是一种变态的优越感。

当齐言东将头缓缓地转过来的时候,恰巧对上的就是那双鄙夷的眼。就是那双鄙夷的大眼,似雕刻,留在了他的心里。这算不算是一种自虐行为,无数欣羡爱慕的眼光都人不了心,唯独是那双讽刺的如水眸子。

门口的警卫打断了她继续的回想,“楚小姐,需要帮忙么?”战士微微低了低头,但是背依然挺的笔直。三年不见,战士的过人记忆力让她小小惊诧。

楚沁北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不用。”直直地就朝里面走了进去。

刚准备掏出包里的钥匙打开门,却突然想起,自己家的门早就被父亲换了锁。为的就是她这个不孝女当初的行为,只好悻悻然地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王叔,她家的老管家,在楚家当差多年,曾是楚老爷子的警卫员,虽已苍苍白发,但精神依然抖擞,不改当年。

王叔一看是阔别已久的楚沁北,有些激动。连忙喊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妈说:“老婆子,快过来看看,是不是小北回来了?”

张妈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出来。

看到楚沁北,也是怔了一怔,眼睛里面滚出了眼泪。楚沁北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出生再到现在的模样,都是他们最鲜活的记忆。

两人赶快扯过楚沁北手上的行李包,放在客厅的地板上。长长短短的问了好一些话,楚沁北耐心的一一作答。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找回了遗失许久的归属感。

看着和三年之前那个执意出国的小姑娘成熟不少的张妈,如梦初醒地,说:“你看我都忘记问小姐吃饭没有。光问她路上的事了,小姐肯定很累了吧。”

沁北的长睫垂下来,说道:“张妈,还是喊我北北吧。‘小姐’这个词,听起怪不舒服的。”

沁北依旧是那样的好脾气,依旧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姑娘。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各忙各的去了,把时间留给了楚沁北。

踏着熟悉的楼梯,楚沁北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格调依然如自己出走那天一样,深深浅浅的浅蓝色布艺,简约中透露出一丝不让人窥见的神秘感。四米阔的阳台依旧是以银制罗马杆挂着繁复几层的落地的紫色长纱,风过如蝶振翅。书柜也是纯色,搁在阳台边,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

双人床上依旧挂着蓬蓬的淡粉色蚊帐,垂下来的流苏,装点了格子床单。大大小小的泰迪熊占据了床的一角,好像它们才是这张床的主人。

而她最喜欢的hummer瓷偶却被放在了床头柜上,恰巧与泰迪熊对望,好像有些不满泰迪抢占了它的位置。

张妈也跟着沁北进了房间,说:“你爸经常来这里看你房间。还让我们吩咐下面的人,摆设按照以前的样子,只许打扫一下。”

沁北的眼眶微微地红了,自己当初执意离家时,父亲气极动怒的表情,她至今还记忆犹新。整整三年,她打回家里的电话却屈指可数。可是每次接电话的都是妈妈,父亲从不接,无论她怎么说对不起。她曾经以为,父亲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谁知道,父亲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着对女儿的爱和思念。

用手背悄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她转过头来看着张妈说:“张妈,你不用跟着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妈这才又下楼去,继续准备着丰盛的菜肴。

躺在柔软的床上,头顶的墙当初在设计时,就选择了梵高的那幅画《星空》,照着模样画在了天花板上。微微的风吹起了长纱,让她恍若梦境之中。

齐氏的办公室内。

齐言东看着眼前的好友秦铭,站在落地窗前。

“她回来了。”秦铭边说边瞟着眼前人的神色。

“我知道。”齐言东脸上波澜不惊,毫无一丝其他神情涌入眼中。嘴角却不经意的微微勾起,逃了三年,她还是回来了,不是么?眼神掠过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似在云端。心里却发了狠的决心,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在逃。至少,不会让她随随便便的就似当初一样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不见。

“秦铭。”他唤。

“怎么?”本以为他站在玻璃幕墙前是在出神,谁知道他唤了他。

“齐氏百货大楼的修建工程怎么样?”

秦铭一怔,他以为他会问他有关于楚沁北的事情,却不料一下扯到了齐氏正在修的百货大楼身上。他说:“进度还不错。小四在那边跟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赞赏的态度。

林语正在逛着街,谁知道电话突然响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原先以为是什么香港公司的中奖电话,不过幸好打电话的人有耐心。她这才顿了几秒,接了电话。

“语语,我是沁北。”楚沁北暖暖的声调响起。

拿着电话的手颤了一下,有些激动地说:“是北北么?”

沁北笑了笑,说:“难不成,你以为有人在冒充我。”

林语则说:“我只是太激动了。北北,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沁北在床上淡淡的微笑,把玩着手机上的挂链。

卧室的门却一下被推开,沁北立刻坐起了身,是叶文月。她一脸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女儿,没有打断她的电话。沁北却有丝说不出的激动,和林语匆匆说了明天一起出来喝茶。就跳下了床,双脚光光的站在地板上。

“妈。”温柔的声音,有些激动。

叶文月点了点头,瞳孔里流露出和沁北一样激动的情绪。三年不见,沁北已经长大了许多。这三年里,沁北从未回来过,只有报平安的电话,简短的几个字,让她更加担心。每每涌出去法国找她的心,却又被丈夫的威严和部队里的繁忙压住了。

沁北看着两鬓已经有些白发,但是丝毫不见美丽的减少的妈妈,心里面有些酸酸地。只是短短的三年,为何母亲竟然感觉老了许多。时光蹉跎的是她心中的不孝,还是她母亲年轻时的美丽。

叶文月倒是看着光脚站在地板上的沁北,大为心疼地说:“北北,不要光脚站在地板上,多冷。”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军队里那个严肃的女军人,剩下的只有对女儿的宠爱。

沁北挠了挠头,尴尬的朝着妈妈一笑,穿起了拖鞋,牵着妈妈的手就走了下去。两母女三年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可以讲得。但是到真的讲的时候,却发现想要问的事情太多,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坐在原木色的沙发上,面前是铺着白纱的玻璃桌,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和一套整齐的茶具都放在桌子的一角。原有的生疏,早已被浓于水的亲情,换成了亲切。

叶文月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轻轻地笑起来:“妈妈真的是老了哦,你看北北都长大了。就是不知道我们北北在法国到底过的怎么样?”

沁北倚在母亲的肩膀上,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妈妈才不会老呢。我在法国啊,过得很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概括了她在法国生活的所有,她向来就是报喜不报忧的人。

叶文月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言一语就能说清楚的。反正,现在北北回来了,相聚的时间自然多了起来,也不急在这一时一会儿,非要闹个明白清楚。她多得是时间,好好的问个清楚。

第三章

张妈摆好了菜,正放筷子的时候,楚平回来了。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母女,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对着楚沁北的方向,冷冷地说道:“还知道回来?”

楚沁北看见是久违的爸爸,眼泪一下就要侵泄而出,但还是忍住了,泪眼娑娑的点了个头。

楚平看着自己女儿已经红了的眼眶,其实也是不忍的。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又舍得一直骂下去呢。虽然不懂事,但却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那就和你妈一起坐过来吃饭吧。”淡然的眸内,其实是隐藏着欣喜的。

局促不安的坐在楚平旁边的沁北,有些羞愧。要不是自己的执意离家,现在也不至于闹成这份模样。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却显得有些生分。都埋着头,自顾自的吃着。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面前一双筷子夹来一块红烧肉,丢在了沁北的碗里。沁北顺着筷子看过去,刚对上楚平的眼。她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百转千回,似感动,似内疚,似兴奋。

在法国的时候,她一直过的很拮据的生活。不敢问家里面要钱,只好偷偷地打工挣点学费。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她去一家中式餐馆,好好慰劳了自己一番。点的第一道菜就是红烧肉,可是不知是已经被法国菜影响,还是本身就是改良过的。味道始终显得有些奇怪,不似国内所吃的感觉。

现在终于吃到了家里熟悉的味道,百感交集,还是离家百事皆难,在家万事皆好。

齐言东小口的喝着kopi luwak,想起以前,沁北每次盯着kopi luwak一幅嫌弃的表情,还老是缠着他说,你喝的是屎做出来的哦。气的他每次喝的时候,非要好好的吻她一次,堵住了嘴,才安分一些。

沁北喜欢的则是古巴的第一咖啡品牌,cubita,淡淡的果酸味,细致顺滑,略带着葡萄酒的甘苦。为此,他还特意让人在办公室里一直备着cubita的金装粉。但是放了这么久,那人却一次没有喝过。

现在,金装粉依旧放在抽屉的最上一格,随时准备着为她的主人奉上美味。

身体向后靠了靠,翻着迅秦企业的资料。讯秦,是由陆然一手创办的,是家和齐氏一样有实力的公司。而现在,齐言东靠着父亲是□□的关系,略占上风。这次齐氏百货大楼的修建也正是为了与讯秦旗下的讯秦百货进行抗衡,他从不愿意落在这个人的后面。因为嫉妒,嫉妒他的沁北爱了这个人那么多年。

电话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老佛爷”的名字欢快的跳动着。丝毫不敢怠慢的接了电话,齐妈妈有些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说:“你最近忙不忙。”

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瞟着旁边一堆厚厚的文件,重重地说了句:“忙。”

“忙也得给我抽出时间,我反正这周五给你安排了相亲。这次,你必须去。别给我找什么其他的借口。”咄咄逼人的言语里透露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决。

齐言东猜到就肯定是这件事,不然老佛爷向来是不喜欢给他打电话的。他在旁边敷衍的应承着说:您老安排好了,告诉我地址,我到时一定过去。”

齐妈妈这才有些高兴的挂了电话。旁边的人则问道:“尹局长,什么事啊?笑的这么开心。”

齐妈妈倒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家里的事。”

旁边的人也就不敢再多问了,毕竟尹局长在她们单位是头儿,更不用说别人的老公还是市长。

放下电话,齐言东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齐妈妈自从上了年纪,自从提早进入更年期之后,生活的乐趣就放在了自家儿子的私生活身上。老是想把他推销出去,这种方法,还老整的一些多事的人儿在背后揣测齐言东是不是有些生理上的毛病。

转手又拿着讯秦的资料详细的看着,就连有人推门进来都没有注意道。

抬起头的时候,正巧就看见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是叶之。叶之是他得力助手,也是他大学里的学妹。他有些惊讶地问道:“进来有事?”

叶之有些腼腆地抬起了头,盯着眼前的学长,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开口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喊学长一起吃个饭。”

齐言东觉得不过是小事一桩,也没有多的考虑,就答应了下来。还说要请秘书组的所有人一起k歌,吃饭,当做给叶之的庆祝。

三人沉默的吃完饭,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凝重。

楚平轻咳了两声,冷冷的语气:“在法国过的怎么样。”

一样的问题,楚沁北说道:“还不错。” “那还要回来。”听见“不错”有些恼怒的楚平,讥讽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因为....”楚沁北有些支支吾吾地,总不能说情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吧,“因为家里面永远是最好的。”

楚平的目光又回复了平淡,薄薄的嘴唇,丝毫不打算放过楚沁北。又说道:“好的话,那你为什么当初又非要出去。”

这句话整的楚沁北怔了一怔,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将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还是继续着现在的事情。

叶文月则赶紧出来打圆场地说:“楚平,你就别问了。女儿想讲的时候自然会讲。”

鼻子里冷冷的发出了轻哼,转过身,就回了楼上的书房。

叶文月看着面色有些难受的沁北,安慰地说:“你爸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怕你受了委屈又不肯给家里人讲。”

楚沁北点点头,她的嘴角勾起来,给了妈妈一个安慰的笑,淡弧依旧。

楚平在书房里,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柜里堆着各式各样的书。本想静静地沉下心,看些书来缓解心情。谁知道,翻开了书就是看不进去。

叶文月拿着茶杯,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木门,放在原木桌上,笑道:“你也是。女儿才回来,就那么凶的批评他。”

楚平有点不满叶文月护着楚沁北的样子,说:“她逃了三年,死也不肯回家。这种事,搁谁谁不生气。而且她还是一个理由都没有留下,就直接走了。根本不管老爸老妈的死活,要不是我喊人调查出来了真相。还不知道得怎么样呢。我们楚家的女儿,都是军人出身。怎么就为了爱情这点事儿,就给我离家出走了?”

叶文月一边掀开杯盖,吹着茶,递给楚平,一边说:“毕竟是自家女儿,你就少说两句。现在回来了,人没事,那就好。”

楚平也觉得这话说的对,但还是有些气愤地说:“要是有事,我才不管齐云山是个狗屁的市长,我非掀了他家不可。”

叶文月则微微地拍着他的背,说:“别气了。再说人家齐云山是市长,你这样骂人可不好吧。”军人严肃的气质显露无疑。

楚平转过来,把手按在自己妻子的柔荑上,说道:“反正幸好没有出事。不然的话,别说是狗屁,我非骂他个王八蛋。”

第四章

楚沁北抱着泰迪,眼泪滚滚地滴在了泰迪的毛上,沾湿了一大片。她是真的怕,怕自己的爸爸不原谅自己。就算知道,爸爸不会生她的气。可是亲眼见到爸爸发火,还是有些难过。

向来父亲就是最疼自己的人,她以为,就算自己逃跑了三年,父亲顶多也只是说说两句,怎么舍得责骂她。谁知道,父亲丝毫不留情面的把她逼到了角落里。

三年前,她因为齐言东的抛弃,一时心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境,当即决定远赴法国疗伤。但是她一直却不敢把自己跑去法国的原因告诉父母,她知道自己父母的脾气。血性的军人,怎么可能舍得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失恋,而躲开了这座城市。

所以,她选择了最不可取的方式,那就是离家出走。低调的她,连谁都没有讲自己的事情,到了法国之后,才悄悄的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一听就要来法国带自己回去,可是她死活不愿意。楚平则被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离家出走气的要死,当即就决定,除非是她自己回来,谁也不准去法国带她回家。

叶文月也就不敢再在自己老公面前提起去法国的事情,而楚平也心一狠,冻结了楚沁北的信用卡。他以为,这样的逼迫,对于自小生活比较优越的楚沁北肯定是最残忍的手段了。楚沁北迟早会熬不过而回家的,谁知道,这个熬不过,一熬就是三年。

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文月和楚平早已去了部队。家里面就只剩下张妈,王叔和几个钟点工还在忙碌着。

她在衣柜面前挑选了半天,才选出一抹蓝色的长裙,换了穿上。其实她以前是不喜欢裙装的,反而更喜欢牛仔裤的休闲。

只是后来,齐言东夸她穿裙子比裤子漂亮的时候,她才喜欢上了穿裙子。而现在满满的衣柜里,也全都是裙子。

因为和林语约好了在讯秦百货楼下的那家咖啡馆,她早早地就去了。林语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一个美女,端着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性感与朴素本是最不搭的字眼,可在这个人身上却奇妙的融合了。三年不见,她反而风度不减,依旧是当年初见时的纯真模样,只是多了一丝小女人的气息。

楚沁北看着自己的好友林语,淡淡地笑了,缓缓地说:“语语,好久不见。”

“那可不是。你三年前叛逃法国,一个月之后才给我打来电话。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消失了,魂都吓飞了。”林语有些气愤,又有些激动地说。

“不是常说七魂三魄,我顶多也就吓走了一魄。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翘密的长睫垂下,甜甜的语气。

林语也只好无奈的看着她,谁让自己是她的老友呢,不认也得认了。浅笑,说道:“齐言东现在不得了呢,成了a市的商业大亨。前天我看杂志的财经版,头条居然是他的采访。乐得我直给身边人夸,是我大学同学呢。哎,对了,怎么只见你,不见他呢?”

听见那个名字的手,搅着咖啡,微微地颤了一下。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她笑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林语轻掩嘴巴,有些惊讶地说:“分手了?”

楚沁北撩了撩垂下来的鬓发,波澜不惊的语调:“三年前。”

林语有轻呼了一声,当年楚沁北和齐言东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是公认的情侣。谁知道,却是这种地步。她还一直以为,沁北出国是为了深造,回来就自然和齐言东在一起了。

“别提他了吧。倒是你怎么样?”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浅淡如常。

林语倒也觉得不该再提起这件事,说道:“我肯定是照旧啊。现在是上班一族。对了,我打算今年下半年结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给我当伴娘呢。”

“肯定没问题啊,新郎我也没有见过呢。”眼波流转,似有遗憾,似有羡慕。

“那就好。我上司,迟早会见的。”眉眼中竟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因为林语刚刚接了电话,说公司有事。她也没有多做挽留,就让林语先走了,说以后再联系。林语一脸抱歉,这才安心地走了。

搅着面前的cubita,依旧是丝滑如旧的味道,酸苦适中,淡淡果香。却不料,旁边有人走了过来。

“北北,真是巧。你回国了?”楚妄西惊讶地说道。

楚沁北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只有她听的出来这个女人的语气,绝不是熟络,只是一种惊讶与嘲笑。

“西妹妹,你看多巧。居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了,我才回来,也就没有来得及给二姑妈说。”不冷不热的口气,显得有些生分。

楚妄西倒一点儿也不介意,看着楚沁北,韵味十足的声音说道:“我本来是不打算过来喝咖啡的。都怪言东,硬要喊我过来等着他。”

这是第三次听见他的名字,她笑道:“那不正好,你慢慢等。我先走了。”

“要不我们一起等?”楚妄西扯着楚沁北的手,假意地邀请道。

楚沁北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度面对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场面。她推拒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妹妹和妹婿的感情生活了。”

说完,结了帐,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楚妄西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也跟着走了出去。齐言东才没有约她来什么咖啡馆呢,这三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不过是经过这里的时候,恰巧看见独饮的楚沁北,过来扫扫这个人的晦气罢了。不过看样子,齐言东还没有告诉她,他和自己的事情,微微地窃喜了。

楚沁北出了门,就感觉自己刚刚的力气一下用尽。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敢这样平平淡淡的提起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到楚妄西和齐言东两人相拥的画面,还觉得仿佛是昨日发生,令她郁郁作呕。

第五章

这也是她不敢把事情父母的另外一个原因,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自己的表妹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光听着就有够混乱的。

齐言东开着车,刚刚行驶到讯秦大楼下,就遇上了红灯。他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从人行道边走过。

他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冲下了车。想要一把追上那个人的身影,他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楚沁北,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的楚沁北。跑到路中间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却已经看不见了。他只好又退回了车上,这算不算是结局。

当再次启动车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自嘲似的笑了。都过去了,理还乱的想念,却让他还是放不下她。不知道陆然有没有好好照顾她,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把她交给他。他还是希望那个感动她好几光年的人,是他。

楚沁北躲在树的背后,她也看见了他。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年少时的张狂,多了沉稳,依旧帅气,只是更加成熟。掌心的指甲深深的陷了进去,齐言东,为何我还是放不下你。

她怕,看见他走近咖啡馆的身影,她怕,看见楚妄西和他面对面的喝着咖啡的样子。纵使已过三年,可是往事历历在目。

眉头轻拧,结果电话响了起来,是onerepublic的apologize。她轻声地跟着哼着,“it's too late ”。有点狐疑的接了电话,结果那头的人却说:“小北,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依旧低沉的让她觉得心安。

“陆然。”疑惑的心放下,换做了轻松的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呢。”电话那头的人微微地笑了。

轻抿了唇角,说道:“怎么可能忘记你是谁啊?”好歹我也在年少时,爱过你,未出口的那句解释。

“那就好。回来也不知道给然哥哥说一声。”熟稔的口气。

“我正打算找你帮我找个工作呢。你知道的,我一点也不想去军队,也不想去我姑父家的公司。”不咸不淡的语气,跳过了那个亲密的称呼。

“那你随时来找我吧。”

听见外面有人喊着“陆经理”,楚沁北也没有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那个称呼,她一点也不陌生。曾经她缠着陆然,每次见到陆然都是一口甜甜地“然哥哥”。她曾以为,她会到最后,安安稳稳地嫁给陆然。结果,那个人的出现,把她的人生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陆然比她年长两岁,父母也都是军人。不过职位略低于楚沁北的父母,但是两家的长辈也是世交。同是军人教育下的孩子,楚沁北则要调皮一些,陆然却在那个年龄段表现出不符年龄的老诚。

她小时候特别喜欢跟着陆然,吊着鼻涕,陆然走哪里她就走哪里。经常被同院的孩子取笑地说是,陆然的“鼻涕跟屁虫”。就算年龄与年俱增,她也喜欢粘着陆然。

陆然不过倒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可爱,不过他却也只把她当妹妹,并没有想过其他的什么。陆然喜欢的女生是高挑的,可是楚沁北小时候确是矮矮壮壮的一类。再到陆然读了初中,有了第一次早恋。楚沁北是知道的,因为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然哥哥牵了另一个女生的手,走路回了家。那一天,她蒙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

只是,等到陆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里不可缺的人是楚沁北的时候,楚沁北遇见了齐言东。

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她突然记起一句歌词“你挥霍了我的崇拜”。陆然挥霍了年少的楚沁北的崇拜,所以楚沁北再也爱不了他。也许,有遗憾,才能完美。

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家,这条路上的风景她依旧熟悉。琥珀色月牙下的那天,她和他牵了第一次手。她当时特别怕被爸爸看见,躲在齐言东的背后。齐言东最后干脆拥她入怀,大大的风衣罩着两个人。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心跳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似的走回了家,路上的风景也成了最美的回忆。

可是,最怕的是,回忆不再,物是人非。

舍不得,可是时间该怎么倒回。爱你太值得,值得我落了泪,耗尽了所有的欢欣。他们两个的结束,是无尽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可是她看得清楚,他的眼中有那两个字。

无言的结局,毁掉了他们曾经以为至死不渝的爱情。

本来只需十分钟就走完的路程,楚沁北硬是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回到家。给门口站岗的战士点了个头,慢慢地走了进去。

叶文月和楚平依旧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子里显得有些过分的冷清。张妈给她端来水果,她一边吃着提子,一边只好盯着电视。她一向不太喜欢看电视,不知道为何。但是现在,也只有这样东西能够消磨时间了。

遥控板在手中换来换去,各种节目都让她觉得太不真实。最后干脆调到了本市电视台,听着新闻。

新闻播报员干练的着装,严肃地声音播报着新闻。她把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画面切换到齐氏百货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拿着话筒,说道:“我们齐氏致力打造最适合百姓,最服务百姓的百货大楼。”

多好的口号,多动听的场面话。不过官家子弟,要是连以人为本四字的内涵都没有把会到,也就太失败了。

张妈忙的进进出出,看着小姐头也不转地盯着电视机。她也有点好奇地凑了过来,却只看到齐氏百货四个大字。

她突然想起,小姐读大学的时候,经常给一个人打电话,动不动就吼着那个人的名字“齐言东”,如今想来,这不正是齐氏的当家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姐。情爱之事,最容易伤心。可怜她家小姐,还依旧痴迷的看着那个新闻。

第六章

阳光疏散的落在院里,绿树郁郁葱葱,是她遇见的他的那个夏天时有的风景。可是风景再相似,那个人却留在那个季节,再也找不到。

爱似迷宫,易进不易出。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才发现张妈在后面站着,略带同情的眼神,让她有些惊诧。但是,张妈怎么可能会知道。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一言一行,都成了惊弓之鸟。

陆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幽暗的眸光投向刚刚冲进来的销售部经理。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地中海,微眯的双眼,居然被一个二十几岁小伙子的眼神吓到。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冲进来是要给总经理报告什么了。

陆然收回视线,好像刚刚的幽暗只是一瞬。无波的眼眸看着面前的销售部经理,淡淡地笑了,说:“你汇报吧。”

销售部经理的老心肝这才颤颤巍巍的恢复了正常跳动,刚刚肯定是他看花眼了。这才是他们和蔼可亲的总经理嘛。

“我刚刚去和上次的几个国际大客户谈了一下,但是他们都有意转投齐氏百货。他们觉得齐氏百货一炮打响,更适合专柜的生存。”

“恩,”陆然顿了顿,是要出手了么。呵呵,那就看看谁更厉害吧。“那你应该告诉他们,我们讯秦主流群是高端客户的定制服务,而不像齐氏百货一样涵盖面过广,层次不一。”

销售部经理领命,出了门去安排工作。

陆然看着眼前白金笔记本上的屏保,修长如玉的手指击键翻飞,冷冷地笑了。他早就猜到齐言东等不及了,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小北才回来两三天,就要来找他算账。可是,这个账哪有齐家大少以为得那么轻松。

这是场男人之间的硬仗,他不会输,更不会轻易认输。

垂下眼眸,齐氏那张内外两层巨大的黑色椭圆原木桌边,坐着寥寥数人。主持会议的是齐氏的高级顾问,苏越。冷冷的眸光先扫过众人一遍,在对上齐言东的眼神之后,得到开始的命令,才开始了。

微弯的唇角,不见刚开始时的冷漠。一手拿着幻灯片的播放器,滔滔不绝的讲着齐氏今年的计划。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齐氏专柜入驻的价格的税收略低于讯秦。

而且,最好的是,齐氏所面对的人群,不仅仅只局限于高端客户。它在十楼以下面对的都是普通人群,只有在十楼以上,才是国际大品牌所针对的高端客户。而且,在十楼以上,每层楼的vip室的设计与装潢,也是让人咂舌的。

在座的寥寥数人,都是国际一线奢侈品牌的中国区的代理。他们边听边点着头,不时的还与身边的秘书交换着意见。

齐言东赞许的看着苏越,他对苏越的介绍感到很满意。不仅凸显出了选择齐氏的优点,更切身的说明了齐氏在商界的地位。

其中一位品牌的亚太区代理,却在看到介绍后皱了眉头。

齐言东瞟到了这位代理不悦的眼神,赶紧示意秦铭,伏在秦铭耳边说:“想办法查出,他不悦的地方。”

秦铭连忙点头称是,掏出超薄的掌上电脑,认认真真的查着资料。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把资料进行了一个整理,他恭敬地递给了齐言东。

他转过头看着资料,然后头偏向叶之的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先想办法暂停会议,安抚一下众人。保持五分钟的秩序就ok。”

叶之收到讯息后,得体的站了起来,礼貌地向众人说道:“刚刚我们齐总得知消息,说给诸位定制的专属玉石已经到了。他现在想要亲自去拿,表达自己对诸位参与齐氏百货大楼的建设的谢意。”

在座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但是脸上基本上都挂着笑容,会议只是暂停五分钟,但是齐言东作为董事长亲自赠送礼物的心意却不容忽视。

齐言东的眼眸里流过一丝褒奖,他走到外面,示意苏越出来。

苏越问道:“怎么了,董事长。”

“你的ppt有些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打salvatore ferragamo 的时候,你少打了一个‘o’,外行人肯定不会看出有什么。但是刚刚salvatore ferragamo的亚太区总代理看见了,他向来对企业文化是很看重的。等会儿,我希望你自己亲自去道歉解释,因为这个总代理向来看重的是‘诚实’二字。”

苏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么大一个错误,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感激看着齐言东。如果不是他指了出来,他肯定不会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而他也没有批评他,温和的态度让他觉得很受教。

回到会议室内,齐言东抱歉的看了众人一眼。手上拿着的是那次他专程订购的玉石,本来他是打算合同谈好之后再送。可是现在,骑虎难下。

众人拿着玉石都有些高兴,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苏越赶紧放下报告,追在salvatore ferragamo亚太区总代理的后面。深深地举了一躬,把刚刚的事情原盘托出,连声说着抱歉。那个代理也没有怎么责怪他,毕竟忙乱中出错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因此苛责别人的劳动,也不好,再说他很欣赏苏越的态度。没有因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理由开脱。而是诚实的把自己忙乱中出错的实况讲解的一清二楚。

看着面前代理的浅浅笑容,苏越这才放下神来。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手心里已经是一层薄薄的汗,脸上更是滴下了汗珠。

他主动地走到齐言东面前,想要道歉。齐言东冷冷的眼神瞟过他,说:“道歉就不用了。好好的做事就是了,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苏越连声说是,又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细汗。

秦铭则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有些讶异地说:“为什么没有责怪他?”

齐言东看着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秦铭,缓缓地说道:“因为没有意义。责怪他也不能挽回那个错误,还不如让他知道,我对他是好的。这样,他才能更忠心的为齐氏服务。而这件事也恰好可以削削他的锐气。刚出社会的人,年轻气盛,也该学着点了。”

秦铭凝神寻思,眼前的人,已成熟多了,考虑得也比他全面,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莽撞少年。

第七章

他站在齐言东的旁边,一只手撑着玻璃幕墙,目光穿透了薄幕,望着远方的云端。他突然想起,齐言东第一次在他面前介绍楚沁北的时候,肆意张扬的激动与炫耀。

那天,齐言东牵着楚沁北的手站在他的面前,他脑海里当时只飘过一个词语“天作之合”。可是,没有想到,短短一年过去,楚沁北出国,在a市蒸发;齐言东顶着父母的巨大压力,背弃了政治道路,选择了自主创业。两人都已决绝的方式消失在了对方的生活轨迹之中。

只是,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是他们的事情。他插不得手,也只能端端的看着罢了。

齐言东打电话让叶之拿进来咖啡,独独这一次,他突然想尝尝cubita的味道。当咖啡泡好的时候,他端着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入口的丝滑,干净细致的口感让他想起了那个有着明媚的阳光,清澈的海水,白色的沙滩,cubita的出产地古巴。加勒比海的蓝色风情,让他的思绪也自由徜徉。

怪不得北北这么喜欢这个咖啡,但是他还是喜欢kopi luwak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当楚沁北喝着cubita的时候,会想起什么。

晚上,坐在餐桌边的时候,楚沁北才意识到自己又荒废了一天。除了和林语在咖啡馆见了个面,看见了她最畏惧的两个人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干,一点儿也没有她在法国时候的忙碌生活带来的充实感。

在法国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跑去eiffel tower,站的高高的,看着巴黎的风景。她尤其喜欢站在中层瞭望台的向外张望,淡黄色的凯旋门城楼。交织如网的街灯,配着夜色如画的巴黎,让她总能在想念他的时候,感受到片刻安静。

叶文月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乖乖的坐在餐桌边了。三年之后,她终于可以重温这个场合,心里面暗自地欣喜。

餐厅里水晶灯的暖暖灯光照下来,墙角粉蓝色花瓶的雏菊正静静地盛开在角落里。

饭桌上。

楚沁北开口说道:“妈,我想去上班。”

叶文月有点惊讶,自己女儿鲜少提出这种要求,一向喜欢低调的她,最讨厌的也是那些靠父母关系为所欲为的人了。谁知道,今天却提出了这个要求。

楚沁北看见自己妈妈许久没有说话,倒也没有想到,母亲以为自己是要让母亲帮忙去找工作。

抿了抿嘴,夹起一块苦瓜放进嘴里,淡淡的苦涩味和清爽的瓜香味,在嘴里慢慢溢开。她又补充道:“我和陆然商量好了,他说随时都可以去。”

叶文月神色倦倦地,有些愧疚,想起虽然女儿只是三年不见,但她怎么能以为女儿转了性子。

夹了块排骨,放进沁北的碗里,淡淡地笑着,说:“你愿意去就去吧。呆在家里,也无聊的慌。”

楚沁北原以为母亲至少会问上两句其他的,谁知道,这么快就同意了,许是对陆然的信任吧。

叶文月想了想,放下筷子,又问道:“你爸知道不?”

“还没有来得及给爸爸说呢,他今晚上回不回来。”楚沁北吐吐舌头。

“你这孩子,明知道你爸心里有结,还不赶紧告诉他,要是让他知道你又先斩后奏,非得好好的挨一次骂。他今天不回来,在部队里休息。我明天去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楚沁北吹着汤,转了转眼珠,说:“我记住了。”

叶文月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是真的记得那才好。

楚沁北闭着眼,躺在格子床单上。

屋外的夜空被灯火照的微微地发红,不似夜的颜色。薄纱垂在阳台上,有一缕还跌了下来。

她发现跌下来的那一缕,恰巧遮住了阳台下的抽屉。

她止不住心跳的拉开了抽屉,里面是两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日记本。封面是淡蓝色的,似天空,重叠在一起。

她抱着两本日记本,坐回了床上。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由于放的时间太长,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扉页上的几个大字:齐言东,你去死吧。看到这行字,她突然有些怕了。怕翻开这本日记,怕叫醒她的回忆。

草草的翻开第一页,瞪大了眼睛,瞟了几行字就赶紧合了起来。记忆却丝毫因为没有它自欺欺人的行为有一丝的改变,依旧开启了。

她记起,以前这本日记本是蛮厚的。可是,后来,她有一次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我要把我和齐言东所有的事情都记下来。

齐言东看到后,立马就撕碎了后面的空白本子。她当时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齐言东却振振有词的说:“撕了后面的原因是因为她和他的未来太长,用笔记是记不完的,只能是用心记。”

本来落泪的她,听完这句话,却有些甜滋滋的味道盈在心间。

现在想来,情话果然是不能多听的,到了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话变成了刺,一根根的扎的很深。

一到晚上,齐言东睡的就很不安分。

因为太静了,静的有些可怕,可怕得让他老是回忆起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他还是喜欢白天的忙碌,至少顶多是偶尔的出神,才会想起她。

整整过去了三年,许多东西变了,许多东西也没有变。

比如他,还似当初爱着她。比如他,再也不会把爱她说给她听了。

他看着空空的右手边,曾经他以为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醒来的时候,可以看见她与阳光同在。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人自然也就该散了。

每当他回想起,楚妄西带给他,那个楚沁北写的日记本的时。当他看见上面的字句时,所听到的心碎的声音。

他从来不知道,他让她如此讨厌,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后来楚妄西问他要不要看完的时候,他怕自己看完后会气急了,冲到军区大院里,大闹一番。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还是狠了心,给楚妄西说丢了吧。他不想恨她,就算他再想看见后面的内容。

楚妄西自然也乐滋滋的把日记本随手一丢,缠着他问东问西。

他当时心情本来就不好,自然大声的吼了楚妄西,整的楚妄西只好悻悻然的走了。后来等他平复后,特意约了楚妄西一起吃饭,算是道歉,但是实际上却是更想知道楚沁北和陆然的事情。

第八章

谁知道,楚妄西却在吃完饭后,猛地抱住了他,让他措手不及。他有点生气地,推开了楚妄西,才看见站在楚妄西背后的楚沁北,站在不远处人行道的树下。

她站在那里,月色从树缝中露出,照的脸越发地苍白,眼中望不穿是什么样的情绪。他想走过去解释,但想起陆然和她的事情,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沁北已经跑开了。他原来打算是,想等两个人都静静了再说。可是,最后却被告知,她去了法国。

他曾经也有过追回她的念头,可是毕竟他的自尊心太强,这种念头也让他硬生生的压下了。

他们都太年轻,不知道当一个人越相信自己的眼睛时,越容易看到错觉。

一大早醒来时候,蚊帐的纱帘滚落了下来,跌在她的脸上,痒痒地。她懒懒地用手推开,结果一阵风,吹的纱起起伏伏的,又落在了脸上。

楚沁北干脆起了床,穿着木屐,踏的楼梯趴趴作响。叶文月转过头来,看着女儿幼稚的举动,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楚沁北调皮的一吐舌,也就没有继续踩着木屐故意弄出响声了。

叶文月一边舀着汤,温然笑道:“北北,你今天就去陆然那里上班啊。

“肯定啊,不然呆在家里我都要发霉了。”楚沁北耸了耸肩。

“这孩子,才回来几天。就嚷嚷着要发霉了,不过去了可要听陆然的话。”叶文月笑看自己的女儿。

楚沁北满嘴包的是浓浓的**汤,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文月去上班的时候,楚沁北才慢吞吞的把饭吃完。她吃饭一向很慢,以前齐言东老师拿这件事取笑她,说她像小**啄米一样,一会儿功夫才吃了几粒。

现在,习惯依旧如此,不过也没有人再在她身边嘲笑她吃饭的速度了。

随随便便在衣柜里拿出一件略带职业风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开车出了门。家里的司机本来是要送她的,也被她婉拒了。

到了讯秦的楼下,她突然有点儿紧张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一时兴起,会不会破坏别人公司的规章制度。要是惹得一身闲言碎语,还不如自己去找个工作凑合一下罢了。

但是,既然来了,不管怎么,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她走到前台小姐那,浅浅一笑,问道:“请问一下,陆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短裙西装的窈窕美人,一时间晃了神儿,居然也忘记问她有什么事情,就把陆经理办公室的位置说给了她。

楚沁北一边走,一边拨着陆然的电话。

许久没有人接,她想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便到了门外坐着了。季昭透过玻璃,看见一个女人端端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等着什么。季昭有点好奇,秉着秘书的职责,走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楚沁北。

季昭也是x大毕业的,不过比楚沁北倒是大了一届。读x大的时候,自然也听说过这号人物。毕竟齐家和楚家都是当地极有名望的,本就受人关注,再者齐言东当时高调追楚沁北的事情也在整个校园里闹得沸沸扬扬。

她那时候也跟着寝室的姐妹们八卦的去凑了热闹,也得见了这个姑娘一面,极其精致的五官,也怪不得惹得齐市长的公子哥儿如痴如狂。

楚沁北倒是心生疑问,面前的人并不熟悉,拼力回想,还是没有记起这个人是谁。

季昭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一样,裂了裂嘴,说道:“我也是x大毕业的。”

楚沁北起了身,笑道:“那可真是有缘。”

“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么。”谁不知道,现在讯秦和齐氏闹得不可开交。她既然是齐家少东的女朋友,跑到这里来,目的自然也惹得人怀疑。

楚沁北也知道季昭肯定误会了她和齐言东的关系。

刚要解释,后面的门却一下被推开了。浩浩荡荡的走出来十多人,为首的正是陆然。看着全部都是一袭黑色西装的人们,她不禁想起了《功夫》里的斧头帮,捂着嘴就笑了。

陆然侧首,正看见沁北站在那里,笑的欢快。本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眉头紧锁的他,眉眼疏开:“不知道是什么风吹来了楚姑娘啊。”

楚沁北翻了翻白眼,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打电话喊我来的。”

一旁的季昭听见两人熟稔的口气,心中警铃大作。跟在他身旁这么久,她鲜少见到陆然淡漠的性格对谁会这么热情。

陆然也瞟见了站在一旁的,淡淡地口气说着:“季昭,倒两杯茶进来吧。”

转过头又朝着楚沁北说道:“我这儿可没有预备你最爱喝的cubita。

楚沁北摇了摇头,本就知道,cubita不是招待用的,又怎会随便就预备着呢。

跟着陆然进了办公室,纯黑的色调,进去就感觉空气里有股压抑感。原木的巨大暗黑色的办公桌上雕刻着几支白色的梅花,算得上是屋里的唯一带色彩的东西了。

坐在皮质的黑色沙发上,她的长睫垂下。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

陆然也在沙发的一边坐下,手指在皮质的沙发上按了下去笑着:“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楚大小姐有何贵干。”

楚沁北唇角一勾,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说道:“你陆大公子那天说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我有多久骗过你,小北?”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唇沿轻抿,这句话说得饱含深意。

楚沁北别开了视线,垂下头说道:“那就麻烦陆公子给民女安排个工作咯。”

第九章

陆然起身,走到办公桌的电话前,按了几个数字,对着那头的人说道:“增加一个特助的职位。人就不用面试了,已经定了。”

楚沁北听完话,有些惊讶,温然笑道:“怎么这么快的速度。”

“我不是怕你跳槽吗,我可是你的伯乐啊。”陆然笑道。

楚沁北却一下哑了声,不知道开口接些什么话,只好随口说了一句:“陆悦约我出去喝茶,我许久没有看见她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明知道她是借口欲遁,但是他还是笑着附和她说:“记得明天准时上班,我对待员工的要求一向很严的。”

翻了翻白眼,楚沁北说:“知道了,陆然同学。”

季昭正在门外的秘书室整理文件,因为秘书室的办公室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壁,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走出门的楚沁北,站起了身。

楚沁北淡淡地朝她笑道:“我先走了哦。嘿嘿。”

季昭微微地点了点头,说:“楚小姐,慢走。”

楚沁北眉一挑,又说道:“季姐,不要那么叫我,喊我小楚就好。我明天还要来上班,需要你多多指教呢。”

初闻此话,季昭手上的文件颤了一下,但是她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那小楚,明天见咯。”

直到看到楚沁北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文件,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陆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听到门开的声音,有些不悦的抬了头。

季昭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敲门,直愣愣的就冲了进来。不过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妥?”

陆然盯着电脑,冷漠疏离地问道:“什么不妥?”

“我觉得楚沁北不适合在讯秦工作。”依旧是毫无避讳的就说了出来。

陆然把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双手环胸,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妥?那你告诉我究竟有何不妥?”

季昭听得出陆然的语气满是不悦,但是她还是说道:“因为她和齐氏总裁是男女朋友。”

陆然抬眼,盯着她,几秒钟后才缓缓地回答道:“已经不是了。她和我自幼相识,关于保密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

季昭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陆然却已经把视线移回了电脑。朝着她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她只好悻悻然的关了门,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可是思绪还停留在楚沁北进了讯秦工作这件事上。

陆然起身,许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齐言东和小北的事情了。他都以为自己可以假装不在乎了,但是当听到的时候,还是不舒服,牙咬得紧紧的。

虽然只是为自己离开办公室找了一个借口,但是站在讯秦的停车场里,她还是想给陆悦打个电话。

陆悦正在忙着写策划,突地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她刚刚的思路被打断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非掐死不可。

“悦悦。”楚沁北在电话那头温柔浅笑。

“北北?”疑问的口气。

楚沁北‘恩’了一声,已经三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但是没有想到,她还是能一口听出她的声音。

“你回国了?”电话这头的人继续保持着质疑的口气。如果回国了,陆然肯定早就告诉她了啊,怎么一直没有提起呢。

“对啊,不过才回来两三天。”苦着脸,好像不满自己才回来似的。

“哦,”拉长了声线,自己哥哥最近忙着讯秦的事情,早出晚归的,怪不得没有提起,“明天一起吃个饭吧,刚好是星期五。”

她的嘴角裂了裂,大方笑允道:“没有问题啊。”

两人随便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开车驶出讯秦停车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后面一辆黑色的车子里走下一个人,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笑。

这人是楚妄西,即是楚沁北的表妹,但更是楚沁北最讨厌的人。

她眉一挑,暗暗地讽刺楚沁北道,真是耐不得寂寞,又来找陆然哥了。

玩了玩手上的相机,看到自己刚刚拍下她走出讯秦停车场的画面,自顾自地笑了。

办公室内。

齐言东看着身边最得力的三个助手,有些严肃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们有个极其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也就是breguet的招标会。breguet不仅是瑞士手表的代名词,更是拥有奢华珠宝。如果我们能从讯秦手上拿下这个专柜的大单子,至少今年的利润是不用愁的。”

苏越点头称是,目光投到正一脸崇拜盯着齐言东的叶之身上,轻咳了两声。叶之这才如梦初醒地说:“放心吧。没有问题。”

齐言东的视线落在久久没有放话的秦铭身上,他深知他的性格,向来不喜轻诺。果然,秦铭只是说了一句:“拿到了再说。”但是他一向最放心的是秦铭的办事能力,至少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奢侈品牌那么多,但是唯独对breguet如此看重,不止是因为富人对它的偏爱,从皇室再到爱因斯坦。其实,更重要的是他的私心。

他曾和北北有一次闲谈到各国手表上,他说自己最喜欢的是百达翡丽。可是北北却说,她最中意的是breguet。在北北的影响下,他后来也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品牌。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拿下这个单子,就算仅仅是出于私心,想要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成为并集。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沉默的电话,紧闭的嘴唇,透着玻璃幕墙,看着这座城市。夜色朦朦,星座有些忙乱地落在空中。

他伸手拿起来,攥紧了电话。她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打一个电话,怕是真的忘了自己。毕竟他的号码从来没有变过,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捏的太用力,手指微微泛白,感觉到有些痛了,他才又放下了电话。

第十章

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能够一层层打破他心里的围墙。更没有人像他,一句话就能够带来天堂和地狱。

她,依旧是他心里最软深处的地主。既然有答案谁都给不出,不如让它自己发挥。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叶文月和楚平已经回来了。

楚平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不豫,似是责怪她的晚归。看见楚沁北换了鞋子,才起身去餐桌坐着。

楚沁北赶紧穿着木屐,小步地跑到餐桌边。结果,叶文月看到她,好笑又好气地说:“小馋猫,洗了手才许吃饭。”

被撵去洗手的楚沁北突然觉得楚妈妈的话,似曾相识,才记起,他也曾经说过。只不过同样的话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讲给了同一人。

抽出纸巾,擦干了手,看着镜子有点憔悴的自己,说了句:“一定可以忘记他。”

最怕相思在眼,最怕憔悴上脸。

出来时,不知道叶文月和楚平谈着什么,两人都笑的甚是开心。

倒是楚平看到走出来的她时候,脸色一沉,义正言辞地说:“以后尽量早点回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楚家管教不严呢。”

看见瘪了瘪嘴的楚沁北,叶文月用手戳了戳楚平的腿。楚平也不忍心继续苛责,就找了个台阶,随口说道:“那就吃饭吧。”

客厅里的电视依旧开着,在无人的状况下,更像默声的电影。电视机的画面也在透明的玻璃茶桌上映着,许是一个玻璃世界。

“今日中午,我市齐云开市长专程坐车前往齐氏百货。”新闻播报员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读着新闻。

楚沁北听见熟悉的名字自然转了身,盯着电视。楚平则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转身的举动,有些气不过地,大声地吩咐着张妈关了电视。

楚沁北听见这话,有些讶异地说:“爸,你平日里不是爱看新闻么,怎么要关了?”

楚平没好气地回答说:“我看新闻都是假的。”

叶文月赶紧打着圆场说道:“你爸是说政府的政绩工程搞的有些虚无缥缈的。”

谁知楚平却丝毫不领情,看见自己女儿还没有从那段感情阴影走出来,军人的火爆脾气上来,心直口快地说道:“我是看不惯齐云山那老头儿,居然放任自己的儿子欺负我女儿。”

舀着稀饭的手不禁一抖,“哐噹”一声,跌在地板上。

楚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气愤,居然把对齐云山不满的真正原因说了出口。求助的眼神投给了妻子,才发现叶文月恶狠狠的盯着他。他只好埋下头,话都不说了。

叶文月则看见女儿呆愣在那里,赶紧喊张妈换了个勺子。楚沁北这才缓过神来,眼睑垂下,冷冷地说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叶文月颤了颤,早知道,这些瞒不了多久。可是,来的如此快,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说:“爸爸妈妈做着一切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就可以调查我。”声音一下拔高了几度。

楚平听到楚沁北的话,有点气急地说道:“怎么样给你爸爸妈妈说话呢。爸爸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一气之下,倒是爽快的拖着行李,谁也不顾。那你知不知道你妈有多想你,天天闹着要出去找你。可是部队的纪律哪有那么容易,军国大事。直到你打电话说,你去了法国。悬了的心这才放下一些,可是后来无论怎么问你离开的原因你也不说,把你妈给急得。要不是我喊人去查,你妈早就急出一身的病来。”越说越气的他干脆把筷子一甩。

本来在外面花园捣鼓着花花草草的张叔听见屋里的争吵声,赶快走了进来。正好看见楚平摔筷子的一幕,连忙上去安慰了几句。

楚沁北也有些委屈,眼睛湿湿的。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不该一言不说的离开a市。但是,自己爸爸妈妈居然调查自己的事情,怎么也让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话说完,在张叔的劝导下,楚平激动的情绪一点一点平复下来,脸色稍霁。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骂了还是舍不得,不似自己当军人的那股硬劲儿。

温和地声音说道:“反正过去都过去了,北北现在回来,一家人团聚不就好了。”

看着父亲都拉下面子给自己台下,楚沁北也不好意思一直这样子满缠着,也说道:“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追究不提起了,对吧,妈。”

叶文月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下,一家人才恢复了平静,刚才的一场争吵仿佛只是散散云烟。不过一家人刻意的融合在一起,这段饭自然也吃的不是太舒适。

叶文月收拾碗筷时候瞟瞟正在看报的楚平,再看看倔强的女儿,微微叹了一口气,都是不好惹的主。还是等两人静下来,再商量。

站在落地的纱窗面前,手轻轻的抚摸着纱的触感。有些微微的麻,早已没有刚刚咄咄逼人质问他们,为什么调查她时候的语气。

她知道,不论出于何种理由,父母最基本的理由还是爱。

只是,她放不下面子,割舍不了勇气。她还是怕父母看到自己的不堪,还是怕父母知道分手的真实原因是为了楚妄西。不过她猜,调查的人肯定也没有调查的详尽。不然为何,楚妄西还能甜甜地打着电话,喊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apologize》的曲调响起来,屏幕显示的号码却不是熟知的。

“楚沁北?”透着对本号码主人的一丝怀疑。

“我是,你是?”手不安分地撩起了一缕纱,在手心摩挲着。

“我是季昭。因为明天有个关于breguet的会议,既然你已经加入了我们。我希望你准备一下。”命令似的语气,透着不容拒绝的公事公办。

怔了一怔,她没有想到刚进公司就要参加如此重要的事情。她还以为顶多是当当倒茶小妹,就足够了。不过breguet是她最喜欢的品牌,她对它的了解自然很深。

不再犹豫地,说:“好,没事。”

听到这句保证,季昭才挂了电话。她倒要看看,短短的一夜的准备时间,她明天能怎样发彩。

第十一章

挂完电话,楚沁北一扫晚餐时的阴霾。要知道这次居然有机会可以亲睹breguet的中港地区总裁,多难得。

虽然楚沁北自身对名牌的感觉不大,但是如果说起她最喜欢的两样东西。那就是著名的奢侈品breguet的腕表和hummel的瓷像娃娃了,楚沁北在这点上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

所以既然breguet是她最喜欢的品牌之一,那么她对它的了解虽然说不上是研究家,但是如果真要问起来,也不至于会一问三不知。

她自己就有一款,是breguet的marine系列的8828,是20岁时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古典雅致的样式,配有18k玫瑰金制表壳,而7颗美钻灵动的在表盘上跳跃,荡出与逐浪波纹交叉处的涟漪。彰显着,它不断强调的“文化”二字的内涵。表冠上的圆顶蓝宝石,配合着表圈与表耳共镶有的74颗钻石,让人在奢华中感受到古典。

依旧清晰,当她看见齐言东捧着它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因为这一次的机会,她以前特意花了好多时间专门去整理了解的资料也派上了用场。激动地拉开抽屉,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一些杂七杂八关于她喜欢的东西,其中就包括breguet。

breguet的资料是她和齐言东一起整理的,当时齐言东还讽刺她的狂热行为,惹得她好几天都不想理他。直到齐言东连连讨饶,去她空间留了“对不起”。但是,最搞笑的还是齐言东后来又把她的qq登上说:“我不原谅你。”自己和自己对话了几条,最后又用楚沁北的qq赏了一个“我原谅你”结束了对话。

当楚沁北看见留言的时候,眼中,有恼怒,有笑意,有甜蜜,也有爱意浓浓。

想到往事,翻到breguet那一章的时候,手指摩挲着齐言东的笔触,她感觉脸上有点湿湿的。泪水跌在泛黄的纸张上,一下晕染了不少的字。她赶紧抽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但是齐言东写的那些字还是划开了,晕成一团团的。

她实在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又哭了一会儿。

记忆铺天盖地,就算是再不起眼的小事,她也能联想到他。三年的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光,只是教会了她在人前如何克制自己对他的感情,因他而起的情绪罢了。

因为选择你,就算你是错的人,我也愿意包容你的不安分。

第二天。

楚沁北盯着镜子里张扬的黑眼圈,生怕被叶文月问起原因。向来不喜化妆的她,只好给自己脸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粉。细细的毛孔被遮的更为细腻,远远看起来,吹弹可破。算是满意了自己的黑眼圈消失的样子,自恋地朝镜子里摆了几个样子,才下楼。

叶文月已经先走了,只有楚平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晨报。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楚沁北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爸。”

楚平从报纸上抬眼,望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又补充说道:“你今天起的还早。”

“因为今天有事要忙啊。那爸,我先走了。”楚沁北抿了抿嘴,回答道。

“那也得吃了早饭再走。”平时给士兵下命令的语气,又把眼睛转回了报纸上。

楚沁北只得乖乖的坐在餐桌边,一点点的抛光了饭。张妈凑到她的耳边说:“你爸今天专门等你呢,说是不放心你第一天正式上班,要亲自送你去。”

楚沁北长睫垂了下来,为昨天自己和父亲的争嘴感到有些羞愧。

楚平看见楚沁北已经吃完了饭,放下报纸,说道:“我送你吧。”

楚沁北赶紧抓起包包,跟着楚平出了门。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楚沁北知道父亲一向很忙,难得抽闲。不过她知道如果劝父亲去忙自己的事,只是会让父亲生气。

到了讯秦大门,楚沁北转过头,朝着父亲说了句:“爸爸,昨晚的事对不起。”

楚平则笑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读懂父亲的体贴的沁北,乐滋滋的朝着讯秦大门走了进去。

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季昭脸色不豫的看着她,责怪道:“你怎么才来啊。”

楚沁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今天有点拖延了。”

正在门背后准备着文件的陆然看到楚沁北来了,推开门,说道:“小北,吃饭没有?”

