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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学院》 首章 不请自来的女人 伯德王朝282年8月的一个晚上，狂风夹杂着暴雨在郢都上空肆虐，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屹立于郢都下城的谢德林圣女堂，也照亮了通向圣女堂的国王大道，国王大道两旁黄炽灯中的火焰在风雨里虚弱的摇摆着，但是却没有一盏熄灭，只是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昏暗。此时一个黑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浮现了出来，她沿着国王大道向圣母堂蹒跚而行，不时地停住，躬下身子大口喘气。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个黑影终于到了教堂门口，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是在犹豫着什么，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教堂的大门。不一会门开了，里面传出温暖而干燥的灯光，照亮了门外的来者，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她几乎是倒进了教堂，前来开门的梅格修女一把抱住这个雨夜行者，并且将她搀扶到教堂的休憩室，不一会的功夫这个女人就昏睡过去了，其他的修女也陆陆续续来到休憩室。 “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女人。”体态健硕的贝丝修女对着梅格修女尖锐的说，梅格修女三年前也是这样来到修道院，她的女儿没能活下来。 “要是你干活的时间有你说话的一半那么长，那你也不会胖的叫人以为你偷吃了圣油！乔你去把特蕾莎修女请下来。”梅格修女反唇相讥，一边说一边还招呼其他修女将这个昏迷的女人抬上床。 “哦，我的天哪！我要对谢德林女神一座雕像起誓，我每天的活计比你要辛苦一倍，要是把他们交给你做，不出一礼拜保准叫你痛哭流涕！你们看我的手指每天都又粗又僵……” “你的活计？是把你吃饭用的碗都洗干净吗？那是够你受的，谁叫你吃的那么多！”梅格修女打断了胖贝丝的唠叨，引得众人一片哄笑，原本的睡意也都被驱散了。 “你们竟敢嘲笑一个自己的姐妹，还是一个来的比你们都早的姐妹。我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不用受你们的嘲弄，都是叫特蕾莎修女把你们给惯出的臭毛病……”。贝丝修女眼看自己在众人眼前丢了脸面，于是高声的卖起老来，企图将别人的声音都压下去。不过大家这会来了精神，你一嘴我一嘴的数落起贝丝的种种不是。 “都给我住嘴！瞧你们像个什么样子。”特蕾莎修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休憩室，这是一个面目清瘦，精神矍铄的老嬷嬷，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凌晨时分她还穿着正式的祈祷服，白色袖口上沾着蓝色的墨迹。“谢林德圣女给我们送来了这么个可怜的人儿，你们却在这里拌嘴。还不快去准备接生的东西。”说罢，特蕾莎嬷嬷，走到了床边照看起看这个昏迷在床上不请自来的女人。其实特蕾莎修女完全不用生气，也不用吩咐众人做什么，就在梅格修女和胖贝丝拌嘴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好了接生所需的一切，阿加莎修女甚至在厨房已经熬上了鸡汤，预备给产妇喝，毕竟这座教堂已经接待了太多这样不请自来的女人。 教堂中一夜忙碌，丝毫不受外面狂风暴雨的影响，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次日天色微亮，从教堂休憩室中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不一会梅格修女和其他修女从教堂休憩室里走了出来。教堂一夜的嘈杂之声将死神从梦香中吵醒，他在教堂上空久久的徘徊，等候着一个女人的灵魂，孩子的母亲不行了。