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王爷好怕怕 - xp1024.com
《战神王爷好怕怕》


简介

号称“夏一刀”的外科大夫夏天被胜名所累,过劳死在手术台上,魂穿异世的她决定要好好守护亲情,在乡间做个闲散小大夫,轻松过一世。谁知上天连她这小小的心愿都不答应,不经意间赐给她一个儿子、不经意间姐姐成了世子妃、不经意间自己有了个上门师傅、不经意间招惹了战神冷王爷、不经意间救了武林大魔头、不经意间坏了临国狂太子的好事、不经意间……

他是鲁阳国的战神王爷,为自家皇帝老兄攘外安内,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却独独对那个小大夫没辙,看着她面对自己的亲近以死相逼,他的心咋还有点胆颤呢?

他是世人口中的武林大魔头,美艳如花,却有着先天的残缺,本想终身会如此,不想被个小大夫治愈,那就让他以身相许来报这再造之恩,可她却潇洒转身,挥挥衣袖,不带有一片云彩。

他是齐越国的太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了一统霸业,早已摆好棋局,只待收网,不想被个小大夫坏了好事,那就把她抓来抵罪,可她却狡猾的逃了。

他是她的师兄,也是鲁阴国早已不在人世的皇子,为了她,清雅如莲的他不得不走下神坛,重温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待尘埃落定,她却把他推给了别人。

且看一个小大夫徜徉在三张宝藏地图残片引发的阴谋算计、你争我夺的漩涡中,最后守护亲情、收获友情、寻得真爱的故事。

1 要走了吗

开元208年初夏,地处方舟大地南方的鲁阳国,清晨一缕缕阳光穿透薄雾,轻柔地洒在清山绿水旁的烟村上,这是一个宁静而祥和的小山村。

“汪汪汪……”一阵兴奋的犬吠从村里唯一的医馆——小一医馆里传出,打破了这份宁静,村民便知道医馆里现如今唯一的大夫夏大夫和她的儿子小念要出诊或上山采药了。

对于这个给村民带来方便和实惠的小一医馆,村民一直是津津乐道的。据说大概50多年前,一位医术了得的老中医和他的儿子欧阳逍遥隐居于此,儿子长大后便外出历练,直到30年前才携妻回归,传承老父衣钵,治病救人。不知为何成亲多年未见有子,但一家人也不着急,就连老中医也不催。七年后欧阳家终于添丁,是个儿子,起名欧阳夏木,到今年有23岁了。又过了5年,其妻以30岁高龄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起名欧阳夏林、夏森,性格一静一动,到今年也有18岁了。三人不但相貌传承父母,男俊女俏,又勤奋刻苦,早早习得家传所学。

欧阳夏木在8年前外出历练,至今未归。5年前,小女儿夏森外出采药时不慎破相,左脸颊上一块鸡蛋大小的伤疤狰狞恐怖,隐居别处养伤,谁料1年后带着几个月大的儿子小念回来了,于是乡亲纷纷猜测,夏森当年不是破相那么简单,可能被人玷污了,这一说法越传越悬,欧阳家的人也不出来反驳。因此,淳朴的乡民一致认定夏森被人奸污有子,对她很是同情。

3年前大女儿夏林远嫁京城,其父母、师兄随行进京行医,只留夏森和她的儿子留守医馆。还好,夏森也是医术了得,没有辱没小一医馆济世救人的名声。但令人不解的是自其行医开始,自称夏大夫,改名半夏,乡民记忆中原先率性活泼、不拘小节的丫头变得为人谦和大方,温婉,有着比之年龄更甚的稳重,医德更是高尚,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发型,一根马尾从小梳到大!以上这些是村民口口相传的,事实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这日上午,趁着没有病人,半夏在院中翻晒着草药,儿子小念冲入院内,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一向稳重的他满脸欣喜:“娘亲,外公来信了!”家中第三成员大柴狗小花也跟在后边汪汪的叫着。

半夏爱怜的摸摸他的头,“瞧你兴奋的,咱们看看外公说什么了?”

说完接过信看起来,咦,姐姐快要生宝宝了,怎么突然让自已去陪产?以前来信也没提过呀?想到姐姐万事不求人的性子,又加上她深知自己的情况,却还要自己前去,看来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半夏稳稳心神,跟儿子商量:“儿子,你姨姨要生小宝宝了,想让娘去陪她。外公派人接咱们进京呢,你说咱们去吗?”

小念听后半是苦恼半是希冀,很是矛盾,“娘亲,我很想外公外婆和姨姨,也很想去外面看看,可是您不是说外面很危险,不希望我出去吗?”小念双手抓着半夏的衣袖,轻咬着嫣红的小嘴,抬头望着自己的娘亲,满眼的纠结。

看着儿子为难的模样,半夏心里也很矛盾,这次为了姐姐也要进京的,可是万一小念的身份被揭穿,自己真的让他认祖归宗吗?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半夏闭了闭眼,像是下了重大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去!当然去!赶紧好好收i拾一下,能带的就带,不能带的就留下,这两天你外公派来接咱们的车应该就到了,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我把这些药能卖的明天去镇上卖了,凑点银子给张大妈她们送去。”

小念黯然的双眼一亮,忙答应一声去收拾了,半夏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心生满足。说起这个儿子,那是真的懂事。自从家人进京后,娘俩相依为命,虽然父母走时留点银子,自己又是个大夫,生活温饱本应没有问题,但是来看诊的病人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地地道道土里刨食的农民,这医药费是少之又少,自己又是善良、重情重义之人,视钱财如粪土,所以这施医赠药之事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娘俩也是越过越穷,还好可以时常去大山里采药到镇上药铺去卖补贴家用,又得邻居帮助才得以正常度日。

小念自小跟着半夏行医,也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对人亲切大方,对已则漠不关心,自小没有跟半夏提过半点过分要求。像别的小朋友一样,问父母要顿肉吃、要件新衣服穿,那都是没有的事。相反,小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会认草药了,帮着半夏采摘、晾晒、归类收妥,一条龙服务!更别提帮忙做家务,种菜之类的小农活,总之小念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从没让半夏操过一点心。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小小年纪有时候比自己娘亲还稳重,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他那未曾谋面的爹。

半夏抬头看着这个生活了很久的小院,又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低喃“要走了吗?真的要离开这宁静的小山村了吗?这18年的安稳岁月终要说再见了!开始奋斗吧,半夏,加油!”

2 最后一个病人

当夜,因为收拾行李而累极的小念,早早的睡下了。半夏躺在床外侧,单手支头,借着昏黄的油灯,凝视着床内安静熟睡的儿子,温暖的心再次坚定,一切以小念为重,既然决定了,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吧。半夏不再多想,扭头吹熄油灯安然入睡。

漆黑的夜,静悄悄的,一声极其突兀的犬吠后,夜,再次归于平静。一条挺拔的身影飘入屋内,伫立在床前,夜的漆黑似乎对来人没什么影响,目光如炬地仔细观察着熟睡的半夏。

这难道就是大夫,怎么这么年轻,还这么丑?要不是主子受伤,现在高烧不退,自己和青松也不会停在这么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小山村;要不是这家是村里唯一有药铺标识的人家,自己更不会进入这户找遍所有房间只有这母子俩,才会无耐认定这个女人就是大夫的医馆。老天你不是这么玩人的吧?唉,有总比没有强,现在主子很危险,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她了。青竹努力做好心理建设,一把抓住半夏的衣服将人提起。

半夏一向浅眠,被人提起的同时,马上惊醒,刚要惊呼出声,突然想到自己儿子安危,立刻冷静下来,开口想问来着何人,有何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应该是被点了哑穴。不能慌,不能慌,因没有感到杀意,半夏边安抚自己,边望着对方眼睛的方向,想努力看清对方。倚仗自己是习武之人,青竹清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由惊慌到冷静的过程,心生佩服,这个丑女人不害怕?

“你是大夫?”不难听出问话中有一丝急切,半夏点一下头,心想难道有病人?看此人虽急又小心谨慎的模样,病人应该还在暗处并且对其这人重要。

“我给你解穴,你不要喊叫?”

半夏点一下头,啪的一下,穴道解开,半夏清清喉咙,说道:“阁下是否有病人?请将病人带到医厅的床上,我穿好衣服马上来。”罢了,离去前接诊最后一个病人吧。

大夫的职责让半夏理智的做出安排,青竹微愣一下,心道好聪慧的女子,发现人家还在床上没有动的意思,显然是在等自己出去再起身,急忙略显尴尬的转身出去和青松一起将主人背到医厅。

半夏想了想,怕自己不在儿子身边,儿子会有危险。恩,还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好,于是叫醒小念,只说来了病人,要他和自己一起去医厅,小念不疑有他,略收拾一下便和半夏进入医厅。

让小念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半夏对青竹二人说:“这是我儿子,我需要他在我身边。”

未说完便利落地拿起桌上的药箱,来到床前,看到床上之人脏污的脸上双眼紧闭,脸色潮红,伸手探上额头滚烫,明显是烧昏了,寻到脉搏仔细把起脉来,眉头轻皱,“把他的伤口露出来,我要处理一下”话落看向青竹。

面对半夏笃定的口气,青竹和青松对望一眼,快速解开主子的衣服,露出背上深深的伤口,虽然已经上药,但是明显于事无补,伤口已经发炎腐烂,半夏快速打开药箱,找出退烧的药丸,喂入病人口中,同时说:“我现在需要给他清创,你们谁去烧开水?顺便把这几株草药煮水。”随手从旁边药柜里拿出几种草药递过来。

二人对看一眼,青竹留下监督半夏、保护主子,青松接过草药出屋去烧水了……

等到青松提着一桶药水回来,看到青竹扶着主子坐在床上,那个女大夫正在专注的为主子扎针。床边一张简易的桌子上放着针包、小刀、药瓶等物。

看到青松进来,半夏习惯的下医嘱:这位病人因伤口感染发炎而高烧不退,我刚给他吃了一颗退烧的药丸,又以针灸助他退烧,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我现在要把他的伤口上的腐肉剔掉,然后将他的伤口缝合、上药、包扎,如果你们同意我现在要开始了。”

感染发炎?缝合?这不是近一两年京城刚兴起的处理外伤的最新治疗手法吗?为什么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大夫会?但是青竹和青松现在还有选择吗?又看到这个女大夫冷静自信的态度,放心不少,便不在说话,点一下头,以示同意。

半夏让青松把桌上的小刀烧红,自己把药水用棉布沾了,轻轻的、仔细的擦拭着伤口及四周,半夏又征求意见:“用给他喂麻沸散吗?”

青竹二人想到主子的性子,齐齐摇头。半夏不再多说,给病人口中塞入一块干净的棉布,用烧红的小刀一点点剔除着腐肉,直到深入骨头,疼得昏睡中的病人都闷哼出声。

半夏没有任何犹豫,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工作,神情专注而圣洁,连脸上的疤都不再吓人了。青竹和青松看着半夏拿起桌上的针穿上不知名的线对着主子深深的伤口一层层的缝合着。二人面上露出变化莫测的表情:疑惑、佩服、赞赏……

半夏最后缝合好伤口,上药包扎,取下银针。对二人说:“很顺利,他明天中午就会醒了。”

青竹二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喜色。

半夏收拾了一下医厅,将一颗消炎药丸喂入病人口中,又给他把把脉,松了一口气。

扫了一眼三人的穿着,丰富即贵,现在自己很需要钱呀!那就对不起了。便对青竹两人说“病人从脉象看已无碍,如不再发烧,两日便会好,我会在这里守着到他醒来,你两人可以去休息一下。另外请准备一下诊费,一共三十两。”半夏咬牙说出自己认为的天文数字,等着两人的讨价还价。

两人一愣,青竹拱手道“多谢大夫救我家主子,这是一百两请笑纳。我两人名青竹、青松,不知大夫如何称呼?”说完从怀中拿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送到半夏手中。

半夏立刻两眼放光,也不推托,顺手接过。“我叫半夏,大家都叫我夏大夫。”

“夏大夫医术了得,再次谢过夏大夫的救命之恩。夏大夫想必也很累了,还是去休息吧,我两人在此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去叫夏大夫的。另外,请夏大夫不要将我三人行踪泄露出去,否则……。”青竹一看半夏的财迷样,心理甚是鄙视,出言威胁。

半夏一听青竹如是说,也不客气,本着自己的职业准则,决不会将病人情况外泄他人,况且这三人一看就是打斗受的伤,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再说这三人也不像心思歹毒之人,于是顺坡下驴“放心,我必不会说。另外你们烧些水吧,病人会出汗,可以清洁一下,但是伤口一定不要沾到水。我先去休息了,有事叫我”说完拉起始终不发一言的小念转身出屋去休息了。

很久没这么累了,儿子,你这5岁的小屁孩遇到这事怎么这么冷静,这样真的好吗?再怎么着也看出点事了吧?咋不说句话呢?

走到屋外,忽然觉得这么安静的夜不对劲,半夏拉着儿子快速来到狗舍前,看着地上躺着的大狗,眉头一皱:小花,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呀?半夏深蹲下去,抬手摸向狗脖子,手指下平稳的脉动顿时让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娘,小花怎么样了呀?”小念终于说出醒来的第一句话。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明早就醒过来了。”半夏说完抱起小花将它放以狗舍里面,才放心地拉着儿子去休息了。

3 瞪我干吗

姬兰襄醒来时,只觉阳光有点刺眼,昏睡前头重脚轻的感觉已无,除了浑身酸软之外倒是一身轻松,连背后的伤口也不再火辣辣的疼,看来是经过处理了,依着青竹二人的脚力不会这么快到京城的,应该是在半路上找到大夫了。

感应着四周没有任何危险,姬兰襄慢慢睁开眼睛,仔细观察着陌生的环境。显然这是一间不大的医馆,入门便是柜台和装药的贴墙抽屉,再往里是大夫看诊的方桌等,而自己躺着的床则正对着柜台,在屋子的另一边,以一道帘子隔开。现在帘子已经收起,青松坐在帘子和床中间的椅子上休息,而青竹则站在门旁警戒着。

似乎感应到主子的目光,青竹猛然回头,发现主子终于醒了,激动地飞身来到床前“主子,你感觉怎么样?”

“嗯”简短的一个字让青竹瞬间放下心来,青松听见动静睁眼醒来,听见主子的话也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主子脱离危险了。

“青竹?”上调的轻喃,青竹就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立马事无巨细地将昨晚找大夫治疗及半夏的情况一一禀明,于是姬兰襄脑补了一个爱财地、有着高超医术的丑女夏大夫,判断于己无任何危险,于是自动将其忽略。

正在这时,忽听屋外一孩童说道“娘亲,今天早饭真丰盛,还有鸡蛋呢。”

“对呀,来小念,先把早饭吃了,完了去收拾行礼,一会儿帮娘亲做些杜奶奶、刘爷爷要用的药丸,好吗?”不良的某大夫在昨天“狠宰”了一百两银子后,很愉快地决定把原打算卖的药材都用起来。

“好呀,娘”轻快的一声应答后,就听到厨房内锅碗瓢盆的声音,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来到门前,“叩叩”两下敲门声意思一下后门就被推开,半夏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位好汉,肚子饿了吧,来吃……”后面的话在半夏看到床上的人已然苏醒之后生生给惊回了肚里,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更是呆愣,屋内青竹二人见此后,心中均鄙夷了一下:又是一个花痴女,在见到主子的真面目后又是这副呆傻的模样。

是的,现在的姬兰襄早已被青松二人洗漱妥当,露出原来的俊美无俦,冷俊的模样。只见他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刚毅有形,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性感的薄唇微抿,皮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无瑕,健康的小麦肤色更令其性感无双。

青竹二人的想法刚起,只见本该继续呆愣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托盘,飘至床前,坐在椅子上,抓起姬兰襄手腕开始把脉。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惊呆了青竹二人,让他们二人忘记主人生人勿近的习惯,待要阻止半夏时却被主人一个眼神制止,只见半夏一脸的纠结,嘴里一个劲的说呢“不可能,奇怪呀,怎么这样呢,真是好体质呀”

待半夏把完脉望向姬兰襄的脸时,便撞进了一汪清澈幽暗的深潭,清冷无波,“呲”一个寒战,感受到“病人”身上源源不断释放的冷气,半夏顿时诸神归位,好冷呀,这人怎么这样呀,不就是给你把个脉吗,至于瞪我吗,瞪就瞪吧,怎么还这么冷?

“我只是惊讶,你本该午时才醒的,却提早两个时辰还多,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才给你把脉看看有没有别的问题,呃,你放心,你现在恢复的很好!”半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动的向着面前的冰块解释自己的行为。

姬兰襄在半夏进屋时就看到了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该女子身材高挑,体态轻盈,长得怎么样没注意,只记住了左脸上鸡蛋大小的一块疤痕。“嗯”一声算是接受了半夏的解释,便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半夏暗松一口气,抬头对青竹说:“我做了些早饭,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吃点吧,病人刚醒,适宜喝一些粥,吃个鸡蛋吧,补充一下营养,依着病人的体质,这是三颗消炎药丸,饭后吃,一次一颗,现在最好还是卧床休息。”放下三粒药丸和两人份的早餐,随后从药箱中拿出一瓶酒精、一瓶药粉和棉布,

“另外,明天早上换药,先用酒精消毒,再撒药粉,最后包扎”一边说一边指明。对此医嘱,半夏自认为是废话,她就不信这三个人不会。碍于这个病人太冷,半夏很无耻的把属于自己的工作甩给了青竹二人。

“每顿饭我会做好放在厨房,您三位可以自取,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吃的,三位见谅。我还有些活计就不打扰了。”爱惜生命、远离冰块,半夏决定轻易不进医厅了。

对于半夏的如此“识趣”,姬兰襄甚是满意,青竹二人却甚是诧异:不是应该以各种理由留下吗?不是应该像狗见了骨头,流着哈喇子扑上来吗?啊呸,主子才不是骨头!难道主子没有吸引力了?狐疑地看了自家主子依然帅到爆的脸,两人很是不解,最后只能归为这个夏大夫不正常。

4 京城来人

姬兰襄在确定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决定在此休养。主仆三人嫌弃且无奈地吃着真的很“清淡”的早饭,青竹两人心里继续吐糟:真的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呀,连个卖吃的地方都没有,这个不正常的夏大夫真的不正常呀,你说我们三个大男人,两人份怎么够呀?又不能饿主子,只能饿自己呀,悲呀!不够就不够吧,我们也不挑吃的,但是你好歹给点荤腥吧,只有白粥和馒头,好不容易有个鸡蛋,还是白煮的,一顿饭连点盐都没有,真的很“淡”呀。其实他俩真的冤枉半夏了,她真的不知道病人会这么快醒过来,所以只准备青竹、青松二人份的,后来又惊诧于姬兰襄的变态复原能力,更忘了吃饭的事。

半夏找到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儿子,嘱咐他不要到医厅去,便和他一起到药庐为几位需要长期用药的孤寡老人炼制药丸,把能用的药材都尽量用完,又根据山上能找到的草药,把治疗常用病的药方和外伤紧急处理的方法步骤都写明白,方便她走后乡民的自救。医厅里的三位也不出屋继续休养,双方相安无事,这样忙忙碌碌到了傍晚。

“半夏,半夏,快点出来,你家京城来亲戚了。”在药庐刚忙完的母子俩听到邻居李大嫂叫喊,赶紧来到院中,“半夏,我在村口碰到的,说是欧阳大夫派来的,我就给领回来了。”只见一位年龄40多岁矮胖的老者走向前,看着半夏脸上的疤痕和老爷说的一模一样,于是很是恭敬地行礼“二小姐安,老奴袁福奉老爷之命前来接二小姐和小少爷回京,这是老爷的亲笔信和玉佩”,双手奉上信和玉佩,一看就是自家老爹的随身玉佩,半夏接过来,轻轻摩挲着玉身,突然间,思念就像开闸的洪水,泛滥成灾,注视着满脸慈祥的老人,许久之后,才打开信,一看就是爹亲笔所写,无非就是嘱咐路上小心之类的话语,收拾好心情,看到福伯行礼还未直起的腰身,很是尴尬的上前一把扶起“有劳福伯了,福伯一路辛苦,请随我到屋里休息。”

“二小姐,请稍等,大小姐也派了人来保护您。冬叔、冬季两位大人请现身。”

说完“唰、唰”二道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立在半夏身边,上前行礼:“属下冬叔(冬季)参见亲家二小姐,世子妃命我等二人前来保护您和小公子。”饶是半夏和小念平时再冷静,也是惊悸不已,更别提李大嫂惊呼出声,半夏嘴角狠狠抽了抽,上前虚扶起两人:“二位大人有劳了,请随我一同下去休息吧。”

“谢二小姐,不过不用了,有事唤属下就好。”说完如来时一样唰唰没影了。

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来无影去无踪,牛拜!半夏在心中狠狠惊艳了一把。递给李大嫂一个稍等的眼神,招呼福伯来到原来哥哥的房间休息。

院子里的动静医厅里的三人也知道了,青竹对姬兰襄说:“主子,看来她们要去京城,只是不知道这个夏大夫怎么需要动用东伯侯府排名三、四的暗卫护送?”

青松说:“主子,他俩说是世子夫人派来的,难道夏大夫是她妹妹?夏大夫姓欧阳吗?主子您看需要和世子确认一下吗?”

姬兰襄想着珈蓝关战火刚熄,自己接到皇兄密报,在半路离开回京大军,一路先行,哪知半路遭遇埋伏,欲置自己于死地,但他是谁,他是战神!鲁阳绝无仅有的冷酷狠辣战神,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终于在自己重伤之下诱敌深入,全歼对方才得已逃脱,后因没有好好处理伤口,伤口发炎才来此医治。想着那个整天一身橘色花孔雀般到处招摇的高傲妖冶的男人,从小到大二十年的并肩战斗、相知相惜,现在那货正为如何讨好他的女人,抱得美人归伤神劳力,他的女人也是,孩子都有了,还不接受孩子的爹,这叫什么事?女人呐,果然难懂,远离为好!所以自已从不让女人近身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想到这些和暗杀自己的事无关,也懒得多费脑细胞,对青竹二人下命令到:“不用理会,今晚动身回京。”“可是,主子您的身体?”

“无碍。”依旧冰冷。

半夏回到院子,嫌然的对李大嫂笑笑:“嫂子,让你久等了。”

“没事,你这是要去京城和欧阳大夫一家团聚呀?也是呀,一个女人自己带个孩子生活确实不容易,一家团聚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是呀,我们娘俩在这边,爹娘终是不放心的,为人子女的,哪能老是让老人操心,所以呀,这次我们娘俩准备不回村了,还麻烦嫂子照料一下院子,家里的东西嫂子要是不嫌弃可以随便用。”

“你这傻丫头,说的叫什么话,你不说,咱们也是会照看的。只是怎么走的这么急呀?让嫂子准备点东西给你捎着都没时间好好准备。”

“我姐姐要生孩子了,就这几天了,我这不是赶去照顾吗?”

“林丫头要生了,太好了,这都2、3年了吧,也该要个孩子了,真是恭喜呀!只是你走了,咱们看病就得多走几十里的山路去镇上了。呃,半夏呀,嫂子不是不让你走的意思……”

“嫂子,我明白的,我写了一些常见病的方子,制了些药丸,放在里正那里,有需要可以去取用。”

“半夏呀,你真是个好姑娘呀,咱们烟村用你是福呀。”

“嫂子,快别这么说了,我可担不起呀,要不是乡亲们对我们娘俩照顾,我哪能活得这么容易。嫂子不说这些了,刚福伯说了我爹催的紧,明天我们就得动身了,可有些事没办完,心里总不踏实,想吃完饭麻烦你和良子哥陪我们娘俩去办,行不?”

“有事就说,这有啥麻烦的,还跟我客气。”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走之前去给邻村张大妈、李大爷,还有咱村的杜奶奶、刘爷爷家里去送些他们在用的药丸和银钱,你也知道他们生活不易。然后再去里正家里送东西告之一下。”

“就这点事,没问题!”看着李大嫂爽快的答应,半夏又上前,一副狗腿的样子“那嫂子,你看家里来了客人,这晚饭?嘿嘿……”

“得,这晚饭我也包了,你说你那厨艺我都没法说了,你将来嫁人可咋整呀。”

“谢谢嫂子,嫂子最好了,呵呵我可没想嫁人。嫂子,拿着,这是20两银子,你让良子哥拉些肉来做晚饭,剩下的你俩留着吧。”

“这怎么行,你留着路上用。”

“嫂子,拿着吧,我还有呢。”

“要不给张大妈她们吧。”

“不用,他们也有这么多,嫂子……”半夏脸色正了正,“嫂子,谢谢你和良子哥这么多年对我娘俩的照顾,拿着吧,别嫌少。”李大嫂也是一怔,吸吸鼻子“唉,”终是拿着了。

于是在李大嫂和良子哥帮忙下,做了小炒肉,又把鸡宰了,和着山里的野蘑菇做了个炖鸡,良子哥又在小河里摸了三条鱼,清蒸了,又炒了鸡蛋,做了几个青菜,满满一大桌,色香味具佳,连着医厅里的三位也勾出了馋虫。

开饭前,半夏想了想,将饭菜均出三份,趁人不注意来到医厅,将托盘放下,无视大冰块,对着青竹说:“三位实在抱歉,我明早要出远门,现在我想给病人检查一下,再做安排,请见谅!”说完便走向某冰块,拿起手腕开始号脉,在青竹、青松以为某爷会把某女大夫一手挥出去的时候,某爷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任由某女光滑圆润的微凉手指按在了自己的温润肌肤上,嗯,感觉不错,眉头逐渐放松。

还没细细品尝这不错的感觉,半夏松开手,指了指某冰块,对着青竹二人说:“我看看伤口。”青竹看了看又皱起眉头的某爷,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和青松二人将其上衣脱去,露出白色绷带,半夏拿过药箱,拿出剪子,不客气地剪开绷带,看到平整的伤口,上前府身仔细地观察,发现没有红肿的迹象,恢复的不错,半夏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微凉的肌肤,某爷的身体一僵,感觉如同纤细的羽毛轻轻扫在心尖,痒痒的,感觉很异样。半夏拿过酒精消毒、上药、一气呵成,拿过棉布绷带,一圈圈绕过某爷的前胸,随着身体的低伏,发尾柔软的发丝一下下略过某爷精壮的后背,以及某女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某爷感觉异样加深,痒的无以复加,于是眉头更皱,这是怎么回事呢?待要好好想想,这边半夏包扎完毕,异样消失了,某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为身体还未复原。

再次感叹某冰块非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半夏很是肯定地说:“病人恢复的不错,明天可以下床了,药都不用换了,5天后找个大夫拆线就好。几位可以继续在此休养,我可以请邻居帮忙起居。”看在100两银子的份上,半夏自认很义气的找李大嫂帮忙。

“不必了,我们会自己解决。”

“呃,好吧,请用餐。”在用了两顿“清淡”的难以下咽的饭菜后,看到有鱼、有肉、有鸡的大餐,三人食指大动,准备大吃一顿,“病人还是吃清淡的饭菜为好”一句冷冰冰的话瞬间浇熄某爷的热情,筷子怔了一下,终是改变了方向,奔着青菜而去。

半夏心情颇好的走出医厅招呼客人去了,没有看到某爷意味深长的一眼:虽然这个女大夫是为自己好,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丑女幸灾乐祸着,真真是个臭丫头!不对,是臭女人!青竹、青松二人看着自家主子看人的眼神,身子瑟了瑟。

青竹想:主子,您这是要闹哪样呀?夏大夫这人还算不错的,本以为是个财迷,没想到是个散财童子,只不过这财是他们的而已。青松想:主子,你不会因为点吃的就恨上人家了吧,这个夏大夫虽然丑了点,但是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呀,要不怎么会把自己的药方留下着,那可是大夫的命根吧。青竹和青松很有默契地没有评价半夏的厨艺,唉,说多了都是泪呀!

半夜时分,三道黑影从医厅里略身而去,行至村外山下,扬声呼哨,三匹骏马从山中飞奔而下,须臾来到山下,三人飞身上马,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暗中的冬叔、冬季二人疑惑:襄王主仆三人为何至此,难道认识二小姐?不过这不是他们的任务,等回家禀明世子爷吧。

一夜无话,待第二日半夏送饭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医厅,心情一松:终于走了,那个大冰块还真是令人紧张的存在呢,要多几个这样的病人,她可怜的小心脏还真承受不住这别样的刺激。

在初夏温暖的阳光穿透茂密的山林照在这个小山村时,在众乡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半夏领着小念,牵着小花,带着半车乡亲送的土特产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在马车中,半夏灿然一笑:不管未来如何,这步终是迈出了,未来,我们娘俩来了!

5 一个采药的老人

现如今方舟大陆,鲁阳、鲁阴、齐越三国三分天下。

相传千年前,方舟大陆一直由齐鲁国一国统治,奈何齐鲁国最后一个皇帝昏庸无能、残暴不仁,手下官员更是有样学样,苛捐杂税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最终被颠覆了皇权,天下一分为二,西为齐越、东为鲁越。

后来鲁越开国皇帝未来得及立下太子就薨了,势均力敌的两个皇子在相争多年无果后,二人依据各自的势力范围,以地处国中,横贯南北的大河——方河为界,河南鲁阳国,河北鲁阴国,各自为政。三分天下的格局成形,沿续至今。

这三国中齐越位于高寒之地,北沙漠,南草原,畜牧业发达,民风彪悍,京城郢堡位于方河源头五百里以西之处。鲁阴国地处平原,多耕地,少山脉,四季分明,农业发达,民风淳朴,京城扬城处于最大的平原——恒河平原正中。鲁阳国多山,气候湿润,桑渔、茶叶、瓷器发达,重商轻农。京城策城处于越秀山以南,四季如春。

半夏众人此行由北向南,从山旮旯里出来转官道沿越秀山山脚行进,三天就可到策城。

这个越秀山有五个山峰,四个较矮的山峰紧簇着中间海拔超过千米的主峰——登仙峰,而靠近策城这边一为寻仙峰,一为问仙峰,官道绕过问仙峰,在两峰中间就向南直通策城北门。

一路上半夏和小念卷着车帘,看着沿途的风景,甚是新奇。第三天一早,想着今天午后就能见到亲人,二人很是兴奋,早早的就上路了。

快行出问仙峰山脚时,忽然听到虚弱的救命声音,寻着声源,透过车窗,便看到一名山民打扮的老汗双手捂着右腿,半躺半靠在路边一棵小树上,脸色苍白,满身是汗。

半夏快速下车,吩咐福伯在车上看好小念,拿起药箱,来到老汗身边,看着明显被草草包扎过的伤腿,半夏问道:“老伯,我是大夫,您这是摔伤了?”

“是呀,姑娘,我上山菜药,露重湿滑,不小心跌落下来,包扎了伤口,就想回家,哪知走到这里疼痛难忍,见你们过来,才喊的救命。”老汗忍痛回话。

“我先帮您看看伤口”半夏说着解开固定骨头的木棍,不顾污血,摸上伤腿,

“老伯,固定的骨头移位了,您忍一下,我得帮您重新固定,您等一下。”快速回到车上拿了水袋回来,清洗了伤口,看准时机,老汗“啊”一声大喊,半夏已经将伤骨复位,打开药箱,取出止血粉,一边包扎,一边对着空中喊:“冬叔大人,请帮我找两块竹板。”

还未等她包扎完,几块新鲜的竹板就被轻放在她旁边,吓的老汗一愣一愣的。半夏给老汗固定好竹板之后对他说:“老伯,这是退烧丸,这是止血粉。您家在哪,我派人送您回去。”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老汗张老三,就住在两里外的张家沟,我家世代在山中采药。呃,姑娘,我身上未带银钱,你看能不能用这些草药抵呀?”

“张伯言重了,遇到您这种情况,是谁都会施以援手的,您别放在心上,这草药您还是拿回家吧。”伸手拿过不远处一直未曾注意的药篓,准备递给老汗,眼神不经意的一瞥,药篓中那个长着一朵还未开放的花,齿形的肥厚叶片,不大的根部长得像个菜疙瘩,这不是三七吗?这可是宝贝呀,只是这时候采太早了。

随手翻了翻,金银花、葛根、麦冬、仙鹤草……恩,不错吗,看来这个越秀山是个宝山了。

拿出三七,问到:“张伯,这个药您在什么地方采的呀?”

“你说这个狗参呀,就在问仙峰的峰顶靠近寻仙峰的那面。因为对面寻仙峰的风景好,所以时常有达官贵人、千金小姐上山,我们采药的怕冲撞了他们,所以不敢再向前。再说这个狗参就叶子止血还行,卖不了几个钱,所以遇到我们才采。呃,姑娘要是喜欢可以拿去。”

“不用了,我只是问问。”看来这个时代三七药效还没被完全开发出来,等安顿好,自己一定要去看看。

半夏不再耽搁,喊过福伯,搀扶着张伯上了车,拐入旁边的小道,向张家沟行去。

6 我到家了

因救人耽误了行程,半夏一行傍晚的时候才入了城。入城后,冬叔、冬季二人现身告辞离去自是不必多说。

这个策城作为鲁阳政治、经济的中心,虽然繁华无比,分居却也泾渭分明,皇宫在城的正中,四周被官家所围,总称内城,再往外是繁华的商街,其次往外才是商家的住处,越有钱越靠内,只有城南是全城最穷困的所在。

以医药起家的欧阳府坐落在商业街的的一条后街里,整排的带有“欧阳”标识的风灯照得府前亮如白昼,欧阳逍遥其及妻子白洛云激动地望着缓缓而来的马车,车还未停稳,半夏和小念急急地跳下车,向二位老人奔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孝女半夏给爹、娘请安,二老安好。”

“外孙小念给外公、外婆请安,二老安好。”

“好、好,孩子快起来,路上还顺利吧?让为娘好好瞧瞧,这都瘦了。”白洛云上前赶紧扶起娘俩,仔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抱着小念,几度凝噎。

“师娘,您老就不要这么伤感了,师妹这不回来了吗?”一袭青衫,身姿挺拔,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上,因为微笑,长长的睫毛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微微眯着,不浓不淡的眉毛弯弯的,如女人般嫣红的樱桃小嘴向两边扯着,带着淡淡的药香,清清雅雅地站在几人旁边,笑着注视着半夏,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眼中有着浓浓的思念。

如此清雅俊逸的人不是欧阳逍遥唯一的徒弟风轻若又是哪个。尤记当年,半夏2岁,欧阳逍遥在深山采药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风轻若,带回家救醒,他只说他叫风轻若,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便留了下来,后来发现他很有学医的天赋,欧阳逍遥就收他做了徒弟,悉心教导,和半夏兄妹三个也算是青梅竹马。

“师兄,谢谢你一直照顾爹娘”半夏说完深深一礼,

“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你的谢干什么,怎么,拿我当外人吗?”风轻若扶起半夏,冲着她狡暇的眨眨眼。

“师兄,你当自己是外人吗?”半夏娇嗔一句,抬头望着白轻若的眼,相视而笑。

“回来就好,快进去吧,在门口哭哭笑笑,像什么样子”一家之主发话,众人嘻笑地走入内堂。半夏带着小念又重新拜过爹娘,一家五口吃过晚饭,白洛云带着小念去睡了,风轻若知道师傅有话对师妹说,所以也知趣的离去。欧阳逍遥带着女儿来到书房坐好,轻叹一声,

“唉,夏儿呀,先不说你的事怎么办,先帮帮你姐吧。”

“我知道,要不是感觉到姐姐有事,我也不会轻易地离开烟村,她过的不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因为你娘和老侯夫人是旧识,虽说是太后赐婚,可也多亏她照顾,要不以林儿那冷清的性子怎么能在那深宅里生活。一年半前,老侯夫人跟你娘说她娘家侄女从小喜欢世子,两人青梅竹马,非要给世子做妾,还以死相逼。老侯夫人见她平时也是个温顺的,不会对林儿有任何影响。她也想世子早点开枝散叶,奈何林儿一直没动静,所以想同意此事,问你娘可好。你娘虽然心里不愿,但也没办法,这不两年前那个女子就进了门,和林儿之间怎么样,我让你娘问,林儿一直说很好,谁知道这孩子快生了,林儿突然让我把你叫回来,说非得让你陪她生产,这里边的细事,还得你明日自己去问她了。”

“爹,我晓得了,医馆怎么样呀?”为了不让爹忧心姐姐,半夏赶紧转移话题。

“恩,经营的不错,有你师兄坐镇,又请了两个信得过的大夫和一个管事,还好。呃,天太晚了,你也累了,还是先去睡吧,明天还要去东伯侯府,别没精神。小念就先和我们睡,你娘也怪想他的。哦,对了,看看你的院子有什么改的,有什么缺的,直接跟袁福说就好。”

“好的,爹,您也早点休息。”说完,二人各自回房。

躺在柔软的床上,半夏回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还是有点感慨的。是的,半夏是魂穿来到这个异世的,前世的她叫夏天,生在红旗下,长在新风里,父母都是军人,哥哥是特种兵。她呢,不想活在父母的羽翼下,经过不懈的努力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地方医院的外科医生,人如其名,对工作热情如火,整天忙忙忙,忙的没时间和家人团聚,忙的没时间交朋友,忙的没时间谈恋爱,忙得死在手术台上。是的,26岁那年的第一场雪还未下完,她刚做完一台耗时18个小时的手术,还未脱下手术服,自己就过劳死了。

当再次挣开眼的时候,吓了自己一跳,自己变成了刚生下几天的小女婴,经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才接受了新的身份,那时候也想前世的父母、哥哥,是现在的爹娘、哥哥给了她无尽的爱,才渐渐冲淡这份思念。是呀,在前世自己已经死了,父母和哥伤心是肯定的,但是不会再为自己担心了,这就好。

为了不重蹈覆辙,半夏决定这一世定要好好陪亲人,不再忙忙碌碌的生活。

7 前尘往事

当今太后白晴是老太傅唯一的孩子,今年正是知命之年。四十五年前,年仅5岁的她随父母回乡祭祖,在人杰地灵的老家,遇到打算被家人卖掉的两个同村机灵的3岁小丫头阿云、阿雨,很有眼缘,求着父母买下做自己的玩伴兼丫环。

在成长的过程中,三个小丫头一起玩、一起学,情谊加深,情同姐妹,长大后三人均貌美如花,才情万千,早已被赐白姓的白洛云、白洛雨和小姐白晴被人称为“风雅三姝”,红极一时,很得年青才俊的喜欢。

奈何树大招风,先帝一道圣旨纳白晴为妃,白晴深知后宫生活的水深火热,不愿云、雨二人跟随,可二人哪肯离开有着再造之恩的小姐。无法之下,白晴求父亲做主,快速将雨嫁给当时还是世子的东伯侯。

那时东伯侯对白洛雨情根深种又刚死了世子妃,要不依着白洛雨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白洛雨先不同意,又想到如果自己嫁给世子,那么东伯侯府早晚也是小姐在宫外的一份助力,这才肯出嫁,也不知是东伯侯真的痴情,还是白洛雨有手段,东伯侯竟然没有纳妾,独宠妻子至今。

看到雨这样为小姐着想,白洛云想小姐在宫中没人可不行,自己又不能进宫,怎么办呢?可巧在府内遇到前来给太傅看病的风流倜傥佳公子,风头正劲的新晋太医欧阳逍遥,两人一见钟情,结为连理。于是水到渠成,在欧阳逍遥的暗助下,加上本身的才情和手腕,白晴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深得先帝宠爱,不久怀上龙种。

在欧阳逍遥的保护下,白晴顺利产下三公主——姬兰兰。虽是公主,但不知是孩子粉雕玉琢,还是先帝爱屋及乌,总之受宠的不得了。福祸相依,正因如此,在公主的满月宴之时,白晴防不胜防,差点惨遭毒手,幸好被入宫祝贺的白洛云发现,以身相护,致使其身中绝子之毒。

事后白晴肯求欧阳逍遥将白洛云带离这是非之地,将其治好,否则自己会愧疚一辈子。白洛云深爱欧阳逍遥,怕不能为其留后,对不起欧阳家的列祖列宗。又见白晴的势力足可自保,于是才和夫君回到烟村,在欧阳父子的联手治疗下,才解了毒,有了三个孩子。

再说白洛雨见到云为护主中毒而去,自己更是事事为白晴着想。一年半后早产产下大儿子——姬欢夏而伤身,六年后终于养好身体,又添一对龙凤胎:二儿——姬欢秋,女儿——姬欢欢。

这时老太傅身体越来越不好,膝下又无儿无女,为了报恩,先帝又是以孝治天下,于是征得东伯侯同意,将大儿子过继给太傅为孙,以续白家香火,顺理成章的姬欢秋就成了世子爷。

在烟村生活的白洛云后来听说小姐先后生了五皇子——姬兰珏,也就是当今皇上,和最小的七皇子——姬兰襄,也就是现在鲁阳国的战神襄王殿下。经过母子三人的努力终于让五皇子登上皇位,小姐也成了太后,再也不需要她的帮助。这样也好,她在烟村宁静的终老也好。

白晴在成为太后之后,回想这些年的血雨腥风,对云、雨的友情更加珍惜,自己终于要享福了,当然不能忘了自己的姐妹,于是派人四处寻找云的下落,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烟村,为了让这种情谊沿续,老太后一时兴起,赐婚!本想将冷冷的大美人欧阳夏林赐给自己的小儿子,但想到那个大冰块自己惹不起,只好捡个软的捏,于是冷美人和妖孽凑成堆。要不是找不到欧阳夏木,半夏又有孩子,这兄妹俩也逃不过老太后的魔爪。

8 再见家姐

策城初夏的早晨可比烟村热的多,半夏早早的起床,不用丫环服侍,利落地梳好马尾,挑选了一套浅蓝的窄袖交领百褶纱裙,裙的下摆秀着莲花,全身透着舒爽。

白洛云看着女儿不伦不类的发型,心里轻叹一声:这个小女儿呀,学医什么的聪明的很,只是本该是个女子就会的挽发,她却十多年了也不会,想自己或叫丫环帮她吧,她却说浪费时间,还说什么自己现在是个丑女都不在乎,更别说一个发髻!习惯就好,让人哭笑不得。这个丫头也是个主意正的,唉,管不了就不管吧。

吃罢饭娘俩坐着马车去往东伯侯府,留下小念在家和外公玩。

在车上,白洛云叮嘱半夏,虽然自己和侯爷夫人很熟,但她们是平头百姓,该有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免得落人口柄。对于自己三个孩子的礼仪,白洛云这个母亲曾亲自教导,还是很放心的。

东伯侯府位于欧阳府西南方的内城,经过半个时辰的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候府。半夏下了马车扶着娘亲来到门前,守门的小侍一见是亲家夫人,赶紧上前行礼,又着人去报侯爷夫人。

一会儿,就见正门大开,众丫环婆子簇拥着一个美貌的老妇人前来,白洛云走上前,拉着半夏上前行礼。

“参见东伯侯夫人”

“快快起来,云,说了咱俩姐妹,不用行礼,你哪次都不听。”美貌妇人侯爷夫人白洛雨上前扶起娘俩,转头看向半夏,

“云,这就是你的小女儿吧,哟,长得可真像你年轻的时候,只是这疤……”

“这都是命呀,不说这个。半夏是昨晚才刚到的京城,这不今天就带来府上认认门。半夏呀,这是东伯侯夫人,也是你姐姐的婆婆,快来参见夫人。”

半夏上前再次行礼,白洛雨拉过她的手,说到:“无需多礼,叫我雨姨就好。走,咱们进府”

一群人浩浩汤汤又转到后院大厅,三人分宾主落座,丫环上茶。

“云呀,林儿会医术,不知道夏儿会不会呀?”得,这夫人真是自来熟呀,这才多一会儿,就“夏儿”了,半夏暗自诽腹。

“这孩子也是从小在她爹身边学来着,也就学了个皮毛。”话是这样说,可白洛云的神情却隐含骄傲。

白洛雨一看,乐了:这是和我炫耀呢,欧阳逍遥现在的医术在策城那可是顶尖的存在,比太医院院首还利害呢,从小就开始学?那这小丫头怎么可能只学了皮毛?不过,会医就好。

“洛云呀,你看林儿过两天就生了,府医张大夫是个男人不方便,找别的大夫我也不放心,能不能让夏儿过来陪着林儿生产呀?”白洛雨说出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个婆婆是真的疼儿媳呀。

“当然,让半夏陪着她姐也是好的”白洛云原意就是如此,正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如果说了那就是不相信侯府了。这下正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正和她意呀。

“只是夏儿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恐有不妥,不知夏儿可愿意?”侯夫人就是想的周到。

“雨姨,半夏首先是大夫,然后才是女子,何况我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半夏无视白洛雨惊讶的眼神,一脸的坦荡。

白洛雨看向白洛云,对方微笑着回了个肯定的眼神,白洛雨瞬间恢复平静,重新微笑看向半夏“如此甚好,那夏儿今天就住下吧,陪着林儿。”

“谢谢雨姨,我也三年没见到姐姐了,想得紧。那我就多住些天了,雨姨可不要嫌我哦,呵呵……”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能把我这侯府吃穷了不行。说实话,你要是等林儿做完月子再走才好呢。”半夏怎么从白洛雨的欢快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无奈呢。

“对了,雨姨,请您别把我会医术的事告诉别人好吗?连姐夫也不可以哦。”那个小妾的底细还不知道,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这又是为何?好,姨答应你就是。”白洛雨本想问个明白,后又觉得不妥,生生拐回来。

又看向白洛云一脸歉然地说:“云,林儿肚子太大了,我就怕她挺着肚子奔波,所以没告诉她你们来了,走,咱们去秋林院看她去。”

……

看着经过的小桥流水,假山花圃,沿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回廊向姐姐的秋林院走着,半夏的心里想着那个无欲无求似仙人一样清浅冷傲又心地善良的美人姐姐,三年来如何在这深宅大院生活呢?那个姐夫待姐姐好吗?连纳妾都没有阻拦,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这个世界的男人呐,哼!还是不嫁人的好!

兜兜转转来到内院深处,走进植满草药无树无花的小院,正房坐北朝南,东西各一套配房,靠近西配房的一侧,一个放好茶具的小亭子、一架木质秋千椅全然撞入众人的眼,简简单单诉说着世子妃的生活。

此时,正房门前贮立一个大腹便便的淡然美人,身后跟着四个美貌丫环。见到来人,刚要上前行礼,一把被侯爷夫人扶起,

“林儿,你身子重,不要多礼,你娘来看你了,看看还有谁?”白洛雨伸手指向半夏,

看着彼此熟悉了十五的容颜,两姐妹双手交握在一起。

“妹妹你来了,来了就好。”夏林脸色依然淡淡的,但是越来越发亮的眸子宣泄着除妹妹外无人能知的喜悦。

“姐姐,不要担心,雨姨已经安排我来陪你生产了。”半夏透露着让人更喜悦的信息。

“走,快进屋再说,可别累着林儿”白洛雨时刻以夏林为重。

“是呀,林儿呀,你可得小心点,不能激动,不能着急……”在二位老夫人的婆妈下,大家进入客厅,姐妹俩互相给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陪着老人热络的交流着……

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姐姐屋里的摆设用品都是极好的,跟小院的外貌完全不搭。看来东伯侯府也没有多么亏待姐姐呀,除了纳了个小妾。可放在这个时代又不是错处,还司空见惯。

未到午时,白洛云推脱家中无人照料,叮嘱了半夏几句,未用午饭就打道回府了,白洛雨客套几句借送客也一同出去了。

待出了秋林院,走到一个小亭,遣退下人,白洛雨拉着白洛云坐到亭内,

“云呀,你别怪我多嘴,夏儿到底怎么回事呀,不是没出嫁吗,怎么有那么大的孩子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毕竟这事好说不好听呀。”

“雨,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半夏这个丫头不让说,怕伤害小念,哦,就是那个孩子。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半夏没受委屈。唉,咱们都老了,孩子们都大了,管不动他们了。”看着姐妹,想着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觉得这话对极了,两人苦笑一下,什么也不再说。

秋林院,两个小姐妹看老人离去,同时松了一口气,互视一眼,相视一笑,缓缓坐在睡榻上,冷然美人欧阳夏林靠上半夏纤弱的肩膀,长吁一口气,

“真好,森儿,你终是来了,我就放心了。”

“姐姐还是叫我半夏或夏儿吧,你知道我的事还没办完。”半夏脸色一怔,

“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样对于小念不是很好吗?罢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时候尽管说。哦,这几年,在烟村过的还好吗?”

“恩,挺好的,生活很恬淡,有病人看病,没病人研究医书,小念也不用我操心,平时也教他识字、认草药,除了生活清贫点,有点对不起小念,其他的还好。姐姐,你呢,嫁为人妇的生活怎么样?”

“我呀,还真羡慕你,能那么逍遥自在,要是能选择,宁愿回到烟村过平静的生活。”说完,嘟着嘴,两眼直勾勾的,似乎陷入回忆。

半夏低头一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心烦,小时候,一有烦心事或想不明白的问题,她那张冷脸不会有表情,只会嘟嘴,看来这个习惯从小到大也没变呀。

“说说吧,谁惹着咱冷美人了?”说完,还轻佻的伸手抬起美人那优美的下巴,挑了挑好看的双眉。

看着妹妹那贱贱的欠扁样,回想着以前姐妹的相处,夏林玩心大起,双手柔弱无骨的缠上妹妹的脖子,身子轻轻偎进她怀中,呃,虽然这怀抱小了点。

娇唇一嘟,风情万种,妩媚的声音响起:“公子,有人欺负奴家,你要为奴家做主呀,要不然,人家可不依呢”最后一个字婉转的拉长音。

“咕咚”四人咽唾沫的声音同时想起,提示着忘我的二人,屋内还有人存在。

冷美人迅速起身,尴尬的轻咳一声,吩咐到:“梅、兰、竹、菊你们四人去小厨房看看,多做些清淡的菜。”

四人立即转身,连礼都忘记行急急走出,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唉呀妈呀,自进府就冷冰冰又不多话的美人,突然间这样,谁受得了?难道世子妃喜欢女人?身体抖了抖,四个丫环走的更快了,还是快点禀告世子爷这惊天的消息吧。

“哈哈哈”屋内爆出半夏爽朗的笑,夏林娇嗔一眼,“你还笑,就知道玩,害我都忘了有外人在。”

“不是吧,都三年了,姐,你别告诉我连自己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没搞定。”半夏止住笑,一脸的疑惑。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本来没要丫环,谁知道怀孕后,那个妖孽非得把他的四个贴身大丫环给我,如果我不要的话,他就天天跟着我,美其名曰保护我,还不是要监视,哼!”

抱怨的话语中隐隐透露的丝丝甜蜜又让半夏一怔,看来姐姐也不像以往的书信中说的那样对妖孽姐夫毫无感情呀,如果姐夫对姐姐真心好,那就帮他一下吧,毕竟姐姐的幸福最重要。

在宫中处理工务的某只妖孽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心想都夏天了,还要得风寒吗?

“好了,美人,快点说说到底怎么了,我也好想万全之策呀?”半夏言归正传。

“唉,还不是那个男人,我真的很想回烟村,真讨厌这些俗事,想来就烦。”半夏嘴角抽了抽,姐你还没成仙呢,生在红尘,怎能没有烦恼呢?

9 夏林的自白

从天而降的一道太后懿旨,结束了我15年规律而平静的生活,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刚办完我和妹妹的及笄之礼,那天晚上,娘亲又哭又笑、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们三姐妹的过往,我们兄妹三人才知道爹娘的不平凡。

娘说:“林儿,这是小姐,呃,不,是太后的恩典,你那未来婆婆又是我的姐妹,你嫁过去定不会受苦,你这冷清的性子又不会讨好人,嫁给别人我更不放心,这样更好。听娘的,嫁吧。”

爹说:“老太傅于你娘有养育之恩,太后于你娘有知遇之义,你娘对他们有报恩之情,你就听你娘的吧。”

半夏说:“姐,这是咱俩第一次讨论嫁人的话题,我只想说找一个爱你而又你爱的人不容易,自己幸福不幸福唯心而已。如果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那么他们之间不会容下第三个人。”

我想:妹妹的话我不懂,但我本无嫁人之意,婆媳、妻妾之间的关系处理起来好讨厌的,但是早晚都要出嫁,既然这个最麻烦的婆媳关系不用自己操心了,那就最好不过了。还是嫁吧,不嫁那就是抗旨了,我可没那个胆量。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到京城,按照半夏的当初的建议,我们在太后和东伯侯府的帮助下开了医馆,经过一场胜大的婚礼,我成了世子妃。

我至今还记得洞房花烛那晚自己的天人交战:真的要把自己交给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吗?唯心?唯心?我心里是不想给的,但是这关终是要过的,罢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个男人吧。

当盖头被挑落,我看到了什么?这是狐狸精入凡间吗?眼前的男人一身红色新郎礼袍,身材高挑,男生女相,长相妖孽,皮肤光滑白皙,因为喝酒的原因双颊染上红晕,薄厚适中的红唇亮亮的,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桃花眼勾魂又危险。

不行,这样危险的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于是收起自己的惊艳,变回千年寒冰脸。待下人离去,我万分忐忑但依然冷脸讲了想法:在彼此没有互相倾心前不要碰对方。可他一直微笑着看自己,不答不应。

“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我太过美好?”一句激将终是让他答应。于是他去别处睡了,我自己过了洞房花烛夜。

为了避开他,我以种植草药为借口,住到了当时还没有名字的秋林院,开始了我的新的生活。平时看书种药,给公婆调养身体。

一个紧急情况下救治了下人,可能我表现的医术好,于是有更多的下人壮着胆子求我给他们治疗旧疾,行医本为救人,于是我便成了东伯侯府的新任府医,磕磕碰碰中也和正牌府医张老大夫成了忘年交。

半年后,得知爹的医馆需要人手,我便央了婆婆去帮忙,婆婆真是开通,应了我,于是我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府内。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人时常出现在我身边,接送我来回医馆,原因是顺路。他是皇上的侍卫统领,皇宫和医馆两个相对的方向,那是得多顺路才能顺到这里,为此,我时常瞪他。

爹娘可不管这些,对他越来越好,尤其是娘,经常说我不应该和他冷脸,身为*要事事为夫君考虑等等。我那是冷脸吗,我从小就这样,亲娘呀,你难道不知道吗?于是越看他越不顺眼。

恢复了的平静的生活一年半后再起波澜,一天婆婆突然对我说,那个男人的表妹从小和他青梅竹马,因为三年前母亲身死,才回家守孝,现在期满想给他做妾,娘已经不阻拦,问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便答应了婆婆,当时心里不知怎么了,钝钝的疼。

一台小轿抬进了一个女人,他们洞房花烛的那晚,那个男人却来到我的小院,依旧一句话也不说,坐了很久才走,临走时我看到了那双桃花眼中的受伤。受伤?那个小妾也不让他碰吗?越想越烦,于是我跑医馆更勤了。

那之后不久的一天,全家人吃完饭,婆婆叫住我,支吾地说不想让去医馆帮忙了,我满心疑惑,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府内都在传我不守妇道,经常出府不说,还摸男人手腕。

什么?不摸手腕怎么给人看病呀?刚要解释,猛然瞥见那个温柔小妾的偷笑,原来如此,一切了然于胸。突然抬头望向那个男人,满眼含笑地于我对视,一丘之貉吗?帮着小妾欺负我吗?心再次钝钝的疼。

从那天起,我不再去医馆,也不特意见那个男人,整日窝在小院种草药、看书,那个小妾又有几次诬陷都被我躲过。半年后的乞巧节,聚餐后,留下必要侍候的人,府中其他女眷都出府过节去了。

我被婆婆留下拉家常,对这个婆婆我是真心喜欢的,只因她很照顾我,不会因为她的侄女、那个小妾的片面之词而怀疑质问我。

正当我们聊的高兴,突然那个男人满脸通红的来到屋里,要我救他,这明显是中了*了,我哪有这样的解药,刚要说去给他配,婆婆大呼:“找什么解药,你俩行房就好了,快快回院,儿呀,你千万不能有事呀。”

说着一脸焦急地拉着我和他来到他的喜秋院,不由分说把我俩推入内室,再来一句“我在配房等你们消息,儿呀,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呀,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一时惊的我心跳如鼓,看着已经满头大汗、满脸通红、满身燥热的男人说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找你的小妾去?”

男人喘着粗气,爆着青筋,桃花眼中满是愤怒,异常深沉肯定的说:“我只要你!要么给我,要么让我去死。”

就因为这句话,我鬼使神差的上前,颤抖着双手想解开他的衣袍,在手触上他衣服的刹那,他反客为主,一把抱起我走向他的床……

原以为在他中药的情况下,他会把我弄的很痛,可谁知除了开始的疼痛外,他如对待珍宝一样对待我,慢慢引领我脱离青涩,走向成熟。

可能是药效太猛,他要了我三次才放过我,累极的我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迷糊中听见他的呢喃:你终于是我的了,乖乖睡吧。

第二日午时我悠悠转醒,听到外屋那个男人故意压低的声音:“娘,我真的没事了,林儿也没事,她只是累极了,你不要去吵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臭小子,这就心疼了,真是有了娘子忘了娘,亏我这么担心你”婆婆也低声嬉笑怒骂呢。

看着陌生的床,想起昨晚的缠绵,我脸唰的红了,直起身体,酸疼的感觉让我轻呼出声,屋外的男人闻声立马进来,我赶紧拉起被子盖好裸露在外的身体,低头不看他,羞都羞死了,还怎么看?

“你醒了,我让人备好了水你先泡个澡吧”轻颤的语调中不难听出紧张。

轻嗯一声算是同意,

“我抱你过去吧”这次的语调很轻快,充满希冀。

“不用,你叫丫环帮我拿套衣服就好”急切的语调显示我的又羞又恼

“呃,好吧,有什么需要你再喊我”失落的语调含着担心……

这次的解毒事件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面对他有意无意的接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个火热的夜晚,于是羞于见他,便躲着了,更加的不想出院子,而那个小妾也不再害我。

也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叫人帮我修理了院子,还挂上匾额:秋林院,说是我和他的名字,谁要你起名字了,多事!

我那个月月事没来,我知道我怀孕了,那个男人知道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哈哈大笑地抱着我转圈圈,吓得婆婆赶紧吓停他,而我,一张冷脸早已羞红。婆婆当着我的面教给那个男人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于是他强硬的让我搬回他的喜秋院,我才不要呢,他无法只得让他的贴身四婢留下服侍我。后来在四婢聊天中知道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和那个小妾同房,我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在他和婆婆的监督下,我好好的养胎到现在,当肚子里的小家伙第一次踢我的时候,我满心欣喜,这就是半夏跟我说的胎动吗?很想跟那个男人分享这份喜悦,我这是怎么了?

而那个小妾到现在也没有出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相信她肯定有后手,平时我可以自己防着,可到我生产的时候呢?还是叫妹妹来吧,那个聪慧的女子定能让自己放心,保我平安。

10 惬意的午后

半夏听着姐姐的故事,更加肯定她和姐夫之间有“奸情”,郎情妾意,两个都不敢向前的傻瓜。至于姐夫对那个小妾的态度还是让人耐人寻味呀,呵呵……

过了午时,姐妹俩谈话才告一段落,梅进来问是否用膳,半夏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移步到饭厅,满满一桌子菜引得人食指大动,待姐妹俩坐定,梅、兰奉上两份乌鸡汤,冷美人马上拧眉:“怎么还要喝呀?”

“回世子妃,这是侯爷夫人和世子交待的,您就喝了吧,要不奴婢又得挨罚了。二小姐,您也尝尝,煲了好长时间呢。”竹上前解释,同时也递给半夏一碗鸡汤。

“是呀,世子妃,您不可怜奴婢,也得想着小世了呀,他还是还要吃的,您说是吧?呵呵……”菊也上前帮呛,一脸的讨好。

半夏慢慢地喝着汤,吃着饭,看着拧眉捏鼻往下灌的姐姐,心想:姐姐其实很幸福。

用完膳,美人姐姐去小睡了,半夏闲来无事,来到屋外小亭子,和正在那里做女红的四个丫环闲聊。对于女红,半夏是敬谢不敏的,不是不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

看着她们手里可爱的小衣服,有男孩的,有女孩的,看来是两手准备呀,想起小念刚出生那会真是招人疼呢,相信姐姐的孩子肯定也很招人喜欢。

还是打听打听那个小妾吧,在半夏有意无意的试探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小妾就是个伪白莲呀,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真是能忍!要说她变好了,信她才有鬼。

想着前世的同事天天在自己耳朵边啰嗦的各种宅斗、宫斗手段,考虑着种种可能,现在的后宅之人,纯粹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做,天天想着男人,唉,还好自己有小念这个挡箭牌,要不自己没准还不如姐姐幸运呢。

夏林有点累,多睡了一会儿,待起来时,太阳已不那么烈,半夏陪着她在院中散步。两个差不多高的纤细身影,差不多的容颜,笑语嫣嫣,梅兰竹菊一阵恍惚,其实二小姐也不是很丑,如果没有那块疤,是要比世子妃漂亮一点的。

等夏林感觉累了,半夏将她扶到秋千椅上,自己也挨着她坐下,夏林顺势靠上她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半夏拿过她的手,开始给她把脉,半夏的脸惊喜渐起,“美人,你怀了双胞胎?”

轻刮半夏一下鼻尖,美人嗔到“你才知道呀?唉,我现在都有点担心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出来。”

“你以前不是陪我做过剖腹产吗?她情况那样凶险都没事,你更不会有事。如果不能顺产,我会帮你,药箱我都准备好了,别担心,小心皱眉老得快,姐夫不要你喽!”

“谁稀罕他要,我还不想要他呢!呀,你个臭丫头,竟然套我话。”小手锤打着半夏,人美就是好,这么粗鲁的动作也让人赏心悦目。

半夏怕伤了她的肚子,生生的受了,嘴里一个劲的告饶:“好姐姐,我不敢了,别打了,注意胎教呀!”得,连现代的词都出来了。

夏林也不舍得真的打她,渐渐放下手,重新依偎,一脸骄傲地说:“臭丫头,你还别小看我,我真的按你教的有做胎教,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唱歌给他们听,多看美好的事物,心态平和……”

“那就好,小家伙肯定听的到,呵呵……”

两姐妹闲闲的聊着,小时侯的,现在的;调皮的,听话的;美好的,痛苦的……搞的两姐妹时不时大笑。

一身标志橘衣的风骚花孔雀姬欢秋走进秋林院的时候,就被自家娘子明媚的笑脸给震惊在了原地。自己娘子不是天天冷脸吗?就是见了自己老娘也只是微笑,什么时候这么爽朗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家娘子就是好,就是漂亮,他的林儿呢。唉,娘子,你为什么能这么安然的依偎在小姨子身上,为什么就不能和你家相公亲近,人家不依了啦!!

11 妖孽的自白

三年前我20岁,因为自家老娘的关系,和损友襄王姬兰襄、镇北将军齐明都、鲁阳首富诸葛家族嫡长子诸葛轩辕一起长大,全心全意为皇上办事,我明面是皇上的禁卫军首领,暗地里是负责收集消息的组织“信翁”的负责人,因为京城“信翁”的接头地点在最大的妓院——寻芳楼,所以我就成了时常流连花丛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花花公子,其实呢,我是个有洁癖的人,看不对眼的女人从不碰,当然,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对眼的女人。

对于女人,姬兰襄会说:女人?什么呀?;齐明都会说:整天哭哭啼啼的,弱不禁风的要她做甚!诸葛轩辕会说:美好的事物都是值得欣赏的,美人也是美好的事物,所以美人也是值得欣赏的,也只是欣赏而已。而我认为女人是可怕的,就像先帝后宫的女人,巧笑顾盼间就能让你死无藏身之地,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谁知又是老娘的原因,太后垂爱,给我指了婚,据说新娘子是老娘好姐妹的女儿,长得很美。脑海中不经意间出现一幅图:一个美人笑眯眯的看着我,手中却握着匕首刺向我的腹部,就像我那温柔的表妹,在我和娘面前温婉善良,背后却经常打骂奴才,听说在家的时候还打死过下人,讨厌死了,只是因为不知情的娘亲,我虚与委蛇,反正我又不跟她有过多交集。赐婚的女人可是要跟我过日子的,我感觉生活一片黑暗。

新婚那天,我借故喝酒,推到最后才回了新房,当我掀开盖头的刹那,一张冰冷而妩媚的脸撞入我的眼,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柳叶弯眉,水汪汪的大眼里面充满惊艳,是因为我的长像吗?高挺的琼鼻下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好像邀请人品尝,我含笑以对,嗯这个冷冷的漂亮新娘子跟平时笑里藏刀的女人不一样。在我喜悦下,她迅速正色,一脸冰霜,说什么互不相熟前不能碰对方,这是几个意思?哪个女人不是依靠男人而活,还有把自己夫君向外推的?我因错愕依然微笑以对而没有回答,这个女人竟然激我说我没有自信,我会没有自信?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堂堂世子爷会没自信,好,那就答应你,看你到时候来求我,哼!怕让老娘知道我没有洞房花烛而被削,我只得在客房窝了一宿。

我依然如没有成亲前一样和兄弟们胡混,为皇上分忧,我以为那个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粘过来,服软没等到,那个女人却要去后门那个破院子种什么草药,行,去吧,老子看你有什么花样。三个月过去了,除了全家晚上吃饭时能看到她一面,其他的我却一无所知,这让我再次感到危险,不会在背后捣鬼吧?于是我让梅兰竹菊注意她,每天报告她的行踪,我知道了她为爹娘调养身体,嗯,是个孝顺的,我也才知道她会医术,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要不怎么张大夫没有发现爹娘的异样,她却发现了。管家李伯的小孙子因为上树摘果子不慎摔断了腿,她不顾身份马上处理,使小孩子免去了变成瘸子的命运,嗯,有爱心,是个爱护下人的好主子。背地里呢,我自己偷偷看了几回,什么,怎么没有一个丫环伺候,事事亲力亲为,还真种着草药。嗯,是个不会耍心眼儿的。渐渐地,我的心丢在她的身上,期盼她对我笑,可她却完全没有感知,天天寒冰脸,郁闷!啊,你们这几个奴才怎么回事,不知道她是我的世子妃吗?找不到其他大夫了吗,竟敢让她为你们医治,她还没摸过我的手腕呢,讨厌,看我怎么治你们!

越来越多的事实让我明白,她真的不在乎我,怎么办呢,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于是我时不时在她身边转悠,接送她去医馆,讨好老泰山……啊,终于注意到我了,虽然只是瞪我,不过她娇嗔的样子真可爱,呃,我是不是犯贱呀。

那个虚伪的表妹回来了,什么,要给我做妾?我才不要!老娘去问她,她竟然答应了,喂,你怎么能答应,人家是你的男人呀!好,那我就纳她,天天和她出双入对,气死你!表妹抬进来的那个晚上,我来到她的院子,想看到她的伤心难过,谁知她像没事人一样,真真气煞我也,又在客房窝了一晚上,要问我为什么不去表妹那里,我向天大吼:老子我有洁癖!

我早知道那个表妹不是个安生的主,看,背后造谣告状了吧,看你怎么办!女人呀,快点扑入我的怀抱,诉说委屈,让我为你做主吧!我两眼放光的等着令人激动的时刻,喂,你什么眼神,我没有和表妹同流合污呀!!你个臭女人,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都能误会,看来我得想别的办法了。

乞巧节那天,聚餐后,那个女人又不理我,表妹请我喝茶,没想到却在水中下了媚药,呵呵,看来这个表妹也是急了,我偷偷运功将药逼出大半,在药效起来的时候,我痛斥了表妹,并要她不许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不然我会把她撵出侯府,她做下了这等龌龊事,老娘也不能保她了。解决了这个讨厌的女人,接下来就去“解决”那个喜欢的女人,呵呵,美人,我来了!

在老娘的院子,我对她讲我中了媚药,要她帮我解毒,她却想给我配解药,啊!我真想仰天长叹,这什么女人呀,你自己不就是上好的解药吗?关键时刻,还是自家老娘给力,我俩被送到了我的卧房,这个女人是要气死我吗,还要给我找表妹!我真的有洁癖的!我真的生气了,冷冷的对她说出了心里话:“我只要你!要么给我,要么让我去死。”当然,这点毒我是死不了的,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她有所行动了,但是太慢了,这是要急死我的节奏吗?于是我反客为主……

没想到她如此甜美,让我欲罢不能,我怕累坏她,克制了再克制那一晚我只要了她三次。真好,她终于成为我的人了,我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宿,直到老娘焦急地喊我才起床。知道她醒了,看到如此娇羞的她,我是紧张的,就怕她怪我把她当解药,还好,她没有,我的春天来了,我心中哼着小曲,美滋滋的。我私下把表妹对我的女人、对我做的坏事都告诉了老娘,并且告诉娘我没有和表妹同房,想把她撵出府,她还能再嫁人。可表妹毕竟是老娘侄女,老娘肯请我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再犯随我处置,她不再插手,我不想老娘为难便同意了,暗中派人保护我的女人。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已经成为我的人的那个女人别说给我肉吃了,连汤都没有呀,又恢复了冷冰冰了,并且还躲着我。还好她怀孕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想借此机会让她搬回我的喜秋院,她却不同意,我又不好逼她,只好妥协,让梅兰竹菊侍候她,这样我多少才能放心。

有一日沐休我陪她在院里晒太阳,她突然“唉哟”一声,手捂着肚子,我吓得脸都白了,忙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她告诉我是孩子在她肚子里踢她了,那天她讲了很多,她的成长,她的妹妹,孩子的胎动,虽然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叫胎动,还让我用手摸她的肚子感受着,那一天我很幸福,后来,我时常摸她的肚子,她也不再阻拦。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也越来越紧张。那天,老泰山跟我说,她要让人去接小姨子,态度很坚决,我想小姨子对她应该很重要,于是便派了得力暗卫冬叔、冬季去保护她,还好,一路平安的回来了,而我的她,也快生了。

今天回府老娘绊住我,说我小姨子来了,正在陪我娘子,要陪到娘子生产,还说小姨子脸上有块伤疤是以前采草药伤的,让我别大惊小怪,注意别失了理。可是,老泰山医术那么利害,怎么连块疤都除不去?这个小姨子应该会很有意思,据冬叔、冬季俩人的回禀,我这个医术不错的小姨子未婚有子,似乎和兰襄还有什么关系,有机会问问那个冰块,虽然很可能什么都问不到。

12 搬回主院

看着自家娘子从未展现的笑容,怀揣着对小姨子的羡慕嫉妒,姬欢秋抬步走到秋千前,微笑地说:“娘子,这是小妹吗?”

秋千上玩闹的两姐妹瞬间定住,只见夏林匆忙跳下秋千,迅速站好,冷脸。半夏吓的半死:唉哟喂,我的亲姐呀,您老人家还怀着孕呢。

站起身刚要去扶她,有人比她更快,只见妖孽姐夫一边急切的检查姐姐是否有异样,一边开始数落:“林儿,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吓死我吗?你不知道你大着肚子呢吗,还这么莽撞?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呀,快快上屋躺着。”

夏林冷脸一红,尴尬地抽回被握的小手,用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语气说:“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没看到妹妹在吗?”

“我不是怕你有事吗?”很委屈的声音。

“半夏见过姐夫,姐夫安好”,半夏上前见礼,一句“姐夫”叫得某只妖孽心花怒放,

“小妹无需多礼,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不要拘谨”姬欢秋一改面对夏林时的态度,一副好姐夫的形象。

“谢谢姐夫,半夏省的,姐姐你真的没事吧?”虽不想姐姐难堪,但是真的很担心她。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说着还上前走了两步,这又吓了某只一跳,半夏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姐夫担心的样子,半夏好心的劝姐姐回屋休息,换在某只的感激一笑。

三人进屋,各自落座,某只亲手倒了杯温水递给夏林,分析地说着:“林儿呀,你看你快生产了,小妹来陪你,二个产婆也要住进府里,梅兰竹菊也要侍候,你看你的小院肯定住不下,况且主院已配好产房,这离主院这么远有什么事也不方便,要不你搬回去吧?”夏林看了半夏一眼,虽不想和这个男人一个院子,但是不能否认他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回还是不回,满脸犹豫。

“你看娘对你这么好,你也不想她担心是吧,”某只继续劝说,咬咬牙又来了一句“回了院子,你和小妹住主卧房,我睡客厅,行了吧?”

“谁要你说这个了”夏林急急地堵了一句,偷瞄了一眼半夏,脸上有火烧的感觉。

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半夏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两人都不敢向前走一步,是有人走了好几步,有人严防死守而已。半夏觉得这个姐夫不错,决定帮他,同时也是为姐姐好。

“姐姐,我看姐夫说的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是回去吧?”在外人面前,半夏可不敢叫姐姐美人。

夏林看向小妹,半夏回以坚定眼神:有我在,怕什么?

“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能……”想到小妹还在,夏林对某只的后半句话又给吞回去了。

“好好,只要你肯搬回去,我什么都答应!”某只见目标达成,还管得了那么多。

于是在姬欢秋的亲自指挥下,众人很快回到了主院。白洛雨听闻也带着东伯侯来到喜秋院看望,嘴里一直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全家人在喜秋院又吃了一顿饭,算是半夏的欢迎宴,那个小妾想来,让人来报,却让白洛雨以孕妇喜静为由给挡了回去。

这么多人都在,多她一个小妾能有多吵,看来那个小妾也没有姐姐想像中受宠呀,半夏决定晚上和姐姐好好谈谈。

为了让孕妇好好休息,饭后大家都回去了,卧房内室床上已经换好崭新的被褥,姐俩躺在床了,了无睡意。

“姐姐,你觉得姐夫对你怎么样?”半夏严肃地问道,

“他呀,别人都说他时常流连花丛……”

“姐姐,我问的是他对你好不好?”半夏打断夏林的话,让她不要再打浑。双方陷入沉默,半夏知道她在思考,也不催促,一时间房间很静,连呼吸都听的到。

“平心而论,他对我很好,半夏,我知道你的意思,作为一个夫君,他比一般人做的好得多。你还记得我出嫁前你对我说的话吗,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渐渐懂了,唯心吗,我幸福不幸福只看我的心里怎么想,我可以不想其他的只管享受他对我的好,那样我就很幸福;也可以怨念他纳妾而不接受他,那样我就不幸福。以前我不在乎他,他做什么于我是无所谓的,可是我现在只想他全心全意的对我,那颗心里只能有我,再也不要装下其他女人,可现在有那个小妾,虽是个妾,可也是他的女人。所以现在我很矛盾,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就这样若即若离的过日子。半夏,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想着以前仙人一般无欲无求的姐姐,半夏在心里慨叹一句:情字伤人,远离为妙!

“姐姐,我说我很同意你的想法,自己的男人只能是自己的,岂能同她人分享。是的,姐夫纳了小妾,可他和雨姨对那个小妾的态度,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和姐夫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谈谈,告诉他你对他的感觉,你对他的要求,看看他的反应再做打算,值得向前走一步就走一步,不值得就早散的好,这样你也不会太痛苦。好了,你现在的样子可不能多忧愁,什么都会过去的。”

“半夏,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自己的。睡吧,我又困了。”夏林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长呼一口气,转身睡去。知道自己的话姐姐听进去了,半夏也很欣慰。

13 有惊无险的生产

第二天一早,姬允秋去皇宫当值,一路上心神不宁,老觉得有事发生,他自己能有什么事呀,肯定是自家娘子,于是向皇上请了假,打算回家当个除了陪睡外都陪的万能夫君直到娘子生产结束。

吃过早饭,某大肚女人在妹妹的搀扶下悠在的逛着新院,

“对了,半夏,你和师兄那个医馆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等我生产完有时间了也想参加,老是这么待着可没意思。”夏林想到什么说什么,

“美人,你这样可不要好哦,逃避可不是办法”夏林一愣才知道她什么意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胆小的人吗?放心,我肯定会和你姐夫说清楚,不会把感情带到医馆中的,少瞧不起人。”夏林一脸的鄙视。

“这样最好,具体进行的咋样我还不知道呢,这不我先来你这儿了吗,等我回府再说吧,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

“嗯,也只能这样了。”姐妹俩结束话题,回到屋前一个豪华的秋千椅上坐好,听梅兰竹菊说,这个秋千可是姬欢秋专门请人做的,目的当然是讨好某大肚婆。

俩人刚坐定,就见应该当值的姬欢秋回来了,夏林以为出了什么事,一紧张,得,肚子开始疼了,“啊,好痛,半夏,我好像要生了。”

“快,去产房,梅,来帮忙,兰,去叫产婆,竹,去拿热水,菊,去帮我拿药箱”半夏还没吩咐完,某妖孽上前抱起自家娘子施轻功就进了产房,嘴里一直叨叨:“没事,没事,我在,我在”

某大肚婆心里翻白眼:你在管什么用,你能帮我生吗?不过,他能在身边,自己倒是不那么慌了。“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夏林忍痛问出疑惑。

“没事呀,就觉得你今天会生产,所以告假回来陪你,还好赶上了”姬欢秋一边放下她,一边无意识的回答,夏林听后一阵无语,她能说你不回来我也不见得现在生吗?

半夏又吩咐梅去通知侯爷夫人,叫来府医张大夫,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半夏和产婆进到产房,把赖在那里的某只给轰出来,和侯爷、夫人一起等着。

听见老夫人劝着跳脚的某只:“秋儿呀,别着急,没这么快生,你别老是转了,转的我头疼。”

不管外面众人的焦急,半夏给夏林号号脉,很平稳,又摸摸肚子,变硬了,这是宫缩了,产婆也说胎位很正,半夏放下心来,只要开了骨缝应该不用剖宫产。但还是开了催产方、定心汤、清宫药备着。

接过梅递过来的参汤,闻了闻,没有问题,让夏林喝下,夏林也不再大喊,还是留着力气吧,一会儿还得生呢。

一恍一个时辰过去了,骨缝才开了一指,半夏决定用催产汤,唤人取来,又闻了闻,心中一阵冷笑:看来自己猜对了,这个小妾真是有点本领呀,竟然加大了芫花粉的量;又唤人取来清宫汤,闻了闻,果然天花粉也加大了剂量,这是要姐姐血崩而死,好狠的心呀!

半夏端着两碗药来到外屋,唤进依然转圈的姬欢秋和张大夫,半夏冷冷地看着某只:“姐夫别着急了,姐姐没事,可有人给你找事了。”姬欢秋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冷静下来。

“张大夫,麻烦你老看看这药的用量。”半夏将药碗递过来,张大夫仔细闻了半天,肯定的说:“这是加大了药中芫花和天花粉的用量,单服一副会加大出血量,如果这两样药用下产妇必然血崩,真是阴毒!”

“姐夫,麻烦你尽快找出真凶了,我可不想我姐在这么危险的府里生活,还是自家好。”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呀,你要不处治了真凶,我就把姐带回家!姬欢秋马上想到表妹小妾,即使半夏不说,他这次也不会放过她。

半夏重新让梅亲自熬了药,又经过四个时辰的阵痛,两个皱皱巴巴的小子降生了,全府上下一片欢腾,白洛雨乐得合不拢嘴,她终于抱孙子了,还是两个,儿媳真能干!又打发人去欧阳府报喜。

姬欢秋上前将她拉出主院,告诉她她那亲亲的侄女做的好事,老夫人想:真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呀,还敢害自己的乖孙?白洛雨也是个狠的,亲自下令将小妾丢出府,永不再见!更觉愧对那不言不语的好儿媳,还是多做些弥补吧。于是好东西源源不断地往喜秋院送,收到信儿的太后也第一时间赏了不少东西,这是殊荣呀,半夏真心为姐姐高兴。

初为人母的喜悦趋走了生产的疲惫,夏林在被抱回内室后挥退众人,抱着亲亲的儿子,一边一个开始喂奶,是的,受妹妹的思想荼毒,她决定自己哺乳,自己养,她为这个,婆婆可没少教育她,最后加上自家老娘助阵,婆婆才同意的。看着吃的欢的小人儿,心里咋就这么甜呢!

14 人生圆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看到夏林的精神很好,半夏对她说了昨天小妾的事以及姬欢秋的做法,夏林心里百味杂陈,怨恨那个小妾的同时,也可怜她痴心错负,心里还有被人珍视的丝丝甜蜜。

半夏在看到姬欢秋对小妾的雷霆手段之后,抽了个时间和他深聊了一下那面冷心热,对他生情的自家姐姐,告诉他:如果他爱她,那就好好对她,因为她值得。得知夏林并非对他无情,姬欢秋感觉春天又回来了,更加肯定他要像爹独宠娘一样,独宠自家娘子一辈子。

可是,自从那两个小不点出生后,自家娘子为了亲自照顾他们,便把小家伙的小床搬到主卧房,而自己还在睡客房;自家娘子的注意力全在小不点们身上,自己一点都没分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天气越来越热,夏林在月子里不能出屋,还要定时给孩子们哺乳,所以她穿衣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只着了中衣。说实话,亲自照顾小孩子是很累的,更何况两个,还好听半夏的,给小家伙们养成了定时哺乳的习惯,要不都没时间睡觉。

怕小念想念半夏,自己现在又没有危险了,在生完第五天,夏林就让半夏回了欧阳府。

这日中午,让丫环把吃饱睡着的老大抱到小床里,夏林就让同样辛苦的四大丫环回去休息了,自己把老二抱进怀里喂饱,累得狠了,便把他放在床内,瞬间就睡着了。

姬欢秋下值回来想看妻儿,就走了进来,眼前的美景差点让鼻血流下来。只见自家娘子衣衫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边大蜜桃若隐若现,嫣红的小嘴微微嘟着,小脸红扑扑的,孕味十足。再也忍不住,悄悄上前,轻啄了一下微嘟的红唇,可能因为太累了,夏林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了看熟睡的娘三,某只心下感动,自己的人生从此圆满了。不管了,褪去自己的外衫靴子上了床,拢了拢自家娘子的衣衫,长臂一伸抱着佳人睡去。

夏林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男人的怀里,满身羞臊,看着魅惑如妖的俊颜,想起身却怕吵醒他,经过这些天半夏的说教,她也想通了,这是她的男人呢。

装睡的某只再也受不了自家娘子如火的目光,缓慢睁开眼。被抓个正着的夏林急速坐起,大窘,轻咳一声:“你怎么睡在这里了?”说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某只假装淡定的坐起,伸手抓过夏林的一只小手,小手抽了抽,被大手攥的更紧,

“林儿,我从来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喜欢你,别再赶我了,好不好?”,某只可怜惜惜。

“只有我一人?你那小妾又算什么?”早已想通的夏林冷脸一本正经地逗他。

“我从来就没有想纳的心思,是为气你才这样的,我从来没近过她的身,真的。”某只没胆说是纳妾是夏林自己同意的,只得撇清。

“那寻花楼的姑娘呢?”夏林步步紧逼。

“我说我真的不是去玩的,你信吗?”某只想到这个更加委屈。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看着男人强健的体魄就不像寻花问柳的人,夏林再次刁难。

“我敢对天发誓”某只急了,

“我姬欢秋对天发……”一只小手捂住他的嘴,

“谁要你发誓了,傻瓜,我一个人带孩子累死了,你却去外面逍遥,以后只要在家你就带孩子,知道了吗?”

从天掉下的大馅饼砸傻了某只,好久不回话,

某女不依了,小手放开他的嘴,戳戳他的胸膛,“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

“愿意,愿意,为夫以后就为你们娘三做牛做马了”某只立马回神应下,傻笑着搂娇妻在怀再也不放手……

15 那年开了个会

解决完姐姐的事,半夏一身轻松的回到家,听到信儿的小念放下手中的书,飞奔到前院,想扑入半夏的怀里,却生生忍住,头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分离让他害怕“娘,您回来了,我很想您。”只诉说思念,不问原因,这就是懂事的小念。半夏看着小大人似的儿子,真是无奈呀,还是得自己主动呀,上前搂住儿子,柔声说:“姨姨生完小宝宝,还需要人照顾,所以娘晚回来几天,娘也很想你。”习惯性的解释,不因为儿子小而敷衍,这就是理性的娘。

从医馆回来的风轻若看着相拥的母子俩,眼中满是宠溺,心中一片柔软,记忆中那个狡黠、聪慧又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现在变得温柔沉静,她是如此坚强、如此善良、如此美好。

觉察到身后有人,半夏放下小念,转身见到来人,灿然一笑,小念有点不好意思的退出娘的怀抱,上前施礼:“轻若舅舅您回来了?”

“师兄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医馆忙吗?”

“恩,小念无需多礼。现在天气变暖了,医馆倒是轻闲不少,你在侯府累坏了吧,快去休息。”看着半夏脸上的憔悴,明显睡眠不足,风轻若隐隐心疼。

“是呀,娘,你快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叫您吃饭。”小念这才注意到,

“小念,娘不累,娘先去看你外公、外婆。师兄,今天晚了,明天我和你去医馆看看吧,完善一下咱们的计划,我现在来了京城,也该尽点心了,要不,你哪天累倒了,那可得不偿失了。”半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臭丫头,算你有良心,不过,现在没你的帮忙,我还真的有点进行不下去了。行了,快点回去休息。”风轻若再次催促。

“好吧”

三人进入内院,迎上出来接人的欧阳逍遥夫妻二人,一行人走进大厅,半夏为了不让二老担心,避重就轻地说了侯府的事,小妾被撵,夏林母子三人安好,听后老俩又生气又高兴,半夏和风轻若自是劝解一番,这才用过晚饭,各自回房。

半夏领着小念回到房中,看到桌上摊放的练字纸,心念一动,抱着小念坐到椅子上,似是回忆一样,对着小念商量轻语:“儿子,咱们以后会在京城生活了,京城的生活和烟村肯定不一样,京城热闹,有很多好人,也有很多坏人,娘知道你懂事,不会去惹事,但是你不去惹,并不代表别人不来惹你,娘只教了你些拳脚,不足以自保,要不娘请人教你武功吧?”

“娘,我老是想起一个影子,在村外的小河边,有个人抱着我飞来飞去。我要会武了,是不是也会飞了?”

半夏呵呵一笑,亲了一口小念的小脸蛋,“儿子就是聪明,那么早就记事,那年你才2岁,娘和你姨及笄,你舅舅回来观礼,你舅、你姨、轻若舅舅和娘一起到小河边玩,你哭闹不止,你舅就抱着你驾着轻功满树林跑,结果你不闹了,却尿了他一身,他说那是你送他的见面礼,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呢。娘对武功也不懂,你要学会轻功肯定是会飞的。”

“真的,娘,那我就学武,将来带着你飞,保护你。”小念两眼放光,

“还有那个……那个儿子长大了,娘不要老是亲孩儿,让人见了多不好。”得,还被嫌弃了。

“好,儿子就是贴心,那小念白天去医馆,晚上学字,等哪天娘找到教武的师傅,你再学武,好吗?”

“都听娘的安排!”

“嗯,真乖,”“叭”又亲一口,小念满头黑线,遇到这样的娘直是无语。

次日,一家人吃过饭,半夏、风轻若随着欧阳逍遥来到书房,“爹,我想去医馆帮忙。”半夏开门见山。

“这事你和轻若商量就好,当年医馆走上正轨后我就把医馆交给他了。你们出生牛犊,有想法是好的,我和你娘老了,也护不了你们多少年了,只想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可你哥那臭小子多少年不回家,轻若倒是在,可这么多年身边也没见有个姑娘,真让人不省心,我和你娘什么时候能抱孙子?还好有小念在……”某爹开启碎碎念模式。

风轻若轻咳一声,低头喝茶,师傅您老人家这算殃及池鱼吗?怎么到自己身上了。

半夏头上三条黑线,她只是说去医馆而已吧,怎么引出这么多,自家老爹以前不啰嗦呀,这是真老了,还是嫉妒侯府一举得二孙?

“爹呀,我正想和您商量,想给小念请个师傅教他武功,您看?”半夏赶紧转移话题。

“学武功也好,他家尚武,万一哪天他认祖归宗你对人家也有个交待不是。既然要学,就学最好的,我看你姐夫武功不错,就让他帮忙找个师傅吧。”欧阳逍遥思索后给出肯定答复。

“行呀爹,我过几天去看姐姐的时候就跟姐夫说,另外,我想小念也去医馆帮忙,让他继续学医。”

“好,那我去叫他,你俩聊,记住,你爹和你娘虽然离京多年,还是有些关系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别硬扛。”说完起身出屋,经历了后宫夺权,又有几个人是简单的呢。

“知道了,爹”,半夏,风轻若明白欧阳逍遥这是同意他们计划的意思,也不多说,起身相送。

半夏一直以为自己的这辈子会做个小大夫,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顺便行医,济世不济世倒无所谓。可谁知5年前自己得了个儿子,她想那就等孩子大了自己再做个小大夫,和儿子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顺便行医。可又谁知3年前,姐姐成了东伯侯府的世子妃,娘一个乡村老太太成了太后的好姐妹,爹成了前太医,真的是天雷滚滚,这是要轰死她的节奏吗?全家人要去京城,想到儿子还小,想到儿子的亲爹,她是不跟着去呢,还是不跟着去呢?还是不跟着去呢?虽然不跟着去,但是该有的谋划还是要有滴!

半夏动着她那快15年没怎么动的脑袋瓜子:虽然现在的朝代她不怎么了解,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没钱是万万不成滴;两个人成婚,门当户对还是很有必要滴;虽然爹娘后台很硬,但那只是爹娘滴;既然注定在上层社会生活,还是要有相当的势力相匹配滴。所以自己要为姐姐、为欧阳家挣钱、发展势力,让姐姐婚后有门当户对的娘家可以依靠,让爹娘活的尊严,没准还能帮到小念的爹。

于是在半夏的提议下,在那个风景秀丽的小河边,在小念时不时的哭声下,欧阳家的中流砥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议。欧阳夏木、欧阳夏林、风轻若听完半夏一番现状分析和未来目标憧憬以及执行的必要性之后,欧阳夏木作为欧阳家的长子及唯一的男子,深以为然,又结合自身放荡不羁的性格,以及对仕途的厌恶,决定从商为家挣钱。现在世道太平,什么最能谋利,半夏提议无非是挣女人钱,开绣楼,卖首饰,再有就是挣男人钱,开酒楼,至于为什么不是青楼,呃,对不起,半夏真的是对这行不了解呀,汗!大家觉得非常有道理,具体怎么操作,欧阳大公子夏木豪气一挥衣袖:不用你们管了,我来就好!

接下来就是发展欧阳家的势力,怎么发展呢?半夏又提出欧阳家的根基是什么?医术呀!所以一定要开医馆,开医馆除了医术好之外,还要有特色,欧阳家特色是什么呢?外科手术的好不好呀,半夏真的庆幸小时候为了让家人接受自己的医术而对家人进行的循序渐进的外科医术普及以及曾经亲自主刀剖腹产,让家人更加肯定外科手术的可操作性。医术好又有特色,这还不好做吗?于是风轻若这俊雅男子在半夏的三寸不烂舌下上了贼船,主抓医馆。当然发展势力还要有人,所以借医馆之名招揽人才、收徒将来为自己所用也被提上日程。当时两位女将因自身原因无法加入,只好一个嫁人,一个看娃,作为备胎有困难了再上。在那个风景秀丽的小河边,在小念尿了欧阳夏木一身做为见面礼之后,振兴欧阳家族的计划正式实施。

16 欧阳医馆

那个女子说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于是,风轻若为了完成那个女子的委托,来到京城后,劝说本想安享晚年的师傅在太后、东伯侯府的帮助下建立了欧阳医馆,经历了别人的不认可、同行明里暗里的比拼陷害,不到3年的时间发展到现在小有规模,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真的不容易。

欧阳医馆坐落在欧阳府所在后街的前街,也就是商业街的正街上,从府上到医馆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很是方便。医馆坐北朝南,是个二进二出的四合院,临街的一面一进去就是分诊大厅,左边是急诊处置室、观察室、手术室和2个大夫坐诊室,右边则是3个大夫坐诊室、药房和一小间会客厅。往里连着小院的是药童放药、煎药的地方。最里面的小院一左一右两棵很有年份的桂树,长得很是繁茂,四面一面是库房,一面是饭厅和厨房、一面是学习室、宿舍,最里面整面是5间病房,当然现在是空的。

这些都是半夏当年根据风轻若给的房子平面图,按现代医院的格局设计装修的。建这么大的医馆,无论是房子还是启动都是需要银子的,并且少了还不行,这里面就要念太后的好了。当年欧阳一家到策城后,太后肯定是要重重赏赐的,本想让他们住在内城,好在风轻若提前将想开医馆的计划告诉了欧阳逍遥,于是在白洛云讲明后,便有了宅子、铺子、银子。

现在医馆请了一名管事,专管除治病外的一切杂事,上至草药采买、下到垃圾处理,内到人的吃喝拉撒、外到医患纠纷,无事不管。这名管事叫黄三,30多岁,是个策城百事通,原来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小混混,后来帮派冲突,晕死过去,被风轻若所救。那次的劫后余生让他不想再活在生死边缘,于是便死皮赖脸的赖在医馆,先帮助做些杂事,风轻若看他八面玲珑,又无家可归,便让他住在医馆,慢慢便提了管事。

除黄管事外,医馆还请了两名大夫:小马大夫和周大夫,这两位都是欧阳逍遥好友、策城医药界的泰山北斗——马天明,马老的得义门生,其中小马大夫便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两位大夫医术不错,还非常可靠。

医馆除了请了这些人外,还收了几个小学徒,有穷有富,有凭本来进来的,有走后门的。

风轻若领着半夏母子二人,一边走,一边介绍医馆情况,待三人走进医馆,一名身穿藏蓝普通棉衫、五官不突出的男子走了过来拱手行礼:“掌柜的,您来了。”

风轻若挥挥手示意免礼,指向黄三,给双方介绍,

“半夏,这就是黄管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黄管事,这是我师妹,夏大夫,主治外伤,明起她来坐诊,你把我的诊室腾出来给她,我换到3号。”

半夏不想接手医馆,所以风轻若只说半夏来坐诊。

“见过夏大夫,您有什么特别吩咐吗?我一并帮您安排。”看着半夏有疤的容颜,虽对风轻若的安排不解,黄三还是很礼貌的问道。

“黄管事,您别这么客气,叫我半夏就好,您要不嫌弃,我叫您黄三哥,可好?”

“啊哟,这可使不得,您是大夫,我怎么好意思呀?”黄管事一脸惶恐。

“黄管事,半夏这么说也对,你也不要推辞了。”风轻若帮腔。

“那小的就厚脸皮应了。”风轻若想到他以前的赖样,这样的黄三真是不习惯呀。

“黄三哥,那就麻烦你帮我找一些长碳条就好,我写字用。”

“好的,小的下去安排了。”对这个客气的夏大夫,黄三真的好奇,难道医术很好,连掌柜的都给腾地,碳条有毛笔好写字吗?

“师兄,你随便给我一间诊室就好,怎么还非得用你的?”半夏看黄三离去才问,

“一会儿领你去看,你就明白了,听我安排就好。”

风轻若又领着母子两人见了小马大夫和周大夫,两人一听,脸上有着怀疑和惊喜,弄的半夏莫名其妙。

风轻若让黄管事把几个学徒聚在一起,把半夏介绍给他们:“这是为师的师妹,夏大夫,明天起在医馆坐诊,也是你们的师傅,你们要像尊重其他师傅一样尊重她。”

“见过夏大夫,”众人异口同声。

看着面前六张稚嫩的脸,有敬重的,有不屑的,有鄙夷的,有胆怯的,有平静无波的,这是嫌弃自己的长相,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呀。半夏想到前世带的学生,一阵头痛,看来要想完全收服他们,自己还是得想想办法呀。一抬手,便让他们免了礼。

“你们所学的外科医术教材书就是夏大夫编写的。”风轻若扔出一颗重磅*。唰一下,六人一起抬头看向半夏,个个两眼放光。

“听风大夫说你们都看过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抽时间问我。”半夏很是淡定的回应,先立立威吧。

“多谢夏大夫”这次口气明显尊重不少,恩,是个好开始。

“这是夏大夫的儿子——欧阳小念,今天起会跟你们一起学习,黄管事安排一下,那就散了吧。”风轻若不想太过照顾小念,是以简单安排。

黄管事是个麻利的,让小念换了学徒服,介绍其他学徒给他认识,小念很是适应,以前是娘一个人的学徒,现在是一个医馆的学徒,没啥区别。只是小念忘了,以前只有他一个学徒,现在算他有七个。

风轻若带着半夏来到他以前的4号诊室,半夏一看就明白了,4号诊室在左边第一间,隔壁就是急诊处置室,很方便。

“告诉你呀,左边都是为外科接诊做准备的,以前你不在,我才滥竽充数的在这顶着,现在吗,我要回右边看诊了,还是把脉开方比较适合我,我的心终于不用再提着了。”风轻若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指右边,一脸如释重负的夸张表情。半夏看着清雅的师兄做着如此浮夸的表情,还真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呢!

“师兄,你别这么逊,好不好?你和姐姐可是尽得我真传呀,我可是外科圣手。”

半夏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逗得风轻若轻笑不止,一手点上半夏的额头,说:“你呀,不害臊,谁给你封的?”

“我自己呗!”半夏揉揉额头,很是不客气的回嘴,说罢也是笑意连连。

两人笑够了,风轻若逐渐变得严肃,对半夏倒出苦恼。想当年,半夏假装晕睡一天一夜以神仙托梦的神棍借口让欧阳逍遥认可并接受了手术等等外科治疗手段,便自编了一套外科基本教材,并在自家老爹的默认下,亲自教授师兄和姐姐现代外科医术。最后两人把理论知识学了个十成十,可是实践上就真的没办法了,哪找死人给他俩练手呀,只得找点小动物让他俩练刀法、练缝合这些最基本的。现在老问题又来了,学徒们也需要练习了,一是临床对象,一是手术刀具,怎么办?

半夏听后,手指轻扣着桌面,许久才缓缓说道:“师兄,这些我来想办法吧。回来我去转转铁匠铺,看看能不能制些手术用具。”

“好,你慢慢想,我去看诊了。对了,午后,你别安排别的事,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风轻若交待。

“知道了,我看看这些学徒。”半夏望向后窗外忙碌的学徒们。

“行,我让黄管事来帮你。”

通过黄管事的介绍,加上自己的观察,半夏很快了解了这些孩子们。那个一脸骄横的小美人是白洛雨大儿子、过继给太傅的姬如夏的嫡长女——白卿卿,医馆开业之后,太后一句话开后门给塞进来的,平时虽然骄纵,但是也是个刻苦认真的。另一个小丫头叫叶小花,头发少而黄,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很认真,很刻苦,平时很低调,可却隐隐透着股孩童不会有的狠辣。其余的都是男孩子,有两个比较特别,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而是因为身份。身份尊贵的叫诸葛轩仁,是鲁阳首富、皇商诸葛家的嫡出最小的儿子,傲娇、轻狂,但是聪明无比,学什么都很快很准。身份卑微的叫宿生,是策城专门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宿辽的儿子,说是身份卑微是因为不被众人接受,想着都瘆的慌,谁愿意和他们走近了,宿生不言不语,异常冷漠,对外科很感兴趣。另外两个普通男孩子,胖的叫曹山,瘦的叫黄玉。

面对如此有不同背景,不同个性的小伙伴,小念会和他们怎么相处呢?半夏充满期待。

17 那两幅图……

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午时,半夏他们吃过午饭,四位大夫在桂树下乘凉,小马大夫和周大夫异常兴奋,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弄的半夏甚是无语,咽下一口茶,半夏直接开口:“小妹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望两位兄长指点一二。”

小马大夫和周大夫赶紧起身,对着半夏一拱手,小马大夫说:“夏大夫客气,我等久闻夏大夫大名,今天得以同事,甚是荣幸,何谈指点。”

半夏亦是起身还礼,很是肯定自己是个无名小卒,何以得他们有如此一说,正要发问,却被风轻若拦下,微笑似春风拂面般感染众人,轻声到:“三位坐下谈吧。半夏,是这样的,当年你给我的教材,有幸得两位兄台的眼,两位兄台对此很是感兴趣,其中人体骨骼图和人体构造图甚是精美,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就连小马兄的父亲、医界泰斗马天明世伯都赞不绝口,一心想要和你相见相论。”

“是呀,夏大夫,那两幅图真的让人惊叹,家父从未见过,所以很期待与你一叙呀,哪知今天我等倒是先见到了,真真是让人激动呀!”小马大夫接话到。

半夏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还得多亏自己的理论知识扎实,画个图手到擒来,不想倒让医界老大给自己免费作了个推介,得了这么大便宜,半夏马上客气两句。

“半夏呀,一会儿咱们就去拜访马世伯,当年我可答应马世伯,如果你来京城定去拜访的。”风轻若再次说明。

“好的,师兄,我也很想请教马世伯呢。”

“可惜,我俩还要当值,不能洗耳恭听了”小马大夫和周大夫言语中满是遗憾。

“两位兄长客气,你我同事,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探讨的”半夏回应,四人接着聊天。

申时刚到,风轻若二人便来到了内城的马府,请门房小侍前去通报,说是欧阳逍遥的小女前来拜访。刚午睡醒来的马天明听到通报一时没反应过来,欧阳的小女儿是谁不认识,欧阳的徒弟若小子倒是见过几面,等等,那个小女儿不会就是若小子的师妹,那两副图的作画之人吧?老爷子一时兴奋,边走边穿鞋子,颇有曹操弃履迎许攸的意思,吓得小侍忙上前搀扶,急急忙忙来到门口,只见一梳马尾、脸上有疤的女子长身玉立,笑的云淡风轻。

看到马天明亲自出来迎接,风轻若受宠若惊,忙上前见礼,礼毕,介绍道:“马世伯,这是家师的小女儿——欧阳半夏,半夏,这是马世伯。”

“侄女见过马世伯,常听家父提起您,今日特来拜访。”半夏张嘴就来,风轻若暗嗔调皮。

“就是她吗?”马老问向风轻若,见他点头,一把扶起半夏,“好孩子,快随我进屋,今天咱们定要聊个痛快。”半夏一听,老爷子还是性情中人,为了医馆的发展,为了能得老爷子的支持,看来今天要拿出真本事了。

来到大厅,三人落座,待下人上好茶水,马天明挥退下人。对于马老的谨慎,半夏又感动又是无语,老爷子真心不用这样,自已的医术不怕别人偷学,相反,还要发扬光大。

马老不知半夏所想,平复心情后抛出问题:“贤侄女,你的书,呃,就是若小子说的教材真的让人开阔眼界、茅塞顿开,要是真能可行,那在医术上无疑又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呀。可是,恕老夫无礼,我单看那两幅图没个几年功力是画不出来的,真是你亲自所作?”

这是不相信自己呢,半夏无一丝慌张、窘迫,平静的开口:“马世伯,不怪您老有疑问,要是我,我也不相信的,可这确是我所作。家父可能和你提过我小时候有一次晕睡了一天一夜,其实不然,我并没有睡着,只是眼睁不开。有个满头华发的老神仙说我祖辈积德,而我却命运多舛,特传我一门独家医术,叫做外科医术,来化解我的命格。然后那些文字就灌入我的脑海,挥都挥不去,我又消化了很长时间才醒过来。后来为了将此医术发扬光大,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编写了这本教材。”一顿天马行空,让你不信也得信,看着马老将信将疑的表情,半夏再次开口。

“世伯,其实那两幅图在外科医术中只是沧海一粟。拿人体的组成说,按不同的分类标准,就有不同的组成成分:从原子水平说,人体由60多种重要元素组成;从分子水平说,人体由七种营养素组成;从细胞水平说,人体由细胞、细胞外液和细胞外固体组成;从组织水平说,人体由上皮组织、结缔组织、肌组织和神经组织构成;从器官水平说,人体由各种器官组成,比如心脏、胃等等;从系统水平说……”

半夏侃侃而谈,马老诧异至极:这些都是什么,想自己叱咤医界几十年竟然听都没听过,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真的是神仙的医术。风轻若依然微笑,听着已知的知识,带着股骄傲,眼前的小女子自信恬淡的样子再次耀了他的眼。

半夏停下喝了一口茶,看火候差不多了,来点实际的吧,于是话锋一转:“世伯,这外科治疗之术的基础是解剖学。解剖学涵盖甚广,比如解剖花草、比如解剖猫、狗动物,再比如解剖人,而要学好解剖学必须对所解剖之物的结构有所了解,就如那两幅图所示。世伯,请命人准备碳条和纸张,我一边画一边讲给您听。”

待下人准备好,半夏来到书桌边,一边画一边讲解:“人体结构图中人由头部、颈部、胸腹部、四肢组成,先看头部由……”流畅的下笔、精确的讲解让马老终于相信半夏、相信外科这门医术,时不时也会提出自己的不明处,半夏也会用让人听得懂的话语解释,让他人明白,毫不私藏,这让马老更加喜欢半夏。也相信那个老顽童所言非虚,那自己就好心一点替他问问他还不能解决的问题,决不承认是自己想在不久的见面之时向他炫耀。

“半夏,麻醉只能用麻沸散吗?”听着马老的问话,半夏不知怎的,脑海涌现出未麻醉就医治的大冰块,那样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人麻醉的吧。

收拢思绪,半夏开口:“除了用麻沸散外,人体特定的部位可也以用针刺穴的方法麻醉。但是侄女才疏学浅,只知一小部分,很想找个这方面的师傅呢。”马老心念一闪,那个老顽童收她当徒弟也不错。

“在你的教材中只提到缝合,那用什么线缝合呢,一般的绣线能用吗?”这是那个老顽童最关心的问题。

“在紧急的情况下是可以用的,还可以用自身的头发,只是这样容易造成术后感染。所以提倡用白桑线,它是白桑树根皮里的白色软皮经过多次锤打、提炼而成,它本身就有消炎的效果。现在欧阳医馆用的就是这种线。”

不是半夏不提,小时候都是缝兔子,谁管什么线,等建医馆治人的时候,欧阳家族的发展成为重中之重,半夏打算将治线的方法做为垄断好挣钱,当然前提是缝合术的普及,那样才有市场。

半夏打着小九九,马老听到答案,心想这下那个老顽童会乐疯的,连说了三个“好”,唬的风轻若都有点愣了。

直谈到小马大夫下值回家,三人才发现天大黑了,唉呀,小念回没回家呀?忙问了小马大夫,得之和黄管事等人还在医馆,半夏二人忙推脱了晚膳急急回医馆。

18 当学徒的第一天

对于学徒的培训方针,半夏是很明确的:打实基础,因材施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不为别的,只因所谓基础。按现代说法,半夏是想把学徒教育成中西医结合的人才,她两世都没学全,让白纸似的几岁孩童学习,可想而知得打多少基础。最起码现世的中医理论、中药、半夏前世所学的外科理论以及她结合两世研究的穴位针灸、康复推拿所涉及到的基础知识都要学会。

欧阳医馆也是努力搜集尽可能全面的基础书籍,当然市面上肯定没有卖的,都是欧阳逍遥大家长的私藏或向好友借的。医馆为此单独设立了一间图书学习室,专供馆内人员学习,并且学徒们要定期考核,然后再有针对性的学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徒们也是异常刻苦,比赛似的学着。

根据小念所学,黄管事安排他分拣草药,一堆堆收来的草药混合着杂草和杂物,从中拣出能用的草药分类放好,这是一项耗时又无聊的工作,小念没有一丝不耐,熟练而平静的做着,一直到饭堂开午饭。

这样的小念着实让旁边煎药的诸葛小朋友很是惊艳了一把:这个小不点定力耐力都不错,小小年纪就认识这么多草药,不愧有个当大夫的娘,恩,考察看看,如果通过倒是可为自己所用,免得让那个眼高于顶的臭丫头抢了先。抬手招来一个小胖子如此这般,耳语一番。

小念洗好碗筷,准备休息一会儿,拣那么多草药对于一个5岁的小朋友真心是个累活。可事不从人愿,一个比自己又高又壮的胖子凑过来搭讪:“欧阳小弟,我叫曹山,看你认识这么多草药,真是羡慕呀,我来医馆快3年了也没认这么多,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草药,行吗?”不等小念拒绝,便拿出一株叶、果均有刺的植物。

小念本不想理他,可又觉得不礼貌,只得速战速决:“这是曼陀罗,是麻沸散的主药。”

说完转身就要走,哪知袖子一把被胖子拉住,听他说道:“小弟真是厉害,要不就跟在我身边帮我吧?”

不等小念回答,一道傲娇的女声扬起:“哟,胖子又帮诸葛那只臭狐狸拉拢新人呢?小念别上当呀,放心,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姐会罩着你的。”

小美人白卿卿走过来,“啪”一下打掉胖子拉着小念衣袖的手,自来熟的挽着小念的胳膊。

小胖子一看是这小祖宗,惹不起,躲得起,满脸推笑:“哪能、哪能呢,你们聊,你们聊。”说罢一转身跑了。

小念脸上此时三条黑线,这女人怎么和自己娘一样大大咧咧,不着痕迹的抽出深陷魔爪的胳膊,小念无道:“这位姐姐,男女授授不亲,小弟还要去休息,再会。”说完也不管白卿卿在后面“唉、唉”的叫,快速进入男生宿舍。

小念在自己的床上坐定,轻吐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感觉一道冷漠的视线射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发现对面床上坐着一个满身冷气的小帅哥正凝视自己,小念一点头算打过招呼,倒在床上,闭眼小憩。

过了一会儿,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诸葛轩仁和曹山一伙,白卿卿和黄玉一伙,他们总是比来比去,无聊至极。叶小花只管学医,其他一概不理,而我只对外科医术感兴趣。我叫宿生,是仵作的儿子。”说罢便不再发一言。

小念坐起,看着宿生冷寂无波的眼,这是在给自己分析现状吗?小念友好一笑:“小念,谢谢。”

千篇一律的鄙夷和害怕并没有再次发生,这让宿生怀疑是不是小念没有听明白,于是再次加重语气重复:“我说我叫宿生,是专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的儿子。”

“我知道,你可以叫我小念,谢谢你给我的提醒。”小念也重复,不明白宿生为什么要再次强调他的身份,不就是仵作吗?娘说过那是一个给死者公道的职业,很值得人尊敬的。

宿生再次沉默,可他眼中却乍现暖意,心情像久行于沙漠中的人突见碧波湖水那样惊喜。这是第一个没有鄙视、没有讨厌、没有害怕自己的人,自己可以当好朋友一样和他相处吗?她的娘亲、那个夏大夫会同意吗?

小念下午的活计是帮宿生翻晒草药,这活相对轻松。小念抽空想了想以后自己的站队问题,为了不被人骚扰安心学医,还是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在一起比较好,于是小念和宿生走在了一起,这种在阶级斗争的压迫下形成的革命友情是非常迅速而牢固的。

看着他俩时不时的交谈和不时发出的轻笑,其他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诸葛轩仁和白卿卿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俩怎么会玩在一起,不解之余还是很庆幸小念没有到对方阵营。对这件事情唯一没有感知的便是独来独往的叶小花。

半夏二人来到医馆之时,医馆早已打烊,只留一扇小门供人出入,黄三在分诊大厅擦拭着桌椅,半夏见此出声:“黄三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黄三转身回话:“我看那帮臭小子打扫时没擦干净,这不再擦擦。小念肯定夏大夫会回来接他,我说送他回府都不肯呢,现在在后院看书等您呢。”边说边领着二人往后面走,早已没了早上的拘谨,很亲切。

刚进后院,黄三大声招呼小念快出来,说半夏他们来接他了,小念脚步飞快地从学习室出来,后面跟着叶小花出来见礼。小念轻快的唤了一声娘,换来叶小花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半夏拉着小念的手,制止要送出来的叶小花,让她回去继续学习。

黄三送三人来到前院,半夏猛然想到什么,对黄三说到:“黄三哥,你可熟悉京城的铁匠铺,我明天想去打些刀具。”

“当然,夏大夫,这你可问对人了,想当年我可是策城的百事通,明天我陪你去。”黄三一脸骄傲。

“噗嗤”风轻若一声轻笑,笑得黄三骄傲的脸变得尴尬,半夏见此捅捅风轻若,装着没事一样:“那就有劳黄三哥了,明天咱们早点出门。”

“好、好”黄三一准应着。

小念左手牵着半夏,右手牵着风轻若,三人走在无人的街头,微凉的夜风吹散白日的闷热,昏黄的街灯拉长三人的影子,风轻若时不时偷瞄着半夏,感觉像是自己带着妻儿,一家三口惬意的散步。幸福感一股股敲击着心脏,隐隐有些小激动,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师兄,叶小花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她家人不着急吗?”半夏出声打破这份岁月静好。

风轻若对于半夏的破坏深感无力,淡淡的回忆:“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两年前的那天下着细雨,她浑身湿透,跪在大厅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嘴里只重复一句话:给条生路。细问之下,才知道她家里没人了,不想被卖,只想学点本事养活自己,当时医馆里的人都劝我留下她,我看她无依无靠又无家可归就收她当了学徒,让她住在医馆里,也和黄三做个伴。”

“那个姐姐原来那么可怜呀,怨不得她那么努力呢,娘,我们是不是要多帮帮她?”小念想着宿生对他说过的话和下午注意的那个不声不响忙碌的孤独瘦弱身影,征求娘的意见。

半夏想着那时不时狠辣的眼神,觉得这个孩子必定有恨,还是深仇大恨,这样就必须要好好引领,千万别让她走上不归路。恨和爱是人之感情的两个相互联系的极端,朋友间的关爱应该是个方向。小念这么说是对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进行危机教育。

“小念你这么想非常对,说明你很善良,娘很欣慰。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定要弄清可怜之人值不值得你的帮助,就像娘以前给你讲的《东郭先生和狼》里面的狼,别最后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那叶姐姐是坏人吗?”小念的认知快被颠覆了,脑袋里全是问号。

“那倒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你可以在以后的接触中自己确认,要帮她,娘不反对。娘这样说只是让你知道事情的多面性,不能想当然。”半夏考虑凭借一个眼神就认定一个小孩子危险是不厚道的,于是鼓励小念放手去做。

小念似懂非懂,小眉头紧皱,风轻若看他可怜,轻斥半夏:“半夏,别吓坏小孩子!”半夏不置可否,背着小念对着风轻若做鬼脸,风轻若是又可气又好笑,拿她真真是没办法。

19 腹黑掌柜,诡异铁匠

盛夏的脚步临近,天气日渐炎热,半夏趁着骄阳初升,迎着微凉晨风,斜挎小包来到医馆,招呼早已做好外出准备的黄三,往外城而去。兜兜转转,不是路痴的半夏都有点头晕,细问之下,才知策城的街道就像蜘蛛网,纵横交错。内城地势平坦,街道规划笔直,很容易分清方向。往外便是不高的小山包,道路依势而建,根本无向可循,很容易迷路。

根据半夏的要求,黄三决定带她到策城最大的铁匠铺——冯计铁匠铺去碰碰运气,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只有那里的铁匠手艺和铁的材质才能达到她的要求。约摸半个时辰,在半夏的晕头转向中,二人来到颇有规模的冯计铁匠铺,虽然现在时辰尚早,但是里面却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看来生意不错。半夏信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示意黄三上前,在黄三和掌柜的交涉中,半夏观察着四周的铁器,寻找着理想中的钢材料,搜寻未果也不失望,谁能奢望在工业全面落后的古代单单有冶炼钢铁的先进技术。唉,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精铁了,让小念他们用这样的刀具练习应该完全可以了……

黄三唤回神游四方的半夏,示意该她和掌柜的谈细节了,半夏从小包中拿出事先画好的几张图纸,上前说道:“冯掌柜,您看这是刀具和针的图纸,上面标有尺寸。我想各做7套,都用精铁。”这个时代的精铁是冶炼的最接近钢的铁了,和现代精铁不同。冯掌柜看着纸上各种各样的刀、缝衣针和明显是针灸用的针,又看看眼前有疤的淡定女大夫,想着主子打完兵器余下的下脚料,嗯,凑巴凑巴也够她这几把刀了,挣点钱也好,况且欧阳医馆似乎和太后有些联系,帮帮也好。冯掌柜一副生意人的嘴脸,笑着对半夏说:“夏大夫胆子真大呀,这个精铁可是朝廷管控的,咱们小老百姓可不想引火烧身呀,单就您图纸上的东西,冯某敢打保票,除了咱们冯计,京城换第二个地方,他都没这手艺做出来。只是您这用料着实让人为难呀!”

半夏一听,“不想引火烧身”只是不想,没有不能,那就是没有足够的冒险筹码,看来有门。

“冯掌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您说我们开医馆的,没有好的家伙什,怎么治病救人呀,为了天下苍生,您也得帮忙想想办法,工钱方面您放心,绝对没问题。呵呵……”半夏保证道。

冯掌柜嘴角狠狠抽了抽,真是大言不惭呀,还天下苍生呢,你个小丫头有多大能耐!不过看半夏这么上道,也不再难为她:“既然夏大夫话都说到这份上,冯某也不隐瞒,前些日子冯某确实得到一点精铁,刚够你那7套刀具的,你要同意,我就给你用上,至于你那针冯某就没办法了,要不改成铜的或银的?”

半夏略一思索给出答复:“那就用铜的吧,银的太软了。”

冯掌柜嘿嘿一笑:“夏大夫,为了天下苍生,冯某把老底都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们保密呀?”特意加重“天下苍生”和“我们”六个字的语气,听的半夏直咬牙,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还得陪着笑。

“冯掌柜放心,那是一定的,您看这价钱?”被宰是一定的了。

冯掌柜一手背于身后,一手举起,伸出三个手指,一口笃定:“三百两,不二价!一个月后交货!”

半夏对这物价是真心不在行,抬头挑眉示意黄三,见黄三点头,半夏也很干脆:“一言为定!”

交完定金,拿好收据,二人出了铁匠铺往回溜达,半夏心里寻思:学徒的用具有着落了,爷爷给自己留了一套针具,可手术用具怎么办呀,真的要凑合用吗?半夏越想越闷,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黄三:“黄三哥,你还知道有什么地方有更好的铁吗,我想自己再做一套手术时用。”

黄三停下脚步,盯着半夏,陷入回忆中:当年自己还是个小混混,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喝醉的自己救下一个诡异的人,他许下承诺:可以帮自己做一件事以报救命之恩,而这个人恰好是一个铁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铁匠!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恩人白轻若的师妹,凭他识人的本事,他敢肯定,这个女人于白轻若绝对不是师妹那么简单!罢了,该还的终究要还,那个诡异的地方如今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黄三领着半夏转身向城南而去,边走边叮嘱半夏到地方别害怕,别乱说话,别有任何动作,一切听他的就好,还要走图纸,搞的半夏心里毛毛的。

又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城南的贫民窟,荒凉、破败、杂乱、肮脏,无不昭示着这里的贫穷。半夏看着这里衣衫褴褛、毫无生机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无论哪个朝代,贫穷都是存在的,它往往是压垮人们生活动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七拐八拐,二人进入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黄三在门口站定,以保护之姿把半夏拦在他身后。半夏心里直打鼓:这是几个意思?侧头偷瞄,只见草中一条人为踩出的小路直通正屋,一棵繁茂的柳树在草上留下斑驳的树影,周围安静极了,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再看黄三,不进、不退、不说话,扬脸直盯着院内的正屋。现在虽然艳阳高照,但是半夏总感觉阴风阵阵,自己湿透的后背也变得冰凉。

正当这种诡异的氛围慢慢吞噬人的三观之时,正屋的门开了,飘出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看着黄三,衣衫无风自动,嘴未动,沙哑之声却响起:“要我报恩。”声调平平,明明没使什么力气,声音却清晰的传到耳中,很是诡异!

黄三很是慎重的点头:“帮我用玄铁做图纸上的一套手术器具!”说着拿出图纸压在地上,并不向前。

“玄铁?你这恩可真重。”声调平平的沙哑之声再起,没有任何情绪。

“没办法,我也要报恩!”黄三很是无奈,双眼依旧盯着男人,没有退缩。

许久之后,只见图纸凭空飞到那人手中,同时沙哑之声又起:“十天后你自己一个人来取!”再无他话转身飘回正屋。

不信鬼神之说的半夏现在才明白,心里再次狂喊:靠,不带这么吓人的,这明明是个内力高强之人,古人就这点牛呀!要是这人给小念当师傅不知道行不行,够不够格!

黄三没她心大,立即不顾礼数的拉着呆愣的半夏迅速退出院子,再然后……呃,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呆愣的半夏这才回神,想起什么似的问到:“他看得懂图纸吗?那可不是几把刀那么简单!”是的,半夏在冯记做的确是几把刀,而这套可是名副其实的包括手术镊、手术剪、止血钳等等在内的全套常用手术器具。

黄三现在深感无力,只得在心里吐糟:大姐呀!您真是我亲姐!这是重点吗?您现在不是应该庆幸劫后余生吗?要不是为了报白轻若之恩,打死他,他也不会再见这诡异之人,当时要不是自己喝醉了,鬼才救他!

等呼吸平缓了,黄三才对瞪着自己的半夏说:“他答应之事一定会办到!咱们回吧!”

一路无话,过了午时二人才回到医馆,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景,黄三感慨:人生咋就这么美好呢!风轻若听到二人办妥了事,很是高兴,而半夏作为挂牌的大夫,也开始了她在医馆的坐诊生涯。

20 深夜的襄王府书房

夜风习习,人们早已入睡,一条黑影自贫民窟小院踏着朦胧的月色向内城襄王府飞掠而去,避开明卫、暗卫,来到灯火通明的书房前,推门而入。

屋内冰冷的俊男姬兰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低头写着什么,他的下手位置坐着两个人,左手边是一位身着昂贵大红天蚕丝衣料的20岁左右的男人,衣服剪裁合身,领口、袖口、腰封、下摆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肤白貌美,狭长的内双大眼,不长不短的睫毛根根上翘,浓浓的眉毛像修剪过一样整齐,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正低头欣赏自己的双手,呃,或者说欣赏着手上的宝贝。只见他双手拇指各戴一枚价值不菲的宝玉扳指,食指上各戴一枚大金镏子,明晃晃闪瞎你的眼。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显得财大气粗、显得……呃,俗不可耐!如果黄三在,一定会说:这人咋长得这么像诸葛那个小狐狸!对,这个人就是鲁阳首富、诸葛家的掌舵人、大狐狸——诸葛轩辕。

右手边椅子上歪着一只“鲜活”的橘色大妖孽——姬欢秋。靠近门口的位置青竹、青松分列两边,二人见到来人,一脸络腮胡子,忙抱拳行礼:“见过统领!”

“哟呵,铁大统领,怎么不装神弄鬼了,终于舍得丢下你那帮小鬼,从墓穴老巢出来见光了!”姬欢秋欠扁的揶揄。

“秋秋,不就是铁铁有几次没卖你的账吗?你可别这样说,要不铁铁该伤心了!是吧,铁铁?”诸葛轩辕煽风点火。

来人,也就是半夏上午见过的那诡异之人,亦是姬兰襄的侍卫统领:青铁,对二人的调侃恍若未闻,紧走两步,给姬兰襄行礼:“见过主子!”声音不再沙哑,而是令人鸡皮疙瘩直冒的娃娃音!好在众人已经习惯。

姬兰襄继续写着,头都未抬,冷声到:“青铁,提前完工了?”

“没有,属下前来另有事回禀,不知主子可还记得属下给您提过的救命恩人黄三?”

姬兰襄可能写完了,放下笔,身子往椅背一靠,左手放在扶手上,食指一点一点轻敲着……

青竹一看就知道主子不记得,提醒到:“主子,那次雨夜,青铁被老匹夫派人跟踪,不小心着了道,青铁灭了对方后,也身受重伤,不能动弹,后被一小混混所救,那个小混混就是黄三。”

姬兰襄停止敲击,嗯了一声,表示明了。

“上午他带着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来找属下,要属下用玄铁做一套手术器具以报恩,这是图纸。”青铁上前将图纸交给姬兰襄,接着说:“属下不懂何为手术,但看有刀、有剪、有针,怕是什么暗器?况且属下怕您有安排,不敢私动玄铁。”

姬兰襄一张张看着,也不说话,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何用?

青松像是想到什么,说到:“主子,冯叔在回禀兵器已完工之时,顺道提过晨间欧阳医馆的黄三和夏姓女大夫到铺子里也订了医具,其中也有刀。属下判断此二人正是青铁所见之人,而这个夏大夫就是在那个偏僻小山村为主子医治之人。”

“就是那个‘清淡’的丑大夫,世子夫人的妹妹?”青竹也想到了回京后调查的结果。

众人齐刷刷看向姬欢秋,后者一怔后又涌上一贯的痞痞笑容,这才开口:“我的岳父确实开了欧阳医馆,欧阳医馆里确实有个黄三,我的小姨子脸上确实有疤,她叫半夏,不知道是不是所谓夏大夫。不过,她可是好人,大大的好人,要不是她,我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想到娇妻,姬欢秋一身嘚瑟样,就差身后长条尾巴开屏了!

众人顿时黑脸,谁叫你说后面的话了,面对一堆光棍,你丫也好意思说!

唯一不受影响,稳坐书桌后的的某爷将图纸用内力直直弹给某只,冷然开口:“看看这个可有不妥?”。

姬欢秋一把接过,翻看着,脸色微沉,眉头轻皱,而后又恍然大悟,众人的心也跟着一起一落。最后某只痞痞一笑,恢复常态,张口说道:“兰襄……”

话未落,一个冷眼冰刀射过来,吓得某只激灵灵打个冷颤。

众人解气:活该,屡教不改,不知道某爷讨厌别人叫自己名字,只因……名字太美,很像女子!

姬欢秋轻咳一下,高压之下改口:“王爷,听我家亲亲娘子说,我那小姨子医术不同于常人,是需要些刀、针之类的。这些应该是她医人所用,不会是什么暗器。再有,就凭太后、我老娘和云姨的关系,能有什么事?你们多心了。”

姬兰襄回想那个古怪臭女人毫无内力,心地也还好,不像恶人。和自家老娘还有那层关系,自己怎么会怀疑她?摇摇头,对青铁下令:“就按黄三说的办。你那兵器可否提前完工,冯叔可都做完了!”

青铁很想翻白眼,冯叔做多少,他做多少,分工不均,还嫌弃他做的慢,这无良的主子!唉,自己咋就这么命苦!有贼心,没贼胆,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个月,保证按质按量完成。”

姬兰襄点点头,明白这是最快的了。要不是那个老匹夫背后捣鬼,偷梁换柱,自己何至于用一明一暗两个点为边疆将士打造兵器。

“欢秋,查得怎么样了?”想到老匹夫,姬兰襄忽然发问,抬首看向某只。

“那老匹夫确实身受重伤,我们的人连暗室都搜了,整个摄政王府都没有那个东西,很像被抢了!”某只冲姬兰襄挑挑眉。

被抢了?当他是3岁小孩子,哼,这样都侮辱3岁小孩!

“王府可有什么异常?”姬兰襄又问,

“表面没有,出入王府的人都很正常,就是那老匹夫受伤之前一天,有个丫环犯事被发卖了。”姬欢秋说完,盯着姬兰襄的双眼,邪魅一笑,轻吐出声:“我派人跟着了,她,被卖出城了。”

姬兰襄一抬眼皮:“这是沉不住气了,盯紧她,有情况回报!”转头又看向诸葛轩辕,“你那边怎么样?”

被点名的某人小脖了一扭,小下巴一抬,嘴巴一嘟,就差没翘兰花指了,说:“王爷,奴家办事您放心啦,一切尽在掌握,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好、好、说、话!”某爷一字一顿,眼冒寒光盯着对方。你说他怎么遇见这么一群货!真是锻炼自己的心脏承受力。

“咱们的生意都按计划进行呢,只是一直在边疆大城发展的香奈阁、百乐门、香格里拉客栈隐隐有向京城发展的趋势,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了。”诸葛轩辕回答的一本正经。

姬兰襄眼露不悦,对他的回答明显不满意,诸葛再接再厉:“我动用了信翁,终于查到,这三家同属于沐扬山庄,而这沐扬山庄位于三国交界的三界山中,方河之畔,成立于两年前,庄主也就是这三家的幕后主事之人,正是江湖排名第二的隐世高人尉迟昉的独女尉迟若水。嗨,秋秋?”

众人不明白为毛说得好好的,这怎么突然转向了。只见诸葛转头对着姬欢秋一阵坏笑,

“据说这个若水小姐和你家娘子一样,是个冷美人呢,她的功力你应该最了解!哈哈……”“冷美人”三字说得又重又慢。

姬欢秋对着狂笑的某人一阵白眼,等他笑够了才哀怨的开口:“我确实最了解,我家娘子以前对我很冷的,现在吗?”拖了个长音,然后阴转晴,满脸堆笑,更加嘚瑟,

“现在对我热情如火,个中滋味不可对人言呀,你以后遇到就知道了……”

“够了!就这些?”某爷冷言阻止废话的两只,

“嗯,现在只查到这些!”诸葛瞬间回归正题。

姬兰襄略一思索,下令到:“我看略求那家伙武林盟主当的太闲了,让他查清这件事,你重点看着暗处的买卖!”

诸葛想到这个活交给那个天天假正经的男人,就一阵暗爽,忙应了下来。

“没事散了吧,有事再报!”某爷起身率先回卧房,某两只继续吵架,青竹三人见怪不怪,迅速散去。

21 半夏的手术首秀

半夏坐诊这几日过的相当惬意,按现代话说是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时不时号号脉、开开方;时不时和同事讨论讨论病例、请教请教;时不时给学生解解惑、指点指点,这个学生主指小念,其他人和她不熟,现在还没那个胆。半夏感慨:很有点前世生活的节奏呢,唯一不同的是手术刀换成了把脉。

半夏这样相当惬意,是因为她相当清闲;她这样相当清闲,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病人!谁愿意放弃那三个熟悉的“老”大夫,让她这个“新”大夫练手,关键她还是个女的,更没可信度。

半夏很是坦然的继续“惬意”,要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还做什么大夫?

这日早上,半夏、风轻若、小念三人说说笑笑向医馆走来,远远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瑟缩的身影不时向医馆内张望,大的还摸着小的头似是安慰。

风轻若看着眼熟,快走几步来到跟前,才发现是自己以前的病人张三。能记得他主要是因为他太穷了,冬日一个小小的风寒拖来拖去差点要他的命才来就诊,他的婆娘带着大大小小五个孩子一拉溜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命,一家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他救了张三,免了医药费,换来他婆娘死活留下的一小篮子鸡蛋。

风轻若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唤了句:“张三哥,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张三一惊,回首看到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风大夫,忙拉了旁边的孩子跪下磕头,焦急地说到:“风大夫,求你给小四看看,他被鱼刺卡到了,我用了各种土办法都没弄出来,鱼刺还越来越往里去了,小四这两天老说疼,没办法,就来麻烦你了。”

风轻若将二人扶起,“快起来,到里面说。”

转头看了眼半夏,示意她跟上,一行人进了医馆分诊大厅坐在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风轻若微笑着对小四说:“小四乖呀,告诉叔叔哪里疼呀?”

小四怯怯的看着很温柔对自己说话的漂亮大哥哥,不自觉的伸手指着脖子下方,说道:“这里好疼,咽东西更疼。”

风轻若看着小手指的位置,担忧的对半夏说:“半夏,这么深,你有办法吗?”

半夏一看,要放现代,喉镜一探,弯镊子一夹就完事,现在只能手术了!于是点点头,给出很干脆的两个字:“手术!”

“也只能这样了。”风轻若转身耐心地对着一脸茫然的张三解释:“张三哥,这鱼刺卡的太深了,需要手术才能取出。说白了,就是小四麻醉后,在他的脖子上开个小口,取出鱼刺,再缝上,养好伤口就好了。你同意这样做吗?”

风轻若平静的解释完,等着更加茫然的张三回话。张三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根小小的鱼刺竟要自己的儿子挨一刀,但是贫穷如他,有办法吗?没有,所以只能相信风轻若了。机械的连点几下头以示同意。

风轻若看后很诚实的再次说到:“张三哥,我医术有限,这个手术做不了,由这位夏大夫主刀,她的技术很好,你不要太担心。”这话惊的张三更是六神无主,这个女大夫比风大夫医术还好?

风轻若说这话并不是恭维半夏,也不是给她提供机会,而是他真的不行,单说理论知识他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能指望画个饼充饥就真的不饿吗?对于只有缝合实战经验的白轻若来说,他是真的不敢下刀滴!

半夏上前拍拍张三的肩,安抚他说:“张三哥,对于我而言,这项手术是很成熟的,你放心好了!”这已是她最大的承诺了,哪个大夫敢在手术前打包票肯定好的,也就是不想看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过分担心而已,每个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心存恐惧的!

小四虽然听不懂,但还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风、风大夫,那个会痛吗?”他很想叫风哥哥的,可是爹说他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不能随便叫!

风轻若伸手抚着小四的头发,温柔出声:“小四叫我叔叔就好,叔叔现在告诉你哟,不会痛的,你只要睡一觉嗓子就不疼了。”轻柔的声音好似带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张三终是答应下来,小四听到可以喊风轻若叔叔,也肯定的点点头:“风叔叔,那我治!”

半夏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轻易说服二人,心里轻叹:一个男人如此温柔,你考虑我们女人的感受了吗?

吩咐了准备相应的药后,半夏做着各种术前准备:消毒、准备器具、给小四做检查……

现世每到这样的手术时刻,半夏就会以“独孤求败”的心态,习惯一个人做着这些本应手术助理做的工作。所以当半夏在手术室门口遇到风轻若、小马大夫、周大夫,三人三双眼噌噌放光,殷殷地看着自己,风轻若还向她频频挑眉,这、这是神马情况?

于是四双眼傻愣愣对视半天,风轻若才发现半夏的无敌粗神经,只得先开口:“半夏,让我做你的助手吧?”

“还有我、我……”小马大夫、周大夫兴奋附声。

半夏一拍脑门,终于开窍,虽然对于这种小手术自己完全不需要助理,但是这却是次难得的学习机会,看来自己不得不需要助理了!