楚沁北抱歉地一笑,说道:“我吃了。都怪我爸,非让我吃完才许走。”

“那是楚叔叔疼你嘛。”打趣地说道,背过身,拿来了文件。

季昭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抓着文件的手用了力,纸都有一角被撕破了。

三人收拾好之后,拿着文件,一起坐车去了breguet的经审会。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季昭,突地转了过来说了一句:“等会儿,和我们竞争的是齐氏百货。小楚,要加油哦。”

明明是好意的一句话,楚沁北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齐氏百货”四个大字在脑海中回响,她应该早就猜到的才是。能和讯秦一分高下的百货大楼,扫眼a省之内,也只有讯秦了。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那是自然的。”

开车的陆然则瞪了季昭一眼,责怪的眼神溢于言表。他本来就不打算通知小北的,结果反而是季昭自作主张给小北打了电话,最后还来个先斩后奏。

季昭则把头侧向窗外,转开了视线。

breguet的经审会选择的地点是市政府的会议大厅。

大厅里,坐满了够得上分量,想要拿下这家客户的商界人士。黑色的座椅和内外两层巨大的椭圆形的会议桌子让这个空气中都透露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主持会议的是breguet的中港区副总裁,他左手边坐着的就是中港区总裁,也就是楚沁北一直盼望能见上一面的人。右手边则是几个全球极其有名的顾问,和来自于本部的特助。

与会的公司,每个人都有十分钟的自我介绍时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时间甚是宽裕,但是顾问和特助偶尔打断后,提出的刁钻问题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第十二章

到了第四家的时候,中港区副总裁突然起身说道:“我一直很看重在a市地区的拓展。随着中国的增长,富人群的膨胀和对奢侈品的需求也在增加。而a市作为一个一线城市,拥有的潜力和市场更是极其诱惑人的。”

顿了一顿,继续说着:“但是,我们对经销商的实力与形象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诸如说breguet,我们要求经销商买下所有五六个产品线的完整配货,因为这样才能准确地反映品牌的形象。重要的是,我们担心的是顾客的满意度,而非经销商的。而大城市的发展最重要的是商业配置。但是刚刚几位的表现来说,商业设施并不完备造成的消费环境也是不符合奢侈品的入驻条件的。”

商场如战场,很明显,前面的三家都被淘汰出局。那三家企业也只好悻悻然的带着团队,悄然离开。

可是战场并不会因为几个团队的离去就宣布结束,无声的硝烟还在继续,转眼就轮到了讯秦。

陆然先是递出了一份关于讯秦百货近年来发展和营销状况的报告,转过身,开始说:“讯秦自建立伊始,就一直备受关注。它一直专注于顶尖人物的贵族式服务,并且要求也是精致化,个体化,定制化。而breguet的针对人群主要也是上层名流,这与讯秦的服务主旨是一致的。”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样子。

楚沁北看见那个总裁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

她却总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妥,不过就算现在她提出意见,也改不了。她记得,她在给季昭的那封邮件里面有写,但是为何却没有说出来呢。她悬着的心,有些放不下。

可是,也怪不得季昭。毕竟季昭是她学姐,对她当年和齐言东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爱情自然也是知晓的,对她的不放心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齐言东就看见她了。

她白皙的脸庞和灵动的大眼睛,让他晃了神。

但是,当他看到她作为讯秦代表和陆然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讽刺地笑了笑。难道,最开始到最后,你放不下的那个人都是陆然,从来不是我齐言东么。

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紧。指甲都深深地陷了进去,他张开手掌的时候,还看到五个指甲印在手心里。

听完讯秦的报告,他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有些不够,但是也说不上来。叶之准备的文件大体上也和陆然的差不多,这一点自然是先说的占了便宜。

当他看见北北盯着中港区总裁的时候,他瞄到她手上所带的那款自己送的表的时候,灵光一闪。

讯秦之后就是齐氏的发言,作为最有竞争力的两家企业都被放在了最后。

齐言东先是朝在座的人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据我所知,虽然breguet是以高端奢侈产品为主,但是也不乏有低于百万的产品。而就我所看见的数据来说,breguet卖的最好的是15到25万区间的金表,而不是所谓的百万名表,贵金属才是新贵们偏爱的材质。而齐氏百货所要打造的正是一个专属于平民和有钱人的百货大楼,我们需要的不完全仅仅局限于高端客户,也包括中端的。”

一席话后,他看见楚沁北眉头紧锁。她一定想起来,这段话曾是她讲给他听的。她当时拿着那块手表,笑道:“既然自己不是富人,买个这样的表也就可以充充面子了。”

上午会议结束后,有资格参加下一轮的也只剩下齐氏百货和讯秦两家公司。而真正的得主,到了下午才会见分晓。

楚沁北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却发现齐言东也正往这边望来,她立马赶紧用文件挡住,生怕被他看到。

陆然则走了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亲昵地说:“去吃饭吧。昨晚上整理资料一宿,肯定很累了吧。”

她抬起头,却看见对面站着的齐言东的眸光,比刚刚初见时还要疏离。她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的心情,也立刻被挡住了。她背过身,朝着陆然摇了摇头,说:“我不太想吃饭。不然的话,我在办公室坐坐,顺便看看文件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季昭倒是乐见这样的情景,招呼着陆然就要走。陆然本想拖着小北一起去,但是看到她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又缩回了手。

等她一人坐下的时候,才发现透明幕墙外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刚刚开会的桌子上,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刚刚的人太多,遮掩了这片光。现在人都走了之后,冷冷清清的自然光也显露了出来。

她拿着文件,虽然尽量认真在看,但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地很远。

等到陆然和季昭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她手上的文件依旧还停留在第一页。

下午的时候,还没有开始。齐言东和叶之也早早地就到了。

叶之专程帮他买来了kopi luwak,齐言东一口一口的喝着,一脸陶醉的神情。叶之则立在旁边,看到他的表情,开心的不得了。

对面坐着的楚沁北冷冷的看着两人,眼眶里有些发涩的痛。

庆幸的是,对面两人坐下没有多久,breguet的中港区总裁就来了。他站在圆桌的最中间,笑道:“只剩下你们两家公司了,我也没有太多的问题。就提一个吧。”

两人都没有吱声,认认真真的听着他接下来的问题。

“我就想问一下,如果breguet入驻你们的百货,你们会怎么样让客户感受到breguet的奢华与美丽,也就是说如何吸引顾客来购买?”

问题不算刁钻,可是答案却不是唯一的,关键点在于两人的发挥能力。

第十三章

“我希望会聘请当一线明星来助场,并且由他们来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前期的宣传。”陆然如实的回答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总裁转过头,侧向齐言东的一边,说道:“那你呢?”

齐言东缓缓地开口说道:“我会借鉴哈罗德的经营模式。以顾客为本,做到精细化服务,保证每一位来过的顾客都能在此获得难忘的奢华购物体验。而每个专柜都会为顾客提供专家导购服务,他们能结合产品功能和顾客需求为顾客提供行之有效的专业建议的同时,也设置了私人顾问区,便于顾客与专家导购之间能进行更加直接而具体的购物垂询。”

话音刚落,中港区的总裁就拍了拍掌,笑道:“这个方法我倒是一直很喜欢。”

他转过来,握住陆然的手说道:“陆先生很抱歉,虽然你的高端服务和明星宣传也很吸引顾客。但是breguet从一开始就受到各界名人的追捧,粉丝群从英国皇室再到爱因斯坦等著名人士。所以,它本身就有这些人在宣传,如果额外增加所谓明星广告的投资,我会认为是一种宣传浪费。而我们认为齐氏百货的理念和经营路线则更适合一些。希望下次再合作。”

一锤定音的结束,让人由不得半点反驳的机会。齐氏百货在与讯秦的第一次交锋中,完美胜出。

楚沁北也很欣赏齐言东的答案,她记得她的资料上面也曾提起过这些事情,而关于中港区总裁的专访的那篇文章恰巧也是她和齐言东一起翻到的。

所以,听完齐言东答案的时候,她对这场战争的胜负早已有了确定的答案。

陆然则在她身旁站起来,有礼貌的回握住总裁的手,无波的眼眸,说道:“那就期待我们讯秦与breguet的下一次合作了。”

她也赶紧起身,与总裁握了手。握手时,中港区总裁的眼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她手上的腕表,笑道:“原来讯秦的秘书很喜欢我们的产品。这种宣传法,可比明星宣传来得快多了。”

“我一向很喜欢breguet的,这次没有合作成功,也很遗憾。希望下一次breguet能与讯秦进行合作。”抽回了手,楚沁北温然笑道。

对面的齐言东听到中港区总裁的话,眼神又不自觉地投向了那块手表。

她纤细的手腕衬得那块古典表的气质显露无疑,在他眼中,妮可基德曼也不过如此,让人觉得那只表天生就该属于她。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要把那只表盖住。是觉得戴了旧情人的东西不好意思,还是其他的原因。

齐言东喊秦铭留下来处理合同,他和叶之,苏越先回齐氏处理其他的事情。

电梯里,陆然的眸子清冷,说道:“这个案子的失利不代表我们就比讯秦差,接下来的硬仗才是重点。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让我太失望了。”

季昭点头说是,她其实心里面是有些许愧疚的。刚刚她悄悄地翻过楚沁北带来的资料,无疑都是很宝贵的。但她却为了一己私心,没有拿出来,这次的失败至少一半得怪在她的身上。

楚沁北恭声应道:“小的明白。”眼睛却盯着电梯上数字的跳跃,缓不过神。难道做不了情侣,就只能做对手了么?她有些微微地怕,怕再度遇见齐言东,怕再度与他针锋相对。

齐言东,叶之,苏越一行人走出来的时候,齐言东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去趟我爸那里。”

叶之和苏越有些惊讶,齐言东向来对于自己的身份是有些避嫌的,但是今天却有些反常。

他也没有多加解释,大迈步的就直直地朝市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标准的官员房间,沙发,长桌,书柜,电脑,四位一体。齐云山正翻着今年本市的年度报表,他向来是个体恤百姓、尽职尽责的好官。

齐言东没有让秘书去通报,而是直接推开了门,闪进了身子,喊道:“爸。”

齐云山则从报表上抬起眼眸,大为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在这边弄个工作上的案子,顺道过来看你。”齐言东解释道。

齐云山的嘴唇往上勾了一点,笑道:“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想问问你爸才对。”

“我就是想知道,你上次说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虽然被戳中了来的目的,可是齐言东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齐云山抚了抚手上的文件壳,缓缓地说道:“不行。如果你来是为了这件事,你就先回去吧。对了,别忘记今晚的相亲约会。”

齐言东只好推开门,一脸不悦地走了。他记得,他被北北抛弃之后,北北的父亲曾来找过他爸爸。那之后,父亲曾经对他说过:“人不能太相信眼睛了,不然会产生太多的错觉。”

他当时问父亲两人到底谈了什么时,父亲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迟早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现今,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不少,却不料父亲依旧闭口不谈此事。

站在电梯门口,打了胜仗的喜悦丝毫没有让他的情绪高涨,他英挺的眉眼依旧肃冷。倒是秦铭刚好签完合同,也走到了电梯门口。两人恰巧遇上了。

秦铭笑道:“你把我留下来,你怎么不走?”

“我去了趟我爸办公室。对了,你去不去找你爸。”齐言东的声音冷冷地。

“我就不去了。天天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摇了摇头,听得出齐言东并不是很开心,但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开心的缘由。

办公室里。

楚沁北看着季昭,微微一笑道:“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恩。这下我也不得不信你了。”毕竟,她选择没有告诉陆总,保住了她的职位,已经是不错的宽待了。

楚沁北伸出手来,笑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季昭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陆然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锁。没有想到,齐言东初出茅庐,就能战胜讯秦这个业界的老大。他的能力,真是不容小看。

不过,虽然这次让他赢了breguet的专柜代理权,也不代表他们以后的角逐中,齐氏就会一直站着上风。

但是,让他更担心的则是,小北的手上的那块腕表。应该是齐言东送的,因为他看见了齐言东凝在表上的视线。只是小北戴着这块表,到底是为了纯粹的喜欢,还是因为旧情难忘,就不得而知了。

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了敲,还是拿起电话,按了秘书室的号码。

第十四章

接电话的是季昭,陆然说:“今晚,我们三人还是一起吃个饭。虽然革命尚未成功,但是士气还是要鼓舞的。而且,乔臣回国了。”

乔臣是陆然的得意助手,更是他在美国大学时的好友。讯秦发展如此迅速,也少不了此人的一番功劳。不过今年伊始,这人就专程请了半年的假,回到美国。表面上是外派学习,不过传闻却是他为爱痴狂,追他的爱人去了。

现在,乔臣归来。讯秦和齐氏的争夺战,自然也会有了些优势。

落日的余晖,从窗边投进餐厅里,即将落下时,一道道向下散的余光,似画似景,似人造似天做。

玻璃桌前的两人握着各自的杯子,看着光在杯中微微摇曳,迟迟没有开口。

女方一身简洁的西装,俨然职场女强人。男方则是一套休闲装,虽是休闲,却不知怎的有些修身的味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相亲大会。

还是齐言东先开了口:“听说你,是在日本长大的?”

女方是国资企业老板的独生女儿,自幼在日本留学,这一点是他那天实在闲来无事,看到老佛爷发的e-mail时得知。

女方有些腼腆地笑了,说道:“齐先生,你明知故问,好坏哦。”

齐言东身子微微地颤了颤,这女的是受岛国教育片毒害太深了么。他不明白这句话坏在那里,更不懂得这句话为什么就坏了。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齐言东还是保持住了淡定的神情,淡淡地一笑,其实心里面不知道已经把老佛爷骂了多少回了,这种极品都找得到,说道:“我听说你是在日本读书的、”

女方故作姿态地,拉长了声线说:“是呀,你不知道国内的教育太糟糕了。”边说还边配合的发出一丝银铃般的笑声。

齐言东终于不愿继续充当忍者,他必须速战速决。他气若神闲地说道:“顾小姐,那我齐某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国内大学毕业的,似乎也配不上你吧。”

旁边的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也乐出了声。他转过去,居然是楚沁北和季昭。一袭白衣的她在夕阳下,被照出了橙黄色的裙装,有些耀眼。

还没有等女方继续回答,齐言东又继续说道:“还有,对不起,我从小就有强烈的反日情绪。对日本的奴化教育,也向来没有感兴趣过。我实在是配不上顾小姐,还希望你另寻良人。”

女方的脸一下白一下青的,像调色板一样,看来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话,委屈地瘪了瘪嘴。

齐言东倒是蛮不在乎的继续说道:“日本的正统教育真的还不错,但是对于女性的教育我还是不太能够苟同。卑颜屈膝,没有自我。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欣赏过岛国教育片之内的呢,这可是日本教育的一部分。”

说完,也不看对方一眼,喊来服务员结了帐。

转身就坐在楚沁北的旁边,楚沁北有些惊讶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季昭笑道:“刚刚齐氏总裁的论战真是精彩。”

齐言东则弯了弯嘴角,说道:“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

“多年不见,你是不愿意请我喝一杯么?”朝着北北的方向,他突然开了口。

季昭看着眼前两人熟络的样子,几乎难以想象到他们两个在今天上午还是对手过。

楚沁北的声音微微有些颤地说道:“改天好不好。”

“那我可以借问一句,你们是在等谁么?”齐言东瞟到自己所座的位置上还摆着另外两个杯子。

季昭笑:“你今天交锋过的人,陆经理。”

听到这个名字,齐言东脸色微变,眸中的冷怒不容人忽略,唇边弯出一丝讽意:“原来早已经有人陪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起身,推开椅子就走了出去。

楚沁北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走出的方向,微微地叹了口气,轻的连季昭耳朵伸长了才听见。

明明来相亲的人是他,可是生气的人也是他。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倒是对楚妄西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感到一丝疑惑。两人不是情深意长,怎么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齐言东还要来相亲呢。

明知道他和她已经再无可能,但是每次见到他,一颗心总控制不住地悬在半空。既怕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换来一句“好久不见”,又怕他从来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自己瞟见了而已。

还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陆然已经从机场接回了乔臣。

两个男子各有各的特色,乔臣的长相是典型的魅惑男人脸,陆然则是一幅刚毅的模样。如果不是深知两人的性取向,楚沁北就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一攻一受了。

四人坐在玻璃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天上午的事情。

乔臣徐徐地勾起嘴角,说道:“看不出这个齐氏总裁还是蛮有实力的。我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借父上位的官二代而已。”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本身家里就有如此优越的政治条件,再加上其天分更是如虎添翼。”陆然抿了一口咖啡,笑道。

季昭则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说:“就算是如虎添翼,但是白手起家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不错了。不过,和讯秦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他始终差远了。”

楚沁北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喝着自己的咖啡,好像三人讨论的事情是离自己很远的故事一样。

乔臣对于楚沁北是熟悉的,而陆然对楚沁北的感情他也是知道的。和温楚楚的爱情一路走来,也让他在这些事上多了感悟。

爱不是感动,感动永远不是爱的原动力。真正的爱,得有付出,得有牺牲。虽然爱不平均,但是多爱的人和少爱的那个人都要去寻找那个感情的支撑点。而不是一味地忍让舍取。

不过他想,如此简单又浅显的道理,陆然不会不懂。

第十五章

季昭顿了顿,想起刚才的事情,又笑道:“刚刚他还在这里相亲。”

“相亲,”陆然狐疑的声音,眼神却盯着一言不发的小北身上。

“是呀,后来还让小楚请他喝一杯。”不过,我说:“我们在等你之后。”他就走了。

陆然怔了一会儿,怪不得从他坐到这里开始,旁边的人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想必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吧。素来冰冷的眸内染上一丝恼怒,三年了,难道她还没有放下他。

他突然想问道,如果有一天他和齐言东两者之间到了只有一人的时候,她会选择谁。可是这句话哽在喉间,他问不出口,他怕看到她纠结的样子,更怕听到的答案是齐言东。

他宁愿像现在一样,装着没事人,依旧在她身边安安分分的守着她。

回到家里。

老佛爷一脸不悦的看着齐言东,训斥道:“你刚刚给人家姑娘说什么了啊?别人姑娘妈妈说,她回家就一直哭一直哭。”

齐言东本也心情不好,一声不哼的看着老佛爷。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旁边的佣人也不敢上前来打扰。

开车才回来的,齐云山看见两人与对方直视的画面,则笑道:“两母子争些什么呢。”

老佛爷赶紧告状,说道:“你看我好不容易给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姑娘。他却把人家姑娘气的回家直哭。我以后还这么和别人父母打交道啊?而且问他理由,他也不讲。”

一番长长的话居然被老佛爷说的气都不换,果然是常年发表演讲的人。齐言东虽然有些敬佩,但是依旧不乐意的盯着老佛爷。

齐云山看着犟得像头牛的儿子,侧过头说:“你怎么个说法?”

“我承认我说话是过激了一点。但是爸,你是真没有看到妈找的那个对象,娇滴滴的千金,一口一个日本好。我是爱国主义者,没法容忍。”齐云山平平淡淡的回答道。

齐云山没有说话,毕竟都是老夫老妻了,也深知尹眉的性格。

他假意地批评道:“你都不体谅你妈的苦心,还和她争来争去。你工作也很忙,不如就先回自己房间去。”

齐言东知道自己老爸又在充当调合剂了,老佛爷的一身坏脾气就是他惯出来的。很难有人能想象得到,一个在群众面前威的市长,在家却对自己的妻子唯唯诺诺,是典型的耙耳朵。

他转了转眼珠子,回过身,就走进了房间。

齐云山摊了摊手,坐在老佛爷旁边,状似头痛地说道:“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老佛爷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人,说:“还不是你惯得。”

齐云山向来不喜与尹眉争执,所以也得假意的附和承认了这件事。他缓了缓,看着专注于电视剧的尹眉说:“别插手言东的恋爱的事情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有分寸。”

“那我也不是担心儿子嘛。”摊了摊手,轻叹了口气。本也是好意,怎么会弄巧成拙。

齐云山也知道自己妻子是好意,说道:“但是儿子有喜欢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件事,老佛爷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

“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啊?我儿子一直喜欢她,她还出国。你忘记儿子三年前的那个月是怎么过的?要不是我喊秦云去把他从酒吧里拖回来,我看他就死在那里了。”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的吼道。

齐云山捂了捂耳朵,手环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操心了。”

老佛爷从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又盯着电视继续看了。

齐言东则坐在房间里,外面的夜色如狂,思绪如窗外的风一样被微微撩起。

想起她听见他让她请喝杯茶时的惊讶的表情,发抖的话语,又是苦苦一笑。如若不是她旁边的人说的,她们是在等陆然的话,他肯定就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茶,好好地看看三年不见的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电话丢在床上,却震了起来。

他只是转过去看了一眼,又继续望着窗外,任思绪在夜色徜徉。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放弃的念头,铃声响了又断,断了又响,吵得他始终不得安宁。

接了电话,却不料是他意想不到的人,楚妄西。

“言东,我有东西给你看。”楚妄西在电话那边急切地说。

齐言东对她有说不尽的厌烦,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他才失去了她。所以他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东西?”

楚妄西拉长声线,故意顿了顿才说道:“跟沁北姐姐有关的东西。”

一听到她的名字,他就显得有些激动不已。他赶紧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楚妄西却一点没有想告诉他的念头,毕竟她更希望的是见到齐言东,而不是所谓的电话里说个清楚。

楚妄西报出了一个地名,齐言东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又是今下午那家糟糕的西餐馆。但是他还是决定去一次,毕竟那份东西与北北有关。

西餐馆里,已经不似下午去的时候的空旷,坐满了人。

蓝色的座椅,配上蓝色的水晶灯,蓝海的墙纸,点点白色浪花,似有爱琴海的风味。

楚妄西挑了一个空位坐着,静静地等着齐言东。

她的手机背景依旧是偷拍的齐言东的侧面,她的眼睛久久凝在上面,转不开视线。她喜欢他的时间很长,比楚沁北还要长太多。所以她不服气,不服气齐言东最后选择的是楚沁北,而不是他。

她第一次遇见齐言东的时候,刚读高中。那个时候,她仗着楚家是大家族,飞扬跋扈,叛逆的有些过分。

经常和街头上所谓的混混在一起,去周边的酒吧玩耍。她以为,至少在a市是没有人敢随便碰她一根毫毛的。

可是,夜路走多了,迟早是要出事的。

那天晚上,她认识的那帮混混的老大约她出来。她自然就应承了下来,杯盏推拒之间,眼波生媚,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危险。等到楚妄西半醉不醉的时候,一帮小混混在老大的号召下,都冲了上来,打算绑架她。毕竟楚家是城中豪门,拿出点钱也不过是小意思。

谁知道,恰巧撞见了齐言东。

那时的齐言东虽说也只是个高中生,但是自幼习武的他,跆拳道黑带,柔道八段,教训几个混混自然不在话下。

传说中的英雄救美的情节也就俗套的发生了。齐言东扶起她,喊来的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好珍惜自己。”

她在醉眼朦胧中,模模糊糊地看见齐言东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决心,此生非要这个人不可。

从此以后,靠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她拼命的搜集他的信息,打听到他的学校,也知道了他就是当时地税局局长家的公子。她原本打算是准备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给他表白,可是到了十八岁,等来的却是表姐牵着他的手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要抢过表姐的什么东西,可是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他抢过来。因为她爱的比楚沁北深,也比楚沁北早。楚沁北是根本没有办法和她相比的,更没有资格得到那个人。

第十六章

再痛再苦,再被别人指责,手段再恶劣,她都不愿意让任何人抢走他。他是她年少时的信仰,是她喜欢了整整九年的人。

窗外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雨,傍晚气息,浓浓地在雨中散播。她看着周边的人都在甜蜜的进餐,心里却有些暖。

当看到楚沁北,陆然他们四人所坐的那个位置时候,她一下就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楚沁北,这个城市太小,小到再一次让她们狭路相逢。

楚沁北感觉到背上有一道直勾勾的视线焦灼,转过头,看见视线的主人居然是楚妄西。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又转过身,如芒在背的感觉不好受,可是看见视线主人是楚妄西更不好受。

齐言东推开玻璃门,淋了微微雨的他扫视了一圈,才找到埋没人群之中的楚妄西,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齐言东开门见山地说:“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楚妄西却没有接话,眼神越过他的身影,望着他背后的人,顿了好一会儿,直到齐言东不耐烦的再提醒了她。她笑道:“马上给你看。”

她拿出上次拍了照片的相机,本以为齐言东会很气愤。谁知,齐言东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弯度:“你确定你要给我看的是这些东西?”

“对啊。你看她一回国就去找了陆然。”

“她找不找陆大少爷,不管我事。其次,我早就知道她找过他了。因为她在他手下工作,我们上午刚交锋过。”

楚妄西手上的叉子因为齐言东的话一晃,跌在地板上。气氛优雅的餐厅,本来就比较安静。所以,这一声轻微的响动,立刻吸引到周边人不少的眼光,自然也少不了楚沁北一桌。

当楚沁北转身的时候,眼神恰巧对上了齐言东的。素冷的眸子里,满是讽刺。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断,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无所谓多伤一次,反正都是你给我的成长。

齐言东则是看见了她旁边的陆然,腹诽道,不至于吃饭也要如此拖拖拉拉,一直从下午吹到了现在。不过,这一切到底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面前摆着的牛排,丝毫未动,不是她不喜欢,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吃。想到齐言东和楚妄西相对而坐的画面,她只觉得揪心的难受。面前的食物变得异常苦涩,吞不下吐不出。

陆然刚刚听到响声,自然也转了头。他像是洞悉一切的表情,放下叉子,结了帐。

四人一行,离开了这家餐馆。从齐言东身边经过的时候,楚沁北故意扬高了头。他不会懂她的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做不到低眉顺眼的从他面前走过,只能这样。

出了门,季昭看着楚沁北,似乎明了了她为什么会在讯秦。看着她努力想微笑的样子,心里面也有点潮湿。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画面也过于残忍。

倒是楚沁北看着蒙蒙细雨,开口道:“下雨了,很美啊。”

一句短短的赞美,却让人感受到她的心情不至于糟透了,气氛也有好转。

乔臣斜斜地抬起那双桃花眼,顾盼生飞地笑道:“美得,像泪。”

楚沁北诧异的看着乔臣,这个人猜人心思竟会如此的准。

最初的安排是陆然送楚沁北回家的,乔臣送季昭回家。可是,季昭却说陆然要顺路一些。陆然也只好应承了下来。临走时,丢给乔臣一个警告的眼神,意味很明显,好好送小北回去。

当《apologize》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出神许久的她如梦初醒,掏出电话,却发现没有一个来电。季昭在旁边看着她的举动,笑道:“是车上的cd。”

楚沁北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ryan tedder的声音在车厢里缓缓流动,不是timbaland的版本。似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她有点想要紧紧抱住双腿,给自己一些继续的勇气。

“i'm holding on your rope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这句歌词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挣扎在齐言东搭建的爱情象牙塔里,半悬着的心,就从未落下。恨自己没用,三年前如此过,三年后她还是管不住自己那颗为他激动的心跳。

乔臣看见她面上表情多变,按了键盘,《apologize》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沁北满眼疑问的看着他的动作,乔臣解释道:“太悲伤了,不适合。”

楚沁北也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太悲伤了。”

乔臣缓缓地又开了口:“你三年前怎么会想到出国?”担心楚沁北会有一丝顾忌,他还补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也许是刚刚的那首歌唤醒了她的寂寞,也许是刚刚季昭说他出国是为了找自己女朋友,无论是哪个原因,她终究还是开了口,说道:“是为了他。”

乔臣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重重地叹了口气:“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有贱性,爱你的人你偏偏不爱,偏要死活都要跟着那个对你没有好脸色的人。”

“也只是年轻的时候。当过了这么年轻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力气死活跟着他了。”楚沁北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陆然真的挺不错的。”帮好友拉票的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陆然的确很好。”话音刚落,车停了下来。

她望向车窗外,已经到了军院。她拿起包包,向乔臣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乔臣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了之后,才驱车离开。他答应过陆然,一定要送佛送到西的。只有安安全全看她进了房子,这才好回去交差。

对于楚沁北,他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早有耳闻,当然是从陆然和陆然周边的人的口中听见了这个名字。周边的人大多都是说“楚沁北如何缠着陆然不放”,也有说是“楚沁北就是陆然的跟屁虫”,这一类的话。当时他对这个出现频率极其高的人物,还专门问过陆然。

陆然当时说:“不过是自小长大妹妹一样的人。”他也没有继续八卦下去。

只是再到后来,有天下午,他跑到自己寝室里,突地说了一句,“她有男朋友了。”那天美国也是如今夜一样的蒙蒙细雨,他看见丢下这句话的人转身就冲到雨中,立即想起了一句晏几道的一句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当时,好几个学生都跑去拉他。可是他既不愿意上来,也不愿意接受暗恋他的姑娘们撑起的伞。这场雨之后,陆然就生病了,连续发烧,还高烧不退。硬是生生的输了好几天的液,才慢慢好转。

在发烧的时候,他经常念的就是小北这个名字。虽然念的不清楚,但是拉长了耳朵,还是能听的真切。等到病好,他许久也都不在听见小北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见他抱怨楚沁北天天打国际长途的事情。

直到那日聚会,醉酒的陆然才告诉了乔臣,当他意识到失去小北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早已经爱上了这个小女生。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敢与那纯真的眼神对视。所以,爱情就像蛀牙。也许它在那里一直没有痛过,你就放任自己继续吃甜的东西,可是,迟早有一天,它会痛,痛的让你承受不起。

第十七章

楚沁北回到屋里,灯光依旧明亮,早已打电话通知过家里不回来吃饭的。其实,楚平和叶文月一向很忙,只是因为女儿才回来不久,所以才特意天天尽量回家。现在,三人的生活自然该回到正轨了。

换上棉质的拖鞋,跟张妈打了个招呼。她就上楼了,踩着木质的旋转楼梯。握住扶手,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走。

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刚刚走到自己房间里,就坐在地板上,脸上湿湿的。她可以装作不在乎的从他面前走过,她可以假意的承认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当她独自一人,当她孤身一人,她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为他而有的悸动,因他而有的痛楚。

她翻开那本被她藏起来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靠着床脚边,伴着翠绿色玻璃材质的台灯,悄悄地读了起来。

时光一点点倒回到相爱的时光,不再是背弃的午夜时分。

她看到有一页,上面说:谢谢你,做给我的素菜斋。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齐言东做的饭,也是齐言东生平第一次做饭。

或许是齐言东学师有方,或许是他本身天赋就极高,反正当她夹着那块藕的时候,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第一次学做菜的。

齐言东后来干脆一筷一筷的喂着她,紫甘蓝汁浸在藕片之中,染得藕粉嫩粉嫩的。她吃完后,连牙齿都染了点点的粉色。照镜子的时候,她才看见,满脸飞红。不过齐言东却乐不可支的嘲笑她是粉红兔子,她狠狠地扭着齐言东腰上的肉,瞪圆了眼睛说道:“你还敢说不敢说,都怪你,给人家吃。”

齐言东不停讨饶,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家餐馆的老板说这是他们的私房菜,我学了半个月,才做了这么一桌,你还嫌弃我呢。”

自小被张妈养的挑嘴的她,确实鲜少对餐馆里的食物表现过出什么极大的兴趣。后来齐言东天天百度各种好吃餐厅,带她去一一吃过。她才发现,这家素食餐厅是她的心头好。但是,他们的学校在城东,餐厅却在城西,每天也懒得开车去。

后来,干脆齐言东每天晚上专门跑去学习,苦口婆心的求了老板好久,老板才答应。

现在,那家餐厅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景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男生会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在那里拜师学艺。

夜色沉沉,爱意赖在每寸空气里,盘着的双腿有些轻微地发麻了。她干脆把一只腿伸的长长的,又拿来垫子垫在脚踝那里,免得碰到凉凉的地板,现在正是夏转秋之际,一到夜晚,温度就下降了。

日记本厚厚的,满满都是记得她和他的回忆。

她继续翻着,其中有一张纸上面贴了一张彩票,那是齐言东最开始追她的时候的幼稚举动。齐言东向来招摇过市的人,却知道一向喜欢低调的她从来不能接受有人在楼下摆蜡烛,唱情歌的举动。所以,为了打动她的心,他绞尽脑汁。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本讨好女朋友大全之类的书里面,看到了这一招。他买了1040张彩票,520张全是楚沁北的生日,还有520张则是齐言东表白的日期。

本来,楚沁北是极不愿意下楼的,可是齐言东威胁道:“要是你不下来,我就在你们寝室楼底下,大喊‘我爱你’。”

楚沁北向来不想过度引人注目,要是被人知道了,成为别人的谈资,那更是她绝对不喜的事情。

只好穿着拖鞋慢吞吞的顺着寝室的楼梯走了下来,谁知道摆在自己面前却是两沓纸。她当时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些纸,问道:“你要干什么,齐言东?”

齐言东双手环胸,笑嘻嘻的看着楚沁北,说:“你自己拆开看看啊。”

楚沁北翻了个白眼给他,明明就没有包装,那里用得着拆开呢。

她蹲下来,翻起第一张,上面是自己的生日,一连翻下去数十张都是自己的生日。她又转过身,去看着另外一沓彩票,上面的全是齐言东第一次给她表白的日子。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楚沁北还是气呼呼地瞪了一眼那个讨好她的人,说了一句:“浪费。”

齐言东的嘴角弯起,他只要看到她星光如闪的眸内流过一丝欣喜就已经足够了。齐言东靠着美色贿赂了楼下的住管老师,这才得以帮楚沁北抱回了寝室。

本来想一窥北北寝室模样的他,正准备抱进去。结果楚沁北却挡在门口,说:“齐言东,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他只好灰溜溜满腹委屈地离开了,他亲爱的北北的寝室门口。

彩票最后是她和林语抱进去的,当时林语欣羡的表情,还有酸不可闻的语气,她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后来彩票开奖的那天,她还专门去对过。两个号码都没有中奖,平白无故的也浪费了这么多张彩票。可是,却一点儿也没有失望的感觉。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齐言东拿来讨好楚沁北的,中了不过是两人的运气,不中可是效果一样的达到了。

她抽出其中一张,粘在日记本上。最后又把一张张彩票重新叠好,放在了下面的柜子里。

但是,三年之前,她走的那天。她却把它们全部都丢在了河里,漫天飞舞的纸张,像是她撕碎的心,一片一片,永远凑不出完整。

第十八章

星期六早晨醒来时,手边放着的依旧是昨晚上自己看了好久的日记本,一角还在手心里。

她在地板上睡着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她才醒过来。一夜好梦,因为梦里全是他。抚了抚日记本的封面,微微地发出一声叹息,又把它塞了回去。多少回忆因你而起,多少回忆的主角都是你。

懒懒地爬起床,站在楼梯口那里往下望,王叔正在花园里给佣人们训话。因为她们家里毕竟身份特殊,如果进来的仆人口风不紧,那么不知道有多少国家机密会被泄露出去。

齐言东看见四人一行离开之后,也起身,对楚妄西说了句:“抱歉。”就喊来服务员结账,作势要走。

楚妄西赶紧追了上去,灯红酒绿的夜晚,伴着微微细雨,写意更抒情。

她逼问道:“为什么是她?”

齐言东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是她?”

“你为什么要选择楚沁北,不选择我。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我没有她漂亮还是背景没有她家大?”毫不退让的继续追问。

站在齐言东的车门前,两人的表情都是写满了闲人勿进。

齐言东顿了一下,笑道:“因为是她,就只能是她。因为不是你,所以永远不会是你。”

残忍的话,却用着笑来回答。齐言东想了想,又说道:“因为我爱她,可是我对你顶多是因为你是我爱的人的妹妹罢了。”

直到齐言东开着宾利离开,楚妄西才缓过神来,早已被他的话刺的伤痛不堪的心,可是她习惯了这种痛,痛到麻木,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的答案最确定的答案。

他本来打算回家,最后想了想还是调转了头,回了市区的电梯公寓。

公寓在最顶层,是他预备好送给她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可是还没有等到二十一岁,她就先跑了。

屋内客厅的装修是她曾提过的田园风格,植物沿窗站好了队伍。纯手工制作的碎花图案的沙发和窗帘,搭配的相得益彰。墙壁被刷成了奶白色与淡黄的结合体,颜色显得有些嫩嫩的清新。上面挂着的是她和他的合照,都是心形的相框,又被全部摆成了巨大的心形。象牙白的桦木家具,雕刻了一些纹路,十分讲究。如果初次进来,你定会想到的是一位优雅的女主人,而不是男主人。

卧室的装修也是按照她的意愿,赤陶的地板,马赛克的镶嵌,多彩之间,平添出细致与奢华。床的背面是一大幅画,手绘的南意大利的向日葵,金黄的花卉与绿叶相对之间。两扇天蓝色的马蹄状的门窗,恰好可以看见客厅的景象,又能出现延伸般的透视感。素雅的小细花条纹格子的白色窗帘微微垂下来,绑上了一个蝴蝶结。落地窗下是一张铺着灰白蓝拼接格子桌布的圆桌,上面还放着一个花瓶,装着雏菊。

一切的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可是最后她却没有看见这间专为她打造的公寓。

从柜子里拿出chateau cheval blanc 1996,浅抿一口,味觉香醇澎湃。尤其是口感圆润,香味扑鼻而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因为恐惧,恐惧这里的装修会让他想起北北以前拉着他的手,说自己要有一所这种模样房子时撒娇的神情。

但是,今夜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割舍不下了。无论怎么逃避,北北的身影就在那里。他避不开,就想被下了魔咒。

窗外的悠悠长夜,月色如明,清如流辉的月光照在他的杯子里,颜色变得有些奇怪,但是他浅浅抿着,眼睛却早已跳到了回忆里。

在遇见楚沁北以前,齐言东一直是个骄傲的有些自负的男人。他向来招摇,不仅是因为父母在城中的地位,更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有资本值得他去炫耀。

他虽然算不上貌如潘安,但是一米八的身高更显他修长。俊朗的面容,和雕刻似的立体五官,说不出的魅力。最吸引的人,更是他的气质,参杂着坏与冷。尤其是他一笑,总让人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坏坏的帅痞子,惹得姑娘们经常群心大乱。

但是虽然他如此招摇,不过,他对于感情却有些莫名的偏执。他从来不会轻易答应谁的追求,更不会和谁随便的牵手,洁身自好的性格让他更平添了几丝魅惑。

他第一次遇见北北时候,正是他因为违背老佛爷意愿,选择本市大学而起了一场争执时。他当时心情不悦,开着法拉利在校园里闲逛。当时他的眼睛掠过窗外的时候,看见了在林荫道上缓缓走路的楚沁北。楚沁北皱了眉,还赏了他第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是没有人鄙夷过,因为他的招摇。可是楚沁北鄙夷的眼神,却留在了他的心里,不明所以。后来,他虽然也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居然被鄙夷的眼神蛊惑了,但始终不得圆满结果。

他也不得不承认北北的说法,自己就是活脱脱的受虐样,甘愿被楚沁北鄙视。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楚沁北并不是一个系的。他打听到鄙夷女神所在的班级的时候,就跑去天天蹭课。不过楚沁北选择的汉语言文学系和他的金融系实在相差太多,他经常听着老教授讲着唐诗,就沉沉睡着了。

不过更尴尬的是,汉语言这种专业的男生本来就少,1:9的比例。而多出一个男生,自然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他就经常被莫名其妙的抽起来回答各种问题,他只好天马行空的乱扯一通。但是,随着他这样的事件发生频率越来越高之后,那些专业课的老师也明了这个男生是抱着追美女的心,才来读书的。不过他对文学上的一些看法,却是值得肯定的,也就因为此,所以齐言东从来没有被撵出去过。

但是,这种死缠烂打却丝毫没有撼动楚美人的小心脏。楚沁北经常是臭着一张脸,冷冷地说话,眸子里尽是不耐烦的光。因为这家伙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事,经常有女生对她评头论足不止,还有人公开挑衅。一向低调的她,自小到大,哪里有这样备受关注过。

可是齐言东早已被培养出极强的受虐性,屁颠屁颠地跟着楚沁北的后面,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满眼满心都在北北身上。

最后,他还是靠着1040张彩票抱得美人归了。不过他却一直不敢向那帮狐朋狗友提起这件事,因为他居然没有用玫瑰花,没有用香槟钻石这一套。

在齐云山对老佛爷态度的亲身教导下,齐言东一直坚信的是,女人,生来是用宠的。

楚沁北挑嘴,只吃美食。他就开车带着楚沁北,跑遍城中出名的餐馆。最后为了让他亲爱的北北能天天吃上素菜斋,还拜了城西那家素食馆的厨师为师。

楚沁北大姨妈慰问的时候,脾气暴躁,肚子还疼的不得了。他就每天熬好**汤,做好红糖荷包蛋,带给她。特殊时期特殊脾气,他就任打任骂。所以一到北北痛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大部分都是肿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他还不能叫,还要一个劲地安慰北北。

楚沁北喜欢低调的生活,所以他必须把生命中第二重要的各种名车藏起来,开起了大众。大众是多大众的牌子,但是楚沁北还是一直觉得,齐言东应该开奇瑞qq来的,或者骑个单车也是不错的。

就像楚妄西问过他的一样,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楚沁北。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就有那么巧合。

喜欢北北的头发,喜欢北北的脸颊,喜欢北北的低调,喜欢北北的任性,喜欢北北的坏脾气,喜欢北北的优点,喜欢北北的缺点,喜欢北北的一切。

第十九章

重重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触在全景的玻璃上,抚摸着纹路。他到现在还是始终不明白她的离开是为什么,就像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到喜欢哪一点,总之爱了就是爱了。

失眠的眼,最怕孤单,可是为她失眠的夜早已太多太多,只得恍恍惚惚入梦去。

楚沁北本来想周末全部用来贡献给睡觉,却总是睡不安稳,还不如自己在法国打工的时候,忧心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却睡得有时连梦不作。只有想起他时,午夜梦回,才能辗转反侧。

陆悦因为连着三天搞企业酒会,早已经通知她今晚上必须去一次酒会。站在楼梯上的她,依旧未动。眼睛从王叔那里涣散出去,迷茫的表情,让人有些心疼。

张妈端着熬好的银耳莲子汤,在下面唤她:“小北,在下面喝,还是上面喝?”

一慌神,看见张妈期盼的眼,本来不想喝的她,下了楼,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旁。泡了一晚的莲子,合着银耳,味道香甜可口,入了心。张妈在旁边站着,看见小北喝的认真,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她的嘴角也弯起了。张妈看见小北脸上浓浓的黑眼圈,心想,以后一定要多做几次银耳莲子汤,至少这几天必须每晚一碗,这样小北才能睡得好。

楚沁北自然不知道以后每晚必须喝一碗银耳汤才能入睡,不然早已反抗了起来。侧过头,看见笑意满满的张妈,说道:“爸妈不回来?”

张妈点了点头,说道:“夫人和老爷两个人一向很忙。要不是小北回来,两个人可能难得回家一趟。家里都是全靠我和你王叔的,尤其是这三年,老爷老是说,呆在这里就睹物思情。”

楚沁北轻轻的向汤吹了一口气,心里面实际上满腹愧疚,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喝完汤,踩着棉质的拖鞋,软软地,有气无力的撑着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她向来很懒,总是觉得上楼也无尽的麻烦。以前要是上课的教学楼太远,她就会缠着齐言东。齐言东一面揉乱她的发,一面背着她,踏着楼梯。她常常沉浸在宽阔肩膀带给她的安全感,到了教室,也不愿意下来。

不得不说,他宠的她越发的懒,越发的无法无天,让她忘记了珍惜两个字该怎么写。

拉开衣柜,那么多裙子,她却抉择不出哪一条是适合自己的。摇了摇头,还是拨了电话给陆悦。幸好陆悦这会儿还没有开始忙,正好能陪她买一件参见今晚酒会的衣服。

她看见陆悦,站在林荫道旁的树下,旁边是浅蓝色的兰博基尼的gallardo spyder。陆悦是她们军家大院里长大的最叛逆的姑娘,忤逆父母,极强的独立愿望,最开始并不喜欢楚沁北,甚至是有些厌恶。厌恶楚沁北的淡漠,厌恶楚沁北的抢占了她的哥哥,可是后来两人却在一次夜晚的无心交谈之后,熟络了起来,也深知平淡的楚沁北有颗不安宁的心。

下了车,直直地朝着陆悦走去,再看看自己满月米色的甲壳虫,楚沁北笑道:“我和你的一比,我立刻失色了。”

多年不见的老友,总是尽量避免故意的客套,陆悦则漫不经心的说道:“借的别人的。”

沁北有些讶异,陆悦生平最不喜麻烦别人,居然难得的问别人借了车,真算是一个奇迹了。开着车,窗外树木飞驰的往后退步,陆悦问道:“去讯秦还是去三品街?”

顿了一顿,去不去照顾自己上班的地儿呢,但是想了想,如果一旦遇见陆然,少不了的又是一段对话,还是转念说道:“去三品街吧。”三品街是一条有着众多品牌店的街道,但是最奇特的是,这条街一半是品牌店,一半却是酒吧。

三品街的店子果然已经开门,这么一大清早来购物的人自然很稀少。在chanel里选了许久,却只挑中了经典款的小黑裙。陆悦看见她挑来挑去,却只挑中了再平凡不过的这一件,微微皱了皱眉,“太老气了吧。”牵着裙子角的楚沁北,只好缓缓地放下,笑道:“我本来就很老了。”

陆悦却不满她这样说自己,扯着她的手进去了隔壁的givenchy。陆悦一眼看中,挂在最上面的,曳地黑色露背givenchy晚装。她对导购小姐说:“拿那件下来给我身边这个女士试一试。”

大面积的露背却让楚沁北觉得有些太过于暴露,扯着陆悦的手,说道:“那件衣服不太适合我吧。”

陆悦才不管那么多,一边接过衣服,一边推着楚沁北进试衣间。

三四分钟之后,楚沁北终于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一袭曳地黑色的露背晚装,让她的身材纤浓合体。白皙的皮肤在极强的色彩对比下,更加美丽。妩媚至极的大波浪,显得这件晚装多了妩媚多了女人味。

陆悦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又怕楚沁北犹豫。赶紧喊道导购结账,也不管楚沁北想好没有,就把衣服买了下来。冲过来刷卡的楚沁北看着陆悦的动作,悻悻而归,委屈地说道:“我的衣服我付钱就好了,你看你。”

陆悦却毫不在乎地说:“好姐妹,还计较这些啊。你今天是来给我撑场子的,我该好好感谢你才是。走吧,我还有事。”

两人在刚刚见面的路口分了手,楚沁北拿着刚刚买来的givenchy的袋子,想着今晚上穿这件晚装,会不会有些冷。

恍恍惚惚入梦醒来的齐言东,感觉背有些酸痛,原来昨晚自己靠了一晚上的沙发。怪不得,醒来之后浑身都不是很舒服。

模模糊糊的听见电话响了起来,一把抓过来,就听见秦铭的声音:“齐大少。”

“什么事?”直接切入主题,揉了揉眼。

“晚上有个企业酒会,去不去?”询问的口气,又补充道:“听说邀请了许多社会名流。”

虽然疲惫不堪,但是齐言东满口答应下来,现在齐氏百货正在打响名号的阶段,与这些社交名流的接触,肯定能更好地宣传一下。

夜幕降临,可是酒会才刚刚开始。

大盏的透明水晶吊灯从中空的二楼垂下,像极了珠帘,上下两层以木质的旋转楼梯连通。一楼的宴会厅选择的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蓝白相间的拱门外,是一个小花园。

奢华的装饰,金制和银制的餐具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光泽更显,由此也可见,办酒会的人的用心之处。皮质的银灰色的沙发摆在餐桌旁,为的就是方便走累的人休息的。

齐言东则是一身armani prive,显得人既帅气又高大。不过嘴角坏坏的笑,却显得更为诱惑。旁边站着的是一袭晚装的叶之,两人看来,甚是相配。

本来齐言东是不打算带女伴来的,都怪苏越和秦铭两人一直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才喊了叶之。叶之当然是满脸高兴的应承了下来,还生怕齐言东反悔似的,早早就去挑选好了衣服。就算齐言东想推脱,也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楚沁北穿着黑色的晚装,挽着陆悦的手进来会场时,就正好看见甚是相配的两人。心头一紧,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陆悦的眼神掠过她的表情,对她和齐言东的事情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拖着楚沁北的手,朝着那两人直直走过去,楚沁北抓得紧紧的,心悬在空中。

“齐言东,好久不见。”陆悦伸出来手,一副友好的模样,可是口气却无尽疏离。

齐言东转过身,一直盯着的却是陆悦身边的楚沁北,她真美。回握了陆悦的手,笑道:“听说这次酒会的策划还是陆小姐写的,真是才貌双全啊。”再客套不过的话,楚沁北一直长睫垂着,一点儿也不愿意看见这两人。

跟在陆悦的身后,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每每接收到陆悦的怒瞪的时候,楚沁北才敢上前一步。那些迎上来的世家公子哥儿,看见这等美女,早已克制不住骚动的心,连连凑了过来。

楚沁北一向低调,所以那些公子哥儿只当她是一般人,却不知道她出身显赫。楚家世代为军人,爷爷那一辈是打过天下的,受器重的程度自然很高。

一路寒暄,整的楚沁北有些疲惫,本身昨晚就没有睡好。在陆悦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就躲到了沙发边。

软软的沙发坐起来,让她几度昏昏欲睡,揉了揉发酸的脚。却感觉旁边的座位深陷,居然是刚刚一个打过招呼的公子哥。好像是哪家电子企业的老板的大公子,不过她的记忆却一点儿也不清晰。毕竟,刚刚这种点头之交,她从来也不甚关心。

那人似是熟络的说道:“楚小姐,不知道在哪里上班啊?”