只有特蕾莎修女留下来，在给她做临终的祷告。这个女人将孩子父亲的姓名告诉了特蕾莎嬷嬷，并且将一枚红宝石戒指交给特蕾莎修女保管，之后用尽自己仅有的一丁点力气，亲吻了她的孩子。就在这时死神从窗口进来，却显得比国王还要威严，人们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出他的到来。整个郢都城的喧嚣声都停了下来，教堂里更是一片肃静。趁着日出时分，死神拥着一个灵魂飞走了，他带着这个灵魂绕着郢都上空绕了两圈，之后便从生者之地消失了。从这一刻起人生以前的所有经历，热闹的宴会，兴高采烈的舞蹈，星期一从早到晚的忙碌，晚上按时的休息或者彻夜的未眠，也都永远的消失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梅格修女和胖贝丝依然时不时的拌嘴，但是他们都将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料给了小爱丽莎。梅格修女自己的女儿那时候没有活下来，现在有了小爱丽莎，她便将自己的爱全部给予了这个孩子。贝丝修女也总是将最好的食物给小爱丽莎吃，慢慢的贝丝修女看上去仿佛也没有那么胖了。转眼时光穿梭，日月交替，在梅格修女和贝丝修女不觉之间爱丽莎已经十七岁了，出落得如盛开的山茶花一般美丽动人，曼妙的身姿即便是在宽大的修女袍之下也显得玲珑有致。 一天正值八月末的时节，一大清早爱丽莎就起来了，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不仅仅因为今天是爱丽莎的生日，而且是因为今天爱丽莎要到学城去报到了。六月份的时候爱丽莎通过了帝国战争学院统一举行的招生考试，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了一名医师学院（这主要归功于特蕾莎嬷嬷，她本人就是郢都城最好的医师）的学生。今天是开学的日子，爱丽莎很是兴奋，天不亮就收拾好了行装。在她十六岁成年的时候，爱丽莎其实打算接受圣职成为一名修女，花费自己的一生来侍奉谢林德女神。此时已经是圣堂首席执事的特蕾莎嬷嬷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对爱丽莎说：“孩子你太年轻了，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圣堂，还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你不可能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爱丽莎，你应该去参加战争学院的考试，去那里生活一段日子，谈谈恋爱什么的。”爱丽莎的脸颊微微一红，“要是你毕业后还愿意接受这份圣职，到那时我一定亲手为你授职。”于是爱丽莎遵照特蕾莎嬷嬷的话，参加了学院的考试。 吃过了贝丝嬷嬷亲手为自己做的早饭，爱丽莎带着行李出了教堂的门，还没走到马车上，贝丝嬷嬷就哭了出来。“哦，我可怜的小爱丽莎她还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呐，她怎么照顾得了自己。” “你省省吧！”梅格修女打断了她，“从这到学城只有四格里的路，吃顿饭的功夫就到了，这算什么出远门啊！爱丽莎每周放假一定会回来的。是吧爱丽莎？”梅格修女趁机对爱丽莎提出了自己小小的要求。 “会的！我的好嬷嬷，你要是愿意我每天都回来。”爱丽莎笑着说。 “那也太多了，到了学校还是要努力学好功课”梅格修女嘱咐道。 “我会每天给你打扫房间的，小爱丽莎。”贝丝嬷嬷哽咽着说。 这时车夫将爱丽莎的行李放上车，爱丽莎抱了抱梅格修女和贝丝修女，上车离开，两位修女心里的小小鸟第一次飞走了。 第二章 开学（上） 早在伯德王朝建立之前，郢都城就坐落于阳倦山脉西麓呈现出扇状的磨盘谷。整座城市沿着山谷由高到低缓缓铺开，位于最高处的是皇室居所皇城，皇城之下是帝国战争学院所在地学城，挨着学城的是郢都下城，每个区域都被城墙隔开，从而拥有独立防御的能力，其中最为宏伟的是包裹着下城的城墙。这是一面呈现出弧形，二十五格里长，五格丈高的巨大城墙，城墙上共有三座城门，每座城门前都有一座石桥通过护城河。居中的午门非常高大，以至于郢都的城墙在这里被午门拱了起来，比其他城墙高出三格丈，这还不算箭楼的高度，单单是守卫午门的军士就有500多人。 