半夏歉然的对着小马大夫和周大夫二人笑笑:“两位,这次是我在医馆的第一场手术,就让师兄跟吧,这样我好心里有底,望两位成全;马上就要来看病的了,咱也不能不营业不是,以后还有机会的;要是一会儿两位不忙,倒是可以在窗口外观看。”

半夏说的在情在理,二人倒也不纠缠。半夏又看到向这边探头探脑的几个学徒,瞬间有了主意。

招呼几个学徒到大厅,说明情况,现在可以提供一个观摩的机会,谁要参加。半夏看着跃跃欲试、高高举起的七只小手,就此立下规矩:七人抓阄,抓到数字几就是第几次观摩机会,一到七,从小到大,如此循环,有人主动放弃,后者依次递补,过期不候,而今天就是第一次机会。

呼啦,七人快速到后院找黄三抓阄,确认顺序,诸葛轩仁成了幸运儿。

一切准备就绪后,半夏、风轻若、诸葛三人全副武装来到手术室,等着小四的麻醉起效。半夏说明患者情况:“患者:张小四,年龄:4岁,无家族病史……此次手术是于食道取异物鱼刺,这类手术之前要确认异物位置,手术时要注意避开各根血管,尤其是动脉;还要避开气管……”

麻醉起效后,半夏在事先标好的位置下刀,一边做一边讲解:“这种小刀口,执笔式执刀,刀尖部与皮肤垂直……师兄,用牵引器固定好切口。”风轻若拿起根小竹扁钩好,是的,竹子的,这些不尖锐的用具半夏基本都用老竹子解决,越老越好,用前浸泡消毒,效果还不错。

“看到了吗,这是颈总动脉,这根是气管,这根是食管,还好鱼刺没有刺到动脉血管,要不就麻烦了……哦,不出所料,有点发炎了……”

半夏镇定而熟练的边解说边小心翼翼着手下的动作,而旁边的两人自切开肌肉看到内部血淋淋的结构就开始变了脸色,血色尽褪,苍白如纸。风轻若还好,毕竟受半夏荼毒多年,还算镇定,一丝不苟的完成半夏的指令;而诸葛这个八岁的孩子就没那么大定力了,隐隐有呕吐的趋势,还好,他怕回来在同伴面前丢脸,生生忍住了。

半夏看着诸葛,心中想像周杰伦一样做着独有动作来一句:哎哟,不错哟;诸葛偷瞄一眼半夏,心中大加肯定:嗯,女人,够胆,做我的老师不会委屈我!

一个时辰过后,打好最后一个结,半夏长呼一口气:完美!

“手术结束,要注意病人术后感染,注意体温;尽量不要说话,第一天不要进食,可少饮水,第二天以后以流食为主,诸葛,把病人推到观察室,他康复出院前你负责护理。”

半夏摘下口罩,走出手术室,对着忐忑不安的张三抱以一笑:“手术很成功,先在医馆观察两天,就能回家了。”

张三似乎又活过来一样,刚要给半下磕头,被半夏扶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留着力气照顾孩子吧!”

哗哗哗,围观的人对半夏抱以雷鸣般的掌声,半夏手术首秀成功!

22 那年杏花微雨

诸葛商业帝国涉及多个行业,业务延伸三国,每年为鲁阳国提供近三分之二的军需,可谓财力雄厚。诸葛帝国的发展不过三代,算得上是传奇,而这传奇的开创者便是诸葛轩辕的爷爷。

当年,诸葛轩辕的爷爷单凭祖传的独家烧瓷技巧,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的瓷器帝国,直供皇廷,成为当之无愧的皇商,叱咤一方。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轩辕的父亲却是个中另类。他嫌弃铜臭、他无心生意、他风流倜傥、他玉树临风、他多情而不专情。

遇到这样的爹,轩辕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作为嫡长孙,小小年纪就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学习商道,而轩辕的爷爷也只得把祖传手艺直接传给孙子,谁叫他有个只懂吃喝玩乐的儿呢。

渐渐的,轩辕长大了,接掌家族生意,以他灵活的大脑、前瞻的眼光,投资瓷器以外的行业,不断扩大诸葛商业帝国版图;同时,渐渐的,轩辕的爹也扩大了他的后院,轩辕了有了第58位小妈。

这位小妈温柔贤惠,是轩辕他爹年青时爱而未得的青梅竹马,受宠至极。正因为这位小妈,诸葛家族变了天。

那年杏花微雨,年仅3岁的诸葛轩仁和双胞胎妹妹诸葛沧海在后花园凉亭里玩,旁边跟着一脸慈爱的母亲姜氏。姜氏为人和善,很得人心,是轩辕他爹的正室,育有四子:大儿子——轩辕、大女儿——沧泱、双胞胎二儿——轩仁和二女儿——沧海。

两个孩子正玩的起劲,温柔贤惠的小妈在毛毛细雨中婀娜而来,轩仁看到,忙跑出凉亭去迎接。因这位小妈经常和他玩,他很喜欢,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3岁的轩仁怎么也明白,他根本还没有碰到小妈的身子,为什么她倒地却说是他撞的;他不明白,小妈的身下流了一滩血,为什么她的丫环说是他害的小妈流产;他不明白,一向慈爱的父亲,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就狠狠的打母亲;他不明白,平日和自己玩的小妈,为什么不帮忙劝解父亲,只是不停流泪;他不明白,从小体弱的妹妹,为什么能比自己还快的护向母亲,帮母亲挨了父亲一脚;他不明白,一向疼爱妹妹的父亲看到妹妹受伤竟然不停手,继续殴打母亲。他不明白,不明白……

终于他愤怒了,怒着扑向父亲,怒着咬上他的手背,怒着强忍父亲的推甩,怒着死不松口……

终于,他的脖子被谁的手砍了一下,一切归于了平静,他闭上眼之前,看到匆匆而来的哥哥那在细雨中翻飞的衣袍……

诸葛轩辕的到来,终止了父亲暴虐的行径,看着哭泣的母亲、重伤的妹妹、晕迷的弟弟,诸葛轩辕难掩雷霆之怒,以强悍手段将他的父亲和那58位小妾及其子女全部轰到别院生活。对外公布:家父的第58位小妾与外人勾结,欲害主母,颠覆家族,理应处死,但家父对其情根深种,自愿带着她和众妾去别院生活,永不再回。

诸葛轩辕的爷爷默认了这件事,一个月后抑郁而终,一代皇商就此陨落。而姜式也难以接受相公薄情的事实,将自己关在后院,不理杂事。

诸葛轩仁细心的照顾着小四直到深夜才回家,但他心甘情愿。因为就在小四清醒的刹那,他看到了希望,那是他的希望,也是妹妹的希望。

对于那个妹妹,他是心怀愧疚的,他是自责的。听大人说,在娘肚子里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欺负妹妹,出生时,他体壮如牛,她瘦弱似猫。经过那年杏花微雨,妹妹身子更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小轩仁责任揽身,更加觉得对不起妹妹。小小年纪,饱读医术,更是到医馆拜师学医,只为调理好妹妹的身体。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和老大夫的共同努力下,妹妹终于养好身体,只是留下了嗓子眼窄小,不易进食的毛病。

诸葛家在策城的府邸位于商业街外围,离医馆很近,是以轩仁很快就回了府,直奔哥哥的书房。没有经过通报推门而入,看着屋内的一男一女,兴奋的高喊:“哥哥、姐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有办法治疗妹妹了。”

没等轩辕开口,那名女子,也就是诸葛大小姐——诸葛沧泱放下账本,对着轩仁无奈开口:“轩仁,告诉你多少遍了,沧海的身子早好了,只要不发烧风寒是没问题的,你这个未来的大夫能不知道?我看你呀,就是关心则乱,好吃、好喝都给她送,宠得她无法无天,将来她可怎么嫁人呀?”

“妹妹受苦太多了,我当然要宠她。我也知道她平时没事,但是上次她犯病,嗓子红肿不堪,我当晚做梦,就梦到她的食管堵死了,喘不上气,吃不下东西,把我都吓醒了。”轩仁心有余悸地说。

“你以前都没办法,今天怎么就有办法了?”轩辕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理性开口。

说到这个,轩仁马上一脸兴奋,自豪的说:“不是我有办法,是我的老师——夏大夫有办法。她今天……”

两刻钟后,轩仁讲完了今天半夏割喉取鱼刺的经过,听得兄妹二人直觉不可思议,在活人身上动刀还是让人怕怕滴!想到丑女拿着刀在自家妹妹的嘴里割来割去,轩辕一阵恶寒,最后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让夏大夫医治,这也浇灭了轩仁的一腔热情。

轩辕摸摸下巴,心里想着这个夏大夫确实有点意思,等回来和那几只货说说。

23 朋友

在医馆住了两天,小四今天要出院了。张三颤巍巍拿出一小串铜钱,递给半夏,红着脸说到:“夏大夫,我知道这点钱不够,但这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你收下吧。”

半夏笑笑,并未接,让他留着补贴家用。这让张三很是感激,他对半夏许下承诺:“夏大夫,我家住城南南街,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别的能耐没有,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半夏点头说好,也没放在心上,却不知在不久的将来,张三真的帮了她的忙,好大的忙。

半夏送走父子二人,想着又是城南,贫穷的城南!冲动的对旁边的风轻若说:“师兄,咱们在城南开家分号吧?”

“城南?以咱们现在的财力还无力支撑的,你知道城南是挣不到钱的,甚至还得赔不少。大哥那边要扩大经营,现在应该也没这个力量。半夏,你的这个想法我也曾有过,但是咱现在真的办不到的。”风轻若冷静分析到。

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半夏烦躁的扒扒头发。

“我明白的,也是我心急,以后再说吧。师兄,黄三哥去帮我取手术器具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半夏往门口探探头,甩开难题。

黄三再次经历了一次心灵过山车之后,终于给半夏把事办妥了。半夏看着崭新的、堪比现代工艺的器具,满心欢喜,给那个诡异人点了32个赞,真真是心灵手巧、巧夺天工。

半夏好心情持续了整个上午,愉快地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半夏决定去吃午饭,小念却在这时走进诊室。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想着这些日子,他有了伙伴,学了知识,更加稳重,更加懂事。

半夏心里更高兴,可是儿子在医馆向来知道避嫌,从不单独找自己,即使问问题都是当着别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半夏想完,小念就说:“娘,我下午想去宿生家,行吗?”

半夏笑意尽褪,心下微怔:以前在烟村,那里没有危险,小念倒是经常去串门子玩。可现在在京城,不单单是环境复杂那么简单,据说他父亲的家就在京城,而这京城的水太深,不是她现在能玩的起的。她是万万不能让小念出任何事的,要不就真的对不起她的嘱托了。

答应给小念找武师傅的,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到底怎么样了,要是自己现在开口,姐夫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怕姐姐为难呢。

小念见半夏半天不吭声,又追问了一遍,半夏一惊,没走脑子的顺嘴回到:“小念,能不去吗,京城有很多坏人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许多人你不能从表面……”

半夏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风轻若被撞啊了一声,接着是一个人从门口向远处跑去的脚步声,小念急急来一句“宿生不是坏人”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宿生、宿生等等我……”

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半夏吓傻了,半天回不了神,直听到不知何时进来的风轻若叹一口气,说到:“唉,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不应该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在小念身上,你报你的恩,你履行你的承诺,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应该剥夺他一丝一毫的权利。他是个孩子不假,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他需要亲情,也需要友情。你真的不能以保护他为由自私的剥夺他的快乐。他现在长大了,可以知道一些事情了。”

风轻若说完,不再看半夏,注视着窗外的飞鸟出神,沉默无声。

半夏双眼空洞,没有焦距的向着桌面,思考着风轻若的话,回想着小念离去前无限哀伤的眼神和其中隐隐的失望,那是对自己母亲的失望呀!

“只要小念快乐就好”五年前的嘱托犹在耳边,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你也许说得对,是我执着了。”半天后,想通的半夏打破这一室寂静。

“走,给两个小家伙道歉去,谁让我不对呢。然后好去吃饭,我都饿了。”想通的半夏,很有自嘲精神。

“好,你负责道歉,我负责吃饭!”风轻若看她想通,心里高兴,语带调侃。

这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也会落井下石?半夏很是无语。

宿生一路跑回宿舍,坐在床上,满脑是“坏人”两字,夏大夫终是不愿让她儿子和自己做朋友的,自己这种人只配和亦庄的尸体相伴吧!宿生满心凄然。

“宿生,宿生,你听我说,我娘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小念急匆匆追来,伸手拍上他的肩头,气喘吁吁。

“不,小念,夏大夫说得对,我是坏人,我坏心思的想和你做朋友,坏心思地抓住你不放,只因你是唯一肯接近我的人。刚刚夏大夫的话点醒我,我这种人怎配有朋友,更何况是你这种人见人爱的朋友!”宿生眼生泪花,悲痛、绝然,挥掉小念的手。

“不、不,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不许、我不准许你这样说自己!”面对宿生的自暴自弃,小念心生不忍,坚定予以否决,不容置疑,双手再次抚上他的肩。

面对二人的异常,屋内其他人面面相觑。

在二人的相互拉扯间,半夏走进屋内,轻咳一声,打断二人。

小念一看娘亲追来,误以为半夏又要说教,忙开口:“娘,儿求您别再说什么了,儿子回家给您解释。”

半夏一噎,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对着小念说道:“你不让娘说话,娘怎么和宿生道歉?”

不管自己的话把几个孩子镇成木鸡,半夏快步走到宿生面前站定,郑色道:“宿生,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怀疑你和小念之间的友谊,也不应该无故怀疑任何人的人品,对不起,请你原谅!”说完对着他深鞠一躬。

小念听后一阵狂喜,他就知道娘亲不是那样武断的人。看着未起身的娘,忙一推宿生,笑问道:“宿生,我娘在向你道歉,你到底原谅不原谅,给句话呀,我娘还未起身呢!”

只见宿生突然起身手忙脚乱地扶起半夏,又给半夏回鞠一躬,磕巴道:“夏、夏大夫,我、我……”

半夏双眼真诚的看着宿生,再次说道:“宿生,请你原谅!”

“原谅,原谅!夏大夫你真的不用如此。”宿生终于恢复正常。

“自己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总不能伤害自己爱的人。”半夏看看宿生,又看看小念。

“那、那您同意小念和我做朋友了?”宿生隐含狂喜。

“当然,这是你和小念的事,你会伤害小念吗?”宿生狂摇头,

“那我有什么理由阻拦?好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走,我请你们去吃饭,不过只能去饭堂。快点啦,我可是要饿扁了!”半夏故意苦着脸看着两个孩子。

“那我下午可以去宿生家吗?”小念趁着娘亲高兴再次问到。

“当然,不过要按照医馆规矩向黄管事告假,还要按照娘的规矩早点回家,知道吗?”终是不放心,半夏提醒到。

“夏大夫放心,我会叫我爹将他天黑前送回府上的。”宿生赶紧保证。

“那咱们现在总可以去吃饭了吧?”

说完,三人笑闹着走向饭厅,其他人则更加尊重半夏,谁不喜欢讲道理而自谦的老师!而在门口观望的叶小花对小念心生羡慕,有这样的娘,真的很幸福!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和小念成为朋友,得到哪怕一点点源自母亲的关爱呢?

24 十个武师傅

其乐融融的吃过饭,小念随宿生高高兴兴的走了,这是小念来京后第一次出门,说不担心是假的,所以半夏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去趟侯府,给小念找个武师傅。

半夏告了假,提前一个时辰离开医馆,回府换了套衣服,坐了马车往内城而去。

这次来侯府倒没让半夏等着通报,门口小侍直接将她领到内宅门口,唤了丫环到白洛雨的院子打了个晃,就来到了姐夫的喜秋院。

大丫环梅赶紧将半夏迎进屋,夏林看到妹妹来了,很是高兴,将怀中的小家伙递给竹,起身迎上来。

半夏见姐姐虽略有憔悴,却红光满面,便打趣了一句:“姐姐,你这月子做的不错哟。”

“不错什么,被这两个小家伙闹的休息不好,累死人了!”话虽这样说,却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没有。

“口是心非!起名字了吗?”半夏走到小床前,看了看熟睡的、明显长开了的两个小家伙,问道。

“按照习俗,得到满月的时候侯爷赐呢。半夏,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夏林谴退丫环,有点担心的问。

“没事,一切都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哦,对了,美人,你和姐夫说开了吗?现在相处的怎么样?”半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到。

听到半夏的话,夏林的脸蓦地一红,但还是很淡定的回答:“嗯,谈开了,我俩现在相处的还好,还好当时听了你的话呢。”

这话要是被四大丫环听到,肯定会被狠狠鄙视:哪里是相处的还好,世子爷都快把世子夫人宠上天了,在整个喜秋院,世子夫人说什么是什么,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存在!

“美人幸福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对了,美人,听说姐夫武功很厉害?”听到两人很好,半夏忙往主题上引,松了口气。

“半夏,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别给我绕弯子,你还把我当姐吗?”多年的相处,夏林怎会看不出半夏的小心思,这样子是明显有事瞒她呀,心里着急,口气有点冲。

看姐姐变了脸,半夏不敢再有隐瞒,实话实说,夏林听完当即戳了她一下脑门,

“就这点事,还这么绕弯子,你可真出息!”夏林有点哭笑不得。

“我不是怕你和姐夫如果不好,贸然开口,让你为难吗?”半夏有点小委屈的开口。

夏林一听,确实是那么回事,便不再怪她,但还是冷脸郑重地说:“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有事找我,我是你亲姐!”

“知道了,我的亲姐姐!我这不是来了吗?”半夏忙搂着夏林的脖子撒娇。

“你呀,臭丫头!”夏林又点了点她的头。

“姐,这事还是我自己和姐夫说吧,你别掺和了”半夏说出自己的意见,

“恩,也好”这事越过姬欢秋也确实不好,况且自己身边只有两个暗卫会武。

……

“林儿,快看看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你最爱吃的莲子糕。”话未落,姬欢秋卷着风儿就进了内室。

“瞎喊什么,凭白的让妹妹笑话,说你多少次了也不改,儿子要是醒了,你来哄。”夏林看了眼半夏,脸有点发烫,狠瞪了某只一眼。

“哟,小妹什么时候来的,快、快,和你姐一块尝尝这糕点。”某只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夏林的话穿不透。

“好呀,姐夫,我尝尝。姐姐,一起来,姐夫特意给你买的呢”半夏调侃,三人笑闹,半夏适时提出自己的来意。

姬欢秋对半夏早已感激涕零,开完笑,如果没有小姨子,哪有他姬欢秋有妻有子,如蜜糖般的生活。因此,半夏的话刚落,某只潇洒的对外打了个手势,然后领着她走出屋,对着院中一字排开的十人,一拍自己胸脯,放下豪言:“这是侯府排名最前的十大暗卫,个个武功高强,随便小妹挑,别客气!”

十个人满头黑线,这是自家主子当咱们是大白菜卖呢!

半夏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黑巾遮面、只留一双内含幽怨眼神的眼睛、身材各异的十人,怎么突然感觉自家姐夫有点二呢,这让她这个门外汉怎么挑,半夏一脸为难。

“小妹,我给你介绍一下,从这边开始,依次是冬伯、冬仲、冬叔、冬季、冬五、冬六……冬十,其中冬伯武功最高,但他们又各有所长。冬伯最擅长……”

还没等某只激昂的说完,夏林就遣了梅出来代话。

“世子爷,夫人说,半夏小姐不懂这些。夫人安排要不让他们十人轮流晚上去教小少爷,每天两个时辰,也不耽误主子的事。世子,夫人问这样安排可好?”

听是夏林的安排,某只当然不敢有意见。

“小念是世子妃的小外甥,是我小姨子最亲的儿子,而小姨子又是爷的恩人,所以你们要好好教,别丢了爷的脸,知道吗?”姬欢秋对着十人强调此事的重要性。

“谨遵主子命令!”十人异口同声,声调不敢太高的回到。

二人回到屋内,留半夏在外室吃着茶,夏林唤着姬欢秋到内室咬很久耳朵,最后只见姬欢秋谨慎的点点头。夫妻俩来到外室,夏林挥退下人,对着半夏说:“半夏,再过十几天就是孩子的满月宴,到时候会来很多权贵,太后、皇上、皇后、公主等等……,这里边各府和各府、人和人的关系很复杂。太后可能要趁此机会召见你,给众人介绍。所以我先给你说说当前的形式,到时候好从容应对。这些娘也会跟你说,我怕她说的不够全、不够深,你要记清了。”

夏林说了很多,只有两个重点:第一、皇后和宠妃;第二、摄政王。

当今皇后是护国公的嫡女,名叫沈宁,当今皇上还是皇子时,为了拉拢护国公而取的皇子妃,成亲至今无子。

而魅妃,就是夏林的小姑子姬欢欢,正是后宫的宠妃,现有二子。

说她是宠妃,并不是皇上宠她,而是她的身份——太后的好姐妹白洛雨的女儿,后宫谁最大,当然是太后,所以除了皇后,哪个妃子都买她的账。

要说姬欢欢这个女人,真的是胸大无脑,什么事都想当然,说白了,就是从小给惯坏了,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长得好,姬欢秋长什么样,她差不多就什么样,尤其是一双媚眼勾的人魂都丢了。没出嫁之前,她是府里唯一的小姐,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入宫后,更是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和本身的美貌,得了皇上一段时间的专宠,于是脾气更是娇蛮,再加上其他妃子的撺掇,这不和皇后杠上了,常常嘲笑皇后无法生子。

皇后呢,却是个聪明的,不跟她一般见识,也不像她老是向太后、皇上告状,久而久之,太后、皇上都烦了,更显得皇后懂事,而这样,姬欢欢还不自知,看自己未占香香,斗的更胜,谁只要向着皇后一点那就是跟她作对。

要问太后、皇上为什么不阻止?这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与朝堂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怎么管?所以太后、皇上对后宫妃子都是平等的,只要不出格都没关系,斗斗更健康。

听着姐姐的话,半夏倒是很纳闷姬欢秋的态度,这个魅妃得多不懂事,这个亲哥才能允许自己老婆当着自己的面跟小姨子说妹妹坏话呀?

再说说摄政王,他是先皇的堂弟,更是先皇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是以,先皇驾崩之前下旨封为摄政王,以希好好辅佐新帝。谁知新帝能独当一面了,他还不想还权,处处压制新皇,还好新皇势力也不小,慢慢收权。所以摄政王和皇上是敌对的,和东伯侯府自然也是敌对的。

夏林慢慢说着,半夏也认真的听着,可她却不以为然,她一个无权无势无名的小大夫,和这些皇亲国戚八百年也扯不上关系,她能挨着别人什么事?大不了,到时候猫在姐姐屋里呆着不出去。

最后半夏含蓄地问了个傻瓜问题:只是个世子儿子的满月宴,怎么能来这么多大boss?

夏林被她气着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太后看着白洛雨的面子能不来吗?皇上看着姬欢秋的面子能不来吗?太后和皇上都来了,皇后能不来吗?魅妃本来就是这家人能不来吗?公主因着太后老娘和皇上弟弟能不来吗?这些人都来了,其他王公大臣敢不来吗?

……

25 咄咄怪事

半夏心念小念,没在侯府用膳就回来了。到家见小念已经回来,心瞬间踏实了。又见小念脸色发白,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这是怎么了?刚要给小念把脉,小念却躲了,只嘟囔说是风轻若已经看过了,没事。

半夏只得去追问风轻若,风轻若也说没事,只是受点惊吓所致。

半夏这才放心,全家人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半夏宣布:小念的武师傅找好了,明晚开始教习,让小念做好准备。

大家长欧阳逍遥下令开动,只见平时最迫不及待动筷子的小念却迟迟不动,还有点要吐的意思,这又是怎么了?半夏给他夹了他平时爱吃的溜肥肠,希望他多少吃点。谁知这一下,更好,小念扭头就跑,抱着门外的一棵大树就开吐,没的吐了就干呕!

这一吐可吓坏了全家人,不管小念的反对,三个大夫轮流给他把脉,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孩子身体倍儿棒,应该吃嘛嘛香!可为什么是这种结果?真是怪事!

莫不是去宿生家发生了什么事?越想越怕,半夏追问不止,最后逼的小念没法,只留一句:请娘相信我!然后跑回房。

半夏想到中午的事,不敢再逼问小念,左右小念没事就好!可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夜时分,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骤然降温,半夏为依然熟睡的小念盖好被子。

……

太阳出来时,雨早停了,半夏起床,小念也好了很多,早饭多少吃了一些,半夏稍有安慰。穿过满街狼藉的落叶,半夏三人,准时来到医馆,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半夏诊完一个病人,揉揉微酸的脖子,刚要起身喝点水,只听走廊里一个老者急切兴奋的声音,

“大夫、大夫,快出来救救孩子!”

声音中的兴奋那真是毫不遮掩、明目张胆、红果果的!

这是个正常病人家属该有的吗?难道说病人是他的敌人!

正当半夏疑惑不解时,一名身材瘦小的老者抱着一名七、八岁的男孩飘进来,呼吸平稳。

而男孩一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左小腿,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困窘,隐隐还有不好意思和受宠若惊。

半夏没有发现这些,只是看着男孩略壮的身体,替老者担心哪时体力不支被身上的男孩压倒在地。忙上前帮着老者把男孩放在椅子上。还没等半夏低头查看伤处,老者开始咋咋呼呼。

“大夫,快点给他缝合伤口吧,快缝,快缝……”语气急不可耐。

半夏没理会他,蹲下查看伤处,发现不过半尺长的伤口因病人长时间的按压,已经长合,只需上药包扎即可。

半夏让老者将病人扶到处置室,自已拿着药箱过去,拿着剪刀剪掉病人伤处的裤子,用药棉擦拭好伤口四周,对着二人说:“你们别担心,伤口已经长合了,我给病人上些药包扎好,注意休息就没问题。”

半夏说完,病人没说什么,老者不干了,

“不是得给他把伤口像缝衣服似的的缝好,你就这样处理?不行,你得给他缝!”语气笃定。

半夏听后有点生气,她最讨厌别人不懂装懂来瞎指挥,这才正眼看向老者,果然长得贼眉鼠眼,让人讨厌!

“这位病人家属,不是任何伤口都需要缝合,这位病人伤得没有那么严重,没有必要缝合。”半夏心里生气,可还是耐心解释。

“那我岂不是看不到缝合的过程了!”老者嘟嘴,颇有点小委屈的味道。

半夏感觉一只乌鸦在头上飞过,这什么人呀!真是奇怪!

半夏刚要说些什么,小马大夫正好走进来,对着半夏尴尬的笑笑,说:“夏大夫,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不要想太多,呵呵……”

半夏想到这样也好,不再理会众人,低头处理伤口,因而没有看到病人明显松了口气;而小马大夫对着老者双手抱拳,一脸讨好的笑着;更没有考虑现在应该正在看诊的小马大夫为什么突然会来自己的处置室。

老者扶着男孩离开医馆后没走多远,就抛下男孩转身,身子一扭,飞掠而去,方向正是欧阳医馆……

临近午时,半夏从药房回诊室,经过分诊大厅,不经意瞥向医馆门口,就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刚好停下来,一抹天蓝的身影跳下车,急冲进医馆,待近了,半夏才发现是一名漂亮的妙龄少女。

只见此少女大踏步,马力全开的冲向,呃,黄三!对,冲向黄三,须臾间一手抓住黄三的衣服就问:轩仁在哪?

半夏惊叹此女行为如此惊世骇俗,真是剽悍!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自叹不如。

黄三可能被吓傻了,条件反射似的指指后院,又见此女松开黄三,一阵风似的向后院奔去,后面跟着显然醒过神来的黄三,大喊:诸葛姑娘可有什么事?

诸葛?看来是轩仁的家人,那就不会有什么事,半夏想罢继续向自己的诊室走去。

半夏刚进诊室,还没等坐下,就见轩仁闯进来,一脸心焦,喘吸着说:“夏大夫,救命,我妹妹快不行了,快跟我回府!得罪了。”

没等半夏有所反应,轩仁拿了半夏的药箱,拉着她就往外跑,在医馆门口碰到那名天蓝女子,在两人的合力推拉下,半夏后知后觉地坐在了飞驰的马车中。

天蓝女子对着半夏歉然一礼,有点娇喘的开口:“夏大夫,我叫诸葛沧泱,是轩仁的嫡姐,刚刚多有得罪,只因小妹沧海此时在府内发病,请夏大夫速速去救治,请夏大夫原谅我姐弟俩的无奈之举。”

半夏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身材纤细、眉眼精致、大气端庄、精明干练的女子,哪还有刚才的剽悍?半夏就知道这个小妹沧海此时病情的危急以及她对姐弟俩人的重要,因此回了礼,便不再废话,打听起沧海的病情。

轩仁详细地解说之后,半夏心下有底,便放下心来。

嗯,沧海?咋想到巩俐姐姐和青霞姐姐飘逸如仙的身影在空中潇洒交手嗫,好想看电影呀!半夏有点不务正业的思绪满天飞。

26 有一种友情叫姐妹

在半夏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三人急匆匆来到海苑,半夏也看到了主人公——沧海,一个胖得有点向球发展的女孩,正脸红脖子粗的费力喘着气,一个丫环轻抚着她的前胸,一个丫环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名老大夫站在床边皱着眉头。

半夏老是觉得暗处有一双眼注视着自己,难道诸葛府也有暗卫?人家那么有钱,有也没什么奇怪,所以半夏也没多在意这道视线。

轩仁在前,向着老大夫说:“孙伯别担心,我请了夏大夫过来,她有办法的。”

老大夫向着半夏拱手,说道:“夏大夫快请帮二小姐看看,昨夜里贪凉,染了风寒。”说罢给半夏让出位置。

半夏也对老大夫拱了拱手,坐到床前把脉后,又看了看沧海的嗓子,只见咽喉红肿、扁桃体发炎溃烂,脓包破裂,吞咽困难……

半夏检查完后,对着三人说到:“沧海小姐确实受了风寒,高热不退,一般只需退热就好,但她同时扁桃体肥大,现在又发炎,需要手术,将其切除即可。”

沧泱和孙伯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是扁桃体,但是轩仁知道,他看着妹妹难受的模样,不禁直接对半的夏说到:“那请夏大夫动手术吧!”

这可吓了沧泱一跳,暗骂轩仁没和她商量就答应下来,大哥回来不同意可得了!还好半夏接下来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轩仁,我跟你们说过,手术必须条件许可,必须做好术前准备才可以进行。你看看现在情况允许吗?不说环境,就说沧海小姐现在高烧不退是不能做手术的,得先给她消炎退烧,待身体完全恢复后才可以,知道了吗?”半夏严厉地对轩仁说教。

“弟子受教,只是一时心急才有此判断,谢夏大夫指教。”轩仁态度很是诚恳,瞬时平静下来。

“恩,记住,身为医者,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仔细判断。你的一个错误决定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知道吗?”

“是,弟子受教。”这次轩仁对着半夏一礼。

半夏摆摆手,对着孙伯说到:“孙伯,可否让我看看您开的药方?”这要求似乎有点不合理。

孙伯却没有不悦,恭敬地递给半夏,半夏看后,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对着沧泱、轩仁说:“我这有几粒强效清热解毒的药丸,现在服下一粒,以后配着孙伯的药方,一次一粒,三天后我再检查。针对沧海小姐的情况,我建议等身体条件许可后马上手术,当然决定权在你们家属。至于不做手术的后果,轩仁,你来说说。”

“妹妹的情况,说白了就是她小嗓子旁边的两块肉比正常人大太多,会影响她的呼吸、吃饭、睡觉、智力,长期以往,甚至危及生命。所以,姐姐,你跟我一起劝劝哥哥,同意了吧?”轩仁忙将半夏前两天才传授给他们的知识说一遍,

沧泱听到半夏的话,又看看弟弟的严肃样子,决定回来说服哥哥。

正午时分,沧海的病情得到控制,沧泱这算放下心来,才想到半夏还没用饭,急忙让下人传膳,三人吃罢饭,轩仁怕沧海病情反复,求半夏晚些时候再回医馆。

三人在海苑的会客厅喝茶闲聊着,轩仁怕冷场,说着自家的情况,爷爷制作瓷器多么多么利害,家族生意多么多么广泛,自己的哥哥、姐姐多么多么能干。

半夏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帮着哥哥管理着庞大的自家生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真真的女强人呀!半夏对沧泱更是好感加深;沧泱也是直赞半夏小小年纪,医术高超,为人谦虚大气,遇事果敢冷静,很有大将之风。

两个女子越聊越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轩仁在旁边都差不上话。

下人前来回禀,沧海已经退烧,相谈甚欢的两人这才停下,半夏去给沧海检查了一下,病情好转,便准备回医馆。沧泱见无法挽留,便拉着半夏的手,说:“夏大夫,我对你很是佩服,如若不嫌弃,咱俩可否以姐妹相称?”

半夏很是喜欢沧泱,正有此意,便答应下来,一比对年龄,两人一般大,沧泱比半夏大一个月,所以半夏称她为泱姐姐,而沧泱唤她夏妹妹。姐妹二人一直到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等半夏坐在车上,那道视线也消失了,恩,果然是暗卫!半夏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而同车的轩仁却嘻皮笑脸地说:“夏大夫,你叫我姐姐泱姐姐,那我叫你夏姐姐可好?”

“当然不行,你不想做学徒了?”半夏一脸正色。

“哦,”轩仁脸上的笑就这样僵在脸上,逗得半夏掩嘴笑,

“逗你玩呢,在医馆叫夏大夫,其他地方叫姐姐,行了吧?”

“好呀,太行了!呵呵,那亲爱的姐姐,你可否告知可爱无敌的小弟,你那药丸用什么做的。”轩仁一脸奸诈。

半夏一拍他的头,笑骂到:“臭小子,这等着我呢,告诉你也无妨,主料是鱼腥草,……”

轩仁记清配方,想着前两天半夏教的知识,问出自己的疑惑:“姐姐,你说沧海的病,不是旧疾落下的病根吗?”

“当然不是,这是很普通的病,根据体质不同,有人一辈子可能也没事。沧海肿大的利害而已,并且她太胖也是一个原因,跟她感冒发炎也有联系。我给你们讲的时候没说明白吗?还有谁不懂的可以私下问我的。”半夏以为学自己授课有问题,是以这样说。

不理会半夏说了什么,轩仁愕然:真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害妹妹这样难受,呼,这么多年压在肩膀上的责任轻了许多。可仔细一想,自己还是有很大责任的,那就是不应该给妹妹送太多好吃的,害她这么胖。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着医馆而去……

半夏刚进医馆,黄三就告诉她,风轻若找她。于是半夏转身到了风轻若的诊室门口,等他诊完病人才进去。

看到半夏平安的回来,风轻若悬了一中午的心也落了下来,淡淡然站起身,一贯的清雅,处在淡金色斜刺的阳光下,全身也笼上了一层缥缈的金,好似要飞升成仙。脸上温暖的微笑,如同旋在莲中的香风,安抚人心。

半夏被这样的风轻若蛊惑了,伸出手隔空要抚上他的脸。风轻若看着门口半夏怪异的动作,上前两步,问半夏怎么了

画风的突变,惊醒了半夏,半夏暗恼:莲妖——莲花般的妖孽。开口的一句话,凉了风轻若的心。

“我在想,世间哪位佳人有能耐降了你这清雅如仙的妖,成为我的嫂子。”

我不想任何人成为你的嫂子,只想你成为我的妻子。风轻若好想告诉半夏这句话,可他不敢,在小念的事没解决之前,这个女子是不会考虑她自己的事情的。

风轻若摇摇头,甩掉心中的苦涩。半夏以为他说没有这样的女子,忽然很有兴致的上前,苦恼的问道:“师兄,我真的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有目标了吗?我帮你做媒。”

这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散盐吗?

风轻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稍微用力的点了一下半夏的额头,看着半夏不满的表情,感觉像报了仇,语气轻快的说到:“下次出门前告诉我一声,不许再不告而别!不然回来就惩罚你!”

“哪有这样的,当时那个情况我哪有时间,哪有自由告诉你。医馆闹成这样,我才不信黄三哥不跟你汇报。”半夏不满的嚷嚷。

“我不管黄三,只管你!”要是不知道她去诸葛府,自己恐怕早疯了似的找了,哪能坐在这等。

“我才知道师兄也这么霸道呀!”两人笑闹,最后半夏给师兄解释了整个经过,重点说了她新交的好姐妹,那个精明能干、端庄大气的美丽女子。

听着半夏绘声绘色的描述,风轻若一直噙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天后,半夏跟着轩仁去诸葛府复诊,看沧海的身体已符合手术条件,双方商定七天后在医馆手术,半夏嘱咐沧泱:手术过后会住院五天左右,到时准备好生活用品,多准备些冰,术后最好喝冰水等等,还从大夫的角度建议沧海减肥,这样对她身体好……

等沧海的事完全定下来后,沧泱拉着半夏来到她自己的泱苑,二人双双落座,沧泱对着半夏神秘一笑,说道:“夏妹妹,你我既然已成好姐妹,上次来去匆忙没准备好,现在姐姐补给妹妹一份世间独有的礼物哟。”

只见沧泱从丫环手中拿过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用绒布盖着一巴掌就能握过来的物件,掀开绒布,一只小巧精致、栩栩如生的小白瓷虎映入半夏的眼帘,好可爱哟!

沧泱一边递给半夏,一边说着:“这是哥哥给我的生辰礼物,是他第一次烧瓷器时做的,世间独一无二,因为你我都属虎,所以转送给妹妹,妹妹喜欢吗?”

摸着手感滑润的小白虎,半夏很是喜欢,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还是这么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哪好意思要,所以半夏推脱。

“姐姐,既然是诸葛大哥送给你的礼物,对姐姐而言应该有不同的意义,我岂能夺人所爱,所以,姐姐,这个礼物太珍贵,我可不能收。”半夏将小白虎推回。

“妹妹,我特意送你这个礼物,是因为你是我诸葛沧泱认定的朋友,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朋友,就像这个小白虎于我一样,所以我希望送它给你,代表我对你的态度,如果你不收,就是不想和我做姐妹了?”沧泱盯着半夏的眼,真诚无比的说出这番话。

半夏收回推去的小白虎,紧紧攥在手中,举起,对着沧泱很真诚的说:“你于我也如这个小白虎,姐姐!”最后的“姐姐”二字咬得很重。

沧泱灿然一笑,艳若三月桃花。看着这样的沧泱,半夏决定在沧海手术后,自己或许也可以给这个好姐姐一个世间仅有的礼物。

27 闲趣

因着沧泱和半夏的关系,轩仁和小念也渐渐热络起来,顺带看宿生也越来越顺眼,于是几个小男生玩在一起。

这日午休,吃过饭,黄玉拿出从自家弟弟那儿借来的小风车坐在桂树下玩,风吹来,呱呱的转,很好玩。正当黄玉玩的出神,一只胖手从旁边突然伸过来,抢走了小风车,

“看,还是我快吧,我赢了!不要和我抢,让我先玩够了。”只见灵活的胖子曹山一手举着战利品,一边转头对着其他几个小伙伴说着,

“不就是一个小破风车吗,得意什么?回来我买几个送你,啊小念!”轩仁以小念的保护者自居,哪能这么丢脸,决不承认自己比胖子慢了一步。

“真的,谢谢你!我还没玩过呢,”小念诚心的说完,满眼羡慕的看着曹山。多日和小伙伴的相处,小念越来越有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什么?风车你都没玩过?”几个人一起看向小念,很是惊讶。

“我以前住在乡下……”小念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那也不应该呀,你家大人不给你做吗?这又不是多贵重的玩具。这个就是我娘给我弟弟做的,呃,我不是说夏大夫,真的。”黄玉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

这话说得一直注视这里的某人汗颜,好像自己真的没给小念做过玩具,当然更没买过,想想真对不起儿子呀!半夏觉得自己这当娘的做的还远远不够。而有些,并不是自己能给他的,比如,他现时的童真。

曹山一伸手准备将小风车递给自认比自己可怜的小念让他玩,谁知一只纤纤玉手从空中给劫走了。

“喂,你们几个小子不睡觉聚在这儿干什么?黄玉你可不许跟他们学坏了,知道吗?”

白卿卿以老大的口吻教训着自家的小弟,说完了看了一眼小风车,“多大了还玩这个?”看着几个人一脸鄙视。

“哪都有你,臭丫头,松手……”轩仁想拿给小念,于是上手去抢,白卿卿哪是个吃素的,二人你来我往,撕拉一下,小风车坏了。

面对着两半的小风车,几人一脸可惜,黄玉不干了,抓起小风车残骸,一脸悲愤,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我借的我弟弟的,现在坏了,我怎么还呀,怎么办?”

“我买一个还你还不就行了?”白大小姐一脸无所谓。

“下值就晚了,没有卖的了,我今晚就得还呢。”黄玉很是为难。

……

“要不,咱们现在做几个?”半夏从暗处走出来,说出自己的建议,也好趁此机会弥补弥补小念儿时的遗憾。

几人被半夏一时的出现弄的有点拘谨,还是轩仁先转过味来,“好呀,那看咱们谁做的好。”

“好呀、好呀!”

“谁怕谁?”

……

一句话消除了同伴们的拘谨,引起大家的共鸣,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半夏走到小念面前,蹲下身子跟他平视,对他说:“很多地方,娘做的不够好,娘以后会努力的,现在让咱娘俩一对和他们比赛吧?”

小念不明白突然间娘怎么了,只能很机械的实话实说:“娘,你做的很好呀。娘,咱们先比赛吧。”看着伙伴们的样子,小念也跃跃欲试。

……

材料准备完毕,大家开始动手制作。半夏一边指导小念做着,一边抬头四处瞄,感觉少了一个人呢?对,叶小花!想到那个孤僻又可怜的孩子,或许她也和宿生一样,渴望友情。

半夏直觉的望向学习室的门口,逮到了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偷看的人。半夏了然一笑,起身走向学习室。

她来了!她来了!那个温柔而美好的女人来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叶小花心里很慌乱。

半夏走到她面前,伸手摸摸她枯黄的发,温柔地说:“小花,怎么不出去和我们一起玩?”

“我、我、我还要学习。”叶小花忐忑地回答,眼神不定。

她好像梦中的娘,叶小花有点恍惚。

“学习虽重要,可也要休息,劳逸结合才好。走吧,我给你也做一个风车,不过我手艺不好,你可别嫌弃呀?”半夏一边说,一边拉着叶小花就走。

等叶小花明白过来时,已经坐在半夏旁边,小念正给她手里递东西。

“小花姐姐,快拿着,咱俩自己动手吧,娘的手艺好烂,咱可不能指望她,快点呀,要不咱就输喽。”小念一边催,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丝毫不顾叶小花的窘迫。

“拿着吧,”半夏指指东西,叶小花抬头看了看依然暖笑的半夏,自己真的可以从她的身上得到未曾得到过的爱吧?真的可以吧!

叶小花小心翼翼地接过东西,对着半夏展颜一笑,那笑纯真而卑微,半夏的心颤了颤,有点疼。发现自己也许错了,不应该那样怀疑她,毕竟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正处在本该肆意挥霍父爱、母爱年纪的孩子。

就这样,半夏领着一群孩子一边动手做风车,一边嘻闹,玩成一大片,纯真而快乐。风轻若、小马大夫、周大夫坐在另一棵桂树下,喝着茶,时不时还给点意见,闲适自得。

这是医馆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聚会吧,第一次看小花那孩子笑得那么开心,而这一切都是夏大夫的功劳,有她真好!黄三也很感慨。

……

晚间,内城的襄王府书房。

说完正事,诸葛轩辕对着仍然办公的冰块王爷打着商量:“王爷,奴家明天有事,能不能后天再动身?”

“你信不信我真让你成奴家?”某爷啪一下合上刚看完的账本,阴恻恻开口。

真是没事找骂,世子爷又不在,你做给谁看呀?青竹在一旁腹诽。记不得是哪一年哪一天了,诸葛大爷和世子爷不满王爷的压榨,又不敢明面反抗,就合伙用恶心的方法来恶心王爷,以此表示抗议。抗议了多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习惯了、习惯了,”诸葛一阵讪笑,“沧海明天要做手术,我得去陪她。”

“手术?什么意思?”某爷终于舍得抬头,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轩仁建议、沧泱一手办的,说是割掉嗓子里多余的肉,能让沧海不再犯病。嗨,王爷,知道大夫是谁吗?”诸葛神秘的笑着,

“大夫是谁重要吗?你家那死丫头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某爷不接茬,想到沧泱就来气,小时候竟敢说爷笑的像女孩!

“王爷!”诸葛不依的喊了一句,憋屈的继续:“就是秋秋的小姨子,还是轩仁自认的师傅,哟,对了,沧泱认了她当妹妹,还把我送的小白虎也转给了她。要是哪日沧泱帮她,不挡咱们路的前提下,求你别怪沧泱,我先跟你报备一声。”

“嗯”,又是那个臭女人吗?能让轩仁认可,能入那死丫头的眼,还算有点本事。

28 美丽误会

沧海手术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沧泱乘车带领诸葛府的人浩浩汤汤地来到医馆门口,引得街上不明所以的人们驻足观看。

半夏在门口亲自迎着,看到如此阵仗,真是现场直播古代豪门小姐出行呀。

半夏换额,对着沧泱抱怨:“姐姐,沧海是来治病的,不是郊游。人这样多,不利于她休息和康复的,再说术后还容易感染的。”

沧泱一直看着半夏,耐心等她啰嗦完才开口:“我这不是为你的医馆做免费宣传吗?他们放下东西就会回府的,只留两个丫环伺候,这总行了吧?你都三令五申了,我哪敢知法犯法呀?”

半夏这才明白,忙腆着脸说:“还是姐姐最聪明,妹妹多谢姐姐的良苦用心了。”

“知道就好,呦,对了,哥哥说一会儿过来,我帮你们引见。”

“都听姐姐安排,我得去做术前准备了,你到诊室等,还是去会客室?”

“去你诊室吧,那离手术室近些。妹妹,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呢?”

“姐姐放心吧,没事的。等手术后我也引见一个人给你认识。”半夏想到风轻若,也为了转移沧泱的注意力。

“好。”沧泱应着,两人走向诊室。

这次是白卿卿跟着观摩,硬加进一个小马大夫。半夏给沧海又号号脉,发现身体状况良好,心里更加有底。简短地给她介绍一下手术过程,让她不要紧张。沧海多年被此病所扰,现在终于可以根治,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紧张,因此对半夏的要求都十分配合,这让半夏很满意。

半夏吩咐白卿卿取了一两酸枣仁粉让沧海服下,一刻钟后又让她用盐水漱口,清洁口腔,四人这才换了手术服进到手术室。

半夏进了手术室,就感觉暗中又有视线注视自己,真是讨厌,这暗卫没完没了了。半夏没时间理会,让沧海对亮坐好,取出两根银针扎在两耳后,一根麻醉咽部,一根防止津液滋生。沧海张开麻木的嘴巴,半夏对着相应的器官,为小马大夫和白卿卿演示了一遍手术过程。然后命令白卿卿用指压板压好沧海的舌头,便不说话,拿起扁桃体刀全神贯注开始手术……

三刻钟后,半夏放下取出的扁桃体,检查了一下手术伤口,见没有出现出血现象,也没有组织残留,恩,不错,半夏放下心来。

半夏交待白卿卿全程陪护沧海,注意术后感染、术后出血、术后疼痛等易出现的症状以及相应的处理措施,交待了术后饮食需要注意的问题后,半夏取回银针,率先走出手术室。

等在门口的沧泱等人看到半夏出来马上上前,询问到:“怎么样呀,妹妹?”

“手术很成功、病人再观察一会儿会送到后院病房,我安排了白卿卿陪护,术后注意事项你们也知道了,注意休息就好。”半夏很公式化的回答,众人听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妹妹真是太棒了,那沧海就不会复发了吧?”沧泱很是激动。

“只要休养好就没问题,姐姐这是不相信妹妹的医术呢,妹妹真伤心!”半夏一改方才的一本正经,一手捂心,做伤心状,逗得沧泱对她手指轻点,笑骂她调皮,这才彻底放心。

拉过背后高大的人,往前一推,对半夏说:“呶,这是忙得才见人影的诸葛轩辕,我的哥哥。哥哥,这个调皮鬼就是我新认的好姐妹——欧阳半夏。”

半夏这才注意到沧泱身后还有一个金光闪闪的英俊大财主,暗吐了一下舌头,上前搭话:“诸葛大哥,常听姐姐、轩仁提起你,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轩辕可没错过她的小动作,心里暗笑,这个夏大夫可比沧泱有趣多了,恩,多一个这样的妹妹似乎也不错,于是开口道:“欧阳妹妹无需多礼,既然你是沧泱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以后就和她一样叫我哥哥吧,不用客气的,欢迎你常到府里坐坐。”

沧泱第一次见自家老哥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老哥对半夏有意思,如果半夏能做自己的嫂子,那肯定是极好的,可半夏还有个儿子呢?也罢,只要哥哥不介意就好。为着哥哥的终身幸福,妹妹也得尽力撮合不是。

想到这里,沧泱看看哥哥,又看看半夏,眼神在二人间游弋,越看越觉得两人很相配。

不得不说,诸葛大小姐脑补过了,有了大误会!

半夏被沧泱看得头皮发麻,以为她让自己快答应,半夏心里翻白眼:大姐!不就是认个哥哥吗?至于这么看我吗,我又不是不答应。

半夏忙上前一揖:“恭敬不如从命,哥哥在上,请受小妹一礼。”

“夏妹妹客气,哥哥有事在身,需要外出一段时间,等回来我再补给妹妹一份大礼,可好?”轩辕对这个新妹妹很是豪爽。

“那妹妹就先谢谢哥哥了。”半夏乖巧的回话,有礼收的感觉还不错。

几人说话间,沧海走了出来,众人又一窝疯的转战阵地,去到后院病房。

看到沧海彻底没事了,轩辕便离开了,半夏又嘱咐一番,也回到了诊室继续工作。没人注意到同样该回诊室的小马大夫被人拎着飞出了医馆……

因着沧海的关系,沧泱做为病人家属也吃、住在了医馆。

忙了一上午没有休息的风轻若站起身,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走出诊室准备去后院吃午饭,走到大厅门口时对上正要进大厅的沧泱。

只见眼前女子一身合体粉蓝绣衣,身材高挑纤细,摇曳生姿;眉眼精致,一双狭长内双大眼顾盼生辉;气质高雅出尘,端庄大气。这难道是诸葛家的人?

沧泱见前路被堵,抬眼一看,便怔在了原地。只见来人身姿挺拔、白袍加身,清雅似莲,俊逸如仙;娃娃脸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幽深如潭,让人只想沉溺其中。

一眼万年,瞬间,风轻若就撞了沧泱的眼,入了沧泱的心,一辈子住在了那里。

风轻若很有绅士风度的往侧面让了一步,微笑的看向沧泱,给她让路。这一笑让沧泱顿觉如莲开放,清香四溢,神清气爽,抚平心中一切杂念,只余纯粹的快乐,于是,沧泱也不自觉面含微笑。

风轻若见她不动,便出声提醒,沧泱面色一红,这才想起自己还挡着人家的路,这才提步前行。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也要去后院吃饭而经过的半夏看了满眼,这是神马情况?两人咋笑得这么贼?沧泱姐姐为毛脸色这么羞红,师兄难道对人家怎么着了?两人有奸*情?恩,貌似两人很登对呀,凑成双刚刚好!

半夏大姐,您老人家哪只眼看到人家是贼笑了,哪只眼看到人家有奸*情了,于是半夏也华丽丽误会了。

不得不说,这两起美丽的误会使得某些人的情路更加坎坷!这是后话。

依然娇羞的沧泱前走两步看到要找的人正在一脸探究的审视自己,忙迅速恢复正常,上前说明来意。

“妹妹,我正要找你一起去吃饭呢,快走吧。”

“等会,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说完,半夏喊过也发现自己的师兄,为两人做介绍。

原来是诸葛家的大小姐,半夏和她做姐妹也好,多个朋友多条路,风轻若如是想。

原来是半夏的师兄,难怪如此与众不同,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半夏和他多接触接触,沧泱如是想。

于是三人各怀心思地转身回后院吃饭去也。

29 送上门的师傅

如同消失时无人知晓一样,小马大夫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了诊室。只见诊室内,小马大夫一个人站在椅子前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如此反复多次,最终无奈的颓然坐下,双手撑头,唉,不让管就不管,横竖他俩谁也吃不了亏。

半夏做好准备,迎接下午第一个病人,门吱呀一声响,走进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的老头,不是上次瞎指挥的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讨厌老头又是哪个!

身为医者,撇开善恶不谈,半夏很是清楚,对已而言只有病人和非病人,无关自己的好恶。所以面对眼前的好感全无的“病人”,半夏还是亲切开口,

“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呀?”

“丫头,老人家我心里不舒服,要不你给治治?”老头边说,一双贼眼在半夏身上滴溜溜乱转。

你才丫头,你全家都丫头!我是大夫!还给你治治,这什么语气,不相信我就别来。

半夏的心中所想,正印证了一个道理:一个你讨厌的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让你更讨厌,无关他本意是什么。所以老头很普通的一句话,再次加深了半夏对他的讨厌程度。

“我给您把把脉”半夏努力维持微笑,示意老人上前伸手。

脉象平稳、强劲有力,这绝对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脉象。看着老头红润的面色,半夏想他这是没事找事吗?

“老人家,从脉象看你身体很硬朗,没有什么事,您可以回家了。”求求你,快走吧。

“我真的有病,心病,并且只有你能治,丫头。”老头自认神秘莫测的说着,殊不知,半夏都以为他是医闹了。

心里那个气呀,你哪有病呀,净瞎闹,快点走吧,真是讨厌的臭老头,再不走,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半夏再次给他把把脉,结论依旧,不禁冷了脸,语气也生硬几分,

“老人家,我自认你没病,要不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说过,我的心病只有你能治。”老头很坚持,两只小眼直放光。

“老人家,我不管谁请的你来闹事,要闹什么直接说,别浪费我的时间。”半夏的火噌噌上涨。

“谁能请得动我来闹事,啊呸,不是,我不是来闹事的。”老头差点被带沟里。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想干什么直接说!”半夏彻底怒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的心病就是想收徒,只有你能治的意思就是收你为徒!”老头一脸傲娇,那意思就是,你能做我徒弟就偷着乐吧。

半夏一听,这老头不是安定医院出来的吧,不过看他思路清晰,也不像神经有问题的样子呀。

“你想收我当徒弟就能收吗?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半夏一脸鄙视,你谁呀!

“臭丫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怒了。

“臭老头,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愿意!”半夏更怒了。

“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收你当徒弟是看得起你!”不识货!啊呸,我才不是货!哼,没见识!

“臭老头,我管你是谁,你爹就算是李刚我也不怕,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谁也没门!

“李刚?我是医毒双绝游老怪!”说出来吓死你!

“没听过,自己编的?”哀怨小眼神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臭丫头,你……”狂吐三升血!

“臭老头,我……”你能奈我何!

……

室内战况愈演愈烈,室外黄三迅速安抚好病人,还好时间早没几个。

风轻若闻讯赶过来,生怕半夏吃亏,急忙推门而入,只见一老一少,各占一隅,露胳膊、挽袖子,呃,面红耳赤,吵的正酣,满屋回荡抑扬顿挫的“臭老头、臭丫头”,见两人都没有实质性的伤痕,风轻若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劝也插不进嘴呀!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气鼓鼓的半夏,好可爱!明晃晃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正当风轻若无计可施之时,救星小马大夫来了!只见小马大夫上前一把抱住老头,大喊一声:“师伯,别吵了,您老人家消消气。”转头对着半夏,接着说:“夏大夫,你也别吵了,咱停下来,我给你解释,你先听完再说啊。”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老头名叫游四方,是马天明的师兄,也就是小马的师伯。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一手金针能医死人,肉白骨,同时善制奇毒,天下无解。脾气古怪,治病解毒全凭个人喜好,是江湖中让人又怕又爱的存在,人称医毒双绝——游老怪,后来不知何故销声匿迹了。

至于为什么隐匿,只有熟人才知道,那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开始对类似于现代手术的治疗方法感兴趣,并致力于研究,一至到现在。

前几天,他依约来看师弟马天明,被只要二人比试就没赢过的师弟主动挑战,比试内容正是自己研究不下的课题,结果他节节败退,马天明完胜。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马天明的说法,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在师弟的口中,他得知了半夏。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游四方是坚决不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有如此能耐,正好当时马府上有个小侍左腿受伤,他便不顾身份,抱人就走,有了那天的事,可到头也没看见半夏出手。于是他便在暗中观察半夏治病,所以暗中盯着半夏的人根本不是暗卫,而是这个老头。

当沧海的手术在他眼下完成,老头相信了、兴奋了、激动了,一个没忍住,抓了师侄小马大夫又去看了那个割喉取刺的小四完好无损的在家玩儿,于是他冲动的决定要拜半夏为师,正当他激昂的发表自己的决定时,看到了师侄小马难以置信的眼神,及时刹车,改变主意,收半夏为徒,教她医术和毒术,同时蹭点知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拒绝小马介绍,还威胁小马不要管他,决定凭个人魅力达到收徒目的,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师伯,我真不是有胆管你的事,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怕您着急上火的伤身。”小马用自己都不信的借口赶紧摘清自己。开玩笑,他可不想师伯一“高兴”赏他几颗痒痒丸吃,那滋味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起的。

半夏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这货真是马天明的师兄,想想马世伯的伟大形象,那满满都是正能量啊!再看这货,唉,做人差距咋能这么大嗫!

爱情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同理,收徒也不是你想收就能收,所以,在这一切明了之后,半夏依旧没有低下她那高昂的头颅。原因吗?就是看你不顺眼,怎样?

谁知,第二天,半夏的小脑袋就耷拉下来。原因吗?就是马天明和自家老爹的“恩威并施”和小马大夫、沧泱、风轻若的“友好相劝”。

师傅是认了,但是称谓只有“老头”,就这样,某老头也乐翻了天,跟在半夏后边屁颠屁颠的。看得众人满头黑线,一致认为:高人的世界真的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弄懂的。

30 回礼倒流壶

终于摆脱跟了自己一天的某老头,半夏晚上清洗一番,清爽的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悠然地喝着茶,看着冬叔教小念练功,唰唰唰……冬叔强劲的掌风吹动桌上小念那天亲手做的小风车呱呱转,炎热的空气消散不少。

小念练完功,浑身湿透,送走师傅,没急着去洗澡,而是来到半夏面前,吱唔着说明天还要去宿生家。

这才刚去几天又要去?半夏想到过往,生生压下这句话,只得言不由衷地来一句早去早回。

次日,半夏看着小念和宿生又高高兴兴地走了,真是既担心又无奈,心里真是赌呀!转身瞥了眼跟着的某老头,更是堵……啊不,这样就一点也不堵了!

半夏狡黠一笑,对着老头勾勾手,说:“老头,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回来我就给你那本教材。”那神情就像对着自家看门的大阿黄。

“什么事呀,好徒儿?”某老头一脸谄媚相,真的像大阿黄对着主人吐舌头,摇尾巴。

半夏告诉老头如此这般,老头一听小菜一碟,嗖一下就飞走了。

靠!有轻功就是好,都是老头儿了还这么牛,哪天我是不是也要学学!某女忿忿。

老头这一去快到傍晚才回来,在诊室与半夏耳语一番,半夏顿时明白了,这是好事呀,怎么还藏着掖着。然后半夏很守信用的递给老头那本原本就打算给他的教材,于是大阿黄叨着骨头自个找地啃去了。

小念以为这么晚回来,娘肯定会对自己一顿狠削,没想到娘对自己那叫一个和颜悦色,还问自己累不累,感动的小念一塌糊涂,都考虑要不要和娘说实话,却不知自家老娘正等着满月宴后再跟他秋后算账。

下值时,半夏让风轻若带小念先回去,自己则去后院找沧泱,带她到会客室,关好门,准备和她谈谈她准备的回礼。

看到半夏如此神秘,搞得沧泱不由紧张,这是什么情况?

半夏嘿嘿一笑,这才开口:“姐姐,我想回送你一份礼物,但是我不会做,得借你的手呢。”

“什么礼物呀,这么神秘?”沧泱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姐姐先看看这图上的东西你可认得?”半夏要送的礼物可是发源于古代,要是在这个时代有的话,那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礼也没法送了。

沧泱接过图纸看了看,这壶怎么倒着?好像底下还有孔,沧泱一时不解,

“这是不是倒着的壶?真是奇怪,这能盛水吗?”

半夏一听,就知道沧泱没见过,于是拿过图纸,给她调解倒流壶的原理,沧泱越听越觉得神奇。

“正是倒、倒是正,做人做事都不要太过,凡是有个度,满招损谦受益就是这个理。怎么样,姐姐觉得我这个礼物可好?”

“当然好了,姐姐太喜欢了!”沧泱乐得直拍手。

“还有这个同理的公正杯,可以凑一套,这个可以防止酒肆给小分量。”半夏又拿出一张公正杯的图给沧泱。

“可惜我不会烧瓷,还得辛苦姐姐费心自己做了。不过姐姐可以一次多烧一些,花的、草的,各种各样的,到时姐姐还可送给其他人,或者放在自家酒楼用,还可以招揽生意呢。”半夏笑嘻嘻,再接再厉。

沧泱听到这儿,了然一笑,暗嗔一句鬼丫头,没有揭穿她,顺着她的话说:“那我何不把它推向市面,小到平常百姓,大到高门大户,甚至皇宫内院都可能购买,那咱们也可以大赚一笔。”

“对呀,对呀,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呢!”半夏高兴的附和,仿佛那一锭锭银子在向她招手。

沧泱一脸促狭的看着她笑,也不再搭话,半夏被看得臊红了脸,只得讨好地从实招来。

“姐姐,别生气,人家也是没办法,只想借你的手挣点钱吗。我一直想在城南再开一家医馆,可是现在欧阳医馆还那个实力,我原想把这个倒流壶的图纸给你做礼物的,后来我就想何不把它做成成品推向市场,那样咱俩就可以有银子赚了。就是这样,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呀。”半夏上前握住沧泱的手,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傻丫头,姐姐怎么会生气。你能治好沧海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我哪还好意思再要你的回礼。不过你说的这个想法,确实很好。来,咱俩商量商量怎么大干一场,到时五五分账。”半夏没想到沧泱这么果断,真不愧是整日浸在商海中的女强人!

两人商议后决定:商品根据受众群不同分为三个档次,分别针对普通百姓、商业巨贾和朝廷官员,其中朝廷官员又分为普通和高档两个档次。档次越高,做工越精细,当然价格越高。不同档次的商品样式也很符合受众群的特点。还提供定制服务,顾客可自行设计样子,但是价钱也很贵。半夏还建议沧泱借用倒流壶和公正杯的寓意,多做做朝廷和酒肆商户的功课。

沧泱想做一批自用试试。于是两人笑闹着给每个人定了样子:轩辕的是个大金锭的样子、轩仁的是个医书样、沧海的是个浪花样、小念的是个风车样。半夏的是个雪人样,她忘不了前世最后一日的大雪;沧泱想到那个如莲似仙的人,于是给自己选了一个莲叶样。

沧泱也想给风若轻做一个,不好意思直说,便对半夏说:“你还有什么朋友亲人,可以一起做。”

半夏想到父母、姐姐、姐夫、马世伯等等,人太多了,怕给沧泱添麻烦,只提了一个让沧泱怎么也没想到的人——游四方。

半夏跟她解释,虽然自己不叫他师傅,但他毕竟已经是了,况且人家那么大岁数的一个人处处让着自己,自己于公于私都要给他准备一份礼物的。

沧泱又再次发现半夏一个闪光点:善良,窝心。可当半夏说只做这一个时,沧泱慌了,怎么不提那个人呢?其实半夏是把风轻若当亲人了,如果不给他做,他肯定不会生自己的气。

当沧泱一个劲的催半夏再多做几个时,半夏脑中忽然想到那日两人的笑,这才明白她要自己提谁,也明白沧泱为什么做莲叶样的了,于是给力的报了风轻若的名字,而样子则是莲花。

沧泱顿时松了口气,逗得半夏直笑。

半夏回到府时,全家人正要用膳,不出意外的小念又是一阵狂吐,其他几个人都很担心,半夏却来了一句:没事,多吐几次就好了。让白洛云一顿狠批,说这是当娘的该说的话吗?半夏很郁闷,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第二天,白洛云让风轻若带着小念走了,让他给半夏告假。因为白洛云实在不想看到半夏明天在东伯侯府、在太后面前失仪,所以今天一定要去给她买成衣、首饰。

半夏一看拧不过自家老娘,明天也不想给自家人丢脸,所以打算老实地跟着去。临出门想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跟自家老娘逛街呢,因为以前没地方逛。这让她想到叶小花,不知道她跟家人一起过吗?想到她现在的孤身一人,半夏说服老娘,让马车转个圈,接了叶小花一起。

叶小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渴求的母爱会这么快降临到自己头上,幸福的泪花滚滚。半夏给她买了两身成衣,还有一朵现下小女孩都喜欢的头花。只有叶小花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还是如此“贵重”。而现在的叶小花自已也不知道的是:这朵花在很久以后帮她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事关生死,她的和别人的!

回府时,半夏送叶小花回医馆,顺便给沧海检查了一下,便跟沧泱说可以出院了,临走时,风轻若礼貌的出来相送,沧泱趁人不注意,含情脉脉地看了他好几眼。

31 满月宴之小包子

第二天一大早,半夏在自家老娘的淫威下,梳了一个简单的飞仙髻,正中一朵大小适中的粉色簪花,脑后一大束黑亮顺滑的秀发直垂到腰际。额贴桃花钿、耳悬白玉坠,身着一套粉纱广袖交领窄腰留仙裙,腰封下垂同色系藕粉流苏,脚踩藕粉绣鞋。

说实话,这卡哇伊的打扮半夏真心不能接受,想自己都活了40多年了还如此扮嫩,心里就一阵恶寒,刚要发表意见,便被自家老娘凌厉的眼神给打了回来,真真是敢努不敢言,只得做自我心理建设:我今年18岁,我今年18岁……

风轻若从没看过半夏如此青春亮丽、活泼可爱的造型,当时就怔在原地,连微笑都僵在脸上,满眼的不可置信。看得白洛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她就说吗,女孩家家的还是要经常打扮的好!

风轻若本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同时他也没有非要出席的理由,所以便将准备好的一对长命锁作为礼物交给白洛云转给夏林,便去了医馆。其他人备好礼物,上了马车也出发了。

内城的东伯侯府早已准备妥当,洒扫庭院、修剪花木、更是将迎客大厅四周摆好冰块,防止暑热。

到了东伯侯府,在门口自是一番热烈相迎,时辰尚早,姬欢秋亲自将岳丈一家送往内院。在半路上,姬欢秋趁人不注意,拉拉让他惊艳了一把的小姨子的衣服,指指走在白洛云身边的小念,低声问到:“小妹,这是你儿子?”

“对呀,姐夫,刚刚不是介绍了吗?”半夏有点疑惑的看他,姐夫的忘性这么强?

“没什么,没什么,就再问问,呵呵……”姬欢秋讪笑,低头咕哝一句:怎么长得这么像?

众人来到喜秋院,看到身穿新衣新帽的两只小包子被自家娘亲和自家祖母抱在怀里吐泡泡,恭喜的恭喜、送礼的送礼,那叫一个热闹。

欧阳逍遥看过外孙后就和女婿一起去了外院大厅男宾休息之处。白洛雨看了看小念,觉得眼熟,是在哪见过?不过现下可没时间让她多想,忙将乖孙递给半夏,让她在这陪着夏林,便拉着白洛云一起去接待女宾,临走不忙招呼小念好好玩。

半夏早已被两只胖嘟嘟的小包子萌番了,以前咋没发现这么可爱呢?如果两只小包子会说话,一定会说:亲爱的小姨,在你来的时候,我们不是没长开,就是闭眼睡觉,哪有时间对你吐泡泡!

半夏点点这个的脸,又点点那个,肉肉的,手感超好!两只小包子对此的反映,一个是无动于衷,一个是眉开眼笑。半夏这才发现这两个小家伙是尽得父母真传,一个随母淡然冷傲、一个随父热情洋溢。这个发现更让半夏直呼两个小家伙可爱得有个性,还招呼小念赶紧过来看可爱的弟弟。小念随口应着,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吐口水脏脏的两个小不点可爱在哪儿了!

正当半夏愉快地逗弄小包子的时候,前院宾客们络绎不绝的来了,开宗祠祭祖的吉时也快到了。当当当,小包子隆重出场了!夏林和半夏两人各抱一个,微笑着走进大厅的时候,女宾客们纷纷上前观看,小家伙一点不怯场,一个冷傲扮酷,一个无“齿”欢笑,都是粉雕玉琢。不管真心假意,一时间赞美之词如雪片般飞来,很是让主人家受用。

随着礼官一句“吉时到,开宗祠”的声落,半夏将怀中的小包子交给姬欢秋,东伯侯一家进入宗祠祭祖、给新生儿赐名、上族谱。

半夏回到白洛云、小念身旁,随宾客们一起在大厅等着。沧泱和轩仁此时凑上前,半夏看到沧泱自是很高兴,向白洛云介绍了两人。得到许可,早就腻了这种场合的轩仁拉了小念出大厅去外面玩了,沧泱也拉了半夏到一边说悄悄话。

“没想到你这丫头打扮起来这么漂亮,这么引人注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沧泱上下打量半夏,笑的那叫一个下流。

“姐姐真讨厌,我脸上这疤能叫漂亮,你就知道开我玩笑!”半夏不依道。

“姐姐刚才在大厅里可听到不少人在议论你,虽然你的身份没公布,但谁都明白,直夸你美呢。不过,”沧泱面色略有担忧的继续,“也有人说你未婚有子什么的难听话,妹妹你可千万别放在身上。”

“我没事的,姐姐别担心,我就是有点担心小念,可这也是早晚的事,他总是要面对的,我不能因为心疼他,就不让他走出来。你说对吧姐姐?”半夏有点苦涩的笑笑。

“你做的很对,要相信他的!别太担心了。”沧泱拉着半夏的手拍了拍。

“嗯,”半夏应一句,两人都有点沉默。

……

32 满月宴之太后

东伯侯一家人回大厅后宣布:东伯侯赐名双孙姬麟、姬瑞,已入族谱。此时,外面来人禀告皇上亲临,于是大家速度分男女站好,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半夏就看到声势浩大的一群光鲜亮丽的人进入大厅,等她要好好欣赏一下两辈子只听过没见过的皇家真颜时,便随众人被迫低头下跪行礼了。从行礼的过程,半夏终于知道谁来了,皇上、太后、皇后、魅妃、长公主、襄王。半夏再次咂舌:东伯侯府面子大呀!

在皇上免礼后,众人起身,想到姐姐以前特意的提醒,半夏决定做个隐形人,隐在白洛云身后低头不语,她完全忘了有个和太后称姐妹的娘,自己还能隐的下去吗。

这不,等给主人家道完喜后,太后一句话,让半夏成了引人瞩目的焦点。

“洛云呀,听说你那小女儿来京城了,快让哀家看看!”太后询问,很是亲切的样子。

白洛云闻言领着半夏上前行礼,回禀道:“太后娘娘,这便是民妇的小女儿,名唤欧阳半夏,自幼生在乡野,实在怕冲撞了太后娘娘。”

半夏上前依着自家老娘所教,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依次给在坐几人行礼,那姿势标准的让人无可挑剔,众人纷纷心中暗赞白洛云教女有方,赞叹半夏小小年纪在如此阵仗下能如此镇定,真是不能小觑。

“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我看这半夏和她姐姐一样是个妙人儿,快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看半夏和夏林相似的身形,故此一说。

“禀告太后,民女不敢,只因民女容颜残损,怕污了太后娘娘的眼!”半夏想想还是自贬了一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后宫的女人身娇肉贵的,不定因为点什么小事就引火上身,还是小心为妙。

“瞧你这孩子说的,哀家岂是那胆小之人,莫在推脱了。”三年前暗卫就将欧阳一家的情况报予太后知晓,她又怎么不知半夏脸上有疤。

半夏抬头,太后众人便看到半夏莹润白皙的左脸上一块鸡蛋大小的暗红疤痕。

“丫头呀,别伤心,回来哀家赐你一瓶祛疤灵药,保证你药到疤除!”太后慈祥地说。

您老人家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半夏刚要出声婉拒,一声如黄莺出谷般美妙声线响起,

“半夏姑娘可真是好福气,母后赏赐的东西可都不是凡品,本宫想求都求不来呢。看半夏姑娘也是美人胚子,祛疤后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母后,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半夏循声望去,只见温婉端庄的皇后冲自己友善的笑笑后转头看向太后。

“那是当然,看世子妃就知道了,她俩可是双胞胎呢。”太后听到皇后的话,似乎很高兴,看半夏的眼光越发慈爱。

半夏隐隐觉得这节奏不太对,忙上前出言婉拒。

“谢太后赏赐,只是身为大夫,半夏自知时过太久,任何灵丹妙药于我已是无补,肯请太后还是将灵药赐予真正有需要之人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个小大夫能有几斤几两,就知道灵药对你无用,竟敢驳了母后的好意。”一句充满嘲讽的话软绵绵的甩出,魅妃的勾魂眼中盈满不屑的睨了一眼半夏,嗤之以鼻。

真不是魅妃蠢的在自家侄子的满月宴上挑事,实在是气难平呀。想她眼中风华绝代的哥哥被迫娶了一个冷若冰霜、一看就让她讨厌的女人也就算了,谁知自家老娘和老哥竞待这个女人如珠如宝,比待自己还好,现在又生了两个儿子,只怕要在东伯侯府一手遮天了。

再有,自己的死对头皇后为了讨好母后,对这个丑女人又是夸又是奖的,更是让她气上加气,现在好不容易让她抓到把柄,她怎么肯轻易放过,她这也是替母后说话,母后定不会怪她。

魅妃如意算盘在心中打的啪啪响,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差点引起公愤。

“魅妃,你懂什么,半夏可是尽得其父真传,而欧阳太医的医术哀家还是信得过的。”魅妃认为最不会怪她的太后首先发难,都不知道半夏的医术到底如何,就敢生生力挺。

半夏怀疑这太后真是对自己爱屋及乌,还是借机灭灭魅妃一贯的嚣张气焰。

“本王不知夏大夫医术如何,只知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夏大夫,上次匆匆一别,还未表达本王谢意,今日正好,本王在此谢过夏大夫的救命之恩。”襄王姬兰襄大大出人意料的说着,完了还上前拱手。

姬兰襄对这种朝臣宴请向来是不出席的,这次只因姬欢秋,二十几年的兄弟不是白当的。他认出半夏的时候是在太后宣她上前,半夏自报家门时。姬兰襄对女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可能半夏在他心里隐隐是不同的,也可能半夏在他心中积攒的事迹太多,于是便有了那不经意的一眼。

粉嫩嫩娇儿一个,清新亮丽,娇美中不失活泼、活泼中不失稳重、稳重中不失灵动,跟烟村中那个丑大夫判若两人,唯有左脸上的疤痕提醒他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这一眼不至于让姬兰襄怦然心动,但二十一年平静的心湖终是起了一丝涟漪。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酥酥麻麻,不同于在烟村别样的心痒,但同样让姬兰襄感觉怪怪的,却并不让他觉得讨厌。

当听到魅妃的话时,姬兰襄很不高兴,没来由的不高兴,于是释放冷气威压,丢下重磅*,只是想让所有人明白半夏于他的意义。

半夏对襄王的认知,只有他是太后的小儿子,鲁阳国的战神。自己何时救过他的命,半夏先前是不知道的,当姬兰襄释放的冷气让她觉得炎热的暑气都无法消融时,才恍然,当初那个冰块就是眼前的襄王,怨不得那么可怕,原来是战神呢!

看着姬兰襄拱着的手,半夏哪敢受他的礼,忙侧身躲过,对着他低身行礼。“襄王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属下都给银子了,哪还用得着你道谢。后两句半夏在心中腹诽,说完便退下了,明显不想与姬兰襄多谈。姬兰襄心下微恙,暗讨一句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也不再说话,只是冷气外放更胜。

姬兰襄与自己简单的互动,半夏是觉得没什么的,顶多就是替自己解围,可前提是自己要吗?不需要!所以在半夏看来姬兰襄这是多此一举!可在别人看来那是天降红雨了。相传俊美无俦的冷俊王爷三步之内从无女人存在过,相传冷俊王爷除太后外,从不主动和女人说话。今儿襄王这是要唱哪一出?

皇上想:难得呀难得,皇弟什么时候对女人之争感兴趣了,这个半夏姑娘就是当初救他那个丑大夫吗?当时说的时候也没觉得他对这个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呀,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太后想:襄儿什么时候又遇到危险了,怎么不让为娘知道呢,我可怜的儿呀!他和半夏丫头倒是有缘,只是夏丫头发生那样的事,有了孩子,真是可惜了,要不他俩凑一对也未尝不可。

宾客想: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襄王和女人说话了,还是主动说话!这女人真是他救命恩人?他是谁,战神呀!能让个女人救?

众女人想: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丑女人,不仅能跟梦中情人战神王爷说话,还能近距离的接触,想想都让人激动,丑女人滚一边去,换我、换我……

众人思绪乱飞时,只见诸葛大小姐上前对着皇上等人行礼后,面向众人,又丢下一颗*!

“襄王不知夏大夫如何,民女却是有幸得见,大家都知道吾家小妹旧疾缠身多年,正是这位夏大夫妙手回春,还舍妹健康身体。民女被夏大夫的独特医术深深折服,这不厚着脸皮和她做了好姐妹。”说完走到半夏面前,牵起她的手,无声表示支持,两人想视而笑。

沧泱这话够分量,那就是诸葛府罩定半夏了,你要找半夏的麻烦,先过了诸葛府再说。要是一般商家也就罢了,可那是诸葛府,鲁阳首富!国家军需三分之二就来自人家,皇上都不敢惹的主,谁有胆去惹!

姬兰襄一看姐妹俩,满意的点点头,沧泱那死丫头终于做对一件事!

众人也没想到半夏除了太后,还有诸葛府那么大一个靠山,真是形象的印证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看到这里,魅妃哪还敢说一句话,气得连护甲都扭断了,她只是找了只犯了错的软柿子捏,怎么变成铁钉子,这手扎的可真疼呀,欧阳半夏是吧,咱们走着瞧!

看到这里,皇后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还好没得罪,也许可以请她给自己仔细看看,毕竟女大夫要比男大夫方便。

正当气氛僵在这里,东伯侯不知怎么办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救了他,也救了众人。

皇上不愧是和稀泥的好手,马上说到:“众位看看,今天的主角都不满被忽视,出声抗议了,朕真是替东伯侯开心,喜得双孙,真是好福气呀。”

皇上都这么说了,于是又一拨道喜声,东伯侯借机请旨传袭侯位于姬欢秋,皇上自是恩准,于是众人又是对新侯爷道贺一番。皇上见来此目的已达到,便先行回宫了。

太后嘱咐白洛云、白洛雨常去皇宫陪陪她,又叮嘱半夏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便告诉太后,太后自会替她出气,说话的同时还瞪向魅妃方向,半夏面上自是千恩万谢,偷眼看看白洛雨,暗想:太后这是为自己好呢,还是挑拨离间?

没过一会儿,太后率领后宫众人也回宫了,姬兰襄则留了下来。

送走几位大神,男女宾客各自回到安排好的大厅,喝茶、看戏、准备开宴。

33 满月宴之佘太君

半夏趁机把沧泱介绍给姐姐夏林,二人以前也是见过面的,只是没说过话而已,现在通过半夏马上熟识起来,三人说会儿子话,夏林看哺乳的时间到了,便命丫环抱了小包子回喜秋院休息去了。三人谁也没注意到一双清澈的眼眸时不时看向半夏,眼眸的主人宽大衣袖下的右手握成拳,时松时紧。

沧泱有一搭无一搭悄声给半夏介绍着前来的女宾,轩仁急慌慌找来,小声跟二人说:“不好了夏姐姐,小念在荷花池和明萝姐姐打起来了!”

“明萝?她不会连小念也不放过,和他比起武来了吧?”沧泱抢先一步问到。

“我也不知道呀,我和小念本来在荷花池的平台上赏花,我只是去方便了一下,回来远远就看到她俩打起来了,旁边好像还有佘太君。我这不就忙来给你们报信了。”

佘太君?杨家将?半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儿子是什么秉性,当娘的自然清楚,小念绝不是能跟人打架的孩子,除非出了什么大事。半夏想到这里,拉了沧泱就走,边走边打听情况:“佘太君是谁?明萝又是谁?咱先过去,小念可千万别出事呀!!”

“妹妹别担心,明萝有分寸的,小念不会有事的。哦,明萝姓齐,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自小好武,总喜欢找人比试。佘太君是她娘,镇国公为国捐躯后,一直掌管镇国公府……”沧泱脚步未停的为半夏解释着。

听完沧泱的解释,半夏终于明白,此佘非彼佘,但于国而言,都是能征善战、巾帼不让须眉、举足轻重的存在,那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才是。

半夏边走边想,一马当先的走在三人前面,待到花园无人之处时便小跑起来,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荷花池平台上还在打斗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半夏更是心焦,还好,转过这个弯,穿过一条短走廊就能到了。想到这里,半夏更是加紧了脚步,在转弯处没能注意到脚下凸起的台阶,更没注意到对面走来的两人。

“啊”一声,半夏被台阶绊倒,身体惯性前扑。完了,要亲吻大地了!半夏一闭眼,等待着预期中的疼痛,谁知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等来,等到的却是一个微凉而宽厚的怀抱。

这是被人救了!半夏心念儿子,头都未抬的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的冲向走廊的尽头。

姬兰襄原本和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齐明澈坐在大厅喝茶,后来齐家小厮来报,说齐明萝和一小孩在切磋武艺,老太君也在那里,让他也过去。对此,齐明澈不以为意,想他这个姐姐差不多天天和人比武,也没见娘让他参与过,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那小孩武功极高?母命难为,过去看看吧!姬兰襄正好不愿应酬凑上来的官员,是以也借机和他一起来到花园。

谁知走到荷花池旁的走廊上,远远就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狂奔而来,怎么也不看脚下的路,前面可是有台阶的,千万别绊着了!姬兰襄不知道怎么就替半夏担起心来。

在半夏前扑的刹那,姬兰襄认命的上前,一把抱住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小脸嫣红、语带娇喘、香汗淋漓,少女的幽香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蹿入姬兰襄的鼻子,相当好闻,别样的心痒感觉又回来了。待想吸第二口时,谁知这臭女人连看他都没看就跑了。怀中的温香软玉不再,心痒的感觉也消失了,姬兰襄略有失落,暗骂一句臭女人!负手而立,望着前面奔跑的某人,也不看旁边已然惊呆了的小伙伴。

旁边的齐明澈早已被惊呆:襄王哥哥什么时候主动去救人了,而且还是个女人。想到以前也有女人借机摔倒对襄王哥哥投怀送抱,她们的下场都是被一掌拍飞,保证半年下不了床,无一例外,襄王出品、品质保证!可现在什么情况!

“参见王爷!”沧泱二人也在此时赶到,喘吸着给姬兰襄行礼。

某爷轻恩一声,不再理会三人,闲庭信步般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沧泱一看他这样就来气,拽什么拽、装什么装,早晚有你装不下去的一天。

“明澈哥哥,明萝姐姐怎么和小念打起来了?”轩仁向刚缓过神来的齐明澈打听,显然两人很熟。

“我也不知道,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应该就是切磋!呃,小念是谁?和姐姐切磋的那个小孩?”明澈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问到。

“对呀,他是半夏姐姐的儿子,也是和我一起学医的学徒。”三人也快速的走向打斗现场。

半夏跑到现场后,顾不得喘气,直直地卡在了一大一小两人中间,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半夏拉到小念,上小打量,喘着气问:“小、小念,儿子,没、没伤着吧?”

“没有,娘我没事的,您怎么来了?”小念拉住半夏在自己身上上下乱摸的手,问到。

“你这孩子,你这样和人打架,娘能不来吗?有没有受欺负?”半夏大有你要受欺负了,为娘就找人拼命的架势。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无疑小念便是半夏的逆鳞,是以半夏转身对着刚和小念动手的女子,气愤的说:“这位小姐,你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能耐,在下不才,愿与小姐一较高下。”说完便摆出太极拳的起势。

前世半夏并不是好武之人,只学了两种武功,一是被父兄强逼着学的擒拿术,用以防身;另外一种是她的最爱,也是自学的太极拳,用以健体。谁知越学越觉得博大精深,为此,她还在大二的暑假,去了趟太极发源地河南陈家沟深入学习来着。当小念3岁开始学武时,半夏就先教他太极拳,后来才学的擒拿术。当然,小念毕竟太小,只学了个皮毛。

“娘,明萝姑姑没有欺负我,我俩只是在切磋,真的。”小念看到明萝微红的、尴尬的小脸,抢先一步抱住半夏的胳膊,解释着。

“参见襄王!”在三人拉扯间,姬兰襄几人来到现场,众人见礼,半夏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先行行礼。

姬兰襄快走两步,来到一位老妇面前,双手扶起,“老太君,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语气依然冷冰冰,但不难听出其中的敬意。待老太君起身后,姬兰襄才免了其他人的礼,扬声到:“本王只是到花园逛逛,各位请便。”那意思就是别管我,你们该干嘛就干嘛,说完便走向平台边,凭栏远眺。

“咳、咳,半夏姑娘言重了,老身是镇国公府的佘太君,是老身看令公子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又询得他习了些武功,便叫小女和他切磋一下,事先未曾征得你同意,是老身考虑不周,真是抱歉。”旁边一直观战的佘太君见襄王无意插手,便上前对着半夏解释,稍有尴尬。

这是怎样一位老妇人呢?威严,那是久经沙场、千锤百炼、生死洗礼后的积淀;端庄,那是为*、为人母、持家守业、当家嫡母的风范;恬淡,那是历经风雨,看淡一切后的无欲无求。

半夏凝视着眼前的老妇人,听着对方客气的话,心生敬重,刚刚的不满、愤怒统统不翼而飞,言语也甚是谦卑。

“老太君客气,是半夏莽撞了,实因心系吾儿,请太君勿怪。”

“半夏姑娘客气,令公子确是好苗子,且武功招式奇特。老身托大一句,莫要荒废了。”佘太君有些语重心长。

“半夏谢老太君提点,小念已拜东伯侯府十大暗卫为师。”半夏据实以告,不知怎的,她不想对这位初次见面的老人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那就好,半夏姑娘若不嫌弃,可让令郎常到镇国公府的练武堂练习,那样会对他有不小的帮助。”佘太君抛出橄榄枝,惊得其他人暗叹小念走了狗屎运。半夏不知道,沧泱却是清楚的,镇国公府的练武堂可是全鲁阳国军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那里为人提供武功秘籍、提供兵器、提供陪练,从那里走出去的人都有建树,封官封爵那是常有的事,但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据说条件非常苛刻。

半夏可不管那么多,只以小念意见为重,低头看向小念,无声询问。

“小念愿意。”小念也不知道怎么的,很喜欢眼前的老奶奶,要不也不会初见就听从她的话与明萝姑姑切磋,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看,这可不符合娘亲对他一贯的谦逊教育原则。

半夏见小念愿意,又再次谢过老太君。

“明萝、明澈快过来见过半夏姑娘,我看你们就叫她姐姐吧。”佘太君唤过自己的一双儿女,介绍给半夏。

“这是老身唯一的女儿,叫齐明萝,今年17岁,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这是老身的二儿子,叫齐明澈,今年15岁,现在是齐家军中的一个小参将。呵呵……”

“见过夏姐姐!”姐弟俩没有异议的上前行礼,可见家教甚严。

半夏看眼前刚和小念动手的女子,明眸皓齿、英气逼人,一双笑眼很是讨喜;男子则眉清目秀、朝气蓬勃。半夏很有自知之明,人家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怎肯受礼,上前忙扶住二人,“不敢当、不敢当,二位无需如此。”二人就势起身,对半夏很有好感。

“哦,对了,老身还有一个大儿子,叫齐明都,一直在镇守北疆,不知道半夏姑娘可认识?”佘太君摸着小念的头,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实不相瞒,半夏自出生一直生活在京效乡野山村,今番进京是头一次出门,更别提到过北疆。所以半夏不认识大公子。”半夏不明老太君为何有此一问。

“哦,那有机会老身再介绍你们认识,他和轩辕、欢秋可是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感情很好,是吧,沧泱?”佘太君询问沧泱,以示自己没有说谎,同时毫无痕迹地递给明萝一个眼神。

“老太君说的很对,齐将军和哥哥确实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和明萝也很好的朋友。”沧泱在佘太君面前也不敢造次,很规矩的回答。

“沧泱姐姐你也过来了,那咱们三姐妹以后就可以一起玩了。”明萝上前,自来熟的一手挽着半夏,一手挽着沧泱,很是亲昵的笑看二人。

“那敢情好,我早想介绍你俩认识,今儿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沧泱显得也很高兴。毕竟两人都是自己的好姐妹,能玩到一起是最好的。

半夏开始是有些拘谨的,看沧泱如此,便也放下心来,说实话,齐明萝于她也是很有眼缘的。

“那就欢迎妹妹有时间到府上或欧阳医馆来玩。”半夏也提出邀请。

“这天真热,你俩的衣服都汗湿了,老身看明萝和小念都去梳洗一下,换套衣服吧,明澈、轩仁你俩带小念去。半夏、沧泱随老身回大厅,看这时辰也快开宴了。”佘太君逐一下达命令,不给他人反驳的机会。

众人向不远的姬兰襄告退,各自散去,姬兰襄看着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佘太君,又看看小念,若有所思。

34 小念的爹、齐明都的儿子之爹的否认

大户人家办聚会,都会为客人提供洗漱和换衣服的地方,东伯侯府也不例外,更是大方的提供一个很大的温泉浴池给客人使用。

小厮把小念三人带到男客浴池后,找来几身换洗衣服便退下了。小念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浴池,很是兴奋,可以好好洗个澡了。轩仁看到浴池,更觉得身体粘的难受,心想自己也洗个澡吧,想罢便开始解腰带褪衣服,看得小念吓一跳,有点磕巴道:“轩仁哥、哥哥,你也要洗吗?”

“当然洗了,难受死了!叫我叔叔,说过多少遍了!”轩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我从来没和人一起洗过澡,那等你洗完我再洗好了。”小念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你没事吧,同是大男人一起洗个澡怎么了,难道你是女的?”轩仁玩笑道。

“你才是女的,洗就洗!”小念被说成是女的很生气,快速脱着衣服。

“这就对了吗!明澈哥哥,你也一起来吧!你一个人在岸上多没意思。”轩仁提议道。

“好,那就一起洗!”明澈也是热的难受。

于是三个脱了衣服下到浴池,欢快的洗着,时不时还打打水仗。

“咦,小念,你右肩上的是胎记吗,怎么这么像老虎?”轩仁发现新大陆似的问着。

“哦,你说这个呀,是胎记,我娘说我生的时候就有了。”小念指指右肩的虎形胎记,用水洗了洗。

“小念,我管你娘叫姐姐,所以你一定要叫我叔叔,知道吗?”轩仁还不忘这茬,努力为自己提高辈份。

“可是你比我才大三岁,叫你叔叔怪怪的。”小念不肯轻易松口。

“是辈份,比什么大小,就算我比你小,你也得叫,知道吗?”轩仁据理力争。

“那好吧,除医馆外,我会叫你的。”小念考虑半天,终于松口。

齐明澈看着斗嘴的两人,很是无语,就是个称呼,至于吗?不过,小念这个胎记怎么那么眼熟,很像哥哥身上的那个呢,好像连位置都一样呢。这是怎么回事?

……

宴会完满结束,宾主尽欢,客人纷纷离去。姬兰襄上了马车,并未马上离去,遣了青竹去唤姬欢秋前来。不久,某只进到马车,放下车帘的刹那,便四仰八叉地躺在铺有湘妃竹做的凉席上,这一天可累坏他了。

“王爷,你也发现了,我小姨子的亲亲儿子?”某只闭眼假寐。

“恩,明都像他那么小年纪的时候,本王尚小,记不太清了,你和明都同岁,可能确认?”某爷上身笔挺地坐在小桌旁,拿着本书看着。

“那当然,我的记性那可不是吹的,小念和明都小时候长得一样,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小念应该和明都有关系,很可能是他儿子。据说我小姨子当年外出采药被人玷污才有的小念,可当年明都却在北疆,这时间、地点都对不上呀。”某只皱眉分析着。

“恩,直接问明都吧,这事你去办。是真是假,左右不用咱们插手,老太君自有分寸。”姬兰襄听到半夏被人玷污时,心狠狠疼了一下;又想到那人很可能是自己的好哥们,心不禁烦躁,他不明白怎么了,只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知道了,我这几天陪娘子回欧阳府小住,看能不能探点什么。”某只未发现异样,顾自说着打算。想到那个讨厌一切雌性动物的人,怎么突然间有这么大个儿子,谁能不好奇?

“恩,滚吧,爷要走了!”说完,某爷抬起一脚将假寐的某只直接踹出车厢,很有拿人出气的成分。不管外面跳脚的某只,直接吩咐青竹驾车走人。

……

镇国公府书房,佘太君坐在主位上,回忆着让人激动的时刻。太后走后,她让明萝陪着去花园散心,在荷花池旁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只因那是一个长得和大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公子,她鬼使神差的上前搭话,小公子很有礼貌的一一应答。她知道了,他叫欧阳小念,是那个大夫半夏姑娘的儿子,那他是不是明都的儿子呢?只能想办法让他脱衣查看了;那怎么让他脱衣服呢,看看这大热的天,只能让他出汗洗澡了。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一幕幕,现在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佘太君挥退下人,急不可耐地向二儿子问到:“明澈,在小念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可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胎记?”

“回禀娘,他右肩上有一块虎形胎记,我记得哥哥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块差不多一样的,他们有什么关系吗?”齐明澈隐隐觉得不对劲。

佘太君得到肯定答案后,顿时喜上眉梢,肯定的说:“没错,小念就是你哥的儿子,为娘的孙子。国公呀,你看到了吗,我齐家终于有后了。”说到最后,竟有点哽咽。

想到大儿子23了也不娶妻生子,当娘的苦口婆心劝了不知多少回也没用,这冷不丁冒出这么大一孙子,怎能不让她激动。

“娘,就凭一块胎记就能确定小念的身份?”齐明萝提出疑问,娘想孙子想疯了?

“现在告诉你们咱齐家只传嫡不传庶的秘密,注意保密。齐家嫡长子右肩必有虎形胎记,而只有虎形胎记之人才是齐家军的领军人,所以齐家军只传嫡长子原因就在此。是以小念肯定是齐家的嫡长孙。”

佘太君的话,听得明萝、明澈唏嘘不已,这么神奇?

“娘,看小念的年龄,哥当年一定在北疆,怎么会和半夏姐有的小念,况且半夏姐也说不认识哥呢?”明萝不想泼娘冷水,可疑点那么多,还那么明显,事关齐家血脉,她也只得不顾羞怯地点出问题所在。

果不其然,佘太君瞪了她一眼,说:“女孩家家的,这话能说吗?不管你有多少疑问,只要小念右肩有虎形胎记,他就是齐家之后,齐家的长孙。明澈你立即飞鸽传书给你哥,问明此事;明萝你派人查查小念这几年的生活。另外,你俩多和半夏走动走动,她可是你们嫂子,争取早点让小念认祖归宗,我的好孙儿呀!”

姐弟俩看自家老娘如此肯定,也只好先按娘说的做了,一切等哥哥回信后再做打算。

……

一天后,远在北疆镇北将军府的齐明都先后收到两封飞鸽传书,一封是兄弟写的:你可有个5岁大的儿子?另一封是家里写的:你有了5岁大的儿子,为何不和家里说?

齐明都看信后,满头黑线,他有儿子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吗?一个个的都嫌他事少吗?于是不耐烦的大笔一挥回信:我没儿子!两封信内容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差!

35 小念的爹、齐明都的儿子之娘的承认

按照习俗,满月宴后婴儿是要到外公家住一阵子的,所以宾客尽散后,夏林也抱着孩子,由姬欢秋陪着,跟着回了娘家。

傍晚时分,风轻若下值回来,又是一番热闹,姬欢秋和风轻若这几年处的相当不错,长时间没见面,也是相谈甚欢。

晚饭后,欧阳逍遥夫妻二人早早的睡了,人老了,精神大不如从前了。小包子换了新环境也不陌生,玩了一会儿也睡了。夏林四人难得的聚在院中,边看小念习武,边纳凉。

半夏窝在椅子中,想到佘太君对小念的相邀,心下决定再向姐夫打听打听,不是她不相信沧泱,只是她习惯对自己不熟悉的人或物听取不同人的意见,然后才好下判断,虽不能完全做到未雨绸缪,至少知己知彼。

“姐夫,佘老太君邀小念到镇国公府的练武堂习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半夏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这个还用问吗,当然要去。不过,老太君怎么会邀请小念?”姬欢秋装傻充愣,语带试探。

风轻若、夏林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半夏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姬欢秋手指来回磨娑着下巴,考虑是不是要府实情告诉小姨子。想小姨子帮他那么多,他怎能无情无义呢;另一方面,那个誓言不要女人的家伙,怎么就有这么大儿子了呢?虽然襄王爷不让查了,可人家就是好奇吗,不弄个水落石出人家不依了啦!

“小妹,你现在告诉姐夫你认不认识齐明都?”姬欢秋假装严肃的问到。

齐明都?一天两次被人提及的名字,难道和小念有关?等等,北疆?他不会就是小念的父亲,那位将军吧?半夏暗骂一声:自己真笨,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注意!

“姐夫,我确实不认识,他是不是北疆的镇北将军?”不认识,不代表没听说过,半夏起身急切地求证着。

风轻若、夏林不明白半夏为什么这么问,同时坐直身子看向姬欢秋。

这是有门吗?难道明都那家伙真是当年强了小姨子的人,这怎么可能?姬欢秋被心中想法吓到,一时忘了回答。

夏林看自家相公迟迟不答,心下着急,狠推了他一把,姬欢秋回神,看到自家娘子不悦的眼神,立马乖乖作答。

“哦,是,明都自15岁与鲁阴国一战成名,便一直驻守北疆,正是镇北将军。”

半夏一听,身体瞬间窝回椅子,在侯府姐夫的询问、佘太君对小念的偏爱,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自己要怎么往下走呢?半夏陷入沉思,其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已。

……

“姐夫,小念和齐将军长得很像吧?”半夏突然出声询问,

“呃,几乎一模一样,小念是明都的孩子吗?”姬欢秋终于问出自己的猜测。

风轻若、夏林一听,惊的同时起身看向姬欢秋,姬欢秋双手摊开,一耸肩,做了个努嘴的表情,三个同时看向半夏。

“应该是!”半夏给出肯定答案,似是疲惫的合上双眼。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应该是?这又是几个意思?难道明都当初做下那龌龊事后,连名字都没敢留下,这也不像他做事的风格呀?小姨子虽然脸上有疤,但也是如花似玉的人儿呀,就让那家伙给玷污了。一边是小姨子,一边是好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该帮谁?偷看自家娘子一眼,某只很没出息的决定将来一定要为小姨子讨回公道。

风轻若、夏林不同于姬欢秋的纠结,二人听后均双眼发亮,轻吐一口气,放下心来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反应?不是应该磨刀霍霍,准备找人拼命吗?毕竟“坏人”找到了。姬欢秋都快被几人搞疯了,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呀!

“小妹,明都是我兄弟,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跟姐夫说,我就算兄弟不做了,也要为你讨回公道的。”姬欢秋打出亲情牌。求你可怜一下人家爱八卦的心,快点告诉人家啦,人家连兄弟都卖了,真的好可怜的说。

此时镇北将军府的齐明都正处理着军情,右眼突然频频的跳,心下纳闷我昨晚睡的挺好的呀?

半夏像是没听到一样闭眼假寐,姬欢秋委屈的撇撇嘴,转头向自家娘子寻求安慰。

夏林看着自家相公可怜惜惜的眼神,又看看半夏,硬是低头装看不见,妹妹不想说,自己怎么多嘴,只能委屈自家相公了。

风轻若没理会人家夫妻的互动,定定的看着半夏,很是心疼,他知道她在做一个重大决定,谁也帮不了她,还好事情快结束了!到时候他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姐夫,镇国公府的人如何?”沉寂多时,半夏突然出声,吓了三人一跳。

“呃,镇国公府一门忠烈、刚正不阿,个个骁勇善战……”

“姐夫,我问的是为人,他们……可好相处?”半夏出声打断姬欢秋的话,再次明确问题。

“这个吗?镇国公府家世清白,人口简单,只有老太君和明都兄妹三人。老太君作为一家之主,治下严明,府内风气很正。她对待子女要求严格、不偏袒、不溺爱。我和明都、明澈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很讲义气;而明萝那丫头豪爽率真、没有坏心思。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姬欢秋隐隐明白半夏的用意,很是详细的给她解说。

“这样就好!姐夫、师兄、姐姐,请你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包括爹娘和小念,我不想他们担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半夏一一看过三人,见三人点头应下,才放心。

半夏起身,面向北方,仰望那一方天空闪亮的星星,久久之后,半夏突然面上含笑,轻松地说:“我先去睡了,你们慢聊!”说完哼着小曲转身往房间就走,看得三个莫名其妙。这是中邪了?

“哦,对了师兄,明天咱们早点去医馆,我有事和你说。”走着的半夏停下,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练武的小念,又继续前行。

“哦,好、好的。”风轻若突然被点明,勉强回神。半夏这是做出决定了,可是找自己有什么事?

36 关键在宿辽

次日,半夏三人早早到达医馆,小念自觉到后院忙去了,半夏拉了风轻若进到会客室,示意风轻若坐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师兄,你知道小念去宿生家干什么去了吗?”

风轻若宠溺地轻笑,相当配合地回答:“师妹,师兄真的不知道呢,他们不是去玩了吗?新朋友总是想无时无刻都在一起,这谁都能理解。有什么不对吗?”

半夏看着眼前清雅如莲的人,心想这要是往傻白甜的道路上走了吗!

“那师兄知道宿生的爹是干什么的吗?小念每次从他家回来就异常,还狂吐。你就没想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半夏一连抛出两个问题,逼得风轻若敛去一贯的笑容,双眉轻皱。

半夏见风轻若半天也没说一个字,又提示到:“想想你跟我说的难题,搞不好这样就能解决了。

风轻若顿时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太可能吧,小念胆子真大,他可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他是个孩子,可这是事实,我有人证的。”半夏便将让游四方跟踪小念的事说了。原来,那天小念和宿生并没有去宿家,而是去的城南的义庄。他俩在那里观看了一个消瘦而英俊的中年男人缝合一具新尸体唯一的伤口——胸口上的贯穿致命伤。而那个男人正是宿生的爹——宿辽。

“师兄,这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让小念给咱们指引解决问题的道路呀。咱们可以请宿辽帮忙找一些没人认领的尸体,然后安排学徒练习。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具体宿辽答应了小念他俩什么,你我都不清楚,听你所说,我想宿辽并不想他俩在尸体上动作。还有,人死为大,宿辽不会让咱们练习的,况且他是仵作,大小是朝廷命官,怎能知法犯法;退一步说,他同意了,可让其他人知道,咱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风轻若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这是成为优秀的外科大夫必经的一步,熟能生巧、业精于勤,难道要在活人身上练习吗?这样的话咱们是在救人,还是害人?所以,这一步必须走!我看其他都不是问题,关键在宿辽,咱先跟宿生、小念了解了解,再去找他谈。师兄你看可好?”半夏心意已决,有这个机会怎肯轻易放弃。

“当年宿辽在送宿生来医馆时,我曾和他接触过,他可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很难劝服的。”

“总要试过才知道,不是吗?”

半夏坚持,风轻若一看只得同意。

宿生和小念同时被叫进会客厅,两人对着半夏、风轻若排排站好,就见两位师傅谁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两人被看的心里直发毛,难道东窗事发了。两人对看一眼,宿生抢先出声,大义凛然地说:“风大夫、夏大夫不管小念的事,是我的主意,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不,舅舅、娘,你们不要听宿生的,都是我的主意,怎么罚我认了。”小念紧跟其后。

“好啦,别紧着认罪,说说看你们错在哪儿了?”风轻若轻声安抚,语带诱导。

“我们不该背着你们去看宿大叔缝合尸体来练习胆量。”两人越说头越低。

只是练习胆量?看来要直接和宿辽接触了。

“这事为师不怪你们,宿生,我和夏大夫想去你家看看,有事和你爹说,你帮我们引路,可好?”风轻若在半夏的暗示下,向宿生挑明。

“呃,好的,但是不知道我爹在不在家。”

“没关系的,我们先去看看。那你俩先去忙吧,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风轻若打发两人走后,找来黄三,向他说明三人要外出,归时不定,让他安排好看诊。风轻若和半夏各自收拾一下,唤了宿生就要往城南他的家里去。在门口,一块大膏药又贴到半夏身边,只见游四方一双小眼微红,喜滋滋地对半夏说:“好徒儿,你的书真不错!我可是捡到宝了。”

半夏看一眼他,真心无力,这老顽童是她师傅还是徒弟?只淡淡地说:“你喜欢就好。老头,我们外出办事,你要愿意就跟着,不愿意就在医馆看书就好。”

“徒儿在哪,师傅自然在哪。你不要妄想撇开师傅偷溜去玩!”游四方为自己跟着半夏找借口,唉,找个比自己强的徒弟真心累呀!

半夏心里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出发。

宿辽家并不贫穷,他家住城南只因有点钱的人家都不愿和他做邻居,而义庄也在城南,他工作起来也方便。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兜兜转转,半夏再次见识到京城街道的“魅力”,真是晕呀!四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院前。这是一座普通的小院,三间正房,两间配房。宿生把三人让进小院,冲正屋高喊:“娘,我爹在家吗?快出来,我师傅来了!爹、娘?”

声落正屋的门打开,走出一对衣衫朴素、长得周正的中年夫妻,男的精瘦,女的丰满。

“风大夫来了,你来也不提前捎个信,我好在家准备准备。这两位是?”宿辽上前,对着唯一认识的风轻若很有礼貌的说。

“宿兄客气,冒昧来访还请见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游老前辈,这位是夏大夫,也就是小念的娘亲。实不相瞒,我等此次前来是有事想求。”

“游前辈、夏大夫好。有什么事,咱上屋里说。小生的娘快点沏茶。”宿辽和二人纷纷见礼,说完便把三人让进屋。

因家中很少来客人,也没椅子,四人便坐在长条凳上,围在方桌四周。

“宿大哥,小念多次前来叨扰,让你费心了。”半夏首先客气道。

“夏大夫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念是小生的朋友,哪来叨扰一说。自从和小念成为朋友,小生开朗不少,要说我还得多谢谢他呢。呵呵……”宿生很是豪爽的说。

很快,小生的娘给每人倒了茶,半夏冲她笑笑,她便很腼腆的退到一旁,很是朴实的妇人。

“刚听风大夫说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宿辽主动提及,生怕误了风轻若的事。

“呃,这个吗……”风轻若看看宿生母子,宿辽马上会意,对着娘俩说:“小生的娘,你去外面看着,有人来提前知会一声,小念你去外面玩,没事都别进屋。”

小生的娘把茶壶放在方桌上,随手拿过针线盒,拉了宿生出屋去了,临走还很有眼力见儿的把屋门关好。

风轻若看向半夏,半夏点头,风轻若才开口:“宿兄,宿生可跟你提起过夏大夫的医术?”

“这是当然,他说夏大夫的医术高超而独特,很佩服夏大夫,也很喜欢这门医术,还一门心思想要学好呢。正因如此,我才同意他和小念的请求,让他俩去接触尸体,练习胆量。夏大夫千万勿怪呀。”

半夏冲他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夏大夫正在把她的独门医术传授给学徒们,包括宿生和小念。经过长时间的学习,他们已经很好地掌握了理论知识,就差实践了。而这实践最缺的便是解剖对象,所谓解剖就是用各种刀法切开再缝合,而对象,我们会用小动物,但是学医的最终目标是为人看病,所以我们需要解剖人,这样才能直观而准确。活人肯定不行,只能找死人了。所以,宿兄,我们此次前来正是求你帮我们寻找一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你放心,我们练习完,会完全缝合好再还给你好好安葬的。”风轻若讲的慢条斯理。

“风大夫,你的话我听明白了,可这事于情于礼不合,此忙……恕我帮不了。”别看宿辽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关键问题上还是很讲原则的,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事。

半夏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毫不气馁的接着说:“宿大哥,我知道这个不情之请让你为难,可我希望你明白,任何一项手艺的练成都会有奉献和牺牲,包括时间、金钱甚至生命,有的属于艺人本身,有的属于他人。说句实在话,哪个名医身上没有人命。他们也是从学徒,一点一滴做起的,他们也有因学艺不精而误诊的时候,他们也有面对未知的病魔而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也有因害怕而不敢做出诊断的时候。这些时候耽误的往往是人命,年老的、年幼的;贫穷的、富贵的,各种各样、形形*的人,活生生的人因大夫的无能为力而死的人!就在大夫的面前而死去的人!当时大夫的心情,宿大哥,你又能明白多少?”说到这里,半夏语带哽咽,“宿大哥,宿生、小念他们将来行医也会遇到这种情况。现在你可以帮他们减少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让他们避免煎熬,你会不会帮?”

宿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闷僵硬。

37 这个忙……我帮了

游四方不满宿辽的态度,呛声道:“丫头,咱不求这个臭小子,不就是尸体吗,回来我给你搞几具,实在不行,杀几个人小意思的,嘻嘻……”老头笑得没心没肺。

“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为了学医而杀人?”半夏很是不明白他的思维,但杀人她是万万不允许的,气愤地质问,更是严肃地唤他“师傅”。

“他们都是十恶不赦之人,本来就该杀,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的。世上许多名医都喜欢用活人做药人、做实验的,通常被抓的人最后都会死掉。咱们这是做好事,最起码他们临死前不会有痛苦,你不知道那些被抓的人死前得遭受怎样非人的折磨,你不……”

“够了!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我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在我身边发生的。他们再十恶不赦、再该死,自会有人收拾。我们身为医者是没权利要人性命的,我们学医是为救死扶伤,不能本末倒置,那样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这是我的态度,如果师傅您有任何异议,那么今天、就在今时今刻,咱们师徒情分缘尽于此!”

游四方看到痛心疾首、怒火中烧的半夏,颇为委屈的说:“丫头,你别生气呀,我说的可是事实。我是看这个臭小子迟迟不答应,才出此下策的。放心,我也是不耻这样的行为的,为师身为医者的底线还是有的。要不我上乱坟岗去看看,那里常有犯事被秘密处死的下人,咱们没必要非求这个臭小子的,好不好吗?”说完还揪揪半夏的衣服。

游四方是马天明的师兄,他的医德为人半夏还是信得过的。此时,半夏真是无语问苍天呀,老天,这个老头是你派来折磨我的吗?前一秒还邪恶冷淡、视人命如草芥,后一秒就装乖卖萌、委屈无限!这要她怎么办才好?

“夏大夫,万万不可听信游前辈所言。乱坟岗那些尸体往往牵高门大户、深宅后院甚至是皇宫内院,动了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我看夏大夫虽为妇人,却如此正直,宿某佩服,这个忙……我帮了!”

半夏听后差点欢呼,风轻若轻轻点头,游四方心中腹诽,早答应不就没事了,害他在徒弟面前丢脸!

“不过,我有条件。只一个,就是保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宿辽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提出条件,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自然,我们只在深夜前来,不会有人注意的。宿兄放心,即使被人发现了,我们也会力保宿兄不受牵连的。”风轻若给出保证。

“风大夫误会,我宿辽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我的意思是不要节外生枝,当然没事更好。”

“多谢宿大哥提醒,我们会万分小心的。”半夏接话道。

“现在是夏季,尸身不好保存,等有合适的我自会让小生通知你们的。你们看可好?”

“好,一切都听宿兄安排!”风轻若哪敢有意见。

几人见问题解决,心瞬间放松,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风轻若三人这才告辞,带着宿生回医馆。宿生很好奇,但也很识趣地什么也没问。

宿生刚到医馆,就被小念拉到角落,问他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为难。宿生听后很感动,忙据实以告,告诉他大人的世界很难懂,还是不要多管的好!小念听罢深以为然,二人又去干活了。

半夏回到诊室,游四方闪身跟进来,坐在半夏对面,一本正经地说:“你可要相信为师的话,相信为师的为人,为师从未在学医的道路上害过人,不信你可以问马天明。”

半夏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惊到,这是还没翻过篇。半夏无奈道:“老头!师傅!我真的相信你,咱别这样行吗,我还要接诊呢!”

“既然你如此相信我,我也不能让你白喊我师傅,说吧,你想学什么,为师定倾囊相授!”某老头一秒变回老顽童,就差没拍胸脯了。

半夏抚额,你老人家这是什么节奏,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老头,您老想教什么就教什么吧,我不挑!您高兴就好!”半夏有气无力道。

“我听马天明那老小子说你对穴位很感兴趣,我就教你金针刺穴吧,顺便教你点穴。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

“老头,你说谁弱不禁风?”半夏炸毛,她这样要是弱不禁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能活吗?

“呵呵,丫头,我就是说你,你还不要不服气,在我眼里,你就是弱的不堪一击。怎么样,跟我学武吧?”某老头双手交叉抱胸,鼠眉一挑,笑的那叫一个贼!

“不要!”半夏很干脆的拒绝,想到某老头曾经翩飞的身影,改口道:“要不你教我轻功吧?”

“也行!不过身为我游老怪的徒弟,这毒术你是一定要学的!”

“不要吧?”想到那些让人恶心的毒物,半夏就头皮发麻,十分抗拒。

“不要也得要!要是被江湖人知道我的徒弟不会用毒,我的脸往哪搁?再说,这毒可是能防身的,万一你要遇到危险还能自救,多好呀?”

“学可以,但是我有条件,我可不碰那些蛇虫鼠蚁等等毒虫,恶心死了!”想到自己的计划,半夏退后一步,勉为其难的答应。

“行,只要你肯学就行。嗯,轻功可以逃跑,点穴、毒术可以防身,你能自保我也可以放心了。记住,你是我关门弟子,你还有一个师兄,我这一门可全靠你俩传承光大了。不过他身份特殊,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你俩也不会碰到。”某老头啰啰嗦嗦又是一大堆,半夏也是左耳听,右耳过。

“每天晚上下值,你留下,我先教你轻功和点穴。给,这是一本毒经和一本内功心法,今天你先温习,明晚我再给你指点。”某老头丢给半夏两本书就走了,估计又猫哪儿看书去了。半夏拿着书各自翻看了两页,很迷茫,便收了起来,还是工作为先吧。

晚饭后,半夏逗了逗小包子,很自然的与姬欢秋讨论起自己学艺之事,姬欢秋把怀中的小包子递给丫环,背着手围着半夏转了一圈,摇摇头,这才说:“小妹,恕我直言啊,你现在这个年纪再学武有点晚了,很难练好的。不过你也别担心,事在人为吗!游老前辈给你的书绝对是秘籍一类的,你要仔细的读,认真的领会,这练内功贵在心静和坚持。明白了吗?”

半夏点头,谢过姐夫,别了姐姐,回屋钻研书去了,既然决定要学了,就一定要学好!

38 漫谈

暑热来袭,医馆这几日人浮于事,很是清闲,半夏一直没忘一件事,那就是田七,来京路上张老伯所说的狗参,想想日子,应该可以采收了。半夏和风轻若说明此事,准备上山看个究竟。

“半夏,这个狗参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是止血胜药?”在风轻若的认知里,狗参可是再普通的一味草药了。

“师兄,它叫田七,不叫狗参!这可是当时我传承医术时,老神仙告诉我的,当然还有别的药材。你若不信,采回来试试不就好了?”半夏不知怎么解释,又拿老套说词糊弄风轻若。

“好吧,你打算什么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风轻若答应的很痛快。

“师兄你看呀,学徒们只知现成的草药,没去亲手实践采过,像何首乌、人参呀这些金贵的草药更不知如何采摘,所以这次上山采药,不仅能帮他们更好的认识草药,还能让他们动手实践。另外,我想你肯定从来没让医馆的人集体外出游玩过,这样的集体活动可是很能促进团结,增强核心力的。这可是一次机会,一举三得,怎么样,师兄?”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安全为重,寻仙峰是供人游玩的地方,有现成的道路,就从那儿上山,反正它的山顶和另外三峰的山顶都在一个平台,围在登仙峰的四周,从哪上都一样。”风轻若身为医馆掌柜,考虑更多的还是人身安全。半夏表示理解,如果真从问仙峰上去,半夏还真不敢保证不出什么事。

“那你还带着小花去吗?”风轻若清雅的微笑中透着点揶揄。

“小花?”半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见风轻若吐吐舌头,这才恍然大悟,师兄说的原来是家里的那条狗。半夏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师兄你别太过分哟,我不就是怕山上有蛇,每次都让小花开路吗?每个人都有惧怕的东西,谁也不要笑谁哟!”半夏想到小时候因为这事被哥哥、姐姐玩笑就来气。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心的问问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生气。”风轻若很喜欢此时半夏似娇非嗔的样子。

半夏白了风轻若一眼,傲娇的说:“这次不用带它了,我请师傅帮忙,等我学会了轻功,就谁都不用求了。”

“知道了,就你厉害!我这就让黄三去安排,明天咱们就去。”风轻若宠溺的笑笑。

当黄三通知大家这个消息时,医馆瞬间炸开了锅,都是血气方刚的孩子,谁不想出去玩,就连小马大夫和周大夫也跃跃欲试。虽然要留人值班,大家不能一起去,稍有遗憾,但因是轮流,今天不去明天去,也就没什么说的了,总之大家都很高兴。公平起见,大家抽签决定谁先去谁先留。

万籁俱静的当夜,半夏还在努力修炼内功,经过师傅的指点,半夏觉得身体内一缕缕细小的热流从四肢百骸流经奇经八脉,最后汇于丹田。半夏觉得身体每个细胞都被唤醒,叫嚣着,顿觉全身舒爽,精神百倍。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半夏根本停不下来,持续修炼。

……

此时的镇国公府,当家人还没有休息,在书房内,佘太君听着儿女的报告。

“娘、姐姐,哥哥说他没有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齐明澈首先开口。

“他肯定不能承认!娘、明澈,我真不相信哥哥是这种人。”齐明萝接口,愤愤不平。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老太君发话。

“探子回报,哥哥,哥哥他、他当年是玷污了夏姐姐才有的小念。”齐明萝有点难以启齿,结巴的说完。

“我不相信哥哥会这么做!再说当年他在北疆呀!”明澈是万万不相信自己崇拜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的。

“就不会暗中回来吗?他以前可是偷偷回家过的。”明萝也不相信,但是自己手下探子也不是吃闲饭的,并且同为女人,她也是很同情半夏的。

“好了,你们别吵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小念都是我齐家嫡孙!不要理他,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小念回家。实在不行,我就去欧阳家明说,还半夏和小念名分。”

“娘,你先别冲动,咱不知道半夏态度,等我先探探再说,别惹怒了她,到时不好收场,毕竟是我哥哥有错在先。”明萝冷静分析。

“好,就依你说的办,不过要快。”老太君略一思索后拍板。

……

此时的襄王府书房也是灯火通明。姬欢秋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内,对着忙完公事,悠闲喝茶的某冰块王爷苦恼的说:“王爷,你说小念到底是不是明都的儿子,我小姨子亲口承认是明都的,可明都那家伙却来信否认,我快疯了!”说完还扒扒头发,把脸挤成一个苦瓜。

姬兰襄现在听到有关小念的事就烦,不管他爹是谁,只要他娘不是半夏就好!这个想法一出现在他的脑海,就吓了他一跳,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某爷心情愈加不好,狠瞪了某只一眼,冷冰冰开口:“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事,我不介意让皇上恩准你去北疆问个明白!”

姬欢秋不明白王爷怎么会突然发怒,他却明白,他可不想去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于是马上改口:“王爷说笑了,我还要保护皇上呢!况且你不是也说过,小念不管是不是明都的孩子,都不关咱们的事,左右有老太君呢。呵呵……”

某爷懒得再看他,抿了一口茶,说到:“那批兵器再有两天就做好了,你负责安排一下混在粮草里,等母后的寿辰一过,爷就亲自押送去北疆!”

“这也就不到二十天了,太后的寿辰之后十天就是乞巧节,北疆战事又不紧,王爷为何不等过了节再出发?”某只好心提议。

“乞巧节于我何干?你不是说摄政王那丫环也往北疆方向去了吗?”某爷不领情,说出另一个目的。

“那丫环虽是往北疆的方向去,但是她不是半路被人杀了吗?王爷是怀疑她本来要联络的人在北疆?”

“杀了她的那伙人有人往北疆去了吗?”某爷提出关键所在。

“有!”某只瞬间了解,不得不佩服某爷的心思缜密。

“所以说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传令给信翁,在去往北疆的路上严密监控!”某爷最后下令。

“是!”某只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老实听命。

39 采药之姬晚思

次日一大早,半夏三人一进医馆,就看到抽到签的白卿卿、轩仁、黄玉和叶小花四人听从黄三安排,正收妥水、干粮和药篓,几人穿着常服,明显打扮了一番,兴奋的叽叽喳喳,就连叶小花都穿上了半夏给买的新衣服,时不时也插上两句话。

半夏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头发,看到白卿卿梳着双丫髻,两个髻上各插一朵带流苏的翡翠珠花,很是俏皮漂亮。转头看看叶小花丱(guan,四声)发上什么也没带,下意识的开口道:“小花,你怎么不带珠花呀,不喜欢吗?”

叶小花没想到半夏会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有点受宠若惊,紧张的开口:“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我舍不得带。”

“你呀?快去带好,既然要出去玩,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坏了我再给你买!乖了!”半夏推推叶小花,示意她去后院拿。叶小花听话的转身去了。

因着小念的关系,这几个学徒早玩到了一起,大家也都清楚叶小花的家庭情况,所以知道半夏给叶小花买东西,也没觉得怎么样。

不一会儿,叶小花头带绢花回到大厅,看着和衣服很配,整个人也变得明亮起来。叶小花很是大方的说明:“好看吗?这衣服和花都是夏大夫给我买的呢!”没有丝毫尴尬。

“夏大夫,你偏心哟,只送小花这么漂亮的东西,我们可不依,也要有我们一份才行!”白卿卿看到叶小花的样子,很贴心地接话。

“就是呀,夏大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轩仁自然也明白,附和着。

“你们怎么了,干吗向夏大夫要东西?”只有黄玉还在状况外。白卿卿上前给他一颗爆栗子,疼的他直抱头。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都有份,这总行了吧?你们都是为师的好徒弟。”半夏看到几个孩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友爱团结,很是欣慰。

黄三租的一辆大马车到了,游四方睡眼惺忪的在最后一刻赶到。风轻若、半夏带着四人上了马车,游四方则跃上平坦的车顶,倒头补眠,一行人热热闹闹往城北寻仙峰而去。风轻若一再强调安全,可出了笼的小鸟哪那么好管,尤其是轩仁、黄玉两个半大小子,一会儿在车厢,一会儿在车头,美其名曰看风景。风轻若无法,在马车出了城之后,便卷起车帘、窗帘,也许是风景太美,也许是累了,几人这才安定下来,但依然说个不停。

经过一个半时辰的颠簸,终于到达寻仙峰脚下,几人跳下马车,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只见满目苍翠中点缀着各色点点繁花,那是长在岩石上不同颜色的树和高大野茅草;一条白练飞流直下,垂挂在崖壁上,隐隐听到水花飞溅的声音;一条清澈的小溪自山脚流出,岸边开满鲜花,千朵万朵压枝低,吸引各色彩蝶花间飞舞。

半夏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神清气爽。吩咐车夫停好车,游四方丢下一句:我去山顶等你们,施展轻功就飞走了,会轻功就是这么任性!大家只得拿好东西沿着路向山上进发。越往山上走,树林越茂密,林间的小路许多路段完全掩映在树阴之下,凹凸不平的石头路面很是湿滑,但也丝毫影响不了大家的热情,沿路还碰到不少游客。

半夏一边前行,一边观景,手里还拿着轩仁给的柳枝编着花帽,一心三用。往上再走几节台阶就是观景平台,上面有许多驻足休息的人。半夏大声提醒脱缰的轩仁和黄玉别跑丢了,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路,在迈上最后一节台阶时一脚踩在青苔上,脚底打滑,眼看就要趴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扶住半夏的胳膊,待半夏站稳后,那只手急速收回,这一来一回足以让半夏看清那只修长纤细玉手的与众不同:六指。

半夏对此畸形早已司空见惯,也没在意,很是感激的道谢,抬头才看清眼前一位身着普通黄衫的妙龄女子,身材匀称,长相清丽,最吸引人的便是那一双眼睛,不是说她眼形有多漂亮,而是眼神过于清澈、干净、纯洁,纤尘不染,能够洗涤人的灵魂,半夏肯定,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样一双眼睛。

“不客气。”女子淡然的开口。

“晚思姐姐,你也出来玩呀,真是太巧了。”在半夏背后的白卿卿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熟人,而且好巧不巧的帮了自己师傅,兴奋地招呼众人走上平台偏僻的一隅,开始介绍。

“大家注意啦,这位是摄政王府的三小姐姬晚思,是我的好姐姐;姐姐,这几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医馆的人,这位是风大夫,这是夏大夫,都是我师傅哟,这两小子是诸葛轩仁和黄玉,这是叶小花,他们三都和我一样是学徒,也是我的好朋友。”

“今日幸会姬三小姐,还得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尽!”半夏在白卿卿说完便开口再次道谢,心中纳闷:这么朴素、未带一个丫环独自游玩的小姐还真是少见呀。

“夏大夫客气,夏大夫当日在东伯侯府嫡孙满月宴上的风采,小女子有幸得见,今日再会,真是有缘。”姬晚思再次淡然开口,隐约间有着疏离。

半夏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也没对上这号人物,不过倒时想起姐姐当日的提醒,摄政王府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先闪人再说。半夏主意已定,开口道:“姬三小姐说的对,咱们还真是有缘,要不是我们还有要事要办,真想陪三小姐赏玩呢,真是遗憾呀!看天气不早,我等就先行一步了,下次再会。”

姬晚思未开口说话,抬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这次玉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内,冲几人淡然有礼的笑了笑。半夏也笑了笑,率先抬脚继续前行,只听白卿卿在后面说:“晚思姐姐,完事我去找你玩。”而故意走在最后的叶小花偷偷看了姬晚思一眼后才追着大部队前行。

几人走走停停,好像忘了刚才的小插曲,闹的闹,看景的看景,没人注意到白卿卿对半夏几次的欲言又止。

经过一个半时辰的攀爬,众人终于到达山顶凉亭,各自找地方休息,半夏观察了一下四周,全是杂草野花,没有一条路。辨别了方向,只见自己要去的那方,古树林立,树下杂草丛生,没人膝盖。

“接下来咱们要往哪走?”风轻若上前,递给半夏一个水袋。

“那边!”半夏指了指方向,接过水袋喝了一口。

“可那边没路了!”轩仁四人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半夏纤手一挥,说出鲁迅先生的话,坚定自己非去不可的事实。

“丫头说的对,你们几个小家伙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我给你们开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某老头不知在哪儿睡足了,精神抖擞的现身,力挺自家徒弟。

“师尊你不要乱说,谁说我们不敢了,咱们现在就走。”四个小的不经激,嚷嚷着要出发。

“先别急,现在都午时了,你们不饿我可饿了,咱们吃完干粮再出发。”半夏提议。

半夏这一提议,得到一致响应,一顿风卷残云,大家吃饱喝足,游四方在前开路,半夏紧随其后,四个小的在中间,风轻若断后,一行人向树林深处进发。沿途看到草药,大家就停下,对四个小的自是考究一番,最后当然采了放进药篓带回医馆了。

不知走了多远,半夏挖了几株三面刀放进药篓,直起腰身,随手摸了一把汗,放眼远眺,不禁一喜,那是什么?半夏不顾游老头还未开路,跌跌撞撞的奔出树林,一大片田七依山势而长,蜿蜒到山的那一面,“啊,发财了!发大财了!”果然没猜错,终于找到了,半夏高兴的大喊,其余几个寻声而来,游老头鄙视一眼:“不就是狗参吗,你至于吗!”

半夏不答理他,就近挖下一棵三年花的田七给大家讲解:“这叫田七,又叫三七,生三七是止血圣药,而熟三七又可补血,整株可以入药,当然根块效果最好。看这花是三年生的,可以镇静安神、抗炎镇痛,清热解毒、平肝明目。告诉你们哟,不管是根还是花都可以当食材煮东西吃的!所以说这田七可是好东西。快点,大家一起动手,挖些回去。”

风轻若先带头弯腰挖了起来,其他几人也动手,游老头却不知又跑哪去了。不大一会儿,药篓就装满了。半夏看看天色,又看看大片的田七,和风轻若商量,找人来挖吧,要凭这几个人不定得挖到什么时候。风轻若同意,心下便有了主意,决定先下山回城。

几人见游老头还不回来,都扯开嗓子喊他,不一会儿,人家悠哉的飞了回来,吵吵道:“喊什么,我刚发现那面有下山的路,要不咱们从那边下山,可以少走不少的路。”

那边就是问仙峰了,半夏想到当初张老伯说的话,所谓的路应该就是采药人常走的路。又想到马车还在寻仙峰脚下,便决定原路返回。

游老头依然走在半夏前面,晃着手臂,没个正形的走着,所以半夏很轻易的发现他手背上一道血口子。半夏反手从背后药篓拿出一株田七,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嗔怪的说:“站住,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同时把田七根咬开,就往口子上蹭。

“这点小伤不用处理,真当我是小孩子。”游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见手背上的伤口迅速止血,开始结痂,众人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田七真是好东西。

……

大家回到马车上时,除了某老头,其余都已筋疲力尽,爬着上了车,把药篓罗好,男挨男,女靠女,分别依偎,回城而去!

半夏正闭眼考虑着请谁来帮忙采药,只觉有人揪自己的衣服,睁眼一看白卿卿正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怎么了,卿卿?”半夏问道。

“夏大夫,你帮帮晚思姐吧,她好可怜的。”白卿卿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说。

“那你得说明白,我才能决定能不能帮呀?”半夏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

原来,摄政王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姬晚思是王妃嫡出的女儿,地位高贵,本应受宠,但因她天生右手六指,从小被人耻笑,长得又不出众,王妃可能觉得将来她也嫁不了好人家,所以对她也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姬晚思却是个聪明坚强的,懂事后在王府内倒不至于受人欺负,只是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整日独来独往,这也就是她为人低调淡漠的原因。还好因为没人对她上心,她倒是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上次东伯侯府办满月宴,本来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的,只因摄政王前阵子遭人袭击,受伤不能出席,王妃只得携子女前来,女儿再怎么拿不出手,也是自己亲生的,总比拉个小妾生的女儿强吧。

白卿卿小时候上街与下人走散落单,被一帮小男孩欺负,姬晚思碰巧救了她,一来二去,两人这才成为好朋友,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白卿卿才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这一切都是多出来的那根手指头闹的,虽然姬晚思不说,但白卿卿却清楚的感觉到她很想那根手指消失。

“所以,夏大夫请你帮她把那根手指切掉吧!”白卿卿说完过往,恳求到。

“摄政王府果然没有好东西!”叶小花突然咕哝一句,

“你说什么?”白卿卿真的没听清,追问一句。

“哦,没说什么,就说那姐姐真可怜。”叶小花收回思绪,顺口说着。

“夏大夫,你看小花也这么说,你就帮帮她吧。”白卿卿有点着急的再次恳求。

“六指切除术是可行的,但是小时候做最好,现在得看她的畸形指长在什么位置,是关节处还是骨骺处,才好决定手术方案。明白吗?”半夏安抚白卿卿,决定帮那个目光清澈的女子,选择相信她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我尽快让她来医馆一趟,您给检查看看。”白卿卿安排道。

“好,咱们先检查。”半夏应着。

40 采药之绳子树

说完姬晚思的事,几个孩子很快沉沉睡去。风轻若虽有疲态,却依然清雅。半夏看看自己身上脏乱的衣服,再看人家的整洁如初,半夏再次感叹,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呀,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在这方面超过师兄了,还是说正事吧。

“师兄,你打算请谁去采药呀?”

“咱们请谁去都要付钱的,不如就找张三哥吧,也算帮帮他,你看行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呵呵……”半夏说者无心,风轻若听者有意,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俊脸微红。

“师兄,我估摸着两人一天能采一车田七,咱让张三哥多找几个人,趁早抢收回来,别夜长梦多。咱医馆的小院可晒不开这么多草药,咱府上的地儿怕是也不够大,要不咱借诸葛府上的地儿用用?”半夏没发现风轻若的异样,掰着手指说着自己的打算。

“你都想好了,还用问我?就凭你和诸葛小姐的交情,你去说一声不就好了!”风轻若见半夏如常,好气又好笑的回话。

听师兄提到沧泱,半夏眼珠一转,嘿嘿,这可是两人接触的好机会呀,于是假装严肃地说:“师兄,你这么说可不对哟,我和沧泱姐姐是有交情,可那是私人感情;这晾晒草药借地方可是医馆的事,是正经的公事,你怎么能公私不分呢?作为医馆的掌柜,师兄,你最应该和沧泱姐洽谈、交涉此事。师兄,你说我说得对吗?”

风轻若哪里知道半夏的小心思,还真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在理,于情于理都得自己亲自出面,半夏在一边看着差点暗笑内伤。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医馆,刚下马车,小念四人便围上来,问东问西,轩仁四个则大吹大擂的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几个孩子边说笑边把草药搬回后院,分类放在竹匾中,准备明天再晾晒。

风轻若叫来黄三,吩咐他坐马车去找张三,安排采药之事,顺便再租一辆马车和拉货的牛车,定好时间,明天分批上山。

下值的时间到了,风轻若和轩仁一起去诸葛府找沧泱商谈借地方之事,具体怎么谈的半夏不知道,只看见风轻若回府时手里握着个小巧的莲花倒流壶。半夏想:这是烧瓷成功了!真是太好了。等忙完这两天,一定要去看看。

晚饭时间,风轻若自是把倒流壶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大家直呼神奇,顺带把半夏狠夸了一通。半夏汗颜,这可是古代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自己只是借鉴而已。

姬欢秋看得眼馋,直嚷嚷沧泱偏心,没他的份,惹得夏林嗔他没出息。

“姐夫,这是试做,一次不能做太多的,再说沧泱不见得没给你做,没准只是没来得及送来而已。”半夏可不想姐妹受误会,直替沧泱说好话。

“是呀,诸葛小姐说这是刚出窑的,我碰巧去府上才让我捎回来的。”风轻若实话实说。

半夏贼兮兮地笑,趁机打广告,对着某只说:“姐夫别急,过一阵子市面就会有卖的,这可是我和沧泱首次合伙做生意,姐夫可要多多捧场才是!”