“讯秦。”似是不愿继续聊天。

但是那个公子哥却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依旧兴致勃勃的聊着,最后还夸起了自己。说自己什么年少有为之类的话,整的楚沁北恨不得整个人融在沙发里,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容易趁着其他人过来找那位公子哥儿搭讪的机会,楚沁北赶紧躲到无人的窗子边,小口的喝着饮料。

大厅里放起了华尔兹舞曲,许多人已经相挽而舞出各种花式。

齐言东虽然也忙于联络与众人的感情,但是眼光却始终随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兜兜转转。一位老者交谈之间,倒是看懂了他的眼神,笑道:“既然你有意,怎么不去说个明白,一直盯着看,可不像年轻人的作风。”齐言东连忙称是,旁边的叶之却不悦的望着他望去的方向。

寒暄完一圈,华尔兹恰逢时候的响起,叶之挽着齐言东的手,作势就要拉他去跳舞。齐言东摇了摇头,扯出了手,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径直地就朝着她站立的那个窗口边走去。

第二十章

本是低沉的眼眸望着窗外,却因旁边的来者,长睫抬起,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慌。齐言东笑道:“看到我不至于那么惊讶吧。”

楚沁北有些懊悔,她早该想到,这样的企业年度酒会怎么可能没有他来参加。只是自己一心答应要陪陆悦来,没有想起罢了。

大眼眨了眨,一脸状似无辜地说:“怎么会呢。”

他知道,她每次闪躲时最喜欢的就是装傻和装无辜。三年不见,这个习惯却丝毫未变。他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的慌乱,反而直接扯着她的手,走到了小花园里。任楚沁北怎么挣脱,也执意的拖到了屋外。

皎洁的月光,照的花园里朦朦胧胧似雾的美。

楚沁北揉了揉刚刚被他扯过的手腕,微微的发红,有些疼。可是那个人,只是瞟了一眼,笑道:“要不是你刚刚和我争,才不会弄红你手呢。”

楚沁北有些无奈地笑道:“是呀,但是在屋里说话不也正好么。”

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涌动,脱口而出道:“说不好,也不适合说。”

没有料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下哑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却不断逃避他的目光。

“为什么三年前会选择不告而别?”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未能给她。

听见他急不可耐找自己出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的楚沁北冷冷地笑了:“为什么,我想齐大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齐言东微微一愣,明明是她喜欢陆然在先。他那段时间一直在想,到底是不是该放开她,让她去找她的幸福,还是绑着她,渴望用爱感化她。等他决定选择后一种的时候,得知的消息就是她的不告而别。

“我不懂你的意思,北北。”

“那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想起他昨天还和楚妄西吃饭的情景,只觉这话可笑多了。

他眼里冒出一团火焰,用力地捏住了她的双手,“我贵人多忘事?是谁一句话不说就离开我的身边?是谁....?”这句是谁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沁北丝毫不示弱地瞪着他:“是我,是我又怎么了。”

齐言东怒极反笑,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是你。我断然没有你这样的狠心。”

楚沁北看见他的退后,说不出心里涌起什么滋味,五味乏陈。

齐言东退后一步,之后,又往前跨了一步。他盯着这个多少次让他午夜梦回的脸庞,想要看穿她的眼眶里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狠狠地扳过她的头,任她倔强,他的唇印了下来,舌头灵活地撬开她死守的牙齿。黑暗的夜,撕碎了他的理智,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拥她入怀。楚沁北一边想尽办法躲闪着,一边却被齐言东的大手把头扣得死紧。

她感觉空气像是被这个人吸走一样,她快要窒息,快要受不了。

齐言东终于松手了,她才敢大口的喘着气。齐言东捂着被她咬破的下嘴唇,讨好地说道:“放弃讯秦的职位,和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北北?”

如果是三年前,如果就在她发现他和楚妄西的那段时间,她一定会心软,一定会接受。可是现在她却给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她早已过了那个青涩的年纪。旧情绵绵,可是错过了那个时间点,是不是再也回不去。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她的眼光投射在后面的树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寒怒从心口倏地往上蔓延,薄唇内吐字如冰,字字冷彻寒骨:“我们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们从小的青梅竹马之情,所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不过是你的过眼云烟,对吧。你的然哥哥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们这种仗着父母的官二代比不上洁身自好的军人之家出身的你。”

说完,转开眼眸,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回到宴会。

空旷的小花园里只留下她和那些不言语的花花草草,孤独地望着苍穹,一轮弯月。你从我身边,转身离开,可是我却没有力气抓不住你。那些纠缠的曲线,让我如何是好。我怎么会选择陆然,而不选择你。只是你选择了楚妄西,她可以无情无义,我却不能蔑视我们之间那层血缘。

你似流星,来不及说再见,已离我一光年。

空气的温度已经低到了她最不能忍受的极限,抱着双臂,猛地蹲在地上。齐言东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紧紧的抓着雕栏,居高临下地,俯身望着那个缩成一团的人。还是狠不下心,丢着她一人不放。就算自己最后的怜惜,他喊来旁边的侍者,耳语几句。把外套递给侍者,转身下楼。

手上的**皮疙瘩已经起了一层,楚沁北的心里交织着心酸,寒冷各种情绪。猛地感到身上一暖,抬头居然是不认识的人。那个侍者看见站起来的居然是如此美女,怔了一怔,指了指二楼,说:“是刚刚那位先生让我给你的。”

抬头,看二楼,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是他么?是齐言东么?扯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果然是armani prive,的确是他的。

抓紧了身上的衣服,给侍者一个明媚的笑容,就转身走进了舞会大厅。扫眼一看,那人却已经不在了。她失望地坐回了沙发上,刚才那个公子哥儿也早已看上了其他的美女。难得清闲的她闭上了双眼,如果刚刚情景再来一次,她会不会说我愿意。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时间和情景已经过了,不会倒回了。

陆悦在人群周旋了许久,过来时,看见楚沁北已经倚在沙发上微微眯上了眼,身上盖得是一件armani prive。她有些眼熟,毕竟这个场合里穿armani prive的人还是不多的。回想了一下,是齐言东。

当初伤害我们家楚沁北还伤的不够,现在还要继续这样挑弄她的心。这样的男人,真的有够不要脸的,心里默默地腹诽着。

走了过去,摇了摇已经浅眠的楚沁北。楚沁北本就睡得不深,这样一摇自然醒来了。惺忪的睡眼,微微睁开,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陆悦后,懒懒地声音说道:“你弄完了。”

陆悦笑道:“恩。”

“回去吧。这么晚了,你都在这边睡着了。”继续讲道。

楚沁北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说好陪你的,结果我们姐妹话没有说多少。”

陆悦扯了扯她盖着的衣服,弯起嘴角,说:“我才该不好意思。喊你过来,却让你陪着我和那些厌恶的公子哥儿敬酒那些。你快点回去吧。要不要我找个人送你?我过两天不忙了再联系你。”

楚沁北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唇,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开车走了。”

但是陆悦还是执意地把她送到了车上,才放心地走了。

不过陆悦刚走,她就听到车窗被敲响了,不耐地摇下车窗。看见来人,有些讶然,居然是交警。

这么晚了,交警还在执勤,多敬业。她又想起了她们家里那些把一切都献给部队的亲人们,都是一样。

她把钥匙插入,转到电池档,口齿清晰地回答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交警问道:“小姐肯定喝了酒吧?”

楚沁北摇了摇头,自己虽然陪陆悦和那些达官贵人们周旋许久,但是自己手上端着的一直是果汁。

可是交警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严肃地说道:“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楚沁北心想,行得端坐得直,她就不相信去一趟交警大队,自己就成醉酒了。

可是当她走进交警大队的办公室,看见的居然是一名交警和刚刚缠着她的那个公子哥儿,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原来这位公子哥儿不是哪家电子企业大亨的儿子,是本市交警大队的儿子而已,一向以贪玩好耍出了名的。

公子哥儿看着一袭黑衣长裙的她,玩味地说道:“不知道楚小姐这么早急着回家是有什么事情么?”

楚沁北抬了眼,看了看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那人像刚才一样,丝毫不放过机会,笑道:“看来楚小姐脾气挺硬的呀,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请你喝一杯呢?”

旁边的交警却看不下去他的行为了,轻咳两声说道:“还是先登记一下吧。”

那位公子哥儿不悦地盯着旁边的交警,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居然在搅乱自己的好事儿,小心这个位子坐不稳。

不过那个交警却没有因此,而放下手中的笔,他问道:“年龄?”

“25。”

“姓名?”

“楚沁北。”三个字说的铮铮有力。

交警顿了一顿,这个名字怎么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劲儿。

“单位?”

“讯秦百货。”她想了想,好像自己的单位应该是这个吧。

公子哥儿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有多少问题快点问完吧?”

交警低着头,做着记录,说:“没有几个了。”

又继续问道:“家庭住址?”

“复兴街后面的那个军区院子。”楚沁北拨弄了下自己的手指甲。

记着东西的笔微微地抖了一下,怪不得那么熟悉。他以前也听说过楚家楚平大校是有个女儿的,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一位。不过看来旁边的公子哥儿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前人的背景显赫。他也早看不惯这个公子哥儿的作风,笑道:“姑娘去给父母打个电话吧。”

楚沁北掏出手机,才发现电量早已告急。想起父母肯定现在正在忙,也不好打扰。脑海里突然跃出一个号码,她问道:“可以找朋友不?”

交警对她的身份早已洞悉,也知道部队纪律森严,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旁边的公子哥儿则问道身边的交警说道:“为什么要喊她朋友来啊?”

交警说:“这个只是走走程序,不用担心。”

那个公子哥儿虽然对此有些疑问,但是他毕竟只是借着自己老爸身份狐假虎威,当然也不了解到底是怎的一个过程。旁边的交警却暗笑道,这个公子哥儿死定了。

楚沁北拨的号码是齐言东的,虽然她有很多选择,可以给陆然打电话,可以给陆悦,可以给林语,可以往家里。但是那一瞬,在脑袋里闪现的数字,却是齐言东的。犹豫了好久,找了个无数理由安插给自己可以打电话的人。她才按了那一串数字,早已记得这个号码记得滚瓜烂熟了,但是三年之后,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换号码没有。

齐言东此刻送完叶之,刚刚叶之虽然一个不停儿地邀请他上去喝杯咖啡,但是他还是婉拒了。正在驱车回公寓的路上,电话突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惊讶,毕竟都已经这么晚了。看到陌生的号码,皱了皱眉,想了想这深更半夜的会是谁打电话,但是还是接了起来。

楚沁北在电话这头有些委屈地说:“我被抓了。”

齐言东一听是她的声音,再一听这句话,有些吓住了。“怎么回事?”

她说:“我在东阳路这边的交警大队里,反正你快点来就是了。”

齐言东连闯几个红灯,调转了车头,风驰电掣似得赶到了东阳路,还给父亲的秘书徐叔叔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个好友被扣在交警大队了。

敲开门,才看见坐在那里低眉顺眼的楚沁北。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对着旁边的那位正在玩弄手机的公子哥就是一吼:“她犯什么事了?”

公子哥一惊,这个人他知道是谁,电视里新闻都演得不爱演了。难道面前这个美女是他的情人不成?

他颤颤巍巍地说:“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想到自己好像抓住了齐言东的把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但依旧有些结巴,“不知道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这就不管你的事了。但是你知道她爸爸是谁不?”齐言东翻了个白眼给这人。

一脸茫然的公子哥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不过请美女来交警队一坐,交流交流感情,管她爸爸有什么事。

齐言东心想怪不得这个白痴敢动到楚沁北身上,北北一向低调,肯定不会说出来。

他双手环胸,气若神闲地吐出两个字:“楚平。”

玩手机的手一颤抖,手机啪地就跌在地上,后盖和电池都摔了出来。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今天真是犯到了太岁头上。胆小的公子哥儿身子都颤了起来。

心里一紧,赶紧恭维地凑了上去,笑道:“楚小姐,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楚沁北旁若无人的却在沉浸齐言东刚刚的答案,她原以为他会说朋友,会说女朋友,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齐言东无奈地看着出神的楚沁北,推了推她的肩膀。她这才如梦初醒地说:“哦,没事。”不过依旧厌恶的看了阿谀奉承谄媚的人儿,冷冷地笑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齐言东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奇异的是,楚沁北居然没有挣脱,也顺着他走了出去。不过齐言东在走出去之前,还是看着那个交警,丢下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该换换了。”

门外的空气稀薄,冷的让人有些受不住。已是初秋,楚沁北裹紧了衣服,但是还是有冷空气钻进来。

齐言东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只是觉得楚沁北的手冰的有些可怕。他手心的温度一点点传到那个冰的手掌里,可是却没有感觉到那个手掌也温暖起来。手心里的掌纹有些急躁的贴合在了一起,他的心却似第一次遇见她一样,有些控制不住的心乱。

三年之后,我们的第一次牵手,我只是奢望这条路更长更长一些。

站在自己的车的面前,楚沁北不露痕迹地抽出了那只手,再自然不过地笑道:“谢谢了,今天麻烦你了。”

齐言东手一空,有些失落,却把手叉回自己的口袋,弦唇一弯,道:“没有什么,要不要我送你。”

楚沁北打开车门,突然想开口问他一个问题,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想知道的,无非是选择楚妄西的原因。可是只要提起那个名字,她就不得不想起,她是她的妹妹。最后,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你了。我自己回家就是了。”

齐言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到自己车子旁边。

齐言东没有上了车就开车离开,他只是在等旁边的那辆车开动。还是习惯了看她先走,从谈恋爱到分手,他都愿意望着她的背影,而不是让她孤独地望着自己的背影。

当那辆满月米色的甲壳虫,一点点驶出了视线之外,他才把钥匙□□孔里,发动汽车。结果,还没有到市区的公寓,徐叔叔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小齐,你朋友有没有事情啊?”

“徐叔,没有事的。我刚刚接她出来了,她你也认识,就是楚平的女儿。”

“那怎么会把她抓进去啊?”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不过好像是那个交警大队队长的儿子故意找别人的茬。”

“太不像话了,我明天就去趟那个大队。”

“那徐叔,我先挂了,我还有事。”

“恩,早点休息。”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个交警队长的下场了,撤职开出党的队伍。不过,错误不在他,而在于他的儿子。他也不喜滥用私权,但是如实地汇报几句,也只是尽尽自己作为一个好公民的责任。

手上还残留着牵她手时的感觉,他只是以为不看,不听,也就没有感觉了。谁知道,一转身,空气里依旧飘散着爱她的记忆。

楚沁北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客厅的灯破天荒的还亮着。向来只要楚平和叶文月不在家,一般客厅只会放一盏小灯,王叔和张妈的节约是自古延续的。推开门,才发现门口的鞋架上多了几双鞋子。

进了客厅,才看见沙发上坐着自己的姑父姑妈,父母以及楚妄西。楚平一看自己的女儿回来了,立刻起了身,说:“快过来坐着。你姑妈他们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你。”

楚妄西则看见楚沁北身上的外套,微微眯了眼,笑道:“表姐,回来了啊。”

楚沁北眼角飞扬,深不可测的眸光射入楚妄西的眼中,不冷不热地说道:“不是前几天才见过么?”

果然,姑父和姑妈转过来,狐疑的眼光看着楚妄西,意思再明显不过。既然碰到了,怎么不回来告诉父母一声。

楚妄西脸色一变,但是很快收敛,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我都忘记了,主要是这几天太忙了。”

忙的连见过我都会忘记吧,应该是忙着和齐言东约会,提防我的出现才是吧,楚沁北心想。

叶文月倒是丝毫没有察觉出两人的唇枪舌剑,拿着楚沁北就坐下了。楚沁北瞟见父亲盯着自己衣服时不悦的眼光,赶紧推托到说:“自己要上楼。”

但是眼尖的姑妈和姑父看见她手上抱着的外套,笑道:“北北,是出去约会了吧。”

楚沁北这才想起来,刚刚忘记给齐言东的衣服,还在自己手上抱着。她本来是打算今天干洗熨好,再给他拿去的。刚刚看见楚妄西,只想起怎么样竖起自己的保护盾,却忘记了手上的衣服。

楚沁北只好说道:“才不是,是今天去酒会,太冷了,以前一个老友实在看不过才借给我的。”

姑妈倒是半信半疑的神情,“那老友到底是对我们家北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们这帮老人也不知道了。”

楚沁北微笑,“姑妈还这么年轻呢,保养的比我们还好呢,皮肤吹弹可破,哪可以用老来形容。”

一番话说的姑妈心花怒放,也没有继续逗楚沁北了。

倒是,楚平看见楚沁北手上的抱着的衣服,眼眸暗了暗。他在叶文月的耳边说道:“难不成是齐言东那个老乌龟的儿子的?”

叶文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市长喊做老乌龟的,放眼全市,也就只有自家这个男人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谁让他管不好儿子,拐带我家宝贝女儿的。一个文弱书生,要是丢上战场,早就牺牲了。”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是身子还是往后缩了缩,瘪了瘪嘴。

叶文月没有再理他,却盯着女儿上楼的背影,暗暗地想到,难道自己的女儿又和他在一起了?

等会等到妄西一家走了,自己在好好上楼问问。

他们又开始讲起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是楚妄西却一直想着刚刚楚沁北手上捧着的那件衣服,出了神。那件衣服,会是齐言东的,亦或是陆然的?

感情的事,最怕想,一想则深,深到你忘记了原点是什么,想到你钻进了牛角尖,再也出不来。按捺不住心底的深深疑问,楚妄西打断了长辈们的谈话,说道:“我去看看北北姐姐好不好?”

楚平则笑道:“自己人哪用这么客气,你自己上去便是了。”

楚妄西,这才一跳一蹦的上了台阶,推开楚沁北的门。

楚沁北正坐在地板上,抱着那件衣服,缓缓地出神。纱帘被吹起,又被吹落,疏散的星光照不进屋。

第二十二章

门被一下推开,楚沁北猛地转过头,看见来人,嘴上一抹讽刺的笑,“有事?”

楚妄西蹲在她的身边,微笑,道:“没事就不允许我来看看了,我的北北姐。”

楚沁北摸了摸手臂,硬生生的冷,“这个‘北北姐’我是承受不起,你还是别喊了。”

微微冷笑,声音显得更低的楚妄西,说:“那我该喊你什么好呢?”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喊你齐言东的前女友怎么样。”

垂在地上的手捏紧,又松开,楚沁北的背有些僵硬,说:“我不是你姐,也不是齐言东的前女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成为他的现女友?”

楚妄西脸色不变,耸了耸肩,腆着脸,凑到沁北的耳边说道:“不过不能保证是你,也不代表不能保证是我,对吧。毕竟我已经拿走过一次了。”

“管我什么事呢。别想用这些语言继续挑战我了,想知道些什么,不如直说吧。”沁北单撑着手,起了身。

“那件衣服是不是齐言东的?”抬眼,好奇地问。

“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的回答不是了。”迟疑了一下,了然的神情,原来追上来不过是问问这件事。

“为什么你会穿着他的衣服?”急切地追问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文明点说,无可奉告。粗鲁点说,关你屁事。”翻了个白眼,嘴角惨淡。

冷笑了两声,楚妄西盯着她许久,才说道:“那你就继续守着你的破事。”拍了拍肩膀,微弯唇线,“不管怎么样,就凭一件衣服,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不能妄断个结论,对吧。好姐姐。”

正当楚沁北要反驳什么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叶文月走进来,看到蹲坐在地上的两人,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说悄悄话也不用躲到地上来讲啊。”

楚沁北眉眼一垂,摊了摊手,“没有办法啊,西西妹妹硬是扯着我要在地板上聊天。”

“呵呵,妄西,快下去了。你妈和你爸都说要走了,我上来就是喊你的。”

楚妄西点了点头,抬脚刚走,又想到什么似的,伏在楚沁北的耳边说道:“你以为天下就我一个人觊觎着齐言东么,他身边的人多着呢。”

楚沁北抬眼,瞟了瞟她得意的神情,又望见叶文月的模样,想了想,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等到楚妄西下楼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叶文月才又开了口:“北北,那件衣服是谁的?”

支吾了好几声,她想了想,说:“陆然的。”

叶文月玩味地笑了笑,“陆然?那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取衣服吧。”

楚沁北连声改口:“不是他,不是他。”

叶文月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女儿,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是齐言东的吧。”

抓住衣服的手紧了紧,被洞察真相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奈,“是。”

“他当年伤害你还伤害的不够么?你现在还非要缠着他,虽然妈妈的确不知道你们两个分手的原因,但是北北。你为了他逃到国外,一个人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忘了?”情绪有些激动的楚妈妈一边难过,一边痛心。

“我没有忘记,今天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文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小孩子,不是小孩子比小孩子冲动的是谁?”

楚沁北摇了摇头,下唇紧闭着,她知道,如果开口继续争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眼睑垂下,盯着那件黑色的西装。

叶文月看见她一言不发的神情,也知道,有些道理北北自己是再明白不过了。拿过那件黑色的西装,说道:“那这件衣服我让下面的人洗了就是,到时候,让你爸拿给齐云山,转交给他儿子。”

容不得半点分辨的扯过衣服,楚沁北只好松了抓住衣角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叶文月一脸满意地,走了出去。

颓然的躺在地板上,凉意,凉彻心骨。不知道是楚妄西的挑衅让心更多寒冷,还是叶文月扯过齐言东衣服时怅然若失的感觉。

翌日,齐氏百货宣布下周三盛大开业,股票大涨,一片繁荣景象。

这也意味着齐氏与讯秦的追逐进入白热化的最后□□阶段,抢占国际品牌,成了两家关注的重点。

讯秦在breguet的专柜争夺战上,虽然不幸败北,但是乔臣,这个讯秦的左膀右臂的回归,在其后的商场战斗中,连连战胜齐氏,拿下三个大单。

沁北则是想尽办法,尽量避免和齐言东的直接交锋。但是齐言东也不知连续几天是怎么回事,似也是在避免和她交锋,所以没有她出现的场合自然也没有齐言东的出现,也不知道衣服有没有还给他,老是举起电话,翻到他的电话号码,却又逼着自己放下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齐言东问起为什么不是自己亲自来还衣服,还是怕自己什么解释都说不出口,还是怕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望着眼前的电脑,思绪却一直没有停留在面前的数字上,旁边的宋小羽倒是看到她的专注,满口赞叹。她一直以为楚沁北是关注电脑,却不料楚沁北本质上是在出神。

午休时分,宋小羽趁总经理陆然还没有拐带楚沁北去吃饭的时候,提前预约了沁北姐。

等到陆然照例出来,喊楚沁北一同去吃饭的时候,宋小羽赶紧说:“陆经理,我借用楚姐姐好不好?”刚从大学毕业来讯秦实习的宋小羽,对楚沁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许是因为她与季昭完全不同的温柔,不板着脸,还经常热心的帮她解答一些问题。

楚沁北起了身,也抱歉地笑道:“我今天和小羽约好了,要不然下一次吧。”

陆然也不好继续勉强楚沁北一起去吃饭,虽然他是想硬生生的拽着她就走出去的,但是理智却一次一次地压抑了他的冲动,也淡淡地点了点头。

宋小羽满脸崇拜的看着陆然,谄媚地说道:“陆经理,你人品好好啊。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陆然则打趣地说道:“原来我不让你和你的楚姐姐吃饭的话,我的人品就下降了,就坏了啊。快去吃饭吧。”

宋小羽乐滋滋的就牵着楚沁北去了食堂。

鲜少在食堂露面的她,看着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的宋小羽,有股说不出的羡慕。她羡慕她年轻,羡慕她的乐观,羡慕她的天真。

宋小羽则看见她盘子里的饭,丝毫未减,讶异地说:“楚姐姐,你减肥啊?”

楚沁北笑着摇头,连松了几口饭到嘴中,宋小羽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楚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不?”宋小羽的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旁边确实没有人,压低了声音。

楚沁北有些惊诧,不知道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宋小羽又会问出什么问题。

“陆经理和乔助理是不是一对啊?”宋小羽抛出了问题。

楚沁北抚了抚额,她就知道,宋小羽丢出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回答得了的。但是她还是镇定地说道:“怎么会?”

“哦...”拉长了声线,但是丝毫没有丢掉好奇心,又继续说道:“上次我去送文件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两个就站在办公桌前,乔助理笑的很开心呢。”

谁知道,楚沁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其实宋小羽还有疑问,但是未问出口,那就是,是不是楚姐姐在当陆然和乔助理的幌子,不然他们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要扯上楚姐姐呢。

但是,缓了缓半晌,楚沁北想了想,这么年轻的小孩子深受腐毒,她还是要解释一下吧,说道:“听说乔臣是有爱人的。他离开这边半年多,就是为了去追自己的爱人。”

宋小羽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那乔助理和他爱人是不是为了陆经理吵架呢?难道他们是三角恋?”

楚沁北伸手揉了揉宋小羽的短发,作势要敲她。宋小羽赶紧端着碗往后一缩,一脸委屈地说道:“那好吧,我不说了不说了。”

楚沁北收回手,侧侧头说道:“反正这种事,你就悄悄给我说对了,要是跟别人说起,你就死定了。”

“我肯定知道嘛,要是被季昭大姐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她经常满脸桃心的望着陆经理,看的我好憋屈啊。”宋小羽压低了声音,一副我很聪明的洋洋得意的样子。

两人吃完饭,宋小羽扯着楚沁北的手,想了想,又说道:“楚姐姐,陪我去喝杯咖啡吧。”

楚沁北有点无奈地看着她,也不好拒绝这个小姑娘,警告道:“喝奶茶,必须喝奶茶。不然等会儿迟到了要扣工资的哦。”虽然工资对她来说,重要性并不算太高,但是要是回去太晚,对上季昭的□□面孔,那他们两个今天半天都不会有好事。

奶茶店,站着的基本上是刚刚放学的高中生,一身校服,笑的春光明媚,年轻的气息张扬在整个奶茶店门口。尤其是,一个男生,穿的校服,乐滋滋的把刚买好的奶茶递给身后的女生。两个人眼底的喜欢,藏不住。在这群人中,穿着职业装的楚沁北和宋小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喝什么?”宋小羽问道。

盯着那对校服情侣神游的楚沁北被这句话喊住,定了定神。

“玫瑰。”坚定的回答,脱口而出。

她记起以前齐言东在某个冬天也问过她喜欢什么奶茶,她当时有些茫然失措。向来不知道自己喜欢喝什么,结果后来那个冬天她就喝过了所有口味的奶茶。所有口味的奶茶都一一品尝过后,她才发现,自己喜欢上的玫瑰。

浓郁的香味,和奶茶的味道,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是爱到浓处的芳香四溢。

第二十三章

当接过滚烫的奶茶的时候,一个高中男生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那杯奶茶也在她快速的反应下,丢了出去,溢了一地,粉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显得耀眼的恶心。宋小羽则拉起楚沁北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瞪着不长眼的男生说:“亏你遇见的是楚姐姐,要是其他人非骂你不可。

男生也极其不好意思地看着这个美女姐姐,连声抱歉,自己刚刚是因为中午还要赶回去上午自习才这样的。

楚沁北倒觉得这种事向来很寻常,她自己以前还把整杯滚烫的奶茶不小心倒在那个人的身上。她被弄得有些惊慌失措,但是齐言东反而安慰她说,留了疤就算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他毁了容,她也能找到他。

宋小羽看见呆愣住的楚沁北,推了一下她,低低的耳语道:“你怎么了?”楚沁北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男生说道:“没事的,你快去上课吧。”

男生这才继续走了,一边走还不时的回过头来,一脸抱歉。

宋小羽有点迷惑的看着她:“楚姐姐,你刚刚想什么呢?”楚沁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宋小羽顿了一下,咬着吸管,眯着眼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八卦的乔助理和陆经理?要不要再来一杯玫瑰的咖啡?”

楚沁北掩着嘴,刚刚的不快乐一下就逃开了,“哪有的事情,不要了吧。既然都倒了,说不定它今天不适合我喝呢。”

宋小羽也没有再勉强她,挽着楚沁北的手就往回走。楚沁北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粉红色液体,眼底有抹说不出的情绪在流动。

回到办公室里,刚刚坐下不久,就看到有人捧着一大束黄玫瑰走进来。送花的人瞟了瞟办公室,问道:“请问这里有哪位是楚小姐啊?”

楚沁北愣了愣神,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送花给自己,木讷的点了点头。送花的人倒是恭恭敬敬的把花递给了她,让她签了个字,就走了。楚沁北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好像这一切是在演电视剧罢了。

不过,刚出社会没有多久的宋小羽丝毫抵抗不了大束花的诱惑,挤眉弄眼地问道:“楚姐姐,是谁呀?”

季昭则从鼻子里发出轻哼,似乎是不满意楚沁北收到如此大一束花的感觉。听到宋小羽问题,楚沁北才缓过神来。打开花里面的贺卡上,只有一句话:楚小姐,对不起,前天的事情很抱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

楚沁北立刻就联想到是那天那个缠着自己的交警大队队长的儿子,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自己放过他们家。毕竟自己把这件事瞒得很深,一直没有向人提起,为的就是不想太高调。难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爸爸已经知道了。但是细想,如果爸爸知道了,自己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现在还在办公室坐着,肯定电话早就打来了。

难不成是他?这层疑问在心底久久盘旋,有些愕然。

来不及收敛自己脸上愕然的表情,下一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总经理室门口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道身影,是陆然。

陆然看见她脸上愕然的表情,再扫过那束花,有些诧异,他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眼睛却似乎想透过那张贺卡的外壳,看见里面的内容,紧紧地盯住。终究还是开口问了她:“谁送的啊?”

预料过她的许多解释,没有想到楚沁北却说:“不认识。”

他知道,再深的询问不会有其他太多的结果。抬腿变往前走,身影消失在门间。

看见陆经理走了之后,宋小羽半个身子又趴了过来,“楚姐姐,告诉我呗,是谁啊?”楚沁北继续摇了摇头,笑道:“连我都不知道他名字是什么。”

季昭则轻咳了两声,狠狠地瞪着两人,也不知道是在不满什么,冷冷的声音说道:“上班时间,认真工作。”

宋小羽只好缩了身,悻悻然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的打开qq界面,弹了一下楚沁北。

楚沁北看见qq抖动,先开始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点开看见宋小羽的头像,又好气又好笑。

宋小羽抱怨道:“季昭大姐今天是生理期发作么,这么凶巴巴的。”

“应该不是,再说毕竟是上班时间,严肃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宋小羽自然抬头,看了看对面季昭的□□面孔,心里一紧,赶紧关了qq,有些畏惧。她可不想在实习报告上被写上一个大大的‘差’字,她还想的是直接留在讯秦呢。

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宋小羽再没敢主动找过楚沁北搭讪,一是畏惧季昭的杀人面孔加眼神,二是本身今天的工作就有些多。楚沁北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给宋小羽说道:“要不要我送你啊?”

宋小羽一听到有免费的车可以蹭,自然是舍不得丢下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的,连声应承。惹得季昭又是瞟来一眼,似乎是责怪她的一惊一乍。

到她们走的时候,陆然和乔助理还在办公室里忙活着后天的大事。

刚坐完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就发现一个男人被保安拦住。她走近一看,才是那天的那个公子哥儿。原本打算是转身开车就走的,却不料那人却认出了她的背影,大声地喊道:“楚小姐,楚小姐。”她只好转了头,说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保安则有些抱歉地松开了男子的手,朝着楚沁北点头说道:“刚刚我以为他是小偷呢,一直在楚小姐的车前徘徊,不知道你们原本是认识的。”

楚沁北摆了摆手,毕竟这是保安的职责所在,而眼前这人自己不熟悉也是真的。

男子有些踉跄的跑到楚沁北的面前,脸色苍白,憔悴的样子早已不似那晚宴会上的精神奕奕。他扯着楚沁北的手说道:“楚小姐,你就放过我们家吧。别查了,真的别查了。”旁边的宋小羽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难道楚姐姐参加了电视剧拍摄?

楚沁北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手抽回来,她有些同情的盯着眼前的人,但是神色依旧冷漠疏离,她解释道:“我根本没有和我家人谈起这件事一丝一毫,我会想办法帮你问问,也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男子则微微一愣,立马想起,那天接走楚沁北的人不正是齐言东,齐市长的公子么。难道是他替美人抱怨不平,这可怎么是好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了。等楚沁北找到消息,再通知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赶紧掏出自己以前的名片,点头哈腰地说道:“希望你打听出来后能及时与我联系。”

楚沁北接过后,放进了自己的钱包,这才转身和宋小羽上了车。

早已经猜到宋小羽肯定有许多问题要问她,有些头痛地说:“等我处理完了再告诉你。”一句话,堵死了宋小羽接下来许多未知的疑问,也预示着宋小羽此阶段的好奇心面临终结。她只好捂了捂嘴,谄媚地笑道:“我才没有这么八卦呢,楚姐姐。”

楚沁北握住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宋小羽要是不八卦,她楚沁北就得改姓了。改什么姓呢,脑袋里突然飘过一个大大的闪着金光的‘齐’字。齐沁北,还不错,但是读来总是有些怪异。

送完宋小羽,楚沁北也直直地回了家。晚饭倒是依旧的家常菜,不过因为在法国那段日子常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所以现在回国,楚沁北反而越来越爱家里面的菜了。以前还异常挑嘴的她,到现在被法国生活已经磨掉了太多的挑嘴,所以吃嘛嘛香。

站在花园里,花香四溢,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王叔也真是园丁高手,以前平庸不过的花园,现在被划成了几片区域,看起来井井有条的。一片是专门种花的,一片则以蔬菜为主,一片则以树木为主,层次清晰。在月光照耀下,更见整洁。

她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小石子堆砌的路了,但是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他。如果是他去帮忙的,她该怎么说?如果他否认是自己干的,她又该怎么说呢?

齐言东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从早上到晚上,他就围着各种文件搞得自己团团转个不停。但是又不能因为觉得累,而早早休息。自己作为领导者,如果连个带头作用都起不好,在这种被讯秦连抢三单的情况下,员工的积极性又如何去调动呢。

本身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秦铭的突然告假几日,整的他就像一个机器人,亦或是陀螺,不停地转,转地别人眼花缭乱,转地自己头昏脑胀。而叶之为了讨他的欢心,时时刻刻也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谁知道,他反而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虽然叶之可以在他皱眉的刹那间就递上咖啡,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该怎么做,去对待叶之。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有些疲惫的撑了撑腰,手触摸着面前的玻璃幕墙。

楼外星光闪闪,楼内灯光亮亮,这才是此时此刻的写照。

看到号码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是她了,没有疑问,因为他和她太熟悉了。但是他却有些犹豫和纠结,似乎不知道接电话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二十四章

但是还是接了,她在他心上烙了印。就算不知道说什么,他也还是不会挂掉她的电话。宁愿两人在电话这头沉默,也不愿错过她打来的任何一个电话,明显的过分的矫情,却是他最真实的心理。

他还是故作象征性的说了句:“喂。”

电话那头的人却久久没有反应,似过了半晌,才开了口,说:“那天我们见的那个交通大队的儿子来找我了。”

他有些惊诧,但是还是将语调放到最平静,说:“然后呢?”

“他求我放过他家,让我不要再查下去了。”语调提了速,但是情绪依旧波澜不惊。

电话这头的齐言东听完这话,笑了,“既然他有胆滥用他爹的私权,何必又要害怕求你放过他呢。”

“那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切都是你做的,为什么?”

“是我,又能怎么样,但是我只是给谢叔如实汇报了我所得知的小道消息,其他的口风半点也没有泄露出去。”

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欣喜,他比以前的成熟,不再盲目处理事情。她难过,因为他处理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是楚沁北,只是因为他的爸爸是齐言东,是这座城市的市长。

又是半晌过去,楚沁北才说话:“那就不用查了,行不行?”

齐言东一面用手指在玻璃幕墙上划出‘楚沁北’的名字,一面笑道:“官家的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谁能站起来谁该倒下去,这些都是有规律的,怨不得人。”末了,还补充道:“这种人渣自然要报告一声,也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的意思是,帮你这件事情与你是谁无关,莫要想太多了。楚沁北的心里泛起一层层的苦涩波浪。原来刚刚只不过是自己的自恋,太自以为是,才以为他是为了她才会出面做成这种的地步。谁知道,别人顺手帮了自己的忙而已,只是尽尽公民的义务罢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嘴角讽刺的勾起:“只是他一直来找我,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我的事才闹成这样。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实情,也算换得一个心安。但愿他能认识到,这件事与我无关就是了。”

齐言东知道她肯定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开口解释,只好答复:“如果再来烦你,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不用麻烦你。”

齐言东只得苦涩一笑,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她依旧是生气时听不进去任何好话的大小姐脾气,好似一切都没有变。但是以前他还至少注意到自己的话的细枝末节有没有不对的地方,结果刚刚一口说出就被误会了。

苏越推门而进,正看见齐言东手触着玻璃墙,无奈却又深邃的表情。

“齐总。”他站在这个人的背后,唤着。

齐言东转过身,盯着来人,问道:“有事?”

“你上次要我找人调查的资料,今天拿来了。”

他皱了皱眉,这份资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见他时,他按捺不住时候,让苏越去调查的。他怔了怔,说道:“就放那里吧。”

等到苏越出去之后,他才走到桌子前,拿起绿色外壳的文件。手微微地颤抖着,怕掀开之后会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身影,更怕的是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忍住了心里的微微波澜,掀开了页,倚在黑色皮质的办公椅上,一点点翻开。

时光滴答滴答的一点点在指缝中溜走。

等他看完报告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格外冷的空气,更冷的却是他的心。为了不想她,为了不愿意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和陆然修成正果,他尽量去避免一些场合,更是刻意地去避免找寻她的消息。正是他的刻意,所以也鲜少有人再在他面前主动提起这个人,这个名字。

现在想来,如果他早点调查,是不是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护住她,告诉她,她还有他。他不懂她,三年前的不告而别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她在法国那么艰难的生活,却不知道向国内寻求一丝帮助又是为何。

他看到那些她在餐厅打工,卑颜屈膝的样子。他看到那些她在街道奔走时,蹲坐在地上蜷缩一团的模样。他知道她有多骄傲,才更心疼她做到这一地步。让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去这样生活,这种磨练,显得也太可怕,而且一磨就是整整三年。

太多太多的疑问,和太多的心疼交杂在一起,心酸,却更痛。捏紧了绿色的壳子,有点恨她的决绝,有点恨陆然的不珍惜。

楚沁北看着电话,一抹讽刺的笑意印在眼间,何必呢,何必让自己这么狼狈。狼狈的自我可怜,自我难过。原以为你是为了我好,其实,你不过是尽尽义务。为何我还对你有希冀,放不下,在心头,久久散不去,像掉进黑洞,满眼是空。

窗外,冷风拂过,却丝毫未察觉到冷意层层,只是感到心底里发出的莫名寒意才能一点点消磨掉自己。窗棂上的水滴渗透进墙壁,就像我闭着眼也会见到的你。

又是一日新的开启,深秋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城。

楚沁北卡其色的风衣,一顶贝雷帽,卷发散在两颊边,修饰的脸型更尖,更立体。陆然走出门的时候,看到她这种只要风度不要风度的做法,生了气。

“你以为你还小啊?穿这么凉快?”明明是关心,语气却有点微微地生硬。

“没有啊,也不见得太冷。”楚沁北一边看着电脑的文件,一边无所谓地回答着上司的问题。

倒是季昭的关注点一直在两人身上,尤其是陆然的关心的语气,刺的耳朵生痛。其实她不是容不得楚沁北的存在,只是更觉得站在楚沁北身边,自己在陆然心底更没有地位了。她手上的文件一直在手上紧紧地捏着,心思却在对话的两人身上。

陆然也不敢让她现在立刻去换衣服,这样也太明显了。只好警告道:“要是感冒,反正我是不会给某些人请假的。”

“遵命,老太爷。”连声应允,答的甚是干脆。其实只是怕陆然对这个问题过于钻研之后,自己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陆然瞟见抱着文件慢慢朝楚沁北走过来的宋小羽,立刻话锋一转道:“今天有个fendi的发布会,很重要。但是由于我家里有点事,你就和乔臣一起去好了。”

虽然从小属于自家条件非常好的一类人,但是因为在法国的三年,也让她深刻清晰的认识到,老板在工作的时候永远是最大的。既然是老板的吩咐,就不要和老板一直争吵这个问题的孰对孰错,先做了再说。

她连声点头,对面的季昭却有些不悦地说:“我也可以去的。”

陆然转过身,笑道:“你当然可以去啊。我主要是看你陪乔臣一同拿下那几个单子,有些疲惫了。打算给你放个几天假,好好休息呢。”

听见他原本是关心自己的意思,季昭心里暖暖地,说:“没事,我可以的。小楚没有实践的经验,我也可以帮上忙的。”

此话说得即有道理,也是得体。

陆然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词句反驳,只好点点头,指了指两人,说:“你们今天下午就一起去fendi新品发布会吧。准时,一定要准时。”

楚沁北看了看旁边的季昭,也点了点头。宋小羽则听见对话,一脸不满,嘟着嘴的过来,等到陆然走了。才伏在桌子上,悄声地说:“季大姐也真主动,生怕被你抢了风头。”楚沁北伸手刮了一下宋小羽的鼻子,笑道:“别嚼舌根子了。快去做你的事。好好做,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起去的。

fendi的新品发布会,现场自然是热闹非凡。

作为一个知名的意大利奢侈品牌,这次的发布会更像是时装表演,许多红人明星都出席了这次发布会。

自然也有慕名而来的讯秦和齐氏,fendi将会成为两家的下一个争夺目标。讯秦士气高涨,恨不得一口吃下。齐氏则是屡败屡战,年轻的心态,不服输的硬气。

楚沁北和季昭坐在下面,上面的模特穿着fendi当季的新款,也不知怎的,当时她脑袋就闪过了一个词语,步步生莲。成衣系列和fendissime的年轻系列都赚足了眼球,让人对他后续的表现充满了期待。更有富太太当即就问身边的人,要不要买一套。结果,凑到主办方面前,却吃了闭门羹。

原来fendi只打算把衣服交给一家专业品牌店打理,百货公司也不错,这才是今天来这里的亮点。楚沁北微微垂头,脑袋里却在构思怎么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拿下这个单子。

齐言东就坐在离她三米不远的地方,本来是想凑过去的打招呼,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迈动步子。毕竟这种场合,太过于严肃也太正式,乌云在心里的阴影,也要在一个适合的场合适合的地点,他才问得出口。

他一进场,就看见她,也许是人群太不起眼,或者是他对的方向恰好与她的相符,其实应该是她太亮眼,才对吧。

第二十五章

单薄的卡其色风衣罩着的身子,更显瘦弱。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她这么瘦弱的身躯在法国究竟是怎么养活自己的,那份调查上面她曾经参加工作的数目还触目惊心的活在他的脑海里。他曾经以为似她家庭条件的人,只会安安稳稳的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怎会去像普通百姓一样明白生活的艰辛。可她终究颠覆了他,原来,她就算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令人欣羡的背景,她依旧顽强的站在那里,而他不过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

身边坐着的叶之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眼光究竟放在那里,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是那些雍容华贵的皮草制品。每一个单品的价格都看得她这个工薪阶层心跳加速,血压飙升。但是女人的天性,又让她转不开眼珠。

楚沁北懒懒地望着台上,提不起兴趣,倒是一直感觉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不知道是怕,转过去发现那人是他,还是怕,转过去发现那人不是他。唯独的两种可能,都是她抛弃的答案,就算是胆小鬼也好。

人都是这样的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那次伤害,因为他的冷漠,她终究只能叹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芒在背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算是逃开那道视线。趴在季昭的耳朵边,说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季昭没有侧头,点头道:“快去吧。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早点回来。”

拿着包包,平复了下心境,小心翼翼都走到洗手间。从包里掏出整齐的小巧的一套化妆品,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化妆的时候,厚厚的一层粉,白的吓人,而嘴唇却涂的艳红。倒是齐言东一脸无所谓,搂着她的腰,偎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无论我们家北北什么样,我都最喜欢了。”心里面说不甜是假的,红红的嘴唇就印在了齐言东的脸上,还威胁齐言东不许擦掉,必须带着去参加他兄弟的聚会。

有些恍惚之间,仿佛镜中又出现了那人身影。

看见她起身离开座位,不知是什么鬼迷了心窍,他也起了身,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看见她直直的走进了洗手间,他只得靠在拐角处,掏出烟,吞吐着眼圈,等着她出来。

“你看见刚刚坐在我斜前方的人没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隔间中穿透而出。

另外一个略显做作的温柔声音则响起,说道:“看到了,超帅的。”

尖声尖气的八卦女a有些陶醉地说:“对啊,他就是最近媒体热炒的齐氏百货的董事长,也是齐市长的公子呢。”

“迷死人了,要是谁和他在一起肯定幸福死了。”做作的温柔女b缓缓吐露出这句话,言语中藏不住的是艳羡。

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齐言东”的名字,也不知道说是他名声太大,还是该说世界太小。对着镜子,嘴角讽刺的勾起。和他在一起,其实一点也不好。齐言东就是一个自大,有洁癖的笨蛋。

恰巧,八卦女a和温柔女b正出来洗手,就看见对着镜子讽刺的笑着的楚沁北。两人都以为这个女的定是有精神病,赶紧洗了手,匆匆出来。

温柔女有点不悦地对着八卦女说:“你看见刚刚那个女的表情没有,好可怕。”

八卦女附和的点着头,不满地说道:“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搞得,居然把这种人放了进来。”

转角时,刚好看见靠在墙拐角处吸着烟的齐言东,冷冷的嘴角,长睫垂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温柔女痴痴的看着,早就把刚刚在洗手间遇见精神病的不悦抛在九霄云外了。她主动凑了过去,一脸讨好的看着齐言东,说道:“在等人?”

听见声音,齐言东的眼眸微微抬了抬,看见不是认识的人,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吃了闭门羹的温柔女倒是没有感觉到齐言东的不耐烦,还想缠着他多说几句话。齐言东很不耐烦地转过头,看见了正迎面走来的她。

楚沁北看见齐言东被刚刚两个八卦女缠住了身,想要假装无事人的准备绕过。谁知道,齐言东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语气有点生硬:“借一步说话。”然后又转过身,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刚刚缠着自己的女人,扯着楚沁北的手就走了。

被瞪的两人不但不觉得自己惹齐言东生厌,反而说:“刚刚他瞪我的样子,很有型。眼神好犀利,好有气场。只是他怎么会喜欢精神病。”

刚刚有点被扫面子的温柔女,娇滴滴的嗓音响起,一副全然知晓的表情,“有钱人就是这样子啦。喜欢不同样子的女人啊,喜欢多做尝试的。”

一席话,明明毫无道理可言,但是八卦女a则没头脑的点了头。

楚沁北揉了揉被扯过的手,微微地泛了点红。明明一点也不痛,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泪水一下就滚了出来,湿了脸庞。

齐言东看见她哭了,一下子就有些慌乱了。连声拉过她的手腕,左看右看,真以为自己扯痛了她的手。暗暗自责道,本来北北就细皮嫩肉的,自己还不分轻重。

楚沁北看见齐言东扯着她的手左翻右翻的样子,还未收住的泪悬在眼角边,可是却笑了。明明只是自己心里刚刚涌起难受的情绪,却急的面前这个人乱了阵脚,哪里还有别人眼中镇定意气风发的模样。

齐言东抬眼看见她嘴角的笑,松开了手,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楚沁北望着他,说:“要和我说什么?”

齐言东顿了顿,明明自己有千万个疑问,有许多话要说出口,但她一问,却哑了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外面突然一阵掌声雷动,两人都明白,发布会已经告了尾声。

楚沁北抬起步子,就要赶回去,要是让季昭知道自己还在这里磨磨蹭蹭,指不定又有什么话。再说,在其位谋其职嘛。

齐言东看见她激动的样子,有些气不过,口不择言的说道:“就这么急着帮你男人做事,生怕他少赚一点钱。”

楚沁北忍了又忍,但是最后还是爆发道:“什么叫我男人?谁是我男人?你以为我是你,永远管不住自己?”

丢下话,头也不回地走掉。

齐言东在她身后被她刚刚的话震住,捏着的拳头紧了又送,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墙上。电话突兀的响起来,划破了他此时的怒气。

“快点过来啊,表演都结束了。”苏越急急地说道。

“我知道。”齐言东看着已经渗透出血的拳头,冷冷的朝会场走去。

楚沁北一边跑,一边擦着脸上的泪。心想,怕什么,难过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伤害,何必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越是安慰自己,越是鼓励,心痛的越厉害,只是面上的表情越发坚定。

加紧步伐走到座位上,季昭一脸责备的表情,说道:“让你不要乱走,现在好了吧。要是被齐氏百货抢了先,看我们回去怎么给陆经理交代。”楚沁北本想反驳的,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幸好fendi的亚太区推广总裁还没有走,正在回答媒体的问题,不然楚沁北肯定想撞死在豆腐上,一了百了。

楚沁北好不容易等到媒体发问完,才敢上去和推广总裁讨论关于入驻讯秦的事情。 charles蹙细眉,毕竟这里的场地实在不适合多做关于工作上的讨论。

楚沁北看见charles的表情也知道,这里不太适合,连忙解释道:“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去讯秦坐坐呢?”

charles想了想,然后低头和身边的秘书说了几句。如果真心要在a市入驻的话,讯秦本身就是要看的一家。fendi在中国的专柜大多都设在各大城市的百货中心或者是广场。而fendi这次本身的打算也是进驻百货公司的专柜,不仅仅是出于成本考量,更希望的是借助百货公司这个平台,让更多人了解到fendi,形成品牌效应。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楚沁北的意见。

等到齐言东赶过来的时候,charles已经和楚沁北一行人去了讯秦。苏越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因为是自己的老板,自然也没有敢说什么。

齐言东也觉得因为自己私事耽误了公务,也有些愧疚,说道:“别担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似定心针,为刚刚的担忧注入了强心剂。三人也驱车离开了会场,齐言东的表情依旧严肃,绷紧了弦。

刚到讯秦大楼外面,楚沁北电话就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叶文月的声音响起:“小北,你爷爷要过来。你晚上多久回来?”

楚沁北赶紧说道:“我尽快做完就回来。”

叶文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楚沁北则有些后怕的,看了看手上的表。她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气,倔强的老头子,在军队养成的严谨性格,威严但是对待她却是宝贝的不得了。她出国的事情,叶文月都是拿着她出去读书的借口搪塞了过去。要不然的话,老爷子非掀了齐家不可。

其实,楚沁北更怕见到的是她奶奶。名门出身的老奶奶,向来偏爱会说好话,得体的楚妄西一些。对于楚沁北自诩低调的作风,一向不喜。尤其是看不惯楚沁北和那些出身一般的家庭的孩子玩耍,总觉得贬低了自己家身份。楚沁北本觉得无所谓的,但是她知道奶奶一来,就意味着楚妄西要和她又要呆在一起了。楚沁北的奶奶鲜少专程从c市过来,一般都是喜爱读书安静之人。一共到a市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因为楚妄西太小了,家里面都比较忙,没有人带她。二是她负气出国之前,奶奶来了一回,那个时候楚妄西也搬在她家住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齐言东和楚沁北正在热恋,楚妄西也是她的好表妹。她还记得,那段时间,楚妄西经常跑到她的床上,缠着她,问东问西。当时,她没有觉得不耐烦,反倒觉得是自己的妹妹对恋爱的憧憬。到了后来,她干脆就把房间的钥匙给了楚妄西,免了她每次进门之间还要敲门的麻烦。

现在想来,只觉得脑袋里飘过一个词语‘引狼入室’。但是楚妄西不能称之为狼,因为无论她多坏,她抢了自己姐姐的男友,血缘依旧在,她还是楚沁北的妹妹,始终如一。

可是现在,她又要来了。上一次,她给她的惊喜是那晚,她与齐言东的拥抱。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好妹妹又要带给自己的是什么?

fendi的亚太推广总裁charles态度很和蔼,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那么大公司的负责人,反而像是经常去的饭店的老板。一路上,尽量配合着他们的步伐,还不时地讲两句俏皮话。本应该紧张的氛围,松弛了不少。charles对着橱窗里已经摆放好的品牌赞许地点了点头,陆然此时也从家中赶了回来,在charles身边做着解说。charles看到身边的男子虽然是朝着自己说话,但是余光却不断扫过身边的那位卡其色风衣的女子,打趣道:“难得陆经理还是个痴情人啊。我们老头子果然是没有美女吸引力大的。”

陆然也知道自己的眼神肯定逃不过这个久经社会的资深老者的,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地说:“那是没有的事情,只是人都喜欢美的事物,才会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而已。”

被看的卡其色风衣下的楚沁北,却未察觉到两人在说什么。橱窗里的精美物品吸引着她,她购物的欲望也是被勾的不行,但是咬咬牙,还是克制住了。看见两人转过身来,她微微地颔首。想到刚刚电话里的事情,挂在嘴角的笑又黯淡了下去。

旁边的季昭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的陆然,一颗心都挂在那人身上,只是那人却浑然不知。

charles逛了几圈之后,甚是满意。再加上乔臣和陆然的双簧唱的很是不错,他对讯秦的信心也砰然高涨。fendi致力为顾客带来奢华瑰丽的优质产品,而这一点与讯秦一直以来的主旨也是不谋而合的。他对陆然表示道:“自己会好好考虑讯秦的。”

等送完charles上车后,乔臣淡淡道:“这个单子至少有九成把握能拿下。”

陆然倒是没有这么肯定的语气,他反而显得有些担忧地说:“只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转过头,却看见跟在他们身后的楚沁北闷闷不乐的表情,有些担忧。看见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他朝着季昭和乔臣说道:“要不然你们先回去,今天也忙了一天。”

乔臣巴不得早点回去慰问自己的可爱老婆,脚底抹油一样迅速开溜。季昭的眼光在陆然和楚沁北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心里面不舒服的感觉愈甚,但是又别无他法,只能悻悻然的离开。

“你怎么了?”关系的语气溢于言表。

在想事的楚沁北被这突地一句关心惊醒,笑道:“没事啊,你看我哪里不开心了。”

陆然口气凉凉地,说:“哪里都不开心。”话锋陡地一转,“小北,我们走路回去怎么样?”

