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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依旧》


第一章 越国的王 一

风中卷着微微有些湿润的气体漫过,洛城的那片天似乎是要飘雪了,这已经是三月了,已是百花初醒的季节,可这洛城还是沉浸在冬日中,似是一头迟迟不肯醒来冬眠的熊。

“你们要全力对决,兵刃落下者败,落下擂台者败,开始!”

一个中年低喝着背着手,左手的拇指轻轻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玛瑙指环,他淡漠的话语落下之际,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是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持刀者脚步微微的朝着后一挪,双腿猛然绷紧,似是被拉紧的弓弦一般,四根手指缓缓掠过刀把,猛的一紧。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刀,刀刃在寒风中泛着淡淡的寒光,在刀把上扭曲的龙头似乎正迎着沉闷的天际仰天嘶吼。这是一把极其沉重的刀,凝重,阴寒,仿佛大雪中凝视着猎物的狼一般。

隐染霸刀,这是它祖传的名字。刀身上沾着不知多少年的血迹,钢制,长度以及重度都是完美的吻合而成。战士一刀砍下,足以崩碎厚重的盔甲,放眼整个天下,唯有“玄工”一族才能将一块玄铁铸成一把暗藏杀机的重刀。

持剑的对手知道那把刀的威力,他保持着谨慎的态度。缓慢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近三尺的古剑按在剑鞘中不动,捏着剑柄的手不断的转动着,让人看不出他的意图,杂乱的脚步渐渐的在地面之上铺展开去。

“滴答,滴答”雨声打在瓦片上,给这片大地带来了丝丝的严寒,这声也是忽地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持刀者双腿一躬,一跃,大刀横劈而去,阵阵破风之声让人觉得这风似乎都是被刀刃划开了一般细小的雨滴打在刀身之上被划开,溅射成更小的水珠。

持剑者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只是一瞬间细小的雨滴便是溅射进到他板栗色的眼眸中,他极快的眨眼,心中一寒,剑猛然的被他拔出发出“哗”的一声。

“铛”

这一瞬足以让他挡住迎面而来的霸刀,猛虎的咆哮声击在他的耳膜上,持剑者感觉虎口一疼,他猩红的眼睛直视着持刀者,猛力的挡开大刀,没有后势亦没有变化,他朝着前方猛然一刺。

这是用尽全力的一刺。

空气卷着细小的雨滴从剑刃中飘过,水汽似乎让长剑变得更加冷冽了起来。

“铛”

急促的清脆声骤然响起,随之“叮当”一声,持剑者的长剑蓦然离手,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扎在地面之上。

“你又输了!你太心急了。”

持刀者收起大刀,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男子,默然转身便是打算离去。

“项一鸣!你这个没娘教的,你打赢我又如何?”

眼瞅着对方要走,刚刚持剑的那人扭着发颤的手,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心慌吼了出来。

对方的脚步一顿,手中的刀在他手中微微的发颤,持剑者语气一顿,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说出的话,他转过身目光中带着祈求看向背后那中年人。

“鸣儿你赢了,离儿自幼顽劣,你不要和他一般的见识。”说完这话他又恨恨的看了一眼那扭着手的青年。

“我又赢了,叔叔!”

说完这话,那叫项一鸣的青年便是头也不回的跳下擂台,缓缓走去。

中年人听完青年的话,他的表情有些不喜,迈着细小的步子弯下腰,拾起落在地面上的长剑交到那叫离儿青年的手中,瞅了一眼项一鸣的背影,刚才的一幕又是想起,那等震开长剑的力度完全不是一个十五岁青年该有的,还有那深蓝色的眼眸下蓄含着的冷漠,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刚才你的手又抖了。”中年低下头看了看身旁那名十三岁的孩子,语气中带着一点宠溺的说道。

“爹,我又看了他的眼睛!”那叫离儿的孩子摸着手中的刀,恨恨的瞪着项鸣,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自责。

“没事,哪天你打败了他,你便是可以征战四方了。”中年拍了拍身侧那孩子的头,牵起他的手,跳下擂台:“去书阁看书去。”

“是”

待二人走远,那叫项一鸣的青年蓦然转身,深蓝色的眼眸似是带着一抹艳羡,呆呆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手里握着刀柄发出“嘎嘎”的声音。

直到这雨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站着。他似乎记不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样子了,只是默默的任由细雨飘在他身上,将他单薄的衣袍浸湿,呆呆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眸子内。

再无一人看见他了,他仰起头看着沉闷的天飘起的雨,感受到眼睛中微微有了湿润,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而后他缓缓的摊在地面上。

他放开手,在他的虎口之处有一处裂痕,血缓缓的流出滴落在地面上,他咬着牙笑了笑,扯下衣袍上的布默默的为自己的手捆扎,几片残留着寒气的落叶飘在他的头顶,他用手拂了拂,捡起身侧的刀站了起来,而后仰着头,像是一座没有生机石像。

他是项氏一族的人,曾经的这个姓氏带着威严,随着周国的灭亡一同湮灭在历史的车轮下。

他的父母也在“牧野一战”伴随着帝国曾经的辉煌长埋于地下,那一战,他的整个家族就只剩了他自己一人,那日也是这越国的赵无可将他在战火中救起,将其掳至这严寒的越国。

那年他五岁。

此后,他便是生活在赵无可家中,二人以叔侄相称,赵无可这十年之中教他刀术,枪术,凡是战士该知道,他都是交给了他。

“一鸣,一鸣惊人!”项一鸣喃喃一声,摊开手再次一握:“可惜我终究是他人掌中的雀,能否高飞都是一个问题。”

低低的笑声从他的喉间嘶哑而出,他闭上眼拄着刀站在原处,低下头沿着幽深的巷子走去,雨愈下愈大,带着越国独有的严寒将这个青年的笑声吞噬而去。

青年的背影在这萧索的雨中愈来愈小,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女子从屋檐下的柱子后走出,女子一身浅红色的裙衣,精致中带着华贵。裸露出的胳膊挽着薄薄的素纱,肤色莹白,手指纤细,微微有些贲喷的胸口可以看出她还是一个孩子。

她的脸蛋上还透着淡淡的稚气,杏黄的眸子染着水汽看着渐渐走远的项一鸣,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画师手中的一副美人图一般,风将她的发丝挽起,她转过身也是缓缓离去,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柔弱。

她是赵无可的女儿--赵清雅。

第二章 越国的王 二

煦暖的阳光洒了下来,这越国在四月终是迎来了它的第一缕温和的光芒,河岸上的柳枝渐渐抽出新芽,和煦的风吹过,这洛城也是多了几许的生机。

项一鸣仰着头,眼微微眯着,看着从雕花窗倾斜而下的阳光,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摊开手指让光芒从他的指尖透过去,和煦的光芒打在他的发丝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鸣我们去放纸鸢吧,这样和煦的风最适合不过了。”

赵清雅的身影忽地出现在门口,她杏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窗侧的项一鸣,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去!”项一鸣站起身来,没有看门口那女子一眼,便是转身拿起桌上的大刀:“慢点我要练刀,没有时间,你自己去吧!”

他的话语落下,门口的那个女子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轻轻的咬着嘴唇,手扒在门的雕梁上,紧紧的按着。

项一鸣见自己说完没有动静,他眼光微微的一闪,转过身,看着门口的那个女子。

女子一见项鸣那深蓝色的眸子,她忽地低下头去,手缓缓地刮着门上的雕刻发出低微的“沙沙”声。

“清雅,你自己去吧!”过了许久,项鸣才缓缓开口:“我这些天有点累了。”

“嗯。”

低低的声音从门口那女子喉间挤出,她无力的松开扒在雕刻上的手,垂在身侧,不敢去看项鸣的眼睛,便是转过身,迈着细小的步子缓缓的离开。

项一鸣看着女子的背影,他微微有些不忍,在这赵府之中,这女子是关心他的极少之人,握住刀柄的手微微转动,深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喂,我陪你。”

迈着步子的女子一听,她的脚步忽地一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是转过身,抬起头,杏黄的眸子中闪着光问:“真的?是真的?”

“嗯”

项一鸣漠然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大刀轻轻的放下,缓缓的走到女子的身侧,低下头看了看比他稍矮的女子。

女子面对着项一鸣的眸子,她的脸一红,急急地将头低了下去,纤细的手揉搓着腰间垂下的裙带。

项一鸣心中有些想笑,他犹记得第一眼见清雅时的样子,那时的清雅躲在自己父亲的背后,只伸出半个头来,杏黄的眼睛不断观察着项一鸣。

只要他一有动静,清雅的头便是一缩,见无事,便又是好奇的观察起来。

“我叫项一鸣,你的名字!”

清雅听到项一鸣的声音,她忽地松开抓着赵无可衣袖的手,撒腿便是朝着远处跑去,头都是不敢回。

待跑远,赵无可笑着看着不断跑远的清雅:“她叫清雅,你以后的妹妹!”

这些年来,女子的身体不停的发育,都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可这性子却是没有改变多少。

项一鸣错过清雅的身,收敛起心中那股笑意,在前面走了起来,女子抬起头,莹白的皮肤下透着红,甚是好看。

每年的三月,她都是约上项一鸣去屋后不远处的那个草地上去放纸鸢,只是今年的春来得晚些,他们的话都是不多,二人开心时便是看着对方痴痴的笑。

草地上有着许多的孩子不断的追逐着,缠在孩童手中的线随着风的漫过,不断的变少,那许多的风筝也是越飞越高。

清雅放完最后的线,只剩下一个线头在手上,她拽着线头,红色的风筝在瓦蓝的天空里随着风的方向起落着,她的目光便是随着风筝来回的晃动着,歪着头:“一鸣,你看我们的风筝飞得最高。”

“嗯”项一鸣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嘴里嚼着已经泛苦的叶子,翘着腿躺在一棵大树上,望着瓦蓝的天空。

清雅听到项一鸣的回话,她回过头,仰着头看着那个翘起二郎腿的青年,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手中的线“嘭”一声便是断了,风中的风筝被风吹的更高了。

奶白色的手被线划出一条伤痕出来,清雅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发出声,将手偷偷藏在背后,望着在天空里起起落落,不断飞远的风筝说:“线断了,你帮我去把风筝捡回来吧。”

“嗯”

又是一声心不在焉的回答,青年跳下了树,嘴中泛苦的叶子被他一口吐出,漠然的错过清雅的身子,朝着风筝飞往的那个方向奔去。

“也不知风筝会不会落下。”清雅看着漠然错过而去的项一鸣,忽地想看他笑,嘴中低喃的同时,走到树下坐了起来,双手抱膝,膝盖枕着腮帮看着青年跑远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跟不上项一鸣的速度,许多年前,她曾看见青年转过身来皱起的眉头,深蓝的眸子内闪烁的不耐,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要求和项一鸣一起去捡回断了线的风筝。

她怕那个青年不喜,再次看见那皱起的眉头。

项一鸣紧紧的追着不断落下的风筝,在一座府邸前的一条街上终是落了下来,他缓了一口气,迈着细碎的步子,弯下身便是要捡起那红色的风筝。

“别动,那是我的!”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落入项一鸣的耳朵里,那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可置否的味道,似是命令一般。

项一鸣眉角一皱,没有理睬,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小心的拍了拍上面的尘灰,抬起头便是看见一个鼓起腮帮的女子。

她的年龄大抵和清雅一般,流苏般的宫裙让人觉得十分的高雅,齐腰的青丝被高高的挽起,用凤头钗固定,她的双眼左眼呈显深蓝色,右眼呈现板栗色,给人一种妖异而俏皮的美。

项一鸣微微一愣,握着风筝的手在半空之中一僵,有些失神。

“放下,它是我的,这府邸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小姐的。”那女子眸子一闪,抬起下巴:“包括你!”

“哦”

项一鸣转过身,轻轻的应了一句,便是挤入人海,不去理会那个妖异的丫头。

看着挤入人海的男子,那女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时,她便是跳了起来,指着项一鸣,鼓着腮帮:“你听到没?那是我的!你是找死吗?”

愤怒的声音穿过人流,传到项一鸣的耳中,可他仍是不急不缓的走着。

女子见项一鸣没有一点的反应,她便是转过身去,怒视着她后面的几个下人,指着他们的脸,道:“看什么看,你们倒是去追啊!你们有什么用啊!”

后面的几个佣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小姐虽然不知项一鸣是谁,可他们是知道那个男子是他们越国的将军,赵无可声称的侄子,他们哪敢冲上去。

“废物,我回去叫我爹将你们的手脚砍下来,反正留着也是没有用!”

女子顺着一脚将最近的那个仆人踢倒,嘴中不满的说起,四周的下人在此时也是忽地跪在地面上,脸朝着地面不敢去看女子的神情。

“一群废物!”

女子见所有的仆人都是跪拜下去,身子微微颤栗着,她的内心更加气恼,转过身,看着项一鸣的背影:“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也好叫我父亲去灭你们的家。”

“项”

话还没有说完,项一鸣便是将后面的两个字吞了下去,深蓝色的眸子掠过一抹浓浓的悲伤。

他现在没有家了,他是笼中的雀,可却是有一个叫一鸣的名字。

看着没有说完还加快步子的项一鸣,女子嘴角铺展开一抹浓浓的笑:“还以为你不怕呢!”

她摆了摆手,将一个跪在地上的仆人踢倒,翘起嘴巴:“回府,我不出去了,真是晦气,他姓项,看他那打扮倒也是富贵人家,回去叫父亲打听打听,敢抢本小姐的东西”

第三章越国的王 三

万物的复苏在和煦的阳光普照之后,万物以极快的速度在洛城中延伸而去,河岸两侧的柳树伸展嫩绿的枝条,在带着微微有些醉的风中摇晃着,沿着起伏的屋檐一直到皇宫的城池下。

越国是六国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土也是最小的一个,越国的国民大抵之上都是中州人,而中州人也被其他种族称为人族。

在越国的最南方有着少数的山鬼,他们的族民皆是有着一张妖冶的面庞,骑着白虎行走于山间,民风豪爽,越国的王曾六次挥兵南下驱逐他们,可都是无功而返,数次之后也是默然了他们在越国的存在,开始笼络他们起来。

隔着海峡与越国而望的是楚国,他的疆土极为的辽阔,可国土却是十分的贫瘠,八百万的国民之中有着一半是羽族,四分之一是人族,四分之一是山鬼。

其余四国分别为秦,玄,魏,鲁四国,将楚国包围起来,这四国的民众大抵都是人族。

在整个六国之中,玄工一族的族人都是极其的少,可他们在大陆上的身份却是十分的崇高,在各个国家之中他们都是各种武器的制造者。

整个大陆中魅以各式各样的身份藏在各个都城中过着各自的生活,他们是大陆四个种族中唯一一族不参加战争的种族。

他们不同于鲛人,虽然鲛人是与各大国毫无交往,可是战火还是将他们卷了进去,他们被贩卖,被宰杀,连大陆上的四个种族都是没有认同他们是同等的存在,鲛就如同牲畜一般,这个大陆上只有四个种族,没有第五个,鲛根本不配拥有这个称呼。

四王子把玩着手中的玉,那块玉泛着艳绿色,均匀而鲜艳,透过光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玉需养。”四王子把玩着手中的玉,头也不抬的说:“这人也是一样!赵将军你说呢?”

“四殿下说的极是!”赵无可站立于四王子的一侧,深邃的眸子中涌起一抹笑意,语气一顿,:“可玉也是养人,不知四殿下可否认同?”

话语落下,二人四周一片静谧,四周的仆人头也不敢抬的听着二人的谈话。

过了方许,四王子放下手中的玉,站起身来,走至赵无可的身侧,伸出一只手搭在赵无可的肩上,凝视着赵无可深邃的眸子:“赵将军说的是。”

而后二人便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四王子拍了拍赵无可的肩:“你身上起灰了。”而后收回手又是朝着原先的那个位置走去。

“原先是没有的,大抵是殿下这儿许久没有打扫了。”赵无可抿了抿嘴,笑了笑,看着脚步忽然一顿的四王子,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

“哦,是这样吗?”四王子又放开步子朝着中间那楠木做成的椅子去:“职涯,你这些日子没有打扫嘛,客人说这屋子脏了。”

“噗咚。”一名男子随着话语的落下,他忽地跪拜下来,不断的磕头:“四殿下饶命,小的这就”

“不用了。”四王子摆了摆手,朝着椅子坐了下去,看也不看跪拜下去的仆人一眼:“可是客人已经觉得脏了,拉下去吧!”

两个身披甲胄,腰间佩着重剑的战士从门口走了进来,将不断叩拜的仆人毫无表情的拉了下去。

赵无可静默的站在一侧,看着从他眼前被拖下去的佣人,眸子中似有什么在闪动。

“赵将军你还记得那周国灭了多久了嘛?”四王子含笑的看着赵无可,拇指有规律的在桌子上叩击着。

“十年。”赵无可漠然回答。

“十年了,当年的我才十岁而已,这时间过的真是快啊,赵将军也是快老了吧!”四王子凝视着赵无可:“将军觉得六国之中,哪国是这天下的主宰。”

“越国。”赵无可一笑,错过四王子的眼光。

“我要听真话!”四王子放在桌上的手徒然一顿,嘴角翘起,等待着赵无可的回话。

“殿下觉得我说的不是真话嘛,吾国拥有雄兵四十万,百姓富足,将来这天下定是李氏的。”赵无可笑着说了起来。

“哈哈!将军说的是,这天下迟早是我越国的。”四王子又拿起那块放在桌上的玉:“那将军觉得父王会将这天下交给谁?是大王子嘛?”

“王意难测,小人又岂敢妄自猜测!”赵无可表情汕汕,摇了摇头。

“不知嘛?”四王子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摊开手中的玉:“这玉送与将军可好?”

“小人是粗人,这玉是好玉!小人不敢受?”赵无可摇了摇头,推辞说道。

“哦?”四王子轻咦一声:“将军是越国的功臣,这玉是好玉,将军也是越国一个可用之人。”

四王子把可用二字咬得极重,赵无可深邃的眸子中微微有些变化。

“怎么?要我交到你手上嘛?”四王子将手中的玉举起,放在桌案上看着赵无可。

“不敢”赵无可摇了摇头,缓缓走至桌案侧,将玉徐徐拿起:“好玉。”

“将军乃国之栋梁,希望将军和这玉一样可养人。”四王子见赵无可将玉收起,他看着笑了起来。

赵无可收好玉,躬下腰朝着四王子轻轻一拜:“微臣定为越国肝宵夜胆,为国征战四方。”

四王子听了这话,他微微有些不喜,他说“养人”,话语已是说的极为的明白,可这赵无可却是说为国效力,让他有些不知在如何继续。

眉头稍皱间,四王子见赵无可仍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心中知此事不行,心中有些懊恼,他有五个兄弟,他的父王还没有立世子,赵无可乃越国的第一武将,位高权重,如果他有了赵无可的支持,这世子之位倒是会稳当些。

“四殿下如果还有其他事给小人讲嘛?”赵无可语气平淡的说起。

四王子一听,他岂是不会不知这赵无起了离去的念头,懊恼间他摆了摆手。

赵无可见此,他再微微的一拜,缓缓的朝着后面退去,而后转身。

四王子望着迈出门的赵无可,咽在喉间的话又是咽下,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四周的下人脖子齐齐的一缩,有些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下去吧!”

四王子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愤懑。众人闻言便是齐齐的退去,偌大的屋子内只留下四王子一人。

第四章 越国的王 四

柔和的春风将越国的大片土地从沉睡中摇醒,大地的每一缕肌肤都贪婪的吮吸着从身侧擦肩而过的风,如同一个男子着迷于女子的体香中一般。

项一鸣收起手中的刀,慢慢的转动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忽地他目光一冷,目光微微的瞟了他身侧的男子一眼,冷峻的面庞微微有些变化。

“项氏刀法真如你手中的刀一般霸道。”他身侧的男子目光平淡的看了一眼项一鸣微微朝后缩的双手。

“有事吗?”项一鸣注意到他身侧男子的目光,手中的刀被握得徒然一紧,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

“没什么事。”那男子在项一鸣错过自己身子之时,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项一鸣的肩:“那丫头在你房内等你。”

项一鸣的眼光微微的闪了闪,他自然知道他这位赵叔嘴中的丫头是谁。

他本以为不会再看见那日眼瞳有些妖异的女子,可第二日那女子便是找上了门,要他陪她放风筝。

“嗯。”项一鸣抖了抖肩,斜着眼瞅了一眼目光平淡的男子,咽喉中微微的发出声,错过那名中年男子,朝着府外走去。

男子微微的摇了摇头,待项一鸣的身影转身错过走廊时,他背着手看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拓跋兄就不阻止嘛?你明明知道鸣儿是她的劫。”

话语糅杂在风中被缓缓吹开,虽说风中亦是有些温和,可从走廊另一个方向处却是走出一个披着厚厚貂皮的中年男子。

他的整张脸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高挺的鼻子上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一头青丝任意的披在他的两肩,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他微微的咳了几声,腰身在咳嗽时轻微的躬着:“这是倩儿自身的命,不可强求。”

“呵呵。”

赵无可微笑中摇了摇头,嘴角似是拉开一抹悲悯:“星宿师都是如同你这般安于命运嘛?”

半晌沉默,那名男子又微微的咳嗽了几下,抬起头望着对面的赵无可:“兴许是,兴许不是!这一切都是天意。”

“那我当年是顺应天意还是违背天意呢?这孩子十五了。”赵无可大有深意的说了起来。

“天意便是天意,顺应还是违背都在冥冥之中。”那名男子缓缓转过身:“他是越国将来的王,也是倩儿的劫,这一切都是天意。”

“是嘛?”赵无可抬起头望着头顶上蔚蓝的天,喃喃的说了起来,在这瞬间似乎苍老了不少。

“你走后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嘛?”在男子身子将要转身错过走廊时,赵无可望着头顶上的蓝天,忽地朗声对男子说。

“一壶酒,满空星辰。”男子听到赵无可的话,他脚步一顿,语气平淡的说了起来,背着手朝赵无可挥了挥,身子消失在曲折的走廊里。

“肉包子,范式肉包子,又大又好吃的包子哟。”

“又脆又甜的糕点,快来买啊。”

洛城的街道似乎每一天都是这般喧闹着,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项一鸣横挎着大刀,目光中带着漠然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过。

往来的行人一见项一鸣眼中的冷漠,不知为何心中一寒,很是自然的避开项一鸣。

对于这般现象,项一鸣也是习惯了,这越国似乎除了清雅便是没有一人愿意接近他。

“喂,等等我!我爹可是拓跋预宿,这这越国最好的星宿师。”

带着一丝喘息和霸道蛮横的话语从项一鸣身后一个女子嘴中传出,她躬着身,葱白般的玉手搭在商贩的摊子上,妖异的眸子带着怒气瞪着前方的项一鸣。

“哦。”

项一鸣应了声,步子更加快了起来。

“你”女子气恼,她拓跋倩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叫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周边的人什么都迁就着她。

“不要再来烦我。”项一鸣听到背后女子气结的话,他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淡漠的看了过去。

“凭什么,我愿意。”瞅见项一鸣的目光,她将身子挺直起来,在商贩害怕的目光中巧笑嫣然。

她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到项一鸣的身份,本是想狠狠的羞辱他一番,但后来却是不知怎得想要这个青年陪她去放纸鸢,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放过纸鸢,没有让那细细的线缠在她的手上。

经过前几日的经验,她今日在房中没有看见项一鸣,便是早早的在府门前等待。

“那随你。”项一鸣沉默半刻,冰冷的眸子内闪过一抹揶揄,转过身自顾自的的朝前随意的走去。

“你”拓跋倩被眼前这个自始自终冷冰冰的青年气的不浅,狠狠的跺了跺脚,又觉得脚有些疼,于是握紧拳头在身侧胡乱的甩了甩。

瞧见愈走愈远的项一鸣,她气愤的目光中带着一缕犹豫:“哼,你不想理我,我就偏要缠着你,气死你。”

似是少女的喃喃,拓跋倩迈开脚便又是朝着项一鸣追去,在人海之中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

“喂,我叫拓跋倩,我知道你是谁。”

“哦。”

“你一直都这样嘛。”

“喂!你咋不应我了。你是哑巴嘛?”

少女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一直蹦蹦跳跳的跟在项一鸣的后面,他始终不变的淡漠终于有了微微的变化,而后急促的转身,瞪着他那冷冰冰的眸子。

“我说”

柔软的触觉在二人的心中轰然炸开,项一鸣的瞳孔内是一双妖异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一丝茫然,但大多数都是气愤。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刻跳动都是快了起来,拓跋倩小巧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少女身体上的清香让他双腮微红,似要融解他脸上的一直未变的寒冰。

女子扑闪扑闪的眼睛在他眸子内愈来愈小,他胸口一疼,拓跋倩用手肘将项一鸣撞开,从脖颈到双腮一片绯红:“流氓,你故意转过身的,让我措手不及。”

项一鸣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表情少有的窘迫起来,嘴唇微张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目光有意的错开拓跋倩的眸子。

拓跋倩见始终冷冰冰的项一鸣这般模样,她心中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在这时笑出来。

二人一时便是沉默了起来。

过了方许,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是拓跋倩先开了口:“呵,想不到你是这般的人,我回去找我爹去了,你等死吧。”

说完这话,拓跋倩转过身,背着双手,在项一鸣发窘的目光之中又是蹦蹦跳跳的朝来时的路跑去。

他本是想提醒一下拓跋倩跑错了方向,可咽在喉中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当拓跋倩走远,他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在自己唇间一抹,双眼有些错愕的望着那只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街道的另一侧,拓跋倩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她的心脏一直猛烈的跳动着,当她觉得项一鸣看不见她了,她才赶紧闪到一个巷道的角落里,蹲下身,捂着自己发红的脸,想起刚才的那一吻。

“嗯,感觉还不错。”拓跋倩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笑了笑,蓝色和板栗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美:“傻瓜,什么都不说,似是他吃亏了一样。”

第五章 越国的王 五

“你又输了。”

毫无感情的话从项一鸣的喉间发出,他湛蓝的眸子淡漠的从他对面一名表情甚是难看的青年上移开。

“你别得意。”青年嘴角微微抽动,手中的长剑有些颤抖,却是逞强的说:“项一鸣,你早晚会败在我的手上。”

“要想赢得更多,你就必须明白怎么输。”项一鸣抬起他手中的刀对着青年的脖子。

“你想要做什么?”青年脸色露出一抹害怕,脚步不由得朝后退去,手腕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剑。

“没什么,我只是重复你父亲对你说的话,赵离。”项一鸣缓缓放下手中的刀,转过身去,嘴唇微张:“我等你来打败我。”

看着离去的项一鸣,赵离发僵的身子徒然一松,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记恨,喉中想要辱骂项一鸣的话刚到嘴间,他脑海中不由得念起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于是他又将这些话咽下去,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扣进肉中。

笨重的刀被项一鸣横跨在腰间,最近这一个月来他都是有些心绪不宁,他时常想起那一吻和那个叫做拓拔倩的女子。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来了吧。”

项一鸣低低一声,心中露出一许期盼的同时,脸上又有些挣扎。

错乱的光斑倾洒在他的侧脸之上,他手摩挲着刀柄缓步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我等你好久了。”

带着蛮狠的话被风拉得细长而尖锐,项一鸣抬起头,在他的房门前两个女子并肩的站着。

拓拔倩似是和清雅很熟稔的样子,她一手搭在清雅的肩上,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慢慢走进的项一鸣,任意披在双肩的发丝在风中打着卷。

而她身侧的清雅则是微微的低着头,满头的发丝被高高的束起,目光时不时偷望一眼走近的青年。

项一鸣知道赵家和拓拔家有所往来,赵府的下人对这位拓拔家的千金十分了解,这些日子也不敢逆着她的性子,可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拓拔家的千金和清雅如此熟稔。

“哦。”

低低的声音从项一鸣嘴中发出,他来到房门前,一手拉过挡着道的拓拔倩,一手推开房门缓缓的走进房内,将横在腰间的刀轻轻的放在桌上。

被拉开的拓拔倩神色之中露出气愤,眼前的这位青年还是如同一月前一样,冷冰冰的如同雪中的冰块。

“清雅妹妹你和这个冰块相处了十年是不是很无趣。”拓拔倩撇了撇嘴后,又是缓缓的向身侧的清雅问道。

清雅不知该怎么回答,脸一阵的发红,目光时不时的朝项一鸣望去。

许是见身侧的清雅许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拓拔倩扭过头看了清雅一眼,见她这般的样子,她心中又是觉得好笑。

说来她和清雅的认识还要追溯到八年前,那时赵无可带清雅来她家中做客,她见清雅一言不发的抓着赵无可的衣角,一如现在般的恬静少言。

那时她们便是成为了朋友。

“我们去城东的岸轩寺吧。”拓跋倩将搭在清雅肩上的手松开,一蹦一跳的走入屋内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下:“听说那儿刚招进一批新秃驴。”

话语之中二人似乎已经十分的熟悉,拓跋倩这次的行为也没有如同以前一般。

项一鸣心中对于拓跋倩的语气有些错愕,可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湛蓝的眸子瞅了一眼咬着杯子的女子:“不去。”

“为什么啊!”听到这话,拓跋倩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鼓着腮帮:“我叫你去,你就必须去。”

“拓跋姐姐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一鸣大哥了。”清雅莲步轻移走至拓跋倩的身前,拉起拓跋倩的裙角,可目光却是放在项一鸣的身上。

“哼!”拓跋倩跺了跺脚,对面前这个沉默起来的青年有些无计可施。

“一鸣大哥,我们走了。”清雅拉扯着拓跋倩的裙角朝房外走去,拓跋倩一脸不满的瞪着眼前的青年:“本小姐没找你算那日的账,你还给我摆谱。”

话语落下透着一点的委屈,揉碎在刚才的氛围内,勾勒出细长的哀怨,项一鸣的神情此时终于是有了一点的变化。

那一日那个吻不经意的闪入到他的脑海,他的神色露出一点慌乱,在二人走出屋子时,嘴中不知怎的却是说道:“等等,我陪你们去。”

二人的身子几乎同时的僵住,清雅脸上掩不住的笑着,眉宇之间染着几许少女的含蓄。

“不是说不去嘛!”拓跋倩在身子一僵后,嘴角一撇,语气中带着揶揄的转过身朝项一鸣看去,一手搭在清雅的肩上:“跟在我们后面。”

面对着拓跋倩这般的语气,项一鸣嘴角不由得一抽,却是没有说什么,拿起桌案上的刀,缓步的跟了上去。

啾!

啾!

两只羽毛呈现青绿的小鸟拖着长长的羽翎从三人的头顶处飞过,泥土中夹杂着鲜花和杂草的味道混合在风中被三人吸入鼻中。

“不要飞,你们是本小姐的。”

“听见没”

“停下来”

拓跋倩有些兴奋的话被她吼出,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在二人的最前方跑着。

温煦的阳光打在后方二人的身上有些温暖,清雅和项一鸣并排走着,身侧的影子被各自细碎的步子踩得细长。

清雅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般安静的跟在项一鸣身边了。

她记得小时候他身旁的这个男子在她被赵离欺负的时候,挡在她的身前,稚嫩的右手艰难的抬起厚重的大刀:“待在我的身边,我保护你。”

“待在我的身边,我保护你。”

这句已经有些时间的话,清雅仍然记着,兴许是发了芽,每一次和身旁的青年缓步走着,她心中都是那般的宁静,安全。

低矮的墙头三人随意的坐在上面,拓跋倩的双脚有规律的荡着,嘴角带着俏皮的看着从走廊缓缓而过的和尚。

三人都是走了许久的路,清雅有些吃不消,咬着唇低低的换着气,她身侧的项一鸣则是带着少有的慵懒瞅着一个个走过的和尚。

佛家的寺院对于清雅三人的行为似乎没看见一样,领头的老和尚神色平淡的领着后面一群年龄看起来微小的和尚走缓步走在走廊上。

“小和尚!”

“小和尚!”

拓跋倩荡着双脚,兴奋的挥起手对着走廊上那群小和尚叫了起来,愉悦的欢笑的夹杂在她的言语中。

听到女子的声音,老和尚后面的那群小和尚寻声望来,见三个年青人坐在不远处的墙头上,于是开始低声说起话来,时不时的趁着老和尚不注意好奇的朝着三人看去。

许是注意到了后方的嬉闹,领头的老和尚缓缓的转过身,吓得他后面的一群小和尚赶紧闭了嘴,窘着脸低下头去。

老和尚摇了摇头,又是偏转过身朝着拓跋倩三人微笑的一揖,吓得墙头上的清雅露出尴尬的笑同时对着老和尚点头。

两笑无言,老和尚缓缓的领着后方的一群小和尚朝着大殿而去。

拓跋倩撇了撇嘴露出一丝无聊,眸子转动间她开始沿着墙头的一棵柳树敏捷的爬了下去,在地上抓了一把细小的石子亦是朝着大殿而去。

墙头上的清雅被拓跋倩这个行为吓了一跳,眉宇疑惑间:“倩姐姐你去哪?”

“大殿啊!”拓跋倩微微朝着清雅一笑,从手间挑出一颗较大的石子来,朝着一脸慵懒的项一鸣抛去,喉间发出肆意的笑。

“你们两个也跟上啊!”

拓跋倩有些兴奋的话落在墙头上二人的耳中,项一鸣被石子抛中,神色间有些不愿。

“快跟上啊!”

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项一鸣起身将清雅抱起,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在地上,将他怀中双腮有些发红的清雅放下,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大殿处,躲在粗大的柱子后面,低沉的敲打木鱼声和烦闷的诵经声糅在一起传出大殿。

“嘘”

拓跋倩将葱白般的手指放在唇边,俏皮的朝着二人一笑,从手中挑出一块石子朝着一个小和尚抛去。

“嘭”

石子打在小和尚身上发出细小的声音淹没在诵经声中,小和尚由于吃疼轻轻的“哎呀”一声,有些气愤的捡起脚下的石子,扭过头去,见殿外空无一人,眼神疑惑间又是挠起光着的头再次扭过头。

拓跋倩将手掩住自己的嘴,低低的笑声沿着玉指间的缝隙透出,显得有些绵长。

清雅面色有些难看,她怕惹出些事来,螓首蛾眉间的朝项一鸣看去。

项一鸣嘴角一抽,他知道清雅目光中的意思,可他可管不了拓跋倩这个疯丫头,于是他故意错开清雅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手指有规律的敲打起刀鞘来。

清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项一鸣,微微有些失神,直到她的耳边忽地响起拓跋倩惊慌的声音:“不好,快跑,丢错了。”

疑惑间,她看见拓跋倩的身子溜得飞快,她转过头看见一个中年和尚朝着柱子走来,她小脸一白,忽然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事情。

“走啊,还看什么看!”

项一鸣拉起清雅的手,边说边跑了起来,脸色被拓跋倩惹出的祸气的不浅。

三人的身影在后方的中年和尚眼中愈来愈小,他有些淤青的脸很是难看,愤怒中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石子击中的地方,然后“哎呀”一声轻呼出来。

第六章 越国的王六

项一鸣松开紧握着隐忍霸刀的手,手腕上的刺痛让他不能将刀法发挥到极致,他已经练习了两个多小时了,重达十六斤的霸刀在他手中不断挥舞着。

慢慢的调整好呼吸,项一鸣湛蓝的眸子一闪,四指扫过刀把再次握紧,他感觉自己双臂再次拥有了力量。

“喂,你还要练多久啊!”拓拔倩坐在石阶之上,托着腮帮,看见青年的动作知青年又将训练下去,她妖异的眸子内闪过一抹不喜和不耐。

听到这话,坐在她身侧的清雅抿着嘴轻笑了几声。

这半年来,拓拔倩几乎每一天都要来,清雅知道她身侧的拓拔倩和她一样是个孤独的人。

她是侧室生的孩子,清雅刚一出生不久,她的母亲便是离开了人世,虽说赵无可很是疼爱她,可她却是没有几个朋友。

眼前的拓拔倩虽说整日笑着,可清雅却是知道她很孤独,以她子泼辣的性子,极少有世家子弟愿意接近她。

“今天你又想去哪?”

项一鸣放下手中的刀,湛蓝的眸子掠过无奈,他知道今天的练习就只能到这里了。

听到这话,拓拔倩忽的从地面上蹦了起来,眉宇中的不耐一闪而去:“去文庙吧,那边的铺子在卖很多来自楚国的小东西,听说是商贩通过大船运过来的。”

“没钱,这个月我和清雅的钱都被你用光了。”项一鸣走到石阶前,一屁股的坐了下去。

“我这次又没说用你们的钱,我自己有钱,这次我请你们。”拓拔倩扁了扁嘴,露出尴尬来,这两个多月来她买东西用的钱几乎都是清雅和项一鸣的零花钱。

项一鸣犹豫了一下,指着一脸恬淡的清雅:“我不想去,叫清雅陪你去吧!”

“我也不去。”清雅在项一鸣说完一愣后,她急忙的摆手。

“都不去!”拓拔倩朝天翻了个白眼,有些气愤:“你们两个呆子,整天的呆在府内。”

“谁是呆子?”清雅咬着嘴少有的嘟嘟囔囔起来。

“还有谁,你们两个啊!”拓拔倩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在二人的面前指了起来,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从鼻腔中轻轻的哼了一声:“气死我了,我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你们都不愿意陪我。”

清雅听完,她的心中有些不忍,微微扭过头,美目带着征询看向项一鸣的侧脸。

在项一鸣的侧脸之上有着少许的光斑缓缓的移动着,感受到清雅的目光,项一鸣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今天必须去文庙了。

“嗯,走吧!”

在两个女子的目光之下,项一鸣站了起来,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目光显得有些没有精神。

“哦,文庙!”拓拔倩没有去理会项一鸣的脸色,她兴奋的拉起清雅的手朝府外跑去。

“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项一鸣耸拉着头,无精打采的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街道的左岸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在岸边数不清的柳树张开无数细小的柳枝在风中荡着,细嫩的叶片似乎被光照穿透了一般。

来到河络边上,拓拔倩就松开了清雅的手,一个人这跑去看看,那跑去看看,很快的,项一鸣和清雅的手上便都是拓拔倩买的东西了。

“楚国的小东西真精致。”拓拔倩从一个摊贩边上拿起一张面具,虚掩在自己的面前:“清雅你看好看嘛?”