全家人这才知道半夏经商了,纷纷表示支持。

一夜无语,第二日半夏吸取前车之鉴,把马尾编成麻花辫,换上一身短打劲装,匆匆来到医馆,在饭堂简单用了早餐,又拿好干粮和水,约好的时间也到了。昨天的大马车拉着张三等四人前来汇合,后面还跟着准备拉草药的牛车。

几人打过招呼,半夏邀请四人同乘马车,一点男女大防之心也无,张三等人却是重礼守法的老实人,哪肯和一姑娘同乘一车,最后半夏独坐马车在前,四人坐牛车在后,赶在城门刚开时出城而去。

紧赶慢赶,两个时辰后,终于赶到问仙峰山脚,也就是半夏当初救人之地,留下车夫看车,几个背着家伙什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往山上爬去。这边上山确实比寻仙峰那边近,一个时辰,几人就来到那片田七田,半夏教给四人如何分辨田七的年份、何种采整株、何种只采花、何种保留以及采整株、采花的不同方法。四人学得认真,很快就上手干活了。

半夏也没闲着,虽然师傅不在,也炸着胆子在四周转,看看有没有新草药发现。快进晌午时,半夏回来,准备让四人吃饭休息。

采好的整株田七被捆成一捆捆的,整齐的放在背架上,准备背下山。张三几人正在捆最后的几捆,半夏看看碧绿的绳子,不禁疑惑,他们明明没拿绳子来呀,这时空有绿色的绳子吗?半夏百思不得其解,不禁走到张三跟前,拿起地上余下的绳子细看。这哪是什么绳子,分明是空心的树枝吗!

“张三哥,这树枝怎么这么软,都能当绳子用了?”半夏把玩着“树枝”问到。

“夏大夫,这可不是树枝,这叫树须子。”张三把最后一堆捆好,放在一边,没顾上擦汗,就接过半夏手中的树须子,跟半夏说:“这是绳子树的树枝上长的树须子,你看它里面是空的,柔软又有弹性,还不容易断,当绳子用最好了。”说完还抻了抻。

半夏用手捏了捏,很有现代橡皮管子的感觉,只是表皮太厚了,要不倒可以当输液、输血管子用。“要是能把表皮去掉就好了。”半夏自言自语。

“这个好办,我婆姨就可以办到,去掉皮之后是透明的,我在她娘家看到过的。”张三以为半夏在问自己,自然的回答。

这样就可以得到橡胶管子了,再想想办法,在这个时空输血应该不成问题了,那些失血过多的病人就有救了。半夏越想越激动,双用抓住张三的肩膀,激动的大喊:“真的吗,张三哥?”

“当、当然,我婆姨是偏远的南方人,她家乡好多绳子树的,我真的看到过的。”张三差点被半夏吓到,以为半夏不信,努力解释着。

“那张三哥你从哪找到这些、这些树须子的?”

张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只见盘虬卧龙似的枝桠上垂下一根根树须子,有粗有细,很是壮观。昨天自己怎么就没往上面看看呢,半夏埋怨自己,也不想想就算自己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只有这一棵吗?”半夏环视四周。

“呃,我就在附近发现这一棵,别的地方我没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树只长在南方,在咱们这地方有一棵已经很不错了。”张三怕半夏失望,告诉她有一棵已是难得。

“那你帮我砍下一大捆好不好,粗细都要,我想请嫂子帮我把表皮剥了。”

“行,没问题,你先等着,一会儿就好!”张三说完,腰上別着镰刀,几步走到树下,噌噌噌猴子一样灵活,几下就到了树枝上,半夏在下面指挥要哪条哪条,他就砍下来,一会儿就一大捆,半夏这才收手。

等张三四人将采下的田七打包好,五人吃干粮休息。这时,游四方领着小马大夫一行人也到了这边,,半夏跟游四方和小马大夫、周大夫说明自己有事要去张三家,让他们在这边帮忙。小马大夫和周大夫自无二话,只是游老头好奇呀,非要和半夏一起去,于是吃完干粮,二人和张三四人背着背架子就下了山,不等将田七装上牛车,半夏就催着张三,拿了那捆树须子和游老头上了马车,启程回张三家。

41 张三的婆姨,神奇的须子

马车内,游老头拿着树须子,左看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扬手把它丢到一边,对着半夏说:“你不在山上看着你的好东西,就因为这破玩意儿?”

“老头,这可是宝贝。”半夏拾起那根树须子,有预感如果自己不跟师傅说清楚,这老头会烦死人,于是开始给他普及现代医学知识。

“这个树须子可以做成输液、输血管。所谓输液,就是治疗疾病的一种手段,它把精纯的药液直接输入人体的静脉血管,然后带到全身各处,使药效直接发挥作用,疗效既快又好。怎么把药液输入血管呢,就靠这根管子和针头。针头分很多种,有输液用的,有打针用的,有抽血用的等等等等,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针中间是中空的,有粗有细,比缝衣针粗不了多少,接在管子的两端,一端扎在药液里,一端扎在人的血管里。”半夏一边说一边比划,说得游老头难得安静,努力消化。

“所谓输血,和输液是一个道理,碰到失血过多的病人,吃补血的药太慢,这时候就需要直接输血。这血不是什么人都能输的,必须是血型相同的人才可以,否则会出人命的。事先在血型相同人的手臂上抽出血,通过这个输血管输到采血袋里,再从采血袋里将血稀释,然后输到病人身上。或者相同血型的人直接对输。”

半夏顿了顿,苦恼的接着说:“这管子解决了,这针头可怎么办呢。”想到那个诡异的大胡子,要不再找他试试?

“这么直接又省事的方法,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让我想想呀,这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又是那老神仙告诉你的,对不对?”游老头一拍大腿,指着半夏问,半夏一愣,差点忘了这个时空可没有输液、输血一说,还好有老神仙,于是心虚的点点头。

“老神仙都告诉你方法了,怎么不直接给你这些治疗工具,还让你自己做?”游老头又问,这下半夏是真愣了,这叫她怎么回答。

“肯定他怕泄露天机太多遭天谴!对不对?”游老头自以为猜到答案,又把指头指向半夏。半夏暗呼一口气,又心虚的点点头,这老头太精了,以后不能再用老神仙当挡箭牌了。

张三坐在角落,真心听不懂爷俩在说什么,和这些树须子又有什么关系,倒是想自家婆姨真的能帮到恩人才好。

张三的婆姨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娇小。看到自家恩人亲自前来,很是受宠若惊,听明白半夏的来意后,便让张三去用大锅烧水了。张家嫂子安排半夏和游老头在大树下喝水,自己则清理树须子上的杂物。

半夏哪有心思喝水,心急如焚,快点吧!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催,那叫一个煎熬。游老头可没有她的不好意思,直接就问到人家脸上:“我说你这个婆娘,怎么不快点,这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张家嫂子怕半夏误会自己不尽力,忙解释:“夏大夫,这位老伯,你们别着急,要想又快又好的除了这表皮,必须要做好三点,这一呢,就是像现在我这样,把多余的须子和杂物清除干净,但不能用水洗。这二呢,就是等我家当家的把水烧开,把清干净的须子放进去煮个一刻钟,这期间不能断火,不能减火。这最后一步,最需要耐心和细心,就是捞出一根须子快速放在冷水里浸泡一下,马上捞出,然后用软布巾从上到下撸掉表皮,动作必须一次性做好,要不表皮是除不干净的,把除好皮的须子放在一边晾凉就好了。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热须子不能在冷水里泡太久,不然就会变硬的,再也除不了表皮了。同样的,撸掉表皮的透明须子也不能浸在冷水里放凉,那样也会变硬的。”

听完张家嫂子的解释,师徒二人才知道除个皮子还有这么多道道,不敢再说什么,老实的帮着干活。当第一根透明的管子新鲜出炉的时候,半夏再次雀跃,这俨然就是现代的塑胶管呀!半夏高兴的不能自已,直呼:宝贝、好宝贝!游老头拿着一根又抻又捏,没明白宝贝在哪里。

张家嫂子看到半夏高兴的样子,也与有荣焉,能帮到恩人感觉很不错,又献宝似的对半夏说:“夏大夫,这些透明的须子还可以熬成汁粘东西,连铁块和木块都能粘起来呢,比浆糊可好用多了。”

这样岂不是就能直接连结针头了,离实现自己的想法又进了一步,半夏心里这叫一个敞亮,压下心里的激动,开始与现代医学用具比较,看看还需要什么。药瓶可以自行设计好,请沧泱帮忙烧就好了。血袋是真空的,不好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用这些天然塑胶解决。说到输血,就得确认血型,这就需要血清试纸,现在这个时空怎么会有?只能从最根本上解决了,那就需要离心机,离心机的工作原理,半夏是知道的,可现在哪里找那么大的旋转动力。旋转、旋转……半夏突然想到小念的小风车,想到那个因为掌风运转的小风车,也许可以用内力试试。

“师傅,内力可以使风车疾速旋转吗?”半夏虚心向游四方请教。

游四方现在是明白了,半夏这个徒弟有求于自己时那是“师傅、师傅”的叫,其他时候就是“老头”了,这些都没什么,左右一个称呼而已,可是她这是什么问题,明显是侮辱内功呀!于是某老头爆努了:“丫头,我给你的书,你到底看没看,这么弱智的问题还问?现在就告诉你内力不可以让风车疾速旋转,因为风车会被直接摧毁!极致内功可是可以毁天灭地的!”

半夏那叫一个委屈,想她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科学教育的人怎么会轻易习惯这么不真实、不科学的东西,什么高来高去、掠低飞腾的轻功,什么摧枯拉朽的内功,还有这个劳什子神奇的树须子,自己在这个时空混了十八年真是白混了。不过,师傅的意思就是内功完全可以提供这个动力了,那就可以分离血清、验血型了。半夏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半夏思考的这段时间,张家嫂子已经把大部分树须子处理好了,看着张家嫂子红肿的双手,半夏很不落忍,谎称自己想学,硬是抢了张家嫂子的位置,在她的指点下,也成功处理了几根,有没成功的,直接变成了硬邦邦的空心管。半夏想要是把剥了皮的须子放冷水里,不就成透明的管子了,再加上个底,那就是试管呀!想到就做,半夏把剩下的几根须子做成了透明空心管。

半夏向张家嫂子请教怎么把空心管底封了,人家连思考都没思考,进厨房拿把刀出来,放在火上烤了一阵,又拿起来放在一根空心管的一端,只见那端一点点变软最后封了起来。张家嫂子又给做了几根,有圆底的,有平底的。看得半夏那叫一个郁闷,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丰富的生活经验真是不能小觑呀!

半夏又把真空采血袋的原理跟张家嫂子说了,希望她有办法,不过这次却难倒了她。她把几根透明须子熬融了,又重新塑形,袋子是可以做,但是真空就做不到了。游四方也跟着做了几次,依旧没有成功,便问半夏为什么非要这样奇怪的袋子。

半夏把真空采血袋的原理跟他讲了一遍,只是把压强说成某种力量。老头听后来了一句:“到时用内力帮着献血的人催一下不就好了,还用这么费劲做什么真空袋子!”

半夏听后再次无话可说了,看来自己真的要快点习惯这个时空不符合科学的某些事情了,更重要的就是把内功快点练好。

半夏宝贝似的拿着处理好的须子、做好的“试管”以及半成品“采血袋”,和游老头一起上了马车回医馆,临走的时候,半夏还偷偷留了十两银子。今天收获颇丰,半夏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

42 替我把沧泱姐姐送回府

半夏师徒二人回到医馆时天已大黑,等在医馆的风轻若和沧泱见她就是一顿数落,这么晚了不回家不知道有人担心吗!半夏对风轻若在医馆等自己不奇怪,可沧泱这么晚了还不回府就奇怪了,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已经发展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了?半夏一阵脑补,她也不想想这么短的时间可能不。

“沧泱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还没回府?”半夏索性问出来。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担心你,想在这儿等你回来后再回府,你却这样说,看我下次再理你!”沧泱假装生气,不理她。

“哎哟喂,我的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有空来医馆?”半夏一把抓住沧泱,吐吐舌头,一脸讨好的笑。

“你呀!这不倒流壶烧好了吗,我就想以此为礼正式拜访欧阳伯父和伯母,顺道给东伯侯和夫人也送了一套。你和你师傅那套我想亲自交到你手上,正巧,你往我府上拉的两大车草药,也不能就那么堆着呀,这不顺便请教风大哥怎么处理吗,我就来医馆了。听轩仁说你去山上采药了,我特意等到快下值的时候才来,谁知你这个臭丫头到现在才回来。”

“哦……”这是拿找自己当幌子来看帅哥的吧,半夏暧昧的拉了个长音。

“哦什么哦,拿着,这是你的倒流壶!”沧泱娇嗔半夏,从丫环手里拿过两个小盒子递给她。

“谢谢姐姐亲自送来。”半夏接过盒子,想到什么似的说:“姐姐,我记得当初我没说让做我爹娘和姐姐的壶呀!”

沧泱点一下她额头,没好气的说:“你没说,我就不做了?等你开口,黄花菜都凉了!”

“好姐姐,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你这么暴力,小心没人敢娶你!”半夏揉了揉额头,前半句夸奖,后半句就调皮了,说完还瞥了一眼某帅哥。沧泱马上规矩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贼笑的半夏,又偷瞄一眼风轻若,就怕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风轻若看着俩姐妹嬉闹,也不插手,褪下等人的焦灼,换上一贯温柔、宠溺的笑,也不知道是对谁温柔、又对谁宠溺。

“好姐姐,快别气了,你看这天确实不早了,你快回府吧。”半夏不再逗沧泱,又对风轻若自然的说:“师兄,你替我送送沧泱姐姐吧,大晚上的,我不放心,要不你就送到诸葛府吧。我去吃饭了,饿死了!姐姐再见喽。”

半夏不给风轻若拒绝的机会,抬脚往后院走去,转头的时候偷偷给沧泱使个眼色。沧泱嗔了她一眼,略带羞涩的对风轻若说:“那就有劳风大哥了!”

风轻若倒没多想,他一个大男人护送一个女子回府天经地义,再说路也不远。于是很绅士的做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馆。

半夏来到饭厅就看到神出鬼没的自家师傅手里拿着鸡腿,啃的那叫一个香,半夏真想问:您老人家身为医者不知道晚上最好不要吃的太油腻,并且您身为老人家这样更不好吧!半夏摇摇头,拿出爆怒老头样的倒流壶,放到游四方眼前的桌子上,别扭的说:“老头,给你的拜师礼,喜欢不喜欢就是它了。”

游四方哪里想到当初半推半就认的徒弟会送礼物给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半夏,马上放下鸡腿,在衣服上噌噌手,才小心的拿起礼物,左看右看,这做得惟妙惟肖的发怒老头不就是自己吗?只是这是个壶吧,怎么这么奇怪?

半夏看得是满脸黑线,话说这衣服敢情不是师傅你自己洗,真敢造呀!

“别看了,这叫倒流壶,我给你演示一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半夏懒得再看他的样子,抬手拿过壶就演示起来。

半夏想到沧泱的周全,再看自己,给师傅准备礼物,不给马世伯,明显的厚此薄彼,人家能不别扭?自己真是不会做人呀!想到此,她摸出自己的那个,递给游老头,嘱咐到:“师傅,这是给马世伯的,你帮我转给他,告诉他有时间我再去拜访。不许私吞哟!”

游老头白了她一眼,接过来收好,饭也不吃了,向大厨要了一桶水,上一边玩礼物去了。

半夏正喝着粥,黄三进来了,对着她说:“夏大夫,你可回来了。你打的那七套手术刀具明天可以取了,你看你是亲自去,还是我帮你去取?”

半夏猛一拍脑门,才想起这事,马上说:“哎呀,要不是黄三哥提醒,我都忘了这事,那就请黄三哥跑一趟吧,我明天打算去诸葛府处理那些草药。”

“好,那我明天就走一趟,你先用饭,我就不打扰了!”黄三说完向外走去。

“什么手术刀具?我也要!”原来玩礼物玩的不亦乐乎的某老头没等黄三走出屋就蹿到半夏面前,只因他听到“手术”两字。

半夏刚喝的一口粥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表情固定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贼眉鼠眼”,这是遇到强盗了,看来原本给七个学徒做的器具要重新分配了,那就再学学沧泱姐姐,给七个学徒分四套,余下的给师兄一套,给小马大夫、周大夫一套,最后一套就是眼前老头的了。

“给你一套可以,不过你要跟学徒们一起练习,等学成之后才能用此给人治病,学成前不能在活人身上实验!”半夏咽下粥,说出自己的条件,她还真怕这不靠谱的师傅因为对此医术的狂热忍不住学成前在活人身上动刀。

“臭丫头,你就这么小看我?”游老头一秒变严肃,“给我好好练功,不许偷懒!”风水轮流转,老头马上搬回一城。

“师傅,我现在觉得体内的暖流越来越强,是不是快练成了?”半夏马上变小绵羊。

“你还差得远,那暖流叫劲气,当劲气达到你体内再也装不下的程度,你引领它行走运行周天,运转速度越快越好,达到一定速度后,你就可以选用内力了。好好领悟我给你的书,保准你事半功倍!”某老头说完,唰一下又飞走了,很有显摆的味道。

半夏再次黑线,你说你一个当人师傅的在徒弟面前也好意思穷嘚瑟!受刺激的某女回府后又加练了一个时辰才入睡。

43 来了个大活

次日,风和日丽,是个晒药材的好天气。风轻若只请了张三四人继续上山采药,自己和半夏领着轩仁等五个学徒去诸葛府处理田七,黄三则去冯记铁匠铺去取手术器具,其余人留守医馆正常营业,而半夏的跟屁虫游老头,今天改跟黄三,只是想早点拿到器具,半夏懒得管他,随他去,反正管也管不了。

众人来到诸葛府,沧泱因为倒流壶的生意外出,不能陪他们,却给他们准备好了足够多晒药用的竹匾,派了以孙伯为首的十多个小侍前来帮忙。半夏感动的半死,对着风轻若说:“师兄,你看沧泱姐姐对咱们多好,出地、出物、出人又出力,思虑周全,准备充分,这是多好一个贤内助呀!谁娶谁有福!”

风轻若但笑不语,弄得半夏很没意思,真是个榆木疙瘩!不管了,半夏开始教大家把田七分成几部分:根块、根须、茎、叶、花,分开单晒,一点也不浪费。又把根块按品相三六九等分好,这些可是止血圣药,等晒干碾成粉直接往伤口一撒,既省事又高效;其余部分那是生血良品,既可食用,又可药用。姐姐刚生完孩子的时候用最好,现在虽然晚了点,可也只有好处没坏处,回来可以带回家一些。

孙伯听得认真,像他这么大年纪还能认识一种药材的新功效,真是学海无涯,他见半夏不像藏私的人,对自己的问题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便提议半夏把田七的功效和用药仔细写下来,以供他用。半夏一想也对,说做就做,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详细撰写下来,准备带回医馆,又贴心的誊写一份留给孙伯,孙伯很是感激。

人多力量大,午时刚过,整整两车田七就分类处理完了,妥妥放在竹匾里晾晒。众人休息一会儿后,风轻若就要带人回医馆用午饭,轩仁当即阻拦,说府里已经预备好饭食,就在府里用。风轻若那里肯,在人家讨扰,还在人家吃饭,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殊不知真有人想把他当自己人。轩仁最后拿出姐姐临出府前的交待,如果不在府里用饭,就看不起她。半夏一看,忙说:“不就一顿饭吗,哪里能说得这么严重。”

于是众人又在诸葛府用了午饭,哪知饭还没用完,新的田七又运回一车,看来今天张三他们效率很高呀。饭后自然又是一番忙活。快忙完的时候,游老头火急火燎的飞来了,说医馆来大活了,拎了半夏驾轻功先行回去急救,让风轻若师徒随后赶到。

半夏被人拎着真真不舒服,看自家师傅这么着急,莫非病人是师傅有交情的人。于是半夏忍着不适问到:“老头,病人是什么人,有什么症状?”

某老头一听半夏的问话,立马兴奋异常:“什么人我不知道,只是手、腿断裂,肯定要做手术的,我就又能学一招了,要不我才不来接你呢!”

这什么人呀,我能说我不认识这无力不起早的糟老头子吗?半夏真是心累呀!

半夏在医馆分诊大厅安全着陆后,黄三告诉她病人已被安置在急诊处置室,小马大夫正在诊治,让半夏回来就赶紧过去,半夏不敢耽搁,和游老头回到诊室换上大夫服,拿起药箱,来到处置室门口,拍拍挡在门口等待的病人家属,示意他让路,才来到室内,只是这病人家属的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呢!

“病人什么情况?”不容半夏多想,放下药箱,询问忙碌的小马大夫。

“病人刚刚疼晕过去,目前伤势严重。最严重是右上臂和右脚踝,应该是你说过的骨折;再有是右大腿和右小腿的割伤,深可见骨,需要缝合;其他都是小的伤口,我喂病人吃了止疼药,正在给小伤口上药,其它我是无能为力的,交给你了。哦,对了,他被封住穴道止了血,倒没怎么失血,但是病人家属说不能封太长时间,让咱们快点想办法治疗。”

“好,我来吧。”半夏应到,查看了病人的伤处,现在这个时空不能照x光,也没有ct,只能靠手摸和大夫的临床经验。诚如小马大夫所说,病人右上臂粉碎性骨折,右脚踝关节处骨折。半夏快速思索治疗方案:两种割伤缝合止血就好,关键是两种骨折,就手术本身而言,半夏是没问题的,难就难在没有器具,粉碎性骨折需要固定钢板,关节处的骨折需要钢钉,现在这个时空一样也没有,这可怎么办?

半夏抬眼望向病人像被爆炸波及的乌黑的脸,准备翻看眼睛,谁知这时候病人苏醒过来,费力的转头看向半夏,哆嗦的说:“半、半夏姐姐,我、我、我胳膊是不是治不好了,我就要废了,对、对吗?”

叫我姐姐,是我认识的人吗?半夏仔细辨认,只见病人疼的冷汗直流,汗水在乌黑的脸上流下条条苍白的沟壑,病人正是镇国公府二公子齐明澈。

“半夏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做废人,我还要去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呢,半夏姐姐,我、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齐明澈见半夏不说话,以为自己没救了,情绪不稳,开始激动。

“谁跟你说的这些,现在你不要说话,也不要激动,保持心情平静,保存体力。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救,你还想不想好了?”半夏威胁齐明澈,却也不敢给他太大希望。不行,一定要好好想办法,她真的很难想像这个正值青春、活力四射的男孩手脚残废的样子,那样对这个半大男人,还是出身将门世家的男人是怎么的打击?

想到现世种种不科学的存在,半夏想也许自己不应该这么悲观,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一定要乐观,如果大夫先打退堂鼓,那要病人怎么办?没准那个诡异的大胡子就能做,自己请不动,镇国公府应该不难,一定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齐明澈终于不再乱动,也不再说话,只是两眼依然热切的看着半夏,半夏迎着这样的眼神,心下更是坚定了要救这个大男孩的信心。

“你先休息,小马大夫先帮你处理伤口,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进行手术。”半夏跟齐明澈说完,转身走向室外,她要去找家属,集合大家的力量解决难题。齐明澈听半夏说要做手术,以为自己能治好,心下大安,很是配合的处理小伤口。

在半夏进到处置室后,战神王爷姬兰襄带着青竹、青松却来到室外,原先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人立马跪下请罪:“参见王爷!都怪青铁无能,让齐二公子受伤,请王爷责罚。”

是的,让半夏眼熟的人正是拿掉大胡子伪装的诡异铁匠——青铁,不过声音依旧沙哑。

“本王记得明澈只是去验收那些东西,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姬兰襄语带严厉,冰冷如霜,并没有要青铁起来的意思。

“本来事实进行的很顺利,谁知有一个铁炉突然爆炸,齐二公子离得近,虽然尽力躲闪,却被弹起的、的东西砸到,属下没能及时救起,请王爷责罚。”青铁隐晦的说明事情的经过,明显是意外,但也不辩解。自家的王爷自己清楚,有没有罪得王爷定!在自己地盘出事,就是自己的责任,没有意外之说!

“恩,伤的怎么样?”一点都没有消融的意思,冰冷依旧。

“回王爷,保命应该没问题,只是、只是右胳膊可能、可能要废了,右腿可能也要变瘸。这种情况不能宣太医,因为听说夏大夫医术与众不同,所以属下才擅自做主,来此求医,夏大夫刚回来,正在里面救治,希望她有办法。”青铁越说越小声,不敢猜测自家王爷的脸色得多臭!不,是脸色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心里肯定臭的不行。别说自家爷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镇国公府交待,尤其是好哥们明都!

“恩,起来吧!”听到是半夏在救,姬兰襄莫明安心,赦了青铁的罪。女人!千万别让爷失望!

44 不在话下

半夏出来,万万没想到没看到镇国公府的人,却看到了冰块战神王爷,挺拔如松的站在门口,后面跟了三个随从,青竹、青松,半夏是认识的,另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魁梧之人,不是刚才在门口的人吗?他也不是家属吗?那她要和谁说?

半夏不情不愿的给襄王行了礼,潜意识里她是不想和姬兰襄说话的,谁叫她俩的初次相遇“太美”,差点冻伤她。但现在情况很紧急,她也只得开口,求人去镇国公府找家属!熟料,那个大冰块像她肚子的蛔虫,倒先开口了。

“我已派人去镇国公府报信了,不久就会来人;现在明澈情况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跟本王说也是一样的。”姬兰襄看半夏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事,不想看她本来就不美、现时又添纠结的脸,索性说话了。

不料,却惊了身后三人,没经过东伯侯府之事的青铁想:自家爷怎么先和女人说话了?呃,肯定是心焦齐二公子。经过东伯侯府之事的青竹、青松想:果然自家爷对这个丑女大夫是不一样的,都主动跟你家解释了,想爷从小到大连太后都没主动解释过呢。

“病人现在病情暂时稳定,要想他以后过正常人的生活,需要手术治疗,而我现在没有手术的辅助器具,需要家属去找。”半夏也不跟姬兰襄废话,直接说明原意。

“需要什么直接跟本王说。”斩钉截铁、霸气十足。

“那咱们去我诊室谈!”半夏想人家当王爷就是牛呀,自信的光环都耀人眼,希望能解决她的难题,那样她就服他!战神王爷,千万别让我失望!

青竹和青松守在诊室门口,青铁跟姬兰襄随半夏进到诊室。不是青铁特殊,能随便跟着姬兰襄,而是规矩,贴身侍卫的规矩。青铁是姬兰襄的侍卫统领,姬兰襄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以尽侍奉、保护之责。除非他被外派,这时下面的侍卫便会自动补上,如青竹、青松之流,也就是说,姬兰襄身边总要跟着人的,除非他发话不让跟。现在自家王爷没发话,青铁当然得跟,再说,让天神似的自家王爷跟个丑女共处一室,青铁还真不放心。要放平时,这样的女人绝对近不了王爷的身,现在他们有求于人,齐二公子的命还在人家手里,万一那个丑女大夫借此对自家王爷图谋不轨怎么办,王爷肯定会答应,没看爷都主动开口跟这个女人说话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让爷为难了。不得不说,青铁脑补过了头。

半夏拿着碳笔,刷刷刷很快就在纸上画好了钢板、钢钉的样子和尺寸,然后很详细的说明用途,待两人明白后,半夏放下图纸,充满期待而又忐忑的问向自始至终冰块一样的脸:“怎么样,找得到吗?没有这些,我医术再好,也没用的。”

姬兰襄微转头,眼神瞥向身后侧的青铁,下意识不想这张带疤的小脸失望。青铁会意,马上说:“这些东西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但是我可以做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熟悉的沙哑声响起,这不是那个大胡子铁匠的声音吗?半夏狐疑的盯着青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得青铁发毛,看得姬兰襄发寒。他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当然除了他自己。

“你是那个、那个……”半夏在脸上做个捋胡子的动作,聪明的没有说破。开玩笑,看样子就知道这个铁匠应该是襄王的亲卫、随从之类,又怎么会窝在城南那个穷困之地,明显有猫腻,还是不要挑明的好,别给人家杀人灭口的借口。

青铁哪知半夏这么通透,只见一面就能认出自己,心下惊慌,面上却不显的看向姬兰襄,就怕自家爷怪罪,顺便请示他要不要承认。姬兰襄微不可察的点下头,青铁暗叹:自家爷对镇国公府真的很看重呢,为了二公子,竟然对这个女人如此不设防。

“正是在下。”青铁顺着主子的意思回答,换来半夏灿若艳阳的笑脸,这就太好了,这个铁匠的手艺半夏还是很相信的。

“真是太好了,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半夏心里开始计算就齐明澈的现状,自己尽最大可能的医治,能给青铁提供多长时间。

“王爷,属下需要借雪翼和青竹一用。”青铁并没有直接回答半夏,而是请示姬兰襄。

姬兰襄又是微不可察的点头应允,看得半夏那叫一个气呀,你说一句话会死呀!你如此冷淡,你妈知道吗?千万不要性冷淡,不然都对不起你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更对不起你未来的老婆。半夏在心里吐槽个痛快,却不知现在她杞人忧天的正是将来的自己,从将来的某一天开始直到生命的终了,她都切实感受着这个冰块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他老婆。

在半夏胡思乱想的同时,姬兰襄已经从腰间咔一声抽出腰带,玱琅琅一抖,赫然一把薄如蝉翼的三尺纯白雪锋,瞬间亮瞎了半夏的双眼。半夏眼大如牛,同时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真是一把好剑,好想要呀!不懂武器的半夏尚且如此,可见此剑的迷人魅力。姬兰襄一看半夏的表情,阴寒的心瞬间阳光普照,没想到这个臭女人也能如此可爱。

“我马上去做,夏大夫请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青铁出口,收回两人的思绪。

“一个时辰?据我所知,在铁钉上刻画螺纹还是很费时间的,况且我需要的是玄铁。”半夏有点不相信,一个时辰,他是神仙吗?

“有这把削铁如泥的雪翼,不在话下。”青铁举举手中的雪锋剑,示意关键所在。

“呃,好吧,那我给你一个半时辰,我先处理其他伤口。我告诉你,手术一旦开始,可不能中断。”半夏仍是半信半疑,再次强调时间的重要性。

“明白,事不迟疑,我这就去。王爷,属下告退。”青铁向姬兰襄行礼退下,唤了青竹,两人把轻功用到极致,往城南而去。

“民女要做术前准备,告退。”半夏见青铁离去,说完也不待姬兰襄发话,走出屋,反正这冰块也不会说话。

姬兰襄发现自从对这女人注意以来,没一次不惹自己生气的,而自己除了会暗骂一句:臭女人,好像也没什么实质的办法,这种完全不能掌控的感觉如此陌生,真的不好,很不好!

半夏来到处置室,从药箱挑出几根粗细差不多的须子管,对着游老头耳语一番,就见游老头一边听,一边看看手中的“管子”,又看看齐明澈的下体,脸上一会儿凝重、一会儿疑惑、然后豁然开朗、幸灾乐祸,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半夏说完,拍拍他的肩,游老头递给他一个没问题的眼神,转身出了屋。半夏又唤过帮忙的胖子曹山,让他去后院把那天采来的田七根捣烂,一会儿手术止血用。

突然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风轻若进到处置室,直对着半夏而来,略有急切的说:“半夏,二公子怎么样了,我回来时正碰到前来的镇国公府佘老太君,才知道出事的是齐二公子。现在老太君正在外面等消息。”

“咱们出去说,顺便给老太君做家属的术前通知。”半夏很高兴病人的直系亲属能及时赶到,要不她还真不知道对那冰块王爷做术前通知,镇国公府的人承认不承认。

佘老太君镇定自若的站在走廊中,不急不燥,泰然自若,让人不禁暗挑大拇指,真不愧是身经百战之人。相反后面跟着的齐明萝就显得焦燥不安、担心不已,旁边姬兰襄陪着,好像在说着受伤经过。

半夏对老太君行礼后,示意几人到诊室说话,待几人各自落座后,半夏关好诊室的门,拿出纸笔,详细、通俗的给老太君讲解手术过程。

“齐二公子全身多处割伤,小的伤口小马大夫已经处理完毕。还有四处需要手术,右大腿、右小腿肌肉割伤深可见骨,我会先做这两处的缝合处理;还有两处比较严重,一是右上臂骨头碎裂,一是右脚踝关节骨折,这两处需要借用钢板、钢钉来辅助把骨头接起来,一年后再做手术把其取出就可以了。老太君您听明白了吗?可否同意?”半夏边说边画,力求家属明白。

“恩,半夏姑娘既然这么提倡明澈做这个手术,那么对明澈而言,手术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老身自是不会阻拦,但是请体谅身为母亲的担忧,老身还是想问明明澈手术后会怎么样?和不做手术又有什么区别?”

“老太君问的很对,如果不做手术,想必不用我说,老太君和襄王都知道结果会怎样;如果做手术,术后正常复健的话,那与常人无异。当然,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半夏也不敢保证实际结果会怎么样,但是我可以保证,这种手术技术于我而言很成熟了。”

“如果能与常人无异,这个险就值得冒!这个手术我决定做了,半夏姑娘放手去做就好,如果出现意外,我镇国公府也不会找你、找欧阳医馆的麻烦。”佘老太君果断做出决定,很有魄力!

“呃,还有一点小问题需要说明,能否请明萝先出去。”半夏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向保守的古人说一下导尿管的问题,别以后再出乱子,给自己找个小丈夫就不好了。

齐明萝不想被点名,看看自家老娘点头,只得出了屋,把门给带好。半夏咳咳两声,清清喉咙,开口说到:“这个手术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手术后病人也不能马上下床,这个生理问题怎么解决呢,我们医学上有导尿管一说,它的用法是这样的。”半夏边说边绘图,一步步给屋内余下的老太君、风轻若、姬兰襄三人说明。

“并且整个手术过程,这了方便操作和紧急处理突发状况,病人是需要*的。”半夏终于说完,三人也终于石化。

佘老太君依然淡定,心想:这是大夫的要求,自己早就见惯生死,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儿子将来知道,会觉得没办法做人,唉,害羞能比健康的身体重要,就这样吧。

风轻若俊脸微红,心想:老神仙还教了半夏这个?太羞人了,半夏还要不要做人,不过依半夏的性格,肯定不会放弃,大家都是大夫,既然能救人,自己就应该理解并支持。

姬兰襄冰冷的外壳开始皲裂,心想:这个臭女人真敢说呀,这事要传出去,她还想不想嫁人,自己本来就丑了,未婚有子不说,还敢看男人裸体,还敢、还敢摸男人那个、那个地方,这个臭女人不气死他不算完啊!

不管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半夏很有耐心的等着。

“好吧,我同意,不过能不能早拔掉,老身怕明澈知道后想不开。”老太君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尽量!”半夏见老太君答应,心也定了,没想到老人家如此开明。

45 谁的纠结

现在正值盛夏,这场手术下来,封闭的手术室肯定酷热难挡,为保手术顺利完成,半夏便要求镇国公府提供足够多冰块放在手术室内四周降温,考虑到镇国公离医馆很有距离,姬兰襄出面命人去附近的诸葛府借,速去速回。

时间不等人,齐明澈的伤情更是不等人,鉴于此次手术重大,半夏马上安排轮到观摩的宿生和小念两人和风轻若同做自己的助手,马上准备手术室,同时给齐明澈做术前准备。

半夏预想着手术过程,忽然想到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问题,捏了捏眉头,现在原主不在,只能问他主子了,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和冰块说话。半夏纠结半天,终是硬着头皮向姬兰襄问到:“襄王爷,民女想请教一下,病人的点穴止血,还可以维持多长时间?”

姬兰襄没想到半夏还能注意到这个问题,并且向自己求助,恩,貌似现场所有人中只有自己最有权威回答这个问题了。

“差不多再一个时辰。”姬兰襄在心中算了算,给出答案。

“哦,好,谢谢!”半夏习惯而礼貌的道谢。

姬兰襄生而尊贵,又久居高位,一众的哥们弟兄互帮互助间又何时如此矫情过,因此,半夏如同朋友般平等而友好的回话让他不知如何回答,“不客气”三字生生卡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纠结地看着转身去手术室的娇俏身影,只得在心里默默回了句:这是小事情,真的不必客气!

齐明澈被推进手术室,全身上下只着了个大裤衩,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就在刚刚,风大夫告诉他,夏大夫会给他做手术,而这个手术到底怎么进行,他也清楚了。清楚的同时他也尴尬了,尴尬的同时他也纠结了,一面是健全的身体,一面是无尽的羞怯,他很难抉择,看着忙进忙出的小念,他忽然释然了,夏大夫不出意料就是自己的嫂子,而“长嫂如母”,一个母亲般的“长辈”给自己做手术,他还纠结什么?齐明澈想通后很平静的接受大夫的种种安排,包括脱衣服脱到只剩大裤衩。如果他知道风轻若受自己亲娘所托,保留了导尿管之事没对他说,他还能不能拿“长嫂如母”安慰自己!而半夏知道了在他这里自己已是如同佘老太君一样辈分的存在,半夏又做何感想?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宿生和小念把冰搬了八盆放在手术室内的手术台四周,没多一会儿,室温就降下来。天也快黑了,半夏又吩咐二人点上蜡烛,谁知二人各拿出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手术台上方四个灯托上,半夏头一次见到夜明珠,当场就傻眼了,风轻若上前推她一把,说是襄王准备的。半夏头一次觉得那个冰块还有点可取之处。

齐明澈喝下麻沸散不久便没了知觉,半夏拿起剪刀,卡卡几下就把硕果仅存的大裤衩给剪成几块,褪个干净,半夏脱完人家裤子便叮嘱在场其他三人事后不要把此事告诉病人知晓。风轻若看着半夏熟练的动作和毫不扭捏的表情,纳闷师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猛了,真的是老神仙的“功劳”?他疑惑的时候,游四方穿着手术服,手里拿根一端有泡泡的细管子进来,冲半夏扬了扬,隐隐有股得意。半夏直接接过,仔细检查了管子,然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半夏拿起齐明澈的下体,一番小心翼翼的动作后,细管子就插进了尿道,另一端接上了一个透明袋子。现在不用半夏说,风轻若也知道这就是刚才他们讨论的重点——导尿管!清雅如莲的人此时也破了功,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再次纠结同样的问题:清纯机灵的师妹会变这样真的是老神仙的“功劳”?

游老头是唯一个没被镇住的人,看着尿液直接流进袋子,他兴奋的直呼神奇,众人的表现直叫半夏满头黑线,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导尿管?咳咳两声提醒众人的职责,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半夏拿起针钱开始缝合大腿的伤口,风轻若醒来,脸有微赧,看着半夏的动作,马上恢复平静,也拿起工具按照预案缝合小腿的伤口,他也是大夫!两人同时开展工作,小念、宿生分别给打下手。本来小念做的好好的,谁知游老头上来,一点点把他挤下手术台,能跟自己的徒孙抢活,半夏觉得自己也是醉了!小念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师祖,这种小活在他3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娘亲做了,师祖喜欢就让他好了,娘亲说过孝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中华民族。

半个多时辰后,缝合完毕,半夏、风轻若两人剪掉线头,把捣烂的田七均匀地敷在伤口后绑好纱布,这部分工作就算完成了。半夏吩咐宿生和小念又添了些冰,算算时间,半夏决定先切开上脚踝的肌肉,查看腓骨和胫骨的情况,同时敷些田七到上臂,穴道快解开了,止血要紧!递给风轻若一个准备好的眼神,半夏拿起手术刀切开了脚踝内外两侧的肌肉,不出所料,腓骨、胫骨两者下端都不同程度的受伤断裂,半夏正准备把伤骨摆放好,耳边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半夏心下一喜,放下手术刀,亲自去开门,门口带着微喘的青铁嘴唇干裂,手捧一块方布,上面摆放着如图样上一模一样的钢钉、钢板,半夏再次被青铁精湛的技艺深深折服,这就是铁艺界的鲁班呀!

“谢谢!”半夏接过方布,郑重的向青铁九十度鞠躬,这是对巨匠的尊重!鞠得青铁受宠若惊,也回以一鞠躬;鞠得姬兰襄心中不满,不就是让青铁做个小活吗,还值得她如此大礼;鞠得佘老太君母女莫名其妙,铁统领是帮了多大的忙?也不知道明澈怎么样了?

“到现在为止,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半夏临回手术室前给大家一颗定心丸,老太君提着的心落下一半,暗赞半夏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如果大儿子真的辜负了人家,她这个当娘的定会好好收拾自家小子,娶人过门,还人公道!

半夏命宿生、小念给这些宝贝钢钉、钢板消了毒,准备固定了,可新的问题来了,怎么钻眼呀?拿起一颗尖头螺丝钉,现在没有钻头,只能用手拧了,试了几下,没钻动。

“你这是要钻眼儿?”游老头看着拿着钉子拧眉的某女问到。

“是呀,师傅,可是我拧不动!唉!”半夏苦恼又着急。

“叫你好好练功,你不听,看好了,你给我指位置。”说完游老头抢过钉子,放在半夏刚试的位置,手掌张开,运起内功,也没见用劲,钉子隔空旋转着就往骨内钻去,比冲击钻还快。半夏在老头责怪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奇迹会再次发生,因此很平静指挥自家师傅,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钻孔,使唤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问题迎刃而解,手术台又变成半夏一个人的舞台,看着半夏独特的表演,风轻若觉得自己真是管中窥豹,以为得半夏多年指点,外科医术学得不错,没想到自己那点知识真真是拿不出手;游四方却觉得能认半夏为徒真真是他的幸运,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而宿生和小念的想法则朴实的很,那就是外科医术博大精深,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

手术室内的冰化得差不多了,手术也圆满结束了,半夏已是汗流浃背,估摸着麻醉的时间,考虑着术前老太君的请求,想想现世的封建程度,看着半袋子尿液,半夏最后还是决定给齐明澈拔掉导尿管。趁着其他人收拾的时候,半夏走出手术室,向大家公布了手术成功的喜讯,借着给家属讲解术后护理的机会,半夏把老太君单独请进诊室。

46 你是我的偶像

关好门后半夏马上开口:“老太君,请放心,我已拔掉了导尿管,也嘱咐在场其他人不要说出去。另外,请尽快准备一条亵裤在明澈回病房后换上,他不知道我把他的裤衩脱了,麻醉的效果差不多再有两刻钟就解了,请尽快!”

“多谢半夏姑娘替我儿考虑,老身感激不尽,半夏姑娘请放心,我会安排好。”

“另外术后护理我安排了专人帮忙,他叫宿生,是我们这里的学徒,哦,也是我的手术助手之一,您有什么需要找他就好。”半夏做出自认很合适的安排。

“半夏姑娘,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换小念护理?明澈本就和小念相熟,照顾起来也方便。”老太君在儿子平安后,瞬时想到这是个接近孙子的好机会,马上提出要求。

“不是我不满足老太君的要求,只是小念虽是医馆学徒,但是年纪太小,我就怕护理不好明澈。”半夏倒不是怕小念侍候人,是真的怕他做不好。

“无妨,干活有下人呢,只要他动动嘴皮子,不碍事的。”老太君很是坚持,怎么也不肯放弃这次机会。

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如此坚持呢?,说明澈和小念熟悉,轩仁不比小念更熟悉?半夏想到姐夫的话,想必老太君也发现小念和齐大将军很像了吧?也罢!这对小念未必不是好事,自己在和姐姐、姐夫、师兄谈心的那晚不是就决定了让小念认祖归宗吗?于是半夏顺水推舟的便答应了,

“既然老太君要求,半夏照做就是,那就让宿生和小念一同护理吧,小念有做不好的,宿生也能帮衬。”

“老身那就谢过半夏姑娘了。”老太君见心愿达成,很是高兴。

二人走出诊室的时候,病人也推了出来,准备送到后院早已放好冰降温的病房。老太君跟在病床两侧走了。半夏一眼盯上跟在最后的青铁,紧走两步追上前,拉住他的衣袍,说到:“青铁大人请留步,小女子有事相求!”

半夏的一句话,生生止住四人的脚步,青铁瞄一眼衣袖上的纤纤玉手,边问有何事,边往旁边一挪,不着痕迹的挣脱。同样转头的姬兰襄、青竹、青松主仆三人没有直接看向半夏,状似等人的样子站在青铁后面。

这是什么情况,老大,爷对夏大夫的态度可颇具深意,你可不要犯错误,招着爷发怒,兄弟们可救不了你!青竹、青松两人在心中告诫自家老大,眼神在半夏、青铁、王爷三人间瞄来瞄去。

相比逗比的二人,姬兰襄理智的多,这个臭丫头肯定看上青铁的手艺了,不定又叫他做什么新奇的东西。

“大人,你的技艺真是精湛,你不知道你可是我的偶像呀,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江黄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半夏不理会此时一带三的局面,双眼发光,径自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是夸自己呢,青铁还没明白半夏的意思,就接收到青竹、青松要他看自家爷的眼神,尤其是青竹,眼睛都快抽疯了。只见自家爷整个人更冰了,嗖嗖往外冒冷气,青铁看到这儿,要没发现自家爷对半夏的不同就是个傻子了。

“请问夏大夫叫我到底什么事?”青铁聪明的及时打断半夏的长篇大论,生活如此美好,他可不想被爷冻死了!

“呃,我想请大人帮忙做个叫针头的小玩意。要不你随我到诊室,我们详谈。”半夏被打断,才想起正事。

这个夏大夫对自家爷肯定很重要,要不自己的两个兄弟也不会在自家爷眼皮子底下帮自己。听人劝,吃饱饭,还是问问爷的意见吧,爷让去,他就去,爷不让去,他就不去,坚决执行爷的命令。再说爷怎么也是自己主子,询问主子意见也是天经地义。他却忘了身为襄王府的侍卫统领,很多事都需要自己作主,帮爷分忧。

“王爷,您看?”青铁很小心的询问。

“夏大夫请你,你就去,别忘了自己身份,这点小事也要爷给你作主?”姬兰襄冷冰冰的话丢出,他不想半夏觉得自己连属下的私事都管,是个公私不分的管事公,不过看她亮晶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属下,心里怎么会发酸呢?同时又很满意青铁的聪明。

“襄王如果不嫌弃,可以一起来听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几位请吧!”半夏看到青铁畏缩的态度,心想还是连着这个冰块一块请吧,谁叫人家是王爷,还是青铁的顶头上司,不能让偶像为难不是。

襄王以为半夏觉得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传出去不好,这女人终于有了男女大防的认识,姬兰襄对半夏的做法很满意,便也不推辞,率先向诊室走去。

……

“这叫针头,是我们治病的一种工具,前半部分是一根前端有斜面的针,后半部分是个小圆管,外表看着简单,实际上它里面是中空的,而针的粗细也不同,最细的和缝衣针差不多,你看能做吗?”半夏小心翼翼的问到,连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我不知道,我得回去试试。”青铁也是头一次接到如此高难度的挑战,有点跃跃欲试,但还是习惯性眼神请示姬兰襄,见自家爷点头,才客观的回答半夏。

“大人能试,半夏已是感激不尽,那就有劳大人了,半夏随时恭候消息。”虽然不是心中期待的答案,半夏还是很感激的一礼,同时心里也明白了青铁对冰块王爷的绝对忠诚,以及冰块王爷对青铁等人的绝对领导。

“夏大夫客气!”看着行礼的半夏,青铁想抚又不敢,受礼更不敢,只得一抱拳回礼。

“那个襄王爷,民女厚颜,想请青铁大人在空暇时再帮民女做些钢板、钢钉,毕竟像齐二公子一样受骨折之苦的还大有人在。当然,民女可以出相应报酬。”半夏这次直接向真正能做主的人提出要求,省得青铁大人还要看过来,看过去。

“夏大夫,本王很感谢你能救明澈,这样吧,青铁尽量尝试给你做针头,算是本王的谢礼;而再做钢板、钢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王希望能跟夏大夫做个交易。”姬兰襄本想痛快答应半夏,但想到青松的无意所得,便改变了主意。

原来青松奉命去诸葛府借冰,在去冰窟的路上,途经一个满是草药的院子,于是跟陪同的诸葛二公子诸葛轩仁开玩笑说诸葛皇商是改行卖药了,经二公子解释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那些草药是夏大夫口中的止血圣药。取冰回医馆复命时,顺便也把这事汇报了,谁知姬兰襄却感兴趣了,只因“止血圣药”四字。

“民女哪敢跟襄王做交易,民女欧阳半夏和欧阳医馆有什么能得襄王的眼,请襄王尽管说!”半夏话是这么说,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入人家王爷的眼。

“止血圣药!”姬兰襄也不绕弯子,直接点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草药,只得拿半夏的话来回答了。

“田七?”半夏很是惊讶冰块王爷的耳朵可真长,肯定是姐夫说的,现在在家哄孩子的某妖孽无辜躺枪。

“对,就是诸葛府的田七!不知道夏大夫可否割爱?”姬兰襄肯定半夏口中的田七正是自己所想,但保险起见,还是把存放地方也说了出来,就怕有什么差池。

“襄王爷哪里话,既然襄王爷想要,半夏送您便是,反正我等也是从山间所得。不知襄王爷要多少呢?”半夏也很大方,本来自己采药就是造福于“病人”,现在有人需要,哪有不送之理。

“全部!”姬兰襄再度展示自己的霸气。

“全部?不是民女小气,只是全部,似乎襄王爷要用好几十年了!”半夏不明白这冰块和他的人很容易受伤吗?

“本王一个人用当然要用几十年,如果鲁阳五十万守边将士一起用,夏大夫以为又能用几年?”姬兰襄说明他要田七的最终目的。

半夏没想到姬兰襄如此考虑,想他贵为王爷,能如此体恤下属,也是难得。对边防将士尚且如此,那对他的近身侍卫又将如何。半夏突然很理解当初烟村青竹、青松对姬兰襄的不离不弃以及现在青铁对他的惟命是从。

“襄王爷胸怀天下,民女佩服,倾囊相赠又如何?只是希望襄王爷给民女些时日把田七处理好,那时做成药粉也方便使用。”半夏也是豪气顿生,大气回报。

“世间哪有白拿的道理,夏大夫还是卖给本王的好!”姬兰襄哪会占半夏小老百姓的便宜,况且他的自尊也不允许。

“那就请青铁大人早日帮民女做好针头吧。所谓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就当欧阳医馆略尽绵薄之力吧,襄王爷不会连这点小心愿也不给民女实现的机会吧?”半夏一句话把这个问题上升到政治高度。

“好吧,既然夏大夫坚持,就按你说的办吧。青铁,你一定要做出夏大夫要求的东西,不要让本王失望!”姬兰襄做出让步,给青铁下了铁令。

“是,王爷!属下定不负夏大夫所托!”自家爷向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跟人商量过,从来没这么好说话过,夏大夫几句话,便让自家爷改变主意。他可以相像要是做不出来,夏大夫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自家爷倒是会扒了他的皮。

事情谈妥,几人相继离开诊室,去后院病房看望齐明澈。半夏在门口看到依然明亮的手术室,猛然想起某王的夜明珠,开口对着前面的姬兰襄说到:“襄王爷,一会儿民女让人把那四颗夜明珠给您送来,多谢您考虑周到。”

“不用麻烦了,送给你……你们医馆了!此话休得再提!”姬兰襄本想说送给半夏,突觉不妥,马上改口,对突来的小心谨慎很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会替女人考虑了?于是赌气说出后半句,堵回半夏所有的推托。

有钱人真是财大气粗,送人东西就不能好好说吗?半夏刚对姬兰襄的那点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看哪天姐有钱了,把你埋在铜钱堆里,让你知道什么叫发财树!

47 明晚是个机会

姬兰襄几人看到齐明澈的时候,他已经清醒,因失血而脸色苍白,因疼痛而双眉微皱。

“襄王哥哥,对不起,要不是我非要以验收之名,行贪玩之实,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差点让你的地方毁于一旦。”齐明澈很是懊恼,诚心道歉。

“不关你的事,那是安全措施没有做到位。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现在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别让我们、尤其是老太君担心。”姬兰襄冷然说着关心的话,说到最后看向老太君,歉然点一下头。

“襄王说得对,明澈你要安心养伤,你不知道,夏大夫费了多大力才把你救回来?你要静养三个月,随襄王去北疆看你哥的事,你就别想了。”老太君一句话打破了齐明澈积攒了半年多的希望。

“娘,不要呀!夏大夫、好姐姐,你快帮我说句话吧,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我哥了。守边将军家属不能随便离京,这次皇上开恩,恩准我可以随襄王哥哥一起去北疆慰问,机不可失呀!!”齐明澈殷殷地看向半夏,满眼乞求,像极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不知襄王何时出发前去?”半夏前世这样的眼神看多了,早已免疫。出于道义,半夏还是问出口,要是时间充裕,她倒是不介意想办法帮帮这个少年。

“不足一个月。”这次北上,路上肯定不太平,对此,姬兰襄却是不以为然,即便带上行动不便的齐明澈,他也能保他完全,关键是老太君舍不舍得,愿不愿意。所以姬兰襄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这倒符合他一惯简言的风格。

讨厌的惜字如金的家伙!半夏不敢瞪,抬眼皮翻了姬兰襄一眼,又对着齐明澈客观而残忍地说:“时间太紧,如果你想瘸着过后半生的话,我不拦着你去!”

“明澈,夏大夫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要去了。听为娘的话,养好身体要紧。再说现在北疆也没战事,你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看你哥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老太君苦口婆心的劝,

“是呀,明澈,你就听娘的话,你做手术不就是为了有个建全健康的身体吗?现在最困难的阶段都熬过来了,别前功尽弃了,大不了我代你去看大哥!”齐明萝也上来帮腔,其实她也想去外面转转。

姬兰襄听到齐明萝的话,快速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冰冻石化。别人不明白什么意思,青铁三人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嫌弃!红果果的嫌弃!潜台词就是:齐大小姐你就是个累赘!无关你的武功强弱、身份高低,只要你是女人在王爷看来就是累赘!

“好吧,娘!我会好好养伤的,您别担心了。”齐明澈考虑再三,还是痊愈后再想其他的吧!大哥也不会想要个残废弟弟的!

病人要休息,于是众人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送走姬兰襄,半夏也叫风轻若带小念回府休息,自己当然是留守医馆。可宿生怎么办,是走是留?留,人家大人肯定不放心;走,自己肯定不放心!真要让黄三哥去送一趟吗?没有手机的时代真的累心呀!

哪知说曹操,曹操就到,半夏正犹豫着,黄三领着宿辽进来了。三人寒暄完毕,半夏歉然道:“不好意思,宿大哥,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夏大夫这是说哪里话,在医馆做事哪有天天能正常时辰回家的?现在不忙还好,冬天很多时候小生都是宿在医馆的。”

得,自己是白操心了,人家家长比自己还门清、还习惯、还更能接受现实呢!半夏讪讪地笑笑。

“夏大夫,我这次来不光是来接小生的。”宿辽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抬眼看着半夏。

还有什么事值得宿大哥亲自跑来?难道是……,太快了吧?找对人效率就是高呀!宿辽看着半夏逐渐欣喜的脸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就知道她猜到了,于是便接着补充,说道:“风大夫不在,我就和夏大夫你说也是一样的。这次的这位是在下午追捕逃犯过程中殃及的流浪汉,案情明了、人员简单,没有家属收尸。估计明天就能结案,按照惯例明晚送到义庄后便会要求我后天一早就给埋了了事,所以明晚就是个机会。”

“好,我和师兄会安排好的,那明晚子时我们去义庄和您会合可好,宿大哥?”半夏想到夜深人静才好办事。

“好,那明晚见,天太晚了,我就带小生先回去了,告辞!”宿辽很干脆的转身走人。

送走宿家父子,半夏疲劳又唐亢奋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困顿至极却又睡不着,回想这两天得到的医用替代品,不管是神奇而自然的存在,还是人工精湛技艺的锻造品,半夏都成功的运用在了临床上,这让半夏看到了外科医术在这个时空更广泛的应用。希望明晚第一次的实际演练,大家不要让自己失望!

48 第六指的意义

练武之人的体质就是好,半夏们本以为齐明澈晚上会发烧,还特意准备了强效消炎丸和退烧药,哪知人家嘛事没有,一觉安睡到天明。半夏查了房,提醒宿生和小念好好照顾,按时喂消炎药和补血药,便来到前院诊室找风轻若商量晚上之事。

“师兄,你说这几个孩子能守口如瓶吗?毕竟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事关医馆声誉和前途,甚至是宿大哥和咱们的身家性命!”半夏想想这些学徒迥然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免担心,再想到事发的后果,更是紧张的不行。

“事情都发展到这步了,你再担心有什么用?不如放手去做!现在与其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想想这几个孩子是否都适合学习外科,‘因材施教’可是你提出来的,光靠喊喊可是不行的!”风轻若倒是看得开,轻松几句话就把问题转移了。

半夏想想也对,“师兄,你这么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发现,是了解。白卿卿当年央求太后把她硬塞进医馆,是因为她听太后说师傅医术高超,这孩子便下定决心来学习,只为她爹调养好身子,好给她添个弟弟。所以她对药材和食疗方子情有独钟,非常用心的学习。黄玉给她做跟班也不是没道理的,因为黄玉也偏好这些,呃,用你的话说,他的理想就是将来当个妙手回春的杏林泰斗,这孩子野心倒是不小呢。对外科最感兴趣的就是宿生了,原因就是他从小就在他爹身边,习惯了在人体上的缝缝补补,不同的就是生的和死的!”风轻若不紧不慢的随口说着。

“是吗?师兄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要不今天给他们开个会了解了解,然后让他们选师傅吧?”

“了解他们的兴趣所向倒是可以,选师傅我看还太早,等这次考核完让他们轮流跟随咱们看诊倒是可以。”

“好吧,就听师兄的,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可今晚的事到底怎么说呀?”半夏又绕回原题。

“实话实说,自愿原则,谁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不强求,但都要保密。这几个孩子都是可以信任的,你把这事当成一次集体活动就好,没必要紧张。”风轻若倒是成竹在胸。

“知道了,师兄,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一会儿抽空去诸葛府看看,今天应该就采完了。”

“恩,你去看看也好,光靠轩仁盯着我还真不放心,这药可是襄王的了,咱怎么也得保证药的质量才不会污了医馆的名声。我看这天也快要变了,估计得下雨。”风轻若透过窗户看看外面多云的天空,不免忧心。

提到姬兰襄,半夏想到了被赏的四颗夜明珠,“呀!师兄,那夜明珠就那么招摇的放在手术室好吗?万一让小偷惦记上就不好了!”

风轻若看着一惊一乍的半夏,轻轻摇摇头,宠溺的笑说:“诸葛大小姐有句话说得特别对,等你想起来,黄花菜早凉了。人家黄三早收好了,这些小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半夏嘟嘟嘴,白了风轻若一眼,转身出屋忙去了。回到诊室,半夏接诊了几个病人,又预演了一下晚上要上的解剖课,转眼就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半夏来到后院,准备看过齐明澈就吃饭,然后去诸葛府。谁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论声。

“小念你看,奶奶一看你明澈叔叔康复的不错,一高兴就在泰兴楼订了这么多菜,哪知他还不能吃,要不你和宿生一起用了吧?”佘太君充满慈爱的声音传来。

“奶奶,你们在这里住院,就是医馆的病人,我们医馆人员哪能吃你们病人的东西,这于理不合!”小念小大人似的回绝,很是坚持原则。

“宿生,要不你帮奶奶劝劝小念,这么多菜不吃丢掉多可惜,泰兴楼的手艺很不错的!”佘太君又转战宿生。

“老太君,小念说的对,我们不能坏了医馆的规矩,要不你把饭菜赏给下人吃吧,这样也不浪费!”宿生也回绝,还好心的给出主意。

半夏听到这里,走进病房,便看到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有鸡有鱼、有虾有肉,偏甜口,这哪里是病人该吃的,分明是小孩子喜欢的。半夏心下了然,老太君是想请孙子吃饭呢。

“宿生、小念,长者赐,不可辞!既然老太君请你们吃,你们吃就好!哪里那么多理由。”半夏说完便看到老太君微红着老脸感激的冲自己尴尬的笑笑,半夏也回以友好的笑。

宿生和小念狐疑的看看半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头破坏医馆规矩,但还是很懂事的应承下来。半夏给齐明澈把把脉,摸摸体温,看一切正常,正要告辞离去,老太君出声邀请。

“半夏姑娘既然来了,也一起用饭吧。”

“不了,老太君,我去饭堂随便用点还要去诸葛府看看草药,你们慢用!”半夏可不想坏老人家共享天伦的好事,言罢走出病房……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半夏刚吃完饭就被白卿卿跑来拉到了会客室,里面坐着明眸清澈无波的姬晚思。白卿卿说姬晚思前来就医,可半夏不明白她为什么等大夫休息时间前来,她不在诊室而来会客室等,这又是何意。

白卿卿再次给二人引见后便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二人。姬晚思用她那双纤尘不染的双眸紧紧盯着半夏的双眼,是的,盯着!并且一眨不眨;半夏不明所以,但依然没有退宿,坦然的回望。二人谁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极了,时间的脚步仿佛停下一样,二人定格一般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唯一运动的便是呼吸。突然,半夏看到姬晚思的双眼轮廓开始变弯,嘴角也上向上拉扯,然后就是经久不息的清脆笑声,声音由小到大,直到狂放不羁、直到眼角含泪。

半夏不再正襟危坐,而是改为双用环胸,窝在椅子里,似是不明所意,又似心如明镜般的看着姬晚思一个人的表演。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如同开始时的毫无预兆。

“夏大夫,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姬晚思惯性的抽噎二下,突然出声,不等半夏回答,举起右手,大拇指上多出的第六指暴露无疑,姬晚思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右手,继续说着:“夏大夫你看我需要把它割了吗?”

“你心中已有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半夏继续原来的姿势,也不起身。

“可是别人都说没了它我会变得更美!”姬晚思有点委屈的说着,还伸出左手摸摸多出来的那个小指头。

“更美?美的标准是什么?而那个第六指于你又是什么?多它、少它于你又有什么意义?”半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往外抛。

“这个小指是我独特的标志,是我看清他人的媒介,更是我受人如此对待的根源。我活于现世,想标新立异、想特立独行、想活出自我,想活的有意义。而多出的这个小指给了我现在的一切,不然我会像绝大多数官家女子一样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高墙深宅,孤老一生。”姬晚思轻抚着第六指,逐渐变得正常,如第一次见面一样疏远。

“你想做什么样的人,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那是你的思想决定的,它……”半夏指指自己右手不存在的第六指,“只是多出的一节小指,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由骨骼和肌肉组成的,没有思想,不会思考,你不要把过多的含义赋予它。是别人对它的看法影响了你,影响了你的生活。我想你是感谢它的存在的,为了迎合他人的观点,放出*,你才时时、处处表现出想把它除去,其实你心里是不想的!对吧?”

姬晚思没想到半夏真的懂她,并且一语中的,惊的她一时忘了回答。

“行了,不愿意割就别割,就说我治不了。没事也别装神弄鬼的,跟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笑;也别整天装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今年才多大?整天装来装去,不累吗?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家里人不是不管你吗?对了,你的家人不珍惜你,是他们没眼光,为了不把心放在你身上的人伤心难过是傻子,即使他们是你的父母兄弟。”半夏拍拍衣服,站起来,不顾形象的伸伸懒腰,接着说:“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陪你演戏了。”说完做个送客的手势。

“别这样吗?我再也不装了,你让我在你家医馆做工吧,做什么都行,不要工钱的!”姬晚思看半夏的姿势,迅速抓住她的衣角,央求着。

“你是不是一来找我就打的这个主意?”半夏挥开她的手,一脚轻颤,像个二溜子一样斜睨着姬晚思。

“呵呵,姐姐好聪明!卿卿老是跟我说你多牛多厉害,活得那么自我,人生那么精彩。我这不是想跟你做朋友还出此下策的吗?姐姐勿怪呀!昨晚又听说你救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我就坐不住了,正逢卿卿来找我让你医治,我就顺坡下驴来了,呵呵……”姬晚思傻笑,双手轻轻对点着,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这次换半夏盯着姬晚思看了半天,撕下伪装的外衣,她就是一个单纯的追求自我的姑娘,有这样清澈眼神的人又能复杂多少,也许冥冥中就注定她俩成为朋友,要不然自己刚才也不会神经病一样陪她演戏了。

“一会儿营业去找黄三管事,让他给你安排,就说我说的。”半夏边说边走,她还要去诸葛府呢!

49 不传之秘

半夏快步走在大街上,全速向诸葛府行进,只因天空浓重的乌云黑得能滴出水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半夏心系草药,一心赶路,没有发觉轻盈的身体让自己增速不少,颇有凌波微步的意思。

半夏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晒草药的院子,发现院子空空如也,盛草药的竹匾全部放进大厅里,轩仁正带领下人在廊下分拣刚运回的田七。看来自己又瞎操心了,半夏上前和众人打过招呼,轩仁凑上前,笑嘻嘻地说:“姐姐,你这是不相信我,怕雨淋了药材,过来监工了?”

“姐姐我确实担心药材,但可不是来监工的哦,本来我是来帮忙的,不过咱们轩仁处理的这么好,姐姐想帮也没地方帮呀。我呀,还是去找沧泱姐姐玩会吧。”半夏半认真半玩笑的回话。

“正好,哥哥刚回来,你们三一起聊聊,这里我来处理就好。”轩仁告诉半夏诸葛轩辕回府的消息。

“诸葛大哥回来肯定有许多生意的事情要跟沧泱姐姐谈,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半夏边说边进到大厅,看看晒过的田七,估计再晒个三五个好天就可以碾压了。此时,消失了半天的游四方一手拿着鲜田七、一手抓着快晒干的田七,从大厅角落晃荡出来,看样子正在研究草药呢。

半夏实在搞不懂自家师傅那天马行空的脑袋瓜子整天在想什么,也懒得礼他,正要迈步回医馆,猛然想到今晚上的事,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应该、怎么着都得通知老头一下的,于是半夏上前,揪过游老头的耳朵,低声耳语一番。游老头听完,微愣几秒,抬手就给半夏一个暴栗子,丢下一句“怎么不早说?”,然后又飞走了。

半夏捂着被敲的脑门,恨恨转身回医馆,真后悔自己多嘴一说,换来脑门的红肿一片,疼呀!老头下手可一点没留情。

半夏回到医馆时,大雨倾盆而下,半夏站在大厅门口抖着身上沾到的不多的雨滴,黄三看到半夏像看到救世主似的的跑上来,说道:“哎哟,夏大夫你可回来了,你看怎么办吧,这摄政王府的三小姐非要在咱们医馆做工,还打着你的旗号,我哪里敢用呀?”

半夏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跟在黄三屁股后面、一脸谄媚的姬晚思,半夏扶扶额,差点忘了这丫头的身份了。

“这里哪有摄政王府的人?人家高门大户用的都是御医,怎么可能来咱们小医馆,咱们医馆只有小思,没有什么姬晚思姬三小姐,明白吗?”半夏打算不认账,这做法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姬晚思一听,立马机灵的对黄三说:“小女小思请黄管理多多照顾。”

黄三一看,半夏是非要留下这位姬三小姐了,可医馆真的没有什么事适合她做呀!黄三一脸为难的看着半夏。半夏挠挠头,想到医馆以后的发展,做出安排:“黄三哥,你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学习吧,争取早点出师。”

黄三虽然不明白半夏如此安排的用意,但还是很恭敬的执行。

……

午后的皇宫御书房,皇上姬兰珏低头批阅着奏折,右下手坐着襄王姬兰襄悠闲的喝着茶。姬兰珏把批好的一本奏折放下,也学姬兰襄,轻啜一口茶,悠闲的倚在龙椅上,拉家常的开口道:“七弟,明澈受伤这笔账你也打算算在老匹夫身上?”

“当然,要不是他为了隐藏那份残图的消息,让咱们的注意力转移,硬是把北疆所需兵器给做了手脚,皇弟又怎么会重做一份,不重做这一份,明澈又怎么会受伤?虽然这老匹夫被咱们逼的自残一次,但那也是为了保护那份残图。”姬兰襄冷酷的说的理所当然。

“唉,其实这一切都怪父皇当初太容易轻信他人,把皇室不传之秘告诉摄政王那老匹夫,让他心生贪念。”姬兰珏似后悔、似可惜的追忆着过去。

相传千年前的齐鲁国覆灭之前,齐鲁国昏庸的皇帝最终做了一件对得起祖宗的事,他把一笔巨额财富和齐鲁国最新的武器制作秘方以及一本绝世武功秘笈藏了起来,具体藏在了哪儿,没人知道,只知道有三张相关的残图存世,只有集齐三张残图,才能找到线索,注意,是线索,不是具体地址。这个消息只有当时昏庸皇帝身边的一个宠姬和贴身大太监知晓,几经辗转,这个消息成了鲁阳国皇室的不传之秘,这个世上还有谁知晓这个消息,那三张图在谁的手上,也只有老天爷清楚了。也不知道摄政王走了什么狗屎运,先皇告之他这个秘密之后,经过多年查探,他竟然得知了其中一张残图的下落,引来皇上一方的争抢,或者还有其他人的争抢也未可知。

“是心生贪念,还是本是贪婪之人,谁又知道?皇兄,皇弟这次去北疆一定查清残图的下落,让老匹夫到头来竹篮打水,既没高官可做,又没宝藏可拿!”姬兰襄目光深邃,说的胸有成竹。

“好,朕相信你!不说这些了,你知道你皇嫂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个皇儿,可……,唉,本来她都死心了,可现在来了个欧阳半夏,你跟她有接触,觉得她医术怎么样?朕真怕你皇嫂又空欢喜一场。”姬兰珏捏捏眉心,一副心疼的样子。

“皇兄,你说你和皇嫂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把后宫嫔妃耍的团团转,谁能想到你对皇嫂那是一往情深,深爱入骨。这样做,除了祸水外引、保护皇嫂外,你还有什么好处?”姬兰襄不正面回答,反而冷酷依然的调侃自家兄弟。

“当年朕的势力不足以保护你皇嫂,才出此下策,现在是习惯了。你皇嫂也怕麻烦,前面有个受宠的挡着,她还好受些,因此不想改变这种相处模式。不要转移话题,快回答联的问题。”姬兰珏耐心解释。

“皇弟也不知道,反正明澈的伤是夏大夫治好的。”姬兰襄不是打太极,是真的不知道。对于是否把半夏拉入后宫之争,他倒是不在意,几个女人能翻了天不成,再说自己的皇兄、皇嫂可不是表面那么好惹。

“恩,看来只能找机会让你皇嫂自己问问了。话说,七弟你什么时候给朕找个七弟妹呀?母后可都催了好几回了。”姬兰珏眯眼打量姬兰襄。

“找到自然会带给你们看。皇弟先告退了。”姬兰襄听到这个话题就烦,连告退的理由都懒得找,拱了拱手就离开了,独留姬兰珏无奈摇头。

50 第一次

雨一直下,雨势逐渐变小,淅淅沥沥,好像永远也下不完一样;巨大的天幕好像倒扣的一口黑锅,让天气比平时早黑了大半个时辰。下值了,风轻若招集所有学徒,在家的轩仁也给招回医馆,当然是宣布晚上的事,间接确定几个学徒以后的学习方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人的职业生涯规划。

结果果然不出风轻若所料,白卿卿和黄玉虽然感兴趣,但要对着死人练习,还是欠缺勇气滴,尤其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风雨飘摇夜,地点更是在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的义庄!考虑再三,两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同时放弃的还有外科这门医术。人各有志,风轻若当然不会强求。

小胖子曹山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表现的积极主动,毫无胆怯之意,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不显山不露水,问其原因,小胖子的话很实在,他要做个像夏大夫一样的医术独特之人,还有夏大夫是女的都不怕,他是男的怎么好意思怕!说的其他几个男伙伴热血沸腾,却换来叶小花的一句:到时候别吓尿裤子就好!

半夏趁着风轻若开会的时间,又给齐明澈检查一遍,确保他的身体状况完全不需要大夫在身边。开完会,半夏又给要去的五个学徒和风轻若、小马大夫、周大夫八个人重温了要用到的手术刀法、缝合针法等知识。待一切准备妥当,快要出发时,游老头还没出现,这让半夏很是奇怪,这完全不符合老头对外科医术狂热的做法呀!半夏正念叨,医馆门口一辆大马车停下,游老头一边从上面跳下来,一边催着车里的人:“不让你来,你非得来,磨磨蹭蹭的,人老了就是事多。要是迟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听得在医馆门口集合、准备出发的八人那叫一个汗呀,心想,难道您老人家还年青?不过,这个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能让老顽童似的游老前辈等?不等众人多想,医界泰斗马天明慢悠悠走下马车,这让众人一惊,纷纷上前见礼。小马大夫更是直接发问:“爹,您怎么也来了?”

“就你们能去学习,就不能让我这老人家也长长见识?贤侄女,你不会不欢迎老夫吧?”马天明笑看今晚的主角。

“马世伯哪里话,能得马世伯莅临指导,是小女的福气呢!”半夏哪敢不欢迎,上前笑脸相迎。

“快别说废话了,赶紧走了!”游老头可不管这么多,伸手就把马天明往车上拽,马天明赶紧催促众人出发,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悄然无声的消失在城南的雨夜中……

这不平凡的一夜,注定成就许多人许多的、不同的第一次!宿辽第一次看到有人给一具尸体行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半夏领着众人做的时候,宿辽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对死者的无比敬重和无以名状的感谢、第一次看到男女老少十个人在同一具尸体上展现不同的刀法和堪比裁缝的缝合技术,让他感慨自家儿子真的对得起那些给他练刀的鸡鸭猪兔,同时也让他第一次了解了人死后还可以有这么大的用处,帮助大夫练就那么独特的医术,只为将来救更多的人。

半夏前世今生第一次在放置四五具尸体、四处透风的义庄,在漆黑如墨、只有雨声的诡异环境下给人讲解、演示人体解剖课,真的是很考验人家的小心脏滴!五个孩子,不管男女,挑战自我,战胜恐惧,第一次让半夏感受到了他们对学习医术的激情,谁再说古代人害怕魑魅魍魉,她就跟谁急,你没看见五个小孩子都不怕所谓鬼神吗?

风轻若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认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小师妹了,这个手执手术刀、不苟言笑、胆大如斗、严谨教学的女子,虽然另有一番滋味,但还是他的小师妹吗?那个可爱的、狡黠的小师妹你去哪儿了,快回来,快回到我的身边来!风轻若第一次怀疑半夏的医术于她于已而言真的是好事吗?他每一次肯定半夏拿起手术刀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变得成熟、稳重,变得那么陌生,变得离他越来越远,这种感觉让他惊慌,可他除了习惯支持她做的一切决定又能有什么办法?

马天明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自愿的把自己逼入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境地,他恐惧到了极点,可他却要强忍,一是因为那么多小辈看着,他不想丢脸;二是他怕师兄真的把自己定义为胆小如鼠,那他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还好他不用和其他人一样亲自动手,还好能第一次亲眼目睹半夏侄女的医术了,师兄自从收了那丫头当徒弟,恨不得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家徒弟的高超医术。在看到半夏众人的刀法和缝合术后,马天明第一次后悔当初给师兄和半夏牵线搭桥了,当时就该先下手为强,近水楼台,先收了半夏当徒弟再说,奈何有钱难买早知道,后悔也晚了。

游老头第一次在自家徒弟的指导下在人体上动刀,徒弟简单的几句话让老头茅塞顿开,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技术上进步飞快,乐得老头快找不着北了,完全忘了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别人不敢说什么,马天明却是敢的,奈何自家师兄技高一筹,油盐不进,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人家半点不受影响,手脚不停的练习。

五个小学徒和小马大夫、周大夫同马天明一样,第一次经历了吓死人的恐惧,也同马天明一样克服了,要不说人在绝境下的潜力是无限的。又如同游老头一样第一次在半夏的指导下在人体上练习,机会难得,每个人都抓紧时间练习,因为天快亮了……

这边医馆的人一夜未睡,内城的襄王府内,装饰的阳刚气十足的主卧房内,姬兰襄躺在豪华的镂空雕花金丝楠木大床上,盖着黑底银丝镶边的蜀绣薄被,也是睡意全无,脑海中皇兄关于七弟妹的问话挥之不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半夏那个臭女人又钻入他的脑海,和皇兄的问题合在一起,择都择不出去,也灭不掉,就像扎根一样长在他的脑海,他的心里。咱们的战神王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失眠了,不知道他知道害他睡不着的元凶之一的半夏姑娘也是一宿未合眼后,心情能否好转。

51 你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呀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恐惧、兴奋了一整晚的众人,除了宿生顺道回家休息外,其他人天刚蒙蒙亮时回到了医馆。风轻若安排五个学徒和小马大夫、周大夫沐休一天,自己和半夏轮值。于是众人各自散去,小念想到宿生和自己还有照顾齐明澈这个病人的职责,现在宿生在家休息,自己怎么样也要挑起这个重担的,于是便向风轻若和半夏要求不回府,直接在宿舍眯一会儿就去照顾齐明澈。半夏很高兴儿子这么小责任感就这样强,很欣慰的同意了。

依照镇国公府在朝堂的影响,堂堂二公子受伤,前来探望的人应该络绎不绝,可镇国公府早发出话,大意就是感谢大家的关心,但是我们现在住在医馆,医馆不是探病的地方,不要给医馆找麻烦,要想探望可以,等回府再欢迎大家前来。大家都是识相之人,所以齐明澈很安静的在医馆养伤。当然,也有自诩例外的,那就是和医馆、镇国公府都有关系的新晋东伯侯——姬欢秋以及刚巡察商铺回府的诸葛轩辕。

二人在襄王府书房与姬兰襄回禀、商讨完正事,姬欢秋提议三人一起去看看齐明澈,顺道看看佘老太君面对有着如同自己大儿小时候一样面孔的小念,如何自处,自己是不是要替小姨子借机找回公道,当然顺道的话他没敢说出来,只在心中想想。姬兰襄本不想去的,随手轻抚酸痛、干涩的双眼,突然很想见到害自己一夜未眠的罪魁祸首,去看看也无妨。诸葛轩辕则是完全对得起自己奸商的身份,自从昨天从妹妹那里知道了自家主推、即将面市的倒流壶是半夏的主意,马上想问问她是否还有赚钱的其他生意可以合作,有钱大家赚吗!于是三人各怀心思,一拍即合。

三人来到医馆时已是巳时过半,因为今天接诊的只有风轻若和半夏,所以医馆显得比平日繁忙。黄三看到三位贵人前来,哪敢怠慢,忙嘱咐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学分诊的姬晚思盯着大厅,自己则亲自把三位贵人引到后院。姬欢秋和诸葛轩辕看到一副医馆工作人员打扮的姬晚思,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热情招待着前来就诊的人。如果没看错,这位应该是摄政王府的嫡三小姐吧?她怎么会在医馆?欧阳医馆不会和摄政王府有联系的……吧?二人在相互对视的瞬时,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有那么一秒的愣神,然后跟着前面似乎没有察觉的姬兰襄迈步往后院而去。这两人互动的小插曲没有逃过一直忙碌的姬晚思,她的心中一阵苦涩,被排斥、被怀疑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希望半夏姐姐不要让自己失望,如果、如果……失望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黄三把人引到病房后,又告之了风轻若和半夏三人的到来,可是病人太多,不可能亲自相陪,左右三人都不是生人,不会怪罪,等午时休息再见面也不迟。

病房内自是一番寒暄热闹,老太君对三人的探望自然感谢。姬欢秋看着虽略有疲惫但容光焕发的老太君,心想依着老太君耿直的个性,如果是齐明都那小子真的做了对不起小姨子的事,老太君绝对不会徇私,关键是怎么让老太君认小念,小念的身份确定了,齐明都那小子的“罪行”才能坐实,自己才能理直气壮的给小姨子“报仇”。

姬欢秋正想着对策,小念进来给齐明澈摸体温来了。只见小念双眼微眯,底下两个大大的青黑眼袋,明显的睡眠不足!早一些时候小念进来时老太君就发现了,当时没现在明显,又怕小念嫌弃自己多管闲事,老太君话到嘴边也没敢问出口。现在对自己亲亲嫡孙身体的担心远远压过那小小的顾虑,于是老太君关心的开口:“小念呀,你这是怎么了?看你累的,还是回府休息的好。要是怕你娘怪你就在奶奶的床上睡会儿吧。”

“谢谢奶奶的好意,我没事,给明澈叔叔摸完体温我就回宿舍午休,奶奶不用担心。”小念很喜欢老太君对自己的关心,也不想老太君担心,所以说得有点多。

“小念?你是半夏妹妹的儿子?”诸葛轩辕早听过小念的名字,现在第一次相见,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拖着腮,围着小念转来转去。

小念听见一个全身金光灿灿的叔叔问自己话,还当着这么多人像个大金锭似的围着自己转,感觉怪怪的,轻咳两声,还是很礼貌地回答说:“伯伯说的对,我叫欧阳小念,是夏大夫的儿子。”

姬欢秋看着这个情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抢话道:“怎么样,这小子不错吧?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她的娘、也就是我小姨子,可是千方百计救了明澈,要没有我小姨子,我们就对不起明都喽,怎么还给他一个完好的弟弟。”姬欢秋加重“明都”二字的份量,盯着诸葛轩辕说的意味深长。

“半夏可不光是你的小姨子,还是我的义妹呢!”诸葛轩辕习惯性的反驳,可自家兄弟那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等等,明都?我说我看着小念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明明就和明都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呀!老太君,您老快看看,是不是很像?”诸葛轩辕终于发现症结所在,拉拉这个,拽拽那个,像个跳脱的大金锭。

老太君听见这话马上看向小念,想看看小念的反应,还没等看出什么,那方诸葛轩辕又丢出一枚轰天雷,“小念不会是明都的儿子吧?小念,快告诉伯伯,你爹是谁?”

诸葛轩辕的话一出口,病房内瞬间安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响儿!姬欢秋心里那叫一个悔呀,他是想借轩辕的口问出小念的身份,但大哥你别这么直接呀,你让老太君、小念情何以堪呀!万一小念受到伤害,小姨子肯定生气,那小姨子的姐姐、自家娘子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同样后悔的还有姬兰襄,他从小念进到这个屋,就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小念是明都的儿子,他理应为兄弟高兴的,可还是老问题,如果小念是明都的儿子,那么,那个臭丫头、不,那个臭女人又是明都的谁?他不想那个臭女人和自己的哥们扯上关系,一点也不想!有生以来第一次,姬兰襄后悔了,后悔来这一躺!

相对于二人的后悔,老太君则矛盾的多,她即感谢轩辕把问题挑明了,又害怕小念知道自己爹娘的过往而受到伤害,这也是这几天她想认小念又不敢轻易认的原因。如果小念问起他爹为什么不像别家一样和他娘俩住在一起,她这个做奶奶的怎么回答?难道据实以告,她怎么张得开这张嘴?难道让她说谎骗亲孙子,不说小念多聪明,就是她娘也不会答应吧!自己也从来没说过谎呀!

诸葛轩辕看大家一时谁也不说话,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马上对着小念道歉:“对不起呀,小念,是伯伯不懂事,你可以不回答的。”

“没事的,伯伯。我刚记事时,看到别的小伙伴都有爹爹陪而自己没有,就问了娘亲,我记得娘当时跟我说,我爹是个大英雄,在很远的地方守卫边疆,正因为有了爹的守护,我和娘,还有乡民,才能快乐、安静的生活。我娘还跟我说现在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所以爹是伟大的,是明智的,等将来我们一家团聚了,我要像孝敬娘一样孝敬爹。因为从没有人像伯伯一样问过我关于爹的问题,我一时蒙了才忘了回答,对不起呀,伯伯!”小念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葛轩辕。

小念的回答像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调查过小念身世的几人,万万没想到,半夏是这么和自己的儿子说欺负自己的、孩子的爹的!半夏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还是以德报怨,早已无人追究!不管半夏为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小念不会怨念自己的爹,不但不会怨念,还很崇拜!这是够了,足够了!

老太君自从镇国公去世后就没流过泪,现在听完小念的话,老太君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小念拉到怀中,抱着小念,老泪纵横!彻底把小念哭蒙了,一动不动,听着老太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孩子、好孩子,你爹确实是齐明都,我是你亲奶奶呀!你是镇国府的嫡长孙呀!当年是你爹对不起你娘,现在是镇国公府对不起你们娘俩呀!等你明澈叔好了,你们娘俩就随我回镇国公府!”

52 乱

姬兰襄几人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老太君,可见老人家真的是情到浓时,真情流露、无法自抑!

“奶奶,您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娘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如果我真的是您的孙子,咱们在姨丈家第一次见面之后,娘就应该告诉我呀?可是娘一句话也没有呀?”虽然镇国公府嫡孙的身份很诱人、很威风,小念还是没有被冲昏头脑,十分理智的分析。

几人听到小念的话,看过小念的表现,无不暗挑大拇指,佩服不已,小小年纪便富贵不能淫,可见其家教甚严,教育多成功!

老太君努力控制情绪,看着冷静、理智的孙子,心下欢喜,半夏丫头这是把小念教育的有多好!明都能有这样的妻儿,是镇国公府烧了几辈子高香呀!可小念问的也对,半夏丫头为什么不告诉小念的身世,难道她本心是怨恨明都的?在小念面前说明都好话只是不想小念以父为耻,受到伤害?

老太君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那她还能顺利的认回孙子吗?老太群一时间患得患失,不知怎么回答小念的问题。

“小念,听姨丈的说,不管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爹,但她私底下确实承认过你爹就是明都,也就是老太君的大儿子,她没有骗你!”姬欢秋私心是希望小姨子有个好归宿,生活幸福美满的,所以不顾半夏当初的叮嘱,主动提及小念的身世。

“奶奶、姨丈,这件事还是问过我娘再确定吧。”既然姨丈都这么说,那自己十有八九就是镇国公府的人。对于爹爹,小念承认,他一直是渴望的。在烟村看别的小伙伴都可以跟着自家爹爹上山砍柴、下河摸鱼,玩累了还能被自家爹爹背着回家,他曾经也是羡慕的。对于奶奶、明澈叔叔、明萝姑姑,他一直是喜欢的,没有任何原因。在他们身上,小念体会到了浓重的亲情,那是血浓于水的感情。

可是小念更在乎相依为命的亲亲娘亲的想法,如果娘认爹,他就认;如果娘不认,他就不认。娘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因为在他心里,娘永远是第一位的!

“小念说的也对,要不我现在就去把我小姨子叫过来说清楚?”还是趁热打铁的好呀,姬欢秋不理会众人的沉默,屁颠屁颠的向前院而去。

姬兰襄冷眸瞥了一眼某只远去的橘色妖孽,这货好像热情过了头!

病房内再次陷入安静,老太君想到大儿子明都对准儿媳当初做的混账事,再看看孙子对准儿媳的依赖和信任,不免头痛,为了这一大家子将来的安定和谐,老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老太君咬咬牙、狠狠心,摒弃了刚正不阿、不护犊子的原则,开始对着孙子大谈特谈儿子的好话,从刻苦学武到上阵杀敌,从兄弟义气到统军将军,尽捡好的说,时不时还要姬兰襄、诸葛轩辕两个“外人”做证,尽最大努力提升儿子在孙子心中的光辉形象,只求孙子知道真相时,别因为亲娘怨恨亲爹!闹个家门不幸她怎么受得了啊!

这边老太君说的口干舌燥、天花乱坠,听得姬兰襄、诸葛轩辕、齐明澈都觉得累!感叹:老太君也是拼了呀!当年上战场也不过如此吧!

那边分诊大厅炸开了锅,乱成了一锅粥!原来,姬晚思一个人在分诊大厅忙的时候,来了一位油头粉面、胭脂味十足的妩媚少年。只见此男身着一件华丽的、绣着花开富贵图案的大红衣袍,胸前领口微微开着,露出如玉般润滑的雪白肌肤;翘着兰花指的修长右手轻抚着饱满的额头,指甲粉嫩透明,特别的有光泽;左手拿着一块绣着红色兰花的雪锻方帕,随着男子柳腰款摆,莲步轻移,一前一后的甩着。男子进得大厅的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这位妹妹,奴家的头好痛,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听说你们这里有位夏大夫医术了得,奴家便慕名而来,希望借夏大夫的妙手解了奴家这头痛之苦。”男子妩媚的对着姬晚思轻声软语的说明来意,说完还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着眼前不男不女的大美人,姬晚思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本着来者是客、病人平等的原则,姬晚思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递给他一个号码牌,指了指西边的走廊,硬扯出一丝笑容,“里面4号诊室,您前面还有一位病人,请在门口坐在椅子上稍等一会儿。”

“哟,大夫不都是在大厅坐诊吗?你们医馆可真逗,还有单间呢!恩,这倒跟咱们家兰花小馆一样,做点私密事也方便!”男子一脸了解的样子,声音也不自觉提高几分,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大厅瞬间炸了锅,人们说话由原来的窃窃私语变成高谈阔论,眼带鄙视的看着男子。只因男子口中的兰花小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院,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接客的都是男人。

男子泰然自若的任人打量,左手捏着手帕对着脸扇风似的甩着,在场有见识的人立马从手帕的图案认出这个男子就是兰花小馆的头牌——红兰公子。前来就诊的病人都自诩身家清白,怎么可能愿意和这么脏的人一同就医!于是人们开始发表轰他出医馆的意见!甚至有人上前开始撵人!

正当姬晚思不知所措时,黄三回来了。“红兰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医馆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咱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红兰公子还是走吧!”黄三那是什么人,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男子身份,还看穿了他此行闹事的目的,拦住上前撵人的病人,硬是开出一条通向大门的道路。

“哟,这位爷可冤枉奴家了,奴家可没说您不是做正经生意,再说奴家只是来看病的,都说医者父母心,都说欧阳医馆对病人一世同人,您不会因为奴家的身份就要轰奴家走吧?这不是要奴家死吗?欧阳医馆杀人啦!”红兰公子连看都没看通向大门的道,用手沾沾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把胡搅蛮缠演绎的那叫一个委屈万分,美人垂泪还真赢得了几个人的支持,开始有人替他说话,结果就是招来更多人的反驳,于是大厅又乱了。

53 毒

“大家静一静!”黄三高声安抚众人,努力维持秩序。“红兰公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诬陷不太好吧!我们欧阳医馆对待病患向来一视同仁,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也要考虑大多数患者的感受,听取他们的意见。难道红兰公子要我们医馆为了你一人得罪所有病人吗?你觉得你有足够的份量让我们做这个决定吗?”

一个知名的妓子如此有恃无恐的前来闹事,傻子都知道他背后有人。在京城敢跟欧阳医馆叫板,这人也简单不到哪去,是以,黄三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轻轻一带,然后拿民意说事。

“份量够不够奴家不知道,只晓得奴家的头现在快痛死了。这位爷只当可怜奴家,就让夏大夫给诊诊吧,据说马上就轮到奴家喽!”红兰公子扬了扬手中的看诊号码牌,咬唇、嘟嘴、眨眼,对着黄三一通卖萌,然后扭腰摆臀,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摆明了不给看诊就不走的态度。

黄三连恶心带生气,脸都绿了。瞪了姬晚思一眼,你手欠给他看诊牌干吗?姬晚思也很冤枉,谁知道他是来闹事的!

半夏在诊室早听到大厅的乱哄哄,以为又来急诊了,也没在意。眼前的病人诊完离去,没见有新病人进来,半夏以为没有看诊的了,便起身出屋,想去大厅看看急诊病人什么情况,没想到看了一出青楼妓子大闹自家医厅的戏码。

看了看这边怡然自得、晃着看诊号码牌的鸭子“病人”,再看看那边无计可施、就差动手的黄管事,人群中的半夏一阵苦笑,不管时空多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医闹总会出现!换上一副公式化的笑脸,半夏挤进人群,来到红兰公子面前,“红兰公子专程前来求医问诊,夏某岂有不治之理,公子请随夏某来诊室医治吧!”真正的意图怎么好当众说,现代医闹不都是闹够了才提条件的吗?半夏自认很上道。

“哟,您就是夏大夫呀,可把您盼出来了。在大厅医治不行吗,非要去单间吗?看您这面相,奴家可不敢跟您独处一室!”红兰边说边假意端详半夏的脸色。

半夏连着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昨晚还一宿未睡,面色能好看的了吗?青黑的眼圈、虚浮的脚步,还真有点纵欲过度的意思。

“要搁平时,奴家不会嫌您丑,也就从了,可是今天奴家真的身体不适,真怕伺候不好您呢!”好像半夏有多饥渴,红兰公子越说越过分,露骨的话立刻引起公愤,招来一片指责、咒骂之声。现场所有的少女、少妇纷纷捂脸离去,不少年青男子也是羞愤的涨红了脸。

红兰公子风情万种的用手帕拭了拭额角的薄汗,妖娆妩媚的笑看半夏,挑衅意味十足,看你怎么接招。

这是还没闹够?半夏不怒不恼、心平气和。“红兰公子既然这么看重名声,那夏某就在此、当着众人的面看诊也无妨!”一个青楼妓子有什么名声可言,半夏的话一出,众人立刻哄堂大笑。

半夏命人搬来一张桌子,她坐在桌后,红兰坐在桌前,半夏指指桌上的脉枕,示意红兰把手放在上面。半夏伸手就要覆上红兰的手腕把脉,突然,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顿了顿,又缩了回去。半夏对着红兰狡黠一笑,转首对着众人,一时没有发现红兰妩媚笑容背后的紧张和失落。

“各位谁有手帕之类的布巾借夏某一用,隔着布巾把脉才不会让红兰公子名声有损,毕竟男女有别,别让有心人污蔑夏某毁人清誉!”半夏一副处处为红兰公子考虑的样子,狠戳他的脊梁骨。谁让你吃饱撑的没事干,非上医馆来闹事,还闹起来没完没了。

红兰公子段数更高,面对半夏的冷嘲热讽,人家根本不在意,展平自己的雪缎手帕,覆在自己搁在脉枕上的右手腕上。

“奴家用惯了好物件,也有洁癖,还真怕用了来路不明的糙东西磨破奴家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呢!那样可是会有许多人心疼的。保险起见,还是用奴家自己的吧!夏大夫您看可好?”众人再次被气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用自己身体换来的生活还如此炫耀,这人的三观真是大大的有问题啊!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要是这人没皮没脸,那就天下无敌了!所以半夏真是被红兰彻底打败了!半夏决定还是先给他把脉,看看还有什么后招。

半夏再次把手伸向脉枕,红兰的双眼紧盯半夏伸出的手,随着离自己右手越来越近,红兰水汪汪的大眼也越来越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啪!”一只形容枯槁的手一把抓住半夏就要摸上红兰手帕的手。“师傅?”半夏发现阻止自己的正是游四方。

“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竟敢在你毒祖宗面前用毒,你是阎王爷上拔胡子——自己找死呀!”游老头没空理半夏,对着红兰就开骂!

毒?!人们争先恐后远离红兰,生怕晚一步就中招!

游四方骂完红兰,把炮口转向半夏,抬手又是一计暴栗,疼得半夏直咧嘴,您这是拿我脑袋当木鱼敲呢!“你怎么这么听话,他让你给他把脉你就给他把呀?他说用他的手帕你就用他的呀?你没看见他手帕和右手都施了毒吗?让你好好看书你不看,这么简单的毒都认不出来,还怎么好意思说是我游老怪的徒弟?真是丢老头子我的脸……”

游老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越骂越起劲。半夏又是满头黑线,对自家师傅早已无力反驳,自己身为大夫能不给病人把脉吗?自己看两天毒经就能识毒了?谁信呀!反正老头怎么说都有理,看自家师傅也是气的不轻,还是老实的挨骂吧!

半夏满心无力,红兰公子也是如此。眼看计划就要成功,自己回兰花小馆就能得到妈妈重赏,现在被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老头子给坏了好事,真是功亏一篑,无力回天呀!回去还不知怎么和妈妈交待呢。看这老头很厉害的样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吧!红兰悄然转身,就往医馆门口摸去。

54 粉红回忆与花妖

游老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边不断篇的训着徒弟,那边红兰的小动作也没逃过他的老眼,一个大鹏展翅就翻到红兰跟前,双用一探,抓过他的两只手,看似轻轻的抓握,实则刚硬如箍,红兰痛的抽了几抽,竟然纹丝未动。游老头咕哝一句:麻烦,手指一点,红兰伸着两手不能动了。

“丫头,过来,为师教你认识第一种毒药。看看这家伙的双手有什么区别?”游老头很有传道受业的样子,半夏心中激动,这是翻篇不骂我了,要尽为人师的本分了!半夏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红兰的右手比左手粉嫩有光泽。老头不是说他右手中毒了吗?中毒不是都发黑的吗?怎么中毒还这么美?

半夏疑惑的张大双眼,迷茫的看着自家师傅,求解释!游老头指了指红兰的右手,“发现了吧,这毒叫‘粉红回忆’,是一种霸道的*,它必须以施毒者自身为引,通过身体的接触,让人中毒。中毒者会产生心底最渴望的美好,身体会慢慢发生反应,不受自我控制,只有与施毒者行云雨之事才能解毒,如果不解,很快会爆体而亡!中毒者死了,施毒者的毒也会不解自除。刚才你要是摸到他的右手,就会中毒,那块薄薄的手帕可阻挡不了任何毒性,自然救不了你,然后你就会……,我想这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你当众出丑!”

游老头分析的头头是道,半夏心生恼恨:是谁这么恶毒,竟然想到这么龌龊的办法,幸亏师傅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不然自己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明不白的丢了清白,还是跟个青楼妓子!这是生生副死自己的节奏啊!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目的是她还是医馆,或者二者兼有?半夏一时心乱如麻。

“丫头,不要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师傅呢!现在为师教给你第二种毒药。”游老头打断半夏的思绪,在衣襟里一阵乱掏,最后摸出一粒五颜六色的药丸,“看,这叫‘花妖’,漂亮吧?是由多种美丽的毒草提炼融合而成,药效就如同它的名字,如花般妖娆!呵呵呵……”游老头一阵奸笑,掰开红兰的嘴,食指一弹,药丸入口,手指又一点,穴解了,药丸也入了肚,红兰反应不可谓不快,刚一能动,就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扣着嗓子眼,试图把花妖吐出来。

“哟,红兰公子是吧,别白费力气了,老头子的药入口即化,早成水了。放心,你可是青楼头牌,老头子怎么可能让你出丑,花妖跟你可是很配的。好好享受吧!哈哈哈……”游四方不说还好,红兰越听越怕,恨不得连苦胆都想吐出来,他可不想中毒呀!!然而现实却不容他多想,红兰只觉小腹一阵燥热,不自觉的媚态横生、衣袖轻摆,竟是跳起舞来,跳呀跳,怎么魅惑怎么来,根本停不下来!

“半夏,你没事吧,快让师兄看看。”风轻若接到信,丢下病人,急匆匆赶来,失了往日清雅。

“我没事,师兄,幸好师傅及时出手救了我,现在没事了。”半夏怕风轻若不信,搬出游四方。风轻若这心才算放下,但依然怦怦的跳不停,他真的吓坏了。记得小时候,母亲离他而去时,他都不曾如此难过慌张,失去师妹,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谁都没事!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一点掌柜的气势都没有!”游老头这是骂人骂上瘾了,连风轻若也没逃过。“你俩快过来,看戏了!”招呼半夏、风轻若坐在椅子上,游老头双手抱胸,坐没坐相的斜靠在椅子上,欣赏着红兰的舞蹈,你还别说,红兰这舞跳的还挺有韵味。

……

“说出幕后黑手,就给你解药,否则等着跳死!”游老头看腻了,伸个懒腰,也不再废话。

“是、是、是妈妈叫我来的,其他的,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大、大侠饶命!”红兰公子这会儿也不‘奴家、奴家’的自称了,不断求饶。

游老头一副就知道如此的表情,“你俩怎么看,猜到幕后黑手了吗?”风轻若、半夏想了想,都摇摇头。

“这‘粉红回忆’虽是*,但却不是花街柳巷常用的,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霸道,容易出人命。江湖人倒是喜欢用来寻仇,你俩再想想可有得罪什么人,尤其和江湖有联系的。”游老头给二人缩小范围,二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游老头暗骂两人糊涂傻笨,连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怎么在京城混?这得多让人操心呀!游老头只得双眼如探照灯一样搜索着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群,一边看一边运起内力高喊:“江湖上的朋友听好了,这家欧阳医馆我游老怪罩了!”话虽不多,可意思明白,这家医馆归我医毒双绝管,别不长眼来找事,找事就有事,毒死了活该!游老头内力深厚,声音传出去老远,医馆门口一位仆从打扮的人闻言身体一僵,后又恢复常态继续看热闹。

“游前辈,你看那红兰公子累得不行了,咱们还是送官府吧,毕竟是天子脚下,万不得已,别闹出人命!”风轻若恨不得红兰跳死,谁叫他害师妹,可医馆毕竟还是要开下去,自己身为掌柜不能像游前辈一样率性而为。

游四方又在怀里翻腾一番,拿出一颗像羊粪疙瘩一样的黑色药丸,丢给黄三。“解药,给他吃了,听风小子的话,把他带去衙门报案。”

黄三押着红兰前脚走了,在人群外看了半天的姬欢秋对着空中打了个独特手势,暗中两条人影尾随而去。热闹没了,人群渐渐散去,只余几位真需要看诊的病人。

“小妹,这事你们不要管了,姐夫帮你们查清楚。”姬欢秋来到三人身边,小姨子有难,当姐夫的哪能袖手旁观,况且岳丈大人一家平头百姓能查出什么!

“那就多谢姐夫了!”半夏也不客气,有人效劳最好,况且姐夫又不是外人。

“那个小妹,你跟姐夫去后院病房一趟,有事和你说。”当着这么多人,姬欢秋不好明说,一个劲的给半夏使眼色。

黄三不在,姬晚思安排余下的几位病人看诊,风轻若很自觉的揽了下来。半夏跟游老头报备:“师傅,我去病房看看,一会儿就回,要不您先去吃饭?”

“恩,你不用管我,回来到你诊室找我就行,我有东西给你。”游老头摸摸胸前的衣襟,为了徒弟安全,还是放点血吧!

55 英雄梦好做,英雄难当

“姐夫,是小念的事吗?”半夏隐隐有预感,走进后院无人后,忍不住询问姬欢秋。

“是呀,小妹。老太君亲口承认小念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她的亲孙子,想让小念认祖归宗,可这孩子非得等你点头。”姬欢秋索性停下脚步,多说一些,“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形,老太君哭得一塌糊涂,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就算当年镇国公离世,老太君都没如此失态过,可见她对小念的舐犊之爱,血浓于水。小妹,姐夫不是替老太君说话,只是陈述事实,认不认,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姬欢秋难得深沉地看着半夏,话虽这么说,他私心还是希望半夏认的。

半夏双用背在身后,抬头仰望前方的天空,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身旁的姬欢秋,“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小念早晚要回家的,早回总比晚回好,你说……,是吗?”定定的看着天空半晌,半夏绝然前行。

姬欢秋顺得半夏刚刚的方向也抬头远望,“北方?明都?看来你早晚也得叫我一声姐夫了,呵呵……”

半夏走进病房时,立刻成为焦点,五双眼睛饱含不同感情的盯着她。至于吗?半夏不紧不慢、很淡定的给众人行礼。

诸葛轩辕看得那叫一个急呀,暗自腹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个毛礼,谁在乎呀?快点给答案吧!同样着急的还有齐明澈,嫂子,我的亲嫂子,你快点答应吧,没看到老娘很可怜的说!

姬兰襄从半夏进屋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憔悴,这个臭女人昨晚做贼去了,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一个女人家家的,这么拼干什么?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行完礼后半夏抬头就看到老太君红肿的一双老眼,以及紧拉着小念手的动作。

“娘,奶奶说我是她的孙子,这是真的吗?”事关自己的身世,娘不在的时候可以假装镇定,娘来了,有了主心骨,小念哪儿还等得及,马上问出口。

“老太君如此认定,原因何在?”半夏并没有马上回答小念的话,也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老太君身上,紧盯她的双眼,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郑重发问。

这是要跟老太君叫板,话说大姐,您从哪来的勇气呀?明都(大哥)当年伤你究竟有多深,让你如此不知死活!

老太君看半夏如此,拉着小念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却不至于伤到他。老太君腰背挺直,眼神变得凌厉,跟战场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威压外放,正色直言:“小念右肩上的虎形胎记是我镇国公府嫡子嫡孙的标志,而这个胎记也是齐家军统军元帅的身份象征!”老太群言之凿凿,先礼后兵的道出原因。丫头,如若你不肯让小念相认,虽然是明都对不起你在先,那也休怪老身仗势欺人,争夺小念了,我齐家血脉怎么可能流落在外!老太君不过但须臾,便做好战略部署,对方是孩子的娘,这可是场硬仗呢!

众人没想到齐家还有这么个家传,愿不得齐家军自建军时起元帅都是齐家长子,其他人休想取而代之,即使代了,将士也是拒不听令,最后闹得连皇上也没办法,像根鱼刺一样,如鲠在喉。还好齐家军忠君爱国,没有反心,世代相传下来,皇室的猜疑也没了,越来越倚重齐家军。

半夏不知道因为小念而起的战争一触即发,现在正左右为难。按照半夏原来的设想,老太君说出认定小念身份的原因后,她便顺水推舟让小念认祖归宗、回镇国公府,可现在老太君又说了个‘齐家军统军元帅’的身份,虽然半夏不知道什么是‘齐家军’,可她知道‘杨家将、岳家军’,那都是很牛掰的存在呀!因为这个身份,半夏表示很为难!

在古代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半夏很明白古人对“名正言顺”的执念,而前世生长在军人之家,从父兄身上常看到军人桀骜不驯的性格使然和强者为尊的处事风格。

现在问题来了,以小念的胎记,他将来必是名正言顺的将军。身为将军,必须服众,那么小念得学多大本事才能服好众?同时,身为将军,小念又要率军上阵杀敌,那么危险就会相伴而生。身为娘亲,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处于危险之中?可是身为娘亲,也决不可能做出让自己孩子不认爹的事呀!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小念传承衣钵也没什么不对,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自古以来,中华良将战死沙场的比比皆是,自己这是要亲手送儿子走上一条不归路呀!!

半夏天人交战,一时左思右想,摇摆不定,众目睽睽之下愣在当场,看得众人莫名其妙,这是被老太君吓傻了?只有姬兰襄暗骂:这个臭女人关键时刻胡思乱想什么,没见爷都紧张的不能呼吸不顺了吗?紧张?爷为什么要紧张?

最后小念看不下去了,挣开老太君的手,走到半夏面前,伸手拽拽娘的衣袖,急切的说:“娘,您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别吓小念呀!”

“啊、啊,小念,娘没事。小念……,那个娘问你,你对当将军怎么看?”半夏蹲下身子,双用劳劳握住儿子的两只胳膊,平视小念的双眼。

看着娘的样子,小念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很重要,他慎重的想了又想,才开口:“娘,虽然我还没有长大,但身为男人,保家为国是他的责任,再说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小念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接着说:“如果上天注定我是来当将军的,那么驰骋沙场、纵横天下,又何妨?一生如此,岂不快哉!”小念双眼发亮,憧憬着未来,热血沸腾。

半夏若不是亲耳所听,很难想像这话是文文弱弱的儿子说的。“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那个小念,你要明白英雄梦好做,英雄难当呀!”

“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齐明澈似乎受到感染,猛然坐起身,振臂高呼,吓了众人一跳!

有你什么事呀?!半夏蹭的站起身,一个眼刀子射过去,河东狮吼道:“谁让你这么大动作了,不想好了?”吓得齐明澈立马缩缩脖子,乖乖躺回去;吼得姬兰襄心情莫名的好转,这个臭女人也可以很嚣张呀!

56 我这一生仅仅是小念的娘亲而已

“明澈叔叔说的很对,可我自知现在能力有限,根本不能出此豪言壮语,可我却记得您跟我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小念愿意做重于泰山之人,无怨无悔!”小念虽小,可身体里到底流着齐家的血,英勇无畏,驰骋天下,舍我其谁!

半夏听后,久久无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男孩的心思女孩又何曾明白过?半夏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以女性的视角去看待男人的世界,即使对方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不愿意当将军的大夫不是娘的好儿子,小念既然想过这样的生活,那么娘便支持,还是那句话,只要小念高兴就好!”半夏终于下了决定,思维混乱的话听得大家一头雾水,将军、大夫、儿子,单个讲明白,连在一起什么意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太君,如果齐明都齐大将军六年前是镇北将军,那么小念便是他的儿子!”半夏不再犹豫,说出深藏六年的秘密。

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孙子终于回家了,老太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狂喜之余没有发现半夏所给的答案不是肯定,而是判断。

“小念,你看你娘都承认了,你就是我的孙子,快叫奶奶,奶奶的小乖孙哟!”老太君上前紧抱小念,弄得小念面红耳赤,看得齐明澈轻咳连连,老娘啥时候这么不淡定了?

“奶奶!”有这么一位威风凛凛的奶奶,感觉真心不错,小念清清脆脆的这一声唤,差点让老太君又落泪。“欢迎回家,小念,我的大侄子!”齐明澈也表示欢迎!

老太君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孙子的娘亲还被晾在一旁,忙松开小念,轻拭了一下眼角,对着半夏许诺:“孩子,当年是明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老身代表明都跟你道个歉,并替他做主,娶你进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镇国公府的少夫人!”老太君一言九鼎、掷地有声,在场几人有人喜、有人惊,还有人不乐意!

最反对的当属半夏本人。话说老太君,您老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想嫁您儿子了?您老哪只耳朵听到本姑娘答应嫁您儿子了?老太太,您可别乱点鸳鸯谱!

姐这一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原因很简单:当世男人心太花,三妻四妾养在家。女人围着男人转,狼多肉少自残杀。要想活命远离祸,不让男人身边过。宁愿独身过一世,医闯江湖肆意生。所以,当年半夏穿到这世上,就规划好了人生,做个简单快乐、无忧无虑的单身小大夫,过过前世没办法实现的生活,享受亲情,玩转江湖。

生活原本顺风顺水的按着规划的轨迹走着,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六年前的一次外出采药,差点丧命。惊吓之余,上天眷顾,送来了小念,这几年有小念相陪,半夏很幸福。现在小念要回家了,半夏生命中的小插曲终将过去,而生活也将回归正轨,半夏也会继续前行,肆意人生,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找个男人拴住自己,作茧自缚呢?她脑袋又没进水!

最不乐意的当属姬兰襄,咱们的战神王爷。按道德伦理和女人的三从四德来说,半夏身为小念的娘亲,应该随儿子回镇国公府,当她的少夫人,况且还有镇国公府当家人的亲口应允,所以半夏嫁给齐明都是这件事最合情合理的处理方式了。可是,咱们的冷酷王爷,心里却堵的慌了,那个臭女人就这么嫁人了?凭什么?难道就因为老太君的一句话?谁允许了?……姬兰襄坐在一旁面沉如水、心谤腹非,然而这样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是那句话,你是谁的谁、谁、谁?你有什么立场反对?

最高兴的当属诸葛轩辕、齐明澈,还有后进屋的姬欢秋!三人听得老太君一席话,真是心有戚戚然。尤其是姬欢秋,小姨子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还是和自己的好兄弟成双入对。等他们成亲了,自己再敲打敲打好兄弟,那小姨子日子会更好过!这里边多少有自己的一点点功劳,也能给娘子和岳父母交待了!诸葛轩辕高兴,纯粹是因为小义妹和好兄弟成亲总比成仇人好吧,要不他向着哪边,又偏着谁呢?齐明澈高兴是骄傲的,他本来有个少年英雄的哥哥,再来一个妙手仁心的嫂嫂,并且这个嫂嫂的医术世间独有,可谓独霸天下,那自己还怕什么,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受伤了吗?啊,不是,不就可以不怕受伤了吗?呵呵……

最惊讶的当属小念小朋友,为什么娘亲现在才嫁给爹爹?爹娘不是应该先成亲才会有自己的吗?烟村的伯伯婶婶都是这样子的呀,就连姨姨也是这样的呀?爹娘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爹爹对不起娘?爹爹欺负娘亲了?可也没见娘伤心难过啊?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老太君目光炯炯的看着半夏,不肯落下半夏任何小动作,女孩子吗,被当众讨论嫁人的问题,总是害羞的!与老太君的预想相反,半夏落落大方,哪有一丝娇羞之意!

“老太君,半夏让小念回镇国公府,一是因为他确是齐大将军的儿子,我这个当娘的不能拦着他认祖归宗;二是因为您的拳拳之心、舐犊之义,将来小念不会受委屈。而我,自幼得神仙相助,习得举世无双的医术,半夏誓将此医术传遍方舟大地,一生不做他想,所以半夏在此谢谢老太君的抬爱,请恕我不能答应!而我这一生仅仅是小念的娘亲而已!”

老太君开始还以为半夏不肯原谅大儿子,现在再看半夏言词肯切的样子,知道半夏是真的不愿意入府,只要孙子不要儿媳,她做不到呀!这可怎么办哟?

“娘,您说什么?您不和小念去镇国公府,那小念也不去,娘在哪儿,儿子就在哪儿!”小念见半夏不愿意去,自己也果断放弃了!这可急坏了老太君,她刚认的孙子呢!张嘴又要劝说半夏,却被她拦住了!

“小念,你听娘说,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孙,那里便是你的家;你身为镇国公府的后人,有你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你有你的路要走,娘不能阻拦;而娘,也有娘的人生要过。你在哪里,娘在哪里,即使相隔千山万水,都不会影响娘亲爱你的心,娘这样说,你明白吗?”半夏抬手揉揉小念的头,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娘,您说的小念都明白,可是小念不想离开您,也不想离开外公、外婆,更不想离开医馆!”小念抓住半夏的手,都快哭了。

“谁说咱们娘俩要分开了?你还可以住在家里呀,娘也会陪你去镇国公府住,你愿意在哪就在哪,在你长大前,娘不会离开你的。老太君,您不会不欢迎半夏去府上打扰吧?”半夏一手握着小念的手,一手摸着他的头发,转身笑问老太君。

“当、当然欢迎!”半夏的奇葩想法,瞬间镇住在场所有人!这是什么逻辑?不要儿子爹、只要儿子家,不愿意嫁给人家,还非要住在人家,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为了儿子半夏也是拼了!在场所有人为半夏的勇气喝彩,也对小念嫉妒,有娘如此,儿又何求!

“小念呀,你既然认了亲,从今后,就要听从老太君的安排,学习一个齐家人该学的知识、武艺,将来做个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良将。如果想学医,也可以继续在医馆学习。老太君,您再说说。”

“半夏姑娘呀,你为小念做的一切,老身非常感动,也很感谢。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明都,那是他没福气,老身也不再劝。老身只希望有福气收你为义女,做你的义母,你看如何呀?”老太君能想到补偿半夏的方法,只有这个了,再说,半夏确实是个好孩子。

“谢老太君抬爱,做您的义女是半夏几世修来的福气,岂有不答应之理,只是此事还需要问过家父家母。”半夏想想这样也好,方便她出入镇国公府,但前提是得争得爹娘同意,半夏相信没问题。

“好、好,老身明天就去府上探望令尊、令堂。还有呀,小念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老身不干涉还全力支持。还有,那个半夏呀,小念是不是要改姓齐呀。”老太君很尴尬的提出这个根本性的问题。

“哟,这个当然!姓可以改,但是这个名字不能改,因为我对人有承诺过,所以请老太君谅解!”人都回家了,姓当然要改了!只是这个名字是那个人给起的,说什么也不能改!

“好,老身明白,小念这个名字很有怀念的味道!老身也很喜欢。”老太君这次是彻底放心了,拉着小念怎么都看不够。

57 灵丹妙药——回人

彻底放心的还有姬兰襄,这个臭女人又丑又嚣张,整天在人身上动刀子,谁娶谁倒霉,还是独身的好!不得不说,襄王爷的心态真心奇怪。姬兰襄依旧冷冷的看着众人,心,不受控制的飞扬,眼神越发频繁的投注在半夏身上,怎么看怎么舒心,你说,它怎么就这么舒心呢!某爷心里这通嘚瑟。

诸葛轩辕和齐明澈对儿媳变义女这事也是乐见其成,他们的要求不同,只要半夏不和镇国公府为敌,让他们夹在中间难做就成!

姬欢秋暗暗有些着急,对半夏的选择很是不解,他现在都能想像岳父母知道这事之后,被小姨子气得七窍生烟,家里鸡飞狗跳的情景了。如果现在回去劝娘子马上回东伯侯府,也不知道自家娘子同意不同意?唉,还是再劝劝小姨子吧!

半夏又陪着众人说会儿子话,便离开病房往诊室走去,她可没忘记老头的叮嘱,难得自家师傅靠谱一回。谁知还没走出后院,半夏就被追上来的尾巴给挡住去路,看着左边一只大金元宝,右面一只妖孽孔雀,半夏深感无力,我说两位哥哥,不是刚谈完话吗,还有什么要说的?妹妹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屁股后面还一堆事要处理呢,你们就放过我吧!

“诸葛大哥、姐夫,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师傅还等着我呢!”半夏搬出游四方,希望两人长话短话,自己好快点解放。

“我先说!”诸葛轩辕当仁不让,“妹子,你还有什么像倒流壶之类的好点子,可以和为兄好好说说,没准就能赚大钱呢!”诸葛轩辕带着硕大戒指的手指来回搓着,做出钱的意思,一脸财迷样!

半夏一脸鄙视,大哥,你是鲁阳首富!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还这么热衷赚钱干什么,能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

“现在还没有,等我想到再跟大哥说!”半夏对着诸葛一呲牙,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听得诸葛略有失落。

“行了,该我说了,小妹,依姐夫说呀,你还是答应嫁给明都吧,要不……”

“停,姐夫,我刚说的很明白了,我这辈子没打算嫁人,我得听老神仙的话呀,要不他把医术收回去,我找谁哭去!我这也是为了人类医学做贡献。”半夏双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姬欢秋的劝说,烦躁的连现代词语都顺嘴说出来了!

“好了,两位哥哥说完了,小妹先去找师傅了!”半夏不等两人再有所行动,迈步就走,很有被什么追的架势!留下两位大哥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半夏一阵风似的刮进诊室,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顿猛灌,然后歪在椅子里,闭着眼睛装死,真累死她了,身累、心累、身心都累!无边的疲惫不断的提醒半夏,她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不行,她要休息!

坐在桌子对面的游老头看着累得跟死狗一样的徒弟,很是不屑的说:“说你弱不禁风还不承认,这么两天就累成这德性,让你好好练功也不练,……”游老头一顿牢骚,听得半夏很生气,又懒得费力气答理他,先攒着吧,哪天有力气再收拾这个臭老头!

游老头念得半天,也不见半夏答理她,摸摸鼻子也闭了嘴。伸手在胸前的衣服里又一阵捣鼓,摸出一个做工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小瓷瓶,拿手指捅捅半夏的手肘,“给,百毒不侵的良药,为师只有三颗,都给你!”

百毒不侵?老头这么牛,一个人竟能研究出功能如此全面的超级疫苗,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了。以半夏前世对古代的了解,好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得的,自己可不想经历什么寒彻苦,得来梅花扑鼻香,万一自己扛不住丢了小命那不亏大发了!吃的东西还是了解清楚再放进嘴里。

“那个师傅,您这药除了百毒不侵,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半夏闭着眼说得很隐晦,自家师傅也是个骄傲的存在呢,自己的额头还疼呢,可不想再挨敲!

“呵呵,丫头,算你识货,跟你说呀,这药名叫‘回人’,意思是离开阎王殿,重返人间,再做一回人,我起的,不错吧?呵呵,它的主料是千金难买的天山雪莲,辅料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沙漠之珠,一种像枯草一样的黄叶黄茎黄花的独株野花,单株生长在沙漠里,以它为中心,方圆百里没有任何活物。按此现象它应该巨毒不比,可它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才用在此药里。”

游老头说到此看看半夏,快来崇拜我吧!可半夏依旧闭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弄得老头很是郁闷,想嘚瑟都不行!其实半夏心里是一阵吐槽,师傅您老人家太自恋了吧,徒弟我还没看到东西呢,怎么就识货了呢!还有,咱起这名字的时候能走点心吗,这么直白,你是不相信别人的智商吗?求求您老人家,快点说正题好吗,人家好困!

“‘回人’除了能百毒不侵之外,还能滋润皮肤、增强体质,武者还能增强内力。怎么样,是灵丹妙药吧?”快来夸夸我吧,游老头自降要求,希望徒弟能说点自己想听的。

“恩,是好东西,可是师傅,如果我吃了,会有什么反应?”半夏顺着话茬敷衍一句,索性问出原意。

“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跟吃糖豆一样。”游老头很纳闷半夏有此一问,整个江湖都知道,医毒双绝做出来的东西,不管品相如何,不管是解药还是毒药,味道都很好,让你吃了一颗还想再吃一颗!

“恩,那太好了,我马上吃!”半夏说完终于睁开眼,接过小瓷瓶,倒出一粒淡蓝色、晶莹剔透的小药丸,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酸酸甜甜,恩,味道不错哟!半夏半眯着眼,很是享受!

“师傅,我吃一颗就好了,剩下的还给你吧!”半夏向来不贪心,什么东西够用就好,于是拿起瓷瓶又要往回退,却被游老头阻止了。

“还什么还,说都给你,你就全拿着,别再让我废话!”游老头假装生气的说,只是眼神有些闪烁,让半夏逮个正着,这是有内情呀!

“老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可是你徒弟,你可不能害我!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半夏立马直起身,凶神恶煞的逼问游四方。

“呃,也没什么大事,绝对算不上害你。”游老头支吾着还不想说,被半夏狠狠一瞪眼,吓得顺嘴全说了。

原来当年游四方打算做‘回人’时,什么药材都有了,独缺一味沙漠之珠,这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老头寻了几年未果,后来才发现自家大徒弟家里就有一株,你说自己这不是舍近求远吗?于是就跟大徒弟说了想借用的想法,大徒弟可是狐狸成精,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但有条件,那就是做好了,给他一半的药!

大徒弟的狮子大开口没把老头呕死,我可是你亲亲的师傅呀,你竟然说得出口!游老头还想讨价还价,没想到大徒弟更狠,想借用就老实分一半,不想分就别借!逼得老头最后只得答应!

答应是答应了,可是游老头会照做吗?答案肯定是不会!要不是姜还是老的辣,游老头也不是白给的!他做好了五粒药丸,藏起了三颗,只说做出两颗。大徒弟也是不信的,可又没证据,还被老头借做法多难多复杂给忽悠一顿,让他不信也得信了。于是老头把明面的一颗给了马天明,剩下的三颗被黑到现在才交给半夏,反正留在自己身上哪天被大徒弟发现,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还不如都交给二徒弟呢,半夏不会武也不会毒,刚好保护她!再说这两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也不可能相遇。

半夏真是替自家师傅悲哀,大徒弟斗不过,二徒弟惹不起,整天还屁颠屁颠的,真是、真是可……爱呀!!

“师傅,你自己不吃一颗吗?”半夏很好心的提醒,反正还有两颗呢。

“你师傅早在学医的时候就百毒不侵了,还用得着吃药丸?真看得起我!哼!”老头很是自傲的高昂贼眉鼠眼的头。

“师傅,你最厉害了,那我能把剩下的送人吗?”半夏借机提出心中所想。

“行吧,你觉得值得就送吧,但是别浪费,这几颗药可是花了你师傅我好几年的时间才炼成的,世间仅剩这两颗了!”游四方考虑了半天才答应,真是肉疼呀。

半夏真是感动,老头对自己咋就这么好呢!

58 隐形的幸福

“丫头,你到底得罪人没有,刚才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毁你清白?他到底意寓何为呢?”虽然徒弟吃了百毒不侵的灵药,可游老头还是不放心,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师傅,我才来京城几天,能得罪什么人?要说看我不顺眼的倒有一个,我姐夫的妹妹、皇上的魅妃!可她在皇宫,就算找人,也找不到青楼吧?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自降身份,寻个妓子合作吧?”半夏倒是没天真的以为她俩中间有个姬欢秋,怎么着也是亲戚,魅妃不会害自己!

“恩,那可说不准,女人心海底针,特别是宫里的女人,可怕的很呢!要不我今晚夜探皇宫去会会你说的这个女人?”游老头艺高人胆大,把夜探皇宫这么大事说得特别随性,就跟人家皇宫像他家后花院似的!游老头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一脸的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看得半夏满头黑线噌噌往外冒。

“停,老头打住!我娘跟太后、我姐夫跟皇上关系好像都不错,你可别做影响团结的事!先等等,看看姐夫查的怎么样,再做打算。老头,你可让我省省心吧,千万别轻举妄动!”半夏好说歹说才打消游老头夜探皇宫的兴致!

半夏揉揉发疼的脑袋,真是无语问苍天,啊!人家不想和皇宫扯上一毛钱的关系!

半夏见游老头没什么事说了,几句话把人打发走,她要牺牲午饭时间补眼,她可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半夏压根就没考虑后院的三位‘贵客’,反正又不是医馆请来的!

再说风轻若诊完最后几个病人后,打算和半夏一起去吃饭,顺便说说红兰投毒之事。谁知半夏躺在看诊床上酣睡如泥,看得风轻若一阵阵心疼,这几天确实把师妹累坏了!风轻若不忍心叫醒她,便自己一个去后院吃饭。风轻若很贴心的吩咐做饭大师傅给半夏留一份饭菜温着,方便她随时吃。

风轻若吃完饭,准备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一下,一出饭厅的门便遇到了姬晚思,风轻若像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才唤住她。“姬三小姐,请跟风某到会客厅一叙。”

“呃,好吧,掌柜的,请叫我姬晚思,在医馆我可不是什么三小姐。”姬晚思万万没想到风轻若会叫自己,昨天黄管事给引见的时候,清雅温柔的一个男人,可不是现在这样严肃,这是怎么了?

风轻若见她答应,便领先向前院走去,姬晚思在后面跟着,边走边揣测风轻若的用意。姬晚思也不是笨人,前后一对照,心思一转便找到问题根源,自己给红兰看诊牌之事!这是要怪自己识人不清、擅自做主了。

批评教育?三堂会审?卷铺盖走人?姬晚思设想种种接下来要面对的惩罚。可是人家真的好冤枉的说,谁知道那个红兰是个妓子,还是个目标直指半夏的妓子。难道要怪自己是个女人,从来没去过青楼小馆,不认识这么有名的头牌?

会客厅内,风轻若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坦然而坐的姬晚思。寻仙峰的偶遇、和师妹的一见如故、莫名其妙的进医馆、进医馆第二天就出这事,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亲近半夏、进医馆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个女人有伤害师妹的可能,风轻若心生恼怒,他待之如珠如宝的小师妹,岂容他人如此对待!恼怒的风轻若娃娃脸板得严肃异常,温柔的眼神凌厉渐生,清雅如莲的身姿隐隐有股霸气涌出,好似天生王者、震慑天下。

这样的风轻若让姬晚思感到紧张,咽了咽口水,姬晚思决定先开口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沉默,于是明知故问,“掌柜的,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姬三小姐,我不管你来医馆的目的何为,也不管你与那贼人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半-夏-分-毫!”最后几个字被风轻说得一字一顿,霸气外露。

姬晚思更没想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的多,这是拿自己当贼人的同伙了?伤害半夏?自己崇拜、羡慕、渴望、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伤害?在这个世上,只有半夏最了解自己了;在这个世上,自己浑浑噩噩的活了十六年,是半夏给了她追求自我的平台;在这个世上,自己形单影只的活了那么久,是半夏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她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半夏?她不光不会去伤害半夏,还会去保护她。你不允许别人伤害半夏,我还不允许呢!!!

风轻若清冷的嗓音、冰冷的目光,一点点击垮姬晚思的理智,其他人怎么误会、误会她什么都行,但是独独不能误会她会伤害半夏,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于是姬晚思也是怒了,冰冷的对视,冷漠的言语,无不昭示姬晚思的反击!

“掌柜的,你说我伤害半夏,她也这么认为吗?”姬晚思可没那么大自信,还是先问清半夏的态度才好。

“没有,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轻易不怀疑人,所以我才会替她保-驾-护-航!”

“她没有就好。我也告诉你,我不会伤害半夏,也不允许他人伤害!包括你!这是我的回答,你爱信不信!先告辞了!”怒了的姬晚思也同样霸气,放下豪言壮语,转身出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风轻若着绝然转身的背影,自己误会了?

“那就好!”久久之后,风轻若轻喃出声……

59 三府的反应

姬晚思和风轻若闹得不欢而散,狠话撂下了,姬晚思心里还是不舒服,这事要搁以前也无所谓,不信任自己的人多了,风轻若算老几?现在关键是涉及到了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半夏。半夏的师兄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对半夏感情的忠诚!朋友间的信任建立就这么难吗?为什么昨天的初见,半夏就会轻易信任自己呢?真心朋友好难做!

朋友?姬晚思被脑海中不经意浮现的词语惊呆了,原来和半夏成为朋友后,潜意识里就把她身边的人归入了自己的朋友圈。果然,自己变得贪婪了!果然,自己心太急了!果然,自心深处还是渴望更多友情的!

姬晚思想到这里自嘲一笑,对风轻若的做法瞬间理解了,也不再耿耿于怀。要换做自己,也会这样做的,甚至更甚!半夏既然承认了自己这个朋友,那就要相信她对自己的感情,不能不自信了,也许这样反而是对半夏的不信任和污辱,对友情的污辱!

姬晚思努力微调着心态,不久便满血复活,雄纠纠、气昂昂的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了,独留另一位当事人——风轻若纠结万分。

会客厅里风轻若单手支头,撑在桌面上,双眼放空,陷入回忆。6年前半夏受伤害后,自己就暗暗发誓,只要还在师妹身边一天,就保她一天安全,考虑当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动了风家绝学的念头。当时他就非常清楚,原来在一格格影像变幻间,在欢声笑语的时光流逝中,那个梳着羊角辫,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悄然住进了他的心房,扎了根,融入了他的肉、他的血,永世难分!

就在昨天,师妹笑着告诉他,她又多了一个好妹妹,目光纯洁清澈的让她心惊,还让他不要因为她的出身而区别对待。

想到刚刚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风轻若深深反思,是自己心太急,未查明真相,就无据指责,从而伤害了一颗纯善之心吗?关心则乱,碰上师妹的事,自己肯定方寸顿失,从容不再!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断风轻若的冥想,黄三推开门走了进来。

“掌柜的,原来你在这里,我都找了你一圈了。”黄三浑身汗津津的,微喘着来到风轻若身前,“我刚把红兰送到策生府衙,报了案,府尹说咱们证据不足,不能设案,而红兰的手又恢复了正常,证据便没了,红兰便当厅释放。小的看那个府尹好像事先就知道什么似的,我说什么,他都能堵回来。掌柜的,您看这事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追究下去,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欺负咱们吧!”黄三做混混时,经常和衙门打交道,其中的水深水浅,他一目了然。

“这事你先别管了,东伯侯会帮着查查看的。你先去吃饭休息会儿吧。”风轻若明里告诉黄三姬欢秋的会帮忙,暗里却下定决心,如果姬欢秋查不出来,他也要查清楚,他不能忍受暗处有人对师妹不利。

黄三一听东伯侯会插手,那就好办多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策城府尹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给东伯侯。黄三想罢转身正要出去,又听风轻若吩咐:“一会来病人都安排到我这里来,夏大夫太累了,等她睡醒再说。”

黄三自然明白风轻若的用意,答应一声,这才下去。风轻若也不再多想,起身向自己的诊室的走去,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下午自己要独挑大梁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半夏还在睡梦中,关于她上午遇险、小念真实身份的消息就传到了诸葛府和欧阳府。诸葛轩辕一回到家,在饭厅找到沧泱、沧海和轩仁,不顾三人在吃饭,把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甩到脑后,声情并茂的把佘老太君认孙、认义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听得三人一阵阵唏嘘不已,半夏真是个传奇人物呀,可是她怎么和齐大哥在一起的?

沧泱考虑要不要向半夏问明此事,又想人人都有隐私,自己没必要刨根问底,免得将来连姐妹都没得做!看自家老哥在说到半夏不嫁明都哥哥时,那幸灾乐祸的笑,真的让人沉思呀,这是少了一个强劲的情敌?不行,有机会一定要问清半夏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嫂子。

轩仁万万没想到小念的虎形胎记那么重要,重要到能确定小念镇国公嫡长孙的真实身份,甚至能统领千军万马,真是羡慕呀!按着小念现在的辈分,好像就应该叫自己叔叔,想到这里,轩仁又平衡了,呵呵!

姬欢秋的做法和诸葛轩辕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对狐朋狗友。姬欢秋走出医馆,就遣了人回东伯侯府将医馆发生的事告诉自家娘亲和老爹,让他们做好恭贺的准备。

回到欧阳府后,也是在饭厅,姬欢秋又亲自将小念身份确定、佘老太君想让半夏当长媳被拒后,又收为义女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还告诉二老,明天佘老太君会亲来拜访。出乎姬欢秋意料的是,老泰山、丈母娘、甚至自家娘子一点过激的反应的都没有,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一样,隐隐中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就连小姨子拒绝嫁入镇国公府的事,三人也不生气,而是支持,是的,支持!嫁给明都好像多委屈小姨子似的。话说,明都你这个小子到底哪里得罪欧阳家的人了,怎么落得这个地步。

姬欢秋没有当众说小姨子差点遇险之事,就怕两位老人跟着着急。吃完午饭,姬欢秋随着自家娘子回房,趁着没人才敢跟夏林说,听得夏林直揪心,这可如何是好呀?弄得姬欢秋后悔告诉自家娘子这事了,又是好一番劝慰,外加一再保证查清真相,夏林这才平静下来,饶过姬欢秋。

姬欢秋揽着自家娇妻,看着怀中双眉紧皱的可人儿,心下决定不管如何定要查清此事,要不怎么和自家娘子交待!姬欢秋看看天色,派去打探消息的冬叔、冬五怎么还没回来?