楚沁北点了点头,回来这里许久,却鲜少漫步在这座城市,一直在透过车窗望着一切,朦胧的看着。

两人相伴而行,凉凉的风吹来,楚沁北的卡其色风衣微微鼓起,有些冷。陆然瞥见她的神色依旧是不开心,终究没有开口。

路上的树在秋日的时光里,磨平了绿叶,光秃秃的树干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夜色妩媚,却无一颗明亮似眸的星座悬于空中。有的,只是一轮弯月。淡淡地光从树缝里透出来,配合着路灯的光,照的有些清楚又有些不清。

“到底怎么了。”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最讨厌的也莫过于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这一点倒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我真的没有什么。”有些争执的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倔强。但是脑袋里的画面却是刻在楚妄西和齐言东拥抱的时刻。

陆然顿了顿,被她较真的语气有些吓到,略微的惊诧。毕竟,他没有想到,只是关心的语气,却被较真了。“好好好,没有事。饿不饿?”妥协的语气,无可奈何。

楚沁北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我要减肥的。”

陆然听见,顿时失笑。伸出手刮了刮楚沁北的鼻子,笑道:“那么瘦还要减肥。难道是为了下次出国的时候,不坐飞机,直接被吹着去吗?”

“不是嘛。女生都是喜欢减肥的,不管她是胖还是瘦的。”楚沁北解释道。

“女人心,海底针。”揶揄的口气,上下的打量了楚沁北一遍。

刚刚较真引起的不愉快早已随着凉风散去,两人就这样一直随心的聊着天,直到到了军区大院。

恰巧,叶文月和楚平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两人看见是陆然陪着楚沁北回来,心里自然也是乐意不得了。毕竟是看见陆然长大的长辈,对陆然这个人的人品究竟如何肯定是有自己把握的。叶文月微微笑了下,对陆然说:“进来坐坐吧。”

陆然则有些歉意地说:“我爸还让我回去一趟呢,陆悦又惹事了。”

叶文月自然也知道陆悦这个姑娘的调皮劲儿,“那你就赶快回去。你爸的犟脾气,多劝劝就好了。”

陆然走了后,楚家三口也进了屋子。

楚沁北换了木屐,就回了楼上去洗澡。

楚平则坐在沙发上,抿着手中的茶。他对于刚刚的事情是很满意的,他一向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嫁给齐云山一家。毕竟,做官这件事,说不清楚到底好还是坏。说好,也是在其位时,不好,就是退其位。贪不对,不贪也就只能捞的一身清廉,还会被上头的人穿小鞋。他对于当官的人的印象就是,极尽阿谀奉承之事,实力鲜少,心机颇重。比起他们军队上的人,耿直的性格,差多了。

叶文月自然也清楚自己家那位在想什么,相处几十年,最了解对方的也是彼此。她抽出一张纸巾,缓缓地擦着茶几,笑道:“你啊,就喜欢陆家小子。”

楚平挑了挑眉,说:“还是老婆懂我啊。陆家那小子有什么不好的,脾气又温和,家里也是军人世家,和我们家门当户对。哪像齐云山那家子,文绉绉的。尤其是那个齐言东,每次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欺负我家女儿的事情,一肚子气。”

叶文月把纸巾揉成纸团,丢进了垃圾篓,似是同意的点点头。她也不喜欢齐言东,为的原因也不过是楚沁北为了这个人离家三年的事情。然后,又说道:“老爷子说到底多久过来没有,都这么晚了。”

“今晚上看样子不会过来了。估计得明天白天了,对了,收拾一下老爷子以前住的那房间。”楚平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早就给张妈打了电话,你就放心吧。倒是,妄西以前住的那个房间是收拾还是不收拾呢?老太太每次来,都一定要喊她的。”

楚平想了想,似乎也倒是这样,点了点头,说:“那就一起吧。”

楚沁北拿了搭在椅子上的睡衣,准备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要和楚妄西进行战争,脑袋都有些沉了起来。却在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停下了脚步。想到自己从回国以来,就没有登过qq。最终,伸手按了电源开关,然后转身去洗澡。

等到从卫生间洗完出来的时候,qq已经自动登录了。这才反映过来,以前,自己设置这个只是为了方便每晚上和齐言东聊天。有头像,在下面晃动,她坐到桌前,一一点开,前面都是些群消息,看时间,都过了许久了。所以就挑选了自己喜欢的一些再看,其余的都点了忽略。

大学班级群上有些热闹,聊天记录显示的也有十多条了,打开来看,才发现讨论的主题竟然是自己。

以前的团支书说道:“我那天看见楚沁北了。”

下面群众也一一附和,楚沁北则在回想,自己怎么没有碰到熟人。难不成,他们都是看到了自己,转身就走了。

“哟,听说她和齐言东分手了。”语气里面的嘲讽意味甚是明显。楚沁北定睛一看,才是以前班上最不合拍的人,莫雪。因为莫雪一直喜欢齐言东,和楚沁北在班上经常为一点小事就起了争执。幸好,楚沁北一向是不愿意表现自家背景的人,不然这类人物断然是不敢犯到她头上的。

“就是啊,活该。她哪里配得上齐言东了。人家齐言东又是高官子弟,长的又帅气,而且现在又是齐氏百货的董事长。”有人又跳出来,附和道。

接下来的条条消息也无非是对她的贬低,对齐言东的高度赞扬,还有人说早就猜到了她和齐言东分崩离析的一天。

楚沁北有些生气,她很讨厌八卦自己生活的人,就算是同学也实在没有必要。毕竟,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何必过多于关注别人。她把隐身改为了上线,朝着群里说道:“我和齐言东的事情,我们会处理。还有不好意思的,最开始是我甩了他。再者,我们现在关系相当不错,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群里一下安静了许多,毕竟说曹操曹操就到这种事情,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的。

团支书出来打了圆场,说道:“小北,他们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说说而已,你别想太多了。多久出来一起聚聚吧。”

莫雪也在下面说道:“就是聚聚呗,别忘了带上齐言东。”她就不相信自己从齐言东兄弟那里得知的消息还能有假的不成。

楚沁北一股怒气未消,直愣愣的就回了句,“没问题。”关了窗口。

第二十七章

结果消息‘滴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移动鼠标,拉下qq界面,才发现是好友林语。打开对话框,只见她淡绿色的字体一排,“难得看见你上网啊。”

她会心一笑,手指敲击键盘,“那我是专程为了盼着你这个大忙人嘛。”

那边一个炸弹的表情丢过来,附上“你专程看我,那就应该多约约我啊。上次见面之后,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她笑着回,“那不是怕打扰你和你男朋友恋爱嘛。要是害的你家那位吃醋就不好了。”

“他才没有时间吃醋呢,一天忙的团团转。”满口抱怨的语气。

“反正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怕什么啊,还怕人家跑了不成。”楚沁北回复到,有些欣羡。

林语发了一串哈哈哈过来,又说道:“我结婚,反正是要你这个美女来当伴娘的。”

楚沁北乐不可支,一扫刚刚在群里的不悦,说道:“那是肯定的,我就是来衬托我们家漂亮的林语小姐,让她在婚礼大放光彩的。”最后还配了一个羞涩的qq表情,才发了出去。

“哎呀,他回来了。”林语有些抱歉的说道,“我下了哦。”

看着她的头像暗了下去,有些羡慕,如果也有一人值得她等待,那该多好。

楚沁北再一次拉下qq界面,盯着某个人的头像呆呆的发愣。他的头像还没有变,依旧是以前两个人去偷偷拍的婚纱照,只是q名从“愿得一心人”换做了“孑然一身”,签名倒是依旧。也不知道他是忙的没有时间换,还是什么回事。但是想到他今天的那句话,只觉得莫名的心寒。从在一起之后,她楚沁北心心念念的只有齐言东这一个人。他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凭什么说自己有男人,真是可笑。按着键盘的手,不自不觉的加紧了手上的力度,敲得啪啪作响。

无聊地叹了口气,还是移回了鼠标,他一向很忙,今天下午发怒的事情还是给他发条短消息说吧。开了网页,百度的窗口在她面前呈现。犹豫了许久,却不知道该输入什么。最后,鬼迷心窍地输了三个字‘齐言东’,按了回车。

大多都是财经新闻,这个名字鲜少见于其他的版面。倒是一篇专访,吸引了她。点开一看,居然是三个月前的访谈,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回来。被问及,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说道:没有女朋友,但是有爱的人。

爱的人,是楚妄西?还是跟在他身边,协助他的那个得力秘书叶之,亦或者是其他人?楚沁北看的摇头,因为这句猜测,想了想,还是按了关闭窗口。

本想上网,换换自己的心情的愿望也被打破,唯一剩下的也只能是好好的休息一晚。日子毕竟是要往下过的,不管是怎样的过程与结果。

齐言东坐在车的后面,拿着文件的手渗出了血,但是痛觉却稍显弱了一些。本来觉得只是小伤口而已,想回家处理。可是被叶之一眼看见,硬是要他来医院包扎一下。就连苏越也附和着叶之的建议,让齐言东还是包扎一下为好。

等到包扎完的时候,夜色已经暗沉。苏越执意要送齐言东回家,毕竟包成这个样子,再让老板开车。先不说是职位高低,就是马路杀手的可能性也得让他必须降到最低点。齐言东拗不过苏越的好意,只好喊来计程车让叶之先走。自己则和苏越一起开车,少了女性存在的尴尬,多了自在的感觉。

苏越握着方向盘,侧了侧头,头顶上的镜子照出后面的人正在干什么。他有些惊疑地问:“你的手,怎么回事?”齐言东耸了下肩,撇了撇嘴,无奈地说:“没事。”苏越默然,几乎能想到的是关于楚沁北。了然的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便道:“恐怕是为情所伤,才对哦。回去齐伯母要是看见你的手,肯定也要逼问一番的。”齐言东抚了抚额头,有些苦恼地说:“要不然我说是我和你意见不合,打了一架。你给我瞒过去,怎么样?”话音刚落,才发现车子已经驶到自家门口。

齐言东下了车,苏越抬眼,拉下车窗,丢出最后一句话:“我可不敢打老板,要是被炒鱿鱼就死定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驱车离开。

看见客厅内灯火通明,他就十分清楚老佛爷肯定在看泰剧了。最近老佛爷迷上一部泰剧《一诺倾情》,尤其是对里面的男女主角赞不绝口,陶醉的眼神让他莫名的起了一阵**皮疙瘩。倒是齐云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下班不太忙,就会赶回来陪老佛爷一起欣赏。他猜,肯定鲜少有人能想象到,平时日理万机刻板严肃的齐市长,其实在老婆面前就是一个典型的妻管严。

他本想趁着老佛爷不在,悄悄地上去。但是眼尖的齐云山则一眼看到他,说道:“你回来了。”他该早想到的,老爸怎么会看得进去这种桥段的泰剧,心不在焉的想工作上的事情才对。微微地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把自己包扎过的手往后移了移。

“哎呀,你回来了。”老佛爷听见自家老公的声音,视线从电视上的俊男美女身上移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齐言东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藏在背后的手都快要摸到自己的腰了。老佛爷心疼儿子,拿起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叮嘱道:“你这几天都不回来,工作忙也要多休息啊。”齐言东伸出一只手,接过,咬了一口,嘟哝着说:“谢谢老妈关心了。”

老佛爷看见他一只手在身后,一只手接过苹果,有点怪异。然后开口问道:“你另外一只手怎么回事?”

齐言东被老佛爷一问,大惊。在老佛爷和齐云山的注视之下,齐言东只好颤颤巍巍的把缠了几层纱布的手拿了出来。果不其然,老佛爷发出一声尖叫。立刻从沙发上下来,站在齐言东面前,拿着齐言东的手左看右看。齐言东早就猜到老佛爷肯定会激动,但是当切身体验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受惊。

“没事,就是开车回来的时候,手不小心砸在方向盘上了。”摇了摇头,安慰老佛爷道。

老佛爷满脸不信的表情,但是齐云山的话就让她连问都没有继续问下去,“老婆,演到男主角要给女主角表白心意了。”

老佛爷热情澎湃的不复刚刚安慰齐言东的关心表情,激动的看着电视。由于过分激动,猛地松开时候,整的齐言东的手有点痛。齐言东吃痛的表情被齐云山收进眼底,他赶紧示意让齐言东回自己房间去。齐言东伸出手指摆了个ok,立刻闪人。

回到房间,看到缠着几层纱布的手,眉头微微皱起。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他今天被她提脚要走的行为,确实气的不行,才怒冲冲的说出那番气话。但是她后来那句“你以为我是你,永远管不住自己”,值得深思。她向来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结果电话响了起来,接过来才知道是秦铭打来的。这小子,告了假去安道尔。现在才知道给自己打个电话,把自己丢在这里劳心劳力的赚钱,真是累啊。

“怎么样?”秦铭满口轻松的语气。

“不怎么样,你倒是旅游完了,快点回来才是真的。不然我看,齐氏百货你的那份股份下次干脆去讯秦领得了。”

秦铭失笑道:“原来齐大少是离不开我的啊,我还以为讯秦不如你法眼呢。没有想到啊,连连失利,不是你的霸气所在啊。难不成讯秦使用了‘美人计’。”

‘美人计’,果然是美人计。不然自己平时惯用的右手怎么现在被包扎成这样,明摆着就是美人计啊。

他回答道:“的确是啊。不过我可没有多余时间和你废话,早点回来吧。等齐氏百货走向正规,我打算把在美国那边的投资公司搬回来,然后收购了讯秦。”

初闻他的确受了美人计,已经是一惊。听到他还要狮子大开口的收购讯秦,就更有些惊讶了。秦铭问道:“你没有开玩笑?”

齐言东反问道:“我是开玩笑的人么?”

秦铭知道齐言东看样子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的,他只是怕有些人一怒冲冠是为红颜罢了。他笑道:“没问题,我在安道尔耍的也差不多了,后天的飞机怎么样。”

齐言东看着举着电话有些吃痛的手,答应道:“我会喊你的好基友苏越来接你的。女朋友都是浮云嘛。”

秦铭气的牙痒痒,但是碍于多年兄弟情深,也没有出言损齐言东,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齐言东听见电话被挂的声音,苦苦的笑了一下。

怎么自己身边的人脾气都这么坏呢?转眼看到自己的手,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拿那个女人没有办法,真是头痛。

他想冲在她的面前,把她直接从讯秦带走。他更想告诉她,不管是三年,就算是十年,他齐言东当时许下的承诺依旧没有改变,他一直爱的还是这个笨蛋,楚沁北。这次,收购讯秦,说起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她在陆然的手下工作,不想看见她陪着陆然进进出出,共同奋斗。

她是他的爱人,她一直都是。

第二十八章

一大早,楚沁北就被喊起了床。

饭桌上,香软入口的稀饭的米粒在嘴间化开。叶文月和楚平都是一身戎装,说不出的别扭。只有楚沁北还穿着乖乖熊的睡衣,睁不开眼睛的喝着稀饭。

叶文月缓缓地将稀饭送入口中,道:“等会儿吃完了就赶快换了衣服。你奶奶马上给就要来,要是让她看见你穿成这样,肯定要挨批的。”

楚沁北点了点头,嘴角还有米粒。***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书香之家的出身,让她大多时候是对楚沁北在家里随意作风嗤之以鼻。她更喜欢的是那种文静乖巧的女孩子,楚沁北有些野了,不讨她的欢心,这点比起善于伪装自己的楚妄西实在是差太多了。

放下碗,两步并作一步的就上楼换了件淑女风的小洋装。淡黄色的裙摆和蕾丝的花边,经久不衰的娃娃领,一波垂下的长发别在耳边。和刚刚那个穿睡衣的姑娘,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过,幸好楚沁北换衣服的速度快。因为老爷子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到了门口。楚沁北赶紧跑去相迎,军绿色的车子上下来一位白发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人,军装上的赫赫勋章代表着他曾对祖国的贡献。而另一位则是一位虽已老矣但气质翩翩的老人,两人相挽而下。

楚平凑到自己爹前,低声道:“爸,什么都准备好了。楚老爷子听完话,也只是点了点头,似乎这是楚平该做的事情。三人把老两口迎了进去,刚一落座,楚老爷子就关切地看着楚沁北说:“都秋天还穿这么单薄,不冷啊。”

楚沁北摇了摇头,说:“不冷不冷。”扯开嘴角,笑的开怀。但是眼光瞟到自家奶奶不悦的眼光时,赶紧合拢了嘴巴,她怎么一时高兴忘记了笑不露齿的原则啊。

楚老奶奶移开视线,侧过头,又看着叶文月说道:“最近怎么样。”

叶文月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太太,说道:“还不错。”庆幸的是,幸好老爷子今年才过来,不然楚沁北的事情肯定是纸包不住火了。

老太太又扫了眼楚沁北,“怎么出国留了学,早先也不知道和我和你爷爷说一声吗?还是觉得我们不重要,老了不中用了。”

“没有的事,只是当时北北决定出国的事情有些匆忙就忘了报备了。”叶文月接过话头,抢在楚沁北前面先给老人家做了个解释。但是老太太并不领情,她瞪了叶文月一眼,转眼过来又看着楚沁北。

“我们家宝贝孙女要出国就出国,我说早点过来,你非要在老二和老三那边耍这么久。”楚爷爷偏袒楚沁北的解释道。

楚家老二和老三都在国外,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银行投资经理。楚平是老大,而楚妄西的爸爸排名老四。但是结婚的时间却只晚于老大楚平,所以楚妄西和楚沁北年龄相仿。

楚老太太看见自己家的那位也站出来帮楚沁北说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自小在书香门第长大的她,一直觉得嫁夫从夫是对的。

饭桌上。

楚老太太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我想把妄西接来,我难得来一次。妄西和我作伴,沁北就和她爷爷作伴玩吧。”

楚妄西夹在筷中的肉片一下滑落了,自然而然,又被楚老太太瞪了一眼。她连忙埋下头刨了两口饭,难道她又要卷土重来了,真可怕。

楚老爷子想了想,也点了头。妄西也是自家孙女,虽然没有沁北讨自己欢喜,但是自己妻子也格外偏爱。再说一家人,在一起住着也没有什么。

楚平想了想,说道:“那我今天给楚原打个电话,问问他家妄西的意见吧。”

楚老太太甚为满意的笑了笑,但是笑意直到嘴角,微微地有点弧度。楚沁北一直埋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对未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齐氏开幕,盛大的场面顿时吸引了许多群众的驻足。本来只是纯商业性的活动,却因为齐言东的身份增加了政治色彩。外面的花篮尤显得引人注目,上面的署名不仅仅只是企业好友或者齐言东的朋友们,还有许多政府部门的署名。就连计划生育局这种和齐氏百货八竿子打不着的政府机构,都送上了花篮。

而开幕仪式的现场,礼仪小姐捧来剪彩要用的东西,站在一旁。齐言东一身黑色修身西服的站在台子上,举着麦克风说道:“齐氏百货致力于打造平民贵族式百货大楼,主张以人为本。今日谢谢大家的捧场,也希望齐氏百货能给大家带来最满意的服务。今日开幕,齐氏百货内无论是奢侈品还是日常用品一律八折。”话音刚落,台下爆发出剧烈的欢迎掌声。最难得的是齐言东还邀请到了市长秘书徐叔叔来给他剪彩,平时他就一副亲民形象,今日的主动前来。不仅仅是因为齐言东的父亲就是他上司,更多的原因是希望齐氏的以人为本的理念能够给这座城市带来更多的温暖。

媒体的摄像机都对准了这一刻,红带的剪断,让下面的人更是激动,一阵一阵的掌声响起来。

楚老爷子吃完饭,开了电视,恰巧看到的正是这盛大的一幕。他摸了摸胡须,笑道:“这齐家小子,我看还不错。”

楚沁北盯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缓缓出了神。

没有她,他还是一样,霸气侧漏,只是自己却一脸颓败的模样,原来以前最开始学的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再真不过。

楚老太太也是赞赏道:“齐家的孙子,确实不错。”

楚平则看的满脸愤恨的表情,想冲过去关了电视。但是自家老爸老妈又端端地坐在那里,看的开心。自己要是关了,肯定少不了一顿好问。这样子,沁北的事情就怎么也遮掩不住。思前考后,他只好看着这个电视,心里面恶狠狠的咒骂着,希望齐氏百货早日关门大吉。

一名记者朝着电视前的观众说道:“今日的转播就到这里了。”楚平赶紧抓住时机关了电视,然后说道,我去给楚原打个电话。

楚沁北则一直盯着电视,直到电视黑屏了,才如梦初醒一般,低低地叹了口气。叶文月看见自家女儿的模样,有些心疼却更心急。

楚老爷子喝着茶,笑道:“我看北北和妄西都不小了,两个人也该耍朋友了。刚刚那个齐家的儿子就不错,门当户对。而且长得也很端正嘛,和我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

叶文月眉头皱了皱,齐言东和楚沁北已经在一起过。要是楚老爷子心情一来,搞个什么相亲。自家女儿不得尴尬死,她赶紧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齐言东长得太帅气了,不容易管得住啊。”

楚老爷子笑了笑,说:“哪有这回事。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不是被你妈管得死死的。”

叶文月不敢再做辩驳,点点头,笑道:“爸和妈真是伉俪情深。”

苏越看见齐言东走下了台子,赶紧凑过来说道:“公司外面有很多媒体堵在那里,要不然我们先撤。”

齐言东向来反感媒体的这种追逐,但是如果没有媒体,自家公司也不会宣传的如鱼得水。他点头道:“这样,你换我穿的衣服,带上叶之,开我平时的那辆黑色车。把你的车钥匙借我,我就开你的吧。对了,关键点在于躲,不要闹出事了。”

苏越笑道:“我办事,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齐言东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但是毕竟提醒一下也总是好的。”

两人躲在幕台后面,快速地换了外套。齐言东穿的是苏越藏青色的西服外套,而苏越则是齐言东刚刚的黑色西服外套。两人分头走开。

齐言东穿着藏青色外套,低着头,走出时,就看到门口拥堵的媒体人群。不过因为换了衣服,而且他的脸也被低着的头给挡住了。媒体朋友也就没有多注意这个藏青色的人,齐言东刚好脱身离开。他看到苏越驱车离开的时候,媒体果然一窝蜂的涌了过去。果然,这个调虎离山计用的很妙。

情不自禁的为自己的决定拍了拍手,算是赞许。但是却不料身边还有一位记者没有离开,盯着藏青色衣服的他说道:“其实你才是齐言东,对吧。”

齐言东有些惊诧的转过身,看见的人小小的,苹果圆圆的脸,让人想捏一下。他笑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啊?”

纪芸点了点头,刚刚看你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了。

齐言东抬了抬头,俯下身道:“那你是什么报社的啊?”

纪芸说道:“我是a市最大的财经杂志的。”

齐言东摸了摸下巴,说:“最大的财经杂志,是不是苏望旗下的那个?”

“对啊对啊。”纪芸点了点头,有些洋洋得意。

齐言东从包里拿出手机,瞟了眼纪芸身上挂的牌子。给苏越打了个电话:“听说你家老爷子杂志开的不错啊,有个记者纪芸都跳过了你直接找到我了。”

“老大,我现在正在被追亡。等会儿再和你说啊。”苏越快速地拿开蓝牙,换了档。

第二十九章

纪芸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嘴巴一瘪一瘪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的模样。

齐言东看见她的样子,似极了以前楚沁北在他面前时的样子。语气也不自不觉的温柔了下来,说道:“我又没有告你状,我是向你家公子哥儿夸你聪明。能够一眼发现我才是齐言东的人可不多,你是很有眼力的嘛。”

纪芸的眼睛眨了眨,但是一脸还忿忿不平的样子,毕竟如果自己工作要是丢了,那非得死路一条不可。都怪自己没事,非要把菲姐的活路帮忙揽了过来。其实自己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菲姐一人带孩子十分不容易。

齐言东也不知道为何一时心软,居然说道:“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个专访,但是时间地点那些你自己去找苏越预约吧。”

纪芸神速变脸,立刻满眼笑意的朝着齐言东说:“我随时都有时间,随时都有。”

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个神似她生气时动作的人,答应了一篇专访,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管纪芸还留在原地。

纪芸倒是很有死缠烂打的作风,两步向前的窜到齐言东的面前,笑盈盈的一张脸,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不许反悔。”又得意的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录音笔,笑道:“刚刚的话我都录了下来哦。要是你不给我专访,我就要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

齐言东挑了挑眉头,叹气道:“你要公之于众就快点去,我就不送你这尊小佛了。要是想做专访呢,就好好和我助理约时间,我没有时间陪你闹。”

纪芸点了点头,目送齐言东直直地朝了地下停车场走去。

楚妄西就是等这一刻等了许久,立刻怂恿老爸应承了下来。本来是a市电视台主播的她,一向事情还是比较多,但是为了这件事,她早早的就给部门领导打了招呼。一向以温和面孔出现的高智商高学历的新主播,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还有了大批粉丝。现在这个假,虽然告的措手不及,但是碍于人家家的背景也只好点了点头。

楚沁北的眼光不断瞟向楚平那边,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脚步的走到电话旁的饮水机假意接着水,耳朵却竖的直直的,丝毫不愿意错过一丝信息。

等到楚平挂了电话,转过身的时候,楚沁北也走了过去。楚平朝自己妈说道:“妈,妄西下午就过来了。”

楚老太太一脸满意的点着头,说:“还是我们家妄西想我。那么忙,都专门抽出时间来陪我。”

叶文月一边削着苹果,递给楚平,说道:“你最疼她了嘛,妈。妄西知道你来,肯定高兴的就要过来。”

楚沁北听见她今天下午要来的事情,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有些水都被摇出了杯子外面。捏着杯子的手用了力,泛白的指节在杯沿边显得更加清晰。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来看她的现在模样,喝了一口水,慢慢地滑过喉咙。

下午的时候,楚妄西果然准时到了。

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得体却不失优雅,尤其是扎起的马尾透露出一丝俏皮劲儿。站在门口,甜甜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走进来,就跑到楚老太太面前,软软的声音说道:“奶奶来了,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

幸好楚老爷子已经和楚平上书房说事,不然这句话听的老爷子肯定不舒服。

楚老太太拍着妄西的手,笑道:“奶奶这不是就喊妄西过来陪我了。三年不见,妄西长的越来越漂亮了。”

楚沁北坐在叶文月的身边,嘴角冷冷地勾出了一抹笑。甜美的笑容下面藏得是怎样一副心肠,看样子,在座的人也没有清楚啊,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间。

楚妄西似想起什么一样,转过了头,望向楚沁北和叶文月的一边,甜甜的嗓音依旧继续着,说道:“北北姐今天也回来了啊,姑妈今天工作忙完了啊。姑父和爷爷呢?”

叶文月点了点头,笑:“对啊。今天我们办公室里的人还在夸你呢,说你前几天做的那档节目很受欢迎啊。你姑父和你爷爷上书房去说事情了。”

楚妄西有些羞赧的报以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好啊,大家也是看姑妈的面子说上两句。”

楚沁北埋着头,掏出包里的手机玩了起来。这种场面,她丝毫不愿意说话。幸好楚老太太的注意力一直在楚妄西的身上,不然的话,就冲长辈在说话,她在玩电话这一点,非要好好的挨一次骂了。

她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按键如飞。给陆悦发着短信,说道:“今天晚上出来聚一聚,怎么样。”

陆悦回的飞快,没问题三个字答的干脆。

到了晚饭的时候,楚平才和楚老爷子从楼上缓缓地下来,而楚妄西一直陪着楚老太太说了好一阵话。叶文月则在旁边附和,搭着话。

楚沁北抱歉地向叶文月说道:“妈,我今天有事嘛,就不吃晚饭了。好不好?” 叶文月觉得这种事也无伤大雅,毕竟老爷子是要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的。不过楚老太太听见这话,却有些生气,说道:“才来第一天,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你就给我跑了。”

楚沁北瘪了瘪嘴,没有接话。还是自己爷爷说了句:“别人小年轻也有自己的世界嘛。我们都已经老了,就不要再多管了。再说我们明天又不走,团圆饭有的是时间吃。”

楚沁北感激的看了爷爷一眼,跑上楼,抓起一个包包就撤离了自己家。楚妄西则看见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微微地张开。

大街上。

灯红酒绿的喧嚣城市,钢筋浇灌的鳞次栉比的大楼。从钢筋中透着生冷的气息,硬邦邦的笼罩着城市,有人气的地方则是拥挤的人群穿行于街道之间。

两个美女此刻正靠着满月米色的甲壳虫旁边,远远地望着人群。陆悦抽着烟,烟圈往楚沁北的身上钻着。楚沁北有些懊恼地,闻着衣服上的气息说:“你看你,三年不见,就养了这个坏习惯。还抽烟呢,你以为你还在想成为一代超姐嗦。”

陆悦浅浅地笑了,剩下的半根烟被丢在地上,微微的火光慢慢消失。

“去哪里,我的楚大小姐?”陆悦问道。

楚沁北先是迷茫的摇了摇头,后来想了想,说道:“三元街吧。”

三元街是a市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怀旧风,朋克风,充斥其间。楚沁北原先也对三元街是一无所知的,后来,有一次和齐言东还有他的兄弟来过之后。才对这里略微的熟悉起来,她还记得那条街上有两家很不错的酒吧都是齐言东当时的兄弟开的,齐言东也是股东之一,每次去都是酒水免费。

陆悦听见‘三元街’微微一愣,怎么好姑娘楚沁北也爱往这些地方钻,有些疑惑。

瞟见陆悦疑惑的脸色之后,楚沁北解释道:“以前他有兄弟在那边开了两间酒吧,我就随便去过几次。”

陆悦听见‘他’的时候又顿了一下,怎么北北的事情怎么都离不开那个变心的坏男人,真让她讨厌死了。脑袋里面,瞬间就划过了那个人的手下秦铭的样子。

楚沁北推了推她的手,说道:“打的还是开我的车去?”

陆悦笑道:“要不然走路吧。”

“我不要。”回绝的很是坦荡。

“那开你的车去?”疑问句更似陈述句。

两个美女开着车,朝着三元街进发了。

三元街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细长的一条街两边都是酒吧。里面的人来来往往,既有上班族的夜晚放松一刻,也有刚刚读大学的孩子,还有富二代官二代之类的有钱人。楚沁北把车停在街的外面,和陆悦往里面走着。

越往深走,酒吧的装潢显得越高档,而且吸引人的亮点也越多。不似先进来看到的几家,虽然打着酒吧的名号,但是铺面有点小,有点像读大学时门口的奶茶店的感觉。

陆悦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虽然叛逆,但是本市的酒吧一直不想来。原因无他,酒吧人多嘴杂,她陆悦也不想太丢陆家的脸。酒吧,夜店之类的,她一向选择的都是临近的b市。也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那个一本正经,实际二的没法的秦铭。

她抬头一瞬间,就被那个酒吧的名字吸引住了‘相见恨晚’。从外面看进去,里面装潢的很精致。怀旧风的装潢,让她突然忆起了自己家里面父母穿军装的时刻。她对楚沁北说:“要不然就去这里吧。”

楚沁北看了眼名字,怔了怔。这个名字自己再熟悉不过,这就是齐言东兄弟和他打伙开的那家。里面的每张桌子每张椅子的摆放,她现在还记忆犹新。但是,时隔三年,老板也许换了人。就算老板没有换人,也应该没有他吧。

倒是陆悦没有容得她多犹豫,扯着手,就进了酒吧。

第三十章

两人坐在高台边,看着调酒师的流畅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楚沁北笑道:“你要喝什么?”

陆悦摸了摸手指的骨节,说道:“红颜容,怎么样?”

楚沁北说:“换一样吧。两杯红粉佳人。”后面一句话是朝着正在调酒的调酒师说道。

陆悦乐了,说:“原来北北姐是给小妹我节约钱啊。”

楚沁北伸出手请刮了下陆悦的鼻子,说:“那可不是,现在赚钱多累啊。”

走廊上的萨克斯风、吧台上的旧电视、旧式打字机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时光倒流,回到更久远的年代。

两杯粉红色的**尾酒摆在柜台上,透明的玻璃杯里,细腻的气泡飘浮一层。浅抿一口,伏特加的辣味夹杂着红石榴浆的甜味,再配上柠檬汁的酸,散在口间,芳香四溢。

楚沁北摇着酒杯,蓝紫色的灯光透出来,折射在杯子里。

拿着吉他的驻唱歌手,在台上缓缓地唱着一首苏芮的老歌《是否》,歌词缓缓入耳。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这次我将不再哭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不在乎

两个人和着歌曲,悠悠地唱着。有眼泪落在杯子里,融进了粉色。然后趁着陆悦在歌声里沉醉的时候,抹去了眼角的痕迹。情到深处人孤独,一口饮尽了杯中剩下的液体。有些呛到了喉咙,但是没有咳嗽出一声。她朝着调酒师点了点头,笑道:“一杯龙舌兰日出,谢谢。”

调酒师有些惊讶,面前一身淑女风装扮的女士,看起来也不像是专程买醉的。不过他只负责调酒,客人是否买醉,也不管他的事。一瓶盖的龙舌兰酒,配上橙汁,最后放上冰块,滴了几滴红石榴汁,色泽诱人。

一杯日出,温辣的感觉顺食管而下,坠入喉咙。烫的喉咙生生的发热,呛人的辣扑入口中。从来没有喝过烈酒的楚沁北眼角边又被逼出了泪水,陆悦哼完歌,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楚沁北赶紧一把按住。陆悦瞪着她,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喝烈酒啊?”

摇了摇头,忍住喉间刚刚的那股辣味,“我也就是尝尝而已。”一只手扯着陆悦的衣袖微微地撒了娇。

陆悦顿了顿,说:“反正你要是醉了,我可不管你。”然后听完歌曲,不舒服的她直接朝着酒保说道:“我要一杯伏特加。”

楚沁北抿起了嘴,苦涩的笑着:“你比我还狠得多才是啊。”

龙舌兰日出的后劲慢慢上来,她越发感觉到心里有一只只小蚂蚁爬过。头埋在胳膊弯间,感觉到脸已经有些热了。不敢抬头,怕一张口就会吐出来。迷迷糊糊之间,苏芮的《牵手》又被坐在那里的人流畅地弹唱出来,熟悉的曲调在耳边响着。歌词感觉上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脑袋像是铁一样沉重。

陆悦也感觉胃里翻腾起来,头也越来越沉。毕竟是伏特加,比起龙舌兰日出更烈一些,来的凶猛。也慢慢地低下头,趴在桌子上。

幸好楚沁北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已经舒服了不少,这会儿慢慢地抬起头。看见陆悦也趴了下去,她赶紧付了钱,扶起了陆悦。

两人在酒吧里停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样的美女本来就极易吸引人的眼球。看见两人都有些醉,坐在卡座上的一个猥琐男立马凑了过来,笑道:“两位美女,我有没有荣幸今晚上送你们两个一程啊?”眼睛却在两人的胸部上不断扫视来扫视去的。

陆悦压了压楚沁北的手臂,抬眼,挑起那个猥琐男的下巴,说:“你确定要送我们?”

猥琐男一脸恶心的模样,直点头。陆悦抬起就是一脚,不过因为有些醉,踢的不是太准,刚到那个男的下巴。

猥琐男嘭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捂着吃痛的下巴。

陆悦撑着楚沁北的手臂,走了过来,“你以为我是好惹的。忘记告诉你,想要把妹之前还是看看自己值不值钱。”跆拳道黑带,不是她平时耍耍挣来的。

看见猥琐男倒地之后,他身边的朋友都凑了过来,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有人在吼着“打”,也有人继续听着歌。楚沁北拉着陆悦的手就要跑,结果这个时候酒吧的安保也走了过来。

就是几分钟之间的事,酒吧的老板也走了下来。楚沁北看见那人,微微地一愣。搀着陆悦的手一松。陆悦被楚沁北这样一松,脚微微地拐了一下,痛的她咬了咬牙。睁大了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正好是齐言东和他大学里的好基友严阙。

她站直了腰身,瞪着下楼来的两个人,一脸不乐意。再望望楚沁北一脸发愣的表情,真是鬼火不打一处的往外冒啊。

齐言东从百货大楼出来之后,开着车一直在城中游荡,像漂泊的人,不知何处是归处。电话也关了机,现在正是风头正旺,他压根儿就不想接到那些贺喜之类的电话,反正不会有她。他现在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想向当初的那个人证明,自己比陆然那厮强的多。

下午的a市的交通向来拥堵,齐言东出来的时间又恰逢下班高峰期。他现在就堵在高速那里,上下不得。前面的车子又闹得不可开交,他摸了摸额头,这就是素质么。转过头,却不料看见旁边的那辆车子里坐着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严阙。只不过这厮身边坐着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看不清楚脸,但是冲着那个轮廓呢,也是个美妞儿。

他下了车,跑到严阙的车子面前敲了敲车窗。严阙本以为是哪位交警吃饱了没事干,谁知道却是自己的好兄弟齐言东。这男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约他都要提前说。现在碰巧堵在了一个地方,真是缘分啊。

严阙摇下车窗,说道:“兄弟,你家齐氏百货开门大吉,你也不请我去逍遥一把?”

齐言东撑着车,笑道:“哪能呀,我不是专程来候你严大爷的场子了。”

“那兄弟今天一言说定,去趟‘相见恨晚’怎么样?”

想了想,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才好。三年没有去的地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点了点头,“没问题。”

车子畅通了起来,齐言东赶紧回到车上,尾随着严阙的车到了‘相见恨晚’。

两人在楼上的办公室抽着烟,紫色的窗帘像巨大的幕布遮掩了外面的世界。

“没有想到,这里还是老样子啊。”齐言东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

“不是老样子,难道我要改装一下。再说,没有请教你们这几个大股东。小的我也不敢随便装潢啊。其实怀旧嘛,就要凑个旧字。改来改去,就是为了个新了。”一番话说得摇头晃脑。

齐言东喝了一口茶,茶叶的清香味让他唇齿留香,“这话倒说的也对,不然每年我看我银行账户上的钱怎么那么多来着。”

“你美国那个投资公司赚的难道就少了哦?”严阙揶揄的口气,溢于言表。

齐言东正要反驳,一个经理却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严阙的眉头皱了皱,语气严肃起来,“没有看见这里有客人么,门都不知道敲。”

经理这才看见齐言东坐在旁边,唯唯诺诺的道了个歉,又赶紧说道:“下面有人闹事。”

严阙一听,这还得了,居然有人犯到他脑袋上了。齐言东本来是想留在这儿的,但是看了看这种情形,自己最好还是下去一次。

从楼上走下来的他,正看见人群闹哄哄的。有人在旁边看热闹,也有人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听着歌,丝毫不被环境影响。但是人群中的那两个人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透露着一股熟悉,果然,当那个人对上他的眼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了,楚沁北。

严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楚沁北。这姑娘,以前就是齐言东那小子炫耀不完的媳妇啊。不过后来,这姑娘再没有来过,反倒是三年前齐言东在家里关着自己不停喝酒的事情吓坏了他们。

齐言东倒是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两只手随意的插在藏青色的外套里,向楚沁北走了过去。

看见他走了过来,她的眼眸垂了下来,不敢抬头在望一眼,生怕被那双眼窥见了心思。再加上喝完酒,绯红的脸庞,发着烫。

齐言东直直地越过人群,直勾勾的眼神望着她绯红的脸庞。陆悦嫌弃的表情,他看的倒很是真切。不过与他无关,他凑在那人的耳边,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耳语:“又做错事了?”

楚沁北耳朵霎时间就红了起来,脸上越发绯红,头皮也有些微微地发麻。这个语气她再熟悉不过,每次自己要做坏事被齐言东逮到,都是这样的开场白。

她抬了抬眼,有点辩驳的口气,“是他先来招惹我们的。”

齐言东的眼斜斜地看着刚刚那个人,半是疑问半是肯定的问道:“是他?”

猥琐男往后轻轻地移了几步,这人的眼神也太恐怖了。他感觉自己□□裸的站在他眼前,似乎要被杀人灭口一样。

第三十一章

齐言□□然发了狠,往前走了几步,抓住往后退的猥琐男的衣领,邪魅的语气,问道:“我问你话,你是答还是不答?”

猥琐男支支吾吾许久,才哆哆嗦嗦的抖出了完整的句子:“是。”这个“是”字咬的很准,声音却极低。

眼看齐言东的手就要朝那人脸上打去,严阙赶紧扯过齐言东的手。朝着旁边的经理丢了一个颜色,经理倒也反应的够快,几个保安一窝蜂的抓住了猥琐男,拖了下去。

齐言东看见人已经被拖了下去,这才有些不满地收回了手,眼睛扫过面前醉酒的两人。一个人明显喝的少一些,只是面色绯红。另一人靠着那个人,眼神里不悦二字尽显其中。

严阙看见众人已经散去,这才拿过刚刚驻唱歌手中的话筒,向台下的人喊道:“各位朋友,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先给大家赔个罪。毕竟大家都是花钱出来娱乐娱乐,扰了大家的心情,是我今天没有做好。所以,十二点之后,在场的人酒水免费,我包了。”

台下震耳欲聋的巴掌声响了起来,严阙又把话筒递了回去。

楚沁北紧紧地抓着陆悦的手,像是陆悦是她生命中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齐言东的眼神扫过两人的脸,又看了看楚沁北抓紧的手,笑道:“那么怕我?”

楚沁北没有说话,耳朵依旧红着,他刚刚在她耳边低语的模样在脑袋里炸开了锅。

陆悦却丝毫不领情,醉醺醺的语气,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大少爷凑个英雄救美的名义,原来是齐大少爷。我们有失远迎,不过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用道个歉。”

伶牙俐齿的陆悦,这番话说的咄咄逼人,损人在后。

齐言东面不改色,淡淡笑道:“我看陆小姐这个酒量倒是很不厉害嘛。不如上楼休息一下,不过我就怕陆小姐嫌弃我们河水之地不如你家井水了。不过我更怕的是,陆小姐没胆量上去。”

陆悦一把甩开楚沁北发汗的手掌,挑衅地眼光盯着眼前两人,“去就去,谁怕谁?”

楚沁北唯唯诺诺的扯着陆悦的手臂,摇了摇头。陆悦不为所动,语气有些生硬,“北北姐,我最受不得就是人家激我。我倒要看看齐言东他家河水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楚沁北只好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跟在齐言东和严阙的后面。

还是严阙的办公室,紫色的窗帘幕布遮住了月光。

不过现在是四人坐在其中,低压的气息笼罩着。齐言东的眼中颜色如墨,一言不发的看着楚沁北。

楚沁北坐在陆悦的身边,一只手端着刚刚的泡好的碧螺春,缓缓送入口中。头却一直埋着,不敢对上那双眼。

严阙觉得自己倒像是个调味品,无则缺了点什么,有则多了点什么。他倒也不算让人忽略了他存在的,假意的笑了两声,说道:“沁北,你今天来喝酒,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也好让人打个折之类的啊?”

楚沁北的一口茶哽在了喉间,呛得自己咳嗽了几声。问题不在于打不打招呼,问题在于她打了招呼,然后呢。难不成严阙要喊齐大少爷给她楚沁北作陪不成。

好半晌缓过气来,楚沁北抬起头,发现剩余三人似乎都在屏息听着自己的答案。她吞吐了呼吸,说道:“我也想,主要是没有你电话对吧。”

她明显感觉到齐言东的眼又黑了几分,嘴角的弧度略微下跌。

陆悦一番酒喝的本来就不太舒服,刚刚和齐言东的那番争吵也是拼了点力。这会儿把头靠在了沙发上,枕着楚沁北的手臂,眼睛已经微微眯起。

齐言东本来想嘲笑几句,讽刺陆悦不胜酒力,谁让这女的是自己情敌妹子之外,还老是和自己做对。

不过,楚沁北似乎已经察觉到他有可能会出现不逊,直直的眼光射了过来。他的那些讽刺话,也只好生生地吞了下去。

气氛的诡异程度更加攀升了起来,严阙现在只想有一个人能拯救他于这怪异的气氛之中。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齐言东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楚沁北的身边。

楚沁北感觉到身边的沙发陷了陷,有些麻麻的手,抽不出来,她皱了皱眉。齐言东端过她刚刚喝的杯子,喝了一口。

楚沁北的耳朵才退下的红又上来了,看着那个杯子,嘴唇也有些湿润。好像齐言东刚刚喝的不是那杯茶,为的只是那个楚沁北喝过的口印。

严阙则是见缝插针地说:“要不然我先把陆小姐扶到里面的房间休息一下。外面沙发上躺着,会感冒的。”

楚沁北连连点头,说道:“你考虑的周全一些,才对。”

严阙搂着陆悦的肩膀往上抬了抬,楚沁北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臂,甩了甩。两个人合力把有些不省人事的陆悦扶了进去,齐言东依旧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两人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想帮忙。比起送陆悦进房间休息来说,他倒是觉得喝完北北剩下的那杯茶有意义的多。

楚沁北把陆悦轻轻地放在床上,幸好这个小房间修的还有些大,三个人站在里面一点儿也不显得挤。

陆悦翻了翻身子,睡的不太安稳。刚刚那一阵吼,耗了不少力气。嘴里面喃喃自语地念着“秦铭”两字,不过却是咕哝的。楚沁北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懂了。捻了捻手上的被角,叹了一口气,才对着旁边站着的严阙说:“你先出去吧,我再弄弄就出来。”

严阙顺手出去时候关了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楚沁北刚刚捻起的被角,又放了下来。脑袋里闪过一句诗“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这句,是她最喜欢胡适的诗句。以前,讲现当代文学的时候,她就伏在桌子上。看着齐言东的侧脸,低低地念着这句。

齐言东倒是不喜欢她念这句话,他经常也伏在桌子上,望着楚沁北的脸,说道:“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你能做我的诗,正如我能做你的梦。”

楚沁北每次听到,都是先飞红了脸,再狠狠地扭过齐言东的腰。因为齐言东老是解释这个梦字的含义,是春梦。

门外,严阙看见坐在那里盯着茶杯的齐言东,迷惑不解。

“你还喜欢她?”严阙明知故问。

却不料,齐言东摇了摇头。缓缓地又吐露出一句:“我还爱她。”

严阙不由失笑,看来自己的兄弟这个毒中的太深。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解毒,还得靠里面那位姑娘才是。

但是,想到刚刚下面的发生的事情,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言东,也不要怪兄弟说话直。刚刚那种事,你有没有想过你开手打了会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明天报纸的头条,就是齐氏百货董事长庆祝开张,大打出手。抑或是,市长公子挥拳向百姓。我看你怎么办?你的齐氏今天开张,名声大震,多少人冲着你来啊。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媒体无孔不入,要是今天你打了,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齐言东也知道严阙是为了自己好,他微微颔了下巴,似是有些歉意。刚刚确实是一股子火冒在了头上,也没有顾全那么多。“我当时也只不过想教训那小子一顿,长成那个样子。还敢调戏美女,我骂他都嫌是表扬他了。”

严阙抿了抿唇,不过要是是自己媳妇受到这种调戏,自己肯定也控制不住。

楚沁北推开门走了出来,两人一下收敛住了刚刚的对话。楚沁北刚刚一直处于神游状态,门外的事情自然全然无知。

“你今晚怎么回事?怎么来喝酒?”齐言东压抑了许久,还是问了。

“没什么。就是想喝点酒而已。”楚沁北稍稍笑了笑。

齐言东看见她水色流转的眼睛,愣了愣神,才又说:“别笑了,丑死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想让严阙看见楚沁北面若桃花的脸上的莞尔一笑。

严阙倒也知道自己做个一千瓦的电灯泡,迟早是要钨丝断裂身亡的,还不如早早撤退。瞎掰了一个理由,就闪出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两个对望的人。

楚沁北完全不在意刚刚那个‘丑’字,反而说道:“谢谢刚刚的事情了。”

齐言东端起来的茶杯又被放下,“不用谢。”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楚沁北轻笑,这人还是小孩子的别扭脾气,丝毫未变。倒是自己,每每想起他和楚妄西的事情,总是一番矫情。难得分手之后还能做成朋友,也算是一种运了。

“你到底为什么来喝酒?”又问了一次。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会主动买醉。

“我真的只是来陪陪陆悦而已。”关键时刻,躺在门内的那个醉醺醺的姑娘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齐言东听完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理由算是勉强过关。看着她的模样,又是一声轻叹。

楚沁北别开了眼,也不敢盯着那叹气的人。掏出手机,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想到屋里还有两个大神级别人物在等着她,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第三十二章

齐言东看见她翻着手机,眼眸里的光暗了暗。“有人等你?”试探性的问出了口。

楚沁北咬了咬下唇,说:“没有人等我,只是屋里有人,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

齐言东听见不是因为有人等她,她才急着要走,眼里的光瞬间亮了一下,“那现在陆悦肯定送不了你回去了,对吧。”

“但是,我不可能把她丢下不管啊。”楚沁北摇了摇头。

“放心吧,那么大一个人。再说,现在肯定睡着了。你要是喊醒她,才是过分呢。不然的话,要是你不放心,我明天让严阙亲自送她回去。”

楚沁北也知道,都这么晚了,自己要是再不回去。奶奶那里不仅过不了关,再加上楚妄西的添油加醋,肯定少不了一场话。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刚刚还在念叨‘秦铭’的人,这会儿已经沉沉睡去,伴随着微微的细小的鼾声。

她又小心的合上门,转过身,抽了桌子上的一支笔。在一张纸上缓缓写道:我先撤退了,看你睡的那么熟,也就不喊你了。车就停在那里,钥匙我也给你。你早上起来喝点清淡的东西,再走。

齐言东身子凑了过来,想要看看楚沁北在纸上写的什么。楚沁北一只手挡住了,不过指缝里还是露出了些字。她看见齐言东一直盯着,赶紧扯了过来,叠好了又推开门放在了柜子上。

齐言东瘪了瘪嘴,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也是和严阙他们这帮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楚沁北也是送他回了房间,留了纸条,就一溜烟地跑了。害的他幻想了好久的酒后乱性,就彻彻底底的泡汤。现在想想,要是早早地生米煮成熟饭,他还不信,煮熟了的鸭子能飞了去了。

楚沁北瞟见他盯着刚刚放着纸的桌子出了神,有些失笑。

齐言东听见耳边低低的笑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桌子。转过身,看见她的笑,又被迷了眼。

楚沁北眼光转过,一步两步地走到沙发边,抓过沙发上的包包,说:“我走了。”

齐言东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一把扯过了那个包,说道:“我送你,都这么晚了。哪里去打车?”

楚沁北想扯过包包,但是齐言东搂的很紧,她怎么也扯不动,只好放弃地点了点头。

严阙此刻正在楼下,忙着招呼客人。刚刚十二点的免单事情,吸引了许多在三元街玩的夜青年。现在忙的正是不可开交。

齐言东走了过去,拍了拍严阙的肩膀,嘴角努了努,朝着楚沁北站的方向。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严阙止不住的笑,“齐言东,你要不要这么恶心的客气。你赶紧带着漂亮的妞儿滚了才是,大爷我还要做生意赚钱给你花呢。”

“老子是恶心吧啦的,你也不一样。什么叫漂亮的妞儿,那可是你哥们儿,我的女人才是。”

严阙连连点头,伸出手来,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笑道:“我第一次看见齐大少,这么不要脸的样子啊。我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别人楚小姐承认她是你的谁谁谁。别自恋,恶心我,成不?”