清雅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了一眼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嘴唇微张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她一旦说了喜欢。拓拔倩自然又会将它买下来,可她和项一鸣手中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如果说不好看,她又怕惹得拓拔倩不开心。

“不好看。”项一鸣注意到清雅的脸色,他走前一步,抢下拓拔倩手中的面具扔在摊子上,冷冷的说。

“公子这个怎么会不好看呢?楚国的手工可是极为的精致的,我们越国的面具可比不上。”站在一侧的商贩听到项一鸣这话,他心中有些不乐意。

“那买了。”拓拔倩一脸的笑意,随手将面具再次拿起丢向项一鸣,拋了五个铜钱给商贩。

项一鸣将线缠在手上,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喜滋滋的商贩,而后又从清雅的手上拿过一些东西,缓步继续跟了上去。

清雅被项一鸣的这个举动弄得心中喜滋滋的,脸微微的发红起来,抿着小嘴的走在二人的后面。

“我听说楚国和我们越国联盟了,下个月他们的世子就要来我们越国做人质。”拓拔倩一个人走到前面,也不管后面二人是否有听她说话,自顾自地的说了起来。

“哦。”项一鸣用极为慵懒的腔调应了声。

“那个羽族?”走在最后面的清雅轻咦一声。

“清雅,他是羽族的,楚国的王原来是羽族的。”似乎这个话题让拓拔倩更加兴奋了起来,她转身小跑到清雅的身侧,瞪大了眼睛:“清雅你怎么知道的。”

清雅被拓拔倩这个眼神吓了一大跳,在拓拔倩的注视之下:“上个月我无意听我爹和别人说起的。”

“哇,羽族。”拓拔倩吸了一口气,在繁荣的河络边跳了起来:“羽族,我还没见过羽族呢?真希望他明天就到。”

“他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拓拔倩露出期盼的目光看向清雅和项一鸣两人。

“哦”

“好”

清雅和项一鸣在拓拔倩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得到了两人肯定的回答,拓拔倩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过身,又是朝着不同的摊子跑去。

项一鸣双手抓着拓拔倩买的东西无力的垂在两边,低头向前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了清雅的声音:“一鸣大哥,我上个月听见我爹已经为你报了名。”

“什么?”

项一鸣停下脚步等清雅走到自己的身侧后,神色不变的朝她看去。

“征选护送我们越国人质的护送人员。”似乎清雅十分不愿说起,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担心。

“哦。”

淡淡的回答落在清雅的耳内,他看见项一鸣无所谓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终究是没有认同他们赵府。

如若选上,眼前的这个青年便是会随着他们越国的人质去往楚国,离开她,不知哪个岁月才能再次相见。

一想到这,清雅心中就是一疼,她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已经走的有些远的青年,眼圈有些泛红。

在她的更前方,拓拔倩转过身,巧笑嫣然的在向他们两个挥手:“你们两个快点跟上啊!快点”

第七章 越国的王 七

夜已深,偌大的夜空中几许星光散落在不同的角落,如同遥遥相隔的陌路人,没有缘分却有相同的孤单。

在赵氏大宅的主房中几只油烛默默闪动着火苗,赵无可端坐在桌前,粗大的手轻扣在桌角,看着一声不吭盯着烛泪的项一鸣。

“坐下吧,不要一直站在那儿。”

如同两块磁石摩擦发出干涩的声音,赵无可目光缓缓从项一鸣身上移开。

半晌无语,项一鸣平静的站在那儿,如同没有听见赵无可的话一般。

“何须这般的倔强。”赵无可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声,轻扣在桌面上的手松开,端起茶水一口喝下:“我答应你父亲护你成年,下个月的初四你就满十六了吧。”

“嗯。”

项一鸣张开紧闭着的嘴,轻轻的应了声,手缓缓的握成拳。

“你快成年了。”赵无可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子中似是苍老了下来。

“所以你为我报了名,你是想送我走嘛?”项一鸣湛蓝的眸子微微转动,指甲扣进肉里传来淡淡的痛。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赵无可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眼里含着一抹笑意,却不是那种愉悦的笑:“是清雅那小妮子给你说的吧。”

项一鸣没有回答,错开赵无可的目光,手微微的松动,朝着背后靠去。

“你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赵无可余光注意到眼前这个青年的变化,他挥了挥手,不悲不喜的样子。

“你就不怕我让你失望,失去名额。”项一鸣转身,语气平缓而无生机的说起。

“一鸣!一鸣!你又岂会让你父亲失望。”赵无可右手缓缓叩击在桌面上,望着眼前这笔直的背影,眼中露出苦涩:“你不一直觉得自己是笼中的鸟吗?这个展翅的机会你会愿意放手吗?”

极为轻的话落在项一鸣的耳中,却是引得他身子不由一震,项一鸣这举止落在赵无可的眼中,他眼中的苦涩愈加浓郁。

“不会。”项一鸣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瞳孔骤然增大,语气之中有着一股决然。

项一鸣话语落下,他缓缓的走至门口又忽的停下,语气冷漠的开口:“你不怕我回来找你复仇吗?”

“哈哈!”

“哈”

烛泪一点一点的凝固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在房间中传开,赵无可望着眼前青年的背影笑起来:“当年我选择背着越国的王救你,我就将生放下了。”

听到这话,项一鸣没有回答,他湛蓝的眸子有些黯然:“可你杀了我爹,你救我,我将来还是要杀你。”

少年极弱的话落在赵无可的耳内,他心中一痛,眼前这个青年的父亲--项珂的确死在他的刀下。

他的眸子似乎失去了生机了般,一下子就黯然下来了,他是项珂的师兄,来自天机阁战门的骄子。

“我没有选择,我是这越国的将,战场上我和你的父亲各为其主。”赵无可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黯然。

“啪”

门一下子被项一鸣拉上,而后又重重的撞了回去,赵无可望着青年的背影,重重的吸了口气,仰起头闭起眼睛,喃喃:“师弟,我没的选择,拓拔兄曾预言鸣儿将来会登上吾越国的王座,否则我护他一世又如何?”

“我没有选择,我是这越国的将”

“师弟你会不会怪我,十年了,十年了,你的血似尘封在我刀里了那般沉重”

已经有好些日子拓拔倩没来找项一鸣了,清雅托着腮帮看着庭院里这个青年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刀法,地面上少许暗绿色的叶片被眼前这个青年踩在脚下黏在了地上,钻出几许的绿渍,被风一吹就暗沉了下去。

清雅似是有些话要对项一鸣说,几欲开口可又对上少年湛蓝的眸子,她又是将话咽下去。

“清雅,你想说什么?”

项一鸣放下手中的刀,对上清雅清澈的眼,他今天总是觉得眼前的清雅似乎有些心事。

“嗯”

清雅点了点头,站起身:“倩姐姐的父亲生了重病,也不知现在她心里会有多焦虑。”

“哦”

项一鸣应了声,心中总是知晓了拓拔倩那个丫头这些日子没有来的原因了。

“一鸣大哥,要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清雅鼓起勇气对上项一鸣的眸子,很是认真的说。

“不去”

项一鸣转过身露出犹豫,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说。

“真不去”

细而轻的声音中带着请求从清雅嘴中吐出,她精致的五官中拉出一抹无奈。

“你去吧!我还要练习,下个月就是征选大会了。”

霸刀拉割起四周似乎凝固的气流发出“呼呼”的声响,清雅看着眼前的青年再次舞动起手中的霸刀,她神情一黯,默然的转过身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陪伴她十年的青年就要离开她了,从她的眼中消失而后随着时间模糊。

空旷的庭院中只留下项一鸣一人,偶尔走过几个神色匆忙的下人,他摊开手,手中的霸刀“铛”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声来,他像是失去了神,忽的瘫在了地上,眯着眼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目光跟着丝絮状的云朵移动。

当天渐渐黯了下来,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人提着刀朝着府外走去。

夜幕下的街道有些冷清,街道边上的府邸大门处挂起了几个纱笼,微弱的光透了出来打在门口的石狮上。

萧索的身影从一座座府邸走过,过了许久,那细碎的步子才停了下来,项一鸣隔着老远看着那座拓拔家的宅子,他步子抬起又是缩了回去。

沉默了许久,项一鸣低低的叹了声,他朋友本来就不多,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他竟将拓拔倩装在心里去了。

他绕过正门,站在这宅子的墙后面,抬起头看见一个女子抱着自己的双腿,枕着自己的膝盖,迎着风青丝乱舞。

“拓拔倩?”

这样的拓拔倩,项一鸣从来没有见过,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在这是竟涌起了悲伤,将他的心填的满满,沉得有些缓不过气来。

项一鸣走到墙边,搬起几块大石头,在墙角垒了起来,奋力的爬上墙头,他沿着墙头默默的走,时不时抬起头看屋顶出那个青丝飞舞的女孩。

月光柔和的像是轻薄的素纱,染着沉睡大地那一边的金黄从天上飘了下来,缓缓的罩在屋顶处那个女孩的身上。

项一鸣有些失神,他就这样走着一遍又一遍的看。

最后他走到屋顶上去,坐在拓拔倩的身边沉默了起来。

“你是哑巴吗?来了又不说话。”有些沙哑和平缓的话从他身侧飘来。

项一鸣扭过头,看见蓝色和板栗色的眸子染着水汽,小巧的嘴唇有些苍白,几丝零散的发丝被风压在她的额头上,细细的发梢在她眼前不断晃动着。

微微的有些失神,项一鸣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孩。

“我娘说我爹就要走了,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拓拔倩扭过头,枕在膝盖上,眼睛望着脚下沉睡下来的街道。

带着悲伤和无奈的话被风吹的极细,散了开去,被四周的寂静吞噬了下去。

心像是被针扎了样,项一鸣看见眼前这个女孩的眼角划过晶莹的泪光,从她玉脂般的脸庞上滑下落在了青色的瓦片上。

他伸出一只手,却是僵硬在空中有些放不下去,嘴唇微张着想要说出些安慰的话,可自己的嘴唇像是黏在了一起,只能发出低低的“呼呼”声。

“我好怕,我好怕就这样失去他。”

柔软的身子带着女子的芳香忽的扑入项一鸣的怀中,低低的啜泣声从拓拔倩的喉中传出。

僵硬的身子缓缓松了下来,项一鸣看着怀中哭的不成样子的拓拔倩,他心中微微发痛,悬在半空中的手落下搭在拓拔倩的肩上:“哭吧,如果你心里难过,我就这样一直陪你。”

怀中的女子像是没有听到,抓着项一鸣的手用力的勒着,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衣衫中。

项一鸣不敢动,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静静的看在怀中的女孩哭泣。

风带过屋檐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清雅咬着嘴看着对面屋顶上的两个背影,目光有些黯淡。

她今天早早的就来了,看见拓拔倩有些憔悴的样子,她心中有些不忍就叫了下人带了消息回府中给她的父亲,一个人留在这里陪这个比她小,平时却总是带着玩闹的笑意称呼她妹妹的拓拔倩。

像是失了神一般,清雅看着拓拔倩拥在项一鸣的怀中,她心中的那颗发了芽的种子像是遇到了一场大雨,那雨落在她心中出不去却将那牙的根须泡了起来,似要失去了呼吸。

第八章 越国的王 八

楚国的车马浩浩汤汤的涌进越国洛城的街道,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骑着红枣色的高头骏马走在最前面,目光冷峻的在围在街道两侧的百姓中扫过,腰间上的重剑偶尔碰在马鞍之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红枣色的骏马身上套着黝黑色的盔甲,发出冷冷的幽光,那马似乎有些不习惯越国的冷秋,马唇间发出低低的蠕动声。

在红枣马的后面是两头黑色的大马,马背之上两个中年人背着箭筒,手握长枪,目光之中暗含着浓浓的谨慎。

在二人的后方一头白色的高头大马拉着輚辂,淡金色的帷幕将车内的人与外界隔开。

车的两侧前方手握长戟的战士紧紧的跟在輚辂的旁边,在他们的后方点是已经将弓弦拉至一半的弓箭手,重重的盔甲使他们落在地上的步子都是有些深沉。

越国的这个时候已然入秋,寒意在这越国的都城中酝酿着,缓缓的等待起白色晶莹的雪块落下。

项一鸣三人夹杂在街道两侧的人群之中,脚步跟着车马艰难的在人群中移动。

“项一鸣”

“项一鸣”

“你走慢点等等我们”

断断续续的声音落在项一鸣的耳内,他缓缓转过身看见拓跋倩拉着清雅的手在人群艰难的挪动着。

他又再次拨开人群朝拓跋倩二人去,他看着拓跋倩涨红的脸蛋,目光时不时跳到那輚辂上。

“你走的真快。”

语气中略带抱怨,拓跋倩紧握着清雅的手喘着粗气艰难的将身侧的几人推开,而后人群中响起一阵阵抱怨的声音。

“项一鸣”

“项一鸣”

“手”

拓跋倩不去理会从身侧传来不满的目光和声音,她艰难将手伸向项一鸣,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望着眼前如同奶白色的手,项一鸣神色微愣,脸色有些窘迫,心脏噗咚噗咚的跳了起来,一时不知做什么。

“手!把我们拉出来!愣着做什么。”

拓跋倩身体微微的朝前倾斜,将自己的手更加的靠近项一鸣,在她身侧的清雅紧紧的贴在她的旁边。

“嗯”

淡淡有些回不过神的声音挤碎在人群的抱怨声内,他伸出一只手,入手的是一片冰冷和柔滑,他的身子像是触到了电流般微微颤动了下。

“你怎么了?”

注意到项一鸣的变化,拓跋倩一边散漫的问道,一边目光有点焦虑的看着已经走在前方的輚辂。

“我带你们两个走!”

项一鸣没有去回答拓跋倩的问题,他牵着拓跋的手用力的一拉,另一只手推开挤着的人群,将二人护在身下,拨开人群朝着輚辂而去。

随着项一鸣的挪动,不断有抱怨声响起,当抱怨之人对上项一鸣冰寒的眸子时,他们悬在喉间的话像是凝结起来的冰块,悬在他们喉间,钻心的寒意在他们脑海中炸开。

他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护着两个女子,将自己拨开落在人海里被人流缓缓的吞噬,化作人群中的一个个点。

“再快点,他们要进宫城了。”

焦虑的女声透着点疲惫落在项一鸣的耳内,他湛蓝色的眸子看着离自己三人愈来愈远的輚辂,语气少有的软了下来,侧过身看着将目光放在车马上的拓拔倩的脸上:“今天真的是你生日?”

“嗯,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拓拔倩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青年此刻的神色,她的目光一直跟着马车缓缓移动着,空气之中弥漫着高头骏马吐出的白色气体,浑浊的在半空中化开。

“你很想见见羽族人的样子嘛?”

声音中像是带着海风中的咸味,拓拔倩感觉到自己纤细的手被眼前的这个男子握得突然一紧,她愣愣的偏转过头,在项一鸣的湛蓝色眸子下“嗯”了声。

“拿好!”

项一鸣握着拓拔倩的手一松,将挂在腰间的霸刀取下,交到拓拔倩的手中,而后在身后两个女子错愕的目光下快速的扒开前方的人群,顺着那輚辂追去,引起一片片不满的声音。

沉重的霸刀落在拓拔倩的手上,她的背微微躬着,身侧的清雅看见拓拔倩有些吃力,于是帮着她将霸刀拿着,二人拿着刀愣愣的看着挤在人海内跑远的项一鸣。

骏马的嘶鸣声随着一个少年拉开人群,挡在輚辂前忽的顺着气流在越国的街道上传开,浑浊的热气夹杂着股骚味揉进空气中。

长戟泛着银白色的寒光,伴随着后方被拉紧的弓弦将街道上的氛围拉至冰点,士兵肃穆冰寒的目光齐齐锁定在前方那个突然窜出的年轻人上。

最前方的那三个将士拉着缰绳拨转马头转过头来,冷冷的在青年人身上扫过,四指扫开握紧手中的武器。

“什么人?”

嘶哑的声音从那枣红色骏马的主人中传出,他看见是个手无寸铁的青年人,刚握紧的重剑的手微微的松开,眸子内掠过一抹寒芒。

冷冷的风将海边的腥味带来,泛着海鸥漫长的嘶鸣等待,拓拔倩愣愣的看着前面那个挡住輚辂的青年,在眼中腾起雾气的时候,她仰起了头。

“是这样嘛?为了让她一笑你心中的坚冰都是瓦解了。”

清雅咬着唇同样的注意到輚辂前的青年,她心中苦涩,前几日在她生日时,那个輚辂前的青年却似忘了般。

浑浊而冷厉的气体被项一鸣重重的吸入口中,将他狂跳的心脏压抑了下去,他仰起头对上中年人久经杀戮的眼睛,右手抬起,指着帷幕后的人:“我想见见他,我答应过我朋友让她见他一眼。”

少年斩钉截铁的话落在套着厚重盔甲的士兵的耳朵中,枣红色骏马上的那个中年人望着眼前这个敢于和他对视的青年,他心中有些想笑。

他摆了摆手:“楚国的世子岂是你想见就见,你下去吧!”

听不出语气的话落在街道上两侧的百姓耳中,他们都是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在队伍的后方,一个背微微有些驼的中年人赶上来,他焦虑的劝解拉紧弓弦的士兵将箭放下,匆匆的来到项一鸣的身边。

他是越国接待楚国的官员,他认识挡在輚辂前的那个青年,很多年前他曾在赵府中见过这个青年叫他们越国的第一将军----赵无可叔叔。

他试着去将身侧这个倔强的青年拉开,躬着身在项一鸣耳中说:“我说公子啊!你倒是快让开啊,如若惹得楚国的使者不满,大王怪罪下来,小的们可担不起啊。”

少年倔强的身子挡在輚辂的前面,湛蓝色的眸子内蕴含着倔强,如同雕塑般站在原处任凭身边这人拉扯。

躬着身的男子脸色铁青,急忙抬头尝试着向枣红色骏马上中年人解释:“沈将军这是吾国赵将军的侄子,请你”

枣红色骏马的重蹄重重的踩在地面,马背上的那位中年人听到“赵将军”时,他冷厉的眸子一缓,翻身下马,走至躬着身的男子身边,目光在项一鸣上扫过:“你说的可是赵无可。”

“是的是的”

有些急促的话从喉中扯出,躬着身的男子仰起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不住点头,谨慎的观察着眼前这位身披重甲的男子,大气都是不敢喘一口。

“六年了!”

有些踌躇的话在空气中散去,那位沈将军将目光从项一鸣上移开,转身再次翻身上马,拉动缰绳,微微回过头看着倔强站在边上的青年:“让开,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次我”

“我答应过她,我要她今天可以见到他。”

马背上的沈将军话还没有说完,项一鸣再次举起手指向帷幕内的男子,声音不大不小的落下,眼皮有些跳动的打断沈将军的话。

“放肆”

“沈将军息怒”

极脆的声音打断马背上沈将军的话语,淡金色的帷幕被拉开,露出一名面如脂玉,眼如星辰的青年男子,他嘴角带着未展开的笑朝项一鸣看来。

如雪的白发被银白色的冠帻束起,披着黝黑色的大氅,手指纤细,他抬起头望了望洛城上空,远方几只落雁化作几个极小的黑点。

“早闻洛城的天冷,倒也可以看到如楚国的落雁。”

清脆的声音落下,輚辂内的青年朝马背上的沈将军摆了摆手,又敛了敛披在肩上的大氅,目光落在项一鸣上:“今日我性子倒也不错,我很想看看你嘴中那人。”

笑容绽放,极为儒雅高贵的气质随着这个笑容在项一鸣眸子内掠过,对上輚辂上青年棕色的眸子,他微微有些失神,这般的男子倒也生的妖异。

“叫你的那个朋友出来吧!”

青年语气缓慢中带着慵懒,目光从项一鸣上移开,转而扫视起洛城的街道来。

“项一鸣”

“项一鸣”

“在这,我们在这”

拓跋倩高高的挥着手,刚才项一鸣站在輚辂前,把她和清雅都吓得不小,她和清雅拖着霸刀拨开一个个人。

纤细的手落在项一鸣的眸子内,他拨开人群,将拓跋倩和清雅从人群中拉出,取过二人手上的霸刀,扣在腰间。

“哦,这越国的女子倒也生的精致。”

輚辂上的青年嘴角露出笑意,目光在拓跋倩和清雅的身上漫过,如雪般的发丝被他轻轻撩起:“你们两个谁想见我?”

“我”

拓跋倩松开清雅的手,在士兵们谨慎的目光中走向輚辂上的青年,妖异的眸子带着疑问在青年上扫过:“原来羽族是没有翅膀的,我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看见羽人。”

哈哈

輚辂上的青年似乎被眼前这个妖异的女子的话语逗得发笑,他望着眼前的拓跋倩,如若星辰的眼睛微微转动:“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倩,越国星宿师拓跋预宿的女儿,你呢?”

拓跋倩眸子内闪过一丝的失望,她实在是有些找不出眼前这羽族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大胆,楚国的世子岂是”

“哎,沈将军”

輚辂上的青年再次朝沈将军摆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赢梨,楚国的世子。”

“一位不知自己翅膀在哪的羽人”

青年后面的话落得极轻,有些让人听不清楚,他朝着拓跋倩展颜一笑,松开揭开帷幕的手,淡金色的帷幕再次落下掩住青年的身子。

拓跋倩一愣,身子却是被士兵推开,项一鸣牵住她的手被推在人群堆中,再次看着輚辂在士兵的簇拥中缓缓步入越国的宫殿。

一座羽族徒有翅膀却无法展翅的囚笼。

车队愈行愈远,最后彻底在三人的目光中消失,看热闹的百姓也是逐渐的散开,三五成群的交谈着。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项一鸣收回目光,瞅了一眼还站在远处发愣的拓跋倩。

“谢谢你,项一鸣”

缓缓的气体被拓跋倩吐出散在迎面朝她扑来的冷风内,她缓缓的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的头附在自己的膝盖上。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拓跋倩,项一鸣和清雅互相疑惑的对视了眼,有些不明白状况。

“拓跋姐姐,你怎么了?”

“是累了嘛?”

清雅蹲下身,伸出手搭在拓跋倩的身上,目露疑问的在拓跋倩的耳边问起。

低低的啜泣声被风抽开,刚蹲下身的清雅一愣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她手缓缓的移往拓跋倩的后背,轻轻的拍打起来:“拓跋姐姐,如果你心里难受就哭吧。”

站在二人身侧的项一鸣低头看着掩着脸低低抽泣的拓跋倩,他湛蓝的瞳孔微微一缩,手骤然握紧霸刀,他想要说出的话凝结在喉间吐不出去,咽不下来。

“我不敢回去,我每日都不敢”

“我怕我怕我爹在我的眼前消失,我却无能为力”

“我怕,我不敢去面对我爹是天下最好的星宿师,这是他为自己算的的命运”

“躲不去的,星宿师的预言是这天拨弄人世的手”

低低的抽泣声在街道上蔓延而去,时不时有人好奇望来,项一鸣站在那,他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拓跋倩,第一次知道这个平时跋扈的丫头心里也是会害怕。

这个目空一切的拓跋倩也相信星宿师的预言,相信这天可以左右她的命运。

很多年后,项一鸣向拓跋倩问起这个问题:“星宿师的预言是不是很可悲,明明看见了那双大手却什么也做不到。”

拓跋倩看着他没有回答,手中的匕首刺进她自己心窝中带着冷,血花在他的王座上绽放,凝固成一朵朵小花。

他凝视着怀中的这个人会莫名的想起今天他知道这一切都回不去了,望着岁月的那一头,他会觉得的陌生,可那又的的确确是他。

第九章 越国的王 九

已是十月初四,破晓的光辉将裹着寒气的乌云撕开,透出点点晨曦的味道。

“项少爷,用早饭。”

侍女远远的隔着项一鸣喊了声,转身就离开,赵府里上上下下不管是什么人都有些畏惧这个平时眸子冷厉的少爷,何况项一鸣还不是自家老爷的子女,在态度上就更加的随便了。

项一鸣似是习以为常,湛蓝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海面,他右手抓起壁案上挂着的霸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日他要去参加选拔,周围陌生的一切就将错过他的命运,被拉开撞倒在记忆里,兴许哪天他会回来,放一把火将留在这里的记忆烧的干干净净。

他一声不吭的走至前厅,赵无可在桌前悠然的饮着茶,在他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唇间抹着淡淡的红,发髻高高的束起,优雅的端坐着,也不去理会靠近的项一鸣。

倒是在她身侧的赵离目光紧紧的放在项一鸣的身上,他见项一鸣在清雅身侧坐下,他轻轻的冷哼了声,手中的碗筷扔下:“我吃饱了,爹娘慢吃。”

“你这孩子,倒是吃多一点”

话语中微微带着嗔怒和责怪,妇人徐徐的抬起头看着逐渐走远的赵离,转而对身侧的赵无可说:“瞧你平时将这孩子宠溺的。”

“夫人这话倒是奇怪,平时不都是你管着离儿嘛,现在倒也怪起我来了。”赵无可放下手中的茶杯,嘴中似是呢喃的情话般。

妇人低低笑声漫过,项一鸣低着头扒着饭,桌上的菜他看都不看一眼。

清雅心中有些失落,自从在项一鸣八岁那年他夹菜的筷子被赵离打开后,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就极少动筷子夹菜了,往往夹次菜他可以将碗中的饭扒着吃完。

“项大哥慢点你还要参加选拔,你多吃点!”清雅夹了个鸡腿塞进眼前这个青年的碗中,像是怕他拒绝又开口说了起来。

项一鸣刚刚将碗中的鸡腿扒开又听到清雅软软的话,他湛蓝的眸子微微闪动,又继续埋下头去扒起饭来,在清雅的注视下,他心中有些温暖,闪动的眸子倔强的不去看碗中的鸡腿。

“项大哥,你多多少少吃点吧!”

清雅语气中带着失落,杏黄的眼睛移开,哀怨的叹了口气。

“一鸣,一鸣,你难道不想一鸣惊人,展翅而去。”注意到自己眼前两个年轻人的行为,赵无可低低的拍了拍微有怒气的妇人葱白般的手,语气平缓的朝项一鸣说起。

半晌沉默,项一鸣将碗中的饭扒完,一手抓起碗中剩下的鸡腿啃了口,提起霸刀转身边走边道:“谢谢赵叔叔的提醒。”

话语极为的轻,站在前厅内的侍女微微抬头看着逐渐走远的青年,而后他们耳内“啪”的声响起,残羹打倒在他们的脚下。

他们一下慌了神,赶忙拉回目光收拾起来,妇人脸色潮红,略带怒气的话语被她嘶吼而出:“这般乖戾的性子,他早些走倒也早些好,老爷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旧友的孩子,你已问了好多遍了。”赵无可拍了拍妇人的手,含着笑安抚起她的情绪。

而在一侧的清雅则是低着头,眸子内裹着水汽,她侧过脸见已消失的青年,她殷红的嘴唇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望着项一鸣失去方向的地方,她扯开嘴喃喃:“项大哥生日快乐”

越国城墙外虎啸营中,长枪发出寒光随着哨楼处士兵的移动,徐徐晃着投射在地面上。

在哨楼的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将手抄在袖口内不顾这秋天的萧索,朝着哨楼处眺望着,步子微抬却是不敢靠近,洛城的人都是知道,这是越国的王在此选拔越国的护送人员,没有推荐函没有人可以靠近。

马蹄溅起尘土,如飞扬的箭载着马背上的青年朝着快拉下的闸门而去,围在一起的人急急的散开,让高大的骏马进去。

“站住!什么人?”

哨楼上,所有的弓箭手急忙拔出根箭搭在弦上,把弓拉成半月状,冷厉的声音从哨楼上传了下来,一位身披厚重盔甲的军官目光锁定在马背上的青年上。

马背上的青年急忙勒住马匹,翻身下马,仰起头望着为首的军官:“我是来参加选拔的,不要关闭闸门。”

“如没有二品以上官员的推荐信者!一律不准进入!”

哨楼处的军官声音嘶哑,目光冷峻。

“赵无可,赵将军的书函可否?”青年拿出袖口内的书函,在军官眼前晃了晃。

“赵将军?”

哨楼上的军官一听急急从哨楼出爬了下来,管闸门的士兵将悬在半空中的闸门拉了起来,目送军官走至青年的身前。

年轻的军官一手接住青年递来的书函,在书函之上有着赵无可三字,笔迹中透着厚重,他的目光一闪,撕开书函扫过:“项一鸣?你是项一鸣。”

“嗯”

项一名在军官谨慎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

披着深黑色披风的军官望着眼前的青年微微颔首,将手中确认无误的书函交到项一鸣手中,语气一缓:“快进去吧,选拔就要开始了。”

项一鸣接过书函,翻身上马,拉住缰绳稳住不断向上仰的马蹄,快速的从闸门前通过,朝着比赛之地快速而去。

幽冷的风打海边吹过打在几乎遮蔽天空的旌旗上,发出“呼呼”的声响。项一鸣挤在四十余人中,他目光淡淡的在空无一人的王座和两侧的坐台上掠过,手中的大刀被握的发出“嘎嘎”的声音。

在这四十余人中将会选出四人陪同他们越国将被选出的世子一起前往楚国,守在世子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绯衣的宫内太监小步的簇拥着一名体态臃肿,目光却是十分威严的男子在王座上坐下,文武官员依次在其身侧排开。

武官之中,赵无可手握着腰间的佩剑,头微微的低垂。

四十名被推荐上来的人员齐齐的跪拜下去,将头埋在地上,齐齐高呼:“恭迎王”

项一鸣挤在人群中,他微微的抬起头看见当日的那个羽族坐在一侧的坐台之上,越国的王含着笑,伸出只手朝着他们微抬:“起来吧!”

王座上声音中带着慵懒传开,四十余人皆是站了起来,头低低的躬着。

“开始吧!”

王座上的那人目光依次在四十余人中扫过,朝着菲衣的太监微微摆了摆手。

“比赛开始!”

内监有些阴柔的声音被重重的吼出,武场上的压抑许久的呼喊声在这刻彻底的爆发。

四十余人在紫衣公卿们和套着铠甲的士兵眼中分别朝着四个擂台奔去,每个擂台被分派了十人。

项一鸣手中握着刀,第一个步入到所对应的擂台之上,他抬头望了望落雁急急的在天空下散开,在这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离自己那般的近,他湛蓝色的眸子闪动,敛起扬起的头,目光在擂台下的九人中闪过:“快点吧,你们谁先动手都一般,早晚都将败在我的刀下”

“在我的霸刀下,你们可以给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弃权”

少年自信而张狂的话被风急促的拍开散落在武场所有人耳朵内,像是丢入秋水中的焰火刹那间点燃湖面下的水,顷刻般在水面上出现一个闪动的影子。

第十章 越国的王 十

王座上的那人神色安详,他微微的举起杯子遥遥的向楚国的沈将军敬酒,望着擂台上青丝飞扬的项一鸣:“很神奇的小子不是嘛这是我们越国赵将军的侄子。”

王座上的那人目露微笑的对着站在他身侧的赵无可笑了起来。

“的确是很神奇的小子,生子当生此。”楚国的那位沈将军目光从项一鸣上移开,饮了口酒,抬头望了眼默而无语的赵无可,低低的笑了笑,再次看向擂台上的项一鸣。

擂台上青年湛蓝的眸子内粲然,目光逼试着擂台下的九人,手中的霸刀一挥,大喝:“谁敢先来?”

擂台之下,九名如他般的青年脸被涨的通红,他们几个无一不是经过成成选拔被推荐上来的,对手这般的轻蔑让他们心中可怎能受得了。

脸色涨红间却是没有一个人率先跳上擂台,各自都怕被别人捡了便宜,目光有些闪躲。

“我一个挑你们九个,你们不要看了!”

狂妄的语气重重的落在擂台下九人的耳中,在他们心中掀起了片片涟漪。

“我来,南宫世家南宫谨严”

“项一鸣”

一名长得虎背虎腰,皮肤黝黑,手持双板斧的青年跳上擂台,如铜铃般的双眼鼓得微微隆起瞪向项一鸣,手中的板斧重重的挥动,带起阵阵割破的风声。

注意到这个擂台的士兵,在这刻爆发出如闷雷般的叫喊声。

项一鸣猛然举起手中的霸刀,用足全力朝着对方扑上。

“嗯,找死!”

擂台的另一边黝黑少年鼻息间重重的哼了声,抡起右手中的板斧挡住项一鸣横劈而来的霸刀,左手快速抬起朝着项一鸣顺势就是一砍。

铛!

火星带着摩擦出的温度湮灭在气流内,霸刀在黝黑少年眼中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项一鸣挡开其右手的板斧,霸刀微微错开再次劈在他还未砍下的另一板斧。

微微发麻发颤的双手,黝黑的少年步子朝着后面退了退,眉宇间闪过浓浓的凝重,快速的和项一鸣拉开距离,不敢再轻举妄动。

二人侧眼的看着彼此,久久的不见动作,王座上凝视此个擂台的王他捻须微笑:“好霸道的刀法,快而狠!”

“果真是获得了赵将军的真传,传言赵将军的刀法练得炉火纯青,不知是真是假?”楚国的那位沈将军目露微芒,刚才擂台上项一鸣的那刀他都是差点没有看清楚。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我的这位赵将军十年前就已发誓在战场上不再使用刀了。”王座上的王瞅了眼始终不言的赵无可笑了起来。

“是嘛?倒也可惜!”楚国的沈将军遥遥的朝赵无可举杯笑了笑。

赵无可朝他点了点头,举起杯子饮进杯内的酒,远远地瞅着已经战在一起的二人。

透着寒光的斧头抵在刀镡上,金属般刮搽发出尖锐的声音挤进冻在一起的气流中。

项一鸣步子微移,手腕转动带动着霸刀的刀镡错过斧头,身子刚刚后移,他湛蓝的眸子内就是出现了道黝黑色的光,那是对方握在另一只手上的斧头。

他邪邪的笑,霸刀快速的横封在自己的胸前,随着“铛”的声,他的身子再次朝后退去,虎口震痛。

“我还以为你很强”

微微带着不屑的话语刚刚揉在空气内,话语的主人的瞳孔就是缩成根线,耳朵内“砰”的身拉紧了他心中的弦。

他低下头,一块巴掌般大小,泛着金属色泽的钢块躺在地面上,他左手中的那把斧头缺了一个口,似是像人般被撕下了块肉,沉默的喘着粗气。

他的话一顿,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对面的那个青年,他湛蓝的眸子平淡的像是沉静下的海面,手中的刀被他紧紧握着,在这寒风中闪烁着寒光。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蓦然涌起了股寒意,脚步不由得的退了退,心慌之中他看见那个青年再次动了起来,在他的瞳孔中愈来愈大。

他气恼自己他的这个表现,懊恼间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嗓门中吼出,双手中的斧头用力的一抡,砸碎凝在气流内枯萎的草味。

他感觉自己双手的虎口一疼,沉重的金属在他手内击开了个窟窿,血液簌簌的流了出来,刚刚触上手中的斧柄,那斧头就从自己的手里跳了出去。

他心中震惊,倏忽间他碰到上了项一鸣的目光,幽冷而平静的俯视着他已经倾斜不稳的身子。

他只感觉自己身子一疼,他就栽在了擂台上,青年手中的刀抵在他的脸门上,隔着半个拇指的距离,他的眼睛急促的睁大盯着那尖锐可以刺进他皮肤的刀尖,而后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黯淡下来。

斧尖斜斜的陷入由梨木铺成的擂台,两口巨大的缝隙像是人撕拉开的大嘴,沉默着喘着。

他输了,甚至在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看清对手的刀,那快而沉重的刀。

“第一局项一鸣胜”

司仪有些绵长的声音流进了气流中,被带的越来越远,项一鸣没有去看将手攥紧重重锤在擂台上的对手,他收起手中的刀,侧转面对着台下大气都是不敢喘的那群青年,语气平淡:“该你们了。”

擂台下,所有迎上项一鸣目光的眸子,在短暂之后都是错了开去,压抑的氛围似乎冻结了气流,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他们的呼吸变得漫长而艰难起来。

“第二局项一鸣胜”

“第三局项一鸣胜”

“第八局项一鸣胜”

司仪所有的声音被缓缓流动的风拉的细长,绞在了一起传开,武场外所有的目光此时都是望了过来,他们的呼吸如同司仪口中吐出的声音那般急促。

当最后一个人倒下了擂台,项一鸣站在那儿,抬起头没有去理会所有人的目光,他望着已经有些萧索的天,他想他终于快要自由了,他就快要踏上海峡彼岸了,那儿有他被战车碾压得粉碎的家园,那碎片裹着他仅有的快乐被厚厚的土埋下,后来再也没有一片光。

“第九局项一鸣胜”

司仪目光中有着复杂,他偏过头看着站在擂台上的这个青年人,在那青年的虎口已被对手的力道震裂,血液裹着他体内的温度浇在刀把上。

战马长嘶,身披铠甲的战士此刻都是死死的盯着擂台上那个目光寒冷的青年,那个九场一场未败的青年。

“不愧是赵将军的侄子啊!如此英雄!”

王座上的王放下手中的酒杯,歪着头枕在王座上目露微笑的朝着赵无可,语气一转:“赵将军和沈将军教出来的人,我真想看看谁可以一直站在那擂台上。”

王座上的王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指向擂台,他将目光移往白发如雪,皮肤如玉的羽族世子:“早闻楚国的世子由沈将军教导,不知沈将军对你的这个爱徒是否有信心呢?”