此刻，从樊州赶来的丹特波芬独自一人站在午门前，兴奋的看着这城门和城市，在他身旁匆匆而过的本地人则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平民出身的丹特，是今年帝国战争学院在樊州招收的新生。他经过了剑术，骑术，策论三轮考试以及后来一轮加试才脱颖而出考上了学院。他本来可以从两侧的掖门进城，这样可以少走十几格里的路。但是丹特觉得，既然他已经走了一千多格里才到达郢都，那么再多走上十几格里看看这座雄伟的午门一定是值得的，丹特纵马走上午门长桥，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走到了午门前，在这他看到大约在城墙三丈高的地方，每隔二十丈都有一个吐水的龙头。这便是那著名的龙吐水，只要水不停就没有人可以攻下这宏伟的城池。丹特进了城，打听到马市在哪里，他要到那把自己骑了一路的这匹漂亮公马卖掉，虽然不舍，可他知道在郢都，自己是养不起马的。 皇城角门一个金发的姑娘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红袍武士。 “爹爹你回去吧，学院没多远。”姑娘一边说，一边从父亲手里接过那个不大的包裹。 “你到了学院要好好学习，上课不要走神！” “恩，我知道了！” “时刻保持警惕，注意安全！”女孩听了心中一阵失落，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对她嘱咐。这时她不觉得想到如果自己的母亲可以送送她那该有多好啊！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保持警惕！记得你的任务。”父亲看女儿这个样子，大声提醒道。 “知道了父亲。”女孩打起精神，握了握袍子下的剑柄，这是她从小的习惯，每当心绪不宁的时候，这样会使她安心。 “把钱拿好，要低调一点，如果有必要就去马市买上一匹马。” “好的，年轻的小公马，我记住了。” “关于暗部的事情，你也记住了？” “记住了！父亲。” 两个人站在一起沉默了一会。 “学院的生活不会像宫里这么单调，尤其是第一年，黛拉。” “有什么不同？” 父亲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黛拉费恩觉得父亲应该还是爱她的，只是通常感觉不到。但黛拉的自尊心没有让她对父亲露出微笑。 就在这时皇城里的钟声响了，那是皇储的车队准备出发的信号。黛拉向父亲道了声别，转身离开。红袍子等到女儿的身影消失之后，挥了挥手中的宝剑，原本还是角门的地方，转眼间就变成了城墙。 黛拉沿着小道，向学城的弓箭手广场走去。一路上尽量避开仅有的另一名从皇城去学城上学的学员，伯德王朝的皇位继承人，申亲王（伯德王朝皇位继承人在储位期间的专用封号），郢都府尹（按惯例由王储兼任），皇家海军大元帅，宜兰诸岛的守护者，梅林爵士一级勋章获得者，乔治皇子，他是战争学院四年级的一名学生，成绩优异。也是黛拉的父亲让她时刻保持警惕以及注意（皇子的）安全的原因。黛拉的父亲是一名红袍子，他们是负责保卫皇室安全的卫士长们，共有二十四名，各个身怀绝技。黛拉的父亲并不直接负责皇子的安全，但是他觉得既然是在宫外，自己的女儿自然有义务保护皇子的安全，并且应该加入学城暗部，那是一个旨在维护学城安全，由精英学员组成的兄弟会。当然这个兄弟会近几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皇子的安全。 黛拉的脚步伴着思绪，不一会就到了弓箭手广场。这是每年新学员前来报道的地方。黛拉凭借着录取信在几个老生那里领到了两件学士袍。从一个小黑窗口取了一个月的津贴，面值5埃巨的帝国金币排了半小时队，拿到了自己的宿舍钥匙。便开始寻找自己的宿舍，在拒绝了五个希望帮她拿行李的男生后（那些男孩都是她坏心情的牺牲品）。黛拉终于沿着条穿过一条穿过海棠林的小径，找打了一个不大的院落。院子里是一栋古朴的二层小楼，每层单面十二间屋子，黛拉爬上二楼来到了自己宿舍门口，海棠苑206号。 推开门进去，其他两个女孩已经到了。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很热情帮着黛拉拿行李收拾床铺，三个人随后相互介绍了自己。这个红头发的女孩叫做爱丽莎，由谢德林圣女堂的修女们抚养长大，是医师学院的学生，黛拉在宫中长大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但是黛拉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实在是太惊人了。