齐言东一手打了过去,严阙边笑着,边往后退。两人这才走出了门。

“你最近怎么样?”两人坐在车子上,窗外的风景迅速的闪过。

“就那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楚沁北连连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

齐言东含笑地“哦”了一声,今天真是好日子啊,是个好日子。根本就不在意楚沁北的小动作。

楚沁北听见他的笑声,还以为是在笑自己局促不安的小动作,赶紧坐好,背挺的直直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前方,一本正经的模样。

两人也就再没有搭过话,不过楚沁北身上的香气却一直在齐言东的鼻尖萦绕。让他开个车都开的不太安稳,想要按住身边的人狂吻一番。好像这样才能减少那股香气的巨大诱惑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

到了军区大院的门口,楚沁北解了解身上的安全带,却怎么也弄不开。正在那里与其战斗的时候,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楚沁北顺着手,望上去,恰巧对准了齐言东眼的角度。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都忘了移开。

门口站岗的战士,看见这辆车子诡异的停在门口,警惕性极高的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玻璃。两人这才如梦初醒的缓过了神,移开了眼。楚沁北摇下车窗,说道:“是我。”

门口站岗的战士一眼认出这就是楚家的长女,赶紧赔笑道歉。

楚沁北也知道他们是职责所在,毕竟齐言东的车子就没有来过自己家这边。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避免楚平发现,她也从来不敢让他开车送她。

结果这个时候,巧之又巧的一幕发生了。

楚平和楚老爷子一行人,正准备出来散散步,却刚刚看见齐言东和楚沁北同时下车的一幕。

楚沁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连步子也不知道往哪里迈。齐言东却礼貌的走了前,对着楚平先喊了一声‘楚伯父’。楚平一点儿也不领情的,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就算完事。倒是楚老爷子看着齐言东的脸,觉得有些似曾熟悉。

“你就是今天那个剪彩的小子?”

齐言东蹙着眉头,小子这个词语让他觉得着实的不乐,但是眼前这个精神奕奕的老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丝威严。他点了点头,声音洪亮,答道:“我就是。”

楚老爷子,一手拍向了齐言东的肩膀,笑道:“齐云山的儿子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孬种。”

齐言东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老头子,再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分毫未动的楚沁北。难不成,楚沁北家和他家是旧识?不过如果是旧识,为何又从未听楚沁北提起过一丝一毫。

楚老爷子看着呆愣在那里的孙女,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这个孙女好是好,为人也低调,做事踏踏实实的,就是太木讷一点。

楚平赶紧过去,让楚沁北快点过来。

楚沁北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高跟鞋在地上摩挲的声音,有些刺耳。

楚老爷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越看越有自己当年军人英姿飒爽的风范,对齐言东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笑道:“既然都认识,那就进去坐坐吧。”

齐言东对于楚家在的军区大院,早就想要进去了,只是从耍朋友到至今为止,每次都是在门外不停地徘徊,就被挡住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怎么着也要把握住才是。

他连连点头,说道:“好啊。”

楚平又转过身瞪了齐言东一眼,恭恭敬敬地朝着楚老爷子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军区大院,闲杂人等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去。

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着,这个混小子,拐了自己女儿的心不成,现在连太上皇都敢动了。

楚老爷子截断了楚平的话,不高兴地说:“我老头子邀请个小辈,进去坐坐。就是闲杂人等了不成,那我现在退了休,也不是军区里的人了。你的意思是我也该走了,对不?”

楚平连连摇头,解释道:“爸,哪有的事情。”

只好退了步,咬牙切齿的看着把老爷子哄的开心的齐言东,重重地叹了气。又朝着走在后面的楚沁北吼了句:“快点过来扶着你爷爷走。”

楚沁北吞了口口水,一愕。自己今天的运气要不要如此的好,被齐言东送回家逮到已经是中奖了,现在又被老爸吼着和齐言东一起扶着爷爷走,特等奖也不是这样的玩法。

虽说肚子里是一大堆的抱怨,但是还是赶紧凑过了身子去,扶着爷爷的另一只手。原本出来散散步的目的,也在楚老爷子的执拗下,硬是走回了家。

门铃一响,开门的是叶文月。

打开门,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人。有些茫然的侧脸看着楚平,这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还是迎着一行人进了门。齐言东恭恭敬敬地朝着叶文月喊了声“阿姨”,叶文月嗯了一声,就转过了身。

此刻,楚妄西正陪着楚老太太看着电视,手上正剥着水果皮。看见来人,也是微微一震。不过表情却很到位,一脸开心的样子,朝着齐言东说道:“你也来了?”但是看到挽着楚老爷子手的楚沁北,眼睛又是暗暗一沉。

楚沁北放开挽着老爷子的手,在沙发的一边坐下,朝着老太太谦卑的喊了声“奶奶”。语调里面只有客气,听不出一点孙女天性的缠绵。齐言东则笑着朝楚老太太也甜甜的喊了声“奶奶”,还朝着楚老爷子说道:“奶奶看起来真年轻啊。”

被夸年轻的楚老太太,乐不可支地说:“哪能呀,我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么能和你们这些小年轻比。不过,你是小北的朋友?”

齐言东起了身,朝着客厅里的众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么晚还来叨扰大家是我不对。我是楚沁北的朋友,刚刚送她回来的时候。刚被老爷子撞见,老爷子热情好客,我盛情难却。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姓齐,名言东。”一番话说的得体,又有距离,但是却不失对来到这里的热情。

楚平冷冷地笑了笑,既然知道这么晚,那你个小兔崽子还来凑什么热闹。再说是我爸热情似火,还是你自己一个劲儿地同意。要滚,趁早滚才对。

第三十三章

楚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小伙,总觉得有点熟悉。楚老爷子看见自家老伴的表情,了然于心的解释道:“这就是今天剪彩的那小伙子。”

楚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地连连恩了几声,原来就是今天自己夸的那孩子,比起电视上看来更顺眼的多。又想起这孩子是齐云山的儿子,顺道问了一句:“你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齐言东点了点头,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一层。对上楚沁北的眼,却发现她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家里面和齐家的关系。

他想迟早有一天自己会知道的,现在问出了口,也不一定能得到一个答案。

时钟不合时宜的敲了几下,抬起头,已经是十一点了。

其实齐言东才坐了几分钟而已,但是楚沁北却感觉像是几个世纪一样长。她看见楚妄西的眼眸流转,一直落在齐言东的身上,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齐言东起了身,朝着客厅里在座的人告了别。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早早回家。”

楚平感激地望了望家里的那个大钟,真是响的及时。赶紧说着:“就是就是啊,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肯定还要工作,早回去才能早休息吗。”

叶文月在旁边听的摇了摇头,自家老公的话何时才能婉转一些。楚老爷子倒也没有留齐言东,毕竟现在夜已经深了,两个老人也准备上床休息了。

楚老爷子朝着楚沁北说道:“你去送送小齐吧。”

楚沁北眨眨眼,看了看老爷子,坚定的眼神。她只好放弃了拒绝的愿望,跟着那人一起出了屋。

两人走在军区的院子里,夜光投射在地面上,像镀上了薄薄的银子。

齐言东出了声:“北北。”

“哎,怎么?”楚沁北望着地面的眸子,抬了抬,她难免惊讶,毕竟她觉得两人已经分了手,北北这个称呼早该改了才是。

“你真的不要回来?”问的有些踟躇,但是说的却很生硬。

“我,没什么。”楚沁北先是一愣,欲言又止。

“那我给你时间,怎么样?”齐言东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嗯。”楚沁北回答的简短,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给的时间,究竟是两人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让两人朝朝暮暮,有情人终成眷属。谁也不能保证才是。

有些话,点到即可。最重要的是让楚沁北明白,他还在等着她。齐言东问出的那句话,也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齐言东打开车门,楚沁北正要转身。结果齐言东扯过她的手臂,但笑不语的盯着她的如波眼睛。齐言东勾着唇角,“一个晚安吻,怎么样?”

楚沁北挣扎着,一只手掰着齐言东的手指,但是齐言东收的却越发的紧。最后撩开了她额头上的发,轻轻地吻了一下。

楚沁北以为这就算完了事,谁知道,齐言东却顺着额头吻了下来。染了酒气的唇压了下来,楚沁北咬紧了牙齿,准备抵挡住进攻。齐言东的手却抚上她的耳朵,她一时忍不住地想要出声,那人赶紧钻了空子,顺着未闭紧的牙关,长驱直入,直抵入喉。

楚沁北趁着在自己窒息之前,赶紧抬起脚,在齐言东的鞋子上狠狠地踏了下去。齐言东这才放开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沁北的脸,说道:“比起脚痛来说,我还是觉得亲你的滋味好的多。”左脸颊边的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齐言东的无赖模样,楚沁北是见惯了的。她知道,现在不跑,说不定那人又要来个第二次。她赶紧一溜烟地窜了回去,看见门口的战士也是瞧见了这一幕。不过门口的战士职业操守做的一向很好,倒是她自己现害了羞,捂着滚烫的脸。

回到客厅,才发现刚刚坐满的人好多都已经走了。有的是院子里其他家的住户,回了家。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也被伺候着,上了床休息着。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楚平,叶文月,和楚妄西。

楚平看见楚沁北,又想起刚刚的事。火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齐言东那兔崽子,给自家女儿灌了什么迷魂药。跑了三年,还得回来被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要不是看到楚妄西坐在这里,他非得好好的训一顿不可。

叶文月也很不满意刚刚发生的事情,千叮咛万叮嘱,生怕就是她又被那个齐言东拐了心色去。现在倒好,直接带回了家里面。但是终归是自己女儿,气归气,还是说道:“和妄西一起上楼睡觉去吧。我和你爸也回房间睡觉了,天色不早了。”

楚沁北和楚妄西这才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

到拐角的时候,楚妄西突然轻笑一声,说道:“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把别人带回了家。”

楚沁北听的极不顺耳,唇角晃开一抹笑意,“总比有些人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讽刺的就是她楚沁北好歹能让齐言东踏进了门,她楚妄西却没有本事。

“那就走着瞧。”跺了跺脚,一甩一甩地腰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楚沁北,想起今晚的那个热情似火的吻,笑了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人引下来的唇的印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劲儿,居然还有些痛。不过转念一想,时间这个东西说不准的太多太多。

她还是搞不懂齐言东的态度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他像今天那样不待见楚妄西,那那次何必又在一起吃饭。还有当初那个深情缠绵的拥抱和冷落,究竟意在何处。

上眼皮和下眼皮却没有因为她的深深思考停止运动,反而打起了架。她只好在打架的过程中,缓缓地睡着了。

车子开的很平稳,鼻尖萦绕的是他吻她的香气,还在,还散不开。

他怕,再也没有机会能抱住她,告诉她,他爱她。他更怕,有一天陆然会完完全全取代掉他齐言东的位置。就算被她责怪自私,就算被她大闹大骂,他这次也要夺回来她的心,完完全全地秒杀陆然。

夜深,有人入梦,有人不能寐。

楚妄西两只手捏的紧紧地,她在被子里转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他和她出现的那一幕,还在眼前闪烁。她看到身边人对两人的赞许的眼神,更看到自己的落寞与不堪。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她都该退后,远观齐言东和楚沁北的幸福。齐言东是她的,只会是她的。越发的下着决心,抓着被子的手也收紧了。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总觉得才是最好的。任其在脉搏里叫嚣胡闹,永远都想抓住了。

夜不能寐的人还有楚平和叶文月。楚平手上捧着军事理论的书,却丝毫看不进去。一旁的叶文月靠着枕头,也是没有一丁点儿心思。

楚平放了书,两只手交叠在了脑后,说道:“你看要不然再把小北送出国一次?”

叶文月摇了摇头,“这哪能呀,再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楚平虽然叹息,还是认可地点了点头,“那这样也不算个办法。”

叶文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语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怎么个愁法,国家还是婚姻自主,总不能整个包办婚姻出来。”

“我也不是这意思。反正我咋看齐家那小子咋看就不顺眼。”想到那兔崽子在老爷子面前献宝的样子,语气也重了许多。

“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你现在就是烦死了齐言东,他也睡得安安稳稳的。”叶文月伸出一只手,按了床边台灯,又掖了掖被子。

一大早就被电话催着醒来的楚沁北,现在的火是非常非常的大。

接过电话,正要开炮的时候,对方却说:“我回家了。”

一听是陆悦的声音,又想起自己昨晚上把她丢在‘相见恨晚’一晚上。愧疚感涌上心头,连起床气也被克制住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虽然头有点痛。不过身经百战的陆小妹,我精神焕发。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啊,都是各种使不完的劲儿。真后悔昨晚喝醉之后没有去参加岛国教育片的拍摄了。”调笑的语气,阵阵传声。

楚沁北弱弱的回了句:“那就好。”这个调笑的声音,大早上的真不敢恭维,抽了抽嘴角。挂完电话之后,内心里顿时涌起对陆悦的崇拜啊。多好的一姑娘,喝醉了酒被丢下,反倒来调戏自己,娱乐大家,多么好的献身精神呀。

楚沁北走出家门的时候,故意略过了楚妄西的鄙夷眼神,越过了雄纠纠气昂昂的楚平,掠过了重重黑眼圈的叶文月。只是边喝着牛奶,提着自己的小包包,告了别。

看见楚沁北抬脚要走,楚妄西连忙也放下喝牛奶的杯子。谄媚的笑着,“不如表姐载我一程吧?”

楚沁北皱了皱眉头,喘了口气。这大清早的,她一点儿也不想整的自己肝火旺。不过还是客客气气地朝着楚妄西,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我的车都在陆悦那里,今天都要靠司机杨叔叔帮忙了。再说你不是和我爸那条路顺道,他捎带上你就可以了。”

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也点着头,“你就跟你姑父一起去上班吧,你们电视台也在那边。”

楚妄西只好懊恼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第三十四章

一到上班那里,还没有去接杯咖啡安抚一下今天早上以来的神经震动。宋小羽就拿着报表,跌跌撞撞地跑到她的面前。看了看周边没有闲杂人等,又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今天开盘,齐氏股票大涨。不过,我们迅秦,刚开盘的时候还好,现在跌的好厉害啊。我看总经理马上就要来开会了。”

楚沁北点了点头,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想过的,但是没有想到齐氏的风头会如此强劲,竟把迅秦的股民都蛊惑了走。

还没有来得及给宋小羽打个招呼,让她千万别八卦的让陆然他们听了去。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小羽话音刚落,陆然就出现在了办公室。好帮手乔臣立在他的身边,望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股市的动荡远远不会就在今天停止,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走势就决定了市场的主体地位,是容不得谁去人工操纵几下的。这一点,陆然心知肚明。

他看到身边立着的乔臣,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顿了顿,才说:“看样子,他是想大干一场了。不过他以为我陆家是吃干饭长大的,要大干一场那也得干的个像模像样。”文绉绉的书生气,吐出的句子却有些硬生生的口气。

乔臣点了点头,这场硬战,是不得不打,也是迟早要打。商场就如战场,谁胜谁败,这话到点也说不清楚。

宋小羽看见乔臣和陆然进办公室的背影,嘴里发出一声赞叹。真是一对绝配啊,傲娇受的乔臣,也只有腹黑攻的陆然才能降的服服帖帖了。脑袋里各种yy猛现眼前,她的心跳都难以控制了。

楚沁北看见宋小羽花痴的模样,抽出黄色外壳的文件,在宋小羽的脑门上轻轻一敲,说道:“别想那些有的没有了。快点干活。不然的话,小心我在你实习报告上写一个大大的‘差’。”

虽然知道楚沁北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但是宋小羽看了眼时间,季昭就要来了。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季昭踏着高跟鞋的声音,在光滑的瓷砖上作响。推开门,发现楚沁北和宋小羽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忙各的。虽然有些困惑宋小羽的表现,但是改变终归是好事。

她翻了翻手上的数据报告,越往下看,越觉得那些数目太过触目惊心。虽说自己跟在陆然身边也不是这一两年儿的事情,但是讯秦这次股票大跌确实让她微微震住了。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见乔臣和陆然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陆然示意让她先坐会位置上,然后顿了顿,说:“现在我们要打一场硬仗,在座的人都和我陆然是朋友,我也就不避嫌了。希望大家尽心尽力,才是。”

宋小羽听到那句‘朋友’之后,无限光荣感油然而生啊。原来,自己一个小小助理,在总经理眼中,也好歹是一个自家人啊。难道是自己戳破了他和乔臣的□□,他为了维护事实的真相,才对自己这样好么。

季昭坐会位置上,一脸牺牲自我的表情,说道:“总经理,放心就是。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地做事,讯秦就是我们的家。”

楚沁北是唯一在座没有表决心的人,她一向认为,说太多不如多做一些。

齐言东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上端着温热的kopi luwak,唇角的笑掩饰不住他的好心情。

秦铭一大早就从安道尔回到了a市,但这厮给他带来的好消息,着实让他感觉欣喜,胜于他的回来。

秦铭的眼光掠过密密麻麻的数据,脸颊勾勒出明朗线条。“怎么样,这份礼物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不过也是我早就让你做的。你得意个什么样子?”双眸闪光,笑看秦铭。

秦铭弯唇一笑,“那我该说上级决策有方才对。”

原本听起来是逢迎的话,却被秦铭怪里怪气的声调,听来更多像是讽刺。

“我无非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让陆然那个家伙知难而退。告诉他就一个真理,楚沁北注定是我的人。”

对于他的做法,秦铭不能说苟同,也不能说反对。一怒冲关为红颜,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换做是他秦铭,他却不会,这样想着,脑袋里却突然跳出了一个人的模样。傲气的侧脸轮廓,削的碎碎薄薄的短发,个性飞扬,叛逆中不失柔情的陆悦。

叶之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凑到苏越面前,说:“老大要收购讯秦?”

苏越转了转手上的笔,望了望关紧的门,笑道:“老大的圣意不可揣测。”

叶之只好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是一想到今天讯秦颓然转下的股票,又是疑惑陡升。不过,问不出来答案,她也只好干干地坐着而已。她并不希望讯秦被齐氏收购,单单只是为了如果一旦收购,楚沁北说不定就会在她身边干事了。这点想来,都让她觉得莫名的有鬼火窜出。

苏越一早就被齐言东专程提点过,也记得齐言东的叮嘱,有些话该说或者有些话不该说,他自己心里要有杆明秤才是。叶之的这一问,自然是在不该说的范围之内。所以也怪不得他的那句‘不可揣测’,他只是据实以告。

陆然背着手,股市动荡不过是今天才有的事。但是讯秦董事会里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早已给他打来电话。谋位之心,意在言表。毕竟他们陆家之所以在a市站住脚的缘故,就是因为军家的背景。但是现在,军区的换届指日可待,谁也不能保证陆家能够飞黄腾达。要是趁这个时候,笼了讯秦,再合适不过。

这一步棋,为了楚沁北,他走的对还是不对,他依旧在思考。明明知道那人要的不过是楚沁北,他交出来便是,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才硬生生的让讯秦被逼到了这个位置。

这些话,他连乔臣都不敢说出口。他怕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更怕自己毁了祖辈的基业,惹来家族动荡。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时间,会交代出最完整的答案。

楚沁北内心其实更不安,手上整理的资料更是一项也入不了眼。不是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过,比如上两次的招标会,他和她就是对立着的。

但是,这样的境况,直面交锋却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交代自己的心理过程,是恨,恨他为什么非要和讯秦一决高下,是心疼,心疼陆然的努力与不堪,是舍不得,舍不得站在他的对立面,落得一地支离破碎。所谓的百感,也不过如此。

她的眸子也随着心事,凝成幽幻之色。似狠心绝情淡然无光,似千头万绪软如春水。无乱哪一种,都复杂无人知。

宋小羽看见她出神的模样,轻咳了两声,算是提醒。楚沁北这才如梦初醒地继续盯着那些入不了眼的资料,感激地望了宋小羽一眼。

不过,电话却在包里突然响了起来。放在耳边,轻声问了句:“谁?”

“我和我们家那位商量好了,就定在下周星期一了。两家老人催的也紧,要不然你下午来看看伴娘礼服。”电话那头的人,说着。

楚沁北惊讶的‘啊’出了声,没有想到林语会如此迅速。她本来以为,至少还要过一月再说这件事呢。季昭听见惊讶声,抬起头,不悦的眸光看着楚沁北。楚沁北赶紧拿着电话走出了门外,说道:“不至于吧,这么迅速。”

林语捂着嘴,笑声从话筒中传出。“也不是迅速啊,只是怕再晚一点,肚子就瞒不住了。”

楚沁北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勾了勾唇。“原来你家那口子动作如此迅速啊,怎么还有人那天上qq告诉我别人冷落她来着。”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昨天才去医院看了,都两个多月了。我倒是一点儿感觉没有,孕吐的时候还以为是胃子受了寒。”

“林大小姐开口,小的一定准时到。不过今下午可不成,明天早上我就专门来了。”

“那好。到时候联系。”

话音刚落下,楚沁北只听着电话里面一声浓情蜜意的‘老婆’,就被挂了线。本应该为好友欢喜的她,苦涩的笑了笑,曾经那个许诺她婚礼的人,去了哪里呢。不自觉,爱到了冒险。

碧海蓝天,总归是别人的景。她怎么能当着那时的戏言,成了真。可是昨晚的吻,却那么真切的映在唇上。他究竟用了什么魔法,她不知。只是知道,入了魔,深不可测。

盯着电脑看的太久,惹得眼睛又干又涩。齐言东移开了眼,拉开抽屉,一张他和她的照片端端地摆在中间。

照片上的两人,青涩的模样。楚沁北还是直发飘飘,他理了寸头,看起来是个不良少年。搂着楚沁北的腰,傻乎乎的比着‘v’的手势。两人的背后,碧海蓝天,映出幸福的轮廓。

只是,谁家少年,陌上花开,终究谢。他现在早已不是劳改犯的发型,她也换了妩媚的大波浪。喉咙间莫名苦涩涌起,比kopi luwak的味道更浓烈。

第三十五章

秦铭进来时,他已经放下了照片,锁紧了抽屉。只是眉眼之间的苦涩,还在那个回忆的茧中挣扎。从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让人柔肠百转的回忆。

他抬头,看向秦铭,问道:“怎么?”

秦铭本来是想问他怎么了,眼眸满是痛苦。不过,他知道,有些话问了口,也不一定得到最真的答案。他转而说道:“有个小姑娘,在外面闹着,说要见你。说你昨天答应给别人做个专访的,到底有没有这事?”

齐言东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为了和她相似眉眼的人,答应了个专访。于是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不是给苏家创造新闻,免得累。”

秦铭笑道:“那我应该喊苏越过来好好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才是。”

“三跪九叩就可以免了。我这个人,向来是雷锋品质,做好事一贯不留名。”这番话说的面前的秦铭做出一副呕吐的模样。

纪芸忐忑不安的坐在会客室里,她没有和苏越预约就冒昧的来了,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她不是不知道做事的分寸,只是怕和苏越预约下来,迟迟没有个回应。手上拿着的录音笔也随着自己的心,微微地颤动着。

苏越看着面前紧张的人儿,突然失笑出声。多久没有见到这样面浅的姑娘了,不就是见个齐言东嘛,怎么紧张的像要面对本拉登一样。

他的笑声让纪芸越发紧张,一直盯着自己的服饰,怕自己的穿着不得体。结果又是惹得苏越一阵好笑。

齐言东走进会客厅的时候,正看见苏越笑的满脸开怀的样子。他垂下眸,问道:“怎么回事?”

苏越趁着纪芸一直低着头盯着录音笔,把齐言东扯到一边,说道:“你哪里找的这么极品的记者?”

“极品?”这个词语不知为何,让他竟觉得不舒服,是苏越质疑他赏识的眼光引发的小小心脏不满。

“也算不得极品,就是入世未深。那紧张的模样,怕是以为你是本拉登了。”苏越自己也觉得‘极品’这个词语用的不太恰当,赶忙换了个说法。

“那还得问问你苏家是怎么个招聘记者法子了。”齐言东转过头,降了苏越一军。

苏越有些惊讶,原来这姑娘还是自家媒体工作者。他转念,说道:“莫不是那天你逃亡时候遇见的那个?”

齐言东点了点头,后又补充道:“我先进去了,别让人家等太久了,不好。”

齐言东坐在纪芸对面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

纪芸一直没有敢抬眼,等好不容易鼓了勇气,抬了头,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换成了主角。刚刚的苏越,已经撤退了。

她的勇气又失掉了一些,真是沮丧。

幸好齐言东也不算是个刻薄之人,说道:“好久不见。”

纪芸浅浅地笑了笑,说道:“齐董事长,贵人多忘事啊,才一天不见。”

齐言东弯了弯唇角,这姑娘,还真是入世太浅。自己给她个台阶下,她不顺势而下,反而还挑起刺来。

纪芸拿着录音笔,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有小道消息传出,齐氏最近有收购讯秦的打算,不知是真是假呢?”

齐言东盯了眼她手中的录音笔,接过了话:“商业机密,无可奉告。不过小道消息,永远是道听途说。”

纪芸没有料到齐言东居然会两言三语就打了个擦边球,问题又回转到她自己的这边。连连问了几个问题,无非也是关于财经方面的。最犀利的也不过是,齐言东对于自己父亲身份在商业上对自己是否有帮助,如何看待。

齐言东回答的头头是道,极为得体,让纪芸找不出茬来。看样子,这次难得的机会,也挖不出什么新闻了。

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在八卦网上看的问题,问道:“不知齐董那次回答的爱人是谁啊?”

齐言东指了指她手上的录音笔,她顿时明白了,这人意思是关了再谈。她只好关了录音笔,反正八卦这些,也不是她作为个财经记者的分内事。

他抿了口kopi luwak,念起刚刚的那张合照,再看着眼前入世未深的纪芸,突然有种找人倾述的感觉。

“我和她,是在大学遇见。当时,我不知天高地厚,自恃家里条件优越。谁知道,她偏偏看不惯这种作风的人。恰巧,我们都为当时所在系的学生会主席,避免不了常常见面。针锋相对的事,往往也不少见。”边说,边想起那个时候楚沁北和他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再到后来,我用1040张彩票打动了她。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旅行看海,一起窝在房间里看言情剧。陪着她上无聊的专业课,一起去游乐场玩,任她怎么欺负。生病的时候,做饭一口口哄着她吃。”那段时光,是他拥有的最美好记忆。谁也不能让这段记忆,生生剥夺开。

“那然后呢…”纪芸久久等不到后来的故事。

“后来,她爱了别人。我才发现,她爱着的一直不是我。但是我却放不下她,选择了让对方冷静冷静。结果她却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三年。那段时间,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整个人陷入绝望,生活的光一下子暗了。自己的灵魂脱了壳,相爱来的往事却不放过折磨自己的机会。任他清醒,任他浑噩,都在召唤他一边边念及她的脸。每每醉倒在那个公寓里,他就想从楼上一跃而下。

然而,噬心的思念如海浪席卷而来。他还是逃不开她种下的魔,他只敢把他们走过的地方一遍遍走,一次次重温。就算彻夜彻夜地走着,他总能感觉她的气息依旧在身边。他不知道她究竟如何按捺住那些思念,一走了之。只能想到,她是不是倚在陆然的怀里,巧笑嫣兮。每日都是如此,从酒中醒来,再从酒中睡去。

后来,还是齐云山看不下去,和他家老佛爷好好收拾了一顿,这才唤回了他的些许理智。不然,也许他现在依旧是一个一无所成的醉鬼而已。

唇边浮出涩意,纪芸听的认真。这样的故事,向来只是小说中得见。今日,难得听到有人亲身说法。她顿了顿,说道:“我很好奇,她究竟是谁,有多美?”

齐言东摇了摇头,说:“她不美,但是在我眼中却是最真的宝物。”

纪芸站起身,拍了拍齐言东的肩膀,说道:“依我看,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齐言东看见她的表情,微微一笑,“肯定的。不过这个就不用报道了吧。”

纪芸摇了摇头,肯定的语气:“绝对不会。”斩钉截铁的语气,字字咬的很准。

纪芸带着故事,看了看手上关于正题的稿子。才发现,自己听故事听的入神,正题才问了那么少。齐言东难得讲出自己的心事,他扯过那张稿子,一个个问题读来,写上几笔。纪芸拿着稿子要走的时候,上面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答案了。

苏越看到纪芸和齐言东一前一后的出来,再看到纪芸毫无刚刚胆怯的神色,心中情不自禁地给齐言东竖起了大拇指。老大,果然是老大。这么小的姑娘都被他蛊惑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齐言东掠过苏越的眼眸,笑道:“看来我们齐氏今天很闲嘛,要不然苏大助理怎么在门口专程恭候着。”

苏越赶紧屁颠屁颠地滚去看文件了,他可不想因为老大的动怒,少了资金。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妹子,等待着他施展把妹功夫。再者,要是干不好,齐言东把他送回自家企业,他就死定了。

齐言东一路送着纪芸回了停车场,纪芸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又说道:“别太沮丧了。唉,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惨遭抛弃的故事。不过你的缪斯肯定会再度归来的。”

齐言东摆了摆手,转回了身。他的缪斯早已归来,而且,即将永远归来。

中午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候的楚沁北,舒展了下腰骨。要是她天天这样做下去,估摸着颈椎病找她也是迟早的事。可是华丽丽的钞票,又在向她招手。虽然不多,但是好歹用起来安心,好歹也是她自己赚的。

宋小羽趁着午休时间,端着盒饭又凑了过来。难得还有个楚姐姐陪她聊天,不然的话,早该寂寞死了。

“楚姐姐,我问个问题哦。”宋小羽夹起一块肉片送入口中。

“说吧。”楚沁北喝了口面前的茶,看着宋小羽吃饭的模样。

“我想给组织申请,换个盒饭口味。”宋小羽一本正经地说着。

早就猜到这姑娘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但是自己还是期待了,期待她说出的是有水准的一句话。“你去呗。”

“我有点小怕怕的。虽然为了他和乔助理的事情,陆经理已经勉为其难的把我当作了家人。但是我这样厚颜无耻,会不会惹人讨厌啊。”又挑起一块肉片,好好地做着肉食动物。

“不怕不怕的。我给你撑腰,总行了吧。”她想到要是这个请求讲给陆然听,陆然该是什么表情才对。这点,才是亮点。

宋小羽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啊。既然是家人,照顾好一点也是没有错的。我吃的好好的,才能好好做事。”

第三十六章

楚沁北突然感觉自己词穷了,这是一个多会自圆其说的好孩子呀。她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心里面暗暗祈祷着宋小羽的话题迅速结束。

宋小羽看见楚沁北的饭盒,眼睛突然闪了光。“楚姐姐,你的盒饭里居然有红烧排骨还有鱼!”

楚沁北这才看到宋小羽的饭盒里的残羹剩饭和自己的的确不是一个档次。但是自己向来也不太爱吃盒饭,这盒饭也是陆然订的。

宋小羽眨巴眨巴了眼睛,“楚姐姐,你看你都没有吃。说明你一定不爱吃,对吧。”

楚沁北笑道:“那我送给你吃,好不好呀?”

宋小羽拍了拍胸脯,肯定的点了点头,说:“交给我,很放心。”然后筷子已经伸向了那块肉肉的排骨。

季昭则在背后,嫌弃的眼神看了看宋小羽的筷子,心想,楚沁北脾气真好啊。要是自己,非得冒了火不成。这该多脏呀,筷子上的口水还没有擦干净,就又伸向了饭盒。她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爱干净这个素质,不是人人都能培养出来的。

楚沁北说道:“那我下去买杯咖啡。你慢慢吃。”

嘴里还包着饭的宋小羽,眼看楚沁北就要消失在电梯口那里时,赶紧的喊了一声:“楚姐姐,我也要。”

楚沁北比了个‘ok’的手势,乘着电梯下去了。

坐在咖啡馆一边的椅子上,第一次回来看见林语看见楚妄西也是在这里。只是日子过的并不多,她怎么觉得几近遥远。

拿着两杯热滚滚的咖啡,刚要付钱,宋小羽已经打来电话,拿着咖啡的手差点没有稳住。

“楚姐姐。”宋小羽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你快点回来。”

“怎么了?”

“fendi没有来签约。陆经理刚刚发了大火,桌子上的东西都砸了好多。”

楚沁北听见话,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响,手没有稳住,一杯咖啡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咖啡色的污渍立刻就像开了花,散的瓷砖上都是。她蹲下去就要擦,老板赶了过来,看了看楚沁北烫的微微发红的手,说道:“小姐,你没有事吧。”

楚沁北这才看见手背那里已经红了一片,她摇了摇头。连剩下的一杯咖啡也未带走,匆匆地往外走。

再回到楼上,已经过了几分钟了。

几分钟前,她还在这里和宋小羽扯个没完,笑的开心。几分钟后,房间里只有静的吓人的可怕。

宋小羽耷拉着脑袋,缩在座位里,季昭不见踪影,想必应该在里面收拾着东西。

她苦笑一下,毕竟是刚刚来实习的学生,哪里能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以前读书时候,也不知道会是这样。要不是那三年非人的历练,这会儿说不定她也和宋小羽一样吓得双目通红。她拍了拍宋小羽的肩膀,说:“没事。讯秦丢了一张单子,也不会垮台的。他只是气急了,人都是这样的。等下我还要进去接受陆总的火气呢,指不定比你来的更凶,我可就成了浴火凤凰。”

宋小羽果然是无心性的小女生,被这句‘浴火凤凰’逗开了笑,脸上挂着泪,嘴边弯了起来。

楚沁北收敛了情绪,红了一片的右手也藏进了外套的包里,敲门进去。

季昭蹲在桌子那里一样一样的捡起来丢下的文件,又摆回了原位,乔臣在旁边站着,眉头皱紧成了‘川’字。置身于黑色皮椅里的陆然面无表情,神色冷漠。五官锋利带了剑,一剑一剑的射出来。她鲜少见到他这种表情,唯一的记忆,也不过是年少时与隔壁古爷爷家的儿子和他打架,他流露出的神色。

“去哪了?”语气轻柔,根本就不像刚刚那个大发雷霆的人。

“下面买了杯咖啡。”

“咖啡呢?”

“喝了。”

沉闷的空气,因为更沉闷的对话,显得不适宜的压迫。他揉了揉眉心,说道:“季昭,你还是和小北出去吧。留我和乔臣就行了。”

楚沁北咬了咬唇,步子没有移开。盯着垃圾桶里信封露出的照片,脸色发白。倒是季昭走了过来,拖着她,出了房间。

乔臣冷嗤了一声,“到这个节骨眼,你还是护着她,都不问问她。我真想敲碎了你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陆然倏然抬首,“因为我信她。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乔臣指了指垃圾桶里的那个信封,“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倒是发布会上两人,还有齐氏百货开幕那天两人回楚家的照片,可是拍的真真切切的。”

陆然有些动了怒,“再说一次,小北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条条框框是我拟好的,陪人也是我们一起的。我一直以为,fendi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改了主意。”

乔臣摆了摆手,“总之,不管怎么样。fendi 现在没有签约不说,我们还得撤销掉专柜广告牌一系列活动。这个损失,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陆然感觉脑袋重的快要落下,明知道这次不能再出纰漏。上午股票大跌,整的人心惶惶,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么大的纰漏,他该如何补救才对。

雕花木门外,楚沁北安安静静的回到座位上。等到情绪平复后,她再度回想。刚刚的那张照片,是不是齐言东和她那晚回到楚家门口时的样子。如果刚刚是情绪激动一时晃了眼,也就罢了。可是细想而来,照片的角度,照片的背景都是军区大院。生活在那里十几年,她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这些照片,意在何处。此时此刻送来,莫不是想说明fendi没有来签约,是因为她把一切都讲给了齐言东的缘故,她出卖了公司。

最可怕的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躲在暗处,心思竟这样缜密,让她竟完全没有一点提防。

分析来分析去,只觉得头越发的痛,眼睛也涩涩的。跑到走廊那里,给陆悦打了个电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总觉得陆悦自小就比她机灵的多。

陆悦听完之后,缓缓地说了三个字“齐言东。”

楚沁北长叹出声,“怎么会是他?”

陆悦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小北姐,我话说这个份上,就看你信还是不信了。”

秦铭摆弄着自己的单反,在安道尔拍的照片,还是有摄影师的水准。刚刚送完纪芸的齐言东凑了过来,“你还乐的一个悠闲。”

秦铭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旅游摄影算是我人生最大的爱好了。”

“那我聘你来,不是就是一个大错误。专业都给我不对口。”

“你是在挖掘我其他才能。对了,给你看看我在安道尔的照片。”

齐言东脸上挂起微薄笑意,看看照片,也算的上是放松。移了身子在旁边看着秦铭把相片一张张导入了电脑。

照片拍的很漂亮,安道尔城的风景在秦铭的手下,绽放开来。繁华融入了这座山水小城,时尚与安谧在这里奇异交融。狭窄而又弯曲的小路旁,是奢侈的时尚店铺。免税天堂的外号,不是说说而已。喷泉,牧场,遗留下的罗马式建筑,每一处都有一个独特的故事。秦铭住的地方恰巧就在山脚下,推开门窗。就能望见山上的风景,甚至可以触摸到山上的一草一石。瓦利拉河蜿蜒而流,白日的喧嚣遮盖了汩汩的水流声。可是一到夜晚,那就清晰可闻。

齐言东也连连发出赞叹声,秦铭则是一脸得意。

两人的动作声音本来就大,再加上就在秦铭的助理办公室,门还没有关。叶之也压抑不住好奇心都跑了过来,指着安道尔的照片,乐陶陶的笑道:“要是我以后有男朋友,我也要和他一起去这个地方,好浪漫呀。”眼光意有所指的落在齐言东的身上,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发现。

齐云山在办公室里拿着文件,一页一页的看着。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住。今天他坐的位置稳

稳的,指不定明天就被省里的人喊着下了台。自己向来也不喜官场上的逢迎之事,要不是靠了当初老爷子抗美援朝的功绩,也不会现在会端端地坐的。

管来管去,都觉得闹心。不管,不成事。管,不能按自己的理念去做。两头都难,唯一的手段,就是调整。他其实早就想退下来,要不是年龄还没有到那个份上,自己早早无官一身轻了。现在看来,还是军人好啊。楚平那死老头子,不也就是个政委嘛,混的风生水起的。部队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也没有这么多的心眼。

徐平端了杯茶,走了进来。“老齐,喝口茶再看。”

徐平是市委办的秘书,文联以前的老编辑。做事踏实,笔杆子握的也不错,十三种应用文体掌握的更是格式化。幸好,官场还没有磨练掉这人的棱角。不然,齐云山也不会亲近他。

齐云山接过茶,喝了一口。“你昨天去了言东那儿?”

“是有这回事。”

“不是喊你别去给那小子撑腰。”

“这也不是看你的人情面子上。总归,齐氏百货也算是咱们a市头号百货公司。这个投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徐平绕了绕,觉得这才算是真正的理由。

齐云山浅浅说道:“到底是个‘头号写手’。说不过,说不过。”

两人都再没有开口,窗外的树叶随风而落。马上就轮到a市选举了,风头浪尖的生活也算是坎坷。

第三十七章

两人都再没有开口,窗外的树叶随风而落。马上就轮到a市选举了,风头浪尖的生活也算是坎坷。

楚沁北终究还是不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干的。静默半晌,也许陆悦那丫头儿也不过是心有偏见,才这样说的。

现下看来,自己要不然辞了这份工作。

她起了身,敲了敲门。听到陆然的声音,说了‘进来’。

她才推了门,乔臣背对着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陆然温柔的声音:“小北,怎么了?”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是正确的,刚刚那个要辞职的念头被压了下来。现在,辞职,不是明摆着自己畏罪潜逃。她说:“我来看看,帮不帮得上点什么?”

陆然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事,我自己能行。你还不相信你陆然哥哥,我的能力啊。”

楚沁北点了个头,退了身子,闪出门外。门,轻轻的被关上。

晚饭的时候,楚家房子里的人又是坐齐了的。

楚妄西坐在楚老太太的右手边,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看上去,和睦不已。叶文月看见女儿的脸色有些泛白,询问道:“北北,今天有什么心事吗?”

楚沁北唇角弯了弯,道:“没事。”

楚妄西看着这母女俩的互动,心里面却打起了鼓。楚沁北的模样,明显就是有事,难不成齐言东和她又发生了什么。都怪自己最近忙的两路奔波,什么事儿也没有处理好。要是被楚沁北抢了先机,她非得气死不可。

叶文月叹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吃完了饭,一家人又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电视机旁。静谧的气氛,不似往常。

楚沁北是因为有心事不想说话,楚妄西是因为忙的揣测楚沁北的心事不想说话,叶文月和楚老太太似乎是因为疲惫。而楚老爷子和楚平则是因为今天部队里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

楚老爷子执意要见见齐云山,怎么说,也是他战友的儿子。但是楚平却是个犟脾气,死活也不让老爷子见,还美其名曰,人家是市长,不能随便见客。两人争执了许久,回到家,也是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怎么来气。

各怀心事的一家人,没有聊天的坐着。电视台播放的画面了然无趣,中间插播了太多的广告。但是一家人谁也没有伸出手来换过台,也不知道是广告比电视剧好看的多,还是都无心在电视上,看的也不过是一张张动态图片的幻灯片而已。

到了十点,楚沁北第一个撤离了无硝烟的战场。她弯了弯腰,说道:“我先上楼休息了。”其余众人点了点头,也陆陆续续的撤离了无硝烟的战场。

客厅里面,只剩下灯光,亮着,孤零零的立着,多寂寞。

楚沁北推开房间,洗了澡。一如那日的,开了电脑。音乐缓缓唱着,她在洗手间擦着未干的发,嘴里面哼着歌词,“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其实谁不想遇见真爱,爱得绝对 爱得坦白。”蔡健雅的歌曲,她最喜欢的也不过《红色高跟鞋》和这首。第一次唱,也是在他的生日上。

擦着未干的发的手,微微停了一下,他的生日快要来了呢。就算离开这座城市,每年,她还是会在他生日时候,写一封没有收信人的长长的信。泛黄的信纸,是她唯一的庆祝。现在,回到了这里,是陌生人,是朋友,都不算。不过,也许别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邀请一个前女友,去参加生日宴会。自己又何须为未发生的事,着急。

穿上买来当睡衣的超大t恤,坐在电脑面前。一只手点开了热键,一个个窗口弹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想要给整个屏幕打上马赛克,但是还是一一点开来看。有些是中病毒之后,发的莫名奇妙的图片,有些是闲而又闲的对话。最后一个,还是吸引住了眼光。

没有想到,那天之后,那句‘聚聚’却被班上的人当了真。热火朝天的讨论,从地点到时间,她好像从未参与,但是又被略略提起。她一条条看来,才发现,大家定了地点只差时间而已。

这样快的速度,在有心人的故意撺掇之下,有些人无非是来看看她究竟是何种模样,或玩物丧志的满脸颓废,或因情而伤的倔强傲气,但是终究不会是清高的她,意气风发。不过大多数人,应该只是为了同学一聚。

看到群里有人问是否联系到她的时候,她按键如飞,“我会来的。附上电话号码。”

果然,她的回应,让大家有些微微的惊诧。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回qq消息。后来,还是有心人站了出来,说道:“那就到时候见了,别忘记和齐言东一起来哦。”

“嗯。”单音节的字符,语气坚定。管他的呢,总不能让现在就让别人见了自己的笑话。

扭大了音响的声音,这会儿已经是‘红色高跟鞋’的调子。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楚沁北笑着拿起手机,宋小羽?

打开短信,一条感谢信,映入眼帘。大致内容无非是今天她哭泣时候,楚沁北逗她的那句话。还有楚沁北平时的帮助之类的。楚姐姐,叫的真甜。她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回,里面太多新潮的语言,让她突然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脚步。

没有再想就放下手机,见已经十一点过了。准备关机睡觉了。

门却被‘咚,咚’地敲着,拉开门,楚妄西立在门框边上,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你音响关小一点,麻烦了。楚沁北姐姐。”后面五个字念得咬牙切齿。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流行乐。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踩着的地儿是我家的地儿,你住着的房子是我家的房子。这,房子里,论个什么前后,也该我做主了。我听的正高兴,恕不能从。”

楚妄西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穿着拖鞋的脚狠狠地踩了几下地板,才转了身子。

楚沁北门一关,随着就关了qq,关了电脑,整个人大字型地倒在被窝里,有种小人得志的欣喜,一扫白天的苦心烦闷。

第二日上班。楚沁北因为睡的满足,神采奕奕。给陆然打了电话,告了假。虽然现在是讯秦正忙的时候,但是楚沁北的事情毕竟乔臣还是有所介意的。她告了假,正好让乔臣处理事情,免得在他面前一直唠叨来唠叨去的。陆然一番考量,准了假。

楚沁北收拾一新,高高兴兴的就要开了车子去找林语。下楼时候,又撞上了阴魂不散的楚妄西。楚妄西就是看不惯楚沁北神采奕奕的样子,冷冷地笑道:“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楚沁北也懒得理她,让了身子,走了下楼。伏在叶文月耳朵边说道:“妈,我今天要去挑伴娘服,晚点回来。怎么样?”

叶文月笑着:“那就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楚老爷子看了眼报纸,问道:“我家北北是遇见什么了好事?一大早,乐的这个模样。”

楚沁北甜甜地喊了声:“爷爷,我一玩的好的要结婚。我去挑伴娘服。”

老爷子放下报纸,笑道:“那你可不要穿太美了。把人家新娘比下去可要不得。”

楚平在心里反驳,老爷子这句话也不怕说的不切实际,惹人笑话。

楚沁北又朝楚老太太点了个头,不敢多说话,就溜出门去。

楚妄西下来时候,楚沁北已经走了。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楚老爷子突然开了口:“我看北北和妄西都不小了,怎么也没有带个女婿给我看看。”

楚妄西微微抿唇,说:“还没有遇见合适的。”

楚老太太笑道:“不要挑花了眼才是。”

楚老爷子又想起那晚的齐言东,朝着楚平说道:“我看齐家那孙子就蛮好,人也长的不错。看样子就蛮喜欢北北的。两人是不是不好意思给家里面说啊?”

楚平摇了摇头,咬着油条的牙齿失了劲。倒是叶文月打圆场道:“他们两个以前就是同学。”

楚老爷子打趣地说道:“同学同学,才更容易成为男女朋友嘛。”

叶文月也不敢多做反驳,点了点头。

楚妄西反倒出了声,说道:“我记得表姐以前好像跟言东哥哥在一起过诶。不过,表姐好像一直喜欢的是陆然。”

楚老爷子,听完话。摸了摸胡须,点点头,道:“陆家那小子也不错,就比齐家那个差那么一丁点儿。不过两个都可以。”

楚妄西一脸天真地说道:“我还是喜欢陆然哥哥和北北姐姐在一起,他们青梅竹马,多浪漫呀。”

“小孩子懂什么浪漫,关键是要看你姐姐喜欢谁才对。”一句话,结束了话题。

婚纱店里。

林语小鸟依人地偎在未婚夫的怀里,不见平时上班时的职业ol模样。林语的未婚夫相貌还算出众,唯一捎带遗憾的是,个子不太高。不过听说收入不错,是公司的中等管理层。

楚沁北也知道林语选自己当伴娘,交情是一大部分,总还有些其他理由。但她丝毫不介意,做朋友,向来是这样。再说,两人的交情摆在那里,才显得更加重要。

两人间甜蜜而肉麻的互动,羡煞旁人。连楚沁北这种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红尘的人,也被勾出了心中隐隐的嫉妒之情。

看着林语拖着未婚夫的手挑选着婚纱,她的眼眶微微地润了。曾经,她也希望过,有一日,和那人这样,挑选着婚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时光摧残,她的象牙塔。她早就明白,一切无非是梦。梦醒了,自己的右手边不会有他的左手。

第三十八章

林语连连换了几套衣服,才敲定了一件米白色的婚纱。简约的单肩蝴蝶结装饰雅致不失可爱,抹胸设计呼应手套、头纱、头饰等,侧薄纱的荷叶边设计也能优化胸部曲线。但是可爱不是唯一的主题,更多的妩媚的女人气息融入其中。除了整体诠释梦幻的浪漫气质前胸外。 贴合身形的曲线设计及绵长的拖尾,淋漓展现出新娘美人鱼般的惊艳。每一个花朵的设计及布局,都融入卓越的重力学知识,服帖有型,看似散落其间的珍珠及亮片散发着妩媚的女性气息。这才是这件婚纱的重点。

楚沁北和林语的未婚夫坐在沙发上,看着林语一件件地试着婚纱。楚沁北端着茶杯,开了口,“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在下姓陈,全名陈言毅。”伸出了手,两人相握,颇有点国家领导人会晤的感觉。

“我姓楚,名沁北。不知道语语给你提过没有?”坐在这里不能一直翻杂志,也只有找点话题来聊聊了。

“早就听林语提起过了。呵呵,你看林语一直挑衣服,也没有顾得上你。”

“哪有什么,反正伴娘礼服,又没有她的重要。女人对婚纱的情结,一直很重。不管贫穷富有,那天都一定是她最美的一天。”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让她慢慢选,挑中了再说。”

楚沁北赞许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是个好男人,不错。林语的眼光,比起自己好太多。没有想到,最先结婚的人,居然是大学里面对感情最不热络的林语。反倒是当初恋的轰轰烈烈的自己,成了最没有着落的人,喝下去的茶苦了嘴。

倒是林语拿着一件红色的修身旗袍,走到两人面前。朝着自己的未婚夫一笑,说道:“妈让我们选个敬酒服,你看这件怎么样?”

男人点点头,顺势揽过林语的腰身,笑道:“我家老婆,穿什么都漂亮。”

旁边的楚沁北略微有些尴尬,肉麻当了有趣,眼红了才罢。林语扭捏了一下,推开了男人,羞赧的颜,朝着楚沁北说道:“北北,去看看你的伴娘服,怎么样?”

她起了身,挽着林语的手,由婚礼店的店员带着一件件看过。

婚礼店的人也看出面前的主儿是个有钱人,虽然穿着很是低调。但是衣服品味不俗,再加上耳坠的精致,向来懂得看人的他们更是明白这些东西实在的价值。老板过了身,让过了刚刚的店员。朝着楚沁北,谄媚的笑道:“不知道小姐看起了哪一件?”

楚沁北看着面前比她略高不少的老板,摇了摇头。许是她的期待心理过大,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件衣服就没有一件让她一眼相中,觉得再也合适不过。

老板有些尴尬,没有想到这个主儿还如此的挑。不过,他笑脸盈盈的继续说道:“那没有什么,我们那边倒还有几家品牌店的定制礼服,不如过去看一看。”

楚沁北看了眼坐在那边翻着杂志的林语的未婚夫,松了松挽着林语的手,道:“你还是去看看人家吧,伴娘服我自己选就好了。”

林语看见自己老公晾在那里,也早有萌生去陪陪他的念头。楚沁北这一说,中了下怀,有些对不住地说道:“那你自己先看哦,我去看看我们家那位。”

楚沁北跟随老板上了楼,果然这几件定制的礼服确实要漂亮的多。和下面刚刚的那些伴娘服相比,精致的材质,摸来也丝滑的多。老板先拿来的是,一件d&g大露背式粉色丝质长裙,楚沁北高挑的身高穿来刚好适合,一双jimmy choo的闪亮的银色高跟鞋。

试好一身出来的她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还是略略的有些不满意。老板察言观色,也懂得她的意思。

指了指另一件伴娘服,楚沁北顺着眼光朝着其他几件看过去,一眼就相中了max azria的丝质裸肩的紫色连衣裙,很有女人味。比起那件大露背式的保守了些许,但是更显得温婉。

再配上一双优雅而高估的miu miu的深紫色麝皮高跟鞋,绝妙的意境,从点滴搭配中显露出来。而她耳朵上戴的那双rosantica的及肩的24k金吊坠流苏耳环,刚好完美搭配。

老板看见楚沁北的搭配,谄媚的模样再次上演,“楚小姐,真是漂亮啊。这一套就好像是专门给楚小姐量身定做的一样。”

楚沁北倒是无所谓漂亮不漂亮,当伴娘,主要目的是为了衬托新娘的美丽。若是伴娘打扮的好看,抢了别人主角的位置,才叫不伦不类。这套衣服除了这次婚礼,平时倒也可以穿。她刷完卡,提着包好的衣服往下走。

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下面的楼梯间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喊:“陈言毅。”

楚沁北乍一听,这名字不就是刚刚那个林语的老公。但是这个声音,她敢肯定不属于林语,林语虽然温柔,不过音调却要高亮得多。这个声音,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酥到了骨子里。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移了步子,躲在墙角,听着两人的对话。

男声开了口,讽刺的语气:“我不是和你分了手,怎么还缠着我?”