“那赵将军有信心吗?”楚国的沈将军没有直接去回答越国王的问话,他将目光从项一鸣上移开,抿了口酒,头也不抬的说了起来。

“那试试吧,我也不知道。”

话语低低的,赵无可收敛起目光,瞅着酒杯内自己的倒影。

“那试试吧!寡人也想要看看。”

王座上的王在赵无可的话语落下时,他捻着自己灰色的胡子看着已经站了起来的楚国世子。

楚国世子棕色的眼睛内光芒闪烁,他顺着手将沈将军腰间的重剑拔出,转身缓缓走向擂台,他看见擂台上的那个青年将目光移了过来,在那湛蓝的眸子内是深不见底的严寒。

“真是有趣的对手啊”

第十五章 鲛歌 一

已是深夜舰船上灯火通明,远远的这般看去如同海上燃着的火,细微的嵌入大海之中随着海水徐徐燃着流着。

项一鸣嘴唇有些干涩的站在甲板之上,他望着往来哨探巡逻的赤马舟,在每艘赤马舟上都有着个身披盔甲的战士提着灯火在海水中细细看着。

在百余尺的主舰面前,这些往来巡视的赤马舟显得极其的渺小。

“安全”

“安全”

巡视的战士扯开嗓子朝着舰船箭塔上手持大弓的士兵大喝了起来,声音中透着呼啸而过的海风。

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湿润的口水落在唇上变得粘稠起来了,海风拂过他的发丝时,他眯着眼分别看了眼船头和船尾箭塔上手持弓箭的战士。

他心中不由有些好奇鲛人的模样,竟令楚国的士兵这般谨慎,在越国市井之中他也是听闻过鲛人的事情。

市井中的说书人常说鲛人以族落生活在一起,一个中等的鲛人族落有上千的人,他们的屋巢皆由海草编织而成。上千的屋巢在海水中连亘在一起,组成个不小的城邦族落。

“泣泪成珠”

项一鸣口中低低的喃喃,他不由得想起了市井中商贩贩卖的半成品珍珠。

拓跋倩极其喜欢那般的小玩儿,虽然大多数珍珠色泽昏黄且极其易碎,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可每当拓跋倩从商贩的手中接过鲛泪化成的鲛珠时,她都要细细的迎着光看着,她常对项一鸣和清雅说:“我手中捧的是个故事,被明珠裹着的一个故事。”

大抵是有些困了,项一鸣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转过身脚步轻轻的落在甲板上,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走几步,在船舰边上往来巡逻的赤马舟上便传来了哨子急迫慌张的声音:“是鲛人,前方出现了鲛人。”

这声音如同击碎蓝色水晶的钢块,透着厚重在空气中传开。

每一艘的船舰的哨楼上号角声立刻急促的响彻了起来,呜咽的散在海里。

项一鸣急促的跑到甲板边的轩栏旁,目光眺望,在离船舰百米之外数不清的鲛人从海里跃了出来,溅起片片海水滴落在海里引起许许涟漪交错钩织在一起。

海面如打碎的蓝色水晶,晃动的涟漪构成道道碎痕,鲛人跃出的身子刚在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子,须臾后影子就再和身子叠合在了起。

“弓箭手准备”

所有船舰之上都是响起了急迫的喝声,沈凌贯甲及背,他右手紧握着腰间的佩剑走至项一鸣的身侧,看了眼项一鸣就及错开,眺望至远方,眉头紧皱喃喃:“百米之外就是他们的水域了。”

“将斥候的南宫队正传来,我要问他话!”

沙哑而厚重的嗓音被沈凌吼出,他转过身一把抓过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

“是”

那名士兵在沈凌目光望来之际,他急急的低头,手把着腰间的重剑,带着热气的声音被他急忙喝出,在沈凌的手松开之际,他立刻转身顺着船舰的缆绳跳到赤马州上。

往来的赤马舟载着来回的火光在海面上流过,一名名斥候躬着声将探来的消息毫不保留的告诉始终皱着眉的沈凌。

“南宫陌,带着你的人继续探!”

沈凌挥了挥手,目光随着一名名跳出的鲛人移动着,双手叠合在一起压在重剑之上。

“将军,是黑鳞鲛人,我们是不是应该绕过去。”

那名官至正队的南宫默单手扣着腰间的十字弓,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光凝重的朝着沈凌萧索的背影看去。

“就这般也需半来月,绕过去太久了!”

沈凌摇了摇头,双手控制着压在甲板上的重剑一转,伸出只手朝后挥了挥,语气平缓:“下去,再探!”

“是”

略带无奈的话语被吐出,那名南宫陌急忙转身而去,另一名斥候又急急的跑了上来,低着头语气有些喘的说着。

“黑鳞鲛人?”

项一鸣看着往来的斥候,他不禁有些兴趣索然,心中默然的去想黑鳞鲛人的样子。

“沈将军,是遇到了鲛人了吗?怎这般的喧扰?”

细细而慵懒的声音从船舱内传来,李启披着厚厚的狐裘,柔顺而发亮的毛绒被海风微微的吹开,他敛了敛脖间的围巾,缓缓走至沈凌的身边。

“嗯”

沈凌收起手中的重剑,和项一鸣朝着在其身侧的李启行了一礼。

“沈将军可知有多少的鲛人?”

李启背着手,目光在往来的斥候上移过,语气平缓。他似乎觉得船队遇上鲛人是件在正常的事情了。

“大概两千人左右吧!”沈凌侧过脸去看了眼始终冷静的李启,他的心中不由得对这位越国的世子升起了兴趣。

“两千嘛?”

话语像是被搅碎了般,轻而缓。李启转身看了眼船头和船尾箭塔上的弓箭手,背着手开始转动其套在指间的翡翠扳指,双眼眯成条线:“沈将军可有把握?鲛人可是对我们这群活在陆地上的人恨的狠!”

“前方是黑鳞鲛人,不过世子你应该知道箭塔上的是羽人。他们的弓箭狠而准,只要对方冒出点头来,弓箭就会插入他们的身子中。”

沈凌转过身,余光观察到不断被转动的扳指,他的眸子光芒闪烁,指了指箭塔上的射手。

“传说每一位羽族天生就是位好的弓箭手,百里穿杨只不过小菜一碟。”

李启将背的手松开,回眸朝着沈凌笑了笑,而后迈开步子走向船舱,淡漠的语气传来:“只不过,沈将军我不想冒险,哪怕箭塔上是纯血的羽族。”

“世子的意思是叫我们绕过去嘛?”

沈凌看着李启的背影缓缓开口,言语在海风里被拉的细长。

“沈将军有绝对的把握吗?”

步子一顿,李启敛了敛披在身上的狐裘,哈了口气,自顾喃喃:“海上的风吹着可真是冷啊!”

没有回答,沈凌看着走进船舱的李启,他将压在甲板上的重剑拿起,看了眼远方,对着身侧的一名士兵说道:“发信号,告诉他们拨转船头绕过去。”

“是”

后面的士兵躬着身回答,鸣金声响彻了起来,一只搽着磷粉的箭支冲上了天幕,磷粉摩擦着冷厉的气流发出耀眼的光芒。

项一鸣发现船身在鸣金声响起之时开始缓缓的转动着,往来的赤马舟徐徐的缩紧。

他呼了口气在有些泛冷的手上,心里不知怎得升起股失落,朝沈凌行了个礼后慢悠悠的走进船舱之中。

第十六章 鲛歌 二

海上的雾气粘着从海水中升腾出来的腥味,从战舰上每一个人的鼻腔中延伸至肺里。

时间时断的号角在船舰上响起,这般的雾气战舰上的人连十米开外都看不清楚。战舰上的水手通过回声判断着前方是否有着山崖。

项一鸣跟在李启的后面来到甲板上,李启用手撩了撩前方的雾气,似是想拨开那纱样的雾气,而后他将手搭在倚栏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项侍卫,你可习惯这船上的生活。”李启背着项一鸣,话语有些无力的说出。

“还好”

项一鸣在他的身后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走神,目光四处移动着,随口的回应着。

“哦,是吗?项侍卫可想洛城?”

李启刚撩开的雾气又聚拢了过来。他目光有些黯淡,手指轻轻的叩击在栏杆上。

“嗯”

项一鸣再次点了点头,话语快速的散在气流内。

李启感知到项一鸣语气中的随意,他回过头瞥了眼目光四处移动的项一鸣,不由得心中自嘲笑了起来。

原来他心中的那个洛城不是每一个人都留恋着的,他心中不由得索然无味,他摇了摇头却没有去生项一鸣的气。

由于项一鸣和赵无可的关系,他对项一鸣的行为也没有去多加约束,似乎项一鸣在不在他身边都是无所谓的事。

二人默然无语,就这般的站着,耳畔间不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雾气渐渐的在空气之中散发而去,积攒在了蔚蓝的天空里形成片片白云。

二人就这般的站了一个时辰,各自怀着心事目光无神的瞪着前方。

沈凌在雾气消散之后,他上了甲板来到李启和项一鸣的身边站定,眺望着远方出现的十几个小点。

“过去看看是不是往来的商船。”

沈凌低着头看了眼离着船舰最近的一条赤马舟,对着舟上的一名斥候缓声开口。

“是。”

那名斥候躬着身点了点,奋力的划着桨涌向那远方的十几个点而去。

“商船?强盗罢了!!”

李启眯着眼看着远方在他眼中愈来愈大的点,语气之中有着股浓浓的不屑。

“怎么?世子不喜欢这大海上往来的商船。”

沈凌把着腰间的重剑,似有所思般的瞄了眼身侧的李启。

“没什么,只是不喜他们的贪婪罢了!这海终究是鲛人的,仇恨多了我只怕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李启眯着的眼有抹伸展不开的笑,他趴着栏杆的手松开理了理灰色的大氅。

“哦!是嘛?世子为何如此说?”沈凌似乎对李启心中所想大有兴趣的模样,徐徐摩挲着剑格。

项一鸣对二人的话没有去认真的听,他微微仰头瞅着像是飞翔没有方向的海鸟,深深地呼吸时。他注意到李启望来的目光,他一愣朝着李启看了过去。

“项侍卫可见过鲛人?”李启在项一鸣目光望来时,他在眼角未展开的笑顺着皱纹铺展而去,缓缓开口。

“没有,但我经常在市井之中听过鲛人的故事。”项一鸣错开李启的目光,语气平缓。

李启听后他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生涩:“沈将军你觉得鲛人会恨项侍卫吗?一个从来没见过鲛人的人。”

“会吧!他们恨所有在大陆上的人,可他们也惧怕我们。”沈凌语气之中有着叹息,他将目光缩回,看着愈来愈近的船只。

“平凡人就这般被平白的恨了,想要苟且的活着都是不易。如果哪天鲛人不再惧怕,大陆上那些底层的人又当如何?”

李启扒着栏杆,目光深沉。

没有回答,沈凌也不知怎么回答,想要过的不同于他人,就必须有着牺牲品。

前方的十几个点,在二人谈话之中已是来到距离他们不到百米之远的海面上。

赶回的斥候在沈凌的身前躬着身,话语中透着些气喘:“回将军是我们楚国徐州商盟的人,他们昨日抓捕了大批的鲛人,正打算返航。”

“哦,是嘛?”

沈凌背着身挥了挥手,看着十几条商船上徐徐升起两道旗帜。

一道旗帜是只翱翔的苍鹰,那是他们楚国的象征,另道旗帜是株樱花树,他们徐州商盟的标志。

“徐州商盟,那个春天樱花蔓天的徐州吗?”李启靠着沈凌而站,轻咦了声。

“听世子语气似乎对我们楚国的徐州樱花有些向往。”沈凌笑呵呵的说着,目光却是看着那道徐徐升起的楚国旗帜。

“文人雅士不都向往那般的意境吗?想必在徐州之处雅士也不会少吧?”

“哈哈”

“原来这般!世子之意是在交识有谋之士。倒是我目光太过于浅短,误了世子心中的意思。”沈凌笑出了声来,迎着风眯着眼看着前方在他们三十来米停下来的商船。

箭塔上的弓箭手将弓箭拉至一半,眼都不眨的盯着前方停留下来的商船。

“将军,商船上的是杨谨,他闻之是大人你,想要邀请你去商船上一叙。”另一名斥候躬着身在沈凌面前报告。

“杨谨”

沈凌目光之中闪过抹玩味,摆了摆手:“吩咐下去,将船舰靠过去。”

“是”

斥候急忙转身,将这条指令交代下去。

“世子可有意去结识一番你嘴中的强盗?”沈凌眯着眼看着李启问起。

“但去无妨,久在这船上呆着也是烦闷。”李启直视沈凌的眼,语气平缓有力。

商船和战船的距离愈拉愈近,项一鸣刚才一直听着沈凌和李启的交谈。当他听到樱花时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徐州的商盟。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樱花,可是却是时常听拓跋倩提起过这花名。

宽大结实的木板搭在两只船上,将两只船暂时的连接起来。箭塔上的羽族射手目光谨慎的看着商船上一字儿排开的几十人。

项一鸣跟在沈凌和李启的后面踏上木板,从那条五十余尺的商船边海水里传来涩涩的声音,海水形成一圈圈的涟漪交错起来,不时从海水下面腾起朵朵猩红的血花。

他心中有些好奇,目光放在商船两侧的海水里,却是没有开口询问,待走进他却发现在商船之上套着许多纤细发亮的链子,一直延伸到海水下面。

还未踏上商船,一股比平时浓郁几倍的腥味就是朝着他们而来。几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可嘴上却是没有说什么,脚步毫不停顿的走了上去。

第十七章 鲛歌 三

商船上为首的是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绸缎织成的华服被他的肚子拱起使劲的撑着。

他油的发亮的头发有些粘稠,分不开的用只金簪子固定盘在他的头顶处。一双鼠目配着酒槽鼻在略尖的嘴角处勾勒出抹笑容,躬着身微微仰着头看向沈凌。

项一鸣微微抬头看见为首的那人,心中不由得想到沈凌嘴中的那位杨谨怎这般模样。滑稽臃肿的样子说是强盗都太过于逞强。

“沈大将军几月不见,大人你过的可好?”

商船甲板上的杨谨瞧见沈凌快迈过甲板,他躬着身候在木板的一侧,微微抬起下巴等沈凌的脚步落下,笑着问起。

当李启的身影掠过他的眼角,他瞳孔中光芒急闪,他看到李启这般华贵高雅的模样,心中暗自推测李启的身份定极为的不凡。

“甚好,杨兄前几月送予的浅余香我可是极为的想念。”

沈凌低着头瞅了眼杨谨,语气婉转,目光跳动,有种藏不住的奸相。

“大人如你想要,我这船上还有,慢点我就吩咐下去叫下人带几壶到大人的船舰上去。”杨谨脸上带着谄媚,在前带路。围着的几十来位佣兵分居两侧,神情冷漠的站着。

“哦,那我就先谢过杨兄了。”沈凌双手抱拳在胸前晃动了几下,也不去推辞。

在其身后的李启闭口不言,心中却是想到这位楚国将军的性情倒真是和他很合得来。

快要走至舱室内,走至前面的杨谨微微偏转过头朝着李启点了点头,眼珠转动:“不知公子何许人?见公子这般的气质倒也不像是为将之人。”

“庸庸之人罢了,名讳不提也罢!”李启儒雅的笑,纤细的手朝着杨谨挥了挥。

“李世子又何必出此言呢?汝乃人中之龙,怎是庸庸之辈可媲美。”沈凌在李启说完,却是故意将李启的身份说出,语气顿了顿又道:“对了,世子你不是极为的爱好喝酒吗?杨兄可是对酒略有研究。”

杨谨听到沈凌的话,他内心震动,自然是知道李启是越国的世子,这越楚二国联盟已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了。

“原来是越国的世子,难怪此般俊杰的模样。”杨谨双眼眯成条缝,带着笑,言:“我还收藏了少许的女儿红,既然李世子这般爱好喝酒,那慢点就一并的带去。”

“那就有劳了。”

李启学着沈凌的语气,瞅了眼看着他的沈凌相识一笑。

不久几人就是来到了商船的舱室之中,房间宽广的如同宅子内的庭院。杨谨让沈凌和李启上座,自己却下座。

琳琅满目的食物被精致的盘子装着,通过侍女纤细莹白的双手端了上来,放在几人的面前。项一鸣站在李启的背后,鼻腔中充溢着那几个侍女散发出来的香味。

在精美的食物被呈上,杨谨又拍了拍手,掌声落下。在门口分两侧走出十来名艳妆打扮的女子,统一枫红色的裙衣,精致华贵,裸露的双肩和胳膊缠着薄薄的素纱,唇角抹着金粉尽显奢侈。

轻盈的脚步落入舱室,十几个女子在众人面前跳起了舞来,四五个蓝色的镯子套在她们的皓腕上随着她们双手的摆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杨谨的目光在女子们半裸的****上一闪而逝,他提起浸在温水中的锡壶,斟了杯酒遥遥朝着李启与沈凌二人一饮而尽。

项一鸣看着沈凌和李启举起酒杯迎着杨谨的意,仰起头来将酒咽了下去。

他看着李启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明明在甲板之上还称对方为强盗,此刻怎会这般的和气。

“若是将军与世子此月十五与我相遇就好了。”

杨谨目光有些痴迷,看着女子们袅娜扭动的身姿,他脸色潮红,吐了口气对李启和沈凌说起。

“哦,杨兄怎这般的说?”

沈凌缓缓晃动着手中有些凉的酒杯,抿了口酒,语气平缓。

“前几日,我们捕抓到了一位极美的鲛人女子,那等的模样真让人怜爱。”

语气中有着惋惜,杨谨饮了口酒,似乎对于鲛人只有在每月十五这天可以将鲛尾化为纤细的腿感到十分的遗憾。

“杨兄,商船外两侧的玄铁链子内囚禁着是不是鲛人?”沈凌微微笑了笑,朝杨谨问了起来。

“正是,可我说的那个鲛人女子可与他们不同?”

杨谨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买了个关子。

在二人交谈时,李启沉默的抿了口酒,略显悲戚的瞳孔倒映在酒杯内,正好被站在他背后的项一鸣看见。

“有何不同?看杨兄这般的模样似乎有些痴迷。”

沈凌望着杨谨的眼,徐徐的问了出来。

“她是个被族人抛弃的鲛人女子,她的族人视她为不吉祥的鲛人。其整个瞳孔沉陷玫瑰之色,尾鳍不同于别的鲛人,她的尾鳍是淡紫色的。”

似乎惊讶于他自己嘴中的鲛人,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似乎此刻都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有这般的鲛人。

“哦,竟有这般的鲛人。”沈凌似乎有些好奇杨谨嘴中的那位鲛族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杨谨有言:“不知杨兄是否愿意让我们一见,也让我们大饱眼福。”

“自然是可以。”

杨谨满脸的笑意,毫不在乎的答应了下来。在酒后三巡之后,杨谨挥了挥手,待舞女徐徐扭着腰身下去之后,他站起了身领着李启与沈凌走向舱室下面。

项一鸣跟在李启和沈凌的后面,心中也是对杨谨嘴中的那个鲛人感起了兴趣。

几人的步子轻轻的落在木板之上,贯甲及背的佣兵手压着长刀慢悠悠的跟在几人的后面。

须臾之后,几人就是来到了舱室的下面,在正中央的地方有个深约近三丈的池子,一条细长的链子从池子内延伸至手拉着链子的武士上。

“唤她出来。”

杨谨走至武士的身边,轻轻的交待下去,目光望着秋水般不起涟漪的水面。

“是”

武士微微的躬着头,他手中的链子徒然拉紧,一点一点的把沉在水内多余的链子拉起,缠在他满是伤疤和老茧的手中。

随着链子被武士拉紧,项一鸣看到池水之内渐渐由了动静,先是一个个气泡急促的冒了起来,而后池水似是被晃动着。

圈圈的涟漪越来越大,最后形成道道波浪,项一鸣盯着池水,因为他知道杨谨嘴中的那个鲛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第十八章 鲛歌 四

幽深的池水瞬间翻腾起来,若隐若无之中项一鸣看见离水面半尺不到的距离掠过一抹紫色。

武士手中晶亮的链子被攥得越来越紧,杨谨眯着眼渡着脚步来到池子边,低下头,嘴角扯开:“怎么宁愿被活活勒死,也不愿出来吗?”

几许的揶揄揉在他的话语中,言语从流动的气流内趟进池水之中。

项一鸣看见李启的眼中闪过抹厌恶,他湛蓝的眸子内毫无波动,手中的霸刀被他狠狠的抓着,目光一移再次放在池水之上。

“使劲拉!如果她不愿上来就让她死在水里!”杨谨见自己话语落下后,池水下的鲛人始终没有出来,他的语气有些暴躁。

“是!”

武士手指扫开,使劲朝着后一拉,池水再次剧烈的摇晃起来。

李启皱了皱眉,蓝袍博带,他背着只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至池子边,蹲下身,眉眼轻柔,伸出一只手拨了拨池水,目视着水面下:“既然逃不去,又何必这般的躲着呢?”

水池下的女子双手死死的抓着勒住她脖子的链子,尾鳍剧烈的摇晃。她看见在水面之上有只手在徐徐拨动着,李启的话语由流动的水载着溜进她的耳朵内。

从李启的话语之中她听出对方并没有恶意,脖子间的链子愈勒愈紧。她面色潮红,柔弱的身子终究是抵不过池水边上的武士。

抵抗间她感觉捎有些乏力,身子就是被急促的托至水面上去。她双手使劲将勒住她脖子的链子朝外扯,在冒出水面的瞬间,她慌乱的摆动着她紫色的尾鳍。

晶莹的池水化作滴滴水珠被甩起,映着她此刻的慌乱,从水面上蹦起跳进池边蹲着的李启眼中。

随着女子的表情极速变化,水珠中属于她的模样似是花中的蕾融入李启的瞳孔内。

感知到眸子的湿润,李启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眼眸睁开那刻,他看见一个面色潮红的女子,双手使劲攥着细长的链子,贝齿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湿润的蓝色发丝从头部倾斜而下,有着少许的发丝浮在水面上随着摇晃的水摆动着。

玫瑰色的眸子有着黯淡和惊恐,高高的鼻梁有几许的水珠缓缓滴落,在其额角深蓝色波纹勾勒出少许的浪花,是个极其美丽的图腾。

李启的目光微愣,他看着女子低垂的眸子,伸出只手抵在女子的下巴处将其抬起,目露微笑:“逃不掉,为什么不选择勇敢的抬起头来。”

没有回答,女子目光闪躲,扭过头去将李启的手躲开,喉间发出细细的声音。

“你叫什么?”李启伸回自己的手,没有去计较女子的行为,柔柔的笑着看着她。

女子咬着唇没有去回答李启的话,手抓着链子,身子有些抖。

李启收回目光,回头看时却是发现杨谨的脚踩在延伸至池边的链子上,抬着下巴盯着池水内的鲛人。

他站起身来,挡在杨谨的面前,缓缓将杨谨推开,斜着头看着水池内的女子,伸出手指向她,双唇蠕动:“她我要了!”

语气不大,可落在众人的耳内却是掀起阵阵波澜。项一鸣注意到杨谨脸皮在李启说完后微微一抖,却是在须臾之后挤出几抹皱纹勾勒出丝笑挂在脸上。

“李世子也是看上了这鲛人?”

杨谨稳住身子,笑着说道,目光看了眼表情不动的沈凌。

“算是,不知你是否可以割爱呢?”李启从水池内的女子上移开目光,缓缓的回答。

“李世子你应该知道出海捕抓鲛人的风险?”杨谨语气腔调转动,透出少许玩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启。

幽绿的玉佩被李启抓在手中,他用力将其从腰间扯下,目光带着点留恋看了眼在玉佩上的雕刻。

“持此物交给吾国许且市舶司,他会为你免去一切的税物!你们徐州商盟在越国港口停靠的商船可不少。”李启将玉佩递向杨谨。

杨谨接过李启递过来的玉佩,放在手中举了起来,通过舱室下少许的光透过玉佩,笑了笑,又将玉佩系在自己的腰间,言:“徐州商盟借用贵国的港口,交些钱也是自然。再者我们徐州商盟也不在乎那些钱。”

杨谨的语气由缓到快,透着抹狡黠,他微微躬着的身挺直了点,直视着李启的目光,指着水中的女子:“若世子执意要水中之人,我杨某人倒也好成人之美。只不过不知世子是否也愿成人之美?”

“你想要什么?”李启的错开杨谨的目光,敛起嘴角散开的笑问起。

“一个承诺,世子的承诺。”杨谨眼珠转动,待着李启开口问起,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要求说出。

李启眉宇一蹙,而后极快的缓开,看着杨谨腰间属于自己的玉:“可以,我许你一个承诺,你是打算在我承诺后将玉归还我吗?”

“正是!”杨谨点了点头,双眼眯成道缝,将武士手中的长链取下,交到李启的手上。

被武士捂热的链子移交到李启的手上,他接过握在手中,转身蹲在池边,轻轻的将手中的链子放下,如女子般莹白纤细的手伸向水池边上的女子。

女子看着池边男子纤细的十指朝他伸来,她的身体试探性的朝后微微游动,怕岸上的男子再次抓起刚放下的链子。

“不要动,我帮你解开。”

话语细而轻柔从李启的嘴中吐出,他身子朝前微挪,将手搭在女子脖子间的链子上使劲扯开,而后将链子丢至一旁,站起了身来。

池水边的鲛人女子神情一愣,紫色的尾鳍轻微的在水池中摆动着。她扬起头,目光之中黯淡中迸出抹光,咬着嘴唇的贝齿松开,拨了拨身前的水:“我叫弃。我族人他们他们都叫我弃。”

女子的声音大概是受到心中的情绪影响,有些颤动着,如同放在风内的琴弦,铮铮之音略显混乱。

“弃这名不好,叫百川吧!海纳百川的百川,你说可好?”站起身来的李启背着身开口。

第十九章 鲛歌 五

“百川”

水池中的鲛人女子目光有些复杂,细细的喃喃自语,用细巧的舌头将这二字蠕动着吐至贝齿处咀嚼。

李启径直的走到沈凌的身边,开口:“时候也不早了,沈将军可是打算继续留下来。”

“若李世子要走,我自当陪同。”沈凌躬了躬身,侧过头看向杨谨:“那杨兄,今日就到这吧!到了徐州我两再叙叙。”

“这是自然。”杨谨躬下身,目带微笑。

项一鸣注意到在杨谨和沈凌交谈之时,李启再次蹲下身去,伸出葱白般的手,停在水池中女子的面前,双眼眯成弯月,开口:“把手给我,我带你走,给你自由。”

水池中的女子目光带着谨慎看向李启纤细的手指,身子朝后徐徐游动着,她看见李启瞳孔内的自己神情慌乱。

见李启始终没有再近一步的样子,她紫色的尾鳍狠狠在水中摆动,身子猛的扑进池水之中,溅起片片水花落在李启纤细的手上。

沉默无语,几人都是看着蹲下身去的李启。他抽回带着水的手在空气之中甩动了下,隔着水幕望着水池之下:“这儿虽有水,但水深终究不过三丈有余。姑娘躲在这般狭小的笼子甘心为他人玩弄吗?”

水面之上荡过涟漪,水下的女子仰着头,摆动着自己紫色的尾。男子秀气的面容跟着摇晃的涟漪晃动着,她咬着自己发白的唇,身子沉在水里上上下下,始终做不出决定来。

笼子二字对于她而言似乎过于奢侈,她在族中被视为神抛弃之人,会为族落带来灾难。

她被族人赶了出来,隔着族落千米之遥,将自己的窝置放在流动的海水内。

她这般的人儿又有谁愿意长期用个精致的笼子将其囚禁,她知道她在杨谨的眼中不过是个一次性的玩物。每每看到杨谨那贪婪的眸子,她心中就泛寒。

慢慢的起身,李启眸子黯淡下去,他拂了拂袖口,上半身微微侧转之时,脆脆的水声就在他的后面响了起来。女子冒出水面,她仰着头看着李启的侧脸,声线轻柔带着弱:“你会和他一样吗?予我三丈水深安放我千般年华?”

“千般年华?”

李启侧过的脸漫开笑意,嘴中细细的捻着这四字,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女子是个被抛弃的人,那笑就是变得苦涩起来。

他转过身,双手低垂在腰身两侧,眉宇舒展开,低着头望着冒出水面的女子,言语轻灵问起:“你多大了?”

“十六。”

“花般存在的年龄。”李启有些感叹,他再次伸出手悬在池水边,“予汝自由,花般的年龄应该肆意的在海中绽放才是。”

“自由?绽放?”女子低着头念着这四个字,她缓缓游至水边,目光放在李启细白的手上,玫瑰色的眸子闪动。

沉默半许,她将手从水里伸了出来,快要搭上对方的手时她才想到她的双手是湿漉漉的,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由有些轻微的抖动,放不下去。

温暖的手须臾间握紧了她的手,男子手表上的温度散在她手中的水上朝着他的皮肤蔓延了过去。她表情一愣,目光走神般的看着池边李启的眼。

“你重吗?我带你走!”

李启握着女子满是水的手,语气有些跳动的问起,将女子拉至池水边靠着。

“不不重”

面对李启这有些突兀的话,她心中有些不明,错开李启的目光,低下头,双腮涌起红霞。

话语落下,她就是看见李启的另一只手深入水里,触摸到她的腰身。

她身子一颤,慌乱的朝后挪了挪,握在李启手中的手有些挣扎。

“别动,我带你走!”

忽然威严起来的话落在她的耳内,她朝后挪的身子顿了顿,看着李启的眸子,默然无语。

李启纤细的手搂在她柔软的腰身上,握着她手的五指松开,错过她的后背搭在她的肩上。微笑间用力将女子从水中抱了起来。

紫色的尾在空中有着摆动的弧度,低低的流淌着水。李启蓝色的衣袍满是水渍,渗过衣料黏在他的皮肤上,带着冰冷顺着他的皮肤缓缓流下。

怀中的女子双腮通红,鲛绡钩织的衣物轻灵飘动。她有些不敢看将他抱起的这个男子,眼角低垂,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皮跳动起来,心灵跳动。

“倒也是的确不重。”李启低头,看着怀中双腮通红的人儿开口,走了几步径直到沈凌身侧:“走吧!沈将军!”

沈凌看了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中的鲛人女子,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跟在李启的后面朝外走去。

项一鸣提着刀有些好奇的盯着女子的尾看着,细致紧凑的鳞片一枚接着一枚,在李启的怀中晃动着。他提着霸刀想起那个坐在屋顶的女孩:“项一鸣,待我成年后,我们一起出海找寻鲛人吧!我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瓦蓝瓦蓝的天空散着几许云朵,几人走在甲板之上。甲板上巡视的佣兵和工作的水手都是将目光投来看着李启怀中的鲛人。

他们早有耳闻,知晓杨谨抓着了一个极美的鲛人正等待着此月十五的到来。

今日见到李启抱着的这个鲛人,他们一下子就是想了起来。但是转念又是想起杨谨平时对他们的态度,他们又极快的缩回目光,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深怕自己的行为惹怒了杨谨。

李启抱着怀中的女子走过横在两船之间的宽厚木板,发丝被海风勾起。女子偷偷瞟了眼李启,他看见李启微微翘起的下巴,顺着李启的目光她看见了那百余尺的船舰。

她内心一叹,不知她这个选择是不是又将自己推入了另一个狼窝。可是当她想起池水边李启的眸子,她不由得又觉得安全了些,心想这般的人儿又怎会骗自己。

箭塔上的羽族射手将半拉的弓箭放下,目光从蔚蓝的海面瞅过,神情严肃。

李启抱着怀中的鲛人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项一鸣没有跟上去。他看着水手将架在两船间的木板拆去,,顺着海面他又是盯着商船的左舷。细长的链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大而摇晃着,他隔着海水心想这些细长的链子到底能囚禁了多少的鲛人。

半想无果,他抽回了目光,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握着霸刀的手一松,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章 鲛歌 六

夜已深,项一鸣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海里总是跟着船舰的弯月。他敛了敛衣物,长长的在手中哈了口气。

这船上的日子总是那般的长,呆在房内的他有些无所适从,总是在头脑昏沉的时候来到甲板上吹吹冷风。

在离船舰的后面是一直跟着的商船,在商船上传出淡淡的歌舞之音,灯火通明的映衬着水中的月。

而在船舰的侧面不远处则是那位一直不愿离去的鲛族女子,李启叫她百川。

项一鸣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般的跟着,明明自由了。可又这般的靠近船舰。

他湛蓝的眸子转动,跳至一只赤马舟上赶去舟上的斥候,用力的划着桨游向女子。

他看着金黄色的光辉从海面上折射到她淡蓝色的发丝上,项一鸣没有说话,缓缓的划向她。

远远隔着船舰的百川看见划向他的那只赤马舟,她看见在舟上有个目光冰冷的青年。她在白天见过他,他跟在李启的后面。

她内心升起警惕,身子朝后挪了挪,一个翻转身子扑入海水里,溅起朵朵染着月光的水花。

划着桨的项一鸣看着翻入海水内的百川,他划着桨的手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百川消失的那个地方。

海水下的百川摆动着尾,透过海水她看见项一鸣就这般的愣着,她游到船舰底下随着船舰移动而移动。

半响无果,项一鸣叹了口气,又将赤马舟划至船舰侧,将那名斥候从船舰上拉了下来,自己踏上甲板。

他只是想要百川的一滴泪,凝结成明珠的泪。项一鸣在心中想这般好看的人儿,想必鲛珠也是极美的吧!如果哪天再和拓跋倩遇上了,她看见此般的鲛珠定是会极为的高兴才对。

他站在甲板上,目光在海面上快速的扫过,希望再次看到水中的那个鲛人。

似是受到了项一鸣的惊吓,百川再也没有冒出海面。她就这般身子贴着船舰的船底,徐徐的游动的,紫色的鳞片贴过蓝色的海水。

项一鸣撇了撇了嘴,心里不由得想她兴许走了。李启放她走,她又怎会傻乎乎的返回来呢。

这触手可及的自由,想必没有任何一个久居笼子的人会拒绝。







破风之声在静谧的大海上响彻起来,分布在海域上几十个方向同时有着响箭摩擦着气流在半空之中划出冷厉的火花。

这是分布在海域各个方向的斥候发出的警告。项一鸣心中一惊,赶忙的拉回思绪,目光眺望。在远处有着数十只赤马舟载着微弱的火光朝着船舰赶来。

“是鲛人”

“是鲛人,快发出信号,全船警惕。”

厚重的嗓音透着急迫从箭塔上传开,羽族的射手在箭塔之上敲响了钟声。

整个海面瞬间沸腾了起来,连跟着的商船在这刻也是透着浓浓的警惕。

商船之上的水手将一捆又一捆的箭只运至箭塔,交给此日值班的射手。正享乐的佣兵松开抱着的酒坛子,面色潮红间穿戴厚重的盔甲,借着未散去的酒劲大大囔囔的冲上甲板。

沈凌拨开在甲板上慌乱的人群,把着手中的重剑,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海面。

海花溅射,沉在水中的月摇晃的裂成一块又一块,而后又被推挤过来的海水紧凑的拼装起来。

黑色的鳞片泛着冷冷的月光在海面掠过,数不清的鲛人在海面上翻腾着,他们手中紧握着的鱼叉透着幽幽的光。

呐喊声由远至近,由小汇成道道声浪冲出水域响彻在海面之上,狂暴热血的嘶吼之声透着疯狂。

项一鸣愣愣的看着离船舰愈来愈近的鲛人,忙碌的水手来回的撞动着他宽大的双肩。在鲛人的呐喊声中他湛蓝的眸子愈加的明亮。

他是将士之子,血肉之中烙着烽火落下的烙印。当夔鼓之音从远方荡开而来,他会提着手中的霸刀随着热血的苏醒沸腾冲杀。

他握着霸刀的手一紧,转过身看着沈凌将一项项任务安排下去。

那叫南宫默的队正单膝跪在沈凌的面前,面色惶恐:“将军是黑鳞鲛人,他们已经封锁了这片海域。”

“有多少人?”沈凌看着一捆一捆的箭只拉往箭塔,他单手压在刀把之上。

“不知?”南宫默蹙着眉,言语惶恐。在黑鳞鲛人忽然间大范围的出现,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侦查,就是被赶了回来。

“将所有的斥候召回。”沈凌心中明白现在斥候已失去了作用,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又转过身,语气透着厚重嘶哑:“告诉舵手,减小和徐州商船的距离。”

“是!”

一名士兵接过沈凌的话,立马转身跑向主舱。

沈凌眉宇蹙着时,他的余光注意到项一鸣,他侧过头,耐着性子压下心中的担心,开口:“快离开甲板,去李世子的身边不要让他出来。”

项一鸣避开沈凌的目光,握着霸刀的手青筋涨起,他倔强的眺望着不断从海内翻腾而出的鲛人。

“快回去!”

沈凌走之项一鸣的身边,打了打他紧握霸刀的手,语气不再那般的舒缓。

“是!”