几个府中,就属镇国公府最高兴了,老太君笑得合不扰嘴,告诉明萝明天去医馆看护明澈,而自己要亲自挑选礼物去欧阳府拜访,商量收义女,认嫡孙之事!明萝听说半夏没答应嫁给大哥,很是奇怪,这不符合常理呀,为了医术而孤老一生,世上有几人能做到,更况且一个女子!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老太君一边准备礼物,一边又让明萝给明都写信,告诉他,他的儿子回家了!这么多年了,他就办对了这一件事!齐明萝照着自家老娘的意思写好了信,考虑再三,又把自己的疑问加进去,大哥你6年前怎么欺负半夏姑娘了?

这边镇国公府的信鸽飞出府,那边冬叔、冬五也回来了。原来红兰是听从了兰花小官老鸨子的命令才来医馆闹事的,目的既是医馆又是半夏,一箭双雕。当红兰被游前辈识破诡计后,便有人给老鸨子报了信,老鸨子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所以过衙门口只是走走形式,根本嘛事也不管。

显然,这老鸨子跟医馆、跟半夏都不可能有交集,又何来仇怨一说?肯定是老鸨子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了,要是这样就难办了,一个妓院,谁给钱谁就是大爷,这可怎么查?只能守株待兔了。姬欢秋又派冬五一直盯着老鸨子,有情况马上报。

三府或惊奇、或平淡、或兴奋的处理着这些事,当事人半夏却在医馆睡得正香。

60 妹妹和姐姐

黄三从会客厅出来,经过分诊大厅,看到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姬晚思,再一次纳闷,夏大夫怎么就和摄政王府扯上了关系,这个姬三小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得夏大夫如此看重,不惜否认姬三小姐的身份也要留她在医馆做事?否认身份有什么用,纯粹的掩耳盗铃,姬三小姐的身份早晚被人认出来,只求到时候别给医馆事带来麻烦就好。

想到风轻若的交待,黄三喊姬晚思过来,既然你不愿意做姬三小姐,只想做个医馆小伙计,那就别怪他这个管事按规矩来了。

“晚思呀,刚掌柜的吩咐,一会儿来病人全部分给他。夏大夫那儿正在午睡,不要叫醒她,她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说,切记,不要打扰夏大夫休息!”

“知道了,黄管事,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姬晚思小伙计的身份做得还是很到位的,黄三满意的点点头。

“暂时没有了。哟,对了,上午这事你做的欠妥。我知道你不认识红兰,这个人又让人膈应,你想早点发牌早点不用面对他。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看后面因为你的一个敷衍决定,咱们多被动。所以分诊这个工作看似简单,实则复杂重要的很。来人是不是真的看病,咱们一眼就要分清,如果真的有病,那就要问明什么症状,然后分到擅长此类医术的大夫那里;如是不是来看病的,那就要考验我们的阅历和洞查力,不能做出判断或不能解决事情时,要找我或掌柜的,不能擅自做主……”黄三拿出了管事的架势,对着姬晚思一顿批评教育。姬晚思很认真的听着,对黄三的耳提面命很认同,一副受教的样子。

病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厅的喧哗声音越来越大,吵醒了沉睡的半夏。捂着因睡眠不足而导致的疼痛欲裂的头,半夏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埋怨前世工作中形成的随睡随醒的习惯了,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半夏等着病人上门,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只得亲自到大厅问明情况,原来是师兄心疼自己了,真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比那个成年不在家的亲哥还好。半夏内心一片温暖,自己更不能偷懒了,便要求分诊一部分病人,黄三、姬晚思自然应允。

姬晚思趁着没病人的空当对着半夏欲言又止,看得半夏都替她着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半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先问出口。

“上午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发给红兰号码牌的。”姬晚思自认没有害半夏之心,但事实上她确实做的欠妥,所以这一句‘对不起’还是要说的。

“发牌是你的工作,道什么歉呀!再说如果人家真的要害我,你细胳膊细腿的能拦的住?”半夏很不理解姬晚思的歉意从何而来。

“是我没分清来人的目的才害他有机可承的。”姬晚思继续说着自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你一个小丫头有多大能耐看清人心,你又不会读心术。”半夏一句话堵回姬晚思还要自责的话,堵的她心里暖洋洋的,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行了,这事就此打住,该干嘛干嘛去,想偷懒呀”半夏佯装生气的责备,说得姬晚思感动的频频摇头,表示不敢。

……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下值时间,半夏收拾好,准备去查房后就回家休息,没成想好姐姐沧泱来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快坐!”半夏见到沧泱很高兴,上前就要把她拉到椅子上坐好。

“我听大哥说了小念的事,这不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吗!”沧泱坐好,接着说到:“你的过往,姐姐不便过问,可今天你办的这事,姐姐得说你两句,你可别不爱听。”沧泱故意停了一下,看半夏有没有不耐烦。

“有什么话,姐姐直说便是。”半夏微笑的看沧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我不客气了,你说你身为小念的母亲,怎么能不随着嫁到镇国公府呢?知情的人明白你是为医术,不愿意嫁人,可不知情的人呢?镇国公府可不是小门小户,这冷不丁多个嫡长孙,得有多少闲言碎语呀,姐姐怕你到时候受到伤害。”沧泱真心为半夏考虑,想的不可谓不长远全面。

“谢谢姐姐为我考虑这么多,没关系的,早在小念出生时我就做好了承受流言蜚语的打算,这一关早晚都要过的,我早准备好了。”半夏依旧笑眯眯的,看来真的做好了打算。

“那还好,你有自己的考虑就好!姐姐也不多说了,实在不行,我让我大哥娶你,堵住悠悠众口,想想做你小姑子也不错。呵呵……”沧泱借机给哥哥说媒。

“姐姐,胡说什么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脸皮厚没什么,可要让诸葛大哥听到多尴尬呀!”半夏以为沧泱在开玩笑,也没在意,想起卖给襄王的田七,接着说到:“姐姐,我这两天得忙小念的事,可能没时间去府上看草药晾晒了,你帮我跟轩仁说让他多盯着点,注意事项他都知道。”

“你就放心吧,小事一桩。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原打算尽快推倒流壶上市的,没想到大哥却不同意,他准备请襄王帮忙,做为他的寿礼送给太后,然后一举成名。你说好不好呀?”沧泱想起昨天跟大哥商量的结果,还是告诉半夏的好。

“那就太好了,我又不懂,你们决定就好!”半夏心想,诸葛轩辕不愧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嗅觉灵敏呀,能找到这么好的商机。

“那个,妹妹,我刚进医馆的时候,看到个新来的女伙计,怎么那么像摄政王府的三小姐呀?”沧泱有些好奇,随口问到。

“不是像,是本来就是!”半夏一脸神秘的笑看沧泱。

“什么,她怎么会来医馆做事?难道王府不给她发月钱了,让她自生自灭?”显然,沧泱是知道这个姬三小姐在府上的境遇的。

“没有,她就是真心想做点事,而我,恰好给她提供一个平台而已。这丫头心地不坏。”半夏据实以告。

“就怕她的身份给你惹麻烦,毕竟她爹……。不过她是她,她爹是她爹,应该没事的。”沧泱一句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觉得也没事,她在王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谁会去关心她在做什么!”半夏非常同意沧泱的说法,也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恩,也对,你心里有数就好。”沧泱见半夏有自己的想法,也放心的不再多言。

61 被爹娘逼婚了

半夏送走沧泱,按计划去查房,正赶上齐明澈喝药,半夏想起他的药方,里面有几味补血的药,虽然有封穴止血,但看看齐明澈依然苍白的脸,就知道效果如何。看来失血过多这个临床常见症状,在无法输血的古代真是个大问题。不行,要尽快做血型检测试验呀,可这实验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得求人呀,还是先准备能准备的吧。

半夏心里有了主意,找来黄三,做出安排,一是今天田七挖完,及时结账;二是单独请张三再捡着能挖的田七采点回来医馆自用;三是请张三嫂子多做些粗细均匀的试管,尽快送来。黄三一一应允,下去安排了。

半夏准备回府休息,走到分诊大厅的时候,看到了等她一起回去的风轻若和小念。“师兄,你带小念先回就好,怎么还等我?”半夏人未到、语先至,看两人疲惫的样子有些埋怨。

“又没等多久,一起回吧!”风轻若对半夏向来是温柔的,说话的同时拉着小念起身。

三人一同走上大街,“师兄,谢谢你!”半夏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自家人,谢什么?”虽然半夏没说谢什么,可风轻若就是知道,谢他从小到大的相伴相随,谢他为欧阳家打理医馆,谢他自愿做着欧阳家子女该做的事。

“那个,小念的身份确定了,可能要回镇国公府了。”半夏笑得有些伤感,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呀!

“我知道,刚小念和我说了,你不是盼着这一天呢吗?”风轻若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好说实际的。

“恩,也对。”半夏不说话了,风轻若暗暗鼓了几鼓劲,隐晦的轻声开口:“况且你也该为自己而活了。”半夏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依旧一声不发的继续前行,风轻若有些失望的拉着小念在后面跟着。

半夏三人刚到欧阳府,福伯就告诉半夏,老爷已知道小念的事,正在书房等半夏。半夏临去书房前让小念去休息,谁知原本困倦的他立马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说要赶快吃饭,不能耽误练功,说完少有的蹦蹦跳跳的往饭厅走去。

半夏看着小念离去的背影,感叹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遗传的力量真是强大呀!看来要让小念多些时间练武了,这事得和老太君尽快商量了。

半夏到书房时,只见很少进书房的娘亲也在,便明白爹娘有话要对自己说,并且有些话还是需要娘亲亲自说的。结合自身情况,半夏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呀,爹娘这是有多着急,小念的事还没完全解决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半夏暗叹一口气,带着英勇就义的英雄气概上前见过爹娘,然后撒娇似的抱着白洛云的脖子,身子斜靠在她身上,这是半夏从小到大,犯错或求人的一贯伎俩,白洛云岂会不知。还没等半夏的那句“娘”字喊出口,她便发话了,“别闹了,快点坐好,你爹有话对你说!”边说边拉下脖子上的胳膊,推半夏到旁边的椅子。

半夏一看百试百灵的绝招都不管用了,看来自己摊上大事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得,还是面对现实吧。立马耷拉着脑袋对着上首正襟端坐、一直没说话、板着老脸的欧阳逍遥说:“爹,您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哼!”欧阳逍遥未语先怒,一声带着严重威严色彩的重哼想给半夏来个下马威,可半夏怕吗?就见半夏嘟着嘴,低头把玩自已的手指头,好像手指头有多好玩似的,自己早都做好‘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思想准备,还有什么可怕的,况且爹娘对自己从未真生过气,有什么好怕滴?

白洛云见状白了一眼自家老头子,意思就是你还不明白你家闺女的禀性,从小到大就没真怕过你,还自找没趣,不直接说正题!欧阳逍遥回瞪一眼自家老婆子,意思再明显不过,这还不是你给惯得!

半夏用眼角余光扫到自家爹娘之间眉来眼去的互动,暗爽不已,还得了便宜卖乖,佯装催促:“爹,我明白您老生气了,您有话快说吧。”

“咳、咳”欧阳逍遥又瞪了一眼白洛云,才切入正题,开始咆哮:“你还知道我生气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你给我说说什么叫‘为了发扬医术,终身不嫁’,你看哪个传世大夫没婚配的,为了发扬医术更得结婚生子,把医术传承下去!”当时一听姬欢秋说到这个,老俩口当着女婿的面没好意思发怒,现在找到正主,那怒火是腾腾的往上冒呀,想压都压不住,纷纷怒瞪半夏。

半夏终于舍得抬头,见自家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再看看一向没大声和孩子说过话的自家老娘也是一副盛怒的样子,看来爹娘是真生气了,也不敢造次了,自己不嫁人的计划看来要泡汤了,还是从长计议吧,真给老俩口气个好歹,自己就成罪人了。

“爹,那个我是当时一时情急,敷衍老太君的,您总不能让我嫁入镇国公府吧?”半夏一脸谄媚,真不敢说那是她的真实想法,不然娘的眼泪就会把自己淹死,然后被爹给劈了!

“你看,就你瞎着急,我说我女儿貌美如花,怎么可能不嫁人?”白洛云听罢娇嗔自家老头子一句,害她白担心了这么久。

半夏轻抚着脸上的疤,若有所思。

“你说的可是真的?”欧阳逍遥真怕半夏糊弄,不免再次确认。

“爹,您老听我什么时候说过慌?是真的,千真万确,行了吧?”半夏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向自家老爹保证,就差发誓了。

“半夏呀,你听娘说,身为女人,家庭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依靠。有夫有子,女人才枉来世上一遭,‘桃花好、朱颜巧,凤冠霞帔鸳鸯袄’是娘最想看到的你的样子。你哥不让我省心,你可不能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不然,你让娘怎么活呀!”想到不省心的儿子,不忙敲打半夏,还是大女儿贴心,让嫁就嫁,“你看你姐,现在过得……”白洛云大有长谈下去的意思,半夏虽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可时间一长耳朵也累不是,忙岔开话题。

“娘,您先等等,佘老太君说明天来咱家里跟您二老商量收我为义女的事,哟,当然还有小念的事。”

“恩,爹知道,你姐夫早说了。别打差,你娘说的对,女人一定要嫁人,等小念回镇国公府,你就开始找婆家,我看你师兄就不错,知根知底,又知道你的情况,省了你将来受欺负。”欧阳逍遥说出老俩口的打算,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爹、娘,我当师兄是哥哥,从未想过嫁给他,这事以后别再提了,要不我俩还怎么相处。再说,我说过会嫁人,但不是现在。”半夏想了想,为今之计,只一个‘拖’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爹、娘,女儿想带小念去一趟北疆,找找她,让她们见一面,哪怕偷偷见一面也好。”半夏怔色,说出这一阵子自己考虑的问题。

“娘不同意!当年你的决定娘就不同意,你非得说报救命之恩,受多大伤害都不怕。行,娘依你;三年前,娘让你一起来京,你又说小念还小,你还没教好他,怕他承受不了事情的真相,又怕京城有人对他不利,说什么受人所托,就要忠人之事,力求做到尽善尽美。行,娘还依你!可现在小念就要回家了,长辈疼宠,前途无量,荣华富贵一辈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报恩还不行吗?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白洛云顿时反对,一个女人家家的,长途跋涉,还带个孩子,谁放心,谁能放心?

“娘,这次我是为小念,只为小念!你们不觉得小念可怜吗?”半夏轻声说出原由便沉默了,老俩口也立时禁声。小念,是他们老俩口看着长大的孩子;小念,是他们老俩口疼到心里的孩子;小念,是让他们老俩口享受天伦的孩子。半夏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北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地方,三人陷入矛盾的沉思,一时间房间内安静极了。

“女儿说的对,应该去!不过,要做好万全准备再去。这也不是急的事,慢慢来,等你从北疆回来,立马给我嫁人!”关键时刻还是当家人有魄力,算是有条件的答应了半夏的要求,不过不忘最终目的。白洛云还想再劝,被欧阳逍遥的一句“想想小念”给挡了回去。

半夏一看爹答应了,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至于嫁人的问题,到时候再说,没事操心未发生的事,不是自找烦恼吗?

三人又商讨了一些明天的细节,家庭会议才算结束。

62 分析案情

半夏难得亲昵的挽着自家娘亲,悠闲的去饭厅用餐。白洛云老话重提,边走边灌输半夏嫁人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又劝半夏考虑婚配的最佳人选风轻若,烦得半夏在自家老娘看不到的地方频翻白眼,只得拿沧泱当挡箭牌,把那天风轻若和沧泱美好的初遇情景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至于添什么油,加什么醋,当然是把两人凑成堆。

“娘,你看师兄和沧泱姐姐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的,我怎么能半路横插一杠子?再说,我真当师兄是哥哥,试问哥哥怎么能娶妹妹?”半夏反问白洛云,依对自家娘亲的了解,半夏肯定自家老娘会站在她这边。

“照你这么一说,沧泱和轻若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一起很是般配,可你怎么办呀?我的儿哟!”白洛云一脸惋惜,说得好像半夏像离了风轻若,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似的。

“我,当然是祝福他们,一个是哥哥变姐夫,一个是姐姐变嫂子,当然是更疼我!呵呵……”半夏当然是捡好的说,极力敦促这门亲事。

“你说的也对,娘再给你找好的吧!”白洛云不得不放弃风轻若这个最佳女婿人选。真是造化弄人,在半夏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风轻若得到又失去了追妻道路上的最大助力。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饭前的主题当然是小念的事。一向寡言少语的夏林时不时担忧的看向自家妹妹,半夏看姐姐的眼神就猜到肯定是那个大嘴巴的姐夫把自己遇险的事告诉姐姐了,半夏都能想像一会儿吃完饭姐姐无休止的唠叨了,真是爹、娘、姐姐一个都不能少呀!

半夏就纳闷,姐姐原来多冷傲的一个人呀,自从跟了姐夫、生了孩子,怎么开始向老妈子方向发展,有事没事都喜欢念、念、念!这日子怎么过呀,人家好想睡觉!半夏无力垂肩,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果然不出所料,欧阳逍遥老俩走后,夏林不由分说,强拉硬拽的把半夏往自己的院子拖,风轻若从未看到过夏林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替半夏担心不已,刚要上前问明白,旁边的姬欢秋上前附耳嘀咕几句,风轻若才算明白,安心的回院子休息去了。

半夏不情不愿的进到姐姐的屋子,夏林挥退下人,开启唐僧模式,半夏再次强忍着来自至亲的关怀,时不时逗弄一下两只小包子,话说好几天没见,这两不家伙长大不少,还长开了,这个睡着的是老大,这个醒着无齿笑的是老二……,半夏只得细数两只小包子的变化来熬过难捱的时光,最后,夏林终于说尽性了才放过半夏。

“半夏呀,出这么大事,你可得长得心呀!借着佘太君认你当义女的当口,你在家休息几天,让你姐夫有时间查清此事。”夏林说出自己的打算。

“恩,明天我和小念都在家。”半夏敷衍夏林,人家来认义女,正主当然得在场。

“相公,你可要尽快查呀!”夏林把矛头改指姬欢秋。

对着自家娘子的指示,某只只有点头的份,姬欢秋却也聪明的借此机会向小姨子再询问一些细节,毕竟他到的时候游四方都在了。

“小妹,那个红兰当时是直接找上的你,还是没选择碰上了?”这个问题可以判定背后黑手针对的是医馆还是半夏本人。

“姐夫,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据我了解,他是一来就找我看病的,并且设计步步紧逼,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看病的。”半夏虽然去的不早,但事后,黄三还是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她了。

“看来就是针对你的,你有什么不对付的人吗?”姬欢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在儿子的满月宴上,自家那嚣张跋扈的妹妹对半夏可没什么好感,以对妹妹锱铢必较性格的了解,设计一个丑女不分场合的看上一个长相英俊的妓子,与其胡来,这事倒是做的出来。

半夏有些为难的看了姬欢秋一眼,“我来京城前在烟村没得罪什么人,来京城时间短,更不可能得罪人,只有在东伯侯府的时候……”半夏说一半留一半,反正就是你姬家人。

“我就说男人纳妾不是好事,你看留下多大隐患?最毒妇人心,你表妹害我还不够,现在又来害我妹妹,半夏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夏林插话,目标直指姬欢秋的表妹小妾。

半夏豁然开朗,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人呢,毁人幸福最是招狠,虽然是个小三的所谓幸福!是姐姐心思缜密,还是姐姐早已对姐夫情根深种,对他纳小妾之事耿耿于怀?

半夏狐疑的看着自家姐姐的时候,姬欢秋也明白过来,看向自家娘子的眼神更加温柔。

“除了表妹,还有我妹妹!”姬欢秋倒是不隐瞒,直白的说出另一个半夏怀疑的对象,半夏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我师傅说这个叫‘粉红回忆’的毒药不是青楼妓馆的常用药,倒是江湖人惯用的。”半夏把游四方知道的也说了出来。

“江湖?不是我替她俩开脱,据我了解,她俩没什么机会接触江湖人,不太可能做这事。”

姬欢秋心里一阵分析,表妹的爹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当年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来京城找娘,娘就用私房钱给他开了个小铺子,傻人有傻福,小铺子渐渐变成大铺子,又娶妻生子,对自家孩子教育都是循规蹈矩的,况且自从表妹被娘丢回家后,舅舅更是管的严,决不可能让表妹接触外人。而自家妹妹身在皇宫,更不可能!

“什么不太可能?她们接触不到,不代表别人接触不到,她们身边的下人、她们要好的朋友、她们的亲人,你能保证都接触不到。”夏林不知是气那个小妾,还是气自家相公,还是考虑事情全面,那分析的头头是道。

“娘子说的对,我一定好好查查。”姬欢秋看自家娘子要炸毛,赶紧上前安抚。

“姐夫,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受累慢慢查吧。姐姐,我好累呀,要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半夏可没空看人家夫妻相处,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为好,掩口打个哈欠,转身往外走。

“半夏,你等等,”夏林挣开姬欢秋的怀抱,上前拉住半夏,又是一番叮嘱,无非是要小心之类的话。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姐夫教育的好呀,姐姐你越来越像姐夫了。”半夏临走拉过夏林说悄悄话,不清不楚来这么一句。夏林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嘴追问一句“怎么说?”

半夏抽身后退几步,高喊“话真多!”然后哈哈大笑的跑出去,独留一时愣在原地的夏林,等明白过来,冲着半夏离去的方向,也大喊“臭丫头!”,然后会心一笑。

夏林转身对着旁边看戏的自家相公下命令:“早点查清楚!”

说完就要越过姬欢秋往里走,在经过他身边时,温柔的叮嘱一句“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听得姬欢秋跟打鸡血似的,干劲十足。

63 疑

镇国公府做事向来低调,有着军人特有人洒脱和雷厉风行。这一日艳阳高照、暑热难当,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叫得人心烦气躁,镇国公府却一反常态,高调出行。所谓高调不是说吹锣打鼓、热闹非凡的那种,而是指规模。

只见清一色身着崭新青色衣衫、腰扎红色腰带的小侍两两为伍,抬着红色礼盒走在队伍中间,前后各站四排16位英姿飒爽、身着银色戎装的女兵。据悉,这些女兵是皇上特许镇国公府的大小姐齐明萝养的二百私兵,连私兵都敢摆在明面上说,可见皇上对镇国公府的无限信任。整整108抬的队伍,绵延了半里地。

队伍前面,佘老太君一袭暗红合体衣袍裹身,威严的端坐在豪华马车内,马车四面的窗子向上卷起,仔细看不难发现老太君威严的脸上隐有笑意,马车被骑着高头大马的16位女兵簇拥着缓缓前行。

天气虽然炎热,汗水就要浸透衣衫,但不管是小侍还是女兵,人人洋溢着热情,兴高采烈、不知疲倦的前行。

这么宏大的队伍一出镇国公府,立刻引起人们的高度注意,连烦人的知了声都听不到了。这不年不节、不婚不嫁的,还是老太君亲往,镇国公府究竟为哪般?又是谁家有这么大面子?

当队伍走出内城时,人们的疑虑达到了制高点,这家还不是朝中同僚?当队伍达到目的地时,人们好像明白了,这是给夏大夫的谢礼,可也太重了吧?如果是谢礼,直接送医馆会更好吧?

新的疑问更加勾起人们的好奇心,于是人们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有门路走门路,没门路创造门路也要打探清楚。要问人们为什么如此执着,开玩笑!规规矩矩到死板的镇国公府只知练兵杀敌,从不结交他人,现如今一反常态、大张旗鼓的上别家门,到底是什么事让镇国公府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样的转变会不会引起皇上的忌惮?皇上忌惮了,如何消弱镇办公府的兵权?一连串的问题浮上人们的心间,不得不说人们真是思维广泛,简直是……吹饱了没事干——撑的!

这事老太君本就想公开,开枝散叶、家中添丁,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镇国公府里的嫡长孙认祖归宗可不是小事,当然要昭告天下、人尽皆知才好。于是,借着众人的口,小念的事很快传遍策城,当然连带他的娘,咱们的半夏大夫。

半夏真的被吓住了,这么多贵重的礼她怎么受得起呀?忙要推拒,老太君却说了一句实在话:“这些身外之物再多也不抵你对小念的半分情呀!”

欧阳逍遥身为一家之主代半夏收下这108抬的礼物,把礼单收妥放好。在会客大厅内,老太君再次明确表示大儿子会迎娶半夏为妻,让半夏当府里的大少奶奶。老太君此举是想欧阳老俩口劝劝半夏嫁入府中,小念母子就不用分开了,再说半夏确实是好姑娘,配自家儿子刚好。

谁知欧阳逍遥一句“儿大不由爹,随她去吧!”给回了,那意思就是我们老俩不管,半夏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太君不由想:是大儿子真不着人待见,还是欧阳家开放到婚姻大事由儿女胡闹的地步?这样自主的儿媳娶进门也不好管吧,还是认作义女省心!老太君这才彻底放下娶半夏做儿媳的念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两家最后决定:老太君收半夏为义女、小念改姓齐,先回镇国公府开宗祠、入族谱。老太君本想宴请宾朋,公布此事,被小念和半夏果断拒绝了,理由出奇的一致:麻烦!这娘俩秉性怎么和明都那么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老太君暗爽不已。

老太君只得退一步,待明日早朝,将此事禀明皇上即可。对于义女半夏,老太君送了一只质地普通的玉镯作为礼物,老太君以为欧阳老俩和半夏会有微词,毕竟这样的镯子以老太君的身份实在拿不出手,需要自己解释清楚时,半夏只轻瞄了一眼,便仔细包好,宝贝一样揣入怀中收好。这、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礼物、满意不满意呀?老太君表示真心赶不上半夏的节奏。

老太君等人在欧阳府用过午饭,便带着小念同坐马车浩浩汤汤回府了,沿路众人自然伸长脖子想一睹小念的风采。

策城,老太君顺顺利利的认孙;北疆,齐明都却眉目紧锁。手中拿着妹妹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禁疑窦丛生。他身为嫡长子,自然和弟妹不一样,对于祖辈胎记认人一事,他自小便知。所以,老娘以此认这个欧阳小念为孙,这事便是真的,这个小念就是自己的儿子无疑!可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儿子了?说句让人笑话的话,他至今还是处男呢!

齐明都算算时间,六年前,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呀?不就是盘查关口,搜罗敌国探子!等等,说到探子,齐明都还真想起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这事还真发生在六年前,那次他单枪匹马去追一名敌国探子,追着追着,追进了两界山,当探子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倒地时,他进前想查看,被探子拼尽全力撒了毒药粉,然后,他就不醒人事了,后来,好像做了一场春梦,然后,过了好久好久,他便醒了,发现他还躺在原地,而那名探子则死透了,现场再无别的痕迹,他一直以为,是他福大命大造化大,中了毒都没事,原来还别有隐情呀!

而妹妹还说这个叫欧阳半夏没来过北疆,而他没去过什么劳什子烟村,那小念从哪来的?看来要想弄清楚此事,必须和这个半夏见一面才行,而自己无昭不能回京,看来得让这个女人来北疆一趟了!

思及此,齐明都提笔回信,说他多年没见小念母子,很是想念,希望来北疆团聚,希望娘亲请求皇上开恩,促成此行。又休书一封给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铁哥们,咱们的战神王爷——姬兰襄,这封信写得可不像给老太君的那样简单,把当年探子的事,还有自己的怀疑和打算,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告诉了姬兰襄,然后希望他帮忙让皇上答应此事。

64 半夏牌分离机

半夏送小念离开,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半夏心情很复杂,有微微不舍,有点点心酸,有些许迷茫,更多的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和兑现诺言后的如释重负以及宝贝离开的空虚和不习惯。

半夏揉揉微酸、有些湿润的眼睛,低头转身回自己的院子。这样失落的半夏让旁边的白洛云看得心疼不已,想上前劝慰,被欧阳逍遥拦住了。欧阳逍遥对她摇摇头,让女儿自己静一会儿吧,五年的相处、把屎把尿的养大,今朝一送,怎么可能舍得?但是这一步还一定要走!你我都懂的道理,女儿岂会不懂,所以你要说些什么劝她?还是让她自己呆会吧。

半夏回到屋里,呆坐在椅子上,嘴里重复地哼唱着“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处,你无声黑白……”。半夏突然觉得生活失去了重心,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按计划她要恣意人生、回归正轨了,可现在她真的恣意不起来呀!

或许找人聊聊会好,她想去找姐姐夏林,又想到姐姐现在的婆妈个性,自己还真是无福消受,还是算了吧;要不找沧泱姐姐,又想到她可能正忙生意,搁现代,就是分分钟多少钱的主,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看来友谊的滋润是不要想了,所谓‘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要不就转移注意力,把心意全放在工作上好了。

说到工作,半夏马上想到这几天困扰她的输血问题!输血管解决了,青铁在帮忙制作针头,自己能做的,并且只能自己做的就是血型确定的问题。血型确定搁现代就是一张试纸的事,可在古代不行呀!什么都得自己准备。

鉴于没有已知的血型,所以半夏决定做一回兰德斯坦纳,做血型测定试验。首先要把工具准备好,那就是分离机。分离机的工作原理,半夏是懂的,转速达到一定程度,血液就能分离出血清,如果不用分离机,那就要等,等3个小时后血清自会从凝固的血液中渗出,但是不好收集,时间还长,所以半夏决定做他简易的分离机。

半夏在纸上涂涂画画,根据那晚看到的小念做的小风车被掌风催动的瞬间启发,设计了一个类似辘轳的装置。中轴上安装两两相对的四个试管固定套管,里面放置装有血液的试管。而中轴的一端按了一个类似摇把的装置,这便是“半夏”牌离心机的动力系统,至于谁能摇动,产生动力,非自家师傅老头莫属,谁叫人家内力雄厚,才能转到3000转每秒的速度,反正半夏自己做不到。

根据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既了解又费解的世界,半夏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还是先把离心机的草图设计出来,再跟师傅商量细节。

半夏窝在家里调整心情,扩展事业,殊不知随着小念身份的昭告天下,有关她的一个谣言在策城的一个小角落也被编成形,随着小念的身世被传的天下皆知。

夏日的早晨,最是让人身心舒畅,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的半夏迎着凉爽的晨风,好心情的走向医馆,旁边随行的风轻若,心情也很好,小念回家了,也该是时候向半夏说明心意了。

“半夏,我有话想对你说,中午咱们出去吃吧?”风轻若目光火热的看着半夏,提出邀请。

想着离心机的半夏没有觉察到风轻若的异样,点点头,答应了,出去吃也好,自打来了京城,还没尝过这儿的美食呢。

医馆的人,包括学徒,都知道了小念的身份,大家都为小念高兴。宿生没想到一天没到医馆,自己的好朋友就成了镇国公府的孙少爷,他相信小念不管身份怎么变换,也会是自己的好朋友。

叶小花也听说了这事,眼露羡慕,想想被她珍藏在箱底的布娃娃,突然有股想改变活法的冲动,又看到忙进忙出,跟在黄管事屁股后面的姬晚思,这种冲动又没了,苦笑一下,人各有命,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半夏到医馆时,众人纷纷表示祝贺,半夏含笑应着,表示谢意,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可令人奇怪的是,半天没有一个病人来找她看病,即使黄三把病人分过来,病人宁愿等其他大夫,也不愿意到半夏这儿,这又是怎么了?半夏想到昨天的红兰,这是暗中的敌人又出新招了?真的烦人,就不能来明的吗?

半夏捏捏眉头,不管了,做点正经事吧。拿着手绘的草图,半夏走出屋,想去后院找自家师傅商量做分离机的事,经过分诊大厅,有认识她的人,纷纷侧目,并且指指点点,小声嘀咕什么,中间夹杂着几声‘狐狸精、不要脸’之类的话,听得黄三等人都想揍人了。

半夏好像没听到一样,快速穿过大厅,众人见半夏事不关已的样子,似乎更气愤了,说话的声音更大了,黄三感觉不妙,嘱咐姬晚思做好分诊工作,自己抽身走出医馆打探消息去了。

半夏来到后院,找到正在拿兔子练刀的游四方,拽着他来到桂树下阴凉的石凳上,拿出图纸给他看。游老头见自家徒儿又拿好东西给他看,被打断练习的那点比米粒大不了的不快马上消失,秒变奴颜媚骨,谄媚的说:“这又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呀?”

“这东西玩不好就出人命了。”半夏见自家师傅感兴趣,便从血型的分类、输血的作用以及输错血的后果给游四方说了一遍。

游老头一次听说长得一样的人血还有这么多种类,弄不好还能要人命,这是真的吗?话说自家这个小徒弟知道的真多呀!

“这个叫分离机的装置就能把血型分类,也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半夏一看游老头那怀疑的小眼神,就知道他不全信,还得拿事实说话呀。于是半夏又把分离机的原理和血型测定方法给游老头解释了一遍,当然那些专业术语,半夏讲明白了,可游老头没听明白,不过大体意思倒是清楚了。

游老头来了兴趣,大包大揽,不用半夏管了,说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东西就能做好了,但老头强烈要求跟半夏一起做试验。半夏就知道师傅有办法,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自然应允。游老头拿着图纸,一个大鹏展翅,又飞走了。

半夏望着旁边空下来的石凳,暗暗运起内功,恩,有进步,比以前强多了,但跟老头比那是差远了,半夏摇摇头,还得练呀!

65 谣言

黄三匆匆走出医馆,来到街头拐角的阴凉处,这里有或坐、或站、或卧的几个乞丐,黄三扔给其中一个背着一个破布袋,有点龅牙,正扣脚丫子的小乞丐一小块银子,并说到:“小六,查查有关欧阳医馆或欧阳半夏的消息或传言,马上!我在这儿等消息。”

这个叫小六的小乞丐别看才十几岁,但很是见过世面,听黄三这么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拿起小块银子掂了掂,有些满意的点点头,“黄三爷,我这儿还有镇国公府孙少年的消息,不知道你要不要呀?”黄三听后又拿出一块稍大一点的银子扔过来,“知道什么全说出来,别一点点挤!”

“黄三爷真是爽快,那我也不能含糊,昨个后半晌,京城传遍了镇国公府有了嫡长孙的消息,并且已经入住镇国公府,而您要打听的有关欧阳半夏,也就是夏大夫的消息是随后传出的,说她正是这个新长孙的亲娘,原来她本是不知羞耻、爱慕金钱的人。当年她去北疆遇到了英明神武的齐大将军,看对方有钱有势,告白一番,京城谁都知道齐大将军,不近女色,况且还是那么丑的女人,当然拒绝啦。结果这个女人使药把齐大将军迷晕了,然后有了孩子。三年前欧阳逍遥携家人回京,没有带她,就怕她丢人,谁知她还是来了,一门心思的要进镇国公府,可又怕齐大将军不饶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做了佘老太君的义女,也算是金枝玉叶了。也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才会这么下流的医术,对病人又脱衣服又上下其手、摸来摸去的。”

小六一口气说完谣言的内容,黄三听到此,已是义愤填膺,谁这么狠毒,毁人家姑娘清誉,太他妈的狠毒了!虽然夏大夫未婚有子,确实好说不好听,但他相信夏大夫绝不是传言说的那种人。

小六看黄三那样子,捏着手里两块碎银子,嘿嘿一笑,“黄三爷莫急,有人请我们丐帮把这个关于夏大夫的传言一天之内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劝说别人不要去你们医馆找她看病,这么道德败坏的女人不配!黄三爷想知道谁请的我们吗?”

黄三当然想,可也知道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雇主的信息就是死也不能透露出去。黄三很是不解的看向小六,这家伙要坏规矩,让他们丐帮帮主知道了,还有他活路?还是这背后之人实力大到根本就不需要遮掩?还是这里面有诈?黄三一时心里百转千回。

小六看到犹豫的黄三,笑着调侃:“黄三爷真是老了,一点道上混的魄力也没有了,放心,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纯属我恨他们,当年要不是他们见死不救,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最亲的兄弟死去。”

小六说到这儿,依旧笑着,可眼中不免哀伤,伸手示意黄三附耳过来,轻喃四个字:富贵医馆。黄三直起身,这是针对他们医馆的,先拿夏大夫开刀呀!不行,得赶紧回去告诉掌柜的,做好防范,这个富贵医馆可不是好惹的。

黄三又匆匆往回走,一个年纪稍大的点乞丐不免担心的说:“六掌老,您不怕帮主知道后劈了你?”小六两眼放空的看向远方,似乎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得,白操心了,老乞丐准备换个姿势窝着的时候,小六笃定的说:“他是我,也会这样做的!”因为丐帮的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听到那样的话都会做出一样的决定,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富贵医馆的掌柜的当时嫌弃又绝情的话:看什么看,你们有钱付医药费吗?一个穷要饭的,要死就快点死,活着都污人眼。更忘不了医馆伙计像丢破布一样把他重伤的兄弟和他一起丢出医馆的情形。

小六摇摇头,强迫自己从回忆中醒过来,算了,自己今天的背后一刀,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兄弟了,还是想想别的吧,大小姐这阵子一直向帮主嚷嚷要出去历练,也不知道成功了吗?

这个富贵医馆很有特色,是京城最富、最贵的医馆。因为它只给达官贵人、巨贾富户看病,你家要是没钱没势,对不起,人家是不伺候滴!要问这个医馆怎么这么牛,那些有钱有势的怎么就非得来它这儿看病?因为人家上边有人,太医院院首的师弟开的!挣了钱,兄弟俩对半分,所以太医院的院首当然要尽心尽力免费打广告,久而久之、弯弯绕绕的关系户全来富贵医馆看病了。

后来,人们渐渐感到这个医馆受众群的独特,听这名字,就是给非富即贵的人服务的,上这来看病的人,都透着股傲气,咱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能上这儿看病的人还很骄傲呢!当然,医馆收费也是很贵的,可病人不怕呀,越贵越好,越贵越显身份!真是钱多烧坏了脑子!

所以当初欧阳医馆开张营业,为普通百姓服务,人家富贵医馆根本看不上,受众群不同,所以一直没有答理风轻若,随便你蹦跶。现在半夏一来京城就治好了诸葛沧海,这是富人中的富人;又救了镇国公府的二少爷,这是京官中的大官,所以富贵医馆不干了,这是要抢咱的买卖呀!必须得做点什么,伤伤对方的锐气,恰巧病人中有个志趣相投的,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一个个毒计施展开来,誓要打得半夏翻不了身!

富贵医馆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露,可不想被一个小乞丐卖了,更想不到还被人监视了,被人摸了个门清,这个人是谁,当然是顺藤摸瓜,摸到医馆的冬五,更是查到了这个‘志趣相投’的合伙人就是被轰出东伯侯府的表妹小妾!不得不说,夏林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冬五好不容易找到当值的姬欢秋,详细的报告了调查所得,原来真是表妹那个不省心的和富贵医馆联手对付小姨子,找红兰那个妓子不成,又要造谣陷害。富贵医馆那是同行竞争,就是手段不光彩,姬欢秋不好管,但是那个表妹还是要管的,于是如此这般的吩咐冬五下去办。于是当日这个表妹就被自家老爹打发回老家,有生之年不得回京!

姬欢秋心里还是庆幸的,最起码自家那个不长脑子的妹妹没掺和此事!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当日皇宫的某个豪华宫殿,魅妃斜倚在美人靠上,两个小宫女一边一个给捶着腿,有个管事宫女匆匆进来,示意所有宫人都下去,这才开口禀报,说事情败露了,表小姐被赶出京城,听说是侯爷背后下的手,姬欢欢鄙视一笑,说到:“早知道那个劳什子表妹是烂泥扶不上墙,路都给她铺平了,还走不好,活该被逐!还好,听你的话没亲自动手,要不现在被责难的肯定是本宫。”

66 捅了马蜂窝

黄三一回医馆就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风轻若,风轻若心下一琢磨,便明白了个中原由,这是对半夏抢了他们医馆生意的报复。天下生意大家做,同行是冤家,同行间互相倾轧、合理竞争,风轻若表示理解,但就因为自定的客源选择到欧阳医馆来看诊,就出此下三烂的手段毁一个女大夫的清白,还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这事就做的太过了,太缺德了,所以,风轻若怒了!

愤怒的风轻若大脑高速旋转,想着退敌之策。谣言止于智者!那他就来做这个智者,找出对方漏洞,提出新的问题,推翻原有的假设结论。那就是如果半夏真的如谣言所传一样贪图富贵、爱慕虚荣,为什么不仰仗自家娘亲与太后的关系,求太后下旨赐婚,如她的姐姐一样!凭着她早为镇国公府添了嫡长孙,再加上太后的懿旨,还怕什么镇北将军?况且将军不定几年回一次京城,聚少离多,还相隔千里,怕什么毛线呀?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当什么义女?

风轻若吩咐黄三把这一连串的疑问尽快散布出去,而他自己也没闲着,叫人告诉半夏,午时的邀约取消,匆匆离开医馆,向马府奔去。

风轻若都想好了,一方面以民众的力量反击,另一方面,当然要找专业人员主持公道,最适合的人选当然是马天明。风轻若准备以马天明的名义,邀请京城各医馆的掌柜、名医聚会马府,然后借机为半夏正名,同时谴责富贵医馆的恶劣行径。

风轻若到了马府,把来意和马天明一说,平时和善儒雅的老头也怒了,富贵医馆欺人太甚!于是很配合的行事。富贵医馆虽然有太医院院首做后盾,但是到底是民间医馆,所以还是不敢惹马天明这个医界泰斗的,于是也来赴宴,而它本身在京城医界就是霸道的存在,所以不得人心,所以最后是明里暗里被讽刺的都快没脸见人了!富贵医馆的掌柜这个后悔来这一趟,话说,欧阳医馆的反击来的真的很快呀!

半夏闲来无事,风轻若又爽约,半夏决定到诸葛府转转,看看草药。半夏一走出医馆,便感觉到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半夏特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等走到诸葛府,半夏断断续续也明白了关于自己的谣言。半夏苦笑的摇摇头,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沧泱当然也听到了信儿,一见半夏进来,便开始为她打抱不平,“谁这么缺德,造这种谣,这叫你以后怎么嫁人呀?你也是,传成这样,还敢出来?不会等谣言平息再出来吗?”

“姐姐,谣言只说我贪图富贵,没说我水性杨花就不错了,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再气坏身子可就不值了,他们爱传就叫他们传,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呵呵呵……”半夏没心没肺的反过来安慰沧泱。

“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照你这么说还得谢谢人家喽?我可没你的好脾气,等让我查到谁造的谣,看我不治死他!”沧泱说的咬牙切齿,一副处之而后快的样子,看得半夏心里暖暖的。虽然半夏表面不在乎,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委屈的,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据说,这天后,诸葛府所有的商铺,米店、成衣店、客栈、酒楼等等,不管是京城的,还是外地的,对富贵医馆的人均涨价十倍,就连妓院都如此!要理由?没有!嫌贵?别来!诸葛府不缺你这份钱!富贵医馆的人先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暗骂诸葛府店大欺客,后来知道原因后,再次后悔惹了半夏!

姬欢秋收拾了表妹小妾,越想越不妥,以他对表妹的了解,在这件事中她最多是个从犯,最主要的还是富贵医馆,可人家又没犯法,自己直接找上门好像不好,得,还是私下解决吧!于是姬欢秋当值时抽空到太医院转了一圈,与院首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谈话,大意就是说,我呀,本不想管你私下生财的事,但你这次没事污蔑了我小姨子,这次你们到此为止,我就放过你们,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叫你们这个医馆在京城开不下去!听得院首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事他不知道呀?赶紧表明态度,回来肯定好好教训师弟,以后再也不敢了!于是当晚,富贵医馆掌柜又挨了一顿痛批!批得他都麻木了后悔。

最光明正大、最有力的反击,当属镇国公府的公告,当老太君得知关于半夏的传言时,说实话,心里是有点怕的,主要是怕孙子受不了娘亲被污的事而找人拼命,又怕半夏憋不住,把当年的事公布于众,那自家儿子麻烦就大了,于是老太君亲笔所书认义女的内幕,又把半夏深明大义的美化一番。当事人亲笔所书,这个当事人又是刚正不阿的佘老太君,可信度可比那传言强多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反击让富贵医馆的掌柜万分后悔的同时,又怀疑,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吗,还有完没完?他真的知道错了,千万别再来了!上天真的听到掌柜的心声,求来了最后的、最直接、最暴力、最不可思议的反击!只能说真是求什么不来什么!

姬兰襄下朝回府,经过门房,听到了‘欧阳医馆夏大夫’几个字,关于那个臭女人?于是姬兰襄鬼使神差的破天荒的听了墙根,然后,某爷心里不舒服了,派人打探这幕后之人,很快,查到了富贵医馆。于是某爷又任性了一回,派青竹带人把富贵医馆给砸了,还是那句话,要理由?没有!讲律法?爷就是法!青竹一边执行命令,一边哀号:爷,您不是常教育我们要军民共建吗,您这难道不是加大阶级矛盾吗?爷,您对那个丑女大夫那么好,真的只是因为她是您的救命恩人吗?最重要的一点,爷,人家不是打手啦!不要做这么没品的事啦!

富贵医馆的掌柜看着砸东西的人,无语问天,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襄王爷了?难道又是因为那个欧阳半夏?掌柜的想到此,无力的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

罪魁祸首是惩治了,但是谣言还在传,怎么办?姬兰襄很明白让谣言平息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新的谣言产生,所以他很淡定的吩咐下去,告诉世人,十年没出国门的齐越太子今年特意为太后祝寿而亲来鲁阳国!这个办法管用吗?简直是立竿见影!因为这个太子太传奇!太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67 传奇太子

齐越太子赫连牧,是三国自成立以来最富传奇色彩的太子。他排行老九,母族是齐越一个最为普通的游牧部落,这样一个非长非嫡的皇子怎么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储君的呢,这就要感谢他有一个会挑日子生子的母妃。

当年齐越皇后怀上了二胎,而刚受宠幸不久、还是美人的赫连牧生母平美人也怀上了龙种,二人相差月余。皇后怀孕足月后又过了半个月才生,而巧的是,平美人却提前生了,皇后在前、平美人在后,两人纷纷生下皇子,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而就在两个皇子出生之时,突然天降祥瑞,满天红云密布,霞光万丈,中间似乎有一条金龙驭空翱翔,傲视苍生,预示真龙天子降生。不知从哪儿流出传言,说皇后生的儿子,也就是八皇子,就是真龙天子降生,因为他是皇后和皇上的孩子,因为他生的迟,重要的人物都是最后出场,而九皇子就是受真龙震慑才提前出生的。于是文武百官纷纷上书,言明此事,能得神明指示,皇上当然高兴,立即封八皇子为太子,在后宫新建太子殿,做为太子在后宫的住所,这样的赏赐可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九皇子除了被赐了个“牧”字、生母按照惯例升了妃位外再无其他特殊恩赐。人们谁也没有考虑另外一种可能:九皇子才是引得祥瑞降示之人!

小太子风光无限,一时招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皇宫的女人都知道,皇上的圣宠再大,也要看你是否有福消受;现在的太子再风光,也要看你是否有命活着登上那个位置,未来的事,谁说的准!于是一拨拨针对小太子的明伤暗害,层出不穷!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对其他妃嫔的小伎俩当然看的明白,也是时时算计、处处防范。小太子有惊无险的活到五岁,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皇后是人,不是神!皇后“打了个盹”,小太子中招了,溺水而亡!

小太子之死立即引起朝野内外一片恐慌!真龙天子都死了,齐越是不是也要亡国了?齐越帝心里也是很膈应,他不敢自诩明君,但也算政绩斐然,再说现在国泰民安,边防稳定,哪里有亡国的征兆?于是有人分析了,天降祥瑞不错,国泰民安也不错,现在小太子没了,和他一起出生的九皇子还健康的活着,那就是咱们搞错了,真龙天子其实是九皇子?

九皇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呢?总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了!这还得再次感谢他的亲娘!平妃没有野心,不争不抢,是个有子万事足的聪明女人!说她聪明,是因为外面的事人家不掺和,也有本事不被掺和!小赫连牧在平妃的小院子,吃了睡、睡了吃,健康长大。他天资过人,聪明异常,三岁能背诗、五岁能做赋那是就文学方面讲,其他方面也很出色,至于其他方面是指什么,知情的人都支支吾吾。当然,这些除了平妃院子里的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也没有人感兴趣想知道。

现在,九皇子被推了出来,很多人认为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却不知他在这风口浪尖上如履平地,自由自在!齐越帝不敢再像上次定太子似的武断,害他现在这么被动,很是严格的亲自考察了一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齐越帝万万没想到,自己不闻不问的儿子不管是外形还是才学竟然都很出色,很是肯定九儿子才是真龙天子降示。于是天降祥瑞新的版本出来了:赫连牧才是真的真龙,当年皇上是受小人蒙蔽、误导才做出错误判断,现在还赫连牧真实身份,封为太子。这个小人自然指皇后一族,念在皇后失子,得到报应,不再追究。

五岁的赫连牧小大人一样向自家老爹委婉的提出要求,我现在是小龙,还不能自保,你不能让我当光杆太子吧,怎么也得给我俩心腹保护我呀!还没有皇子像赫连牧一样向自家老爹要人的,那是自找监视!齐越帝很感动,这是对我多信任、多依赖呀!于是派了一大一小父子俩人保护他,父亲叫阮大强,是齐越帝的心腹,儿子叫阮际,十岁,自小被皇家培养,现在已是武功高强。

经过半个月相处,赫连牧就收服了阮际,使他真正成为自已的人。不久之后,雷雨后的一天,赫连牧神秘又真诚的对齐越帝说:昨晚打雷,是因为上天发怒了,生气我不去体验人间疾苦,不去考察民情,这样我就不会得到考验,也不会得到际遇,最后,请求齐越帝让他出宫历练,不然上天再发怒,他们就不能承受了。齐越帝哪敢拦着,忙依着赫连牧,只带着阮际,二人偷偷出宫去也,齐越帝还得给保密,只说太子上山祈福,不见客。

赫连牧出宫直奔三百里外的一条小峡谷而去,因为这里住着一位怪人,曾受恩于他外公,拿着外公的亲笔书信,他见到了这位怪人,说明来意,很明了,拜师学艺!怪人一看是恩人有所求,不收也得收呀!后来才发现,他是捡到了宝,这孩子聪明,学东西很快,还能举一反三,但是你别这么变态行吗,才五年就把他一生所学全学会了不说,还拿好东西威逼利诱他帮忙介绍武功更高的人教他武功,他能拒绝吗?当然不能,要不他的窝就没了,直逼得师傅笑骂赫连牧是狐狸转世,就知道捏人软肋算计人!

赫连牧对他师傅是了解又敬重的,知道师傅有个朋友是江湖数一数二的武学奇才,师傅时不时对着朋友夸耀自己,而那个朋友也很想赫连牧能继承他的武功绝学,好徒弟不好找呀,而师傅也没有拦着的意思,所以赫连牧才会开玩笑似的的威胁和利诱,多个师傅,多学一门武功自已求之不得,这一学又是两年。

七年后,十二岁的太子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已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世人不知道呀,以为他祈福才回宫,根基不稳,政敌又纷纷出招,太子不着急应付、平妃也不着急,世人叹息,这太子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哇!只有平妃和太子身边的人才明白,他们的太子就是个老狐狸,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让你自乱阵角,不战而败,在太子还是九皇子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受捉弄,那感觉真是又爱又恨。

事实果然如此,出招的人差不多同一时间,纷纷东窗事发,以前做的龌龊事全被敌人抖出来,赶紧自保,哪有精力再招惹太子。很久之后,他们才明白,这都是太子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呀!

回朝的太子自然要学着处理政务,他独到的见解很得齐越帝和为民考虑的忠君之臣的赏识,政途更顺。政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还了得,必须阻止,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于是一拨拨暗杀,袭向太子,太子潇洒的左手毒,右手绝世武功,全部叫你们有来无回。太子什么时候有如此能耐,难道真的是上天恩赐的?这还怎么对付,他们一界凡人,怎么和神仙相比,于是政敌一个个归顺太子。

在齐越,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是真龙转世,自幼得神明保佑,自带高绝武功,不畏强敌,事事为民,很受爱戴,在百姓心中,太子就是他们的神!

赫连牧十五岁时,第一次出使鲁阳,他宛若神明的传说也被传入鲁阳,他丰神俊朗、他温文尔雅、他为人谦逊,关键是他爱好和平,五十年两国边境不开战的出使目的,很得鲁阳人心。他在策城住了月余,在鲁阳先帝许可下,出席民间各种活动,很是亲民,当然,他那次出使很成功。

这样神一样的男子再次来鲁阳,当然备受关注,谁还有那个闲心管什么镇国公府嫡长孙的亲娘品行怎么样,欧阳医馆?他们不知道!夏大夫?不认识!

68 情殇

半夏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帮她报仇出气,也没想到关于自己的谣言一两天时间就平息了,半夏高兴之余,还是纳闷,这齐越太子的消息传的太是时候了吧?

半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因为风轻若终于在隔天晚上和她摊牌了,正式、明确的表明他喜欢她,从小就喜欢了,希望娶她为妻,共度一生。半夏震惊了,师兄不是喜欢沧泱姐姐吗?难道是沧泱姐姐单恋?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俩了?

沧泱姐姐喜欢师兄、师兄喜欢自己、自己只当师兄是哥哥,并且希望他俩在一起。半夏一时心里乱得像团麻,怎么办呀?她不想伤害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个。看前眼前等着答案的紧张师兄,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眼中充满渴望,半夏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像过个半个世纪那么长,半夏终于下定决心,她对师兄丝毫没有男女之情,她不能给师兄哪怕是一点点希望,否则依照风轻若执着的性格,肯定要等她到天荒地老,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现在就和师兄说明白吧。

半夏明确的回绝了风轻若,说只当他是哥哥。风轻若只觉时间静止了,空间也静止了,自己身处一个无声的洁白世界,然后他听到了心一块块碎掉的声音,看到了洁白的中心一颗火红的心脏慢慢破裂,化成无数细小的红色颗粒四散飞溅,那是他的心脏呀!

风轻若坚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前,心痛的无法呼吸,哥哥?风轻若现在才知道这个词也有如此讽刺的一天。还好,半夏没有把他推给沧泱,半夏也没有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自己只不过输给半夏本人,而没有输给情敌,这样就好,最起码半夏当他是亲人。亲人?能够守在半夏身边,亲人就亲人吧,看现在半夏的情况,出嫁好像很难,留在家里当个老姑娘,有他陪着,好像也不错。风轻若坐在窗前,胡思乱想了整个晚上。

半夏躺在床上,回想师兄来到这个家之后的点点滴滴,真是百味杂陈,她一直都知道情字伤人,没想到她今天伤了最亲的亲人,可她也没办法呀!怪只怪造化弄人吧,以后她怎么和师兄相处?半夏也是愁的一宿没睡。

天明了,风轻若努力恢复成往常清雅俊逸的样子,没事人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吃早饭,招呼半夏一同去医馆,其他人不知道,半夏是明白的,看师兄的态度,自己也只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同风轻若一同出门去医馆。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两人之间隐隐有着些许尴尬,显得不太自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比往常多了那么十几公分。

风轻若来到医馆,吩咐黄三不要给他安排病人,他要去诸葛府看看草药,他怎么着也是医馆掌柜,给药品质量把把关也无可厚非。只有半夏心里明白,师兄这是怕心乱诊错病、开错药方,他能有这层考虑,说明师兄还是很理智的,半夏从心底希望,师兄快点走出来,不然,自己就罪过了。

风轻若一路晃到诸葛府,正巧碰上刚要出门的沧泱,看到心仪男子来家里,虽然不是为自己,沧泱还是一阵激动,半是娇羞,半是客套的请风轻若进门,哪里还有平常的干练和落落大方。风轻若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沧泱,昨天从半夏的嘴里,才知道原来这姑娘对自己一见钟情,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如何能接受她的情、她的爱。难道今天的自己就是明天的沧泱,想想自己的心伤,风轻若很难想像沧泱能够承受的住。

如果这个姑娘对自己表白,那他该怎么办呢,真的要伤害这个美好的姑娘吗?伤心欲绝的沧泱,终日以泪洗面,风轻若不敢想这样的画面,他承认他心软了,然后心随着乱了。匆匆看过草药,风轻若逃一样离开让他心乱的人,心乱的地方。

风轻若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忽然发现来京城三年了,竟然没有地方让他躲避,竟然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心声。他这三年把心思都放在了医馆上,是只想给师妹撑起一片天,还是自己真的喜欢做大夫?风轻若又迷茫了。

游荡了一上午的风轻若来到一家饭馆,要了一个包间,一个人要了一坛酒,都说酒解千愁,是不是喝醉了就不想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了?

半夏见风轻若久久不回,心下担心,便吩咐黄三去找,要求无论如何都要把风轻若带回来。黄三看半夏着急的神色,不敢怠慢,急忙来到诸葛府打听,才知道掌柜的老早就离开了,这可怎么办呀?挨个问吧,好在风轻若走的不快,很多人都看到他了,黄三问来问去,终于找到了风轻若所在的饭馆。

黄三一看,这是京城有名的泰兴楼呀,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爱在这儿吃饭,这里的饭菜味道就是不错。黄三问明小二风轻若所在,打开了包间,顿时酒气冲天,风轻若早爬在桌上酩酊大醉,这是喝了多少呀?黄三一看送回医馆是不行了,直接送回欧阳府吧。黄三打定主意,扶起风轻若往外就走,还好风轻若酒品不错,老实的任由黄三扶着前行。

黄三来到柜台,让风轻若自行站好,掏钱结账。风轻若哪能站的好,没站多久就一个趔趄撞到一名华服公子身上,黄三付完账,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把风轻若扶好,给人赔礼道歉。还好华服公子好说话,没有为难二人,黄三这才把风轻若扶出泰兴楼,找了辆马车,回欧阳府。

华服公子出神的看着二人远走,呆愣在原地,直到他的随从进来问他怎么了,他才回神,只说好像见到了熟人,心下又想那人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摇摇头,这才招呼小二吃饭。

喝醉的风轻若被送回府,欧阳老俩口立刻过来,这孩子从来不喝酒,这是怎么了?奈何风轻若不醒人事,只得让人好好侍候,等醒了再说。

天大黑了,风轻若感觉头要炸开似的的疼,一手揉着头,挣扎着坐起身,这才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屋子,风轻若一时迷糊了,他记得他在饭馆喝酒呀,怎么回来了?旁边早就从医馆回来的半夏一看师兄醒了,给他解释了经过。

半夏心里是有气的,你说你一大男人,事业有成,何患无妻,非得认死理,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敢借酒消愁,真没出息。可她不敢说重话,谁叫她是那棵树呀!

半夏不敢说重话,可不妨碍她生闷气,装冷淡,那个冷气是噌噌往外冒呀,要是青竹、青松在场,非得说她和他家王爷有得一拼。风轻若也不是木头,一看师妹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就知道她生气了,而自己就是师妹生气的原因。

“没有下次了,别生气了。”风轻若忍着头疼,安抚半夏。

“唉,师兄,我不想自己成为毁了你的罪人。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呀!你休息吧,爹娘很担心你,马上就来看你了。”半夏叹一口气,她就说爱情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半夏说完这句话,低落的走出屋,回房去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清醒的师兄。风轻若看着这样沉默的半夏,心里突然明朗了,他这是怎么了,给师妹徒添烦恼,还让师傅、师娘担心,他必须振作起来,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呢,他只要在心底偷偷喜欢师妹就好,好好睡一觉,明天依然是睛天!

69 女人惹的麻烦

风轻若能真正想通,走出低谷,最高兴的当属半夏了,半夏感觉心情轻松的不得了,就连闷热的天气都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半夏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始新的生活和工作,她不知道的是,有人接替她,也开始烦!

襄王府的书房里,姬兰襄军人般笔直的坐在书桌后,双手放在书桌上,一手攥着齐明都的来信,一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头微抬着,面无表情的闭着眼沉思着。

自己的得力干将齐明都稀里糊涂有了儿子,可他竟然不能确定儿子的娘是谁,你说这叫什么事,只听过放荡的女人不知道孩子爹是谁的,还没听过不知道孩儿的娘是谁的,说出去都能叫人笑掉大牙,话说,齐明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真是越活越出息呀!

还是替兄弟好好分析分析吧,当年明都肯定是没回京城的,更没去过那个小乡村,可那个臭女人据说毁容后可是离开过那个烟村很长一段时间的,再回来就有了儿子,那她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到了北疆?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那个臭女人就是明都的救命恩人和儿子的娘,可那个臭女人拒绝进镇国公府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理会明都?那自己要怎么做?是帮兄弟一把,让他们一家团员,还是袖手旁观,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不过,想到“他们一家团员”这个词、这个画面,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怎么从心底就不愿意那个臭女人和明都有任何关系呢?姬兰襄不习惯的微皱眉头,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又是那个臭女人,怎么一遇到关于她的事,自己就或烦或气,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呢。想他自懂事以来就没有被外物、外事、外人影响过,向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现在,不,确切的说是自遇到那个臭女人后、在处理和那个臭女人有关的事情时,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婆婆妈妈、犹豫不决不说,还破天荒的会为那个臭女人考虑,难道真的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对待这么简单?

姬兰襄想到这里,突然停止敲击,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得旁边侍候的青竹、青松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爷这是怎么了,齐大将军有什么事让爷这么心浮气躁?爷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

依旧闭着眼的姬兰襄当然不知道青竹、青松的担心,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就说女人是麻烦,看吧,一个丑女人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做回自己,那就来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断了和那个臭女人的联系,釜底抽薪不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要把有关她的事情尽快处理好,那她们母子的北疆之行必须促成,就是绑也要给绑了去,早去早把事情搞清楚、早点解决后续的事,这样才能早点专心正事,你看明都、欢秋一个两个的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心痒难耐,话说,他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事情的真相了。

“青铁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说到尽快解决半夏的事,姬兰襄想起另一件自己亲自许诺的事,不由询问进度。

“呃,说是需要略盟主的蚕翼丝,刚拿到,正在尝试。”青竹突然被点名,忘不迭回答。

“嗯,催他快点。”快点做出来,快点给那个臭女人,他现在不想和任何女人有联系,麻烦!

姬兰襄自以为用他所谓一劳永逸的办法能很快解决自找的麻烦,殊不知,烦由心生,到底算不算麻烦全在他一念之间。

皇宫的朝阳殿,皇上远远的屏退左右,双手从后面搂住凭栏远眺的皇后。

“想什么呢,宁儿,朕来了都不知道。”姬兰珏深吸一口皇后的体香,他最喜欢的味道。

“还不是孩子的事,皇上,臣妾不想放过任何可能,一定要让欧阳半夏给看看。”沈宁双手抚上姬兰珏交叠的手,紧紧的抓住。

“宁儿,你别这样,找欧阳半夏给看看可以,但是你别太在意,我怕万一……,你又要伤心难过。”姬兰珏是真的怕自己的爱人又经历一次绝望,那种滋味不好受。

“我能不在意吗?反正你有那么多孩子,不在乎和我的一个!”孩子是沈宁永远的痛,姬欢欢等别的人说,她可以坚强的不以为意,可面对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再也忍不住,发起脾气,连称呼都变了。

“每次一谈到这个问题,你都冤枉我,我再说一遍,我真的在乎我和你的孩子!最在乎!听清楚了吗?”姬兰珏把常宁转过来面对自己,双眼真诚的看着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孩子,他的宁儿真会这样一直和他闹下去,直到双方伤痕累累,爱意全无,想到这样的结果,姬兰珏心里不免烦躁起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好像宁儿从东伯侯府回来,就念念不忘这事,都快魔怔了。

“皇上,您看,佘老太君不是刚得嫡孙吗,臣妾想借祝贺的机会,和老太君言明此事,借镇国公府把病看了,您看行吗?”沈宁看着姬兰珏的眼睛,很快冷静下来,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自家相公,镇国公府和她的母家是世交,这个忙,佘老太君肯定帮,并且会帮好。

“可是,母后寿辰的事还需要你张罗。”姬兰珏不想让她试,不试还有希望,试了如果不行,那就剩绝望了。

“没事,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再说不是还有皇上的宠妃吗?她巴不得臣妾让贤呢!”沈宁吐出酸溜溜的话。

“她可是你要我去宠的,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姬兰珏有点小委屈的说。

“都是臣妾的错,行了吧!反正臣妾一定要去给欧阳半夏看!”让你去宠,也没让你给她宠成这样呀!沈宁只得在心里吐槽,顺便再表决心。

“好了,好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姬兰珏不耐烦的回答,他知道扭不过沈宁,不得已松口,试过死了心也好,省得老是冲自己发脾气,万一让母后或其他人知道就不好了!女人多了真心累!尤其是后宫的女人更累人!姬兰珏忽然感觉很疲倦。

70 老太君相求

小念第一次回镇国公府有很多事要忙,开祠堂、入族谱、办家宴、拜访亲朋好友,虽然齐二公子还在医馆养伤,还好还有齐大小姐张罗,佘老太君亲自把关,事情办的倒是非常完满。

虽然镇国公府在朝中一直中立,从不拉帮结伙,但人家的地位在这摆着,并且皇上对镇国公府也是相当信任,所以朝中同僚一个不差的都来道喜,“齐小念”这个名字随着变得家喻户晓。

半夏已经四五天没见过小念了,不可否认的,半夏想小念了,而且非常想念!话说这是小念第一次离开半夏这么长时间呢。半夏虽然口口声声对小念回镇国公府完全支持,但真到实际、这最初的离别半夏还真不适应。

也不知道小念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抽空回来看看我这个娘,半夏在闲暇之余不免埋怨儿子,然后又苦笑,自己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吗,和儿子计较什么?再说儿子哪里抽的出时间,这一大堆的事,几天时间哪能办完?

对于小念会不会鱼跃龙门后忘根忘本,忘了自己这个平头百姓的娘亲,半夏是一点不担心的,富贵不能淫,对儿子的思想教育,半夏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相信小念不会让她失望,事实也却是如此。

在半夏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矛盾思念中,这天傍晚,老太君终于送小念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过了好几日,母子见面自是相拥相问,半夏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忍了几忍才憋回去,但眼角还是湿润了。

小念当然也想自家娘亲,可他自认是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哪能感情外露,谁知这才一见面,就忍不住投入娘的怀抱,谁叫娘的怀抱是这个世上最温暖的地方呢。

众人微笑着看着又搂又抱的母子,“小念这几天虽然嘴里不说,但老身知道,他很想半夏,果然,你们看,这不过分开几天的时间二人就像久别重逢,这要分开时间长了还得了。”佘老太君语意深长的说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说完还看看白洛云夫妻俩。

“让她们娘俩在这,咱们就不陪着了,老太君请随我到客厅说话。”白洛云不懂老太君话里意思似的不接话茬,

半夏一听就明白,老太君还是不肯放弃让她当儿媳的想法,半夏暗自摇头,也没说话,拉着小念随众人来到客厅。

“老身想让小念一天在府里学文学武,隔天去医馆,这样孩子两头住,一府一天。半夏你看这样安排可好?”众人寒暄过后,老太君说出想法,半夏当然没意见。

“欧阳老弟、洛云妹子,还有一个事,我想和二位商量,我那大儿子,知道小念回府了,很是想念,想跟她们娘俩见上一面。可你们也知道,身为边关守将,不能随便回京,所以、所以他想让半夏母子去边关,也好一家人见上一面。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不行也没关系。”老太君一边说一边观察欧阳老俩口的表情,见两人没有激动,这才把话说完。

欧阳老俩口听完纷纷看向半夏,你不是要去北疆吗,机会来了!半夏没想到老太君会带来这样的消息,齐明都会想她们娘俩,打死半夏也是不信的。如果由老太君安排这次北疆之行,她们娘俩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路上安全不说,就是齐明都也不敢对她娘俩怎样,毕竟小念是他亲儿子!

半夏递给爹娘一个同意的眼神,白洛云有些不赞同,可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次机会是最好的选择了,欧阳逍遥用眼神劝说自家娘子。

老太君看着一家三口的神交,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里,爹娘对子女是不强压令派的,半夏的事还得她自己拿主意。呃,怪不得刚刚白洛云不接话,原来是没找对人呀,看来要想拿下儿媳妇,还得从她自身上下手。

老太君心里调整着策略,这边欧阳逍遥说话了。“老太君,齐大将军有这个想法,说明还记着小念她们母子,小念刚回府,是该认认爹,所以让她们母子去边疆重逢,这事也未尝不可,我们老俩口也同意,可是此去千里万里,路上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咱们可是鞭长莫及呀。”欧阳逍遥表现的左右为难。

“是呀,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让我怎么活呀?”白洛云说出心里话,还掏出手帕擦擦湿润的眼睛。

“呵呵,欧阳老弟,你们夫妻俩不要担心,这个安全问题我早已考虑好,只要你们夫妻点头就好。你们担心半夏,我也担心小念不是,他可是我的心头肉哟。”老俩口不反对就好,老太君很高兴。

“半夏,你看这事你怎么想呀,这北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老太君有了刚刚的经验,还是亲自问明当事人,真怕这丫头不愿意去见明都,这丫头可是连镇国公府都不愿意进的,何况是见明都本人,当年可是自家儿子伤害了这丫头。

“全听爹娘安排!”半夏当然举双手同意,很温顺的点头。

半夏的反应很出人意料,老太君不禁怀疑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去北疆意味着什么,还是这丫头早有准备上北疆去找明都算帐?不管这丫头的目的如何,老太君还是相信自家儿子的魅力和办事能力的,这小两口未必闹的起来,要是真闹起来,小念也会调和的。

半夏母子去北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老太君回来上奏皇上,得到皇上恩准就成了,毕竟小念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也要禀明朝廷。

“请欧阳老弟和洛云妹子多多担待,我能否和半夏单独谈谈。”办好一件事,老太君着手办另一件受人所托的事。

什么事这么神秘?欧阳老俩口虽然心下好奇,还是带领众人出屋,独留半夏和老太君两人。

老太君见客厅的门被带好、众人走远后才开口,这称呼却变了。“这件事老身是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请夏大夫到镇国公府出诊。”

半夏见老太君说一句藏一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镇国公府有人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是谁有这个本事能让老太君亲自出马,难道是齐明萝?

“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有什么病痛,老太君明说就是,半夏定当竭尽所能医治。”半夏表明态度,也明示老太君别再打马虎眼。

“这人成亲多年不能得子,名医看了不少,各种名贵的药也吃了不少,却不见效。这不,得知夏大夫医术独特,非要请夏大夫亲诊,却不能来医馆,只好请老身来当说客,到镇国公府医治,因为这个人是皇后。”老太君最终悄声报出皇后的名字。

皇后?半夏真吓了一大跳,太医院那是全国治疗不孕不育的顶极医疗机构,他们都没办法,她这个外科大夫能有什么办法?还有,这事应该属于皇家秘闻吧,要是治不好,没准会被杀人灭口,老太君真会找麻烦呀!

老太君看半夏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忙说出实情。“夏大夫,沈宁在镇国公府是以老身侄女的身份看病,就是一个普通病人,请夏大夫不要想太多,能治就治,不能治也不会获罪。”

您老人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是普通病人,到时候真出什么事,皇后不认帐,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啊!不是她心狠,不替病人分忧,而是皇后这个身份太敏感,要是引火上身就不好了,再说后宫的女人,有几人是干净的,半夏真心不愿意蹚浑水,所以还是没同意。

“老身说话算话,夏大夫真有为难的时候,老身替你做主,夏大夫请尽力医治就好。这个沈宁也是个可怜人,你想想后宫的女人没有子嗣,身份地位再高有什么用?还请夏大夫出马,就算看在老身的面子上,救救她。”老太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夏只得答应试试,但是不保证能治,这样老太君已是很满意。

老太君办完事,很快回府。没等欧阳老俩口问,半夏就把皇后之事说出来,她急需爹娘的指点。白洛云对皇后也是不了解的,但是她了解老太君,老太君能亲口保证半夏没危险,那这件事就可以去做,再说半夏也不能拒绝吧。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勇往直前了,半夏还真不是做事畏首畏尾的人。

71 不完整的解释

佘老太君回府后谴心腹进宫回禀皇后娘娘,说是镇国公府随时准备迎接銮驾,暗语就是皇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就诊。老太君来到书房,又开始草拟奏折,上书小念作为镇国公府的嫡长孙请求远赴北疆,与其父团聚之事。

这边老太君积极主动的推动皇后就医、半夏母子北疆之行这两件事的后续发展,那边欧阳府热闹了,半夏惨遭炮轰。

风轻若从医馆回来,听说老太君把小念送回来了,并且说服半夏她们母子去北疆见齐明都,风轻若立马不淡定了,清雅的笑定格在娃娃脸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半夏,又像求证似的转头望向首坐的师父,见欧阳逍遥点头,脸色变得苍白,师妹这是要孤身远走他乡,那他还怎么陪在师妹身边,再说还有不知明的危险存在,这怎么可以?

相比风轻若的眼神控诉,欧阳夏林的反应则直接的多。当她听说这件事后,表面冷静而沉稳的把孩子交给四大丫环,然后不发一语、冷若冰霜的往客厅而来。姬欢秋一看娘子的表情那是一下回到解放前,这是真生气了,千万别和小姨子吵起来呀,于是也屁股后面跟着,边走边劝,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吵架。

夏林也不理会姬欢秋,一进客厅,对着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半夏就是一顿炮轰:“京城装不下你了,非得往北疆跑?那儿有你的什么呀?我看你是真被宠坏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等半夏回答,纤纤玉指气愤得微颤的指着半夏,又置问自家爹娘:“爹、娘,你们也不管管,就由着她胡闹?”那彪悍的样子真真的叫姬欢秋在一旁直咽唾沫,只求自家娘子别这样对他。

“看吧,不光我一个人不同意!”白洛云斜睨一眼自家相公,借机倒戈,欧阳逍遥则不发一语,沉默的坐着。

看样子,必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半夏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轻声安抚被这阵仗吓坏、但依然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小念,并让他跟着袁福去吃晚饭。

小念哪里肯去,万一娘亲受委屈怎么办?虽然他相信轻若舅舅、姨姨不会欺负娘亲,但吵得这么严重,姥爷都不劝阻,这让他很不安,依然执着的站在娘亲面前。

小念的举动让半夏很感动,也很欣慰。久劝不下,半夏很无奈递给师兄、姐姐一个你们搞定的眼神,谁让你们吓坏小念了。

风轻若、夏林马上面含微笑,再三保证大人们只是谈事情,绝不会为难他的娘亲,让他听话先去吃饭。小念半信半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欧阳逍遥发话保证,他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袁福走出客厅。

半夏等小念走远,再次查看没有人偷听,这才开始解释。

“姐夫,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你保密,咱们哪说哪了,不要外传,你也不希望小念受到伤害吧?”半夏痞痞开口,她还记得姐夫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不错。

姬欢秋看半夏的样子,心里不免发笑,他这个小姨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时而稳重、时而狡黠、时而任性、时而淡然,现在又一副小混混的样子和自己要保证,真是多变,但目的都是保护亲人,保护姐姐、保护朋友、保护儿子。现在有秘密听,很可能解开他心里的疑团,当然要答应,于是连连点头。

半夏这才开口:“师兄、姐姐,当年发生的事,你俩都清楚,只是我没告诉你俩的是流云姐的老家就在北疆。当年她无意中有了身孕,不敢告诉家里人,而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她崇拜的英雄,所以她想要这个孩子,便以闯荡江湖为借口,离家出走,她家里人不放心,便派人四处寻找她,她不敢走大路,只得捡僻静的小路走,这才碰到我。”半夏说到这里,轻轻点几下头,停顿下来,似乎在回忆,不过马上接着说下去。

“流云姐过完满月不久,又得到她娘因担心她而生病的消息,她才不得已抛下小念回去。临行前,她把小念托付给我,求我等小念懂事后想办法让他认祖归宗,而小念的爹,正是当年的镇北将军,现在小念终于回家了,我也算是兑现了诺言。”半夏说到这里,大大松了一口气,抬起左手手背轻抚上左脸上的疤痕,慢慢摩挲着……

“我当年接下流云姐的嘱托,确实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报恩,为了完成嘱托,我还改了名字,叫做半夏,时刻提醒自己只是半个人在生活,要等到把小念的事情解决,才可以唤回原来的名字,表示可以为了自己而活了。后来,我亲自把小念从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养育到现在的小少年,这期间有辛苦、有疲劳,但更多的是快乐,小念带给我的快乐!相信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把小念当做亲生,甚至比亲生还亲。而小念对我这个娘亲的态度,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所以……”半夏说到这里又停下来,抿了抿唇,真诚的看看夏林,又看看风轻若。

“所以,所以姐姐、师兄,我想帮小念找到他的亲娘,这不是报恩,只是单纯的为小念做这件事。因为我想告诉他真相,我不想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一辈子,况且这样对老太君、对镇国公府也欠公平。再说,凭我对流云姐的了解,她爱小念,她也是想见小念的,毕竟小念是她和她最崇拜的男神的结晶。等找到流云姐,这一切都不用隐瞒了,我会征得她的同意,把真相告诉所有应该知道的人。”

“而要找到流云姐,必须到她的家乡,也就是到北疆去。”半夏的话深深触碰着每个人的心灵,毫无疑问,半夏的做法是对的,小念决不能做不知道自己亲生娘亲的不孝子。

夏林、风轻若都低头不语,因为他们无话可说,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的,他们都喜欢小念,都不想伤害小念。

原来小姨子不是小念的亲娘,那么小姨子不进镇国公府就有了更好的解释,姬欢秋这才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小姨子要报什么恩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话又说到一半?真是讨厌!

姬欢秋看看沉默的众人,很明智的闭嘴,把疑问咽回肚子里,还是等娘子心情好了再问吧。

“流云姐万一不在北疆怎么办?就算她在北疆,北疆那么大,万一你找不到她怎么办?不是白跑这一趟吗?再说,万一流云姐不能见小念怎么办?”夏林打破沉默,担心的提出疑问,

“姐姐,你也说是万一了,万事皆有可能,不试怎么知道。你应该说没准我刚到北疆就能碰到她呢,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至于流云姐不想见小念一说,我会带小念偷偷见她,哪怕从远处看一眼也好。还有,现在齐大将军要我们去,正好是个机会,路上有人保护,到了北疆还有人接应,不比我单独去好?你说是吧,姐姐?”半夏给大家分析着显而易见的利弊,傻笑着讨好夏林。

“万一齐将军对你不利怎么办,毕竟小念的存在对他声誉有损,虎毒不食子,他不会对小念怎么样,但是对你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的,他也不怕有人找他算帐。”风轻若还是考虑半夏的人生安全方面比较多。

“这事我早想好了,临行前,我会向老太君要一封她的亲笔信,要齐将军照顾好我们母子,这要求全情合理,爹、娘再在一边敲敲边鼓,肯定没问题,师兄你放心好了。”对风轻若的回答,半夏是中规中矩,自打风轻若表白失败后,半夏是真的不敢再对风轻若随便了,省了他想歪,再受情爱苦。

大厅里又是一阵沉默,半夏可怜巴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希望亲人们都支持她。“咕噜”,半夏的肚子很是时候的叫了一声,提醒大家,早该吃晚饭了。

欧阳逍遥终于发话:“林儿,轻若,我知道你们担心半夏,可谁不担心?半夏这次北疆之行肯定是要去的,现在来了机会,就要把握住,有镇办公府的人相伴是最好不过了,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师傅,既然师妹执意要去,那我陪她去,路上也有个照应。”风轻若心中突然不安,好像半夏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行!”半夏不等欧阳逍遥说话,就否决了风轻若的想法。开玩笑,要是让师兄跟着,她这一路得多尴尬,还得费心把控自己,那得多累。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吗?连陪在师妹身边都不行了吗?风轻若很受伤的再次沉默了。这样的风轻若让半夏很难受,马上开解释。

“师兄,我的意思是说,医馆离不开你,咱俩都走了,谁管理医馆呀?再说我还想等沧泱姐姐赚了钱,就在城南再开一家医馆呢,我这一走,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这个重任我还想委托给你呢,师兄,师兄,好师兄,你就帮帮我呗。”半夏最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半是撒娇、半是央求的来哄风轻若。

风轻若一听半夏给他安排了这么重要的工作,马上振奋起来,师妹还是需要他的,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师妹回来前办好这事。

师兄,我只是像妹妹一样对你撒个娇,你千万别想歪呀!半夏暗自高喊,怕风轻若会错意,表错情,半夏表示真心累呀,所以快点让她去北疆吧!

“好了,事情就这么办吧,走,去吃饭吧。”最后还是欧阳逍遥拍板,一行人陆续向外走去。

“姐夫,记得你的承诺哟!”走在最后的半夏不忘提醒姬欢秋保密的承诺。

“放心,我记着呢。”小姨子到底要报什么恩,不惜抹黑自己,都要替人养孩子?姬欢秋表示真得找个机会向自家娘子打听打听,不然真是憋得慌呀!

72 归去来

一行人来到饭厅,等到现在迟迟未动筷子的小念马上起身,走到半夏身旁,拉着她的手轻唤了一声“娘”,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没事了。小念,你要记着,家里的亲人谁都不会伤害娘,更不会伤害你,无论怎样,咱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半夏怕小念有心理阴影,不禁用亲情洗涤他那忧伤的幼小心灵。

“知道了,娘。那咱们真的要去北疆吗?”小念知道这件事是奶奶提议的,更知道是爹想见他们娘俩。

“当然要去,因为那里有你最亲的人!”半夏笑着摸摸小念的头,毋庸置疑的回答。那里有你的根,有你的爸爸妈妈,不管当初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两个人结合是事实,是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所以你必须要去寻根!

“爹爹那样一个大英雄会喜欢我吗?”小念想到的亲人只有齐明都。

“当然,咱们小念可是最棒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见了都会喜欢的,何况他还是你亲爹!”依着当年流云对齐明都的崇拜和喜爱,半夏在小念面前提到他爹的时候,自然是把流云对齐明都的赞美之词重复给他听。是以,齐明都在小念心里那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一想到要见到爹了,小念难免紧张。

“小念,你娘说的对,姨夫和你爹可是好哥们,他肯定会喜欢你的。”至于你娘就未必了!姬欢秋担忧的看看半夏,如果小姨子跟明都实话实说,那明都肯定是感恩戴德。问题是小姨子肯定不说实话,做为小念的娘亲,明都不至于伤害小姨子,但也不会给什么好果子吃!

想想一个男人被借了种,自己却不知情,那感觉得多憋屈!搁明都身上,那就是屈辱了!姬欢秋不得不说,那个叫流云的真是胆肥!小姨子替她背黑锅,危险系数很高啊!虽然有老太君的保证,但小姨子也讨不到好!自己要不要告诉明都真像呢?姬欢秋有些后悔刚才的保密承诺答应的太快了!

……

欧阳府的小插曲在一家人表面热热闹闹、实际各怀心思的用饭后平息了。不管这一晚有几个人失眠,又有谁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时间的脚步不做半刻停歇,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过。半夏收拾妥当,和风轻若领着小念去医馆,话说这还是小念改变身份后第一天“上工”呢,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家伙怎么对待小念,半夏表示很期待。

这种期待只维持到半夏到医馆就破灭了,因为游老头根本不给半夏这个时间,火急火燎的就把她强行拉到诊室,半夏很认命的没有挣扎,直到被扔进椅子才算解放。半夏也不问原因,很悠闲的看着自家师傅,反正老头心里装不住事,不问也会说,还有,这事十之八九是离心机做成了,依着老头对外科的狂热程度,这么不分轻重的对待自己很是他的风格。

但是这次半夏想错了,等了半天,游四方只是在室内打转,时而低头,时而仰头,时而看看半夏后又摇头叹气,这是怎么了?

“师傅,你做离心机遇到困难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直说吧,别转了,转得我头痛!”半夏实在看不下去了,率先开口。

“离心机?哦,给你!”游四方好像刚清醒一样,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大小的盒子,里面放着风车样式的铁器,赫然是半夏描述的离心机,却是个迷你版。

“这个东西昨天我就做好了,为了便于操作和携带,我把它缩小了,你看行吗?”游老头不同于以往的嘚瑟,有些心不在焉的解释。

半夏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这个离心机昨天老头就做好了,依着他以往的性格,早拿来给她看了,能等到现在,那就是有更吸引老头注意力的事发生了。半夏想到这里,抬眼打量满身散发矛盾气息的游四方。

“师傅,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呀?要是没有,那就帮我做血型试验喽!”半夏语出试探。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游四方听说能亲自验证血型,很高兴,也很激动,但马上又蔫吧了,“丫头,京城来了为师不愿意见的人,为师得回老巢了。”

“是仇人吗?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师傅,还有人敢惹你?”半夏可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动得了老头,所以这个理由她压根就不信。

“唉,丫头,为师和你说过,我的老巢——风谷,在齐越国吗?你还有一个师兄,也是齐越人,而来的这个人就是你师兄!”游老头一副怕怕的样子,看得半夏真想笑。

“师傅,既然是你大徒弟,那你躲什么?他还能把你吃了?”半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忘了解毒圣药——回人了?要让你师兄知道我私藏了三颗,他是不能把给我吃了,他会把我的风谷给‘吃了’,到时候我就无家可归了!”游老头又改成一副要哭的样子,恨恨的说!

“这事好办,你继续瞒着师兄不就好了?”半夏给出主意,这个活宝师傅真是可爱,至于这么怕大徒弟吗?

“我就怕他发现,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查出来,他比狐狸还精!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齐越的太子——赫连牧!你说他在齐越待得好好的,来鲁阳干什么!这个臭小子!这不是赶我走吗?我在外科上刚有些进步,不想离开呀,我还要帮你做试验,丫头!”游四方不停碎碎念,看来是真怕了大徒弟。

半夏万万没想到,老头的大徒弟竟然是那个传奇太子,那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老头还真斗不过他。

“师傅,这个血型试验需要不同人的血,还要在一定温度下进行,我考虑好了,诸葛府的人多,在府里的冰窖内进行正适合,要不你藏在里面,即能做试验,师兄轻易又找不到你!你看这样可好?”半夏把自己早计划好的事告诉师傅,

“那真是太好了,告诉天明,要是那个臭小子到马府找我,就说我回风谷了,呵呵,不行!还是直接跟天明说我回去了,我怕天明骗不过去!对,就这么办,丫头,还是你聪明!我走了!”游四方拿起离心机又飞走了,半夏看着恢复生龙活虎的老头笑着摇摇头,还是赶紧和沧泱姐姐知会一声,她有预感,老头从马府出来就会扎进诸葛的冰窖不出来,直到那个太子离开策城。

……

小念的回归,让学徒们又高兴,又拘谨,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打招呼。尤其是宿生,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看得小念又好笑又心疼,迈步上前,一把握住宿生的手,对着大家说:“大家好,我回来了,还是原来的小念,呵呵。走,咱们该干活了,要不,黄管事又要催咱们了!”

小念调皮的往黄三的方面挑挑眉,滑稽的样子逗得其他人放声大笑,那份拘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念拉着宿生往内院走,后面跟着其他人,笑笑闹闹的,回到了以前样子。

73 出诊镇国公府

半夏抽空望着窗外毫无违和感、重归大家庭的小念,很是欣慰。今非昔比、初心不变,这才是她的好儿子。还没等半夏骄傲够,镇国公府的管家就来了,说是大小姐齐明萝身体不适,指名点姓请夏大夫出诊。

半夏心知肚明,这分明是皇后来求诊了。抬眼看看窗外八、九点钟的太阳,皇后这是有多心急呀?半夏表示压力山大!

同样感叹皇后来得早还有老太君,镇国公府的客厅,打发了下人,只余主客两人,老太君弯腰就要给皇后沈宁见礼,沈宁见势忙上前搀扶,不肯受。

“姨母,您这是要折煞宁儿吗?不是早说过,没有外人在,您就不要行礼了吗?”沈宁又埋怨又撒娇的对老太君轻声慢语,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

“你这孩子,君臣之礼岂可儿戏?”这个问题好像讨论了许多次,老太君话虽这样说,却也不再坚持。

“宁儿,你这么早出宫,让有心人知道了,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老太君语带关心。

“姨母,宁儿回宫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刚开宫门,我就出来了。至于担心被别人看到,我可是奉旨前来镇国公府祝贺,谁敢招惹我!”沈宁边说边垂下眼睑,不敢说昨天得到夏大夫能随时出诊的消息,激动又期待,一夜没睡好,所以等宫门一开,便率众迫不急待的出宫了。沈宁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随便扯了个理由。

老太君心里岂会不明白,对这个世侄女更加心疼,女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真是可怜,现在只能期待半夏妙手回春啦。

话说沈宁的父亲护国公年青时,和同样年青的镇国公共同争战沙场,是生死之交;护国公夫人和老太君更是手帕交,所以两家住的近,走得更近。

在沈宁三岁时,护国公夫人生下沈宁的弟弟后,血流不止,最终撇下幼子,撒手人寰。护国公府没有长辈,老太君自然是肩负起照顾沈宁姐弟的责任,只等府里有了新的女主人再做罢。谁知护国公不知是对夫人痴心难忘,还是怕沈宁姐弟受委屈,就是不再娶,也不纳妾。沈宁姐弟就一直在镇国公府生活,直到长大,老太君便是她俩的再生娘亲。所以,身为皇后的沈宁不肯、也不敢受老太君的礼;所以,不爱管闲事的老太君才极力促成半夏出诊之事;所以,半夏有顾虑时,老太君才敢打保票。

既然明萝“身体不适”,老太君这个当娘的,沈宁这个当姐姐的岂能不去探望,于是老太君和皇后便来到齐明萝的院子,以“病人”喜静为由,只留一个心腹丫环侍候,遣退了所有下人,娘三安静的在内室等着半夏的到来。

半夏坐在镇国公府的马车里,心里一阵分析:在这一世,她是学中医的,据她了解,这个时空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基本上是保宫的。所以,皇后的病很大可能不是*的问题,结合现代知识,很可能是输卵管有病变。想想几年前自家老娘讲的过去的故事,再想想家里保存着数量众多的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半夏一个激灵,皇后不会也让人下毒了吧?难道自己真要卷入这皇权斗争?半夏猛的摇摇头,一切都是未知道数,还是老办法,顺其自然吧,半夏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身旁的药箱。

在娘三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半夏终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齐明萝的内室。皇后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佯装镇定的等半夏见完礼,与老太君对视一眼,才忐忑开口,开门见山地说道:“夏大夫,本宫的病情想必老太君已经说了,你看要如何医治?”

“皇后娘娘,请先容草民把脉。”半夏决定先了解病人的身体情况。

沈宁一听要把脉,很是配合的坐到桌前,等半夏两只手都把完后,才开口追问:“你看,本宫这病可还有得治?”

皇后的脉象表面非常健康,但仔细一摸就会发现问题大了,那是早年中毒的迹象,和自家老爹当年讲解自家老娘中毒时的脉象一样,看来皇后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儿,那要不要实话实说呢?半夏很纠结,还是先看病吧!

“回禀皇后娘娘,草民需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是否有得医。恕草民斗胆,这检查的位置是下身,皇后娘娘可愿意?”身为医者,半夏讲得很坦荡,却红了其余四人的脸,尤其是未出嫁的姑娘齐明萝,那脸红得像熟透了的大虾,想躲又没地方躲。

沈宁也好不到哪去,红着一张脸,想答应又不好意思点头,只得递给老太君一个眼神。老太君尴尬的咳嗽一声,做好安排:“半夏呀,放下床帏,你在这床上为皇后娘娘检查,我们三人在室内等着,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吩咐。”

“老太君,请让人准备一小盆干净的清水。”半夏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给皇后做输卵管检查,看是不是堵了?顺便检查一下,看看皇后中的毒到了何种程度。

……

一系列羞人的检查终于做完了,沈宁收拾好自己,回到桌边坐下,好像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她突然胆怯了,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她现在才意识到,如果、万一不能治,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万一哪天皇上不喜欢她了,她还怎么活下去?

半夏收拾好药箱,心里已有了确切的诊断,低着头只等着皇后问话,可左等也不问,右等还不问,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着急呢吗?半夏抬头疑惑的看看老太君,我是说还是不说?

老太君对着半夏安抚的笑笑,走到沈宁身旁,俯身小声的提醒,沈宁猛然清醒,都走到了这步,还怕什么?话说沈宁的骨子里还是遗传了武将父亲果敢的一面。

“夏大夫,我的病可还有得治?”沈宁终是问出来,苦涩、希冀、紧张、焦急……万般滋味聚心头。

“可以治!”半夏闪烁着给出肯定答案。从她进屋,皇后翻来覆去就是这句问话,可见这个诊断对她有重要。

半夏的话就像,惊喜了屋内三人,皇后甚至喜极而泣,双手捂脸,哽咽出声。齐明萝忙上前安慰,“宁姐姐,这是好事,你别哭呀!”

“娘娘,您别激动,咱们还是先听听半夏怎么治吧?”老太君可没忽略半夏回话时的异样。

沈宁也觉得失仪了,立马端庄的坐好,等着半夏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草民想看看太医以前给您开的方子。”

久病成医,换了不下十拨大夫,沈宁哪能不懂这些规矩,来之前早带在身边了,很快从袖子里拿出了十几张药方递给半夏。

半夏的嘴角抽了抽,皇后您准备的也太齐全了吧,这最早的药方可是几年前开的。半夏拢回思绪,仔细的看过每一张,果然不出所料,这些药方虽然不同,但都是保宫的。不可能没有一个太医把不出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这背后下毒之人势力大到可以掌控太医院,这样的大人物在皇宫屈指可数,答案呼之欲出。半夏此时很感谢前世同事时不时在她耳朵边叨唠的宫斗戏情节,让她没把古人想像的太过善良。

得,就当补偿老太君吧,谁让自己在小念的事上欺骗了她呢,半夏决定实话实说。

“那个,我接下来的话,比较、比较那个……,不适合姑娘听,要不请齐大小姐和这位小姐姐到外屋等着。”半夏意思含糊,故意让人误会,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牵涉其中,就少一个人吧,半夏暗中给自己点赞,自己真是善良。

“待在外室,不要出去!”老太君发话,齐明萝带着心腹逃也似的奔出内室,在外室最远的地方的站着,伸长耳朵也听不清屋内人说话。

“请皇后娘娘和老太君近前说话!”为保险起见,还是说悄悄的好。

夏大夫要说的话这是要多羞人!皇后和老太君不顾身份的尴尬凑上前。

“皇后娘娘、老太君,请不要泄露出去是草民为娘娘看的病,草民不想招来杀身之祸!”半夏先为自己求张护身符。

皇后和老太君同时一怔,看来这病不是天生,而是人为!皇后更想知道内情了,当下答应了半夏,还让老太君当证人,半夏这才道出实情。

“娘娘,您中毒了!老太君可还记得家母当年中毒的事?娘娘中的毒和家母中的类似,我开两副方子,一副排毒,等毒素排完后,再用一副输通输卵管的就可以了。只是娘娘中毒时间太长,这排毒的周期要一年之久;这输通的药也要用两个月才有效。”

半夏只说病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也不管明显怔住的两人,坐在桌前开方子,开完又打开药箱,拿出一颗当年父亲研究的解毒丸,递给老太君。

“这是解毒丸,请娘娘先行服用,再用药,这是方子,有标记的是解毒的,请收好。要是没什么问题,草民先行告退了。”

皇后还没消化完半夏的话,老太君知道半夏不想牵涉太多,只好先放半夏走人。

74 宁儿以后只有您了

老太君最后请半夏帮齐明萝开了一副调养身体的药方,没等药方开完,皇后回神了,像没事人一样微笑着请半夏再开几副药方,治疗何种疾病都可以,但要包含给她治病的两种药方中的全部药类。

沈宁的话一说完,半夏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解毒的事,不管是为谁,这样做无疑保护了大家。半夏暗怪自己考虑不周,再次感叹后宫生活的人没有一个简单角色。

半夏想了想,后宫都是女人,有老有少,便想到了几副合适的药方,其中不乏治疗痛经、更年期的常见药方。半夏开好,交给老太君,皇后拿出几张千两银票给半夏,只说现在不方便赏赐,只当诊金,以后有机会,会好好答谢半夏的恩情。

半夏哪敢收,收了皇后的银票,就坐实了她们之间的医患关系,万一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她怎么摘的清?再说她肯来给皇后看病,可完全是因为在小念的事上,感觉愧对老太君。于是半夏拒收,意味深长地说:“皇后娘娘,草民来镇国公府只是给齐大小姐看病。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草民岂敢亵渎?”

半夏的话,沈宁和老太君岂会不明白,两人对看一眼,沈宁开口:“本宫此次来镇国公府只是奉旨前来道贺,恰逢昔日妹妹身体有恙,顺便探望而已。”

半夏满意一笑,再次和两位辞行,老太君叫进齐明萝两人,当着半夏的面,叮嘱二人,不要把夏大夫给皇后看诊的事泄露出去,否则性命不保。齐自萝二人自知事情重大,很是严肃的答应。

齐明萝回床躺好,老太君命心腹丫环送半夏出去,顺便给大小姐“抓药”。半夏告退一声便随丫环出府了,待二人走远,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是疑惑。

“姨母,她怎么这么狠心呀,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残忍吗?在我刚进五皇子府时,我想她就布好了局!为什么呀?难道就因为我是皇后,而我的母家是护国公府?呵呵……”显然沈宁也猜到了背后黑手是谁,苦笑的和老太君诉苦。

“宁儿,她也是为她的儿子考虑。还好现在你有救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身子重要。”这种事老太君看多了,很客观的劝说。

“恩,还好上天有眼……姨母,我想、我想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吧,我怕连累镇国公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沈宁真的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傻孩子,不要担心,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别太小心,要引起她的怀疑就得不偿失了。再说我齐府有祖训,皇家是知道的,那就是齐家,不管男女,只效忠皇上,但却从来不参与皇位之争!而齐家女儿也不会嫁给皇亲国戚!”老太君很是傲娇的说出齐家祖训,眼望远方,像是缅怀去世的镇国公,眼角的余光却观察着沈宁的一举一动。

这话听得皇后一怔,姨母这话什么意思?镇国公府可以与自己交好,姨母可以疼她、爱她,一旦她将来有了皇儿,参与储君之争,镇国公府,包括姨母、明萝都不会帮她,只有皇儿登上皇位,才会辅佐?

“我知道了,姨母,那我先回宫了,明萝,好好休息!”沈宁硬挤出一抹笑容,准备摆驾回宫。

“宁儿,人活着,自由、开心就好!别步她的后尘!”怎么都是在身边长大的孩子,老太君真的担心沈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走上绝路。

“姨母,您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沈宁心思通透,自然明白老太君的意思,笑着回答,这次是真心的笑。

二人的对话,听得齐明萝一头雾水,肯定又是皇宫的破事,左右不用她管,她只要当好她的“病人”就好。

老太君自然是率人恭送出府,看着远去的仪仗,老太君还是担心,希望沈宁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回宫后直奔御书房,此时正近午时,姬兰珏正在批阅奏章,值班太监见皇后娘娘来此,很是诧异,因为后宫不得干政,各宫娘娘不允许来御书房。

“参见皇后娘娘!”在总管太监曹公公的带领下,几个值班小太监给沈宁见礼。

“平身,曹公公,请帮本宫通报一下,就说本宫前来复旨!”沈宁回到皇宫,又恢复端庄大气。

为公事前来,那就另当别论了,曹公公一溜小跑就进去了,一会儿便出来请皇后进去。

沈宁进到御书房,见过礼,被平身赐坐后,便一本正经的汇报工作,姬兰珏与沈宁可谓心有灵犀,更确切的说是最了解彼此。沈宁嘴里回着镇国公府道喜之行,别人听不出什么,可姬兰珏却听出来了,这语速比平时慢了不少,意思就是自家娘子一会有话要说。待沈宁回复完,姬兰珏就打发了左右。

“宁儿,这一次出宫,可看诊了?”姬兰珏能想到的只有这件事,并且肯定已经看过了。

“呜呜……”沈宁听后未语先哭,一副梨花带雨、委屈又伤心的模样,起身扑进姬兰珏怀里,呜咽不停。

沈宁这副娇弱的模样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何况是对她有情的爱人。姬兰珏的心瞬间就化了,被美人哭化了,想想自家娘子好多年未曾主动“投怀送抱”了,难道……?

“宁儿,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快告诉朕呀!朕替你做主。”姬兰珏一手揽着沈宁,一手轻拍她后背,着急地说。

哭了好一会儿,沈宁吸了吸鼻子,稳稳情绪,才楚楚可怜的开口:“皇上,宁儿以后只有您了,您可不能抛弃宁儿呀!”

沈宁从未以这种卑微的口气跟姬兰珏说过话,这让姬兰珏很不舒服。能让沈宁异样的,只有她无法有子嗣的事实了。

“你是说……”果然是最坏的结果,姬兰珏不忍再伤她一次,并未把话说完。

“呜呜……”沈宁点一下头,又开始伤心痛哭。

“没事,没事,别哭,别哭,你要是喜欢,朕把其他妃子生的孩子给你养,你愿意养几个都行。”面对最坏的结果,沈宁没有做出他预想的行为,姬兰珏很放松,他和沈宁还能继续走下去,这样最好。

“多谢……多谢皇上美意,宁儿暂时不想看见孩子。皇上,宁儿求您别把这次求医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母后,宁儿不想又被别人耻笑。”

“朕自是不会对别人说,宁儿别担心,谁敢再笑你,朕就让她笑不出来!”

“皇上对宁儿真好!”沈宁又投入姬兰珏的怀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冷笑了一下。姬兰珏呀姬兰珏,你我多年夫妻,我真的不能生育了,你却一点不伤心,千万别让我查到你也参与其中!

如此娇弱柔顺的沈宁,姬兰珏从未见过,可想而知,这次的打击对她有多大,姬兰珏心疼的把沈宁搂得更紧……

75 游神医是否在医馆

半夏回到医馆时已是午时,按要求填好出诊记录,交给曹管事保管,这个规矩当初还是她提出来的,做病人的病例也是为病人更好的服务。

风轻若听闻半夏回来了,忙上前询问情况,他可不认为巾帼不让须眉的齐大小姐身体会有什么不舒服,他很相信他的猜测,因为上午查房时,齐明澈说她姐身体好的很,不可能得病!那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很担心半夏会吃亏受欺负,即使对方是镇国公府,他也免不了担心。

半夏听完风轻若的分析,很想告诉他实情,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可自从师兄表白后,他俩之间隐隐有道屏障隔着,她不想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会告诉师兄了,她承认这隔阂是她自己竖的,随时都能消除,可她就是不愿意消,她和师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师兄,齐明澈不明白,你身为大夫也不明白吗?女人一个月之内总会有几天不舒服的,齐大小姐整天舞刀弄枪,不注意保暖,所以才请我这个女大夫去的。”半夏言之凿凿,说了风轻若一个大红脸,她自己都相信她说的话了。

“是我莽撞了!”虽然半夏说的自然,可风轻若还是看出半夏撒谎了,她的左眼眉无意识的上挑了一下,从小到大,半夏只要撒谎就会有此招牌动作,半夏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风轻若心情突然很不好,寂寥像疯长的野草爬满他的心间,不管怎样自欺欺人,师妹总会适时提醒他直面惨淡的人生现实,他俩永远不可能,朋友也只能做表面朋友了,唉,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吗?风轻若想转身回诊室,半夏也感觉到了他的寂寞、颓废,师兄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又是因为自己,这是要自暴自弃的节奏吗?

说实话,半夏还真看不上遇到点感情问题就自我放逐、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人,可这个人是她青梅竹马的兄长,是个清雅如莲的优秀男子,是个只知独自舔舐伤口的暖男,她可以理智的拒绝师兄的表白,却不想师兄因此一蹶不振。归根结底,师兄变成这样,自己多少是要负些责任的。所以不管是从私人感情,还是出于道义,半夏都决定拯救师兄,让他尽快走出阴霾。无疑,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是治疗失恋最好的良药,那就撮合沧泱姐姐和师兄吧,这是半夏能想到的自认最好的办法,却不知她这样做差点同时失去这两位亲人朋友。

“师兄,你不吃饭吗,咱俩一起去吧?”半夏叫住回转的风轻若,只当看不懂他孤寂的脸色。

这次风轻若没有立刻答应,定在原地扎挣了好一会儿,心里柔肠百转,暗自苦笑一声,点头答应。

“师兄,吃过饭,你陪我去趟诸葛府,咱的药材快晒好了,你帮着指点一下如何碾扎,我找沧泱姐姐说点生意上的事。”半夏边走连说,真真假假一大通。

风轻若再次苦笑一下答应,他想恐怕这辈子他都不知道如何拒绝半夏。

两人为不耽误下午的工作,吃过饭就出发了。此时烈日当空,酷热难耐,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谁知刚出医馆门口,从旁边的小巷急慌慌走出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上前拦住半夏二人。

“两位请留步,小人看二位是从欧阳医馆出来的,不知可否告之游四方、游神医可否在医馆?小人随家主从南阳来此千里寻医,请两位行个方便。”

半夏、风轻若疑惑的对视一眼,他俩可没权利替游前辈决定什么,更没有替对方行个方便之说。风轻若开口道:“游神医确实来过欧阳医馆,但是现在不在。他老人家不是医馆的人,来去不定,我等也不晓得他的去向。”

仆人似乎想到了这种结果,并没有什么失落或意外的表情,继续说道:“两位,小人家主病魔缠身,卧榻多年,老早就想求神医医治,可神医行踪不定,这好不容易打听到神医在京城,千里迢迢的赶来,只求见神医一面,请两位帮帮忙。”边说边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赛给风轻若。

风轻若忙又给赛了回去,“在下真的不知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风轻若想走,可这仆人哪里肯放,拿着银票又塞回来,两人正拉扯间,半夏上前,一把抢过银票,放入怀中,看得两人均愣在原地。

半夏拍拍手,对着仆人说:“你不是想知道游老前辈的去向吗?看你大晌午还来打听,看来是真急着看病,我就好心告诉你吧,游神医今天早上刚离开京城,具体去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你要不信,可以去查!师兄,咱们走吧!”

仆人这次真的失望了,半夏也不管他,潇洒的拉着风轻若再次出发,两人谁也没发现半夏背后飞落一只不起眼的小飞虫。走出一段距离后,两人偷偷回头,发现刚才的仆人早已不知去向。

“师妹,咱不能泄露游前辈的行踪,更不能骗人家!……”

“更不能拿人家钱财!是不是呀,师兄?”没等风轻若说教完,半夏就抢过话语权。“师兄,你没发现这个人一上来就好像知道咱俩是医馆的人吗?这就说明他肯定事先早打听好了,我敢说他肯定都知道马世伯的存在。所以说咱们没必要隐瞒,再说师傅早上真的走了!我拿他钱卖他消息,很公平!”半夏双手一摊,一副财迷小无赖样,弄得风轻若哭笑不得,心情瞬间阴转晴。

“游前辈真的走了?”笑够了,风轻若还是不信。

“当然,他说他要回去了,都跟马世伯辞行了,这么突然是因为有人在找他!师兄,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半夏特别咬重“他说”两字,一边背着手倒退着走,一边看着风轻若,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风轻若听出半夏的话外之音,被半夏调皮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

这样的师兄才是正常的!风轻若的表现让半夏心情也很好。谁知这份温馨没持续多久就被突发的状况打破了。

76 倒霉的一撞

风轻若嗔怪的白了半夏一眼,正想说教,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旁边的阴凉处蹿了出来,像是躲避什么人,边前进,边回头看,没给风轻若提醒的时间,一转眼就撞上了倒着走的半夏。

半夏突然被撞的一个趔趄,啊!后背好痛!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怎么大中午的出来,还能碰到这么多事,现在这个时间点,普通人不都是在家吃饭或睡午觉吗?难道她刚才不应该拿那五百两,现在是现世现报?半夏心下暗叹倒霉。

“师妹,痛不痛,有没有受内伤?”惯性把半夏推到风轻若面前,风轻若匆忙扶住半夏,止住她前冲的身形,上下审视,检查受伤情况。

“这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急着赶路没看到你,没伤着吧?”同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忙不迭的道歉。

“师兄,别担心,我没事。”半夏递给风轻若一个安抚的笑,挣脱他的搀扶,准备回身面对来人。

“没事,没事!我也没看……路!”半夏边答边回身,待看清来人时,着实震惊了一把,一个“路”字也含混在口中,真是前卫的古版犀利哥呀!

只见来人比半夏高出半个头,头发像鸡窝一样堆在头上,不规则的碎发这边两缕、那边三缕的垂在头的两侧;满脸的汗渍、污渍汇成大大小小的沟壑,长像是别想看清了,只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冲半夏呲着;衣衫明显是捡来的,什么材质的都有,补丁罗补丁,小的套大的披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脚踩两只不一样的飞了边的布鞋,“啪嚓、啪嚓”大脚指不甘寂寞露在外面吹风的左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烫烤的地面。这明显是一个乞丐,可奇怪的是,半夏并没有闻到乞丐身上应有的汗臭味,呃,难道是一个爱干净的乞丐?

“我说这位兄台,你再有着急的事,也不能往人身上撞呀?”风轻若见半夏看个乞丐都能看呆,很是不解,出声提醒她,同时也是质问这个肇事者,半夏不知道,他可是看的很清楚,这个乞丐十有八九是故意撞上来的!

“公子、小姐,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这个穷要饭的计较了!”年青乞丐低着头回话,说的很卑微,语气也很可怜,可面朝大地的脸上却是一副嬉笑的表情。

“你不要害怕,我没事的,下次可别再撞人了!”后背的疼痛、炙烈的太阳,半夏现在只想尽快到诸葛府休息一下,

“师兄,快点走吧,我快被烤冒烟了!”风轻若被半夏拖着前行,双眼却紧盯着年青乞丐,

“谢谢小姐。”年青乞丐抬起头,敷衍的道谢,不期遇到风轻若犀利的目光,却毫无惧怕之意,微笑以对,直到风轻若回头收回目光。

“被个乞丐撞那么大力也不追究,真是个心善的丫头!呵呵,也对,不心善怎么会救那么个冷酷王爷!不过,怎么会被齐越国的人盯上?”年青乞丐并没有马上离开,好像不知热似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突然顿住,耳朵动了动,拔腿飞奔,“这么快又追上来了?”奥恼而无奈的话被风吹散,随风而逝。地上,一只小飞虫的尸体被碾碎,嵌入地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而这个位置正是刚刚年青乞丐左脚站的地方!

同一时间,附近一所普通民宅,刚刚问路的仆人走了进来,脚刚踏进院里,腰间一只精致的小竹篓忽然动来动去,须臾便归于平静。仆人急忙解下竹篓查看,里面赫然一只同款小飞虫,同样已经死了。仆人加快脚步走进后院的客厅,对着上首之人一礼。

“禀主子,小的从马老和夏大夫那里已经打听到游老的行踪,均说已经离开策城。小的本来是放了小飞跟踪夏大夫,再进一步查探,可小飞暴露了。”说着递上小竹篓,“小的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上首之人,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虽然看不出长相,但看上去却健康无比,那像是卧榻多年的人。他没有立刻处理男仆,而是示意旁边的一个红衣女仆倒茶,红衣女子妩媚一笑,瞥了一眼下跪的男仆,颇有些幸灾乐祸,上前娴熟的、优雅的一番茶艺表演,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呃,独独缺了一丝清韵。

络腮胡子也不看红衣的表演,只在最后伸手接过泡好的茶,不紧不慢的品,那神态、那姿势、那场景怎么都透着一股诡异。一名莽汉学文人雅士品茶,应该很好笑,很矛盾,可这名莽汉却是那么和谐,好像他天生就该如此,你说能不诡异吗?

这一泡一品,半个时辰过去了,男仆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身子早僵了,也不敢动分毫,他知道主子这样对他是为他好,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蓝烟,老头的行踪找不到就找不到,能让你轻易找到他还怎么在江湖混!知道为什么罚你吗?”一道悦耳的男声像话家常似的又是不紧不慢的从络腮胡子嘴里吐出,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回主子,小的不该私自动用小飞,暴露行踪!”蓝烟很清楚自己的错误。这种小飞虫是他们齐越特有的一种动物,两两成双,有寻找对方的本领,一只在哪,别一只肯定能找的到,再有,这种小飞虫还有一个神奇之处,就是要它死,必须分尸或火化,像拍普通飞虫一样拍死,那是不可能的!齐越的先人很早就开始训化这种小飞虫,追踪行踪而用,虽然这种小飞虫在齐越很常见,但能听懂人的命令,被人驱使的却是少之又少,因而这种被训化的小飞虫被人们称为“小飞”。别看只有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小飞是人们对这种被训化小虫的尊称,代表它们是人们的战友,是亲人,所以小飞在齐越人眼中不仅仅是一只虫子。

小飞也被江湖人认为是齐越人身份的象征,首先,有小飞的肯定是齐越人,因为小飞只有在齐越有,而训化小飞更是齐越人传男不传女的绝技,不可能外传!其次,有小飞的齐越人肯定是地位高的人,不管是江湖排名还是朝堂之上官位等级,因为小飞得来不易,限量特供!因而齐越人对小飞也很珍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因此,江湖上能认出小飞并且知道很么消灭它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而这个高人也一定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蓝烟这个后悔呀,后悔当时不该为了游老而冒进,暗存侥幸心理,认为这里离齐越十万八千里,又是京城,不可能有江湖人能认出小飞,才敢擅自动用,最后暴露自家主子身份!

“下不为例,再犯就不要再来见爷。太子什么时候进城?”悦耳的声音再起,络腮胡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并没有让蓝烟起身。

“回主子,按照现在的速度,明日午时就能进城了!”

“好,红衣,白棋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络腮胡子依旧玩着手里的茶杯,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似的,

“主子,已经摆平,她说愿意继续为主子效劳!”红衣傲娇的说,语气里满是鄙夷,能为主子办事,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想半路全身而退!真是痴人说梦!

“恩,红衣,做得不错,陪着蓝烟!”络腮胡子下完命令,起身出屋,肆意的边走边拍手,手上正是刚刚还把玩的茶杯粉末!

“唰!”一道冷汗滑落,红衣立刻跪在蓝烟身边,执行命令,陪着蓝烟一起挨罚!

77 狐仙安家

路上没再发生什么事,半夏和风轻若很快来到目的地,二人不能通报便进了府,门房好奇二人有什么急事,在这个时辰满头大汗的来访。

“师兄,要不你先去找轩仁,我去找沧泱姐姐。”为了自己的红娘大业,半夏决定先把风轻若支开。

“呃,好吧,你请大小姐帮忙上些药,散散淤青。”风轻若想到的却是半夏的伤,左右自己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完全没有想到师妹要把自己推销出去。

“哦,知道了,师兄。”半夏随口应和,后背这会儿早已不痛,半夏就没打算处理,为了不让师兄唠叨,风轻若怎么说,半夏就怎么应。

半夏来到沧泱的院子,丫环一路领到客厅,备了水,让半夏洗了把脸,又上好茶,这才退下。这会儿功夫,沧泱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进来了。

“妹妹,发生什么急事,怎么大晌午的来了?”沧泱示意半夏坐下说,

“打扰姐姐休息了,倒是没什么急事,我就怕其他时辰来,找不到姐姐这个大忙人!所以唐突了!”半夏半哄半抬,扰人清梦最是讨厌,可她没办法呀,怕再不来,自家师傅会把诸葛府给拆了。

“说什么唐突不唐突,到底怎么了?”沧泱喝了口茶,提了提精神,看了看半夏谄媚的笑,就知道半夏有事没说,并且这事还不是什么好事。

“姐姐,我有个老顽童师傅你是知道的,我们需要找个温度适宜的地方做个人命关天的实验,府里的冰窖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本打算先和姐姐商量,借冰窖一用,谁成想,我刚把这个想法告诉师傅,他就迫不急待的飞走了,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一定在冰窖!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不得空就急忙来和姐姐解释。”半夏一脸歉然的说完,抬手又给沧泱和自己添了一杯茶,话说,大夏天没个冷饮什么的,真是悲哀!

“我当什么事,游前辈能来咱们府上,是咱们的荣幸,能引起什么误会,就你小题大做!看你热的大红脸,姐姐给你吃好东西!等着!”沧泱不以为意,“啪啪”拍了两下手掌,门口的丫环端进两碗冰沙西瓜。

半夏欣喜若狂,舀了一勺,虽然冰块有点大,但冰沙和着爽口、甘甜的西瓜,在这炎炎夏日真是极致的享受。半夏冲着沧泱撒娇,嘴甜的道谢:“姐姐真好,跟着姐姐有冰吃!”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沧泱嗔怪半夏一眼,两人嬉笑的吃着,谁也没注意到旁边丫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还有事?”沧泱终于发现迟迟没有退下的丫环。

“大小姐,管家有事禀报,现在在外面候着呢!”终于轮到说话,丫环忙把管家交办的事办妥,管家的样子真的好像有什么大事。

“让他进来吧!”沧泱清楚管家的为人,这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那姐姐我去别处吃!”半夏很识趣的要回避,她又不傻,能在这个人人睡午觉的时刻前来禀告的,能是什么好事?她可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

“不用,在这儿接着吃!”沧泱是真没把半夏当外人。

管家进来看半夏还在,忙眼神询问主子,我是说不说呀?得到肯定答复后再开口:“大小姐,今儿府里怪事连连,先是孙伯乘凉用的躺椅,再是餐厅用的椅子,先后不翼而飞。大家伙以为有贼,可又一想,谁会放着值钱的东西不偷,专偷这些又笨重又不好运输的东西?后来又丢了些吃的、喝的、玩的小玩意,全都是凭空消失,无迹可寻。不知是谁造谣,说这不是贼,是狐仙……”

“噗!”听到狐仙,半夏一口冰沙喷出来,打断管家绘声绘色的描述,自打管家一开口,半夏就知道这些都是自家师傅所为,师傅你老人家“本领”真大呀!都成仙儿了!

沧泱见半夏的反映就知道这就是半夏所说的误会,吩咐稍有不满的管家继续说。

这是多严肃的事情,夏大夫你知道不知道,你吃东西就算了,还敢喷出来,小心狐仙找你麻烦呀!管家心里一阵吐糟后又接着说:“呃,传言说这是狐仙要在咱们府里安家,现在只捡东西拿,不定哪会儿开始捡人回去当仆人!此谣言一出,闹得人心惶惶,小人看压不住,这才前来禀明大小姐知晓,请大小姐定夺。”

沧泱不理会管家的心急如焚,笑着盯着半夏,这是你师傅干的?他老人家本事可真“大”呀!

半夏咽下最后一口冰,胡乱摸了把嘴,硬着头皮对上沧泱的视线,微点下头,又对沧泱拱了拱手。家师不懂事,请姐姐高抬贵手,求放过!

沧泱一皱眉,向管家方向努努嘴,我怎么跟下人交待?

半夏又拱拱手,一副狗腿子的标准嘴脸,姐姐是谁呀,这点小事肯定能摆平。

沧泱瞪了半夏一眼,拿你真是没办法,下不为例!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了半天哑谜,弄得管家一头雾水。

“什么狐仙、狐妖,都是无中生有!告诉大家,这是夏大夫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晚些时候,丢的东西,除了吃的喝的,其他的都会物归原位。是吧,妹妹?”沧泱戏谑的一笑,臭丫头,别想置身事外!

“呃,对、对,玩笑、玩笑,大家不要害怕,我会还东西回来的!”半夏顺着话茬往下接,那叫一个尴尬,心里一阵哀叹,她这个做徒弟的容易吗?还得给闯祸的师傅收拾残局!

就这么简单?话说夏大夫有搬运东西于无形的本事?管家虽然半信半疑,但职责所在,还是很坚定的去传达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实验?搞得这么神秘?”沧泱跟游四方接触不多,还以为是实验所需。

“姐姐,不是这个实验神秘,是我师傅!他在躲他大徒弟,跟大家撒谎说他已离开策城,所以他不敢现身。可能想在冰窖享受,又或者看到好玩的东西,所以、所以才拿的!”半夏实在不好意思说师傅偷东西。

“师傅怕徒弟?呃,游前辈真是特立独行!”徒弟惹不起,就来被害她家?沧泱表示无语。

“姐姐,我这个实验人命关天,需要非常多的实验数据,就是需要很多人的血,血量只要一点点,但是献血的人数要足够多,最好是有血缘关系的,再加上特殊的实验环境,所以我才选择府上的,请姐姐体谅并支持!这个实验对我真的很重要,并且很有前瞻性,要不我师傅也不会这么、这么冲动,对,冲动!呵呵……”半夏再次言明在诸葛府实验的原因,只是提起师傅还是感觉很丢脸。

“你的事,姐姐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看府上怎么配合,我好安排下去!”沧泱没有二话,很是配合。

“姐姐只要把轩仁调给我就好,让他负责组织实施就好。”轩仁是府里的二少爷,取点血当然是小意思,同时,半夏也想让他参与进来,有传承也是好的。

“轩仁本来就是医馆的人,是你的徒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别客气!呵呵……”沧泱很高兴轩仁能多学点东西。

事情敲定,二人均拿起茶杯喝茶,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

78 卖师兄

“风大哥……”

“师兄……”,两人同时提到风轻若,一个是含情脉脉、欲语还羞;另一个则是投石问路,语带试探。

“妹妹,你先说。”在半夏面前提到自己喜欢的人,沧泱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那个,姐姐,现在师兄情况很不好。他为情所困,被情所伤,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精神萎靡,眼看就瘦下去一圈,连最喜欢的医馆都不愿意去。我和爹娘看着十分揪心,怎么劝都不听,现在真是无计可施了。姐姐,你快帮帮师兄吧!”为引起沧泱更大的处动,半夏不惜添油加醋、旺火加干柴,开始卖师兄的大计。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我要怎么做?”听半夏的描述,沧泱实在无法想像那清雅如莲的男子会变成什么样,蓬头垢面?胡子拉碴?那她要怎么做呢?虽然她和风轻若有过几次交集,那也只是萍水相逢,她俩非亲非故,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插手这件事?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姐姐,你只要多陪陪师兄,多和他接触,让他没时间想那些杂七杂八的,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就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可怜的师兄呀!可千万要想开呀!”半夏面有戚戚然,一副担忧状。

“失恋?”沧泱这次抓住了重点,但对这词还是不甚理解。

“呃,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这流水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半夏心里也很不舒服。

“这么说风大哥有喜欢的人了,妹妹,是那家小姐?她怎么能这么对风大哥呢?”沧泱这会才算明白这个所以然,心里酸泡泡一个劲的往外冒,讨厌,为什么风大哥喜欢的人不是我?

“呃,这个嘛,师兄没说!”半夏现在真心觉得自己缺心眼,后悔自己犯懒没编个其他借口,明知道沧泱姐姐喜欢师兄,还不换个理由,这下好了,看沧泱姐姐醋海翻波的样子,打死她也不敢把实情说出来了!自作自受吧!

诸葛沧泱随哥哥闯荡商海好几年,早就练得沉稳大气,从容不迫,要是换第二个人和她说这件事,她未必如现在一样小女儿家拈酸吃醋的姿态尽显,沧泱是真的把半夏当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沧泱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多年不理世间俗事的娘,可这谈情说爱的男女之事,沧泱还真没有、也不愿意和亲人分享,只有朋友、只有姐妹,而姐妹中合适的只有半夏。所以,沧泱在半夏面前是不设防的,把本真的想法展露无遗。

半夏目的单纯,就是撮合师兄和好姐妹,让他俩都幸福。可在撮合过程中的细节,比如这个“流水”是谁的问题,她是没想过的,所以当这个问题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撒谎了,反正她不说、依着师兄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说,那沧泱就无从知晓。退一步说,即使沧泱知道了,半夏这个有着前世爱情观的脑子也不认为这是个问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有一天沧泱知晓了真像,半夏不认为是问题的问题给她带来了天大的问题。

“姐姐,你就不要管是谁了,左右是个不长眼的。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我师兄、师兄!姐姐,你到底要不要帮忙呀?”半夏赶紧岔开话题,即使是善意的谎言,半夏表示也很有压力。

“当然要帮,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呀!”果然风轻若魅力大,沧泱瞬间回归正轨。

“还是那句话,多陪陪师兄,最好让他没时间再想那个、那个女人就好了!”自己说自己坏话,半夏还真不好措词。

“就这样?”沧泱可不认为事情会像半夏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所说的那样简单,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怎么好“多陪”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她可不像半夏一样好命能成为风大哥的师妹,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

“对呀!不过,姐姐你可要努力,尽量在我去北疆前安抚好师兄,我可不想在路上还要担心他!”半夏小嘴一撅,还有点小委屈的意思。

“你要去北疆?”沧泱不禁打断半夏的话,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哦,是这么回事……”半夏把齐明都的提议、佘老太君的安排重新说了一遍。

“齐大哥的提议?儿女私情?他不像这样的人呀?哦,也没准是想儿子。不过,这千里奔波,你和小念怎么受得了呀?”沧泱没有劝阻,但还是不免担心。

“姐姐,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请恕我现在不方便相告。等我从北疆回来,定会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姐姐。”想到诸葛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为了不让沧泱左右为难,半夏决定还是不实言相告为好。

“好,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但你走之前,可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衣食住行都要想到,不然在路上受罪的可是你!”沧泱有时会去巡视商铺,有一定的出行经验,这会儿要和半夏分享。

“我知道。姐姐就不要担心了,只希望姐姐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好师兄和医馆。”半夏这次是大实话,爹娘有东伯侯府照顾,她倒是不担心,这失恋的师兄,不管是生活还是感情上,托付给沧泱姐姐最合适。

说到照顾风轻若,沧泱托腮凝思,得想个长久的办法接近风大哥才好。

“咳咳,那个姐姐,师兄现在在轩仁那里看草药,要不你和我现在过去,你陪师兄,我和轩仁去冰窖找师傅,解决狐仙的事。”半夏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一脸揶揄的看着沧泱,一副欠扁样。

“臭丫头,还不快走!”沧泱嗔怪半夏,有安排不早说!率先迈步出门,早没了刚开始的娇羞,倒像是为幸福而战的女战士。

啊,终于搞定了,半夏悠哉的跟在后面,师兄呀师兄,我可不是卖你,我是给你找了一个好老婆,你可千万要尽快“移情别恋”呀,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着了!

79 汇合

风轻若到达晒草药院子的时候,只有两三个年青的小厮坐在门窗大开的堂屋里碾药,时不时说上几句闲话。风轻若上前看了看成品,药粉粗细均匀,看来轩仁教的不错,风轻若点点头。有机灵的小厮放下手中的活计,给风轻若倒了茶,又把轩仁喊了过来。

“风大夫,您这个时辰过来有什么事吗?”因为家离医馆比较近,所以轩仁每天傍晚都会去医馆汇报情况,真心不明白风轻若现在来看草药是什么意思。

“来看看草药,你处理的不错,一定要注意在碾压之前保证药材要干透。”对于专业要求,风轻若不忘时时提醒。

“明白,风大夫,要不您坐下喝会儿茶,这天太热了。”轩仁发现风轻若依然通红的脸。

“我刚喝过,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夏大夫找大小姐去了,我在这里等她回来。”风轻若随口说明,转身不怕晒的去翻看草药了。

这是有美人相陪,还是相陪美人?轩仁恍然大悟,他就说风大夫根本没必要专为草药跑这一趟,他早看出来了,夏姐姐对于风大夫而言,绝对是特别的存在!轩仁一副早熟的模样,望着风轻若的背影,青涩的小脸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等风轻若转完草药,午休的仆人陆陆续续来上工,沧泱和半夏才姗姗来迟。

沧泱进门的第一眼当然给了风轻若,没有预想中的颓废,除了清瘦些,清雅依旧。沧泱拦住后面的半夏,小声质问半夏:“看着没什么问题呀,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半夏早想好对策,“姐姐,我就说你不上心,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师兄呢?他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怎么可能情绪外露?你是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呀!唉!”半夏长叹一口气,一副”你这么不用心怎么行”的苦恼样子。

“半夏,上好药了吗?”不等二人再说悄悄话,风轻若上前向沧泱点头示意,张嘴却是关心半夏。

上药?沧泱扬起笑脸,准备和风轻若打招呼,听到这样的话,马上转向半夏。

“你受伤了?上什么药呀?”沧泱伸手就要检查。

“就是被人在背后撞了一下,早没事了。师兄总是拿我当小孩子,姐姐你可不能和师兄一条阵线管束我,那样我可就惨了!”半夏边躲边解释,故意说模棱两可的话揶揄沧泱,生怕她发现什么。

“那是管你吗?那是关心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臭丫头,真没事了?”沧泱一直以为风轻若对半夏是兄妹情,自然没多想,反而替风轻若打抱不平。

这种福不要也罢,要多了都是债呀!半夏心里一阵发苦,脸上却是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风轻若被半夏拒绝后,对半夏说的话、做的事越来越敏感,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清浅的笑着,眼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游弋,想找一个答案。

半夏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沧泱的大气端庄也快维持不住,直接变娇羞小女人。

“夏大夫,你也来看草药?”轩仁的一句话,解救了两个女人。

“对,我来监督检查,看你偷懒没!”半夏虽然感谢轩仁的适时出现,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转了一圈。

轩仁清楚的知道夏姐姐对自己办事相当满意,可这检查又是什么意思,轩仁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恩,做的不错!”半夏一副“不错吗,小鬼”的嘚瑟样,像老首长一样拍拍轩仁的肩膀,“作为奖励,我现在邀请你参加一项伟大的医学研究,你愿意参加吗?”

“我当然愿意!”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医学研究’,也不知道这个医学研究是什么,轩仁还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夏姐姐办的事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能有机会参加,不答应的才是傻子!轩仁笑得满脸桃花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半夏满意的点点头,轩身对上风轻若,“师兄,轩仁的活就教给你了,我带他去和、去和组员汇合,做血型实验去了。”半夏挑挑眉毛。

半夏从小就给家人灌输现代医学常识,所以风轻若完全能听懂,看半夏的暗示,也猜到这个组员就是游前辈,于是,了然的点点头。

“姐姐,师兄就交给你了,你看这天气,可别热着他了!”半夏临走前不忙提醒沧泱抓住机会。

沧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操心,快走吧,要不一会儿‘狐仙’又出来搬东西了!

风轻若听到半夏的关心,本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看着眼前端庄大气的女子隐隐透着柔情似水、妩媚娇羞,尤其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温柔得风轻若心头警玲大作,他想起来了,冷美人夏林现在对着姬欢秋就是这个样子,难道……

想想刚才两姐妹的互动和时不时的小动作,风轻若肯定半夏在这里边绝对推波助澜了!风轻若一时心乱如麻,告辞一声,落荒而逃,独留沧泱在原地,傻傻的没有时间反应。

……

半夏告诉轩仁要亲自到冰窖去取些冰,让他带路,轩仁不禁怀疑,难道这实验和冰有关?取个冰,需要亲力亲为吗?。

诸葛家的冰窖建在地下,分内外两圈,外圈是一个个隔间,里面摆满了冰块,每个隔间开有一扇小门通向内圈,内圈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圆形小广场,圆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旋梯直通地面,地面上有一扇包裹严实的厚重的门,门建在一间石头房子内,各处都有大小相似的夜明珠照明,看得半夏直顺喊奢侈!

当轩仁领着半夏来到石头屋里子时,气温好像一下降了好几度,顿时清爽,等来到地下小广场时,二人就感觉冷了,时间长了肯定要冻坏。于是,半夏决定先找师傅,小广场一览无余,老头如果在这里,只能藏在隔间了。

“师傅,快出来,我来了!”半夏站在中心,向四周小声喊。

轩仁看半夏不着急取冰,而是小心谨慎的寻人,就明白有内情。“夏姐姐,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你不用那么小声说话,你是找游前辈吗?要不我帮你喊?”

“瞎喊什么,吵得我都没法睡觉了!哈……”游四方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两人身后边打哈欠边说话,吓得两人一跳。

半夏一边拍了拍胸脯,一边转身对着自家师傅,笑得好猥琐,“师傅,您老人家生活的很惬意呀,有座又有床,还有吃有喝,您这是要在这里安家?”

“丫头,你怎么知道?你要吗?我也给你置办置办!简单的很!”游四方说得那叫一个轻松,很是得意。

“置办你个头,老头,你知道不知道,你乱拿人家东西,给人造成多大困扰,人家都把你当狐仙了!快去把所有东西还回去,傍晚之前必须还完,要不……,您老人家懂得的!”半夏态度突变,双手叉腰秒变泼妇,语出威胁。

“你不是说实验需要很长时间,我、我不是想做长期准备吗?”游老头低头小委屈的说。

“准备有你这么做的吗?你住这里也不怕冻坏吗?快去把东西还了,我给你安排。”看老头可怜的样子,再想想老头被自家大徒弟‘追债’的处境,半夏有点心软了,声间也变得不再激烈。

“这点小冷还叫冷?想当年……”游老头边嘟囔边无精打采的向其中一间隔间走去,看来是准备照办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惊讶的轩仁愣在原地,半夏用手指捅捅他,喊他回神。

“轩仁呀,你师祖现在不能暴露行踪,外面有人追杀他!所以你师祖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要对任何人讲,除了沧泱姐。你帮忙在冰窖附近找间屋子,咱们休息用,顺便让你师祖住,里面放些床、椅子之类的,我估计你师祖还会住到冰窖里。等安顿好,咱三再讨论实验的事。现在咱们上去,我冻得受不了了!”半夏说完先行上了旋梯,真心冷呀,这一冷一热的,不要感冒才好。

女人都这么善变吗?姐姐是、妹妹是,现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女神、‘德高望重’的夏姐姐都是这个样子,轩仁表示很难接受,快把那个理智严谨的夏大夫还回来!