江南女子的声音和和气气,没有纠结男人话里‘缠’的那个字眼。反倒说:“但是我比那个林语条件好,我能给你的一切,她都不能给你。我家里有钱,能帮你更快的往上走,我家里也有人在b市做官,你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她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你甘愿这样过一生么?”

原来,再温柔的女子,遇见爱情,发了昏,也都是这般样子,说尽了好话,想尽了办法。而男人,色,权,利,名。四种欲望,常常交织在一起。楚沁北暗暗地想,这女人倒也懂得男人心理。先从他的名利入手,再到了权。她抓着衣袋的手偏了偏,看好戏的心态也弱了下去。不过,陈言毅后面的一席话,没有让楚沁北觉得看错了人。

“也许你是能比她给我更好的所谓的基础。但是,不好意思,我陈言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靠女人。今天我陪她来看婚纱,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追到了这里。要不是我不想让她误会什么,也不至于今天来见你一面。但是,你好自为之。”

说完,只听见皮鞋踩着楼梯,‘咚,咚’地下了楼,独独留下刚刚那个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捂着嘴,蹲在地上。

楚沁北拍了拍小心脏,这还差不多。但是看见那个女生的模样,似是看见当年久久等不到陆然回应的她,站在房间里,咬破了嘴唇,那种无声的抽噎,在喉咙里的翻滚。又想到自己居然在同情好友的情敌,摇了摇头,按了电梯。

到楼底下的时候,陈言毅正笑嘻嘻的看着林语,不复刚才那个冷言冷语的男子。交头接耳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但是满脸幸福洋溢让人深深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看见楚沁北拿着衣服口袋走过来,林语有些生气的瞪着她,说道:“说好我给你买伴娘服,你怎么自己买。哼。”

楚沁北捏了捏林语的小脸,笑道:“那我多收你一点红包费好不好呢?红包给我最大的哦,再说伴娘服又不是只给你当伴娘穿的,我平时也要穿的。”

陈言毅也附和道:“你给你姐妹包个大红包就成了。试新娘服,皱着脸就不漂亮了。”

林语这才舒了舒眉眼,原谅了楚沁北。

三人走出婚纱店,林语和陈言毅说要送楚沁北回家。倒是楚沁北婉拒道:“公司还有事,我先去趟公司。你们两口子慢慢逛。”几番推辞,林语才不舍的放了自己的好姐妹。

楚沁北开着车子,想到刚刚自己的推辞,眸色沉抑。明知道现在自己在公司,正是风头浪尖。何必又要去凑那个热闹,造出一些烦恼给陆然。回家又不想看见楚妄西那幅高深莫测的嘴脸,只有逛逛街,反正自己还想送给那两口子一个新婚礼物。把车子停在了步行街的地下停车场,踩着高跟鞋,一家一家店的逛着。

齐言东正在开视频会议,美国那边的投资公司是他读大学时候悄悄创办的。选择在美国,其一,是为了不让家里面的人知道。其二,他原打算的是等美国那边的投资有些起色之后,就给楚沁北求婚。自然也是瞒着楚沁北的,所以楚沁北还以为他只是和朋友偶尔投资赚点钱来用。

美国那边的朋友,对他这次的决策也颇感疑问。毕竟齐言东做事谨慎,鲜少一下子这样的大动作。齐言东则是拿出了讯秦的年度报告,再则是一套详细的风险投资估计,这才让那边的人安了心。

“cyril,你真的打算关了公司?”视频那边的人问道。

“没办法,这次收购讯秦也不算是个小事。再说,我一直在国内。公司也只去过几次而已,一直都是kirk在帮忙管。”

“好吧,反正是你的公司,你自己决定。”另外一人点点头。

第三十九章

但是跳出来反驳的人也说道:“就算是你自己的公司,但是大家的心血怎么能这样半途而废?”

几番对话下来,齐言东只觉得脑袋像是被灌了铅,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稳。他朝着视频那头的人,甩了甩手,说道:“你们那边也快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谈。”

关了视频,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疲惫二字。想起她的模样,只觉得头更痛。再不愿承认,也很清楚那是逞强的自欺欺人。累了,但不想放空自己。翻来覆去的体味心中苦涩孤单,空出了一大块。觉得任谁都填补不了了,当时连自己连她,都不知道结果会如这样,她会带走心里的那一块。也无法料到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从前自己给他人造成的伤痛,想起了当年自以为是的时候,在高中一学期换一女友的时候,觉得只是人不尽相同,只是他们如此的性格。现在看来,总有一天,报复是换在自己的身上。

海角天边,梦的乐园。

苏越拿着文件,推门而入,乐滋滋的说道:“fendi的合同。”

齐言东转过椅子,一只手接过文件,翻了几页。满意地说:“就让fendi下周一入驻齐氏百货,还有我要看到一份策划。内容是推介fendi的入驻,不希望是固有的模式。”

“知道了。”苏越说完,便折回了办公室。

文件封面的合同书三个字极其显眼的,在深红色的桃木桌子上。齐言东轻叹一口气,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她会怎么样,大发雷霆,还是事不关己的笑笑离开。她在他的眼中,又岂是一个讯秦,又岂是一个美国投资公司可以匹配的。她是他的缪斯,更是他的无价之宝。用尽办法,绞尽脑汁,无非也是为了她。一个局,不过是想换来一个机会。

抓起椅背上的西服,套在身上,走出了办公室。

夕阳落下,整个办公室被镀上金黄的余晖。电脑上的那行字,还在闪动,“fendi的老总很欣赏你。”没有人知道,这个局,有多迷惑。

回到家,老佛爷居然在做饭。反倒是,齐云山翻着报纸,在沙发上安安稳稳的坐着。齐言东知道发生这种境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齐云山遇见了大事,非常大的事情。因为只有这个时候,老佛爷才会主动挑起大梁,给齐云山做饭。他记得第一次,就是齐云山参加市长选举的那次。那个时候,他读高中。回到家,发现餐桌上的菜样样精致,颜色明亮。勾的人蠢蠢欲动,而且每道菜的味道都是大师级别。他原以为是家里换了五星级大厨,后来才知道是老佛爷下厨做给自己老公吃的。

现在看来,齐云山的二次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

齐言东不是不关心政事,也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只是说,这段时间,信息太多,一直在轰炸他的脑袋,心无旁骛的想事情成了奢侈的幻想。齐云山放下报纸,说道:“你回来了。”

齐言东扬了扬车钥匙,说道:“对。好久没有回来了,就回来看看。”

“恩,你妈在做饭。”齐云山抽出另一张报纸,翻开。

“我知道。”坐在了齐云山的旁边。

“爸,选举的事情?”齐言东接着话,说道。

“没什么事。选不上,我正想退了,好好陪陪你妈呢。”齐云山的态度是无所谓的,儿子的事业已经走上正轨,自己目前的愿望也算完成。如果还去忙于事情,疏忽了自己的妻儿,疏忽了家里,这才叫过不去的坎。

齐言东淡淡地说道:“看样子,老爷子你是有退居二线的打算了。”

老佛爷正端着一盘菜,走出厨房,听见父子俩的对话,音调没有起伏,说道:“你爹的事情你还想插手啊。我是打算让他再当一届的,好帮帮你。但是现在看来,你爹压根儿就不想这样。”

齐言东说了句:“妈,又不是你参选。是爸的事情,就让爸自己做决定啊。”

齐云山感恩的望了自己家儿子一眼,自家老婆子的性格他最为清楚。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可是坐到局长位置上的人雄心大志怎么可能是少了的。

老佛爷没有说话,的确最重要的是自己家那位的态度。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自己的想法。顿了顿,然后又说道:“你们两爷子还不过来吃饭。”

齐言东起身,齐云山也放下了报纸,走到餐桌旁,坐好。

楚沁北转来转去,才发现一份恰当独特的新婚礼物有多难选。买一套送给婴儿的礼物,略微早了点。买巧克力,太普通了一点。送红包,虽然实际,但是略显庸俗了一些。而数码相框,水晶类的东西,也被她舍弃了。她才发现她有多挑剔,没有眼缘的东西,就不会选择。直到看见一家店子,名字有些别致,“旧天气”。装潢的是东南亚风情,仅次于她最喜欢的田园风。

走进店中,发现虽然店面很小,但是逛的人却很多。檀香的味道在空间里面散开,氤氲成了独特的氛围。古老的柬埔寨的吴哥文化融合成的佛雕,采用老挝当地棉花和丝织成的手织品,马来西亚独特的蜡染技术,更有印尼的皮影戏傀儡、爪哇绢制人像、巴达族榕树手杖、达雅族树皮提袋、龙目岛瓷壶、西伊里安手鼓等。不时有人从架子上拿下看对眼的东西,把玩一番。

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有这样一家独特的店。不过,又有什么稀奇的呢。毕竟自己离开这里已经三年,而不是三天。

当楚沁北看到柜子里面摆着的那对瓷碗的时候,眼睛一亮。瓷碗是用画花装饰技法,施满釉彩。这个礼物倒是很有创意,尤其是花瓣之间包涵的花好人圆的寓意,更让她觉得适合不过了。瓷经历1100℃-1300℃的高温,预示着他们的爱情轰轰烈烈,能经历考验。并且碗的发音是wan,恰好是我爱你三字的缩写。从寓意上来说,作为新婚礼物再贴切不过。而且标牌上的价格倒也不算很贵,不过却不用担心礼物过于简陋。因为,碗上的金边还是透露出一丝奢华的气息。

楚沁北客气地朝导购说道:“我要这对碗。”

那位导购小姐看了那对碗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小姐。这对碗已经被人订了,而且是今天来取。”

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中的东西,居然有主人了,真是可惜。

“那还有没有多余的一对?”楚沁北有点着急地问。

导购小姐抱歉的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不过那位小姐说她等会儿就会来。要不然你等等。等她到了,您再和她协商好么?”

楚沁北想了想,这样倒也不错。反正再逛下去,也找不到自己心仪的礼物。还不如等等那个买主,说不定别人会忍痛割爱。

几分钟之后,导购小姐走了过来。朝着楚沁北笑道:“小姐,那位买主来了。”

楚沁北跟着导购走到收银台处,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买主是她?”

导购点了点头,恰巧这个时候那位买主也抬了头。

两人眼光对视,说不尽的讽刺。因为导购口中的所谓买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妹妹楚妄西。

楚妄西眨了一下眼,笑道:“原来你也想要这对碗。”

楚沁北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打算用来做送给林语的新婚礼物。”

“哦,这对碗倒是很不错的礼物。”楚妄西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楚沁北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楚妄西这幅模样,更讨厌听见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你让给我还是不让给我呢?”一句话,脱口而出。

旁边的导购却看傻了眼,这两个美女的对话为何感觉让人背脊一阵阵地发寒。而且最可怕的是,刚刚那个小姐对买主的态度,透露出不满。

楚妄西笑了笑,摊开手,朝着导购说道:“结账,顺便帮我包起来。”然后站起身,朝着楚沁北,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就看中了这一件东西,而且还是我先看见的。我为什么要让给你呢?我的好姐姐,这件东西我喜欢的很,而且打算送给爷爷***礼物。不知道这个理由合不合你心意呢?”

楚沁北有些生气,但是面上的表情却不动分毫。语气转了调子,笑道:“那我就祝福妹妹你,不要把碗摔坏了才是。还有,没有人规定先看中的东西,就一定属于那个人。”一语双关,这会儿气的牙痒痒的人,换做了楚妄西。

楚沁北在店里面又转了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一对精致的瓷偶。男的俊俏,女的动人,活灵活现。更不用说,两人都穿的是新娘新郎服。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两人是夫妻,更知道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楚沁北选定后,结完帐,转身就走。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礼物多的是选择,就算喜欢,又何必只纠结于此。而且,楚妄西看中的东西,她楚沁北也不一定要。就冲楚妄西和她结下的深海大仇,她楚沁北也不会接受她的施舍。

吃完饭,齐云山和老佛爷就去了书房,独独留下齐言东一人。钟点工正洗着碗,齐言东坐在客厅里,开了电视。

第四十章

遥控板在手里调来调去,最后干脆锁定了少儿频道。他一向都不爱看电视,以前如果要看电视,也只是为了陪陪北北而已,注意力根本就不会在电视上。现在静下来,让他看电视,他只好看看少儿频道了。

齐言东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看着少儿频道正在播的《葫芦娃》,童年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勾出了味。尤其是开头的曲子,“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小小树藤,是我家,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小树藤,叮当当咚咚当当,是我家,啦啦啦啦”。

收拾好的钟点工走出来,就看见一个大小伙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孙子才喜欢看的动画片。有些怔住了,莫不是这家的孩子脑子有点问题。不然的话,这么大,还看什么动画片。虽然有疑问,但是还是忙不迭地朝着齐言东说道:“我先走了。”

齐言东正看到紫娃被妖精的毒汁妖雾熏陶成听话的乖孩子,用紫葫芦射出一道道闪光,把其他几个葫芦娃的心击碎,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被吸进了紫葫芦。头也没有转地说道:“好。”

钟点工阿姨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尹眉忧心忡忡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齐云山,说道:“有人拿儿子的事情堵你的路了?”

“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齐云山表情微微有些变,但是依旧镇定自若。

尹眉坐在了书房里的沙发上,缓缓地开了口:“你就别瞒我了。老秦那天给我说的。”

齐云山摇了摇头,笑道:“我就知道该是老秦给你这样说的罢。他也真是的,不就是一件小事,何必提到你面前来说。”

“这还算小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担心你。”

“什么市长官职那些还不都是些虚位。再者说,你和儿子好好的,我心就安了。看到人家一辈的人都抱起孙子,我还坐在办公室里批着文件。那才叫不舒服。”

尹眉也想到前几日,局里的一个比齐言东小几岁的职工结了婚。虽说是才结婚,但是婚礼上新娘那婚纱藏不了肚子。明眼人都知道,是奉孕成婚。再不结,肚子就更藏不住了。不过,话说到头,她在婚礼看见那职工父母表情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羡慕的。

“那也得怪你儿子不争气。非要吊在一棵树上,再好的姑娘给他他也看不中。我能有个什么办法?”眉头皱了一下,明显地不悦了起来。

“其实楚家那姑娘挺好的,再者说两家长辈又认识。亲上加亲,不是更好的事。”齐云山每每想到,楚沁北给他说的那番话,自家儿子做错的事,又何必推到别人身上。

尹眉顿了顿,酸不溜秋的说了句:“反正你早些年还不是看中了人家家的姑娘,楚家自然好的很。”

齐云山连忙走到尹眉身边,搂过尹眉的肩膀,解释道:“给你说了多少次,那都是过去。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话说的有些肉麻,但是尹眉却很受用。

想到官场上的事,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早就听说上面的人要换了。省里面的人一动,就意味着a市的官场也将有一场大调整。有想法的官员立刻如春天的虫子一般,从地底下苏醒过来,开始琢磨着如何打点关系,为自己弄一个好职位。而那些原本就占着好位子的人,则拿出绝对高的警惕心,护着自己的官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上的乌纱帽。倒是自己家的这位,不急不忙。也不像早年前去周旋什么,似乎是萌生退意。

其实齐云山,确实有这个想法。他对官场,已经厌了,倦了。他看惯了官场上面具的交集,也看厌了人们最丑陋的一面。早些年,自己不顾父亲反对,执意要走官路,死活也不愿意去当个军人。现在,反倒是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怕是自己接触这些丑陋的面。再者说,齐言东的事情,确实招致了很多人的闲言碎语。他也不想让别人说自家儿子,是靠着父母才有的如此事业。

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反倒是把话题转回了齐言东的身上。

“我们办公室老李家的女儿回来了,我看模样还不错。要不然,让儿子去见见。”尹眉问道。

齐云山知道要是自己再夸楚家的女儿好,肯定是死定了的。干脆顺着尹眉的话,往下讲道:“那你自己去跟儿子说,安排安排。倒是别让儿子口无遮拦的,说出些话得罪了别人家的姑娘。”

尹眉又想起,上次齐言东把那家姑娘得罪了的事情。确实,这回得好好给儿子嘱咐一回。便说道:“那我先去问问人家老李,好安排时间。”

齐云山看着尹眉推门而去,突然想起楚家姑娘那日和自己的对话。

那日,他在办公室里。

当时老徐说有人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昨天找他谈事情的土地局局长。从一摞文案中抬起头,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模样透着莫名的熟悉感,他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初恋,楚墨盈。

天晴得像一张蓝纸,纤云不染,偶尔几片薄薄的白云飘浮空中。蓝天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的丝手帕,手帕上的花朵只是被阳光镶上金边。

小姑娘开门见山,说道:“叔叔好,我是楚沁北。”

他心存疑问,“怎么,找我有事?”

那日,他在办公室里。

当时老徐说有人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昨天找他谈事情的土地局局长。从一摞文案中抬起头,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模样透着莫名的熟悉感,他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初恋,楚墨盈。

天晴得像一张蓝纸,纤云不染,偶尔几片薄薄的白云飘浮空中。蓝天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的丝手帕,手帕上的花朵只是被阳光镶上金边。

小姑娘开门见山,说道:“叔叔好,我是楚沁北。”

他心存疑问,“怎么,找我有事?”

楚沁北知道自己这回有些莽撞,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非要来走这一回。

楚沁北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吐露出的却不是心中所想。“我姑姑让我代她问句好。”“你姑姑?”齐云山有些好奇地问。

“我姑姑是楚墨盈。”楚沁北回答道。

齐云山听见那个名字,愣了一下。怪不得两人的面容竟然如此相似,原来是她姑姑。但是两人多年没有见面,又怎么会让一个侄女儿过来问声好呢。

楚沁北看出齐云山心存疑窦,但是刚刚一时紧张,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才想起,自己以前听楚妄西的父亲提过二姑和齐市长是同学。这才开口说了如此的话。她笑道:“其实是姑妈让我来看看叔叔身体怎么样?”

齐云山点了点头,只觉疑问更深。但是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女孩来的目的一定不简单,但是自己老头子一个,又猜不出来年轻人的心思。只好等女孩走了,再做一番调查而已。

楚沁北双手插在口袋里,晃了晃脑袋,说:“那我先走了。”

齐云山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余的话。待到楚沁北走后,立马喊来老徐说道:“你去帮我看看刚刚下去那姑娘去哪里了?”

老徐笑道:“你怎么现在搞这种事了?”

齐云山有些生气,但是还是解释道:“不是那回事。只是我觉得这姑娘,有点问题。”

“好好好。”老徐出门,交代给了下面的人。

《葫芦娃》很快就播完了,齐言东从沙发上起了身子,要去洗澡。还没有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被尹眉拦住了。

“妈,有事?”齐言东问道。

“有,你先给我回客厅坐下。我说完了,才许去洗澡。”

齐言东只好又回到刚刚的位置上坐下,老佛爷的旨意向来是至高无上的。不可抗旨,可是齐家的第一条家规。

“我们单位老李家的姑娘回来了。”尹眉开了口。

齐言东连忙匆匆打断,“你们单位老李家的姑娘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想进齐氏百货谋个什么小职位?”

尹眉瞪了一眼齐言东,生气地说:“你好端端的打什么岔?我话还没有说完。”

齐言东只好手一摆,沉声说道:“那老佛爷请说。”

尹眉又是一瞪,继续说道:“我和老李说了一下,还是安排你和人家姑娘见个面。随便聊聊也行,但是见个面再说。”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我已经滞销了。需要相亲来解决了么?”齐言东有些不满老佛爷独断的行为,但是又无力反抗,只好在口头上略略地占点上风。

“不是滞销不滞销的问题,是你就算不滞销,你也不知道带个姑娘回家给我们看看。急的你爸和我,都白了一大把头发。”

齐言□□然想把北北给抓回来,带到父母面前,介绍一番。

老佛爷看见齐言东没有回话,又加重了语气道:“反正我不管你公司忙不忙,你有没有事情。我既然已经说好了,你就必须得给我去。你要是不去,你就不是我儿子。”

这个威胁下的狠,意思要是齐言东不去,她就和齐言东断绝母子关系。看来这个相亲,逼的有些紧,都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齐言东点点头,思绪还在楚沁北的身上。

楚沁北拿着礼物,回到了家。推开门,就看见楚妄西捧着那对碗,正在楚奶奶面前献宝似的洋气个没完。就连楚老爷子,也欢喜这对碗欢喜得不得了。一看见沁北回来,就连忙喊沁北过来看看。

楚沁北走了过去,坐在楚老爷子身边,拿起碗把玩了一番后,缓缓地放下。

第四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改了~
  楚老爷子笑道:“小北,不喜欢这碗?”

楚沁北说道:“哪有的事情啊。我喜欢的很,只是怕妄西妹妹专程送给爷爷的,我一直拿着要是摔了怎么办?”一边还用眼神瞟着坐在一边的楚妄西。

楚妄西笑道:“怎么会呢。要是北北姐姐喜欢,拿去就好了。只是刚好奶奶也喜欢得要紧,我下次再送给姐姐一副啊。”

楚沁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但是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一模一样。独特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者说,不是妄西你一直觉得先来者先得。”

楚妄西眼光斜过去一眼,似是明白楚沁北话里的别有用意。楚老太太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笑道:“妄西买的东西,就是好看。”

楚沁北也附和道:“是啊,妹妹很有眼光呢。”

只有没有开口的楚老爷子看懂了三个女人演的这出戏,久久没有说话。

楚沁北又看了那碗一眼,眉眼弯弯的笑道:“我上去了啊。爷爷奶奶,还有妄西妹妹。”

楚老爷子点了点头,其余两人也只是抬了眼。楚沁北倒是不在意两人的态度,她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个妹妹计较。

转过身,就朝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里的灯,照的整间房间通亮。

楚沁北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中了蛊,突然在柜子里拿出那本日记本,压抑不住心的继续一页一页翻着。

熟悉的字迹,因为时间,墨水有些晕开了,在上面留下零零散散的黑印。手指的拨动,与纸张的接触,一点点儿让她的心暖了起来。从彩票的那页,一页一页的往后翻。

她一直都喜欢写日记,但是却鲜少写时间。因为她不喜欢把每件事,都特意地定在某个时刻。她只是想要让它们存在于记忆,记忆的海绵,捏紧,就能回想起这些欢乐与悲伤。而时间,这个改造师,磨平了记忆的鲜活感。

她想起自己在国外的那三年,几乎很少有时间去写自己的日记。因为交不起学费,想尽办法托人找工作。在甜品店里,在咖啡馆里,都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她想起那个时候,一起上课的emily问她:“moira,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忙?”她当时只得朝一个学习小组的emily道歉,毕竟是她害的两人一同完成的作业一推再推。倒是,emily没有怪她,反而在听她解释之后,很热心的帮助她。还找了她的姐姐,帮她安排工作。

经历过那些,她才更深刻的懂得。每个人,都该接受一些你所没有预料过的东西,才能成长。就如荆棘里的花,盛开于荆棘,经历刺心的苦痛,才能吸引别人的注目。

她在那一年所经历的,每当想起,总觉得似梦,不真实。言情小剧里的故事,也让自己亲身体验。但是她却无法不感激这一年她所经历的,正是这些经历,让她从象牙塔里走出,让她学会了一个人。

背感情的包袱,和齐言东的爱情。

她不是没有想过低下头,给彼此找一个台阶。但是,要命的自尊总是让她没有办法放下自己。她不肯,也不愿,丢掉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就算那人是她拼命爱着的人,但是她还是没法劝说自己,忘记自尊。

就算别人说,那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深。但是她的眼中,始终觉得有些东西比很多都重要,不是因为不在乎,不是因为不够深,只是因为她也很爱自己。她只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坎堆了三年,要是一下撤离,她会塌下来,戴了三年的坚强面具也会被撕的支离破碎。

她爱自己,才不想看到自己狼狈。

齐云山这时也出来,看见儿子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老婆的样子,心里面再明白不过。他问道:“你说好了?”

尹眉点点头,又补充道:“就这臭小子的态度,要不是我去联系,我看一百年他也开不了口。”

齐云山淡淡地笑道:“儿子随我,不随随便便的。你看我选中如此美貌动人,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好老婆,不都是靠着一双慧眼。有些东西,时辰不到,你就算急死了,也就是这个样子。”

“我也知道。但是言东都老大不小了,他还每天这个样子,像什么?”

“我等会儿亲自给他讲就是了。”

尹眉语气平淡地说了句:“好。”看得出来,刚刚齐言东的态度已经犯到了老佛爷。就算老佛爷在旁人面前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但是在自家人面前,小脾气还是一展无遗。边说就边走进了书房,玩起了电脑。

齐言东作势就要跟上去,他也知道老佛爷有点气他刚刚的态度,才会这样。但是齐云山,一把拦住了他。“去另外一个房间,我有事情跟你谈。”

齐言东执意要上去道个歉,齐云山也有些不悦地说道:“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看你自己决定,反正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想知道楚沁北的事情。”

齐言东收住了脚,这个名字的吸引力果然是不可抗拒么。笑嘻嘻的凑到齐云山面前,说:“爸,怎么回事?”

齐云山早已料到齐言东的反应,压低了声音,说道:“进去说。”

齐言东跟着齐云山走进了房间。

“爸,她到底怎么了?”齐言东显得有些急躁。

“你急什么急。”齐云山瞟了一眼面前急躁的人,不知为何,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爸。”齐言东又喊了一声。

“我就是想和你说,那次那姑娘找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说。”

“恩。”齐言东发出了单音节词,他该早就猜到的,依北北的性格,怎么也不似随意就把自己心里面的东西说得出口的人。

“那还有她的什么事情不?”齐言东紧跟着又是一句。

“没有了。爸看她倒是挺不错的。”齐云山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自己的心里话。

齐言东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说道:“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给你挑的儿媳。”

齐云山皱了皱眉头,说道:“要是是我的儿媳妇,怎么你妈还喊你去相亲。女朋友都看不住。”

齐言东有些悻悻然的挠了挠头,“爸,你就放心,我肯定给你把儿媳妇拐回来。倒是你可不能和我妈在我拐回来之前给我多了一个小弟弟当花童哦。”一边说最后一句,一边速度地闪出了门外。

只剩下齐云山被他气得够呛,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齐言东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息,是许久未联系的大学同学发来的。“听说明天汉语言文学9班聚会,你去不去。”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和她班上同学关系搞的那叫一个热乎,也怪不得别人现在还特地发短信联系了他。

齐言东本来想按个不去,但不知道为何,许是自尊心作怪,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和楚沁北没有在一起,就不愿意出现,干脆回了个是。

fendi的发布会,撤约,到那些照片,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对于他而言,这一切不过是以爱的名义,套上一些小小的心机罢了。

多少人的一生都败给了短暂的回忆里。就算现在出现再好的人,也比不上她给出的曾经。不论你再如何安慰,如何遮掩,告诉自己比她好的人大有人在。转过头来,你还是发现,其实你一直要的都是她一人。未来,现在,过去,都给了这一个人。

楚沁北接到电话的时候,看那些字已经看的眼睛有些涩涩的。电话那头,挑衅的语气,再熟悉不过。她都不用问这人的名字,都知道是大学同学莫雪。莫雪抱着看好戏的音调,在耳里听起怎么不是个滋味。

“明天我们同学聚会,你和言东一定要来啊。不好意思,现在才通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肯定在一起,也不用麻烦什么的。”

向来不喜被人挑衅的楚沁北,想起自己在群里面夸下的海口。原来,不是她可以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说,当时时辰未到,还不值得她去劳心劳力。而且,这明摆着,是看她的笑话,就是要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不理解,就是当时齐言东选择了她,就足以让莫雪记恨这么久么。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她应承道:“好。”

反正明天既然就是死期,何不让它轰轰烈烈地来。最近如此倒霉的事情,又不是这一两件。如果她畏畏缩缩的拒绝了,那才会让她看不起自己。不就是个同学聚会么,又不是世界末日,又不是让她和他分手的情景再度重复。

结果刚放下电话没有多久,电话又开始叫嚣了。她接过电话,莫不是又是来通知她开同学会的热心人们。但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明显,不是。这个声音是陆然的,她有些不相信地,从耳边拿下电话,再看了一遍号码,的确是个不熟悉的。

陆然沉声说道:“我电话没有电了。拿的是顾晟的。”

“哦。怎么了?”顾晟是她们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伙伴,不过现在听说在国外一直开着公司。

“问你明天来不来上班?”

“我想休息一周,再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楚沁北回答道。

第四十二章

听到她给出的答案,陆然说不出心里面究竟是怎么个滋味法,端着的酒杯熏的他头微微地涨着。只是一天没有看见她在办公室里的身影,他就想念得要紧。但是又担心小北的出现会给那些董事会更好的理由,撤走他的位置。

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的一步一步地控制住自己的心,尽量让自己的理智分析占着主角,只是对她的想念,偶尔占着上风。

“难道不行啊?”楚沁北等到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又开了口。

“没有。那就下周一来,如果这段时间有事,我还是会给你打电话的。小北。”

“恩,没问题。要是有事,电话联系就可以了。”

陆然的心意,她再清楚不过。这么多的时光,陆然所给予她的好,她有看见。但是她深深地明白,感动永远不能与爱情划等号。

感动终究是一丝心绪,是心底的小小浪潮,可以被激出千层浪花。但是爱情的维持却不能单单只是一时的心绪,那样的维持不过是种循环。你因为他对你的好,选择了他。那么整个爱情的扮演过程中,更多的也无非是这人一人的付出罢了。终究成不了双方的爱情,而楚沁北对这样的爱情,从来没有打算需要。

她也爱过陆然,在最青涩的年纪,在遇见某人之前。所以和陆然,也不算单相思。只是,有缘无分,站错了时间。

a市的夜空如墨,繁星璀璨,月华如练,深邃而宁静。

两个身处不同空间的人,却在同一时间选择了思念对方。不只是为了记忆,更为了心底对彼此的那种悸动。

楚沁北想了许久,跑到楼底下,拿出楚平泡的药酒。悄悄端了一杯上楼,酒香扑鼻。

一口喝完之后,立刻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她知道喝酒可以为她现在壮下胆。虽然,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心灵上至少能换来些许的安慰。

齐言东看见电话上面显示的号码,先是一怔,然后抑制不住心中狂喜的接了电话。

“北北?”

“恩。这么晚没有打扰你吧?”试探性地问了问,更多的是怕他现在身边另有佳人。

齐言东倒是看出了她试探性话后的那股小心思,笑道:“怎么会,我还没有睡。还在忙公司的事情。”实际上,他刚刚正在假寐,想着她。

“那就好。额....”楚沁北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开口。怕开口,怕委屈了这一下的自尊。但是她又不想,在莫雪那群看好戏的人的面前丢了脸,被看了笑话。

“怎么了?”齐言东有些急了,不知道楚沁北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和上次一样,被交警大队扣住了。

仔细想想,反正上次交警大队的事情还不是他摆平的,而且,和他商量,总比在那群人面前丢脸好。

“我们班明天聚会,你能不能陪我去?”虽然齐言东看不到,但是话说出口之后,楚沁北在这头还是脸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脸上。

“我本来就要去。”齐言东想起那条短信,自己当时抱着的心理,回过去的短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沁北解释道。

齐言东其实猜出来了她的话,但是故意戏谑地问道:“那是怎么个意思?”

楚沁北挣扎了半天,其实心里面已经把齐言东咒的死去活来。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心里面肆意燃烧的熊熊怒火。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让你当我的男朋友。”

“原来,北北你是回心转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言东戏谑的继续开着玩笑。

“不是当,是假扮,知道不?”楚沁北在‘假扮’二字上下了重重的语气。

明知道是假扮,但是楚沁北的强调还是让他的心微微地有点痛,在某个角落里。不过,只要多了联系,多了交集,就算是伤害,又算什么。

“那不知道有没有工资呢?”

“没有。但是,明天同学凑份子的钱,我会帮你付了。”

“那可不成,我的出场费还是比较昂贵的。再说,你不是让我假扮你男朋友,到时候付钱。我还让你掏钱出来,不是被她们一眼就看穿了。”

楚沁北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是她来掏份子钱,不就更容易被暴露出真相。齐言东,心思是要比她缜密的多。她说道:“好吧。那改天请你吃饭,行不行?”

齐言东要的就是这句话,高兴的说:“不用改天,就定在周末。如何?”

楚沁北现在是有求于人,肯定也不能耍小性子了。只好,顺着齐言东的话,答道:“没问题。”

挂电话的时候,她说道:“再见。”

但是那头迟迟不挂电话,她有些讶异地问:“怎么还不挂?”

齐言东嘴角浮现苦涩,电话里的声音低了低,说道:“按以前的老习惯,不是每次应该是楚沁北先挂么。”

是啊,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挂电话的一直是楚沁北。也不知道以前楚沁北是在qq空间同学转载的日志,还是在杂志上,看到过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一对情侣的故事,每次打电话,那个男孩子都会等女孩子先挂电话,当女孩子经历了世事沧桑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就是那个每次打电话都等自己先挂的男孩子。那个女孩也终于明白,没有耐心听完她最后一句话的人,不是她一生的守望者。原来爱情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一个守候,便能说明一切。

这个故事,她记住了,因此也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让齐言东察觉到她的爱比他的多,所以每次都会先挂了。她不想听到听筒里面那个嘟嘟地声音,回荡在空间里。

只是,不知道三年之后,他还会记得她的习惯。

声音有些涩涩地说:“这次,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先挂,好不好?”

齐言东的声音沉了沉,说道:“你先挂,我不想要这个机会。”

两人竟这样胶着了半个小时,都没有闹出个所以然。电话滚烫了起来,楚沁北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不想挂电话。

齐言东生气,说道:“你要是不挂,明天我就不会来。而且你还拖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辐射你多久了!”

楚沁北只好说道:“拜拜。”就挂了电话。

看着挂掉的电话,有些出神,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你在看什么?”楚妄西,好奇的问道。

楚沁北猛地抬头,果然楚妄西已经进了她的房间,仿佛她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管你什么事情呢,我的好妹妹。难道姑父没有教过你,进来要敲门?”

“我只是尽尽爷爷问你吃不吃饭的义务,再说,你一副思春的模样,我就算敲门你也不知道。”

“那真不好意思,我还有得春思。不像你,没有春可思。”牙尖嘴利的两人,从来就不会在嘴上让对方半分。

把电话丢到床上,楚沁北瞟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楚妄西说道:“麻烦你给爷爷说,我洗个澡就下来吃。”

楚妄西冷冷的眼神望着她,背过了身,走出了房间。

楚沁北赶紧走近淋浴间里,洗澡。

楚妄西其实没有下楼,她只是出了门口。看见楚沁北进了淋浴间,她又折了回来。躺在床上的手机,勾出了她的无数好奇心,一再催促她伸出手,拿过手机,看个究竟。

虽然心里面天人交战,但是欲望终究不可挡。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就想知道刚刚那个死女人是因为谁发了春。难不成,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言东。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抓起了刚刚楚沁北随手丢下的电话。电话还有些微微地烫,看样子这个电话粥煲的不是一般的久。

拿过电话,点开刚刚的通话记录,那个号码跃入眼帘。果真是他,虽然只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但是这个号码她早就烂熟于心。

她说不出心中是有多厌恶看见这个号码出现在楚沁北的手机上,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她现在只后悔自己晚来了几步。

楚沁北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楚妄西正拿着她电话,站在床边,一脸愤恨的表情。她冲过去,湿漉漉的头发滴在了床上。她一把抢过电话,吼道:“楚妄西,你翻我手机干什么?”

楚妄西的也吼道:“你为什么又给他打电话?”

倒是楚妄西的这一吼,让楚沁北平静了下来。她讽刺地笑道:“你是他的什么?难道我打个电话还需要给你报备。我打不打,管你什么事。你能不能多补补你的教养,别没事有事的冲进别人房间,翻别人电话。”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透着一股严厉。说完,她就拿着电话,回到淋浴间吹着头发。只有楚妄西,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理直气壮了起来。

楚沁北一边吹着头发,虽然是热风,但是心里面却凉透了。她难以想象,曾经的姐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楚妄西刚刚翻着她电话时候的那幅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还在脑袋里面重现记忆。

当初那个和她晚上,靠着她的肩膀,彻夜谈心事的小姑娘,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昨晚上写完的,结果变成了大半晚上的更文,嘿嘿哈哈~
  楚沁北吹完头发出来时候,楚妄西已经不在房间了。楚沁北冷冷地笑了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把门锁了,才下楼。

楚妄西已经陪着楚老太太在看电视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的。楚沁北望过去一眼,没有说话,吹着刚刚王叔端过来的稀饭。楚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楚沁北面前坐下,缓缓地开了口。

“北北,你认识你们市长不,就是那个齐云山?”

吹着稀饭的人微微一惊,碗被放下,说道:“不太熟悉,怎么,爷爷找他有事?”

“他爸和我以前是战友,很多年都没有见了,就想看看那家人怎么样。让你爸去帮个忙,你爸又不去,说什么没有必要。”边说边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楚沁北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你就好好吃饭。”楚老爷子支撑着拐杖,就起了身子,折回了客厅。

客厅里。

楚老爷子想了想,给楚老太太说道:“要不然就喊妄西她爸爸去帮忙。”

楚妄西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转过头,问道:“爷爷,怎么了?”

楚老爷子猛地想起自家这个孙子不是现在正在电视台工作么,说不定刚好采访过齐云山呢。他问道:“你认识你们市长不?就是那个叫齐云山的?”

楚妄西点点头,不知道楚老爷子找自己是什么事情。“爷爷,找市长有事?”

楚老太太在旁边插了一句,笑道:“你爷爷要去上访。”

楚老爷子瞪了自己老伴一眼,又把刚刚给楚沁北讲的缘故娓娓道来。楚妄西边听心里边打着小鼓,原来自己家里面还和齐家有这样一个渊源,不过怎么鲜少听到家里面的人提起。如果这次自己帮爷爷和齐家搭上了联系,是不是自己以后和齐言东的关系也能更进一层。要是自己以后,再告诉家里人自己喜欢齐言东的事情,说不定连爷爷奶奶都会帮到自己说情。这样,楚沁北只能靠边站了。

楚老爷子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孙女,有些讶异,说道:“能不能帮爷爷这个忙?”

楚妄西回过神来,笑道:“肯定能。我去和我们台领导说说,肯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爷爷你就放心吧。”

楚老爷子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现在绕开楚平这一个障碍,再来找齐云山,他就不信他们家里还有人敢跳出来反对。

客厅里的三人,都很满意这场对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舒展开的笑颜。

楚沁北倒是无心管客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稀饭慢慢地滑入喉咙,她一直在思考,明天的聚会。

是该挽着齐言东的手华丽丽的登场?还是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要在旁人面前笑盈盈的就可以。无论哪一种,都让她的心里是抗拒感与亲近感的交融。

明天该穿什么才对?礼服,显得略微正式;平时的职业装,显得太过随意。总不能让她和齐言东穿着情侣装,装情侣。虽然本身也的确是在装情侣,但是穿情侣装怎么感觉都不是个滋味。

太多的问题充斥在自己的脑袋里。其实她早就知道齐家和楚家是认识的,不然的话,她当初怎么会借着姑妈的名义,去拜访齐云山呢。

翌日,清晨。

齐言东这晚睡得特别舒服,一夜甜梦。梦里面,有她,也有他。就连吃饭的时候,看见老佛爷凶巴巴的脸,都是异常的舒坦。连齐云山都有些疑惑的多看了几眼齐言东今天不正常的欢乐。

办公室里,齐氏百货的诸位员工也感染到了董事长的好心情。董事长不仅来来回回视察了专柜好几次,而且还请销售部的各位同志都吃了饭。大家都纷纷揣测,难不成今天齐董事长中了大奖,又或者找到了自己的女神。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好。

秦铭上来,推开董事长的门,朝着里面傻呵呵的看着报表笑着的人说道:“听楼下的销售部的姐姐,说你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

齐言东立马变了个脸,略微严肃地说道:“难道他们的意思是,我平时都很凶?”

秦铭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可不知道了。倒是你有没有兴趣把你今天为何那么开心的原因,拿来共享一下?”

“不好意思,资源不共享。”齐言东乐悠悠的继续看着报表。

“那就有点可惜了,我先出去了。不过,听叶之说,你下午有事。”

“不知道,我的秘书何时也成了秦大帅哥的秘书了。真是让人有些头疼呢。”齐言东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秦铭淡淡地说:“我只是关心关心你。怕你出事,我不好给齐叔叔交代。”

齐言东放下报表,走到秦铭面前,拍了拍秦铭肩膀。说道:“兄弟,那可不成。下午的事情反正你就和苏越一起忙忙。”

秦铭讽刺地说道:“什么叫忙忙,肯定是忙死了。再说,你美国那家投资企业的事情,我来负责么?”

齐言东口气有些无奈道:“你看着办就是了。那边的事情,只剩下后续跟进,处理完就可以了。”

秦铭拿过桌上的报表,点了个头,就退了出去。

齐言东站在落地窗前,这座城市,这个位置。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比得上今天这般的心情。望下去,不是居高临下孤单一人的落寞感,反而是因为车水马龙的热闹而带来的欣喜感。

他掏出电话,拨给了那个人。

“怎么了?”楚沁北响了几声,才懒懒地接了电话。

“你多久有时间出来,这个假扮还总是要讨论讨论?”齐言东知道这家伙肯定还在睡觉,声音就能听出来。

“等会儿吧,给我一个小时。b大门口的咖啡店见。”楚沁北说完,一跃而起,挂了电话。

楚沁北昨晚上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第二天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而且只要闭上眼,齐言东华丽丽的模样就会跳在她的面前,打也打不走。也不知道齐言东是给她昨天晚上,下了个什么奇怪的魔法。

一大早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而且要不是接到齐言东的电话,指不定她还能一觉睡到下午。

收拾完,才发现自己站在衣橱面前盯着各式各样的裙子看了好久,还是没有选出来一件。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真是到了冬天,冷空气罩住了整座城市。望见外面,还有阿姨穿着羽绒服。看来,裙子是不能单穿了。

选来选去,就是不知道该穿什么。试了又试,就只有一个感觉,每一件都不适合她。最后,想了半天,突然记起和林语逛婚纱店那天,看见的那条长裙。赶紧从包包里翻出名片,给那个老板打了过去。

老板倒是很热情,立马就派小伙计把衣服送到了军区大院的门口。这会,楚沁北才算是真正的心满意足了。换上新衣服之后,她还得意地在镜子面前,连连转了几个圈,爱不释手的模样,也被镜子照的清清楚楚。

她这才拿着包,出了门,开车去了b大门口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是两人以前读大学时,最喜欢来的一家。并不是说这家的咖啡有多好喝,它优越的地方一是在于离学校的距离不远,楚沁北这么懒的一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长距离的走路。其次这家咖啡店全是包间形式,情调也很好。每个包间的风格还各不相同,看得出来店老板对这家店子有多用心。楚沁北最喜欢的包间,就是田园风格的那间。上面挂着的牌子,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夜里的向日葵”。

等到楚沁北赶到的时候,齐言东已经在“夜里的向日葵”里面坐着了。她拿着包包,在那人面前坐下。正要点东西的时候,齐言东阻止到,说:“帮你喊了。”

“帮我喊了?你知道我要喝什么。”

齐言东轻喃:“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创意。”

楚沁北眼睛躲开齐言东,脸颊微微发烫,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恩”了一声,就不敢开口。

齐言东倒是知道楚沁北微微发烫的脸颊是想起了什么,以前两人每次点奶茶之前,都会重复类似的对话。楚沁北明明知道齐言东帮她点了她爱喝的咖啡,还是老喜欢缠着齐言东费一会儿。非要齐言东狠狠地吻了她,堵住了嘴才行。

刚刚那个对话,又重复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三年之后。

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倒是划破了两人这种尴尬的局面。

楚沁北接过咖啡,客气地对齐言东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说道:“今晚上,她们定的是在海兴大酒店。你要不要回去换套衣服?”

齐言东愣了愣,“要。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好吧。”楚沁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应承了下来。反正只是取件衣服,又不会发生什么。

“对了,几点,我忘了。”齐言东笑笑,其实他知道,是七点。但是就是想听面前的人多说一两句话,就算那个话,再没有营养也不介意。

“七点。我们要不要吃个饭再去啊?”楚沁北想了想,自己出门还没有吃饭,肚子肯定在叫嚣了。

“也可以,不如回我家,我煮吧。”

“煮饭多麻烦,外面吃怎么样。”

“外面不干净,再说你怕我往饭里下什么药了,还是放了丹顶鹤?”

“好吧。”一番讨论下来,两人还是决定由齐言东亲自主厨,在齐言东的屋子里进行健康饮食了。

第四十四章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微微甜,浸透了整个空间。

昨晚让她难以入睡的事情,居然就在见面之后的寥寥数语之间解决。自己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齐言东问她:“不是说到酒店吃饭。怎么你不想吃,才提议吃个饭再去?”

楚沁北笑了笑,说:“有是有,只是怕看到有些人坏了胃口,吃不下。再说,她们邀请我又不是为了让我吃饭。”

齐言东拿着汤匙搅着咖啡的手停了停,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他不是不知道北北和她班上的某些姑娘关系不好,但是,以前北北每次说的时候,越说越伤心,嗓子里总是带着哭腔的。只是现在却没有了,说不出心里面涌动过的那股是何滋味,是难过,是欣喜。

他点了点头,放下汤匙,道:“那我们就先吃,七点确实也太晚了。你的胃又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

因为他的记得,楚沁北心里暖暖的,心中的空隙被填满一样。

坐了一会儿,两人随随便便闲扯了几句。谈的也无非都是认识的人过的怎么样,最为激烈的也是关于秦铭和陆悦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对方的好友,所以,大家都各站一方帮着说话。最后,还是齐言东退步,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一直替他们两个操心,也实在是显得我管得太宽了一些吧。”

楚沁北听完那句话,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画面不是他和他。而是那晚她站在一旁所看到的,楚妄西与他的拥抱。嘴里的咖啡也异常苦涩,仿佛没有加糖一样。

她放下杯子,说:“走吧。去买菜。”

齐言东笑道:“你又不会买菜,要去也要我当向导哦。”

楚沁北本来想反驳什么,却一时之间,楞了一下,错过了反驳的机会。

齐言东载着楚沁北到自己市中心公寓前的那家超市停下,他刚刚脑袋里面想过很多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何还是定在了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了超市。不知是不是超市搞周末促销,超市里一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景象。

楚沁北推着推车,齐言东在一旁帮忙选菜。这样的搭配有些匪夷所思,因为除了他们之外,基本上都是女的选菜,男的推车。齐言东拿起一个包菜,左看右看,认真的研究,正准备丢进去。

楚沁北拦住他的手,说道:“不要那个。”

齐言东耸肩,说:“不爱吃?”

楚沁北摇了摇头,指了指他手边的另一个包菜,说道:“换那个吧。这个有点老了。”

齐言东有些讶异的瘪了瘪嘴,但是没有吱声,乖乖听话的换了自己手边的那个包菜,丢进了推车。

两人继续逛着,楚沁北一边推着车,一边对挑菜的齐言东提出一些意见。齐言东每每都虚心接受了她提出的意见,但是充满疑问的表情却一直挂在脸上,尤其是打探的神色扫过楚沁北几次,更是几次欲言又止。

楚沁北知道齐言东的疑问,但是他不问出口她也不会做任何的解释。她指了指冰柜里面的牛排,扭头问着那个正在买苹果的人,说:“要不然今天吃牛排算了。”

“牛排?”齐言东的声调略略高起,他一向擅长的是川菜,牛排是完全没有涉及的领域。手上抓起的那个苹果,也因为刚刚的惊讶又滚回了它原来的地方。

“怎么了?”楚沁北有些奇怪齐言东的反应。

“我不会做。”齐言东还是坦白地承认了这件事,难不成北北以为她离开的三年里,自己去大练厨艺了么。

“我会做啊。又没有让你做。我还以为你惊讶什么呢。”楚沁北嫣然一笑,把推车推到齐言东的身上,自顾自地在冰柜前挑起了牛排。

拿着推车的齐言东又是一愣,然后耸了耸肩。还是回去问她比较好,要是恰巧是她不想提的事情,现在说起来不是撞到了枪口上。

两人买完都已经下午五点了,走出超市的时候,齐言东的左右手都各提了大包小包的食材。

等到堆好到车上的时候,楚沁北看手表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她催促齐言东道:“开快点啊,不然等会儿堵车就死定了。”

齐言东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说道:“给你说了,公寓就在前面,美女。”

楚沁北担心的心这才放下,果然没开三分钟就到了。

楚沁北提着菜,一跳一跳的从车上下来。转过头,又指了指牛排,朝着齐言东柔和一笑,“你提好不好?”

齐言东点点头,宠溺的笑藏在嘴角。他的心却随着每上一楼的电梯,跳的很快。就连楚沁北都察觉到,问道:“你怎么了?紧张什么啊?”

齐言东敷衍的说道:“怎么可能。”心里面打着不敢告诉她。他怕的是,当她看见房间里的摆设时的表情,他怕的是,她会丢下大包小包的东西,落荒而逃。

楚沁北有些奇怪,但是齐言东的嘴巴封的又紧,她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了。

两人坐电梯,到了顶层。齐言东却迟迟不掏出钥匙来开门,楚沁北生气地瞪着他,“你不开门?还是没有带钥匙啊?”

齐言东有些失措的,猛地抓住楚沁北的手。楚沁北提着大包小包蔬菜的手因为惊吓过度,都丢在了地上。

齐言东语无伦次地说道:“北北,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逃开。”

楚沁北心里面突然对整个房子产生了莫名的抗拒感,她有种预感,这个房子里会隐含着莫多的东西,关于她关于齐言东。

齐言东抓紧她的手,腾出另外一只手,开了门。

推开门,楚沁北就被屋里面的装潢震惊到了。

旁若无人的一直朝里走着,田园风格的装修,碎花图案的沙发和窗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女生的房子,而不是男生的。奶白色与淡黄的墙壁上挂着的合照,全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她站在那些合照面前,静静地站住。手指,情不自禁地触摸到那些相框,记忆铺天盖地。

那张,是他给她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她抬着巨大的生日蛋糕,背后是平日玩的不错的同学朋友。她还记得当时欣喜若狂的心境,因为她的记忆中,生日一直是一个绝缘体。

楚平和叶文月向来工作繁忙,即使非常疼楚沁北,也不能及时的腾出时间来。再加上,楚沁北从幼儿园之后,一直贯彻的是低调的生活,朋友也不太多。所以生日,基本是她和张妈王叔,在屋里吃碗长寿面就行了。顶多陆悦给她买礼物,专门送到家里面来,就已经算是生日的过法了。

她其实也想像那些有许许多多朋友的人,办个生日party。而这个愿望,是齐言东帮她实现的。

当她以为某人已经忘记自己生日的时候,他带着她进了三元街的酒吧。整个酒吧空空荡荡,她的心也空空荡荡。可是当那人蒙住自己的眼睛,再睁眼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巨大的蛋糕,和满满的人群。

人群里面有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许多还不错的朋友,看得出来,齐言东是费了很多心力的,才找到这些人。因为,有很多人,她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还有许多张,他们一起去旁边的b市旅行,一起去参加万达广场的情侣拼图比赛时的获奖照片,太多太多,都镌刻在了这面墙上。

转过身子,摸着白桦木的家具,一步一步地慢慢的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装修也是按照她的意愿,赤陶的地板,马赛克的镶嵌,床的背面是一大幅画,手绘的南意大利的向日葵,金黄的花卉与绿叶相对之间。两扇天蓝色的马蹄状的门窗,素雅的小细花条纹格子的白色窗帘微微垂下来,绑上了一个蝴蝶结。落地窗下是一张铺着灰白蓝拼接格子桌布的圆桌,上面还放着一个花瓶,装着雏菊。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撑着圆桌的手,颤颤巍巍。在齐言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脑袋里闪过这个房间里许多许多的景象,但是没有一次是这样。她甚至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是这个房子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有的人的幸福,只是因为每晚的那句淡淡的晚安。有的人的幸福,只是因为每日的拥抱。而齐言东此刻给她的幸福,用尽了心意,不简单,却也简单。

你不是温柔的人,却为我做尽了所有温柔的事。

齐言东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的手指滑过墙壁上的照片,看见她的手抚摸过白桦木的家具,看见她走进卧室。

楚沁北从卧室一步一步退出来的时候,齐言东还站在门那里。忐忑不安的模样,似乎已经做好被楚沁北嫌弃或者怒骂的准备。

楚沁北泛红的眼眶,泄露了她的情绪,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完整地,“做饭吧,等会还要去聚餐。”

齐言东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把跌到地上的袋子递给楚沁北,表情憨憨地。

楚沁北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得一乐,又很快移开眼眶,拿着东西进了厨房,说道:“你坐着看电视吧,今天的饭,我做好了。”

楚沁北也没有管身后人到底是怎么一副表情,就直接走进了厨房。

第四十五章

齐言东也跟了进来,但是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楚沁北熟练地往平底锅里面倒油,煎着牛排。楚沁北一直专心地煎牛排,也没有注意到那人跟了进来。

转过身子洗包菜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碗柜面前。“怎么,不放心我?”