毫无波动的话从项一鸣嘴中传出,他冷漠的转身步入舱室。

沈凌看着他的身影低低的叹了口气,持着沉重护盾的士兵涌上甲板。在他们的右手之处是镰刀状的铜戈,迈着整齐的步伐分布在左右舷侧。

海里传来了夔鼓之音,打在船舰上战士的耳膜内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翻腾的鲛人内藏着不少的射手,他们潜伏在手握鱼叉,背着抓钩的鲛人内,沿着翻腾的海水靠近船舰。

一旦在自己的射程之内,掩在海水中的鲛人就会跃出海面,扣动十字弓将箭射出。

密密麻麻的箭带着蓝色的箭头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反向的抛物线,像倒向的蓝色暴雨呼啦啦的扯着海风扎想飘在海水上的船舰。

战舰之上一个个盾牌被士兵举起,迎着短而尖利的箭敞开怀抱,让那箭陷了进去,裂开几道细小的缝隙。

箭塔上的羽族射手麻木的接过一只只箭,目不眨动的捻弓搭箭,箭至所到鲛人的血水就会漫入咸咸的海水中。

“左右两舷艨艟不要让他们靠近,提防他们的手钩。”

沈凌在船舰上吩咐着,步子有些凌乱,发丝散在海风之中飘着。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从船舰两翼就是散开艨艟,先登在前。撸手奋力的划着浆,前去驱赶不断围上来的鲛人。

船舰后的商船被鲛人死死的截住不能靠近沈凌的船舰,在商船的两侧是陪同商船一同出海的十二艘斗舰。

这般的斗舰都是徐州商盟花了重金请玄工一族制造的,每一艘的成本都是极其的昂贵。

望着海水里不断靠近的鲛人,杨谨心急如焚,他知这批鲛人的意图。

如今可万万不可被鲛人切断和前方沈凌军团的联系,如果一方被吃掉,那方的鲛人立马就会调转方向,露出锋利的獠牙将另一方的船舰咬碎。

第二十一章 鲛歌 七

风鼓着艨艟的主帆发出呼呼的声响,艨艟上的将士手拉长弓射向冒出头来的鲛人。

由浓变淡的血水融在海水内散着腥味,冒着血的鲛人尸体缓缓的沉下去在海面上扎出几朵小花。

“杀”

不知是不是海水中的血渗进了活着的鲛人眼中,他们红着眼潜入海底,而后将各个艨艟分散包围,手中的鱼叉伴着手钩被掷向船舰上。

分不出有多少鲛人手中的鱼叉和手钩已然离手,浓郁到发黑的血从战士的皮肤内钻了出来。

许多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往往刚看到锋利的尖头在他们眸子中放大,他们立马就有股疼的发寒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腾起,将他们体表上的温度嚼噬掉。

手钩伴着水中鲛人的用力,刮扯着被缠住的士兵,血液就顺着黝黑的铁漫出来。

抓着艨艟左右舷的手钩,水下的鲛人很快的绕开方向朝着同一处奋力的拉扯起来。

艨艟在如此多鲛人的拉扯之中也是出现了微微的倾斜,活下去的将士顾不了身子上的伤,挥着手中的刀狠狠的斩下。

愈来愈近,杨谨弯着腰,躲在盾牌的后面时不时的冒出个头看着愈来愈近的鲛人,内心焦虑。

商船剧烈抖动,他抓着佣兵的身子,沉重脸又将目光移向船舷。在那儿有着数不清的细链子延伸至海水之下,在链子内传出被囚禁的鲛人声音。

“命令下去,将船舷两侧所有的鲛人抹去。十二艘斗舰撒刺网下去。”

“是”

在他的身侧是个裹着黑衣的男子,他的目光冷淡毫无生机的回应着。

他是天机阁影门之人,杀人探消息是他的全部。他的身子如团黑影消失在甲板之上。

随着杨谨的命令散开,各个甲板之上举着盾牌的佣兵在前,手持长戈的佣兵在后。

佣兵步伐沉重的落在船舷旁,拉紧挂在舷侧的链子,手中的长戈摩擦着老茧刺入海水中。

痛苦的嘶吼声撕开海水钻了出去。血,散在海水中的血连成一片,由浓至淡再汇聚成浓郁的血水,散着浓郁的可以刺鼻的味道钻入到船舰上的每一个人肺中。

带着尖而锋利的刺,那些刺如同把把缩小的匕首套在网上,被佣兵在海中抛开,分布在海域的各个方向,将鲛人暂时的分割开去。

细链子之内,数不清的鲛人鳞甲破毁,身子挤压着,各自的血贴着各自的皮肤散在海水内,他们喉间发出剧烈的嘶吼,海水在他们的喉间如是沸腾的水不断的翻滚。

船舷侧的佣兵看着从海里涌上的血,他们红着眼如是没有听到海水内的嘶吼哀嚎,手中的长矛铜戈麻木的举起又挥下。

一下一下的,血水愈来愈浓,摇动船舷的力道越来越小。他们的双臂升起股酸麻,扎实的肌肉在体表下裹着血有规律的蠕动着。

泛红的血水融入深蓝的海水内,无数的鲛人从海面上腾起。族人死去流出的血液刺激着他们扣在心间的那根民族之弦。

夔鼓的声音随着血液将海面越染越红,也是愈加的响亮沉重起来。

分布在海水之中鲛人吼出道道沧桑的嗓音,透着血液的沸腾,吼声在这片海域迅速的传开。

项一鸣站在李启的身边,鲛人嘶吼的力道穿过一层层厚实的墙落入到他耳中:

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余阵兮躐吾族

余族之尊兮焉成枉?

援玉枪兮击鸣鼓,出不入兮往不返

岂曰无勇?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勇?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勇?修我鳞甲,与子偕行

这是鲛人的战歌,靠燃烧血液吼出的歌声。当这歌声落在项一鸣的耳内后,他的内心颤栗,双目似乎看见了海面上冲杀而来的鲛人。

他握着霸刀的手越来越紧,鼻息也是逐渐的变得粗重了起来。

“鲛人的战歌?”

李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嘴中低语声。在他的身侧是另一个伴他去楚国的战士。

战士躬着身点着燃香,驱散从海面上飘入舱室的血腥味。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之后站了起来,瞥了眼鼻息粗重的项一鸣,言语缓淡:“项侍卫,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项一鸣抬起头,湛蓝的眸子透着丝丝的红,眼珠朝外瞪着,而后点了点头。不等李启先走,他提着霸刀就是朝甲板跑去,将沈凌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李启望着跑开的项一鸣,他内心一笑,没有去计较什么。只是他后面的其余三个侍卫内心微微的不忿,明明都是世子身边的侍卫,为什么偏偏项一鸣可以这般的无礼。

李启没有去理会他背后三人在想什么,他捻起袖口内生丝的帕子捂在嘴角,略微的咳嗽着,迈着极细的步子朝着甲板而去。

甲板之上手持盾牌的士兵紧紧的挨着,在盾牌之上是满满的弓箭。整个盾牌一条条缝隙连在一起,如在烈日下龟裂的大地。

沈凌用重剑将一只箭羽拨开,他沉着脸望向商船那边,眉宇像是倒插的匕首:“混蛋!杨谨他在做什么!”

他愤怒的推到站在他旁边的一位斥候,恨不得冲上杨谨的那艘商船,用手中的重剑将对方的头颅砍下。

“将军,徐州商盟那边似是怕被囚困的鲛人得到援救,而后加入到队伍中去。”

斥候跪拜在盾牌的后面,他不敢去看李启的眼睛,言语轻而带着抖动的沙哑。

“蠢货!徐州商盟那帮蠢货!”沈凌手腕转动,扣在重剑剑格上手指将剑拔出又落下,剑刃摩擦着剑鞘发出让人心里发慌的声音。

“命令下去,让所有的艨艟,先登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油倒入海中,短时间不让他们冒出水面攻击,分开他们。”

随着剑身再次落入刀鞘,沈凌眼珠一转,言语急迫。

“是”

那名斥候在手持盾牌的士兵的掩护下,急急的跑了下去。

项一鸣脚步落在了甲板上,他的后面是李启。他们二人看着跑开的斥候。

各自的目光透过连亘在一起的盾牌间之间的缝隙,朝海面看去。血,红色的血在大海内铺展开,蓝色的箭头如陨落的流星托着长长的风尾,拉扯出声音在他们二人各自的瞳孔内放大。

战歌,鲛人的战歌透着厚重在海域上荡开,喊杀冲天,这是战场!

项一鸣站在甲板之上,第一次明白了在战乱时代,他握着霸刀的意义。

许多年后,当他走上了王座他还是会想起今天,会想起鲛人的战歌:

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余阵兮躐吾族

余族之尊兮焉成枉?

援玉枪兮击鸣鼓,出不入兮往不返

第二十二章 鲛歌 八

沈凌厚重的盔甲碰在刀把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伸出只手迎着呼啸而过的海风,目光眺望到被巨大油斑覆盖住的大片海面,乌黑的油层如是海面上的一层层膜随着波纹翻动。

他扭过头望了眼箭塔上满是血渍的射手,在箭塔之上已是倒了不少的羽人。这般下去恐怕这只号称楚国最为精锐的弓箭队伍就要折在这大海之中。

“叫他们准备!”

沈凌嗓音中有股苦涩,他望着箭塔上的射手,声音传到他身侧一位身材彪悍的旗手耳中。

“所有弓箭手准备!”

持旗手顺着沈凌的目光仰着头看着箭塔之处,挥动他手中的旌旗,扯开自己的嗓子吼了出来。厚重的嗓音立刻由气流载着在海域中传开。

箭塔上的射手立刻拉开弓,箭尾处的鹰翎有些微微的摆动。

艨艟先登上的士兵目光瞥到主舰处箭塔上的羽人,他们将油桶内的火油泼下,立刻拉下主帆,逆着风划动桨快速撤回撤回。

商船那边在船舷两侧鲛人的血液还在海水中冒着,红色的血有着浓浓的腥味散在海域内。

链子内的鲛人吼着粗重的嗓子唱起战歌,迎合着远处荡过来的号角声和夔鼓之音。

船舷侧的士兵挥起冰冷的长矛铜戈破开他们厚重的鳞甲,在鳞甲内抠出大片的红散在海水内飘了上去。

链子内的声音越来越小,战歌像是变成了呜咽。杨谨将头缩在盾牌处,语气有些生硬:“将链子松开,让他们的尸体全部沉入到海底去。”

船舷侧的佣兵听到杨谨的吩咐立刻将细链子的端口解开,成批粘着红色血丝的孔状尸体无力的沉入到海水中。

还未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的鲛人,在他们的眼中不是蔚蓝的海水而是血,他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同伴的血。他嘴中咿咿呀呀的唱着不再是吼。他们困了,长矛铜戈的冰冷让他们就像一只只陷入冬眠的熊。

“杀”

“鲛岂生而贱乎!”

也不知是谁在海水内吼着这句话,海面内的战歌戛然而止,滔天大浪般的嘶吼呐喊:“鲛岂生而贱乎!”

“鲛岂生而贱乎!”

吼叫声伴着冲出水层的号角在这大片的海域的气流中冲开。海水下的鲛人体内的热血如喷薄的岩浆,涌到眼膜上将眼烫红。他们望着远处不断被屠杀的族人,心中升起股悲戚的感觉。

他们的地位不被大陆上的四族承认,他们被抓住的女性族人在每月的十五会被大陆上的富人凌辱,男性族人会被活活剥开覆着鳞甲的那层皮,剩余的身子榨出油膏。

“鲛岂生而贱乎!”

狂暴的嘶吼声掀起层层海浪,他们握着手中的武器,奋力朝着商船游去。

被佣兵抛下的刺网带着枚枚尖刺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没有沉入到海底麻烦的绕开。而是用武器劈砍着,用双手撕扯着刺网。血液从他们的手内流出,大片长而深的口子一道道的布在他们的双手之上,鳞片倒卷。

站在斗舰拉扯着刺网边角的佣兵,他们来不及反应就是被拖入水中,在海面内留下几片血在海面上开出几朵由浓变淡的血花,混在鲛人的血液中。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刚刚一张开口,咸着带腥的海水就是灌进了他们的肺中。他们不能如同鲛人那般在海水中嘶吼发声,只能沉默的死去,尸体被鱼叉破开大个大个的孔。

刺网被撕开,成群的鲛人围上在海水中翻越而出,鲛人的射手在射程内扣动十字弓,将带着蓝色箭头的箭插入船舰上的佣兵身子内。





沉闷的声响由盾牌上传开,杨谨脸色沉得如同积攒过多水分的云层。他黑着脸躲在盾牌的后面,叫着,“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的射手靠近船舰。”

弓箭如飞蝗般落在甲板之上,倒下去的佣兵血液趟在甲板上。风越吹颜色越加的暗红。

不断有着佣兵脚步后移,望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的倒下。他们还未散去的酒意彻底的在脑海内散开了,脸皮抽动着不知不觉中朝后挪动。

“不准后退!”

“不准后退!”

杨谨叫嚣着推桑着他前面的一个佣兵,身子由于愤怒露了出来。

一只带着寒芒的箭从他的脖子侧擦过。冷,由心间颤栗发出的冰寒极速漫过他的四肢。他的身子一抖,用只手捂住脖子间的划痕,将整个身子缩在盾牌下,不住朝后退去,嗓子眼想要继续吼出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十二艘斗舰护着商船撕开鲛人的围堵,离沈凌的军队愈来愈近。沈凌将牙咬着崩的发响,他看着杨谨的手下将死去的鲛人抛入海中。

他咬着牙,脸色铁青间爆出粗口:“蠢货!蠢货!徐州商盟这群蠢货!”

“将军他们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他们?”旗手望着发怒的沈凌,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现在阻止还有用嘛?那群在海水中的鲛人已然把我们恨上了。”沈凌冷哼一声,压着重剑的手重重的拍打着,刀鞘抵在甲板之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说此话时,他将目光从商船上抽回,望着将火油布置在海面上的艨艟和先登已经成功的迂回。

他伸出只手,停在半空望着不断翻跃出海面的鲛人,目光沉重。

“射箭!”

粗犷而嘶哑的声音随着沈凌的手重重的落下而散开,他身侧的旗手将旌旗挥舞着。

箭塔上的羽人把着带着火焰的箭支,松开手。箭拉扯着海风发出咻咻的声音,箭头上的火焰扑扇扑扇着火苗构成的翅膀擦过海风,而后坠落在满是火油的海面上。

大片的火在同一瞬间同时间在海面各处上冒起,如春日般的笋极速的连亘在一起。

淡黄色的火苗倒映在蔚蓝夹杂着血的海水内跳动着。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钩织在一起,细细的勾勒似是燃烧般的随着海面晃动。

黑色的浓烟从海面上升起,许多在这刻跃出的鲛人被火焰狠狠的撕咬。黑色的浓烟蒙住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手中的弓箭和手钩忘了去的方向。

第二十三章 鲛歌 九

跳闪的火焰陷在海水内的影子不住的闪动,水与火相互交融。在海风之中像是恋人拥抱在一起,双唇辗转允动撕咬,迎合着从海面下冲出的战歌:

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余阵兮躐吾族

余族之尊兮焉成枉?

援玉枪兮击鸣鼓,出不入兮往不返

岂曰无勇?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勇?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勇?修我鳞甲,与子偕行

宏大而悲怆的氛围弥漫在海域之中,大海之中鲛人的目光盯着宣钢打造的船底,身子游动。他们身子内飘出的血溢在海水中,与他们游动的身子擦肩而过,就似相好的朋友就此成为陌人。

沈凌站在甲板之上,船头已然拨转了个方向,桅杆上挂着的帆和风向有着股弧度。海风鼓着由兽皮拼凑而成的帆布带动船只,撕开船底的海水朝着远方而去。

他望着在海面上燃烧的火焰,耳侧是鲛人悲壮的战歌,他有些失神,嘴中喃喃:“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与阵兮躐吾族”

声音极细,他人看上去只见他双唇蠕动,却是不知他在说什么。

“将军,徐州商盟那方以三艘斗舰的代价,已经撕开了鲛人的围堵,朝我们而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放箭警告他们!”

一名斥候躬着身子,言语之中带着抖动有些缓不过气来。

“让他们跟着!”沈凌摆了摆手,目光眺望至商船那儿。

拖着血肉翻卷的身子,许多鲛人将手中最后的武器抛向商船的甲板之上。整个徐州商盟的舰队毫无斗志,趁着海风鼓动帆布逃命。倒在甲板上的不少尸体已经泛冷,血色黯淡的融入到了甲板内,成了股带着腥味的别致染料。

“沈将军,这些黑鳞鲛人怎么会如此疯狂的攻击我们?”李启望着离船舰有些距离的鲛人,在士兵的掩护下走至沈凌身侧,丹唇微启。

沈凌听到李启的声音,他表情略微的顿了顿,凝固在原先的表情上。他偏转过头,看着发丝飘飘的李启,在他的旁边是握着霸刀的项一鸣。

他瞪了瞪项一鸣,望着他手上的霸刀,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他的那个师弟。

他瞅着已然从舱室中走出的李启,转过头,左手微抬指向商船上,眉宇揉在一处:“想必是徐州商盟此次捕抓到的鲛人部落和水下这批鲛人结了盟,直接是引得这般多的鲛人而来。”

“哦!是嘛?”

李启嘴角打开抹冷笑,望着商船笑而不语。旁侧的项一鸣只是轻轻的瞥了眼商船就是将目光散开,当他注意到在海水中正流逝而去的那抹红时,他不变的表情终于是有一丝变化。

“这般到底要死多少的人?”他心中不由的去想,上下的牙齿扣住唇间的肉,握着霸刀的手松缓。

“沈将军觉得他们还会再追上来吗?”李启将目光从商船上移开,心里有种反胃的感觉,他在海面上缓缓扫过。

“李世子认为鲛人一个部落能有多少人?”

沈凌眯着眼看着商船追了上来,在商船的尾舷有着为数不多的鲛人不顾火势翻跃出海面。

默然,李启眸子有些黯淡,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鲛人部落顶多也就千来人,此番一战已是伤的不清,他们如是想要继续在这大海中繁衍,恐怕是不敢再继续追下去了。

火势在海风中愈来愈小,浓烟渐散。李启扫视海面的眸子蓦然停转,他望着离船舰三十米左右的地方,背着的手有着轻微的跳动。

项一鸣注意到李启的目光,内心疑惑,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却是看见一个女子在海面上挣扎游动着,时不时的扑进海面又是再浮出来。在她的身侧是逐渐散开的血。

“是她?”

项一鸣嘴中低语句,转头看了眼正在解开身上灰色的大氅,只露出一副冰冷的链子甲,朝着大海跳了下去。

“李世子”

沈凌大呼,望着已是跳下去不断朝着某个方向游去的李启,他转头吩咐后面之人:“快去,快下去护着李世子的安全。”

“快去!”

“是!”

他身后的数十人齐齐将套在身上厚重的盔甲卸下,朝着海面跳了下去。

项一鸣心中错愕,抽回在李启刚跳下去未及时伸出的那只手。他右手用力的一甩将霸刀插入甲板内,解开身上的银色铠甲。

“你想要做什么?”

沈凌有些怒气的看着正解下铠甲的项一鸣,步子朝他走了步,挡在他前面。

“我是世子身边的侍卫,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他。”

项一鸣身子错开沈凌,目光冷毅,拿出清雅送给他的那把匕首。在沈凌变得有些复杂的目光中踏前一步。

言语还没在风中散开,沈凌没有再去阻止。在项一鸣的后面是其余三位伴着李启的侍卫。

“那小心”

沈凌步子移动,耳边响起了跳水的声音,轻轻的说了句,也不知跳进海水内的项一鸣是否还可以听到。

这时的季节已是深秋了,海水裹着海风是种极为刺骨的感觉。项一鸣身子浮在海面上,海水有些淡红。

他在海水中微微倾斜着头,望着离自己不远的李启。在他们的前面是个鲛人,紫色的尾泣着血,残损的鳞片附在她的尾上随着海水摆动,血液从她的身子内冒出。

她是李启嘴中的那个鲛人--百川

她身子上的伤想必是两军交战时误伤的吧!毕竟不是每一个士兵都是看见过她,能活着就是运气了。

艨艟和先登围了上来,船上的士兵目光谨慎的拉动手中的弓,李启已是游到百川的旁边,用手将其丰腴的身子托起:“我不是放你走了吗?大海那么大你又何必回来?”

玫瑰色的眸子勾着海水湿湿的,她身子有些无力,伤口处的疼痛咀嚼着她胸腔那颗跳动着的心。

“我不知往哪儿走!大海太大了,可我不知道哪儿可以接纳我。”

她轻轻的说着,被李启托着的身子微微挣扎着,想要脱开李启的手。

“你愿意跟着我吗?”望着眼前的女子,李启目光有些复杂。这般可怜的人不由得让他想起他十岁那年死在宫内的母亲:

“启儿,你的父王曾经对我说过他会许我一个天下。我那时以为拥有了他给我的整个天下,我就自由了,你说这拥有天下的人是否真的就拥有了自由?”

“这越国其实很小的,宫内之人的数十载不过千丈粉黛宫墙。这天下也是极小的,万般绚丽不过脚下数百里。”

“你父皇许我的天下,终究是夕阳下的剪影。美是美了,但太远了,在天的那方,他不可能带着我去。”

百川挣扎着抬起头,她看见男子纯澈的眼,她挤出笑,言:“跟着你,我拥有的是三丈水深的池子吗?”

“不,兴许会更多点!”李启嘴角拉开笑,托着百川缓缓朝着离他不远的艨艟而去。

项一鸣护在他们的后面,有着少些追上来的鲛人拉扯着他,将尖锐的武器插入了他的腿内。

他已是忘了最后他是如何爬上船舰的,他只是记得后来他躺在甲板上。那天格外的蓝,风一吹就有了秋天的味道。

第二十四章 侠客 一

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酒肆内的酒桌旁,发丝凌乱的披在双肩,在他有些醉意的双眼上剑眉微微抖动。他望着手中酒已尽的盅,厚而小的嘴唇拉开抹笑,将手中的盅重重的放下,提起温在热水内的锡壶又独自给自己斟了杯。

“人生几何?一时醉,朝朝可醉!”

他仰起头将盅内的酒倒入嘴中,细细的抿着酒内的那股辣味,举杯癫狂笑言:“此酒怎醉?此酒怎醉?此酒岂可令人醉?”

癫狂的笑转为低低的怒声,他站了起来,一手提着锡壶,一手抓起放在桌上的重剑,用力踢开桌子。怒喝:“此酒这般的辣,怎可醉乎?”

小厮拉开帘子,躬着身去搀扶他有些晃的身子,仰起头言:“客官,你醉了”

男子推开小厮的手,身子摇摇晃晃,左手把着锡壶扬起头就是饮了起来。醉眼朦胧,在其嘴角处有着露出来的酒水。他用手背捂着自己的脸颊,表情又成了痴痴的笑,言语轻缓:“我怎醉了呢?我怎会醉了呢?明明我的脸颊那般燥热又怎会醉呢?”

“客官你真的是醉了”

“胡言!世人皆说心凉易醉,我的身子是暖的,我又怎会醉!”男子打断小厮未说完的话,抓着重剑的右手一并将小厮的身子拉扯过来,言语忽地暴躁。

“客官你不也说是心吗?”迎面的酒气扑入小厮的鼻腔中,他望着男子,语气有些结巴。但若不说任由面前这个男子这般下去,可外面的客人对这位客官已有些不满。

“心吗?我是醉了!心和这皮囊是不同的,是不同的!”男子松开抓着小厮衣服的手,眼光黯淡下去,仰起头饮着酒不顾酒水从他嘴中溢出来。

他错过小厮的身子,剧烈的咳嗽着,从怀中掏出几许的碎银子朝他背后抛去。

他身后的小厮赶忙接住,低着头去看掌心的碎银,没有去理会掀开帘子,身子东倒西歪的男子。

男子掀开帘子,许多的目光从酒肆的各个方向看了过来。他全然不顾,话语像是散在酒肆内让人听不懂:“原来我早已是醉了,喝此般的酒又有何用?”

他将锡壶重重的摔在地上,歪着身子走出酒肆。

“哪来的疯子”

“这般的人醉了就是疯子,傻子了”

酒肆内客人望着走出酒肆的男子摇了摇头,他们不同于那个男子衣着粗简,发丝凌乱。

他们轻轻摇头,轻口抿着酒,再细细的咽下去,就如同闺中的女子般举止优雅。

男子走出酒肆,身子不稳的步行于喧闹的街道,左手举起却是发现他已将锡壶丢去了,他脸上悲怜,高声悲叹:“可惜,可惜,心冷无酒!”

街上行走的人不时的瞅了他一眼,有些闲心的人多看他几眼,低低的指着他笑了起来。

他不顾行人的指指点点,手腕转动将重剑搭在他的肩上,于闹市中高唱:

人生几何?几朝清醒?

世人皆浊我独清

独饮独行,心凉酒辣又岂悟得圣人语

吾本无翼,又怎展百里之翅翱九霄之外

越国太祥十二年

楚国的港口停着几艘船舰,在港口处站着许多衣着华贵的官员。这已是入冬的季节了,楚国的天漫着簌簌的白雪打在官员狐裘貂皮的大氅上。

他们捂着手从嘴口哈着白色的气体,目光凝望着刚刚停港的船舰,稍微暖和的手又是抽出妊了妊衣物。

白色的大氅披在李启的身子上,他的身侧是项一鸣。他用小车载着个水缸将在水中的百川推了出来,跟在李启的背后。

百川的表情有些惶恐,他看着港口处恭敬站着的官员,有些想将自己的脑袋藏进冰冷的水中。

“不用怕,我在没人可以伤你。”

话语轻缓却是有股自信,李启像是知道百川的心里想的。他回过身将百川蓝色发丝上的雪花采撷而下,那花融在他的手里凋谢成水。

“嗯”百川看着他的眼,脸上有着羞赧,在李启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那项侍卫有劳了。”李启抹去手中的水,抬起头又是对项一鸣说了起来。

“不用”

冷冷的话从项一鸣嘴中吐出,在冰冷的气流中凝结成白色的水汽。他小心翼翼的推着小车,看着转过身跟在沈凌后面的李启。

楚国蓟城的冬真是极外的冷,洛城的冬天是没有雪的,只有湿冷的气流在街道刮扯出“呼呼”的响动。

这蓟城的冬,不由让项一鸣推着小车的身子时而停下来跺跺脚。

站在两侧的官员走出一位,他面色肃穆而端庄的缓步走到李启的面前:“请李世子上马,楚王已在王宫为世子准备好了盛宴。”

李启望着停在街道上的纯白色輚辂,拉着輚辂的白马像是融在了白雪中一样。低低嘶鸣吐出厚重的白气,马蹄时而抬起落下扣在有些积雪的道路上。

“不用,给我头骏马就好。”他半笑着拒绝,看着饲养马匹的下人将沈凌的那匹枣红色骏马从船舰内牵出。

“那世子就将就用我这匹马吧!”沈凌顺手将刚牵住的枣红色骏马上的缰绳交到李启手上。

马匹长厮,扬起前蹄桀骜的踢在薄薄的雪层上,李启手中的缰绳险些脱手。

“寻铃!”

呵斥的声音有些厚重,沈凌单手打在枣红色马匹的肚子上,声音极响却是不疼,这是练习几年后留下的技巧。

骏马安静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竟像是人般有着委屈,它将头低低的攻下,巨大的门牙蠕动间发出低低的声音。

李启望着安静下来的马匹有些想笑,将手贴在骏马的腮帮,半笑着言:“真是头知人性的好马。”

他的话在冷冷的气流散的极慢,他翻身上马,伴着骏马长厮低下头,看着水缸中的女子,“委屈了,现在竟三丈都没有。”

“没事,水浅的地方也不用去找方向,好落脚。”百川螓首蛾眉看着骏马上的男子,在男子的发梢边勾着朵朵小小的花在消融。

李启转过头,拉动马匹的缰绳沿着蓟城的街道一路向前,在他的前面是楚国领头的官员。

风带着雪将整个蓟城画的一片的白,厚厚的衣袍裹在身子上似是走路都慢了下来。

那远远的就是被倒映在眸子内的宫城,在这般的步子下竟显得极外的漫长。

第二十五章 侠客 二

雪愈下愈大,蓟城的街道挤满了人。他们皆是将手缩在袖口之处,团团白气从他们的嘴中吐出。

拥挤的人海之中时不时有人用力的跺着脚,目光眺望至城门那方,似是在等待着一个人。

独饮独行,心凉酒辣又岂悟得圣人语

吾本无翼,又怎展百里之翅翱九霄之外

高唱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听到这般的响动。早已候在此处管理治安的士兵挤入人群之中搜索声源。

“谁敢在此处喧哗?”

身披厚重铠甲的武士推开人群,将手中的铜剑搽着剑鞘拔出,目光定在一个白衣男子的身上。

白衣男子望着推开人群朝他而来的武士,他却是醉笑着高声大呼:“谁又是谁,你们念道的又是谁?又是谁是谁?世间之事少有得糊涂,你们又何必在意?”

“哪来的醉酒疯子”

为首的武士听到白衣男子的言语,还未走近就是嗅着了股融在冷厉气流中的酒味。

他将拔出的铜剑又是放入了剑鞘之中,言语嘶哑厚重:“把他架下去,免得碍事。要是被刚回来的沈将军看见,你们有得苦头吃。”

这般说似轻缓的话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士兵耳中,他们的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面面相觑时抬头瞧了瞧那位领头之人。

“还不去!愣着做什么?”

武士转过头瞧见二人的神情,他表情讪讪,心中自然是知晓二人所想。这让刚回来的沈将军看见,他这百夫长恐怕比他二人吃的苦头还多。

二人错开百夫长的身子,心中却是悱恻不已,刚刚扣住的铜剑又是拔出,吓着围在一起的人分开条路将白衣男子露了出来。

“身上的贱,又何必将它握的那般紧?放不下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何必执着?”

白衣男子仍是在笑,凌乱的发丝上覆着消融的白色雪花。

“哪来的醉汉,说的又是哪般的胡话。如是知趣就自己远离滚开!”

二人中走出一人,他将手伸出就是要去推男子,嘴中的唾沫沿着一同被吐出的白气掩在气流里。

白衣男子望着武士伸出的手,他摇晃的身子顺势就倒在地面之上,手中的重剑伴着他手腕悄然的用力重重的击在武士脚腕之上。

“铿”重剑叩击在武士脚腕套着的铠甲上发出低沉的响声,力度的却是穿过金属落在他的皮肉上。疼痛瞬间在他心间噬了口,他小跳了起来,心中怒火难熄,额头上的皱纹挤在一处,瞪大了双眼,暴躁的朝着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踢出一脚。

白衣男子眸子有着闪动,他的整个身子在雪地中翻滚,躲过武士穿着铁靴的脚的同时他右手捻着重剑从武士两脚间斜斜的插过,剑鞘重重的抵在武士的后脚之上。

武士前脚落空,回撤之时绊在剑鞘之上,后脚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整个身子就是出现了不稳。在白衣男子翻身移过的时候重重的落在雪地里。

刺骨的寒冷朝着他埋进雪里的脸庞袭去,莹白色粘起来的颗粒沾在他的嘴唇上。他懊恼的用手重重打在雪地上,嘴里重重的“呸”了声,将嘴角处的雪吐开,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已是站了起来的白衣男子。

“这般就不贱了”白衣男子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他伸出只脚将落在雪地中属于武士的铜剑踢开。

后面的另一名武士反应过来,赶忙跑过来将被踢开的铜剑拾起,而后弯下腰将倒在雪地的武士扶起,目露寒光:“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语落下,二人手中的铜剑被死死的攥住。他们脚下的步子同时朝前逼近了步。

“越国的世子”

“那枣红色骏马上的就是越国的世子”

“都说隔依海峡南面的越国男子长相秀气,今日一见倒也是真实。”

人群中有了骚动,人群再次朝着三人漫过来。套着盔甲的武士心里大惊,顺势看去却是在不远处看见一只庞大的队伍。

“沈将军!”

二人遥遥就是看见雪白色骏马上的沈凌,他们二人虽说没个官职。可却是有幸在多年前远远的看过沈凌一眼。

伊人念君峨眉长蹙

长倚离时岁月长亭,思不知君已白骨成泥

漫漫人生兮,君不知伊人所想

立志翱翔九霄,名留青史

悲兮,古有帝者几人?

悲兮,君者恋情何时有担?

悲兮,山河亘古依旧,伊人红颜化骨待不得君

白衣男子在二人法神之际又是高声唱了起来,手伴着脚在人群中吃力的跳动着,似是疯了一般。

二人被这声一惊,内心愤懑不已。这般的疯子也让他们遇见了,如是让他高声大唱扰了越国的那位世子,沈将军岂会让他们好过。

懊恼间,他二人拨开重新聚拢的人群。二人把着手中的重剑将白衣男子架住,朝人群后方走去,嘴里却是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

悲兮,山河亘古依旧,伊人红颜化骨待不得君

此般的话伴着律动的嗓音有着股别致的沧桑,李启坐在枣红色骏马之上,寻声而去遥遥看着被武士架开的白衣男子。

他双眼微眯不由多看了几眼,嘴中念着此句却是笑了出来,在马上喃喃:“山河亘古,君之承诺如绽放烟火,岂可信乎?”

项一鸣看着忽然拉动缰绳停了下来的李启,他顺着李启的目光望去却只是看见被拨开又聚拢的人群,他听着白衣男子传开的话语,却只是摇了摇头,将目光拉回。

骏马低鸣,李启再次拉动缰绳沿着街道走去。有着数不清的目光打在他有些伤感的面容之上。

他目视远方,心中长长叹息。此般的入了楚国,恐怕以后再回越国已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楚越两国结盟岂可长久,楚国势大伐四国,独抚越国不过是稳定后方之计。

这般饮鸩止渴的方法,他这个越国的世子恐怕一进楚国的宫殿就是会被监视起来。那楚国的王连楚国的世子都不要,他的野心又怎会满足于四国领土。

“这战争终究是来的!”

李启低鸣一声,双脚夹住马肚,拉动缰绳策马沿着这蓟城的街道狂跑而去。

骏马的速度拉动冻僵在城内的风,在他耳畔响起了“呼呼”的声音,那是越国冬天的声音,没有雪只有狂刮而逝的北风。

第二十六章 侠客 三

宫殿的地面上躺着火,沿着丝质般的帷幕爬上墙体,冒出浓浓的黑烟散在大殿内。

往来惊慌的侍女抱着软银惊啸着奔跑,踩碎地面上弱小的火苗。身披黝黑铠甲的武士手持长戈重剑迈着极其沉重的步子,在大殿内响起“嗒嗒”的闷响。

血液,侍女们的血液随着武士手中的重剑长戈落下而溅开。落在地面上,落在火里绽放凋谢。

“李世子在哪?”

“不说,就杀光他们”

嘶哑粗鲁的吼声伴着武士嘴中的酒气被吐出,武士撕开裹在侍女身子上的重锦,露出女子们莹白的肤色。他们嬉笑的吼着,在女子惊慌的摇头中伸出手在女子丰腴的身子上尽情的揉捏。

伴着粗鲁的吼叫,更多的士兵涌上来,女子们重锦的裙衣被撕成一块又一块的飘入火里化成灰烬。火光打在痞笑的武士脸上和女子们暴露出来的**上。

“去找,得世子人头者赏千金,封邑侯!”

为首的武士举起手中的重剑,站在大殿内高声振呼。目光冷峻的扫视着大殿内的每个角落。

喧嚣声伴着痞子般的笑声在大殿内传开,长戈重剑融入女子们的身体里,他们丢下衣不着体,满身是血的女人叫嚣着在大殿内搜索起来。

“不要,不要!小雅”

粗重渗着缓不过气的嗓音在一间竹屋内传出。一名青衣博带,面如脂玉的青年端坐床榻之下,在他的面前是盘刚刚摆下不久的旗局。

他捻着棋子的手满是老茧,老茧厚厚的透着黯淡的橘黄。他眉眼轻蹙的看着床上说着梦话的白衣男子。

摇头间,他低下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局之中。而后目光凝重的望着棋局思索,从另一个棋笥内捻起枚棋子再次落在棋局之内。

“围困之鹰尚能高飞,这局还能下。”

他摇着头,望着落下旗子的棋局言而不笑。

“落脚之处如不是苍穹,飞如窜走。”

低低的声音沿着床榻落了下来,青衣男子半笑的望着手中玲珑剔透的棋子,开口:“师兄,你醒了。”

“罗轩师弟何时来的?”

床上的男子将手搭在自己的眉心轻轻的揉了揉,他脑袋有些沉重昏眩,半闭着眼,言语缓而轻。

“师兄被手持铜剑的武士丢在雪地之时。”

棋子落下,青衣男子舒展开他嘴角的笑,站起了身,妊了妊自己的衣物,伸出只手握拳,悬在白衣男子的胸口间,语气肃然:“战旗永存,金戈折戟铁蹄依旧。”

“战门罗轩”

“金戈折戟铁蹄依旧,战门李子骞”

床榻上的男子望着眼前握拳的手,他抽出只手握拳,目光肃然的轻轻碰在对方的拳头上。

二人相视一笑,摊开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而后又松开。

“让罗师弟见笑了。”

白衣男子用松开的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自己醉酒时在街头高声大唱。他甩了甩头,苦涩的笑言:“被酒迷了心,倒是做了些疯癫之事。”

“酒知人心。”

青衣男子将旗子一枚枚重新放入各自的棋笥之中,摊开双手,抬头望着床榻上发丝凌乱的男子,言:“师兄,可有雅趣与师弟对弈一局?”

床榻上的男子苦笑着摇头,也不去穿鞋,赤着脚落下床榻。他端坐在青衣男子对面,率先从棋笥之中捻起黑棋落在棋局之内,言:“罗师弟不在府邸内呆着,来我这粗简的陋室干嘛?”

“来告别!”

青衣男子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抿着嘴看着棋局之中寥寥无几的棋子。

“哦?”

白衣男子轻咦声,望着盯着棋子的青年,他眉宇皱起,开口问道:“师弟不常言,楚有雄兵五十余万,背靠隔依海峡。可攻可守,今日师弟却是来告辞,此是何意?”

“楚王有将臣百余,为将者若终日处庙堂之处。不能马革裹尸,楚之强又与我何干?”

青衣男子说到此处,目光黯淡。他至楚三年有余然终不得用,自然是心中愤懑不已。

“师弟就如此渴望战场?”

嘴角处有着抹涟漪,白衣男子两指间捻着的黑棋重重的落下。

“战门之人的归宿在那,夔鼓之音不一直在我们心中荡着吗?”

“那是你们,没有我,我自战门出来就是个剑客,习惯了烟花酒地处的铮铮之音。”

二人侃侃而言,各自的表情岿然不动,手中的棋子一枚枚的落入棋局之内,将格子不规律的填充起来。

“今天的身份又怎可定言明日的所作所为。”青衣男子将垂下的头微微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捻着棋子落下,笑了起来:“师兄你心乱了,这局你已经输了。”

棋盘之上黑棋如海中的龙被一条条的粗大的链子锁住,白衣男子眉头蹙起望着棋局,捻住棋子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忽上忽下。

半晌,黑色的棋子落入棋笥之内,白衣男子悠悠一叹:“大概心是乱了吧!师弟离楚国后可有什么打算。”

“去北寒之地玄国看看。”

青衣男子已是站起,他敛了敛脖颈间围在那儿的貂围,柔细的绒毛在他粗糙的手抵在上面之时弯曲了起来。

“玄国?六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国,师弟可曾想好?”