轩仁一边暗叹气,一边努力接受事实,乖乖办事去也!话说,师祖号称‘医毒双绝’,谁敢追杀他?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干吗骗人家?轩仁表示委屈又心塞。

80 妖孽受虐

风轻若一路都在考虑感情的事,他对半夏的感情、沧泱对他的感情,考虑来、考虑去,直到医馆也没考虑出个结果。半夏不应、沧泱不弃,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放下半夏他不肯、拒绝沧泱他不忍,最后索性不去想,还是专心工作吧!所以,风轻若兢兢业业的坐诊整个下午。

诸葛沧泱出师未捷,好不苦恼,风大哥这是躲了?躲了!还是真的躲了呢?沧泱反应过来后,双手抱胸,眼望风轻若逃走的方向,冷笑连连,让你躲?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你这是逼我主动出击呀,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沧泱想罢,娇躯一扭,向沧海的院子走去,好妹妹,姐姐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沧泱在沧海的院子泡了一下午。

半夏利用游四方送还挪用物品的时间,简单的向轩仁介绍了血型试验的理论基础及可行必,听得轩仁直呼神奇,表示学海无涯,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待游四方搬运工作结束,半夏向两人详细介绍了实验方法和步骤,以及三人分工,激动得游四方和轩仁摩拳擦掌,热血沸腾,准备大干一场。所以,半夏在冰窟上面的石头房子里布置了一下午工作。

不管白天如何喧嚣,清凉的夜降临的时候,在各处忙碌一天的人们终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相较于别处的安静,花街柳巷变得异常热闹,各种恩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姬欢秋被几个臭味相投的富家子弟簇拥着离开寻芳楼,脸上满是猥琐的笑,嘴里说着黄调调,心里却是苦不堪言,该死的齐越太子,你说你来给太后贺寿,老老实实的来,平平安安的回家去多好呀,非得弄个真假太子猜猜看的戏码,害他不得不亲自来寻花楼收集信息,可人家怎么跟自家娘子解释呀!人家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好吗?

姬欢秋满腹牢骚,强颜欢笑,被围在中间往自家的马车走去,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个鸡窝头的乞丐左突右闪,在人们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的时候,已经冲破重围,来到姬欢秋的跟前,拿着一个破碗,沙哑的大嗓门响起:“公子,行行好,给点钱吧!”

心不在焉的姬欢秋被突来的大嗓门震得下意识的看向来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姬欢秋顿时激灵灵一个冷颤,精神高度集中,心下更加哀怨:今天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呀!这会儿又叫他碰上这位煞星!他就当没看到,行吗?话说这位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好久没露面,今天突然找上门是为哪桩呢?

“你这臭要饭的从哪儿冒出来的,滚滚滚,别污了爷的眼睛!”姬欢秋正愣神的功夫,他旁边被乞丐挤到外围的‘富家子弟’不干了,挥手就要赶人!

“行了行了,给你一两银子,快走吧!”姬欢秋赶在乞丐回话前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鸡窝头的乞丐很高兴的接过,冲姬欢秋呲出一口小白牙,边说边撤:“公子心善,财源永不断;公子心好,家眷永不老!”

“白天要,晚上还要,真是惹人厌!侯爷还真是好脾气!”刚出声的公子看着融入黑暗的乞丐又出声,姬欢秋扫了他两眼,暗自摇摇头,那个煞星虽然有乞丐的职业操守,但保不准哪天人家不高兴,想找个人撒撒气,你不倒霉才怪!

“心善保平安!”姬欢秋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奔向自家马车,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侯爷这话什么意思?以前也没见他对乞丐这么好过呀!

侯府的车夫见姬欢秋走近,刚要像往常一样给他打车帘,却被姬欢秋制止,“我来吧,你去赶车。”车夫收回伸出的手,转身回驾驶位置,准备随时启程。

姬欢秋打起帘子,借着车前微弱的灯光向车里张望,果然不出所料,乞丐煞星舒服的窝在昂贵的竹席上,嘴里嚼着小桌上放着的冰镇葡萄,两眼含笑,无声的向他敷衍的挥挥了右手后,又开始双手并用的进攻桌上剩余的冰镇水果。

姬欢秋认命的进到车里,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专座被他人霸占,自己的水果被人尽情的享用。

“秋叔,你的水果真好吃,呶,这是最后一颗,给你吃,别说我不敬老尊贤啊!”乞丐嘴里塞的鼓鼓的,含混不清的说着,伸手递给姬欢秋最后一颗、也是最小的一颗葡萄。

“小祖宗,你吃高兴就好。还有呀,我才比你大一岁,可当不起你这声叔。说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不信你堂堂丐帮大小姐会闲的没事做!”

“我呀,还不是被我爹撵的满世界跑!本来我不想来打扰你的,可谁知今天我帮了一个丑女的大忙,天底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说我们乞丐也得吃饭不是,所以我就来找你要赏钱来了。秋叔,一千两对于你不算多吧?”乞丐边说边不客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顺手还递给姬欢秋一杯。

“小祖宗、姑奶奶,你这一上来就一千两,可话又不说明白,丑女,什么丑女?想我风流倜傥、玉树……”

“怎么会认识丑女对不对?”乞丐咽下茶,打断姬欢秋的自吹自擂,“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大夫,好像人称夏大夫,你敢说不认识,好像是某人的小姨子吧?”乞丐戏谑的瞥着姬欢秋,欣赏着他变得目瞪口呆的脸。

姬欢秋万万没想到生活简单、循规蹈矩的小姨子会和古灵精怪、生活无处不精彩的丐帮大小姐有交集。乞丐,也就是半夏口中的犀利哥,现在应该叫犀利姐,很是好心的把自己巧妙的除掉小飞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姬欢秋。

“我小姨子怎么会招惹上齐越人?”姬欢秋听完事情经过后呢喃出声,不是他不相信丐帮大小姐的话,而是因为太相信了,才会有此一问。小姨子这事太非同寻常了,姬欢秋不禁凝眉考虑种种可能性,想来想去,很有可能和今天查到的消息有关。

“我怎么知道?你要弄明白吗?两千两?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犀利姐低头又喝了一口茶,眼角的余光不时偷瞄姬欢秋。

“我说小姑奶奶,你很不寻常哦,这张口钱、闭口钱的,是几个意思?”姬欢秋想罢半夏的事,很是精明的发现事情的本源,好心帮小姨子解除麻烦是假,跟他要钱是真!这次换姬欢秋戏谑的看着犀利姐。

事情被拆穿,犀利姐不怒反笑,“秋叔,你说我要告诉我爹你以大欺小,会怎么样?”

那个爱女成痴的丐帮帮主?姬欢秋想想就头皮发麻,他现在就能相像自己出出进进被一群乞丐围着,美其名曰‘护送’的情形,赶走一群,再来一帮,群群帮帮,无穷尽已!

“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家老爹告状,不知羞!”姬欢秋鄙视的看着犀利姐!

“羞不羞的,管用就行,再说人家还小吗!”犀利姐秒变小可爱,看得姬欢秋这个恶心呀!

“你小你小,行了吧!给,一千两!银讫两清了啊!”姬欢秋受不了的掏出银票递给她。

“恩,恩,两清、两清,我就不耽误您老办大事了,我走了啊!”犀利姐目的达到,这就要拿钱走人。

“等等,你应该知道我小姨子是你襄叔的救命恩人吧,救命恩人和小姨子孰轻孰重呀?我还真是傻傻分不清楚呢。”姬欢秋瞬间想到不能自己一个人被坑,哥们弟兄的,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姬叔,你真是太聪明了,谢谢啊!走,我跟你去襄王府,省了我再翻墙!”犀利姐嘿嘿笑了两声,伸了伸腿,让自己更舒服些。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襄王府?”虽然丐帮消息网庞大,但姬欢秋还是不认为他们能知道‘信翁’的消息。

“寻花楼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存在!你说是吧,姬叔?”犀利姐这话一出,姬欢秋瞬间警觉,气氛也变得严肃。

“唉哟,姬叔真不禁逗,一点也不好玩!告诉你吧,这事丐帮只有我和我爹知道,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不是特意查的。当初我把这事告诉襄叔的时候,人家可是一点也没惊讶,哪像你这么紧张。”犀利姐说明原由,撇撇嘴,看了两眼姬欢秋,很有鄙视的意味。

姬欢秋现在可没心思管她鄙视不鄙视,既然襄王也知道这事,那就没必要紧张了,姬欢秋这才放下心来。

犀利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姬叔,你说我要告诉襄叔你好心的替我介绍了一下他和夏大夫的关系,你说他会不会很感激你这么善解人意?”

姬欢秋心累的不行,这是谁家熊孩子,快点把她收走吧!!受不了了!姬欢秋恨恨的甩出一张百元银票,抱胸闭眼假寐,不再搭理她,犀利姐拾起银票,美滋滋的收好,继续再接再厉。

“姬叔,你说你成亲好几年,我都没见过婶子,听说婶子人很漂亮,还给你一下生了两个儿子,你真是好福气呀。你说我这个当姐姐的,要不要给两个小弟弟包两个红包呢……”犀利姐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听得姬欢秋冷汗一个劲的往外冒,求求你呀,小祖宗,你说的话千万别有第二层意思,咱才疏学浅,听不懂呀!还有,这路咋突然变这么长了,这么半天还没到王府?

81 丐帮花家

不知是从何年何月何日起,天下的乞丐汇集成帮,几经发展,成为名副其实、门徒遍天下的大帮派在江湖上名号也是响当当的。

不知从哪位祖辈起,策城响当当的巨贾花家家道中落,最终沦为乞丐。世事难料,沦为乞丐的花家人奋发图强,在丐帮发展的顺风顺水,最终成为丐帮的帮主,并一直延续至今。

花万书,现任丐帮帮主,其父没读过什么书,所以给儿子取名‘万书’,希望他饱读诗书,成为学识渊博的文武全才,并且影响后代。谁知花万书真的是他亲儿子,遗传基因特别好,和他一样,自小只喜欢舞刀弄枪。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能看懂武功秘笈,丐帮的武功藏书被他偷偷看了个遍,因而成为了一名武功了得的小小少年。

花成书早早的把父亲的期望辜负的彻彻底底,老人只得把希望放在还没影儿的孙子身上,瞪了一眼挥汗如雨苦练功的家伙,希望渺茫呀!

世事再次难料,老人的希望竟然奇迹般的实现了。那是花万书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几个三、四岁小乞丐不知怎么弄脏了一名纨绔公子的华服,马上要招来一顿暴打,路过的花万书挺身而出、交涉不成,最终动手,仗义相救。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书香世家小姐孔小姐看了个满眼,瞬间被花万书保护弱小、不畏强权的高尚品德征服,又被雨水冲洗干净的英俊少年吸引,一见钟情,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可能是孔小姐的轿子停在原地太长时间,也可能是两人真的有缘,花万书打斗中不经意的一眼,那个打着轿帘、眼露担忧的美好少女就住进了他的心田。

一个是乞丐帮主的儿子,一个是书香世家的女儿,两人的爱情之路,可想而知是多么坎坷。还好二人情比金坚,经过一系列坚苦卓绝的斗争,二人终于修成正果,当然,代价是世家小姐被赶出家门。

顺理成章的,某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的爱情结晶大儿子降生,取名花开;再某一年落叶翻飞的秋季,他们的大女儿降生,取名花落;再再某年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的二儿子降生,取名花又开。如此浅显易懂、近乎直白的名字当然是花万书这个当爹的起的,问为什么不是饱读诗书的娘起呢?只因为这个娘说:女人出嫁要从夫!

虽然是乞丐之家,但三个孩子还是茁壮成长,跟爹习武,跟娘学文,妥妥的文武全才,终于了了老太爷的愿望。

要问这三个孩子谁最聪明,当属闺女花落,人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问这三个孩子谁最机灵,也属闺女花落,因为这孩子鬼点子最多;要问这三个孩子谁最调皮,还是花落,因为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她能玩出花来;要问这三个孩子谁最懂事,还得是花落,因为这孩子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很懂得他人的底线,高兴了还能为大人着想。

这样的花落极具号召力,自小身边的跟班都是一帮一帮的,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如此的引人注目。这不,在她六岁那年,领着一帮人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就被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注意,很想收她为徒!小花落只看了老人一眼,便决定拜师,可老爹花万书不同意!为什么呢?只因这个爹爱女成痴,不舍分离!俗语说得好:闺女是爹的小棉袄,这小棉袄要走了,当爹的得多冷呀!况且这小棉袄还那么舒服、温暖!

看着态度坚决的花万书,老者很失望,很是不舍的看着小花落,找棵好苗子不容易呀!小花落小大人似的拍拍老者的手,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走到花万书跟前,三言两语就把自家老爹哄得服服帖帖,改口答应。

没有任何准备,小花落抓紧时机当即给老者行了拜师礼,然后拉着老者学艺去也。不是小花落着急,是她太了解自家老爹出尔反尔的能耐了,尤其是对待有关自己事情的时候。果然不出小花落所料,师徒二人前脚刚走,后脚花万书就反悔了。刚要派人去追,旁边偷着抹眼泪儿的孔氏递给他一封信,说是老者留下的地址。花万书一看,乐了,闺女有福呀,能遇到这样的隐世高人当师傅,真是三世修来的!很是庆幸他没有成为闺女学艺路上的绊脚石。

五年后,小花落学成归来,花万书立马让她参加花家的传统训练,那就是协助父兄处理帮中事务,在帮中更好的立足。这不试不要紧,一试吓一跳,花落处理事务,那是信手拈来,不管多难的问题到她这儿,绝对迎刃而解,有些事情比花万书处理的还好,因而人送绰号:二爷!这对一个年青人,还是一个女孩,是多么大的肯定呀!

绰号虽好,但孔氏不喜欢,并强烈要求亲朋好友不要如此称呼,原因很简单!俺们闺女还要嫁人的,爷、爷的叫,谁还敢娶!

不知是这个名字的原因,还是父兄不舍,更或者是花落本人根本无心嫁人,现年二十出头的她还没有婆家,堪称斗战剩佛。

佛不佛的,花落是不怕的,但自家老娘的唠叨,她却怕的不得了,唠叨她一天到晚和男人混,没有女孩家的样子,这样怎么能找到婆家!花落真的不能理解自家老娘的坚持,千篇一律的唠叨,几年如一日,这得多大的恒心,真是非常人所能及,花落对自家老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万书和花开父子俩对母女俩的战争向来持视而不见、置身事外的态度,但是近期不行了。孔氏可能发现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劝不动闺女,这不找上自家相公和大儿子,发誓要把花落尽快嫁出去。

经过孔氏的软硬兼施,父子俩终于妥协,三人结盟,统一战线,一致对敌,势必拿下花落。至于小儿子花又开,也想参和进来,可惜小屁孩一个,没人带他玩。

花落眼见形势不对,惹不起,咱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二爷要游山玩水去也,美其名曰:历练!都被江湖人尊称‘二爷’好几年的主,需要历练吗?答案显然是‘不’,所以,花万书夫妻是反对的;妹妹一走,无人分忧,所以花开也是阻拦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花落当然抗议了,采取分裂敌人,各个击破的战略,终于让爹娘松口:历练可以,但得让家人知道行踪,不然家人是非常‘担心’的。

这个要求放别人家那是合情合理,但这里是丐帮,天下之大,处处是我家的丐帮!也就是说无论你在哪里,都会被人监视!根本不可能上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戏码!

所以花落怒了!来了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才有了与半夏、姬欢秋的相遇。

82 叔侄由来

一路伴着喋喋不休的穿脑魔音,在姬欢秋望穿秋水的殷殷期盼中,马车终于畅通无阻的驶进东伯侯府的喜秋院。车未停稳,姬欢秋如蒙大赦一样飞身下车,一脚踏进书房,懒得招呼花落,反正她绝对不会迷路。

看着避已如蛇蝎的秋叔叔,花落也不生气,悠然翻身下车,紧随其后,飞进书房,笑呵呵的看着姬欢秋,别说轻功,就算武功,咱也是不弱的,咱家师傅可是高人!

姬欢秋依旧不搭理花落,在棋盒里抓起三颗棋子,随手打向墙上的悬挂的巨幅山水画,“咔嚓”一声响,书桌下的地面裂开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洞口,下面显然是密道一条,里面还泛着微弱的光。

二人先后进入密道,姬欢秋又往墙上一拍,洞口严丝合缝的关上,在地面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密道里还是很宽敞的,能够容两个人同时通过,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颗夜明珠照明,看得花落两眼发直,直咽口水,这可都是钱呀!姬欢秋瞟她一眼,奸笑出声:“想要的话,可以向你襄叔要!他有很多!不过,以‘二爷’的身份,这玩意儿不好换钱吧?到时候惹上官司就不好了!”

“秋叔您这么关心我,真的让小侄感动,我向襄叔要几颗,您就收了得了呗,就当帮帮我。咱们知根知底,多好!再说,秋叔您财大气粗,绝不会为这点小钱为难我这个小叫花的,您说是吧,秋叔?”花落可怜巴巴的看着姬欢秋,那小眼神可怜又萌宠,妙变招人疼宠的少女,如果脸上再干净点,可信度会更高。

姬欢秋无语望、望夜明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让你不长记性!让你嘴欠!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姑奶奶明知惹不起,还招惹!该呀!这可怎么回答呀,怎么都是吃亏。

正纠结的时候,出口到了,姬欢秋马上松了一口气,又是一番类似的动作,头顶裂开一个洞口,他飞身而起,率先跃出地面,出口竟是襄王府书房旁边小花园里的一口枯井。

襄王府的明卫、暗卫在姬欢秋上来的刹那就发现了他,习惯性的没人理会,几个还是各归各位,继续巡逻。当花落顶着标志性的鸡窝头现身后,明卫、暗卫纷纷一怔,然后还是各归各位、继续巡逻,只是这巡逻的位置似乎远了一些,可见花落也曾在襄王府留下诸多‘美好’的回忆。

众人的反映让姬欢秋心里稍微平衡些,脚步也轻快不少,几个起落来到书房门口,看到把守在门外的青竹、青松。

“东伯侯,王爷在等您,快请进去!”青竹说完,把书房门打开,姬欢秋忙就势走进,让这小祖宗给闹的,连正事都给忘了。

待跟上来的花落来到门前,青竹、青松同时暗骂一声:娘的,怎么没人来禀报这姑奶奶来了!两人对看一眼,硬着头皮上前拦住花落,异口同声的说:“侄小姐,请遵守规矩,别为难小的!”

花落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嘻嘻哈哈一笑,“两位侍卫叔叔对不住,好久没来,我把这茬给忘了,我这就去啊!”说完,哼着小曲,熟门熟路的往另一个院落飞去,太感谢襄叔的洁癖,每次来都能免费洗热水澡,还有新衣服拿。不知道花落是不是真的感谢,只是这小曲里透着点点苦涩。

青竹、青松同时松了一口气,但愿这姑奶奶别秋后算帐,以今天的拦路之事找茬出气。

话说当年王爷还是少年将军,在边边疆统军,还未站隐脚跟,外有敌侵、内有奸扰,处境十分艰难。在一次对敌战斗中,王爷为保护十几个未来得及逃走的乞丐百姓,身受重伤,最后拼死一博,才把敌人打退。针对这件事,有人说将军妇人之仁,差点贻误战机,不配为将;也有人说将军心系百姓,爱民如子,这是百姓之福,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管人们怎么说,却是有人真心感谢的,这个人就是来此云游兼考察业务的丐帮帮主花万书。看着与自己子女年纪相仿,却有着凌厉坚毅眼神的俊逸少年,花万书很是敬佩和喜欢,这就是有着文韬武略、霹雳手段的少年将军?恩,不错!

当时的姬兰襄虽然年纪小,见识却不短。见到将军还能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乞丐绝非常人,于是以礼相待,两人自此结识。在以后的相处中,花万书很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这对忘年交终于在花万书的强烈要求下,义结金兰,兄弟相称。

对于花开、花落、花又开三人而言,这个空降的富贵同龄小叔,是很讨厌的。讨厌的理由千千万,小小年纪,不苟言笑,自瞎了那张俊脸,真是越看越讨厌,三人绝不承认是出于同龄不同辈的愤慨。

在老爹的高压之下,这一句“襄叔”叫得心不甘、情不愿。怎么才能心甘情愿呢?那就斗法吧,占人便宜,怎么也得拿点真本事出来不是?于是三兄妹那是明争暗斗、阴谋阳谋、奇招频出,而其中以花落折腾最欢。

反观“襄叔”,却有大将之风,稳坐钓鱼台,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随你们怎么折腾,只当小孩子过家家。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襄叔”是爱干净的,所以你们三个小叫化来王府可以,但是见到“襄叔”之前必须把自己处理干净,否则,后果自负。

当然,有不信邪的,那就是咱们的花落。有一次仗着自己武功高,躲过侍卫的巡逻,顶着鸡窝头,扬着小花脸突降到“襄叔”面前,脸上的嘚瑟劲还没升起来,就被某叔点了穴,让某个侍卫扔进浴池,像涮菜似的被人涮了好久,等涮干净了才被解穴放过。

这回里子面子都输光了,咱“二爷”才想起自己是女儿身,于是回家跟自家老爹告黑状,说“襄叔”为老不尊,让人给自己洗澡。花万书还没说话,孔氏不干了,非要讨个说话。“襄叔”二话没说,把某侍卫遣送过来,待花落再三确认就是这个侍卫给自己洗的之后,只见某侍卫把侍卫帽子一摘,一头青丝秀发直垂下来,分明是个女子。

啊,是谁传的襄王府一个雌性动物都没有的!!谣言真是害人不浅呀!自此后,花落算是明白了,枉自己再聪明如狐,也是斗不过好猎手的;枉自己武功再高,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算了,有这样一个小叔,闲着的时候斗斗法也不错。

“襄叔”毫发无伤的过了三兄妹这一关,可双方斗法,难免殃及池鱼,这‘池鱼’就包括襄王府大大小小的仆人、侍卫,那是怎样一段令人终身难忘的记忆呀!每天过得心惊胆战,精神和肉体饱受摧残,人家不再幼小的心灵也是千疮百孔。所以,侄小姐出没,请注意!

83 商讨

青竹和青松相视无语,令人难忘的‘精彩’生活又要开始了吗?青竹认命的敲门进书房禀明花落来王府之事。

姬兰襄抬眼瞥了瞥闻言突然兴奋的姬欢秋,很是不屑,貌似东伯侯大人对任何女人都没有抵抗力,比如他的小姨子!咦,怎么又想起那个丑女人!

“一会儿让她直接进来!”姬兰襄暗自摇摇头,心思回归,有些事他这个侄女可能知道的更清楚,丐帮的情报网可是天下无敌的。

“爷,侄小姐这次突然造访,会是因为什么事呢?”久未露面的大胡子青铁忍不住询问,侄小姐带来的‘精彩’生活他也有幸参与,不得不防呀。

“过会你问她本人会更好!先说正事,”姬兰襄酷酷的丢下这句话,把矛头指向某只,“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好几圈了,查到什么没有,统领大人?”得,称谓都变了,王爷不满了。

“王爷,你先别急,我说。果然不出所料,两天前,齐越太子赫连牧离开使团,先行来到京城,落角在一民居,呃,这个具体位置还没查到,我会派人再接再厉的。”某只说到这里,小心的观察某爷的脸色,

“不必查了,明天使团进城,他势必会去汇合,而住过的地方你说他还会再回去吗?当然更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某爷闭眼坐在椅子上,手指习惯性的轻点椅子扶手,下达命令。

“那他来京城到底是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那张残图?”好像这是最大的可能,姬欢秋和青铁纷纷点头。

“没那么简单!本王记得他近年出使鲁阴国好几次,现在又来鲁阳,这背后的目的真是耐-人-寻-味。”姬兰襄继续闭眼,说话一字一顿,思考着种种可能性,似乎有了方向。

“恩,齐越国政局逐步稳定,赫连牧身为齐越太子,时常出使邻邦,联络联络感情,也说得过去。”姬欢秋道出常理。

“是联络感情,还是搅乱一池清水,还未可知!”姬兰襄缓缓睁开双眼,好像想明白了,意有所指。如果赫连牧真敢下这么大一盘棋,那自己怎么着也得陪他好好玩玩,不然都对不起他的处心积虑。姬兰襄想到这里,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冷淡的眼里也有了一丝冷笑。

看着王爷冷酷的眼神变得如此邪肆,姬欢秋和青铁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齐越和鲁阴的使臣明天相继进京,你派人盯紧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报。”此举可能收效甚微,姬兰襄还是下令布置好。

“明白,王爷放心吧。”姬欢秋一本正经的回答,“王爷,既然花帮主和花落知道‘信翁’和咱们的关系了,你看这事?”姬欢秋想到刚刚花落的话,不免担心,又想到王爷和花帮主的关系,措词很小心。

“恩,不用理会,花大哥还是可信的。丐帮暗里也做收集情报的买卖,某些地方渠道比咱们还广,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合作,你这个‘信天翁’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比如这次赫连牧来京,丐帮应该能查到不同的信息,姬兰襄想到这里,直接问相关人,“花落找上你,又坑你什么了?”

“银子,白花花的银子!王爷,你可要为臣做主呀!”虽然不清楚王爷突然转移话题是因为什么,难得王爷肯过问一次‘闲事’,姬欢秋还是抓住机会,声泪俱下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包括花落为半夏解围这个*。“王爷,你可要好好管管你这个侄女了,不然东伯侯府就让她搬空了!呃,王爷,你怎么知道是她找上的微臣呢?”

姬兰襄很不给面子的、冷冷的鄙视了一眼姬欢秋,“她要不找你,你能找到她吗?”花落虽然顽皮,但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各方面都很优秀,都在姬欢秋之上,姬欢秋只好委屈的嘟嘟嘴。

姬兰襄懒得理他,收回目光和思路。欧阳半夏,怎么哪都有你呀!本王正努力和你撇清关系,你说你和齐越怎么又扯上了关系?姬兰襄头痛的捏捏眉心。帮你,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帮,齐越人害你怎么办?帮或不帮,这确实真是个问题!

姬兰襄一时陷入两难,完全没注意到问题的根本。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会首先考虑,这个人是不是齐越奸细,等完全确认这个人可信之后,再考虑其他事情。对于半夏,姬兰襄已经跳过怀疑,直接化为‘自己人’这个行列。

“王爷!”姬兰襄天人交战,半天没出声,姬欢秋以为襄王在考虑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事关自身利益,忍不住开口。

姬兰襄被打断思路,正要不高兴,顺着声源一看是姬欢秋,暗自轻吐一口气,得了,就当是帮帮自家兄弟的亲戚吧!

“青铁,你明天给夏大夫送完针头之后,就派人暗中、暗中监视,咳咳,顺道保护她,有什么发现即刻回禀。”本想直接说保护,但傲娇的人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救命恩人’的由头早用了,真的是再无正当理由了。所以,姬兰襄这命令是下的磕磕绊绊,“恩,就派青红去吧!”

“臭叔,派青红姐姐做什么去?可不能有什么危险哟,要不然,花又开那个臭小子会烦死我的!”人未到,声先到,花落洗漱干净推门而入,俨然一个俊朗少年,一根类似竹节的木质簪子绾发,面如美玉、眼若流星、唇红齿白,站着不动,那就是一名翩翩美少年;要是走两步,那就露馅了,歪着肩膀儿斜挎腰儿,一步三个颤儿,就差嘴里叼根牙签、手里拎把折扇,典型一个纨绔小痞子!

“多事!”姬兰襄似乎对花落的痞子形象见怪不怪,冷酷的斥责一句,便把人凉在了一边儿,转身继续吩咐青铁,“记住本王的话,嘱咐青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行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花落的出现促使青铁的行动力空前的强悍,声落便出了屋。

“哎、哎,铁叔你别走呀,青红姐姐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呀?”任凭花落喊的再大声,青铁楞是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看得一旁的姬欢秋很是羡慕嫉妒恨!自己也想潇洒走一回呀!不过,令人高兴的是,能得青红的保护,小姨子要安全多了,自己也放心不少。

84 花落的克星

古灵精怪、人称“二爷”的花大小姐有没有克星呢?答案是肯定的!看她的紧张程度,不难发现这个人就是她亲亲的弟弟——花又开,花家二少!

花又开只比花落小一岁,但在娘亲孔氏的眼里,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花又开在孔氏眼里是永远不要长大的孩子,花落身为姐姐当然要负起当姐姐的责任,那就是好好照顾弟弟,事事让着弟弟。

小时候和哥哥、姐姐的几次小冲突,娘亲的反映,让花又开明白,“我告诉娘去!”这句话很神奇,有时连老爹都怕!慢慢的,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头禅,也成了花开、花落的恶梦,娘亲的眼泪攻势可不是那么好破的。还好,孔氏是明白娇儿必败的道理的,只有涉及到家人家事时才宠着花又开,花又开才没有被养废!

花落从小就知道远离弟弟才是她自由生活的根本,这样的信条她一直奉行的好好的,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侍卫摘下帽子,一头青丝垂落,发丝随风飞扬,花落自些后那一句“襄叔”叫得心服口服;那一天,侍卫摘下帽子,一头青丝垂落,发丝随风飞扬,花又开怦然心动,自此,午夜梦回,全是那英气孤傲的倩影。

花又开对女侍卫的一见钟情,让人始料未及,为抱得美人归,聪明的花又开又粘上了花落。

花落冤的都麻木了,心里苦啊!别的事也就算了,身为姐姐吃点亏,帮帮弟弟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弟弟追女人还让姐姐打头阵?娘亲不是一直把花又开当长不大的孩子来养吗?不希望他过早成亲,即使他已经二十了!

孔氏连疑问带反问,问得花落是哑口无言。孔氏对花落只说了三句话:是你闲的没事隔三差五去招惹襄王的吧?你不招惹襄王怎么会有侍卫来家里验明正身?侍卫不来家里验明正身,你弟弟怎么会对她产生非卿不娶的感情?

孔氏说完擦拭微红的双眼,小儿子这是要长大的节奏吗?当娘的真是舍不得呀!完全忘了她大儿子在小儿子这个年纪时,早已是孩子的爹!小儿子就是喜欢那个女侍卫,怎么办?都怪这个罪魁祸首,孔氏微红着双眼怨念的看着花落,看得花落心甘情愿的走上了帮着弟弟追妻的漫长道路。

很快,他们知道了那个侍卫是襄王府唯一的女性,名叫青红,是襄王府排名前十的高手,年龄吗,比花又开大二岁,性格吗,不似她主人的冷冰冰,相当随和,对自家主子忠心耿耿,惟命是从。

花又开为了自己的幸福的真是拼了,表白多次,性格随和的青红,哪次都是温柔的笑说:“生是襄王府的人,死是襄王府的鬼,此生不嫁,所以感谢错爱,另寻佳偶吧!”温柔中透着一股冷漠和决绝,让人看不到希望。

花又开不知是痴情还是倔强,屡屡在青红这儿碰壁,却是越挫越勇,毫不气馁!可是被拒绝心情不好倒是真的,所以需要时不时地调节调节心情,怎么办?只好虐虐自家老姐找点乐子!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蛇打七寸,花落只好找青红的主子帮忙,只要襄王一句话,青红能不嫁吗?

于是,花落左一句‘襄叔’,又一句‘襄叔’亲热的叫个不停,奈何姬兰襄一句:“属下的私事,本王从不干涉”把唯一的捷径封堵,自此‘襄叔’变‘臭叔’!

为了让花又开的情路少一些阻碍,花落野蛮的把青红的辈分生生降了一级,以‘姐姐’相称。

今天青红姐出任务,按照以往的惯例,花又开又得烦自己去保护她了,花落习惯性的自怜一下!如果刚才自己没听错的话,青红姐这次的任务是要去保护夏大夫!等等,好像正是自己把夏大夫被人盯上的消息告诉秋叔的吧?

啊,花落现在非常确信她是真的欠花又开的,为毛她只是想讹得钱跑路,转来转去,最后还是绕到自己身上?难道乞丐只能乞讨赚钱?花落瞬间对自己二十一年的人生充满不确定!

“花落,本王很快要去北疆。”姬兰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得姬欢秋锁紧双眉,什么意思?

“条件?”还好花落没烦恼太久,聪明的大脑还在,瞬间听懂其中的意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潇洒的抓起桌上的水果往嘴里填。襄叔这是要帮自己跑路呀,按照襄叔不管闲事的性格,这次决不是好心,必定是有求于人,真是难得的好机会,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花落心里算着小九九。

“齐越太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姬兰襄马上说出心中所想,信翁没查出的赫连牧的消息!

“呵呵,青红姐!”花落答非所问,很有谈条件的意思,能解决一件是一件!快点让花又开远离自己吧!

“齐越、鲁阴两国的信翁分部,很需要像青红这样的人手,你说是吧,东伯侯?”姬兰襄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出言威胁,虽然问的是姬欢秋,冷眸却漫不经心的移向花落,颇有“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的嘲讽意味,小狐狸是永远斗不过好猎手的!

王爷,算属下求求您,您和小祖宗斗法,别扯上我,好吗?人家的小心肝可经不住你俩折腾!姬欢秋正不知如何回答,花落颓废的接话。

“赫连牧两天前进京,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侍卫,还有几个随从,住在永巷里的一处民宅,看身形,那几个随从应该是京城本地人。那个女侍卫昨天晚上好像是去见什么人,对方太警觉,我们的人跟丢了。”

“永巷,那不是在欧阳医馆的附近?难道跟踪我小姨子的是赫连牧的人?”姬欢秋第一次听到丐帮收集的情报,真的一点不比信翁差,很是佩服,同时也发现两件事的联系。

“不清楚,齐越人虽然长得很有塞外的味道,与当地百姓很不同,但他们的易容术真的利害,不好认出!”这次花落倒是很给面子的老实回答。

屋内的三人同时沉默,思考着这里边的联系,构想着种种可能。

85 王者相见

“花落,夜色不错,陪本王去散散步?”姬兰襄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月色朦胧的夜晚。

“好呀,有襄叔这样的绝色公子相陪,落儿荣幸之至。”花落学着风月女子的嗲声嗲气,夸张的娇羞,十分的做作。

姬兰襄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连眼珠都没动,丝毫不受影响。相对于姬兰襄的冷静,姬欢秋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双手互相交叉着、不停的揉撮手臂上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先不说两人是否真的去散步,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人要走,那我的银子怎么办?王爷是指不上了,看来还得自救呀!那就先捡好哥们下手。

“王爷,北疆之行,路途遥远,花落一个小丫头身上带那么多银票,容易招贼;况且有您在,她也不需要银子不是,不如……呵呵!”姬欢秋冷静下来,前前后后一番联想,终于想通,王爷这是要带花落跑路呀!那花落就没必要拿那么多银子了。

“花落果然没说错你!堂堂东伯侯,怎么跟一个小叫化斤斤计较,凭白认人笑话!使节将至,东伯侯还是多花些心思在保护皇上安全上为好!”姬兰襄一本正经的说完,把脚迈出书房。

那是“斤斤”吗?那可是千两银票呀!哪个叫化子千两银子揣着!那这样,是人都愿意去当乞丐了!姬欢秋在心底为自己的银票默哀。花落上前拍拍姬欢秋的肩膀,非常严肃而诚恳的鞠躬道谢,然后一句话也没有的转身出屋,追寻姬兰襄的脚步而去。在姬欢秋刚要欣慰银子没白花、至少花落领情的时候,屋外传来花落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笑声,气得姬欢秋暗骂自己误交损友,怎么摊上这两只大小狐狸!

深夜的盛夏京城,还是有几丝清凉的。姬兰襄回绝青竹、青松的跟随,御风而行。也不告诉花落去哪儿。花落再次感叹姬兰襄的俊俏功夫,同样也不问去哪儿,只是把轻功用到极致,紧跟其后,几个起落,二人来到一座庞大的府邸,无声无息的落在府中最高处,亦是府中唯一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花落一看,乐了,这不是摄政王府吗?

“呵呵,襄叔,你就这么肯定赫连牧今晚会夜探摄政王府吗?还是说只是出来碰碰运气?”花落压低嗓门,不禁询问出声,她相信赫连牧会来摄政王府,但却不能肯定就在今晚。

“直觉!别掉以轻心,他的武功高深莫测,绝对不在你我之下,本王不带青竹、青松原因就在于此,你要小心。”姬兰襄没有给出具体原因,只是提醒花落对方的绝对实力。

“明白,襄叔放心吧!”从不自大自狂,听人劝,吃饱饭,这是花落的优点,所以花落很认真的答应,但是内心还是有点小不服气滴!毕竟咱也是少遇敌手!毕竟赫连牧被民众传的神乎其神,有些不太真实!毕竟这样的对手可遇不可求!

两人不再说话,花落换了个舒服姿势,倚在身后的树干上,姬兰襄则秉承军人作风,笔直的站在树枝上,双用背于身后,双眼如鹰一样巡视着脚下府邸的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遍、两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在花落耐心即将用尽的时候,终于有动静了。在主院书房里闪出一个黑影,高大威猛,像在浏览自家后花园一样,悠闲的躲过巡逻的侍卫和暗处的暗卫,向别旁边的院落潜去。

“轻功不错,警觉性够高,看来他早来了,已经在人家书房转悠一圈了,呵呵!”花落低声评价着,自认这样的音量,对方绝对觉察不到,哪知换来姬兰襄紧蹙的双眉和凌厉的制止眼神。

这样他能听见?花落对姬兰襄的小心翼翼很是不以为然,转头再看向那个黑影,确是惊得一身冷汗。

只见那个黑影,隐住身形,正往她们这个方向看,紧盯着树尖,也就是她的藏身地。同时,花落凭借过人的眼力,也看清了黑影的长相,对方并未蒙面,露出大胡子,正是民宅里品茶的主子,也就是乔装易容的赫连牧。

突然,赫连牧扬起温和笑容,双用抱拳,向着二人行了个江湖礼。姬兰襄敢肯定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当年赫连牧第一次出使策城的时候,自己正在边疆军队历练。这样的见面,很奇怪,姬兰襄并未感到一点点应用的敌对感觉。

姬兰襄见对方如此,依然冷着脸,却是大气的回了个江湖礼,表明此事只是二人个人行为,涉及不到两国国事。

赫连牧完全没有被人发现的窘迫和紧张,从容不迫地继续他的探索之旅,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寻找着他想要的线索。而姬兰襄也像刚才一样,站在树枝,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眼睛紧盯赫连牧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花落这次是真的闭嘴了,心里骇然赫连牧的武功高强,却也同时激起了心底久违的好胜之心,很久没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斗一斗又何妨!想罢,花落揪揪姬兰襄的衣袖,一只手指指赫连牧,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然后双手成拳,对在一起,意思不言而喻,我要找他单挑!

姬兰襄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继续盯着赫连牧,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指下意识的相互撮了撮,似是分析了一下两人的实力,亦或是分析了三人两方的实力,这才点头答应。

赫连牧终于探索完了摄政王府大大小小的院落,却是一无所获,然而,赫连牧似乎知道这样的结果,并不气馁,冲着姬兰襄二人行了个告辞礼,飞身而去。

在赫连牧起身的刹那,花落也动作起来,顺着赫连牧离去的方向追逐而去,姬兰襄则不紧不慢的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这丫头这么性急,也不怕惊起摄政王府的暗卫。

同样的,在花落动作的刹那,赫连牧也发觉了她的跟踪,刚过一个路口,花落就追上了自己,赫连牧对花落的轻功同样骇然!能跟上自己的,江湖上没几个!这个让人刮目相看的瘦弱少年到底什么来头,没听说过襄王有这样的侍卫和朋友呀!至于花落在别人眼中俊朗的外表,对于终日生活在美女帅哥包围下的赫连牧倒是不算什么,顶多是个路人甲。

既然追上来了,那就会会吧。赫连牧骤然急停,霸气转身,惯性的疾风吹得他衣袍翻飞,很是狂放不羁。面对赫连牧突然的动作,花落反应相当敏捷,一个随意的急刹,轻松定在安全范围之内,进可攻,退可守。

赫连牧暗赞一声漂亮,操着一口标准的策城本地话开口:“小兄弟,这么跟踪在下,不知有何请教?”

“呵呵”一阵低沉的男子笑声响起,花落未语先笑,操着一口标准的齐越郢堡京片子,流里流气的继续说,“阁下这么健忘,刚刚不是才在别人家‘做客’吗?小弟我只是过来替主人家看看阁下是否顺手拿了人家东西。”

赫连牧一凝眉,不是为对方把自己当小偷,而是花落的身份。看长相,来人绝对不是齐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这口音是怎么回事?难道在齐越生活了很长时间?细作?商人?

“那就看看小兄弟有没有这个本事喽?”赫连牧一脸的狂妄。

就等你这句话!花落双眉一挑,肆意的玩世不恭,直接出招,你来我往,上下翻飞,两人战在一起。

姬兰襄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观战,先开始两人势均力敌,但很快花落落了下风,在武功招式上技不如人,好在花落轻功不是白练的,速度快,倒也没吃什么亏,两人依然战的难分难解。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过了上千招,花落逐渐体力不支,姬兰襄一个大鹏展翅飞入战斗圈,发力隔开两人,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冷然开口:“天色不早了,两位该回去休息了。依齐越太子的魅力,明日进城,策城百姓定会全城出动,夹道欢迎,太子要是晚了,那民众会伤心的。”

事实的规劝亦或威胁让赫连牧勾唇一笑,“小兄弟,武功不错,但是替主人家办事,这点本事可不够看!”前半句对花落的赞美是真心的,后半句挑衅的规劝当然也是真心的,打不了,恶心一下也好!说完,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襄叔?”脸色有些泛白的花落刚要自责,却被姬兰襄抬手打断了。

“能跟武痴的徒弟过这么多招,你很不错!”姬兰襄观战不是白看的,早就看出赫连牧的武功来路,对花落很是肯定。

“他师傅是武痴前辈?”花落回想刚刚的一招一式,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分析,确实如此。

“恩,回去睡觉吧!”姬兰襄很平静的肯定,却招来花落的咬牙切齿。

“臭叔,你真是讨厌!!!”武痴前辈和自家师傅是铁哥们,感情自是不必多说,那自己要怎么和他徒弟相处?刚刚还打了一架,要是让师傅知道了,不得念死自己!

襄叔肯定早知道这一点,还算计我!!!想到这儿,花落气鼓鼓地瞪着姬兰襄。

“本王也是刚刚才知道!以前可没和他交过手。”姬兰襄不想背黑锅,开口解释。

“从现在开始,你、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来路,明白吗,襄叔?”花落决定装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回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86 我不能去

现在京城议论最多、关注度最的事莫过于太后大寿了,邻邦来使、各地受邀的官员纷纷进京,一时间策城热闹非凡。京城中很多人的生活多多少少受到了此事的影响,比如半夏姐妹。

一夜好眠的半夏刚睁开眼就被自家老娘招进客厅,原因无它,夏林身为新晋的东伯侯夫人要回府准备贺寿事宜。而身为太后闺蜜的女儿、东伯侯夫人妹妹的半夏理应要去拜寿的,所以今天白洛云要带半夏去选购合适的衣服、首饰。

“娘,我不想去、也不能去。我这丑容残貌,堪比无盐,怕是会污了太后以及哪位贵人的眼,要是冲撞了国际友人,呃,是邻邦来使,那太后的脸不是丢到国外了吗?所以,为了咱鲁阳的面子,我也不能去呀!呵呵,再说,您女儿很忙的,人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半夏不忍把太后对皇后做的龌龊事告诉自家老娘,但又想离皇宫远远的,只得一会儿自嘲,一会儿撒娇,弄得白洛云和夏林哭笑不得。

“你不想去就说不想去的,哪儿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讲?娘,她不想去就别让她去了,要是我没这非去不可的身份,我也不想去。”夏林小嘴一撅,颇为委屈的为半夏说话。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白洛云当然知道,两个女儿都不是攀附权贵的人,相反,还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白洛云也不强求,再说,半夏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白洛云盯着半夏脸上的疤痕,心中不是滋味,貌美的女儿怎么遭这样的罪,唉!

一家人吃过早饭,夏林就准备回去了,半夏自然相送。姬欢秋看着前面说话的小姨子,很是纳闷她怎么就和齐越扯上关系了,于是上前揪了揪小姨子的衣袖,示意半夏过来。

“小妹,你昨天上街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姬欢秋直截了当的问到。

“姐夫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上街了?”半夏很是不解,但一想到当代的特有工种——暗卫,就想通了,接着说道,“我昨天就碰到一个问人的,还有一个撞人的,就没了。”半夏简单的把昨天遇到的事讲了一遍,姬欢秋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小妹,那你以及你认识的人中有和齐越人有来往的吗?”姬欢秋又换了一种问法。

齐越?姐夫为什么这么问?半夏很是不解的看向姬欢秋,看得姬欢秋不得不编瞎话:“哦,现在进京的外地人太多,包括邻国的使节,姐夫怕你遇到危险,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才问的。”

“哦,姐夫放心吧,我一个普通小大夫谁招惹呀!不过,我师傅说,我有个大师兄是齐越国的,这次也来策城了。不过我师傅早离京了,不准备和他相认,我更不会主动和师兄相认,所以,我就不认识齐越人了。”师傅没有说不让别人知道师兄的存在,所以半夏告诉了姬欢秋,但为了师傅的安全,半夏却没有说师兄的身份。

“哦,那就好!”不是小姨子自己直接认识的人就好,姬欢秋暗自松了一口气,游前辈的大徒弟?齐越人?是敌是友还是路人甲,真是不好说,先回去和王爷商量吧。

“小妹,你师兄是谁呀?”姬欢秋想打探的更多。

“姐夫,我能不能等齐越使团走了再告诉你?”这样师傅就安全了,姬欢秋很想说不可以,但看到半夏为难的样子,只得做罢。

“小妹,这段时间京城人多,为了你的安全,也让你姐放心,我把冬十派来暗中保护你,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通知他告诉我和你姐,知道吗?”姬欢秋想到姬兰襄的安排,保险期间,决定也派一个人暗中保护,不是他不相信姬兰襄和青红,是他不相信花又开,这个小屁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万一哪天把青红拐跑了,小姨子不就没人保护了吗?

“姐夫,不用了。”半夏真心觉得没这个必要,被人监视的感觉怪怪的!

“听话,要不你姐姐又该治我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姐夫!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当暗卫不存在就好!他们不会乱说的!”姬欢秋明白半夏的顾虑,又装可怜,所以半夏只好答应。

半夏准备先到医馆,再去诸葛府,没想到一整天都耗在医馆了。半夏刚到医馆,青铁就给送针头来了。半夏看着做功精良的针头,再次对这个大胡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半夏查看完外观,又拿针头,对着太阳,观察针孔大小是否合适,孔壁是否光滑,看得青铁在旁边很是紧张。

“青铁大人,这个针头做的很棒,但是这个针孔大小不太合适……”

“夏大夫,这个针孔是属下能做的最细的了,再细的话,属下就没办法了。”没等半夏说完,紧张的青铁就把话抢过来,完了,这下主子不会放过自己的,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青铁表示很心塞。

“不是,青铁大人,我的意思是,这样细的针头不适合输血,您还能把针孔做的粗一些吗?”这个针头只能输液用,半夏不想解释太多,只说针孔的精细。

“你是说、你是说把针孔再做粗些?”见半夏点头,青铁顿时感觉又活过来了,做细不容易,做粗还不容易?这下主子满意了!

“那有尺寸吗?”青铁坚决执行主子的命令,早点完成任务,准备一次做好。

半夏准备多做几个不同尺寸的针头,以做不时之需,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青铁才告辞,回去加班加点做去了。

暗中,青红也正式上岗,已经到岗的冬十早被告之襄王府的侍卫也会暗中执行任务,不要打扰。所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冬十主动现身,指了指身上东伯府的标识,算是打过招呼,又迅速隐回暗处。青红了然,暗中观察半夏的一举一动,一个丑女小大夫,京城两大府的顶尖暗卫保护,不简单呐。

半夏前脚送走青铁,宿生后脚就进来了,兴奋又神秘地说:“夏大夫,我爹让我告诉您,他又准备好了一个,今晚上可以开工。”

半夏很高兴,在离京之前,能有机会多传授一些知识还是好的,于是决定好好备课,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

半夏嘱咐宿生保密,这才准备去通知风轻若,安排晚上的行动,殊不知,现在风轻若是一个头两个大。

87 捉夫大计第一步

一大清早沧泱就起来了,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舒服的气温、带着露珠的鲜花、嫩绿的青草,原本平平常常的事物都那么美好!只因她的捉夫大计今天就要开始实施了。

特意洗了个花瓣澡,隐隐散发着清淡的花香,沧泱拖着此次计划的助手——被扰眠后不情不愿的沧海,一路清爽的来到欧阳医馆,指名点姓:我要找风大夫!

黄三哪敢怠慢,马上亲自把人领到风轻若的诊室,奉好茶,关好门才敢退下。

沧泱温婉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品了一口茶,然后清清浅浅的笑看风轻若。风轻若莫名感觉七月飞雪浸冰霜,心里激灵灵寒颤打不停,直觉要远离这名干练的女子。强自压了压了,风轻若才勉强镇定的问明来意,沧泱一改对待风轻若惯有的温婉态度,变得公事公办的强势,恢复沉浸商海多年的女强人本色。

“请问大小姐、二小姐这么早来医馆有什么事吗?”风轻若优雅的询问,他可不认为面色红润的两人是来看病的。

“风大夫,来医馆能做什么?当然是求医问药!”得,‘风大哥’也不叫了,沧泱决定了这次谈话的基调,那就是公事公办!可怜强装镇定的风轻若竟然没听出这层意思。

“二位谁来求医问药?又是求谁的医、问谁的药呢?”

“既然来找风大夫,当然是求您的医;既然我带着妹妹来,当然是为她问药;至于什么药,风大夫,您看呀,现在小妹旧疾根除,身体健康,正值花季的少女,您说她们最在乎什么?当然是美丽的外表了,所以,小妹是特地来寻瘦身减肥药的!”

“这个不是我强项,半夏比较在行,你应该去找她呀?”风轻若不解,为啥沧泱会退而求其次,即便这个‘次’是自己。

“这个我当然知道,并且早已咨询过了,像沧海这种情况,一定要节食、锻炼、推拿、针灸,中间不能间断,治疗周期会很长。风大夫,您说我说的对吧?”听沧泱所言,风轻若频频点头,这个半夏教学的时候确实说过。

“那依您对半夏的了解,她能看诊多长时间?到她做完实验还是到她离开京城?”

“这个……,好吧,不过,虽然病人和大夫之间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但终究是男女有别,二小姐名门贵体,恐多有不便吧?”

“欧阳医馆女学徒众多,我相信她们的医术,有些时候是可以帮忙的。难道风大夫对自己的学徒这么没信心。再说,整个京城,恐怕除了欧阳医馆,再也没有第二家医馆能医治肥胖了吧?”

风轻若被沧泱问得哑口无言,谁让半夏非要嚷嚷肥胖是可以辅助医学手段治疗的,当时只当是个笑话听,谁会因为肥胖而看诊,没想到真有人来求,并且还是这么个棘手的主。风轻若只得坐在那里,低头沉思,接,他心里怕做不好;不接,情况又在这儿摆着,这可怎么办?关键是自己老觉得事情绝不是看个诊这么简单,坚决不能答应沧泱。啊!要是换另外一个人求诊,他早答应了,就没这么烦恼了!风轻若想到这里,有点哀怨的偷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沧泱。

“诸葛沧海,看来风大夫不愿意接诊你呢,那就没办法了,你就这么胖着吧,左右咱诸葛府绝不委屈了你!走,咱回吧,看你二哥碾草药去,咕噜咕噜的,怪有趣的!呵呵……”沧泱说完话,坐着却没动。话虽是对着沧海说的,却是说给风轻若听的。

风轻若心里‘轰’的声,瞬间恢复平时的精明。这是赤果果的携恩求报呀!自己能不报吗?能吗?当然不能!抛开报恩不说,就是‘诸葛’这两个字就能把欧阳医馆压扁!刚才自己脑袋秀豆了?原来审时度势的理智哪去了?人家给你几分薄面,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诸葛大小姐,不是我不愿意接诊,是在考虑如何诊治,你也知道,这个毕竟不是我的专长,只是考虑时间长了点,倒是让大小姐误会了。”风轻若醍醐灌顶之后,马上解释,心里虽然懊恼,面上却是未见有什么影响,清雅依旧。

“误会?这么说风大夫答应接诊了?”沧泱狡黠一笑,心知肚明,故意反问,惹来风轻若洞若观火的一眼,随后,沧泱就被电着了,眼神直勾勾的。心中男神灿若莲花的迷人笑容,重点是特意对着自己笑,谁能受得了。

风轻若为什么笑?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前一秒还精明能干、强势压人,让人不敢小觑的女强人,秒变狡黠小姑娘,这变化谁受得了!两人的一笑,让风轻若不再彷徨,不再抵触,不就看个诊吗?还不是给她看诊,有什么呀!

“那什么时候开始?”风轻若被沧泱盯得实在不好意思了,出口提醒正事。

“风大夫,什么时候开始都行!但开始之前,我姐姐还有要求没提呢。姐姐,风大夫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姐姐?”沧海虽然胖,但还是机灵小胖丫一枚,看姐姐的样子,就知道计划要跑偏了!但依然谨记姐姐的需求,努力把事情拉回正轨,然后,沧海就狠狠拧了沧泱一把。

这一把是真疼呀!好在沧泱没跳起来,还算不失礼的清醒过来。狠狠瞪了沧海一眼,干吗用这么大劲?我是你亲姐!

沧海不以为然的一撅肉嘟嘟的小嘴儿,我以后还要针灸呢!亲姐妹,当然要共患难!

“大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风轻若欣赏完小女儿家之间的互动,很好心的提醒。

“咳、咳……,那个风大夫,让你见笑了。”沧泱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她接下来的大计,秒变精明女强人,又唬了风轻若一下,这又是几个意思?风轻若淡然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要求算不上,其实我也是替风大夫考虑,沧海还小,从小娇生惯养,心性不坚,这治疗过程她肯定是受不了的,需要旁人的督促,而这个‘旁人’自然就是我,所以,请风大夫每天告之我她治疗的情况,我好从旁协助,使治疗效果事半功倍,风大夫也好省些心思不得,您看怎么样?”沧泱不紧不慢的把最终目的说出来,借沧海之事,行接触男神之实,还是每天正当的接触,沧泱这招‘明修战道,暗渡陈仓’,可谓快、狠、准。

“每天?有这个必要吗?治疗效果没这么快的,并且,看二小姐上次做手术也不是受不得苦的人呀?”风轻若倒是没多想,直觉真的没毕要,再说诸葛大小姐真的这么闲吗?后来的事实证明,对于风轻若,诸葛大小姐真的这么闲,可谓随叫随到。

“呵呵,风大夫难道比我还了解我妹妹?她的小性子上来,谁也劝不了的。”沧泱说完笑得无奈,好像沧海真的如此令人头疼。沧海心里哀怨,姐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人家才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咧!

“师兄,我跟你说……咦,姐姐,你怎么来医馆了,沧海也在呀?”正在这时,房门被敷衍的敲了两下,伴着敲门声,半夏推门进来了。

88 神秘病人

“姐姐,你们这是?沧海术后有问题了吗?”半夏想想又不对,有问题应该找她而不是师兄吧?

“沧海现在好得很,半夏你不用担心,我俩来只是想尝试一下你说的瘦身减肥,可是风大夫不肯帮忙呢!”沧泱偷换概念,酸溜溜的明目张胆给风轻若告状,边说边给半夏使眼色。

“师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哟,怎么能把病人往外推呢?我爹可没这么教你吧?”半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一味的帮助沧泱,可是师兄为什么不答应呢?好奇怪。

“我没有……”

“哟,风大夫这是敢做不敢当呢?”风轻若刚要解释,却又被沧泱拦下,笑眯眯的看着风轻若,就是冤枉你了,怎么样?

半夏也盯着风轻若,等着他解释。风轻若暗暗深吸两口气,这才心平气和的说话。

“既然诸葛大小姐这么说,那在下就答应了,二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可以来医馆,咱们就开始治疗,大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蛮不讲理的女人,话说女人呀,不管什么身份地位,都有不可理喻的时候!

“没问题,明天沧海就来!”沧泱早计划好了,沧海一听还是有点小不乐意的,越发觉得自己亏了!

“好吧,那明天见!”

沧泱见目的达成,看看时辰,便抬脚走人,现在也是时候兑现对沧海的承诺了,带着她去城门一睹齐越太子的丰神之姿,千万别误了时辰,要不自己的追夫大计就得另想办法喽。唉,真不愧是诸葛家的人,亲兄弟明算账,尽显商人本色呀!沧泱望着前面高兴的想跳却跳不起来的壮硕身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让让,请让一下。”伴随着话音和一串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身着医馆工作服的姬晚思扶着一位捂着肚子的病人匆匆从沧海身边走过。

“姐姐,二哥他们这些学徒就做这些吗?”沧海扭头指指远去的姬晚思。

“不,她不是学徒,她是分诊台的。知道她是谁吗?”沧海摇摇头。

“她是摄政王府的三小姐姬晚思,想像你半夏姐姐那样自己独立,这不,半夏就让她跟着黄管事做事。”看着忙碌的姬晚思,沧泱开始佩服她了。

“哦,不学医也可以在医饭帮忙呀,明白了。”沧海点点头,然后继续兴奋的往前走,看英俊太子去喽!

诊室内,半夏向风轻若汇报了宿辽之事,风轻若答应会安排好,半夏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师兄,那个,沧泱姐姐是个好女孩!”半夏考虑半天,颇为正式的说出这句话,她相信风轻若会明白她的意思。

师妹这是要给自己做媒吗?风轻若怔怔地注视着半夏平静无波的双眼,这样的半夏让他感觉像吞了一颗黄莲,苦涩无边。

“好,我知道了。”过了好一会儿,风轻若才落寞的回答,想像往常一样扯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却艰难无比,终是放弃。

风轻若正准备好好的品尝这无边的苦涩,门外传来黄三的声音。

“掌柜的,有急事!”

“进来。”风轻若迅速调整状态,同时示意半夏可以出去了,没想到刚迈步的半夏又被黄三拦回来。

“夏大夫,您也在!那就太好了。门诊来了一位护卫样子的人,说是慕名而来,他家主人被人挑了脚筋,想看看能否接上,恢复如常,若不能,便不再叨扰,因此病人在后门小巷子的马车上。依小的看,怕是不想暴露身份。掌柜的,您看,咱们收不收?”黄三说明来龙去脉。

风轻若习惯性的看向半夏,策城身为一国之都,本来就龙蛇混杂,现在又是太后寿诞之期,环境更加复杂,能不招惹自然要远离,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怕事,况且身为大夫,职业操守还是要遵守的,即使!自己不收,师妹也不答应吧。

“这么神秘?去看看吧,师兄?”果然,半夏毫不犹豫的应下。不管什么人,到了医馆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病人

在护卫的带领下,四人很快来到马车旁,风轻若在前、半夏在后上了马车,黄三在车旁警戒。

没有想像中血肉模糊的伤口,也没有想像中病人龇牙咧嘴的疼痛,更没有伤品处理现场血渍斑斑的杂乱,有的只是弥漫沁人心脾花香的整洁车厢、被纱布包裹好的伤口以及优雅看书的伤员。

半夏瞟一眼衣着华丽、雍容儒雅的伤员,要不是对方饱满额头上正冒着细密的汗珠,半夏会以为这人没有痛感神经。不过,这紧盯师兄的眼神,好似活见鬼一样的不敢置信又惊喜若狂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咳咳,我说这位公子,我是欧阳医馆的夏大夫,我需要解开纱布,看看伤口。”还是正事要紧,半夏大声询问,顺手捏了捏伤口处。

“嘶,呃,您就是专治外伤的夏大夫?您请自便!”伤员把注意力转向半夏,放下手中的书,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外伤大夫?姐姐这世是中西医结合!半夏不客气的把纱布拆开,拿出器具,好好的检查了一番,嗯,这伤显然是近一个时辰内受的,伤他的人够狠,这是俗话说的把人脚筋挑了,让人不能行走而致残呀!半夏看看忍痛一声未吭的儒雅病人,这样的人要是成了瘫子,真是可怜了,算你聪明,知道来找我!半夏在心里臭屁了一下下。

“公子,这个脚筋可以通过手术接好,能不能恢复如初,还要看你后续的康复和锻炼。”半夏给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有劳夏大夫了,在下子臣,感激不尽。”没有喜出望外,没有感激涕零,有的依然是不紧不慢的随性。

心潮应该是澎湃的吧?半夏发现病人放在伤腿上的手在自己说的时候缩了一下,看来心中还是渴望痊愈的,半夏了然的点点头。

“那子臣公子先到手术室吧,我再详细检查一下,可以的话,马上手术。”半夏说完和风轻若退出马车,准备手术去了,留下黄三帮忙。

“长平,进来帮我收拾一下。”子臣喊护卫上车。

“你送我进医馆后,抽时间把这里的情况向王爷和二皇子汇报,另外派人查一下刚才那个和夏大夫一样来的大夫的底细。”子臣压低声音发布命令,长平一一点头。

长平背着子臣,黄三在前领路,三人穿过后院,很快来到手术室。

89 惊艳了谁

半夏和风轻若一前一后从后门回诊室,一路上很是冷清,冷清得对这些后知后觉的半夏都发觉了,好奇怪,当去后门的时候好像还不这样呢吧,话说今天来医馆求医的病人好像没有以前多呢,这是怎么了?

“师兄,刚刚咱们去后门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冷清吗?怎么大厅就一两个病人?”

“太后大寿,齐越太子前来祝贺,据说再过半个时辰就进城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齐越太子,据说他是真龙转世,性格温和,不好战争,爱民如子,很得人心,所以全城的人多数都去城门迎接他,借此机会一睹真容。”风轻若缓缓道出原因。

“真龙转世?万人空巷?有这么夸张吗?”半夏有点被吓到,古人的盲目崇拜真是疯狂,要是在古代做传销,会不会很容易?半夏的思绪有些乱飞。

“别说其他人了,除了宿生、小花,你看哪个学徒还在?就连你的好助手轩仁都特意请了两个时辰的假呢。宿生还要照顾齐二公子,一会儿手术就让小花跟吧,让小马和周大夫观摩,我来轮值。”风轻若很快安排好工作,回想马车里炙热的注目礼,风轻若下意识不想和那个叫子臣的病人见面。

“好,但凭师兄安排。”工作上事情,半夏一向很配合。

“师兄,刚刚那个叫子臣的病人一直看你,你们认识呀?”不是半夏鸡婆,真是那个子臣做的太明显,半夏是坚决不信师兄感觉不到的。

“师兄的朋友你哪个不认识,那个病人确实很奇怪,但我肯定我不认识他,没准是他认错人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准备手术吧。”

“哦,好的。”半夏嘴里答应,却没有动,站在原地思考着种种可能性。

看着半夏像小时候遇到难题时一样凝着小眉头,撅着小嘴唇,真是可爱至极,风轻若下意识地抬起手,也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却被半夏的反应惊在原地。

正在努力思考的半夏突然感觉眼前一个黑影向自己头部方向压下来,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半夏迅速缩着头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时,发现黑影竟然是师兄定在半空的一只手,师兄这是又要摸自己的头?半夏这才恍然大悟,看师兄傻掉的表情,暗怪自己反应太大。

“师兄,那什么,我先去准备手术了。”半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溜回诊室。

她躲开了,师妹竟然躲开了!风轻若的心再次针扎一样疼,那柔柔的触感恐怕这辈子再也不能感受了吧?风轻若心塞的苦笑。

历时两个时辰,子臣的手术很成功,半夏的精湛的医术不但惊艳了局部麻醉的病人子臣,更是惊艳了暗中的青红,夏大夫还真有点本事,而这个病人来头也不小嘛!

别人不认识子臣,青红却是熟悉的!这人正是鲁阴国平王的世子——姬康,子臣?假名字而忆。平王是谁,那是鲁阴国皇上的堂弟,攘外安内的国之栋梁,动动脚,鲁阴就抖三抖的存在。姬康是他的嫡长子,有勇有谋,武功了得,自小跟平王戍边,当年跟同是戍边王爷的姬兰襄没少打交道,青红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他。

话说太后大寿,鲁阴来使祝贺,却是平王和那个皇位的有力争夺者三皇子——姬曼,平王世子可不在其列,现如今,世子现身京城,还身受重伤,这其中定有蹊跷,还是快快告之自家王爷知晓为好。

青红打定主义,来到街道上的一角墙角,一声鸟鸣自嘴中飞出,一会儿便过来两个平民打扮的人,青红如此这般一说,命其一禀告王爷,其二跟着姬康的随从,有事报王爷!安排妥当,青红又回到工作岗位。

转病房、下医嘱,因为人手不足,半夏临时调来姬晚思帮助小花照顾病人。等一切安顿好,半夏匆匆吃了饭,没顾上休息就急急赶到诸葛府,一路谨慎的来到冰窑附近的小院,看着布置好的屋子,恩,看来轩仁这小子没被偶像冲昏头,还记着正事呢。

相较于半夏的谨慎,青红和冬十两人更胜一筹,可谓小心翼翼,虽然没恶意,只是保护半夏,但如果被诸葛府的明卫、暗卫发现,那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二人一路尾随半夏来到小院,这地方位置偏僻,又加上轩仁不得打扰的命令,所以半夏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所以冬十便放松了警惕;青红毕竟年长,阅历丰富,再加上训练有素,所以一直是屏息凝神,小心谨慎。

半夏上正看着,游老头兴冲冲过来了,后面小跑跟着轩仁。

“丫头,你怎么才来?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准备好了。”游老头一上来就邀功,小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徒弟,那意思太明显,快夸我!

“师傅办事我放心!刚有台手术耽误了。”半夏这话不假,虽然自家师傅是个老顽童,但在正事上从没掉过链子,很值得人信赖。

“丫头,你带朋友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听到想听的,游老头高兴了,一个旱地拨葱,身体硬生生而起,空中一个旋身,就跃到旁边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然后,手中拎着冬十又飘回地面。

这些在瞬间完成,被师傅问的莫名其妙的半夏见到被摔趴在地上的冬十才恍然大悟这‘朋友’之说,哎呦,师傅误会了,半夏一急,一个‘凌波微步’上前扶起冬十。

“十大人,对不住呀,我师傅误会,让您受累了,都怪我事先没打招呼。”半夏边道歉,边瞪着罪魁祸首,没轻没重,看把人摔的!

“哟,打错人了,既然认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现身,哦,是个暗卫呀!”游老头终于看清冬十的打扮正是暗卫的标配:黑衣、黑裤、黑面巾!

“让游前辈误会了,小的冬十是东伯侯府的暗卫,奉命保护夏大夫。”冬十自地上爬起,对着游四方一礼,说明情况,游老头点头,现在京城龙蛇混杂,有个人保护还是不错的。恩,这个当姐夫的还不错!

“跟你家主子汇报时,关于老夫的事,一个字也不许提,不然让你生不如死!”游老头出言威胁。

想到老爷子绝不会伤害自家徒弟,冬十自是不敢说一个‘不’字,游老头这才满意。

“夏大夫,小人没事,游前辈已经手下留情了。”冬十又扭过头安慰愧疚的半夏,还好老爷子没用毒!

这个小插曲过后,冬十归位,半夏三人则来到冰窖继续准备实验,半夏边检验成果,边告诉二人晚上之事,二人自是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练习一番。

因为时刻保持警觉而没被发现的青红,暗暗的咽了一口唾沫,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真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了,没想到这个夏大夫暗中还做着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

傍晚,半夏回到医馆,小憩了一会儿,等天大黑好行动。这期间,青红也得到指示:继续监视,事无巨细的回报!

这一夜,半夏又是亲自操刀,传授新的知识,其他人又是又惧又喜的练习。看着尸体上平整的伤口,各式各样的缝合,青红忍着恶心再次感叹:夏大夫医术高超,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真是超脱世俗的强悍!

第二天,累极的半夏呼呼大睡的时候,姬兰襄收到了青红的详细汇报,听得他是惊讶不已,他知道半夏是医术独特的大夫,没想到人也这么独特!好像哪次这个丑女人都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90 平王世子

半夏昨天忙进忙出了一天一夜,而他的师兄赫连牧则是奔波应酬了一夜一天。

自和姬兰襄、花落交手分别后,赫连牧便马不停蹄地和蓝烟、红衣汇合,三人借着浓郁的夜色,翻越城墙,出城而去,自是要和假太子,也就是赫连牧自小到大的侍卫——阮际,在约定的地点换回身份。

赫连牧三人这边倒是十分顺利,却不想阮际那边偶遇一点小意外。

“殿下,属下刚才离开大部队,前来汇合的路上,被鲁阴国的平王世子跟踪,他对您和惠妃的交往有属怀疑,多番试探,都被属下挡了回去,最后,不得已交手,对方实在难缠,属下怕坏了您的计划,最后不得已挑了对方脚筋才得以脱身。属下鲁莽,请殿下责罚。”阮际刚一见面,就把事情经过汇报,不要坏了太子的大计才好,要知道,平王应该是颗重要的棋子。

“一个小喽啰而已,废了就废了,要是换成他爹,那倒是有几分小麻烦。”赫连牧倒是没有生气,边换衣服,边暴出狂言,根本没当回事。当下最要紧的是当好谦逊温良、平易近人的传奇太子,今天一进城,身上亲民的外衣短时间内是脱不掉了。不过,万人膜拜、众星捧月的感觉真是不言而喻的爽呀!

“记住,进城后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本王可不想听到丝毫不利的传言。”临出发前,赫连牧对三个属下再次提醒。

“是,属下遵命!”三人异口同声。

从入城时民众的夹道欢迎,到皇宫的欢迎宴会;从接近中午踏入城门的那刻起到深夜宴会结束,赫连牧的脸早笑僵了。

“殿下,咱们被监视了,但只有一拨监视的人。”回到驿馆的第一件事,阮际马上汇报。

“恩,这可不是好现象,红衣,查查怎么回事。”赫连牧揉揉僵掉的脸颊,摄政王对他国太子这么不敢兴趣?

“属下遵命!”白棋呀,这次千万别让主子失望,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子臣术后被推入病房,被告知一堆的注意事项,长平被叫走办什么住院手续,然后世界终于清静了。麻药的药效渐渐过去,伤口隐隐作痛,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子臣微微皱眉,眯着眼,忍着。

“哒哒……”一阵轻快的脚步由远及近,听声音不是长平,子臣睁开眼,松开微皱的眉头,换上平时儒雅的外衣,就见一妙龄少女端个托盘走进来。

“公子你好,我叫晚思,是这医馆的伙计,现在负责照顾你,这是夏大夫开的消炎止痛药,你趁热喝了吧。”来人正是被调来帮忙的姬晚思。

“小大夫客气,夏大夫已经救在下一命,哪还敢劳她派人照顾?这些粗伙儿还是等他来做吧,再说我也没力气起身。”开玩笑,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药,哪能随便喝,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子臣转头望向姬晚思,艰难的把话说完。是的,艰难!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好像能涤荡人的心灵,在它面前,动一点歪心思都好像犯了滔天的罪,心灵倍受煎熬。

倍受煎熬的子臣话说完就把视线移开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姬晚思一听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暗讽: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都这么惜命呀,弄得好像谁都有那个闲心害他似的!真真跟她那一年到头见不着面的哥哥一样!

“公子说笑了,我不是大夫,只是店里伙计,既然公子现在不愿意喝,那就过会儿喝。但是不能不喝,这可是医嘱。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大厅,有什么事吩咐就好。”姬晚思了然一笑,善解人意的说完,扭头回了。

伙计?不卑不亢,不自称‘小的’,这样的伙计真是少见!

“爷,属下回来了,您感觉怎么样了?”长平快步走进来,真奔病床。

“没事,看看这碗药……”子臣指了指桌子。

“这么快就煎好了?”长平边说边检查,最后确定没问题,才喂给子臣。

“老爷子那边怎么说?”子臣擦擦嘴角,重新躺好。

“王爷只叫您安心养伤,其他的先别管。”长平支吾着,低下头不看子自家主子。

“还有呢?说!”自家老爹的脾气秉性,子臣还是了解的,绝不会只说关心的话。

“王爷还说、还说不许您再轻举妄动,齐越太子武功深不可测,这次没丢掉性命,算您捡了个大便宜。”长平越说声音越小,不用看也知道自家主子脸色绝不会好看,“主子,王爷这么说您,也是怕您出意外,你别生气。”

“恩,爷明白。”爱之深,责之切,这次确实太凶险了。

“那个大夫查了吗?”子臣想到风轻若,

“查了,他叫风轻若,是这里的掌柜,是夏大夫的师兄。其他更深的小的没时间去查,就托三皇子帮忙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当然是照顾好主子。

“恩。”

当天夜里,子臣发烧,吓得长平赶紧去喊大夫,留值的风轻若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大碍,用半夏教的物理方法降温,效果不错。

“多谢风大夫,风大夫风神俊朗,医术高超,真乃人中龙凤,在下非常想结交您这个朋友,不知您意下如何?”治疗完毕,眼看风轻若要走,子臣忙突兀的提出要求。

“当然,四海之内皆兄弟,况且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愿意结交天下朋友。”风轻若不拒绝也不热情,站在原地清雅的笑,对于不熟悉的人,这是他做为商人一贯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令长平很不高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被这样怠慢过,然而子臣却像没听出这话外之音,继续问着。

“不瞒风大夫说,您很像在下一位失散多年的兄弟,请恕在下冒昧,能否告之祖籍何处?”

祖籍?风轻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端详着子臣,端详的越久,脸上的笑容越淡,最后似乎陷入回忆,呆愣着,脸上逐渐透出哀伤。

“风大夫,我家主人问您话呢。”久无动静,长平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风轻若掩饰地掸一掸衣襟,“在下自幼由师傅养大,住在策城偏僻的郊区。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公子还是休息吧。”说完,拎着医箱走了。

“郊区?”子臣呢喃着这两个字,思考着风轻若话中的意思。

91 不应该的出院

“谁?出来!”突然长平对着房顶压低声音喊道。

“几日不见,长侍卫的功力见涨呀!”伴着爽朗的声音,一条黑影掠入屋内。

“属下参见三皇子!”长平听到声音,马上对着进来的华服贵公子行礼。

“起吧。康哥,好些了吗?”二皇子来到床前,随手拉过椅子坐在床前。

“休养几天就没事了,殿下怎么出驿站了,没人跟踪吗?”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姬康,也就是子臣,还是有些担心的。

“听说这策城晚上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本皇子想见识见识,乐呵乐呵,男人吗,谁不喜欢?所以,鲁阴国的三皇子现在正在花街里的某个安乐窝。”三皇子笑得一脸得意。

“殿下高明!”

“好了,康哥,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跟齐越太子对上了?”

“当时二皇子设计殿下出使鲁阳,父王怕殿下在途中遭遇不测,这才请命相随,而为兄则留在京城牵制二皇子。几经交手,重创了他的几位近臣,现在朝堂可谓热闹的很,这而热闹为兄可消受不起,这才离京准备在策城和殿下汇合。谁知昨晚在城外遇到了齐越太子,当时他只带了一名随从,好像要去见什么人,想到他在鲁阴与惠妃走的那么近,虽说是互相切磋棋艺,可谁信呀?为兄便暗中跟了上去,谁知对方警惕性太高,被发现了,这才交手,也是为兄学艺不精,才变成这个样子,唉!”姬康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讲明,想到当时的战况,还是心有余悸。

“对方好像没有置为兄于死地的意思,这才得以脱逃,后来长平到一个小药店抓药,小药童见抓的都是外伤药,才好心建议欧阳医馆的夏大夫是治疗外伤的翘楚,可以来试试,为兄这双腿才得以保全。”姬康说的平淡,可谁都知道双腿对于一名武将的意义。

“康哥哥,刚才那个大夫长得真像父皇年轻的时候,是吧?”为了转移这个些许沉痛的话题,三皇子无心的提问,却不知说到正题上。

“呵呵,殿下也这么觉得?”姬康看着三皇子年轻的脸,好像要透过他看到什么。

“对了,令师可曾与殿下联系过?”也许梅前辈能查到更多。

“恩,前两天师傅突然现身,在驿站和王爷密谈到半夜,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想到严厉的师傅,三皇子还是怕怕的。

姬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三皇子这才起身原路返回,飘逸的身姿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可谁知他的一来一去全都没有逃过暗卫的监视。谁的暗卫?当然是住院住的无聊至极的齐明澈的暗卫。

话说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在自家势力保护的一亩三分地儿住个院还需要暗卫保护吗?当然不是!这暗卫是老太君派的,不是保护而是监视,监视小儿子在医馆是不是乖乖养病。知子莫若母,小儿子可不是能整天躺在床上的人,果不其然,在被暗卫制止强行下床的齐明澈后,老太君越发觉得这暗卫设的很有必要。

老太君见到暗卫的时候,心下一紧,以为小儿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没想到却是这个。平王世子,那个不输明都的孩子?老太君思前想后,爱才之心占了上峰,吩咐到:“此事不得生张,只要不涉及两国国情,就随他去!”。

所以,第二天一早,齐明澈本着同是病友,理应惺惺相惜的原则,实际上是他无聊的头上快长草了,去拜访姬康的时候,暗卫并未阻拦。

面对热情过火的齐明澈,姬康强装的儒雅差点破功。护国公的二公子,那就是佘老太君的小儿子,姬康真是醉了,慕名看个病都能遇到这么‘重量级’的人物,话说,你们鲁阳国的达官贵人都这么亲民吗?姬康连连苦笑,看来得想想办法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要是被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呀!

看着喋喋不休的齐二公子,姬康想赶人都插不上话,倒是恰好来查房的风轻若给他解了围。

“齐二公子?”风轻若出声提醒说的正欢、还没注意到自己的病号,然后指了指‘请勿喧哗’的标示语。

“明白、明白、我明白!”被逮个正着的齐明澈赶紧命一瘸一拐地回病房继续长草。

风轻若例行查房,边询问边记录,时不时嘱咐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长平一一应着。姬康静静的看着风轻若的娃娃脸,逐渐与压在心底的那张可爱的脸重合,下意识缓缓伸手就想去摸。

“主子,您要什么,小的给您拿。”长平看到姬康的动作,以为他要什么东西。

“哦,没什么。”长平的话把姬康拉回现实,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自保要紧。

“风大夫,请准许我今天出院,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只是不便相告,请行个方便。”

对于姬康的请求,风轻若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双眉微蹙,把伤口又检查一遍,仔细看看了病历,这才开口。

“行不行方便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你的伤怎么养、怎么恢复都交待给你了,你要是非要走,我可以给你开出院证明。”

“那就谢谢风大夫了!”姬康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风轻若刷刷几笔开好证明,递给长平,“拿着这个去分诊大厅找黄管事去办手续,办完随时可以走。”吩咐完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顿住,头也没回的说:“伤口不要沾水……保重!”最后两个字说的似有千金重,然后向前院走去,脚步却没有平时的轻快。

“保重……”姬康没想到风轻若会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嘴里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好像要呢喃出这两字里的深意。

风轻若经过分诊大厅,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吩咐黄三尽快给姬康办出院手续。

手术还没一整天,这就能出院?黄三表示不解,但还是照办,不该问的不问,这点做下人的自知,黄三还是有的。

黄三不敢问,半夏可敢!半夏一觉睡到快午时,因为心里记挂着病人,所以简单梳洗后就来到医馆,可病人却没了。完全不符合出院条件的病人生生出院了,并且还是一向稳重的师兄答应的,你说,有着崇高职业道德的夏大夫能不急吗?

风轻若看着前来要个说法的半夏那出离心愤怒的微红小脸,不紧不慢的解释,好像已经说过好多遍那样顺理成章。

“师妹,我知道二床的情况不能出院,但他强烈要求,说怕仇家找上门连累医馆。你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术后恢复良好,你可以看记录的,只要静养,与其让他在医馆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不如放他去,你说呢?”

呃,好吧!望着风轻若那完全为病人考虑的真诚眼神,半夏表示无言以对。

……

92 沧海的问题

“师妹既然来医馆了,就帮师兄看看诸葛二小姐的减肥计划是否可行,师兄这个真的不在行。还有你曾说的减肥操,就拜托你教会她,好吗?”风轻若轻易地抓了半夏壮丁,无言以对的半夏这次是无力反抗,沧海的事,于公于私,她都要尽心尽力的。

沧海完全清楚自己‘被’来医馆的重要且唯一的目的,那就是帮着姐姐追未来姐夫!所以对于减肥一事完全没放在心上,能减肥最好,不能减也没关系,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呵呵。看来,八岁的小女孩确实还不能理解‘女为悦己者容’的实际意义。

未来姐夫说要等半夏姐姐来后商量一下她的减肥操、饮食、针灸什么的,所以沧海在被重色轻妹的自家姐姐利用后丢在医馆里,百无聊赖的转遍了整个医馆,最后悠哉的坐在分诊大厅的椅子上,看着面前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人们,嗯,医馆确实比府里有趣多了,人多就是热闹。

那个不是姓曹的小胖子吗?二哥的同窗呢!看他抓药时的一丝不苟,和二哥如出一辙,真是好看;那个和他一起忙活的、小自己一大半的小女孩也是学徒呢;这个分流病人的不就是昨天见到的姬三小姐吗?看她做工那么勤快认真,真是拼呀,难道摄政王府真的不给她饱饭吃?

沧海东看西瞧了好一会儿,最后越看越没劲,越看越无聊,好像只有自己一个闲人。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府里,沧海享受着一个主子该享有的一切,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在医馆,不管是病人还是大夫,都那么目标明确的生活着,只有自己无所事事。仔细想想,府里的下人、大哥、二哥、姐姐,不管是为了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还是发扬家族产业,更或是治病救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奋斗目标,那自己呢,吃?喝?嫁人?沧海顿时摇摇头,感觉空虚寂寞冷。

“诸葛二小姐,为方便您的治疗,风大夫特意给您安排了一个房间,我现在带您过去。”姬晚思打断沧海的思绪,边说边在医嘱上勾勾画画。

“呃,好吧。”终于有人理了,沧海很高兴。

两人很快来到病房。

“诸葛二小姐,风大夫吩咐,您每天直接来这里就好,治疗后可以直接回府。您先休息,一会儿夏大夫就过来了。我先去前院忙,有事您叫我。”姬晚思风风火火,没办法,今天病人比较多,好像昨天和今天的人都赶一块了。

“姬三小姐请留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沧海拦住姬晚思的脚步。

“诸葛二小姐客气,这里没有姬三小姐,只有伙计,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姐姐我看您工作很卖力,很辛苦,一个女孩子有必要这么拼吗?”八岁的孩子想到什么是什么,很想马上有人为自己答疑解惑。

姬晚思没成想沧海会问这样的问题,看着眼前壮硕的身躯,就知道诸葛家的人把这孩子保护的太好,不懂生活的疾苦,更不懂人性的肮脏和险恶,看在同是女子的份上,自己就多说两句吧。

“一个终日生活在黑暗里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一盏明灯,能引领他走向光明,他当然要拼尽全力追逐那盏灯,因为那是希望;如果追不上灯的步伐,那希望就没了;希望都没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姬晚思也是有感而发。

沧海点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人要有希望并为之奋斗,是这个意思吧?

姬晚思没再理会沧海,告辞一声赶回前院,人家真的很忙的。

很快的,半夏带着白卿卿来了,又是扎针又是做操,弄得沧海精疲力竭,本来还想问半夏同样的问题,现在也没心情了,不过出一身汗确实舒服,也许减肥真能成功,那样就有了不一样的自己,感觉很棒呢,呵呵!

要换以前做一套操下来,半夏肯定要气喘吁吁,薄汗微出,可现在却一点事也没有,身体异常轻盈,不得不说,练习内功真是练对了,老祖宗的东西真心不错,话说自己的轻功是不是快练成了?看来要去问问师傅才好。

半夏一边回诊室,一边琢磨着,一会儿吃完午饭去诸葛府,看看实验怎么样了。诊室里青铁双眼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小包针头正等着她。

半夏看到青铁的模样,很是过意不去,开口道:“铁大人,我的东西真不着急,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看您熬夜眼都熬红了,您这样子我怎么过意的去?”

不是我愿意这么急的,还不是我家那无良主子下的命令,让我早完工早交差,临了临了,非得让多做一套,您到是大方,买一送一,可怜做苦工的我加班加点!看看人家夏大夫多知道疼人,爷呀,您可要好好学学了。

“没事的,夏大夫,您看看这东西怎么样?”青铁心里吐糟完,把手里的小包打开,半夏一个个查看完,很是满意,对青铁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和赞美。

“只是,铁大人,我好像没要这么多吧?”半夏终于发现针头多了。

“哦,这个是我家主子吩咐的,多做一套,让您替换着用。这东西这么精致,不好马上做,万一坏了会耽误您救人,多一套方便。”青铁替自家爷说着面上的话,其实原话是“省得那个女人再来烦人!”,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就耐人寻味了。

青铁的说辞让半夏对姬兰襄那是又肯定了一回:还是人家王爷想的周到,又搭人工又搭料的,关键得看那是什么级别的人工,什么级别的用料,都是顶级呀,可遇不可求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王爷呢,真是大气呀!!要是自己,决不好意思张第二回嘴!!

半夏对姬兰襄又夸又赞的,完全忘了以前因为四颗夜明珠就骂人家财大气粗!

……

下午,半夏拿着针头来到诸葛府,把输血和输液的原理教给了自家师傅和轩仁,留给师傅一个任务,在做实验的间隙,做根输血管出来。这个见所未见的新事物,对于独孤求败好久的游四方而言,那是致命的诱惑呀!所以,只要不是涉及人命的事,半夏统统交给师傅做,肯定没问题,甚至比自己做的还好!

93 摄政王府的家庭会议

姬晚思累了一天,傍晚时在医馆吃过晚饭,回到王府紧挨着后门、属于自己的小院,简单的梳洗,看了会儿医书,然后早早睡去,准备以充沛的精力、饱满的热情迎接第二天的挑战。

这是她到医馆后每天的生活轨迹,可今天,熟睡的姬晚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透明人会引起爹娘的注意,并在家庭会议这么重要的场合被提及讨论,已经习惯的生活差点被改变。

所谓家庭会议只不过是摄政王——姬良夫妇及其子女及重要仆人的碰头会,不要小看这个碰头会,摄政王府明里暗里的许多决策都是出于这样的会议,所以,这个会议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先说这个子女,所谓子,当然就是摄政王的儿子。虽说摄政王子女众多,可也只是女儿众多,儿子却只有一个!所以这个儿子自然就是王府的世子。

摄政王世子叫姬泽浩,据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三岁起就被摄政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小孩子虽然娇惯,但为人很谦逊,很有乃父之风。

可不知什么原因,七岁的某天之后,小世子的性格大变,暴躁狠厉,尤其是对下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世子的性格有所收敛,但逐渐变得阴郁,还好学业没有荒废,算得上一名有才有貌的官二代。

不知是深受其父的影响,还是本身性格使然,三十出头的他也是妻妾成群,府内的、府外的不知有多少,光儿子就好几个,这也是摄政王不干涉他的原因,为王府开枝散叶最重要,他可不相一脉单传下去。

世子的亲娘当然是摄政王王妃,因为小妾是生不出儿子的,个中原因自然要问王妃本人了。王妃能在王府生活的如此随心所欲,某些方面甚至是为所欲为,除了是当家主母之外,还有就是其母家的背景强大,最后就是王妃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后宅生存之道,所以她做为一名出色的妇人,才有机会参加。

最后来说说这个仆人。什么样的仆人能进得了主人家的核心势力?什么样的仆人能如此牛气哄哄?话说她叫蝶娘,因为地位和年龄,人称蝶姑,是的,她也是妇人一名!

蝶姑能如此,除了本身能力出众外,再有就是她的身份,类似于康熙身边的苏麻喇姑。蝶娘原是姬良母妃身边的小丫头,比姬良大八岁,老王妃见她生的水灵又机灵稳重,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野心,便极力栽培,然后陪着姬良一起长大,给了他很大帮助,姬良能坐上摄政王之位,她没少出力,深得姬良母子信任。

老王妃临终前,自然是交待她更要好好侍候姬良,看好王府,为此,蝶姑至今未嫁。这样有情有义、有能有力的仆人哪个主人不倚不仗、不尊不敬?

摄政王夫妇坐在大厅的首位,世子泽浩坐在下首,蝶娘倒是很遵本分,站在摄政王的身后,时不时添个茶倒个水。

“这襄王要去北疆,路上咱不动手吗,我说父王?”姬泽浩瘫坐在椅子里,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右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浩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对你父王这么无理,怎么老是不听?”王妃出言苛责自己的儿子,只是这语气让谁也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

“好了,说正事。姬兰襄那小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上次动手是逼不得已,这次则没有必要,随他去。你们给本王记着,本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至于朝廷的事,本王随大流就好。”摄政王似乎对母子俩的举动毫不在意,面色威严的命令着。

“没有必要?那么请问父王,什么叫有必要呢?像上次那样吗?哈哈哈……”姬泽浩语气中满是嘲讽,然后毫无征兆的仰天大笑。

姬良看了眼快要笑岔气的儿子,完全没当回事,没做任何回应,旁边的王妃却是担忧了。

“浩儿呀,你这是怎么了,快别笑了!王爷,你别生气呀!”

如同笑时那么突然,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姬泽浩收起全身的懒散,像他爹那样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汇了报。

“父王,眼下齐越太子、鲁阴平王齐聚京城,虽说两者都不好惹,但请父王派高手监视,探得第一手资料,不为朝廷,只为浩儿和……他!”

姬泽浩这话说得相当诚恳,隐隐有些可怜的意思,说完抬起头,换上一副乖宝宝的表情,对着蝶姑撒娇。

“蝶姑姑,您看浩儿说得有道理吧,快帮我劝劝父王,他最听您的话了!”

“世子爷折煞老奴了”,蝶姑同样的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向姬泽浩微施一礼,然后低头、躬身对着摄政王,开口说话。

“王爷,王府是主子们的根基所在,虽说王爷有要事要办,但请王爷以王府为重,王爷还有世子爷呢!”

蝶姑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换来姬良的一句:妇人之仁!换来王妃的满面疑色,蝶娘似乎很听儿子的话?

“好了,浩儿,这事父王会安排。”姬良虽然有些生气,却是答应了姬泽浩。

“谢父王。”姬泽浩随口回了一句,没有感谢蝶姑,嘴角轻扯了一下,满脸的鄙夷,只是不知道对谁。

“既然是为王府,那太后寿辰,带着适龄的女儿们去,不准为难谁!”姬良这话明显是对王妃说的,利用这机会多找几个亲家也是好的。

王妃亲生的女儿,除了姬晚思都出嫁了,这次肯定是要带着那帮贱人们生的小贱种去了,可恨三丫头不争气!呃,好像好一段时间没看见那丫头了!

“没出阁的丫头里,是不是数三丫头最年长了?她每天做什么呢,学没学诗词歌赋?本来条件就不行,也不后天努力,照这样下去,怎么嫁人?”姬良不知怎么突然提到姬晚思,一个劲的问王妃。

“三丫头的情况,王爷还指望她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还不是整天待在院子里。”王妃被问的措手不及,只得避重就轻。

“回王爷、王妃,三小姐可长本事了,这阵子在欧阳医馆帮忙呢!”蝶姑似乎并不怕得罪王妃,面无表情的回话,很有点刚正不阿的意思。

“欧阳医馆?欧阳太医?”摄政王嘴里轻喃着,微眯着双眼,捋着胡子,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无用的废物至于浪费大家时间吗?父王还有别的事吗?浩儿的美娇娘可还等着孩儿尽快回去呢!”姬泽浩吊儿郎当地催促着,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右手却微微收紧,这是他一贯紧张的表现。

“好吧,随她去,也许将来能用得上。”姬良想到了某种可能,很痛快的做出决定。

睡梦中的姬晚思稀里糊涂逃过一劫;现场的姬泽浩则趁人不注意,轻吐一口气,像什么也没发生,只余右手薄薄的细汗。

94 寿礼

太后的寿诞之日越来越近,策城的达官贵人、商人巨贾,只要能扯上关系的,都不遗余力的做着最后的准备,希望自己的寿礼能入得太后的眼,借此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诸葛轩辕。

鲁阳重商轻农,商人在社会上是有一定地位的,很多富甲一方的商人是可以进宫贺寿的,鲁阳首富自是必须到场的存在。

金光闪闪的诸葛轩辕看着面前同样金光闪闪的寿星样式的倒流壶套杯,心里很是满意,果然金色瓷器更上档次!他拿起小巧的倒流壶仔细端详着,仿佛看到了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挤进自家钱库。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这东风自然是襄王大人!

襄王府书房,诸葛轩辕特意前来对着自家不上心的王爷又是一番耳提面命,唠唠叨叨个没完,核心意思不外乎配合自己献礼成功。

“爷呀,这可是半夏义妹和沧泱的头一桩生意,您老上点心,千万别搞砸了,我可还等着与义妹有更深的合作呢。凭我沉浮商海近十年的经验,半夏那丫头可不会只有这一桩生意,所以爷呀,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好吗?”

对于诸葛轩辕这种哄小孩似的求人方式,青铁表示不屑,姬兰襄更是懒得理他,只管拿着茶杯品茶,诸葛也不想想,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不过,这货叫那臭女人半夏丫头,听着还不错。

“半夏?丫头?半夏丫头?”姬兰襄心里无声地默念着,恩,感觉确实不错。姬兰襄心情大好,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欢快了许多,青铁敏锐的感觉自家面瘫爷的情绪变化,这事情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诸葛轩辕早已习惯两人的态度,又说了两句,然后唠唠叨叨的走了。青铁见屋里只余他和王爷,又见王爷高兴,于是试探的开口。

“爷,今年也不特别准备寿礼吗?”

“诸葛不是准备了吗?你要是看着不行,再从库里随便选一件就好了,反正不管送什么,她都会喜欢。”姬兰襄放下手中的茶杯,端着一副‘难道不是这样吗?’的表情看着青铁,淡漠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就是这笑意深深刺着青铁,一下又一下。

青铁暗骂自己没事干嘛提这个,太后曾经带给王爷的伤害,恐怕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了。唉,真是帝王家里哀事多,母子情断难愈合呀!青铁想想当年王爷过的日子,怎一个‘苦’字了得呀!

“爷,平王世子暗里并没有跟平王汇合,而是出北门,安顿在了烟村,也就是欧阳大夫当年隐居之地,也是半夏大夫的老家。”青铁赶紧转移话题,希望自家爷走出伤痛。

姬兰襄没想到当时只是派青红去保护那个臭女人,到头来却牵出这么多,看来那个风轻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呃,那女人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他定是去查什么,必要的时候帮一把,爷也想尽早知道他查的结果。”说到正事,姬兰襄恢复了一贯的样子,青铁顿时放心了,还是正事和自家爷更配,亲情什么的,真的不适合。青铁彻底想明白了,只是这心里酸酸的。

……

诸葛轩辕无愧为家传的‘奸商’,商机的洞察力相当的不错,这不,半夏正和风轻若商量与诸葛府做第二桩买卖。

半夏原本是无心此事的,都怪她亲亲的娘一再的提醒。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白洛云这几天一直在为半夏的北疆之行准备着,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样样俱全,面面俱到。

虽然闺女是大夫,可保不齐磕着、碰着,内服的药,自己是帮不上忙的,但外用的一定要多备点,有备无患!

“半夏呀,你看带这些纱布够用了吗?”白洛云逮到一天到晚不着家的闺女就问,换来半夏敷衍的点头。

白洛云准备好后想到小念,于是又准备了一些,又询问半夏;接着,白洛云又想到了齐明萝,又多准备一些,又一次询问半夏,反反复复好几次,把半夏脑袋问活了。

“师兄,现在医用的纱布没有统一,质量更是参差不齐;还有就是药线,市面更是少之又少。我想,咱们能不能把这两样东西推广到军队,以咱们的质量,销量肯定不错。”半夏太佩服自己的小脑瓜了,很是兴奋的说着。

“然后拿着银子开医馆?这办法好是好,可咱们现在没有这个精力呀,要不等你回来?再说军队不是那么好进的。”风轻若考虑问题还是很务实的。

“师兄你忘了襄王挥金收三七了,只要是好东西,以他爱民如子的性子,我想他肯定会感兴趣的,我倒是担心如果量太大,咱们的生产力不足。嗯,让我想想,那就只能找人合作了!沧泱姐姐,好不好?”

半夏瞬间想到这事如果成了,在私可以为姐姐和师兄提供见面的机会,在公可以保证生产、销路,将来还可以借助诸葛府现有的销售渠道开拓‘海外’市场,真是一举数得。

半夏跟风轻若又是一番分析、理论,最后两人拍板,得,就这么办了!于是,半夏跟沧泱一说,沧泱觉得这事不是自己能拍板的,于是两人便来找诸葛轩辕。

诸葛轩辕听完半夏的阐述,心里暗赞这小丫头的市场敏感,要是不做大夫,从商也是个人才呀!虽说鲁阳的军需很大一部分是自家掏钱,按这小丫头的想法,纯粹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往羊身上种回羊毛也不错。

军需向其他两国销售肯定是不可能了,但天天打打杀杀的江湖倒是可以,这个就得找那个假正经的略求了,回来跟王爷说一声,那小子不帮也得帮!哈哈……

赚钱的同时还能整到损友,诸葛轩辕越想心里越爽,双眼刷刷的放光,碍于半夏在场没好意思开怀大笑,但也是对着半夏微笑连连。

沧泱从没见老哥这样喜形于色的谈过生意,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半夏?难道老哥也对半夏有意思?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哥哥,你觉得半夏怎么样?”在半夏走后,沧泱终是忍不住问出来。

“当世奇女,不可及其!”诸葛轩辕想想在半夏身上发生的一切,给出很高的评价。

“既然哥哥给半夏这么高的评价,不如让她做我嫂子吧?”沧泱借机会试探。

“嫂子?”诸葛轩辕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听沧泱这么一说,倒是认真考虑起来,看半夏赚钱的本事,做诸葛府的女主人也不是不可行,满符合爷爷的要求,只是……

“你哥哥我只喜欢美女,半夏她……,再说了人家说过这一世都不嫁人的,她要嫁给她的医术!”诸葛轩辕记起半夏和老太君说过的话,这丫头真是特立独行!

“是吗?”这辈子不嫁人?沧泱被惊到,此事只好做罢。

95 成行

皇宫御书房,皇上姬兰珏坐在龙椅上,单手揉着太阳穴,双眼盯着御案上放着的奏折,这奏折是前几天老太君承上来的,关于齐明萝和齐小念北去和齐明都团聚之事。

对于齐明萝随军去北疆之请,姬兰珏是没意见的,一个丫头片子再能折腾,也翻不了天。而齐小念就不同了,不是说这孩子本人怎样,而是身份,堂堂的镇国公府嫡长孙呀!别看人家年纪小,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齐家军下任掌舵人,在某种意义上,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牛的!

现任和下任齐家军将军相聚远在千里的北疆,山高皇帝远,不可控因素太多,同意与否,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下的,所以姬兰珏犹豫了,纠结了!

“皇兄大可放心,还有臣弟一路相随,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坐在下首的姬兰襄略一停顿,“恩,还是皇兄连我这个臣弟也不相信?皇兄莫要忘了,臣弟这辈子都不会背叛鲁阳国的!”姬兰襄终于换了一副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兰珏。

“兰襄,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再提了。我始终相信你的,好、好,那就准奏,让老太君准备吧。记住,以后不要再说不相信、背叛的话,我不希望咱们两兄弟间有任何隔阂。”姬兰珏一席话说的百味杂陈,心疼、无奈、亏欠、着急、隐隐还有一丝委屈,说不好是什么情绪,只是这自称却变得平民化。

“多谢皇兄,臣弟谨遵圣谕!”姬兰襄躬身,面无表情的退下。

姬兰珏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唉,当年承受了那样的苦难,没有走向极端,没有影响他俩的兄弟情,他这个皇弟可谓心胸宽广,要是换做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要活在仇恨和无尽的愤怒里了。

事隔几天才得到奏折的回话,老太君心里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原本打算让明萝带着百人队伍护送小念的,这下只能消减了,其余只能靠襄王爷了。

鼎泰茶楼的雅间,老太君把齐明都要半夏随行一事一说,早知道其中原由的姬兰襄很是痛快的答应。

“襄王爷,此次北行,老身会派三十个下人伺候小念三人,下人笨拙,难保三人安全,所以还请王爷多费心。”

“老太君客气,本王定保三人安全到达北疆。”

“那老身先谢过王爷,有王爷相护,老身很是放心,也能对欧阳太医有所交待了。来,王爷,尝尝这新茶,味道不错的。”

想到这一阵子青红的回禀,希望那个臭女人,噢不,希望半夏丫头能带给他一路惊喜。

自上次听到诸葛轩辕称呼半夏丫头,襄王爷就把这个称呼据为已用了。

心情莫名好起来的姬兰襄惬意的品了品茶,清雅沉香,嗯,确实不错。

“本王准备母后寿辰后五日起程,请老太君做好准备。”

“老身明白”和自己的估计一样,那时两国来使已然回国,京城安定,出发正合适。

……

半夏得到行程日期后,变得更加忙碌,因为她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做路书,虽然路线不用自己定,跟着人家走就行了,但衣服什么的还是要自己准备的,她可不想拎着老娘准备的那么多包包上路!

再有就是当地的风土人情,万一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犯了人家禁忌,那多得不偿失;最重要的一点,多了解一下,到时候找云姐姐也会很有帮助的。

在前世,想找点什么,问一下度娘,什么都解决了;眼下可就不好办了,半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得求教老太君,话说上次出了皇后那摊子事,半夏对镇国公府还是有些抵触的,但现在没办法了,谁叫相熟的人里,谁也没去过北疆呢。

话说鲁阳、鲁阴以方河为界,分势而立,而方河自高原一路穿越大峡谷,怒吼而下,奔流入海。除了入海处形成平坦而肥沃的冲积平原,还有一处平缓之地便是北疆了。

北疆的都城便是当地唯一的边境城市——新月关,该关以新月之势环抱方河,月里为贮兵总署以及边贸集散地;月外为边关老百姓的居所。

以新月关为界,地势分明,东为苍山、西为平原,正南则为戈壁,穿过隔壁,就到了鲁阳的内陆城市。

半夏得到这些信息,心里大概有个数,嘱咐自家老娘把行礼做相应的增减,而自己则准备防身利器——现代警用匕首和军用*。

半夏仔细画好图纸,一手拿着一张,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最后却叹气一声,把图纸收起随身放好。

对于铸造之术,半夏不做他想,只服青铁。可青铁不是开铁匠铺的,人家是吃皇粮滴,再加一个冰块主人,半夏表示随缘,实在无缘就在临行前买把普通匕首就好。

半夏忙得热火朝天,自然不知道医馆里出了个不起眼的小插曲。这天午时,小花端着沧海的减肥餐给她送来。

所谓减肥餐,肯定是没多大油水的,吃一顿还觉得新鲜,要是顿顿吃,没有恒心的人肯定坚持不了的,何况一直养尊处优的八岁大小姐,所以沧海不可避免的发脾气了。

“怎么顿顿吃这个?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人吃的吗?我不要吃!”

“您看这个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很利于二小姐减肥的。”变得开朗的小花面对沧海的坏脾气,试图用学到的知识说服她,指着一盘肉沫青菜解释。

“这个也叫荤?也就你们这些吃不上饭的乡巴佬这么认为,哼!”正在气头上的沧海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小花沉默了。

‘吃不上饭的!’这几个字循环萦绕在小花耳边,直刺小花敏感的心脏,果然,她这种人终是低人一等的!果然,她这种人终是被人看不起的!

“怎么了,咱们二小姐发脾气了,这样就不漂亮喽。”知道沧海越来越不好伺候,怕小花应付不来,姬晚思忙完就赶紧过来了,得,看着木头桩子似的两人,看来自己猜对了。

“小花怎么惹二小姐不高兴了?来,把餐盘给我,你先下去,我来喂二小姐吃饭。”姬晚思边说边接过托盘,她不知道的是,本来好心给小花找台阶的话,却被小花误会了。

“谁用你喂,我自己吃!”知道错了的沧海顺势开吃,但也不好意思抬头看看受伤的小花。根本就不知道小花心灵受创的姬晚思一门心思都在沧海身上,谁叫人家是医馆的衣食父母。

富家小姐不愿意吃饭也是自己惹的?小花恨恨的想,抬头瞟了一眼笑得‘谄媚’的姬晚思,果然,与那个人渣是一丘之貉!早已根植于心的仇恨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刚才的委屈不复存在,小花冷眼转身出屋,满身的狠辣与决绝!而旁边的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小花的异样,更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

96 宿生的志向

经过一段日子的‘强制’治疗,齐明澈终于出院了,在此期间,他与护理自己的宿生、小念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老太君看着‘依依不舍’的三人,表示无语,明澈呀,小念都住在咱家了,至于这样吗?

至于宿生,隐忍要强,情绪不轻易外露,小小年纪便如此稳重,实属难得。嗯,值得好好培养,将来也能帮衬小念。老太君主意已定,决定为孙子觅良将。

宿生第一次到镇国公府做客是有些小紧张的,当进了大门便被眼前的宽广的教军场镇住了,好大呀!小念拉着惊呆的宿生一路小跑,挨个参观。

“这是我练武的地方,叫练武堂!你看什么兵器、武功秘籍都有!”

“这是我习字的书房!你看什么书都有,有的还是绝版哦!”

……

小念尽极可能的向宿生介绍自己的生活起居,不是向他炫耀,而是告诉他,这个新家的亲人对他很好,他一点委屈也没受。

“怎么样,宿生,和小念玩的可开心?一会儿吃完晚饭再走,奶奶让人送你回去。”齐明萝扶着老太君来到小念的屋里,一进门老太君就发话了。

“谢谢奶奶,我很开心。”宿生两人迅速收起玩闹,很有礼貌的站在一边。

“怎么我老太太一来,你俩就拘谨了?”老太君落坐,示意两人上前,一手拉一个,很是慈祥可亲。

“宿生呀,奶奶想求你一件事,你看成吗?”老太君‘求’字一出,惊了在场三人。

“奶奶,有事您吩咐就好,何来‘求’字一说?只要宿生能办到的一定帮忙!”宿生忙打保票。

“宿生呀,你也知道小念将来要做将军的,必将统兵带将,没个自己人是不行了,奶奶想请你做这个人,帮帮小念,随小念一同成长,你看可好?”老太君说出自己的打算,齐明萝恍然大悟,娘这是给小念拉拢人呢!小念听后两眼亮了,这样最好了!

“奶奶,谢谢您对宿生的肯定和抬爱。要是以前,宿生求之不得,必定答应,只是现在宿生已经有了一生追求的目标,对于奶奶的好意只好心领了。”宿生的回答出人意料,小念有点难以接受。

“目标?什么目标?成为娘亲一样的大夫吗?”小念想了想,以宿生对医术的喜爱,也只有这个了。

“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我要立志成为一名好仵作!因为夏大夫曾经跟我说过,尸体也是可以为自己鸣冤的,而这要通过仵作来完成。而我要成为这样的仵作,让死者死得明明白白!”宿生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志向,很是坚定。

“我娘?”

“对呀,我跟夏大夫说出我的想法后,她很支持我呢,还告诉我好几种尸检的方法,我和爹在一一试验,很准的,并且夏大夫还鼓励我多想想其他方法。”说起半夏,宿生感激又激动。

“那你不做大夫了?你很有天分的。”小念颇有惋惜的意思。

“我也想过放弃,做什么还是专业一些的好,但夏大夫说学识涉猎的越广泛,专科越专业,融会贯通很重要。夏大夫还说,小孩子多学些东西是好的,艺不压身吗!呵呵”宿生说的三人频频点头。

半夏这个丫头心胸真是宽广,现在哪个师傅允许自家徒弟学别人的东西,那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呀!小丫头真是大气,老太君如是想。

“宿生既然这样说,那奶奶也不强求,但奶奶想请宿生和小念一起习武,可好?夏大夫不是说小孩子要多学东西吗?哈哈……”

“好呀,那宿生愧领了,说实话,我也很羡慕小念会武呢,呵呵”宿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从明天开始吧!宿生要不就住在府上吧,等想家了再回?”老太君考虑到城南太远,做出提议。

“谢谢奶奶!奶奶放心,我和小念是好兄弟,他有需要的时候说一声就好,我必当尽我所能相帮!”宿生这次倒没推辞,和小念一同道谢,并郑重许下承诺,好兄弟,一辈子!

事情就这样定了,四人去饭厅吃晚饭。老太君看着前面玩玩闹闹的两个小家伙,很是欣慰。想到北疆之行,也是明萝学习的好时机,便开口嘱咐。

“明萝呀,此次北疆之行,一路上除了照顾好小念母子,也要向半夏学习。她可不是简单的姑娘,除了医术高超,不贪慕虚荣、坚持原则、心胸豁达、心地善良……样样都需要你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娘!我知道我这个义姐千好万好,行了吧?”齐明萝自从半夏救了明澈,就对她仰慕了,这些自然不用自家老娘说。

……

忙忙碌碌,终于太后的寿辰之日到了,医馆放假一天,因为皇上为表孝心,普天同庆,商肆不得营业。半夏送走盛装投打扮的娘亲和老爹,便和师兄到了诸葛府。

半夏的任务一是指导实验、二是助力闺蜜的爱情;风轻若的任务一是验收田七粉、二是为沧海扎针、三是参观实验、四是成全美人的爱情。

二人在冰窖实验室参观完,便分开行事,风轻若来到地上,继续未完的任务;半夏则留下来继续实

沧泱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强拉硬拽的留风轻若吃了午饭才放过他,风轻若彻底体验了一把‘最是难消美人恩’。他本来要和半夏一起回的,却被沧泱吓得早早回府了。

半夏这边主要是重复的工作,失败了再重来,实验吗,就是这个样子,坚持到最后总会有结果。还好,自家师傅也是严谨的人,带着轩仁一次次力求完美,毫不气馁。三人边做边讨论,不知不觉忙到天黑。

……

皇宫里,露脸的机会终于到了,献礼开始,宾客们笑容满面、出言谦和,大殿上一片祥和。可谁都知道,人们暗暗比较着彼此的寿礼,定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

终于,拔得头筹的人出现了,那就是献上倒流壶的诸葛轩辕,众人的赞不绝口、太后的爱不释手、皇上的文理俱惬、其他妃嫔的垂涎三尺、外国使节的羡慕嫉妒恨,无不表明着诸葛轩辕的完美成功。

成功的诸葛轩辕淡定而平静的立在宾客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的内心早嘚瑟的上天了!这份春风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晚宴没吃完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因为,战神王爷出事了!

97 毒,发了

按照惯例,献礼后的晚宴安排在晚上,此时,宴会厅里凉风习习、灯火通明,远处霓虹下的舞台上伶人轻歌漫舞,餐桌上挂满了美酒佳肴,如此良辰美景,真是让人快哉,但是又有几人享受其中呢。

丫环们一个个托着餐盘,鱼贯地穿过亭台轩榭,目的地当然是宴会厅。快到宴会厅时,途经一处狭小的亭子,几名嫔妃的侍女坐在里面等着主子出来,不知谁踩了谁的裙摆,于是多米诺一样倒下好几个,还好,丫环们训练有素,人倒餐盘没倒。几名侍女上前帮忙扶起摔倒的人儿,慌乱过后,丫环们得以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御膳房里御厨总管正烹饪着今晚的重头菜——福寿延年,按照鲁阳的习俗,前来祝寿的人都要品尝一口这道菜,意寓为寿星添福添寿,延年不绝。

总管亲自操刀,忙的大汗淋漓,灶头烧火的小侍更是不敢马虎,该大火的时候大,该小火的时候小。

“唉哟,总管,小的肚子不知道怎么疼起来了,想去茅房,不然拉裤了!”烧火的小菜子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

“你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快去快回呀,别给老子偷懒!那个谁谁,你先过来烧火。”总管虽然发着牢骚,但还是准了,看来也是个好说话的主。

小菜子答应一声,捂着肚子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小菜子就低着头、捂着肚子回来了,只是脚步蹒跚。

小菜子一步一步往灶头挪去,忙碌的人们谁也没理会。快到灶头时,小菜子抬眼四下看看了,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突然捂着肚子的手轻轻一弹,一粒细小的类似药丸的东西落入了正在烹饪的福寿延年,遇热即化,眨眼的功夫便融入菜里,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小菜子,你小子拉的倒是快,没事赶紧烧火吧,唉、唉、唉,老子刚让你干活,你又跑?”总管见低头的小菜子回来正要派活,谁知这小子一转身又往外跑。

“总管,小的又要拉!活儿回来小的再干!”头也没回的小菜子边跑边答,只是这声音变得略微尖锐,惹的总管又好气又好笑,开始碎碎念。

“小崽子,肚子疼的都变声了,活该,让你胡吃,逮着好东西没够!”

再次出来的小菜子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在半路拐了个弯,钻进了附近的一座假山。再出来时,却变成一位品级稍高的侍女,赫然是魅妃的心腹丫头。

她看看四周没人,脚尖点地,快速往宴会厅走去,显然会武功的样子。事情办成了,是时候给主子报个信了!

而第一次出来的小菜子在茅房足足拉了两刻钟,才浑身臭哄哄的出来,脚步虚浮的往回走。

“呦,这次彻底拉干净了?还拉吗?”总管笑呵呵的看着弓成虾米的小菜子,一副的幸灾乐祸。

“还拉?您老也不盼小的点好,再拉小的小命就交待了,您老没看见小的两腿都拉细了……”

……

姬兰襄身为鲁阳最荣耀的王爷,位置自然靠前,只在皇上和太后的下手左边第一的位置,正对着齐越太子赫连牧。

赫连牧始终噙着一抹软软的笑,如三月春风扶面,冷不丁一看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但是要是一直看,能把你笑得不好意思,甚至笑得发毛。比如,经常和赫连牧打交道的姬欢秋就有这样的感觉,但现在太子正对的是冰块王爷。

两人都是天之骄子,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和蔼可亲,一个生人勿近;一个是融雪的暖阳,一个是数九的寒冰。两人无声的对峙着,眼峰交汇处,没有火花四溅,只有彼此的欣赏和探究。

最后,赫连牧端起一杯酒,向对方扬了扬,姬兰襄亦端起酒,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对峙似乎就此结束了,只是赫连牧放下酒杯的刹那,笑得更加开心,好戏要上演了!

站在姬兰襄身后的青铁,俯身为其倒酒,“爷,齐越太子笑得那么诡异,不会有什么诡计吧?您要小心!”

“无碍。”姬兰襄并没有把青铁的担心放在心上。

终于,宴会*来了,祝寿延年上桌了,宾客们为了表示给老寿星添福添寿,纷纷举筷开吃。

姬兰襄是很讨厌参台宴会的,女人花痴的眼神、人们虚伪的嘴脸、毫无营养的对话、菜场般嘈杂的环境……每一样都让人难以忍受!

还好,只要吃一口眼前的菜,按照习惯,他就可以找借口回府了。

恩,味道不错,御厨总管的手艺有进步。姬兰襄终于吃了一口菜,然后喝了一口茶,冲冲嘴里的菜味。

晴天霹雳般突然,姬兰襄脸色微变,久远记忆里熟悉的痛感,一拨紧着一拨。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四肢百骸上的血管就会变得异常粗大,里面流动的殷红的血清晰可见,好像要冲破肌肤的束缚,爆体而出。

姬兰襄知道,只要他忍受这样胀疼的身体异样,大概半个时辰,他就会没事。但他身体的异样就会暴露在众人面前,而这所代表的含义,他死也不能接受。

所以姬兰襄选择走唯一的一条绝路,用内力压制身体的变化,转移至无尽的疼痛,人,最终生生疼痛而死!

姬兰襄在动用内力之前,平静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后,爱也好、恨也罢,冰冷了十几的心再无任何涟漪可起,因为,曾经被称为“母后”的那个人不值得!是的,真的不值得!

无尽的疼痛让姬兰襄的呼吸微微加粗,这细小的变化惊了身后尽忠职守的青铁,借着倒茶的机会,青铁终于发现自家爷的不对劲,略微苍白的嘴唇、浓密的细汗,沉重的呼吸,无不昭示着糟糕的状况。

“爷?”青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十几年前的毒……发了!”最后两个字透着姬兰襄无比的嘲讽和莫可奈何以及……心死。

“爷,小的送您回府!”青铁的心‘咯噔’一下,显然知道这个‘毒发’是什么意思。

“再等一刻钟。”青铁知道,这是王爷每年离席的时间,可今年不同往年呀!

“可是……”青铁还要劝说,被姬兰襄一个眼神制止。

98 去请夏大夫

时间滴嗒滴嗒往前走,不快不慢。姬兰襄虽然越来越痛,但他的头脑依然清醒,这是他多年历练所得。

“青铁,今晚东伯侯当值,让他查查今晚的事,尤其是伺候的人!”

“是,爷,这些事小的会安排好,您就先别说话了。”相较于查清真相,青铁更担心自家王爷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青铁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无处安放的疼痛迫使姬兰襄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平滑的指甲生生地撕裂手心的皮肤,血,一滴一滴,殷红了宽大的衣袖。

四处乱窜的疼痛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地涌向手心的破损处,随着血液流出、流出……手心瞬间猛增的胀痛,差点让姬兰襄控制不住,还好,身体其他地方的痛感有所减轻。

姬兰襄现在总算明白了,毒发的后果不是像那个人说的那样疼痛而死,而是流血而亡。果然,大人最会骗小孩子,还好,自己已不是孩子好多年,不会那么轻易再被人骗。

好似过了千百年,看着和平常几乎无异的姬兰襄给青铁递了个眼色,然后缓缓起身,转身就要往厅外走,谁知却被赫连牧拦住了去路。

“襄王这么快就要离席吗?这宴会还没结束吧?”我们这些客人还没有走,你这个主人先走不好吧!

“太子说笑,本王区区一王爷耳,岂敢予主人说?哪日太子来襄王府做客,定尽地主之宜。”这里是皇宫,是皇上的家,我只是一个王爷,怎么能以主人自居?

青铁现在可不管谁谁谁,马上走到太监总管面前,嘀咕几句,然后回到姬兰襄身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姬兰襄向赫连牧一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厅。

赫连牧轻扯一下嘴角,瞄了一眼主座,主角退场了,配角可要把戏做足了,太后呀,您可不要让本殿下失望呀!

太监总管走到皇上面前,低声禀告:襄王告退。姬兰珏摆摆手,唉,他这个弟弟哪年不如此。

皇上身后的魅妃,缓缓起身,款款而行,来到太后面前,行礼,然后用涂满豆蔻的纤手,拈起一杯酒,

“太后,臣妾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掩袖仰脖,一杯酒干了,“您看这寿宴办的可还满意?让臣妾帮您布菜。”边说边挤走随侍的丫环,蹲下身子,开始为太后夹菜。

“有你这机灵丫头尽心尽力,母后相当满意。”对于姬欢欢,太后向来不吝惜赞美之词。

“可是,襄王爷怎么又这么早退席?并且还满头大汗的,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哎呀,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要是这样,臣妾就罪过了。”姬欢欢状似无意的啐啐念。

“你看到他怎么不舒服了?”太后听说自己的儿子不舒服,还是很担心的。

“好像正在隐忍什么,您也知道襄王不苟言笑,他哪能轻易表现出来。不过,臣妾好像看到襄王爷端酒杯的手上爬满了红色蚯蚓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真的好可怕,臣妾的心现在还吓的砰砰跳呢。”

姬欢欢说到这里,好像说累了,顿了一下,才接着劝:“母后,您别太担心,襄王应该没事的,有事早说了,您说是吧?”姬欢欢继续伺候太后吃喝,只是太后则完全没了心思,全部注意力都被‘红色蚯蚓’吸引走了。

太后身侧的皇后轻抿一口茶,听到二人的对话,倒是生疑了,这个狐媚子又要耍什么把戏,七弟的手什么时候有蚯蚓了,再说,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知道蚯蚓长什么样吗?怎么说七弟和父亲及镇国公府都是一个阵营的,不管魅妃出于什么目的,自己也不能任由她谎话连篇。

“母后,臣妾真是佩服魅妃妹妹,妹妹真是好眼力,离这么远,都能把七弟观察的这么仔细;还有呀,妹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见蚯蚓都不怕了,好像还是红的,是吧,妹妹?哦,对了,妹妹,你也看到过蚯蚓呀?本宫以为只有本宫这种好动的武将之后才见过。”

“皇后姐姐真是爱说笑,妹妹可没您说的那些好本事,只是妹妹的丫环刚刚经过襄王座位,不小心看到的,怕襄王不舒服,会影响宴会,才和妹妹禀报的,妹妹这才特意的仔细看了看,毕竟这是妹妹第一次为母后办宴会,什么事都要谨慎的,就怕辜负母后和姐姐的嘱托呢。”

魅妃并没有任何慌张,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说完还委屈的看看了太后,谁知,太后根本没听见二人对话,还在神游太虚。

而另一侧的长公主——姬兰兰丝毫不关心这边的对话,依然淡淡的柔弱,淡淡的用餐,好像桌上的餐点都很好吃。

……

姬兰襄主仆二人出得厅来,青铁立马谎称王爷喝多了,叫了一顶软轿,匆匆出宫。姬兰襄强称着下了软轿,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候着的青竹、青松隐隐觉得不对劲,爷什么时候让人扶过?

二人刚要询问,青铁撩开轿帘,马上说:“什么也不要问,马上回府!青松,你走通知诸葛,说王爷出事了,让他快来王府!”

青松应一声,马上回皇宫寻人,而青竹则亲自驾车,马车绝尘而去。

松懈下来的姬兰襄,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一口老血喷薄而出,惊得青铁六神无主,忙一手扶住姬兰襄,一手在暗格里拿出手帕为其擦拭。

“爷,您坚持一下,小的这就派人去给您找大夫。”

青铁的一句话,让痛苦的姬兰襄想到半夏,那个丫头今天是怎么过的,还没来得及听青红汇报呢。姬兰襄本以为可以抗过毒发的,但看现在的情形,真是不好说。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恐怕那个丫头一点也不会伤心吧?他们连个朋友也谈不上吧?

姬兰襄突然很想见见半夏,突然很想她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虽然就这样走了,走得太窝囊,可没办法,谁叫自己生在帝王家。

“去、去请夏、夏大夫!”姬兰襄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吩咐青铁。

“对、对,找夏大夫、找夏大夫,夏大夫一定有办法的。”青铁想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说这毒无解,但夏大夫医术独特,没准她能有办法救自家王爷。

青铁出了马车,站在车前座,掏出一根信号棒,拉开引线,‘哧’地一声飞上天。

在诸葛府保护半夏的青红,看到天上青铁特有的信号,红色的,紧急?这是出大事了!她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立即拿出自己的信号,拉引线,升天!

找到了!青铁发现青红的位置,忙嘱咐青竹照顾王爷,尽快回府,然后飞略而去!

99 师徒出诊

青铁抵达诸葛府时,树上的青红马上迎上去,“头,出什么大事了?”

“没什么,爷在宴会上吃坏了肚子,这不,请夏大夫过去看看。”一路的疾风吹醒关心则乱的青铁,终于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保护好王爷,保护好王府,这是他的职责!

青铁看看树上趴着的冬十及远处被惊动的府中暗卫兄弟,只得随口撒了这么个站不住脚的谎,堂堂战神王爷是多有出息,才会在宴会上吃坏肚子,御厨的手艺当真那么好?

“头,请跟我来,爷没事吧?”青红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担心。

“能有什么事,拉肚了呗。行了,快带我去找夏大夫。”

“是”

青红在前,青铁在后,二人几个起落来到到冰窖上面的小房子。

“头,就在下面冰窖,小心点,游前辈也在。”青红压低声音说,并伸手指了指房中的入口。

“好,你回原位,继续任务,我自己下去就行了。”青铁把青红支开,飞身而下。

……

冰窖里的实验三人组做实验正做到关键时刻,运功操作分离器的游四方突然分神抬头看了看入口,烦燥的开口,

“上面来人了,武功不弱的样子,还是两个,在府里没遇见过!”感情游老头从一个人的呼吸和轻功就能判断这人是不是诸葛府的了。

“都没听到打斗声,应该是熟人吧。”轩仁对自家护卫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不是熟人有时候也不需打斗。师傅,您说会不会是师兄找来了,要不,您上去看看?”半夏想到另一个方向,话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师兄找个人应该很容易不难吧。

“可是,这实验……”游老头真心不想被打断。

“没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实验吗,不就这样!”半夏倒觉得没什么,这实验本来重复操作就很多。

“奶奶个熊的,让老子看看是谁,来的这么适时候,看老子不毒不死他!”游老头分愤愤停手,气哄哄飞向出入口,正遇上从上而下的青铁。

“游前辈,夏大夫在哪,救命呀!”青铁这一嗓子堪堪救了自己一命,游老头一看来人眼熟,还认识自家徒弟,立马收回要撒出的毒,但也没让青铁好过,一言不发先出手再说。

“游前辈,在下只是来请夏大夫救命的。”青铁哪敢跟游四方动手,左躲右闪的,可游老头正在气头上,不依不挠的出手,幸好,半夏和轩仁赶来了。

“师傅,快停手,他是我朋友。”半夏忙冲到两人中间,隔开两人。

“朋友?什么朋友,专门坏人好事!”游老头摆开再战的架式,看来这气还没撒够。

“师傅,青大人你也见过的,你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气喽,后果很严重的!”半夏半撒娇,半威胁,游老头这才摆手。

“夏大夫,救命呀,我家王爷中了毒,性命堪忧。”青铁见游四方做罢,忙说明来意,不能还手的防守真心累。

“你说襄王?”那个冰块像是会中毒的人吗?半夏表示相当怀疑,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只见青铁重重点头才相信。我勒个去,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半夏很好奇,但解毒不是自己擅长,还是请人家另请高明,免得耽误人家病情。

“这个,解毒我不在行,铁大人见谅,还是另请高明吧?”半夏表示无能为力,一眼扫到余怒未消的某老头,好像自家师傅江湖人称‘医毒双绝’的,暗地里给青铁打了个眼色,玩毒的祖宗在这里呢!

“游前辈,请您施以援手,救王爷一命!”青铁原本就打算请游四方的,现在又得半夏支持,当然不能错过机会。

“不去!”还在生气的游四方傲娇的鼻孔朝天,一双老鼠眼都不正眼瞧青铁。当才打断实验的事还没了结,这会儿求人了,门都没有!

“游前辈,请看在夏大夫的面子上,求您出手相救!求您了……”青铁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咣咣磕头。

游四方依旧无动于衷,半夏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阻拦,难道冰块王爷真的中毒很严重?

“求老夫也没用,你不知道老夫的规矩……”

“师傅,你不会是解不了毒吧,还骗我说是什么‘医毒双绝’?”游老头还要臭贫,被半夏轻轻一激,立马炸毛了。

“嘿,你个小丫头,谁骗你呀!看来师傅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还治不服你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呀,你不怕那小子嗝屁了!”刚还在气头上的某老头,立马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整天跟徒弟学这学那,这师傅当的着实憋屈,游四方虽然脸皮厚,但有时也会不好意思的。看来今天就是翻身的好日子!于是反过来催促青铁。

“好、好的,请跟晚辈来。”天上掉的大馅饼太突然,青铁本以为很难搞定的某人,没想到被半夏三言两语说服了,激将也算说服的一种,是吧?话说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青铁很是感激对半夏点点头。

半夏本不想插手,但想到姐夫、老太君,还有刚帮完自己的青铁,往远了说的太后这层关系,好像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个忙一定要帮的!再说那个冰块为人除了高傲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自己并不排斥帮他。

“等一下,我拿药箱。”半夏返回实验室拿吃饭的家伙什,被青铁接过拿着,带着两人离开,离开前不忘叮嘱轩仁保密。

三人并未走大道,面是走的密道,从诸葛轩辕的院子到襄王府的书房。密道干净而整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着一颗夜明珠,用以照明,密道也不显得那得阴森可怕。

游老头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没什么异样;半夏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第一次见,心里惊讶不已。果然,有钱人就是任性,有钱又有权的人更任性。相比之下,现代有钱人真是弱爆了,买什么豪车,看看人家,真接修专属通道,省得堵车了。

在半夏的感慨中,三人走的飞快,青铁在前面带路,半夏脚不沾地的跟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轻功,又进步了一大块,内力也是疯长,这样急行军,都没大喘气。

三人七拐入拐,在半夏开始感觉累的时候,终于到了。

100 十五年前的忠魂烈

三人出了密道口,便被等在那里的青松接着,往姬兰襄的卧房而去。

“通知诸葛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青铁边走边问,青松这办事效率太快了。

“头,我刚到宫门口正碰到出宫的诸葛公子,随后我俩快马加鞭往府里赶,和青竹前后脚到的。”青松一五一十的汇报。

“哦,那爷现在怎么样了?”青铁真怕爷再恶化。

“不好,血止不住,诸葛公子正运功帮忙止血呢。”青松说的很低落,听得旁边的半夏眉头一皱,那冰块到底有多严重?

很快的,半夏就有了答案。进屋的第一眼,半夏就看到姬兰襄光着膀子坐在床上,诸葛轩辕坐在他背后,双手低着他的肩膀,这是青松说的运功止血疗伤。那血呢?

只见姬兰襄双手摊着,手心伤口处缓缓地往外流着血;两条强壮的手臂上,沿着血管皮肤崩裂了好几处,正往外冒着血。说好的止血呢,这就是吗?

半夏再往姬兰襄身上看,只见*的上身血管爆起,一条条红似火蛇,清晰可见;而平时的冰块脸,现在早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时往外冒;银牙紧咬、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青竹一手拿一块毛巾,一块擦汗,一块擦血,用过就换,旁边已经堆积了好多脏毛巾。

姬兰襄现在后悔让半夏来了,因为他快抗不住了,真的不想自己浑身冒血的凄惨样子被她看到。

“义妹,你总算来了,快给王爷看看!”诸葛轩辕可不知道姬兰襄的私心,看到先进屋的半夏,忙停止运功,冲下床,像是见到了救星。以他对姬兰襄的了解,既然请了半夏,那半夏一定有办法救人。

半夏点了下头,回头请示游四方:“师傅?”

游老头瞟了眼疗伤二人组,然后老神在在地抱胸,颇有威严的下命令:“把脉!”

半夏依言而行,自动省略了那些虚礼,直接上手。姬兰襄现在后悔让半夏来了,因为他快抗不住了,真的不想自己浑身冒血的凄惨样子被她看到,不过,有游老前辈到场,那是不是表示自己有救了?

温热的手指碰上滚烫的肌肤,半夏惊讶的瞪大双眼,这什么脉相,如此的矛盾?心跳强劲有力,犹如万马奔腾,难怪血涌难止;而这心跳太快了,明显的心悸,正常人这样速度的心跳应该是虚弱无力的。这样下去,这人必定心耗而死!

矛盾的脉相,令半夏束手无策,眼神一动,正看到姬兰襄手心面目全非的伤口,这血流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好多,抑或血流不止而死?

这什么毒,这么霸道?双重保险让人去死!半夏想到这里,惊恐的抬头看向犹如水洗的姬兰襄。姬兰襄虚弱的开口,倒是没了往日的冰冷。

“吓到你了吧?没关系,这本是无解之毒。”

这么柔弱又善解人意的冰块王爷,让半夏很不适应,歉然的笑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游四方,希望师傅有办法。

“师傅,实脉之症,散脉之实。”

“嗯,不错。记着这小子的症状,他中的毒叫忠魂烈,顾名思义,这毒就是用来控制他人忠于自己的。制法繁复,用料讲究,但最重要的一味就是人血,谁出血,别人就忠于谁。而中毒之人必须忠心耿耿,刚身全无异;一旦有反心,必将毒发,呃,就像这小子一样,明白了吗?”

众人万万没想到,游四方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刻,还不紧不慢的教学,青铁几人真是敢怒不敢言,纷纷向半夏求助,夏大夫,这种时刻还是救命更要紧吧?

“那师傅怎么解毒呢?”半夏现在无暇想、也不关心谁害了姬兰襄,而姬兰襄又要背叛谁,她只关心这毒怎么解,这也是大家的心声嘛。

“中此毒者,三天以内喝下施毒者的一碗血,就没事喽;三天以后,如果不引发此毒,也能平安渡一生。”游四方耸耸肩,慢悠悠说得那叫一个轻松,可哪个也不是大家想听的结果。青铁暗地里揪了一下半夏的衣服,意思很明显,我家爷不能等了!

“师傅,您真是我亲师傅,别玩了,快点说,好吗?”最后两个字带着咬牙切齿,摊上这样不看事的师傅,半夏表示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这还差不多,听着啊,三日后如果毒发,解药通常只有一味,那就是世间罕见的失魂草,此物本身就是一味可遇不可求的无解毒药。当然,药引还是施毒者的血,放心,解毒的话,一滴就够。这解毒时间也有限制,就是毒发三个时辰内。所以,一般毒发者基本上就像这小子说的,无解!”

游老头乖乖把话一口气说完,却凉了众人的心,别人不知道,青铁是清楚的,别说这解药不好找,这药引更是不好拿!

“师傅,那王爷是哪种情况,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吧?”半夏继续发问,对于不擅长的领域真是两眼一摸黑。

“他呀……哟,你小子得罪谁了,让人对个小娃娃下手,你这毒得有十多年了!”游四方不愧是医毒双绝,一语中的。

“前辈高明,今天为止,整整十五年了。”姬兰襄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心疼了几人。诸葛、青竹、青松三人惊的眼大如牛,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么重要的事瞒着大家。

“爷……”青铁显然是知道的,痛苦的呢喃出声。

半夏顿时母爱泛滥,十五年前的姬兰襄也就和现在小念差不多一样大,是谁这么狠毒,会对一个可爱的孩子下手,难道又是后宫之争?最难过的,应该是姬兰襄从小到大都要时刻谨记这中毒之事,每天都要担心,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看来,你小子敌人不少啊,你这毒发不是心生反念,而是吃了忠烈草的草粉才引起的。嗯,让我想想,常人可不知道忠烈草粉能诱发忠魂烈,你这敌人可不是一般人,嘿嘿,够棘手。”游四方可不管氛凝不凝重,很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前辈明察秋毫,晚辈佩服。”姬兰襄本想抱拳,却无力抬起血淋淋的胳膊。

爷这样竟是被奸人所害,诸葛、青竹、青松看向青铁,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保护王爷的吗?青铁自责又痛苦的摇摇头。

101 取血

“你小子真能忍,毒发后,中毒之人必将时刻承受锥心剔骨之痛,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动用了内力,那更是痛上加痛。我算算,你这毒发也快两个时辰了,还没疼晕过去,真是有骨头,小伙子不错呀!”游老头点点头,对姬兰襄相当肯定,也说出大家表面看不出来的症状。

半夏这会儿才算明白,姬兰襄豆大的汗珠、苍白如纸的脸色,不单单是失血所致,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疼的!