那个黑头发的姑娘凯瑟琳吴，有着明显的华族血统，是从北境来的，据吴自己说他沿着古运河坐船走了两个月才到达郢都。 在大家都收拾妥当之后，爱丽莎说：“一会有新生欢迎会，我们一起去吧？” “那没什么意思。”黛拉参加过，脱口而出。 “怎么会？所有的新生都会去的，一定很有意思。” “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可是黛拉想到她们没有去过，于是也不再讲下去。 “得了吧！你一个人留在这有什么意思。”吴说道：“你是也是郢都人？一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点什么。” “欢迎会提供食物的，而且他们说乔治王子也会去的！”爱丽莎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那我们一定得去啊！走吧黛拉。”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了礼堂，很好找，门口铺了一条长长的地毯。两边还挂着各色的帷幕，这时郢都已经下起雨来，三个人匆匆跑进了礼堂。 第三章 开学（中） 这是一家不大的小酒馆，五六张桌子，温暖而干燥。就有的一桌客人，是靠近窗户的角落里那三个年轻人。中间那位，看而来二十出头，身材高大，面色微黑，高鼻梁，额头很大，厚嘴唇上没有一丝笑容，身形略微显得笨拙，但是却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颇有教养的人。他的面孔说不上漂亮，却显示出深思的习惯和善良的天性。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个英俊男人，长者一头金色的卷发，一只手撑着脑袋，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他那养尊处优的神态，掩盖不了一身发达的肌肉。他们最后一位同伴是个精神的小个子，皮肤黝黑，正在研究面前那张羊皮卷。和他的另外两位伙伴相比，小个子的下巴上长着不少卷曲的胡子，使他的年龄显得比实际上要大一些。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敏捷和轻盈，宽大的指关节显示出他在刀剑上下了很多功夫，一个专心致志，一丝不苟的人，他面前那杯酒一点也没有动。 和他一比其他两人，他的两个同伴就非常的随意，虽然看上去都有些不高兴，不过身体都十分放松。如果这时有人仔细研究他们的衣着，就会发现在开学第一天，三个人腰间挂着长剑，都束着皮胸甲和护臂，穿着作战用的长靴，身上披的斗篷还竟然还有帽兜。尤其是那个金头发的学生，他叫迈克尔邓宁，他的双手甚至还带了一双皮手套，这可是八月份。另外两个年轻人，高个子的名字是约书亚威廉姆斯，小个子名叫威廉达席尔瓦。他们都是学城暗部的成员。 “我们在这干什么？为什么要去等一个笨蛋新生？他叫什么？雷丁？真是个傻名字！他怎么就不能向别人一样规规矩矩的自己去报到？还要我们接他！”金发的迈克尔说。 “不知道，可能郢都太大，他找不到学城吧！”约书亚慵懒的说。 “那怎么可能，向上走，向上走！只要进了郢都向上走一定可以走到学城。这连小孩子都知道！”迈克尔气愤的说。 “什么……”威廉回过神来，怔了一下问道。 “你的朋友在和你聊天，可是你却冲耳不闻！” “我在看那个小库珀雷丁的档案。瞧，瞧这家伙简直是个空白，这资料上既没有关于他父亲的内容，也没有和他母亲相关的内容。这说明他肯定不是贵族，可，可是资料上也没说他曾经在哪里参加进入学院的考试，成绩怎么样？这完全没有道理啊！”威廉（他说话有一些大舌头）卷起了羊皮卷。 “真正没有道理的是，所有人都在参加新生的欢迎宴会，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好酒，和漂亮的女孩搭讪？而我们却坐在喝着廉价的麦芽酒，等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笨蛋。”迈克尔还在抱怨。 “这可不一定！小库珀可是很有名的，最起码他的父亲曾经是大名鼎鼎的。”约书亚一脸怪笑，好型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那你倒是说啊？” 约书亚摇摇头。 “说来你应该比我了解啊，迈克尔。