李子骞看着棋盘中的棋子,目光低垂,言语缓了缓,头却是不抬起的问了起来。

“玄虽虽小然有雄兵三十万有余,处最北之地,有天险隔六国。”罗轩将放在酒杯旁的帽子拾起戴在自己的头上,使劲的朝下挤了挤。

“罗师弟就是这般想着的。”

李子骞也是站了起来,目光黯然的望着对面的罗轩,等待着他的开口。

“师兄有话可明言。”罗轩将黑的发亮的大氅披起,错过李子骞的身子,言语平淡。

“战者于乱世崛起,为兄又有什么可说。”李子骞伸出手搭在罗轩的肩上用力的拍了拍,语气叹了叹。

“师兄之才华千倍于我,何不去楚王面前毛遂自荐番。”罗轩在李子骞手松开之时,他步子朝前走了几步,又是停了下来,侧过头疑惑的看向发丝凌乱的男子。

“我现在是个剑客,毛遂自荐去楚王面前舞剑吗?”李子骞笑了起来,背着身子摆了摆手。

沉默,罗轩望着自己师兄的背影,他转过身去。将门推开,敛了敛大氅走进了风雪之中。

在越国明和四年间,李子骞率领商军与罗轩在长平一战。战败之后的罗轩将染着血的重剑交给李子骞,惨笑:“割下我的头颅,玄国不需战败的将军!拿着我的头颅去邯郸,那儿有你的梦。”

“战门罗轩,金戈折戟铁蹄依旧。”

“铁蹄依旧”

“战门李子骞”

战火中的李子骞将带着血的手握拳碰在对方的拳头之上,接过对方的重剑割开入对方脖颈间的血肉,率军进入邯郸。

第二十七章 侠客 四

屋檐下的宫铃响个不停,项一鸣望着殿外簌簌的白雪,他将李启交给他的纸条塞入怀内,纸条上有着密密麻麻李启想托付他去买的东西的名单。他朝着有些发紫的手哈了口气。

已是深冬了,他已经来这楚国一月多,自李启进入了宫中就仿佛是被囚禁了般。平时他和其余三位侍卫也是不可在他身边,而是住在宫殿外。那位楚王唯一准许留下来陪那个世子的就是那鲛了,那只整日在水中低吟浅唱的鲛人--百川。

项一鸣曾经听过百川在被温过的热水中唱过歌,李启在一侧奏着古筝。铮铮之音伴着百川时而低转时而激昂的歌声在房子内荡着。

他不懂音乐,可他却是明白他人的眼神。他看见百川偷瞄李启的眼神是陶醉的,就像个迷路的陌人看见了座属于他落脚的城堡。

他双手不断相互摩擦着,他抬头看了眼响个不停的宫铃,在铃铛表面有飘过去的白雪。

他拾起块小石子朝宫铃抛去,将宫铃打的响个不断,迈开脚就是在雪地中一浅一深的奔跑起来。

“一鸣,我们周国雪地上的狼是没有家的,他们只有方向”

“一鸣,你必须叫我姐姐呢,我可是比你大三岁?”

“我想在雪中拥有个雪人,是会说话的那种,你就是个呆子从来不说话。”

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宫外,项一鸣将冰寒的气流吸入鼻腔中,心头似呐喊:“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带你走”

“死老头,你是没长眼睛吗?”

呵斥的声音嘶哑诉说着他主人的气愤,一个锦衣青年站着个倒地的老者身侧,套着厚重靴子的脚随着起伏的情绪时不时的踢向老者。

在他的旁边有几位下人,他们皆是躬着身慌乱的用手将青年锦衣上的污渍抹去。

他们这般做着的同时却是怕眼前这位青年将心中的怒气撒在他们身上。躬着的身子时不时的扭过去,朝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身子瑟瑟发抖的老者吐口唾沫,尖牙利齿的训斥:“低贱的东西,脏了我们公子的衣服,用你这条老命陪都不够。”

“滚开,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让这般低贱的玩儿撞上了我。”

青年见着下人始终抹不去锦衣上的污渍,他心中恼火,用手扇了下人几个耳光,又觉得手有些吃疼转而用脚去踢。

下人不敢去躲,捂着发红的脸低着头,心中却是絮絮叨叨的埋怨起来:“明明想着姑娘发了急,自己没有看到,却那来怪我们。”

“徐公子不要打了,瞧你好不易才来一次,却是发这般大的火。”

身着艳丽的女子裸露着双臂,纤纤的锁骨暴露在寒风之中。他们的唇边抹着点许的金粉听到房外的声音赶了出来。

青年听到声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敛了敛裹在衣锦内的狐裘,心中自觉已是尚好时。他嘴角带笑的看过去,张开手臂搭在从青楼出来的姑娘腰身上揉捏,抹着唇膏的嘴凑近女子的脸就是想在大街上亲密起来。

“公子,他们看着呢”女子用手将青年的嘴挡住,话语放嗲:“妈妈可是说了,公子可不要在这大街上闹出人命的好,这洪老是我们此处掏粪的,平时少了他也怪麻烦的。”

“鸨母都放话了,我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那今日就放他一马。”青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女子伸过来的玉手。女子因吃痒,嗔怒的瞅了眼青年,见青年表情有些讪讪的缓缓说出。

将心中委屈撒到老者身子上的下人,他们听到自家主子的话急忙的收住踢打老者的脚,低下头啐了口唾沫,将放在雪地中的粪桶打翻,训斥:“老东西,今日我家主人发慈心放了你,如有下次不跺了你双手。”

“好了好了!”

青年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女子有些心急,嘴里不耐烦的说了起来。这冬日是极冷的,青年为了风度裹在锦衣内的衣物不是极多,当他发现怀中的人儿传来的体温时,他不由得抱紧了些。

“低贱的玩儿”

下人呵斥的声音伴着被被踢翻的粪桶涌出的臭气,打在围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五官之上。他们低声的讨论着,望着快要迈入青楼的锦衣青年眼神却是习惯性的闪躲,深怕青年转过身逮住他们的眼神。

粪水渗入雪地之中,将白色的冰雪镀上层淡黄。厚厚的靴子突兀的踩了上去,一个提着酒壶的白衣男子一边斜着头饮酒,一边朝在雪地上身子发颤不敢言语的老者伸出手。

酒入咽喉,他的嗓音似乎都是变得厚重嘶哑了起来,在老者愣愣看着伸向他的那只手,干枯的手发颤的伸向他时,却是听到白衣男子念道:“狗屁的商僚,怎般生了个丑陋的东西。”

嘶哑散漫的话落在搂住女子丰腴身子的青年耳内,他的步子一顿,心内有些怒气的回过头去看。

老者快要搭上白衣男子的手迎着青年的目光急忙的缩回,躺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白衣男子眸子一黯,他抽回手没有去强求,把着腰间的重剑迎上青年的目光,笑言:“原来真的是丑啊!丑就丑了,这脑子也是坏的。”

“你说什么?”

青年愤怒间搂着女子腰身的手不由一紧,惹得女子面色有些不喜。

“说你脑子是坏的,怎么?难道你的耳朵也是坏的!”白衣男子戏谑的话散开。

围在一起的人终是有些忍不住,用手掩着嘴痴痴的笑了起来。

青年的下人看见白衣男子腰间的重剑,他们想要迈开的步子不知怎的愣在原地。当他们听到低低的笑声,转而朝着围在一起的人骂了起来。

燥热感将青年的脸镶入了彩霞,他错开白衣男子戏谑的目光,伸出只手指向对方,望向下人言语带着不可抗拒:“还愣着做甚?把他给我打一顿,快去。”

“是”

“是”

下人断断续续的回应着,望着白衣男子犹豫间迈开了脚,步子像是半跑样朝着他而去。

第二十八章 侠客 五

下人半跑着冲向白衣男子,目光却是放在男子搭在剑把上的手。

男子饮了口酒,他把着重剑的手松开之际令的半跑的下人脚步一顿,嘴角倒吸着冷气摩擦着嘴角发出咝咝的声音。

酒入肠胃,他独自的笑着,余光瞟见几个下人的行为,放下手中的酒壶,言:“你们就这般的怕我?”

几个下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们刚才的行为落到青年的眼中,回去少不了被一顿暴打。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青年的呵斥声和周围之人的嬉笑声中,他们终是咬牙朝着白衣男子冲去。

“庸庸之人怎能污了吾剑。”

他大声的笑着仰着头,下巴高高翘起,任由温热的酒水趟出来,把着剑鞘指向迎面朝他而来的几个下人。

几个下人围着他,随着中央之处把着剑鞘不断转动的白衣男子而步子凌乱。

“还愣着做什么?让我在寒风中等你们吗?”

青年揉捏着女人纤细的腰身,有些不耐烦的望着不远之处。

“是”

几个下人听到声音身子下意识的抖动了番,也不知是哪个下人有些忍不住这般的氛围了,他大喝了声:“上,打死这低贱的剑客。”

这声音使几个下人快要凝固的血液终于是有了动静,他们冲了上去,不再随着剑鞘转圈。

男子手腕扭动,剑鞘随之快速的转动。打在围上来的下人脸上,烙下几个鲜红的印子。

自我鼓动且失去想法的下人顾不了脸上的火辣,他们疯了般的围上去脚并手胡乱的打在男子的身上。

他护着手内的酒,在众人的拳头下大呼:“勿翻了我手中之酒。”

几人打着打着却是发现这剑客不似别他剑客,这男子拿着重剑就像是狐假虎威似的。

几个下人越打,他们心中的胆怯越小。男子将剑横封在胸前,仰起头灌了口酒,笑言:“不可污我剑,不可”

“低贱的剑客。”

下人都笑了起来,大胆的推开横封在他们身前的剑,群涌而上握紧拳头挥去。

拳头打在脸上使血液都流了出来,身子上被殴打之处火辣辣的感觉倒是驱散了不少的寒意,他倒在了雪地之中,双手护酒高笑大唱,像个疯子般。

“原来是个醉了酒的剑客,他们都是疯子。”

青年的嘴唇贴在女子的脸上,有些陶醉的松开,笑着指向被围着殴打的白衣男子。

“公子,不要打了,若是闹出了性命可就不好了。”女子瞅了眼护着酒的白衣男子,在青年怀中娇嗔的念叨起来。

“怕什么?这蓟城死一个剑客,这官府就会追究我们家族吗?”青年无所谓的说起,下巴微微翘起的时候,驼着的背也是直挺起来。

“公子,如是这儿死了个人耽搁了我们做生意,妈妈怪罪下来,受罪的也是我这般可怜之人,公子就”

女子的话越说越小,说到后面却是低低的哭泣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青年将脸贴在女子发丝之上,伸出之手抬起女子的下巴,故作柔态的说道:“小心肝,倒是我没往哪儿去想。”

“你们这些男人,念到我们时就是想行那事之时,怎般会为了我们这样的女人想。”

女子娇嗔的同时粉拳微微捏紧在男子的心口轻轻的锤打着。

“是我的不对”

青年一边朝女子道歉,一边抬起头来看向不远之处被围着打的白衣男子。

他入眼之处,只见一个黑衣青年提着把银白色的霸刀快如闪电的奔来,他想命令下人停手的话刚对上那青年湛蓝的眸子,他就是咽了下去,心中不知怎得有股冰寒,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

提着霸刀的青年脚步刚至被围殴的男子处,他就是左手紧紧握拳朝着刚抬起头来的个下人砸去,结结实实的落在那个下人的鼻梁上,传出清晰的裂骨之音。

“啊!”

那个下人吃疼,血液流了出来,温热的暴露在寒雪之中。他的惨叫声使其他下人心中一个咯噔,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

速度极快,银白色的霸刀在雪中有些耀眼。几个下人看着那不带刀鞘的刀直愣愣的朝他们砍来,步子下意识的就像朝后。

他们错愕的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就又是窜出个青年,那刀就是靠近了他们的身子。他们瞳孔骤然的放大,下刻却是发现刀身一转,刀背结实的打在他们的手上,入骨的疼就是朝他们袭去。

在刀打在他们身上时,他们还结结实实的挨了青年的拳头,藏在体内的血流了出来,几个下人看着霸刀的青年,心中自是愤怒却不敢靠近。

他们明白拥有那冰冷湛蓝眸子的青年,他绝不是个好欺负的角儿。

“为什么不拔出剑,我在不远处看了你半响。”

湛蓝眸子的青年望着不断后退的几个下人,他没有去阻止,而是斜着头情感毫无波动的问了气来。

“我的剑沾的血必然要是热的,他们的血是冷的。”

男子摊开护着酒的手,就躺在雪地里小饮了口,双腮已是有了绯红,回答青年的语气有些散漫。

“热的?”

湛蓝眸子有些闪烁,他有些好奇看着躺在雪地内的男子。

“对,要是热的,这般冷的血只会污了我的剑。”

男子痴痴的笑,独自从雪地中跌跌撞撞的爬起,他撇过眼去看那个已经缩在人群内的老者,洒然一笑,大声的唱了起来:

天行有道

麻木之人必为哑巴

吾倒是逆了这天意

歌声没有个调,全然是吼。围在一起的人在搂在女子腰上的青年缓步迈入青楼时,终于是缓缓散了去。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知他们那个乖戾性子的主儿为什么就这般的离去。

半响,他们也是跟了上去。不顾脸上流出的血,脚步杂乱的踩在雪地之中。

湛蓝眸子的青年听到歌声,又看了看背着他跌跌撞撞离去的男子,心中自嘲:“原来是个喝醉酒的疯子。”

“你叫什么?为什么帮我?”

歌声停下,男子的脚步一顿,他拄着重剑稳住自己的身子,慢悠悠的问道。

“项一鸣”

“帮你,只是想看看你剑鞘内的重剑是否是断的。”

“哦,原来这般,剑是冷的,它需要热的血。”

“李子骞,我的名字。”

“咚”

剑已离身,男子倒在雪地上,项一鸣看着醉晕了过去的李子骞。他摇了摇头,刚转过去的身子不由折了回去,蹲在男子的身侧将他扶了起来,搀着醉了酒的男子走向东边去。

第二十九章 侠客 六

“你醒了。”

项一鸣放下手中的酒杯,目不斜视端坐一侧,缓声开口。

床上的男子侧着声打了个哈欠,在房间内半眯着眼环视一番,开口:“你是越国人?”

“为何这样问?”项一鸣没有扭头,双手趴在桌面之上轻轻的叩击。

“这房间的布置有着越国的味道,窗口朝南。”男子的语气略有些悠长,眼神须臾间黯淡。

项一鸣在他说完没有回答,就这般的坐着。二人之间的氛围转而有些尴尬起来。

过了半响,床上的男子翻了个身,话语有点惆怅的问起:“你是那越国世子的侍卫吧!”

“嗯”

项一鸣点了点头,往自己的杯子内斟了点儿酒,望着酒水中自己晃动的影子,开口问起:“你是越国人吗?”

当项一鸣问出,床上的男子亦是沉默了半刻,将手枕在头下,声音似乎夹带着叹息:“算半个吧!”

“半个”

项一鸣咬着这二字,扭头瞅向床上的男子,饮下杯中的酒水。

“流着的血是越国的,脑海内的记忆是其余五国的。”

略微收敛的话藏着未表现的语气在房间内传开,男子嘴角边有着抹散不开的笑。

“你呢?你是越国人吗?刚才为何沉默?”

男子在床上摇着头,刚醒那刻的昏沉渐渐的散去。

“也算半个吧!”

酒杯中的酒水被饮尽,项一鸣放下手中的杯子,他湛蓝的眸子闪了闪。

“哦!”

男子轻咦了声,转而笑了起来,言:“半个?为何这般说?”

“十年的记忆在越国,我的血液流淌在被遗忘的地方。”项一鸣叩击着桌面的手默然停止,站起了身转身朝床上的男子看去。

“被遗忘的地方?物是人非了吧!”床上的男子没有去看项一鸣,他低低的说。

沉默,项一鸣没有再去回答他。有时物是人非都像是种奢求,明明回来了,可却发现曾经的那个地方已属五国。

“可以跟我说说越国吗?许久没有回去了,我记得洛城冬天的雪是极小的。”

“可以。”

项一鸣望着男子的侧脸,他感觉到了少许的悲伤。他撇过脸点了点头:“洛城”

处在灰黑天空下的男子,他拉低了帽檐,沾在上面的雪花顺着滴落了下来。他看着远方,灰色的大氅遮住他的大边脸,露出深陷下去的眼睛。

他入眼之处有个同样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从雪地中走来,背着把黑色的巨刀,只是断了截,没有刀尖。

待二人的距离约莫十步,背着巨刀的男子停了下来,厚重的声音从帽檐下传了出来:“卿寻,两年不见了!”

“墨尺,怎么来的是你?盟主呢?”

男子抬起头,看了眼对面之人后背之上的巨剑,语气有些遗憾的问了起来。

“越国的世子来楚国了,他有些事!”背着巨剑的男子从袖口之中摸出一封云笺,走到他身侧交给了他。

云笺之上是茫茫的大海,男子看了眼云笺,将他塞入胸口,开口:“墨尺,楚越二国已然结盟,楚国稳定背后之后,恐怕就会对其余四国动手了。我来就想问问”

“卿寻,你难道还不懂吗?战乱的时代没有我们侠盟的位置。”

背着巨刀的男子伸出只手打断男子的话,指了指男子胸口道:“那信上有盟主给你们的安排,你回北方去吧!”

“什么?”

男子听到这话,表情忽地凝固了下来。而后双眼瞪大,脸色有些苍白,他在大雪中怒吼,抽出腰间上配着的重剑仰天长指:“吾等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是我们的誓言,你忘记了吗?盟主忘记了吗?”

他吼着,举着重剑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

背着巨刀的男子没有回答,他看着在雪中怒吼的男子,不由得想起五年前他们几人聚在一起时的模样:“吾等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苍生愿潜伏在黑暗的尽头。”

“你忘了吗?那李子骞忘了吗?”

剑闪着雪地里折射来的光芒,搭在了背着巨刀男子的脖子上。嘶吼下,他的气息有些喘,他揭开帽子,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贯彻他的左脸。本是极为清秀的脸庞,这般看去有些丑陋起来。

“我们杀不了楚王,天机阁的杀手门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侠盟也是做不到,他知道你来楚国的原因。”

背着巨刀的男子很平静,他看着卿寻脸上那道伤疤,缓缓开口。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可以走路,我想试试!”

卿寻苦笑开来,搭在对方脖子上的重剑随着手剧烈的抖动,他错开那名叫做墨尺男子的目光。

“够了,回你的北方去吧!楚王是乱世中的枭雄,我们阻止不了他的步伐。”

墨尺看着卿寻的重剑缓缓抽开,他的眸子黯淡来下来,斗篷下的脸色苦涩,像个惦记着遗憾的老人。

“墨尺,难道你忘了殇州的行动,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是为了曾经的誓言而死,现在你要我放弃?”

卿寻苦笑开来,一手拉过墨尺的大氅,直视着他的眼睛,吼着开口:“告诉我,你要放弃吗?我们的生是兄弟用死换来的!”

半响的沉默,墨尺看见卿寻的眼膜上有着越来越密集的血丝,纵横交错的。那双眼像似要泣血了样。

“够了,卿寻!回你的北方去,我们阻止不了,杀来楚王也阻止不了楚国征伐天下的步子,这天下早晚都是要统一的。”

墨尺有些忍受不了卿寻的眼神,那眼神会让他记起殇州行动中死去的兄弟。他狠狠的扳开卿寻的手,怒哼了声。

“哼!好一个天下迟早都要统一!”卿寻收回被扳开的手,冷冷的笑了起来,把着重剑的手一扭,将剑重重插入冰雪之中,悲怆道:“可这不统一的山河也是天下,统一的意义何在?”

“和平,贪婪者于乱世崛起,降落于和平!”墨尺望着卿寻有些萧索的背影,他忽地冷静了下来,轻声开口:“回北方去吧!忘了侠盟,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们救不了这个天下。”

“墨尺,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卿寻拔出插在雪地内的剑,将帽子戴起,步伐有些踉跄,背着身开口:“告诉他,我在北方等他回来,即使杀不了楚王我也不会放弃。”

“为什么?”

“我否定不了他们的死自始自终就是为来个错误,我们侠盟在乱世中是有位置的。”

卿寻的话落在墨尺的耳中,墨尺有些发愣,当他抬起头来时,卿寻已经走远,在远处留下个萧索的背影。

第三十章 侠客 七

夜色下的男子,斗篷将他整个身子掩藏在夜幕之中。白色的雪花打在斗篷上,他站在一竹舍门前,断了截宽刀杵在雪地里,静默的拍打着斗篷上的雪花。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些摇晃的从远方走来,他有些麻木的脚挪了挪,将宽大的刀扛在肩头,侧立于一旁。

“墨尺,你见到卿寻了吗?”

人影走近,他在墨尺的旁边站定,眸子之中有着晶莹的光芒闪烁,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

“见到了,他说他在北方等你!”

墨尺脸色平静的望着发丝凌乱的中年男子,语气厚重中有着嘶哑。

男子站在那儿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左手处拎着的酒壶抬起,扬起头将酒灌入嘴中,大笑中有着悲怆:“墨尺,我错了吗?侠盟该散的,卿寻为何说他在北方等我?”

“他说他不敢承认兄弟们的死自始自终都是为了个错误。”墨尺望着眼膜上像是冒起水汽的男子,他的内心忽地抖动了起来,曾经的信仰快要塌落了样。

“吾等愿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墨尺忽地单膝跪拜了下来,宽刀插入雪中,他单手握拳锤在自己的胸口,语气哽咽:“墨尺是个粗人,当年是盟主你将我从秦国科尔沁草原带了出来,我愿与盟主同生死,愿与侠盟同生死!”

男子低下头,看着单膝跪在雪地上的墨尺,这个魁梧憨厚的草原男儿。他本该属于那茫茫草原的,那里有骏马,有朴实的民众。

“台本布仁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盟主五年了,自侠盟创建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墨尺看着男子伸出手,微微俯身将其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布仁我很后悔,你该留在草原上找个女人的,是我带你出来害了你。”

“盟主”

男子说到此处,单膝跪在雪地中的墨尺忽的抬起头,眸子上的血丝膨胀布局在眼球上,大声的叫了出来。

“布仁你也回草原吧,忘了墨尺这个名字,记着你叫布仁,台本布仁。”男子打断墨尺的话,悲笑了起来。

“李子骞!你难道忘了我们共同的誓言,侠盟不会散!我们草原的男儿不会就这般轻易的放弃。”

望着悲笑起来的李子骞,跪拜的墨尺站了起来,打掉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瞪着男子,将断了截的宽刀拔起。

男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他忽地想起了当初他刚迈上草原时的场景:

“你背上的那把宽刀叫做什么?”

“墨尺,一把断了的刀”

“为什么断了?”

“饮了太多冷的血,忘记了钢中的厚重折了,我带它来草原寻找热的血。”

“交给我吧!我布仁,台本布仁是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布仁”

男子轻声开口,错开墨尺的眼睛,将门打开迈进了黑魆魆的房间,背着身开口:“卿寻回北方去了,你也该回去的,侠盟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男子的言语长而缓,墨尺望着融在暗处的背影,他眼神黯淡了下去,背转过身,语气缓了下去:“卿寻回北方时他对我说我不会懂的,其实我是懂的!盟主你懂吗?”

墨尺极小的声音落在屋子内的男子耳中,令的男子身子一颤,他扭过头愣愣的看着缓缓步入雪地中的魁梧男子,嘴角张开,却没说出话来。

越国明和初

楚国的徐州境内,此时正是四月的季节。徐州境内的樱花飘在空气内,一瓣又一瓣的被风摔在地上又爬起,像是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哭着又爬起撵着风追着。

徐州商巷街两侧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他们都是躬着身子望着地面上的樱花瓣打发着时间。

往来手持长戈马枪的士兵冷着脸在街上往来的走动着,如鹰隼的目光从一个个挤在人群堆的百姓上扫过。

披着厚重盔甲的墨尺,他低着头混在往来巡视的士兵中,手中长枪上的枪头有着樱花瓣擦过。

他冷漠的望着前方步入街道的骏马,骏马上有个身着墨黑色水德的中年男子,他腰间配着枚玄鸟图腾的玉佩,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如墨般的瞳仁望着此刻齐齐跪拜下去的百姓。

“吾等恭迎王”

如朝海般的呼声在街道处传开,樱花树上的花瓣似是受到了声浪的冲击,簌簌的掉了下来打在埋着头的徐州百姓上。

骏马上的中年男子听着呼声,他薄薄的嘴唇翘了翘噙起抹放荡不羁的笑。落在他肩上的花瓣被他轻轻拂去,俊朗的面庞在此刻勾过丝温煦。

弓箭手将弦拉的半开,跟着骏马身后缓缓的跑着。墨尺跪在石板上,挤在士兵中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望了眼骏马上的王--嬴昊。

二人的眸子恰巧碰在了起,骏马上的男子温煦一笑,拉动骏马上的缰绳朝着他而来。

握着长枪的墨尺急急将头埋了下去,对上那温煦的笑意不知来由的发慌,冷汗黏在了枪杆之上。

待马快要从他身侧走过,他瞪大了的眼球伴着有些发颤的身子止不住的朝外突着。

墨尺在心中默念着,算准了时间,握着的长枪在他手中徒然一旋刺倒跪拜在他身侧的二人。他屹立在匍匐的人海内,风卷动他的鬓发的同时他举起长枪狠狠的朝骏马上的中年男子刺去。

骏马长嘶,铁蹄高高的抬起朝他踩去。枪尖刺在骏马上的乌金甲上。枪杆弯曲擦着墨尺的手,而后“嘭”的声折断了去。

弓弦上的箭插入他的身子内,他冷笑着将箭拔出。看着举着长戈围了上来的士兵以及开始慌乱的人群,大呼:“天若要亡世,匹夫也愿拼死一搏!”

厚重的嗓音打在众人的耳膜上,骏马上的中年男子止住骏马,他俯视着鲜血流淌的墨尺,将手把在腰间的重剑之上,眯着眼问:“你是天机阁杀手门的人吗?”

“吾岂是没得个姓氏的杀手,我是哈本布仁,草原的好男儿”

墨尺望着已经围得似铁桶般的士兵,他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枪尖。

士兵望着他的这个动作,步子整齐迈进一步,长戈随着手腕转动划碎风声,侧翼边上的弓箭手已然再次将弦拉紧。

“布仁,身如其名,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骏马上的男子捻着这几个字,冷笑开来,抬起手朝前一挥,围着的士兵随着他手落下之时齐齐的围上,将长戈刺入墨尺的体内。

地上红红的樱花被血染的更好,墨尺在长戈刺来之际,他已先将手中的枪头插入自己的脖子内。他倒下的那刻,他感知到了有着无数冰冷的铁器在他身子内来回的刺着。他眼皮闭上的那刻,他想起了李子骞将宽刀交给他时说的那句话:“你也叫墨尺吧!让它跟着你纵横天下”

骏马上的男子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墨尺,他抬起了手,语气沉闷的开口:“够了,找个好地方安葬了他,碑上刻上他的名字,他说他有名字。”

士兵停下了手,愣愣的看着骏马上的王,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他们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那位王已经拉动缰绳在这布满樱花的街道狂奔而去。

第三十一章 侠客 八

readx;十日后

信客捧着把宽刀站立在李子骞的身侧,他将宽刀交到李子骞的手上,看着对方有些颤抖的手时急时缓的伸了过来,他有些疑惑开口:“先生,这是墨哥叫我务必要在今日交给你的东西。”

“他还说了些什么?”

李子骞感觉到手中被纱布裹住的宽刀愈来愈重,他目光之中有着未涌出的泪花,语气颤颤的问起。

“他让先生不用为他难过,他很开心。”

信客望着低头摩挲刀身的李子骞。他不敢多话,从衣袖内摸出封折叠的糙纸,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到李子骞的面前:“先生,这是墨哥拜托街上刘老夫子写的一封信。”

李子骞停下手,他侧过目光望着信客手中的信,迟迟不敢伸过手去。关于楚王在徐州街头遇到刺客一事,这几日已经在蓟城传开,街上往来的士兵比平时增加了不少。

“先生”

信客望着愣住不语的李子骞,他小心翼翼的唤了起来,双手朝前伸了点,言:“先生,你的信。”

“信?”

他低喃句,语气轻微的散在苍穹内,愣愣的接过信客递来的信,眼中的泪不断的在眼眶内打转。

“先生,若你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回去了?”

信客抽回目光,心内有些好奇却没有再去看李子骞。他口里想问那位平时待人极为不错的墨尺去哪,但瞅着眼前的人他终是没有问出来。

“去吧!”

李子骞伸出只手,无力的朝他摇了摇。信客望着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又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个来由,于是他又将话咽在喉间转身而去。

当行客离去,李子骞将折叠的纸打开,上面写着几行大字:“回北方去吧!他们快要崩塌的信仰让我去将其扶起”dudu1;

“先生保重,布仁很高兴被你带出了草原,让墨尺一直跟着先生他也是喜欢热的血”

他望着信中的字,心中萌起了酸,那酸让心有股沉重,沿着心口流淌的血液涌到眼上催生了豆大般的泪水。

“布仁”

他愣愣的低喃着,豆大的泪打在糙纸上透了过去,而后滴在地上,留下浅浅的泪痕。

他觉得他所有的力气都是被眼中的泪抽出了似的,手中的宽刀“铛”的声落在地上。

“我是布仁,哈本布仁,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他瘫坐在屋舍前,手里攥着信,曾经的一幕幕被想了起来,口中不断的喃喃着那个随他出草原男子的名字。

同一时间

玄国境内,披着披风的男子端坐在石椅之上,他面对着脚下万千的宫阙,嘴角苍白。

在他的后面有着十几位背着重剑的剑客,在他们衣袍之上用画笔勾勒着只獬鹰。他们神色凝重的望着在山崖处坐着的男子。

“墨尺,我们侠客不是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吗?明明说了,你何为背着我独自去了?”

喃喃的声音散在山风之中,后面之人听后神色有些低沉。山风裹着他们的衣袍在山崖处猛烈的荡着,直到他们那位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

“卿大人,从南方传来的消息还有待考察?你不用”

后面之人的话语还未说完,站起的男子伸出只手打断其未说完的话,转身错过他们的身子:“吩咐下去,叫我们的人潜伏下来不要再有什么大动作!”

“为什么?”dudu2;

“等一个人,他会从南方而来,再次带我们清醒的走下去”

“是”

已是四月的中旬,白雪早已消融了去。

说书的先生拍了拍手中的醒木,将台下的听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这几日说的都是汉成武帝的故事。

那是位在三百年前统一大陆的帝,他的故事至今在百姓口中相传。

市井中散了值的工人总是喜欢在一日劳累之后,聚在着蓟城老巷子内搭建的讲台下蹲着听说书人讲故事。他们兴致来了会将手中不多的钱拿出部分抛向台子上。

李子骞蹲坐在地上,眯着眼望着台上说着野史的先生。他开口对身侧的项一鸣开口:“明日,我就会去徐州。”

“徐州”

正听到兴致上的项一鸣表情愣了下来,轻咦了声,扭过头问起:“可是那个有着樱花的徐州?”

“怎么?你这般寡言冷漠的性子对徐州也是有向往?”

李子骞没有去看项一鸣的脸,他躬着身在说完后咳嗽了起来,苍白的嘴角有着溅出的唾沫。

“听一个朋友说过,她对徐州的樱花十分的向往。”

项一鸣收敛起自己的神色,错开目光,语气又是平缓了起来。

“是嘛她是个女子吧?”李子骞轻笑开去,瞅了眼这位与他相熟起来的青年。dudu3;

“嗯”

项一鸣点了点,目光之中有着闪躲,余光注意着身侧的李子骞。

“那你想去吗?她一定是极为希望有人代她去看看?”李子骞敛住笑,看了眼台上讲得忘乎所以的先生。

项一鸣没有去回答,他沉默了下来,双手在地面上胡乱的刨着。

“怎么?你不想去吗?”李子骞站起身,用手拍了拍他屁股后的衣料,直径的朝巷子外走去,念道:“明日晌午,如想去,在城外等我”

项一鸣看着李子骞的背影,听书的心情被消去了大半。他从胸口摸出几许的铜钱朝台上抛去,爬了起来朝着宫殿内跑去。

他现在这般的身份,想要去徐州还需经过李启的同意。李启向楚王为他讨了枚令牌,这出入宫殿也是比其余三位侍卫方便了不少。

入李启府中之时,他没有看见李启,却是见到了那位正巧将尾化为双脚的百川。

“徐州吗?”百川目光之中有些憧憬的问起。

“嗯,徐州。”项一鸣在百川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我在海里听过,那儿有漫落的樱花。”百川在项一鸣面前背着身自顾自地的说起。

项一鸣望着今日穿着淡黄色纱笼烟袖的百川有些发愣。对方婀娜的身姿给项一鸣的感觉似乎比他们人族的女子还要好。

“去吧!他回来了,我去跟他说。”

百川转过身,有着甲板上相识未曾见过的笑。

在百川的笑意中,项一鸣急急的收回神,道声别转身离去。待他走的有些远了却是听到背后女子忽然叫了起来的声音:“带些樱花瓣回来,我想看看那花的模样,哪怕是枯萎了的”\\复旦校花龚叶轩最新爆乳自拍福利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家 搜索 meinvjia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二章 侠客 九

readx;“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苍垂扬岸。”

李子骞背着宽刀墨尺,手中少有的没见酒壶。他听着从河畔传来的铮铮之音,左手覆手一挥将手中握着的樱花散去,目露哀伤的念起了诗。

经过四日的赶路,项一鸣神色有些无神。他看着走在前方的李子骞将樱花散在风里随风去了。他仰着头开口:“我们去哪里?”

“我去见位故友,他在等我”

李子骞轻轻的开口,嘴唇半张着似乎话还未说完样。默了半响他才继续开口:“前面有家和瑞客栈,三日后你在那等我吧!”

“可以”

项一鸣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李子骞迈开了脚,在前方转了个弯消失了开去。

他迈开脚,头不住的扬起朝街畔两侧的樱花树看去,樱花落在他的脸上有股酥麻的感觉。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儿,他只知这儿有樱花。那个叫做拓跋倩女孩喜欢的樱花。

“你们可好?”

项一鸣愣愣的去想,将脸上的樱花捻去。他望着一簇簇挤挨在枝头的花,脸上绽放了笑容,伸出只手五指间露出些缝隙挡住大半倾斜而来的阳光,湛蓝的眸子内有着红色的光彩。

沉醉间,他的身子一抖,他侧过头见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擦过他的肩,面无表情的错过他的身子。

项一鸣一愣,女子被面纱蒙住的侧脸只露出眸子的余光。可他却是在愣住后身子一抖,看着女子的背影。他心中突然有种想大喊的念头。

“喂,你叫什么?”

他念了出来,在女子愈走愈远时,声音极其的细小。大概是女子没有听见项一鸣的声音,她没有停下步子,面无表情的挤开人群,消失在项一鸣眼皮下。dudu1;

“是她吗?”项一鸣埋下头,自嘲了句:“怎么会是她呢?她明明那般开朗,那般的眸子又怎会是她呢?”

斗蓬将李子骞半张脸都是遮去,他人微微斜着的去看他时,可以看见他略微悲伤的眼。他望着远处,在那儿有座新坟。

泥土上稀疏的草正拼命汲取坟墓中的养分,他愣愣的站在那儿没有去靠近,背上被纱布缠住的宽刀墨尺已经被他取下,竖在地面上被他双手重重压着。

“我是布仁,哈本布仁,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他望着远处新立的坟墓,躲在这儿低低的喃喃。在他的背后有位白发老者默然的看着他。

“不去看看吗?此处楚国的士兵极为的少。”

老者叹了口气问起,将目光从李子骞身上错开,眺望至坟头开口:“他那日到徐州来联系上了我,我和他在夜色下喝了盅酒。”

“他有说些什么吗?”李子骞斗篷下的眼眸泛起了泪,压着墨尺的手颤栗了会儿。

老者注意到李子骞压颤栗的手,他抽回目光,捻着自己白发的胡须说起:“他说粗人尚有信仰,盟主你怎么没了”

话语到这,李子骞眼神黯然。从殇州那次行动损失惨重之后,他就是那般终日的饮酒,全然忘记了当初他曾许下的誓言。

“杨老,侠盟的信仰还在吗?”

李子骞惆怅的语气落在老者的耳内,他望着远处的坟墓,语气生硬了起来:“侠盟依旧,人心不散侠盟永存,难道盟主你背弃了曾经的誓言。”

“背弃?”李子骞看着已然有些愤怒的老者,他低语了句,语气转动的念道:“只是不敢去面对罢了,曾经许下的未来。在现在看来就是场梦,美到要伤过才可以醒来的梦。”dudu2;

“杨老你明白吗?六国的疆土充斥着贪婪,侠盟是不该出现的”

“盟主!”

老者眼神悲戚的将前一刻的愤怒掩盖,他跪拜了下来,仰着头大呼:“吾本无所依,终日茫茫然,是侠盟让吾等看见了曙光盟主汝又何此般想呢?”

“杨老你本该在家中养老的”

李子骞听到老者的话,他低头望着跪拜下去的老者,而后俯下身去搀扶。

“盟主忘了,我的子女都死在了战场上了”

老者的身子被李子骞扶起,他看着斗篷下男子的眼,低低的叹气,用力的将李子骞的手扳开,指向远处的新坟,开口:“若盟主终日茫茫然,墨尺的死意义何在?人活着是需要信仰的,我们的信仰就是侠盟。”

“人固终有一死,为天地离心,为生民立命。为此死,侠盟志矣!”

老者直视着李子骞被斗篷半遮着的脸,他斩钉截铁的开口。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吾等立此又是为了什么?”

斗篷下传出李子骞自嘲的笑声,宽刀墨尺铛的声落在地上,带动的风掀起粒粒尘埃。

“盟主,卿寻大人还在北方等你!”老者语气有些激动,咽喉拉扯着被咽下去的气流,使话语落在风内都是有些颤抖。

“我终究是个剑客,剑内是没侠义的。”

李子骞捡起地上的宽刀,侧着脸瞅了眼远处的坟,转身扛着刀离去。dudu3;

“盟主”

老者在他背后大呼:“侠盟若不存,吾生者何义?”

“杨老忘记侠盟吧!在此城寻处好地方生活去吧!忘了侠盟,忘了曾经。”

李子骞目光无神,语气无力的说出,在前走着。

“战乱岂有完土,盟主叫我哪儿寻去?”

背后的老者望着愈走愈远的李子骞,他大笑了声,转身朝着他背后棵孤独的樱花树撞去。血染在粗糙的树皮上黯淡了下去。

听到响声,李子骞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已经瘫了下去的老者,神情动容。

“杨老”

他叫了声,摇摇晃晃的跑了过去,抱着倒在地上的老者,不断的的说:“何必呢?何必呢?”