“谢、谢谢前辈赏识。”姬兰襄努力正式的回答,惹得半夏莫名的生气。你说你,命都快保不住了,还陪人谈笑风生,你是傻呀还是心大呀,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好了,好了,你俩别说了。师傅,你快点救人呀!”半夏拦住不靠谱的两人,决定先办正事。

“刚不是说了吗,失魂草和施毒者的血,我哪样都没有,怎么救?”游老头两手一摊,摆明不想找其他办法。

“前辈,晚辈偶得一株失魂草,不知如何入药?”诸葛轩辕一句话,众人跌到谷低的心又飞了起来,太好了,现在只差施毒者的血了!

游四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双鼠眼唰唰放光,面露垂涎之色,真是没想到呀,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次失魂草。

“爷,请准许属下去取血!”青铁突然跪在地上请命,这是想将功补过。

“不许去!哇……”可能太过用力,姬兰襄一口老血没忍住,狂喷而出。

站在床边的半夏条件反射地俯下身子为其擦拭,“别生气,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现在这个情况,还着什么急呀……”半夏开启碎碎念模式。

“爷”青竹、青松同时跪地,也帮着青铁求情。

“王爷,无论如何你的命要紧,不管当年发生什么,凭现在咱们的实力,都能解决,还是让青铁去吧。”诸葛轩辕似乎猜到了什么,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姬兰襄看着胸前忙碌的一双小手,耳边听着温柔的唠叨,突然感觉很幸福,对某些事也不再坚持,于是退了一步。

“青铁,你告诉大家要向谁去取血,看看本王的坚持到底有没有道理。”

“是,爷。我要去皇宫,找皇上取血。”青铁的话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顿时,室内一片沉默,然后就是青竹、青松的愤愤不平。

“爷,您一次次为鲁阳、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唉!”

“青铁,王爷中毒那年,皇上也还小,我不信他有那么深的城府。”诸葛府是鲁阳最大的皇商,也深得皇上照顾,诸葛轩辕完全不接受皇上是能够对亲兄弟下手的人。还好,他的理智还在,还能思考。

“呃,毒,是太后哄王爷喝下去的,那天也是太后生辰。”青铁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悲伤又悠远,青竹、青松这才明白每年为太后祝寿,爷怎么不特意安排礼物,每次都是随便拿的。

呼,诸葛三人同时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皇上就好,这样他们还有理由为鲁阳奋斗下去。不过,看来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后宫也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诸葛轩辕三人是没事了,半夏又生起气来。太后、太后,又是太后,半夏真怀疑那个老女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先是儿媳妇,再是亲儿子,呃,或者先是亲儿子,再是儿媳妇,真不愧是后宫出品,绝对够狠!

这个姬兰襄碰上这样的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也是个可怜的娃呀。不过,这娃自小到大,没性格畸形,没走极端,内心真是强大!半夏想到这里,擦拭的手顿了一下,无限温柔的看了姬兰襄一眼。

“见笑,家丑、家丑。”姬兰襄差点被这样的眼神蛊惑,忙自嘲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正常!”帝王之家,和,向来不缺龌龊之事。半夏的回答把姬兰襄说愣了,果然,这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不能取,也得取。依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不会坐视不理的。”诸葛轩辕还是不死心。

“本王不是担心皇上,而是担心太后知晓此事,疑心再起,本王短期不会有事,但恐会殃及池鱼,到时只怕朝堂风云再起,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姬兰襄把自个老娘看得透透的,她绝不允许有人,哪怕是一点点可能威胁她儿子的皇位,即使这个人是她另外一个亲儿子。

“可是王爷若是、若是去了,支持您的人也未必会得好,您还不如活着,这样至少咱们还有主心骨。”诸葛轩辕自然明白姬兰襄的担忧,但他更希望王爷不要有事。

“本王明白,但不想冒险。再说,本王相信游前辈肯定有灵丹妙药救本王。”姬兰襄说的笃定。

此时的游四方明显的心不在焉,两只老鼠眼滴溜溜乱转,似乎在算计什么,又满脸的纠结,对众人的注视丝毫没有发觉。

‘灵丹妙药’四个字提醒了半夏,对了,我还有两颗能解世间百毒的‘回人’,呃,到底管不管用,还是先诈诈师傅再说。

“师傅,你老是骗我,‘回人’也不能解这个忠魂烈吧,还说是什么灵丹妙药,哼!害我像宝贝一样带在身上。”半夏紧走两步,来到状况外的游四方面前,使劲大声质问,吓了游老头一激灵。

“嘿,你个臭丫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他这情况,一颗‘回人’保准他活蹦乱跳!”敢怀疑老子的业务能务,真是没眼光。

“那您怎么不早说?”让人多受多大罪呀,半夏一想到那份深入骨髓的痛,就佩服姬兰襄,真是纯爷们。当初在烟村第一次疗伤,半夏就知道他能忍,没想到能忍到这个程度。

半夏紧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取出一颗小药丸就要往姬兰襄嘴里送,没想到半路被游四方拦住了。

102 解毒

“不行,我不同意你拿‘回人’救他,你要想清楚,这药只剩两颗了。”言语中透着对药的不舍与心疼。

“师傅,这可是人命关天!你还不舍你的药?”身为大夫的半夏很不理解师傅的阻拦。

“他是你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再说都告诉他解药了,是他不取!”游四方真心不想浪费一颗药,说得好委屈。

“那是他不想取吗?那是他不能取!师傅,您看呀,不管什么药,只有用他治病救人,发挥它的功效,才能称之为药,否则就这么放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您说呢?”半夏开始冷静下来,搬出大道理,苦口婆心的劝。

“我愿意它没意义!”游老头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松口,急得半夏双眉紧皱的看着他,游老头左躲右闪,最后看天,就是不看半夏,看你能耐我何,傲娇的小脑袋一扬,一副痞子样,这倒让半夏找到新思路。

半夏刻意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说:“老头,你看呀,如果这药给他吃了,你会得到很多好处的,绝对的物超所值,相信我,没错的,嗯?”半夏贼贼的挑挑眉。

“什么好处?”游四方表面兴趣缺缺,但鼠眼里却抹过一道亮光。

“你听我慢慢说吗。这其一,我现在有两颗药,一颗给王爷,一颗给小念,这药就分完了,师兄也好,你也好,谁也别惦记了。你也不用再躲我师兄,证据都没了,还怕他做什么,你说是吧?”

“嗯,可是为什么给小念,他也中毒了?”

“咳、咳,人心不古,防患于未然,特别是小念还小,防范意识不强,更需要保护。”这是半夏从姬兰襄身上得到的深刻体会,这年头,连亲妈都得防!

“是吗?”游老头真搞不懂这当娘的,小念不招谁惹谁,有必要吗?这可不是普通的药丸。

“你不会是舍不得吧,小念可是您徒孙!”半夏终于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狠狠的盯着游老头。

“舍得、舍得,谁说我舍不得了?你这个臭丫头,快说还有别的好处吗?”游老头被盯得发毛,赶紧岔开话题。

“呵呵,这其二,你看,青铁大人,你认识的,我的那套手术刀具还有针头,都是他做出来的,包工包料哟;这个金光闪闪的是我义兄——诸葛轩辕,鲁阳首富,你也认识的,他家有什么,你这几天在他家,我想你也摸得门清了吧,奇珍异宝、珍贵药材、绝版医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得不到的;最后说床上那位,鲁阳的战神王爷,你说你要在鲁阳藏个身,找地儿做个实验,想清静清静,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这一颗药丸子,能换这么多,钱、财、物、地儿、人,全都齐了,你说上哪找这好事去?”半夏特意压低声音,噼里啪啦一阵白活,但在场的谁都听清了,面对这明晃晃的算计,几人都乐意之至,毫无怨言,求你赶紧奴役我吧!

游四方一边听,一边抚着下巴思考,等半夏说完,还是没回话。

“老头,以后我做什么,实验也好,手术也罢,不管你在不在场,都给你一手资料。”半夏见游老头不吱声,再加码,可游老头还是没反应;

“老头,你别得寸进尺哟,你说过这药丸随我处置的。”还是没吱声;

“老头,你再不点头,我可告诉师兄喽,说你私藏!”半夏抬出最大的威胁,人家游老头还是没理她。

半夏实在没辙了,上前一把抓住游老头的胳膊,一个劲的摇,边摇边说:“老头,你不要太过分,快答应,快答应……”

“行了、行了,快去喂药,一会儿那小子真嗝屁了,让我再想想我还缺什么药材,不许再打扰我!”原来半夏嘚啵半天,人家一句没听进去,正考虑要什么不亏本呢。

半夏鄙视的嗔了一眼自家师傅,没空理他,紧忙到床前。

此时的姬兰襄已经虚弱的躺在床上,半夏忙把药丸喂进他嘴里,手离开对方嘴唇的时候,才发现姬兰襄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微弯的眼睛、嘴角两边难得一见的浅浅酒窝,无不昭示着,就在刚刚,一个在生死之间徘徊的人,一个脸上从来没有第二种表情的人,竟然在笑!

“王爷,您是疼傻了,还是毒发的另一种表现,怎么笑起来了?”半夏又喂了几口水,疑惑的开口,冰块可是不会笑的!

“你们师徒关系真好。”好到让人嫉妒,姬兰襄半是揶揄,半是羡慕的送给半夏一个大大的真心笑容。

笑了、笑了,冰块真的笑了,五分帅气、三分阳刚、一分睿智,还有一分调皮,虽然人还是病怏怏的,但半夏还是被这样的笑容蛊惑了。

半夏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稳,心跳也有些加快,面皮发烫,自己这是害、害羞了吗?这好像是前后两世第一次因为异性而害羞吧?还是因为人家随便一个笑容,自己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唉!

半夏稳了稳心神,正色道:“王爷不要过于激动,吃了解药就睡会吧,对恢复有好处的。”命捡回来了,就别傻笑了,赶紧闭眼睡觉!

傻丫头,本王笑是因为真的高兴。高兴你为了本王不惜灵药、高兴你为了本王忤逆师傅、高兴你为了本王殚精竭虑。

精神松懈下来的姬兰襄再也抵挡不了身体的虚弱,瞬间晕了过去,又是吓坏了众人。半夏仔细把了脉,还好,解药开始起效,气息平顺,只是身体消耗太大,慢慢补回来就好。

“王爷醒来后,多喂他一些淡盐水,循序渐进的食补一段时间,我再开一副养精血的药,很快就会恢复,大家不要担心了。”

半夏开导青铁、诸葛四人,四人这才彻底放心。青竹、青松去厨房忙活,青铁、诸葛轩辕则被游四方拉到一边,一阵嘀咕。

半夏看着好笑,师傅真是等不及了,这么快就开始收账,还怕人家赖账不成?呵呵,随他高兴吧,还是先给冰块包扎伤口要紧。

拿着棉球,一点一点的清理糊在手心的淤血,渐渐的,参差不齐的伤口呈现在半夏眼前,震惊!还是震惊!

撕裂、生生的撕裂,可想而知当时的疼痛隐忍到了何种程度;愤怒、无尽的愤怒,把罪恶之手伸向自己儿子的太后,看到这些,是否有一丝后悔;心疼、肃然起敬的心疼,被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伤害至此,却顾全大局,不怒不怨,这样的男人才算顶天立地。

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半夏处理好伤口,看了眼依然昏睡的无害俊颜,虽说要想人前显贵,别怕背后受罪,没想到你是受的这样的罪,唉,以后还是对你好一些吧!

103 醒来

姬兰襄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并且还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梦中一只手无限温柔的抚摸自己的手心,这种温暖令姬兰襄醒来时的心情都十分愉悦。

身体没有继续必然的虚弱,却是精力充沛、内力充盈,好像从内到外被充分洗涤过一样,浊气消散、真气凝聚,浑身都透着舒服,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

闭眼躺着好一会儿,姬兰襄才舍得睁开双眼,缓慢坐起,修长的身体半倚在靠枕上,显得无限慵懒,眼光不自觉的落在包扎成蝴蝶结的双手上,呵呵,那丫头连个伤口都包扎的这么好看。

坐在床边凳子上打盹的青铁第一时间醒了,看到姬兰襄自己坐起来,很是高兴。

“爷,您可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无碍,游前辈果然名不虚传,这药真是灵药,不但解了毒,还提升了内力。”姬兰襄坐起,试了试内力,这才开口,说话之余,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想看的倩影,难道在外室?

“爷,游前辈非要回诸葛府挑宝贝,夏大夫说您毒解了,她留下来也没必要,也要跟着一起离开。呃,属下和青竹、青松三人极力劝说来呢,可没成功。不过,夏大夫开了补药,还温着,您先喝了吧?”青铁看出自家爷的意图,忙说明情况。

姬兰襄心里有点小失望,但没表现出来。望着托盘里黑乎乎的药汁,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用得着喝这玩意吗?

看出自家王爷的不情不愿,青铁突然开窍,很鸡贼的搬出半夏,希望管用。

“爷,这是夏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您醒来一定要喝的。”说着,还把药碗往前递了递。

姬兰襄显然是不尽信,疑惑的看了青铁一眼,凌厉的眼神很是吓人。青铁却是毫无惧意,他就不信,依着自家王爷的闷骚个性,会向夏大夫考证此事,再说这药确是夏大夫开的。

“只此一回!”虽然不信,但姬兰襄还是有条件地喝了,以后这药就免了。

“是,爷。东伯侯来了有些时辰了,在外室候着,估计这会睡着了,您看?”是叫醒他呀,还是让他继续睡?

“叫他进来吧。”依着姬欢秋的本事,宴会上的事应该有眉目了。

姬欢秋接到信儿后,一边担心,一边利用当值之便,利用这些年在宫里布下的眼线网侦查此事,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真让他查出些不寻常。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因为不清楚姬兰襄的情况,姬欢秋回到府里就火急火燎的从暗道来到襄王府,谁知王爷睡得正香,只好抓住青铁问个明白。

青铁便把毒发、中毒、解毒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听得姬欢秋是一阵阵后怕,还好有小姨子师徒在。

“兰襄,任何事情都不能和你的命比,记住为兄的话,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样你太不负责任了!好歹,你还有我们这帮兄弟。”姬欢秋上来就是一顿狠批,抛却了身份、地位,只以兄弟相称,严肃微怒的表情温暖着姬兰襄。

“堂兄所言极是,但我这样做是有依据的。其一,依着游前辈的医毒成就,怎么说都是骄傲的,怎么会这么平静的承认自己的无能,并且还是当着徒弟的面?其二,游前辈在他的地盘可以为所欲为,但在鲁阳却不能,这里有他的徒弟和师兄,他自然明白,何况夏大夫也给他分析了利弊,岂会不懂?这其三,游前辈全程心不在焉,只有在说到奇珍异宝时有反应,他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本王开口,夏大夫就帮本王谈妥了。夏大夫真是好本事,又救了本王一次,真不知道怎么报答她?”

姬兰襄说得头头是道,青铁没想到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家王爷还能明察秋毫,也许因为相似的经历太多了吧,即使面对生死,都能那么淡然,唉,王爷受得苦、经历的磨难,谁能想到?

只是有一点,青铁没想明白,那就是夏大夫真的是帮王爷,还是看在大家伙的面子上,亦或碰巧是大夫职责所在?青铁看了看王爷的脸,上面没有贴金子呀?王爷的脸皮啥时候变厚的?

“要说报答也好报答,王爷给她找个好人家就行了!”这样自家娘子就放心了,姬欢秋又打起自己的小九九,殊不知,这话听得姬兰襄莫名的心里发堵,只得轻咳两声,面色也越来越严肃,肯定是药效淡了。找个好人家,还能找谁,不就是明都吗!哼!

“那个侯爷,王爷肯定会好好护送夏大夫到齐将军身边的,您莫要操心了。”唉哟喂,我的侯爷呀,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青铁一看自家王爷的样子就明白了,忙接话。

“明都?不行,不行,就数他最不行了!除了他之外的人,王爷可要挑个好的给我小姨子留着。”姬欢秋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明都兄弟早都被小姨子送给别人家了。

“为什么呀?他是小念的爹呀!”青铁很是惊讶,忙刨根问底,姬兰襄更是支起耳朵。

“呃,这个吗,我是她姐夫,听我的准没错。王爷呀,您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探了禀报,上菜过程中,传菜的丫环们在一处亭子里跌倒了好几个,饭菜应该是在那时动的手脚,我会沿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姬兰襄想到当初的保证,没敢说出实情,忙转移话题。

一个话唠突然不肯说了,这里面肯定有莫与他人言的大事,得,主仆俩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还是正事要紧。

“嗯。据游前辈分析,毒发的诱因是忠烈草的草粉,这次的敌人或他身边的人应该懂药理,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小心点,危急时刻别轻举妄动,安全为重。”虽然当时疼的要死,游前辈废话一大堆,但其中的重点,姬兰襄是一点也没忽视。

“明白。”姬欢秋点点头,这就是兄弟。

“兰襄,我下值时,皇上被太后叫去了,你毒发之事他们会不会知道?”姬欢秋突然想到这事,赶紧补充。

“知道与否都没关系,皇上要是问起来,你们就如实说。如果这一点信任都没有,这二十几年的兄弟白做了。”姬兰襄对皇上哥哥很有信心。

“是!”

……

……

104 怀疑的种子

襄王府热闹的时候,太后宫里也不平静,太后与皇上,这对鲁阳最尊贵的母子,正激烈的对峙。

“母后,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七弟,非要怀疑他?难道就凭那没脑子的魅妃一面之词?”姬兰珏站起身,烦躁的折返两步,很不能理解娘亲对弟弟的敌意。

“就因为她没脑子,她说的话才最可信!皇上别忘了,当年老七中毒之事,只有咱们娘四个知道,况且那毒还是世间少有。你说魅妃说的那么吻合,母后能不起疑心吗?”白晴倒是淡定,端坐在椅子,不紧不慢的敲敲桌面,提醒儿子。

“母后,眼见为实。这么多年了,七弟是什么样的人,儿臣心里清楚,儿臣是不会相信他有反心的。退一步而言,即使七弟真的毒发了,儿臣也相信他,除非他亲口承认。”姬兰珏似乎是被白晴问住,又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皇上呀,你真是和先皇一样,那么轻易相信别人,那么一如既往的相信别人,你小心他是下一个摄政王?”看着执拗的儿子,白晴步步紧逼。

“母后!七弟不是别人,他是您的亲儿子,是儿臣的亲弟弟!儿臣明白的您的良苦用心,但今时不同往日,您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姬兰珏有些气愤,娘亲怎么能拿弟弟和老奸贼比?

“哀家杞人忧天?当年要不是皇后的两个亲儿子,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你争我夺,最后拼个鱼死网破,双双被杀,岂能轮到皇上入主东宫?他们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要不是让老七中毒,嫁祸皇后,皇上岂能安安稳稳的坐稳皇位?要不是哀家的杞人忧天,咱们娘四个就成了人家刀俎下的鱼肉!老七中毒?他中的什么毒?如果他没有异心,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白晴不知道被哪句刺激,突然很激动。

“母后,您先别激动,儿臣的意思是,七弟要想反,以前在军营时早反了,现在国泰民安的,他师出无名,怎会走这一步?母后,当年七弟学艺归来,小小年纪就被您安排进军营,发展势力。那些年吃的苦、受的累,你不是不知道,他也是您亲儿子,您就不心疼?”姬兰珏上前安抚白晴,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心疼如何,不心疼又如何,当年咱军营没有势力,他身为哀家的亲儿子,太子的亲弟弟,他不出马谁出马,难道让你皇姐去?只有苦了他一个,咱们娘四个才能安稳的活着。当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剑拔弩张、皇后的无可奈何,老七当年小,他不懂,皇上也看不懂吗?”白晴心有戚戚然的陷入回忆,坚定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懂,老七也懂,所以他不怪您。”

“呵呵,他不怪哀家?是呀,他确实不怪,只是把哀家当成他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白晴说的寂寥又心酸。

“母后,七弟这样对您,儿臣觉得不是因为您对他下毒,而是下的什么毒。亲人间的不信任伤了他的自尊。”姬兰珏把对弟弟的了解说给娘亲听。

“那时候谁还有心思考虑一个几岁小孩子的自尊?这样的毒对他无害又可让哀家安心,两全其美,哀家别无选择。”白晴冷情的说着当年的无可奈何。姬兰珏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一时间母子俩双双沉默。

“您确实没必要忧心七弟,您要相信,儿臣和七弟绝不是大皇子与二皇子,您也成不了皇后,您是忧思过甚了。这事,到此为止吧。”姬兰珏过了好一会儿,心平气和的要打消太后的顾虑。

“皇上,要居安思危,你……”白晴重新打起精神,还要劝说,却被姬兰珏打断。

“母后,七弟现在这样对您,您后悔过吗?”姬兰珏问的突然而深沉。

“后悔?不,母后从开始就没有后悔的权利,谈何后悔。”白晴凄然一笑,很是自嘲。

“母后,休息吧,儿臣乏了,先回宫了。”姬兰珏不再说什么,扭头往殿外走,

“母后,如果儿臣是七弟,您也会这样对待儿臣吧?”在要迈出殿外时,姬兰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边走边问,丝毫不做停留,须臾走到殿外,似乎那答案早在心中。来到殿外,奴才们上前伺候着,姬兰珏远眺灯火掩映的宏大建筑,凄然一笑,这皇宫中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哪个不是在权利的漩涡中沉浮,包括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上!

殿内,太后颓然的坐着,眯着双眼,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紧皱双眉,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

“不、不,哀家绝不能心软!不管是谁,哀家都会那么做!既然皇上不肯出手,那哀家只好亲自出马了,怎么办才能不让这两兄弟察觉呢?”白晴不断自言自语,魔怔了一般。

……

姬兰珏从太后宫里出来不久,消息就传到了驿馆。

主卧的寝室外厅,红衣垂首,向着已经换好家常服,慵懒的坐在椅子里的赫连牧禀告。

“主子,鲁阳的太后和皇上并没有对襄王有所行动,离间行动失败,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失败之说倒是言之过早,中要有太后与鲁阳帝这次深夜密谈,那就说明他们有所怀疑。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会发芽生长的。跟了本殿下这么多年,这点还想不到,只顾眼前,真是愚蠢!”赫连牧越说越严厉,手一抬,示意退下,吓得红衣冷汗直冒,同样办事不利的蓝烟也是战战兢兢。

“主子,属下无能,还未能查到游老行踪,应该不在京城。不过,属下无意中打听到游老前不久收了欧阳医馆的夏大夫当徒弟,是、是您师妹。”蓝烟低头等着挨罚。

师妹?那这时候老头更不会离开这策城了。看来老头真是刻意躲着我,不用问,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赫连牧把事情前后一想,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在炼药上老头撒谎了,呵呵,师傅呀,几颗药丸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赫连牧怎么也没想到,他看不上的那颗药丸救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并且在以后他认为万无一失的对决中输的彻底。

“际,离开之前,为马师伯备份厚礼,哦,还有老头和新上任的小师妹,一并送到马府,暗中送去就好。”赫连牧阴转晴的吩咐阮际。

“是,主子。主子还不打算亲自上门吗?”阮际毕竟从小和赫连牧一起长大,胆子大些,有问题就问。

“对,马师伯当年不愿意,现在更不愿意;本殿下当年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赫连牧说得霸气。

阮际想想也是,当年太子第一次来策城,本打算凭着游老的关系,想拉拢身为太医的师伯为自己办事,谁知两人还没见上面就被马老暗中拒绝了。依着太子的性子,自然不强求,呵呵,还好,后来有了白棋。

105 行前

姬兰珏与太后不欢而散后,回到寝宫,神色阴郁地在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托在手上仔细的端详,里面装的正是皇弟姬兰襄的‘解药’。

姬兰珏记得很清楚,当年母后把盒子交给他时的凝重,她说:“这是老七的解药,他的命,现在交到你手上!”

今晚母后的言之凿凿,让他很是烦躁,希望这颗药别用上!

姬兰珏担忧了一夜,直到早朝上见到面色红润、冷峻依旧的人,这心才算放下,果然,母后是多虑了。

……

半夏的一夜未归,着实让白洛云担心了一把。

“只此一次啊,下次不管忙到多晚,都得给我回府,大姑娘家家的在外过夜,成何体统?”半夏第二日抽空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乖乖听自家老娘的数落。

“娘,我知道啦,因为是沧泱姐姐才留宿的,都怪您女儿做事太专注,忘记时辰了,下次不敢了。好啦,娘,您女儿现在又累又困,放过她吧?好不好?好不好吗?”半夏一面拉着自家老娘的胳膊撒娇,一面把脑袋耷拉在白洛云的肩膀上。

给儿子下毒、让儿媳不生养,要不要把太后做的这些事告诉爹娘?半夏半搂着自家老娘,麻烦的晃晃了脑袋,白洛云头上无法掩藏的几根白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进半夏的眼,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二老颐养天年吧。

“娘,您都有白头发了?”半夏忧忧的在白洛云耳边说。

“你都长大了,娘怎么能没有白头发?好了,快回房休息,娘去给你做好吃的。你说你……”白洛云一路唠叨,听得半夏暖暖的。

……

果然,如姬兰襄所料,赫连牧和平王纷纷辞行,于第三日踏上归程。半夏万万没想到,那个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师兄竟然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马天明把半夏请到府上,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半夏很是惊讶,然后是些许不好意思,没想到师兄这传奇人物还能想到自己这个没见过面的师妹,反观自己还当人家不存在,这就是差距呀!

半夏期待着打开礼物,却傻眼了,一包药材,确切的说是一包混合了多种毒物的药材!这什么呀?

半夏拿小棍扒拉扒拉,一钱蜈蚣身、二钱蝎子尾、三钱地蚕蛹……半夏一边扒拉一边认,扒拉完了,也认完了,这不是师傅教给自己的第一个毒药配方吗?师兄什么意思?考核自己?考核过了才能做同门师兄妹?这是有多瞧不起人呀?

刚刚的感动和不好意思荡然无存,半夏表示,有这么一个高标准、严要求的张狂师兄真心伤不起呀!

不过,点名道姓地请自己把某种珍贵稀有的药材转交给师傅,是几个意思?这是猜到自己和师傅的‘狼狈为奸’了,还是投石问路?半夏又表示,这么一个高标准、严要求的张狂师兄真心惹不起呀!

半夏瞬间理解师傅曾经的高压生活,有这么一个猴精猴精的徒弟,做点坏事真是压力山大呀!还好人走了。

“贤侄女儿呀,看来你师傅已经告诉你关于你师兄的身份了。不可否认,你师兄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很有抱负,但他在那个位置,做事情的时候自然要从那个位置出发;你师傅呢,就是个闲云野鹤,不为名、不为利,孑然一身,信马由缰;而你我则不同,生于浮世,牵扯自然多,所以,在做某种决定的时候,要考虑全面。时刻记着,你的家在鲁阳,你的亲人在鲁阳的皇城。”

马天明的一番长篇大论说的半夏一头雾水,世伯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家确实在鲁阳,你的不也是吗?谁的家不是呀!等等,师兄就不是,师兄是齐越的太子,家自然在齐越,世伯的意思是叫自己提防师兄?

“谢世伯提点,世伯放心,侄女只是个拿刀的小大夫,不想掺和大事。”

马天明赞许的点点头,真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师弟绝然想不到这些,自己就多事提醒一下。当年要不是自己多转个心眼,快人一步,恐怕早上了贼船,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

东伯侯府,姬欢秋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妻儿,远远就看到自家娘子在大厅里踱步,小嘴一张一合的,自言自语着。

“交给明萝小姐最合适,可就怕她嘴上没毛,办法不劳。年纪小不说,还是个性格豪爽的,和半夏真是半斤八两。唉,除了她,也没合适的人了,难不成真要求襄王?人家堂堂的王爷,会帮这点小忙吗?这眼看要启程了,真真愁人,唉!”

“娘子,遇见什么事了,又是明萝、又是王爷的?”姬欢秋可不忍看自家娘子愁眉苦脸的样子,要筹谋划策。

“侯爷,你回来啦。恩,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在北去的路上找人帮半夏保存点东西。”夏林走上前,把姬欢秋引到椅子上坐好,又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给他。

“东西?什么东西?直接交给小姨子就好了,怎么还请别人保存?”姬欢秋喝了口茶问道。

“银子,要是能直接给她,我还至于这么烦恼吗?侯爷不知道,半夏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善良,看不得人贫苦,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竭尽所能的帮忙,再加上她对银钱看得不重,结果往往是搞得自己身无分文。北疆之行那么遥远,我真怕她又犯这毛病,所以想先不让半夏知道,找人帮忙保存些银两救急用。”听完娘子的解释,姬欢秋频频点头。

“娘子,你这么做很对。所以你想请明萝或者王爷帮这个忙?”原来娘子在烦恼这个。

“对呀,可是我也不确定请谁好?侯爷你说呢?”毕竟这两人的情况,姬欢秋要了解的更清楚。

“那娘子就听我的,请王爷帮忙吧,明萝那丫头办事不牢靠,尤其是这种和行军打仗没丝毫关系的事。”

“好,就听侯爷的。那侯爷帮我约一下王爷吧,我亲自和王爷说。”夏林心里琢磨到时怎么和襄王说。

“不用娘子出面,这点小事,我去办就行,五千两够吗?”姬欢秋又喝口茶,随口说了一个数。

“这事我得亲自去办,有些注意事项,你不懂。至于银两我用私房钱就好,半夏那丫头不想用别人的。”夏林没多想的实话实说,不想姬欢秋当即就不干了。

“喂,娘子,你说谁是别人?我这个姐夫是做假的吗?”姬欢秋魅惑双眼斜睨着自家娘子,好像只要夏林敢点一下头,就要她好看。

“呃,当然、当然不是。那就有劳侯爷去帮我跑一趟吧,不用那么多,我出一千两,侯爷一千两就足够了。那个我先去看看孩子。”夏林发现自家逗逼相公,阴险起来也是很吓人的,好女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至于所谓细节,早被抛到九宵云外。

姬欢秋看着落跑的可人儿,心中暗笑,自家冷美人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姬欢秋边秀恩爱,边讲原委,终于把事情讲清楚,姬兰襄接过两千两银票,贴身放好,这丫头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106 出发

终于,出发的日子到了。

不喜欢分离,又因为这次远行自己是个顺路搭车的,所以半夏并没有答应亲人朋友来送。

但无论是从娘亲和姐姐没完没了的唠叨以及似乎永远无法准备齐全的行李,还是从师兄缱绻爱恋而无法诉说的一言不发;无论是从沧泱姐姐送的代表身份、横扫整个诸葛商业帝国的吊牌,还是从几个努力学艺的学徒恋恋不舍的依偎,半夏都能感觉到浓浓的爱意。

相较于从烟村到京城的第一次出行,半夏这次远行没有了当时忐忑不安后的视死如归,有的只是诺言兑现后的随心而为,只需满怀希望,淡然前行;

相较于以前无数次前途未卜的远行,没有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绝决,有的只是尽可能稳妥的安排以及隐隐的兴奋和紧张。因为这一行有了女眷和孩童,更因为女眷里有那个丑丫头。

按照以前的出行规矩,伟大的襄王是不需要特别准备马车随行的,因为将士们都知道,襄王向来都是骑马行天下的。

这次却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是因为随行了一位特邀参将,清瘦俊朗的少年郎,姓花名二,也就是咱们的小姑奶奶——花落。

鉴于花落的英名,襄王的一众亲近侍卫都是‘敬’而远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让其他不明真相的将士越发觉得花参将的神秘高贵。

青衫遮体、木竹挽发,这英俊的少年参将明明就是一名美娇娥吗,身为对人体构造有相当专业研究的夏大夫一眼就看穿花落的伪装。

能和冰块王爷扯上关系的小丫头应该更不简单吧?半夏如是想,不过,看这丫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半夏淡然地摇摇头,这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关自己的事。半夏时刻谨记:她和小念只是人家的一件特殊的行李,只需跟着大部队低调地走就好。

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镇国公府的齐大小姐带着三十几号人,呼拉一下,就把半夏和小念的马车保护起来,努力践行老太君的诺言。于是将士们又不断猜测,这马车的人到低是哪路神仙,要镇国公府如此谨慎?

“咳、咳,那个,明萝妹妹,我看咱们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半夏数数马车周围的人头,身为行李,半夏很明白,是不能随便提要求的,但对于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半夏表示为自己安全着想,非常应该出声抗议。

“夏姐姐,这些人都是随行伺候和保护你和小念的人,按照镇国公府的地位,这阵势不算大的。”

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半夏咽咽唾沫,总是有些不习惯。

“但这样随军是不是太过招摇?”半夏说的含蓄。

“本王定会护你们周全。”姬兰襄冷不丁插进一句话,齐明萝想了想,一扬手,镇国公府的人分散开来,但自己却骑马紧紧跟在马车一侧。

自己不再是大熊猫,半夏立马觉得呼吸都是那么自由自在,于是感激的对姬兰襄点点头。姬兰襄双眼微不可查的一亮,笔挺的脊背再次挺了挺,然后酷酷的一挥手,队伍出发!

什么人呀?本姐姐可是你不只一次的救命恩人,怎么还这么冷冰冰的?真是气人!

你这种德性怎么让人对你好?半夏想起前两天晚上的某人,还是睡觉的时候有人情味,人一好,就现原形!要不是此行还得仰仗人家,半夏还真不想理他!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吧!

半夏不晓得襄王爷的变化,可有眼尖的。花落痞痞的倚在车窗上,把姬兰襄的反应尽收眼底。

主动跟女人说话,不、不、不,这应该算是主动帮女人解决难题;人家一个点头微笑,襄叔这反应应该是不好意思了吧?

不行,没事的时候得问问暗处的青红姐姐,到底怎么回事?襄叔单单对待救命恩人绝不是这个态度。哈哈,这旅途不会无聊喽!花落这边兴奋的蠢蠢欲动。

青铁硬着头皮,把花落介绍给大家,一行人就顶着慰问边疆将士的名头,军资在前、襄王的马车在后、半夏的马车在中间,一行人伴着初升的艳阳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刚刚学会骑马的小念,在得到许可后,早已兴奋的随着明萝骑马去了。半夏卷起车帘,温柔的注视着儿子,摸摸揣在怀里的老太君给的玉镯,希望这一行,人和物都能物归原主,姐姐,阿森好想你!

从半夏出现在车窗的那一刻起,骑马跟在车侧的姬兰襄,眼神就不受控制的频频落在丑佳人身上,半夏丝毫的情绪波动都尽收眼底。

温柔的想念?浓浓的相思?这丫头什么时候有过这表情,这又是为谁?难道是齐明都那小子?

“加快行进速度!”不小心打翻粗缸,襄王爷一声令下,发泄无名的怒火。

颠簸、颠簸,屁股背锅!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一天下来,半夏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小念也不吵吵骑马了,还好半夏早准备了消肿止痛的药膏。

“我第一次骑这么长时间的马。”看着爬进马车的明萝,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

“都一样的。”半夏默默地递给她一瓶药膏,暗示自己的屁股也一样痛。

“唉,还是历练的少,姐姐你看襄王他们跟没事人一样。”明萝一指,很是羡慕。

一身戎装的英挺男儿,虽然经过一天的颠簸,仍然神采奕奕,毫无疲态。

话说,暮霭沉沉下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男儿真是别有一番味道,稳重、踏实,给人浓浓的安全感。这让半夏想到前世的爸爸、哥哥。军人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钢铁般的存在。

在这种氛围下,就连那个大冰块都不再冰冷,而是肃穆,显得那么顶天立地,气吞山河。话说,这冰块不笑也可以这么又man又帅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很轻易地觉察到半夏的目光,姬兰襄本来很淡定,但架不住某人不错眼珠的一个劲地看,也不架不自己的胡思乱想,是自己脸上蹭上脏东西了,让这丫头这样?

终于,某爷忍不住轻咬银牙,轻瞟了半夏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就惊到了人家。

半夏既没有被人逮到的尴尬,也没有被人逮到的慌乱,很是惋惜的把头扭回车内,好好的风景被冰块的眼神给破坏了,唉!

107 红娘花落

因为找到好玩的事情,所以花落第一天很老实的在马车里横躺竖卧,满脑子搜刮坊间关于姬兰襄和夏大夫之间的传言,时不时望望车窗外这个、那个,似乎在印证某些传言的真实性,眼珠骨碌骨碌、一个劲的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紧不慢,天黑前刚好赶到驿站,大队人马安营扎寨。

因为要行保护之责,齐明萝自然是和半夏母子住一起。三人下来马车,缓步走向房间,只是姿势稍显别扭,没办法,屁股疼呀。

姬兰襄看在眼里,递给青铁一个‘是知道会如此’的眼神。

驿站早已备好饭菜,出门在外,姬兰襄也没那么多讲究,同半夏几人同桌吃饭。

中午只吃了干粮,所以姬兰襄先动筷子后,几人谁也没客气,开吃!

小念人小手短,远处的菜自然够不着,半夏和明萝一左一右,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花落吃的很快,有七、八分饱的时候,才有闲心看半夏她们的一举一动。

忽然,她夹起一块牛肉,在空中顿了一顿,没敢放姬兰襄碗里,只放在他的菜碟上,微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说到:“王爷,你爱吃的牛肉,多吃点,我怕你够不到。”

声音不大不小,刚够桌上的几个人听清,除了姬兰襄好似没听到一样似的继续夹菜吃饭,其他几人表面虽然没表现什么,但内心却各有想法。

这小参将到底什么来头,连自家老娘都再三嘱咐自己不要同此人交恶?不过这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夹菜,怎么看怎么辣眼睛。这距离,够不着?太牵强了吧?齐明萝甚是看不上。

看来这丫头和冰块很熟悉呀,都知道他爱吃什么。是真谋士,还是红颜知己,抑或相好的?半夏突然觉得自己很八卦,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恩,吃饭、吃饭。

青铁却没有半夏和明萝的轻松,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小姑奶奶呀,你不知道爷有洁癖吗?你忘了哪次进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被拎着去沐浴?真是记吃不记打,好在,看爷的表情,不打算跟你一般见识。

很快大家吃完,纷纷离席。特意留在最后的花落看了眼那块始终都没被动过的牛肉,孤零零的躺在菜碟里,心里很激动,好戏开始。

花落晃晃悠悠地在院子里乱转,美其名曰:消食。趁人不注意,飞身上树,找到暗处的青红,姐姐长、姐姐短,只想打听姬兰襄对半夏的不同。

青红训练有素,自是一丁点都没透露,花落也没胆量对青红撒泼耍滑,只得做罢。

花落对青红无可奈何,对其他人却是有办法的,青铁、青竹、青松三人谁也没躲过,都屈服在她的淫威下,从烟村的初次相识到刚刚的救命之恩,没有隐瞒的全盘托出,听得花落是唏嘘不已。

要说青铁三人怎么这么意志不坚定,敢背后议论主子,一是花落可信,二是王爷又没特意嘱咐他们不能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也想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

花落思绪翻飞,堂堂英俊潇洒的战神王爷,竟然单恋一个丑大夫,还是个带孩子的。等等,孩子?那不就是个嫁过人的姑娘?这孩子是镇国府的嫡孙,那夏大夫不就是齐大将军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可是要兄弟阋墙的节奏吗?

想到这里的花落惊恐地抓着青铁三人求证。

“侄小姐,爷只是对夏大夫欣赏,又是救命恩人,对她才不同,怎能说他喜欢夏大夫?”青铁是万万没想到爷会有喜欢女人的一天。

花落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一群傻老爷们的世界真是单纯,“要是真当恩人,封赏就好了,有必要走这么近吗?你们不要忘了,夏大夫是女的,女的!”

青铁听花落的分析,越听越感觉对,但还是极力为主子正名。

“谁说夏大夫已经嫁人了?东伯侯临行前还托我们帮夏大夫找好人家呢。”青铁很为爷委屈,谁说爷要夺*?爷是那种人吗?吗?好像是。想想爷的霸道,青铁又不敢肯定了。

“既然秋叔都这样说了,那就好办了。啦啦……”花落像是拿到尚方宝剑,哼着小曲回房睡觉,心里琢磨怎么把两人送做堆。

一夜无话,第二天启程上路后,花落在自己的马车里就坐不住了,无聊哇。花落也不等车停,跳下马车,几步就撵上半夏她们的车,同样不等车停,就跳上车沿,隔着车帘说话。

“夏大夫,我一个人坐车实在无聊,想与你们挤挤,搭个伴,不知可否?”

车内,半夏还没说什么,齐明萝不乐意了,低声跟半夏咬耳朵。

“他一个大男人怎能和咱们一车,多不方便呀?夏姐姐不要答应他。”齐明萝摸摸好的差不多的屁股。

“谁说他是男人?”半夏狡黠挑眉,比出‘女扮男装’的口型。

“你怎么知道?”齐明萝恍然大悟,但还是无法相信,女人扮男人会这么像,自己扮的时候也没这么像的。

“我是大夫,男、女还是分的清的。”半夏一副不要小看我的调皮样子。

“快让她进来,我观察观察。”明萝也有了玩的心思,半夏宠溺的笑笑。

……

“当然可以,花参将请进。”半夏边答应,边撩起车帘,把花落让进车内。

花落欢喜的入了车内,啪,把车帘一落,阻断了外面青铁几人的探究眼神。

“爷,侄小姐从昨晚给您布菜开始就怪怪的,现在又这样……,唉,千万别把夏大夫她们带坏了。”侄小姐这是要对夏大夫下手,千万别找咱的事。青铁不敢对爷说昨晚的事,只得试探。

“无妨。”姬兰襄冷冷一句,也不知道是说花落把几人都带坏也没关系,还是说花落不会如此,只是简单找个伴。不管哪种情况,好像都不关王爷的事。

青铁看着事无关已,高高挂起的无良主子,真心累呀。

“半夏丫头稳重,明萝贪玩。”姬兰襄冷不丁又一句,正在自我哀悼的青铁突然意识到,主子这是告诉他侄小姐要带坏也只会带坏齐大小姐吗?

侄小姐加齐大小姐,青铁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兄弟们,一定要顶住呀,以后有的忙了。

……

108 试情

车内,花落讪笑着,刚要说话,便敏锐地感觉四道目光正探究在自己身上,齐大小姐和齐小念?什么意思?

“夏大夫,你们聊什么呢,花某也来凑个热闹。”

“没什么,齐小姐正在给小念说些骑马打仗的故事,好让时间过得快些。”

“骑马打仗?齐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花落感觉这目光一直都在,便扭向齐明萝。

“两位,我脸上长花了吗?还是长得太过俊俏,让二位好生羡慕?”花落嘻笑,让齐明萝不至于太过尴尬。

“咳、咳,失礼……”齐明萝收回视线,掩饰性的咳嗽几声。

“花姑姑,你这男装扮相真高明,咱们都没看出破绽呢。”相比之下,小念可直接很多。

“叫什么姑姑,都把我叫老了,还是叫姐姐吧!”原来是女扮男装之事被人家看穿,花落并没在意,这样也好,以后好相处。

现在叫她纠结的还是辈分问题,不得已呀,随便找个理由,把辈分降下来再说。

“看花参将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小念还小,还是叫姑姑合适些。”不明就里的半夏可不想平白高人一辈。

“那、那好吧!”花落就坡下驴,反正自己提了,将来襄叔的哥们,那个齐大将军别介意就好。

“花参将,你还没说你的扮相……”齐明萝指指花落,怎么那么像男的。

“这个呀,因为我从小是被当男孩子养大的,我小时候……”

花落噼里啪啦,把小时候的调皮捣蛋的趣事一说,把几人逗得哈哈笑,直到停车休息。

“怎么这个时辰就歇息了?”半夏以为有突发情况。

“还不是咱们王爷怕你们不适应,太过辛苦,这才增加了歇息次数。走,下去活动一下筋骨。”花落率先下车,领着小念玩去了,齐明萝看看半夏,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走,去追她们。”明萝这是怕自己落单有危险吗?真是个好姑娘。

在半夏的要求下,四个人没走太远,在一块空地动动胳膊、动动腿。

半夏最早活动完,没有和其他三只一起疯,便退到一边观看,却碰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姬兰襄,回避已是来不及。

想到刚才活动的自己被人家看个满眼,半夏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花落的话,这才有了话题。

“多谢王爷体恤。”

“无妨”又是最简短的一句。

意料之中的回答,既然不能回马车,也不能失礼,半夏决定站在姬兰襄旁边当哑巴。

“久坐马车对身体无益,可以换着骑骑马,最好练练身体,旅途会好过些。”姬兰襄看一眼半夏的小身子骨,然后破天荒的提点。

“哦,好、好的。”这一长串话,惊的半夏有些结巴。

主动关心?难道爷真的看上人家夏大夫了?看来侄小姐猜对了,青铁在旁边如是想,然后悄悄后退两步,生怕碍着爷的好事。

“民女有、有消肿止痛的药,如果王爷有需要,可以向民女要。”半夏知道人家不需要,但不是没别的说吗?

“好”然后世界再次静止。

……

花落和半夏她们在车上混过一天,丰富的阅历、幽默的谈吐,让她很快和三人打成一片,姐妹相称。并且收获迷弟、迷妹各一枚,以至于到了驿站吃饭,明萝和小念还粘着她。

三人落座吃饭自是一体,花落一声随意的招呼,就和半夏换了位置,把她挤到姬兰襄旁边。

在哪儿吃都是吃,半夏倒是不在乎,姬兰襄更是没意见,那就开吃吧。

花落看着落座次序,心里爽翻了,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啊。

花落和明萝甚是懂事,把小念照顾的无微不至,让半夏很满意,用餐也很愉快。

“夏妹,帮姐姐替王爷夹些胡萝卜,他最爱吃了。姐在这边够不到,你看王爷不好意思跟咱们抢着。来,小念,吃肉肉,长大个。”花落很自然的请半夏帮忙。

是看我们是妇孺,所以不好意思吃吗?半夏看看姬兰襄面前空空如也的菜碟,又看看他,大病初愈,又要长途跋涉,还要行督导保护之责,不吃饭怎么行?

又是喜欢牛肉,又是喜欢胡萝卜,应该不挑食。半夏猜测着,以一个大夫和被保护人的身份,刷、刷、刷,夹了几样肉菜和蔬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当然更多的还是胡萝卜。

“王爷,莫嫌弃,请吧。”半夏指指菜蝶,别不好意思了,吃吧。

“多谢。”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布菜,当然要吃。至于昨天花落夹的,花落有夹吗?他没看到。

姬兰襄优雅地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吃,‘果然是因为我们’,半夏看着没了半碟的菜,更加肯定刚刚的猜测,很自觉的继续布菜。

就这样,一个布、一个吃,好像远没有饱的时候。

姬兰襄每吃一口胡萝卜,青铁就像咽药似的痛苦地皱一下眉。

侄小姐呀,你这是借机报复,赤果果的报复!你明明知道爷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还不好意思?你哪只眼睛看到爷不好意思了?爷不用菜碟,那是有洁癖,直接放饭碗里吃更卫生!

夏大夫呀,您就别再夹了,没看到爷都快吃撑了吗?

爷呀,您最注重养生了,什么时候大晚上的吃这么多?

青铁看着这几个人,表示很心累。

“咳、咳,夏大夫,爷这几天肠胃不适,不宜多吃。”青铁实在看不下去了,随便扯个谎,阻止半夏进一步夹菜的动作。

“哦?王爷既然不舒服,民女给您把个脉吧?”半夏瞬间职业病发作,放下筷子,就要给人家把脉,都怪这两天太闲了。

姬兰襄很配合的把手腕递过来,“有劳。”

温热而柔软的指尖轻触自己的肌肤,熟悉的异样感熨烫自己躁动的心,襄王爷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上火,心跳有些快而已。王爷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是人之根本。”半夏眼睛亮晶晶的,很是真诚的劝说,毕竟这一路还得指望人家。

“好。”第一次因为一点小不适被人关心,姬兰襄表示很温暖。

花落在旁边看的心里乐开花,试情成功。果然不出所料,连最讨厌的胡萝卜都吃了,姬叔你还敢说对人家没意思?看来今晚要找襄叔好好聊聊了。

襄叔呀,襄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

109 喜欢的感觉

姬兰襄挑灯看处理完政务,动身往院子散步,没办法撑呀。走到小凉亭,花落正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坐在石桌上。

“襄叔,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等的快睡着了。”花落忍不住抱怨。

“何事?”姬兰襄绕过石桌,走到亭栏前,心里一合计,刚出城两天,这丫头不应该有什么事才对。想到这里便放松地借着月色凭栏远眺。

“非常严肃的事!”花落跳下石桌,来到姬兰襄身后,一本正经地说着,希望能勾起襄叔的兴趣。

姬兰襄没理会花落的故弄玄虚,自故自地继续看风景。

“好吧,我只是想问、想问……”花落状似委屈又低落的停顿,

“想问胡萝卜是不是很好吃!哈哈……”花落放肆的大笑,准备好好消遣消遣姬兰襄。

“你都说本王最喜欢吃了,你说好不好吃呢?”无波无澜的一句话让笑声戛然而止,坏了、坏了,襄叔这是要秋后算账了,都怪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花落决定马上进入正题。

“叔呀,你是不是喜欢夏丫头?”花落也看不到姬兰襄的表情,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得接着说。

“就是经常不见,很是想念;找遍理由,总想见面;见面之后,时间不够;她若有难,必定相救;她若有求,必定相应……”

花落这次真是尽力了,虽然自己没有实战经验,便把戏文、爱情故事融会贯通,总结的很彻底全面,她就不信,这样还没有效果!

姬兰襄表面依旧古井无波,但内心从那句“你是不是喜欢夏丫头”开始,早已巨浪滔天。

生死一线时的心心念念、肌肤相触时的心痒心动、初闻他*时的心塞胸闷……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就是因为喜欢?

想想吧,那再普通不过的丑女人于己而言的处处惊艳、时时特殊,就是因为自己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喜欢吗?喜欢吗!是必须喜欢?还是一定喜欢?原来这就是喜欢!

想通的姬兰襄准备立马回屋仔细品品这‘喜欢’二字的滋味。心意已定,立马行动。

“回屋睡觉!”姬兰襄转头看看依然喋喋不休的人,看在被点醒的份上,好意的提醒。

“啊?”滔滔不绝的花落突然被打断,有点萌蠢萌蠢的。

“别整天窝在车里,时常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你要起好带头作用。”姬兰襄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迈出的脚,做了一断不长不短的工作指示,然后潇洒走人,留下更加蒙圈的花落。

呃,襄叔这么长篇大论的‘废话’是几个意思?智商突然着急的花落调动所有脑细胞,大脑高速运转,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的花落对着姬兰襄走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心里很是鄙夷:闷骚的男人真是活该打光棍,想见人家就直说吗!

回到寝室的姬兰襄躺在床上,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一个有才的女人、一个有才面残的女人、一个有才面残货真价实的女人!

他开始一点点核对,从相识到现在,一分一秒的相处都没放过。她的特别无形中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对她的特别,牵扯出一丝丝情感。几次的相帮相助,从欣赏到信任,丝丝缕缕的情感终是牵扯成朦胧的爱情。

爱情,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碰触、甚至嗤之以鼻的东西,就这样无影无形、潜移默化、细雨润物的来了!

姬兰襄开心的傻笑一下,翻个身又发起愁来,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呢?像皇兄皇嫂一样,身不由已的默默相守;还是像姬欢秋一样高调恩爱,蜜汁般腻人;抑或像普通人家的以夫为天,独断专行?

不得不说,姬大王爷越想越远,完全没考虑如果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咋办?

……

不知是女扮男装行走方便,还是怕‘男’女共处一车,招惹闲话,半夏和明萝在新的一天均做男装打扮,和花落走在一起,真真的风流俊俏,跟大家在一起,也是雌雄难辨。

姬兰襄明了自己的感情,看半夏的眼神自然和以前不同。但依着他冷峻的性格,也不是充满浓烈爱意的炽热目光,而是掺杂了一丝温柔的宠溺目光。

这一点小小的眼神变化也没逃过青铁三只的眼,谁叫人家是王爷身边的人呢。三人虽然没胆向当事人求证,却是更加相信侄小姐的判断,自家王爷有喜欢的人了!

不管夏大夫配不配,反正只要爷喜欢就好。也许不久的将来,襄王府要有女主子了,然后就是小主子,幸福的一家呀!呵呵……

想想未来真是美好,但青铁却没有高兴过头,而是尽忠职守。虽然半夏的身世简单清白,但还需要细查,毕竟是未来襄王府的王妃。

那个远郊的小山村?刚好监视平王世子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说到这平王世子暂居在那儿,不会和夏大夫有什么关联吧?

青铁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一跳,看看爷这株铁树好不容易长的花骨朵,千万别没开放就枯萎了,那样爷岂不又要受伤?。呸、呸、呸,莫要自己吓自己,还是等查完之后再做计较。

“爷,如果晚上还要赶到驿站,就要急行军了。”青铁算算脚程,请示姬兰襄。

“不必。”以后的路还很长,越走就会越荒凉,并不能保证天天有驿站住,那个女人要有心理准备。

“那属下去和夏大夫说明情况吧?”这样夏大夫母子晚上宿在野外,会不会不习惯?青铁有些担心,还是事先说明的好,做做思想准备。

“本王亲自去。”姬兰襄耳边又传来从马车里飘出的、阵阵悦耳的笑声。那丫头大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呃,是。”万年不遇呀,爷什么时候做过‘传话儿’这等小活儿?不用问,也是因为夏大夫,青铁还真是不习惯这样的王爷。

大队人马刚转出一座山,前面便是一大片视野开阔的平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姬兰襄看看头顶的太阳,便命人到小河边休整。

110 被调戏了吗

马车终于停了,花落把小念推给青铁,就和半夏、明萝走远了,不用问,去方便了。

几个大老爷们外加一个小老爷们在原地备好干粮和水,等吧。可是左等也不回,右等也不回,急得小念都要硬拉着青铁去找了,三个姑娘才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每人都用衣服前摆裹着什么。

“小念,快来,看姑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你娘说你以前可喜欢吃了。”明萝献宝似的打开衣摆给小念看。

“龙葵果子,是好久没吃了。”小念高兴的拉着明萝跑到一边享受美食去了。

“铁叔、竹叔、松叔,孝敬你们的,走,去那边吃。”花落跑过来,一边招呼三人,一边给三人打眼色,四人也退到一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腿慢的半夏抱着一大包的龙葵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只余姬兰襄站在原地,保持等人的姿势。

“王爷,这个是龙葵,一种野果,刚看到地边的荒地里有许多,就摘了一些,您惹不嫌弃,就吃一些吧。”

半夏真是尴尬到家了,用刚方便完的手摘的果子,怎么给人家吃?人家可是堂堂王爷。但看其他二人把人都叫走了,只余这座大神,难道自己要忽略人家吃独食不成?让让就让让吧,反正这个家伙也不会吃。

“好。”出乎意料的回答,着实惊了半夏。

“那、那民女先给您洗洗、洗洗果子。”没想到冰块真吃,半夏慌手慌脚跑到马车上拿个小蝶子,把果子冲好,又走回来递给已经坐在草地上的人。

姬兰襄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半夏坐下,可半夏却愣在原地,以为自己会错意,这个生人勿近的家伙是要自己也坐下吗?

“坐吧,本王有事说。”姬兰襄见人迟迟不坐,只得出声,顺手拿了一嘟噜果子,这个黑黑的小圆球真的能吃吗?

“哦,那王爷有事请讲。”有正事?半夏麻溜的坐好,把蝶子举在二人中间,方便某爷取用。

“今晚队伍赶不到驿站,要宿在野外,请夏大夫做好准备。越往边疆走,驿站越少,所以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多。”姬兰襄也不隐瞒,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介意。

“王爷放心,临行前民女就想到了,请王爷按计划行进就好。”半夏想到自己和小念作为弱势的存在,有必要和人家说清楚,不能再麻烦人家特殊照顾,再影响什么国家大事就不好了,遂又接着说。

“王爷,民女非常感谢您对民女母子的照顾。出行前,民女和小念早已做好吃苦准备,所以王爷在做任何决定前,不用特意考虑。民女母子坚持不住会提前告之的。再说民女皮糙肉厚的,一点点小苦难不倒的,呵呵”

半夏很担心给人不识好歹的感觉,所以一个劲的解释,只希望姬兰襄不要误会。

“恩”姬兰襄只一个字,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就完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半夏忽然感觉照顾她们多休息的贴心之人以及刚刚善解人意的人不是眼前这位爷。

姬兰襄考虑的则是有这两天的适应,半夏和明萝这两个丫头应该能跟上大部队了。至于小念,人家压根没考虑,将来要当将军的人,这点苦还是要吃的。再于花落,将士们累了,她都不会累的主更不用考虑。

半夏的说辞正是姬兰襄所想,所以姬兰襄只‘恩’了一声,就把注意力放在手中小小的野果子上,这个黑不拉吉的东西要不要吃?你说吃吧,怕它不干净;你说不吃吧,这是心上人给的?唉,好为难。

“咳,那个王爷,这个就像葡萄一样,一颗一颗摘着吃就好了。”半夏根本想不到姬兰襄的纠结,看他迟迟不动作,于是好言提醒,刚说到这儿,才猛然意识到人家王爷只怕只吃下人处理好的葡萄吧。

“呃,那个民女给您摘好了,您再吃。”半夏抢过姬兰襄手里的那嘟噜野果,很是细心的一颗一颗摘好,然后放蝶子里。

姬兰襄只见眼前一双灵活的青葱玉指,上下翻飞,不停的忙碌着。看着看着,就像看见两只嘻闹的蝴蝶一上一下、由远及近的飞上自己的心湖,然后眼睁睁的看见它们一下又一下的掠过平静的湖面,留下一圈一圈的涟漪,层层交错着向外扩散。

姬兰襄知道,心,又乱了。

……

“来,王爷,处理好了,快吃吧。”半夏边抬头边把蝶子举到姬兰襄面前,然后发现愣神的某爷。

“呃,好。”姬兰襄淡定的接过,很坦然的开吃。

这是又想什么国家大事呢?当个王爷真是忙呀,摘果子这么一小会儿都不休息。半夏如是想。

看半夏‘热切’的眼神,虽然果子没滋没味,姬兰襄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以此表示味道不错。

没有得到允许的半夏只能干看着,不好意思伸手拿着吃。看着越来越少的果子,半夏着实委屈的紧,这果子是人家摘的好不好?一颗也不给人家尝吗?

这丫头用委屈又可怜的小眼神盯着这果子是几个意思?智商上线的某爷终于发现问题所在,这丫头是想吃吧?看这小馋猫的表情真是可爱。

心情愉悦的某爷很自然的拿起一颗果子递到半夏嘴边,示意她张开嘴,却不想这一举动尴尬了半夏。

喂?喂食?我跟你熟到这种程度了吗?半夏惊讶的抬头看一眼温暖许多的冰块脸,这家伙抽什么疯?

像姬兰襄这种情窦初开的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心底总是渴望做些亲密的举动的,所以姬兰襄这么做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这丫头怎么不张嘴?

“不劳王爷费心。”真心用不起,半夏心里苦哈哈,只得出言拒绝。

“不费心。”耿直的回答噎得半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卡在喉间。

看着近在咫尺的、不算白皙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固执的拿着果子停在自己嘴边,半夏只得伸手接过果子,迅速低下头的同时,把果子塞进嘴里,却已食不知味,老娘是被调戏了吗?

没有喂成佳人的某爷并不甘心,第二颗果子就这么错不及防的递到低着头的半夏嘴边。

还来?不好反抗进而无可奈何的半夏只得又接下,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一个艳阳的午后、一边阴凉的大树下、一男一女一果盘,男的宠溺的喂,女的娇羞的接,别人眼中一副温馨又甜蜜的画面。

远处偷看又偷笑的花落等人暗暗对主子竖起大拇指,王爷威武!

齐明萝和小念寻声而望,心里却不是滋味,哥(爹)你好像有情敌了?

111 首宿野外

傍晚,队伍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几个闲适的坐在草地上,满眼的田园风光,露营野炊的即视感。小念和明萝很是兴奋,等待做饭的空档就在马车旁的空地上比划开了。

受到中午的启发,半夏和花落则在营地内、外找野菜,没准运气好的话,找到什么珍奇异草也说不定。

两人只转了一小圈就满载而归,一人抱一堆野菜回来了,花落径直往次所走,不想被半夏拦住了,原因很简单,先问问主人让不让吃,好心办坏事就不好了。

花落一听,这好办呀,须臾就把青铁找来了。半夏很负责的一样一样把野菜的药用功效以及是否相克等事关身体健康的问题详细的告诉青铁,等青铁点头,才交给火头军。

花落在一边看着、听着,很是感慨,一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办事真是规矩,不得不说,襄叔真是有眼光。

待二人回转车旁时,便看到姬兰襄正在指导着小念、明萝练功,只见二人面色很是肃穆,一招一势都很卖力。

“妹儿呀,看看怎么样?帅吧?”花落狡黠的试探。

“什么?”半夏一时没明白花落的意思,却发表了自己身为大夫的观点。

“快吃饭了,还这么大的运动量,会消化不良的。”

“哎哟喂,我说妹儿呀,你知道能得战神指点多难得,还挑时候?”花落一副‘你真牛’的表情看向半夏。

“王爷武功有多厉害?”都说战神王爷,到底神在哪里。

“妹儿呀,唉”花落拍拍半夏肩膀,轻吧一声,无知之人呀!

“你知道王爷的师傅是武林翘楚吗?当年他夜逛皇宫,咳,其实是被御膳房的珍馐佳肴吸引,上皇宫解馋去了。

酒足饭饱后遛食,发现了深更半夜还在练功的几岁小娃,也就是当年的王爷,便点拨了几下,没想到被王爷认真倔强的性格吸引,咳,其实是吃人嘴短,能补一点是一点。

王爷师傅在皇宫偷吃了半个月,也教了王爷半个月,王爷聪慧过人,武功突飞猛进,这才真正入了王爷师傅的眼,算是捡了一颗好苗子。

御膳房的东西再好吃,也有吃腻的一天,这不,王爷师傅便留下一纸书信,掠了王爷便走。

王爷的父皇母后当年担心不担心,没人知道,只对外说王爷拜师学艺去了。据说当年王爷学艺其间也曾回过几回皇宫,原因自然是想念,只是想念的不是皇宫的人,而是御膳房,至于谁想的?呵呵,自个明白就行了。”花落背着手,憋笑着述说着王爷小时候的故事。

“那个落姐,你和王爷年纪相仿,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半夏很明白花落所言非虚,但这明摆着的问题最好问清楚,要不搁在心里真心不好受。

“好问题!听着呀,因为王爷师傅和姐姐我的师傅是同门师兄弟,我师傅是武仙,他师傅是武癫。两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癫仙相遇,仙自去,也就是说我家师傅打不过人家,见面就得躲,但两老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王爷的这些事,都是我家师傅在戏说武癫前辈为吃闯天涯时讲给我听的,呵呵。”花落看半夏懵懂的眼神,就知道她不了解江湖。

“哦,果然哪个时代的老顽童都是绝世高手!”半夏自言自语,虽然不知道花落说的到底是谁,但也把人家师傅自动划拨老顽童一类,包括自己的师傅,哪个都是不能小觑的存在呀!

“老顽童?妹儿呀,总结的不错。所谓名师出高徒,你说能得武癫传人指点,是不是三生有幸?”花落一副于有荣焉的望着练功的三人。

半夏点点头,很是不好意思自己的孤陋寡闻,只得望向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战神?你又是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现在的成就?

……

因为没搭帐篷,将士们露天而卧,但有两个马车车厢,一个车厢只够睡三个人。够资格睡在里面的只有三位女将、一个孩子,外加一位王爷,两个车厢怎么分?

“你们四个平分吧。”显然姬兰襄早有安排,准备以天为被,以地为庐。

三个女将自然不能同意,虽然王爷是个男的,有绅士风度,但人家身份、地位、辈分在这儿摆着呢。王爷要是不睡车厢,她们三谁有资格睡?

“那本王和小念一个车厢。”有王爷随身保护小念,明萝和半夏自然没意见,况且这也是最恰当的选择。

大人们决定了,但小念内心却是拒绝的。

想想吧,无时无刻都冷着一张脸的威严王爷真的会吓坏小孩子的,尤其是饭前练武时的严词历色,现如今还历历在目,小念要是乐意才怪。

还好小念情事,心里虽百般不愿,但终是抱着被子上了姬兰襄的车厢。

……

“王爷还是像以前一样,愿意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做将军就应该这样!”明萝一边往车上走,一边感慨。

“呵呵,你个小丫头说得这么笃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历过呢。”花落听着明萝老气横秋的语气,就想逗逗她。

“我没经历过,我哥经历过呀。王爷在比我现在还小的年纪就是少年将军了,我哥说他从那时候起,不管条件多艰苦,都会和将士同吃同住的,并且这个习惯都没变过,就像刚刚,所以将士们拥戴他都是有道理的。”明萝信誓旦旦,一副无比敬仰的表情,好像谁敢说个‘不’字就咬谁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好啦,时候不早了,快上车睡觉。”花落一看明萝不经逗,也就不说了,况且她那个襄叔确实如此。顺手拉一下落后一步的半夏,示意她上车休息。

两人的对话,半夏听得真切,这个襄王做‘领导’真是有一套。

……

小念、姬兰襄在铺好床铺的马车内相坐无言,小念是因为稍许的紧张,姬兰襄纯粹是因为不知如何和小朋友相处。但总得说点什么吧,挣扎好久,身为大人的姬兰襄先开口了。

“你是将来要领兵打仗的人,自然要学好本领,现在都学了什么?”

不是说姬兰襄检查小念所学,是真心不知道聊什么,只得把小念当做下属沟通,聊聊业务能力。

“回王爷叔叔,现在祖母只教小念武功,等小有成绩再教兵法。不过,闲暇时明萝姑姑会讲一些排兵布阵之法。恩,那个王爷叔叔,听姑姑说,您用兵很神,能不能给我讲讲您打仗的故事?”一说打仗,小念来了精神,马上丢了紧张,涨着胆子试探性的请求。

“可以呀,先说领兵吧……”

刚好被问到擅长的,姬兰襄便侃侃而谈,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小念兴奋的欢呼……

……

112 发暗光的疤痕

那边两人聊的火热,这边半夏三人就安静许多。左边的明萝可能白天练的狠了,早早便睡下了;中间的半夏腿盘着,正闭眼练习内功心法;右边的花落平躺着,百无聊赖的东看西看,最后,目光落在了半夏的脸上,确切的说是脸上的疤痕上。

经过时间的洗礼,原本狰狞的疤痕变的疙疙瘩瘩,贴服于皮肤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疤痕边缘隐隐范着暗红的光是怎么回事?

花落记得清楚,这暗光白天可是没有的。自己的眼不花呀,难道是风灯的问题?抑或角度问题?

花落不声不响的换了几个位置观察,暗光依然存在,就连发光强度都一样,花落不得不确认,这疤痕一定有问题!

会发暗光的疤痕?花落闭上眼,大脑飞速旋转,突然灵光一闪,她记起来了。

当初学艺,师傅不光教自己武功,还给她讲一些江湖传闻,其中就有各帮各派的独门秘术。

名震江湖的易容术当属齐越腹地三江村,这只是江湖公认,师傅却告诉自己更深的、鲜为人知的传说。

相传,三江村中有个村中村,说是村,其实就是个浦姓大家族。很久以前,浦姓老祖宗为避战乱,牵族至此,与当地人和睦而居,久而久之融为一个整体。

老祖宗看村中人淳朴,子孙后辈又和村中人通婚,这才将家传秘术易容术传给村中人,代代相传。

但人心不足,总有那么几个追名逐利之人,用易容术换钱换权,三江村逐渐被世人所知,越来越出名。

浦家祖训,不政不争。意思就是不和朝廷打交道,不参与江湖之争。于是,不知哪代浦家大家长便带着嫡系再次避世而去,同时带走的还有不传之秘的易容绝学。

这绝学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易容后和真实情况相差无二。就连师傅也只知一点,易容用的液体会发暗红的光,而这光往往会被认为是光影而被人忽略。

……

即是传说,这其中真伪就得自个评说,花落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传说被自己证实了。

这浦姓可是齐越特有的姓氏,上次是小飞,这次是浦姓,半夏呀、半夏,依着你的身世,也绝无可能解释通这些关联,你这个小丫头要说和齐越没关系,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小丫头呀,你说你是敌是友?你的儿子还是齐家军未来的掌舵人,也就是鲁阳未来的命脉,再加一个爱慕你的战神王爷。哎呀,要不要告诉襄叔?花落一时心乱如麻。

半夏练完功,睁开眼就对上了正盯着自己的花落,着实吓了一跳。

“落姐姐,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呃,哈,姐就看看……,你说你这么个漂亮的脸蛋,怎么就长了个这么丑的疤呢?”花落虽被逮个正着,但还是机敏的借机试探。

“落姐你真会开玩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疤痕还会长的。”花落一向大大咧咧,半夏也没觉得不对,很坦然的告诉花落事情原委。

“几年前我上山采药受伤,然后……就这样喽。”

“这都是毁容的伤了,欧阳太医也没尽心给你这女儿好好治治?”花落似乎替半夏不平,隐隐埋怨,不着痕迹的进一步试探。

“哟,家父当时真的尽力了,只怪我受伤太严重。其实,当年是一位好姐姐救了我,家父和那位姐姐一起医,才医到这个程度。”半夏并不刻意隐瞒,没准到了北疆寻人,还能请见多识广的落姐姐帮忙。

“好姐姐?”莫不是问题在这个姐姐身上?花落更不肯放过。

“对呀,她叫云,云姐姐。她人很好,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到时帮我找到了,自然你们就认识了,呵呵。

“睡,睡。”花落不好再细问,看半夏这么坦然,花落忽然觉得不应该这么怀疑半夏,遂决定先不告诉襄叔,自己查清楚再说。

……

又是新的一天,小念回来了,带着点点倦意。

“小念,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么没精神?”半夏首先发现小念异样。

“没有呀,娘,只是昨晚王爷叔叔讲的故事太精彩。娘,你不知道,这些故事都是王爷叔叔亲自经历的,讲的比明萝姑姑好多了,明萝姑姑就是纸上谈兵……”急于找人分享的小念正准备兴致勃勃的跟半夏细说,不想被冒出来的明萝打断了。

“臭小念,大早上就说姑姑坏话,你长本事了?”明萝说着就要开玩笑似的上手揪小念耳朵,被小念灵活的躲过。

“姑姑,这可不能怪小念哟,王爷叔叔说的,你教的很多东西在实际过程中都要变通。要不我给你讲讲王爷叔叔是怎么做的?”

明萝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于是四人又挤在马车里,听小念讲姬兰襄战时的故事。

半夏边听,边在大脑里描绘,听完了,一个身穿玄色铠甲、手持雪冀宝剑,挺拔如山、用兵如神的高大形象也形成了。话说,这样有责任、有担当的冰块王爷真的很暖。

……

队伍进行的很快,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短暂休整,沉浸在故事里的四人,待惊觉过来,才感到身子如散架般酸痛,同时肚子也饿了,这是一口气赶了一上午的路吗?

“铁统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赶?”明萝先沉不住气,中午吃干粮时发问了。

“大小姐,今天是乞巧节,虽然我们这帮老爷们不在乎,但不是还有您几位姑娘吗?王爷想尽早赶到驿站,好让您几位去城里逛逛,好在驿站离的并不远,估计再赶一个时辰就到了。”

“铁统领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是王爷想得周到。”明萝恍然大悟,转过头,征求半夏几人的意见。

半夏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看明萝想去的表情,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自己还是随大流吧。

“我没关系,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我正好有事要进城,顺便过节也不错。”花落正想进城找个乞丐送消息。

“那今晚咱进城!”明萝高兴的宣布,第一次去策城之外的城池呢。

113 挤

在驿站稍事休息后,青铁、青松留守,姬兰襄带头、青竹保护,两人骑马护着半夏四人的马车出发了。

进了城,找个地儿存了车、马,姬兰襄发话,接下来听三位女将安排。

女人逛街,从古到今无非吃、逛、买。正值饭点,几人决定先填饱肚子要紧,顺便改善改善伙食。既然要吃好的,自然要找最好的酒楼,找人一打听,最好的酒楼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大街上,那就走吧。

几人边走边逛的往中心而去,越往里走,越能感觉节日的气氛,热闹呀!人多呀!一年就这一次,哪个女的还肯窝在家里,所以满大街的花红柳绿,摩肩接踵的,行走的真是越来越费力。

花落三人均做男装打扮,那是娇嫩嫩的小鲜肉呀,再加上姬兰襄和青竹这两位行走的荷尔蒙,刷、刷、刷,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有男人的,更多的是女人的。

所以,除了有疤的半夏和没长大的小念,其他几人瞬间变成招蜂引蝶的娇花,尤其是集美貌与阳刚于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姬兰襄,那魅力指数杠杠的。

虽然几人表现得很冷漠,就差挂块生人勿近的牌子,但还是没能抵挡住女人的热情,那就挤吧,虽然不能跟帅哥说几句话,但趁机揩点油还是可以有的,所以几人好几次差点被冲散。

青竹非常想亮明身份,自家爷啥时遭过这罪,哪知却被姬兰襄制止。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玩的事,没必要惊动地方,再说凭自己的本事,别人休想近身。

为保险起见,明萝在前开路,花落随后帮忙,小念骑到青竹脖子上和姬兰襄殿后,没有武功的半夏被保护在中间。

正当大家热衷于挤来挤去时,忽然对面来了一帮蛮横的家丁开道,后面快速驶来一辆马车,看着像是有钱有势之人出门。

突来的变故把原本在路中间的几人挤到路边,深陷人流的半夏浑然不知腰间何时多了一只大手,这只大手一用力就把眼看要被挤扁的半夏拨出人群,移到路边店铺的石阶上,而站稳的半夏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一抬头,半夏便撞进一汪深潭,冰冷的脸上隐隐透着关切。姬兰襄紧紧搂着半夏,刚刚的事情有些出人意料,正常的拥挤可以,但把人挤坏那爷可是不答应的。

不动声色的在旁边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手一扬,树叶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射向运动的马车车辕,咔嚓,车辕应声而裂,车上滚下一个肉球一样的人,然后就是乱糟糟一片……

“没事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半夏生生听出自责的意味。扣着自己腰身的霸道大手、紧贴自己右耳的雪缎衣衫以及衣衫下强壮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无不提醒半夏,她现在、正在、一个男人怀里!

腾!这个认知让半夏血气上涌,脸颊爆红,顺带耳朵和脖子,啊,好热!虽然这个男人让身处闹市的自己有一方不受打扰的天地,但这样光天化日窝在一个男人怀里是万万不能的。

看着怀里红得像虾子一样的女人开始不安份的想要挣脱自己,姬兰襄轻叹一声,真是自不量力又不知好歹的丫头。

“不想被挤扁就别乱动,你觉得你能挣脱本王吗?放心,安全了本王自然会放手。”

低头动作的半夏听到这里,动作嘎然而止,心里快疯了,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真心无助哇!不行,再怎么说也得让这个霸道的男人知道自己在生气。

半夏猛得抬起大红布似的的脸,“狠狠”地瞪了姬兰襄两眼,严正表明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半夏在姬兰襄眼里着实美极了,似嗔非怒的眼神、欲语还休的表情,娇羞不已的小动作很是愉悦了佳人在怀的王爷。话说姬大王爷,您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是羞不是怒?

……

“大夫,您行行好,就给孩子看看病吧,他快不行了?”

“滚,臭要饭的,没钱还得什么病?”

一段和这嘈杂地欢乐氛围格格不入的对话飘进半夏的耳朵,声音好像来自身后的店铺。半夏不再理会身旁霸道的男人,俯下身子,横过姬兰襄,为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不自觉地拽住姬兰襄腰间的衣服,探头向姬兰襄身后看去。

原来这是一间药店,小伙计正刻薄地挖苦一位怀抱孩子的乞丐妇人,其间不停的推搡。

腾!半夏的正义之神立刻被唤醒,当然也不排除好几天没看诊,手痒了的原因。拍拍腰间的大手,示意松开。

“松手啦,救人要紧。”

姬兰襄好像长着后眼一样,完全明白半夏的意思,不再钳制半夏。

自由的半夏紧走两步,来到药店门前,正好扶住被伙计推出来的乞丐母子。妇人怀中的孩子烧的脸通红,破烂的衣服下是成片的痘痘。

“公子,求你可怜……”

“别吵!”

六神无主的乞丐妇人正想求半夏施舍点银钱看病,却被半夏呵住,看半夏给孩子把脉,立马住了嘴,这是遇上好心大夫了。

呼!还好只是单纯的水痘,半夏随身拿出一颗清热退烧的小药丸,让妇人给孩子服下。

“等着。”半夏安抚地拍拍还在啜泣的妇人,起身走进药店,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大包药。

“那个大嫂,这些药你拿回去,一天一副,煎服,再去挖些土大黄,把根捣烂,涂在溃烂的水泡上就好。还有……平时尽量多注意卫生。”看着衣衫褴褛的母子,半夏真心不忍做过多要求。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求您帮人帮到底,请跟贫妇回去,看看其他孩子吧?他们也得了一样的病,求您也救救他们!”

妇人又跪又求,弄得半夏没办法,只得求助似的看向姬兰襄,毕竟现在是有组织的人,不能像以前一样,信马由缰。

姬兰襄看向不知何时凑上来的花落,意思很明显,你们丐帮的事,自己决定。

“咱们要不一起去看看?”花落开口,姬兰襄点头,却糊涂了半夏,这点小事霸道王爷还需要征求落姐的意见?

114 救治乞丐

几个人跟着妇人,溜着墙根逃出人群,来到一座破败却干净的院落,四处透风的屋子里有七八个妇人,每个妇人旁边或坐或躺着一个或两个病恹恹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出水痘的症状。

半夏瞬间明白,这些人是被隔离了。在这样的时代,对于处置传染病能有这样高的认识,这个人也是有先见之名,半夏表示很佩服。

“这些孩子怎么都病了?”齐明萝可没有传染病的概念,看见这么多人一起病很奇怪。

“公子有所不知,贫妇这些要饭的,如果生病了,自然没钱治,为了不传染给其他人,就被圈到这里自生自灭,好与不好全看造化。即使这样,咱们也是感激的,怎么着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每天也能分点吃的,不错了。”

明萝和小念第一次了解社会的黑暗面,心里很不是滋味。花落心里却明镜一样,妇人说的完全正确,因为这是她定的规矩。这是当大家长的悲哀和无奈呀,为保全大我,只能牺牲小我,要想不被牺牲,只能强大自身,而这样不得已而为之的措施也是经过多人的生命换来的。

两世为人的半夏早已经见怪不怪,尽量帮吧,面对这种社会问题,个人的力量总是杯水车薪。

半夏二话没说,开始把脉看诊,果不其然,都是不同发病期的水痘病症,这处理起来虽然不难,但也繁琐,最棘手的还是这个高烧不退的,今晚恐怕不能睡了。

半夏把情况说明,为了防止传染,命令小念先回驿站。

姬兰襄当下决定让青竹护送明萝和小念先回,顺道把半夏的药箱拿来,青竹却是不愿意,主子在哪,他们就在哪,这是侍卫的责任。

姬兰襄正要生压,却被花落拦了,反正她在也帮不上忙,倒不如由她跑这一趟,顺便找机会和小城的丐帮弟子联络,秘查半夏。

这几个妇人只是乞丐,在丐帮里也没什么身份,自然也没资格接收施令,花落只得做此打算,早查早了吧,唉!看半夏忙碌的身影,花落不禁叹口气。

身为乞丐,受人白眼欺负那是常有的事,但像今晚那个见死不救的伙计着实可恨。花落当即决定让手下多多光顾那个药店,给掌柜的添添生意。

半夏诊治、姬兰襄打下手、青松跑腿买药,三人忙活到后半夜才算处理完。半夏伸伸酸痛的老腰,总觉得缺点什么。

“爷,都这点了,花参将也没把药箱取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听青松的话,半夏才想起来她缺了药箱。

“不会,即使会,青铁也能应付。应付不了自然会发没有信号。”姬兰襄对花落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半夏却有些担心小念。

“大嫂,这里有点银钱,你们拿着,给孩子补补吧。”半夏把荷包里三、四十两银子都给了妇人,便要告辞而去。

所有的妇人自然又是千恩万谢,姬兰襄看着半夏把空空如也的荷包放进怀里,这才明白当初东伯侯夫人托自己保管银票,真的不是多此一举,这几千两银票也不够她施舍几回的。

……

三人去取马的路上,姬兰襄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还带着体温的几块桂花糕,递给半夏。忙了一晚上的半夏确实饿了,也没客气,道过谢,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给,王爷也吃。”吃了两口的半夏想到姬兰襄一直在给自己打下手,应该也没吃饭,便分给他一些。姬兰襄一看佳人也惦念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伸手便接了,知道疼人的女人是男人的福气啊!

“竹大人也一起吃吧?”半夏又递给青竹。

“小的吃过了,夏大夫吃就好!”青竹哪敢接,那可是有洁癖的王爷亲自捂着的糕点,可不是谁都有福气享用的。

领回仅剩的两马,三人两马,怎么回?半夏有些苦恼。

姬兰襄似乎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上来就把半夏扶上其中一匹,半夏正回想如何驾驭马匹,快速奔跑的技术难题之际,姬兰襄一个飞身,稳稳坐在半夏身后,两人共处一马鞍,半夏再次落入人家怀中。

“驾!”不等半夏抗议,马就飞了出去,吓得半夏只得抓稳身下的马鞍,又不想和身后的男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只得绷直着前倾身子。

这样一来,半夏重心不稳,向前栽去,下意识就要去抓马脖子上油亮的毛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把半夏身子一拦,半夏又乖乖回到人家怀抱。

“不想被马摔死,就老实点!怎么老是不听话?”愠怒中透着担心,被这个女人一晚上吓了两跳,姬兰襄有些心累。

又是这一套!又不是你被占便宜?半夏忿忿地想!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人家王爷要想占谁便宜,那姑娘们还不排着队侯着,还轮得上自己?

兴许人家王爷只是单纯的保护自己,军队出来的人,向来不拘小节,难道是自己太多心了?应该是这样的吧?

自以为想明白的半夏不再抗拒,但也尽量保持身体尽量不和身后的男人接触。话说,今天晚上真是又累又饿,半夏坚持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的松懈下来,睡意来袭,半夏的头一点一点的。

姬兰襄一手驾着缰绳,一手搂着佳人,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药草香,怀里软软的身子暖暖的,心也被幸福感塞得满满的。在黑暗的夜里,看着怀里与周公大战的佳人,姬兰襄肆无忌惮的展开自己的笑容,深深的酒窝性感又迷人。

三人在接近驿站时,老远就看到驿站内灯火通明,这是真的出事了!紧拽了两下缰绳,两匹马须臾来到驿站门口,半夏还没反映过来,便被姬兰襄抱着一起跃下马。

“跟着!”姬兰襄把缰绳扔给门口的行礼的侍卫,和半夏交待一句便大踏步走进院内。这个时候半夏哪敢问什么,小跑着跟着,心里直念叨小念别出什么事。

115 无意的伤害

院子的正中摆着十来具尸体,士兵机警的守在四周,青铁蹲着正在勘验,听到脚步声,忙上前回话。

“爷,您可回来了。子时刚过,咱们便遭偷袭,还好被刚回来的花参将发现,才没受什么损失,只几个人受轻伤。来人自称是附近的山匪,来讨过路钱,但他们武功不弱,很有组织,全员被俘后均咬毒自尽,没留一个活口。这必不是什么山匪,属下已仔细搜查过,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

“和以前的偷袭和暗杀可有什么相似之处?”姬兰襄接过下人递来的手套,带好,然后一具一具的查看。

“恩……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青铁边回忆边跟着走,

“对了,夏大夫,小念和齐大小姐似乎不舒服,您还是过去瞧瞧吧。她们在第二间厢房。”

正忧心的半夏一听这话,更是着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厢房。

“怎么回事?”等半夏走远,姬兰襄才张口询问。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吧,吓着了。”青铁和姬兰襄这种上过战场,见过大场面的人,很是不以为意,继续手头的工作。

查来查去,两人也没查出什么线索,只发现其中有个人手腕上有道很深的烙印,然而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姬兰襄又去看看了受伤的几个士兵,吩咐大家轮流休息。然后腿脚不受控制的来到了半夏她们的厢房。

虽然深夜造访多有不便,但作为大家长,关心慰问一下,还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姬兰襄才得以进了门。

齐明萝手捧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花落在旁边陪着;小念则坐在床上,倚在半夏的怀里,半夏轻轻拍着,嘴里不断哄着:“不怕、不怕,小念不怕。”

果然不出青铁所料,明萝和小念确实是被吓着了,但不是因为第一次见死人,而是因为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并且还不是一个,虽然那些人是敌人。

“好些了吗?”姬兰襄泛泛而问,并没明确问谁,所以忧心心疼儿子的半夏并没有回话的打算,花落只好开口。

“情绪平稳了,但还没彻底缓过劲来。”

“身为镇国公府的人,几个死人就给打败了?老太君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将来还当什么将军?”姬兰襄瞟一眼两人,冷冷的开口,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讽刺意味更浓。

花落和青铁明白,这是常规的激将法,在训练士兵时激发斗志而为。可半夏不知道呀,姬兰襄的话音刚落,半夏脖子一梗,便横眉冷对,眼刀子刷刷的,有这么劝人的吗,没看见小念怕成什么样子?

“明萝一个女孩子,小念还小,等以后慢慢练就好,有必要这么逼他们吗?”半夏以老百姓的视角,更多的是一个母亲的身份,开始冲姬兰襄。

“本王没有逼他们,但敌人就说不准了。就像刚刚,你俩想想,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你们会怎么做?是过不去自己设的那道莫须有的砍儿而被敌人杀,还是果断出手结果敌人?记住,战场上的残酷远远不止如此!敌人眼中没有男女之分,更没有大小之分!”

姬兰襄依然是强硬的教育思想,看一眼依然不认同的半夏,慈母多败儿呀,为了小念,接着劝说,这次说的明显是半夏。

“一只将来势必称王的狼,就不能当羊养!”姬兰襄并没有夸大其词,眼神凌厉地看向半夏,希望她能理解。

要是平时,理智的半夏会接受姬兰襄的好意,但今时今日,面对恐惧无助的小念,作为母亲的半夏,早已理智不再,恨不得她这个当娘的替小念受过,所以姬兰襄这翻说词立马把半夏的火点着了。

这是否定自己的教育方式吗?半夏都快气出内伤,完全忽视了姬兰襄的身份,甚至口无遮拦。

“不管什么狼,也是从小狼养起来的!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想成为少年将军吗?我们小念可没你的好本事!他还这么小,我这个当娘的不允许他受这个罪。不要自己没享受到的,就剥夺他人的权利。”

半夏说完就察觉两道目光射向自己,一个惊讶,一个悲愤。

惊讶的是不明就里、单纯的认为半夏在言词上冒犯的花落;悲愤的是深知半夏言下之意而对姬兰襄悲、对半夏怒的青铁。

半夏猛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刻薄,所谓揭人不揭短,他小时候就和太后反目,何来母爱之说。这是生生撕裂结好的痂,再承受一次相同的痛苦。

姬兰襄听到这话,瞬间散发重重冷气,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半夏,足足一分钟。

“你不允许?你以为你是谁?”姬兰襄冷笑一声,给半夏一个愚蠢的眼神,然后背着手转身出屋,留给半夏一个落寞的身影。

果然受伤了,深深的伤害呀!半夏从姬兰襄的眼神里只看到了这个,看得半夏即愧疚又心疼。

“夏大夫,你……唉!”青铁想埋怨,但终是没说出来,怎么说,半夏都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对不起!”半夏耷拉着脑袋,诚肯的跟青铁道歉。

“夏大夫,你并没有对不起我。”青铁并不接受,转身追随自家主子而去。

“妹呀,你做的确实过了!”花落拍拍半夏的肩,

看着因为自己气氛闹得这么僵,明萝很是过意不去,小念更是懂事的牵起半夏的手,劝着。

“娘,对不起,让你和王爷叔叔吵架了。”

“傻孩子,我和王爷哪有吵架?好儿子,你没事了吗?”这样的小念让半夏很窝心。

“我好多了。娘,其实王爷叔叔说得对,我要努力适应这个新身份,努力学本事,不然我可能没命做将军呢。”刚刚姬兰襄的话对小念显然起了作用。

“呸、呸、小孩子胡说八道。”小念这样的窝心让半夏心惊肉跳,也许姬兰襄说得对,让孩子尽早的强大也不是坏事。啊呀,怎么办,把人家伤得那么深,自己这张嘴哟!

116 半夏的道歉

为了让大家休息好,队伍较平时晚出发一个时辰。因为昨晚的不愉快,气氛变得怪怪的,当事人之一的姬兰襄倒是看不出什么,依然冷着脸。倒是队伍的大管家青铁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剩下的只是公事公办的提醒和命令,以及对半夏若隐若现的疏离。

半夏很是无趣,快快上了马车,把车帘也放了下来。花落三人也不晓得说什么,跟着安安静静地上了马车,没了往日的叽叽喳喳。

其他人以为是昨晚的事吓着几人,也都没多想,就这样,队伍安静的走了一上午。

“你打算怎么办?这么耗着?要不咱先给个台阶?”花落趁明萝和小念下车的空当询问半夏的意思,在花落看来,这就是半夏的错,但襄叔和铁叔未免太过矫情,不就是顶个嘴,至于吗?

“落姐,昨晚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我想道歉,但是一直没机会。”半夏想了一上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都怪自己爱儿心切。

“确实,人家王爷也是好心帮小念他俩早日克服心里障碍,谁知让你当成驴肝肺。你要真想道歉,我帮你!”花落对半夏挤挤眼。

“怎么帮?”

“这还不好说,你到我那辆车上,我再去叫王爷,你俩好好谈,不就好了?多大点事。”花落说得相当轻松,半夏想了想便答应了,不能再叫大家跟着一起受罪,好别扭的说。

下午再启程的时候,半夏单独坐在花落的马上车,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生怕人家王爷不搭理她这茬,晾着自己。

在半夏患得患失的时候,车帘一挑,高大的身躯闪进来,半夏忙低头往旁边挪了挪,把人家请上正座。

姬兰襄泰山一样定在座位上,冷着脸不说话。

这是等我道歉呢?半夏不敢抬头,咽了咽唾沫。话说半夏从来没觉得姬兰襄如此可怕过,便把脖子又缩了缩。

“王爷,昨晚的事很对不起,都怪民女一时冲动,做了伤害您的事。请您责罚!”坐着的半夏这次真的是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做什么都得拿出点态度,不是吗?

姬兰襄迟迟没有说话,就在半夏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时,发现自己被姬兰襄用双用搀扶起来。

这是原谅我了?半夏惊喜地抬头,正对上姬兰襄冰冷的眼神。是的,异常的冰冷!这是什么意思,半夏放下的心又浮起来。

“你真的认为本王是那样的人吗?”姬兰襄紧盯着半夏的双眼,冷漠、伤感又执着。

没有明确的原谅与不原谅,只有一个让半夏一时弄不明白的问题。姬兰襄的眼神像有魔力般吸引着半夏,抛却了害怕和恐惧,半夏也紧紧盯着姬兰襄。时间好像静止一样,两人一动不动,直到姬兰襄眼中的受伤之情越来越重,半夏看在眼里,愧疚在心上。愧疚之心慢慢转化成心疼,直到心疼到无法承受,半夏才缓缓合上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眼清明。

“是半夏狭隘了,王爷光明磊落,决不会以己之痛还之他身。”悠悠地开口,原来、原来是这样,王爷不怪自己揭他伤疤,只怪自己误会了他的为人。

终于、终于明白症结所在,终于、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姬兰襄缓缓、长长地轻出了一口气,眼神逐渐恢复原样,只冰不冷,但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半夏,聪明又敏感的丫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姬兰襄这次真的动气了,一是气半夏,气半夏对自己的误会;二是气自己,气自己这么在意半夏的看法;三是气花落,气花落一句‘你们大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的爱子心切’就把自己诓到这个车上。

“那个、那个对不起!”半夏见姬兰襄迟迟不说话,心又虚了。

“你、你打算怎么弥补?”姬兰襄心里叹一口气,算了,遇上这个女人还是随心而为吧。

“啊?王爷需要民女怎么弥补?只要民女做得到,决不推辞。”半夏见姬兰襄态度渐缓,早已欢欣雀跃,脸上的笑容明媚了阳光,也闪了姬兰襄的眼,就连那块疤也变得可爱起来。

“本王想让你以身相许。”姬兰襄喃喃着把心底话不经大脑的小声的说出来,

“王爷说什么?”半夏自是没听清,同时也清醒了闪神的姬兰襄。

“这一路行军枯燥,唱段小曲给本王解解闷吧!”姬兰襄为掩饰尴尬,随口说着。

“唱歌?”半夏这世哼哼唧唧的歌确实不会,唱前世的又怕姬兰襄听不懂,那就这样吧。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半夏卖力的唱着变调的歌曲,姬兰襄越听越黑脸,万年不变的脸上,好看的眉毛逐渐皱起,然后起身,一甩衣袍,大跨步的走出车厢,这个臭女人真是会荼毒别人的耳朵。

呼!总算过去了吧?希望没有伤你太深,希望你尽快忘掉。停下的半夏呆呆地望着随风而动的车帘,心里祈祷着,再来就是铁侍卫了。

晚上依然是露宿野外,半夏寻了个空隙,找到了青铁。

“铁大人,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是呀,信任!一个病人家属对大夫的信任,对大夫保护病人隐私的信任。

“夏大夫王爷的救命恩人,无所谓信任不信任。”青铁没想到半夏还会特意跟自己道歉,考虑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告诉你那些只是为了我家王爷,王爷这一路走来,太苦!虽然他并不觉得,但是我们心疼。所以,我们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尤其是他最亲近、最在意的人带来的,夏大夫,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这是警告吗?半夏看看青铁坚毅而决绝的眼神,有些惊诧,自己确实伤害了他家王爷,但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吧?

“我不会再伤害襄王爷!”半夏想这次北疆之行结束,她和姬兰襄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所以才如此爽快的保证。最亲?最近?最在意?她又不是,怕什么!

“希望夏大夫不要食言。”青铁一看半夏就没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唉,不管怎么说,有半夏的这句承诺,对王爷而言也是有有益无害。

虽然半夏求得两人的原谅,大家表面上都恢复了原样,但姬兰襄毕竟是天之骄子,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像以前一样直接跟半夏说话,有事都通过别人传达。

这点不同,半夏也敏感的觉察到了,唉,我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的苦果只有自己吃了。

117 一个悲伤的故事

半夏的乞巧节过的不太平,好姐妹诸葛沧泱过的也不顺心,甚至有些窝囊,因为她的男神风轻若在和她过节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跟一个人跑了,而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以沧海减肥为借口,沧泱频频接触风轻若,再加上诸葛府对欧阳医馆时不时的照顾,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虽不至于像情侣那样亲密,但至少像好朋友一样熟络。

恰逢一年一度的女人节,沧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明目张胆约会的日子,早上处理完府里的事,便去医馆约风轻若。

“我还是不去了吧?你和沧海正好。”

风轻若并不想去,因为以前这个节日,都是他陪着半夏姐俩过的,直到来京城。本想着今年终于盼到半夏来团聚,可以好好地陪她过个节,却不想……

唉!虽然半夏拒绝了自己,虽然身边有个好姑娘陪着,但依然情难了、意难忘。每逢佳节倍思人,尤其是今天。

风轻若望向北去的方向,半夏,你可安好?

“她和轩仁一起,都不带我。你就陪我吗,咱们晚上先去吃饭,然后一起去逛街,我送你一个礼物当作答谢,你总不能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吧?”一向御姐范的沧泱可怜巴巴的嘟着嘴。

“那、好吧。”这样委屈又可爱的沧泱,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刚还伤感的风轻若立马心软,缴械投降。

乞巧节的京城,鳞次栉比的商铺家家人满为患,好在沧泱去自家酒楼吃饭,在二楼有固定的雅间,二人到时,酒菜已上桌,二个丫环旁边伺候着。

这样的日子自然要喝酒的,风轻若从没见过女子喝过酒后变得如此明艳动人,朱唇不点而红、颊不施黛而娇。

怦、怦怦……,风轻若的心跳不禁快了起来,偷偷瞄一眼对面皓齿星眸、含情凝睇的沧泱,再瞄一眼旁边掩嘴偷笑的丫环,风轻若果断借口人有三急而出了雅间。

巧的是隔壁雅间此时正好也有人出来,关上雅间门的瞬间,风轻若长吐一口气,转身便与一身穿宝蓝色华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帅哥对上眼。

风轻若尴尬的一笑,正要离开,却被帅哥叫住了。

“您可是欧阳医馆的风大夫?”

“正是在下,您是哪位?”风轻若听出对方声音有些颤抖,不禁有些奇怪。

“追忆往昔悲情事,碧血寒梅几时春?”帅哥并没有回答,而是凝视风轻若,脸上布满悲伤。

透过那双悲情的双眼,风轻若仿佛看到了从遥远的记忆深处,缥缈出一具熟悉的身影,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连带着眼前的帅哥也是亲切感倍增。

所以当这位帅哥要求风轻若随自己去一个地方时,风轻若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直到出了酒楼也没想起通知一下沧泱。

左右等不回人的沧泱最后询问伙计,才得知风轻若随着一个来这里吃饭的男人出了酒楼。男人?京城里是哪个男人这么有魅力?

俊帅的男人带着风轻若并没有走很远,出了酒楼,拐个弯就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落,然后熟门熟路的把风轻若让进客厅落座,显然,男人住在这里。桌子上只放着的一个茶杯,说明小院并没有其他人。

男人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又开始盯着风轻若不放,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眼神除了悲伤,似乎还有无尽的思念。渐渐地,男人眼睛里开始泛起泪花,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风轻若好像被男人感染,心里也开始悲悲苦苦起来。风轻若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很想逃离这样的氛围。

“兄台,若是无事,在下先告辞了。”

男人似乎被风轻若的请辞吓醒,忙用衣袖沾沾了眼角。

“哦、哦,失理了!在下单字一个梅,人称‘梅先生’,不知风大夫可曾听过?”男人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瞬间像变个人似的,并没有接风轻若的话茬,一副准备闲话家长的样子。

“梅先生,恕轻若才疏学浅。”风轻若据实以告,很不能理解第一次见面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不是自找难堪吗?还是说这位也和游老前辈一样,是个世外高人?

“没关系,在下有个故事,想请风大夫听一听?”虽然略有些失望,但梅依旧打起精神,准备一吐为快。

“愿闻其详。”看梅的样子,风轻若也不好再说走,听听这个奇怪又亲切的男人说故事也不错。

梅说这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又是一个残酷而悲情的宫斗故事。

从前,有个武功高强的官家子弟,弱冠之年想去江湖历练,可又不舍,因为他有一个青梅竹马,他喜欢她,想尽早把她娶回家,可她还小。

“去施展你的抱负吧,等我及笄,你就回来娶我可好?”她懂他,所以劝他。

那一天,他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拥抱了她,一句“等我!”胜过所有海誓山盟。

他在江湖独自闯荡,终于小有名气,准备回家兑现诺言;她在深闺明艳动人,终是暗香难掩,被皇上一道圣旨宣入宫中,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后。

他回来了,她却入宫了,从此一道墙,挡在了他俩中间,谁也不敢翻!他痛苦,她无奈,因为他们都有当官的家人。

他发誓此生不娶,只追求武功极致,所以他又踏上了血雨腥风之路;宫中的她为了家族荣耀,从当初的虚与委蛇,到后来的机关算尽,一步步走得艰难。

终于她生了一个皇子,被封为太子。在太子快三岁的时候,放下感情的他有个机会去宫里看她,他踌躇了很久才决定去,只当她是妹子吧,她过得好便比什么都好!

他和她谁也没想到,这次好不容易的久别重逢,竟然被有心人利用了。

皇后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时间成为宫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几经辗转,不出意外的传到皇上耳朵里。

虽没有确凿证据,但总感觉头上带点绿的皇上,被有心人吹了吹枕边风,她便被诬冷宫,好在虎毒不食子,太子并没有被波及。但谁都知道一个失去母妃保护的垂髻太子早晚会夭折。

她更是清楚自己儿子的处境,便命心腹婆婆将太子带出宫,远走高飞,永不回宫。

太子被偷,皇上难掩雷霆之怒,来冷宫质问她。

“让他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

在场的人谁也不会忘记,未施粉黛却冰清玉洁、一身素衣的她,迎风而立,楚楚动人,眉目含情,朱唇轻启,声若莺啼。

一阵风来,吹起她的素衣,如白莲般绽放。她噙着笑,玉臂轻摆,如舞蹈般跳入幽深的井口,留给他无尽的眷恋和遗憾。

她的命终于换来皇上的清醒,但一切为时已晚。

皇上不再追查太子,并不代表别人不追,比如有皇子的其他妃子,不同的是他们是追杀。

她因他而死、她儿子被追杀,这一切,他当时并不知晓,因为那次重逢后,他便心满意足的重入江湖。

他知晓时已是几年之后,当时,他只觉晴天霹雳,地陷天塌。他挥剑断发,发誓余生只为寻人和报仇而活。

……

118 两个悲情的人

梅讲到这里便不讲了,静静地看向风轻若,轻轻地问,

“梅看风大夫听得认真,想知道那个小太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风轻若听得很用心,继而感同身受,以至于到最后,风轻若悲伤的不能自已,退缩的回到现实世界。

“不!我并不想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梅问的希冀,风轻若答得慌乱。

“不!你必须知道,你必须清楚!”

梅抓住起身要走的风轻若,双手把他按回椅子,盯着他的眼睛,逼着他直视自己。

“据说,全凭心腹婆婆的机警和不凡的武功,太子才躲过一拨拨的追杀,有惊无险地逃到鲁阳。”

“鲁阳?”风轻若终于听出重点,这不是鲁阳国的故事!

“对,鲁阳。所以太子不是鲁阳的太子,而是鲁阴的储君。”梅很激动,似乎很高兴风轻若这么提问,但风轻若却感觉越来越害怕,下意识不想再听下去,然而梅并不打算让风轻若退缩。

“听说后来婆婆死了,小太子被一个大夫收养,平平安安地长大,后来成了一名大夫,现在在策城做了医馆掌柜。”

梅没给风轻若打断的机会,一口气把故事讲完,然后一字一顿,轻轻地继续说。

“变成大夫的太子叫风、轻、若!名字是他母妃起的。因为他的母妃叫风青茹,他母妃的青梅竹马叫梅若,也就是我!啊哈、啊……”

梅忽然像疯了一样,语速明慢时快,最后仰天大吼,似乎要吼出这半世郁闷和不甘,嘴里不停的念叨:我是罪人,青茹啊,我是罪人……

风轻若不知是被这个故事吓到,还是被眼前的梅吓到,用尽全力挣脱,踉踉跄跄地跑走,脑袋里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挤的他头疼。不行,得找个清静地方好好消化消化。

过节的京城,哪有什么地方清静?头痛欲裂的风轻若摇摇晃晃终是回到了家里。

躺在床上的风轻若努力深呼吸,努力收拢思绪,因为他拒绝回忆!他要把以前的记忆再封存回去。

不管风轻若内心是多么拒绝回忆过去,但第二天他还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因为他作梦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风轻若苦笑不已,连老天爷也不帮他。

梦中,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端坐在凉亭,和下首英俊男子有说有笑,女子笑得连旁边的鲜花也失去了颜色。

梦中,温柔的女子向他招手,“皇儿,来,来见见你的梅叔。”

梦中,那个一向慈祥的矮胖婆婆对他说了许多话,多数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婆婆说:以后殿下就不是太子了,你是老身的孙子,你随母姓,叫风轻若,以前的事,对谁都不要再提起,永远也不要回扬城!

梦中,他和矮胖婆婆拉着他一直走、一直走,走过平原、走过大河,走到了大山深处。

梦中,矮胖婆婆隔一断时间就要和人打架,那些人为什么老是想杀她们?他怕、他怕的要死。

梦中,矮胖婆婆流血了,流了好多!他不知道怎么办,他更害怕了!矮胖婆婆像变戏法似的,点了自己两下,血不流了,婆婆好了!真好!

梦中,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人和婆婆打架了,他和婆婆来到了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终于可以吃饱饭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婆婆不动了,和那些坏人一样不动了?血,流了满地……

“啊……婆婆、婆婆……”风轻若带着一身冷汗惊醒,惊恐的大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原来是一场梦,只是这个梦过于真实。

风轻若双用插入头发,用力的撮了两下,然后颓然的垂下。

是呀,我是太子,我是鲁阴的太子姬禹。姬禹?呵呵,一个令人遗忘多年的名字,一个几多悲情的名字。

当年太小记不清很多事,但依然能记起很多片断,比如,我的家在扬城那个若大的皇宫;再比如,我自小的玩伴,那个姬康哥哥;更清晰的当然是和婆婆逃难的。

“轻若、轻若,你没事吧?怎么叫这么大声?”屋外响起欧阳逍遥着急的声音。

“师傅,我没事,只是做个恶梦而已,您进来吧。”风轻若马上收拾一下,披件外衫开了门。

“做梦啊?我刚路过这儿,就听到你的叫声,真是吓为师一跳。”欧阳逍遥走进来坐上正座。

“让师傅担心了。师傅,谢谢您当年救我,并教我医术,让我有现在平静的生活。”风轻若一直很敬重和感激欧阳逍遥,看他这么关心自己,一时更加感性。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吗?你我爷俩也是有缘,当年我出诊回家,为了赶时间才抄近路,遇到了饿坏了的你。我本以为你是随家人逃难至此,可看穿着也不像,估计是和家人走散了。当年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便没有四处为你寻亲,你莫要怪师傅。”

欧阳逍遥说出当年的细节,还是有些自责的。

“师傅说的哪里话,轻若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和这一身本事都是师傅给的。”风轻若温暖得有些惶恐。

“夏木那小子少年离家,好在有你,师傅和师娘才不会感觉孤单。孩子,莫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记住,你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欧阳逍遥站起来,拍了拍风轻若的肩膀,

“你也长大了,要是想找亲生父母,我和你师娘也不反对。哦,对了,你当年穿的衣服什么的,你师娘都留着呢,怎么着也算个信物不是。”

“不、不,轻若不想找他们。”风轻若急急的回答,很是反感这个话题。

“不找就不找,别这么激动。行了,快收拾收拾,一会开饭了。多大的人了,做个梦还吓成这样?”欧阳逍遥边说边往外走,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风轻若。

是呀,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想认这个身份,但姬康的试探、梅先生的确定,让风轻若很无措。

不、不要回到过去,我要继续现在平淡的生活,因为娘说不要回去!风轻若终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下定了决心。

下定决心的风轻若还是不能平静心湖,因为这个秘密太重,重得他快无法承受。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转移,半夏、半夏,你要在就好了。半夏,我想你了,你可有想我?

强打精神来医馆工作的风轻若,看到忙进忙出的徒弟们,顿时茅塞顿开。然后,洋洋洒洒地给半夏写了一封信,内容无非是小花、明轩几人的工作日常。虽然不能直面相思、分享秘密,但一想到是给半夏写信就够了。

信写好了,但怎么送出去?风轻若第一时间想到了好妹夫——姬欢秋,当天晚上,一个邮驿就出了城。

……

119 雨遇小少年

风轻若的信送到队伍里时已是三天之后,青铁拿着厚厚的信封正准备唤人给半夏送去,正遇上谈完事的姬兰襄和花落。

“哟,铁叔,这谁的信?这么厚!”一看就不是情报公务之类的,肯定是家信,花落一时很好奇。

“夏大夫的,我正准备找人给送去。”青铁如实以告。

“我帮捎过去。”花落一把接过信封,边走边嘟嚷,“是谁这么奈不住相思?这才几天就来信,嗯,肯定是欧阳夫人,呵呵……”

相思?那是什么感觉?姬兰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半夏这几天过得依然很别扭,一是因为依然别扭的姬兰襄,二是因为依然客气到生疏的青铁三人。

当花落拿着信跑来时,半夏和明萝、小念三人聊的正欢。

“信?”显然,对于收到信,半夏也很意外。

“娘,快看看,是不是姥爷来的?我都想他们了呢。”小念一个劲的催。

“不是你姥爷来的,是你轻若舅舅。”半夏看过抬头,告诉小念。

“风大夫?那个霞姿月韵的大帅哥!”花落一声吼,半夏抖三抖。

“落姐!你要吓死我呀!”半夏拍了拍胸脯,向四周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这边。

“没有,我只是好奇是谁以信传情,慰藉相思?”花落坏坏的笑,惹来半夏的嗔怒,

“姐姐就会瞎说,他是我师兄,应该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看看呀,都是讲轩仁他们几个小的,哦,我就说吧,师兄是跟我汇报教学成果呢!看来,我们医馆要发扬光大呀!”

半夏边看信,边把信的内容说出来,努力把带歪的花落拉回来。开玩笑,刚拒绝人家,再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这么单纯的友谊?谁信呀?人家风大帅哥很优秀的,是吧,明萝?”花落不肯放过半夏,拉笼统一阵线。

“风大夫是很优秀,但是我大哥更好,半夏姐姐,等到了北疆,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明萝这阵子跟着花落,活泼不少,这会儿也敢替自家大哥谋幸福了。

“你们两个再胡说我要生气喽!”半夏气鼓鼓的不再理人,独自爬上马车。

花落贼笑着偷瞄一眼站在远处的姬兰襄,不信你不着急,小气巴拉的人,为了上次那点小事到现在还不理人家!

站在远处的姬兰襄从花落那一嗓子开始,就开始注意听着这边的动静,三人的对话,成功打翻王爷的醋坛子。花落猜的并不完全对,姬兰襄是着急了,但是着急过个头,直接生闷气,决定不理半夏了,除非爷那天高兴……

“以后夏大夫有信,先看过内容,再给她!”吃醋的男人开始变得小肚鸡肠。

“爷,这、这不太好吧?”王爷这是怎么了?青铁表示为难。

“安全!”两个字把青铁说服的妥妥的,让他又想起策城远郊的那个小山村,快点来消息吧。

……

半夏回信时很困扰,因为她根本没弄懂风轻若的意思,不会真的只是说说医馆的情况吧,师兄好像没这么闲呀?算了,半夏挠挠头,还是报个平安吧。

半夏把信封交给青铁,很识趣的没有封口。青铁扫一眼信封,心里想着希望你真是规矩坦荡之人,然后当着半夏的面,很不客气的拿出信检查,没办法,王爷的命令不能违抗。

一切安好,勿念!师兄辛苦!

只是平平常常的寥寥几个字,青铁没有过多臆测,只一句“得罪了”,然后很懂规矩的当着半夏的面把信封好。

青铁公事公办式的疏离把半夏弄得哭笑不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

虽然队伍一出发就在万山中穿梭,但这几日遇到的山明显比之前的雄浑壮丽,半夏看着路两旁壁立千仞,临之目眩的大山,直觉不安全,要是山上掉块大石头,她们必死无疑呀,因为她们正处在一条峡谷的谷底。

半夏正想着,‘啪啦’一个大霹雷,大雨就这么从天而降。这么大的雨,山体很容易滑坡,再说下雨时山谷更容易爆发山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半夏一时焦急的不行。

半夏想到的,姬兰襄早想到了,当下更是下令,青铁领路,加速前进,根据经验,再往前行个二里地,就能出谷了。

姬兰襄的打算是好的,但你也得有路可走不是。这不,队伍突然停住了,排头兵来报,前方路上有落石,马车过不去,铁统领正在带人处理。

姬兰襄重新调整用兵,只余少数人护卫,其他人全去开路了。花落穿好琥珀衣,飞身出马车,来到姬兰襄身边,加入护卫之列。而马车上的半夏护着小念,乖乖的呆着,半夏明白这就是帮姬兰襄他们最大的忙。

透过拍在马车上密密麻麻的雨点以及落在马车上疯狂扭动的树影,半夏就知道外面是多么雨大风疾,不免为外面的人担心,路快点打通吧!

正在半夏担心不已的时候,车帘一挑,花落探头进来,“夏妹儿,快点去后面马车,有人受伤了。”

难道姬兰襄又受伤了?这是半夏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心突然紧了一下。半夏不敢耽搁,拿了药箱,琥珀衣都没来得急穿,心焦地就去了。

“明萝,看好小念。”花落不放心的叮嘱完就又回到风雨中。

青竹、青松警惕的守着马车,这让半夏更加紧张,难道伤得还很重?

“王爷,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手脚并用爬上车的半夏,没来得及抬头,担心的话就脱口而出。

半夏熟练而迅速的打开药箱,待准备查看伤口而抬起头时,立马愣住了,然后脸颊微微泛红。

原来,受伤的并不是姬兰襄,而是一个敦实的小少年,而姬兰襄正面瘫脸的看着半夏。虽然姬兰襄面无表情,但锐利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戏谑表情,半夏还是看到了。

讨厌,被看笑话了,人家都不愿意理你,干吗还关心他?半夏心中愤懑,都怪自己太内疚了。

“这是花落刚捡的,受伤了。”姬兰襄简单的说明,但眼里的戒备谁都看得出来,这让半夏立马冷静下来。

半夏发现,姬兰襄虽然穿着琥珀衣,但全身上下还是湿透了,而那个受伤的小少年更惨,头发上直滴答水,脸色更是苍白。

“哪里不舒服?”半夏转头询问小少年。

“你真的是大夫?”小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睛盯着半夏的药箱。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快说,哪里不舒服?”姐姐我两世都是大夫,好吧?

刚被人用眼神调侃的半夏,这时又被一个半大小伙儿质疑自己的职业,心里更是不爽,说话不免大声了点,吓到了小少年。

“我、我脚崴了。”小少年结巴着,两手挽起湿漉漉的裤腿,露出红肿的脚踝。

半夏捏来捏去的检查,疼得小少年牙根紧咬,也没喊出一声,这点倒是让半夏另眼相着,有骨气!

还好没伤着骨头,消炎、止痛、上膏药,半夏很快处理完毕,最后从药箱中拿出一颗驱寒的小药丸,喂给小少年吃了。

120 小少年的条件

半夏正收拾好药箱时,花落闪进来,低声对姬兰襄说:“王爷,前面落石越来越多,铁叔说很难马上打通,让咱们做好万全的准备。”

姬兰襄点点头,这个情况,只能将队伍拉到谷底中间的平地上,避免落石,但愿雨水早点停,不要引发山洪。

趁两人商量的空档,半夏麻利的拿出剩下的一小瓶驱寒丸,递给花落,让她和外面的兄弟分了。

待花落出去,半夏犹豫着从怀里拿出一颗白色带着香气的药丸,这药丸明显比小少年的要高级好多。

“王爷,我知道您武功高强,但淋多雨对身体还是不好的。这是驱寒祛湿的药丸,能增强人体免疫力。您吃了吧,放心,这是用食材做的,不会有副作用。”

半夏边说边把药盒举到姬兰襄眼下,同时低下头,不看姬兰襄,按照这几天姬兰襄的别扭样,怕是这药丸要拒绝呀?

姬兰襄瞪一眼半夏,伸手拿过来,直接放嘴里嚼嚼咽了,算你还有良心,终于想到本王也淋雨了!压根忘记他是‘不应该’搭理半夏的。

小少年看着两人的互动告一段落,这才忐忑的开口:“您、您是王爷?小的知道一条道可以绕出山谷。”

姬兰襄狐疑的看看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小少年,颇为威严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如此帮本王?”

也许是被姬兰襄的威压吓到,小少年哆嗦一下,但马上又挺起胸,小脑袋抬得高高的,嗓音发擅却又不惧的回话。

“刚刚都说了,小的是附近的村民,因为有急事要办,所以才出村的,谁知道半路下起雨,路滑才受伤,这才被刚才那个大哥哥救起。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奶奶不让我说谎的。”小少年说的又快又急,最后都带着哭腔了。

姬兰襄并没有说话,依然盯着小少年,小少年不自觉的接着往下说。

“只是、只是小的村子比较隐蔽,不被外人所知,但确实是在附近。小的帮您是、是有条件的。”小少年像是有某种强大的意念支撑,勇敢的跟姬兰襄对视。

“条件?说!”有所求就好,不过,敢和本王谈条件真是有胆,恩,不错。

小少年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半夏,“小的冒雨出来就是为了找大夫帮奶奶看病。原来是打算走几十里到镇上去寻的,可看现下的情况……,所以小的想请这位大夫,请王爷恩准!”

这番话说完,小少年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暗暗松了口气,趴跪在旁边。想到王爷还没答应,刚落地的心又悬起来。

“不准!”姬兰襄回答的干脆利落,似乎都没有仔细思考。

“为什么?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不是想出谷吗?”一心想给奶奶治病的小少年失望又激动的质问姬兰襄,旁边的半夏也跟着点头,对呀,各取所需,有何不可呢?

“放肆!本王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姬兰襄的斥责让小少年冷静下来,既然这条捷径走不通,那就按原计划,去镇上请大夫。

眼看小少年拜别,一瘸一拐就要下车,半夏赶忙拦下,并示意他再等等。

“我可以保护自己,让我去吧?”碍于小少年在场,半夏只得凑近姬兰襄,压低声音请求。

半夏并没有掰开揉碎的讲利弊,她相信姬兰襄都有考虑,她猜姬兰襄不让她去,无非就是安全考虑,怕自己出事,无法交待。

半夏猜的很对,姬兰襄确实不想半夏冒险,却不是对谁无法交待,而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在风雨中行事,更舍不得她身处未知的险境。

半夏从身上不同位置摸出几个油纸包,拿给姬兰襄看,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我师傅给的防身利器。”

姬兰襄马上明白,这几个小包里装的都是各种毒药,但这真能防身吗?姬兰襄表示怀疑,在绝对的高手面前,什么毒都有可能无用。

要是换第二个人,姬兰襄绝对会答应,但这次是半夏,姬兰襄于公于私都不能允许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所以姬兰襄并没有答应半夏。

半夏很是挫败,只得换另一种方法,搬出花落,因为她发现姬兰襄非常器重花落,并相信她。

“这一路都是我们娘俩被大家照顾,我也想为王爷你、你们做点事,眼下机会来了,您就允了吧?怎么样都要从大局考虑,要不,让花参将陪我,王爷能放心了吧?”

听着外面无休无止猎猎的风雨,看看勇敢少女热情的眼神,姬兰襄终于点头。

很快的,半夏根据询问的症状准备好药箱,出发在即,姬兰襄却把半夏单独叫上马车。半夏狐疑的看着姬兰襄,还有什么事?

姬兰襄递给半夏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坎肩,让她穿上,说是能防寒保暖、刀枪不入。半夏伸手接过,坎肩上还余温,这、这是姬兰襄刚脱下来的?

半夏刚想推辞,转身下车的姬兰襄发话了:“不穿就不准去!另外,多穿几层琥珀衣。”

好、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了算,但这话怎么越听越像小孩子的气话?

半夏快速的换好衣服,但总感觉怪怪的,用手抻抻了里面因为太大而不合身的坎肩,半夏忽然感觉好害羞,因为她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竹香,她知道这是坎肩上残存的姬兰襄的体香。这股体香缠缠绕绕地纠缠着自己,感觉像是被人拥在怀里,很安全,很有依靠感。

半夏晃晃脑袋,暗骂一声‘花痴’,快速用琥珀衣武装好自己。待姬兰襄看到把自己包成棕子的半夏,总算满意的点头,但眼中依然有着担心。

“襄叔,我在她在。”花落丢下一句让人安心的话,在小少年的带领下,扶着半夏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大队人马,出发!

121 神使降临的村庄

小少年往回路走了一段距离,拐进了一条掩映在树木下的隐秘‘山洞’,而这个山洞好像看似直通大山腹地。

花落保护着半夏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少年。风雨模糊着双眼,但依然能清楚地分辨这根本不是什么山洞,而是两山相邻形成的腹部较大的一线天。

地势平缓的上升,大约走了一里多地,似乎到了路的最高处,前面视野突然开阔,原来是一处地势平坦的宽阔平台,平台四周长着许多大树,不知道树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大人,你看顺着这条路下山,就出了山区。”小少年领着花落来到平台的另一端,指着蜿蜒的一条路说。

虽然风雨中看着费力,但花落确认小少年说的很对,因为她看到了路尽头的山脚。

花落没有犹豫地发出信号,提示停在路口没有冒进的姬兰襄,一切安全,可以通过。

“大人,请随小的下到崖底。”小少年并没有给花落时间等姬兰襄,而是把二人带到平台远离山边的一侧,

半夏摸摸好高的大树,站到平台边缘,探头下望,吓得瑟缩了一下,真的是悬崖!半夏下意识的看向花落,花落安抚的点下头。

“我学艺最好的就是逃命的轻功了。”花落开着玩笑,想以此缓解半夏的紧张。

轻功?对哟!半夏决定试试,毕竟练了这么长时间了。

“不需要的,我们村里人都是抓着树藤下去的。”小少年觉得两人很是小题大做,轻车熟路地在崖边杂草堆里拿出一盘树藤,随手扔下去。

树藤的一端长在崖上一颗老树上,小少年抻了抻,然后一荡一荡地下去了。

花落机警的观察四周,在树身上留下记号后矮下身,示意半夏上来。

“我可以自己试试,我也有练轻功。”感觉像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半夏不好意思地跟花落说。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花落看见提气的半夏,就知道她所言非虚,也就不再坚持,叮嘱半夏小心后也下了崖,反正即使半夏掉下去,她也能接住。

有付出就有回报,半夏抓着树藤,脚踩在突出的石块上,除了有些滑,倒是没别的问题。

半夏边下边观察,这应该是一条经年被人踩出来的崖壁小路,或者说是被开凿出来的更贴切,因为山体上突出的石块非常有规律。

三人很快下到崖底,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小路,而是一潭碧水,碧水上漂着一个竹筏。小少年招呼两人跳上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气逐渐放晴,远处岸上的几幢房子开始若隐若现,想必这就是小少年的村子了。竹筏划的很快,大约小半个时辰,竹筏就靠岸了。

这是个小码头,三三两两的漂着几张竹筏。

“太好了,没想到神使们今年会这个时候来送福,加上夏大夫的医术,相信奶奶很快就会康复了,呵呵……”

小少年突然变得很激动,笑哈哈对着俩人说。

“神使?”半夏两人很是疑惑。

“对呀,神使是我们村子保护神的信使,他们每年都会来一次村子,为村民解决难事,没想到今年让两位大人碰上了,说明两位大人是有福之人啊。大人你看,那有红色撑杆的竹筏就是神使们专属的。”小少年指着其中两个竹筏解释着。

半夏两人点点头,没再多问,但直觉事情不简单,保护神,何方神圣?神使们?看来不止一个人。

上了岸,半夏才发现,这个村子不像普通的村子,它很大。岸边的那几幢房子似乎没有人住,像是保护村子的前哨,特意建在那里的。房子后面半里地才是人聚居的地方,像个小镇。

小少年赶时间似的,走的很快。他的家住在村中央,需要穿过半个村子,可奇怪的是,若大的村子竟然没碰到一个人,半夏和花落面面相觑。

“大家都去村后的议事场了,神使每次来都要为大家解疑释惑、探查神迹、宣讲仙经的。”小少年解释着,脚下却没停,嘴里更是不断的自言自语:“希望能赶得及。”

小少年的奶奶是位热情开朗的老太太,得的不是什么急性病,而是老年人常见的风湿骨病,这段时间天气潮,经常发作。

风湿病是个慢性病,很难根治,半夏只能暂时缓解老人的痛苦。半夏为老人行了止痛针,又喂了止痛药丸,老人立马舒服多了,真嚷嚷着半夏是保护神派下来拯救她的。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半夏不敢否认老太太,只好把小少年叫到旁边,据实以告老人的病情。

“所以,你奶奶的病只能平时注意保暖,不风不雨、不冷不潮。至于我,只是个随军大夫。”半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纠正,“嗯,是襄王爷派来的大夫,对,襄王。”半夏并不喜欢附属的感觉,但非要附属一个人的话,她宁可选择看得见、摸得着的姬兰襄,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神。

半夏留下止痛的药方,就准备回去,却被老太太拦住了。

“两位大人呀,随小的去议事场看看吧,恰逢神使降临,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呢!”

“相逢即是缘,既然老人家这样推荐,那咱们就去沾沾神使的仙气,呵呵”一直站在窗边的花落抢先出声,突然应了下来。

本打算马上回去的半夏狐疑的看了看花落,她知道花落不是莽撞的人,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花落给半夏一个‘听我的’眼神,果然有情况。

“请老人家前面带路。”半夏很是配合。

两人跟在祖孙身后向村外而去,半夏曾试图询问花落,却被花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制止,半夏马上紧张起来,左右不离花落。

花落时不时的问几句关于保护神的事情,祖孙俩兴奋又骄傲的解答,半夏两人配合的频频点头,花落更是表示万分羡慕。

同样的,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便顺利的来到议事场。所谓议事场,就是一个很大的露天广场,广场的一面有一座精美的类似戏台的建筑,上面端座一人,正在讲着什么,后面站立着两个护法,三人服装样式相同,只是颜色有所区分,坐为红、站有青。

“神使正在讲教义。”老太太生怕两人听不懂,边听边解释。

听着、听着,半夏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不是那个啥吗?再确认似的看看群情激昂的村民,哇!真的是!

122 姐妹遇险

传销!哇,没想到这个时代也不缺大忽悠呀!只不过前世传销为的是利,这个所谓的保护神为的又是什么呢?

啪啦!半夏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忽然想通了,看看村民对神使的无限崇拜,半夏断定,这个保护神就是要通过灌输某种思想,进而控制这群人,至于控制之后要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想都可怕,半夏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伸手揪揪身旁的花落。

“跟着做!相信我。”花落低声对半夏说,然后随着村民欢欣鼓舞。

……

差不多听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中场休息,花落便借机提出告辞。

“能听到如此的演说,真是三生有幸,怎耐军命在身,我们二位便就此告辞了,有机会再来聆听神使的教诲。”花落说的甚是卑谦,完全没有了来时的优越感。

“大人说的极是,那小的就不挽留了。”也许是听出了对保护神肯定的共鸣,老太太这次倒是痛快,没再阻拦,还叫小少年来送行,而自己则和村民继续下一场的聆听。

三人很快出村来到小码头,小少年本意想送二人到对崖下,不想被花落婉拒了,执意让他回议事场,小少年便不再坚持,再次感谢两人才扭头回了。

花落拉着半夏跳上来时的竹筏,两手撑篙,快速返回。

“夏妹儿,会游水吗?”行了一段距离,花落突然严肃的问,半夏点点头,何止会游,还精通的很。

这是要有危险了吗?半夏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果然不知从哪儿出来一支竹筏,上面立一人,青衣护法打扮。再找小小年,早跑回村了,连个影儿都看不到了。

“落姐?”半夏提醒花落那个越来越逼近的护卫。

“别害怕,夏妹儿,坐稳就好,这家伙从咱进村就暗中跟着咱了,这是一会儿见机行事。”花落似乎早有计划,并没有像护法一样用内力催动竹筏,而是以常人的速度划着。所以,很快护卫便追了上来。

“哟,您是神使的护法……吧?”花落开口就想套近乎,不想来人一言不发就动手,并且还是下死手,招招致命。

花落马上明白,这是对方不想让这个小村子的秘密,更确切地说是他们的秘密被外人所知。看来对方想从小村子谋求的目标还没有达成呀,而现在,她和半夏这两个节外生枝的人必须死!

要是拿了这小子回去或者杀了他,花落都能轻而易举。但是对方少了一个人,肯定会打草惊蛇,这可不是花落想要的。

心思斗转间,花落便决定:假死!她也还没摸清对方的底,同样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对方不按套路出牌,花落正寻思着如何假死更自然些,不想对方一拳冲着她面门而来,手一张,本欲格档的花落顷刻闻到一股异香。

完了,中毒了!花落虽然第一时间闭气,怎知此毒委实厉害,花落强撑着过了几招,感觉胸中大痛,最后终是全身酸软地倒在了竹筏上。

护法似乎是想确保花落完全死透,冲着要害眼看又是一掌。说时迟、那时快,同样中毒假装晕在花落旁边的半夏,用了吃奶的劲,生生搂抱着花落瞬时翻入水中。

护法并没有下水去追,而是站在竹筏上向水中张望,这是不会游泳吗?护法似乎对所施之毒很有信心,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离开了。

冰冷的潭水浸透衣衫,多亏姬兰襄给的坎肩护住心口,半夏闭着气,拖着花落向岸边潜水而去。好在花落还能配合,待敌人走得没影儿了,姐妹二人才敢浮出水面。

“夏妹儿,跟襄叔说想我花二爷年年放鹰,不想、不想今儿被鹰啄了、啄了眼。”花落喘着粗气,玩笑式地交待遗言,咳、他娘的,胸越来越痛,心脏快炸裂了!

“闭嘴,自己跟冰块说去!”虽然半夏很喜欢花落平时痞痞的调调,但她不喜欢落姐用这样的调调谈论死亡。

半夏急了,不!她不允许落姐就这样等死!药箱虽然丢了,好在师傅给的百宝小瓷瓶还在,不管是不是解这种毒的,先喂给落姐吃再说,反正师傅说没副作用。

半夏没有耽搁,继续拖着花落往前游,她不敢保证花落的毒一定能解,她必须争分夺秒的回到大部队。

解药下肚,一阵清凉,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痛的还是痛,该要炸裂的也没有好转。花落心底一阵失落,这是要命丧至此吗?

“夏妹儿?”花落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一定能把你带回去,一定!”半夏没有觉察到花落的低落的情绪,一个劲的鼓励着,不知道是在鼓励花落,还是鼓励自己。

坚毅的眼神、拧紧的双眉、紧拉着自己的泛白指节、不知疲倦的单臂划水,这样的半夏震撼了花落,原来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坚强起来也能如此惊为天人。

别人都不轻易放弃她的生命,自己有什么资格放弃!花落瞬间豪气万丈,一面用内力压制毒气蔓延,一面努力自己划水,虽然收效甚微,但她不能放弃!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终于上岸了,姐妹二人双双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花落忍不住用手捂着心口。

半夏虽然疲累到极点,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那就是第一时间给花落把脉,她要了解花落的真实情况。

心急变心惊,毒侵五脏六腑,药石无医!怎么办?怎么办?解药!解药!如果当初师傅给的万能解毒灵药——回人,还有一颗就好了。

回人?想到办法了!半夏突然起身寻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冲着自己的手腕就划下来,鲜血汩汩而出。

半夏把伤口放进花落嘴里,花落弄了一嘴的血,正不明所以,半夏的命令便下来了。

“喝吧,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不要让我的血白流,我想让你活着,好姐姐!”

花落虽然不明白半夏的血怎么能解毒,但半夏束手无策的无耐以及半夏的不放弃深深的感染了她。

如果我能活下去,那么这条命就是你的!花落在心底发下誓言,然后狠狠吸着半夏的血。

花落吸了几大口,便停了,抬头微笑地看着半夏,然后扑通一声,噙着笑意晕了过去。

落姐!落姐!你不要有事呀!半夏慌里慌张的把脉,然后也笑了,脉象平顺,姐姐终于活过来了。

激动地半夏此时也不敢过多耽搁时间,扯下一个布条,缠好自己的伤口,用两件琥珀衣把花落固定在自己身后,凭着一口气,念动轻功心法,艰难的往上爬。

手臂不知被划伤多少口子,脚下不知滑了多少次,甩甩麻木的手臂,半夏背着花落跌坐在悬崖边,安全了吗?半夏再也坚持不住,晕过去。

123 慌

半夏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小时候,哥哥正在教她游泳,两人在泳池里嬉笑着,突然哥哥一脸严肃的走了。

“哥哥、哥哥,你去哪里?”半夏扑通扑通的想去追,可怎么也动不了。

“哥哥!”半夏用尽力气挣脱大喊,终于醒了!

“丫头,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痛?”一连串低沉而急切的关怀敲击着半夏的耳膜,啊,好吵。

半夏睁开千金重的眼皮,一张难掩焦急的俊颜就这么赫然出现在眼里,

“大冰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呀?”

半夏欲抬手推开姬兰襄,可谁知手根本抬不起来,算了,随他吧,然后眼皮一合,又睡了过去。

“王爷叔叔,娘醒过来了?”小念揉了一下睡眼,凑到床前。

“醒来又睡过去了。大夫说了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你现在可以回房睡觉了吧?等你娘再醒过来,本王派人去叫你。”姬兰襄好脾气的劝说。

“可是、可是我想陪着娘亲。”小念生怕姬兰襄把他丢出去似的,蹭上半夏的床尾,可怜巴巴的坐着。

姬兰襄不再说话,算是默认,还是那句话,谁叫人家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呢!

原来,姬兰襄带领大部队出了山口,见半夏和花落两人迟迟不归,对花落的自信不免动摇,便派青铁和青松前来接应。

半夏晕过去的当口,青铁二人刚巧寻着暗号找到这里,二人各抱一人,轻功用到极致,小半个时辰才追到大部队。

姬兰襄看到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两人,当即命青竹驾车、明萝伺候,先行去前面的驿站找大夫。姬兰襄骑着马跟随,一路上全是半夏苍白的小脸以及冒着血水的手掌。

自责、心痛、无力、愤怒,强烈的情绪刺激着姬兰襄的感观,若是让本王查清是谁做的恶事,必叫他后悔来这世上!

到达驿站时,明萝已帮两人收拾妥当,还简单上了创伤药,姬兰襄一把抱起半夏,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的伤口,半夏竟然瑟缩了一下。姬兰襄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暗骂自己鲁莽,动作随之轻柔,像抱着世间至宝那样小心翼翼。

虽然大夫说了半夏只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失血过多,暂时晕睡过去,等醒来,休息些时日,多补补就好,但姬兰襄依旧不放心地的寸步不离半夏的床旁,尘埃落定,心开始慌,甚至后怕。

耳边是低浅的平缓呼吸,眼下是熟悉的伤疤脸,姬兰襄想伸手握握半夏的小手,以慰藉自己的六神无主,却无从下手,因为半夏的伤手已被包成粽子,最后只得握握半夏苍白的指尖,它是温热的就好。

为什么花落是解毒后的虚弱?为什么半夏会失血过多?是那个小少年让花落中毒?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从心底不断的冒出,姬兰襄逼迫自己开始努力思考,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心慌慌的感觉。

很快有了答案,因为花落醒了。不再是以前的吊儿郎当,花落平静而客观的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呵呵,襄叔,你能想像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有多大吗?她带着你泅水,她以自己的血为你解毒,她不休息地把你背上悬崖。我花落何德何能,让她这样以命相救?而我还该死地派人查她老底,呵呵……”花落一阵苦笑,双眼发红、鼻子酸涩。

姬兰襄不惊讶,也不答话,一副聆听之姿。他看中的女人啊,到底还能做多少让人骄傲的事?