“没有。你做你的,我就看看。”齐言东望着她的眼睛,波澜不起。

楚沁北的身影依旧忙碌,牛排已经煎成了七分熟,但是她要做的手撕包菜才开始。纤细的双手,撕着包菜。干辣椒被切成了小段,正要继续切蒜的时候。站着的那人拿过刀,说道:“我来吧。”

楚沁北也没有和他抢过刀来,自己切。看到锅中油热之后,放入了刚刚齐言东切好的蒜片爆香,再依次放入了花椒,干辣椒。

等到香味溢出,辣辣的唤着人们的味觉时候,楚沁北倒入了卷心菜。齐言东切完蒜之后,还是立在旁边。楚沁北抬起头,望着他,说道:“把牛排端出去。”

齐言东听话地端着牛排,退到客厅里。他看到那面照片墙,心中也是说不尽的滋味。才短短三年,为何她就拥有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他怕时间,拉开的差距,更怕的是失去她错过她。看着面前的牛排,会心一笑,也只有楚沁北才能想的出来用手撕包菜配牛排了吧。

当楚沁北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齐言东盯着桌子上的牛排,傻呵呵的乐着。她疑惑的瞟了眼自己的牛排,成色不错,闻起来让人很有食欲啊。不知道齐言东想到什么,乐成那种模样。

齐言东看见楚沁北出来之后,连忙把凳子拉出来,说道:“坐下来吃吧。”

楚沁北一只手叉着牛排,往口中送着。齐言东看见她吃的很香,也切了一块。才发现,味道的确很不错。他问道:“你在哪里学的厨艺?有些人不是读了大学,也不会的。怎么,三年不见,厨艺长进竟如此之大。”

楚沁北咬了咬牛排,笑道:“没有听说过名言么,‘三日不见,定当刮目相看’。再说,现在已经都三年过去了,哪有三日。牛排是在法国的餐厅学会的。”

齐言东也该猜到是这样,不然的话,楚沁北应该也不会才对。他想到她在法国经历的那些,又是一阵心疼。

楚沁北吃的速度倒是很快,有点赶,怕的是等会儿迟到。再者,她感觉到这间房子里每一样东西都可以勾起她的思念,还可以勾出她的回忆。她怕,想的越多,以后就记得越深,怎么能忘记。

两人,未言说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势,扫荡完了牛排。

但愿心相知 无言也温柔.

等到两人再出门的时候,齐言□□地开了口。

“我不算太经常回这里,一般都回那边。”

楚沁北知道他口中的‘那边’是指他家在市政府过去那边的房子,她点点头,不知道这人说这话是为何。

齐言东说道:“但是房子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70年的年限,要是不住,我觉得蛮可惜的,你呢?”

楚沁北没有猜出来,齐言东说这些话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纯粹只是为了闲谈?

她嫣然一笑,说道:“的确可惜了。买了房子又不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买在市中心是为了搞投资。”

齐言东看见她的笑容,一时间,失了神。愣了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对啊。所以,要不然我把钥匙给你一把,你平时要是忙了,也就不用赶着回家里那边。再说,你有朋友来,你也可以招待她们住这里。”

把给她钥匙的好处,说的头头是道,一点儿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最后话音落了,直接就把钥匙塞在了楚沁北的手心里。

楚沁北拿着钥匙,拿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到那人的脸上,说完话后的一抹红。也知道他向来和她一样是低不下头的人,话说到这种份上,自己再推辞,只会扫了他的面子。再想到那间房子里,他为她耗尽的心思。越发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拒绝显得万分残忍。

她把钥匙攥紧,揣回了包里。反正钥匙给了,自己不一定来。

齐言东看她收下钥匙,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他刚刚其实是有些担心,他下不了台。笑嘻嘻的就开动了车子。

海兴大酒店。

齐言东和楚沁北下了车子,楚沁北脑袋里面飘过自己刚刚想的那个问题。是该挽着手一起进去么?

齐言东看见在门口冷风中站着发神的楚沁北,一把扯过她的手,男人大大的手掌包围着楚沁北的手。齐言东牵着她,一直往里走。

果然,来的人很多。林语早就给她说过不去,所以,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朋友。莫雪看见两人来了,转了身子,笑道:“哎呀,两个大忙人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两个不来呢。”当眼光扫过两只交握的手的时候,眼神冷了冷。难道他们两个分手的事情是假的不成?不过,她自然是没有疑问的。

齐言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谢莫雪同学的关心了,既然是同学聚会哪有不来的事情?倒是,很久不见,莫雪越发的漂亮了。”

话说完,就感觉到手掌里包裹的那个小手的指甲,划过手心,有些硬生生的痛。

但是楚沁北好像没有干什么一样,笑道:“刚刚逛完街,所以就晚了一点,没事吧。不过莫雪,你男朋友没有来么。”

莫雪摇摇头,刚刚被齐言东夸的喜笑颜开的脸,一下子塌了下去。旁边倒是有人笑道:“莫雪的男朋友单位有事,今天来不了。”

楚沁北假装无意的提起,“不知道莫雪的男朋友在哪里工作呢?单位应该不错吧。”

莫雪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就一个普通的职工而已。”

旁边的好事者听见这句话,笑盈盈地朝着两人说道:“你们就不要听莫雪谦虚了。她家那位,是市里的发改委的罗局长呢,混的好的很呢。”

莫雪瞪了那个好事者一眼,又尴尬的笑了笑。

齐言东听完话,意有所思的望了莫雪一眼。发改委的这个罗局长他是见过的,依稀记得,和自家老佛爷的年纪相差也不到几岁而已,而且才离婚不久,闹得办公室里沸沸扬扬。自己还听老佛爷提过,好像是因为什么小三。差点省上面的人就因为作风不正,罢了那人的职位。莫雪难不成就是老佛爷口中的小三。

莫雪看见齐言东意有所思望过来的一眼,赶紧转了视线,端起桌子上的红酒,转了身子,说道:“我去那边招呼招呼。”就扭着臀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

楚沁北看见齐言东盯着莫雪的背影,心里又是暗暗一气。牵着的手要挣出来,动作有些大,齐言东转过头来,低声说道:“你是想要别人戳穿你和我不是一对的事情么?你看,你三点钟方向都有同学望过来了。”

楚沁北瞟去一眼,果然有人伸长了眼睛望着两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只好没有继续往外挣出,压低了声音:“知道了。”

同学聚会这种事情,表面上是一众同学老友出来喝酒,联络联络感情。实际上呢,更多的是攀比,外加炫耀幸福的聚会。这样说还不太精确,就是那些有伴的人,而且伴还不错的人,炫耀幸福的展示台。就是那些有钱的人,而且混的还不错的人,炫耀自己钱多,交际广的平台。

看样子,莫雪刚刚已经给好事者炫耀过她家男朋友的事情,就似是为了勾出一群女人心中隐隐的嫉妒之情。不过,齐言东的身份可比这个罗局长显赫的多,毕竟也是市长家的公子,齐氏百货的董事长。

不过一会儿,两人身边就凑过来几人敬酒,而且来的每个人都在不停地炫耀自己和楚沁北当时的关系有多么热络,有多好。楚沁北在旁边看的心里发寒,所谓的好与不好,也恐怕只有自己当事人才知道。倒是这些人,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了与她身边的那位攀上关系。自己也不过是个跳板而已,但是他们也不想想,读大学的那几年,齐言东也参与了她的生活。究竟谁对她好,还是不好,难道齐言东心里面就一点也不曾记得么。

齐言东,在商场上混的如鱼得水也自是有原因的。在这群谄媚的人中,他出口的话滴水不漏,而且句句都让人听起顺耳,也不觉得有什么距离感。

这场同学聚会,仿佛齐言东才是他们的同学,而自己不过是个陪衬。越发往深了想,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卑微。只有以前的团支书,还算是真正的看的是自己,而不是齐言东。开头一句,就是:“你胃不是不好么,怎么不吃点东西再喝酒?”

团支书和她平时的关系也顶多比其他人好一些,因为是一个寝室。但是就这一些,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以及感人。

楚沁北点点头,说道:“刚刚吃过了。倒是你也要少喝点酒才是。”

齐言东从开始到这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人久久地牵着,手心都微微发汗。但是齐言东攥的紧,楚沁北是怎么想挣也挣不脱的。

楚沁北端着红酒杯,和团支书碰了杯酒之后。在那人耳边,浅浅地说道:“我去吃点小点心,你先和他们说吧。”

第四十六章

那人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终于松了劲儿。楚沁北抽出手一看,才发现手心上已经是薄薄的汗一层,掏出湿巾,细细的擦干净了。

楚沁北走到一边,端过装着点心的纸盘子,一口一口的吃着。她看见那人远远地被包围着,不同的人用各种话套着近乎。楚沁北看着这般情景,嘴角嘲讽的勾起。趋炎附势的人,果真是不少。而自己借这个机会,也算看清了一些。她也乐得无人理,在一边闲闲地吃着东西。

但是,莫雪眼尖地看见楚沁北一人独独的坐在那里吃着蛋糕,再看见被包围的严密的齐言东,心知肚明。立刻就朝着楚沁北的方向走了过来,温和一笑。

“沁北,你一个人吃蛋糕啊。”

楚沁北听见这句话,便知来人是谁,心中有说不出的恼怒,难得清净,还要被她搅黄。难道眼睛是瞎的么,明明这边只坐了自己一个人,没好气地说道:“对。”

莫雪听见楚沁北的语气,暗暗地笑了。她就是看不惯楚沁北一副清高的模样,更看不惯她和齐言东手牵着手,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她干脆坐在楚沁北的旁边,也端起了一个纸盘子,说道:“沁北,听说你出国了的。”

楚沁北有些疑虑,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提起的。她敷衍地点点头,说:“怎么?”

莫雪的这个消息,是齐言东的一个同班兄弟,叫严于声的说的。当时,他们大家一起出来玩,严于声喝醉了,说话之间漏了口风,当时有人夸严于声的酒量好。结果,严于声却道:“你们不知道,言东的酒量才叫好。那楚沁北出国之后,言东天天喝个没完,那次我去陪他喝酒,我都喝吐了,他还在那里继续,面色都不改。”

也就是这句话,莫雪就猜到了两人可能已经分手。所以,才有了群上的那番讨论。

莫雪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的意思。”

楚沁北才不信她的话,两人向来不合拍。当初学院里面搞科研创新的时候,莫雪就要和她抢课题,抢人手。也幸好楚沁北脾气好,被抢走的人,只能说明心不在此处。但是莫雪除了这种东西要和楚沁北争以外,其他方面也是。比如楚沁北穿了一件长裙,那么隔天你就会看见莫雪也会穿着长裙出现在教室。比如楚沁北报名参加了什么比赛,那么报名表上也绝不会少了莫雪的名字。

莫雪看见楚沁北不想理她的表情,倒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沁北,你去法国,齐言东也跟着去了么?”

楚沁北一听就知道,原来后话就在这里。眉头皱了皱,她笑嘻嘻地说:“那是肯定的啊。我们两个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你石榴裙下的诸位粉丝才是真的。”绕过了话题,回答的模棱两可。

莫雪把点心放下,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刚刚楚沁北说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她故作亲热的说道:“怎么有粉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的又不漂亮,身材又没有你好。”

楚沁北真心觉得莫雪除开讨人厌的性格之外,的确称得上是美女。所以她还是实话实说道:“你长的那么漂亮,追你的人肯定多。”把吃完的点心盘子搁在桌子上,她宁愿去跟那群阿谀奉承的人寒暄,也不愿意坐在这里被迫和莫雪交流,玩玩小心机。

好在,时间过去得飞快。楚沁北站回齐言东身边没过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走开了,都是说自己要早点回家之类的话。齐言东也伏在楚沁北耳边,低低地说:“要不然,我们也先回去吧。”

楚沁北点了点头,本来从一开始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仅仅只是为了带齐言东出来炫耀一下,顺便完成自己的承诺。其他说什么要high多久这种东西,是与她绝缘的。本来刚刚她就想开口说自己想走,结果齐言东下一秒就说出了口。

他们两个先是和其他的同学说了再见,然后才和莫雪说了两句,莫雪不舍的看着齐言东,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要走啊?”

齐言东解释道:“家里面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改天再联系。”

莫雪依依不舍的表情,挥了挥手,说道:“多和我联系啊。”

楚沁北则是冷眼旁观莫雪的热络,明明她才是莫雪的大学同学好不好,搞这一出戏真是没意思。越想越生气,走出门外,她就丢开了齐言东的手。

齐言东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个大小姐,急忙问道:“怎么了?”

楚沁北剜了他一眼,眼神犀利,不过只有动作没有言语。齐言东一看便知,这火气的有些厉害。于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楚沁北:“到底怎么了?”

楚沁北叉着手,酸溜溜的开了口:“不是和莫雪感情好的很嘛,干嘛要跟着我啊?我要回家。”说完话,作势就要掏出刚刚放下的那只钥匙。

齐言东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悻悻然地解释道:“我还不是为你想。你又不是只会参加一次同学会,做做表面功夫也无可厚非。再说,她那个样子,哪有我们又清纯又可爱又动人的北北一半呢?”

楚沁北听完那句话,明知是奉承讨好自己,但是气也消了一些。齐言东则按住她刚刚放进包里的手,生怕小佛爷一个不高兴掏出了钥匙。

楚沁北坐在车上,外面冷冷的风吹了进来,冻得她缩了缩脖子。齐言东见状,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给她盖上。

大冷的天里,齐言东的身上居然只剩下单薄的衬衫。楚沁北有些心疼,两人在车子里推了好几遍,她最后还是耐不过齐言东的力气,只好披着,矫情的故事总得有矫情的过程。齐言东则一边开着车,还一边继续用余光瞟着那人有没有被冷到。

外套里的温度罩着楚沁北,感觉有些暖。楚沁北微微地眯着,那一刹那,觉得劳心劳力的那些破事都离自己远去了。到了公寓门口的时候,齐言东侧头看着靠着座位睡着的楚沁北,没有喊她。

顺着她的眉眼,一点点望下去,眼定在那薄唇之上。楚沁北对于齐言东就是有这样致命的诱惑力,他想狠狠地吻下去,□□了她的唇,看唇亮出鲜红的色彩。隐隐觉得头晕,眼角的血管突突地跳着,那种身不由已的感觉在心间涌来涌去。

终于还是克制不住的,亲了下去。

楚沁北在梦里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什么东西封住,睁开眼,对上的正是齐言东的脸。她一把推开,这不是回来的第一次两人的亲密接触。但不知为何,在那个公寓之后,她却怕了。她没法告诉自己,她还似最初那样,肯定自己的心还给了自己。她没法告诉自己,她对面前的人的情,动不了心。爱是愚人的国度,不能自拔,不懂退出。

齐言东被推开,但目光却移不开去,一直看着那未着颜色的唇在自己的吻之下变得越发红润饱满。

越看越心醉,薄唇不由自主的还是压了下去。还没有从刚刚那个吻中缓过神的楚沁北,又被他的气息笼罩。一个气息绵长的吻,吸走了楚沁北口中的口气,直到楚沁北喘气有些困难,才惊醒过来,推开了面前的人。

楚沁北脸红红的挣脱开齐言东的怀抱,“不要这样。”许是拒绝的话,但是因为刚刚的那个吻,软化了下来,连口气也成了撒娇一般。

楚妄西虽然有点小姐脾气,要求也多,但是一张好嘴,左右逢源,再加上自己家里的条件,在台中向来是到处都吃得开。这次再加上是老爷子给自己提的要求,又关乎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一大早就专门来到台里。

台里的化妆间里,已经有早间新闻的主持人在化妆了。看见楚妄西来了,那人朝着她示意了一下,但是不敢大动作,生怕自己的移动,让化妆师的眼线笔一不小心就戳进了眼睛。“妄西,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楚妄西从身后拿出蛋挞放在主持人旁边的化妆台上,说道:“早起的虫儿有鸟吃。对了,白姐,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我带给你的蛋挞。”

白琪化完妆之后,才转过头来,笑道:“谢谢了,小楚。”

楚妄西看着白琪吃完,才开口道:“白姐,我们台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活动,是采访市里领导的?”楚妄西对白琪这么热情,因为白琪正是台长情人,而且两人还好了很多年,基础是稳定的。

“我就说小楚今天来这么大早,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想问白姐点儿事情啊。”

“白姐,”拉长了声音,“你别生气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白姐了。”

“得了得了,也不知道你问这件事干嘛。不过台里面确实这几天要去采访市委,因为最近换届嘛。怎么,你想去?”

楚妄西点点头,机不可失,趁火打热地说道:“我就是想去采访一下呗。”

白琪瞟了她一眼,这小妮子家里面的背景那么好,大官早就见得不少。想来也是有事,才求自己,不如就给她个台阶,让她下了。自己既得了便宜又卖乖,还落个大人情。

一番思量之后,白琪假意皱皱眉,故作为难的说:“要不然你就今天去吧。我倒是听台长助理提起过,今天好想要去做那个市长的访谈。”

楚妄西心里暗暗发笑,果然是来得巧。表面倒是没有雀跃,只是一副感激,一直给白琪说谢谢。

第四十七章

白琪看了眼楚妄西,连“不用谢”都省了。她拿捏分寸一向很准,看样子也知道,现在自己是给楚妄西帮了个大忙的主儿。不好好端端架子,怎么能行。要知道,自己虽然一直都是那老头子的情人,但是因为自己的声音着实一般,所以在电视台里这么久,一直也处于个不冷不热的位置。哪里像面前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就站住了主播的位置。

楚妄西丝毫不介意白琪的态度,说完一大连串的谢谢之后,就去了台长办公室。她在办公室外敲了几声门,才听见里面的人中气不足的唤了一声:“进来。”

楚妄西笑盈盈的走进去,看见那人的腿架在桌子上,厌恶的瞟过一眼。“台长。”这声音喊得,甜滋滋的,难以想象她刚才用鄙视的眼神扫过别人。

杜台长抬了抬眼,懒懒地说道:“是小楚啊,找我什么事?”

楚妄西赶紧说:“我听台里面的人说,今天有个采访是去做现在这个市长的,我也想去。”

杜台长听完话,抽着烟的手,往烟灰缸上靠了靠,抖下了烟灰。然后故作为难地说:“小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台里的主播,这个采访市长是记者那面的事情,和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啊。”

楚妄西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手,她连忙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齐市长的亲民政策,所以想亲耳听听。”一边说,一条好烟已经摆在了烟灰缸的旁边。

杜台长瞟了烟一眼,心里面想,恩,这个还是上道。反正也只是小事一件,但是不捞点好处终究觉得平白无故的帮了个忙,没有意思。

他这才又缓和了口气,笑道:“那倒也是。既然你想学习就多多学习吧。你去找办公室那边的老王打个招呼就是了。不过不要错过你自己的节目。”

楚妄西此刻心里面,已经说不出乐的是什么滋味。她仿佛看见,自己和齐言东的明天就在眼前飘荡。

到办公室里和楚老爷子通了个电话,楚老爷子很高兴,难得的表扬了一下她。楚妄西越发觉得自己对于齐言东,胜券在握。楚沁北无非就是一个小炮灰嘛,什么也干不了。还不如自己,自己只不过动了一点点的嘴皮子,就搞定了一切。

但是,她不知道,无论她奢想的前景有多美好,对于齐言东来说,从来他要的只有楚沁北一人。就算老佛爷跳出来阻止,就算齐云山也开始反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他面前说尽了那人的坏话,但是楚沁北只有一个。只要她未死,只要他齐言东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的心里容得下的只有这一人。

齐言东被她那句软软的话,绵住了心,找不着北了。楚沁北的魅力,在此刻尽显无疑。楚沁北挣脱怀抱,脸红红的移开了手。结果好死不死,手移过时候,碰到一个地方。楚沁北这会连耳朵脖子都一起红了去,虽然心知肚明,自己碰的是哪里。虽然两人曾经有过比这更深入的接触,但是只要一往下想,还是受不住的脸红。

“北北。”压了好久的冲动,这个名字在嘴中,时刻等待跳出。但是他还是克制了许久,他知道现在北北只是一时情动,还不算真正的放下了心。又想起陆然,刚刚的□□一下消退了不少。

“恩。怎么了?”楚沁北甩甩手,似乎刚刚自己是做了些什么不耻的事情。

“你要不然今晚上就在公寓休息,这会已经很晚了。我回我爸妈那边。”

楚沁北想了想,再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确实已经蛮晚了。老人家向来早睡,现在肯定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屋里面还有着自己最讨厌的人,她要是这么晚回去,两人少不了一顿唇枪舌剑。她有种,想要把楚妄西介绍给莫雪认识的冲动。权衡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然后拨了号码,号码那头响起的是王叔声音。“王叔,我今晚上在同学家睡觉,就不回来了。”

王叔说了句:“那小北,注意安全。”

末了,楚沁北又补充了一句,说道:“王叔,你让张妈把我房间的门锁住了。钥匙就放在你手里。”

齐言东看她挂完电话,笑道:“你还不放心你家里面的人。怎么,家贼难防?”

楚沁北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能这样么?没好气的说,“齐言东,好像我家的事情和你关系不大吧。你操那个闲心是没有用的?”

齐言东不敢接话,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表情,说道:“小人错了,大人有大过。我好怕怕哦。”

楚沁北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结果车窗边突然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齐言东摇下车窗,露出的保安叔叔的头。

保安叔叔有些尴尬地说:“你们两位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再看一眼,原来是公寓顶层的那位齐先生。又补充道:“齐先生,你也知道公寓的规定,麻烦你开进下面的停车场了。”

有些狐疑两人停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保安叔叔再看了眼楚沁北脸色上未消尽的红,脸色有些怪异地朝着齐言东继续说道:“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大街上发生的好。”

楚沁北听的一头雾水,齐言东倒是听明白了保安叔叔话里面的意思。莫不是这位大叔,最近娱乐新闻看多了,以为他们两个在车里呆了这么久是因为玩车震。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多加解释,被误会自然是好的,以后楚沁北进出也方便了嘛。

齐言东发动车子,进了地下停车场。楚沁北始终觉得刚刚那位保安叔叔的话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儿,什么叫做不要在大街上发生的好。她压制不住好奇地问了问:“刚刚那位保安大哥,话是什么意思?”齐言东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思的笑了笑,这笑,笑的既深沉又别有意味。“没什么。人家保安大哥就是说大晚上的停在那里,容易堵住路。”

楚沁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有鬼,但是齐言东不说,她自己又想不到,总不能撬开齐言东的嘴。

齐言东看见楚沁北郁闷的样子,又是一阵好笑。楚沁北还以为他是笑自己听不懂别人的话,笑她笨。气鼓鼓的在齐言东腰上狠狠地扭了一下,齐言东立刻停了笑,低低的喘了口气,牙根尽头都感觉到那股疼的滋味。

不过他心里面可是欢喜的,要知道这可是北北三年之后第一次掐他,他的那个欢喜劲儿自然是不用提了。

掐完了他,楚沁北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亲昵过了头。赶紧把手缩了缩,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说道:“你还不走。”

齐言东则牙痒痒的回了句:“你还不下车。”

楚沁北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她要和齐言东回去么。赶紧灰溜溜的下了车,但是看着车窗里面那张脸,还是觉得莫名的想要打他。

齐言东没有感觉到楚沁北不知名的怒火,还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准备要回家跟我一同见父母呢。”

话音一落,他就眼尖的看见了楚沁北抬起了小腿。虽然反应够快,但是车门还是被踹了一脚。齐言东丢下一句再见,连忙撤离战火交织的停车场。

楚沁北穿着高跟鞋,坐着电梯,回了公寓。

推开门,虽然已经细细的看过一次,但再看还是吸住了眼。尤其是开灯之后,那光照着房间里,说不出的温馨,但是若往阳台上靠,大大的落地窗,罩住的虽然是整座城市最核心地带的繁华,却给人高处不胜寒的荒凉。

她坐在沙发上,晚上吃完的盘子还摆在餐桌,想起刚刚那人当时还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他回来一定洗碗,淡淡地笑了。

虽然这一晚上的忙碌,整的自己有些疲惫。但是餐桌上的那几个盘子,却时时刻刻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把盘子丢进了洗碗机里面,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按开电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一丁点儿也不想见到的人。晚间新闻重播,所以楚妄西再度出现在了电视里。楚沁北看得她的样子,心里面有些堵,又想起她那天翻她电话时候那幅表情,说不出的烦闷,赶紧换了台。

虽然电视里面的言情剧演的一番热闹,但是楚沁北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小时的电视,看下来,她只记得那部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还长得有些漂亮。剧情,和主角的名字,完全都没有进入大脑。但是她确实,什么也没有想。除了,某个不时跳出来侵入她大脑的人,齐言东。

想起自己三年前,走的时候在心里默默下的决心,再也不愿与这个人有什么交集。可是,回了这座城市,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就是在她心里种了蛊,这蛊魅惑的是她唯一一人。就算她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但是每一次还是止不住心的靠近。

陆然望着面前的发怒的人,再看到被摔在一旁的笔,说不怕是假的。鲜少,见到自己的父亲的怒火有这般的盛。当年即使是血气方刚的军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严父形象。

第四十八章

“你看你自己办的事情,像个什么样子?别人公司签约不签约你都不知道,你就先把专柜你就先把广告给我做好,是不是?年轻人做事就是欠考虑,欠考虑啊。”

陆然知道现在冒冒失失的不能接话,所以一直站的笔直,听着父亲的怒吼。

“你又不是不知道窥探你那个位置的人有多少,现在好,你给人家留了把柄,也要被别人斗下位置。我看你怎么干。你是不是就像和你妹妹一样,丢我们陆家的人,丢光了不可?”

陆然的拳头捏紧了,要不是面前的人是父亲,他可能早就挥拳而向。

可是陆父,还是继续说道:“股票跌的更不像话,我让你去查。你看,查了这么久,有个什么样的结果?什么都给我查不到,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解释。”

陆然捏紧的拳头松了,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陆父接过电话,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完了之后陆父把电话又是重重一挂。最后坐在了藤椅上,看着眼前的儿子,开了口。

“刚刚有秘书打电话进来说查到一些资料,单子被齐氏的人抢走,是因为出了内鬼?”

陆然赶紧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身边的人您还不知道。”

陆父冷冷地笑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担心。你连自己身边的人的底细都搞不清楚,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陆然没有吱声。

陆父接着说道:“听说怀疑的对象是楚家的那小姑娘。”

陆然摇了摇头。

陆父盯着他的眼睛,眯了眯,不知为何,语气一下平静了许多。说道:“你先出去。这件事,等我弄个清楚,再和你算总账。”

陆然默默地走了出去,门被吱溜一声关上。陆妈妈关切地过来,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有些心疼地说:“你爸就这样一人儿,别和他计较。你看闺女闺女他不欢喜,现在连个儿子也不放过,也不知道他脑壳里面是不是只有他自己,只有他家陆家。”

陆然颓唐地笑了笑,想到父亲刚刚盛怒的样子,再想到他刚刚的那番话,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再插手内鬼这件事,而且他刚刚的样子肯定无意之间出卖了他知道楚沁北与齐氏百货的董事长齐言东交往过密的事情。

陆妈妈本来以为儿子肯定会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儿子竟没有开口,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她也只好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楚妄西坐在采访车上,旁边的记者初出茅庐,第一次看见a市的大牌主持人,有些高兴,一直在找机会和楚妄西攀谈。不过也幸得楚妄西今日的心情很好,所以就算那人说的尽是一些奉承之话和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还是仔细听着。

那人看见楚妄西如此好说话,也不顾忌的问出了口:“今天,楚姐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啊?”

楚妄西笑道:“我以前也是记者出身,今天就是来看看,而且下期台里面看样子,好像要搞一个优秀记者的评奖评优。”

那记者哑了口,心里面欢快的很,要知道,楚妄西今天来看他们,他们要是表现得不好,那么大家肯定这次是没资格了。所以打足了十分精神,要在楚妄西面前今天挣足了表现。其实他哪里知道,什么评奖评优不过是个堵他继续说话的借口。连楚妄西都是道听途说,反正没有的话,自己也在前面加了好像二字。有的话,别人还会感激她,提早通风报信。无论怎么样,她都吃不了什么亏。

车子在市政府的门口停下,楚妄西和旁边的一位摄影大哥先下了车。那位摄影大哥问道:“约好了在市长办公室,小李先和我一起上去吧。”小李指的就是,刚刚那位在路上和楚妄西攀谈个没完没了的小记者。楚妄西,朝他点点头,跟着两人一同上去了。

进去被拦了好几次,记者证那些东西都连连掏出来几回,最终才得于放行。果然是□□,应当是担心他们来上访才是。

许秘书一看到三人,便很是热情地客套起来。

“你们是市电视台的吧?”

“是的,是的。前几天我们台长专门打电话和市长约好了今天的采访,希望还能成行啊。”

“那是肯定的。齐市长早就给我说了,对了,不知道你们三位喜欢喝什么茶,我喊下面的人泡茶,又不知道三位的口味。”

“不用这么客气,随便就行了,麻烦你了。”摄影大哥知道这个时候哪能说自己喜欢喝什么,他们现在处于的是被动地位。再者,你又不是省委领导,凭什么在人家市长办公室里招来呼去的。有,已经就不错了。

热茶端上来之后,三人就进了办公室。

先是那位李记者和齐云山连连对话,从民生再谈到a市的城市构建等,涉及面很广。毕竟,他们这次的采访略微有些不同以往,关注点是要在过几天的选举之上,所以听听市长的构想,主要是有展望未来之意。楚妄西则一直在旁边坐着,看着采访的过程。

等到小李休息的时候,她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样子,喊了声:“齐市长。”

齐云山问道:“你是?”

楚妄西连忙说道:“我是a市电视台的晚间主播,我今天找您是有一件事。”

齐云山说道:“那你说。”

“不知道您还记得,楚溢才老先生不?他是我爷爷,他这段时间过a市来,很想见你一面。他就拜托我专程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

齐云山一听老人家的名字便知道是故人,是自己父亲的战友,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之后老人家还惦记着战友的儿子。他很高兴地说道:“那你帮我转告老先生,无论随时,只要老先生同意,我齐云山一定登门拜访。”

想了想,他又说道:“怎么没有听起你姑父楚平谈起这事呢?”

这一问,却有些问蒙了楚妄西。她解释道:“哦,姑父说你最近比较忙,喊我们不要打扰您。但是爷爷又怕过段时间他回去了,没有见到,留下个莫大的遗憾。”

齐云山点了点头,好奇地追问道:“不知道,你是不是楚山的女儿?”

楚妄西笑道:“是呀,齐叔叔。”这一会儿功夫,称呼也已经从“齐市长”跳到了“齐叔叔”。

齐云山并不在意楚妄西怎么喊,反而觉得两家人本该就这样亲切。再一想到,万一自己儿子以后娶了楚沁北,这位也该是齐言东的小姨子才对。

两人对话的时候,小李也休息好了。又是一番采访,这才收了工。末了,齐云山把自己私人号码给了楚妄西,让她记得给老爷子说完之后,给他来个电话。楚妄西,当然满口应承了下来。

关了电视,站在落地窗前,□□裸的天空,星空多寂寥。面对两间卧室,楚沁北有些犹豫了。一间明显是客房,门闭着。一间明显就是齐言东平时睡觉的地方,黑色的墙壁,顶层却是黑夜中悬着一轮月。

楚沁北走到客房的面前,扭了扭锁,结果开不开。不知为何,她的心竟一下欣喜起来。再扭了一下,还是发现扭不开。楚沁北只好无奈的走进了齐言东的那间卧室,说是无奈,其实只有她心里面才明白,她多希望那间客房的门是闭着的。

被套与被单也是和屋里黑色的装饰融成一体的,只是略微带了金丝,显得更为精致一些。楚沁北把整个身体都埋在了厚厚的被子里,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地笼住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结果电话却在这刻划破平静。

“明早,我来接你?”是齐言东的声音。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不用去上班么?”

楚沁北想了想,没有告诉齐言东真实的原因。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什么都很清楚。只是想要亲耳听她会给出怎么样的一个答案。楚沁北说道:“我身体最近不太好,就请了几天假。”

那人毫无置疑的就“哦”了一声。

楚沁北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诡异,说道:“算了嘛。明天还是我自己回去。”

齐言东顿了顿,才说:“好吧。不过,睡得舒服不舒服?”

楚沁北翻了个身子,声音懒懒地,说道:“还不错。”

其实齐言东更想问出口的是,你睡的我的床,还是沙发。他走的时候故意锁了客房的门,为的就是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虽然当时只是算计了一下,毕竟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曾想,在车上两人纠缠了许久,也拖延了不少时间,正好遂了他的愿。

许是楚沁北猜到齐言东知道她睡在他的卧室里,才这样问。两人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是分别这么久,第一次如此近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侵袭全身。齐言东没有说其他的什么,但是她的脸却红了。

齐言东笑道:“那就晚安吧。早点休息。”

楚沁北也低低的回了句:“晚安,好梦。”

可是,楚沁北的这一晚,无梦,是三年之后回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第四十九章

齐云山回到家,高兴的哼着小曲儿,连老佛爷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问道:“怎么,有什么喜事?”

齐云山故意卖起了关子,说道:“你猜?”

可是老佛爷根本就不买账,无视齐云山,只草草的说了一句:“你爱说不说。再不说,我就去看电视了。”

齐云山瞪了老佛爷一眼,但是还是乖乖汇报到:“我不是给你说过楚家和我们是有点渊源的么。”

老佛爷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顿。“是有渊源啊,你不是看上过人家楚家的女儿?”

齐云山连忙解释道:“才不是这个渊源。我说的是,楚家的老爷子和我爸的事情。”

“怎么一回事?”

“他们两个是老战友,我没有给你提过么?”

“没有,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楚家那姑娘的事情要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战友讲给我听,鬼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和谁有渊源啊。”

“好好好。我心里只有你,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老爷子约我见个面,聊聊天。”

老佛爷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楚沁北,但是楚家却与她没有什么厌恶的地方。再者说,两家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在。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齐云山看了老佛爷一眼,说道。

老佛爷想了想,才说道:“好吧。”再看了眼表,已经十点过了,齐言东这个兔崽子还不回来。自从楚沁北告别后的那段时间,齐言东不分昼夜的醉酒,吓住了老佛爷。老佛爷也自然而然养成了习惯,每到晚上十点过的时候,只要齐言东没有回家,都会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

结果刚要问齐言东今晚回不回来,齐言东却笑脸盈盈的开了门。

老佛爷看着这两爷子今天进门时如出一辙的高兴表情,又转过头问了云山:“言东也知道了?”

齐云山摇了摇头,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时间给齐言东这个兔崽子说啊。他还纳闷这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呢。

老佛爷还是自己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齐言东抿抿嘴,笑道:“没事没事。”

老佛爷看他这样子,八成就猜到和楚家那姑娘是脱不了干系的。她心里面是气,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儿子现在正在兴头上,她一竿子打下去,不知道得让自己儿子憎恨自己多久,所以她眉头皱了皱,但是没有说话。

齐云山则拉过齐言东,说道:“你也知道了?”

齐言东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事情啊,什么知不知道?”

齐云山摸摸下巴,“原来你还不知道嘛。”

齐言东最讨厌自己老爸这种说话说一半吊胃口的行为了,所以他闷闷不乐的问道:“到底什么事?”

齐云山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齐言东越听越不满。“你说,找你的人是楚妄西?”

齐云山点点头,“怎么,你认识?不过你也应该认识,是楚沁北的堂妹嘛。”

齐言东从来就不待见楚妄西,现在听老爸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怀疑楚妄西的动机了。不过看样子,齐云山正高兴得紧,他现在说什么也不顶用。

“爷爷。”楚妄西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楚老爷子面前一副讨好相。

“恩。小西很厉害嘛,楚平还说市长忙,我看市长很有时间的嘛。”

“肯定啊,爷爷可是他长辈嘛,怎么会没有时间呢。可能姑父当时只是觉得市长一般都很忙。”她撒着娇,一边还帮老爷子捶着腿。

老爷子伸出手摸了摸楚妄西的头,忽而一转,说道:“你看到北北没有?北北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楚老太太撇了撇嘴,“谁知道你的宝贝孙女跑哪里去了?她就不着家。”

楚老爷子对于楚老太太的这句话,争执道:“万一是北北单位有事呢。”

两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楚妄西当然也不会插嘴,她正是巴不得让楚沁北在两位老人家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结果,王叔却走了过来,朝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点点头,说道:“沁北刚刚打电话说晚上在同学家睡了,就不回来了。”

楚沁北没有想到的是,老爷子今天很高兴,所以睡得比平时都迟了许多,还讲了自己很多以前的事情给楚妄西听。

楚老爷子点点头,“安全就好。我就先上去睡了。”

不过楚老太太还是低声不高兴的说了句什么,才跟着老头子一起上去。楚妄西看了眼王叔,想到了什么似的,正准备上楼。结果却听见王叔吼道:“张妈,张妈。”

张妈小跑步地跑了过来,“咋的了?”

王叔说道:“沁北让你把门锁了,别忘了。”张妈点点头,也上了楼。

楚妄西本已经踏上楼梯的脚又退了回来,她刚刚正是想到楚沁北今晚上不能回来,自己好进去看看。结果,她却防备的很深。果然,不是以前和自己交锋的那个女生了。

翌日。

楚沁北早早地起了床,这一夜睡得很好,质量尤其的高。准备去上班,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开车来。打了的去了讯秦,进了办公室,独独只看见一人。

季昭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又随手整理了身边的文件。因为陆氏最近的动荡,大家都比平日忙了许多。而且楚沁北的临时请假,无形之间又往她的工作量上猛增了许多。

楚沁北,走到季昭的办公桌面前。低低的喊了声,“季姐。”

季昭一看是她,正是罪魁祸首嘛。面色不悦的“恩”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她对面的那张桌子,“你先在那帮帮忙吧。”

楚沁北立刻把包包放下,看着季昭疲倦的脸,吐了吐舌。她就知道,自己回来肯定是有大批的工作要干的。

文件一页一页的翻开,再点开刚刚季昭的邮箱,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请假,积累了太多的工作。而是,陆氏真的很忙,因为这些邮件的发送时间都不过是昨晚或今早的。看样子,陆然至少昨天没有来上班。否则的话,季昭的工作量也不会增到这种地步。所有高阶员工的邮件都已经挤爆了邮箱,但是楚沁北还是一个个点开,抄送给了陆然。

季昭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前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一夜,晃得她现在头昏脑胀的。楚沁北边抄送边问道:“宋小羽呢?”

季昭说道:“熬了一个通宵,熬不住了,刚刚在休息室里面睡着了。”

楚沁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早知道陆氏这么忙,自己也不会这么捡便宜的休息这么久了。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宋小羽就顶着黑眼圈走了出来。

看到楚沁北先是一惊,又往后退了退,摸了摸后脑勺,难不成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么梦见了楚楚姐?

楚沁北看见宋小羽的样子,赶紧趁宋小羽把疑问发出口之前,喊道:“小羽,你要不要紧啊,要不然再去休息一会儿。”

宋小羽这才肯定自己不是做梦,强打了精神,跑到楚沁北的面前:“楚楚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疯掉了。”

楚沁北伸出手轻轻地打了打宋小羽的脑袋,“不会疯掉的。”

季昭听见两人的对话,叹了口气。这种关头,也只有他们两个可以没有顾忌的继续吹牛了。

楚沁北听到季昭的叹气声,眼神示意了宋小羽赶紧撤退。宋小羽看见楚沁北的眼神,乖乖地就退到了一旁做自己的事情。等到楚沁北做完手头上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之后,抬起头,看到头上的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季昭依旧强打着精神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忙碌着,楚沁北问道:“陆总不来上班么?”

季昭这才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句:“陆总这两天有事,可能下午才过来。”

宋小羽也在旁边附和道:“陆总昨天都没有来的。”

季昭望了宋小羽一眼,宋小羽立刻又低下头,打着文件,心里面其实暗暗地腹诽了几句。不过她还是知道眼前的工作还是要赶紧做的。

楚沁北非常惊讶,在她的记忆中,陆然就不会是这种人。为什么这次丢下了这么大的摊子呢?再一想到那晚他打过来的电话,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么?

楚沁北表面镇定自若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跑到茶水间给陆然拨了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来接听。她只好扫兴地把电话又放回了自己包里。

结果,就在她接水的时候,她耳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一点点地往茶水间旁边的那个办公室移了步子。

里面应该是两个男人,因为传出来的声音都是男声,只不过一个低沉,一个高亮。低沉的那人说道:“真的是楚沁北出卖的公司和fendi的资料?”

高亮的人回答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还骗你不成。我还听说啊,那姑娘骗完之后就没有来上班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怪不得我这几天去交报表那些,秘书办公室里面就两个人,原来如此啊。”

“对啊,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点。听说上面董事会给陆总的压力大的很,一直要求换人,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对陆总已经全无信任了。”

楚沁北没有听完那些话,就默默地走开了。

“三人成虎”,也不过如此吧。不过要不是自己和齐言东走那么近,陆然也不会无辜被拖下水。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有顾忌到讯秦和齐氏两家之间有着那么激烈的竞争,只是单纯地把齐言东在她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又继续重来了一回。

第五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十章左右结局。
  端着杯子一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都没有停下,还继续朝里走着。在撞上玻璃之前,季昭拔高了音量喊道:“楚沁北。”她这才缓过神来,感激地看了季昭一眼。谁知道,季昭喊完之后,只是淡淡地接着说了一句:“好好工作。”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季昭对陆然的感情,她这个旁观者看得心知肚明。莫不是对那人有心,又怎会每天那么早的上班,专程给那人泡好咖啡。莫不是对那人有心,又怎么会在聚餐的时候,委婉地提出陆然吃不得辣子的事情。现在,她却让陆然对她的全盘信任间接地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季昭又怎么会原谅自己呢。

她埋了头,手上的资料繁多,但是她都在用了十分的心认认真真的看着。生怕漏掉什么重点,如果说以前她还觉得陆然能帮她抗下错误的话,现在已经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乔臣本来打算把手头上的资料交给季昭,但是一眼就看见昨日还是空着的位置上已然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头埋下来,手上的笔还在随着眼光瞟过的方向,画着。他不用猜也知道,埋着头的人是楚沁北。他没有顾忌季昭的眼神,对季昭比了个口型“没事”。就直直地站在楚沁北桌子的面前。

许是乔臣带来的低气压过强,就连用了十分心的她也分了神,抬头看了看。乔臣看见她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两只手也撑在桌子上。唇角讽刺地弯了弯,“怎么,今天有时间上班?”

楚沁北知道自己给陆然带来的麻烦有多大,但是季昭的不指责让她一时忘记自己该有的责任。现在,乔臣的出现正是弥补了空缺。虽然,他的语气非常的恶劣。

“前几天我给陆总请了假的。”不卑不亢的回答声,在这个空间里的声音也恰好是不高不低。

“哦,这个我知道。那你提早回来上班,不知道算不算应该加薪呢?”语尽讽刺。还没有等楚沁北反驳过来,又补充了一句:“那看你还是比较闲,要不然的话,去我办公室一趟吧。”

楚沁北放下手中的东西,沉默了五秒,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缓声应道:“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乔臣的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心里面却比以往都来的沉重,也许该是辞去这份工作的时候了。

乔臣的办公室里。

乔臣背对着她,说道:“那里有沙发,随便坐。不要别人说我怠慢了楚家大小姐。”

楚沁北吸了口气,身子靠着沙发,缓缓地坐下来。

“你知道陆然的事情没有?”

“我只是听说了一些,具体不太清楚。”低低的声音,思绪又想到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只是无心的举动,会拖累他到这样的地步。

“那好,我告诉你。陆然被老爷子关了禁闭,董事会那边老爷子已经压不住了。股票跌的很厉害,不止是因为fendi这个单子丢了那么简单。还有齐氏百货的出招,招招都砍在讯秦当时的薄弱点客户定位之上。而且,许多vip客户都陆续转向齐氏。”

楚沁北颓然收声,也怪不得乔臣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他是陆然的兄弟,又是帮手。看见自己的兄弟被置于这种地步,不气才怪。而她心里面,也十分清楚,陆老爷子的脾气。当初,陆悦为什么要执意反抗陆家人的管制,也是这个原因。老爷子认准的事情,你是别想改的。

乔臣依旧背对着楚沁北,好像看不见楚沁北的表情,才能把话说的更狠一些。

“我就问你一件事,最近讯秦泄出去的东西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楚沁北一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被信赖,“没有。”

乔臣听完那句斩钉截铁的回答,这才回转过身子。乔臣的语气低了低,“无论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离开讯秦。这次,本来是陆然最好的上位时机,只要成功了,那么董事长的位置就真的会传承给他。但是你这一闹,谁也不知道结果。”

轻轻地呼了口气,楚沁北“嗯”了一声。在来之前,自己的犹豫是对的。想了想,她说道:“不过我想自己告诉陆然,自己说原因。”

乔臣唇角微勾,“好。我等你给陆然说。”

楚沁北退出门去,明明只有几步路,她却觉得有些漫长的过了火。人,总是这样。你以为某件事,根本不会对谁谁谁造成伤害,因为在你眼中,那不过只是顺其自然。等到真的压在了别人的身上,你才发现,是你的自私让你的潜意识的默化过程,让你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对大家好的事。其实,对于别人来说,只不过是多了累赘或是压力。

似没有魂的木偶,楚沁北回了座位,宋小羽和季昭抛过来的打探眼神,对她而言就是空气,一丁点儿都不能钻进她的眼中。掏出电话,才看见电话上已经有许多未接,有一个属于陆然,另外的则全部都是齐言东的。刚滑开屏幕,齐言东的头像又在眼前肆虐。她还是狠了心挂了电话,装作无事人的翻了翻文件。

齐言东站在落地窗前,电话握在手心里。

他本身该是笑的,在自己的打压下,讯秦一日不如一日。龙头的位置早已在开幕那天就相让给了齐氏百货,只是为何自己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头有些涩。

但是,这样的好消息容不得他的涩。秦铭推开两扇暗黑色各一米多宽的精雕木门,站在他身后,“业务部传来的消息,销售上涨了千分之五个点。美国那边的投资公司把财产基本都转移到公司账户,讯秦百货的股票持有率现在为百分之三十七。”

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些精确不已的数据之上,反而唤:“秦铭。”

“怎么?”秦铭往前移了步子,和齐言东在那扇落地窗前并肩而立。

“你有没有一天,发现你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拼搏去争取的东西,其实得到了之后才不是你想要的,或者说,越成功越发现你得到的东西不是你要的?”

秦铭没有说话,很少见到齐言东的面容上挂着的神色如此。即使是当年得知楚沁北的一走了之,他也不过是气极了郁结在心。但是也不会如此,明明在眼前,眼中却望不见一丝情绪。转眼之间,他又想起陆悦。不知道,那样叛逆的姑娘,是不是也和齐言东抱着的是一样的心思。

居高临下地不知是第几次俯瞰这座城,想到自己当初非要夺她过来的心,其实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她缺的是温暖,而不是那些物质。

顿了顿,他收回视线,看着并肩而战的人,说道:“犒劳犒劳业务部的人吧,这次业务做这么好。”

秦铭点了点头,想想这次业务部的表现确实很不错,不过要不是陆氏现在受到的动荡,齐氏百货的业绩也不会变的如此好,策划活动更不会层出不穷。

往后退的瞬间,思考到底要奖励业务部什么的时候,撞上了送文件的人。叶之手上抱着的文件散落一地,掉地的声音让站着的那人也转过了身子。秦铭帮忙捡着,那人也走过来蹲了下来。叶之则赶快拦下来,说道:“我来我来。”

文件上的标题名字很显眼,陆氏的简章,资质认证,公司的资本结构,近几年的投资收益,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出的审计报表,一览无余。

眼前的文件上的东西再也不能入眼,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面绞成了一团,只是表面风淡云轻。既然自己,已经背负了罪人这个名字。那么在这里呆着,继续看那些文件,无非只是作秀亦或是加深了那个名字而已。她放下文件,抽出u盘,关了机。

windows关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宋小羽探究的眼神又望了过来。只是季昭,好像此刻已经心知肚明,没有望向她的方向。楚沁北泰然处之的起了身,无事人的走了出去。踏出门的时候,才觉得这么多的日子里恍然如梦。她始终不是无情的人,即使讯秦怎么怀疑了她,她还是接受不了离开这里的现实结尾。

宋小羽看见楚沁北走出的身影,也追了出来。“楚姐姐。”

“怎么了?”楚沁北看见她追来,有些讶异。

“你要去哪里啊?”宋小羽急匆匆的问出了口。

“我回家啊。收拾包袱回家咯。”明明是句玩笑话的语气,宋小羽的眼眶却泛了红。紧张的扯着楚沁北的包包,“真的么?楚楚姐不在这里做了么?”

楚沁北笑了笑,“你放心啦。你实习报告上面我绝对会让季姐帮你写超棒的评语的。”

说完,又觉得这个小女孩身上有着当年的稚气,舍不得的拥抱了她。

宋小羽提着包包执意要送楚沁北出门,楚沁北却笑着拒绝。她不习惯麻烦别人,更不希望自己的离开给这个小姑娘带来某些不该有的情绪。她说道:“宋小羽小朋友,好好工作吧。”

直到宋小羽朝着秘书室走去了,楚沁北才又转回了乔臣的办公室。

第五十一章

“乔臣,我想,我先请个假。至于辞职的事情,报告打好了我会e—mail给你,工资就不用了。我带走的东西你要不要顺便检查一下?”楚沁北今天第二次站在这个办公室里,只是语气变了。从刚刚觉得拖累的愧疚,再到这个时候的淡定自若。

“不用了,你那个电脑以前是宋小羽用的,上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语带讽刺的话,却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ok。不过我想说的是,枉你看了这么多次,这回你真看错了。”丢下这句话,她拿着自己的东西,推开门,走了。

半寸跟的珍珠色鞋子,走得脚跟有些痛,但是从乔臣那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挺直了背的。坐着电梯下降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刚刚执意要走的那股心却平复下来。这一走,不就变相的坐实了自己的罪,又是那该死的自尊做了怪。直视全镜面的梯门,楚沁北比那股心意更清晰的是,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她再呆下去。

站在讯秦的门外,总觉得时间太仓促。

她离开这里三年,回来不过是一瞬的决定。一瞬决定之后,短短几个月,却又似梦归来。她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做着一个长长的梦,只是这梦太真切了。或许她三年前出了车祸,其实一直是植物人,她正在努力的醒来。

每一刹那,每一刻,为什么都是走马观灯的模式在脑袋里一遍遍地荡漾着,搅的心乱,更郁结。

开着车,回到了家。

王叔正在花园里弄东西,桌子上摆好的是钟点工阿姨刚刚削好的水果。楚沁北打开门的时候,只看见了这一幕。她把刚刚拿回来的东西抱到楼上,才发现自己锁了门。又拿来钥匙,开门,把东西丢了一地,才下楼。

她有些好奇地朝着厨房里的张妈说道:“爷爷奶奶呢?”