他父亲以前在你们铸铁岭做过官的。” “什么时候？” “大概二十年前吧！” “那时候都还没我呢，我上哪去了解啊！”说着缩了缩脖子。“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去参加宴会，有那么多新来的女生。” “得了吧！你今年也五年级了，认识过几个低年级的女学生？而且今天去了那些也不会搭理咱们的，她们都是冲着乔治殿下去的。” “嘿！约书亚，你怎么没给我们争取到，保护乔治殿下的任务，那样我们就能去参加宴会了，还可以叫新来的女生们都知道，乔治殿下是我们的朋友。” “这还不是怪你，谁叫你上学期在双神节宴会上，把皇宫里那些盘镶着金边的盘子打了。” “我只是想帮乔治掀一下帘子。”迈克尔小声说。“你们知道吗？乔治殿下有女朋友了！”他想转移开话题。 “早就知道了，是格蕾丝。”威廉说道。 “今年暑假，乔治邀请我们这些留校的学生，去宫里消夏了，住了一晚上。那会她就和乔治在一起了。”约书亚在一旁补充，“据说格蕾丝应该是玛格丽特皇太后的侄孙女，是太后搓了她和殿下在一起的。”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暑假的时候我和我爸爸去了申州港，那得海鲜棒极了！宫里的也比不上。申州总督还亲自接待我们了。”迈克尔莫名其妙的说。 短暂的沉默。 “别说这些啦，我们也该找找女朋友了吧。”约书亚低落的说。 “你们老，是说说从，来都不行动。”威廉卷着舌头说。 “你还数落我们，你也没有女朋友。”约书亚拿起酒壶，发现已经空了，于是对酒馆的伙计喊道：“波耶特！再拿壶麦芽酒来。”没人回话。“波耶特！波耶特？”。三个人回过头去，看到了抓住酒保波耶特的东西，三个女生，爱丽莎，黛拉和吴。 “机会~来了~抓住呦！”威廉低着声音，一脸坏笑的说道。 这时三个姑娘已经挑了一张桌子坐了，刚才乔治殿下带着格蕾丝去参加新生的欢迎宴会了，所以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才喝了半瓶麦芽酒！”约书亚边说，边拿起酒杯子，在桌面上用力敲打，大声喊道：“波耶特！拿壶麦芽酒来！不对，要两壶。” 波耶特本来很困，他昨晚借了本游侠小说，一直看到半夜。所以在爱丽莎进来之前，他实在是睁不开眼睛。爱丽莎进来之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爱丽莎，以至于约书亚在叫他添酒的时候，波耶特根本没有听到。爱情的齐点原本只有那么一点点，突然哗的一下膨胀开来，转眼间就像燎原的野火一样烧灼着波耶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二十啷当的小伙子身上最容易发生这种事，在郢都这种情况叫做雷劈。不过，约书亚敲桌子的滚滚雷声还是唤醒了他，波耶特匆忙拿了两壶麦芽酒，给他们端了过去。 第四章 开学（下） 三个女生也点了一壶麦芽酒。黛拉打量着约书亚他们几个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三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新生欢迎宴会已经结束了，小酒馆里一下子涌进了许多学生。所有的桌子都被坐满了，没有位子的学生也三三两两的站在吧台前面，波耶特一下子变得异常忙碌。大家乱糟糟的讨论着刚才的见闻。 “校长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来的及参加宴会。”一个新生问自己同伴。 “他说了三件事，不管你学啥的无论是原道剑术，还是医术，水魔法，神弓箭法，就算是火流矢营造术，你都得有一把剑，然后学好剑术，最后要找几个好伙伴，出事的时候手里有剑，剑术出众，人还多这样比较厉害。” “我的天哪！我学的就是火流矢营造术，营造工具已经很贵了现在还得买把剑！” ………… “弓箭手们还在飓风崖？” “是啊，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选出一个首席魔弓手？” “我看没戏已经五年没有选出一个了。” ………… “殿下身边的女孩是谁？蛮漂亮啊！” “她是三年级的学生，叫格蕾丝，医师学院的。” “真是个厉害的姑娘，祝他好运，干杯！”一群老生站在吧台前，找借口干上一杯。 ………… “莉莉丝要伤心了，她可是念叨了好几年乔治殿下啊！” “你不是也一样吗？”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的聊天。 ………… “黛拉，你认识乔治殿下？刚才我看到他在和你说话。”吴在喝完一杯麦芽酒之后，微红脸着问道。 “是啊，认识一点，我父亲在宫里任职。”黛拉说着，不禁想到自己七岁时，第一次见到乔治的情形，从那时起她大概就爱上了乔治，虽然她那时还不知道皇储是什么。 “那你知道乔治殿下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爱丽莎边喝边问。 “你不是在修道院长大的吗？可以喝酒？”黛拉反问道。 “我只是在修道院长大，还不是修女。我们圣堂管事的嬷嬷让我来学院先感觉下生活，再决定是不是要接受圣职。” “好吧。殿下是今年夏天和格蕾丝小姐在一起的，格蕾丝是玛格丽特皇太后的侄孙女，是太后撮合他们在一起的。” 吴说了句脏话，往椅背上一靠，接着说：“我赶了两千多里的路，他却有女朋友了。” “你都不认识他，有什么好伤心的。”黛拉一直觉得自己和乔治的关系是有所不同的，她觉得自己喜欢乔（黛拉和皇储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叫他的昵称）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可以嫁给乔治。可是这个夏天乔志有了女朋友，黛拉就和帝国上下无数喜欢乔治的傻兮兮的少女一样了，这让她心里非常的难过。 气愤有一些紧张，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桌边那把空椅子上坐下来。坐下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生，外套上沾着不少尘土，还穿着一条引人注目的斜纹裤子，下巴上长着一些细细的绒毛，因为喝了不少的酒，脸色已经发白，那双小眼睛里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亮光。三个人暂时忘记了刚才那小小的不快，在那面面相觑。 “你们是新生吧！” “对。” “刚刚的迎新晚会你都参加了吗？” “我刚从那回来。” “那你们一定已经听温都校长讲了必须做的三件事了吧！”斜纹裤男笑着说。 “每个人要有一把剑，练好剑术……” “忘了校长那些废话吧！”他打断吴的话，“让学长来告诉你们正真应该做的事。谈第一次恋爱，谈第二次恋爱，谈第三次恋爱。现在你们三个人里有一个，可以完成第一件事了。” “哈哈，哈哈！”三个女孩子笑作一团。 酒馆里有人认识斜纹裤男，听见他的话，打趣道：“嗨！迪米去年你也对别的姑娘说了这些话吧？怎么样，她让你完成了第几件事？”引得大家一阵哄笑。还有人跟着起哄说：“去年那个姑娘已经和诺兰去完成第一件事了。你今年长本事了？一下要帮助这三个姑娘？”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要没有我诺兰能追到那个姑娘？”被人叫做迪米的男生争辩道。 “是啊！你把诺兰衬托得太好了，所以他才追到那姑娘的吧！”又是一阵大笑。 顿时酒馆里充满了轻松的气氛，三个姑娘也忘记了刚才那小小的不快。 “这么漂亮的三个姑娘，你们谁不想追求啊！”迪米还在那嘟囔，不过已经没人在听他说话了。 “呜~~！呜~~！呜~~！”，突然天边传来了三声号响。“是命令学成戒严的号声，有任务的都快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新生和没事的人快回宿舍。”酒馆里的人，一下就行动了起来。 “你们三个住在哪？”迪米问道。 “海棠苑。” “我知道回那地方的近路，跟我来吧！”黛拉回头看了一眼，刚在在角落里那三个全服武装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紧接着大家听见学城中门那边发出金属撞击的响亮声音，还有像是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厚重的城门在闭合时发出巨大的咯吱咯吱声。三个人匆忙跟着迪米走了。 这个时候不大不小的雨又开始飘落在郢都上空，约书亚披着黑袍子站在学城中门的城墙上，整个脸庞都被帽兜投下的阴影所遮蔽，他脚边有几条蛇形的黑影来回攒动，威廉和迈克尔不知去了哪里。 在他面前是通向宾虚大教堂的晨曦路，路上偶尔有个行人也都显得神色匆匆，不一会就消失了，定是那号声发挥了作用。远处一个骑马的人向学成飞驰而来，后面还有一个面具杀手穷追不舍。