怀中的老者嘴唇发白,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搭在李子骞的手上抓紧,声音虚弱的说起:“没了信仰,吾等茫茫然活着终究会成了强者口中的食”

“强者喜食茫然弱者的血,盟主你不是常常这样对我们说吗?”

老者搭在愈来愈紧时徒然松了开去,李子骞望着老者闭合着的眼,心刀绞般的疼,他不住的点头念道:“我明白,我明白,我是明白的”

怀中的老者血液冷了,李子骞裂开嘴笑着,豆大的泪水漫出他的眼眶。他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曾想到,他们过去的誓言,就这般成了这群流亡在人间尽头不幸之人活下去的信仰。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低微的喃喃从斗篷下传出,风一吹就散了去。唐家三少的《斗罗大陆2绝世唐门》手游发布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 ( 手游开服大全 搜索 sykfdq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三章 杀手 一

readx;金笄上镌刻着繁琐的图腾化作道流光扎入大厅内的桌腿上,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冷冷的走入大厅。

几个下人把着斧头朝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女子前面,冷眼相对。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端坐在桌椅之上,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眯着眼朝女子看去。

“那是她笄礼戴的。”

女子在离几个大汉十来步的地方停住,伸出只手指向刚才被她抛出的金笄,面无表情的开口。

“嘿嘿!”

中年男子干笑着,他俯下身用力的将金笄拔出,细细的观察着金笄上的图腾,看了半响才默然开口:“她的人头呢?我需要她的人头。”

“没来得及割下,冯府内的侍卫你是知道的!”

女子瞅着男子把着金笄的手,那拇指上有个玛瑙的扳指泛着幽冷的光。

“哦,没有她的人头我怎么才可以信你!凭这金笄吗?”

男子把着金笄的手一顿,目光泛起寒意直视女子而去,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满和戏谑。

“那金笄上有冯府独有的图腾,你应该可以看的出来。”

蒙着面纱的女子没有去避开中年男子的目光,仍是那般的瞅着,袖口内的匕首抵到手上。

“看的出来又怎般,你们杀手门就是这样做生意?”

男子话语生涩,冷哼声的同时他却是将目光移开。他有些受不了女子冰冷的目光,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垂死之人似的。

“那你派人去查查吧!我们杀手门拿人钱做事从没让人失望。”

蒙着面纱的女子在中年人错开他目光时,她抽回目光,毫不在乎的说了起来。

“那你在这儿等等吧!”dudu1;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金笄,拍了拍手,一名候在屋外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眸子是浑浊的棕色,那是个不纯血的羽人。

他径直的走到中年男子的面前,目光在蒙着面纱的女子上扫了扫后移开。

“莼,你去冯府看看吧!那叫玉儿的女子倒是死了没有?”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那名叫做莼的羽人他的身子微微的抖了抖,而后尽快的被他掩饰了过去,他埋下头,恭声应着:“是,主人!”

蒙着面纱的女子看着躬着身退下的羽人,她心中忽然升起股悲哀。这般近似纯血的羽人居然成了这商贾的一个下人。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仅仅是个刚刚度过笄礼的女孩。”

女子收回目光,她开口朝端坐的中年男子问起,手内的匕首被攥的愈来愈紧。

“杀手杀人不需要理由,你们只是个机器,记着你们流的血是冷的就好了。”

中年男子抿着嘴内泛苦的茶水,他脸上有笑意,嘿嘿的发出声。

“是因为她的母亲吗?你想让她痛苦一生吧!”

女子没有去理会中年男子的话,她嘴角边亦是有着冷笑,用着眼角的余光瞅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将嘴中的茶水咽了下去,冷冷开口:“你问的太多了!”

“哦,这样啊!”

女子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嘲讽,但是却没在说下去。

男子见此,他重重的将茶杯放下,茶水受了力溅散在桌几上,勾着抹极淡的黄镀上桌面。

几人就此沉默了起来,直到那名羽人在半个时辰后赶了回来。

他躬着身,路过女子是抬起头看了眼女子,看似平淡的眸子,在女子望去时她却是感知到了股恨。

那股很像被她杀死之人临死前的目光,那种在知道自己没有存活的机会后望向她的目光,只有恨。那种冷女子在羽人的瞳仁看见了。dudu2;

她看着那位羽人俯身贴耳向中年男子说起。她眯着眼,内心细细的想起那个刚死在她手上的女孩。

“真是个窝囊的男人!”

她望着在中年男子面前恭顺的羽人,内心念了句,静默的看着那位中年男子朝她望来。

“很好,你做的很好!这是另一半的酬金。”

中年男子站起身,肚子有些臃肿,伸出只手从袖口内摸出一大袋的黄金朝女子抛去。

女子动了步接住袋子,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却是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你也接了那个贱人的任务,要我的人头。”

字句在男子口中被咀嚼的细碎吐出,他瞪大了眼,冷哼声说起。

持着斧头的大汉听到中年男子的不满,他们几人四散开去,将中年男子和女子隔开,手中的斧头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没有,她没有让我杀你,是我想杀你!”

女子开口,攥着匕首的手松开,冷笑了句:“现在我又不想杀你了,可怜的人!”

中年男子听到她的这个话稍微愣了愣,他还没听过杀手为自己杀人的。那般低贱的存在,她知道自己是谁吗?还想替自己杀人,想来也是个笑话。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笑了开来,女子没去在意,转身将手握斧头的汉子唬了大跳,冷笑开口:“她让我问你,你是否还记得十五年前你离开她时,你那个晚上做的事情,她说她想等你许久”

“真的是想等你许久”

蒙着面纱的女子瞳仁内闪过抹悲伤,看着听她话语后有些失神的中年男子。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中年男子忽然咆哮了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致使根根青筋胀起。

四周之人有些不太明白忽然怒起的中年男子,他们想看却是不敢发出声。dudu3;

“我又不知你做了什么事,我只是个传话的人罢了!”

女子冷笑了声,朝外走去,围着她的大汉跟着她的步子移动起来。

“把她抓起来,不能让她走!”

愣了半响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时双目已是黯淡了下去,吩咐下去的语气急促带着喘息。

“她说她快忘了你时,你却回来了,带着曾经你向她许下的富贵回来了,她让我不要杀你”

蒙着面纱的女子步子一顿,扭过头望着躲在大汉后面的中年人,冷笑的继续说起。

中年男子脸色苍白,苦涩的笑蔓延开去,他心中想哭,可是痛苦了半晌那泪就是没有流出来。

视线越来越沉,他在女子的眼皮下倒了下去。他身后的羽人赶忙的跑过去扶着昏死过去的他。

“府主”

那名羽人轻轻的摇着怀中的人,掐着他的人中不住的叫着。

“对了,你的真名是白染吧!”

女子笑盈盈的望着羽人,指了指那桌几上的金笄,撇了撇嘴:“那金笄主人闺房内有张图倒是和你极像,只是你的眼睛没图内的男子明亮有神,可惜”

“可惜”

女子不住的摇头,看着已经开始颤栗的羽人,转而敛起笑冷哼了句:“你那般的人是不该有情的”

“闭嘴”

那名羽人叫起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女子没有去开口,转过身露出手内的匕首。

围着的大汉有些不敢靠前,看了看昏倒在地的中年男子,跟了没多久就是有些受不了那氛围,看着女子消失在远处。—南开大学美女校花艾丽可爱护士装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四章 杀手 二

readx;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连接在地平线的另一边,簌簌的雪花裹挟着来自天上的寒将大地套上层厚厚的冰甲。

在雪地中两个小孩欢快的追逐着,地上的雪层被他们裹成个偌大的雪球朝他们各自的身子上抛去。

“弟弟,你跑慢点呀!”后面略显大点的女孩看见被自己丢出的雪球还没碰着男孩就掉了下来,她在后方大叫了起来,弯下腰又裹了个雪球。

前面的小男孩听到他后面有些恼怒的声音,他边跑边转过身,倒着跑起来的时候朝后面的女孩做起了鬼脸。

女孩有些气愤,偌大的雪球离手猛然打在了小男孩的脸上,将那张还未来得及收敛的鬼脸盖住。

冰冷的感觉落在鼻腔中有些呛人,小男孩剧烈的咳嗽时带动自己倒向跑的脚混乱起来,一个不小心跌倒在雪地上。

尖锐的抽哭声吼了出来,小男孩倒在雪地里双手胡乱的将自己脸上那大片的雪刨开。

女孩刚绽放的笑容还没伴着笑声传开,她就是愣了下来,看着倒在雪地中尖声哭泣的男孩小跑了过去。

“雪雁你又欺负弟弟了。”

女孩小跑时听到后面传来呵斥的女声,她的整个身子就是僵了下去,愣在原地抽不开脚。

一个妇人裹着狐裘,整只狐尾裹住她细长的脖颈,柔细艳丽的毛绒暴露在寒风中微微的跳动着。妇人整张脸小巧明艳,在错过女孩后,伸出纤细莹白的手轻轻将男孩抱起,用手将黏在男孩身上的雪拍去。

“不要哭了,鸣儿!”

妇人拍着男孩的后背,边安慰边用另只手将男孩眼角的泪擦去。

“姐姐她欺负我”

男孩边哭边向夫人告起了状来,伸出娇嫩的手指着愣在一侧的女孩,像个女孩般在雪地上不住的跺脚。

“好了好了”

妇人宠溺的安慰着,转过头将女孩唤了过来,象征性的在女孩身上拍打了几下,朝女孩眨了眨眼。

女孩对上妇人的眼睛,她瞬间就是明白了过来,故作吃疼的样子,半咬着嘴唇,给人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dudu1;

男孩望着被妇人打的女孩,他将头掩在妇人的怀内,偷偷的笑了起来,湛蓝的眸子闪动着。

“弟弟”

梦喃声突然中止,女子忽地撑着床睁开了眼,在她的额角上是豆大的冷汗。

“雪雁姐姐,你醒了”

屋内的梁子上坐着个穿着女装的青年,她双脚在黑暗中无规律的荡着,低下头痴痴的笑着说话。

“流离,你来这儿干嘛?”

床上的女子用面纱将自己的脸掩住,摸索下床点起烛火,将整个房间照亮。

“咦,姐姐我可是喜欢暗的。”

房梁上穿着女装的人跳了下来,她没有去回答女子的问题,走至桌侧,一手按住桌上叠放在一起的两个匣子,她痴痴的笑,额心上锈着的桃花印像是在绽放般。

“姐姐,你猜猜这两个匣子内装的是什么?”

女子穿上外套,瞟了眼桌几上叠放起来的匣子。她的目光之中露出抹一闪即逝的厌恶。

“姐姐不看看吗?你一定会高兴的!”

那名叫做流离的青年语气幽怨,搭着匣子的手轻轻将匣子掀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匣子内冲出。

匣子里面有颗脸色苍白,双眼瞪大的头颅,留着极少的脖子边上有着呈现暗红的血液,凝固的黏在匣子上。

那是那名羽族男子的人头。

“姐姐,你可喜欢?他们两个姐姐不是想杀吗?我杀了他们”dudu2;

雪雁的瞳仁内有抹不喜,看着穿着女装,眼角有着金色眼线,这般看像个美人的青年,她没有开口。

“姐姐,你不喜了吗?流离错了,流离错了”

流离注意到雪雁的不喜,她表情转换了起来,移步走位来到雪雁的身侧,拉着雪雁的衣角幽幽的说了起来,一副小女子的模样。

“你杀他们干嘛?”雪雁有些耐不住流离在她身侧不断的哀求。她打开流离的手,侧转过身问起。

“他们惹得姐姐不开心,流离就要杀了他们。”

由女声转换成男声的声音透着股狰狞在房内传开,流离的喉间轻微的鼓起,想似没发育完的男子喉结。

“他们没在你任务之内,你不用杀他们。”

雪雁秀眉皱起,余光注意了眼身侧的流离,冷冷开口。

“姐姐在我心中就是主,我愿意为你做事。”流离身子微微靠近,胸口压着雪雁,在她的耳畔吹着冷气。

“流离”

雪雁喝了声,余光斜挑,错开流离微微有些隆起的胸口。她走至左侧望了望匣子内的人头,而后“哐”的声盖上,冷声错开话题说起:“你来徐州干嘛,又有任务吗?”

“嗯”

流离点了点头,她看着雪雁将木匣盖上,目光辗转闪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杀谁?”

“侠盟李子骞。”

流离回答,她走至床旁躺了下去,伸出自己纤细葱白的手,痴痴的笑了起来。

“李子骞?”dudu3;

雪雁轻咦了声,她皱起眉头,语气一转,言:“回去吧,你杀不了他,门主这是在为难你。”

“不是我,是我们两个,据影门线人的消息,李子骞在徐州。”流离瞅着自己的手,痴痴的笑了起来,喃喃自语:“真是双极美的手啊,这是我的手,好多血好多血”

雪雁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那个被许多同门称为疯子的杀手。在杀手门她似乎是没有朋友,她是真正的机器,为杀戮而生。

三日后

徐州的街道上还散着樱花,两个像是姐妹的青年人冷冷朝着和瑞客栈而去。

在客栈的门前有两头被牵出的骏马,两个男子从客栈内走出落在躲在不远处的二人眼中。

“是他?”

雪雁轻咦了声,他看着其中一名拿着被纱布裹住的霸刀的男子。她目光微微闪了闪。

她记得这个有着和她弟弟一样湛蓝眸子的青年,那****听到这个男子在背后问她的名字。

可她的弟弟,世人都说已经死了,死在了战火内。

“怎么呢?姐姐”

流离将头靠在雪雁的肩上,睁大了眼,像个小孩似的问了起来。

“没什么”

雪雁望着拉动缰绳沿而去的二人,再次看了看攥在他手中的画像,双眼一眯,低声说道:“走吧!跟上他们”

“好的,流离最喜欢看血液溅射出来呢”流离在其身侧拍了拍手,一脸纯真的样。

话断,二人就此尾随了去。}性感私房照露酥胸翘臀 95后校花秒杀宅男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五章 杀手 三

readx;马蹄上分享着樱花的气味,二人骑于马上,轻轻的晃动着缰绳,目光定在天际快要沉下去的太阳。

细碎橘黄的光灌进他们二人的眼,他们的眼神都是有些陶醉。两匹马行走中停了下来,去噙路边的青草。

李子骞抚摸着光顺的马鬃,目光定在那被咀嚼了个小口的草,开口:“都快跟了一天了,怎么还打算继续跟下去吗?”

项一鸣听后,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扣在刀镡上,湛蓝的眸子波澜不惊。

他们二人早早就是知道有人在后面跟着,远看天色渐晚,总是要选个机会见见吧!

在话语落下,经历短暂的沉默之后。

他们二人的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声,雪雁和流离披着黑色的大氅将他们整个身子遮掩住。在二人大氅上的袖口锈着把匕首,那是他们杀手门的标志。

听到声音,李子骞和项一鸣拉动缰绳,使马拨转了个方向。二人的目光朝朝他们看去。

“杀手门?”

李子骞望着二人的袖口,双眼一眯露出谨慎,错开其目光,侧头望向项一鸣,言:“项贤弟先走吧!此事与你无关。”

没有回答,项一鸣拉动缰绳朝前迈了步,看着大氅下的雪雁,开口:“我们见过吗?”

“没有见我的人都死了。”

雪雁语气冰冷的回答,袖口内的匕首提到手内。她身侧的流离没有去看马上的二人,埋着头扳着自己的指头,一遍又一遍的数:“一二一”

“都死了嘛!”项一鸣念着这句,转过头提着霸刀摆了摆手,咧嘴一笑,“你听到了,我走不走结果好像都一样。”

话语一顿,项一鸣停了下来,又扭过头瞅着站在树下的二人,开口言:“既然这样,我想看看他们说这句话的底气。”dudu1;

李子骞望着青年的背影,苦笑开来,没有再说什么,拉动缰绳挡在项一鸣的前面。

失去先机的杀手如暴露在阳关下的蝙蝠,雪雁望着马背上的李子骞脸色有些犹豫,她听过侠盟,自然是知道马背上那人的棘手。

“真的是很枯燥啊!”

流离忽然停住自己的动作,她歪着头瞅着马背上的李子骞和项一鸣,痴痴的笑起,身子如同飘在气流中的羽毛动了起来。

“羽人”

李子骞眯眼,背后的墨尺被他拔出,朝前一挥砍碎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残影。

流离落轻脚迈地,痴痴的望着李子骞手上的墨尺,其双手内的匕首在她手中飞快转动起来。

面对突然出手的流离,一侧的雪雁无奈的摇摇头。流离在杀手门是个特列。没有暴露在阳光下的流离是只潜伏的蝙蝠,暴露在阳光下的流离却如同猛兽。

她渴望血,如果猎物没有流血,那就自己流吧!

“你拖住那个青年,他我来解决!”望着一击不成的流离,雪雁情绪毫无波动的开口。

“那个青年看起来好弱,我不想去。”

流离摇了摇头,痴笑声从她口中传出,他歪着头瞅了眼马背上的李子骞,手中的匕首一顿。她的身子再次动了起来,如同鬼魅般。

骏马嘶鸣,流离贴着马肚在上划开个深深的口子,身子一动拉着微垂下的马鬃朝上翻去,手上的匕首闪着冷光“哐当”声刺在墨尺之上。

二人的眸子对上,看着金属撞击出的火星从他们二人之间的缝隙划过。dudu2;

骏马低鸣了声,肚子上的口子让它吃疼。它开始疯狂的奔跑起来,整个马身剧烈的晃动。

“你要坐稳呢”

匕首抵在墨尺之上,流离压低身子,将脸凑近李子骞,四目相对。而后她双手忽然用力,整个身子再次腾了起来,落在地上。

话语还没散开,李子骞拉动缰绳知无法稳定下骏马时,他在颠簸之中滚鞍落马,在地上翻了几周,眼光之中再次出现道匕首的寒光。

“好好玩,你比我以前见过的人都有趣”

匕首插入泥土内,流离嘿嘿的笑着,身子再次朝李子骞扑去。

此时,雪雁和项一鸣已经交起了手,马蹄朝雪雁踩去被她轻易的避开。

虽然她的身手没有流离敏捷,可长期的训练和任务,也使她的身手不同于常人。

每当雪雁握着匕首刺向项一鸣时,她的手都会停顿下来,仿佛是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似的。

项一鸣也是注意到雪雁的动作,他的眼中闪过抹奇怪。纱布掀开,藏在刀鞘的霸刀却始终没有拔出来。

风卷过,樱花乱飞,这个地方已经是徐州的边沿了。可这樱花还是蔓延了过来。

“为什么不拔刀”

雪雁瞅了眼正疯狂攻击李子骞的流离,握着的匕首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松开,缓缓的问着马背上的项一鸣。dudu3;

“你的匕首内没有杀意?我懒得拔刀。”

项一鸣翻身下马,将刀压在土内,湛蓝的眸子勾起抹笑,望着不远处忽然停下手的雪雁。

话语落到雪雁的耳内,她错开项一鸣的眸子。有些犹豫的眼神急促的冰冷了起来,像做出了决定样,伸出手袖口一挥。

十来枚黑色的镖忽地朝项一鸣飞出,她的身子也紧跟着动了起来。

黑色的镖落在项一鸣的眼内,他压着的霸刀提起,在其手中旋转打偏迎面而来的匕首。





十来只镖被打偏插入泥土之中,划破风发出声响。项一鸣转动的霸刀还未停止,他就是看见雪雁朝他飞快的奔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拔刀!”

雪雁轻呼了声,身子靠近,手腕转动带动手中的匕首朝项一鸣的脖子插去。

寒意,刺骨的寒意。项一鸣湛蓝的眸子终于是有了变化,他急急的避开匕首,退了一步,手中霸刀在空中一转,而后整个刀身被拔出刀鞘。

刀刃快而狠的朝再次逼近的雪雁砍去,银白色的刀身落在雪雁的瞳仁内,她忽地有些失神,身子斜斜的擦过刀刃。其右臂被刀刃割破划开大片的红染在大氅上。

她的行为落在项一鸣的眼内,他手中的刀在砍下之后就是停了下来,望着此时搽着地面,捂住伤口后退的雪雁没有去追:“为什么停下来,杀手不该这样的!”{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六章 杀手 四

readx;“姐姐”

余光所及,流离大呼了声,声音之中透着男人的低沉。她大袖一挥,数十只镖从袖口中飞出朝着李子骞而去。

李子骞一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那低沉的男声。入眼之时飞镖已至眼前,墨尺下意识的提起去铛时,他头也是一歪,少些的飞镖搽着他的脸皮而过,镖尖勾起朵朵溅出的血花。

嘭!

气流被羽翼撑开,赤红色的羽翼如同向天空借了层被烧红的霞云。忽地出现在流离的双背后面,煽动气流借着力朝雪雁飞去。

她手中的匕首在她手中随着手腕转动收回袖口,待到雪雁身侧时。她快速瞄了眼雪雁臂膀的伤口,像头野兽般朝项一鸣呲着牙警告。

雪雁没有去理会项一鸣的问题,她望着项一鸣手中的霸刀有些失神,她刚想开口问时。流离已经将手搂住她的细腰,双翼挥动,借着力搂着她朝后撤去。

她在流离的怀中有些挣扎,流离没有去注意她的脸色。她只顾朝天空中飞去,直至在项一鸣和李子骞二人眼中化作两点。

“纯血的羽人!”

李子骞没有去追,他仰着头看飞向远方的流离低低的说了句。分神之间他又是想起了刚才那道男子的声音,表情开始有些怪异起来。

项一鸣同样仰着头,可他的目光却不在流离身上。对于刚才流离突然的行为他没有李子骞那般的讶然。

毕竟,在洛城时他也是曾经接触过纯血的羽人。那是随时都可以将双翼撑开的王族,不是那种只有在月末才可以将双翼撑开的普通羽人。

他望着被搂住的雪雁,将手中的霸刀握紧,脑海内浮现出刚才雪雁失神的样子。

dudu1;

篝火处坐着两个女子,一个女子手臂处有着白色的纱布裹着,在纱布的内层有着暗下的血色。

另一个女子她撑着脸有些困意的望着闪烁的火焰,右手抓着根粗长的树枝时不时的朝篝火内捅一捅。

“流离”

雪雁低低的唤了声,将头靠在背后的树干上,朝火堆内丢了根木头,双目闭紧。

“什么?姐姐”

流离抬起头,匍匐着朝雪雁靠近,将脸侧靠在雪雁的胸口,瞪大了眼瞅着雪雁的下巴。

“曾经认为失去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又出现在你眼前,你愿意去寻吗?”

“不愿,失去的东西我已经为它伤过一次心了,如若那模模糊糊的东西不是,我岂不又要伤心一次”流离侧着的身子向雪雁拱了拱,小嘴撅起的说。

“可是如果那模模糊糊的东西是你曾经认为失去的东西,你找到了,你也会很高兴啊”雪雁睁开眼,用手抚摸着流离柔顺的发丝,她低头望着倚在她身侧的流离笑开。

有时她常想流离如果真是个女子就好了,这样有个妹妹也是极好的事情。可流离又不是个女子,连个男子也不是的。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流离时,是她周国灭亡的第二年。那时的流离就已经像个女子了。流离的过去她不知道,她的过去流离也未曾问起,二人就这般相识了近十多年。

流离听到雪雁这般说,她没有去说话。她看着雪雁苍白的手拂过她的发尖。她傻傻的笑,将雪雁搂得更紧了些,开口问起:“姐姐,你今天怎么在杀人时失神了”

“他像一个我曾经认为失去的亲人,那把刀,还有他的湛蓝的眸子”雪雁停下手,话语有些波动。橘黄色的火焰落在她的瞳仁中不安稳的跳动着。dudu2;

“那姐姐会去寻他,是吗?”

流离睁大了眼,她看见火光在雪雁的脸上跳着,将身子用手肘在不平的地面上撑起,急促的问。

“嗯”

雪雁点了点头,侧着脸去想项一鸣的眸子,那湛蓝冰冷的眸子。

“弟弟你怎么越大越呆,现在话都不说呢?”

“姐姐,为什么雪是白色的,不是我瞳孔的颜色,我想看蓝色的雪”

流离瞅着忽然失神的雪雁,她用手轻轻的晃了晃雪雁的身子,撅着嘴不满的说起:“可是他伤了你,我要杀了他!”

流离瞅着雪雁的伤口,话语低沉的如同上了战场的男人。

“流离”

雪雁喝了声,伤着的手轻拍在流离的头上,皱起了眉头,眼神不满:“你不可以伤害他,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那他如果不是呢?”流离立刻反驳,站了起来,俯视着背靠着大树的雪雁。

没有回答,雪雁用小树枝扒拉着燃尽的灰从火焰中弹出,又添了根木头,埋着头不去回答。

“那我就杀了他”dudu3;

李子骞和项一鸣二人已经离开了徐州,他们二人躺在地上望着天。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许久,项一鸣忽地的开口问起:“杀手门是怎样的组织”

“拿钱杀人的组织,它属于天机阁”李子骞望着蔚蓝的天,他眼神黯淡下来。

“天机阁?”

项一鸣轻咦了声,眉头皱起,低语的发出声。

“你不要问我天机阁?关于它我也是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分为战门,影门以及杀手门三个组织。千百年来天机阁总是伴随着战火从历史中醒来”

李子骞喃喃的解释着,他没有告诉项一鸣他其实就是战门的成员,至少他曾经是。可他从没见过杀手门和影门的人,他们属于黑暗,碰上的那天就是找他要命的时候,正如今日。

“战门?”

项一鸣一怔,他听过这个组织。在战火席卷周国时,他曾透过门隙看见自己的父亲握拳低喝:“战门项珂,金戈折戟铁蹄依旧”

他攥紧了拳头,眼神变化间怕李子骞察觉于是就闭了起来,手缓缓松开,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战门?你见过战门的人嘛?他们的归宿在哪?”

沉默,许久的沉默使氛围都变得尴尬。李子骞默然了许久才开口:“没见过,我就一剑客,走南闯北间听过这个组织罢了。”

项一鸣心中闪过抹失望,压着嗓子轻轻的“嗯”了声,侧过身子看着被放在身侧的霸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记忆中都是有些模糊的父亲。

他想知道他父亲的过去,那个被称为战门的组织《道友,看门事件,看丝袜诱惑,看美女巨乳,看美女校花真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美女家 搜索 meinvjia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七章 杀手 五

readx;紫尾的信鸽扑啦啦的掠过灰蒙蒙的天空。

锦衣的男子站在屋檐下,他伸出只手接住轻盈落在他手臂上的鸽子,目光落在信鸽干红的脚上,那儿系着小拇指般大小的信条。

他将信条取下,摆了摆手将站在他手臂上的鸽子赶走,看了眼信条,目光低沉了起来,大吼了声将信纸撕得粉碎散在空气中。

他后面的一个近五岁的小男孩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男孩目光之中带着惊惧,有些淤青的手抓着匕首挡在自己的胸前。

“混蛋,他是想让你死吗?”

男子步子跌跌撞撞的朝男孩靠近,目光锋利的瞪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是他的哥哥,他敢举兵反我”

吼声伴着男子突起的眼球,使男孩心中惴惴不安,男孩哆嗦的举着匕首,步子不断朝后退着。

“混蛋,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反我”

锦衣男子的步子忽地变得急促起来,他微微俯下身,用手粗鲁的打掉男孩手上的匕首。在男孩还未及躲闪时,他的手再次一伸抓住男孩的脖子从地面上提起,低沉嘶哑的朝男孩吼道:“你想学你的那个父亲吗?想要替那个该死的溅人报仇吗?”

男孩双腿不断的抖动着,嗓子内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的整个小脸被憋得通红,双手用力的扒着男子厚大的手。

“反了,你们都想反了”

男子瞪大了眼,看着被他提起不断挣扎的男孩,他的目光又是黯淡了下去,大手缓缓的松开,男孩“噗咚”声落在了地上。

脖子被勒的有些鲜红的印记,男孩身子剧烈的颤栗着,他不敢去看男子的眼,不断哆嗦的朝后退去。dudu1;

台阶上的侍卫走了上来,看着背着身的男子,将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架住,冷冽的目光中有些不忍。

“将他囚禁在方梨殿内,另外去将项珂将军召来”

缓过神的男子背着身,手有些抖,他徐徐的说起,走向大殿之内。

马车有些颠簸,流离将她的半个身子搁在雪雁的双腿之上,秀眉皱褶的说起梦话来。

雪雁低头看着流离,指间在其发丝中抽过。他们二人都喜在在梦中说话,在醒来之后却是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

有时雪雁也常想,像他们这种只能在梦里诉说的人。真的是活的很低贱,明明身侧是有人的,可自己的那颗心却因为过去,永永远远的选择紧闭。

车夫在外面用力的挥着手中的马鞭。他心情极为的舒爽,今日接到的这个去蓟城的生意,足以让他的家庭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个两三个月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单大生意。

与此同时

数十名潜伏在鲁国都城曲阜的杀手在夜色的掩护下,溜进了王宫之中。手持火把的侍卫往来走动巡视着。

他们熟练的避开,如同道道飘在黑夜内的幽影直奔鲁王侍寝的地方而去。

房内烛火跳闪,窗纸之上有个男子的影子轻微的蠕动着,从房间内传出阵阵男女靡费之音。dudu2;

“大王,你慢点”

女子娇呼着伸出藕臂,拂过坐在她身上的男子胸膛,一双桃花眼有些迷乱的伴着轻“嗯”声跳闪。

男人没有去理会,他的手在女子酥滑的胸口胡乱的揉捏着,被褥正好将他们二人的下半身盖住。

黑袍下的杀手望见窗纸上的影子,他们的脸色都是没有什么变化,麻利的溜了进去,手内的匕首晃动闪着寒光。



镖准确的飞向烛台上的烛火,将火舌剪断,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男女靡费的声音在这刻也是骤然的停止了下来。

被黑袍裹住身子的杀手们凭感知齐齐朝床榻而去,人还未至,在房间之中就是忽地有着跳闪的火星给了房间少些的亮。

黑暗中杀手内心齐齐一动,他们的耳畔听到了急促的破风之声,那是弓箭射出的声音。

插着鹰翎的箭在黑暗中插入大部分杀手们的胸膛。箭落之后,整个房间忽地亮了起来,在房间暗处的角落中走出许多手持火折将烛台点亮的武士。

在武士的后面是面无表情的射手,他们披着墨黑色的铠甲,在铠甲之上有着精美的云纹图样。

那是鲁国最为精锐射手的标志。

房外也响起了低沉的声音,无数手持火把的武士将房间围住。房内的武士围成个半圆将活着的杀手挤在角落之中。dudu3;

在床榻的那对男女此时已经掀开了床褥,二人都是穿着短裤下了床榻,拨开挡在他们二人前面的武士。

女子眼中有着媚意,她望着被围困的几人掩嘴低低的笑,扯下金色的挂毯将她暴露在空气里雪白丰腴的胸口遮住,挤露出令人着迷的沟壑。

男子从武士手中夺过重剑,望着杀手黑袍上一把匕首的标志,他的双眼眯了眯,开口喃语:“杀手门?”

黑袍的杀手没有去看躺在血泊中的同伴,也没有因为这般危难的处境变色。他们平静的看着那位王,一开始就布置好一切的鲁王。

“杀了他们吧!看来他们也不会开口了。”

望着平静的杀手,那位鲁王开口,他背后早已准备好的武士齐齐朝前一步,弓箭手放下手中的弓,去取佩在腰间的铜剑。

鲁王转身伸出手搂向女子纤细柔软的腰身,武士从他的身边一个个的擦过,举起手中的重剑或长戈朝被困在角落内的杀手挥去。

惨叫的声音随着血液溅射在墙体上吼开,不久杀手的尸体就是被拖了出去,而后房内走进几个锦衣的仆人颤颤兢兢的跪在地板上,用丝帕将血迹抹去。

在这日,鲁国的各大位高权重之人都是受到了刺杀,但是都以失败结束。

在第二日之后,楚鲁两国交界的地方,鲁国士兵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镇守之人足足成了往日的三倍,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附近的楚鲁二国居民闻风大规模的迁徙而去。

民间称那日之事为“刺客挑起的战事”,史称明和之变。

自此事发生后,杀手门这一组织也是大规模的出现在世人眼前,六国之中大规模的杀手潜伏在战火的另一面,那面只有影子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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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杀手 六

readx;哼

柔细的狐皮拼凑搭在偌大的床上,一个妇人发丝凌乱,她半咬着自己的嘴唇喉间发出低低的哼声,如雪般白的胸随着压在她身上男人身子的蠕动而起伏着。

她歪着头,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半咬着的嘴唇发出殷红的血色,苍白的手指镶着长长的指甲镶入狐狸的皮毛之中。

“宫洛,我喜欢你!我曾在那王座上许下了誓言”

男人伸出一只手抓着女人的脸,目视着女子悲戚的眼,另只手搭在女子的胸口上用力的抓着。他停下动作,抽泣的发出声。

女人嘴被抓着发不出话,她奋力的摇着头,伸出手想要去推开男人燥热的身子,被扳开的双腿用力的并拢着发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我的弟弟,为什么?”

男人看着被他压着的女人不住的挣扎摇头,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伸出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留下似要泣血般的痕迹。

女人的挣扎就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了脸上的火辣,歪着头转过去直视着男人,眼光之中都是泪水。

男子看着女子的脸,他的心一下子就奔溃了开来,抬着的手不断的颤抖,在女子的注视下他像个孩子般闭着眼睛,无力的躺在了女子的胸口,不住的问:“宫洛,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越来越小,女人看着躺在她胸口的男人,感知到对方那股燥热变得淡下来。

她闭上眼,不知如何去面对。

狭小的门隙,有双男孩惶恐的眼,他透过缝隙看着床上如镶嵌在一起的两具雪白**,他小小的拳头挤压着将指甲扣进他的肉里

“母亲我会保护你的,保护你的”

马车传出低低的梦喃,流离的泪水侵湿雪雁淡蓝色的裙衣。雪雁将手搭在流离的头上,听着流离的梦喃,目光有些忧郁。

“客官,蓟城到了”dudu1;

灰色的帷幕后面传来马夫略显疲惫兴奋的话。雪雁一怔,一边将流离唤醒,一边去拿放在包裹内的碎银。

她的手还没触到碎银,她的整个身子就是一紧,刚醒来的流离死死的搂着她的腰身,低低的抽泣。

“没事的,都是梦”

怔住会儿的雪雁反应过来,她望着搂着她身子的流离,手轻轻的拍在对方的后背上。

“客官”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没去掀开帘子。他率先跳下马,搬了张小板凳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候在边上开口。

“流离”

雪雁扳开流离的手,她低着头望着仰着头眼睛尽是泪的流离柔和的笑,

低语了声。

“姐姐,我以为我回去了,回到那座宫殿里”

流离用手擦了擦眼,背转过去掀开帘子,温和的阳光打入马车内。

二人踩着凳子跳了下来,雪雁将预先准备好的银子交到不断点头道谢的车夫手上。

行走的路人不时的朝她们二人看来,这般倾城冰艳的女子勾动着他们的藏在皮囊下的**。

雪雁和流离没有去理会路人的目光,流离挽着雪雁的手臂,眼睛有些臃肿的望着城墙上苍劲的二字,她小声的念了出来:“蓟城”

“走吧!流离”

雪雁迈起脚,挤入人海之中。她有些着急,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项一鸣手中的那把刀是否就是他父亲的那把。dudu2;

在影门提供的线索之中,李子骞这几年都是暂居在蓟城,她们二人在徐州行刺失败之后就往蓟城这个方向赶。

“姐姐,那小子如果是,那你还动不动手?”流离轻轻晃动着雪雁的手臂,瞪了瞪不住朝他看来的一个纨绔子弟。

雪雁听到这句话忽地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着流离摇了摇头。

“那门主那儿我担下了,流离不怕!”

流离望着雪雁的瞳仁,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胸口,咧开嘴的说道。

雪雁望着拍着自己胸口的流离一愣,她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隔了半响她才错开流离认真的眸子,开口:“我自己来担,流离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

“姐姐”

流离看着抽开自己手臂独自朝前走去的雪雁,她在雪雁的后面叫了起来。

往来的行人头不时的转过去,盯在二人苗条的身段上。

近十来丈的池子有着轻微的涟漪荡开,项一鸣右手攥着个锈着花纹的香囊,蹲着身子望着眼前被拨开的池水。

百川从水中冒出个头,玫瑰色的眸子盯在项一鸣手上的香囊上。她将蓝色的发丝挽在脑后,伸出手接住项一鸣递过来的香囊。

项一鸣看着水中的百川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打开,露出条缝朝内看进去,伸出只微带着鳞片的手缓缓捻出片枯萎的花瓣。

项一鸣嘴唇微动又不知如何开口。那枯萎的樱花有些丑陋,消逝的殷红任由岁月在花瓣上留下暗黄的痕迹。

“很美的樱花呢!”

水池中的百川笑出了声,她将花瓣放在鼻翼边上用力的嗅了嗅。项一鸣有些不懂,这般枯萎的花瓣除了腐朽的气味还会有什么。dudu3;

“项侍卫,有劳了”

站在项一鸣背后的李启,他望着水中笑起的百川,眉眼轻柔,背着手说道。

“为殿下做事是我的本职。”

项一鸣望着水池中的百川,他拂了拂鞋边的土站了起来,言语平和。

“项侍卫去徐州,可觉得徐州美?”

李启错过项一鸣,他走至池边上半蹲着,笑着接过百川递给他的一片花瓣,细细的看着问起。

“很美,落在树枝上的樱花,风一来就会散在空中。”项一鸣点了点头,看着水池边上的二人,心中不由得觉得和谐。

“那这蓟城呢?”

李启将花瓣放入嘴中搅碎,将手搭在百川有些湿湿的发梢之上。

没有回答,项一鸣目光低垂着不知怎么去回答。他对蓟城没有什么感觉,明明是陌生的,可是城内的一砖一瓦这些日子来又是这般的熟悉。

“不知道吗?”

李启低语的站起身,转过身子对着项一鸣道:“你应该说好,项侍卫心中有事吧!”