从先前的小飞到现在的伤疤,花落把自己的疑问告诉姬兰襄,半夏到底和齐越有什么关系?

“不管她是谁,我花落欠她一条命!”花落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同时也把半夏护在羽翼下,若是友,皆大欢喜;若是敌,那就只能对不起襄叔了。

姬兰襄不置可否,他明白江湖人的义气,只嘱咐花落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姬兰襄不相信花落的话吗?他相信,但他更相信半夏的为人,或者说相信他自己的眼光,一切静等调查结果就好。

姬兰襄急匆匆回到半夏房间时,房间内站满了人,喂药的明萝、刚到的小念、陪着小念来的青铁、青松。姬兰襄突然厌烦,他想和半夏单独相处,他要看着她。

姬兰襄接过明萝剩的半碗药,沉声下令:“都回吧!”

“可是,我……”担心堂堂王爷喂不好药的明萝还想争取留下来,便被青铁、青松顺道拉出去了,瞎担心什么,只要是夏大夫的事,自家王爷做得好着呢。

“我要陪着我娘!”强忍眼泪的小念坐在床边动都没动,倔强的坚持。

“去椅子上坐着,本王给你娘喂药,别碍事,不然让人把你绑走。”突然的冷厉语气吓了小念一激灵,一番审时度势,小念挪到椅子上。

姬兰襄笨拙而又一丝不苟地一勺一勺地喂药,时不时用绢帕轻轻地给半夏擦擦嘴角,没过多久,药喂完了,姬兰襄又像雕像一样望着半夏,而小念则一直望着他。

“王爷叔叔,你喜欢我娘?”清冷的空气中小念突然发问。

有那么明显吗?连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姬兰襄回头瞪一眼小念,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吗?

“我娘有我,还有我爹!”小念宣示主权,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姨父说你爹不配你娘,你娘需要更好的。”姬兰襄的话不经大脑地说出,然后就后悔了,跟个小孩子较什么真,赶紧往回找。

“你娘也不同意嫁你爹,要不她早进镇国公府了,不是吗?”

小念被驳得无话可说,娘确实是这样说的。大人的世界,小孩子真的不懂,还是不要管了。于是两人又回到雕像状态,只是时间一久,小念便困得睡着了。

半夏虚声梦呓的时候,姬兰襄就听到了,然后激动得不行,想晃晃半夏,又怕碰到伤口,所以只得凑近了,一遍遍急切的呼喊。

“大冰块?”虽然实事求是,但真心不好听,可却是你叫的,那就随你吧,谁叫你就是你呢!

124 半夏的身世

姬兰襄对半夏的身份信心满满,可有人却疑虑重重,这个人就是青铁。

青铁为了自家王爷,曾下令彻查半夏,终于在离开半夏房间后得到消息。消息分两部分,一部分来自马天明府上的家奴,报告说半夏有个师兄,正是齐越太子赫连牧,而他们的师傅正是游四方,师伯正是马天明。赫连牧临别前曾派人给马府送礼,师傅、师伯、师妹谁也没落下,尤其是给半夏的礼物,全是草药,听说可以秘制成解天下奇毒。

另一部分消息则来自烟村,报告说半夏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是几年前曾和一女子消失了一年多的时间,该女子虽是宽大的兜帽穿着,却被人发现有着异族之貌。等半夏再回到村子,却是破相有子,而异族女子则不知所踪。

这则消息虽然和相传的相似,但时间上却不同,半夏有疤不是在遇到恶人后马上有的,而是一年后抱娃回村时才被村民看见的。

异族女子、齐越太子师兄、与传言不相符的身世,这几个关键点挑动着青铁的神经,让青铁不得不怀疑半夏的身世,再看王爷对夏大夫的态度,青铁马上将所查禀告给姬兰襄,希望王爷在深陷前悬崖勒马,虽然王爷会继续孤独,但也比整天提心吊胆强吧。

姬兰襄听完青铁的汇报,只说了一句“做得不错”,然后背着手又扎进半夏的房间,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青铁,王爷到底听没听进去呀?

姬兰襄肯定了青铁的办事能力,但也只是肯定而已,并没有撼动他对半夏的半点信任,还是那句话,他相信他的眼光,半夏只是个单纯的大夫,一点也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差不多同一时间,花落也得到调查半夏的消息,除了和青铁在烟村所查相同消息外,还有一条,是无意间一个路过的外村樵夫提供的。他说,五、六年前他去山上砍柴,不小心迷了路,饥渴难耐时幸被一农户所救。奇怪的是这户人家没有男人,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有身孕,总是遮遮掩掩;另一个很是大方,可脸上有疤,看着非常狰狞,而这个有疤的人跟要调查的半夏很像。

花落推算了一下时间,不对呀,如果樵夫说的是实话,那怀着的那个应该就是小念,可小念不是半夏的儿子吗?当时半夏应该大着肚子呀?

花落把这事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包括小念远在边疆的爹以及半夏对孩他爹的态度,然后得出结论:小念并非半夏所生,其生母应该就是那个异族女子,而那女子就是三江村浦家后人,也就是半夏口中的云姐姐!

不得不说,花落真相了!真相的花落吓了一身冷汗:鲁阳的镇北将军喜欢上了齐越三江村的后人!分分钟被人按上通敌叛国的重罪呀?抑或真的通敌叛国了?

花落摇摇脑袋,暗骂自己想太多,这事现在千万不能告诉襄叔,要不就是挑拨离间人家兄弟感情了。

现今的首要任务就是确认半夏和小念到底是不是亲生母子,花落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观察母子二人有没有长得相像的地方。

……

半夏房里,姬兰襄坐在床边凝望着熟睡的佳人;小念坐在床尾盼着娘亲早点醒来,时不时看一眼姬兰襄;而坐在椅子上的花落则看一眼半夏、再看一眼小念,从头到脚、逐一比对,待花落眼睛都转疼时,终于确认:母子俩一点也不一样!花落暗叹:怎么没有人发现呢?准是小念长得太像他爹了,所以忽略了他和娘的长相。

床边的姬兰襄表现得柔情似水,床上的半夏睡得不管不顾,一天一夜后,半夏终于睡饱了。

半夏醒来的时候正值傍晚,豪无征兆地睁开双眼,这次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头顶斜上方熟悉的俊颜,和上次不同的是,半夏这次有时间发现对方明眸中隐含的深情,眉毛逐渐变弯,呆愣的眼眸瞬间霞光万丈,甚是欣喜。

“睡好了?来,喝口水。”姬兰襄没有了第一次的慌乱与不知所措,欢喜地唇角微扬,一双强劲的手臂扶起应该‘虚弱’的半夏,让半夏舒服地倚在自己肩上,双手环过半夏,整理好靠枕,放半夏倚在靠枕上。

姬兰襄的动作行云流水,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吓坏了半夏。

“咳、咳,王爷……”本想拒绝的半夏张嘴即是沙哑的嗓音,听得姬兰襄甚是不满。

“别说话,先喝水润润喉咙。”姬兰襄霸道的截断半夏的话,一勺水不由分说地、温柔地抵在了半夏的唇上。

霸道的温柔、明媚地微笑,这样的姬兰襄杀伤力无限大,打击得半夏毫无还手之力。半夏呆呆地任由近在咫尺的俊颜在眼前晃来晃去,机械地张嘴,被动地喝水。

“娘,你醒了!哇……”被强行拉去外间吃饭的小念听到动静,边哭边第一时间冲进来,立即拉回半夏的神志。

“慢点,别撞到你娘!”姬兰襄拽住小念的衣领,帮他来了个急刹车,换来半夏一个白眼和满脸绯红。

“吓坏了吧?没事了,你看娘不是好好的!快别哭了。”半夏伸手把小念拉进怀里,柔声哄着,心疼的不得了。虽然小念懂事,但并不代表他能承受差点失去娘亲的痛苦。

半夏一句接一句的安慰,小念的情绪才算平静。

“娘,咱们赶紧去找爹,让他保护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然后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小念抽抽鼻子,抱着半夏,前所未有的粘人。

半夏听到小念这样说,只是单纯的认为小念害怕失去自己,心揪揪的,一心只想哄好儿子,忙不迭地答应小念。

小孩子最真心的话无疑让姬兰襄多想了,他不管小念是无意还是有意,他都不怪他,但半夏的态度却让他不舒服了。在京城才说不进镇国公府,现在又答应儿子,多变的女人!

如果人家一家子团聚了,他能抢兄弟的女人吗?反正明都也不认这个女人,抢就抢吧。姬兰襄兀自决定着两人的未来。

半夏安抚好小念才想起正事,落姐姐呢?正巧花落听到信儿过来,两人自是一番唏嘘,花落更是表示无限感激,弄得半夏很是不好意思,忙劝解花落,不要有心理负担,即使是陌生人,她都会尽力去救,更何况是好姐妹。

“民女觉得这个小村不简单,王爷还是派人查查吧。”半夏给姬兰襄建议。

“恩,你先养好身体要紧。”这些自是不必半夏提醒,这个仇姬兰襄势必要报的。

125 师傅的毒、王爷的血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美好,浑身上下还隐隐作痛的半夏却不敢再赖床,挣扎着起身,轻轻的舒展一下身体,决定到院子里转转,以证明她的‘痊愈’。

半夏也是没办法呀,原来她打算让姬兰襄带领大部队按计划先行,她和花落一起在驿站养伤,待身体恢复,她俩再去追赶大部队。

可姬兰襄这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居然非要大部队陪着她养好伤再一起出发,美其名曰:修整,这都两天了,还没修整好,谁信呀?

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半夏决定她今天必须康复!

两天不出门的半夏,出门转转也是好的,这个驿站不算大,溜达溜达就溜到了后院。还没拐过月亮门,就听见小念和明萝的嘻笑声。

原来后院有一口水井,两人刚晨练完,正在井边洗漱。小念舀起一瓢水就往头上冲,看意思是要洗头。

半夏看个满眼,然后很不赞同的出声阻止,快走两步来到井边,开始婆婆妈妈的念叨:怎么能用凉水洗头呢?学武功能耐了,就开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小念哪敢再洗,偷偷地和明萝交换个鬼脸,乖乖的任由半夏拿毛巾擦拭。

半夏正念叨的光景儿,一大拨刚晨练完的士兵涌到井边,意思也是要打水洗漱,半夏三人退到一边,收拾好才离开。

这么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半夏并未放在心上,可有人却过不去了。

……

士兵们平常分两批,轮流守护、轮流休息。早上,青铁习惯性地随第二拨士兵用早饭,可谁知这饭还没到嘴里呢,下属来报,出大事了,原来换岗执勤的士兵有十几个忽然浑身酸软,瘫倒在地。

瘫倒的兵士被集中安排在一个房间,青铁查看了一下,这明显是被人投了软筋散的毒。堂堂战神王爷的军队在驿站被人投了这种下作的毒,这还了得?

当务之急当然是解毒,行军打仗多年,软筋散的解药青铁自然知晓,当即命令青竹配解药,同时要求青松彻查此事,自己则马上上报给姬兰襄。

听闻士兵只是中了软筋散,姬兰襄并没有过分担心,只是一时想不透这下毒的人到底什么目的,毒而不伤,难道是警告?

当姬兰襄随青铁到的时候,门口站着花落、明萝以及半夏母子,而青竹在里面正安排大家喝解药。

“你身体没好,怎么来这里了?”姬兰襄面色阴沉地问半夏,暗怪她不爱惜自己。

“谢王爷挂心,民女身体已经康复了,听闻出事,所以过来看看。”当着这么多人,半夏中规中矩的回答,然后退到一旁。心里不免嘀咕:大哥呀!你的手下都中毒了,你倒是着点急呀,还有闲心管我?

姬兰襄冷冷地盯了一眼半夏,骗人的丫头,哪里能好这么快?

姬兰襄还要啰嗦,屋里的情况却不允许了,喝下解药的士兵,中毒的症状不轻反重,甚至有人连动都不能动了。这可吓坏了所有人,这是怎么回事?青竹在里面一时六神无主,只得转身求助。

半夏本不打算插手的,解毒她是个外行,可现在情况危急,出于大夫的本能,半夏挺身而出,不管依然酸疼的身体,动作迅速的给病人把脉。

看似没有规律的脉搏让半夏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时有时无的脉象;熟悉的是这脉象完全符合师傅曾经她炫耀的一种毒品的中毒特征。

这种毒是游四方当年学习制毒时的一件无心之作,那这种毒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原来呀,这毒甚是唬人。

中此毒者短时间全身瘫软,很像中了软筋散,长时间就会全身哪儿哪儿都不能动了,甚至眼珠都不能转一下,看着人马上要完了,唬的人一愣一愣。

其实呢,人根本不会死,只要抗过三天,不吃不喝,自会无药而愈,但人们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中毒之人往往心焦而死。

你要是抗不了饿,那就吃解药呗,这个解药也很唬人,说什么必须‘集百草之功’,其实就是个锅底灰,泡水而饮即可。

半夏心里有了数,却不敢轻易出手相救。虽然师傅很是炫耀此毒,但配方和解药却是秘不外传的,当初师傅传授给自己时也是偷偷摸摸的。那这施毒之人岂不是与师傅有关之人?

半夏吃惊不小,这施毒之人排除来、排除去,只余一个最大嫌疑人——师兄赫连牧,可人家不是回国了吗?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这毒只是和师傅的相似,可这反应出太想象了吧,半夏一时不好判断。

“情况如何?”看着一个个士兵变得直挺挺的,姬兰襄不再给半夏时间。

“啊,我、民女也说不准。”半夏不敢轻易尝试。

半夏话音刚落,姬兰襄抽出一把小匕首,划向自己的手臂,当时血就出来了。

“你疯了?”半夏夺过姬兰襄受伤的手臂,使劲按住伤口。

“花落能得救,那本王的血也可以!”姬兰襄的话说的并不完整,但半夏听明白了,你的血能解花落的毒,我现在也百毒不侵,这血自然能解得了这毒。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瞎胡闹!无端的添乱!”半夏狠狠瞪了一眼姬兰襄并数落了几句,听得旁边的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呀?可王爷怎么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士兵们猜来猜去,青铁几人很是见怪不怪。

“铁大人,你派人找些锅底灰,每人二两温水冲服”半夏一边给姬兰襄包扎,一面决定试试,就当帮帮这个男人,刚刚这男人的孤注一掷让她心疼,我为什么要心疼这冰块?

这样的想法瞬间乱了半夏心神,脸微微发烫,但事情还没完,为了不让这男人下次再自残,半夏决定跟他说清楚。

那边青铁安排解毒,这边半夏和姬兰襄二人秘谈。

“王爷,谢谢你对民女血液之事秘不外传,让民女免于危险。”半夏这话说得很对,要是谁都知道半夏的血能解毒,那半夏还能活吗?

“民女的血能有这样的功效是因为师傅给我吃了特殊的药。这也是我苦苦求来的,为的是我的亲人如果中毒,可以多条路可走。所以王爷的血只是普通的血,那个,下次别再自残了。”半夏说明事情委,有些羞涩的叮嘱。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显然姬兰襄的焦点和半夏并不相同,他更关心她,这个决定太危险。

“没什么呀,就是解百毒的药太少了,师傅又有这样的本领,而这毒又防不胜防,所以喽……”半夏说的很轻松,事实是她不懂解毒,但她又想保护亲人。

“本王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用!”姬兰襄似誓言般承诺,连空气都沉重了好多。

“哦,好。”半夏不喜欢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只好匆匆答应,结束这个话题。

126 半夏的关系网

因为不能肯定,所以很担心解毒的结果,半夏二人很快回来,看着刚刚还一动不动,现在却活蹦乱跳的人们,半夏心情很复杂,高兴的是毒解了,不安的是这毒跟师傅有关,疑惑的是这到底谁下的毒。

众人可不知道半夏的纠结,毒解了就好,高兴呀!明夸暗赞,各种褒奖纷至来,前有舍身勇救花参将,今有妙手解众毒,半夏在将士们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感激呀,崇拜呀!

没有人注意到青松偷摸进来,挤到青铁身边,一阵嘀咕,然后两人直钩钩盯着半夏,那眼神可不似众人的崇拜,而是不敢相信。

原来青松的查探结果出来了,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半夏,青松一条条、一层层的跟青铁汇报。

首先,中毒的士兵和没中毒的士兵一起用的早饭,不同之处就是中毒的士兵在早饭前喝了井里的水,由此推断,早饭是没问题的。

其次,早饭用的水也是井水,所以井里并没有被投毒,青松派人检验,也确实如此。那么问题来了,没有被投毒的井水为什么人喝了之后会中毒?

焦点来了,喝水中毒的士兵是在晨练后去井边洗漱,口渴难忍才顺嘴喝的,而喝的时候正好半夏、小念、明萝三人在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半夏三人极有可能投毒?

不管是不是可以,反正排除种种可能,只有这种可能最大的青松就这么认为了。再来分析一下三人是一起投毒还是单人所为。

齐明萝,镇国公府的大小姐、齐家军掌舵人的妹妹,就凭这身份,可能性就非常小;齐小念,虽然刚认祖归宗,身份上不好判断,但一个孩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吗?显然不能!

再说这毒甚是不寻常,身为‘医毒双绝’徒弟的半夏,更有可能拥有。青铁可没忘齐越太子给师妹半夏的礼物就是能制奇毒的药材,没准就是这毒!

得,身份敏感、条件便利、又有在场证明的半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定了最佳嫌疑人。

青铁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压低声音,上前汇报。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再继续追查此事?”夏大夫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青铁觉得还是拿到尚方宝剑的好。

“就这么不相信她?”姬兰襄未动声色,他自然知道多年老部下的想法,不回反问。

毫无波澜的语调,听不出姬兰襄生气与否,但青铁知道,爷问的很理智,或者说客观,并没有他所担心的因情失智,但这样像往常一样理智的王爷却吓得青铁噤声,不敢回答。

“查吧,还她一个清白,也给你们一个交待。”姬兰襄并不指望青铁回答,轻描淡写的吩咐。

姬兰襄的轻描淡写,青铁却觉得千斤重。什么叫‘给她一个清白’?意思是说自家爷从来就没怀疑过夏大夫,爷根本就不接受夏大夫是凶手的结果,所以现在必须彻查、彻彻底底地查!

什么叫‘也给你们一个交待’?意思是爷看上的女人必不会差,如果结果出来不关夏大夫的事,那咱们这帮和爷最亲近的人也不允许再怀疑夏大夫!

爷这是即要兄弟又要女人,更要兄弟和女人和平共处,甚至希望兄弟们像尊重他一样尊重他的女人。

青铁瞬间清明,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了?先是齐越太子的师兄身份,接着是奇毒药材的礼物,再加上今天的在场证明,是阴谋还是巧合?

青铁这条线还没理顺,谁知又来一条线,加急消息到。

原来在烟村表面养伤、实则探查风轻若身份的鲁阴国平王世子近日有客拜访,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与风轻若相认,情绪激动的梅先生。

梅先生为什么来找平王世子呢?原因还在风轻若。风轻若不认自己的新身份呀,一句话:我只是鲁阳是一名普通的大夫!

梅先生一听,这哪成呀?你越是大夫,越是普通大夫,我这心里越愧疚,我再找谁去弥补呀?

于是梅先生明说暗说,好言相劝,驻颜有术的俊帅公子被逼得都快成三姑六婆了,可嘴皮子磨破了也没换来风轻若态度一点点的转变。

宝宝心里苦呀!需要找知情人发泄,顺便一道想想办法,这可是鲁阴的太子,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呢?

好在梅先生行前从平王嘴里得知世子所在,于是来烟村了。虽然世子是小辈,但人家地位在这儿,况且都是一个阵营的,所以梅先生无所顾忌的一通诉苦。

梅先生一说风轻若就是当年的太子,姬康心里就激动坏了,果然、果然呀!还在烟村查什么?不查了,隐回京城,二人要从长计议,一定要风轻若回归正位。

话说姬康为什么也急于让风轻若承认太子的身份,一是念及儿时之情;二是他们现在需要太子,储君之争,太子名正言顺,总比三皇子更有竞争力。说句现实点的话,不管这个太子具体是谁,只要有太子的身份就好,现在风轻若的出现刚好来得及。

一直在暗中的探子也激动呀,这么多天没消息,有消息就是惊天秘闻,加急上报,加急!

这消息不可谓不劲暴,鲁阴死而复生的太子,竟然在鲁阳京城当大夫!青铁惊诧之余,考虑的问题多了。

风轻若是否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原来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那他为什么不承认?

欧阳御医身为太子的救命恩人,他知道不知道风轻若的真实身份?欧阳家的人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夏大夫是否知情?不知情还好,知情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

一个个疑问被抛出,一边是齐越,一边是鲁阴,和半夏似乎都有关系,好像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青铁脑袋快炸了,这怎么办?

“风轻若的身份和此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姬兰襄随随便便一句话点醒青铁,对呀,关心则乱,中毒的事先细查,风轻若的事,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127 远离你的两个师兄

姬兰襄下令继续休整,让半夏有时间继续休养,让青铁有时间彻查,可谓一举三得。

在巨大的压力下,青铁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终于发现了疑点,或者说是嫌疑人,一个负责厨房打扫的小伙计。

这人看着木讷寡言,给青铁的印象就是老实人一个,所以开始青铁并没有太注意。但你这样一个人老是关心查案的进展,不是不经意的偷看,就是找旁人打听,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你这明显有问题。

青铁一审问,小地方的老实孩子一吓唬,全招了。原来头天有个黑衣黑裤的男人给他一包东西,让他沾到将士身上,借机陷害半夏,不然就杀他全家,他没办法,就趁打扫的时候抹在了一个餐桌的凳子上,正好喝水的那一帮人坐了,然后就然后了。

青铁再追问那歹人的细节,小伙计表示当时只顾害怕了,没敢抬头,倒时发现对方的靴子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另外,对方虽然努力说着当地话,但隐隐夹杂着京片子。只这两点,其它真问不出来了。探查就此中断,但好歹还半夏个清白。

事情水落石出,青铁几个兄弟正表示冤枉了半夏,谁知他们伟大的王爷却下令:要和夏大夫‘好好谈谈’。

青铁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明白了,当初兄弟们都怀疑人家时,爷是强力维护,一心偏袒;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人家清清白白了,爷却要‘审问’了。

其实姬兰襄并不是怀疑半夏,而是出于关心和提醒,关心半夏安危,提醒她保持警觉,这次有人陷害她,下次没准就直接害了。

姬兰襄后悔当初听花落啰嗦,因为花家小弟的关系,把青红调走,伤了半夏和花落,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相信花落的能力了。好在,青红又回来了。

这些事情都好处理,此次谈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提醒半夏莫做被人揪辫子之事,毕竟赫连牧和风轻若都是他国太子,而作为他们师妹,这个身份真心危险,处理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

宽敞的议事厅只有两人,半夏拘谨的坐在客座上,从来的路上,半夏就在考虑被叫来的原因,和冰块如此正式的谈话,好像还是第一次。因为正式,所以半夏不得不想到此次的中毒事件,莫非姬兰襄知道什么了?

“夏大夫好本领,这次又救了兄弟们,本王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坐在主座的姬兰襄说话了。

“王爷客气,救死扶伤是医家的本份。”不说铁大人的调查的结果,开口就是解毒的事,果然呀果然,人家肯定知道什么了。半夏心里慌慌的,纯粹自己吓自己,老实人心里有鬼了都这样。

半夏两世都是诚实的孩子,哪受过这样的心里煎熬?这事可大可小,她的家人还在帝都,她不想冒险,实话实说吧,这事本来就没她什么事。最主要的,她打心底的不想隐瞒姬兰襄什么。

“夏大夫师承游老前辈真是名师出高徒,贵师门定会前途无量。对了,上次你为本王解毒时,说你还有个师兄,想必也不是凡人吧?”姬兰襄假模假式说得那叫一个坦然,没办法,要是换别人早直接审了,还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姬兰襄自认很照顾半夏情绪,可半夏却听得浑身发冷,身上鸡皮疙瘩直冒,心里直呼,您老人家还是直接问我吧!

“王爷,我确有一名师兄,是师傅老早收的唯一的徒弟。师傅也是在收我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才告诉我有这么一位师兄的。此人王爷也认识,就是前阵子来访的齐越太子。因为我和这位师兄地位悬殊,在京城时,师傅不愿相见,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这位师兄。”半夏意思很明显,她有这样一位师兄并非她所愿,最主要的,她和他不熟,甚至生的很。

“齐越太子风化绝代,深得游老前辈真传,但据本王所知,齐越太子的武功应该不是贵门的路数。”姬兰襄想起上次的交手,想打听更多。

“武功?呵呵,这个师傅倒是没说,说了我也不懂的,我只知道师傅轻功很好的。虽然我对师兄不了解,但我知道对于医毒,他应该很重视,学的应该很好,因为他托人送我这个师妹的见面礼就是师门入门奇毒的配制药材。”半夏想起师伯马天明的提醒,赶紧借机把师兄和自己的接触全交待了,省得以后麻烦。

“哦,也对,夏大夫并不懂武功,是本王强求了。”姬兰襄客套客套,抿了一口茶,并没有再问的意思。

半夏微微笑笑,心情倒是没再紧张了。

“恩,齐越太子,夏大夫可知,另一位师兄——风大夫的身份?”姬兰襄陈述得不紧不慢,问得云淡风轻,眼睛却留在半夏脸上不动了。

“大夫呀,要不然还有什么?”半夏疑惑了,不解的看向姬兰襄。

“鲁阴已故的太子!”姬兰襄顺势盯着半夏的眼睛,里面透着浓得化不开的难以置信。

咳咳,半夏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送给姬兰襄一个‘别开玩笑’的眼神,真是天大的笑话。

“师兄绝对不可能是鲁阴国的人,更不会是什么太子,当年我父亲可是在烟村附近救的他,他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远涉到异国他乡?”半夏客观的分析,微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副你肯定搞错的样子,想要姬兰襄给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你都不需要明白,只要记住远离他们两个,想想你的家人,本王不希望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姬兰襄不知何时站起身,走到半夏面前,俯身盯着她的双眼,颇为郑重其事。

“可是……”半夏不惧姬兰襄强大的气场,也明白姬兰襄的良苦用心,更懂‘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但你不能丢颗*就跑呀,况且这个*还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当然要追问了,谁知刚说两个字就被某爷给截了。

“女人问题太多,就不可爱了!”刚才还一本正经的人,下一秒便给你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这笑容不似风轻若的清雅别致,也不似第一次的人畜无害,这次带着些许魅惑、些许侵略,谁受得了?反正半夏受不了,急急去推面前挡道的某爷,好在姬兰襄配合,给半夏挪出一个身子的道儿,半夏起身,贴着某爷转出身子,脚下生风,愤然离开。

半夏一路走,一路生着闷气,这又是被调戏了吗?可爱?姐早八百年就不知道‘可爱’怎么写了!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呀,对不起呀,老爹、老哥。啊!我能大发雷霆吗?

半夏的内心相当精彩,却独独没发现,为什么一向沉稳的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被姬兰襄左右情绪。

128 百乐门

事情告一段落,大部队重新出发,越往北走越荒凉,现在露宿野外已成常事,往往三四天才能到达一个城镇,好在没再出什么事。

差不多走了个把月,就在花落几人快无聊的头上长草时,大部队终于抵达一个大城市——韩胡城,据说此城交通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鲁阳直通鲁阴、齐越的必经之地,也是三国在鲁阳的最后一个交汇点,出北门直通北疆、鲁阴;出西门便可一路到达齐越。南来的、北往的,形形*的人汇集于此,繁华如京城。

姬兰襄决定在此休整,并做相应的补给,过了韩胡城,想补给就难喽。依然是青铁留守驿站,青竹负责采买,青松保护姬兰襄带着众人逛街,人家姑娘也是有需要滴。除了生活必需品,半夏还买了些常用药材;而齐大小姐则是买了各式各样、易保存的吃的,吃了这么多天的军灶真的腻了;生命力超顽强的花落则不担心这些,带着小念满街跑,哪儿有好玩的往哪儿钻。

逛逛停停,姬兰襄发现半夏真不像个女人,就连假小子的齐明萝路过卖胭脂水粉或者衣服首饰的女人店,有时候还注意两眼,碰着个合适的还会买下,可半夏真的连多看一眼都不会,这什么女人呀?

你不感兴趣,那就本王来替你选,姬兰襄生平第一次走进一家首饰店,一眼就搭上人家的镇店之宝,一根通体雪白、只在花蕊处有点点红霞的芙蓉玉簪,样式简单,雕刻精美,丫头带上它,大气沉稳,非常符合她的性格特点,得,就它了。恩,这根有绿色莲子流苏的荷花玉簪也错,想想丫头带上它,俏皮活泼的样子,姬兰襄暗暗陶醉,好,这根荷花簪平时带,那根芙蓉簪行医时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要吃午饭了,姬兰襄正要青松去安排,不知逛到哪儿的花落和小念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兴奋地开始游说姬兰襄。

“襄叔,前面不远有一家百乐门,据说是这城里最好的饭店,不但能吃饭,还能歌舞助兴,咱们去那里吧?”

“不要!王爷叔叔,那里的姐姐们好、好、好不正经,我不去!”姬兰襄还没决定,小念红着脸反对,看样子像是去过的样子。

“哈哈,傻小子,咱们去鬲苑单纯吃饭,又没叫你去莺苑那个啥,你害羞什么?不过小念,你如果去莺苑有点嫩呀!你……”花落还想继续调侃小念,不想被半夏一把拽到一边。

“落姐,小念要是被你带坏,我可是不依的……但是去吃顿好的,我还是赞成的。”半夏递给花落一个大白眼,转头又替她说好话,这让花落感到很蹊跷,半夏可是个不挑吃、不挑穿的主儿,并且绝不可能让小念碰触像百乐门这样复杂的地方。

和花落有同样想法的还是姬兰襄,这丫头怎么这么奇怪?

半夏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听听‘百乐门’这具有时代特色又兼具行业特点的名字,就知道这店和半夏有关,不错!这店名就是半夏当年帮亲哥哥欧阳夏木起的,这应该就是哥哥的产业了。碰都碰上了,岂有不去参观参观的道理,没准还能碰见好久不见的哥哥呢。

那就去吧!姬兰襄点头同意,一是因为不想扫半夏的兴致;二是他也去探识探识,这百乐门发展迅猛,可是诸葛的劲敌。

话说这百乐门分为鬲苑和莺苑两个区,听名字就知道,一个是吃饭的地儿,一个是寻欢的场所。鬲苑不但饭菜口味独特,菜色新颖,而且有多种歌舞助兴,当然这些歌舞都是健康的,适合各色人群、各种聚餐。

这莺苑虽是男人寻欢的地儿,但也讲求个买卖自愿,就是这里的姑娘愿意卖艺就卖艺,愿意卖身就卖身,客人不得强求,如若强求,对不起,打出去,并且终身免进,不挣你这份钱!

百乐门能如此经营,那老板必有这本事,不客气的说,百乐门经营至今,还没有打不出去的客人。

姬兰襄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百乐门,门前一左一右两个清秀迎宾,“欢迎光临!”弯腰鞠躬,很是规矩,其中一个上前领路前往柜台。

到了柜台,不等青松上前,花落就从人群中窜出来,三步并两步上前,众人顺着花落的行动轨迹才发现柜台后面站着一位手拿帐本的妙龄女子对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吩咐着什么。

只见此女蛾眉曼睩、皓齿朱唇,好一副仙姿佚貌!只是此女冷若冰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明晃晃一个冷美人。夏林也是冷美人,与此女相比,明显差着级别。夏林的冷是一种自我保护,是与外人划分界线的一种方式;此女的冷却是自骨血深处散发的一种冷傲,带着坚定,甚至决绝。

“哟,美人呀,给爷安排一个大号雅间,爷要吃饭。”花落说得甚是轻佻,满身的流里流气。半夏、明萝都觉得不好意思,小念更是扭头当做不认识,只有姬兰襄没有表情的打量此女几眼,很是默许花落的‘惹事生非’。

“客官,对不住呀,奴家是这里的掌柜,您看天字一号房可以吗?”不想浓妆艳抹的女人上来答话,顺势要把冷美人掩护到身后。

花落可不答应,伸手就要去握人家的玉手,说时迟,那时快,冷美人一个灵蛇吐信,单手就要卸了花落伸出的胳膊,花落一个抖手后退才得以逃脱。

“啧、啧、啧,美人,脾气太大可不好找婆家哟。掌柜的,前面带路。”花落双手抱胸,依然的嬉皮笑脸,看着冷美人吩咐着掌柜的,没有了刚才的强求;冷美人倒是没有剑拔弩张,只是双眼危险的眯了眯,打量了一遍众人。

“鬲院天字一号房,六位,您里面请喽!”小二一声招呼,前面开路,掌柜的亲自领着,姬兰襄像是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迈步跟着

半夏有点懵,刚才落姐姐是和人家打架了吧?看看前面掌柜的扭得快断了的腰身,半夏心里又有点凉,哥哥呢,难道这不是他的店?

129 欧阳夏木

所谓的天字一号房,其实是个小院子,微缩的假山盆景、小桥流水、珍奇花草、小型舞台、餐厅、休息室,布局奇特,可谓一步一景,看得众人啧啧稀奇。

姬兰襄偷眼看半夏,这样的吃饭环境应该惊喜吧,可半夏却表现的很平淡,还没有旁边的明萝兴奋。按理说,半夏一个乡下出来的丫头应该会比明萝这个官家小姐见识短,可这什么情况?姬兰襄表示有些看不懂这个丫头。

所谓的天字一号房,其实是个小院子,微缩的假山盆景、小桥流水、珍奇花草、小型舞台、餐厅、休息室,布局奇特,可谓一步一景,看得众人啧啧稀奇。

姬兰襄偷眼看半夏,这样的吃饭环境应该惊喜吧,可半夏却表现的很平淡,还没有旁边的明萝兴奋。按理说,半夏一个乡下出来的丫头应该会比明萝这个官家小姐见识短,可这什么情况?姬兰襄表示有些看不懂这个丫头。

半夏前世也是出入过不少特色餐饮店的,并且把这种特色经营理念告诉过欧阳夏木,所以半夏才这反应。

“客官请点菜!”待几人落座,掌柜的亲自斟茶倒水,递给姬兰襄和花落各一本精美的菜单本。

“你们的招牌菜各上一份,再来一壶枸杞茶!”花落很是不客气,反正有人出钱。

“你看看戏单子,想看什么表演?”又一张精美的节目单。

“胡姬舞吧。”花落看似随便的点着。

“哟,客官真会点,点的都是咱家的特色,听您这口音,可是京城人士?京城的人就是和咱们小地方的人不一样,真是见多识广!”掌柜的红唇一张一合,拍着马屁。

“爷可是照着单子点的最贵的!先上菜吧,爷可是真饿了!”花落并不接她话。

“好的,您稍等。”掌柜的扭着腰走了,留下一股香风。花落递给姬兰襄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边等着上菜,那边掌柜的一路走到后院,来到一间普通的书房,轻轻扣了扣门,得到许可后才推门进去。屋内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柜台后的冷美人;男的呢,长得不白不黑,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俊俊朗朗一青年,一身青衣短打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见过大当家、见过少庄主!”掌柜的依次对着男的、女的行礼。

“怎么样,胡大姐?”开口说话的是男的。

“对方很警觉,没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掌柜的,也就是胡大姐皱眉回着。

“好,你先下去吧,有情况再回。”男的再开口。

“师兄,跟我动手的那个痞子身手可不弱,还有那个冷俊公子,定不是什么凡人。”美人少庄主开口。

“京城?嗯,一会儿我去汇汇。哦,对了,若水,言轩是个聪明人,你多教教他,别老是针对他。”男子冲美人抬抬下巴。

“他又跟你告状?我才懒得理他!”美人并不买账,一扭头走了。

“你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嫁出去,我怎么跟师傅交待!”男子摇摇头。

“不用你交待!要他亲自问我!”提到这个,美人似乎更气。

……

“几位贵客好,咱家是这里的领堂言轩,您点的菜好了,请问可以上菜了吗?”半夏正在低头喝茶,听见捏着嗓子说话的来人,怎么听怎么像太监,便抬头想看看究竟。哪知这一看清来人,噗!一口茶就这么喷出去,喷得满桌子都是。

“哟,您说这个巧儿,您是见不得咱家这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呀,是吧您呀?”来人一边擦桌子,一边冲半夏挤了一下眼睛。

原来这个言轩半夏认识,不光半夏认识,在座的都认识,正是鲁阳的首富诸葛轩辕,只是没了平日金灿灿的穿着,换了一身妖娆的红衣,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方白色手帕。

半夏刚想叫‘大哥’,看到对方的挤眼,马上改口,不禁看了一眼依然正襟危坐的姬兰襄以及见怪不怪的花落和青松,真是好本事,而明萝和小念还处在呆愣中。

“上菜。”花落一吩咐,言轩一扬手,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小厮手托餐盘鱼贯而入,待菜上齐,言轩一拍手,歌舞开场。

半夏这顿饭吃得是疑虑重重,本来就想不明白诸葛轩辕为何在此,没想到这大哥还和两个小厮留在现场伺候,一会儿给你布菜、一会儿给你倒茶,时不时用公鸭嗓说两句,半夏真是煎熬。其余几人似乎没有半夏的烦恼,该吃吃、该喝喝、该欣赏就欣赏。

“给你尝尝,果酒很好喝、这个也很好吃。”姬兰襄给心不在焉的半夏夹了菜、倒了酒,这一系列的动作惊讶了诸葛轩辕,看看旁边几人的习以为常,他错过了什么吗?

酒足饭饱,准备结账走人,几人被言轩领着往大堂走,刚进大堂,半夏就发现柜台后冷美人不见了,站着一个青衣青裤的男人,恰巧这男人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半夏欣喜若狂,扒开众人飞奔进男人张开双臂的怀里。

这一幕看呆了众人,刷!一股寒气自姬兰襄周身散发开来,表明他炽烈的怒气,完了,半夏惨了!花落不敢劝,青松更不敢。

“舅舅?你是舅舅吗?”小念一声惊呼,怯怯地走上前,算是救人一命。

男人放开半夏,捞起小念,哈哈大笑,连夸小念长高长重了。半夏拉着男人的手走向众人,笑着给大家介绍。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欧阳夏木。大哥,这是襄王爷。”半夏再简单不过的介绍,惹来两个男人的冷眼相对。

姬兰襄可没忘记刚才两人的拥抱和牵手,这个臭丫头,竟敢抱男人!谁管这男人是你的谁谁谁,人家只分男女,不分关系。

欧阳夏木见姬兰襄冷艳无双,气场全开,自然也没好脸色,谁也没碍着你不是,王爷就有理呀?王爷就能这么无理吗?但自古民不与官斗,况且咱还是生意人,所以欧阳夏木依然抱拳施礼,心想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对姬兰襄实在没有好印象。

姬兰襄冷冷的免礼,才引起半夏的注意,这冰块又怎么了?真是头疼!

半夏一一介绍众人,夏木得体应对。

“花参将年少有为,真是令人佩服。”欧阳夏木言出溢美之词,扬手拍向花落肩膀,这手带着不小的力道,拍谁身上谁肩膀就废了,但花落是谁,早看出这掌的不同,暗运气功,把落下的手生生弹回。

“欧阳大哥这待客之道真是特别,花某真是头一次见呢,呵呵呵”花落依旧的吊儿郎当。

“好说、好说,二爷客气。”欧阳夏木客气地拱了拱手,明了了花落的身份。

待介绍到明萝时,欧阳夏木恍然大悟,一副了然于胸。

“没想到将军竟然是小念的父亲,当年愚兄曾有幸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实乃一代英雄!”欧阳夏木对齐明都更是一番夸奖,不想引来青松的不快,咱爷才是英雄中的英雄!

竟然认识?这下好对大哥解释这北疆之行了,半夏倒不做他想。无疑的,半夏和小念留下来叙旧,其他人继续采购之旅。

“不要太晚回!”临分别时,姬兰襄贴着半夏的耳朵叮咛,很像宣示主权。然而正处在重逢喜悦之中的半夏并没有当回事。

130 兄妹叙旧

欧阳夏木把半夏母子带到后院书房,命人叫来冷美人,介绍给半夏二人。原来冷美人名叫尉迟若水,是欧阳夏木的师妹,也是沐扬山庄的少庄主。若水的爹就是欧阳夏木的师傅,‘剑绝’尉迟昉。

想当年欧阳夏木少年离家,带着一身医术闯荡江湖,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路过一处深山老林,救下一位炼剑险些走火入魔的老人。

老人醒来,便与他说起这冶炼兵器之事,时不时问欧阳夏木的看法,欧阳夏木虽然不懂这冶炼之术,但正是张扬的年纪,想法新颖,不拘一格,不想入了老人法眼,非要收他为徒,原来老人是三界山沐扬山庄的庄主——尉迟昉。沐扬山庄以冶炼兵器闻名于世,而尉迟昉炼的剑更是江湖一绝,且武功盖世,人称‘剑绝’。

欧阳夏木这段时间的江湖不是白闯的,自然知道这‘剑绝’的厉害。江湖盛传‘三武二绝一老翁’,‘三武’即武尊、武仙、武圣,以独步天下的武功立世;‘二绝’即医毒双绝和剑绝,以独家秘术立世;‘一老翁’就是一个老头,说疯不疯、说傻不傻,说癫不癫,极其好吃,闻见菜香走不动道的主儿。武功多高没人知道,只是传言与武仙很有渊源。

欧阳夏木不是傻子,碰上这么好的师傅怎么会不答应,于是便随着去了三界山的沐扬山庄,在庄里一待就是好几年,深得尉迟昉的真传,更是深受器重,边学边帮着处理庄里的日常事务。

借夏林出嫁之机,欧阳夏木回了趟家,待兄妹三人一议之后,便一门心思地想发展欧阳家的商业王国,回山庄和师傅一说,更得到尉迟昉的支持,拨人拨钱。欧阳夏木也慷慨的给出一半的股份,哪知尉迟昉一成不要,唯一要求就是让女儿若水跟着学习历练。

尉迟昉夫妇年青时忙呀,他忙着炼剑,夫人就帮他管理山庄,因此就只生了若水这一个女儿,也因为夫妻俩忙,没有过多的时间陪着若水,所以养成若水孤僻冷傲的性格,从小到大不爱亲近人,时间长了,师兄弟、师姐妹以及下人们也躲着她走,到了适婚年纪,更没人敢来提亲。

欧阳夏木的到来改变了这种情况。欧阳夏木从小和妹妹们生活在一起,自然知道怎么和女孩相处,又加上他很感恩师傅,所以也把这个小师妹当亲妹妹一样宠。

不知道是不是孤独的太久,还是真的被欧阳夏木打动,久而久之,若水真就接纳了这个晚到的师兄,并且很听他的话。

尉迟夫妇看到这对时常在一起的师兄妹,特别欣慰。再看自家女儿有时露出的小娇羞,要是这个徒弟能变成女婿就更好了。所以尉迟昉才有此要求,让若水去历练是真,让二人培养感情更是真!

话说尉迟若水对欧阳夏木有意思吗?这个真有!那欧阳夏木对尉迟若水有意思吗?这个真没有!欧阳夏木只当若水是妹妹!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冷美人心里苦呀,挑明了吧,放不下冷傲的自尊;那就跟着吧,希望对方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这一跟就是几年,跟来跟去跟到了韩胡城。

“若水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还很能干,这些年多亏姐姐照顾家兄呢。”半夏很是客套,换来若水脸颊发烫。

“哥,姐姐,你们的服务做的真不错,雅间还有专门的管事,我屋那个叫言轩的,很周到的。”半夏本不想管诸葛轩辕之事,但现在一边是义兄,一边是亲兄,真怕有什么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就不好了,所以开始打探。

“你说那个言轩是前一阵子刚来做工的,我看他言谈不俗,又很机灵,就直接提了领堂,把你以前教的那套什么管理跟他一提,他就能举一反三,很机灵的一个小伙子。你现在夸他,不如夸你自己的主意好,呵呵……”欧阳夏木是真的高兴,现在他的这一套经营手法都是那年半夏想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还夸他?整天娘了吧唧,嘴碎的紧,跟个长舌妇有什么区别?”欧阳夏木话刚落,尉迟若水就接话,有着江湖儿女的爽利,言语间很是看不上言轩,刚说话又觉得不妥,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半夏惊讶地看向欧阳夏木,他俩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自己的义兄这是怎么得罪这位冰美人了?

“师妹呀,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脾气,怎么碰上言轩就变得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好啦,去跟后厨说一声,晚上多备点好吃的,我跟妹妹说点体己话儿。”欧阳夏木边哄边劝,把若水送出屋,待到无人时,才告诉若水花落的真实身份,嘱咐若水和气生财、静观其变。

欧阳夏木回到书房,半夏又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细细说了一遍。

“唉,难为你了!”欧阳夏木听完长叹一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很是心疼这个傻妹妹。

“路上没受什么欺负吧?我看那个王爷不是个好相处的。”欧阳夏木想到姬兰襄那张臭脸就不舒服,很担心妹妹路上日子不好过。

“哪有?人家襄王爷很好说话的,再说了人家什么身份?你妹妹什么身份?放心啦,我们平常没什么交集的。再说我还有两个好姐妹,平常都是我们三个和小念一起的。”半夏不自觉的帮姬兰襄说好话,解释的很清楚,恐怕自家老哥误会。

“你那个花姐姐呢,对你怎么样?”欧阳夏木料定妹妹不知道花落的真实身份,也是担心。

“那当然好,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半夏把她和花落的历险经历也细说一遍,对待自家哥哥不必藏着掖着。

“真是凶险,下次万不可再这样鲁莽!”欧阳夏木真是后怕呀,对着半夏又是一顿耳提面命。

“你说的这样的村子哥以前寻找冶炼材料的时候,在深山老林也碰见过。看来我要仔细查查,看看谁敢对我妹妹下手。”欧阳夏木底气十足,真的不再是当年的小大夫,却是有些吓着半夏。

“哥,我这不是很好吗?你不用插手,襄王已经在查了,你还是好好经营产业就好。”半夏有些紧张地劝着,欧阳夏木只得表面答应半夏。

“还有银子花吗?哥给你拿去!”欧阳夏木想到身份问题,咱比不了,但银钱不能亏着妹妹。另外,他和夏林有同样的但心,就怕半夏遇见可怜人,不计后果的往处捐银子。

欧阳夏木起身就要去拿,被半夏赶紧拦下,两人又是拉拉扯扯好一阵子。

131 诸葛的生意经

天很快黑了,半夏本想留宿,但想到诸葛轩辕的事弄不清,她还真那没心情,更不知道如何跟大哥交待诸葛轩辕的意图,最后还是决定先回来弄清事情的原委。至于姬兰襄的命令式的嘱咐,半夏早忘脑后了。

于是半夏以不耽误哥哥工作为由,要言轩送自己回驿站,把诸葛轩辕带上马车。在马车上,没等半夏开口,诸葛轩辕就交待了卧底的原因。原来他这样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研究一下百乐门,谁叫它经营的这么好,抢了诸葛家不少生意。

这个确实是根本原因,但直接原因就是被姬兰襄命令彻查此事的略求真的是查不出什么了,才飞鸽传书,让诸葛来帮忙,所以他才千里迢迢、快马加鞭超近路来到这里。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跑堂的活也不轻松呀!”诸葛轩辕自认很在理,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小妹呀,如果义兄没猜错,这些个点子不是你大哥想的,是你教的吧?除了这个百乐门,还有香奈阁珍饰坊和香格里拉客栈都是你家的吧?”诸葛轩辕紧盯着半夏,很期待、很重视半夏的回答,弄得半夏只得诚实的点头。

“哈!我就说吧,全鲁阳谁的经商手腕比得过我,也就你这么个鬼精灵的小丫头,输给你,义兄还是服的。”诸葛轩辕很激动,好像压着自己的大石头被突然搬开似的轻松。

半夏点点头,原来被别人在自己最强的领域超的滋味这么不好受,尤其是骄傲惯了的人!

“凭义兄的能力,我想该学的,义兄都掌握了吧?那义兄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哥实情?”半夏并不在意自家的经营模式被人模仿,但真的在意和诸葛家的情意。

“什么时候都行,即使不遇到你,我也准备在我离开的时候如实相告的。”诸葛轩辕有他的骄傲,半夏这下算彻底放心了。

“那个,妹儿呀,义兄可是有要求的,告诉你哥可以,但不能告诉若水!”诸葛轩辕忽然很严肃地说,这又是为什么呀?半夏想不通,但半夏却想到一个问题。

“义兄呀,听我哥说,你和若水姐姐老是吵闹,总把人家气着,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好玩呗!看她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气的冒烟,我就高兴,哈哈……”诸葛轩辕回答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半夏只得给他一个‘你真顽劣’眼神。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诸葛轩辕没说,那就是他把尉迟若水当成女版姬兰襄,时不时虐虐,报报这么多年被虐的仇。不过话说回来,若水那丫头气得跳脚的样子满可爱。

……

不管多晚,半夏还是回来了,姬兰襄很满意,阴了整个下午的脸终于放晴。深夜的驿站书房,姬兰襄把诸葛轩辕、青铁、花落聚在一起,开会!

“略求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姬兰襄首先询问诸葛轩辕。

“听说事情很棘手,对方是江湖上近两年才出现的一个组织‘无心’,黑白两道通吃,被告了不少状,听说他们老巢在这附近,略求作为武林盟主,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现在正寻人家老巢呢。对于百乐门,他实在查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就火急火燎地求我过来帮他,哈哈哈。”诸葛轩辕肆意地嘚瑟,换来姬兰襄的眼刀子,诸葛轩辕嘴里只得继续汇报,心里却一刻没闲着地埋怨不解风情的某爷。

大家最后是听明白了,这百乐门是欧阳家的产业,确切地说这幕后策划之人正是半夏。姬兰襄这才明白为什么半夏进了天字一号房不惊讶,众人又是一番佩服。

“哎哟,诸葛叔叔,碰到对手喽,钱不好赚喽。”花落在一边幸灾乐祸。

“为什么要当对手?强强合作不成吗?要说半夏这丫头就是个商业奇才,随便一个点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我准备明天让半夏带着我跟他哥负荆请罪,然后谈合作,然后百乐门就遍地开花了,哈哈,到时候需要用到丐帮的时候,我可不客气了,花二爷!嘿嘿……”诸葛轩辕双眼笑成一道缝,好像看到银子排成队走进自家银库似的。

“人家就那么愿意跟你合作,别到时候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别忘了,沐扬山庄实力也不容小窥。”花落提醒诸葛轩辕,欧阳夏木背后的沐扬山庄也是个劲敌。

“对哟,我怎么没想到呢,到时候可以进一步跟沐扬山庄合作,完善冶炼锻造这一块的生意,到时候青铁你要帮忙的。”明明是对立,诸葛轩辕都要想办法变成合作生财,沉浸在生意经中的诸葛轩辕真是执着地让人无语。

众人不再管他,继续下一个议题。

“爷,你可还记得,当初摄政王府被贬的丫环出城没多久便被人杀了,而凶手一直北住,最终落脚在这韩胡城的一间茶楼,然后彻底消失,不见踪迹,这线索也就断了。不过属下借用略求的江湖力量,查到这间茶楼正是杀手组织‘无心’的一个联络点,难道这凶手是‘无心’的人?可这整件事不是人家自编自导的吗?爷,您看属下有必要去这茶楼吗?”碍于花落在此,青铁说半句留半句,这宝藏残图之事可不能外传。

花落也不在意,能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能让你知道的,也别瞎打听,谁还没个私密事?

“好,明天陪本王去看看。”对于能查出什么,姬兰襄并没抱多大希望,但既然在这儿了,去查查还是好的。

“花落,本王看欧阳夏木已然知晓你的身份,夏大夫这里,是瞒是招,你自己看着办。另外,虽然丐帮不参与江湖之事,但总归处于江湖之中,你如果觉得有必要,就让轩辕带你去认识认识略求,以后难免有互相用得到的地方。”对于花落,于私于公,姬兰襄并未强求。

“好,我会考虑。”这关系到整个丐帮,花落必须谨慎。

……

132 茶楼巧遇

得知百乐门是欧阳家的产业,花落就不客气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半夏从被窝挖出来,嚷嚷着要把百乐门玩遍,齐明萝和小念也在旁边帮腔,半夏只得同意。

百乐门还未营业,这几个人就到了,好在夏木和若水就在店内,半夏跟自家哥哥倒是不会客气,可若水在呀,半夏不好意思的说明来意。

“二爷和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能来,小店蓬荜增辉,小念你可要替舅舅照顾好贵客,一切花销,算我欧阳头上。”夏木很是大气,给足半夏面子。

“二爷?是落姐姐吗?”夏木的称呼把半夏弄糊涂了,一手指着花落,看向自家哥哥,她理解的没错吧?

“欧阳掌柜客气,二爷叫着多生分,还是我随着夏妹儿叫您大哥吧?”花落摆明了不想亮明身份。

“那欧阳就愧领了,落妹妹!”欧阳夏木也不啰嗦,马上同意花落的提议,能和丐帮结交,求之不得。

“大哥真是痛快,那这就是若水姐姐喽,若水姐姐好!”花落甜甜的一声也没消除她在若水心中吊儿郎当的匪样,若水轻哼一声算是回应,花落哈哈一笑,并未在意。

夏木一抬手,掌柜的胡大姐便把人领着去玩了,免去了花落的尴尬,也没给半夏问明白的机会。

“哥,这……”半夏只得询问自家大哥。

“江湖的事你少管,你先跟我去书房,我有正事问你。”欧阳夏木突然变脸,弄得半夏措不及防。

待半夏迈进书房,看见那熟悉的金灿灿的人就明白了,看来诸葛大哥摊牌了,哥哥对于自己的隐瞒终究是不高兴了。

半夏低下头,乖巧地跟在夏木后面,等着挨批。

“义妹,你来的正好,快帮为兄说句公道话。我来百乐门卧底,是我不对,但也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前提是我真的不知道百乐门是欧阳家的产业,要是知道的话,我早不费这劲儿了,像在京城似的合作多好,双方互利,财源滚滚。”诸葛轩辕话说得委屈,但意思明确,要像以前一样合作!

“小妹,你说!”欧阳夏木命令到。

我说?我说什么呀?半夏只得从结识沧泱开始说起,直到最后倒流壶、医用纱布的合作。

“沧泱姐姐和义兄平时对咱家医馆也是多方照顾,帮了医馆不少忙。我昨天没告诉你实情,主要是想弄明白再告诉你的。哥,你就别生义兄的气了。”半夏原原本本地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木。

“恩,既然小妹作证,那这事就算了,诸葛兄得罪了。”夏木此话一出,半夏的心算放下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喉。

“别就这样算了,咱们接下来谈谈合作的事情,……”诸葛轩辕拉着欧阳夏木准备长谈,半夏想想,诸葛家有成熟的销售渠道和雄厚的资金,而自家有新颖的营销模式,如果两家合作也未尝不可。

既然这生意交给哥哥管了,半夏便决定不再插手,看二人谈的很欢,便想溜出去,不想被夏木叫住。

“等一下,我和诸葛兄谈完,你和我出去一趟。”

……

哥哥的所谓‘出去一趟’就是来茶楼喝茶吗?半夏跟着夏木走进一间高雅大气的茶楼——清风楼。

夏木似乎和这里的掌柜跑堂都很熟悉,无需夏木吩咐,跑堂小弟直接把二人领进一间雅间。

“小妹,我去后院,你在这里喝些茶,要是无聊就去大堂听听戏,但是别乱跑。”夏木嘱咐完闪人了。

半夏坐着抿了两口茶,一抬头就能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戏台上唱戏人儿,但是又看不到大堂里乱哄哄的客人。

半夏忽然发现这个雅间设计的真好,不由得走出门口,这才发现,这个雅间后面就是客人止步的后院,而这个雅间门口正是进出后院的必经之路。

对于茶,半夏是不会品的;对于戏,半夏是听不懂的。所以百无聊赖的半夏正低头数自己手指头有几根的时候,感觉有人进屋,在她一抬头的刹那,来人已迅速的关好门转过身来到她身边。

“铁……”半夏万没想到来人竟是青铁,刚一张嘴就被抢了话。

“夏大夫,有人问就说我和你在一起。”青铁没头没脑的一句,并迅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拿在手里。

“跑哪里去了,搜!”半夏听到后院方向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须臾之间,房门就被人打开,闯进三四个护卫打扮的人左右张望。

“木爷的房间你们也敢闯,真是涨胆子了?”正当半夏不知所措之际,跑堂小弟拎着茶壶进来了。

“对不住小姐,让你受惊了,实因后院刚遭了贼,家丁们追贼心切,所以才莽撞了。”

“无、无妨”这几分钟发生的事真的惊着半夏,说话都结巴了,真的好像吓得不轻。小跑堂连连鞠躬道歉,不经意间瞟了瞟坐着正气定神闲喝茶的青铁。

“这位爷,小的记得您的房间不是这屋吧?”难道青铁也是来这儿喝茶的?半夏大脑瞬间重启,高速旋转。

“难道爷就不能来汇汇朋友?”青铁抿了口茶,都没给小跑堂好脸。

“啊,这是我朋友,刚才等哥哥无聊,到门口站了站碰到的,就约来陪我喝茶,一起等哥哥。这难道不行吗?”半夏发现自己很有撒谎的潜质呀,张口就来,顺道还会威胁人了。

“当然可以,您二位慢用、慢用。”搬出夏木果然好用,小跑堂带着人立马下去了。

危机解除,半夏不说话等着青铁的解释,谁知青铁只一句道谢便不再说话,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得!人家的事自己没必要知道抑或不够格知道?

“夏大夫怎么会来这儿喝茶?”半夏这个气呀,我都没问你,你到反过来盘问我?

“我哥带我来的,大人呢?”

“王爷带我来的。”

回答得干脆利落,内容明确,半夏满脸黑线,但又无可奈何。

“我送铁大人出去吧?”虽然这神不是自己请的,便该送还是要送。

“不用了,我去找王爷,然后就回驿站了,夏大夫晚上还是早些回吧,免得像昨晚一样让王爷担心。”

青铁这暧昧的话叫半夏很是不好意思,心里却莫明地甜甜的。

青铁在走出房间后,做了一个手势,暗处的青红明白了:如果敌手太强,保护任务可随时结束。

青红心里一阵疑惑,这两天任务确实艰巨,欧阳夏木和尉迟若水武功高强,但她只要足够小心还能应付。但现在统领下这样的命令又是为何,难道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出现?

133 坐轮椅的无心

事情就是这么巧,姬兰襄他们要调查的茶楼正是这清风楼。早半夏兄妹一步,姬兰襄带着青铁和青竹到此,点了上好的茶叶、上好的雅间,姬兰襄室内喝茶,青铁四处转悠,转来转去转到了后院。

与茶楼内的热闹截然不同,后院极其幽静,无人走动。这样并不代表没有人,青铁发现有两个暗哨,保护着一间不起眼的房间,这引起了青铁的注意。

青铁费了些心思,来到房间后面,透过后山窗观察里面的动静。房间装修得低调奢华,内里却不见什么家具摆设,只一桌一椅一套茶具,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高档货,普通人绝对用不起。

房间内只一个人,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向前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至于这个人长什么样,因为背对着,所以青铁并不清楚。看这柔弱的背影,文人居多,但这近乎尽无的呼吸,表明这个男人武功不弱。

这个男人纹丝不动的待着,好像要待到天荒地老,怪人一个呀,看来今天是要白跑一趟了!正当青铁准备放弃回转之时,轻盈的脚步由远而近,进来一个青衣少年,青铁一看来人昨晚刚见过,正是夏木!

夏木的到来并没改变什么,男人依然故我,自顾坐在椅子的夏木似乎不以为意,自在的倒茶招呼自己。

“心,听说这次略盟主不达目的誓不还,你真打算不露面?”夏木的第一句话让青铁精神一振,这是找到正主了。

“盟主不盟主的与我何干?木,你知道的,我一个残废人,被弃至今,活到这步田地实属不易,我自不会与他人为敌的。”男人终于发声,哀哀戚戚的语调,让人耳不忍闻。

“又来?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别跟我说这些。”夏木给他一个懒得搭理你的眼神,下一秒又变得小心翼翼,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个……心,要不咱们再试试?”

“胎里带的毛病,你试过那么多次都没成功,我不想再伤心一次。”男人这次更甚,哀婉的语调里透着绝望。

“这次不同,这次是我小妹,她自小被老神仙指点,医术在我之上,并且治疗方法新颖奇特,没准能成功呢?”

“木,你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早叮嘱她不要问东问西。”

“好吧。唉,这世上又要多一个怜悯我的人了。”

两人快问快答,这样的对话好像发生了无数次,见男人答应了,夏木撇嘴。

“是,我妹一定会怜悯你的!她现在就在外面,要不要她过来?”

夏木的妹妹不就是夏大夫?青铁一惊,乱了一下呼吸,然后就坏了!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茶杯掷向青铁,带着呼呼的风声,青铁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茶杯,却也惊动了暗哨,一跑一追,就有了后面的半夏解围之事。

想到半夏与这个轮椅男人可能有的交集,青铁不忘提醒青红,反正有夏木在,半夏绝不会有危险。

青铁跟姬兰襄、青竹二人汇合后离开。到了安全地方,青铁如实汇报。

心?杀手组织?姬兰襄不得不怀疑摄政王府与江湖杀手组织的关系,要是藏宝图的消息传到江湖上真就麻烦了。不过想到一个有腿疾的男人是个杀手头子,这种可能性好像又不大。

“爷,需要向夏大夫打听打听吗?”青铁想到夏木,顺嘴一提,说完又后悔,爷肯定不会答应,果然,换来姬兰襄狠狠的一瞪。

想想半夏身边的亲戚朋友,青铁再次感慨,爷喜欢的女人果真不一般,认识的人都是大人物!

……

“看这阵仗,我看你也躲不了多久了。”夏木没有帮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男人再次不理他,柔弱地坐在轮椅上。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眉清目秀的少年,“主人请责罚,属下技不如人,没发现贼人,还让他跑了。”

“技不如人还罚你做甚?亦清呀,说说怎么个技不如人?”男人并不打算为难属下,也就是这个叫亦清的人,但亦清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来人必是高手。

“属下、属下只瞧见贼人一身常见的黑色衣衫,其他无法判断。”

“判断?”男人想听得更详细。

“属下带人一路追查,在前院发现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都有嫌疑,而嫌疑最大的是在木爷雅间的人……”亦清看一眼夏木,没敢往下说。

“我屋有男人?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夏木催促着,比轮椅男人更好奇。

亦清把事情讲一遍,补充道:“小的们看都是木爷的朋友就便没再盘问,后来发现那男的回到另一雅间与另外两个男人汇合,三个很快离开。看三人穿着,是一主二仆,而嫌疑人正是其中一个仆人。三人非富即贵,不像武林中人。”

“嗯,这三人应该是鲁阳的战神王爷和他的两个侍卫。人家要去北疆,在此休整而已。我妹是被人家顺道护送同行的,所以认识。”想到姬兰襄,夏木便没了兴趣,他以为小妹有男人了呢。

“既然这样,不用费力查了。亦清,收拾一下,回墅院了,在这儿喝个茶都不清静。”姬家的人?能离多远是多远吧。话是这样说,男人却冷哼两声,面漏厉色。

“心,我妹就在外面,你先让她看看再回也不迟呀?”夏木看男人神色不对,忙拦着。

“她?”男人犹豫了。

“无心,有时候我真讨厌你所谓的坚持。我妹姓欧阳,不姓姬!我告诉你,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妹过两天又要启程去北疆了,你自己看着办?”夏木言语激烈,看来真生气了。

不错,轮椅男人正是无心!杀手组织‘无心’的当家人,搅得武林不宁、让略求苦寻的正主!

看自己哥们动了真怒,无心只得点头,谁知夏木得理不饶人。

“你给我站起来,好好坐什么轮椅?你是有眼疾,又不是腿瘸!”听夏木这么一说,无心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没了刚才的狠戾。

夏木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心却放下来,终于恢复了。

……

134 怪人怪病

夏木终于回来,没有问一句关于青铁的事,而是叮嘱起半夏来:他要带半夏去出诊,病人是他一个好哥们。这哥们命苦,胎里带的眼疾,这么多年医治无果,夏木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才请半夏试试的。

出诊看病都没问题,可没带着医药箱就不好办了。夏木摆摆手,这次就先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不治。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不要问,甚至连家族病史,过往病史都不能问,这就奇怪了,这什么病人呀?

半夏满腹狐疑地进了后院那间奢华而空荡的屋子,轮椅上清瘦的男子长得面如敷粉,娇艳如花,只一双眼似闭似合,和这张脸甚是不配,给人一种要把这两眼皮扒开,探寻眼底潋滟绝色的冲动。

男人娇弱无声的倚在轮椅上,无欲无求、无助无望,让半夏想到弱柳扶风的林妹妹求而不得、凄凄婉婉的一生,难道是女版林黛玉?

没给半夏太多的脑洞时间,夏木连介绍都没介绍,就让半夏开始诊断。

“哦,那个、那个病人……”

“叫我心哥哥。”

正当半夏不知如何称呼哥哥的哥们时,人家自己要求了,声音倒是男人的清爽干净,不过依然有气无力。

“那个心哥……请把手伸出来,我需要把脉。”半夏实在多吐不出一个‘哥’字,‘心哥哥’太恶心了吧,我跟你又不熟!半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无心听话的伸出半截皓腕,半夏伸手搭上,然后连连点头,再正常不过的脉象。半夏缩回手的瞬间,瞟见了无心层层的袖口,哟,这里面穿的竟然是京城刚兴起的蜀锦,而这外面罩的也是织金锦,能穿得起这两样布料的人,绝对的了不起之人。

半夏翻翻无心的眼皮,又把手指头在无心眼前晃了晃,最后确诊:先天性的重度眼睑下垂。

夏木和无心对半夏的诊断结果并没有表示多么意外,关键是能不能治。

“能呀,只是一个小手术。”半夏‘能’字刚出口,夏木激动地蹿到半夏面前确认,吓得半夏后半句话含混在跟里,只得再次点头保证这手术是可以做滴。

‘唰!’无心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以往的娇弱荡然无存,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坐下,因为无心发现半夏正惊恐的盯着自己。

这人腿没事!这是半夏的第一想法,然后半夏确定,这人绝对不会是林黛玉!纯粹的拌猪吃老虎呀!想想人家住的、穿的、用的,哪样是无欲无求的?这分明就是低调的奢华呀!那为什么还要装柔弱,装瘸子呢?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是柳腰花态惹人怜?半夏想不通,更不能问。

“太棒了小妹,那什么时候可以手术,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夏木兴奋的问话把半夏拉回来,半夏只得做好大夫的本职工作。

“手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关键是术后护理,术后很长时间眼睛是不能闭合的,需要每天药熏。”半夏把手术前后需要准备的东西和草药都一一交待明白,然后就被请回了前院。呃,这阵子哥哥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呀!

……

困扰自己二十多年的疾病终于能够根除,搁谁身上也是马上就近治疗,可无心却决定后天在城外的墅院进行,而不是更近的清风楼。

别人不明白,夏木却是明白的,因为墅院是无心的老窝,是给无心足够安全的地方。

夏木认识无心的时候是在几年前的一个雨夜,夏木着急忙慌的在大街上找客栈,在一棵小树下发现缩作一团的‘盲人’无心,身上伤痕累累,出于医者的本心,夏木把无心带到最近的客栈,又是治疗又是照顾,终于把发高烧的无心救回来。

那时的无心就像一只狼、一只脱群的孤狼,极具攻击性,残暴凶悍。要说夏木怎么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因为他亲身经历了。

对于夏木的救助,无心并不感激,不断询问夏木救他的目的,夏木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医者仁心,可无心不信呀,一个劲儿的追问,最后被夏木一句‘你有什么利用价值需要我费尽心机救你?’问得哑口无言。

哑口无言的无心真的一句话不再说,整天阴着脸,弄得夏木很是郁闷,你说他招谁惹谁了,做好事吧,人家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救他还救出仇人的感觉?夏木看在无心是盲人的份上决定依然尽心尽力伺候,等无心能自理再离开。

夏木的决定并不能决定无心,等夏木断定可以离开的时候,无心不离开他了,夏木去哪儿,无心跟到哪儿。

这是被讹上了?夏木也是青春年少,小爆脾气也是有的,你不说话我也不说,就让拳头评理。那个时候夏木还没遇上尉迟昉,武功平平,刚交手就被秒成渣,差点命丧当场。不知无心抽什么疯,没把夏木打死,也打了个半死。无心像猫抓到老鼠似的逗弄夏木,虽然没有内伤,但外伤也疼呀!主要是无心下手太狠!最后气得夏木对着无心大嚷:“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无心这才停手。

停手的无心继续不说话,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夏木旁边。“你怎么不走啊?还等我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呢?”夏木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的瞪着无心,这个窝囊气呀!

气得要疯的夏木依然没换回无心的半点反应,依然是夏木去哪儿,无心跟哪儿,慢慢的,夏木也习惯了,只当无心是个透明的。

转眼间,个把月过去了,期间,夏木从一个地儿走到另一个地儿,医过没钱出诊费的老人,救过溺水的儿童,还去大户人家挣过诊费,总之生活很精彩,无心一一见证,脸上不知什么时候阴转晴了。

有个‘瞎哑巴’跟班也不错,最起码不寂寞。夏木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没想到无心毫无征兆的把夏木领到他的老巢,一个隐蔽的山洞,并解释了他这些日子所作所为的原因——他要和夏木交朋友。

交朋友?有这么交朋友的吗?在听了无心的过往后,夏木才明白他这个朋友的意义。

135 无心身世

无心自记事以来就没见到自己的爹娘,是由师傅抚养长大的,说是抚养,其实就是给口吃的。师傅只他一个徒弟,对他要求严格,训练异常严酷;有了病痛只能自己扛,别指望给找个大夫看看;师傅教育他,凡事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对待敌人不要仁慈,你仁慈了,离死也不远了等等一系列自我的思想。

十几年后,心狠手辣、冷血、极其自我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无心被师傅赶出师门。“别浪费我的粮食了,是生是死你自己看着办吧。”师傅临别的唯一一句话,无心记得清清楚楚。

身无分文、没有任何生活阅历的无心刚入江湖吃过很多苦,因为是瞎子,很多时候还被人看不起。一个偶然的机会,无心接触到杀手这个行业,觉得自己就是当杀手的命,无牵无挂、我行我素,挣的钱还不少,非常符合他十几年接受的教育思想。

被夏木碰到时,无心刚完成一担买卖,谁知对手太狡猾,临了受了重伤。夏木无偿的救助颠覆了无心的认知,世上有和师傅说得不一样的人吗?刚开始是怀疑,后来是试探,现在是肯定。

不知是孤独的太久了,还是想奢侈一把,无心想交夏木这个朋友,此生第一个朋友。

夏木能够理解无心做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但要不要交这个朋友,夏木还真犹豫。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做我的朋友,不需要你和我志同道合,但最起码要有共同的认知,比如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我的朋友便不能伤天害理,明白吗?”这样的无心很难不让夏木担心,说不定哪天就狂性大发,他需要无心的保证。

勇敢而艰难的向前一步并没有得到痛快的回应,无心畏缩了,正要重新武装自己时,夏木说了句影响他一辈子的话:“有时候适当的示弱并非坏事,你……太强势了。”

“好吧,我尽量,希望你可以帮我。”无心考虑再三,终于交下夏木这个朋友。

夏木想医治无心的眼疾作为礼物送给无心,夏木这才知道,无心不是瞎子,只是眼皮抬不起来,只能看到一缕细光,什么也看不清,索性不看,闭上眼装瞎。

病症明显,医治却无方,无心的眼就成了夏木的心病。无心却看得开,两人把酒言欢,第二天便分道扬镳,因为无心又有买卖了,两人互相鼓励,各自为了理想而努力。

虽然分开后各忙各的,但不管身在何处,两人一年总会见上几面,这种情况在夏木拜师沐扬山庄后更加规律。

随着了解的深入,两兄弟的感情日渐牢固。不知从哪次见面开始,无心告诉夏木,他正在调查自己的身世,于是像挤牙膏似的,每次见面,无心告诉夏木一点点,很长一段时间后,夏木终于完全知道了无心的身世,这让夏木更加怜惜无心。

无心说,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生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京城的摄政王,够牛吧?生母却是王府的下人,没名没份的生下他,注定他这辈子见不得光,谁知他的父亲却给了他姬姓,一个在鲁阳代表绝对权力和财富的姓氏。

姬泽瀚,他的真名,一个高贵却永不能公布于世的名字,呵呵,多么讽刺!你说要它有何用?

生父大恩大德地给了他姬姓,生母更不能吝啬,给了他一个自强自力到孤独极端的童年。是的,无心的师傅是受无心生母所托,刻意如此对待无心,因为她曾说:她的孩子必须能在纷繁芜杂的京城游刃有余!

夏木能够理解一个三妻四妾的王爷对待一夜风流而来的儿子的那种随性,也能理解想母凭子贵的仆人母亲的望子成龙,但不能原谅他们因为一已私利对亲生儿子的不管不顾的伤害!

夏木记得很清楚,无心告诉他这些时的表情,那种啼笑皆非的苦涩能深深地焯痛人心,转眼后那种无可奈何的坦然却让夏木不得不怀疑无心是否早自知身世,而这么久才告诉自己,无非是对自己还未百分百信任。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夏木却表示理解,尤其是无心搬了老巢后,这种不好的感觉也没有了。无心的老巢叫墅院,是一个地方,也是很多地方,从两人第一次谈心的山洞到野林的茅屋、再到闹市的酒楼,无心每住到一个地方都叫墅院,有的住几年,有的只住几天,住的时间长短完全取决于此处的隐蔽性。

狡兔三窟才能免去死亡危险,无心这么多‘窟’,无非就是担心自身安全,一种完全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所以夏木一点微词也没有了,完完全全的开导、帮助无心,久而久之,一个以弱示强、扮猪吃老虎的人出现了。

夏木敢对天发誓,他初衷是让无心以阳光乐观的心态生活,绝不是做个时时处处博可怜的人,主要是这家伙第一次听劝向人示弱时得的好处太多,吃到甜头便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渐渐成了‘瘸了的瞎子’。唉!这样也好,总比浑身戾气好,夏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无心虽然改变很多,但骨子里却是个狠的,再说做杀手这个行业,有哪个是绵羊的,所以无心在江湖上也是个亦正亦邪的狠角色,这点,同处江湖的夏木也是没有异意。互帮互助、相互扶持的两人在风雨飘摇地江湖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无心的杀手生意做了多年,低调了多年,哪承想无心组织越做越大,大到再也低调不了,索性随它去,这一两年更是成为江湖上的传说。

高调的无心不仅接到越来越多的生意,更是招来了此生不想见的父母。前段时间,打京城来了一个人,递给他一个包裹和一封信。读了信,无心才知道这信是他生母写的,说这包裹里的东西是他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现在给你,这是你我母子莫大的荣耀,你必须帮你爹弄到手。

没有一句亲情的话,上来就是这个大恩,那个命令,无心本就不快的心情更是糟糕到极点,当场命人把来人和东西都丢了出去,对姬姓人更是厌恶到极点。

136 青红随行

青红这几天保护半夏真心累,全怪夏木和若水的武功高,使她精神整天紧绷绷的,今天青铁莫明的改变命令,更是让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夏木把半夏领进后院后,青红慢慢移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所以青红并没有靠的太近,但足可以看清三人的动作,隐约听到‘心哥哥、手术’之类的话。

……

“站起来了?”青铁诧异于无心的装瘸。

“对,看夏大夫的动作,他应该是有眼疾而不是腿疾。”青红再次肯定的为青铁解惑。

“心哥哥?”姬兰襄阴沉如水的声音,虽然也是疑问,但青红可没胆量为自家醋爷解惑,只能祈祷半夏自求多福。

“通知略求!”把水搅浑些有些事才好下手。

“爷,那夏大夫会不会有危险?”刀箭无眼,不得不防。

“不会。”姬兰襄并不担心,因为略求会在他离开之后才动手,他堂堂襄王借住韩胡城,谁敢自找晦气?

“通知夏大夫,后天起程。”姬兰襄下完命令,老神在在地踱回卧室,留下狐疑的两人,不是过两天才起程吗?瞬间两人就明白了自家爷的意思,不禁感慨爷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儿了?

所以半夏来找青铁时,青铁想都没想,直接推给了姬兰襄。

……

“王爷,后天我有个小手术需要耽搁,我能不能晚起程,我一定让我哥哥送我尽快追上大部队的。”半夏不得不来跟姬兰襄请假,因为夏木给她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治好无心的眼,只当给夏木一个心安。哥哥都这么说了,半夏还能怎么办,只好来求姬兰襄通融,半夏并不以为这是个问题。

“既然是小手术,那请别的大夫就好了,令兄也是和你一样尽得欧阳太医真传吧?”让你哥去就好了,姬兰襄给出的意见不失为一种方法,半夏也没多想,继续解释。

“这个于我而言是个小手术,但其他大夫、包括我哥,他们不熟悉,所以不会做。”

“这样呀,要不明天吧,这样都不耽误。”姬兰襄明知故问地提出另外的办法,为难半夏。

“明天手术会术前准备不足的。”半夏大眼忽闪地瞅瞅姬兰襄,这个家伙吃错药啦,话怎么这么多了?

“那你教给令兄方法或者等回程的时候再做也可以。”反正姬兰襄就是不同意,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半夏微皱着眉头,低头想可能的原因,然后恍然大悟,暗怪自己这几天见到哥哥太过高兴,忽视了随军的纪律,半夏好不自责,完全不明白姬大王爷的百般刁难只因一句‘心哥哥’!

“王爷,我的病人是家兄的一个朋友,胎里带的眼疾,明天对方要做术前和术后的准备,地点是在他家,听哥哥说在城外远郊,所以明天我们就要动身。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我保证尽快追上大部队,好不好?”自以为想明白的半夏心平气和的说明前因后果,结尾不自觉地还有点小撒娇。

“只是令兄的朋友?”某爷还是耿耿于怀,盯着半夏双眼问,看得半夏连连点头,“对呀,不然呢?”

“好吧,本王会下令等你回来再出发。”姬兰襄开恩般点头,弄得半夏有点要要千恩万谢的意思。

“不过,本王会派人保护你,你在哪儿,她在哪儿。青红……”姬兰襄唤青红进来,“你以后负责保护夏大夫,要寸步不离。”

青红一身侍卫打扮,干净利落,淡然稳重,很有安全感。青红再好,半夏也不敢要呀,人家是官,她是民;再说哥哥也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你拒绝的话,明天就随本王启程。毕竟本王是要给老太君交待的,你上次受伤之后,本王不得不加强对你的保护。”姬兰襄似乎知道半夏怎么想,把半夏的借口都赌上了。

我是受老太君委托,你现在受我保护!你哥不是老太君的人,我不能相信!要想单独行动,必须接受青红!你如果不听话,就是给我找麻烦!半夏自行理解姬兰襄的意思,越想越觉得还是听话的好,能给人家少添麻烦是最好的,再说人家因为你都推迟启程了。携恩求报,半夏真没办法了。

青红与旁人不同,不需要半夏费心考虑两人之间的相处,她就是影子一样的存在,职业素养非常高,半夏并没有觉得不便。

……

夏木却觉得非常不方便!次日半夏依约来百乐门找夏木时,夏木紧着打量青红,看得出来,夏木对青红这时候的出现非常警惕。

“让她回去吧,我这当哥的,还能让你有危险?”夏木不同意青红跟着去。

“哥,我刚跟你解释了,不行的。”半夏把夏木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呀,看个病还神神秘秘的?把红大人当成我的助手不就好了?”

“你……”夏木虚点着半夏的鼻子,

“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别说我还是要随姬王爷北去的,就说来这一路上,人家对我们母子多费心,我也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呀?”半夏委屈地嘟嘟嘴,在夏木面前一副受欺负的小女儿家神态。

“你呀!去屋里等着。”夏木也不想妹妹为难,马上秘道传消息给无心说明这一情况,暗自祈祷无心千万别放弃治疗。

半夏和青红只等到响午,夏木才传来消息,青红跟着去可以,但必须蒙上眼睛。青红没意见,半夏却有些不好意思,这明显是不相信人家吗?这么大牌的病人还是头一回见,还不是因为有自家哥哥撑腰?哼!半夏只在家人面前显露的小性子上来了,在百乐门最豪华的包间,请青红狠狠白吃了夏木一顿才算完事。

吃饱喝足三人才出发,一辆马车,夏木架辕,半夏和青红坐在马车内慢悠悠出南城门而去。荒凉呀,一眼望不到边的小山包此起彼伏的充斥了满眼。

马车晃呀晃呀,不知晃过了多少时间,终于有树木出现了,一棵、两棵、三棵……有的地方零零散散,不成规模;有的地方,成片成片的绵延好几里,倒是多了几分生气。

车终于晃进了树林,沿着路七拐八绕的,绕的半夏想方便了,正好在远处大树后面可以解决,半夏拉着青红一起去,她相信青红也有同的生机需求。

这一去不打紧,让半夏发现了地下另有天地。

137 地下有个院子

方便前,半夏机警的四下张望,没办法,这么宽广的厕所,总觉得有人偷看,即使心里知道这地方连根人毛不见得有,只是不远处那些高出地面一小截的一段段土坯墙是做什么的?难道是人砌的?

解决完生理大事,半夏拉着青红不免向前一探究竟,坐这么久的车,只当活动筋骨了。

当一座四四方方的地下四合院出现在眼前时,半夏着实惊着了,忘了青红被遮的双眼,一个劲的让青红看。

“快看、快看,地下有个院子,咦,怎么没人呢?”

“嘘!小点声,那个方向一里之外有人声。”别看青红眼被蒙了,但听力还是杠杠的,伸手指向声源处。

半夏顺着青红所指一看,那里有小片树林,看一下距离,半夏即可打消过去的念头,太远了,于是决定随边转一转就回了。

恩,这也是个院子,就是小些;这个院子很豪华,看来很有钱……半夏一连看了四五家,越看越不对劲,原来每一个院子都有一条旋转着通到地面的甬道,入口的位置与地面无异,但地下连接院子处却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红色的门楣。

红色?一个无比熟悉的大众色,就是这样的色彩让半夏汗毛直竖,因为她想到了那个让她和花落差点丧命的小村庄外的红色竹子撑杆,一样的红色!

半夏再没了闲逛的心情,拉了青红急急回到车上,和夏木说了自己的所见和所想,夏木二话没说,驾车就走。

“哥,我想再去看看,听听他们说什么,确认一下我的怀疑对不对?”半夏越想这事越蹊跷。

“这个地方方圆百里,村民都住在地下,地面上种树。因为这个地方树不好活,所以穷的人家少种,富的多种。你看看外面,一棵棵单独的树,附近就是一户户穷苦的人家,那一片片的就是一户大家,而你刚才指的地方有那么多树,你想想能是普通人家吗?你放心吧,等你做完手术,我会告诉你消息。”

“可是……”

“没有可是,你落姐姐的武功有多高,你心里没数吗?上次她都没讨到便宜,何况咱们?听话,相信哥哥。给,你也把眼蒙好,咱们快到了。”

夏木一边极力阻止半夏去冒险,一边给半夏蒙上眼睛,以此岔开话题。

夏木的一句‘快到了’让半夏和青红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两人不自觉的感觉周围的事物,努力记住路线,可车晃了一个时辰了,也还没到,感觉车一直在绕圈圈。

就在半夏绕得头晕脑胀时,车停了,半夏和青红被带下车,走了一段向下的楼梯,然后就是平地,接着绕来绕去,蒙眼的布巾被解开时,三人正处在一个富丽堂皇、极致奢华的大堂。

半夏不禁四处张望,虽然不懂,但似乎每一件摆设都是价格不菲的极品,最有意思的是屋顶,上面的图案会动,摇曳的树冠,布满晚霞的天空,以及流到的彩云,真是神奇。

“咳、咳,怎么样,小妹,你心哥哥的寒舍不错吧?”声音从身后响起,半夏转身,昂然挺立一聘婷秀雅之人,正是无心。

此时的无心再无以前的娇弱,多了几分男子潇洒的气息,若是治好他的眼,那该是如何的千般婀娜、万种风情?虽不及姐夫的妖,却绝比他艳,真真一美人。

但这样的美人半夏却喜欢不起来,因来他对她、对青红的不信任,所以半夏直奔主题。

“确实不错,不知您准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半夏的反应着实让无心不解,刚刚明明一副惊艳的表情,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寡淡?

“今天天色已晚,小妹还是先休息,明天不迟。你说好吗,木?”

“好,正好我找你有事。”

“亦清,带小妹和她的这位朋友回客房休息,好生照顾。”无心谈到青红时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哥哥和他沟通的很彻底。

半夏被带着出了大堂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客房,客房很大,里外两间,半夏住里间,青红外间,安排的很合理。

“小姐您先休息,有任何需要,请和小的说。另外,门口有两名丫环,随时伺候着。”亦清说完,躬身告退。

这是被监视了?半夏与青红一个对视,都明白了,客房离大堂那么近,还安排两个丫环把门,明显不让她俩四处走。但从这小段距离,半夏也猜到了她们在地下,这是一座地下建筑,除了那个大堂顶上有自然光亮,她经过的地方,包括这个客房都是点的罩灯,就是不知道这里和地下村庄有什么联系和不同?

晚餐是在大堂吃的,屋顶上坠满亮晶晶的星星,很是漂亮。

“心哥,您这屋顶可真有趣,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呢。”半夏觉得问这个问题并不为过,因为确实如此。

“呵呵,小妹你说的真对,这个屋顶确实特别,里面能看到外面的实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只能看到一面石头,因这它就是一块大石头,呵呵……”无心这话虽说得淡然,但总有炫耀之嫌。

夏木心里轻叹一声,因为无心的身世,这家伙有能力之后,把自己活成了爆发户,衣、食、住、行样样讲究,对外呢还要佯装朴素,归根结底还是想让他的父母看看,他活得低调奢华,一点不比你们差!

“离这不远有处黑土山,土里有种石头,一面透明,一面不透明,他这个比较大而已。”夏木给了无心一个‘别玩了’的眼神,不想听他卖关子,直接给半夏答疑解惑,因为他想着另外一件事。

“半夏呀,那个地下村庄我和无心去看了看,整个村庄的村民在那处大树繁茂的地方聚会,群情激昂地说着什么保护神之类的,但没有你说的什么神使。”夏木告诉半夏他的侦察结果,让半夏判断。

“那些神使听说不经常来的,既然他们信奉保护神,那应该和以前让我受伤的村子有联系。”半夏点点头。

“谁敢让小妹受伤,需不需要心哥哥灭了他们为你报仇?这样的村子哥哥看到过几个,灭哪个好呢?还是都灭了?”无心说着跃跃欲试。

“咳、咳,不用、不用!哥,你也别管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半夏听着无心娇滴滴谈论灭人全家的事,怎么听怎么诡异,还是算了吧,这事就此引打住,半夏又费劲的劝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夏木和无心的心气。

……

138 半夏的担忧

无心的手术室被安排在大堂另一边的隔壁,虽然是临时布置的,但依旧低调奢华,用品精致考究,连个托盘都是名瓷,半夏难以想像这个无心到底多有钱!

好在这些东西半夏用着很顺手,无心的手术很快顺利完成。不理会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夏木和无心,半夏事无巨细的交待术后护理问题,以保证无心的完全康复。

虽然脸上还有纱布、虽然眼珠木木地不动,但半夏能够想到这双眼康复后会是怎样的勾魂摄魄、蛊惑人心,得,世上又多了一个妖精。

又被蒙好眼送上车,头一回上门出诊被这样对待,行动受限、活动范围受限,半夏心里真不知道什么滋味,呵呵。

“小妹的大恩大德,心哥哥记下了,我会用一辈子偿还的。这次有外人在不方便,委屈小妹了,下次心哥哥带你好好地四处逛逛。”

无心意指青红,很是歉意,半夏扯嘴一笑,就此别过。外人?哪个是外人吗?

车外,无心和夏木窃窃私语。

“到底是谁?功夫不弱呀!”

“战神王爷姬兰襄给的侍卫!此姬非彼姬,你不能一概而论,我都是为你好,跟不心疼你的人生气没必要,眼睛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夏木拍拍无心的肩膀,先溜为妙。他没敢事先告诉无心青红的真实身份,只说多带一个下人,姬姓?夏木还真不敢赌!

……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那个村庄,夏木没敢停,半夏看着那几棵树出神:哥哥说曾经碰到过这样的村子,无心也说这样的村子不只一个,也就是说这样的村子可能还有很多。这么多村子、这么多人都顶礼膜拜一个保护神,想像一下他们聚在一起群情激昂的样子,半夏就不寒而栗。

这个保护神控制这么多人的思想要做什么呢?保护百姓?从她和花落差点被毒死的经历看,那纯粹是胡扯!是钱?是权?那这么多百姓就是白白的牺牲品了!

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控制人心,半夏觉得非常有必要和姬兰襄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并且马上,所以半夏并没有跟哥哥去百乐门,而是直接回到驿站,拖着疯玩回来的花落一起去找姬兰襄。

“你又遇到那样的村子了?在哪?我去会会他们。”对于让自己栽了大跟头的地方,花落是耿耿于怀呀,现有有机会报仇,哪肯放过?摩拳擦掌地来回踱步。

“姐姐呀,我说这个不是要你去寻仇的,我想说的是这样的村子不只一两个,那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想利用这些老百姓干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半夏拉住花落,看向姬兰襄,你这个鲁阳的王爷打算怎么办?那些百姓可是你家的百姓呀!

姬兰襄的冷脸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眼里却是动容,喜悦、戏谑,但这些半夏并没有发现,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半夏发现这货越来越帅,帅得她都不敢看了,尤其是他的眼睛,亮得人心虚。

姬兰襄心里美滋滋的,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反正是因为半夏。至于半夏说的问题,他也认同,同时觉得很棘手,不管这背后的神是哪方神圣,如果号召这些百姓暴动,那绝不是件小事!所以必须查,彻底查!

半夏不知道姬兰襄的想法呀,还在努力解释蛊惑人心的力量是多么可怕。姬兰襄看着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半夏小脸越来越红,红得像个小苹果,让人想咬一口,呵呵,真可爱!

半夏咽下一口唾沫,终于讲完了,可这冰块还是一那副成年不变的样子!得人心者得天下,半夏真想冲他脸上吼一嗓子,可是不敢呀!只得递给姬兰襄一道幽怨的眼神。

“花落,有兴趣吗?”好在姬兰襄被这道幽怨眼神勾回现实。

“嘿嘿襄叔,有什么好处呀?”这是让自己去调查,花落才不会放过敲竹杠的机会。

“自己的仇自己报,在江湖上才不会让人嘲笑,要不让青红辅助你去?”姬兰襄又拿青红说事,屡试屡爽。

“不用了襄叔,我还是自己去吧。”辅助?她有胆量支使青红,花又开敢跟她拼命,还是算了吧,又不是闲自己命长。

“有事情找青铁,万事小心,别再着了他们的道儿。”对手藏的太深,姬兰襄还是不放心的。

“知道了襄叔,我明天就出发,今晚要和夏妹儿秉烛夜谈、相拥而眠。”花落双手抱着半夏的胳膊,依偎在半夏身上,挑衅的看一眼姬兰襄,让你欺负我,羡慕去吧!

“咳、咳,那个地下村庄在什么地方?”这一招姬兰襄还真没办法破,只得转移话题。

“在城南、城南……”

“城南百里处。”半夏正不知道具体位置,青红替她答了,马上换来半夏的崇拜,武功高的人就是强呀,蒙着眼睛都能知道方位。

“我去问问哥哥他见过的村子在哪儿,回来也告诉你,落姐?”毕竟这事是自己挑起的,半夏也想出些力,大家自然乐于接受。

……

因为明天要继续北上,半夏和小念准备去找哥哥辞行,谁知花落也要跟着,美其名曰找夏木亲自谈谈,省得半夏回来说不明白,半夏嘿嘿的笑,落姐姐这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还不是想再去百乐门狂吃一顿?半夏决定干脆请大伙一起去吃。

离别的伤情总是有的,但江湖儿女总是肆意洒脱,所以大家伙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看看身为生意人的哥哥招呼的无微不至;看看义兄诸葛轩辕死皮赖脸地逗弄着已经气得跳脚的冷美人;看看时不时给自己夹菜的姬大王爷,当然还有吃得混天黑地的几大活宝,半夏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半夏不知道地是,青红凭记忆,画了一张到无心老巢的路线图,在这张图上,无心的老巢在一个平缓地土包山上,也就是半夏觉得绕圈圈的地方。姬兰襄吩咐诸葛轩辕交给略求,不到必不得已不要用。

因为明天一早要赶路,所以这宴席开的早,散得也早,大家伙早早地回到驿站。

139 姐妹话别

半夏房内,花落把小念赶去找明萝,说想和半夏单独谈谈。只见花落解下腰间装饰的一根卷着的绿绸腰带,把腰带展开,里面九节粗细不一的翠绿玉竹相连,很是好看。

花落拿起最细最短的那根递给半夏,其余八根一层一层套起来,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最后成为一节长一点的玉竹,随手插进头发,俨然一根竹玉簪,半夏不得不惊叹这精湛的做玉手艺。

“这是?”半夏把玩着手里的小玉竹,冰凉润滑,真真的好玉。

“妹儿呀,知道别人为什么叫我‘二爷’吗?”花落决定跟半夏坦白身份,闲话家常似的窝在椅子里。

“想知道这是什么?听说过丐帮吗?”花落指指半夏手中的玉竹,这一连串的发问都把半夏问懵了,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丐、丐帮?

“这是丐帮圣物——九节棍的最末一节,也是姐的信物,姐就是丐帮的‘花二爷’,……”花落把自家的情况一一告诉半夏,半夏使劲瞅瞅了花落,这哪儿像乞丐呀?

“落姐,我想看看丐帮祖传的打狗棍。”第一次接触江湖帮派,还是天下第一大帮,想想洪七功、想想乔峰、想想苏乞儿,这么多精典的角色,半夏激动呀。

“打狗棍,那是什么玩意?姐只有九节棍,就你刚看的,还有一节给你喽。”花落根本不明白半夏在说什么,换来半夏的一吐舌头,小说就是小说,怎样都和历史沾不上边儿,尤其还是架空的历史。

“记得夏天在京城,你被一个小乞丐撞吗?”花落贼兮兮地笑。

“那小乞丐是你!”半夏用手一指,换来两人会心大笑。笑了好久,花落逐渐变得严肃。

“知道我为什么撞你吗?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个小飞虫,而那小飞虫是齐越人养来专门跟踪人的。妹儿呀,你的私事姐管不着,但姐劝你离齐越人远点。”花落说得语重心长,半夏听得疑惑连连。

“齐越人为什么跟踪我?不过,落姐说的话,妹妹会记住的。”半夏能想到的只有那个齐越太子师兄。

“行了,不说这些了。姐明天就走了,托付你一件事呗?”花落看了半夏的疤一眼,小念的事还是没说,还是等半夏告诉自己吧,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说滴。

“落姐但说无妨,你我姐妹还说什么客气话?”半夏正了正色,一副将担大事的样子。

“襄叔把青红姐派给了你,尽量别让她做有危险的事,好吗?她是我那小祖宗弟弟心尖上的人儿,求你了!”花落双手合十,一副哀求的模样。

“我肯定不会让红侍卫办危险的事,但是,襄王我就没办法左右了。”半夏谨慎的许诺,实话实说,量力而为。

“恩,这个姐明白。妹儿呀,姐最后再拜托一件最重要的事?”花落说得十分忐忑诚恳,半夏重重地点头答应,这得是多重要的事呀?

“妹儿呀,襄叔钟情于你,你什么时候把他拿下,替我出出气?”花落说得可怜巴巴,半夏羞得大红脸,不依不饶地追打花落,这算哪门子重要的事?

当晚夜深人静,半夏失眠了,花落闹归闹,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姬兰襄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半夏清楚;对自己超乎寻常的感情,半夏也明白,那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半夏脑里子跟过电影似的,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好好过了一遍。你说因为共同的人和事,两人建立了超阶级的友情?是,也不全是!你说因为对方不靠谱的娘,让人对他心生怜悯?是,也不全是!你说郎有情、妾有意,两人情意绵绵?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人家要貌有貌,要财有财,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凭什么喜欢自己这么个丑无盐?还是个带拖油瓶的丑无盐?

半夏想不明白别人,那就想想自己吧,谁知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姬兰襄颠倒众生的笑脸挥也挥不去,挥得半夏越来越发烫,半夏明白,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

脑袋乱成一锅粥的半夏扒拉扒拉头发,又紧了紧被窝,准备真正意义上的睡觉,可姬兰襄时不时出来捣乱,哪儿还睡得成,只好辗转反侧到天明。

临行时,半夏顶着一双熊猫眼特意看了一眼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只见姬兰襄神采奕奕、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地坐在高头大马上,清清爽爽帅公子一枚。半夏这个气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骂自己自作自受。

本想和花落告别,可谁知姐姐昨晚半夜就走了,半夏只得蔫蔫地爬上马车,以后这路上就冷清喽。

……

虽然青铁已经打了预防针,从韩胡城到北疆边关一路都是戈壁,没有驿站,无法补给,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但刚出北城门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外加漫天飞舞的黄沙,真真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小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半夏拍拍他的肩膀,“别害怕,忍忍就过去了!”

每天早晚温差大,早穿皮袄午穿纱;每天滴水如金,喝的水每人限量,更别说洗漱;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不是因为赶时间,而是没有补给;每天队伍定时出发、定时休息,没有人多说一句话,队伍静悄悄的可怕。

这样的情况下,半夏、小念、明萝也有特殊照顾,三人各分了半小盆洗漱用水。半夏原以为这些水是在预算之内的,可当她发现姬兰襄、青铁几人不和其他人一起喝水,嘴唇干裂时,半夏明白了,这些水是他们节省下来的!想想姬兰襄带队原则,怎会让人轻易搞特殊?

晚上扎营休息时,半夏鼓起勇气,拿着一天节省的小半袋水,凑到姬兰襄跟前,青铁、青竹、青松三人识相地躲远些。

没有问安、没有行礼,半夏在姬兰襄旁边坐下,低着头把水递过去,“给你喝。”

“你留着吧,本王这里还有。”姬兰襄晃了晃手里的水袋,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小脑袋瓜。

“身体、还受得了吗?”姬兰襄问得小心拘谨,没有注意半夏举着水袋的手臂并没有收回。

“嗯。”过了好久才从低着的小脑袋下传来闷闷的一声。

“你怎么了?”姬兰襄讨厌这样没有活力的半夏,伸手就托起半夏的头,看到了气鼓鼓的小脸。

“不洗漱没关系的,但人若不喝足水肯定是不行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可没办法施救脱水的人!”半夏的下巴随着说话,一上一下的敲击着托着她下巴的姬兰襄的手,这感觉很奇妙。

“本王受过训练,少喝一点没关系。”姬兰襄这才明白半夏的意图,但并不打算回应,话说这小丫头的下巴滑滑润润的感觉真好,咦,手上的水滴怎么回事?

姬兰襄快速抬头,半夏的一双泪眼豪无预警的出现,然后,姬兰襄彻底、慌了。慌了的姬兰襄抽回手,双手绞在一起,骨节咔咔作响。流着泪的你的眼,可叫本王怎么办哟?

“你不喝水我会心疼。”这样的手足无措的姬兰襄,半夏也是头一次见,瞬间好心疼,决定不再捉弄他,于是弱弱的来了一句,带着浓浓的哭腔。

半夏一说话,姬兰襄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拿起半夏的水袋就喝,未曾看见半夏狡黠的破涕笑。

“以后不许给我们预备洗漱水了!”半夏待姬兰襄喝完,抢过自己的水袋转身开溜,留下某爷在风中凌乱,这是被女人摆了一道吗?

140 诱人的半夏

喝风吃沙的日子大概过了十来天,这日早上刚出发,有洁癖却脏了这么多天的姬兰襄凑到马车旁敲了敲车窗,“车窗帘撩着吧,这边风景不错,另外,做好洗漱的准备。”

身上都快长虱子的半夏,昂着满是油泥的小脸,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到了吗?

秉承沉默是金的某爷并没有回答,十足十的吊人胃口。

半夏发现这日的风微微的,吹不动沙;这日的阳光柔柔的,炙烤不了人,难得的好天气。小念和明萝终于可以离开马车,骑马前行;而这行军速度似乎也比平日快了许多。

随着队伍的行进,四周的植被也越来越丰富,夹杂着一团团的红柳很是漂亮,半夏立马来了精神,极目远眺,天尽头那满目金黄是胡杨林吗?对哟,现在深秋了,正是胡杨最美的季节。

半夏一路贪婪的欣赏着这壮美的风景,不知不觉太阳越升越高,越来越晒,还好队伍终于赶在最晒前到达胡杨林,可以在阴凉处吃干粮了。

“全员休整,明日入关!”青铁一句命令,全员沸腾呀。

“娘,明天就能见到爹了,是吗?”近乡情怯,小念紧张了。

“对呀,小念应该高兴才对,你看明萝姑姑手舞足蹈的多好。”半夏把小念推给兴奋的明萝,希望他不要心思太重,小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才好。

云姐姐,我来了,我带着小念来了!希望能找到你。半夏轻叹一口气,看运气吧。

……

姬兰襄说的洗漱真的兑现了,因为胡杨林里有一个湖。半夏和明萝两个女人在简易小帐篷里洗个痛快,而男人们则直接跳进湖里,洗得更痛快,临近傍晚,胡杨林才平静下来。

半夏神清气爽地在平静的林中散步,‘极目金黄千里秀,自成一景阅沧桑。’龙骨虬枝的胡杨把半夏深深的吸引,完全忘记出来是为了考虑下一步要如何走。

半夏随着眼、随着心,肆意徜徉在这风景里,走着走着,半夏发现几株异常粗壮高大的胡杨,这是这儿的树祖宗吗?

站在树下,抬头仰望,茂盛的金黄树冠像嵌在湛蓝的天空中,伴着白云,壮美中夹杂着一丝空灵,半夏突然很想上树看看,看看能不能摸一摸那纯粹的画面。

助跑、提气、起……半夏的轻功动作一气呵成,帅气的身姿直线上升,然后又狼狈地降下。半夏悲催的发现,自己半吊子轻功真心不给力。怎么办?那就多试几次喽。

半夏不知试了多少次,终于在再一次掉下来的时候,腰间多了一只铁钳般的大手,身体跌进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持续下降的身体突然上升。半夏抬眼侧望,冷峻刚毅的侧脸映入眼帘,不是姬兰襄还有哪个?

话说姬兰襄怎么在这儿?不是他在这儿,是他一直跟着半夏跟到这儿的。明天就要进关了,马上就见到齐明都了。小念正经的爹出现,小念正经的娘会怎么办?姬兰襄可以霸气跟兄弟抢媳妇,但到底心里没底,所以出帐散心,偏偏看到半夏精灵一样玩耍,小女孩般兴奋,这样的半夏姬兰襄哪里见过,所以一路吸引来到了此地。

半夏一次一次的蹦跳不累,姬兰襄都看累了,眼见这太阳要落山了,才出手帮忙,不就上个树吗?

半夏嘻笑一声,双手下意识抱紧姬兰襄的身体,任姬兰襄带着她鸟儿般穿梭在林间,直到在最高的树枝上停住。

半夏的手没放,依然紧抱着姬兰襄;姬兰襄的手没松,依然钳着半夏的腰。半夏极目远眺,残阳如血,余霞成绮,气势磅礴。不远处的新月关安静的躺在夕阳下,与这胡杨林一脉相连的苍山蜿蜒伏……

落日伊人赏,君赏伊人香。余晖下的半夏身披霞光,巧笑倩兮,在姬兰襄眼中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霞光打在半夏脸上,白绒绒的细小汗毛那么可爱,温润饱满的粉嫩樱唇那么可口,一袭清幽体香那么诱人。

怀中的半夏充满诱惑,姬兰襄抵抗不了,抑或不想抵抗,情动身动。女子的唇柔软微凉、清润甘甜,让人欲罢不能。

姬兰襄吻得投入,半夏可吓坏了,风景看得好好的,一颗大脑袋压下来,唇就被侵占,一点预兆都没有。半夏下意识双手抵抗,后果就是重心不稳,两人连带着往下掉。

行使保护之责的青竹、青松、青红三人就在树下不远处,眼看着自家爷一手抱着夏大夫,一手扶着人家后脑勺,吻得难分难解,即使从树上掉下来都没撒手,依然霸气地保持这个姿势,打着旋儿翻到地面。你别说,这画面真心唯美。

爷们儿、霸气!三人为自家爷暗自叫好,眼瞧着两人落了地,不知是姬兰襄吻够了,还是半夏用足了力量,两人终于分开了,由于惯性,半夏后退着差一点摔倒,姬兰襄做势想上前搀扶。

“你别过来!”羞恼的半夏涨红着脸阻止,青红三人在旁,半夏更是觉得做坏事被人逮个正着,羞臊得想找个地缝钻,急得泫然欲泣。

半夏的反映让姬兰襄自责又心疼,情到深处自然浓,谁又能控制?所以姬兰襄急走两步想解释,却不想引来半夏更激烈的反抗。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半夏说话的同时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术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好笑的是,两排贝齿还咬着自己的石头,到底是咬舌头还是抹脖子?明显的,半夏慌了。

身经百战的姬兰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心塞了。她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碰触;或者是因为明都,也许小念说得对,明都和她们母子才是一家人!

看着那锋利的刀子抵在半夏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姬兰襄怕了,怕半夏伤害自己,痛苦的闭上双眼不再动。

半夏撇一眼青红三人,红着脸,低着头,一路小跑回到帐篷,还好小念和明萝还没回来,还有时间收拾心情。

‘嘶!’直到精神放松下来,半夏才发现自己一直咬着舌头,好疼!好讨厌的大冰块!半夏擦擦嘴角的哈喇子,活动活动舌头,揉揉僵硬的腮帮子,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想起刚刚的吻,轻轻一嗅,还残留着某人的竹香。他的吻生涩不失细心,霸道不失温柔,如果不是这么突然,半夏想自己不会排斥。

半夏一边回忆,一边开始给某人记小账。你说你想吻我,不会提前打声招呼吗?这冷不丁的怪吓人!你说你吻就吻吧,还带电灯泡,一带还带仨!你说你带就带吧,远处照着就行了,为嘛还当着她的面照,不知道女人面皮薄呀!连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呜呜呜……人家的初吻呢!

半夏生气姬兰襄的不解风情,姬兰襄心塞自己的处境,两人谁也没理谁的随着大部队来到新月关前。

……

141 父子终相见

新月关城门大开,两排将士分列两边,中间几位将军打扮的人并排而立,领头的一人银盔银甲素罗袍,看到姬兰襄等人,立刻下马行礼迎接。

小念在人群中,拉拉半夏的袖子询问哪个是爹,半夏心想,她哪里认得?刚好行礼完毕,明萝一声“哥”,喜极而泣飞奔向中间将军,半夏一指:就他!

齐明都这几天还在烦扰怎么验验儿子的真假,但看到小念的那一刻,这想法烟消云散,那明明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儿子好认,但这儿子的娘真心不好认。对于女人,齐明都看来都一样,所以半夏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带疤的女人。

半夏却把齐明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个仔细,谁叫他是云姐姐爱得卑微、爱得心碎、爱得受伤的男人!教育小念尊重崇拜父亲是一回事,他让云姐姐伤痕累累又是另外一回事。身为云姐姐的闺蜜,半夏自认不能便宜这个男人,替姐姐算算账才是正理。

半夏的一番打量,却被眼瞎的人理解为相思难抑,齐明都乐见其成的部下马上提醒:快回将军府,夫妻好团聚呀!一句话招来三道冷眼:半夏一道、齐明都一道、姬兰襄一道,潜台词:团聚个屁呀!

青铁和齐明都部下交接公事,本来该住政府招待所的姬兰襄堂而皇之的跟着一行人住到将军府,因为爷每次来边关都住这儿。

将军府,一个字:大!进门就是一个宽阔的校军场,里面就是几进几出的大院子。前厅内一行人刚刚落座,明萝就迫不及待的把小念和半夏推到齐明都面前,左一句“你儿子”右一句‘我嫂子’的介绍。

半夏推推小念“叫爹呀?”,小念怯生生一句‘你是爹吗?’酸了齐明都心扉,红了半夏的眼眶。

“是,我是你爹。”齐明都虎眸圆睁,气场全开的与小念对视,刚刚还小可怜的小念亦不惧怕的回视,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就这么定在原处。

半夏站在旁边这个气呀,你齐明都是将军不假,但你不能把自个儿子当你下属考核吧?况且他还是个孩子。半夏一把拽过小念,搂在怀里,面露不悦。

齐明都摸了摸小念的头,很是欣慰‘不错,是我儿子!’。小念因为得到天神一样的亲爹肯定而有些小激动,双眼亮了又亮,“爹,你不能回家,我和娘就来看你了。”

齐明都连连点头,好、好,然后站直身子,又把刚才那一套用在半夏身上,双眼紧盯半夏不放。半夏哪能怕他,小脖子梗梗着,双眼一眨不眨的与之对视,透着坦荡,完全没有怕的意思。渐渐地,半夏看出齐明都眼中的怀疑和凶狠。

半夏看得一点不错,齐明都确实怀疑。齐明都确认自己从没见过半夏,所以半夏绝不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娘。那半夏从哪得到的小念?小念的亲娘又在哪儿?会不会被半夏害了?

齐明都是谁,常年驻关的将军!探子细作见多了,惯性思维就把半夏定性了,可疑人员一枚,必须审!

“来人,带小姐和孙少爷去后院休息。”齐明都一声吩咐,开始清场了,能指使的都指使走了,独留一个搬不动的姬兰襄和青竹、青松,谁叫人家官大。

“王爷,末将想和、和小念的娘单独谈谈。”家事,王爷总也不好插手吧。

“王爷,临行前,您答应佘老太君保民女平安。”搬出你娘,再加一个王爷,看你怎么办。

齐明都双眼危险地一眯,瞬间燃起斗志,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呀。

居中而坐的姬兰襄看糊涂了:齐明都,自己兄弟,这架势是审犯人呀;半夏,自己喜欢的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好斗了?

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妥,所以姬兰襄只把青竹、青松谴出厅外,自己坐着没动。

“你不是小念的亲娘!”齐明都开门见山,说得斩钉截铁。

“对,我确实不是小念的亲娘!”半夏回答的干脆利落,这话一出,齐明都和姬兰襄都愣了一下,齐明都愣的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快就承认和小念的关系;姬兰襄愣的是这女人这么久才否认和小念的关系,害他爱得那么束手束脚。

“小念的亲娘是谁?她在哪儿?”

“你儿子的娘是谁你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旁人?”齐明都不问还好,这一问呀,问得半夏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一个男人,播种种地,庄稼都收了,还不知道地在哪儿,半夏真替云姐姐不值!

“那你怎么得到小念的?”齐明都被半夏怼得一时哑口无言,但思路还是很清晰。

“小念的亲娘托我照顾的。”半夏懒得看齐明都,自然多一句都不想告诉他。

“那小念的亲娘是谁?”

“你儿子的亲娘你不知道?”

“那你就是奸细,说,谁派你来的?”

“你说是就是呀,证据呢?”

……

无论齐明都怎么问,半夏就是不告诉他,气得齐明都想要打人,半夏早防着他这一手,说话的同时早慢慢移到姬兰襄身边,拽着姬兰襄的袖子就不撒手,看你能耐我何?

说实话,姬兰襄从没看过自家兄弟气成这样还无可奈何,也没看过这样调皮的半夏,得,当个和事佬吧,呵呵,主要还是心情好!这丫头不是小念的亲娘呢!

“明都,小念自小跟着夏大夫长大,你这样对夏大夫不好吧?”人家替你养儿子,你是不是得念人家好?

“夏大夫就不要再为难齐将军了,他早已手下留情,不然你哪能躲得过。这样,就当卖本王一个面子,告诉明都实情,好不好?”

姬兰襄这话说得小心冀冀,连称呼都透着谨慎,昨日半夏的以死相逼,他可记得真真的,一点不敢逾越,到现在被半夏拽着袖子的手臂都没敢动一下。

半夏没想到姬兰襄会这样商量,一点往日的霸道都没有。这样的反常莫名让半夏想起昨天的吻,小女儿家的羞臊袭来,手慢慢松了衣袖。

齐明都则是一皱眉,他这兄弟可是战神王爷,霸主一样的存在,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果然女人祸水。

“咳、咳,我告诉你呀,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跟你说说!”半夏为了摆脱尴尬,马上转战齐明都。

142 小念的亲娘

“小念的亲娘叫流云,是北疆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她在烟村生下小念,托付给我之后,因家中之事,便回了北疆,再无音信。至于她现在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半夏的回答让齐明都很郁闷,这说了等于没说,谁知半夏又加了一句更让他郁闷的话,“你和她交往的事,她更是一字未说。”

半夏这话就是撒谎了,如果流云什么都没说,半夏教育小念时,怎么把齐明都夸赞的那么完美?姬兰襄睨一眼半夏,这丫头又调皮了。

“齐大将军,经过就是这么个经过,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你也清楚了。小念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事,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再有,他还是个孩子,请不要把他当成年人要求,你不心疼我心疼。”半夏可没忘了刚才父子的对视。

齐明都心里这个憋曲呀,他清楚什么了?流云?就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他怎么查?高矮胖瘦,你到是细说说呀!难道真是当年的那场春梦?

姬兰襄的侧重点却不同,救命恩人?半夏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半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茶,一副不想再多说一句的样子,姬兰襄冲齐明都摆摆手,还是我来吧,齐明都只得先离开。

半夏真不明白,不应该是她和齐明都谈事吗?为嘛最后正主走了,留下姬兰襄这不挨边的人。不过和姬兰襄单独在一起还真是尴尬呀,半夏只得盯着手中的茶杯。

“夏大夫,你当年发生了什么,小念的亲娘会成为你的救命恩人?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和本王说说。”姬兰襄又是那副小心的神色,半夏却听出了卑微、生疏之感,半夏很不喜欢这样的姬兰襄。

“要是我不方便呢?”半夏突然站起来,直盯着姬兰襄,生气的反问。姬兰襄哪里想到半夏会这样,一时怔住,他能怎么办?

半夏看姬兰襄不动不说话,双眼无奈的很迷茫,哪里还有以往的理智和霸气?半夏突然不生气了,只紧盯着,直到姬兰襄眼神开始躲闪。

“你是鲁阳的战神王爷,受万人敬仰,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样子受得起吗?不要让我成为毁了你的罪人。”半夏虽然不明确姬兰襄为何会如此,但她肯定原因与她有关。

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可昨天反应为什么那么激烈?姬兰襄想不明白,却非常同意半夏的说法,他也不喜欢做事没有方向的自己。

改变自己不容易,做回自己还不容易?姬兰襄灿然一笑,铿锵有力地说:“好,本王会让你看看本王到底受不受得起。”

面对这样自信的笑容,半夏瞬间没了抵抗力,花痴般定在原地,直到姬兰襄在她面前挥手才清醒,这下尴尬的换半夏了。

“呃,你笑得很好看。”半夏含蓄地表达,大方的应对,倒是叫姬兰襄不自在地抬手撮撮自己的脸,然后“噗嗤”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可以说说了吧?”笑够了姬兰襄再次发问,“明都突然间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也很可怜的。”

“他哪是可怜,云姐姐才可怜……”半夏愤愤地说起当年的事。

“事情发生快有五、六年了,我记得是我独自一人采药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坏人,想、想玷污我,刚好被路过的云姐姐路过所救。”半夏说得云淡风清,但紧握的双手和怯生生的眼神无不昭示着她的后怕,姬兰襄心疼了,不管不顾的上前,从背后拥住半夏隐约瑟瑟发抖的身体,“不想说就别说了”。

“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我早没事了。”半夏在姬兰襄怀中回转身体,面向他,脸上是硬挤出的笑容。

“你的笑真难看……在本王面前不需要假装坚强。”无力的伪装被姬兰襄捅破,伴着未收回的笑容,半夏留下两行清泪。

“讨厌!”半夏轻锤姬兰襄的胸口,索性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哭个痛快。

……

“知道吗?当年怕家人担心,我都没敢说实话,今天却被你诳了去,所以这个我可不帮你洗。”半夏退出姬兰襄的怀抱,指了指他胸前被眼泪弄湿的衣服,抽了抽哭红的鼻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不怪你,给你。”姬兰襄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半夏。

半夏接过手帕,擦擦鼻子,后退着坐进椅子,低着头幽幽地继续。

“那个坏人很不好对付,云姐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杀了,同时也动了胎气,那时我才知道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我把她拖回家里,我和爹爹合力才将她们母子救回来。没过几日,她便要离开,说怕仇家追来连累我们,她救了我一命,我哪能放她走,便和她住到深山,伺候她把小念生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姐妹感情越来越深,她才告诉我她是北疆人,那年她才年仅十七岁。追她的不是什么仇人,而是她的家人。她家是隐世的武林世家,这一辈儿只她一个女儿,所以很受宠。因为受宠,所以她能经常离家到新月关玩。在新月关她暗恋上一个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他。谁知上天却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二人有了夫妻之实。她有了身孕,不敢告诉家里人,便谎称闯荡江湖,留书一封离家出走。她家人,尤其她母亲怕她有危险,便派家人四处找她。小念刚六、七个月大的时候,她得到消息她母亲病重,她便不得不回,便把小念托付给我。她知她这一走,这世恐怕再难见小念一面,便苦求我善待他,有机会让他认祖归宗。”

半夏说到这里停了停,抬着微红的双眼问姬兰襄:“你们都说齐明都可怜,你可知云姐姐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说的都是他,说他英武、说他正直、说他带军有方、有勇有谋,在姐姐心里,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天下无人能敌。被一个女人这样深深爱着,他有什么可怜?”

半夏说完便窝在椅子里,没有任何动作的发呆。

“你的这位姐姐可姓刘?”隐世的武林世家?姬兰襄想到花落曾经的猜疑。

“她没说姓什么,只说叫流云,流水的流。”半夏蔫蔫的,

“你的这个疤很特别。”为了进一步找到线索,姬兰襄不得不试探。

“哦,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半夏一点也不惊讶,“姐姐给我做的,怕我再遇到坏人。她说这是她家绝技,江湖上很少有人能看出端倪。看来你是很少的那部分人。”半夏轻声说着,很是坦然。

“你这如花的年纪,脸上长块疤,没觉得不好吗?”某爷状似无意的问。

“没觉得呀,挺好的,少了许多麻烦。怎么,你觉得不好吗?”半夏状似无意的回答。

“没有,确实少了许多麻烦,真的挺好的。”某爷很赞同的频频点头。

……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嗯,其实我来北疆也是想找一找她,让她们母子能见上一面。”半夏不再隐瞒,全盘告诉姬兰襄。

“好,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本王。还有,别让自己受伤,这是本王的雪冀剑,你拿着防身。”姬兰襄从腰间抽出软剑,准备给半夏扣上。

“我哪里会用剑?王爷留着吧。”半夏哪里肯要,赶忙推辞。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兵器的图纸,请铁大人帮忙做出来,王爷再送我,好不好?”半夏想起没来得及做的军刀。

“好,不知道是什么兵器呢?”姬兰襄真猜不出半夏一个女大夫,能见过什么好兵器。

“就一把刀子,回来我把图纸给铁大人就知道了。”果然不是什么特别的兵器,姬兰襄摸了摸怀里从韩胡城就买好的玉簪,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你不要本王的雪冀,那这个就拿着吧。”姬兰襄不由分说把一个小盒子塞给半夏,然后大踏步走了。

这是怕我不收吗?半夏狐疑的打开盒子,一白一绿两支玉簪,确实是我不愿收的东西,但心里却是欢喜,嘻嘻。

143 军医老丁头

明萝和小念是非常想撮合齐明都和半夏的,奈何二人私下见面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脸红脖子粗,实在好不到一起去,明萝和小念也只好顺其自然。

当齐明都在校军场当着所有将士的面,让小念坐在肩上,骄傲的宣布这是本将军的儿子时,半夏决定和齐明都和平共处。

认亲、相聚、接风,时间如风般飞过,男人们开始处理政务,明萝和小念在军营如鱼得水,半夏自然也有用武之地,和驻军大夫会诊看病。

欺生、厌权、歧视,半夏的会诊之路并不顺畅,但一切阻碍均在半夏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伤员开展缝合手术后迎刃而解。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夫。”齐明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在伤员身上‘穿针引线’,很是惊讶,却没得到半夏的半字回应。鉴于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齐明都也不恼,一直盯着看到手术结束。

半夏一直懒得搭理齐明都,却客气地跟驻军大夫说话:“丁大夫,我去煎药,您在这里照顾伤员,注意闲人免进,以防伤员感染。”

丁其,人称‘老丁头’,四十多岁,在军队待了半辈子的驻军大夫。听完半夏的话,只‘嗯’一声,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对眼前齐明都这个明显的‘闲人’不管不问。

“要想让你的兵顺利康复,没事别往医室跑!”出于大夫的职责,半夏下了逐客令,然后先一步离开。

“老丁头?”虽然欣赏半夏的医术,但相对而言,齐明都更相信自己的人。

“夏大夫说得有道理。”见丁其也这样说,齐明都从善如流、不恼不怒的离开医室。

丁其是个典型的技术男,早被半夏的医术折服,所以对半夏并无偏见。丁其也是个有情商的技术男,见半夏和齐明都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心里也有了计较:将军夫人是个母老虎啊,将军在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半夏这几天常到军营帮忙,与丁其越混越熟之后,丁其发现这将军夫人还是个医者仁心、热心肠的母老虎。所以这天下值之后,丁其决定请半夏帮忙。

丁其的忙简单,就是治病救人,但这病人却是特别,身份既特殊又普通。说特殊,是因为这病人穷呀,穷得叮当响,穷得不敢生病;说普通,是因为这样的人新月关有的是,一点也不稀奇。

丁其跟半夏说,这新月关医馆少,大夫少,诊金贵,普通百姓很难看得起病,所以他们有病只能硬扛,扛过活,扛不过死。

他这个驻军大夫没事的时候就在军营附近义个诊,虽然帮不了多少人,但心里舒坦。这次这个病人就是义诊时认识的,一个孤独的老猎户。

老猎户的小腿受伤,伤口大且化脓了,丁其也能治,但怕老人受不了这罪,所以才请半夏帮忙。

在丁其的帮助下,半夏消毒、麻醉、清脓、缝合很快完成。老猎户感激的热泪盈眶,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半夏命令老人静卧休息,不然她的辛苦就白费了,老人这才作罢。老人不动了,却打开了话匣子。

“唉!老汉能得夏神医相救,算是捡回一条命,小老儿那些穷哥们可就没这福气喽……”原来老人自年青时起就在西关外的苍山山脉中打猎,常年往返于西关,所以在西关认识不少朋友。

西关,新月关最穷的地方,因为离军营远,丁其都很少去,自然不甚了解,所以和半夏两人听得倒是很仔细。

西关为什么这么穷着?因为新月关是边城要塞,主要靠边境贸易过活,一条贸易大街南北向贯穿关内,西关位置太偏,谁会到犄角旮旯做生意?

那东关的位置也偏呀,为什么比西关富有?这就不得不说关西外的苍山。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这苍山却吃不起呀。因这苍山山脉连着西边的三界山,历来是三国细作密探的藏身之所和交通要道,进出均需过西关,所以西关不太平!这是人祸,还有兽险。这山连山的绵延几百里,是豺狼虎豹迁徙的必经之路和理想家园,哪天一高兴,到西关附近串个门,咬死咬伤个把人,那也是常事。所以不太平的西关,怎么富得起来呀?

老汉一再感叹西关的百姓苦,天灾人祸的活得不容易,说着说着话锋却转了。原来在西关外、苍山中还有一个叫林子庄的村子,老汉打猎的时候时常在那儿歇脚,因为少了一道关墙的保护,所以这的百姓比西关更穷更苦,活得更不易。

义诊!必须义诊!半夏当即决定。当晚回到将军府半夏就把家底亮出来了,来时考虑年迈的父母和医馆的运营,只带了三百两,一路上林林总总连捐带花的用了一百多两,半夏看着手底下这小二百两,发现自己真是穷呀!不管了,先做再说。

首先一步,报备借人!跟谁报备?跟谁借人?当然是姬兰襄这个强龙,反正不求齐明都这个地头蛇!半夏原本只想借青红一人,青红虽然天天跟着自己,所到之处不是将军府就是军营,现在要去市井,没准还有危险,所以半夏认为于情于理都要和人主人说一声。

“青红即派给你,便是你的人,随你调遣就好。另外,青竹、青松也跟着。”姬兰襄不容半夏推辞地大方拨人。半夏并不推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个人,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姬兰襄这么安排不无道理,新月关这种边城环境复杂,军队和政府两种编制各行其职,互不干涉,而义诊不是军队该管的,所以齐明都插不上手,似乎他这个王爷更好使。青铁随他处理政务,能代表他这个王爷的就只有多次在北疆现身的青竹、青松了。

“你要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商量完正事,姬兰襄抓住机会和半夏闲聊,这几天两人各忙各的,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唉,我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头绪,哪有那么容易找?”半夏丧气地揉揉额头,看得姬兰襄好想把人拉进怀里安慰,可是不敢冲动呀。

“本王派出的人也还没有消息,不要着急,本王一定帮你找到。”行动不敢,姬兰襄只好轻言柔语地给佳人支持。半夏重重点头,感激地看向姬兰襄,眼睛萌萌的,像晨间的小鹿。姬兰襄哪受得了这个?下意识抿了抿唇,不淡定地转移话题。

“咳、咳,义诊需要很多银两,本王这里有……”

“不用了!”

姬兰襄本想告诉半夏他这里有夏林委托的两千两银票,半夏却误会姬兰襄要自个掏腰包,关键是她发现姬兰襄抿唇的小动作,莫名想到那天的吻,所以只能赶忙逃了。

姬兰襄看着慌慌张张远去的佳人无可奈何,只得把银票给青竹、青松,又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144 义诊

半夏本想带着青红三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哪知临出发,多了两个小尾巴:明萝和小念;更想不到的是,两人身后一排溜的仆从扛桌子搬凳子,后面站着背着药箱的老丁头。

原来,昨天老丁头回军营时被齐明都看见,一问干什么去了,老丁头一五一十全说了,还说今天半夏要去西关义诊。齐明都没想到半夏这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对半夏改观不少,便决定派老丁头一同去。

两人说话的同时被习武间隙的明萝和小念听到,两人也要去,美其名曰帮忙,其实是军营待腻了,想出去转转。那就都跟着吧,才有了这么大阵仗。

因为路远东西多,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出发了。半夏和老丁头在车内一合计,决定兵分两路,她俩带几个人去买些常见药,其他人去西关宣传做准备。

半夏本来觉得她那小二百两银子能顶一阵子,到了药店才明白这点银子根本不叫钱!半夏发现药材贵呀,可以说贵得离谱,普遍比京城贵个三五倍。不但贵,有些常用药还断货,这就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问题了。

半夏一打听才明白,新月关当地自给的药材非常少,绝大部分都是内陆送过来的,运费贵再加上生意人的刻意垄断,所以才时常出现有市无价的状况。

半夏摸了摸怀里沧泱姐姐给的吊牌,实在不行就得去借了,话说,诸葛家为什么不做药材生意呀?这里要是有个诸葛医馆该多好。

“夏大夫可是要买药村?王爷昨天已命属下准备了些,暂存在新月药房。请过去看看可妥,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再添。”青竹开口,替半夏解了燃眉炎急。

在青竹的带领下,一行人又来到新月药房,据说这新月药房是新月关最大的药房,果然药品齐全,质量上乘,价格还比别家略低一些,半夏非常满意。

掌柜的说了,这位官爷买的药品太多,他们还负责送货,用不了的还可以寄存在店里,随用随取。半夏看看购货清单,当地常见病、跌打损伤都涉及到了,很全,没必要再添什么了。

“呵呵,竹大人什么时候成大夫了,这药方的事都懂了?”半夏开玩笑,隐约觉得事情不像青竹说得那样简单。

“夏大夫说笑,属下哪懂那些?都是请教的掌柜,是吧,掌柜的?”掌柜的忙点头称是,倒是很正常。

“那就谢过竹大人帮忙。”半夏拱手,“这一共需要多少银两,回到策城我好还给王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得知道个数吧。

“夏大夫这银子不是王爷出的,是东伯侯夫人。”青竹按照姬兰襄吩咐,说了前因后果。

“王爷说东伯侯夫人请他代管五千两,以备夏大夫不时之需。这次花了两千两,还剩三千两,现在交给您,王爷也算不负所托。”青竹边说边拿出三千两的银票替给半夏,半夏含糊的接了,嗯,姐姐确实有可能这么做,但这钱太多,姐姐绝拿不出来,回策城好好谢谢姐夫吧,半夏想当然地把功劳安在了姬欢秋身上。

“夏大夫真是好福气!”青竹实打实的一句夸赞,让人以为她说的是半夏和夏林之间的姐妹情,说得半夏还有点想家,其实这句话另有深意。

半夏怀疑的很对,难道诸葛家真不做这一本万利的药材生意?那哪能呢,其实这新月药店就是诸葛家的产业,为什么没挂诸葛家的牌子?因为太招摇!而新月药店的真实身份必须低调。

新月药店明着是商铺,暗里却是军用医疗的补给站,赋予它这项特殊使命地正是姬兰襄——它背后真正的老板!

所以青竹根本没在药店寄存药,而是整个药店随便取!当青竹把一个小巧的金药杵递给掌柜时,即刻便有了特权,因为那是大老板的信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姬兰襄对夏林所托银两的翻倍,更是让青竹觉得自家爷对半夏那是没底限的好。所以青竹这哪是夸夏林呀,那是夸自家爷呀!可自家爷只想做背后英雄,真是伟大的男人,爷们儿!

明萝和小念这边进行得也很顺利,在西关中心地带租了块空地,摆好摊,然后便是大肆宣传,先开始肯定没人相信,但架不住明萝她们的一再肯定,所以半夏来的时候,她和老丁头的诊桌前都排了一、两个病人,看病人的穿着打扮,穷苦百姓无疑。

半夏和老丁头不敢耽搁,马上投入工作。当第一位病人感激涕零地拿着药包喜不自胜的回家时,一传十、十传百,这人就围上来了。围上来的人中有的直接排除等着医治,有的站在原地观望,这大夫医术行不行呀?直到有人认出老丁头,才敢排他的队。

眼瞧着老丁头前面排了一条长龙,半夏面前却没人了,谁也不认为女娃娃医术能比得过上年纪的老大夫。两人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半夏坐在桌前等着,老丁头继续医着,开药、拿药、走你,下一个!

望闻问切一番流程下来,哎呀,老朽才疏学浅,你这病我拿不准呀!等等呀,夏大夫,来来来,你这京城的名医,见过识广,帮忙给看看。半夏慢悠悠过来,又是一番流程,开药,拿药,时不时夹杂着老丁头的‘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不愧是京城来的,老朽涨见识了!’之类的溢美之词,不等病人有所疑问,药拿好了、病看完了!如此两三次之后,半夏前面的病人逐渐多起来。

这一方义诊之地,规模渐起:青竹、青松在外围维持秩序,明萝、小念分诊,青红发药,秩序井然。大夫施医赠药、病人依序而治,义诊相当顺利,但总有那不和谐的因子跑出来,比如不在义诊之列、贪图便宜的富人;比如被抢生意的、小心眼儿的大夫;比如不长眼、要捞好处的官吏及混混儿,不过这些不和谐的主儿最后都灰溜溜的溜了,全因咱官民通吃的青竹、青松两位大人。

首先咱是官,战神王爷身边的官!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不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小官小吏,咱都不怵!其次咱会武功,不可小觑的武功!打得过你就闹,打不过你就滚!要文要武,咱都陪着!

一天的义诊很快结束,半夏她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府休息,准备明日继续。夜色中的新月关,街头巷尾传开了:京城来了女神医,人丑心美医术高,施医赠药不求报,专为穷人解愁劳!

145 手术之后的亲子时刻

当晚半夏吃过晚饭并没有休息,整理一下衣服准备出去。

“夏大夫可是要去见王爷?”青红一句问话,停住半夏外转的身子。

“对呀,襄王和齐大将军帮了那么大的忙,出人出药的,我理应去谢谢人家才对。”

“王爷说了,您的谢,他和齐将军收了,您不必亲自跑一趟,尽早休息要紧。你别累着了,否则王爷会心疼。”青红一边麻利的帮半夏整理好床铺,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

因为青红说得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半夏信以为真,甜蜜地嗔怪姬兰襄说这话什么意思吗,真是让人想找个地缝钻?