张妈转头看她:“哦,老爷子和老太太刚刚和妄西小姐一起出去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楚妄西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不过,烦心的事情本身就太多,庸人自扰,她也不愿。所以,知趣的嗯了一声。把桌子上的芒果一片片吃完,如果,世事一切可以重来,那么最初的原点,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老爷子有些急迫,所以楚妄西一大早就专门和齐云山约好了时间见面。齐云山本来就想见老爷子一面,所以专程也在这天请了假。

五人的碰面聚会,就定在了a市市中心的中餐厅。这家中餐厅装修得极有特色,古色古香的韵味,雕花的门框,桌子上摆的碗筷也都是竹子模式。不过名字,起的也极其贴合“竹韵”。初听此名,你定会以为这家餐馆的菜该与竹子有关,但是实际上毫无牵连。‘竹韵’向来打出的招牌是独家私房菜,一日只接待两桌人,就连菜也是早早定好的。所以,预定显得极为重要,幸好楚妄西他们电视台刚刚做完这边的专访,也就是在这层关系之下,才订在了这里。

楚妄西三人一行到的时候,齐云山和尹眉早早已经站在‘竹韵’的外面。楚老爷子眼尖,下车立刻就朝着齐言东点点头。齐云山和尹眉也赶紧上前,向老爷子问好。只有楚妄西一个晚辈夹在中间略微有些紧张。

第一道菜是彩虹金菇煲,名字听起来就给人五彩斑斓的感觉。不过金针菇,冬菇,胡萝卜,豆腐干,西芹丝也算得上是五色了吧。

第二道则是核桃小炒肉。虽然核桃多油,但是厨师先是将核桃仁干焙过的,等到五分熟时才放入五花肉,核桃的香味融入肉中,吃起来却不觉得腻,反而觉得肉中带着核桃香味,更显美味。

第三道是秘制的红烧牛肉,第四道是蜜桃虾…..

一道道的摆满了桌子,在座的人光是看,都看的食欲激增啊。尹眉笑道:“这家馆子老早就想订了,可是一直都没有订到,还是老爷子有面子啊。”

楚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行,都是孙女订的。”

尹眉说道:“那也得是您老人家有福气才是。我们家儿子就不操心这些事情,一直都不结婚。”

齐云山听见话,看了尹眉一眼,不明白此时此刻她说这句是何意思。

楚老太太眼眸一转,对尹眉说道:“哪里的话。我看你们家小子挺不错的,长的又很帅气,对人又和善。”

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又是长辈,尹眉自然是甜在心头,不过表面上还是谦虚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齐云山则温柔的打断道:“吃吃菜吧,味道很不错。”又夹起一块红烧肉给楚老爷子说道:“今日有事就不方便喝酒了,我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楚老爷子看看自己当年战友的儿子现在的风采,再一想到他们当年并肩作战的时候,端起茶一饮而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爷子如此豪迈,是在喝酒呢。

楚妄西则连忙喊来服务员,往在座人的杯中又掺入茶水。一桌人坐在大圆桌旁,边吃着饭边聊着天。这边楚老爷子和齐云山讲着当年的意气风发,另一边尹眉和楚老太太交流着教育儿子的心得体会。唯有楚妄西,处于聆听的位置,一会儿这边说上几句,一会儿又夸那边说的头头是道。

最后,不知怎的聊天,四人就聊到了男未婚,女未嫁的问题之上。

楚老爷子笑笑:“不如就把我孙女和你家儿子凑一对得了。当年我和老齐在部队时候也打趣订过娃娃亲,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见。现在见了,是缘分。”

齐云山莞尔,“老爷子说的是,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要看看两人到底适合不适合了。”

楚老太太附和道:“那倒也是。不过你家儿子可送过我们沁北回来。”虽然她疼楚妄西,但是并不代表就完全忽略了楚沁北。

尹眉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怔,不过还是对答道:“两人是大学同学,我也听言东提起过。”

“那正好,认识更好,也懒得我们费心。”

楚老爷子和齐云山谈的眉飞色舞,没有注意到,另一头那个做聆听者的人,扯着桌子上的那张桌布,拽的异常的紧,餐巾也被放下,薄恼的样子挂在脸上。她有些憎恨自己干什么非要帮着老爷子担下这桩事了,要不是自己的积极周旋,指不定楚老爷子现在还在屋里安安稳稳的看着电视。哪能和齐云山现在聊着关于楚沁北和齐言东的事情,尤其是‘楚沁北’三个字,每每传入耳朵,都觉得似用针在扎着心。如果这是爱情的代价,那么为何她承受了楚沁北带来的那么多的痛,可是她还是替代不了楚沁北。

爱情的痛,分为太多种。有可望而不可即的痛,有不得不分开的痛,就似恋爱中有苦恋有痴恋有迷恋。楚妄西无非也只是其中一员,她以为阻碍自己得不到齐言东的人是楚沁北,其实,阻碍她得不到齐言东的是她自己。她对齐言东的定义,始终局限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以为认定了,就会是自己的。没有想过中间的过程,永远只有一个结果。即使和齐言东在一起的人不是楚沁北,也会是其他人。可是她的幻想,没有终点,只能散在最初的开始。

等到茶足饭饱,大家聊的尽兴了,一行人这才又分开,各忙各的事情。

尹眉因为和楚老太太的交谈,对楚沁北也改变了不少的看法,再加之,楚老太太说到楚沁北出国三年的事情,终让她觉得和自己儿子脱不了干系。不过真相究竟如何,还要亲自审问自己儿子才知道。对一个人的看法,本来就是基于自己的主观感受,和旁人所言之。你没有体味过那人的人生,主观的判断了其人的人品,那么自然也会在之后被人影响。

楚老爷子和齐云山则是言尽两欢,就连最后分别的时候,楚老爷子还邀请了齐云山改日来楚家陪他下棋。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家楚平那个兔崽子,下棋,糟糕的很。”齐云山和楚平是同辈,这种话当然是一边进一边出了。齐云山淡淡一笑,说道:“我有时间,肯定和老爷子切磋切磋。不过老爷子可不要嫌弃我也棋艺不精。”楚老爷子这才觉得在晚辈面前诋毁自己家的儿子,还是略有些欠缺的。赶紧补充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好耍,你没事陪我下下棋正好。”

叶之把地上的文件一并递给齐言东,齐言东接过,脸上的表情不明。

秦铭捡完文件就出去了,他想,也许是齐言东刚刚的那些话,一瞬间影响到了他的思维,让他觉得里面的空气很压抑。可是走出来,似乎依旧如常。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出在了空气身上。

齐言东翻了翻文件,整张背靠在黑色的皮质椅子上。“我要你找的资料找齐了?”

叶之在暗红色的办公桌前面站的笔直,道:“找齐了。”

齐言东再扫过那堆文件上的数字一眼,摸摸下巴,沉声道:“你现在帮我召集所有的董事,一个小时后开董事会议。”终于还是横了心,斩草除根。他始终还是要拔出在楚沁北心底种下的那根刺不可,就算背负的名声再难听,但是都不能阻碍他对她的自私。

第五十二章

叶之把地上的文件一并递给齐言东,齐言东接过,脸上的表情不明。

秦铭捡完文件就出去了,他想,也许是齐言东刚刚的那些话,一瞬间影响到了他的思维,让他觉得里面的空气很压抑。可是走出来,似乎依旧如常。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还是出在了空气身上。

齐言东翻了翻文件,整张背靠在黑色的皮质椅子上。“我要你找的资料找齐了?”

叶之在暗红色的办公桌前面站的笔直,道:“找齐了。”

齐言东再扫过那堆文件上的数字一眼,摸摸下巴,沉声道:“你现在帮我召集所有的董事,一个小时后开董事会议。”终于还是横了心,斩草除根。他始终还是要拔出在楚沁北心底种下的那根刺不可,就算背负的名声再难听,但是都不能阻碍他对她的自私。‘

一小时之后。

齐言东走进会议室,已经落座的董事纷纷起身,桌子上摆好的文件是刚刚叶之拿给他看的那一叠。只不过,现在每人位置上都有。齐言东和几位主要的董事握过手,沉吟一下,“想必大家都看过刚刚叶秘书给过的文件了吧。”

几位董事互看了几眼,又点点头。

齐言东嘴角微翘,“不知道大家对讯秦近日来的表现有何看法。”

其中一位董事笑道:“这个就不用说了。齐董你也看见陆氏的股票大跌了,新闻天天抓着报道。倒是我们齐氏百货在您的带领下,股票见涨,我们几个董事的资产也跟着增加哦。”也有几位在旁附和着。

齐言东面容平静,似胸有成竹说道:“大家也知道,我们齐氏百货最近的效益确实不错。我想先说说,建立齐氏百货的原因,也不是单单为了只在a市的发展。我希望建立的连锁百货,不仅a市有,b市也可以有,我希望我的顾客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齐氏百货的服务。我也知道,现在这些话太远。不过,我希望能给在座的一些信心。”

在座的董事点点头,从齐氏百货开业到现在,确实还是不错的,再加之齐言东父亲是市长的缘故,背后的靠山也很稳当。

齐言东看见诸位董事点头之后,又接着说:“我想大家也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我们齐氏现在和讯秦处于两分天下的局面,既不利于我们以后的发展,也不利于顾客受益。而我打算收购讯秦。”

此话出口,顿时惊到了在座的董事。毕竟,讯秦和齐氏相比,资格不仅老的多,而且讯秦作为陆氏旗下的一个重要百货公司,又岂能是说收就收的。

立刻就有一些保守主义的董事站了出来,说道:“我反对。这种做法不可行,完全是冒险。齐氏起步不久,资金怎么可能一下有那么多。”

但是另外几个年轻点的董事则站在了齐言东的一边,说道:“讯秦现在奄奄一息,陆氏股票又大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果错过了这个好时机,以后等讯秦度过这段时间,那么齐氏的销售量绝对会有所影响的。”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几人在会议室里面辩驳的不可开交。

齐言东早就猜到,势必会有人反对的,无非是怕自己担上不该有的风险,赔了媳妇又折兵。但是,这并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他表情严肃,沉声道:“各位董事也不用吵了。收购讯秦一事,我势在必得。但是我也不会让在座的诸位赔上自己的钱的。”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苏越和秦铭两人抱着许多文件走了进来,叶之有些讶异,因为文件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她来负责的。

现在,董事们面前除了刚刚陆氏的那些报告之外,又多了几份文件。

齐言东勾勾唇,道:“不过我想大家看完这些文件,对我们齐氏百货收购讯秦的信心顿时会大增百倍。”

他问秦铭:“事情办的怎么样?”

秦铭嘿嘿笑起来,“我办事,你就放心。我已经把你在国外那家风投公司的资产报告全部拿了过来,并入齐氏百货的程序,一应俱全。”

齐言东点点头,转头问苏越:“我们现在手上幕后所控的陆氏的股额已经达到有多少了?”

苏越笑:“要是让各大基金联手抛盘,那么陆氏估计等会儿就只有一件融资的事情忙活了。”

秦铭假装抹了抹冷汗,笑道:“齐老大,要不要给陆氏留条活路。我好怕怕哦。”

齐言东瞥了他一眼,“活路自然是有的,只要拿讯秦来换就行。而且,陆氏的创始人毕竟和政界联系相当多,我也不想和政治扯上什么关系。”

“明白。”

诸位董事看完文件之后,无不例外的都在心里暗暗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办事能力和作风进行了一番表扬。居然做的如此详尽,风险也被压到了尽量低的位置,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明摆着要他们同意这件事。不过天底下的便宜谁会傻的不占呢,齐言东开出的条件优渥,现在又有一家风投公司的并入,收购讯秦的风险大大的降低。

刚刚站在齐言东这边的几位年轻些的董事看完后,立马说道:“我觉得很不错,希望齐董事长能够好好的给我们这些董事谋点福利就是了。”

齐言东微笑,“那肯定的,如果大家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话,我们决定是明天下午开始收购。”

就连刚刚执意反对的几位保守派的董事现在也觉得问题不大,连连点头。

楚沁北坐在房间里,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接过电话,陆然着急的声音想起来:“北北,怎么了,有事?”

“哦,我想跟你说一声,我辞职了。”这个时候,她只想让这件事变得越发的云淡风轻。所以描写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

“怎么回事,怎么想起要辞职?公司里有人说你?还是楚伯伯希望你回家休息?你要是还没有休息好,多休息几天就是了。”语气越发着急,连连问了几个问题。

楚沁北嘴角讽刺的弯起,可惜电话那头的人却看不见。

“没事。我就是觉得讯秦可能,氛围不太适合我。”鬼知道上班需要个什么氛围,但是她一瞬间竟然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

陆然忽地想到她和齐言东的事情,莫不是两人已经和好,齐言东不希望她在自己这里上班。所以声音缓缓地慢下来,嘴角弯起的唇角,异常苦涩。“好吧,原因我大致是懂了。不过,小北,我们讯秦的大门可是为你一直敞开的。”

是啊,一直敞开,敞开的结果就是乔臣站在自己的面前,结果就是自己害的你这么惨。可是,你却依旧那么的关心我,就似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她尽量的用好的语气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干什么说的这么难受啊。再说了,我不压迫你这个经理了,你平时就不能找我了啊。”

陆然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缓下来,道:“肯定可以啊,欢迎你来找我,也欢迎我来找你。”

两人这番话说完之后,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突地就被现实折了腰。楚沁北走到窗子边,借故说信号不好,两人这才从尴尬的局面中缓和下来,挂断了电话。

楚沁北把电话丢回床上,望着窗外。窗外天依旧是白茫茫的,冬日里的暖阳不知跑去了哪里。行人穿着羽绒服,厚实的大衣,在人行道上匆忙穿行。

她站在窗子上瞟见,齐云山和尹眉,还有自己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楚妄西五人从车子上下来。她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不知为何,居然涌起了躲的念头,一下就从窗边坐回了床上。

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是爷爷给自己提的那件事情么?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都怪自己刚刚的一时怯懦,没有注意看看楚妄西的表情。

楼下的门‘咔嚓’的一声开了,楚沁北听见老爷子和老太太坐下来,和挽留齐云山的声音,以及车子发动的声音。只是,独独缺了楚妄西平日里那娇弱无骨的音调。

有人在她门外敲着,打开门,才看见是张妈。张妈笑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喊你下去呢,吃饭了。”楚沁北点点头,自己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浑浑噩噩的。张妈这么一提,她还真觉得饿了。

到了楼下,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在说话,楚妄西乖乖的坐在旁边,堵着个嘴,扮着无辜的模样。楚沁北突然觉得,面前的那道糖醋鱼散发着让她想要吐的味道。

楚妄西看见楚沁北端着碗,也走过来,在餐桌旁坐下。

似淡淡然不经意地说道:“下班怎么早?”

楚沁北笑了笑,“真是难为堂妹你这么关心我了。”

楚妄西咬了咬牙,再加之刚刚在桌子上受的那番气,整个人都气得要冒烟了。

不过,楚沁北却不知道面前的人怎么个样子,因为她就连说话,都没有对准楚妄西,一直对准的是面前的菜。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侧转头,看见两姐妹其乐融融的坐在那里闲聊的样子,笑道:“小北,吃完过来陪我和你奶奶坐坐啊。”

楚沁北点点头,继续刨着碗里的饭。

第五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该华丽丽的互动了!!
  齐言东朝着叶之和秦铭点点头,他朝着诸位董事说道:“那么,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了。希望大家回去能好好考虑我的话。”

散会后,老佛爷给齐言东打来电话。齐言东正处于兴头上,“妈,怎么了?”

老佛爷顿了顿,“我问你件事情。”

齐言东有些奇怪,老佛爷鲜少在他工作时候专门打电话过来。他不能置信地问道:“有什么事情?”

“还是你晚上回来再说,今天早点下班。”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

齐言东懊恼地看了眼电话,丢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叶之拿着文件,走了进来。“齐董。”

“叶之,怎么?”

“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啊,我有点私人问题想要给你说。”忍了许久,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那股冲动。待在他的身边越久,就发现越难挣脱。在苏越和齐言东之间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齐言东狐疑地瞟了一眼她,叶之是自己的师妹,鲜少有其余的旁事找自己。但是再一想,老佛爷刚刚电话里的犹豫不决。还是拒绝道:“改日吧,我有事。”

叶之急忙说道:“可以推了么?”

“什么事情非要今晚上说?改天不成么。”

“我喜欢你。齐言东。”叶之艰难出声,但是却是最真的直觉,不经过其余思考。

“我有爱的人。”想也没有想,拒绝的话已经出口。毫不惊讶看见叶之的表情转而失落,不过又恢复平静。

“是她,楚沁北?”

“是。”回答得异常坚决。

“那,祝你们幸福。”虽然早已经猜到答案,但是心里面还抱着期许,以为这么多年,他会稍稍动摇,不然的话他为何对楚沁北所在的讯秦下手那么不留情面。原来,只是残存的希望。

“你也是。不要忽略了身边人。”

叶之点点头,保持着刚刚进来时淡定的神态,走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齐言东一个人。

楚妄西看见楚沁北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想起,以前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面前这个人都是主动让给自己的。只是,当面对齐言东的时候,她无法割舍,她亦如是。

楚沁北看着盯着自己的楚妄西,顿觉胃口大失。随随便便吃了两下,就放下碗,说道:“张姨,吃完了。”

直到张妈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楚妄西才缓过神来,但是楚沁北已经坐在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的身边了。楚妄西看了三人坐在一起的背影,微叹了口气,上了楼梯。

“爷爷,怎么了?”楚沁北问道。

楚老爷子满面春风的笑道:“今天我见了以前战友的儿子,高兴的很啊。”

楚沁北轻柔道:“那就好啊。”心想,以前战友的儿子无非就是齐言东的父亲吧。

“是啊,好啊。我们说的很开心。不过,小北,爷爷倒有一件事问你。”

“爷爷还跟我这么客气,问吧。”

“你和齐家那小子有没有关系?”

楚沁北听见那人被提起,微微一笑:“对啊,是朋友。”不知为何,她心中笃定了齐云山没有把自己和齐言东的事情告诉面前的爷爷奶奶。

“那你们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很好嘛。”边说还边朝老太太使了个眼神儿。

楚老太太这时握着楚沁北的手,说道:“你爷爷也是觉得两家有缘分,才这样说的。上次,齐家那小子还送过你回来。我们可都看见了。要是能成自然是好,不成也没事。”

楚沁北反握住老太太的手,笑道:“奶奶说的是。”

楚老爷子笑了笑,说道:“这样才对嘛,我们还打算明天喊他们一家过来做客呢。你也知道,你奶奶和我过段时间也快走了。”

“明天?”楚沁北的声音因为惊讶拔高了几度,握住老太太的手也抽了出来。

楚老爷子看见楚沁北惊慌的样子,朝着老太太努了努嘴,“你看小北,都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附和。只有楚沁北心里面知道,自己并不是激动,而是惊慌失措。原来,不是不见,只是时候未到。

楚沁北只觉得头中一团混乱,就想回到自己房间静一静。她连忙找理由离开了座位,回了房间,脑中只剩下“明天”,“明天”的重复。

齐言东做完了收购讯秦文件的后续工作,也部署好了下面的人该做的事情,和几个重要的董事谈妥了事情。果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着明天爆出齐氏百货的资产评估报表出来,和报纸上关于齐氏掌握讯秦股票的特大新闻出炉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切带给她的反应究竟如何。

若她知道,fendi的发布会是他故意那样对她,故意让她没有及时赶去。而他早就派人在会前就和fendi谈好一切。她该会怎样对他,怒骂,或是冷眼瞟过。无论那一种,他都不能全然接受。他只能肯定,他不能失去她。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离开陆然,回到他的怀抱。他只想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不管是商业还是政界,他齐言东绝不输给那人丝毫半点。

一抹讽刺却又苦涩的笑,凝固在了嘴角。

回到家,老佛爷和齐云山都在家里稳稳地坐着,不似平日里直到下班才回来。齐言东唇角微翘,“你们两个可要搞个几堂会审?”

齐云山没有吱声,他只是知道老佛爷从刚刚回来到现在,脸色很不好。所以他很聪明地回了书房,一副不参与任何事情的样子。

老佛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我有事情问你。”

“老佛爷请讲,小的无所不答。”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楚家那姑娘留学的事情是不是你逼的人家?”老佛爷开口犀利,果真是老佛爷的作风。

“你看你儿子像是那样的人么?”齐言东反问道。

“我要是清楚还来问你干什么。”

“我,只知道她出国。原因不明。”良久,齐言东才这样回答道。虽然脑袋里面闪过无数个她留学的原因,但是想到自己调查过的那份报告,无论哪一个原因,都不能成为她去那里受苦的解释。

“好,这件事咱们暂不追究。明天要去人家家吃饭,你给我必须到。”

齐言东明知故问地问道:“哪一家啊?”

“楚家。你别给我说你找不到地址,既然能把人家姑娘送回去,路走的肯定比我和你爸清楚。”老佛爷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起身后,进了书房。

齐言东掏出电话,给楚沁北发了短信。

齐言东:传说,明天要来你家。

正在床上脑袋大的一团乱的人,看见他的短信,只觉稍稍有点心缓。

楚沁北:是的。你也要来?

齐言东:为何不来?

楚沁北:当我没有问。

半晌,楚沁北没有等到那人回信,以为他不想回了。谁知,电话却打了过来。

“我不习惯发短信给你,听不见你的声音。感觉很空,像是没有人在和我对话。”这个理由给的太过温柔。

“那你要说什么?”楚沁北不知为何,就是想煞风景的止住他的温柔继续泛滥。

“明天要见家长,我有点紧张。”齐言东说的是实话,可是就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会怎么个领会了。

“见你个大头鬼。”楚沁北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不见大头鬼,是我爸妈见你爸妈,顺便见你爷爷奶奶。”主次颠倒,顺带还附上了这次见面会的重要性。“对了,你火气这么大,莫不是和我是同一原因?”

“鬼才和你同一原因。”沉吟一下,楚沁北发觉也是啊,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紧张,还觉得乱成一团。不就是他的爸妈上门做客,自己搞的跟世界末日一样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心理作祟。想到这点,又赶紧摇摇头,鬼才是他媳妇呢。

“哎,女人心,海底针。快睡了,天气冷,多盖被子,明天见。”

楚沁北‘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只看见手机桌面上的海绵宝宝正在努力睁大眼睛,拷问着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心理呢。

“咚、咚”地敲门声传来,“请进,门没锁。”楚沁北没有抬眼,继续和海绵宝宝大眼瞪小眼中。

进来的人,站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开口:“我有事情和你说。北北姐。”

听见她的声音,楚沁北眼眸中的温度又往下降了,“说。”但是眼中宁愿盯着屏幕,也不愿望见楚妄西。

“对不起。”三个字,一字一字都出了口。

楚沁北猛地抬了头,望着面前的人,睨眼看她:“楚妄西,我不想和你耍什么心眼。你要怎么样,直接说,好不好?”

楚妄西微窒,“北北姐,真的对不起。你和他的事情,是我破坏的。当时他那样对你,是因为我拿了你以前的日记本给他。”

被这句话微微震动的楚沁北,面色微微放缓。手机也放到了床上,但是心里面波涛起伏。

“我把你以前喜欢陆然哥的日记本给了他,还模仿你的笔迹写了许多日记。”楚妄西说的声音越发的小,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些事情她用了多大的勇气,但是她却弥补不了心中的愧疚。

楚沁北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楚妄西缠着自己要自己教她写字的时候。楚沁北喜欢行书,字也写得不错,所以楚沁北的教导之下,楚妄西的字和她不说完全相似,但是至少也是□□分的。所以,如果那个字迹误导了齐言东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现在楚沁北只觉得心头一把火,为什么他不来问自己,而是要那样冷落自己。

“那,那个拥抱以及后来那些见面呢?”

“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我,只是我告诉他,我手上有你的资料。”

楚沁北颓然的往床退后了几下,不能想象,这么多年恨那个人不能原谅他的理由竟然被一点点推翻掉。错的人,转眼就成了自己。更不能想象,那人对自己的信赖,居然只有那么少。

不过,她开口却说:“没有用了,既然当初他都不信我,何必呢。”

楚妄西看见楚沁北在这期间神色变幻了几次,可是她一直没有继续插话。她只是庆幸,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终归放下,也终归明白,什么才是可望而不可即。如果不是她的纠缠,何至于楚沁北和齐言东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为了激楚沁北,也是气她居然那样说齐言东。末了,楚妄西还是讽刺道:“北北姐,我不知道你对他的爱情到底有多深,因为,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你连问他的勇气的没有么?就凭我一面之词,就说他不信你。再说,你又信过他?”

淡淡地看过她最后一眼,楚妄西开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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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妄西的心事

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曾经我以为,我是不愿错过,不愿遗憾,更不愿将就。委屈自己一点无妨,只要那人是认定了的人,纵使明知飞蛾扑火。可望而不可即,可即的却不是你要对的人。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时光,真的不会少于楚沁北一点。

当她告诉我你就是她男朋友的时候,我只知道我搭建的世界轰塌。我用了多少心思,都再起不了作用。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放弃。我宁愿用最丑陋的谎言最丑陋的自己,破坏你们,只是为了能换取站在你身边,伤害那个最亲的姐姐。

当她在晚上和我一同睡下的时候,当她讲出你为她搭建的美好的时候,我心里面只有羡慕与恨。其实,她用那么多的时光呵护了我,从小到大什么都让给我。我却认为理所当然的,应该也把你让给我。

我以为,她走之后,你的身边就会是我。可是,我却什么也换不来。我的信心,被你一点点瓦解,但是我还是去努力了。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我以为,我什么都设想好了。

可是,只是我以为。因为,连老天都偏袒了她。就连这次见面,话题的主角是她,还是不会是我。我不是说,我要放弃对你的爱。只是我觉得,该是个头了。折磨我三年的愧疚也该说出口,我不愿意看见的是,我被爱折磨的不成样子。就是昨晚,我像恶魔,我居然有杀掉姐姐的念头,但是却被压抑。我知道,欲望太可怕了。痴恋,没有结果。

在做那个决定前,我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小王子》,终于还是狠下了自己的心。我知道,我不会再遇见一个你,但是你也不会再遇见一个我。

齐言东,如果还有下一次遇见的机会,你只遇见我好不好?

第五十四章

楚妄西走了出去,楚沁北捏着床单的手终于一点点松开,似是无意识的任眼泪在脸上肆虐。她设想过许多理由,她想过是不是齐言东爱的没有那么深,所以才可以又和楚妄西在一起;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总是冷淡的性子,不能配合他的步调。但是,再多的理由到了现在,却只能是一个理由,误会。但是,为什么齐言东不能相信她,她付出再多,都换不来他的信任么。她虽然莫多的遗憾,可是,只要想起他对她的不信任,心里面的苦涩更是涌过了误会而造就的失落感。

楚沁北拿出那本日记,一页一页翻到最后,此夜无眠。

翌日。

一大清早,近段时间异常忙碌的楚平和自家夫人都请假回了家里面。他们是被老爷子一通电话传召回来的,给的理由,是他感觉自己身体不适。但是,光听电话里的语气,就知道老爷子中气十足,哪有不适。不过,父亲大人的传召,小辈自然也是不敢随意违背的,所以楚平和叶之一早就回来。

结果看到厨房里忙的不行,楚平喊过张妈问道:“怎么,老爷子今天要招待人么?”

张妈点点头,说道:“老爷子昨天回来就嘱咐我们买菜,说是今天有客人要来,还说一定要做好。”

楚平甚是疑惑,怎么自己压根儿没有听老爷子在电话里面提起。叶文月也有些好奇老爷子究竟是要喊谁来家中做客,但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她直观的联想到了齐家。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见楚平和叶文月回来,笑了笑,说:“回来了啊。”

叶文月弯起唇弧,“是的,爸,妈。”

楚平在老爷子身边坐下,问道:“爸,怎么回事?我听张妈说你要请人回来吃饭,怎么也不通知我和叶文月一声。”

楚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说:“是不是你爸做个什么都要预先给你报备一下。我是请了人,你也认识,就是我战友的儿子,齐市长。倒是你,上次还推脱说人家忙,我看你是真忙。”

“啊。”楚平只觉心里腾腾火苗燃起,他家儿子伤害我女儿,还好意思来我家吃饭。

楚老爷子听见他的惊呼,又说道:“叫什么叫,跟个女人家一样。我给你说,我觉得齐家那小子真是不错,和北北又是大学同学,配的很。”

楚平就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随口“哦”了一声。叶文月看着楚老爷子的表情,兴致高高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话。只是说道:“那爸妈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小北和妄西起来没有。”

就在她往上走的时候,楚妄西刚刚推门下来,看见叶文月,语气浅如寻常:“姑妈好。”

叶文月点头,说道:“快下去吧,今天有客人来,你姑父爷爷奶奶都在下面坐着呢。”

楚妄西怔了怔,摇了摇头,“我今天电视台有事情,必须去。我就不能在家里吃饭了,我等会下去就给他们说。”

“那你路上要小心啊,要不然给台里请个假也成。”叶文月道。

楚妄西笑了笑,点着头走下了楼梯。

叶文月先是敲了敲楚沁北房间的门,结果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好,推开了门。楚沁北伏在床边,手垂下来,旁边正是那本日记。一夜未眠的她在早上才终于抵不住周公的召唤,缓缓睡去。叶文月看见楚沁北伏在床边睡着的模样,略略有些心疼。再瞟到她手边翻开的日记本翻开,一眼就扫到了‘齐言东’的名字。禁不住好奇的往下看去,发现字里行间都是掩不住的甜蜜。

xx月x日天气晴

今天齐言东同学表现不佳,居然在上课的时候,批评我字写的很丑。不过他还算可爱,知道我喜欢吃素食,专程请假去了南城买了好吃的给我。最糟糕的是今天大姨妈来慰问我,我吃完素食就一直抱着肚子,痛个不停。齐言东一直追问我,但是我怎么可能好意思告诉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说了,他下午居然抱着一个饭盒装着红糖**蛋给我送来。小小的感动,勉勉强强的看在他专门请假的份上,原谅他了。

叶文月看完这一页就合上了,放回了原处。她不是封建的父母,虽然齐言东欺负过自己家女儿,但是在她看来,有些事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女儿喜欢,能够幸福,她也会接受的。她轻叹了口气,摇了摇楚沁北,楚沁北睁开惺忪的睡眼,“妈,怎么了。”

“你还不起来,你爸,你爷爷奶奶都在下面坐着等客人了。”

楚沁北恍然想起,今天不就是齐言东一家过来做客的日子。赶紧揉了揉眼,说:“那我去洗脸了。”看到地上合着的日记本,朝着叶文月尴尬的笑了笑,拿着日记本进了洗手间。

叶文月看见她进去了,这才又下楼。

楚妄西已经走了,说是台里面有急事,抽不开身。其实她心里面,是不想看见齐家一家人,更不想看见两家交谈相欢,再加上她昨晚上把一切都给楚沁北说清楚,她不想面对楚沁北和齐言东两人和好后的画面,刺痛她的眼。

楚沁北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张妈已经在摆菜了。她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向着脸色不悦的楚平撒娇,“爸,好香啊,我好饿啊。”楚平虽然不悦,但是看见自己女儿的模样,还是扯出了笑容,“等别人来了,再去吃。谁让你起来那么晚。”叶文月也说道:“晚上不早点休息,睡到这个时辰,你今天给陆然请假没有?”

“我辞职了。妈。”想到这件事,楚沁北的声音一下就降了几个调子。叶文月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没有询问。只是,平淡地说道:“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就好。不适合就不要勉强自己。”

楚沁北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叶文月,谢谢妈妈的体谅。门铃,也在此刻响了。

张妈打开门,齐言东一家走了进来。

楚平看见齐言东,脸色依旧不悦,但是碍于楚老爷子就在身边站着,还是勉勉强强的给出了个欢迎的姿态。倒是楚老爷子很是热情,催促着他们进屋子吃饭。

大家围着圆桌坐的好好的,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子的刻意安排,还是无心之举,反正经过老爷子刚刚一番调动,楚沁北左手旁边坐着的就是齐言东,楚平的左手边坐着的是齐云山,老爷子给出的理由是,男人坐在一起好喝酒。

楚老爷子笑道:‘大家都认识,也不用客气,现在就开动吧。”

在座的人也动起了筷子,闲闲的聊着几句。楚沁北头一直埋着,刨着碗里的白饭。

齐言东夹过一块红烧肉,放进楚沁北的碗里,低声说道:“还是吃点肉吧。”

楚沁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夹起那块红烧肉,吃了一口。正要伸筷子去夹水煮鱼的时候,叶文月挡住她的筷子,说道:“早上起来那么晚,还是先填填肚子再说。”

楚沁北只好朝着众人尴尬的笑了笑,当众被点出自己起来很晚的事情,还是有些羞愧的。不过尹眉却解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言东也经常起来很晚,早饭也不记得吃。”楚沁北嘴角一抿,齐言东躺着也该中枪。

齐言东戏谑的表情一闪而过,小声地说道:“不知道你起不来,是不是昨晚太紧张的过。”

楚沁北剜他一眼,耳朵微微的红,又想到自己误会他的事情,说道:“吃你的饭。”

这个情景落在老人家的眼里,则是两个晚辈相谈甚欢,情意绵绵。不过楚平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有些生气。咬着青菜的牙齿不知觉的用了些力,差点咬到了舌头。叶文月看自己老公的样子,也明白他是怎么个想法。所以,笑道:“老公,我想上楼去取个东西,你陪我吧。”

楚平望了望她,叶文月眨了眨眼睛,示意,要是你不去的话,你就死定了。楚平只好放下筷子,和叶文月一起上了楼。

“你要取什么东西?”楚平问道叶文月。

“不取什么。”叶文月说。

“那你喊我陪你上来?”楚平疑惑不解地说道。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你看你刚刚吃饭的那态度。”

楚平不满地说道:“我态度怎么了,齐言东那小兔崽子,来一次就算了,还敢来第二次。齐云山也不好好管自己家的儿子。”

叶文月听闻这话,瞪了楚平一眼,说道:“你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有没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再说,你是怕女儿被抢走不成。女儿喜欢谁,觉得谁对她好,自己心里面有数。我们也不要但从一些事情上就判断两人之间不合适。毕竟,有时候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楚平不太高兴地说道:“我哪里怕他抢走我宝贝女儿了。我是觉得那兔崽子对我女儿不怎么样,才不满意的。我有那么小气嘛?”

“你有。”叶文月不给面子的说道。

“就算有,那也是正常的。”楚平狡辩道。叶文月在大学里面主修过心理学,所以对人的心理的把握度还是有的。楚平的小心思,在她眼里面,还是藏不住的。

“反正,我觉得自家女儿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楚平嘟囔了几句,难道他就不想女儿幸福么。只是他不希望齐言东伤害女儿一次又一次,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怎么舍得让别人欺负呢。

叶文月看见他的样子,明白他心里面的憎恨感听见自己刚刚的话,也消除了不少,说道:“那我们快点下去了。”

两人一起回到座位上,叶文月眼眸垂了垂,笑道:“刚刚不好意思,我的耳环不知道有一只掉在了哪里,就喊他陪我上去找找。”

尹眉说道:“没事没事。你们家厨子手艺很不错,菜做得挺好的。”一句话就岔开了刚刚叶文月离席的局促。

叶文月感激的望去一眼,两个女人在心里暗暗地对彼此的评价都上升了一个等次,相谈甚欢。

齐云山是处惯了官场的人,说话自然是圆滑的紧,几句话也把楚平抬得高高的。好话谁不爱听,但是关键是技巧。有些人也会拍马屁,只是往往都拍到马腿上,或者显得刻意为之。但是有些人同样是夸奖,但是言语中让人感觉不到是在赞美,反而多了诚恳的感觉,齐云山就是后者。楚平乐的听这样的好话,对齐云山的厌恶感也没有刚刚初时的那样。

齐言东看见其乐融融的场面,碰了碰楚沁北的腿。楚沁北眼里面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干什么?”

齐言东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我家和你家相处多愉快啊,看来我们要是结婚这关好过的很。”

楚沁北没有理他的慢条斯理,夹了一个莴笋,吃的很是开心。齐言东看见她的样子,又说道:“吃的那么开心,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深得你心啊,”

楚沁北淡寒的眸光扫过齐言东一眼,她知道,如果她要是否认,齐言东依旧还是兴致勃勃的会自我陶醉下去。所以,她宁愿缄口不言。

第五十五章

楚老爷子这时开了口,笑道:“你看你们几个倒是说的开心,小北怎么不说话啊?”

楚沁北笑道:“那有的事情啊。我和齐言东说的很高兴呀,是不是?”看着齐言东,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你敢说说的不高兴的话,你就死定了。

齐言东好笑的看了楚沁北一眼,说道:“是呀,爷爷。刚刚小北还说等会儿喊我一起喝咖啡呢。”

老爷子摸摸胡须,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北害羞呢。”

“害羞,小北很热情的。”说完,还促狭的朝着楚沁北眨眨眼。

楚沁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放下碗的另一只手在那人的腰上狠狠地扭了一下。果不其然,听到某位刚才还欢喜得不得了的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眉头皱的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眼睛里面闪过因为关心而有的焦急,“有那么痛么?”

齐言东揉揉腰,“小北,你是在心疼我么?”

“谁心疼你啊,不要自恋了好不好,我只是看看我下手功力有没有减弱?” “我们小北姐的掐人功夫历久弥新,怎么会减弱呢?而且这个靠的是内力,你内力深厚,肯定不会受时间影响的。”边说还边注意楚沁北脸色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想和你废话。”楚沁北偏过头去,直觉地分辩道。

一顿饭吃下来,居然耗费了不少时间。不过也幸得楚平等会儿还有事,不然的话,这顿午饭估摸要吃到晚饭时间还停不了。

楚沁北看看吃得滚圆的小肚子,再看看桌上被她一扫而光的菜肴,满足的叹了口气。不过,齐言东依旧煞风景地说道:“北北,以后你要再这样能吃,我做的饭菜不够量该怎么办啊?”

楚沁北怒目而视,齐言东聪明的闭住了嘴,好像刚刚那番煞风景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小北,快去送送齐叔叔齐阿姨。”楚爷爷嘱咐道。

楚沁北一番不乐意的跟在齐言东后面,不过表面上还是笑的异常欢喜,甜滋滋的喊着“齐叔叔”,“尹阿姨”。毕竟再怎么摆脸色也是摆给齐言东看,与他的父母又没有什么关系。四个人一直走到院子的门口,齐云山本打算开车走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齐叔叔,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么?”楚沁北关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齐云山摆了摆手,又说道:“小北,你也不要嫌弃齐叔叔多嘴。你和言东的事情,我和你阿姨也知道一些。言东是个好孩子,也很喜欢你。你要是真喜欢他,也就不要错过了,我们两家毕竟也这么亲。他要是以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叔叔给你说声‘对不起’。”

楚沁北没有想到这个平时在百姓面前,一脸严肃的市长。在对待自己儿子的问题上,居然也如一般家长一样的焦灼。她点点头,说:“谢谢齐叔叔了。我知道怎么办。”

齐云山一边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齐言东一直想要下车看看自己老爸刚刚和楚沁北在说什么,但是老佛爷却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守住了门,丝毫没有打算放他下去,还说有些事情应该交给父母处理。齐言东气归气,但是想到今天见到了楚沁北,心中喜悦陡升,盖过了一刹那的不悦。

齐言东回到办公室,苏越兴高采烈的凑了过来,“齐董事长。”

齐言东抬眼看他,“怎么,今天上午我不在,给你安排的任务比较少吧,所以偷闲偷的不错。”

苏越分辩道:“哪能的事情啊。我就是想挖挖咱们的新闻。”

齐言东把文件放回位置,“我们的新闻?恐怕传媒大亨的儿子,是想抢个独家权吧。”

“你怎么能把我们这么纯洁的上下级关系想成是这样呢?我发誓,我绝对绝对没有利用你,齐老大。”

秦铭拿着一大摞报表,推开门,听见苏越的话,插了句嘴:“肯定没有利用,我作证。”

齐言东白了苏越一眼,“报表都弄好了?”

秦铭点点头,“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开新闻招待会了。”

“新闻招待会?那我现在就该去通知我家报社杂志社做好准备了。”

“你看你还不是利用我?”齐言东反问道。

“老大,我真没有利用你。我这叫合理使用资源。”苏越辩驳道。

秦铭左看看,右看看,等到两人消停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要不然你确定个大致时间。”

齐言东点点头,“一个小时之后。”

“那我出去安排了。苏越你还不撤?”秦铭看向还在那里一脸谄媚的苏越。

“我也撤了,齐董事长,你好好准备。一个小时后见哦。”苏越边说边把两扇精致的门拉好,退了出去。

齐言东翻了翻手上的报表,他相信,这步棋,只有对没有错。他更坚信,讯秦在这一次的打压之下,活不长了。

陆氏会议室内。

陆老爷子忧心忡忡的看着刚刚秘书拿过来的文件,再想到前几日收到的邮件。对面前站着的陆然虽说恨铁不成钢,但是还是一直在忍耐。

一位董事首先发难,“我听见业内的人都在讨论讯秦即将被齐氏收购的消息,我只想问,你们两位居在这个位置上,难道就眼睁睁的看到这样的局面收场,也不给我们诸位董事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应和了。在利益面前,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放弃争取的机会,更何况这个利益是关乎自身的,谁能忍心看到它平白无故的就不存在了。那可是真金白银,不是什么儿戏。

陆老爷子被逼问的没法,只好提高声量,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现在再担心也没有用。因为据认识的人说,不知道齐家那小子哪里整的来那么多钱,美国一家公司的注资让那小子瞬间就肥硕了不少。我们讯秦和齐氏这几个月的较量也不少,各有成败。”

陆然则坐在老爷子旁边的位置上,没有吱声。似乎,他是这个会场唯一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就连参与性质都没有。

陆老爷子看到自家儿子的模样,火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生这一双儿女是来干什么的,更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两个人一大屁股债,这辈子来还债的。但是,不管是面前的陆然还是陆悦,都是一意孤行,不听自己的劝解,等到你审问他的时候,他又什么都忘了,一副“当局者迷”的模样。

陆然心里面其实想的不过只是,小北知道这件事情么?她会怎么想齐言东的这件事?是赞许或者是生气。不过,他知道,无论她用了怎样的表情,那个人都有本事让她喜笑颜开。似乎感觉到父亲投射过来的焦灼视线,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不悦的表情。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定定神,投入到会议中。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处理两家企业之间的关系,我只管我投的钱有没有收益,有没有回报?”沉不住气的一位股东说道。

陆老爷子的眼光转向那位股东,刚刚还是气势汹汹的人,往后缩了缩。毕竟陆老爷子也是军人出身,犀利的眼神抛过来,还是有些让人后怕的。

陆然缓过神,说道:“这件事情,我负责。”

“你能负责什么?这么多的损失你来赔么?”一听见儿子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老爷子的火冒的更盛了。

楚平和叶文月出去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楚老爷子,楚沁北,楚老太太三个人。楚老爷子靠在沙发上,望着楚沁北说道:“小北,爷爷给你说个实话。”

楚沁北笑道:“爷爷,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不好?”

“你爷爷我就想给你说,都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应该耍朋友了。你看齐家那小子就不错。”楚老爷子道。

“爷爷,还早嘛。”楚沁北撒着娇。

“早什么早,我在你那个年纪,都有你二姑了。”楚老太太插了一句。

楚沁北吐吐舌,点点头,“知道了。”

楚老爷子看着楚沁北调皮的样子,笑了起来。

楚沁北为了防止老爷子把话题又扯回到齐言东身上,按开了电视,说道:“爷爷奶奶,你们两个看会儿新闻吧。”

刚刚调到本市电视台,结果播音员的声音和屏幕上的标题却震住了她。“齐氏百货决心收购讯秦百货,陆氏股票今日收盘价跌破12元,收于10.49,跌幅为1.01%。”

震撼无比的她愕然停住,手上的遥控板也跌在了地上。就连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在后面问她的声音,似乎也销声了。她捡起跌落的遥控板,脚下如踩在云端雾里,坐在沙发上,失魂的盯着镜头里面的那个胸有成竹开着记者会的人。

明明相隔不过几个小时,为何他就变成了这番模样?她还没有告诉他,他们的误会。他对陆然做的这些,是对她的报复,亦或是他的商业之举而已?太多的问题缠在心里面,她恨不得立刻就冲出门去找到他,说个清楚。

楚沁北越发这么往深的想,越发觉得两人实在有必要说清楚一些了。

“小北,你怎么了?”楚老爷子惊讶地问,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没什么啊。那个爷爷奶奶,我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了。”楚沁北急急忙忙的说道,拿着衣服就出去了。

五第五十六章

匆匆忙忙赶到记者会现场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在往外面走了。她抓住一个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小姑娘问道:“结束了么?”

那位小姑娘点点头,说道:“都已经完了啊。”

楚沁北的眼睛眨了眨,苦笑道:“是我太冒失了吧。”正要往回走的时候。齐言东看见了她,虽然他知道楚沁北肯定会来找他,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北北。”齐言东等到记者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楚沁北的背后喊她。

楚沁北转过头,看见他,刚刚那股想要找他问个清楚的劲儿却一点点消退下来。问与不问,这件事情都发生了,不会因为她怎么想而突地改变。

齐言东走下台阶,看见她脸上的神色变幻,问道:“北北,找我有事?”

楚沁北摇摇头,又点点头,似还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恰在此刻,秦铭也在后面喊道:“言东,还有个记者专访。”

齐言东掏出手机,给秦铭发了个短信“我不去,今天有事。”就赶快关了机,拉着楚沁北的手一路小跑,直到跑到一条小巷子才停住。

楚沁北诧异的看着他,再看着被他刚刚抓的发红的手腕,赶紧抽了出来。齐言东只觉手间一空,似乎心也跟着空了。

“说吧。”靠着老巷子的墙壁,齐言东的双手插在口袋里。

“说什么?”楚沁北茫然问道。

“北北,你不会连跑来记者会找我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吧?”

楚沁北咬了下嘴唇,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问。但是,如果不问,这个疑问会一直停留在她心中,所以鼓足了勇气,她还是问出了口。

“收购讯秦的原因是?”

齐言东盯着她的眼晴看了许久,确定没有在她眼中看到厌恶的情绪,才缓缓开口道:“不为什么。就是想要赚钱。”

楚沁北反问了一句,“赚钱?”

齐言东扯了扯嘴角,“逗你的。”

楚沁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是在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齐言东故作漫不经意地说:“你来是为了陆然?”

楚沁北愣住,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自己和陆然之间有什么吗?

齐言东看见她愣住的样子,还以为自己一语中的,心里面泛出酸涩的滋味,嘲讽地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你会不会相信?”

楚沁北摇摇头,又点点头,反问道:“你是为了我?”

齐言东长舒一口气,似乎有种想要把一切说干倒尽的愿望。

“我,为的不止是你。我也为了齐氏的以后发展,但是,我也为了你。我不希望看见你每天和他朝夕相处,更不希望看见你以后在商场上与我的对峙。我在乎你,在乎我们拥有过的故事。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和你拥有的是暧昧。”

楚沁北在齐言东说完这段话之前,脑袋里面想过许多答案。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这么直接地说出口。

齐言东脸随着那一段话,微微地红了。他算得上一个善于言辞的男人,但是如此表达自己的心,却是第一次。

楚沁北看着他泛红的脸庞,眼里面有液体涌动。“我和陆然,没有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解释她和陆然的关系,也是第一次想要结开那个结。就像梁咏琪的《错过》一样,“错过的人都有过错”。她的过错就是不该让这个误会一直持续,而齐言东的错误就是有怀疑永远不说出口,选择自以为是的方法爱着楚沁北。

齐言东听完那句话,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楚沁北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划破了此刻的平静。她吸了口气,才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陆然,他着急地说道:“小北,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

“媒体那方得知你和齐言东以前交往过的事情,又知道你回国后在讯秦工作,都在疯狂找你。”

“啊。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对了,那件事还好么?”

陆然苦涩的笑了笑,看了眼身后的情况,说道:“还好。”

“那就好吧。”

齐言东看着楚沁北合上电话的样子,问道:“陆然?”

“恩。他说媒体那边知道我和你以前交往过和回国后这段时间都在讯秦工作过的事情,都在找我。”

“让他们知道了更好。”

楚沁北瞪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说道:“我和他,只是兄妹一样的感情。”

“那你和我呢?”齐言东反问道。

楚沁北被他猛地引到两人身上,直觉地回答:“就是你想的。”

老旧的巷子里,这时有人提着菜篮挤了进来,看见两个靠在这里的俊男美女,略微地惊讶了一下,楚沁北尴尬的笑了笑,退到齐言东的墙那边。齐言东的手垂下来,握住了楚沁北的手,伏在她的耳朵边缓缓开口:“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楚沁北的耳朵被呼出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她强装镇定的看了齐言东一眼,说道:“我相信你。”

齐言东拉着她,出了巷子,直到送她坐上了车子,才走了回去。他拿出电话,想到刚刚那一会儿肯定有许多人找自己。只是,他却不愿意让任何然打扰他和她相处的片刻。果然,上面已经有许多未接来电。有熟知的媒体的,也有苏越,秦铭的。

“秦铭,怎么了?”

“老大,你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我还以为你逃亡到西伯利亚去了,信号不通。”

“别贫嘴了。快说。”

“陆老爷子在办公室外面等你很久了。你是见还是不见?”

“见。等我,我马上回来。”挂了电话,就立刻又回到了齐氏的大楼。

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坐在门外的陆老爷子和陆然还有一位秘书三人。他笑着朝陆老爷子走过去,说道:“不好意思,让老爷子久等了,请进。”

然后又向过道喊道:“叶之,快点泡点好茶送进来。”

陆老爷子虽然面色不豫,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是他有求于这个年轻人,摆什么架子也没有用。

齐言东看着三人,说道:“陆老爷子今天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什么事?”

“呵呵,齐总。我一个老头子今天腆着脸来找你,不过是为了讯秦。”虽然明知道齐言东是故作不知,但是陆老爷子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今天的事情。

“陆老爷子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过,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了忙。”

“齐总,打算收购讯秦的也是你,怎么你还帮不了忙?你故意为难我这个老爷子吧。”

“没有的事。但是陆老爷子,也应该知道,商业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而且,做这个决定我们齐氏也不是草率施行的。”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丢的一干二净。

陆老爷子还是不死心地说道:“我们陆氏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是因为内部管理不善,但是我还是希望齐氏高抬贵手,放过陆氏一马。”

看见自己父亲的模样,陆然开了口,说道:“齐言东,有什么账记在我头上就好,没有必要记在陆氏身上。”然后又对乔臣说:“扶老爷子出去吧,我和他说。”

陆然说道:“齐言东,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是因为小北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齐言东转了转手上的笔。

“但是这个和陆氏没有关系,对吧。”陆然说道。

“我也没有说这次的收购和北北有关系。”

陆然怔了怔,明明知道齐言东迁怒于讯秦,肯定和楚沁北是脱不了干系的。但是他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他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我和她没有什么。再说,小北已经辞职了。”

“陆然,我不知道该夸你什么,自恋?自负?我说了这件事情和北北关系没有那么大。”齐言东弯了弯嘴角,他并不想把北北拖入两人的商业争斗之间。

陆然眸内寒光一闪即逝,“齐言东,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站在这里。算作我求你,给陆氏一条活路。”

齐言东笑笑,“我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你的意思是让我又重新开个记者会,说我齐氏根本没有收购讯秦的打算?”

陆然苦涩的说道:“我知道收购讯秦,你已经胜券在握。但是能不能放过陆氏一马?陆氏的产业不止在百货公司这一块,还有其他的地方。你用股票打压的是整个陆氏。”

齐言东睨眼看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陆然说道:“算我求你,你不要再打压陆氏了。”心里面随着话,一阵阵的凉意涌出。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站在楚沁北面前意气风发的然哥哥,只是屈服于现实的一个男人而已。

“凭什么?”齐言东放下了转动的那支钢笔。

“我答应你,去b市负责陆氏的其他工作,不再见小北。”

齐言东没有吱声,他不知道这样的逼迫对于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至少证明了他比面前这个人厉害,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对陆氏咬牙不放过,赶尽杀绝。那么在楚沁北那里只会留下‘残忍’的印象。

他长睫垂下,“好。”

陆然说道:“我明天就走。只是,”后面这句话说得心酸,“希望你好好对小北。”

齐言东嘴角上扬,“我对她,肯定会好。这个就不容你陆大少操心了。”

陆然捏紧的手,缓缓松开。他明白,此刻的他是失败者,他可以为了现实埋没自己的爱情。他没有齐言东这般的魄力,为了楚沁北做这么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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