面对着李启的问题,项一鸣摇了摇头,回答:“没有,我终日无所事事,心中自然无事。”

“是嘛?有些东西掩藏的深了,在外人面前也就明显了”李启听后他转而一笑,侧过身朝他摆了摆手。

项一鸣知道这是叫他走了,他微微的躬身,余光注意到水池中的百川笑着朝他望着。他微微一笑再朝百川点了点头,步子轻缓的走出了府邸。--看门事件,看性感车模,看校花美女,看明星写真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三十九章 杀手 七

readx;在项一鸣和李子骞返回蓟城半月之后,玄国派来农家韩宇来到楚国。

楚国的大军兵临与鲁国的交界之处,玄国恐惧鲁国铩羽,继而楚军一路北上。故此玄王在衡量再三之后,他做了件极为愚蠢的事情。他将农家韩宇派往楚国,渴望借此削弱楚**事上的开销,将重心放在农事之上。

当韩宇来到楚国的宫殿,楚王对韩宇在农事上的才能极为满意,将韩宇派往楚国南方治理荒废已久的农田。此举为楚国以后扩张疆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韩宇出发的第二日,楚王接受谋士法家姬鞅提出的主意。在第三日后楚王嬴昊就是下令招贤,采纳姬鞅的关点抑商重农,奖军功,六国之中凡是入楚**营建军功者,不论国籍赏千金。

在楚国推行户口和郡县制,施行连坐之法,奖励战斗。将楚国百万之众推向战火的深渊,在此举的完善下,楚国进入全民皆兵的时代。

此举在公布的第二日,楚国旧贵族就是联合起来反对变法,他们指出“利不百不变***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姬鞅面对旧贵族所谓的循礼,他在大殿之上振臂高呼反驳:“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姬鞅的此观点,在楚国的贵族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最后楚王嬴昊手提重剑砍落大殿桌案一脚,指而怒言之:“反其法者,其下场如其此案。”

众人哑口,不敢再提。于此同时楚王撤回在楚鲁两国交界处多余的士兵,派官员去鲁国主动示好,在短时间缓解了二国的关系,为楚国将来临的盛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在楚王嬴昊发出布告的半月之后,其余五国之中久不得重用之人就是涌入蓟城。在他们前脚踏入之时,各国派出截杀他们的杀手后脚就是跟了上来。dudu1;

李启在府邸之中,他忧心忡忡,知离大战已经是不远。他这个越国的世子处在此等有远见的国家,恐怕离回国之日遥遥无期。

百川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敢去打扰,她只愿守在这个男子的身边。

此时已然是八月中旬,此日是楚国的万等节。在此日各大达官显赫之人都是会派下人在街上去接济穷人。

富人每接济个穷人,那个穷人就是会哈着腰不断的点头道谢。富人似乎很喜欢这一套,心头若是大喜了,会给接济的穷人一枚金铢。

久居闺阁的仕女小姐围在人群之中,她们互相的推嚷着,目光时不时放在那些多情的公子哥上,她们借着这个难得出来的机会与那些公子哥暗通款曲。

纨绔的公子挤在人群堆中,时不时的用手胡乱的去揉捏陌生女子的腰肢,惹得女子们娇呼一片。站在府邸外的下人不仅不去阻止,而且肆意的笑着看着在人群中自家的公子小姐,似乎谁要不愿去破坏这喜悦的氛围。

雪雁和流离挤在人堆之中,面对突然袭来的脏手都是没个好脸色。每当手刚触在她们的身子上时就是可以听到惨呼的声音,久而久之自然是没有哪个公子哥敢去触这个霉头。

街道上有着往来的花车烘托着节日的氛围,在街侧的路人喜笑颜开的看着花车徐徐走过。

蓟城的街道此时比往日热闹的多,刚从其余五国步上楚国疆土的谋士趁着这个机会结识着楚国的贵族。dudu2;

杀手如同普普通通的人挤在人群之中,笑着掩饰着他们内心的冰冷。

“姐姐,蓟城这几日有些不同啊!”流离在雪雁的耳边说起,她看着嬉笑开的人,她总是觉得在人海之中透着股冰冷。

“楚王招贤,这些不得重用之人哪有可能就这般轻易的离开旧主,那些人的旧主为了名讳不会在公开场合杀他们,可在暗处就难说了。”雪雁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秀眉轻微的拧在一处。

“那姐姐如要探察可要早些下手,如若城慌了,我们下手也会蹑手蹑脚的。”流离小嘴撇了撇,覆手掐在一个靠近她的青年上。

青年吃疼,脸被憋得通红,流离看着发出嘎嘎的笑声,双眼微眯瞅着青年。她故作出副媚态又是将笑收敛下来,给人一种娇羞之感。

青年看着流离的笑有些痴迷,心中暗自怪罪自己刚才的言行。他轻咳了声,刚想自我介绍一番,他就是看见流离身侧另一位表情冰艳的女子拉着雪雁的手,轻说了句:“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流离被雪雁抓着手走了几步,她心中想起那个青年的样子又是想笑。她走着时又是回转过头来对着怔了下来的青年媚意的笑,弄得那个青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推挤的人群惹得少年有些不满,他深怕弄坏了自己在流离心中的形象,用力推开人群又是被挤了进去。他看着越走越远的流离终于是顾不上什么,连忙的挤在人海中朝流离遥遥招手,脸上有痴痴的笑。

“真是个傻子!”流离转过头笑了起来。

“流离”雪雁低呼了声,拍了拍流离的手。dudu3;

对于流离时常反复无常的行为她也是有些脑疼。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兴许眼前这个女子打扮的流离会是个英俊异常的公子。

“哦,知道呢”流离撇了撇嘴,有些无趣的说起,迈着小碎步将拥挤的人群推开。

“姐姐就今晚吧!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两个的线索了。”流离在雪雁耳畔说了句,睫毛跳动。



雪雁点了点头,目无表情的将目光落在一个衣着寒酸的书生上,半晌才离开。

那是个杀手,带着面具的杀手。

“姐姐他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是我们杀手门的。”流离眨了眨眼,满脸的不在乎说道。

“走吧!回去准备准备。”雪雁抽回目光,径自朝前走去。

当他们二人走远,那个书生余光偷瞄在二人身上,眼中有股浓郁的疑惑。冥冥之中又是觉得那二人是和他一样的人,可是又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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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杀手 八

readx;夜已黑,流离像只黑色的玫瑰跳动在夜风里。黑衣将他们二人包裹得只露出一双如墨的瞳仁。

在楚王赏赐给李启四个侍卫的府邸前,几个被楚王派来监视的士兵手持着长戈,他们目光环视着四周,时不时打着长长的哈欠。

夜已是极深了,竹笼内的灯火有些昏暗。流离隔着几人老远她就是摸出袖口之中的镖,她打算悄无声息的将那几个士兵处理掉。

“流离”

雪雁注意到流离的动作,她皱了皱眉。她的性格比流离要细腻的多,如若项一鸣和那把刀没什么关系,这几人死就死了。可如果是有关系,她就有些下不了手,这事楚王追究起来恐怕项一鸣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姐姐”

流离抽回手,不满的嘟囔着,远远的朝着那几人做了个割开脖子的动作。

“绕开他们吧”

雪雁望着府邸前有些困意的士兵,她低声的朝流离说起,朝前转了个弯来到府邸的后墙,稍稍的一跳跃上墙头,腰微微的躬着。

府邸内一片漆黑,鹤形烛台上的烛火不规律的分布在满是鹅卵石堆砌而成的路上。

“在哪?”雪雁拧起秀眉,望着偌大府邸朝刚跃上墙头的流离问起。

“姐姐跟着我吧!这半月多来,影门已经是摸清了那小子的情况。”流离眨了眨眼,她单手扶着墙头轻声的跳了下去,如鬼魅般在前带路。

府邸内少些还未散值的侍卫提着竹笼往回的巡视着。流离在前方带路,机灵的避开所有的侍卫,用薄薄的短刀刃透过门的缝隙将其内的门板轻轻撬开。

项一鸣听到响动,他瞥了眼正被缓缓推开的房门。他习惯性的握紧放在身前的霸刀而后又松开,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流离在雪雁进屋时,她又将门关上,屋内一片的黑暗。dudu1;

火折子的火焰泛着冷,雪雁拿着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头。她一眼就是看到项一鸣手中的霸刀。

银白色的光辉,刀柄处扭曲的龙头,在血槽之上有着相互扭曲缠绕的金色弦纹。

“隐染霸刀”

雪雁身子一抖,她看着项一鸣握着的霸刀。她心中不禁有种哭泣的冲动,那是她父亲的刀。

“姐姐”

流离透过冷冽的火光看见雪雁复杂的眼,她在雪雁俯下身摩挲刀身的时候,轻轻的念了句。

雪雁蹲了下去,蹲在床边。她将脸贴在冰冷的银白色的刀身之上,没有去应流离,一直这般的沉默着。

装着熟睡的项一鸣听到声音,见二人迟迟没有动手,他内心腾起股疑惑。

“姐姐,把他叫醒问问他是如何拿到这把刀的吧!”

流离边说边忽地拿出匕首架在项一鸣的脖子边上,嘴角泛起漠然,“如果没什么关系,我就杀了他。”

“流”

雪雁注意到流离手中的动作,她刚想劝说流离将手中的匕首拿开。她的脖子就是触到一阵寒。

项一鸣手腕带动刀身抽动忽地架在雪雁脖子边上。雪雁抬起头,她看见项一鸣湛蓝的眸子平淡的看着她,脖子间有道被匕首划出的淡淡血痕。

流离心中讶然,从项一鸣的动作中明白了对方是在假睡。她看着架在雪雁脖子上的刀又急又怒,“混蛋,将刀放开,否则我杀了你”dudu2;

项一鸣转过头冷漠的扫了眼流离,他没有对流离说话,而是又转过头看着雪雁露出的那双眼。

半响,他眯了眯眼说道:“是你,徐州的那两个刺客”

雪雁听到这话,她默而不语,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完全没有去理会架在她脖子上的霸刀。

“你的名字叫什么?”

须臾,雪雁开了口的同时,她伸出只手示意流离将匕首放下。

“姐姐”

声音中有着尖锐,流离握着匕首的手动了动又是稳定下来。当她看到雪雁的目光时,她低叹了句将手中的匕首从项一鸣脖子边移开。

“你最好不要伤了我姐姐,否则我会杀了你”

流离呲着牙提醒,嗓音之中有着股男声。

要不是项一鸣听过一次,他定然是会被这突变的声音唬一跳。

看着流离抽开的手,项一鸣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望着雪雁的眸子半响才开口:“项一鸣,我的真实名字”

项一鸣

雪雁在项一鸣说完,她低语了句。项一鸣看见在自己说完之后,对方的身子有些抖。雪雁的脖子摩擦在刀刃之上流出了少许的血。他在犹豫之中,将手中的刀微微错开,心头有着疑惑。

“你可是周国的人?”dudu3;

颤音之中似乎夹杂丝期待,雪雁身子止不住的抖动,双眼直视项一鸣的湛蓝的双眼。

当周国二字落入项一鸣的耳中,他握着霸刀的手差点松开。

这世上知道他是周国的人,恐怕就只有赵无可和清雅了。项珂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赵无可就是对外宣称死在了战火之中。

由于没有多少人知道赵无可和项珂的关系,这宣称自然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怀疑。

他看着雪雁的眼,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我是周国的,那个灭亡的周国。”

听到对方的回答,雪雁的双目之中有着泪滴打转,声音颤抖的念道了起来:“若风卷了雪,我随然迷失在浩浩莽野”

“若帆缠上了风,我决然漂泊在茫茫浩海”项一鸣习惯的低语了句,手剧烈的颤栗,霸刀“哐”的声落在地上。

“心没了方向,我会坠在世俗的尘埃内湮灭消逝”

二人望着彼此,各自低语出声。这是他们母亲杨氏生前常念叨的话语,他们二人在这十几年中一直未曾忘记。

流离看着二人,她绷紧的心终于是一松,缓了口气将雪雁手中快要熄灭的火折子拿起去点燃烛台上的火。

二人在此刻都是揭下了黑色的面纱。流离似乎是自然熟,她靠在门上撇撇嘴,没有去打扰二人。

“你是谁?”

项一鸣疑惑的开口,湛蓝的眸子闪动着。他的内心抑制不住的去憧憬,他回到海峡这一面就有找寻他的那个姐姐的意图。

“项雪雁,父亲希望我做只不愿南飞的雁,在大雪中亦能飞翔。”

听到雪雁的这个回答,项一鸣久久的没有出声,他怔怔的看着对方,身子剧烈的抖动着。、、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四十一章 杀手 九

readx;二人相视而望,各自的模样映在对方的瞳仁之中。

雪雁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自己的弟弟,那首她母亲自编的歌谣只有她和自己的弟弟知道。

“你真的是越长越呆呢!”

雪雁泣极而笑,她望着呆着却是因激动身子止不住颤抖的项一鸣。她笑了起来,脸上的冰冷开始消融露出许久不曾面对他人的笑。

那笑有些僵硬,就像一个呀呀开口的孩子,大抵是因为她许久都没笑了吧。

有些急促又不知怎样伸出的手错过雪雁的腰肢,项一鸣在雪雁说完之后,他将雪雁紧紧的搂住,似是想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子内样的。

咳咳

雪雁干咳了声,伸出手拍了拍项一鸣。她感知到自己的这个弟弟在低低的哭泣,她内心无比激动时也是去宽慰起项一鸣来。

“嘿嘿,你还是像小时候样,还是这般的爱哭鼻子。”

当项一鸣松开些时,雪雁抽泣的说。十几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死了,如果没有看见项一鸣用其霸刀。兴许二人就此这般永远的错过了。

流离歪着头望着二人,在为雪雁高兴的时候,她心中不知怎么又涌起股失望。

她知道雪雁现在拥有的东西,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了,她所有的亲人都已死了。

“不要哭了。”

雪雁摸着项一鸣的头,缓缓的说着,尽力的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dudu1;





我知道,我不哭

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对十几年前散开的姐姐,冰冷尘封的那颗心终究会变得炽热起来。

他不住的点头,尖尖的下巴搁在雪雁的肩膀上,泪水侵入对方深黑的衣服中。

“他们都说你随父母去了”

雪雁摸着项一鸣的头,不由的说起此事。

“没有,越国的赵无可救了我,我随他去了越国。”二人从热烈的拥抱中分开。项一鸣将自己这十几年的经历简略的朝雪雁说了下。

当项一鸣说完,雪雁皱了皱眉。他恨赵无可,那是杀他父亲的凶手,可为什么他要帮自己的弟弟。

“对了,姐姐你为什么加入了杀手门?当年掳走你的那个黑衣人是谁。”项一鸣将霸刀拾起,放在床边。

“不知,我不知他的名字,他将我掳至杀手门。如果我在集训中活了下来就要在杀手门中为他杀十二年的人。”

雪雁摇了摇头,她记得在战火之中,那名有着两个绿色犄角的男人将他掳至了杀手门。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告诉过雪雁他的名字,也从未展现过他的样貌。

每一次交谈都是在黑色的黑袍下,对方的声音低沉沧桑。dudu2;

“十二年?”

项一鸣眉宇间透出担忧,杀手有时候比猎物还可悲。猎物死了,至少有人知道。可杀手,他们藏在暗处,死也是死在暗处。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会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伤心。

“没事的,还有一年的时间罢了,这是我和他们彼此的约定。”雪雁看出自己弟弟的担忧,她微微一笑,用话语宽慰的说起。

“不要回去了,我带你走,我可以保护你的。”项一鸣看着雪雁的眼睛,他开口说道。

在一侧的流离听后,她嘴角撅起抹不屑。她和雪雁二人已经是极其的幸运了,至少杀人有个尽头。

在流离看来,项一鸣那句“我可以保护你”,简直就是个笑话。杀手门的杀手分布六国,其势力他们这些杀手也只知冰山一角而已。

在这六国之中,各国的王面对杀手门说这样的话也是会显得可笑,更何况是项一鸣,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你还是少和那个中年人在一起吧!不要让我姐姐担心”

流离撅着小嘴,话语中有些讥讽的说道。

“流离”

“姐姐,我说的事实,那个人是侠盟的人,你知道他人头的价值。”在雪雁呵斥她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流离觉得有些委屈,继而反驳的说了起来。

听到流离的话,项一鸣愣了下来,没有去理会流离的语气,转而朝雪雁问了句:“她说的是李先生吗?上次你们要杀的那位。”

雪雁迟疑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那位中年人是自己弟弟的朋友,但也是他们此次要杀之人。dudu3;

“侠盟”

项一鸣轻喃了句,他未曾听说过这样的组织。他关于李子骞的一切并不是很了解,李子骞也未曾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

“一个自称愿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组织。”雪雁看见自己项一鸣眸子内闪过疑惑,她看得出自己这位弟弟对对方一无所知。

“一群不知死活的人创立起来的组织。”流离在一侧补充的说起,她低着头去看自己浮在地上的影子。

半晌,项一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去,望着一侧的流离开口:“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然后呢?你了解他多少?”流离瘪了瘪嘴,抬起头毫不示落的朝着项一鸣瞪着。

雪雁呵斥了流离几句,项一鸣没有再说话。流离说的对他的确是对李子骞一无所知,可是李子骞又对自己了解多少,他不由的反问自己。

有些事情,埋在心内久了,自己就不敢将他挖起去和别人分享。他相信李子骞和他一样,不可告知的秘密就是自己心中最疼的过去。

在这之后的十几年后,雪雁和流离她们二人兴许没有料到,自己的将来的命运会因为项一鸣与李子骞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与那个他们曾经嗤之于鼻的组织生与死连在一起。

在越国明和八年间,李子骞在素珊海岸与突然撕毁盟约的鲛人一战。战败伤病爆发死于回途之中。

百余名将士官员拥项一鸣为王,劝其改国号为项。项一鸣把着王座上镀金的沧龙,在沉默半响之后他拒绝了这个建议,继续沿用“越”这国名。

李子骞的死也成为了项一鸣和雪雁,流离二人的分割线,就此三人走向对立。雪雁和流离率领侠盟与越国宣战,这在当时看来是种以卵击石的行为。

而关于李子骞的死,民间也着许多不同的说法。不过从史料之中还是可以模糊的看出来,当年素珊一战和项一鸣有着太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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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杀手 十

readx;待晨曦微露,雪雁和流离二人就已出了蓟城。项一鸣站在城门口看着对方的背影愈来愈模糊。

他试图去开口挽留,可是雪雁在顾虑杀手门的势力下还是拒绝了他。雪雁告诉他只需再过一年,她与那人的约定就是到期了,到时她会来找他。

在雪雁和流离二人走的第五天,大批来楚国投靠之人遭刺客刺杀于蓟城之中。楚王嬴昊大怒下令血洗隐藏在蓟城的刺客。

号令后,在蓟城每日都是有着大批甲胄的武士来回的巡视。城门口的士兵必须在确认对方的身份才可放行,弄得城内一些不知情况的百姓终日惶惶不安。

十日后,蓟城之中被杀刺客一千余人。他们的尸体被挂在墙头示众,密密麻麻的挂着如同猎人狩猎后淌血的猎物。

楚王嬴昊这般狠戾的做法,让许多还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蹑手蹑脚起来。

项一鸣不禁感概雪雁走的及时,如是走的晚了。她这般在城中陌生的面孔总是免不了被人怀疑。

在楚国西处千里的秦之丹阳,此城是杀手门的一个据点,也是雪雁和流离完成任务后将返之地。

一个头生两个青翠色犄角的男子背朝着雪燕和流离二人,黑色的大袍将他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他背着手去看巨树上两只往来追逐的黄莺。

在男子的后面有着数十个排列整齐的黑衣人,他们恭敬地站着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雪雁和流离单膝跪拜在地,埋着头等待着她们前面那人的开口。

“影门来报,那人还活着”dudu1;

背着身的男子叹了声,仰起的头不知是不是有些疲了。他用手微微揉了揉脖子开口。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请门主责罚!”

雪雁抬头看了眼背着身的男子,眼神急速变化之中平缓的开口。

“是嘛?你们二人是杀不了呢,还是不想杀呢?”男子开口,他缓缓将手放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转过了身去。

泛绿的瞳仁含着默森冷落在跪拜在地上的二人身上,他的脸上有着半张残缺的鬼脸面具将他袍子下未遮掩的脸盖住。

“不敢”

雪雁拉动流离的裙角示意她低下头去,流离掰开她的手,倔强的仰起头开口:“是我不想杀那个男人的,如果门主你要怪罪就怪罪流离一人吧!”

听到流离这般的回答,雪雁的身子一抖。她侧过头看见流离倔强的侧脸赶紧的仰起头说道:“门主勿要”

黑袍男子伸出手打断雪雁的话,他冷漠的与流离对视了眼就其错开,摇了摇头,缓言:“没杀就算了,当今的格局也需要这般的人才是。”

缓了半响,黑袍男子望着跪拜的雪雁二人摆了摆手,让他们站了起来,冷笑了声说:“你们两个记着,这次我虽然不惩罚你们两个,可那雇主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杀手亦是可以刺杀杀手的,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秀眉紧皱,雪雁心中自然是知晓男子话语中的意思,正不知怎样回答之时。流离已然开口,话语之中带着抹浓浓的不屑:“来就来吧!我可是极为喜欢血液的味道。”

此话落在其余十来名杀手耳中,他们面纱下的脸庞微微变色。他们对流离的行为再清楚不过,那等的嗜血足以让人恐惧。dudu2;

在加上不知门主为何总是偏袒于她,故此她的名讳在杀手门中是鼎鼎有名的存在,雇她杀人的代价自然也是不小。

男子听到流离的话,他喉间发出如同两块磁石摩擦的笑声,开口言“你们两个去趟曲阜,那儿会有人与你们接头的。”

“杀谁?”雪雁回转过神,她双眼微眯,语气恢复淡漠的问道。

“接头的人会告诉你,现在就出发吧!”男子朝雪雁和流离二人摆了摆手,身子已经转了过去,再次去看还未飞远的黄莺。

“是”

雪雁点了点头,将披风套着的那顶宽大帽子罩在自己的头上,蓦然转身而去。

一侧的流离撇了撇嘴,将袖口的飞镖朝树上的两头黄莺抛去,猝不及防的划穿两头黄莺的胸口,喃喃了声:“真是些聒噪的小畜牲,烦得很!”

话语落下,她就是转身去追刚刚离开的雪雁。

十来个裹着黑衣的男子,余光偷瞄在地上不断挣扎,双爪僵直紧绷直到死亡的黄莺,他们默然无语的同时又是望望没吭声的男子。

说来,门主对流离的宠溺真的是极其的深,如果今日是换了个人这般的做,想必那人早已身首异处了。

待二人走远,男子才幽幽叹了口气。有时他也常想,他这般的做是不是极其的对不起他的那位朋友。

听到男子的叹气声,十来个杀手将头低垂,不敢发出声来。dudu3;

“锈齿,你去趟蓟城吧去和那李子骞做做朋友”男子看了眼搁在地上的黄莺,他眼角有股不可察觉的伤悲,缓缓的开口。

一个男子从十来人中走出,他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愣了半响才用疑惑的语气问起,“锈齿只会杀人,我不会与人做朋友。我习惯了他人从我眼中失去生机,他们的欢笑我已经接受不了了。”

“哦,是嘛?那就和他做完朋友后,再杀了他,这样他的生机就在你眼前失去了。”男子嘴角拉开几丝的弧度,语气之中有着戏谑。

“门主”

那名被称作锈齿的男子皱起了眉头,他低语了声,心中实在不明白他此次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任务。

“去吧!去潜伏在他身边,杀他的时候我会派人告诉你的。”男子朝着锈齿摆了摆手,他的语气平缓的透出冷来。



锈齿皱着眉头转身,步子有些停顿的朝前走去。

“锈齿,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该有感情的,只需被别人恐惧的惦记着。”在锈齿走了几步后,男子蓦然的开口。

没有回答,刚停下的锈齿知男子所指什么。他不屑的翘起嘴角,内心不由想到猎人怎会对猎物产生感情。

“那是相处,不是朋友的相识相交”锈齿走远之后,他喃喃了声。

男子望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而后转身领着众人消失在夜色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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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虞泽 一

readx;越国明和二年

玄国清郡

千余名派来镇守戍边的平民用手舀着水坑中的污水,皱着眉头将水咽了下去。在他们不远之处,数十名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铁条搬出,火呼啦啦的吐着舌头将羊肉烘烤的金黄。

肉熟的香味夹着热火的温暖被风传得老远,几名士兵抱着酒坛子闲聊着他家的姑娘或者自己孤守在家的荆妻。

被抓来镇守戍边的平民嗅着香味,他们各自咽了咽嘴内包裹不住的口水,响起了阵阵咕咕噜噜的低响。他们望着被咽下水后留在他们手上的泥渍,心头不是滋味起来。

贱民

你们看看那些贱民,他们那个样

听到响动,抱着酒坛子的士兵双腮绯红,他们指着蹲在地上小憩或者巴望着他们的平民肆意的嬉笑了起来。

不少平民有些受不了士兵们高傲耻笑他们的目光,他们将头埋得极低,粘着污渍的手被他们笨拙的藏在粗衣下。他们眼神黯淡,默然的不吭声。

少许的平民脸色愤怒而倔强的仰着头,他们眼神互相交换着,似乎在商量着某件不可告人的事情。

何物等流,焉能与汝等对视!

酒醉的士兵撕下块熟肉胡乱的嚼着,他将手中的酒坛放下,去取搁在一侧的铜剑,大骂的朝着一个怒目圆睁的平民而去。

那人八尺五尺,他鹑衣百结,皮肤蜡黄,但其肌肉贲张有力,皮肤有些粗糙显得整个人极为的沧桑。

他怒目圆睁的盯着那名提着铜剑不断朝他靠近的士兵。在他身边埋着头的平民都是纷纷挪着步子远离他。

远处眯着眼准备看热闹的其余士兵都是大喝了起来,喝着温热的酒大声的闹着。dudu1;

“二愣子,你得给这群贱民个教训。”

“打他,狠狠的打他,让他知道怒视我们的下场。”

被称做二愣子的士兵听到同伴的呼声,他转过了头去朝同伴嘿嘿的低笑了几声,转而扭头怒视蹲着的男子,“你此等的貉子,自是找死来得?”

中年男子怒视的眼球微转,心中大概估摸着自己和那名士兵的距离,手朝着自己袖口悄悄的缩着,没有去回答士兵的话。

嘿嘿

士兵干笑了几声,故意去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铜剑,在火光之下泛出让人心寒的光芒。

二人的距离愈来愈近,不少平民的心都是悬在嗓子眼上。这个月已经死了十来个人了,这般下去指不定就是自己死在这个地方。

“狠狠的打他,嘿嘿给他个教训。”

远处的士兵看见蹲着的那名男子,二愣子与他距离愈来愈近的时候,他忽地站了起来,朝前跨了一步。

他的这个动作令的士兵们心中极其的不喜,平时他们都欺负惯了这群被抓来镇守戍边的平民。他们也不见这群平民敢反击他们。

今日这个贱民居然怒目站了起来,朝前跨了一步,这种挑衅的行为落在他们的眼中,使他们心内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找死

那名叫做二愣子的士兵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他面目狰狞的朝男子进了一步后,他的目光就是一怔。

在男子的后面,刚才如他般没低头的平民随之也站了起来,朝着男子走去,跟在他的后面,怒目瞪着二愣子。dudu2;

“你们你们是想造反吗?”

二愣子愣了半晌,眼见气氛有些不对,他压了压心中的惶恐,故作镇定的抬起铜剑指向平民尖声说起。

围在篝火旁的士兵注意到事态的发展,他们将铁条上剩余的熟肉撕下,胡乱的咬了几口将肉吞了下去,再灌了自己几口酒,大大咧咧的囔道:“你们想找死吗?大爷手上的刀可是许久没饮血了!”

士兵们的话语粗重嘶哑,话语落下之后就各自的嘿嘿笑了起来,他们内心似乎是觉得这般的平民也不敢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那名叫做二愣子的士兵得到同伴的言语上的援助,他心中自是安了不少,又是狞笑着朝男子走去。

“嘿嘿,你们这群貉子,找死来的。”

二愣子的话语刚刚说完,他的耳边就是响起了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在他前面有不少平民惊恐的朝着远处跑去。

只是那几人与他作对之人却是怪怪了看着他,这让他心中慎得慌。在他的背后惨叫声停了下来,他后背冒出冷汗,哆哆嗦嗦的扭过头去看。

他入眼之处是倒在血泊中的几个士兵,每一个人的脖颈之间都有着条深而长的伤痕,血如同染红的泉水潺潺流出。

在倒下的几个士兵旁有着几个身高臂长的平民,他们手中皆是拿着把尖刀,刀尖之上是晃着让人目眩的血液。

士兵背后的那个平民将脚边的酒罐踢开,狰狞的朝二愣子走去。

二愣子小腿子不断的哆嗦,他认识那几人。在前几日有七八个杀死士兵逃跑而去的乱民。

而这几人正是前几日那些人,他只是不知为何这群人在今日又是跑了回来。二愣子哆嗦着想要拔腿逃走,只是不知为何他发觉自己双腿无力,迈不开脚来。

二愣子哆嗦的扭回头,他看见对面的男子离他愈来愈近,怒目的瞪着他,从袖口之中摸出把锋利的尖刀。dudu3;

你想不要

二愣子发出尖叫后声音戛然而止,男子手上的匕首斜斜的插入他的脖颈内。血液猛地的喷薄而出打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扯住二愣子的发丝,在二愣子还未完全断气之时,他晃动手中的尖刀不断的将血肉间的连接割断,将二愣子的头颅硬生生的割了下去。

众人大惊,愣着看着他们眼前那位提着士兵头颅的男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那几个也杀了士兵的乱民走到男子的身后,一副以他为主的样。

“蝼蚁尚能溃千里之堤,吾等岂可做他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男子提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振臂高呼。

他的话语一落,他身后之人皆是高声呐喊起来:“吾等岂可做他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高呼而振奋的声音落在平民的耳中,他们的内心震动,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他们脑海中呐喊,“站起来,战斗的活下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平民脸色变幻间,男子的眼神有着轻微的转动,他加重语气的吼道。

他的声音如金石般的穿透人心,一个个蹲着的平民站了起来振臂跟着高呼,逃了些距离的平民听到呐喊的声音,他们的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后又是折返回来混在人群之中高呼起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声浪如同海潮般轰鸣,男子站在人群之中之中振臂高呼着,“吾虞泽,愿伐无道,诛暴玄!”

“伐无道,诛暴玄!”

民众将那名自称为虞泽的人簇拥起来,不断的高呼着口号。

此日,镇守清郡的平民攻陷清郡,以燎原之势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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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虞泽 二

readx;玄国王都的大殿上,一个青冠博带的中年男子端坐于王座之上,他的眼球之上布满了血丝,双手攥着从各处驿馆传送而来的奏章。

他双手止不住的抖,他看着看着忽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奏章撕得粉碎抛撒在空中,愤呼,“低贱之人焉敢谋反,寡人要诛其九族!”

“大王息怒”

跪拜的群臣将头匍匐在地面之上,头偷偷的抬起又缩回去,口中朗声的呼喊,语音袅袅久久不散。

“息怒?息怒?那群刁民在离都城不到三百里安营扎寨,你们倒是说说如何让寡人息怒?”项王大怒的吼叫一声,心中有气转身将一名内监踢到,愤怒中又是踹了几脚,面向群臣歇斯底里的吼问,“你们倒是说说如何让寡人息怒,一群废物!”

“废物!”

埋着头的群臣听到项王的吼叫,他们默然的不敢发声,想要开口可是自己内心却着实没有个法子。

“怎么?不说话了!”大殿上的项王戏谑的吼叫了声,扭头正好看见刚颤颤兢兢从地上爬起,半跪着的内监。

他愤怒之中又是走过去将内监踢到,内监吃疼却是不敢发声,半咬着嘴唇默然埋着头。

“倒是说说啊!众爱卿是哑巴吗?”项王转身瘫坐在王座之上,右手微揉自己的眉心,目光斜视群臣。

沉默之中,跪着的群臣内有位老者双膝蠕动,移出群臣行列,抬起头来,双手横揖行礼。

“张大良造可有良计?”项王见群臣之中终是走出一人,他的脸色不由得缓了缓,语气也是略显舒缓起来。

“臣愚钝,乱民于百里之外,臣恨不能为王解忧!”老者摇了摇头,表情微窘。

“张大良造食禄千钟,竟无计可施”坐于王座上的王一听,他的脸色又是青白起来,语气愈来愈愤怒。

“臣虽不能解大王之忧,但臣识一人,他之才能千倍于我,他于臣比好似云泥之别。”老者体会到王座之人的语气,他赶紧的解释起来,“大王何不问询与他呢?”dudu1;

“他人何在?”项王听到老者的解释,他的语气再次一顿,不禁有些好奇的朝着老者看去。

“正在殿外”老者对上项王的目光又是赶紧的错开,长跪于地,谦卑开口。

“唤!”

项王听后,他表情有些疲惫,低声吩咐了声半跪着不敢起身的内监。



内监听后,他赶紧的开口,步履急促的朝着殿外跑去。群臣颤颤兢兢的不由去想张大良造口中之人。

他们皆是知道张大良造心中才能,听的张大良造如此说,他们内心不由得对那位被推荐之人有些好奇。

方许,一名玄衣青年跟着内监走进了大殿。

群臣余光偷瞄,但见那位青年气度不凡,步履从容,面带抹含蓄的笑容半手背着走入大殿,一股儒雅之气悠然入眼。

群臣见之莫不讶然,此般年龄有这般的心境着实不易。

项王半眯着眼见青年走入大殿,他心头有些讶然。但却是故作副不以为意之样,仰着下巴不语。

青年在大殿站定,半背着手仰头与项王对视。在群臣的目光之下,他却是不拜,一副悠悠然之样。

“先生”

张大良造仰头见到青年不拜,他脸色变化起来,微微开口小声的提醒了下。dudu2;

青年似乎没有听见般,仍然是那般样子。项王将目光从其身上移开,开口问道:“见寡王为何不拜?”

青年听后,他朗声的在大殿之中狂笑开来。群臣变色,他们心中猜不得青年内心之想,但已见王座上的项王目光之中透着冰般的寒。

“先生何意?”项王拇指叩击着王座,低头俯视王座之下的青年,语气生涩。

“吾不是王之臣民,大王欲要汝跪,大王又是何意!”

青年面不变色的辩解,余光注意到项王搁在王座上轻轻叩击的手。他妊了妊衣物,眯眼低笑摇头。

“大胆!”内监听到青年的回答,他不等项王发怒就急于开口训斥。

项王从王座上站起,他没有去理会内监的话语,双目微眯的盯着大殿中的青年,他心头不禁对这个青年有些兴趣起来。

“敢问先生对都城百里之外的乱民有何良策?”

项王沿着用金石锻造的台阶,拾级而下。他走至青年的身边,余光瞄了瞄青年的侧脸,嘴角荡漾开笑。

“清郡****皆因百姓苦于奴隶而起,若大王许之百姓安居,玄国岂有乱民之理?”青年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他不去理会项王的脸色。

跪拜的张大良造听到青年之话,他苦了脸,这般的言语岂不是在说项王昏庸吗?若是项王怪罪下来他张大良造岂可好过。

“先生此言是说寡人暴戾吗?不体恤玄国之民。”项王嚼着嘴中的字,目光似刀般在青年脸上刮过。

“大王息怒,罗先生并非此意,还请”跪拜的张大良造微微抬起头,语气有些急促的同时恰碰上项王的目光,他语气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埋下头低叹了声。

“是”dudu3;

青年在众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直视项王开口:“大王认为项与周何如?”

项国的王眉角皱了皱,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青年,半响沉默后,问答:“周国强盛于十倍项国,项国不如周国也!”

得到项王的回答,青年再次一笑,言语紧逼,“那大王自诩与周襄王则何如?”

没有回答,项王转身朝着自己的王座走去,步履似灌了铅般沉重。

大殿内的群臣心中莫不为青年抹了把汗,这般的问项王之人这些年他还是第一人。要知道那个周襄王可是自己将周国毁灭之人,如那周襄王没做那般昏庸之事,周国也不会发生内乱,其余六国也不会乘乱起兵就此瓜分周国。

脸色青白的张大良造心中已是有些后悔今日带此青年上殿。半年前,他见青年举止不凡,他内心就是动了惜才之心,让他做了府内幕僚。

“周襄王善武力,其周国在其治理上蒸蒸向上。然周之灭亡,其原由何如?今天下六国鼎力,若项国内乱长久,恐离灭国不远矣!”

青年望着项王的背影,他朗声开口,全然不顾大殿上数百双盯着他的眼睛。

项王听到青年的话语,他的步子一顿,又是转过身来,脸色狰狞逼视青年。

二人就此对望,青年平淡无语的看着对方渐渐涣散的狰狞,在项王丧气之时他再次开口,“西之魏国,南之楚国兵力于百倍乱民,大王可有留意此二国动向?”

项王一听,他心中瞬间沉了下去。他的脸色更加的灰沉,乱民于国都百里之外安营扎寨,然终究是群目光短浅之人。

但其余五国之兵则如虎狼般,他这几日恐于国中****,自然是将他国之心撇下。

他脸色变化间,转身看向大殿内的青年,吩咐内监高声念道,“来人,赐罗先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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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虞泽 三

readx;梨木而制的座椅被下人小心翼翼抬到青年的身边,在座椅手把之处有着错落有致的树纹,丝般的软垫搁在座lā

青年目不斜视,他妊了妊衣料子,振而高言,“大王何不未雨绸缪?今其余五国虎视玄国,玄国正处内忧外患,大王心中可有急否?”

“愿先生明言!”项王已将怒色收敛,其脸上满是谦卑,长揖行礼。

跪拜的张大良造和其余大臣看后心中大惊,张大良造长吁了口气,将心中的担忧放了下来。

“周国内乱一年,六国乘势攻之!今玄如其周矣!”青年嘴角微拉,言语举止从容淡定,他妊妊衣料坐在座椅之上,朗声继续开口,“大王何不派使者以车马金帛出使三国?述其利害。”

“三国?”项王目光低垂辗转,轻念了出声来。

“正是,今楚势大,楚鲁接壤,楚有吞并之意,鲁之不可亲楚。秦魏二国又经常遭受楚国威胁,秦魏二国自只不可与之深入谋划。越在隔依之畔,大王若在短时间解决内乱,大可不去理会!”