没出去的半夏依然没有休息,拿着处方本算账,以自己的财力还能坚持几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天就出去一千五、六百两,照这样下去,只能坚持三天!唉,自己不是神仙,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

第二天半夏满血复活,放出话去,只义诊三天,过期不候。老百姓似乎早有准备,今天来的人比昨天明显多了,病人也不再只是西关的,东关、北关、南关……,哪里的都有,一直忙到傍晚人还未散。

看着依旧没有减少的病患,看着来者不拒的半夏和老丁头,青竹、青松不干了,这要是等到看完再休息,明天早上都别想回府,两人马上决定,今天义诊结束,有病的明天请早。

不是他俩冷血,是这样贫穷的人见多了,以一已之力,能帮多少?还不如细水长流。

没看成病的人有的听劝,回家准备明天再来;有的不甘心,小声的骂骂咧咧;有的不愿意走,留在原地观望……

青竹、青松不予百姓计较,又是一番赶人,才得以清场。半夏和老丁头着实累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准备收拾东西回府。

半夏忽然发现桌前地面上一条长长的血渍,顺着血渍远望,一名少年搀扶着另一名受伤的少年。受伤的少年双手拄着一根木根,一条伤腿拖在地面上,正艰难的往城门方向走去。伤口被破布包扎着,但也不管用,血依然流出,染了破布,湿了地面。看血渍,这人应该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快轮到他了才被赶走的。

这样的伤哪能耽误?半夏马上叫青红将人带回来,领进临时的处置室。

“叫什么、多大了、住哪里、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半夏一连串的问话丢出,手不闲着的剪破包扎,查看伤口。

少年一副受惊的样子,木讷着一动不动地仰躺在病床上,“问你话呢?”青红见半夏看了少年一眼,帮着催促。

“哦、哦,小的叫阿狗,今年十五,家住城外的林子庄儿,早上小的上树摘果子,没想到摔下来,摔断了腿。因为家里穷,小的看不起大夫,但阿黑非拉小的来,说是求求大夫,碰碰运气,不然这腿就废了。刚一进城,就听说有义诊,不要钱的!阿黑就扶小的来排队,可惜今天没排到,准备明儿再来呢。您现在就帮我治吗?嘿嘿,阿黑说得对,小的运气真是好!大夫,你们真是大好人!”

淳朴善良、遇事不怨天尤人,极其乐观,这是半夏从阿狗这大段话中总结出来的,但盲目乐观就是无知愚昧了。

“你这伤很重,知道吗?你这么回去肯定会感染,那就不是只废一条腿那么简单了,没准你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青红姐,给他点穴止血。”半夏跟老丁头一商量,这里不具备手术条件,需要回营地做手术。

半夏把详细病情跟阿狗一说,预想的低落伤感情绪并没有,少年依然乐观,满口应下,到哪里做都没关系。外面等待的家属阿黑却是犹豫,他要回家报信,不能跟着,只有问东问西一大堆。直到半夏要求他明天找一拉人的板车,因为阿狗手术后七天内不能移动,阿黑才将信将疑的离开。

阿狗的手术很顺利,因为没有钢钉、钢板和石膏,半夏只得把他的伤骨理好,外面用竹板、纱布一层一层缠好,防止腿动,然后就是消炎、止血、补血的药一碗一碗的喝。

半夏忙完天早黑了,看到小念和青红还在值班室等自己,半夏心里很是安慰。

“娘,快来吃饭,还热乎着呢。”小念拉过进门的半夏,让她坐下,一双小手抚上半夏的肩,使劲按摩。

“啊,好舒服!小念的力气变大了,这武功真没白练呀?可是,你怎么没随明萝姑姑回府睡觉?娘今晚要值夜。”半夏从背后拉过小念,揽在怀里,这几天都没好好看看儿子啦!这小小的身子壮实不少。

“小念想陪着娘,娘你先吃饭。”小念退出半夏的怀抱,把一碗饭塞到半夏手里。

“是不是你爹欺负你了?”小家伙不对劲呀,半夏边扒饭边问。

“爹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娘,你不要老是误会爹,和爹吵架。”小念前半句说得信誓旦旦,后半句说得楚楚可怜,央求意味明显。

半夏忽然意识到她和齐明都的相处模式困扰甚至伤害了小念,这个问题很严重。从小念的角度考虑,千辛万苦找到亲爹后,不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聚,而是亲爹亲妈的水火不溶,小念能怎么办?

“对不起,儿子,娘错了,以后娘会和你爹和睦相处的,你放心。”半夏放下碗筷,重新把小念揽在怀里,努力做着补偿。

“娘,你不要为难。”小念小大人似的回来安慰半夏,说得半夏很是糊涂。

“为难?娘怎么会为难?”难道齐明都那家伙告诉小念实情了?

“姑姑说的。本来和爹相认后,我和姑姑要撮合爹和娘的,谁知你俩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冷言冷语,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我俩都泄气了,姑姑说都怪当初爹伤害娘亲太深。小念不明白,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伤害娘亲呢?”小念苦恼地紧皱小眉头。

大人的事小孩子哪能想得明白?你爹没伤害娘,娘也没怪你爹,我们会好好相处的,不会再让你操心,好不好?娘跟你拉钩。”半夏逗着小念,伸出小手指,两人相视而笑。

“那娘你快点和爹成亲吧。感觉你对王爷叔叔都比对爹好,你们成亲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在小念的认知里,男女成亲后就是最亲密的人,那别人就不会来捣乱了。

“呃,娘需要时间。小念不可以这样逼迫娘亲,知道吗?”半夏真心没办法,小孩子好缠人,快点找到云姐姐吧,要不只能早点回策城,先远离齐明都再说。

娘俩在室内说得欢,门外,小念嘴里的‘别人’——姬兰襄听得真真的,本来想嘱咐忙碌一天的丫头好好休息,现在只得打道回府,不给丫头添麻烦了吧。话说自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这个小念了,搬也搬不走,挪也挪不开,更不能劈碎碾烂,只能供着,唉!

146 出诊刘府

阿黑来接阿狗时,带着四五个小伙子,拉着一辆破旧的板车。半夏对阿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防感染,医嘱说了好几遍,相应药品拿足了量才放人。

“这个夏大夫和大小姐一样,都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是吧,阿黑?”

“大小姐不光给咱们粮食,还教给咱们打猎的本事,这个夏大夫哪能跟她比?”

“就是、就是……”

几个人拉着阿狗往回走,嘴里也不闲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

……

半夏把三千两银票又还给青竹,让他继续买药维持义诊。第三天来义诊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半夏一行人一直忙到天黑,药材发完才结束。

累、真累呀!半夏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着,不曾注意远处投来的两道审视目光。

将军府里,姬兰襄盯着半夏给的三千两发呆,这个女人简直了,帐算的那么清楚干吗,药店又没向你要?身处异地他乡,身边没个银钱傍身怎么行?

“请夏大夫用过晚饭来一趟。”姬兰襄想来想去,还是当面讲比较好。

对于姬兰襄的相邀,半夏还是乐意的,义诊结束,对人家表示感谢还是要的。谁知半夏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姬兰襄就递过来一千两银票,这是什么意思?

“义诊是我自愿的,不需要王爷出资。”半夏先发制人,以为姬兰襄做为政府高官过意不去。

“这是借给你生活的。”姬兰襄知道半夏是自立的,为了不伤她自尊,只说借,没敢说白给,结果半夏还是红了脸。

“我、我还有钱用,况且我还会再挣的,就不……”

“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吗?”

半夏刚要拒绝就被姬兰襄拿话堵回去,一副‘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的表情看着半夏,一股淡淡的忧伤萦绕在眉头。

就是这副忧郁美男的样子,瞬间让半夏怂了,陷入深刻的自我反思:造成人家如此困扰的正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人家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忧郁过,现在却因为你这样,你好意思吗?

“说好借的,回来我再还你。”半夏接了银票,又是落荒而逃,一路上鄙视自己没出息。

……

半夏一觉睡到自然醒,正盘算着今天去林子庄儿看看阿狗,却不想青红递来一张请贴。

“刘府?刘老太太?青红姐,这是……”原来是求医问诊的,初来乍到的半夏犹豫了。

“夏大夫放心去便是。这刘府当家刘老爷子是新月关的首富,其妻刘老太太是当家主母,很和善的一个人。这刘府很是支持朝廷,军民关系很好,在生意上和诸葛府也有往来。”青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白了,青红能这样说,那就是得到了姬兰襄的首肯,这人一定得治,并且还要治好。半夏细细思考一番,准备的相当充分才和青红出诊。

……

刘府,新月关规模最大、最考究豪华的宅子,处处显示着主人家的财富。此时的后院主卧内,刘老太太倚卧在床上,床旁坐着刘老爷子,两人谴退下人,正说悄悄话。

“老婆子,你就听我劝,让那个夏大夫给瞧瞧,她是个女大夫,方便。”

“老爷,我这哪里是看病呀,这是丢人呀!不看也罢,唉!”

“不行,你得听我的。昨天义诊,我去看了,那个夏大夫本事不小,所以今天早上我已派人拿了你的名贴去请。老婆子,你一定好好的,我可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着这若大的家业。”

老爷子说得甚是凄婉,两位老人都红了眼眶。原来刘家只有一根还未成家的独苗,常年在外经商,家里就只有这两位老人。不巧老太太还得了病,这病倒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妇科病。这病呀难以启齿,所以一拖再拖地没敢找大夫,谁叫新月关的大夫都是男的。

半夏义诊这事关里传的沸沸扬扬,老爷子一听有个女大夫就活了心思,昨天去现场考察了一下午,今儿就有了请人这一出,看得出来,老两口感情非常好。

半夏和青红被领到主卧后,老爷子就带人退出门外等侯,房内只余半夏三人,半夏便怀疑,这是得了难言之隐?在回答病情时,老太太吞吞吐吐的‘女人病,肚子病’等字眼时,半夏便基本确诊了。

看老太太憋的老脸通红的样子,半夏决定先不看病,先解心结。半夏走到书桌前,唰、唰、唰,一张女性人体结构图就出来了。

半夏拿着图,没了看病时的随和,一板一眼老学究一样,“老夫人,咱先不看病,咱先了解女人为什么会得这些病。您了解之后,有些病是可以自行处理的。这在策城都是最基本的认知,没想到新月关如此闭塞。”

半夏扯了一个大大的慌,然后一副‘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我讲’的勉强模样,不等老夫人答应就开讲。老夫人原来一门心思的羞臊,听半夏这样一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是新月关首富的当家主母被人嫌弃没见识呀!但又一想,这年青的女大夫毕竟是京城来的,且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老太太听得认真,半夏又有意讲得浅显易懂,老太太没想到人身体这么复杂,越听越想听,半夏顺势一边画图,一边给老太太灌输女性生殖系统的知识,最后引到老太太的病症上。

半夏一边讲一边问,引导老太太完全把自己的病说明白,半夏趁机提要求检查,老太太正想犹豫,又被半夏将了一军:对大夫还这么遮遮掩掩的,新月关的民风真是淳朴!

老太太一咬牙,随了半夏的愿。一番仔细的检查,半夏对症下药,口服的、外用的,双管齐下,药效绝对显著。

老爷子在门外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也不清楚里面在干什么,越等越急,青红一开门,老爷子就进屋直奔老太太,半夏过意不去,委婉的说出实情。

老夫人,我刚才那样说,真的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我只是想用一种您更容易接受的方法了解病情。但这些人体知识都是真的,人体就像一把椅子、一顶轿子,哪个部件生毛病都说不准,有病一定要治,切莫讳疾忌医!

半夏说得诚恳,老太太这才理解半夏的良苦用心,感谢变感激,对半夏的好感度那是噌噌地涨呀,左一句好大夫、右一句好姑娘,不重样儿的夸呀。半夏唰唰地写完医嘱,起身告辞。

老太太不光嘴皮子上的功夫,更是讲究人,把无限的感激化成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半夏,诊金一百两!虽然半夏给富人看病的原则一贯是诊金越多越好,反正富人不差钱,但面对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半夏还真不好意思伸手接,推来推去,半夏只拿了五十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太太又感动一大把!叮嘱老头一定要把半夏亲自送出府才算心安。

147 去林子庄看阿狗

离开刘府的半夏看看还没转到头顶的太阳,跟眼前的青红咨询:“青红姐,咱们现在去林子庄儿,天黑前能赶回来吗?”

“属下虽没去过林子庄儿,但却打听了,如果夏大夫不在那儿耽搁太长时辰,天黑前赶回城是没问题的。”青红微笑地看着半夏兴奋的小眼神,自觉地把车调正方向出发。

出了西城门,眼前便是十几二十里的空旷大戈壁,戈壁的尽头隐约着五彩斑斓的树林。当两姐妹进树林后,一阵凉气袭来,半夏发现这里的树遮天蔽日的,红的枫、黄的杉、绿的松,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树种非常多。

“好漂亮!”半夏不禁感慨发声。

“是呀,却也好危险。”青红的话让半夏想起老丁头说的,天灾人祸的,生活在这树林里确实不容易。

当马车颠簸着来到林子庄时,半夏才彻底明白这儿的人生活有多不容易。整个村子总共十几处低矮破败的房子,家家户户离得很近,估计是为安全考虑。村里没常见的牲畜,更没有粮食囤,有的仅是几张不值钱的小动物皮。

村子虽然又小又破,但却干净,每家每户院子里都收拾的利利索索,村后的小山上植被繁茂,虽正值深秋,却没有萧条的感觉。

半夏提着药箱正准备找人问问时,青红一嗓子“阿狗、阿狗……”,全村都听见了。没过多久,从村中最里面一户蹒跚出一位老人。

“两位公子,小老儿是阿狗的爹,您找阿狗有什么事吗?”老人问得小心,半夏简短的自我介绍,表明来意,二人说话的时间,围了一圈乡亲。

老人见恩公来了,哪里敢怠慢,领着半夏、青红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跟邻里邻居夸奖半夏,半夏只得微笑地哈哈着。

“阿黑不在吗?”半夏终是抵挡不了老人的热情,忙转移话题。

“哟,他领着小子们去打猎了,傍黑儿才会回来。”老爷子跟半夏说,他们整个村子都是抱团的,白天,所有男劳力去打猎,剩下女人照顾老人和孩子。半夏打眼一看,还真是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个年青的。

阿狗躺在屋中唯一的土炕上,见来人是半夏,憨憨地笑。半夏逐一的检查,还好,都很正常,咦,这伤口上方的灰布条好像不是自己给绑的吧?

半夏拿出剪刀,把布条剪开,一坨黄黄的植物根系小碎块散发着微微臭味抹在皮肤上,已没什么水份,皮肤上浸得焦黄色,一看就包扎了好长时间。这是什么?半夏用剪刀尖小心的扒拉着。

“嘿嘿,夏大夫,昨天小的回到家,伤口疼的厉害,阿爹没办法,就用老法子给小的止疼。这个臭黄麻很管用的,用上之后伤口麻麻的,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了,呵呵……”

黄麻半夏是知道的,但这臭黄麻,半夏还真不知道,看这残渣就知道跟黄麻不一样了。听阿狗这么说,这臭黄麻并不是有止疼作用,而是麻醉用的,看这用药的位置,应该是局麻。

“老伯,这个臭黄麻哪里找到的?”半夏想进一步了解,这药没准比麻沸散好用。

“就在后山上,这东西满山都是。村里蜂蛰蛇咬的都用它,管用的很。”阿狗爹说得稀松平常。

“那您能过会儿带我去找找吗?”对于半夏的要求,老人当然乐意答应。

半夏继续检查,最后发现阿狗一切正常,这才放心,年青人的抵抗力就是强呀。

“夏大夫,小儿拉肚子,您能不能给看看?”一位少妇见半夏收拾药箱,知道她检查完了,这才红着脸询问。

“当然可以!并且不收诊费。”少妇眼睛瞬间一亮,满脸的欣喜,半夏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儿的人真的没钱看病,再次义诊又何防!

当半夏看到少妇口中的‘小儿’时,已经无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一个两岁不到的小男孩,脸色微红,虚脱到无力哭闹,只有气无力的躺着,病成这样也不早点说。要不是孩子奶奶模样的老妇人正坐在旁边悄悄摸眼泪,而少妇也是眼圈微红、说话哽咽,半夏还以为这孩子没人在乎呢。

腹泻、低烧、脱水,半夏根据微弱的脉象,结合自己所带的草药、药丸,寻思着最合适救急的方案。但想要这孩子完全康复,这些药万万是不够的,只能请青红跑一躺城里了。

半夏给孩子吃了一颗药丸,回车里凑了一副药,嘱咐少妇一个时辰后给孩子煎了喝,又教给少妇给孩子按摩和护理的方法,孩子的治疗算是告一段落。

半夏看着少妇门口依然聚集的、自己走哪儿跟到哪儿的村民,便明白怎么回事,这些人也是看病的。

半夏索性把人带到马车旁,就地应诊,有眼力见儿的村民麻利的搬来几个树墩子,不能都站着吧。半夏没有一个一个看,而是先总体了解一番,大概有十来个病人,好在没有急症,有腰椎突出牵的腿麻的,有皮肤过敏瘙痒的、有头痛的……

半夏命人把带来的草药卸下马车,手里也没闲着,写着还需要的物资清单,最后把青红拉到一边,递给她清单和银票,说明情况,少妇的孩子等着用药着。

一听要离开半夏,青红哪里肯,她的任务是保护半夏,两人分开还怎么保护?再说这地方两人第一次来,青红断不敢放半夏一个人在这。任凭半夏磨破嘴皮子,再三保证她有毒物傍身,完全可以自保,青红也不为所动。

半夏见这么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二人只好回到车前,却发现村民齐唰唰跪在地上,为首的正是阿狗的爹。

“恩人,虽然这个时令老林子里的活物都出来找吃的,准备过冬,有时候会过来祸害咱们,但小老儿对天发誓:恩人,咱们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唉!”阿狗爹一声长叹,显然是听明白半夏和青红的对话。

“看到了吗?去吧,难道让我以死相逼吗?”半夏默默地拉起老人,示意继续看诊,不再搭理青红这茬了。青红左右为难好一会儿,最后又重新审视了一遍众人,没发现任何危险源,这才忐忑的驾马而去。

148 爷,您怎么来了

半夏和这一帮老小村民,一边看诊,一边聊天,时间不知不觉溜走,眼见着夕阳西下,半夏终于完工,阿黑等十来个小伙子打猎也回来了,村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半夏被请进村里最好的房子休息,里外两间,外屋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两样野果,里屋便是半夏今晚的下榻之地。

半夏看看天色,估摸着等青红回来再往城里赶是不太可能了,那就住下吧,明天去找找这臭黄麻也好。半夏本打算住马车的,村民却说车里不安全,来个熊瞎子就完了,哪里肯听半夏的,强拉着半夏住进最好的土坯房。

村民很有眼力见儿的留半夏一人休息,其他人去别家准备晚饭。你还别说,这闲下来就感觉累了,看着屋里越来越暗,半夏随手抓了一把野果,往院里的木墩上一坐,欣赏林间夕阳的美景、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也是不错的。

“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山野的宁静,村民警觉的从屋内向路上偷偷张望,半夏才后知后觉,呃,这么明目张胆的马蹄声出现在这个地方,似乎不是小事?

还没容半夏脑洞大开,眼见着三匹马停在村外,三人玄衣玄裤玄色披风,为首一人脸罩数九寒霜,不是姬兰襄还有谁?

三匹马停下的同时,几个青壮村民便要护着半夏进屋,嘚,这是误会了。半夏一边解释,一边来到三人面前。

“爷,您怎么来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然姬兰襄一贯地冷酷到底,但半夏现在就是能分清人家高兴不高兴,你说神奇不神奇?就像现在,半夏猜姬兰襄正处在盛怒之下!

“唰”一阵寒风吹过,空气安静的可怕,姬兰襄背着手望向别处,看都不看半夏,果然呀!气得都懒的搭理咱了!

“呵呵,夏大夫,您没事就好。下午爷微服私访的时候,遇见青红一个人,一问才知您在这里。爷……爷就带着属下和青竹先来一步,青松帮着青红采买,很快就到。呵呵呵”青铁严肃又刚正不阿地解释,但心里胆虚呀,当面揭短儿不好,当爷的面揭爷的短儿更是有生命危险滴!好在半夏听明白了,都是因为自己呀,爷才百忙之中跑这一趟。

“我没事的,多谢关……阿嚏!”冷不丁一个喷嚏,半夏吸了吸鼻子,太阳落山的山林还是很冷的。一件带着竹香味的披风马上罩在自己身上,嗯,这个喷嚏打得正是时候。

“跟爷回城!”姬兰襄终于发话,却是恶狠狠的命令。

“呵呵,青红不是还没回来吗?再说我这儿看诊还没完呢。要不,您随我回屋休息下。”现在半夏哪能走,但现在这个情况,回不回并不是她能决定的。所以半夏只好哄着,却越说越心虚,自个都怀疑姬兰襄站在土坯房内能直起腰吗?

“来吗,来吗?”半夏哄着哄着,一双玉手便拽上玄色的衣袖,拉扯着丝毫没有要动意思的姬兰襄,这是美人计吗?半夏的一波操作看傻了青铁、青竹二人。

别管什么计,姬兰襄最后还是跟着半夏进了村、进了没有墙圈着的院儿。土坯房里已经点好灯,几位妇女低着头从屋里出来,阿狗爹站在门口,招呼着半夏。

“恩人,饭菜做得了,您和朋友可以用晚饭了。穷乡僻壤的,没啥好东西,您别嫌弃。”

半夏哪会嫌弃,只求边上的这位爷别有意见,半夏一边感谢着阿狗爹,一边偷瞄姬兰襄。

两荤,应该是今天打的山鸡和野兔;两素,应该是后山上的野菜;一大盆地瓜玉米粥,两盘杂面馒头,这应该是村里最好的伙食了。

“爷、您快坐,忙了一天,赶紧吃饭吧,铁大人、竹大人,您二位也吃。”为了留下来,半夏越来越狗腿,递筷子、递馒头、盛粥,动作一气呵成。

姬兰襄不是苛责下属的人,一个眼神,青铁、青竹一人分些菜,拿了馒头去外面吃,只留下半夏一人不敢下筷。

“吃吧。”姬兰襄每份菜都给半夏夹了一筷子,自己才开吃,半夏心里一暖,刚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轻松的用餐。

“今晚,你真打算住这里?”见半夏吃得差不多,姬兰襄才问。

“嗯,村里有个拉肚子的小孩子,今晚必须用药,我得守着。你现在回城,还进得去吗?”半夏油腻腻的小嘴,一张一合,担心着姬兰襄。

“不回。”姬兰襄说得轻轻地,有些心不在焉,然后眉头一皱,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长臂一伸,把端着半碗粥的半夏揽在怀里,一手扣住半夏的后脑勺,一手用手帕轻轻擦拭半夏的嘴角。

“嗯,干净多了。”声落,姬兰襄松开手,站起身走向屋外。

这是遭人嫌弃了吗?半夏微愣过后,噗嗤一笑,继续哧溜哧溜的喝粥,她猜,姬大王爷应该害羞了。

站定在门口的姬兰襄倒不是害羞,而是忐忑。姬兰襄原本只是觉得半夏吃得太邋遢,单纯的、下意识地帮她擦干净而已,擦到一半才发掘这姿势太亲密,姬兰襄紧张呀,这可是自上次强吻人家之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半夏是个什么态度他拿不准,所以紧擦几下后淡定的逃出屋。

屋外的二人也没闲着,青铁留守,青竹早端着碗把村子内外巡视了一遍,确认安全。

当半夏喝完最后一口粥时,青红带着青松回来了,除了药材,还有半夏特意嘱咐的粮油米面,要不半夏哪能那么坦然地吃村民东西?

村子里又是一番热闹,半夏继续看诊,青红亦步亦趋地跟着;青竹、青松分发东西;青铁陪着姬兰襄坐在院子里看着……

从最后一位病人家出来后,青红递给半夏一个大包,“这是王爷吩咐给您带的肉干和豆糕。”

半夏接过来,拿出一块豆糕,喂到青红嘴边,“姐姐,让你为难了,吃块豆糕原谅我吧,回城后我再好好赔罪。”半夏相信青红肯定挨批了。

“夏大夫说的哪里话,属下晚饭吃得很饱,这豆糕就算了吧?”过惯了一是一、二是二,赏罚分明的生活,青红还真不习惯这被人哄的滋味。

“那青红姐就是不原谅我喽?”半夏故意说得很可怜,弄得青红赶紧吃了豆糕才算满意。

因为病童的关系,半夏忙到后半夜才睡,青红自然跟着,姬兰襄主仆四个也陪到后半夜,最后女的在里屋、男的在外屋,凑和了一宿。

149 宝山福地

城里的将军府这一宿过得也不安生,齐明都头疼的很,原来是天黑之后,小念非要找娘,随便明萝怎么解释,你娘今晚看护病人回不来,小念就是不听。齐明都认为小念在无理取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斥,小念哭的更凶了,完全没了往日懂事听话的模样。

齐家兄妹完全不理解小念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就是小念没有安全感了,因为娘亲没有事先跟他说夜宿府外,而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尤其在这陌生的城市。

齐明都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他是爹不是娘,什么招在小念这儿都不好使,最后还是明萝这个姑姑有办法,一个劲的承诺明天一早带小念去找半夏,小念才勉强止住哭闹,抽噎的睡去。

……

虽然睡得晚,半夏却睡得很安稳,天刚蒙蒙亮便醒了,蹑手蹑脚地来到外屋,发现三个男人坐着休息,虽然知道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小意思,半夏却很内疚,唉,都是因为自己呀。

半夏继续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外,深吸一口空气,提神醒脑的同时,也让半夏感觉到了冷,这里的温度比城内要低好几度,半夏搓搓手臂,那件竹香披风又披到了自己身上。

半夏嫣然回头,轻声细语。“吵到你了吗,王爷?”“没有。”在半夏身边异常放松的姬兰襄罕见的伸了伸懒腰,目光又胶着在半夏脸上。

“那陪我到后面的山上看看吧。”半夏拢了拢披风,慢悠悠地往后山走去,姬兰襄放小步子,并排跟着。

“阿狗说这山上有臭黄麻,虽然不认识,但我想去看看,咦,昨天没发现,这小花真漂亮,呵呵,这个也好可爱……”

半夏一路上有的没的说着,时不时微笑的抬头看向姬兰襄,给他看她认为有意思的东西,有时发觉声音大了,会俏皮的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对于这样放松的半夏,姬兰襄爱得不得了,宠溺的眼神始终追随,脸上线条变得柔和,一抹笑颜不知何时爬到脸上,就没再下去过。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后山山脚,半夏站定,一双玉手措不及防地罩上姬兰襄的脸,挡住了脸、遮住了眼,姬兰襄温柔的拉下遮住眼的那只玉手,疑惑地看向半夏。柔软小巧的玉手被大掌包裹的刚刚好,只是这微凉的手温让姬兰襄着实不舒服,自然而然的抓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揉搓着。

“以后不许对我笑、不许揉我的手!”半夏娇嗔着抽回自己的手,一扭着头蹲在地上状似研究枯草,不再搭理姬兰襄,只留一双红得通透的白玉般的耳廓。

姬兰襄哑然失笑,使坏般地压低身子,对着半夏的耳朵回了句“遵命。”

预期的娇羞反抗并没有,半夏像没听见一样扒拉着脚下的植物,这是发现好东西了?一个醉心工作的女人太不可爱了,姬兰襄无奈的蹲在旁边继续陪着。

“这、这果然是甜草!”半夏兴奋地提着挖出来的整株甘草,顺势递给姬兰襄,起身四处查看,看看还有哪些宝贝。

半夏一路低头到山顶,红花、菘蓝、党参、当归、土贝母,或分散或集中的药材散布在山上各处,还有很多半夏不认识的,比如臭麻黄。

“这明明就是一座宝山呀,林子庄是个福地!只是村民不自知才活得这么困苦。”半夏越说越惋惜,不想引来姬兰襄的‘长篇大论’。

“老百姓哪里懂这些?除非像你一样,是个大夫。即便是个大夫,也不一定都认全吧?所以没必要为他们惋惜。林子庄确实是个福地,因为他们遇见了你,你可以交给他们识药材,对不对?”姬兰襄抬头四望,“鲁阳幅员辽阔,这样的山头不计其数,上面的植被更是数不胜数,里面藏了多少宝贝又有谁知道?”

姬兰襄的话不禁让半夏想到前有须子树、今有臭黄麻,多少不同于前世的珍贵药材等着她去发掘?真的有必要‘神农尝百草’一次。

“王爷说得对,呵呵,走,回去了。”半夏挥走不开心,轻快的下山。

“你什么时候回城呀?看这样子,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一会儿回,本王让青铁留下陪你。”

“不用了吧?青红在就好,青铁还要帮你处理政务。”

姬兰襄不说话,半夏就知道自己的提议被否了。

……

村里的阿狗家,同样早起的阿狗爹和阿黑在商量着什么。

“黑娃,今天不去打猎了。你今天带恩人上山挖些臭麻黄,机灵点,别怠慢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嗯呐,放心吧。阿叔咋又说这话呢?大小姐这一天半天就到了,咱还得准备准备呢。”

“好,我就带着娃们搁家里清理空屋子,给恩人准备饭食。”

……

姬兰襄准备回城时,齐明萝护着小念,领着二十几个家丁,火急火燎地来了,半夏都蒙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念昨天晚上非要找你,这不,城门刚开就这儿赶了。”明萝无奈的口气让小念很不好意思,扭捏的喊了一声娘,手却老实的抱着半夏。

“哟,那是娘的不对了,让小念担心。你看娘好好的,要不你和王爷叔叔一起回城,娘在这儿还有事要做,好不好?”半夏轻哄着小念,歉然地向明萝笑笑,从安全方面考虑,半夏并不希望小念留在此地。谁知小念并不答应,抱着半夏不撒手。

姬兰襄看看这二十几号齐家家丁,“让明萝和小念在这儿吧,今天把事情都做完,晚上本王派人来接你们。”

半夏目送青松护着姬兰襄两人离开,在阿黑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了。半夏目的很明确,把几种草药的特性、采收、晾晒、种植都教给阿黑,把当季的草药采收。

阿黑一听这里这么多药材,除了自用,还能卖钱,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学习劲头十足,接受能力也渐涨,但还怕遗露什么,于是又叫来几个村民一起听,一大伙人在山上干的热火朝天,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午饭都是由村民送到山上吃的。

150 奇怪大小姐

山上如此火热,山下也没闲着,阿狗爹领着村里的男女老少清理地方,安置送来的草药,按照要求晾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一辆满载粮食的大马车悄然进村,车上只一个驾车人,身材纤瘦,一身灰色长衫,头戴灰色兜帽,脸罩灰纱。

来人停好马车,依旧悄然无声地来到村民忙碌的场地,“大小姐来啦!”不知谁的一声惊呼,村民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围上来,来人摘掉面纱,恬淡一笑,仔细看这笑却未达眼底,隐着苦涩。

“大小姐您来啦,快屋里坐。您看您每年这个时候都来给我们送粮食,帮助我们过冬,您可叫我们怎么感谢您哟?”阿狗爹领着来人往屋里走,其余人自发的卸车。

“阿叔您又这样说?不说这些啦。我看村外有马车,是来村里的吗?要是的话我今天就不在村里住了,您招呼大家伙快点,卸完车我就走。”话中意思并不想见生人。

“村里确实来了人,和您一样,是个大好人啊。您看这些药材都是他们和阿黑几人挖的,想晒好后让我们卖了换钱。虽是京城来的公子,但能吃苦,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山上忙活呢。”说到半夏,阿狗爹满满地感激。

“京城?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可能与村民很熟,大小姐说话很直白,并不像村民那样淳朴。

“不能吧?”阿狗爹的疑惑表明相较半夏他更相信大小姐。阿狗爹把人让进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这个大小姐,不想这个大小姐越听越愣神。

“老汉我一把年纪了,有些事还是能看明白的。您看这个夏大夫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早上来的那个小公子却喊他娘,没准和您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娃儿哟。大小姐?大小姐您这是咋了?”阿狗爹终于发现不对劲,提高嗓门喊醒大小姐。

“呃,那个夏大夫脸上的疤是什么形状?”紧张到忘记呼吸的问话,让阿狗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答起来很谨慎。

“在左脸上,远看像个鸡蛋,挨近了没好意思看,要不我去问问大家伙?”

“不用了,这个大夫姓夏,京城来的,脸上有疤,齐家军的军医,有个五六岁的儿子……”听完回答,大小姐喃喃自语,不停的重复这几句话,越说嘴皮子越哆嗦,眼眶还红了。这是咋了?阿狗爹不敢再说话了。

“阿叔,夏大夫在山上?那个小公子也在吗?”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终于平静下来,跟阿狗爹求证,语气中隐着恳求,吓得阿狗爹连连点头。“在、在的,估计一会儿就要走了,今晚他们要回城。”

“阿叔,我要去山上看看。”

“大小姐你可不能去呀,夏大夫身边好多人的,都是会武之人。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老汉给你们引见不就好了?”

“阿叔,我必须现在见到她。”

这个大小姐不顾劝阻,起身向外,直奔山上而去。远远地就看见一帮人在干活,她飞身上树,隐在树上张望,紧盯着阿黑不离左右的少年,不是半夏还有谁?双眼急切的搜索,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大小姐一时悲喜交加,泫然流涕,而这一切都看在青铁、青红眼里。确切地说,从大小姐上山,青铁就发现了她,但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所以青铁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青铁和青红交换了一下眼神,青红不着痕迹地贴近半夏,一直专注教学的半夏心脏没来由的紧跳几下,隐隐地感觉有人在偷看她,狐疑地抬头,四下张望,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太累了,半夏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对于半夏的异样,青红看个满眼,要不要告诉夏大夫?青红与青铁眼神对接,青铁轻轻摇了摇头后,眼神警告性的望向大小姐,谁知人家并没有觉察到,一直流着泪的注视着半夏这个方向。就这警觉性,要是遇见敌人,早死十回八回了,青铁瞬间放松。放松的青铁并没有放弃对大小姐的监视,一直到大家伙准备下山,这大小姐才先一步离去。

回到村里的大小姐找到阿狗爹,附耳一说,阿狗爹想了想,便被带到病童家里,再出来时,粗麻的补丁衣服,花白的头发,明显的皱纹,病童的奶奶无疑了。

半夏领着大部队回村自然受到热烈欢迎,递水递野果的,热热闹闹一大片。半夏一出现,阿狗爹就跟着,指挥人伺候着,待半夏洗漱完,从屋里出来,老爷子还没走,并且面有难色。

“老伯您还有事吗?我们收拾收拾这就回城了。”半夏的意思很明显,您有事现在就说。

“老汉确实有个不情之请,果娃子,哟,就是拉肚子那个病娃,他阿婆想当面再次感谢您。”

“阿婆太客气了,这谢意我心领了,就不麻烦老人家了,再说昨天都谢过了。”半夏并不想村民破费,谁知还有下情。

“呃,其实吧是这么回事,果娃子的阿婆以前求过两个灵符,一个给了果娃子,这不神灵就派您来救娃了。另一个原本给他儿子的,但昨晚见到小公子,就想请神灵保佑小公子,算是对您的感恩。唉,您看咱除了真心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所以,夏大夫请务必收下这灵符。”

“这个、这个还是大娘留着吧。”信则有、不信则无,半夏觉得对于她这种不信神灵的人来说,拿个符是浪费,不如留给信的人。

“唉,我早跟果娃阿婆说过,您是大地方来的人,自有神灵保佑,怎么会需要她这种乡野村妇求来的东西?白白让您笑话。”阿狗爹这话说完一副你看不起人的表情看着半夏,弄得半夏上不来、下不去的。

唉,穷苦人民固执的自尊呀!半夏只得答应阿婆的要求,以免伤人自尊。

青红冷冷地看着阿狗爹,这老头有问题,依照这个小村淳朴的程度,老头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话来,这定是有人指使,而这个人又是谁呢?

“那请夏大夫和小公子在这个院子等着,老汉去叫果娃阿婆。”阿狗爹着急地蹒跚而去,青红眉头一皱,这个村里什么人值得老头亲自去请?

待阿狗爹走的这段时间,青红和青铁汇报此事,两人一致认为这人绝对是村外人,而在这段时间出现的村外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山上偷窥又泪流不止的怪人。

151 又见流云

半夏这两天几次出入果娃家,都不曾留意过这老妇人,所以并不熟悉,但您这红肿的双眼是几个意思?果娃不是逐渐好转了吗?您这当奶奶的应该高兴才对呀?半夏对于第一次正式见面的老人很是不解。

青铁、青红两人却看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老人,虽然来人无论是外貌穿着,还是言行举止无一不符合老妇人的定义,但这稳健的下盘、沉稳的呼吸是个会武功的人都能察觉,何况青铁青红这样的高手?再看这红肿的双眼,后山的偷窥狂易容的无疑了。

青铁、青红紧盯着易容的老人,越看越怀疑自己的判断,为什么?因为两人没找到一丝易容的痕迹,花白的头发、褶皱的皮肤、稀疏的牙齿,每一样都那么真实,难道后山那个才是易容的?

“夏、夏大夫,民妇、民……”老妇人一边结巴着,一边哆嗦着双手递上一个红色小荷包。

“阿婆,我明白的,刚才阿叔告诉我了,您想送给小念一枚护身符,我替他收下了,谢谢您啊。”半夏以为老妇是结巴,索性帮她把话说完,双手去接小荷包,不想却被老妇人紧紧握住双手。

“夏大夫,民妇想、想亲自给小公子带上,小公子呢?”语气中带着急切、带着恳求,双手不自觉的用劲,握得半夏被包裹的双手发疼了,这样子的老妇人不免让半夏生疑,老人这么激动是为哪般?

“这孩子玩疯了,和她姑姑不知去哪了。果娃现在怎么样?”半夏随便扯了个谎,顺便转移话题。

“他姑姑?果娃、果娃没大碍了。”老妇人有些分神,半夏趁机抽出早想抽回的双手。半夏的动作唤回老妇人的理智。

“夏大夫,民妇刚才失礼了。听说您从京城来,这大老远的,您、您和小公子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哟,那倒没有,路上累了就休息,倒是见识不少风土人情。”

虽然话题换了,但依然离不开小念,这让半夏警觉起来。

“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城?”小念蹦跳着进了院子,几步来到半夏跟前。

“小、小、小公子!都这么大了?”老妇人比半夏还快的倾身向前,看意思是想抱住小念,说时迟、那时快,半夏本能地上前一步,用身体护住小念,同时青铁、明萝攻向老妇人,青红则上前护住半夏母子,只不过青铁快一步擒住老人,将其踢跪在地,将其一只手臂强扭到背后。

“误会、误会,夏大夫,你们不要这样呀!”阿狗爹从院外急切的喊,引来许多村民指指点点。青铁并不理会这些,逼问着老妇“说,你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半夏等人齐唰唰盯着老妇人,只见老妇人不知觉手臂疼痛般地缓缓抬起头,两行清泪顺势而下,浸在褶皱的皮肤里,压抑地望着半夏哭泣。

“阿、阿森、森……”老女人只轻轻一声唤,这是半夏梦里都想听到的声音,如今这久违的呼唤真真切切在耳边响起,半夏的心犹如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海,根本平静不了。

半夏紧盯着老妇人的双眼,虽然红肿却不浑浊,这、这分明就是记忆中的那双眼。半夏依然盯着那双眼,缓缓地放开小念、缓缓地来到老妇跟前,缓缓地蹲下身子,双唇颤抖地抖出两个字:姐姐?

老妇人双眼紧闭一下,眨落不断涌出的眼泪,重重的点头,轻轻一声应:唉。只一个字,半夏眼泪唰一下喷涌而出,两人就这么流着泪对望着。

青铁不知何时松开钳制的双手,给青红使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地行动,青铁疏散围观的人,青红则把两人请进屋,有事屋里谈吗。出于安全考虑,则把小念留在屋外,由明萝、青铁护着。

屋内哭够的两人,情绪渐渐平复,第一件事就是把行使保护之则的青红请出屋外。

“青红姐,这位是我久不见面的姐姐,有好多体己话要说,能否请您先出去,这事回来我亲自和王爷解释。”半夏这话说得干脆,青红瞬间明白,这事她没必要、也没权利知道,只好躬身而退。

老妇人一层层卸下伪装,漏出真面目,高鼻梁、大眼睛、深深的眼窝,充满异域风情,正是当年的流云,半夏的云姐姐没错了,只是没了当初的坚强乐观,多了一份忧郁和沉重。

原来当初流云狠心离开小念,主要原因是回家探望病母,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念跟着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再说她一个未出嫁的女人带个孩子回去,后果她真的不敢想,她怎么样无所谓,小念绝不能受伤害,而这一点,她是无法保证的。

忍着母子分离的痛、带着牵挂病母的忧,流云矛盾地走走停停,还是有那么一天回到了村里。谁知母亲的病却是装的,目的就是让她回家。

流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伤,不容她有任何想法,她爹一个消息砸下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该嫁人了!面对这晴天霹雳,流云死活不从,她爹都被她的反应整懵了,她娘却看出了端倪。

虽然流云这次回来依然纤瘦,但一个女孩变成孩子她娘,身体还是有细微变化的,身为过来人的流云娘自然看出来了。姜还是老的辣,拉着女儿进行了一次‘深入而友好’的交谈,慈母的关怀使流云巨大的心理压力找到了一个出口,倾泻而出,对鲁阳大将军的爱慕、为其解毒生子,种种的过往一五一十的跟自家娘交待得干干净净。

倾吐完的流云舒服了,她娘转头告诉她爹,她爹却怒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违背祖训、伤风败俗啊!要不是她娘拦着,她爹就得把她打死。她爹这气难平呀,一怒之下,禁了她一年足,这事才算过去,只不过她爹再不提让她出嫁之事,丢人呢!

这一年里,流云对小念百般想念,整日以泪洗面,幸有她娘从旁劝导,心情才渐渐好起来,不至于抑郁成疾。她知道她这辈子给不了小念什么,半夏又是靠得住的人,定不会亏待小念,所以她必须放手。放手归放手,却不能阻挡她为小念做什么,她要做善事,为小念积福,每年给林子庄送过冬粮食就是其中之一。

152 母子终相见

“果然好人有好报,让我有生之年再见小念一面。”流云说到这里,两人又是泪湿双眼。流云轻抚那个小红荷包,委屈地说着“这个真的是我以前给小念求的、真的是给小念求的。”不知是说给半夏听,还是说给谁听。那语气让人听着心酸,也提醒了半夏赶紧把小念叫到身边。

“等一下、等一下……”流云忙不迭地阻止,手也开始忙活,贴贴补补,又这了一个样儿,赫然是进村时的模样,没了异域风情的影子。

“姐姐,你不想让小念见你真实的模样吗?”半夏不解,流云只是苦涩一笑,“我怕他吓到,一个异国人怎么做她娘亲?况且还有齐将军、还有你呢。”

半夏秒懂,无奈轻叹,拍拍她肩膀就要出去,不想又被流云拦住,流去揉揉通红的双眼,捋了捋头发,理了理衣服,努力地美美笑,“你看还行吗?”

半夏又是鼻子一酸,硬挤出一抹笑容安慰到“别那么紧张,一切都刚刚好!”。是的,今天是重逢的日子,大家都要高兴才对。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同时锁定出屋的半夏,呃,好像还欠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半夏心里想着,轻咳两声,“各位,屋里那位是我以前的救命恩人,我的好姐姐,亦是小念的干娘。哦,她很年轻的,就是变了装,想逗逗我。久别重逢,实难自抑,刚才让大家担心了。”

半夏不管这解释众人接受不接受,径直来到小念面前,“小念的干娘想见见他,一晃好几年没见了,很是想念这孩子。”话却是对着明萝说的,然后拉着小念返身回屋。

“娘,这个干娘是您说的以命相救我们母子的干娘吗?”

“对,就是那个干娘,你应该怎么对待干娘呀?”

“要像对待娘亲一样好,甚至可以更好,因为她是我的恩人,没有她,就没有小念的家。”

“小念说得真棒!也要这样做才对哟。”

“我会的,娘!”

母子俩一问一答,众人听得真真的,为‘干娘’的身份增加了大大的可信度。屋里一直听着动静的流云听得感动不已,没想到半夏是这样让小念记住自己的。

……

“干娘!”小念脆生生一声唤,流云的眼泪再次滑落,这个场景是她一直不敢奢望的。她心存感激,感激半夏能带小念来北疆,感激半夏给了她‘干娘’的身份。

流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细看小念,哽咽出声:“小念、小念,真的是你吗?”抬头追着半夏的眼神确认,半夏重重点头。

流云尝试性的上前轻抚小念的脸蛋,小念乖巧地站在原地,任其一寸寸的抚摸,最后流云终是抗不住思念的诱惑,抱住小念,抱得紧紧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撒手。

所谓母子连心,小念对流云莫名的信任和依赖,任其抚摸拥抱自己,话说干娘的怀抱好温暖。

……

青铁并没有给很长时间,轻轻叩门,提醒半夏该回城了。突来的动静一秒把流云拉回现实,慌张的从怀里取出平安符给小念带上。

“姐姐,收拾一下和我们回城了,晚上有的是时间和小念一起。”半夏提出邀请,不想流云却犯了难。

“阿森,作为条件我曾答应过爹娘,此生不再、不再……有任何瓜葛,所以这城我还是不进为妙。咱就住这儿好吗?”流云拉着小念的手不放,明显地不想分开。

“姐,我早上答应襄王今晚回城的。如果不回,姐,你看啊,外面那么多人都是保护我和小念的,他们也都会留下来,你说这么多人吃住都是问题,这是其一。这其二,如果不回城,我估计襄王和齐将军至少有一个会过来,襄王来了好说,那齐将军呢?你想这种情况发生吗?”半夏明白流云的为难,但还是把现实问题分析给她听。

“姐,我看这样,咱们回城找个客栈,让其他人回府,咱姐妹重逢多待几天也是情理之中,没人会深究的。”半夏觉得这样合情合理,流云的爹娘不会说什么,至于那个齐明都,如果不傻,猜都能猜到姐姐的身份。对,半夏就是要让齐明都知道,她不想姐姐母子分离、孤苦伶仃一辈子。呃,为了小念、为了姐姐,她必须把人诳进城。

半夏能想到的,流云自然也能想得到,住客栈只是搪塞爹娘的一个借口。齐明都,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呀,我该怎么办?

流云正纠结之际,小念替她做了决定。“干娘,您和娘刚刚重逢,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咱们一起回城吧。小念也不想和您分开。”小念一看流云不想和他们一起回城,就莫名的心慌,他不要和干娘分开。于是拖着流云的手示意往外走。

“城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娘,咱带着干娘去,好不好?”小念真不知道干娘喜欢什么,只好拿自己喜欢的东西吸引流云。

“小念,是不是你又谗了?好,娘请咱娘三儿吃大餐,你可得哄好干娘哟。”半夏顺着小念,从旁边帮腔,暗暗观察流云,儿子的话总是要听的。

“一定的,娘。干娘,快走,回城喽。”小念眉飞色舞,小脸都发着光,流云不想扫了小念的兴致,双腿就不受控制的跟着娘俩的步伐走。

一袭灰色长衫示人的流云出现在大众面前时,众人不禁感慨,这哪是变装呀,明明就是易容吗!

果然是她!青铁和青红一脸了然,随即青铁眉头一皱,这么高超的易容术定不是泛泛之辈,看来需要向王爷好好禀告一下了。

“来,姐姐,我帮你引见一下。”半夏拉着流云,流云拉着小念,三人来到明萝面前。

“姐姐,这位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小念的亲姑姑。明萝,这位是我的恩人姐姐流云,也是小念的干娘。”半夏介绍的相当详细,明萝呀,你一定要好好说给你哥听呀!

“姑姑,这是我干娘,要和我们一起回城哟。”小念像献宝一样,把流云推到明萝面前。

“大小姐好。”流云规规矩矩上前一礼,心里有些慌,他的亲妹妹呢!

“好好,这个,半夏姐,我该怎么称呼?”明萝虽是官家小姐,但在半夏和小念面前却不能摆官威。

“面上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私下叫嫂子吧,好吗?”半夏的提议让流云一惊,忙乱地看一眼明萝,这可是齐将军的亲妹妹,阿森这丫头要做什么呀?

“好,就听半夏姐的,云嫂子好。”好在明萝加个“云”字,不尴不尬的流云忐忑地应了,不着痕迹地退到小念身后。

153 美人鉴

留下该留下的物资,捎着该捎着的草药,半夏一行紧赶慢赶,终于在关城门之前回到城内。刚进城,流云就要求住下,不想再往内城走,半夏明白流云的苦衷,仔细寻找合适的客栈,但在这萧条的西关又谈何容易。找哇找,越找越往内城走,越走流云的脸色越紧张。

最后青红终于在内城和西关的交界处找到一家合适的客栈——福汇客栈,前厅用餐,后院住宿。这客栈门口有一块空地,对面有许多摆摊的小商贩。

马车行到门口空地,半夏率先下车,回身想扶流云,“傻丫头,我哪里需要你来扶?”流云笑着拍掉半夏伸来的手,身手利落的跳下车,回身抱小念的过程中,流云敏锐地感觉到人注视她。

回转身的流云借着放下小念的机会,微微抬头察看,正对上一个捏泥人的小商贩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流云迅速回头,催促半夏快走,她有不祥的预感,她和小念再次分别的时刻会很快到来。

这个小插曲谁也没注意到,青红留在客栈,青铁和明萝回府复命,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眼之夜。

半夏姐妹重聚自有说不完的话,流云眼睛更是粘在小念熟睡的小脸上,舍不得闭眼,这边是兴奋的不能入睡,将军府的两位则是思虑过重。

当‘流云’这个名字从明萝口中出来的时候,齐明都就知道麻烦来了。当他知道天上掉下个儿子的时候,这个媳妇也不远了,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媳妇还是自个儿的救命恩人,不然也不会有小念。在情在理,这个媳妇必须娶,可关键点是齐明都不想成亲,这是其一,这其二便是这流云到底是什么人,隐世武林世家的独生女吗?哪个世家的独生女会到危险的二界山去?所以这亲也不能成!可是不成亲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不负责的人,然后问题又回到原点。成不成亲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齐明都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苦恼过。

当‘流云’这个名字从青铁口中出来的时候,姬兰襄也知道麻烦来了。花落曾经跟他提过,半夏的伤疤很有三江村浦家的特点,应该出自浦家人之手,当时他就纳闷半夏跟浦家人怎么可能扯上关系?前几天半夏自言此疤是她的云姐姐所为,今天再听青铁讲述这位云姐姐的神乎其神地易容之术,姬兰襄明白了,此‘云’非‘流’而是‘浦’,能和半夏有生死之交还得感谢齐明都!而小念的存在必定牵扯上两人的婚姻,一个是鲁阳的镇北将军,一个是齐越隐世大家的后人,这两个人能不能联姻还真是个问题。

纠结的两人谁也没想好解决的办法,再加上刻意给重逢的两姐妹多一些相聚时间,所以不曾着急会会这朵‘云’,谁知等到想见的时候,这朵‘云’连着半夏和小念消失了。

青红捏着小二转交的信急匆匆回报姬兰襄。原来半夏三人因为晚睡误了早饭,半夏就想中饭早点吃,并且丰富点,这本是去前厅告诉店小二一声的事儿,所以青红就代劳了,哪知等青红回到后院客房,三人不知所踪。青红随后把后院找了个遍,也没查到蛛丝马迹,只得来到前厅,一现身,店小二就递上来一封信,说是一小孩子进店送来的。

‘诚意相邀、三日奉还’短短八个字,没头没尾,姬兰襄直觉这信有古怪,拿着信纸对着光照,半透着微光,普通纸一张,只是这纸张厚度似乎并不均匀,但差别并不明显。姬兰襄并没有忽略这点,用两根手指一点点揉搓着纸张,终于发现这右下角的纸厚些,对着光照却没有阴影,姬兰襄心中了然,在明矾水中浸了浸,一个美人面具的图案跃然纸上。

“请明都过来。”姬兰襄把信纸丢在桌上,手指习惯性的敲击扶手,果然是浦家!世代避世的浦家,原本打算因着半夏的关系放过你们,可你说你偏偏送来这样一封带着家族标记的信,是笃定本王猜不出来,抑或有别的意思?明都呀,到底该不该让你趟这浑水呢?

齐明都拿着信纸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姬兰襄并不着急为他解惑,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千年前的齐鲁传说。

姬兰襄把皇族的不传之秘对着齐明都娓娓道来,听得齐明都诚惶诚恐,不明白姬兰襄的意思。“这些都不是重点”正当齐明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姬兰襄话锋一转,转到正题。

这个关于齐鲁宝藏三张残图的不传之秘到底哪儿传来的呢,正是城破被俘的宠臣大太监,想用这个消息换命一条。大太监的命换没换成不知道,只是这个消息传出来了。

而另一个知情人齐鲁宠妃则在城破之前,由家族来人接走,自此消失于人前,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家族。据说她姓浦,她的家族自她之后避世而居,就是后来出现在齐越三江村的那个浦家。

姬兰襄说完这些,踌躇地看着齐明都,这些经过多少代人调查的秘密希望不要让明都困扰太久。

“可这些和属下又有什么关系?”

“不光和你有关系,还和这封信有关系。看看信上这个美人面具图。”

齐明都重新拿起信,皱眉瞧着这个图形,越看越觉得这个面具美,慢慢地面具竟然幻化成一个美人,而齐明都则丧失心志般的傻笑发呆,姬兰襄一杯凉茶泼他脸上才恢复正常。

“这是什么鬼东西?”齐明都踉跄一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懊恼的问。

“浦家特有的标志——美人鉴,勾魂摄魄。”姬兰襄拿起信纸一字一顿地说着。

“这么邪行的玩意儿哪来的?”

“小念、夏大夫和那个流云不见了,你知道吗?而她们正是被邀去浦家做客,这个是请柬。”

“请柬?这算哪门子请柬?等等,王爷的意思是小念他们被请去三江村了?那可是在齐越!”

“那是浦家很早之前的老巢,现在应该就在北疆,因为那个流云曾告诉夏大夫她的家在北疆,而流云正好姓浦。”

姬兰襄说得不痛不痒,而齐明都却震惊不已,他终于明白姬兰襄的用意了。

“齐鲁的宝藏、齐越的世家,小念的亲娘身份不简单,兄弟,好自为之。”该提点的都提点了,做决定的还是要看自己,姬兰襄并不想替齐明都做什么决定。

154 大家主相邀

青红觉得自己的差事做得越来越不好,这阵子的不确定因素防不胜防。前两天在林子庄被逼回城而离开半夏,现如今在城内好端端的把人看没了,这是严重的任务失败,所以青红主动请罚。

“罚跪两个时辰,之后继续住在客栈等夏大夫她们回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爷,您觉得她们能如期回来吗?这人就这样在咱眼皮子底下给请走了,说出去都丢人。不行,一定要彻查此事!”浦家办事不地道呀,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接走,齐明都咽不下这口气,这可是他的地盘!

“千年传承的世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北疆是你的地盘,抑或不是浦家的地盘?”姬兰襄不着急吗?当然着急,失踪的可是半夏!但就流云和半夏的交情,再加上有一半浦家血统的小念,姬兰襄判断半夏不会有事。

“可这客栈没有后门,小念她们是怎么被请出客栈的?青红都没能查明,爷,您就不好奇吗?”齐明都还是不甘心,这是被人耍了。

“易容、美人鉴,二者其一。”

姬兰襄认为半夏她们不是被易容,在青红眼下溜走;就是迷惑了心智,被人藏起来,待青红走后再走。事实上真的没有那么麻烦。

话说流云真姓浦,单字一个云,浦姓大家族这辈唯一的一根正苗。这浦家老祖宗在千年前因出了个皇帝宠妃而发家,自此浦家女儿在浦家地位很高,只要不外嫁,一切都很自由。所以这一辈做为根正苗红的独苗,浦云受宠程序可想而知,要不她爹哪能在得知她未婚生子后那么轻易饶恕她,并且不强迫她嫁人?

这浦家人在三江村出来,跨过三界山,顺着苍山山脉来到北疆并定了居,他们吸取在三江村的教训,远离人群,直接住在苍山的深山老林,具体位置在两界山中一处秘密的山谷。

住得这么隐密,靠什么生存呢?这就得感谢浦家老祖先的智慧了。浦家祖训:不政不争,不入朝堂、不混江湖,那传承手艺的道路只有经商了。经商也有要求,不求大只求广,就是做买卖只能做小买卖,但是可以多开店。

那这买卖谁去做呢?当然是浦家的男人!浦家的儿子自小被教育,要学好手艺,长大出去挣钱讨生活以供养整个家族。这个活儿听着辛苦,实际上很受年青人欢迎,因为可以生活在能见世面的城市,还可以寻个外面的媳妇,等到一定年龄就可以回家族养老。所以浦家的男人一出生,这一辈子就被安排好,也因此他们没有太多的欲望,规矩而平淡的安渡一生。

除了这些从商的男人,还有一小撮精锐,这部分人是大家长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负责家族安全,他们自小习武,长大后或留在家族保护家园,或分配到各个城市保护族人以及家族生意。

而在新月关有许多浦家的生意,比如在客栈门口和浦云对视的小商贩;也有保护生意的精锐,比如带走半夏三人的人。

浦云以前经常出入新月关,新月关的浦家人都认识她,以至于在客栈门口的小贩认出她,大小姐违背家主的命令进城了,这可不得了,于是马上上报给保护人——浦成。浦成心思缜密一些,查明了半夏和小念明面上的身份,才飞鸽传书上报家主,这也是浦云觉得很快会母子分离的原因,她爹知道她与小念相认必会阻挠!

浦云的爹——浦集郁,正是浦家大家主,看过信后做了一个很知礼明德的决定。他想这个齐小念必定是自个的亲外孙,而她的母亲必是当年收留云儿的阿森,虽说云儿先救人在先,可要不是阿森,自个的女儿恐怕要一尸两命,这是天大的恩情。原来恩人和外孙远在天涯,无法相谢;现如今两人近在咫尺,岂有不见之理?所以这人于情于理都得请,但也仅限于请半夏和小念二人。

浦集郁道理分析一大堆,她夫人却是看得透透的,其实就是想见外孙了,他们都有预感,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相见,以后再相见可就难喽,唉!

浦成一早接到请人的命令,可这人怎么请?武功高强的青红明晃晃在半夏跟前,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请走,几乎不可能,只能等青红离开。好在机会很快就到了,青红前脚刚走,浦成就进屋了,往浦云跟前扑通一跪,“家主请大小姐携贵客回府一叙!家主说要当面感谢夏大夫救女之恩。时间紧迫,请大小姐配合。”

浦成的到来,把三人的瞌睡立马赶跑了,半夏和小念是懵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浦云却是心知肚明,果然还是被爹知道了,却不明白请人回家的道理,但看浦成焦急的神色,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之时。

“阿森、小念,我们回家。”

“可是青红……我这……”半夏的意思是还没通知青红,既然是去做客,怎么也得打扮一下,买点礼物啥的,哪能空手去呀,谁知浦云并没有给她时间。

浦云一发话,浦成抱起小念飞身上房先行而去,浦云拉着半夏紧随其后。“阿森相信我,家里规矩比较特殊,只能带你和小念去,稍候会通知青红的。”

四人到了安全地带,浦成按照家主的意思通过青红通知将军府,浦云则给半夏另一番解释,她家住在深山老林,此次之行,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不要怕,一切有她!听得半夏紧张兮兮,拉着小念就不放手了。

浦云如此担心,为什么还要回家呢?一是因为她爹既然已有请人的命令,在北疆她们是没地方躲的,早晚会被请去,到时候被强押回去,倒不如现在乖乖的,面子上谁都好看。二是小念已经认祖归宗,她相信她爹会考虑齐家因素,话说齐大将军也是不好惹的,何况还有个战神王爷?退一万步说,这些她爹都不买账,她以死相逼也是有些份量的。

155 娘与娘亲

半夏拉着小念随着浦云上了一辆马车,由浦成驾着向城外而去。浦云遐想着到家后可能要发生的种种,兀自盘算着对策,拉着小念的一只小手坐在角落,一声不响地;半夏因着浦云的话不免担忧,担忧

云姐姐在家的地位,担忧着云姐姐爹娘的态度,也是不发一言。

小念感受到此时与在客栈时截然相反的沉默,不明白了,早上还很高兴的呀?

“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额,哦,去你干娘家做客。”

“去干娘家?”小念喃喃自语,却是更糊涂了,为什么干娘没有回家的喜悦,娘也没有去做客的兴奋呢?

小念疑惑的模样把半夏拉回现实,赶紧碰了碰浦云,暗指了小念,浦云也是瞬间回神,满脸堆笑的解释,只求小念别再敏感。

“小念呀,干娘的爹娘听说你们不远万里来北疆,特别想见见你们,所以就派叔叔来接咱们了,干娘的家里很好玩的,呵呵。”

“小念,到了干娘家里,见了姥爷、姥姥要明礼仪,知进退,知道吗?”半夏也来咐和,借着叮嘱之言转移小念的注意力。

“娘,这些我都懂,可是姥爷、姥姥是谁?”

“就是外公、外婆的意思,干娘的爹是你外公,叫姥爷;干娘的娘是你外婆,叫姥姥。和老家叫法不一样,但是一样的意思,明白了吗?”

“明白了,娘,姥爷、姥姥就是外公、外婆。”

“咳、咳,阿森,这样不太好吧?”浦云希望小念这样称呼,但也有担心。一是担心爹娘不接受、不认可;二是按照她现在的身份,这‘干’字还是要加上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本该如此。等等,我想到了,姐姐你就瞧好吧。”半夏突然想到可以用小念化解浦云的为难呀,呵呵,俗话说“隔辈亲、亲又亲”,小念一定要这样叫。

“小念呀,见了姥爷、姥姥要嘴甜、用脚勤快,多跟老人亲热亲热。”

“知道了娘。”

半夏娘俩儿的对话牵扯着浦云的神经,这‘干’字去得这么彻底。姥爷、姥姥好正名,她这个亲娘却不容易。想到这儿,浦云的眼神一黯,半夏看个满眼,心里一疼,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小念,娘跟你商量个事,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你叫‘干娘’为‘娘’好不好?”半夏说得也是没底,这孩子不会轻易就范,除非你给他讲明白。半夏也想明白,可就现在浦云和齐明都的情况,还真不是时候。

“为什么?干娘是娘,那娘是什么,我怎么会有两个亲娘?”果然不好糊弄,半夏轻叹一声,并不准备跟儿子讲道理。

“为娘希望你这样叫,不可以吗?凭我和你干娘的交情,她担不起你这一声‘娘’吗?”道理不好讲那就不讲,来硬的最直接。

“叫就叫吗,娘你别生气。”小念以为半夏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了。

“叫来听听。”半夏不是得寸进尺,而是趁热打铁。

“娘、娘!”结巴着的声音,对于渴望已久的浦云那就是之音,哽咽的应了,半夏悄悄握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过于激动。

“我管干娘叫娘,那叫娘什么?”叫一声两人答应,有时真的不知道叫谁。

“那叫我娘亲好了。”半夏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事不能让你奶奶和姑姑知道,但是可以和你爹说……”

“阿森!”半夏的用意很明显了,却吓坏了浦云,她不想给她的男神添任何麻烦,也不想携子逼婚。可半夏却不认同,齐明都要是个男人就应该担起责任,不管结果怎样都不能像现在这样装聋作哑,让女方在这里为难。况且小念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现在不知道可以,但总有一天要讲清楚的。

浦云一脸为难,半夏却是一脸坚定,两人眼神交流着,小念再次敏感地意识到两人的异样,不敢再多说什么,听话地应着。

……

出关之后,熟悉的戈壁,熟悉的树林,熟悉的林子庄,马车一路西行,半夏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经过林子庄之后,树林逐渐茂密,路的痕迹越来越淡,一个多高的杂草时不时的伸进车窗,荒凉感扑面而来,半夏不自觉的揽紧怀中的小念,姐姐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呀?

“哐啷、哐啷”几声,正当半夏胡思乱想之际,马车车厢变形了,车窗全部堵死,车顶却开了一个小的四方口,只余一小方蓝天,时不时的有树枝在此掠过,提醒着马车还在树森中。

半夏和小念着实吓了一跳,明晃晃的变形金刚呀,车变完,人就成井底之蛙了。

“小念不要怕呀,有娘在。阿森,你别见怪,这是家里的规矩,谁进村都需要这样。”浦云为难的解释,半夏岂会不明白,不想让人知道具体位置吗,她懂。

半夏感觉路越来越不好走,车颠簸的厉害,坑坑洼洼地走了小半个时辰,半夏都快被颠吐了,好在马车平顺了,又小半个时辰,只听浦成‘吁’一声,马车停了,“哐啷、哐啷”几声响,车厢恢复原貌。

“大小姐、夏大夫,到了。”

掀帘下车,哇!半夏心底一声惊呼,满眼的郁郁葱葱,这还是在北疆吗?不远处绿荫掩映下,一大片建筑群若隐若现。回首向望不见来时路,此时马车正停在山脚下,半夏这才发现此处是一个四周环山的天坑,巨大的天坑!

“跟我来吧。”浦云发话,两人一左一右的牵着小念前行,平整的石板路直通不远处的花架大门,此大门由一高一矮两棵自然生长的大树构成,两棵树的枝叶藤蔓互相痴缠,形成一个天然的门洞,门洞上垂落着几根藤蔓,还有几朵即将凋落的花,一块“清潜居”的牌子随意的挂在高树上。

三人继续深入,半夏不禁感慨,这哪里是什么人家呀,这明明就是一个有着整体规划、依地势而建的村镇,没准还有什么八封玄学在里面,家家户户看似独立,实则相连。一条小溪自里而外蜿蜒而出,颇有‘绿水人家绕’的意思,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

而这里的人也很热情,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快去秉报大家主,贵客到了。”一路护送半夏三人来到一处并不显眼的院子,门楣上书‘浦园’,正是浦云的家。

156 矛盾爆发

热情的村民簇拥着半夏三人穿过庭院,来到客厅。刚一进客厅,大家主浦集郁夫妇二人起身相迎。

“恩人啊,您终于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您当面道谢,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您上座。”

浦集郁的热情超乎想象,半夏是受宠若惊,浦云是不知道他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伯父、伯母您这是要折煞阿森了,云姐姐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万万不能居功的。”

“要得、要得,再怎么说你也救过阿云的命,这个恩是当得起的。”

“我和云姐姐情同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伯父、伯母莫要再说恩人之类的话。”

“好、好、好,来,快来坐下。咦,这个小公子是?”

打小念进门,浦夫人一眼就搭上了这个可爱的孩子,现下好似不经易的提起。

“哦,他是我的儿子,叫小念,也是云姐姐的干儿子,您二老的干外孙,来,小念叫‘姥爷、姥姥’”。

对于半夏的介绍,浦集郁夫妇心知肚明,却也心甘情愿地应着,心里不忘夸赞半夏的通透。

……

宾主双方一阵合情合理的寒暄,向村民传达了一个姐妹情深、以命相交的故事,小念于浦集郁夫妇的称呼也是那么合情合理了,半夏这对善良的母子也被大家伙接受,话说这清潜居好久好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小念不负半夏所托,凭着自己的可爱、懂事、机灵,把老两口哄得高高兴兴。两位老人对小念也是极尽疼宠。做弹弓射鸟、挖蚯蚓捉鱼,老爷子陪着小念,爷孙俩儿玩得不亦乐乎;而老太太也甘落后,顿顿特色美食招呼,小念每次不吃个肚滚腰圆绝不让落筷子。

因着小念的关系,浦家父女俩儿的关系似乎也没以前紧张了。半夏看着一家四口,祖孙三代其乐融融,乐享天伦,觉得她来北疆来得太对了,路上的辛苦都值了!

暂时的美好并不能解决沉积的矛盾,该来的总会来。

愉快的时光过得总是那样快,不知不觉明天就要回去了,半夏把玩得累瘫、睡得香香的小念安顿好,起身去主院,准备跟二位老人好好告个别,毕竟此去经年,谁也说不好此生能否再相遇。

穿过门前的小花坛,半夏隐约听到书房有说话声,随着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爹,女儿绝不嫁人,请您不要再逼女儿,呜呜呜……”

“那你就能狠心离开我们二老,你看列祖列宗,谁和你一样?”

“她爹,你别逼孩子了,咱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想办法,你看想得她都要孤老一生了!唉!”

……

屋内争吵声、叹息声、哭声,声声传来,半夏顿觉不妥却又忧心重重,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回去,谁知转身的瞬间,老夫人正好开门出来,二人旨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尴尬至极。

门口的尴尬安静了屋内的争吵,四个人的沉默羞得半夏懦懦出声:我是来道别的。

“阿森,既然来了就进屋听听吧,帮忙出出主意,劝劝你姐,唉!”老夫人轻沾了一下眼角,作势把半夏让进屋。

这……不太好吧?半夏犹豫着看向当家主事的浦集郁,谁知大家主竟然点头了,浦云也是扑过来,抱着半夏委屈的哭,看来这事不小呀!

在浦云断断续续的抽噎和二老的不断叹气中,半夏明白了症结所在。

当年浦云生子而归后,老爷子嫌丢人没逼女儿马上相亲,本想让时间冲淡一切,等闺女心结打开好招个上门女婿,传承香火,继承老祖宗的衣钵,谁知这妮子对齐将军念念不忘,再加上对小念的思念,这几年过得很是苦闷。二老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便默许了她出门的自由,外出散散心,早日解开心结也好。

现下与小念的重逢,闺女前所未有的快乐,本来就让二老忐忑,此时,闺女又提出明日要和小念一起走,这明明就是要离开的节奏,二老岂能应允?于是老爷子旧事重提,让闺女近早招婿,浦云又岂能答应,矛盾再起,争吵再所难免。

“阿森呀,你与阿云情同姐妹,有些事伯父就不瞒你了,给你念叨念叨,你听听,给出出主意。咱们浦家的立世之本便是易容绝学,却也不是随便一个浦家人就有这本事的,因为这绝学只传嫡不传庶。老夫这一支正好是这嫡系,所以阿云从小就必须学习秘术,她才有这本事给你做伤疤。凡事都有两面,这享有特权的同时还要承担责任,那就是传承。”老爷子说到这儿,看向老夫人,示意她继续说。

“浦家女人受宠,什么都不必做,等着长大嫁人就好;浦家女人又受缚,嫁人只能嫁远亲,终生守在这‘清潜居’。阿云身为嫡系独女更应如此,不是嫁到清潜居,就是招婿在浦园。可现在……唉!”

“阿森?”浦云听到这儿,把半夏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抓着半夏的衣服猛摇头,半夏示意她不要着急。

“阿云自小被宠坏,整天出去疯跑,心野了自然是关不住的。好在老祖宗有训,给了第三条路:外嫁,断情断义,永不回清潜居,可这第三条路自来就没人走过。呜呜……”

“娘,我这几天想好了,我不嫁人,一生能陪着小念就好,能跟小念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我就知足了。这样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爹娘。至于传承,请爹和几位叔伯另先他人就好。”

“你说得倒轻巧儿,你孤身在外,爹娘不担心?你不嫁人,爹娘百年之后谁照顾你?你是想爹娘死都死得不安心呀!”老爷子越说越气,越说眼圈越红。

半夏听明白了,家族传承什么的都是浮云,关键还是心疼闺女。可这里为什么没有齐明都的事?明明他是*呀。云姐和自己不一样,那是真正的被人夺了清白,并且有了小念,正常的人家不应该是爹娘义愤填膺地追着夺人清白的坏小子负责吗?

157 甩锅齐明都

“伯父、伯母消消气,咱再好好商量。为什么不让云姐嫁给齐将军呢?这样的话,云姐有人照顾,她不能回浦园,可伯父、伯母可以去城里看她呀,这样两全其美多好。”半夏提出最符合常理的解决方式,却遭到双方的否决。

“浦家不涉朝堂、不问江湖,齐将军是鲁阳重臣,阿云自然不能嫁!”浦集郁说得坚定;

“齐家世代忠良,齐将军岂能娶我这异族女子?我绝不能让齐将军因我蒙污!”浦云说得更坚定。

半夏瞬间心累,一个守得古板、一个爱得卑微。

“伯父,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按照浦家祖训,如果云姐外嫁,就需要与浦家断绝关系,对吧?”半夏一提这个,两位老人叹着气点头,这也是为保护浦家的隐秘。

“那阿森就不明白了,云姐都不能姓浦了,那她嫁谁又为什么要遵照浦家的祖训?”

“这个?”

两位老人被问懵了,对呀,外嫁嫁谁不行呀!实际上浦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嫁给齐明都,再加上齐明都的身份地位,所以浦集郁夫妇从知道齐明都身份开始,也没考虑过让闺女外嫁这个问题。

“云姐,我知道齐将军是你的神、你的天,高不可攀、不可企及,但他更是小念的父亲,而小念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父亲,更需要母亲!”

“小念有你这个母亲就够了。”浦云确实有不认小念这个打算,她明白齐将军不能有一个异族夫人,齐小念更不能有一个异族母亲,她这辈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这对她最爱的父子。

“是的,云姐,你真的伟大,伟大到独自承受夫妻难聚、母子难认的痛苦。可是你想过没有,齐将军、小念,他们到底需不需要你这样做?”半夏一点点引领,希望浦云自私一些,勇敢的追求幸福。

“呃,这个……”浦云一噎,她还真不知道答案。“反正我是为了他们父子俩好。”

“你怎么知道这样做就是对他们父子俩好?”半夏步步紧逼。

“呃,这个……我是个异族人……”浦云又想老生常谈,车轱辘话转圈说,半夏却不给她机会。

“云姐,这些都是你以为的!实话跟你说,齐将军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他不是傻的,从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相信我是小念的亲娘。在林子庄,你我相认,有明萝的在场,你觉得你还藏得住吗?云姐,醒醒吧,别再自欺欺人了。”半夏说话的同时偷描浦家两位老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半夏才算放下心来。

“你是说齐将军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他不会同意娶我的,不会的、不会的……”短暂的震惊之后袭来的悲伤让浦云失声痛哭,两位老人跟着叹气,半夏心疼的把人揽在怀里安慰。

“他、他可以娶你呀,阿森,你好人做到底嫁给齐将军吧,他肯定愿意娶你的。你看他明知道你是冒充的都没有拆穿,就说明他对你是有好感的,阿森,算我求求你,你答应吧。”浦云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激动,为爱卑微到泥土的女人真是又怜又恨,半夏心头的小火苗噌噌往上蹿,她嫁个大头鬼呀!

“云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也说了我是冒牌的,所以齐将军一直在找你。你想过吗,他找你干什么,难道仅仅证明你的存在吗?”半夏抓着浦云的双肩,逼着她和自己对视,迫使她逐渐冷静下来。

“云姐,现在齐将军知道你的存在,小念早晚也会知道,你觉得他们会对你的安排乖乖就范吗?唉……”半夏长出一口气,“云姐,自从你我相识,我对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无条件支持,包括抚养小念这么大的事。但是对于你这次的决定,我却不能苟同。且不说齐将军一个大男人会不会被你这个女人摆布,单说你的这个决定会陷齐将军于不仁、小念于不孝的境地,你希望他们因此被骂不仁不孝吗?尤其是小念,那是无辜地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呀!”

“不、不要、不要……呜呜,我要怎么办才好?”

“姐,听我一句劝,把一切问题都交给齐将军吧,既然你那么崇拜爱慕他,就要相信他有能力解决好这一切问题,再说人家也没说不娶,你说是不是?”在浦云再次崩溃之前,半夏甩锅给齐明都。

只要决定权在齐明都手上,那就好办了。齐明都同意便罢,不同意的话,她绝不会像心疼浦云一样心疼他,直接站在道德的高度谴责、逼迫他!实在不行就拿姬兰襄压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半夏还不信对付不了他!半夏心中忿忿,自动地把姬兰襄划为盟友。

虽说强扭的瓜的不甜,放半夏身上,绝不稀罕,但为了小念和浦云,半夏决定:这瓜必须强扭,如果真不甜,到时候再从长访议。

“齐将军,他可以吗?”浦云终于有所动摇。

“云姐不相信齐将军的能力吗?”

“我当然相信,只是我这异族的身份会让他为难吧?”浦云还是担心她的齐大将军为难。

“亲姐呀,你不说,谁知道你是异族人?”半夏对浦云的固执真是无语,这反驳的话顺口而出,可扫到浦家二老的长相时,立马改口,“我是说,你这易容后的模样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呵呵,是吧,伯父、伯母?”

老两口谁也没接半夏的茬儿,相对无言。

“当家的,我看就按阿森说的试试吧?阿云外嫁总比孤老一生强,你看她哪里离得开小念呀?”事关女儿终身,老夫人首先低头,退而求其次。

“唉!阿森呀,阿云就交给你了。能嫁就嫁,不能嫁你就想想办法让她跟着小念。老夫知道这么大事推你身上,让你为难了,但请你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浦集郁起身拱手,半夏哪里想到大家主会这样,赶紧阻止。

“阿云呀,你是大人了,以后爹娘不在身边,不要任性了。这浦园……就别回了。”浦集郁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能做这样的决定,老爷子也是百般无奈、万般不舍。

“爹!呜呜……”浦云又是一阵痛哭。

158 断情绝义的离别

“既然这样,那就照规矩来。”拿出大家主的威严,浦集郁差人去请其他几位家主。

所谓规矩就是断情绝义。浦云自愿放弃继承人的身份,清除绝学,把一切有关清潜居的东西还回来,当然更不能带走。

趁着等人的空档,老夫人把浦集郁叫到卧房,哭着拿出一个盒子,里面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谱。

“老头子,我想把这个给小念带走,这可不能算是家族的东西,这是咱家祖传的宝,不能到咱这辈传不下去。”

“虽说这脸谱传嫡不传庶,但到底也是家族的。”老头儿很为难。

“我不管,老祖宗只说这脸谱传女不传男,可没说传给继承人。这辈儿传给我,我就要做主传给闺女,让闺女传下去,反正我不能眼睁睁跟闺女断个一干二净。”

“唉,能过得了其他人的眼,就随你!”

……

几位家主来的非常迅速,这深更半夜的必有要事。

“因着恩人明早就要回城,所以才深夜召集大家处理阿云放弃继承人之事,她想明天跟着恩人一起走。”

浦集郁无奈一说,几位家主就炸了窝,兢兢业业培养了二十年的继承人说走就走,这太不负责任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疑问,浦集郁只说阿云当年因差阳错用身体救了中毒昏迷的鲁阳大将军齐明都,怕家人知道真相而离家出走,直到生完小念,托给救命恩人收养才敢回家探母。

现下恩人带着小念万里寻父,得以真相大白,齐将军非要迎娶阿云,以报当年救命之恩,尽夫父之责。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浦集郁给了这么个说法,浦云在边上坐着这脸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浦集郁这样说是因为哪天阿云真的和齐明都成亲,小念生母的身份必然被揭穿,与其到时被族人怀疑,与兄弟间产生信任危机,倒不如现下明说,还能给阿云离去增大可能。

几位家主震惊之后便是诸多疑问,都被浦集郁一一搪塞,总之一句话,齐明都非要娶,阿云因为孩子也想嫁,咱不能棒打鸳鸯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不能因为阿云一个人毁了浦家千百年的清静。继承人事小、家族避世最重要。我们当父母的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阿云都忍痛同意了,你们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几位家主最终点了头。

接下来事照规矩办就成了,首先需要抹除浦云所学的绝学。掌管族法的家主备好元自息药,让浦云当面喝了,浦云只觉得七经八脉一股暖流流过,内力增加,再想使用绝学却使不出了,只会些平常的武功套路。

要说这浦家对女儿是真好呀,遭受处罚都不让本人受罪。

“阿云这易容也撤了吧。”一位家主提出最关键的一点。

“齐将军见阿云就是这副模样,她也需要这副皮囊活在鲁阳,所以为兄在此恳请几们兄弟帮忙了。”

浦集郁躬身一揖,其他几位家主面露难色,浦云看得云里雾里,“爹,您这是?”

原来浦家最厉害的绝学不是易容,而是换颜,需要几位家主共同完成。就是用浦家易容术易容后,经过几位家主携内力加持融合,使易容之容永贮,这加持之法每位家主只传承各自的部分,不得全学,否则伤身夺命。

看着阿云迷茫又无助的脸,几位家主心痛之余除了答应没有它法。

耗时半个时辰,浦云换颜完成,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几位家主汗水津津,虚弱的坐着,可谓耗损严重。都是为了自己,浦云内疚不已,几位叔伯的大恩大德今世恐难报答,只得一一跪拜以谢。

“既然阿云天亮就离开,肯定有许多行李,我们需要看看,还有夏恩人,也一并请来吧。”掌管族法的家主发话,这是要检查,不该带的一件也不能带走。

老夫人被告知去议事堂之时,拉着半夏的手拍了拍,“事成了!”三个字说得是五味杂陈。

老夫人懂规矩,自然没多准备,只两件换洗衣物,几位家主自不多言。

“几位家主,我这有一面脸谱,是以前阿云出去玩捎回来的,这两天可巧让恩人的小公子看上了,爱不释手,昨天我已答应让小公子捎回去玩,您几位看能否带走,如若不能,那就算我失言了。”

这话说得漂亮,一是否认这脸谱是清潜居的东西,二是大家主夫人不能失信于客人,还一层意思不是老夫人本意,却被几位家主会意,那就是姥姥给外孙的礼物。

老夫人拿出她的家传宝,大方的递给几位检查。一面老式脸谱,市面多有贩卖,几位家主便放在行李包袱里,一并交给下人保管。

半夏来时没带来什么,走时也带不走什么,所以很坦然地坐着,却不想人家请她是原因的。

“夏恩人,对不住了,族规难违,你这疤得除了。”掌管族法的家主直言明义,人家早看出来了。想想半夏顶块假疤在浦家人前晃,那明明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没事,没事,除吧除吧。”突然被点名的半夏还有点小尴尬。

“你要是还需要疤,可以真剌一刀,抹上我们的药膏,不但不痛,还可以立马成疤。”这位家主还好心推荐,人家以为半夏和阿云一样,需要现在这样的皮囊。

这疤于现在的半夏而言是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无伤大雅,所以半夏连连拒绝,谁有病了才想挨一刀。

半夏的除疤过程非常简单,用特制的药水洗掉,然后抹上药膏,便和脸上的肌肤无二,半夏暗呼神奇。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也快亮了,半夏和浦云母女二人被带到一间单独的屋子,有丫鬟伺候着,门口有侍卫守着,被隔离监视起来,而议事堂里继续善后事宜。

老夫人想起什么嘱咐什么,字字透着不舍,而浦云除了哭也想不起做什么了。

“阿森呀,那个脸谱要是小念玩腻了,就收起来交给阿云,毕竟是她带回来的东西。”老夫人抽空嘱咐半夏,说话的同时挠了挠半夏手心,两人一对视,半夏就知道这脸谱不简单,因为小念这两天玩了很多东西就是没动过这个脸谱,看来云姐知道这里面的奥秘。

浦云不停的哭泣,让这离愁充满温情,谁知真正的离别却是决绝的残忍。

天亮后,小念被人带来,下人一句“马车已备好,请吧。”半夏三人便被请出屋,门“咣当”一声关上,母女俩就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浦云拍打着木门却于事无补,这离去的第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云姐,你看小念都吓坏了。勇敢一点,伯父、伯母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心。”半夏一边安抚小念,一边开导浦云。

提到小念,浦云才有了离开的动力,然后一步三回头,泪洒整条路的来到马车旁,这个过程竟然没一个人出来相送,想想也是心塞。

三人爬上马车,除了那个包袱,什么也没有。还是浦成好心把自己的水壶送给她们。

谁也不说话,半夏搂着小念,浦云呆呆地坐在角落,随着马车一路颠簸,往西关挺进。

159 重逢姬兰襄

西关外十里亭很热闹,喝茶歇脚的很多人,浦成行至此处,长吁一声,马车停下。

“大小姐,小的只能送您到这儿了,你在这儿喝会儿茶,换乘别的马车进城,小的先行一步。您……一定要保重!”

浦成一走,真的是和浦家一点联系也没有了,浦云失落至极,却又彷徨无助,半夏及时握紧浦云的手。

三天一到,姬兰襄就派人去各个城门口探查,想第一时间得到半夏的消息。因着青铁见过浦云,又是在西关外的林子庄,所以青铁一早就被派到西城门守着。

守了大半天后,终于守来了半夏。

“爷担心您,一早派属下来接您。您是先回客栈还是将军府?”脸上无疤的半夏着实让青铁眼前一亮,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有劳铁大人,先回客栈吧。”回客栈让云姐好好缓缓,养精蓄锐应对齐明都。

青铁一抬手,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回去报信。

客栈里守了三天的青红也是心急如焚,看到下车的半夏急忙迎上去。

“夏大夫,属下失职,保护不周。”青红说话的时候看了眼浦云,责怪意味明显,却不想被浦云红肿如核桃般的双眼惊着了。

“红姐哪里话,让你跟着担心了。咱先回房吧,小念应该饿了。”

三人这边洗漱,青红那边备好了饭菜。可想而知,浦云哪有心思吃饭,端着饭碗发愣。

“云姐,吃点吧,吃完睡觉,明早咱回将军府。”以前行不苟合的御姐越来越像林黛玉,半夏觉得现在的浦云必须转移注意力,要不整日沉浸离愁之中,早晚出事。

“啊,明天?能不能再迟两天,我、我……”听到‘将军’二字的浦云立马紧张起来,懦弱的退后,能拖一时是一时。

“不行,事不迟疑,齐将军都知道咱们回城了,你再躲的话,人家以为你不愿意见他。”半夏连劝带哄,态度很坚决。

“夏大夫,王爷有请。”姬兰襄来的刚刚好。

“就这么定了,小念,监督干娘好好吃饭。”半夏不给浦云反驳的机会,一溜烟地跑了。

……

半夏转身的刹那,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有空间去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毕竟云姐这一生的幸福都睹在她身上了。

想到姬兰襄,半夏才意识到好几天没见了。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他,感觉却莫名其妙起来,为什么越走近一步越感觉委屈?委屈自己小小年纪却要促成‘巨婴’姐姐一家的幸福,并且没有退路,可这些和人家姬兰襄没有半点关系,好吗?

越是理性分析,这委屈的感觉越强,以至于见到姬兰襄都不敢说话,就怕一张嘴眼泪会掉下来。

见到半夏,姬兰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姬兰襄也不说别的,只一句‘吃饭吧’便把半夏按在桌前,两人挨着坐下。

半夏低着头有的没的扒拉饭,姬兰襄一声不响地给她布菜,一筷子、二筷子……半夏终是抵不住姬兰襄热情的温柔。

“你也吃吗。”半夏抬起头,夹了一筷子菜不好意思地递到他碗里。两人相视一笑,姬兰襄明艳的笑容终于让半夏心情好起来,胃口大开,也确实饿了,一口一口实打实地吃起来。

姬兰襄盯着半夏没了疤痕的脸,清丽不少。姬兰襄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半夏脸上曾经有疤的位置,手感光滑细腻,让人舍不得离手。

脸上温热酥麻的触感让半夏身子一僵,随后意识到什么,口齿不清的解释了一句‘疤没了’。

“恩,浦家的手艺确是名不虚传。”

“对,浦家……,等等,我好像没提过云姐姐姓浦。”半夏放下碗筷,抓下脸上作乱的大手,顺势握着放在腿上。

“王爷怎么会知道?”

姬兰襄看半夏兴致起来了,决定逗逗她,“你猜?”

“嗯……是不是上次你发现我的疤是假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么说浦家很有名?”

“聪明的丫头!千年传承的隐世大家。”姬兰襄竖起大拇指。

“云姐姐家这么牛?”半夏震惊地小嘴微张,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也很牛呀,亲戚朋友不光有商家巨贾,还有世外高人。”

“对、对,还有你这个皇亲国戚,哈哈哈……”

看到半夏会开玩笑了,姬兰襄觉得时机到了,可以问问这三天发生的事了。

“唉,云姐姐被逐出家门了,连名字都从族谱上删了。咦,我这是怎么了?”半夏本想把经过复述一遍,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奇怪,早上还记得呀。”半夏双掌按着太阳穴,苦恼地看向姬兰襄。

姬兰襄拉下半夏的双手,省得她自虐。“别想了,想不起来的,知道千年世家的厉害了吧?”意思很明确,这记忆被浦家人左右了。

“这么神奇吗?”半夏半信半疑。

“对,依本王所见,你以后会连浦家都不记得。好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安排。”

姬兰襄说到这个,半夏就一个头两个大,烦闷地把自己的任务一说。

“要是齐明都那个家伙不娶云姐姐怎么办?”半夏越想这种可能越害怕,怪自己只顾逞莽夫之勇了。

“不怕,有本王在,大不了请皇上赐婚。”见不得半夏苦恼的模样,姬大王爷决定对兄弟下手。

“虽然我也认可这样的办法,但这是下下策,总归两个人互相喜欢才能幸福,就像我姐和姐夫。爹娘幸福了,小念也才能幸福。”

对于感情问题,姬兰襄向来不擅长,也不懂半夏所说,一时没了主意,只得霸气宣言“管他喜欢不喜欢,先凑一块再说。”

半夏轻蔑的斜了一眼这个男人,决定自食其力。

“齐明都喜欢样什么的女人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半夏决定先探明敌方情况,可是友军似乎并不给力。

半夏没听到想听的答案,立马明白了,“王爷不知道?”男人呀,半夏都懒得鄙视了。

“本王只知道本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要听吗?”被怼的不舒服,随口说出真心,姬兰襄暗喜,说得这么时显,这个女人应该明白吧?

“谁要听?你们就没有讨论过女人吗?”装傻的继续追问,‘本王喜欢’四个字让却让半夏内心起了波澜,也许该抽时间理一理她和姬兰襄的关系了。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一个假装在想答案,一个假装在等答案,心里却都想着对方。女人呀,你这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姬兰襄心里无奈的摇摇头。

“他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姬兰襄想到青红提到浦云双眼的红肿时,想到哥们曾经的抱怨,不忘提醒半夏。

“阿哈,好、好。”一宿未睡的半夏困倦来袭,打了一个豪爽的哈气。

“先去睡觉,睡饱再说。”姬兰襄眉头一皱,心疼这不会休息的女人。

“好,明早我们回府,请齐明都把明天的时间留我们。”半夏揉着眼,给友军下达通风报信的任务。

“明白,快回去休息。”姬兰襄把还在回头的半夏推出屋,催促着。

……

160 劝慰

半夏疲惫的往回走,不想被人拦了路,一看还真认得,一位病人家属,新月关首富刘老爷子。

“刘员外,您找我?是老夫人有什么问题吗?”看老爷子见到自己的兴奋样子,半夏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老夫人了。

“没有、没有,夏大夫医术高明,老婆子现在好得很,呵呵。老夫到这里视察生意,没想到碰上您,就上前打个招呼。”半夏这才注意老爷子身后毕恭毕敬的客栈掌柜。

“老员外客气。”

“这几日也不见您去府上做客,老婆子一直念叨,必须设宴感谢您,顺便想再请您复诊。想递贴子,又怕您忙,可巧今日赶上了,您看您哪日方便?”原来刘老夫人难言之隐被半夏手到病除之后,对半夏印象好得不得了,就想跟半夏走近些。

“老夫人身体健康最重要,等忙过这一两天,我就去府上叨扰。”半夏算算日子,确实需要复诊了。

二人说定,刘老爷子大方的给半夏免了单,自家客栈随便住。

……

半夏回到屋面对的依然是颓废无助的浦云以及懵懂无措的小念。‘唉!’半夏长叹一声,引来两人的注视。

“娘亲?”小念挣脱浦云的怀抱跑到半夏身旁,大有终于等到救星的感觉,同时不安的双眼又透着浓浓的担心,娘和干娘这都是怎么了?

“没事的,小念乖,去外面和青红姨玩。”半夏微笑着安抚,摸摸小念婴儿肥的小脸蛋,暗暗给自己打气,为了可爱的小念,加油!

小念走后,半夏佯装无措,在浦云面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夹杂一声哀叹。浦云刚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经不住半夏这样长时间明显的暗示,慢慢地心慌了。

“阿森?”怯怯地一声唤,引来半夏一步停顿,看了浦云红肿的双眼,又是摇头长叹。

“阿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王爷说什么了?”心慌到无以复加,心慌到无以复加,浦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也没换来半夏一句解释。

“阿森,你说不说?是不是要急死我?”浦云隐隐透着严厉,倒是恢复了平时的几分豪爽干练。

“王爷说,齐将军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姐姐,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唉……”半夏毫不掩饰自己的为难。

“伯父伯母希望你嫁入将军府,一生有个良人依靠;我也可以携恩以求,求王爷成全你,强迫齐将军就范,但终是抵不过他一个愿意。姐姐,你说是这个理儿吗?”

“阿森,你有话就直说!这两天,让你为难了。”不再自怜自悯的浦云智商一路飙升,半夏这苦肉计看得明明白白的。

“云姐?”半夏差点喜极而泣,真是不枉她装腔作势这么半天。

“你个傻丫头,唉!”这下换浦云叹气了,真真难为这个丫头了。

“云姐,我觉得吧,女人首先是个独立的个体,她并不一定依附男人而活。女人只有活出自我,才能活得自由。”半夏开始试着给浦云灌输现世‘离经叛道’的观点,浦云听得频频点头。

“当然,两个人相爱,一起生活,双方势必会为对方放弃或改变些什么。譬如你为齐将军做的这些,我是支持的。但你不能一味如此,甚至迷失自我,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听到半夏这样说,浦云眼前一亮。

“云姐,你说齐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半夏似自问,似询问,对这个问题一本正经的执着。

“我哪里知道?”浦云脸色微红,对半夏这样明目张胆的讨论男人,还是不适应。

“嗯……,镇国公府、武将世家、一脉传承,佘老太君更是帼国不让须眉。你说齐将军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又久受战火洗礼,我觉得他应该喜欢自立自强、可以与他并肩而立、同驰沙场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姐姐,你原来就是!”

“真、真的吗?”浦云觉得半夏分析得相当有道理,嘴上却不确定。

“当然,要不依着他的身份地位,到现在还不娶媳妇?所以,姐姐呀,做回自己吧!这样对于小念也是一个坚强的依靠,你不希望拖小念后腿吧?”半夏大有你若敢,便看不起你的架势。

“虽然我看到他会紧张到不知所措,永远只想逃避,但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适应,为了小念,为了爹娘。”浦云轻轻的话语却重似千斤,半夏无比欣慰。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对,都会好起来,谢谢你,阿森。”姐妹情深,只一句真诚的道谢便温暖了两人的心。

客栈里两姐妹意见达成一致,军营里,无心军务的齐明都真的是左右为难。这两天从浦家悄无生息请人的愤怒情绪中抽离,又回到了原来的举棋不定。现在人回客栈了,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躲了。想儿子呀,客栈就在那儿,想去很容易,可客栈里的那个儿子的娘又绊着他的腿。

齐明都纠结不安,可有人不纠结。军营门口,姬兰襄拦下兴冲冲的明萝,“干什么去?”

“去接小念,他这两天跟着半夏姐肯定玩疯了,我去抓回来训练呀。”

“接上人赶紧回来,别打扰别人休息。”对于姬兰襄这种明着暗着偏着向着半夏的举动,明萝早已无力吐槽,只能暗怪哥哥不给力。

明萝蔫蔫的答应一声便跑了,好几天没见小念,一是想得紧,二是担心小念的安全,要是小念万一有点什么事,她怎么跟自家老娘交待,还是接到身边安全省心。

原来,从林子庄回来的第二天,齐明萝就来过客栈,只是没见到人,后来被青红告知流云带着半夏母子去游玩了,现下知道人回来了,当然着急接人了。

客栈后院,小念正对着一张脸谱面具,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小念、小念,姑姑来了,呵呵……”

“嘘!”青铁看着咋咋呼呼的明萝由远及近,连忙阻止,原来半夏和浦云正在客房睡觉。

明萝俏皮地吐吐舌头,抬手指指外面,示意远处说话。

“铁统领,半夏姐姐怎么大白天睡觉?晚上没休息好吗?”明萝随口问着,同时把小念拉近自己。

“这个本官并不清楚。”

“哦,来、小念,这两天玩疯了吧?是不是都不记得姑姑了?”明萝似乎并不在意青铁的回答,一味的逗趣小念。

“姑姑,你觉得小念是那样的人吗?”对于小念一本正经的小大人的回答,明萝还真不知道怎么接,索性一把抢过小念手中的面具,左看右看,一会儿往脸上比比,一会儿当扇子扇风,嘴里也是没闲着。

“跟姑姑说说你干娘带你们都去哪玩了?”

“也没去哪里,就是在一个村里玩来着。姑姑快给我面具,别玩坏了。”同样的,小念的记忆也被干扰,只记得这个他应该很喜欢的脸谱面具。

“小气鬼,给,看你宝贝的。你都偷懒好几天了,是不是该跟姑姑回将军府练功去了?”

“娘说如果姑姑来就让我跟你回去,她和干娘明早回去。”小念接过面具,别过青铁,拉着明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你干娘也去将军府?”明萝实在不明白当初非要住客栈的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对呀,干娘说,我和娘在哪儿,她就去哪儿。”

……

姑侄俩一路唠嗑,往将军府而去。

161 对策

军营里,姬兰襄这个信使做得非常出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齐明都传达半夏的意思,明天跟你小子摊牌!

“怎么?她们这是要逼婚呀?”齐明都烦躁又气愤,怎么都感觉被女人摆了一道儿!

“是这么个意思。”姬兰襄冷言冷语更让人生气。

“兰襄,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历,怎么还?”

“忘了告诉你,她已经被浦家赶出来了,恩断义绝那种。”

“这这可信吗?你是鲁阳的王爷怎么能轻信于人?”

浦云齐越人的身份像一根刺扎在嗓子眼儿上,上不去、下不来。

“我只相信半夏!”

又是半夏!这个死丫头就是天生来克他的!齐明都看着姬兰襄气得牙痒痒,姬兰襄则玩味得气定神闲。

姬兰襄不光只相信半夏,当然还有别的考量。想浦家千百年来明面避世,暗里也不曾谋求它利,难不成你一个齐明都,或者鲁阳,有什么不同之处,值得人家深谋远虑使用美人计?退一万步说,如果浦家真有什么歪心思,敌人在明总比在暗好对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

至于姬兰襄为什么不跟齐明都明说,纯粹就是心疼自家女人,小小的出口气。看你生气跳脚,爷就高兴,不能只让半夏操心劳神不是?

“亦清,全军操练!”有气不能憋着,总得找地方撒出来,只是可怜了一众将士。

一个时辰过后,眼瞧着过了饭点,将军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亦清接收到将士殷切求助的眼神,不得不硬着头皮,拿条毛巾走向挥汗如雨的‘罪魁祸首’。

“老大,休息一下擦擦汗吧,有什么事咱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呀?”又牵怒又自虐的,这肯定有原因的。亦清说得明显,齐明都却没理他,又练了一会儿才吐纳归息,接过亦清手上的毛巾,紧瞧着他,瞧得亦清直发毛,正当亦清以为自己因打扰了将军练功而准备受罚时,齐明都开了金口。

“一个女的有恩于一个男的,非要嫁给他,可这男的又不愿意,你说这男的该怎么办?”发泄完的齐明都终于明白,敌军女将兵临城下,他要免战岂不怂了?战!必须迎战!战前和下属讨论下战略战术也不为过。反正齐明都绝不承认自己被半夏逼得没辙了。

“这好办呀,不愿意娶就纳了她,做个妾放后院,女人吗,不愁吃不愁穿不就完了?高兴了赏点东西,不高兴了打骂也是可以的。”亦清长出一口气,啊呀妈呀,老大这是要吓死人,他还以为咋了呢?

经亦清这么一提点,齐明都立马高兴了,纳妾?他怎么没想到呢。

“老大,您招惹了哪朵桃花?”

“滚!”

……

客栈里半夏和浦云一觉睡到傍晚,半夏看着浦云的肿眼泡、土到掉炸的打扮,再看看忙前忙后的青红以及自己的男装打扮,是时候换回女装了。

“红姐、云姐,咱们逛街去,我请客。”青红和浦云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逛街是几个意思?

“阿森,我实在没心思。”

“云姐,我可不是去玩儿,为了明天之战,咱们必须武装自己。装备精良才容易打胜仗,对吧,青红姐?”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夏大夫,需要什么武器尽管开口,统领就能搞来,咱没必要上街去买呀?”

“女人最独特的武器!他们男人可不懂。”半夏狡黠一笑,继续卖关子,倒是吊人胃口。

“来吗两位姐姐,听我的准没错。”半夏一手拉一个出了客栈。

云里雾里的被带到一家成衣店,浦云和青红才知道半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咱都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当然要好好打扮起来,不能男不男女不女的被别人看扁了。再说换个妆扮换份心情吗。”

半夏滔滔不绝,把她妈劝她的那一套全拿出来,浦云心下感动,这丫头什么时候在意过外表,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于是主动挑了一套衣服去试穿。

“夏大夫,我这个、这个没必要吧?”趁着浦云不在的间隙,青红马上表达自己的想法。

“要美一起美,就当帮帮我,好姐姐了。”半夏为什么非要三个人一起,主要是不想浦云一个人太突兀,三个人一起更有气势。那就不怕浦云被抢了风头?这点半夏也考虑到了,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要把自己的美好尽善尽美地表现出来就是对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尊重。

“可是我一个侍卫从来都没穿过女装呀。”半夏这么说,青红倒是不好推辞,但总是有些顾虑。

“这些都不是问题,铁大人,你说是吗?”半夏马上问人家直属领导,弄得本来在店里就别扭的青铁一个大红脸,还要强装镇定点头应允。

“呵呵,回来我再和你家王爷说,来,我帮你挑件好看的,咱姐俩儿一起去换。”半夏乐呵呵的推着青红试装。

……

青红别扭的扯扯挑好的罗裙,以为这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接下来的鞋子、首饰、胭脂水粉,就在青红快要崩溃的时候,半夏终于把大家伙领进了一间饭馆,用半夏的话说就是请大家伙吃顿好的,补补亏心。

三个女人空手出门,回来时满满当当。

“青红姐,你还得受累回趟将军府,帮我取两样东西。”半夏一阵耳语,换回男装的青红忙不迭去办,天黑了。

半夏也没闲着,盐水沾沙布给浦云敷眼消肿去眼袋,这个功夫青铁把她要的胡萝卜、黄瓜、蜂蜜也准备齐了。

青铁看着半夏一样一样的用药杵子捣碎,捣鼓捣鼓往浦云的脸上抹,不禁感叹:这女人疯狂起来没有一个不败家的,这黄瓜、蜂蜜在这儿多金贵呀。

回来的青红看青铁在门外摇头叹气,忙凑上来问怎么了,青铁往屋里点点,青红也是皱眉咽唾沫,这又是什么妖蛾子。

“拿的什么?”青铁看到青红手里抓着一个包裹。

“两件首饰,有一件是王爷送的玉钗。”

“哟?”

两人相视一笑,八卦心撩起来。

当然,回来的青红也难逃魔掌,被半夏抹了一脸,看着三个脸上被抹得花花绿绿不能说话的女人并躺在床上,青铁还真有点疹得慌。

原来这叫面膜,补水用的,男人也可以用,青铁摆摆手,表示敬谢不敏。

虽然半夏不善于打扮,但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小三十年,对于女生化个淡妆还是能胜任的,可是这盘发却没辙了,青红更不会,好在浦云会几种简单的。

一切就绪,接下来就是好好睡个觉,养精蓄锐。

屋里,半夏拿出青红取来的一个盒子,交给浦云,赫然是佘老太君给她的手镯。

“云姐,小念认祖归宗时,齐家老太君给了108抬的礼物,还有这个手镯,现在呢,物归原主,明天戴着吧。”

“这、这个合适吗?”一听是齐家的东西,浦云有些犹豫。

“云姐,记住:你是齐小念的生母,齐家给的东西,你不合适谁合适?”半夏不由分说地给浦云戴好。

“云姐,自信才美丽,乐观才健康,你看你,比同龄人气色差好多,答应我,以后要开心自信的活好每一天,不要再愁眉苦脸,我心疼。”

“好。”眼见着浦去双眼又要泛红,“啊哟,我的面膜要白敷了。”半夏一句玩笑止住悲情,两姐妹会心一笑,明天一定会更好!

屋外,青铁看了看自觉回到工作岗位的青红,“这么多年你不穿女装,都忘了你是姑娘了。今晚我来值守,你现在回屋去睡那个什么美容觉。”

“统领,没这个必要吧,我能行。”青红拒绝,自己的工作能力不容置疑。

“这是命令!去睡觉!”

这样严厉的青铁倒是吓青红一跳,只好磨磨蹭蹭的回屋,走远了,隐约听到青铁咕哝一句:姑娘家家的还是穿女装好看。

162 先礼

次日,一辆马车由青铁引着,缓缓驶入将军府,穿过校军场,停在前院门前。三个女人、三个光彩夺目的女人依次下车,看呆了前来迎接的明萝和小念。

“哇,半夏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红?你是红侍卫?”明萝大呼小叫的围着三人转圈圈,手也一刻不停的拽拽你的衣服,摸摸她的发髻,完全被惊艳到的模样。

“呵呵,我的疤没了就不认得了?要不让小念告诉你?”半夏笑着打趣,顺便拉住停不下来的明萝。

“娘,姑姑的意思是你太漂亮了,对吧,姑姑?”

“对,还是小念最懂姑姑的心思。看你们这样,我也有要穿女装的冲动了,怎么办?”明萝滑稽又可怜的表情逗笑了大家伙儿。

“云嫂子,我们姐妹平日闹惯了,您第一次来将军府倒是见笑了。”明萝不忘招呼浦云,这倒叫浦云紧张起来,大战来临倒计时了。

“哪有?大小姐客气了。”

“云嫂子今天打扮的真是明艳照人。来,随我到后院说话。”

“明萝,云姐和我今天找齐将军有事要谈,谈完再去后院,好吗?”半夏拦住并不知情的明萝。

“找我哥?他倒是还没去军营,我先进去通报一声,等等呀。”明萝倒不是必须要跑这一趟,而是实在好奇两个女人找他哥能有什么事?并且还有一个女人是自己认定的嫂子。不行,她必须要替娘看好她哥!

前厅里,齐明都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姬兰襄一看这哥们悠闲的神态,这是成竹在胸了?练武之人耳力好,院子外的热闹虽没完全听清楚,却也听个大概,对于明萝急匆匆推门而入也不奇怪。

“参见王爷。”明萝先给姬兰襄行了礼,然后凑到齐明都面前,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哥,半夏姐姐和云嫂子要见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瞒着娘?”明萝搬出老太君来给自己壮胆。

“没你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管那么多?”此事没有定论前,齐明都并不想有任何因素左右他的决定,比如老太君的意见。

“我马上给娘飞鸽传书!说你有事瞒着娘!”

“随便!不如一会儿你也听听怎么回事,然后把事情始末跟娘详细汇报,省了娘再追问我。”齐明都不着痕迹地把可能节外生枝的时间往后拖,心里笃定,先斩后奏纳个妾,自家老娘不会有意见。

“是吗?那我去请她们。”

“等等,我去迎接,前面带路。”

明萝以为齐明都这样做是给半夏面子,哪里知道她哥这是要先礼后兵。齐明都抬脚的同时,姬兰襄也跟上来,因为他听到了‘仙女下凡’,而这‘仙女’里有他的半夏。

姬兰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仙女,只见半夏身着滚着绿边的白袄,搭配一袭拖地绿裙,腰系纯白丝绦;头发破天荒地披散下来,拨一缕服贴的垂于胸前;脑后侧挽了发髻,一根莲形碧玉簪斜插其上,上面的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俏皮的律动。而这簪正是自己送的那根,姬兰襄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今天的半夏瑰姿艳逸、楚楚动人,在姬兰襄眼里就是倾国倾城,名副其实的仙女下凡尘;齐明都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风姿卓越的一面,肯定是脸上无疤的错觉,对,是错觉!

半夏后面,青红一身镶金边的宝蓝衣裙被她高挑的身材撑得恰到好处,头发全部盘起,几根同色系发带随风而舞,不失妩媚又尽显风流。

半夏旁边,浦云一身玫红长裙,黛眉红唇、楚腰蛴领,高挽飞天发髻,红玉百花簪更添妖娆,美艳不可方物。此刻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不失温柔地和小念轻声软语。

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应该就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了,齐明都想到这里,不免多看浦云两眼,这光彩照人的模样和明萝口中粗布灰衣、雨泣云愁的样子判若两人,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女人呀,果然难懂!

双方见面行礼,先前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紧张感随之而来。比如青红,自察觉到自家爷的到来,便迅速低头后退,问安的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八度。莫明地心虚,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的那种感觉。

有同样反应的还有浦云,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紧张、不紧张,可多年倾慕相思,今朝得见,思想还没来得及活动,身体就诚实的僵硬,机械地随他人行礼问安。

唯一不受影响的半夏,悄悄握住浦云浸出汗的手,暗暗给予力量,递给姐们一个坚定的眼神,再转首,却是满面春风。

“齐将军,介绍一下,这就是你要找的流云,我的姐姐。”

齐明都见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半夏此时言笑晏晏的样子,立马警铃大作,事出无常必有妖!齐明都遂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半夏和流云绅士般微微颔首。

“久闻流云小姐大名,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姐路上辛苦,请厅内就坐。”齐明都这话说得客客气气,没了往日的霸气和独断,妥妥的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说得流云小鹿乱撞,仰慕不已;说得半夏危险地眯眯眼,今天这事不好办了。

“小念,好儿子,娘要和你爹谈些事情,你去和青红姨玩儿,等谈完了,娘带着干娘再去找你,好吗?”半夏无意小念牵扯在大人的感情世界里,不想他成为父母任何一方的筹码,谁知一句‘儿子’倒是唤醒了齐明都这个糙老爷们心底的柔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感激半夏无私的付出,亦或是感念浦云心酸的生子之路,又或者是感叹小念不完美的童年。

“儿子,今天别忘了练功。”齐明都这句‘儿子’叫得宠溺,似乎要把小念这几年缺失的父爱都补回来。

“知道了,爹、娘。”小念凭直觉感觉爹娘怪怪的,却也乖巧地跟着青红走了。

半夏并没有察觉齐明都的情感变化,只觉得这家伙虚伪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他这一句嘱咐,又有几个意思?

没容半夏细想,这一行人就被齐明都请进客厅。

……

163 后兵之觉醒

一路上,半夏和齐明都脸上笑容依旧,直到落座、关门清场,两人才抛却虚伪的外衣,冷眼对视,刹那间眼刀子唰唰地交锋了几百个回合。

浦云见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一个是好姐妹,一个是中意好郎君,他俩这样针锋相对是因为自己吗?

再看另外两个吃瓜群众,似乎早已习惯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副见怪不怪样子。明萝一心想早点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姬兰襄一心只想给半夏撑腰。

“齐大将军,你想找的人我帮你找到了,请问什么时候娶人过门,你们一家三口也能早点团聚?”

不了解半夏和齐明都相处模式的浦云再次被雷的外焦里嫩,阿森这个丫头说得这么直接真的好吗?太丢人了!浦云隐隐约约发现一件事情:她好像从来没有摸透过半夏的想法。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阿森怎么做都是为自己好。既然阿森都这么勇敢,自己绝对不能拖她后腿!就像阿森说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浦云心下坦然,拿出大家闺秀的架势,坐得更加端庄。

面对半夏的质问,齐明都没有像平常一样吼回来,而是起身转首面向浦云,然后切换成温润公子的模式,温柔以对。

“流云小姐,六、七年前,齐某在两界山不小心中了贼人的毒,以致昏迷不醒,请问是小姐救了在下吗?”

面对如此温暖又男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心痒又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浦云小鹿乱撞的同时顺着齐明都的问题回想当年,一帧帧美好而又不可描述的画画浮入脑海,浦云羞臊不已,却又不失礼貌地缓缓起身,低垂的头轻点了两下,一声轻嗯算是给了肯定答复。

“两界山既无美景又无人烟,纯粹的荒山野岭之地,小姐乃大家闺秀,不知何以至此?”齐明都脸上不知何时失了温柔,语气逐渐严肃起来,这明摆着对浦云有了怀疑。而这一切浦云并未察觉,依然一副泡在蜜罐里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我记得当时迷了路,刚好碰到而已。”浦云这话于人没有说服力,于已确是实话。想当初,身为浦家传承人的她不设禁足,当然是成天满世界闲逛,逛够了城里,逛山里,逛来逛去逛到了两界山。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她第一次转到这山里,正不晓得怎么出去,这时正好传来打斗声。循声而来,远远的看到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屏息凝神走近一看才认出齐明都,你说这事巧不巧?

“那可真是巧啊!本将军与小姐素昧平生,不知小姐为何救本将军?那贼人武功不弱,小姐能将那贼人制服,真是好身手?”

齐明都嘲讽意味十足的问话一出,终于让沉浸在蜜罐中的浦云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懂武的都能看出浦云的功夫如何,齐明都又何必有此一问?再说那贼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即使不会武功,也能要了他的命,齐明都这样故意扭曲事实,又是何意?

浦云缓缓抬起头,错愕地盯着齐明都,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你问为何要救你,还不是因为爱慕你?见惯了你意气风发、雄壮威武,哪容得你倒地不起,生死不明?当然是不顾个人安危、第一时间跳出来救你?

但这些话浦云如何说得出口?只得错愕之余,可怜楚楚地望着齐明都,希望他能清楚她欲语还休的尴尬、明白她有苦难言的苦衷。

“本将军所中之毒甚是霸道,不知小姐如何解的毒?难道小姐有解药?”齐明都再接再厉展现渣男本质,把浦云的少女情怀打的细碎,这情景和自己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豆蔻年华的少女用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为你解毒,你却如此相问,到底意寓几何?

浦云这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形,她焦急的上前去探他的鼻息,谁知昏迷的齐明都头部竟然有意识地追着她的手转来转去。当浦云怯怯地轻抚上那张梦寐以求的俊颜时,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齐明都似久旱逢甘雨一般急不可待地往浦云怀里钻,浦云一心为齐明都,对他的行为虽然抵触,却并未拒绝。一个无意识地步步紧逼,一个有意识地节节退让,最后自然水到渠成。

翻云覆雨之后的浦云,发现齐明都脉息平稳,心下大安,晓得他马上就会醒来,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仓皇离开。浦云为何要逃?一是传统女子丢了清白之后的不知所措;二是以此羞羞的方式与男神初次见面的难以接受;三是因两人身份引发的对两人婚姻的无望。

浦云再次无话可说,她不明白那个她心中天神一般的人对自己为何如此残忍?想当初,那是她第一次被允许进城,英姿飒爽的男人昂首阔步地在她面前经过,便是一眼万年、情根深重。自此后,她疯狂地打探他的底细,在被无数次笑骂不知羞后,她清楚了他的身份、他的过往、他的事迹。一个英勇善战、顶天立地的高大形象植入芳心。

她对他的爱意日渐明显,直到她爹第一次以大家主的身份同她深谈,谈她俩的身份、她俩的责任、她俩之间种种的不可能。她哭、她闹,一切都是徒劳。她无数次偷偷看她,终于突然明白,他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能遥望。于是她不再进城,逃离他在的地方,所以她才去了两界山,却不想冥冥之中又有了牵扯。

曾经她十分庆幸并且万分感谢这次牵扯,让她有了小念,有了继续追逐天神的理由,即使她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的度过那段身为女人最幸福的怀孕生子时光。

无数次幻想他三媒六聘、她风光大嫁,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一家三口,尽享天伦。可现在他却步步紧逼、一副追查到底、不死不休的狠辣模样,这还是她的天神吗?

看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于她,终究是陌生的。她于他呢?呵呵,始终是陌生的吧!浦云心中一阵苦笑。既然是陌生的,还讲什么情、什么爱?这个时候,浦云骨子里大家主的坚毅果敢觉醒得恰到好处,不再患得患失。

164 后兵之贵妾

没人知道短时间内浦云过山车般的心理变化,只觉得她又被问得哑口无言,明萝随着齐明都的提问节奏疑窦丛生,姬兰襄依旧置身世外的冷漠,真正着急上火的只有半夏。

半夏原本想安静的做个牵线搭桥的蜂媒蝶使,毕竟两个人感情的过往她没权利插嘴,可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大男人如此咄咄逼人,你是多不想负责任?

“齐明都,你无耻!”半夏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一下窜到浦云身前,指着齐明都的鼻子,就差戳到他脸上。

“阿森,冷静。”浦云不慌不忙地拉下半夏的手,言谈举止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和淡定,颇有乃父之风,半夏看到这样的浦云心下大安。

半夏心安,有人不安了,她就是齐明萝!因为一心关注事态发展的她发现了流云扬起的手腕上戴着齐家祖传的手镯!半夏不明白这手镯的意义,身为齐家人的明萝清楚的得,这是齐家当家主母身份的象征!当初佘老太君送给半夏,那是认定她是小念的亲娘,完全有资格拥有。现下戴在流云手上,难道她才是小念的生母?

“齐将军这些问题问得好,让我不禁也想问将军一个问题。”浦云昂然而立,不卑不亢,眼里平静无波。齐明都就像看到了风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倔强而孤独,却深深吸引着观赏者的眼球。这个女人怎么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也不像半夏一样咆哮呢?

“当年我与将军共经生死,我以清白之身相救,亦铭记至今。将军可能经历类似的事情多了,似乎记不清当年之事,亦不曾记得寻找我这个恩人吧?呵呵”没有委屈、没有埋怨,浦云轻声笑语,却直击人心,齐明都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呵呵,不过将军怎么样都没关系,因为老天给了我最好的回报,那就是小念,只是累了半夏帮我养大。”浦云一副划清界线的模样,转身紧紧握着半夏的手,对于齐明都熟视无睹的可以。

果然,无欲无求就是无敌,浦云成功扳回一局,半夏很是欣慰。

齐明都如此这般,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纳妾不娶妻!对于娶妻,齐明都不是没想过,相反,想法非常成熟,他要娶就娶他娘亲那样的,平时在家相夫教子,战时与丈夫战场杀敌,既可互相陪伴,又可互相扶持。可是这样的女人,可遇不可求,对于平常女人,他更是不屑一顾,所以就这么宁缺勿滥的单着。

现在看镇定自若的浦云倒是生了几分赞同和欣赏,娶妻如此,可能也不错!此念头一出,齐明都激灵灵打一个寒战,回想明萝的描述,再看浦云先前的表现,她不是能满足自己条件的女人!齐明都稳稳心神,决定尽快解决此事。

“是本将军做得不妥,那小姐想要怎样的补偿呢?”齐明都放低姿态,准备探探底。

“补偿还是算了吧,往后余生,我只想陪在小念身边。”浦云站得笔直,直面齐明都,眼神清澈无畏。

‘陪在小念身边’合理又合情的要求,却将了齐明都一军。怎样才能陪在小念身边,当随从,不合适;当教习,不够格,那就只能当亲人了,但以‘小念干娘’的身份显然不好办,因为这个身份是半夏给的,这是生逼着自己给她一个身份了?

齐明都这样想,倒是冤枉了浦云,现在的浦云可没有要嫁他的想法了。齐明都这样想,只能说‘做贼心虚’!

“哥,我知道我不该插手这事,可我想从镇国公府的角度说说我的想法。”明萝见自家大哥犹豫不决,想提醒提醒他。

“有什么话,说!”齐明都不奢望明萝能有什么好的主意,只想多点时间思考怎样把纳妾这事合情合理的办了。

“哥,我听明白了,云嫂子才是小念的亲娘,要不你、你娶了云嫂子吧?”明萝想得明白,自家老娘为什么把家传玉镯给了半夏,还不是因为小念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齐家军未来的接班人!那小娘的亲娘必须是镇国府主母才不会被外人耻笑,才不会戳齐明都的脊梁骨,所以他哥娶流云是最好的选择,再说,流云能成为半夏的朋友,本质也不会差。

明萝煞费苦心,齐明都却不领情,狠瞪了她一眼,明萝无法,上前耳语提醒:流云手腕上戴着咱家祖传的手镯,当初认小念时,咱娘送给半夏的,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吗?

齐明都暗暗心惊,没想到牵扯这么多,自家老娘这是多盼望有个儿媳妇呀?但是不行!

“小姐,家妹说得对,本将军应该给你一个名分,但作为将军,常年戍边,生死由天,注定无家无室,所以本将军此生并未打算娶妻,娶谁就是害谁,你是本将军恩人,更不能害你。”齐明都借坡下驴,开始哀兵政策。

“呵呵,将军如何考虑那是将军自家的事,我并未打算参与。”浦云听明萝提起娶妻一事,还是心动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渴望,可一听齐明都这话外之音,心里一阵苦笑,还是刚硬到底吧,你不想娶,我更不想嫁!

“那小姐想以何种身份常伴小念左右?”齐明都微恼,他这费尽心机,她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什么身份都可以。”浦云依然寡淡,事实上她也没考虑好除了将军夫人还有什么身份合适。

“那就以本将军贵妾的身份吧。”齐明都终于找机会说出心理话,心里没有歉意,倒生了几分恶作剧般的快感。

“哥!”

“不行!”

谁知浦云还未表态,明萝和半夏不干了。贵妾也是妾,镇国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是个妾,这不是笑话吗?所以明萝不愿意。妾就得和她人共侍一夫,那就是个火坑,半夏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浦云往下跳?再说这样也对不起浦集郁夫妇的嘱托,所以半夏也不同意。

“你们别着急,听本领军说完。这个贵妾可以不做任何事,只需照顾好小念,并且按正妻标准发放月例。小姐,你意下如何?”不用伺候我,伺候小念就行,齐明都直接问浦云,隐隐地挑衅味道。

事实上,要想陪着小念,浦云无路可选,镇国公府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在人生地不熟的策城,不能总依靠半夏,给她添麻烦吧,浦云想到这儿,便下定决心。

“好呀。”

“姐!”

“嫂子!”

明萝和半夏震惊不已,这怎么能行?浦云淡定的摇摇头,“我还有条件。”

“好,请说!”齐明都目标达成,很是爽快,趁热打铁把事情办妥才是正经。

“我要充分的自由和权利,任何人不得逼迫我做任何事,包括将军和、和夫人。”我这个妾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尤其是你未来的夫人。

“姐!”爱而不得,却要共处一室,看别人秀恩爱,半夏想想就痛,云姐你非要如此吗?浦云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选的路,总要走下去。

“好”,齐明都没有丝毫犹豫,答应的同时这事就算定下来。

明萝见事情毫无转机,恨恨转身,跟娘告状去,看看是要回手镯,还是废妾升妻。

165 复诊刘府

明萝把浦云的房间安排在半夏旁边,指挥下人把各种生活用品准备齐全。

“嫂子,您看还缺什么吗?”明萝思前想后,浦云毕竟是小念的亲娘,看小念嫡孙的身份,这个嫂子她也得认。

“劳烦大小姐,这已经很好了。”

“嫂子客气,以后唤我‘明萝’吧,叫大小姐太生分了。”明萝再次抛出橄榄枝,浦云却不敢接。

“这、这不合规矩。”她一个妾,哪里担得起嫡出大小姐的一声‘嫂子’?

规矩?我哥都不讲规矩了,你在这儿还讲什么规矩?想到这里,明萝对浦云倒是生了几分同情之心。唉,希望你接近我哥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希望你莫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嫂子,我哥他……”明萝本想替齐明都解释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落莫而云,留下半夏和浦云独处。

“云姐,你糊涂呀,为什么答应齐明都?”半夏气不过呀,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不答应他我又能怎么办呢?跟他据理力争吗?凭什么?就凭我仅仅是小念的生母?还是凭我回不去的家以及不能相认的父母?”浦云摇头苦笑,痴心错付,又能怪得了谁?只是可怜了爹娘。

“你还有我呀,你若不答应他,照样可以和我回策城,照样可以和小念在一起呀?”半夏还是不明白。

“呵呵,傻丫头,你替我养大小念,我已经感激不尽,怎能再耽误你的人生?那样我就太自私了。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你呀,好好帮我鼓劲加油就好。”半夏以为浦云又要回到以前自怜自艾的状态,没想到突然变得这么有主见又坚强,弄得半夏都不知说什么好。

“当年我离开小念,以为此生不复相见,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我们母子这就团聚了。阿森,你说的,人活着要有希望,没准这希望哪天实现了呢!呵呵,想想以后每天都能陪着小念,我知足了。”

“可是,也不能做妾呀!”

“妾,只是一个身份,放心阿森,我不会受欺负的。”浦云乐观的劝解半夏,半夏见拦不住,也只好随她了。

“对了,云姐,咱们要不要告诉小念实情,也好你们母子相认?”半夏觉得越早相认越好,这样小念才能把心思放在浦云身上,早日续写母子情。

“不要、不要。阿森,还是再等等吧。”浦云实在害怕,害怕小念怨他、恨她这个抛弃他的母亲,她承受不起。

半夏并不担心浦云的担心,她养大的儿子她清楚,可看浦云痛苦的样子,还是犹豫了。

“好,那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将军府没有当家主母,按照齐明都的意思,这纳妾仪式就免了,一顶小轿把人抬进来就行了,这事早办早好,以免夜长梦多。浦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妾都做了,又何必做这些舍本逐末的坚持?

两位当事人没意见,有人意见大了,半夏瞪着说出这些话的齐明都,吃了他的心都有,这明明是欺负人呀!没等半夏发彪,明萝说话了,她身为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她不同意!将军府纳妾这么寒酸说得过去吗?再说这是他哥第一个女人,说什么也得热闹一下!别人不用管,她来操办!

其实,明萝这么说明显的强词夺理,男人纳妾本不重要,有大操大办,也有悄无声息,没个定论。明萝如此坚持只一个原因,拖!等佘老太君的回话!她哥是不是胡闹,只有她老娘说了算!

不管明萝因为什么目的,半夏都给她一个大大的赞!自此三个女人三人行就是将军府内靓丽的风景。

一连几天,半夏为浦云的事伤神不已,刘府的拜贴却不期而至,半夏这才想起与刘老爷子的约定,细算一下时间,确实是自己失约了,于是马上收拾好药箱,准备去复诊。

“阿森,小念去练武了,你也要出去?”浦云的明知故问让半夏猛然意识到浦云在将军府的局促。

“对呀,我去复诊,云姐跟我一起去吧,刘府可是这儿的首富之家,亭台水榭,一步一景,可美了。我那个病人,刘老太太人很和善,也很可爱,呵呵……”半夏一手提箱,一手挽着浦云的胳膊,不着痕迹的把浦云推上马车。

此时的刘府内正热闹着。

“老婆子我说你就不能等几天?人家夏大夫那么忙,那天我见她真的很憔悴,跟我寒暄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刘老爷子对递帖子颇有微词,对老太太是又宠又怨。

“正是因为她忙,我才递贴子,要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面?你不知道,夏大夫真是体贴的小棉袄,深得我心,咱要是有这么个闺女多好,比那常年不回家的臭小子强太多了。还有,不许你用商人那副嘴脸看夏大夫,还嫌弃人家‘心不在焉’?能搭理你就不错了。”

自从上次半夏出诊,老太太对半夏那是念念不忘,再加上她的陈年旧疾日渐好转,那对半夏的感情可谓越来越深,这种感情她也说不清,既有长辈对小辈的认可和喜爱,又有闺蜜间的美好友谊。

“你那么喜欢人家,怎么不认个干闺女?看人家看得上你这个老太婆不?唏!”老爷子随口开怼老太太。

“认就认,要你个老头子管?”一句提醒梦中人,老太太嘴里不依不饶,却对认干亲这事上心了。

老俩口你一句我一句,怼的很是痛快,老太太病好了,俩人心情都好了,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

16干6 刘府认干亲

青红驾车,三人很快来到刘府,老太太见了半夏不知道怎么招待好了,眼睛始终笑成一条缝。

“这位姑娘是谁?上次好像没见过。”一身天玫红的浦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老太太第一眼就搭上了。

“老夫人,这位是我姐姐,叫流云,跟我一起的。”

浦云起身见礼,标准无误,自带大家闺秀光环。老太太见怪不怪,没做他想的继续招呼三人。

半夏见老太太心情好,就知道她病好的差不多了,一复查,果然如此。

“老夫人,您要保持这样乐观的心态,笑口常开,什么病都跑得远远的了,呵呵。”半夏不忘鼓励老太太。

“真的吗?那我这个老婆子就听夏大夫的话,争取整日乐呵呵的。”

“不是争取,是一定要这样哟。”

老太太亲昵地拉着半夏说话,半夏不知不觉间哄小孩般哄着老太太。

“那要整日这样,老婆子还需要夏大夫帮忙呀!”

“我?好呀,力所能及我肯定帮的。”半夏被老太太说得一头雾水。

“夏大夫,不怕你嫌弃,老婆子想认你做干闺女,也不知道老身有没有这个福气。”

“这个……,承蒙老夫人抬爱,半夏不是不愿意,只因半夏的家远在策城,此次来北疆也是偶然,我这个义女巩怕无法在您跟前尽孝呀。”半夏对认亲这事并不反对,一是因为老太太人好,二是因为刘府的地位。半夏并不是势利的人,可真说不准求上人家呢,于她、于姬兰襄、甚至于齐明都都有好处的。可半夏还是苦笑连连的摆明事实,这个认亲于老太太没有任何意义。

“好,那老身问你两个问题:你明天就回策城吗?”半夏摇头,姬兰襄的事还没办完,明天肯定回不去。

“你若回到家乡,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忘记我这个老婆子吗?”

“当然不会。”半夏再次摇头。

“这不就好了,你只要心里有我这个老婆子,老身就知足了。你说你这次来北疆只是偶然,老身可不这样想,你是老天派来救我这条老命的。这就是缘,这就是咱娘俩千里万里分割不断的缘。不管你能在老身身边待多久,哪怕一个时辰,你这个干闺女,老身是认定了。呵呵……”

“老夫人您这是要折煞我呀!好吧,那半夏就恭敬不如从命,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一拜。”半夏被老夫人的善良和开明感动,当下改口。老太太高兴的一把扶起半夏,这嘴笑得就合不上了。

浦云和青红在一旁边看着,真心替娘俩高兴。

“真是恭喜老夫人和妹妹了。”

“好、好,同喜、同喜。”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丫鬟,接下来的情景看呆了半夏三人。只见两队丫鬟鱼贯而入,每人一托盘,金碗、金筷、金锁、衣服、首饰、珠宝……好东西应有尽有,满满当当一大厅。青红偷偷一数,不多不少,整整十二样礼。

“来,闺女,由于时间紧迫,为娘只准备了这些,看看喜欢吗,不喜欢为娘再准备。”老太太示意丫鬟一一上前,让半夏看个仔细。

面对老太太的热情和真诚,半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想她一过客,却得到老人如此厚爱,她能回报人家什么?没有!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离愁别绪,一生牵挂罢了。

唉,不行,她必须要为老人做点什么!半夏回头看看浦云,也许还能两全其美。

“干娘,我想和您单独谈谈,可以吗?”

“可这……”老夫人指指这些礼物,

“谈完再选,好不好,干娘?”

半夏坚持,老夫人只得谴退丫鬟婆子,青红和浦云也被请到偏厅,这是要说什么事呢?

“干娘,您觉得我这姐姐——流云怎么样?您喜欢吗?”

“很好的一个姑娘,大家闺秀的温婉中自带一股英气,跟你一样,不像个普通姑娘。怎么,你有什么鬼主意?”

老夫人依旧笑咪咪的,但眼光中透着精明。半夏对老夫人精准的判断并不惊讶,毕竟人家的人生阅历在这摆着,再说这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做首富的当家主母?

“我哪有什么鬼主意,只不过想您多个干女儿疼。您看您对我实在太好了,而我能尽的孝,少之又少,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您惹也认了云姐,她在新月关的时间肯定比我长,伺候您的时间自然也长,这样,即使我远在它方,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好,就听闺女的。”老夫人如此痛快,着实惊着了半夏,半夏不可置信的盯着老太太。想想人家老太太对流云不知根不知底,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半夏三言两语一说,眼都不眨的就答应,凭什么呀?还不就是相信半夏,相信半夏的为人。

“怎么了,眼瞪这么大?”老太太被半夏的模样逗笑了,半夏却感动的要哭。

“哟、哟,怎么还哭鼻子了?要不为娘的收回刚才的话。”

“别呀,干娘!呵呵,干娘,谢谢您。等我呀!我去找姐姐。”半夏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老太太,然后飞跑出去。老太太可以不问,但半夏不能不说,但是说之前也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所以半夏三步并两步来到偏厅找浦云。

“怎么着急忙慌的,发生什么事了?”浦云拉过半夏,边说边递水,示意她先喝。

“姐姐,我刚求了老夫人一件事,就是请她也认你做干闺女……”

“这怎么行?你救了老夫人命,我又没做什么,你这不是让老人家为难吗?”浦云瞥了一眼半夏,埋怨她考虑事不周全。

“姐姐,你先听我说完。你看齐将军常年驻守这里,小念将来学习肯定也要来,小念来,你肯定跟来,你来了就可以替我在老夫人膝下尽尽孝,我也心安一些,要不老夫人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姐姐,就算你替我着想,就答应了吧?”

“就因为这些?”浦云斜睨着撒娇的半夏,明摆着不信,半夏不是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嘻嘻,还有就是,你要是能认老夫人做干娘,刘府就是你的娘家,就不怕齐明都欺负你,于我也能放心。这样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好姐姐,答应了吧?”

“你都求人家了,我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你呀,做事前就不能好好跟我商量商量,我见了老夫人多尴尬。”

浦云这么快答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真的是怕半夏担心,怕给半夏找麻烦。

“云姐,我想把你和小念的事告诉老夫人,你看行吗?”

“两方认亲,自然要坦诚相待,岂有不告诉人家的道理?”

半夏问得小心,浦云答得爽快,都是明事理的人。

“好,我就说你是山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咦,我怎么不记得了?”半夏说到这儿感觉关于浦云身世的记忆模糊,像是空白,又像有什么发生过。

“阿森,你别想了,我自己说就好。”看半夏的样子,浦云心里一痛,这样也好,那个回不去的浦家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

……

两人回到大厅,叩拜老夫人,浦云诚恳的自我介绍,把能说的都说了。两个有血有肉有担当、互帮互助为友情的奇女子形象烙印在老夫人心中,这两个干女儿认得好呀!

“那个干娘,云姐说完了,咳咳,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其实叫欧阳夏森,在家排行老三,半夏这个名字是当时为了记住姐姐的主托改的……”半夏洋洋洒洒,一会儿把自个家的情况和盘托出。

“流云、流云,四处漂泊的云;半夏、半夏,半个人,叫着都这么不吉利。这样吧,咱以后叫‘刘云’,姓‘刘’的刘;半夏还是叫‘阿森’吧,以后你们就把刘府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委屈就和干娘说,我看在北疆谁敢欺负你们!”老太太高兴,护犊子劲马上就来,把两人名字也改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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