青年微笑开,絮絮而谈,朗声言,“大王若安定鲁秦魏三国,楚必不敢出兵。”

玄王越听,他的脸色越加和悦,他的脚步在大殿中来回徘徊辗转忽地停止。他朝青年看去,等待下言。

青年迎上玄王的目光,他自是知道如是只说这些,恐难以打动玄王。故而顿了顿后继续开口,言“今乱民虽在都城百里之外安营扎寨,但不为虑也。”

“先生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今乱民正如蚁穴也!”项王盯着青年的眼,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哈哈

青年长驱而起,仰天大笑,目指殿外,反问玄王,“今玄国虽不殷实,但亦是不贫!大王可知与贫者言依于利,许之乱民以利,谁又愿远离故土呢?”dudu1;

玄王埋头深想,按着佩在腰间之剑久久没继续开口。

青年注意到玄王内心已动,他朝前走了一步,目视玄王高声说道,“若玄王借吾兵马三万,我定解大王之忧!”

闻言,玄王猛地抬起头,盯着青年的眸子久久不放,许久他才反问道“罗先生此言当真,如是骗了寡人,当以车裂处置!”

玄王的话念得极重,落在跪拜大臣耳中,致使他们的内心都不由急促的跳动了几下。

“小人之言,自是当真。”青年没有去避开玄王的眼睛,二人对视相言。



项王望着青年的眼许久之后,他仰天大笑开来。他伸出手解下佩在腰间的重剑,缓步走至青年身边,“此剑赠汝,愿举国从先生之言。”

青年抬起双手去捧玄王递过来的重剑,将它捧在头顶之处,脸色肃穆跪拜下去,将头叩在地面之上,捧着重剑的手背长揖贴着地面,高呼,“臣定不负大王之望,定解大王心中之虑。”

玄国的王俯着身子拉着青年的手将青年从地面上拉起,跪拜的群臣见之急言,“愿解大王心中之虑。”

越国明和二年

罗轩自楚到玄,由大殿之事后得以玄王重用。自使者出使三国之后。他在八月率三万之兵赴往都城的百里之外,对四万多名乱民围而不攻。

裹着信纸和少许碎银的袋子系在弓箭之上被射入乱民的寨子之内。dudu2;

早已候在此处由乱民组成的士兵身上裹着不齐的甲胄蜂拥而至,推推嚷嚷的去抢箭支上的小袋子。

“扰军心者!死!”

巡视的乱民百夫长遥遥的就是看见蜂拥去抢袋子的士兵,他提着有个缺口的大刀疾步跑来,拉开为首一人,奋力的吼着。

后面之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完全不顾疾跑而来的百夫长,推推嚷嚷的将百夫长淹没在人海之中。他们伸出手去扒箭支上的袋子,扒到后就是急急跑开,找个位置将里面的信条和碎银拿出。

信条的内容以由最初的家信变成了朝廷的招抚之信,乱民组成的士兵捧着信条时不时像个女子般泪眼泫然,他们已有些日子没有见家人了。

虞泽移步走出营帐,他嘴唇干涩,双眼凹陷发黑。营帐之外是发生混乱的士兵,他好不容易组建以乱民组建的士兵。

此八月以来,玄国将军罗轩对他围而不攻。每日只是派遣些人在寨外百米之外放箭寄送书信和碎银。

每当他派人前去剿杀之时,那些士兵就是急急退去。这一月以来寨子内已经是逃跑了不少的人。

信条上的条件着实诱人,对投降之人既往不咎,许他们回家务农的同时给予少许的补助。

跟着他的这群人无不是被逼上绝路之人,在他们本以为要赌上性命才可换得未来之时。玄军忽然此般的向他们许诺,想必没有人会去拒绝。

已是九月,玄国的天气逐渐转凉。虞泽望着寨子外许多密密集集的黑点,他叹了口气。

那些密集的黑点是这一月以来处置的士兵,那群由乱民组成的士兵。可尽管有那么多人头挂在外面还是有那么多人想着逃跑。dudu3;

虞泽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抽卡,又望了望西边,那是他们来时的路,可是现在早已被玄军劫断。

这般的耗下去,恐怕大战还未起,他的士兵就已跑的差不多了。

可是在八月之时,他曾举行了好几次强攻,只是在罗轩的组织下。玄军死守城头不与他们直接开战,耗了几波之后他们就是在此处扎寨商议。

“玄军已然绕到我们后边了,是吧?”

虞泽面无血色,他望着西边朝他后面跟着的几人开口问了起来。

那几人都是他的同乡,跟着他造反举事。他们循着虞泽的目光望去,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们怕吗?”虞泽收回目光,扭头看了看他后面几位士兵开口问起。

“我是粗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生死由天!”

一名皮肤暗黄,脖颈之处有道狰狞伤疤的男子单手扶刀,单膝跪下。他声音嘶哑的朝虞泽吼道,“愿追随虞哥,生死与伴!”

声音厚重清晰,其余几人闻言面面相望。当虞泽望向他们之时,他们内心不由一抖,跪拜了下去,脸上泛起的苦被他们生涩的掩饰过去,高声的念道,“愿追随虞哥,生死与伴!”

“好,今晚我就带你们杀出去!”虞泽小声的念道,没有去看跪拜在地的那些跟着他从乡里出来的士兵。、、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四十六章 虞泽 四

readx;随着低沉悠远的歌声,一首响遏行云的民谣似从天而降。

那是首思念家乡的民谣,玄军每日夜晚总是会派遣些人来在寨外三百米来处尽力嘶吼放歌。

战鼓擂动,寨子内响起了急促的鼓声。已卸甲弃刀的士兵靠在栅栏之上,细细去听夹杂在鼓声中的民谣,懒洋洋的没去理会。

急促的马蹄击在地面上响起了低沉了声响,马鞭挥动,马背上的千夫长甩动马鞭打在靠在栅栏的士兵上,大呼,“虞帅有令,速速集合。”

骏马如烟,眨眼奔驰而过。千夫长在马背之上尽力的嘶吼着,夔鼓之音也是在此时愈加的急促起来。

不想去战场上送死的士兵趁着这个时候,冒着险胡乱乱的披上甲胄,瞒过往来巡视的斥候眼睛,投玄军而去。

“抓住他们,他们要逃了”

“擅自离队者,杀无赦”

眼尖的斥候发现名逃离的士兵,他大声的吼叫开来,手中抓着的火把在寒风之中呼啦啦的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劈里啪啦的闷响。

斥候的声音一起,混在军队之中,想要乘乱而去的士兵心中大慌,卸下自己的甲胄疯狂的朝着寨子外跑去。

一时寨子内大乱起来,骏马长厮,火把的火苗随着人群胡乱的在黑暗中飘游。

惨叫声,谩骂声,哭泣声一时间混在起,有着愤怒坚定初心的士兵提着长戈尖啸着去追逃跑的士兵,将自己手中冰冷的长戈刺入逃跑之人的身子内。

虞泽在营帐内听到混乱的声响,他疲惫的拉开帘子,看着寨子外往来奔跑的士兵,他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败了,他们的信仰散了,军心也是涣散了。这场还未刀刃相见的战斗,他们就已然败下了。

虞泽仰天长叹,天空之中灰蒙蒙的一片,天空的那片片黑似乎是连在了一起般,厚厚的盖住曾经的星光。

“你们去哪里?”

脖颈之处有道伤疤的男子提着手中厚重的刀抓住个想要逃跑的士兵,双目微鼓,手背青筋暴涨,夹着唾沫朝那有些哆嗦的士兵吼问道:“你想要跑哪去?你可知刚立的军法!”dudu1;

被抓的士兵面色苍白,他哆嗦的言语颤抖紧张,“田将军,我家有妻小,如今大王不不仅愿网开一面,还愿减少苛税,小的”

哼!

脖颈有道伤疤的男子将士兵重重的推倒在地,闷哼了声,手中的重刀晃动,在火把之下闪烁起寒光。

“田藏,随他们去吧!”

侧立其旁的虞泽抓住男子的手,望着瘫在地上不断哆嗦的士兵,他双目深邃沧桑,眼膜之上有着层薄薄的水汽。

“虞”

“够了,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呢?”

虞泽松开田藏的手,轻念了声。在他身旁的田藏瞧见虞泽的脸色,他耸拉着头颅,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是邻乡的林言吧!回去吧!”

虞泽弯下腰,扶起瘫在地上的士兵,轻拍了几下士兵的粗衣。将粘在上面的泥土和干草拂去,挤出抹笑意轻声的对士兵说道。

“将”

士兵听到虞泽将自己的名字叫了出来,他黯然的低下头,轻哼了声就是哽咽起来。他挣脱掉虞泽的手,“噗”的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将头反复的搁在地面之上,言语哽咽,“谢将军!谢谢将军谢谢”

说到最后,那名士兵已然将头埋在地面上断断续续的哭泣出声来。在虞泽后面几人见后,心中不由涌起股浓郁的悲伤。

“快去吧!再不走,战若是开始了,你就走不了了”

虞泽没去低头看匍匐在地面上哭泣的士兵,他仰天长叹了声。

沉默,匍匐在地的士兵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扬起头望着虞泽的下巴,重重的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心意已定,低声说道:“愿将军保重,小的小的不能在跟着你了。”dudu2;

话语落下,那名士兵就是站起扭转身子朝着寨子外跑去。

虞泽扭着头去看士兵渐渐模糊的背影,他闭上了眼睛,大呼了声,“还有谁?想走者!我虞泽决不挽留!”

“吾田藏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脖颈之处有道伤疤的男子持刀跪拜下去,他仰着头,声音中透着坚定。

“吾芒砀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吾彭越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在田藏话语落下,虞泽后面几人亦是单膝的跪拜下去,言语厚重坚定。

还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视,话在喉间又是说不出去。他们举止拘谨的站在原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陵,你难道忘了虞帅对你的好?”

田藏大声的训斥,他盯着站着迟迟不说话一个男子怒视而望。

虞泽回头,将目光放在站着的几人身上。

几人在虞泽的目光之下,他们皆是羞耻愧疚的将头低低垂下,脸上燥热异常。

“虞”

那名叫做韩陵的男子低语了声又是将话咽了下去。

“韩陵大哥,吾幼时常受汝家父辈惠泽,今日如你想要离去,便去吧!请代我向汝父辈问好”dudu3;

虞泽望着低头不语的韩陵几人,他心中默然。这几人都是随他出乡之人啊!如今举大事失败,自是白白将他们卷进了这战争之中。

“虞泽我韩陵对不起你”

韩陵訇然长跪,低声的吼着。风一直吹将韩陵的话糅杂在骏马长鸣的嘶吼声内。

须臾,韩陵长跪而起,领着他后面几人翻身上马而去,马蹄急促掠过天际下夜幕的交界之处。

“韩陵”

“说好的同生死,说好的”

田藏在韩陵的后面吼叫开来,叫了几声他的声音又是戛然而止,泫然的看着韩陵在马背上的背影,訇然前扑跪倒,大呼:“韩陵,吾家父辈愿哥哥多多照顾。”

声音厚重,嘶吼的散在风内。田藏后面几人此时皆是訇然前扑,重重的将头搁在地上,哭着高呼,“吾家父辈愿哥哥代为多多照顾!”

马背上的韩陵闻言,他心中泛酸却是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一股劲儿地挥动马鞭朝着寨子外跑去。

一时间,寨子内所留之人不到三千余人。城墙上的罗玄扬鞭西指寨子,笑言,“如今,此厮如瓮中之鳖。”

“将军此计,吾等信服”

在罗轩策马而立之后,一名披着盔甲的副将驰马走出,在马背上半躬着身子,言语恭维谄媚的说起。

“他们后方的路,你有按照我的安排布置下去了吗?”罗轩笑了笑,反问了起来。

“布置下去,将军请放宽心,这些乱民定然逃不掉”那名谄媚的男子小心的说着。

“那好,我们出发吧!”罗轩听言,大笑一声。驰马率先奔去。

在其后面,密密麻麻的军马立刻紧随,尘土漫过步兵的半膝。战鼓的声音自战车之上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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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虞泽 五

readx;血红的抹额被三千余名士兵整齐的佩戴在额前,他们皆目视着前方情绪高昂悲怆,迎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高呼,“吾等愿誓死跟随虞帅杀出一条血路。”

战!

战!

战!

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马枪铜剑,风将抹额的布条吹起,战马扬起双蹄嘶鸣。

军队最前方的虞泽嘴唇干燥,他望着挥舞着武器的士兵,久久都没有开口。这群留下之人都是最初跟随他的人。

他把着手上的重剑,闭上了眼睛方许又是睁开,转而高举重剑,高呼,“尔等可准备好,随我杀回故土去!”

高呼厚重的声音渗杂风中掠过三千余人的耳畔,他们单膝下跪,大声的嘶吼着,“随时愿随虞帅杀回西处。”

“那我们杀回去吧!”

虞泽望着单膝下跪的士兵,他心中像是悬着块巨大的石头。他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视而去,兴许这一战之后就再无相见之日。

半响,虞泽翻身上马。跪拜的士兵齐齐的站了起来,持着手中的武器跟着虞泽转西处去。

寨栏处火光冲天,持着弯刀的玄国士兵在寨子外放起火来。

没来的及投靠的乱军身子哆嗦的去躲开马背上刺下的马枪,他们慌张尖锐的开口,“我是降者!不要杀我不要”dudu1;

“罗将军有令,凡误时降者,一律以乱军处置!”

“杀!”

马背上的士兵仰着头,拉起缰绳,骏马的铁蹄扬起朝未及投降的士兵重重踩去。

士兵翻身一跃,堪堪躲过铁蹄但其还未及从地上爬起。握着铜剑的一个玄军就是冲杀了过去,一剑朝他喉间砍去。

在其还未来得及断气之时,一股钻心的疼又是朝他心间袭去。玄国的的那名士兵骑在他的身子上,摸出把尖刀将其的右耳硬生生的割去,塞入他随身携带的袋子之中,转而又是去找寻其余之人。

寨子内乱成一团,数不清逃蹿的乱兵脚步慌乱的趟过他们脚下不断朝远处延伸的火。

在他们的后方是数不清的玄国士兵,皆拿着武器追赶着他们。乱兵的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定下决心过迟,如若是早些兴许他们就不会被追着砍。

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哪怕他们再早点投降,他们还是会被这群士兵杀死。投降的乱军太多了,可是这群玄国士兵打这一战,他们是需要收获的,乱军的每一只右耳都值一枚金铢。在金铢的诱惑下他们甘愿冒险编造罗将军的号令。

对于玄军的士兵而言,此时这寨子内的乱军皆是散开的猎物,有能力者得之。

玄国的军队如狼进羊群一般,长驱而入,他们所到之处尽是少了右耳的尸体躺在火光之下,尸体静默的潺潺的飙出血将草地染红。

“杀”

马背上的玄军眼中尽是火光和尸体,他的脸上是被风泼开的乱军血液。他呼着白色的气流,粗犷的在马背上嘿嘿的笑着,举起长枪拉动缰绳如收割粮食般从乱军身子侧刺杀而去。

厚重的血液像是蒙住了玄国士兵的心,他们嘶吼的砍倒一个个慌不择路的乱军。dudu2;

“明明是没有错的,却白白搭了自己的命”

火红色的骏马嘶鸣,罗轩勒住缰绳。他眼眸漠然的眺望着由尸体构建延伸的远方。他在心头默然的去想,眸子有着短暂的黯然。

“将军,据前线来报虞泽已率人马往西处突围。”一名裹着链子甲的斥候在罗轩面前滚鞍落马,跪在地上言语急促的说起。

“西处,倒是如我想的那般!”罗轩在马背上俯视着跪倒的斥候,目光从他背后架着的十字弓上移开。他嘴角微微拉开露出抹讥讽,转而朝他后面位银甲银盔的将士吩咐下去,“樊将军你带领士兵分散开来在其东露出一角。”

“是!”后面一位颔首额角,苍髯如戟的壮汉点了点头,两个巨大的板斧被他一手提着,他奋力夹了夹马肚领着一批人朝前分散开来赶去。

“邓将军,你再领些人在露出那角四百米处紧随侯着,凡逃出的乱民者,杀!”

“是!”

一名六尺八寸的男子点了点头,他使两把弯刀搁在骏马之上。他在拨转马头刚想领兵而去时,罗轩平缓的声音就又是传来,“顺便将那招安的旗子带上,心疑的猎物总比抱死的猎物好对付些。”

“是”

那名被称作邓将军的男子闻言,他微微的变色又是极快的掩饰过去,恭敬的应了声转而扬起马鞭而去。

在他的后面是乌压压的士兵,尘土飞溅,马蹄和士兵的脚步杂乱的在草地上留下个个交错的印迹。

被玄国大军围紧朝西处跑去的乱军,他们刚发现玄军队列之中的缺口。他们就是慌不及思考的朝着那唯一的口子逃去。

后方玄国邓将军带领的士兵就是趁势赶上,队列的士兵齐齐高呼,“投降者!无罪!”dudu3;

玄国士兵的呼声随风而起,被拉的细长。刚逃跑的乱军心中刚冒起谨慎疑惑就是被后方那位樊将军士兵手中冰冷的刀刃唬住,叫嚷着朝着前方招降的地方跑去。

待的乱军近时,玄国的士兵忽地亮出藏在背后的獠牙,撕碎招降的旗帜朝着乱军挥动手中的武器叫嚷着而去。

奔跑而至的乱军大惊,急急的转身。在他们的后面,玄**队的重甲骑兵从队伍的两翼冲出。他们赶上乱军挥动手中的弯刀骑枪吼叫着砍下乱军的人头。

一时刚逃出的乱军大乱,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待跑出的乱军全然死去,那位邓将军率兵将那道口子补上。

两军汇合,马背上的弓箭手时不时放出弓箭将行动迟慢的乱军杀死。





得虞泽人头者封邑侯,赏百顷良田

玄国的士兵之中响起了高呼的声音,透着士兵们的激动猛然的在风中飘游着。

得虞泽人头者封邑侯,赏百顷良田

当此句话落到虞泽的耳中,他皱起的眉头拧在一处,挥动手中的马鞭朝前而去。

三千人中在不断的赶路之时,也是有着不少的人赶不上此般的速度掉了队,被玄军割耳死在血泊之中。

到此时,虞泽的后面已然不到两千余人。

在他们的不远方是片偌大的林子,黑魆魆的一片。待他们临近了,林子内忽然火光连成一片,鼓声骤然响起,密密麻麻的弓箭拉割气流发出“咻咻”的响动朝虞泽的队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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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虞泽 六

readx;人群攒动,密密麻麻的箭崩碎乱军厚重的盔甲。不少还未及反应的士兵应声而倒。

活着的乱军士兵脚步止不住朝后退去,虞泽勒住骏马的缰绳急促的呼喊着,“火把,快将火把抛向后方,跟着我突围!”

虞泽的呼声刚刚落下,无数的火花从火把上蹦落下去,数不清的火把被士兵们高高的朝后甩去,在空中划出一轮轮精美绚丽的抛物线。

“速速散开,跟着我冲上去”

虞泽双腿重重的拍了拍了骏马的马肚,在田藏几人的掩护下朝着前面冲杀而去。

在虞泽军队的后方,罗轩已率领大军将其后面断绝。晚风将罗轩青色的披风吹的半开。他坐在马背上,目光眺望溅射至草地上的火把。

火把上的火花蔓延至枯黄的草地上,刹那火势大起,火光将坠落在草地上的火把连亘起来。

深黄的火焰吐着火舌发出“哔哩啪啦”的爆响,风一吹火势就更加大了起来。

在罗轩的眸子中火光跳动,他勾起嘴角,抬起右手重重的朝前一挥。他后面一位副将立刻就是明白了过来,扯开嗓子高呼:“前进!”

夔鼓厚重的声音在那位副将话落骤然响起,重甲骑兵立刻从队伍两翼冲出,在其后面跟着数不清的步兵踏过虚无飘动的火焰。

虞泽注意到军队后边赶上来的玄**队,此时他们正是腹背受敌。虞泽在马背上惨笑一声,横刀跨马大呼了着,“跟着我,杀出去!”

“杀出去!”

乱军之中众人立刻附和起来,瞪大了眼睛朝着林子中冲去。

待的乱军离林子近时,散开的乱军立刻收拢过来。林子中的玄国士兵的弓箭手收起弓朝着后方后撤,步军立刻冲出,一时间林子内喊杀冲天,轻骑在夜色的掩护下率先冲出林子。

得虞泽人头者封邑侯,赏百顷良田dudu1;

马背上的士兵挥动手中的长枪,不断呼喊着涌入虞泽率领的军队之中。

护虞帅杀出去

两军刚照面不久,已经疲惫不已的乱军就是大乱。田藏持刀一刀砍断一名骑兵的脖子,在两军之中大呼起来。护着虞泽不断向前。

后方的玄**队此时也是愈来愈近。火势乘风大涨,倒下的士兵血液泼在火焰上引得那火断断续续开来。

铁蹄踩在骨头上裂开的声音,火焰声风声,喊杀声顷刻间糅杂在一处。烈马嘶鸣,虞泽杀得红了眼,对手臂处的酸麻渐渐麻木,机械性的挥起手重重的砍下,面颊之上尽是滚烫的血液。

“虞帅后面玄军追上来了”

田藏眼球通红,他护在虞泽的身侧,重重的说了一句,低头朝一名玄国步卒挥刀砍去。

虞泽听到这话,他没有开口。挥动手臂冲进玄国轻骑之中往来的冲杀起来,大呼,“安乐者畏死!吾等于世间挣扎者畏惧何哉!”

“安乐者畏死!吾等于世间挣扎者畏惧何哉!”

田藏望着于轻骑中往来冲杀,如无人之地的虞泽。他避开个玄国士兵微微的有些愣神,转而大呼,“吾等愿誓死追随虞帅!”

“吾等愿誓死追随虞帅!”

“吾等愿誓死追随虞帅!”

“吾等愿誓死追随虞帅!”

dudu2;

乱军之中活下来的人立刻高呼,顿时士气大涨不畏生死的朝着林子内冲去。

玄国士兵一时间错愕起来,有些明白不过来忽然间疯了样的乱军。在他们还未及反应之时,冰冷的武器就是捅进他们的身子内,随着对方武器的涌动,从他们身子内拉出朵朵在晚风中绽放的血花。

“真乃枭雄也!此人不死,玄国恐难安定!”

罗轩于大军之中遥遥看见在玄国士兵中往来冲杀的虞泽,他低喝了声,“拿箭来!”

在罗轩十米之外的士兵听见,立刻疾跑过去恭敬的将弓箭递上。

罗轩面无表情的接过士兵递过的弓箭,他拉动缰绳,驰骋烈马朝前跑去。待得距虞泽百米之遥时,他立刻在马背上拈弓搭箭朝着虞泽射去。

箭支离弓,精确的避开所有攒动的士兵。在虞泽右手抬起之时不偏不倚的刺穿盔甲陷入其手臂的肉中。

虞泽挥砍的手一顿,前方一个骑兵立刻手持长戟朝他而来。他低下身子,忍着巨疼挥动手中重刀朝着骏马前腿砍去。

那人的骏马前腿吃疼,猛地朝前扑去。上面的士兵被颠簸的有些不稳,虞泽立刻将躬着的身子抬起,手起刀落将那名士兵的头颅一刀砍下。

虞泽勒住马匹,奋力将扣进肉中的箭支拔出,拨转马头将放在马匹侧边的大弓拿起。他遥遥的朝着罗轩望去,手指松开,箭乘风而去,直指百米之遥的罗轩。

粘着血液的箭穿梭在人海之中,罗轩大惊急急的挥去重剑将箭支拨开。他眯起眼睛,眉宇拧起。在这刹那间与虞泽四目相对,其心中不由泛起股寒。

“虞帅,快走!”

此时乱军已将玄国部署在林子内的军队拉开个口子。田藏驰马带人在前挥刀砍到迎面而来的玄国士兵,扭头朝着虞泽大呼。

虞泽听到田藏的声音,他望着罗轩的双眼微眯后,转而移开。策马朝那道口子冲去。dudu3;

罗轩微微的有些失神,那刹间的相视,不由得让他牢牢记住了虞泽的眼神。

“将军,前方失守!”

那名邓将军勒住马匹在罗轩面前站定,低低的说了起来。

“看见了!”罗轩收回目光,他的内心有些愤懑。他在前方部署了五千余人竟然让只有两千余人的虞泽突围而去了。

一旦虞泽众人入了前方的那片林子就有些麻烦了。那片林子极大,在其内大抵有两万余名还未臣服玄国的山鬼,他们如是这般的闯进去,多半是会与那些山鬼产生误会摩擦。

“率大军进去搜,另外派斥候立刻通知在林子西边出口处的司徒将军,让他侯着!”

“罗将军,这片林子名为“上城”,乃山鬼居住之地!大军如是进入”

那名邓将军皱了皱眉,心念道罗轩初来玄国,想必对此处还有些不了解。

“我知道,去吧!那人必须死!”

罗轩望着黑魆魆的林子,他内心升起不安,如是虞泽不死,他终究难以放下心来。

“是”

邓将军躬着身回答,余光偷偷的瞄了罗轩一眼,恰巧碰上罗轩的目光。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转身策马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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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虞泽 七

readx;<>林子之中响起了枯枝被重重踩断的声音,一百来名的骑兵奔驰在林子之中。在他们后面几千来米左右处是密密麻麻的玄国士兵,他们打着火把喧嚷着大批涌入林子。

守在树枝上等待猎物的猛禽被士兵火把上的火光吓得不轻,嘴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嗖”的声从枝头处飞向远处。

火光打在猛兽的眼中发出幽幽的光,让人看着心中慎的慌。无数的野兽在火光的刺激下在林子中蹿跑起来。

虞泽在马背之上,人疲马乏,仅有的百余骑士兵士气全无。

“将军,西处的秋木郡我们回不出去了,将军何不弃之!留的青山在也不怕没柴烧!”

彭越跟在虞泽的后面,他的盔甲之上皆是血渍,赶路之中奋而疾言。

最前方的虞泽转过头,狠狠瞪了彭越一眼。

在虞泽的怒视之下,彭越忽地勒住马匹翻身下马跪拜在地上,单手拄着满是血迹的陌刀,嘶吼着大呼,“请将军勿要回西处了!”

“求将军勿要回西处去了!”

此时芒砀亦是滚鞍落马,跪拜与地上,大声的请求起来。

他们心中都是知道,玄国的军队一定会等在他们回秋木郡的路上,如他们还这般的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他们这群人的家人都在秋木郡,这般的不回去。兴许他们这一辈子都看不到亲人了。

虞泽勒住了马匹,深陷的眼眸低低的看着跪拜在地上的众人,久而无语。

“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吾等转南而去方可有机会再回来,东山再起!”

跪拜在地上的彭越仰着头,嘶哑的吼道。在他们后方已有不少的火点四处的飘离着,那是玄国追捕的士兵。

将军!dudu1;

百余名士兵齐齐低喝,表情一闪即逝的黯然。

士兵的表情落在虞泽的眼中,他心里像是壅塞了悲伤般,心中泛酸,勒住马匹在众人央求的目光之中,低声念道,“去南方!”

杂乱的蹄印在林子中交错起来,士兵们翻身上马拨转马匹的方向随着虞泽转南。

骏马驰骋,刚跑不久的队列之中忽地跑出近一半的骏马又朝西而去。

骏马上的彭越疲劳的脸色中挂着抹决然,他拨转马匹再次朝着西处而去,在马匹上高呼,“将军,吾等不能再随你冲杀了,汝勿要回头!”

呼声嘶哑,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落在虞泽的耳中。他回过头看见彭越与芒殇二人领着近一半的人转西处而去。

他立刻在马背上呼喊,“不要,不要!我命令你们回来!”

他的喝声散在气流中,彭越和芒殇没去理会虞泽的命令,他们望着靠着极弱的火光朝前方奔去。

虞泽内心岂会不明白彭越和芒殇的想法,可是他们这一去多半是再无生还的可能。

“蠢货!蠢货!”

虞泽眼看彭越和芒殇领着众人愈跑愈远。他就是想去追,大声的骂着,勒住马匹。

“将军,勿要迟疑了!”

田藏在他身边,他瞅见虞泽的动作,他重重的拍了拍骏马的屁股。骏马受惊猛地朝南跑去。

“田藏,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在马背上的虞泽大呼,风猛烈的灌进他的肺中,他又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dudu2;

“护虞帅走!”

田藏在马背上对着剩余的骑兵吩咐,他回过头彭越和芒殇已然化作了极小的点,那远处的火光似乎摇摇欲坠了般。

田藏收回目光,眼角包裹着晶莹的泪水。在没人察觉的时候猛力将其擦拭掉。

“田藏”

虞泽终于勒住了受惊的马匹,他转过身已是看不清彭越几人,顿时勃然大怒。

“将军,快逃吧!勿要回去了!”田藏表情肃然,手中的武器被他愈勒愈紧。

“田藏,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我”

“够了!难道虞帅打算回去再被玄国的士兵追上,让他们回身救你吗?”

马背上的田藏忽地抓住虞泽满是血渍的衣服,喘着粗气,怒视虞泽大声的质问。

黯淡,虞泽的目光瞬间就是黯淡了下来。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田藏的双眼,忽地泪就是夺眶而出,低声的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再回来吗?”

“虞帅!”田藏瞅见田藏眼角的泪,他愣了愣,手无力的松开,头刚一低下又是抬起高声的呼喊了句。

“逃吧!我们逃吧!”虞泽看了眼西处,埋下头低语一句,驰马朝南方而去。

火把的火光将地面上的蹄印暴露在士兵的眼中,斥候望着脚下的蹄印方许,转而朝披着盔甲的罗轩而去。

“罗将军,乱军分成两个方向而去了”斥候跪拜着,他没敢去看罗轩的眼睛。

“还有个方向是南处吗?”罗轩在马背之上,眉宇拧在一处,披风微动。dudu3;

“正是,山鬼居住之地也是在此林之南”斥候低声的回答着。

罗轩在马背上默然,如是向南处走,穿过这片林子就是鲁国,如果再向南则是楚国。

“邓将军如你是虞泽,你会逃亡南处吗?”罗轩余光移向邓将军的身上,轻轻地问了句。

那位邓将军一时间默然了下去,半晌才抬起头望着罗轩开口,“据我们所掌握的,那虞泽似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其父老乡亲都在秋木郡,想必”

“想必他是往西处逃去了,是吧!”罗轩还未待邓将军将话说完,他就是接口的说起。



那名邓将军轻轻的应了声,双目盯着罗轩去察意罗轩表情的变化。

“那西处就交给邓将军吧!”罗轩在马背上望着南处,他悠悠的说了声。

“将军的意思是?”邓将军眉宇微皱又是松展开,小心地问道。

“我去南处,邓将军率领些人去西处!”说到这里,马背上的罗轩目光忽然锐利起来,挥动手中的马鞭,大喝一声领着千余人转而朝南奔去。

那邓将军愣愣的看了几眼罗轩的背影,直到一个士兵在他耳边轻轻的呼了声,“将军”

“尔等随吾去西处”

被称作邓将军的男子在士兵的轻呼下,他收回目光,领着众人朝着西处追去。无数火光骤然在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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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虞泽 八

readx;无数高大繁密的树连亘在一起,其树冠如盖,气势宏伟。在每棵树上其纹路多以修饰,疏密错落有致的构成不同的图腾。

在每棵树木六至十米处都有个偌大的屋子,楼层多以三层为主。那屋子掩藏在密密麻麻的叶片之间露出一角。

树干制作成的梯子纹着花纹倾斜般的靠在树木之上,通往每间屋子的入口。

在屋子与屋子之间往来交错的栈道相互辉映交错,其栈道之上有着许许多多翠绿色的藤曼蜿蜒盘曲在树干之上。

在栈道之上往来行走的山鬼族人络绎不绝,树木之上的屋子有着不少的商家,不少的商品被商家挂在树枝之上。

叫价声,谩骂声,嬉笑声从那些树木上的屋子内传出散在林子之内。

往来的猿猴在林间翻跃,目光放在挂在枝头处的商品上,趁着人不注意呲牙咧嘴间将物品席卷而去,惹得商家大骂的呵斥起来。

在这些屋子中央之处有棵巨大的树木,其密密麻麻的树须垂入泥土之中汲取土壤中的养料,不少的树须就此被制作成梯木通往去树木上的屋舍。

在树干之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哨楼,背着弓箭的武士在连接哨楼之间的树干上与栈道上,手持长戈往来的巡视着。

有着十几座屋子错落有致的落在巨大的树干之上。在最高的那屋子处,相互重叠的树叶漏过几缕温煦的光打在屋顶上,折射出几许暖人的橘黄色光辉。

屋子之内一个老者坐在正厅中央,他雪白的胡子打着数不清的结垂在地板之上,其翠绿色的眸子不断的转着。在他头顶两根犄角之上是泛绿的青苔。他拄着根拐杖不断的叩击着地板发出“笃笃”的沉响,

“采和,你说的可是真的”老者抬起头,瞳仁之中是个神色哀怨,一袭青灰彩裙,身子婀娜的女子。她的两个犄角不似老者那般青绿,而是天蓝色。在其犄角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一个个人名般。dudu1;

“这几日来,林子之中多了许多披着甲胄的士兵!采和自然是没有骗族长你。”

名叫采和的女子没去看老者,她缓缓梳理着自己丝质般的秀发,将发梢捻起,目光低转幽怨的望着。

“的确是如此,我们的人的确是在林子之中发现了大批的人族士兵。”一名虬髯大汉在采和说完之后补充的说了起来,在他裸露的皮肤之上有着许许多多墨绿的图腾,两根犄角被磨得锋利异常。

在男子的后面还站在近十人,在男子说完他们就是集体的沉默下来。

“那可知他们为什么这般大规模的入这上城来,好多年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老者声线低沉,他望着那名男子开口。

“他们如是敢侵犯我们,我就屠杀他们”那名男子再次开口,放在地板上的两个巨大的锤子被他拿起重重的撞在一处,发出如雷般的巨响。

在屋内的人都是皱了皱眉,音波打在耳膜上让他们有些不好受。那名叫采和的女子斜眸轻看,玉指轻轻的妊了妊自己双臂上的素纱,纤纤的锁骨微微蹙动,其脸上露出副嫌弃的表情。

“扎尔”

老者低喝一声,拐杖重重的打在地板上,脸上露出抹无奈。

扎尔是他的唯一的孩子,自幼脾气就是暴躁异常,动不动就是想与人动手。

那名男子在老者的训斥之下,他撇了撇嘴,无力的将握在双手中的锤子低放在双腿两侧。dudu2;

“宣琉,你可知原由?”老者在扎儿目光埋下之际,他重重的叹息了声,转头看向一位青衫的男子。

那青衫男子面目清秀,身上有股儒雅之气。他单背着右手,墨发如瀑布般延伸至他的腰间,两个犄角被白色的布条厚厚的裹着。

他听到老者的呼唤,将埋下的头抬起,缓缓的摇了摇头,目光似是层秋水般深邃。

“那你们呢,都不知吗?”老者脸色中有些失望,宣琉和采和是人族和山鬼族结合诞生的族人。

在他们的身上有着如同人族的睿智,如今宣琉都没去探查,想必其余的族人更是没有。

在老者的询问之下,其余之人都是摇了摇头,目光躲闪。

“宣琉,你带些人去查查吧!”老者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而逝,失望的摇了摇了头。

“是”

宣琉走出,他背着的手伸出在老者面前妊礼一拜,脚步缓缓朝后退了几步,转而蓦然转身。他刚走至门口后面就是响起了扎尔的声音,“阿爸,我请求与宣琉一同前去。”

话语诚恳,老者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他眉宇沾着踌躇,半响没有开口。

“阿爸,我会管好自己的言行的,绝不冲动!”扎尔瞅着老者不好的脸色,他似是明白老者迟迟不开口的缘由,急促的说道。dudu3;

“那好吧,你随宣琉去吧!”老者在心头暗想了几遍。他点了点头,朝扎尔抬起手挥了挥。

“是,阿爸!”扎尔听后,脸上止不住的狂喜,在老者的目视之下。他又想要去收敛,耐不住心中过于喜悦,那收敛使其笑意皱在一处僵硬了起来。

“你这小子!”

老者看见自家孩子这般模样,他苦笑不得的伸出只手指了指扎尔的脸。

“嘿嘿”

扎尔干笑着,憨厚的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老者的目视之下,他提起两个巨大的锤子系在腰间,赶忙转身小跑到宣琉身侧,一只手搭了上去,对着门外吹起尖锐的口哨来。

哨声刚刚在林子中传开,一只休憩在林间的花豹忽地站起身,寻声狂奔而去,出现在巨树之下。

“花影!”

扎尔瞅见巨树下狂奔的花豹,他高叫着抓住根悬在树上的藤曼,在树干间身姿敏捷的荡落至地面上,翻身一跃落在花豹的背上。而后他遥遥的朝着宣琉招手。

宣琉望着花豹背上的扎尔,他苦笑了几声,却是沿着梯架不急不缓的爬了下去。

梳理着发丝的采和,望着二人的行为。她轻轻的骂了句“傻子”,转而又是去梳理发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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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虞泽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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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骑跟在虞泽后面,骏马疲惫不堪地喘着粗气,喉间摩擦撕裂出嘶哑的响动。

马背上的士兵脸色都是极其的不好,五十余名的士兵随着战马的死亡滞留在逃亡的路上,如今只剩下他们十余名左右。

“嘭”

赶路之中,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最后方的那匹马再也禁不住疲惫朝前倒去。

马背上的士兵视野恍惚,头脑被颠簸的昏昏然,竟如同他坐下的骏马般应声栽倒在地面之上。

虞泽和田藏回过头从栽倒的士兵和骏马上一扫而过,眼神悲戚。他们内心像是被刀剜开了般。

烈马飞驰,当十余人奔驰不久。马背上的田藏忽的勒住马屁,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跟在他后方的士兵齐齐勒住马匹跳下,单膝跪拜在地,高呼:“吾等不能在随将军征战了!”

士兵的声音透着哽咽,每一个人的眸子之内都有着泪水打转。他们都是曾在清郡大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蝼蚁尚能溃千里之堤“的汉子。

虞泽注意到后方军士没有跟上,他边勒紧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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