令约书亚惊讶的是，那个杀手并没有骑马，只是靠着双脚就逼近了前面骑马的小库珀雷丁。约书亚在心里赞叹道：“好厉害的身法。”浑身上下暗暗拿起了劲头，他身边的那几条蛇影变得更大了。 追赶的人突然掷出一条双头锁，嗖的一下困住了马儿的两条后腿，那马长嘶一声，“嗵”的一下倒在地上，马上的人翻滚出好远，还是勉力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面对来人。但是只走了两招，长剑就被震掉，那个杀手跟上一脚，把小库珀雷丁踢倒在地。杀手看了一眼城墙上的约书亚说：“他还没有进入学城，别多管闲事，没人可以阻挡幽灵！” 藏在帽兜里的约书亚笑了一声：“哈哈！是啊，没人可以阻挡一个幽灵，但是另一个幽灵呢？” 话音刚落，就听“哗”的一声，一个巨大的人影，从路旁黄炽灯的阴影中一跃而起，手中的重剑泛着一片青光，朝那个杀手披头盖脸的斩来。这个自称幽灵的杀手，双手握剑扎好步子，“哐铛”一声，硬挡开了这剑。他脚下的石板都被震碎了，可是身形丝毫未动，手中长刀上一颤一颤的发出红光。那个从灯下黑里冒出的武士正是迈克尔，他退了两步，正好落在小库珀雷丁身边，这时迈克尔没有了从灯光下带出的巨影，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模样。他忍住手腕上的颤抖，抓起地上的小库珀雷丁，抗在肩上朝着学城奔去，可是学城中门已经关上了。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可是幽灵杀手刚要追，就觉得背后有剑刺来。回身反手就砍，一刀劈了个空，对手的剑跃到他的身侧又是一刺。幽灵杀手将手中那柄长刀横着一挥，逼开了威廉，又想去追小库珀他们，可是威廉的快剑又粘了上来，两人缠斗在一起。这时迈克尔已经到了城门前，约书亚脚边一条黑影沿着城墙爬了下来，原来这是一股水流，到了城门脚下时水流已经变成了一把软梯，迈克尔抓着软梯向城墙上爬去。突然有一只冷箭朝迈克尔肩上的小库珀飞来，又一股水流聚积在城墙上“腾”的一下从墙上拔出一块墙砖磕飞了那只箭，粗大的水流挥舞着那块无为军石质地的墙砖，仿佛是让黑暗中放冷箭的人再试试看。不一会迈克尔就爬了上来。杀手看走了人头非常生气，全力向威廉攻来，二三十招之后威廉渐渐抵挡不住。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幽灵杀手出现，加入战团，眼看威廉就要支撑不住了，迈克尔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切，将小库珀交给前来接应的人后，就要下去解救威廉。约书亚伸手拦住了他，并将自家就下的七条水流全部抛了下去。这些水流到了下面快速搅动着地面的积水，没等那些幽灵杀手拿下威廉，地面上的积水中突然窜起了三个水人，那身影高高的，泥土颜色，没有五官，模样狰狞恐怖，每个身影都从地面上带起一块碎石，充当武器。那些个身影左摇右晃的扑向了三个杀手，举起石头就砸可惜实在是太慢了，幽灵杀手们轻易的避开他们的武器。这些幽影并没有放弃，它们将自己的身体展开变得越来越大企图去阻挡攻向威廉的这三个幽灵杀手。杀手们毫不意，冲进了水人们的身体，打算硬闯过去，可是他们失败了。那三个水人几乎已经将土地周围所有的水都揉入了自己身体里，七八股水流还在从更远的地方源源不断的集水。约书亚站在城墙上，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一个木环，脸色比那几个水人的还难看。 杀手们冲进水流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们的速度却大大的下降了。威廉见状并没有跑，而是一头冲进的水了。一进到水里他就觉得，有些水流像是盔甲一样罩住了他，借助这副水甲，威廉的行动还像平常一样迅捷，转眼间打得三个杀手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从周围暗处又出现了不少的杀手，有两个杀手里的水魔法师，挥舞着手中的短杖，阻断水人的继续膨胀，并且把里面的水努力抽开。 约书亚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是他更担心的是手里的这个木环。它是个很好的魔法介质，可惜太脆，现在已经到了它的极限随时都会崩掉。就在这时约书亚头顶上一只照明箭炸开，紧接着两侧其他的照明箭也纷纷的炸开，将郢都下城照的像是白昼一样，隐藏在暗处的幽灵们纷纷漏出了影子，暴露在城头上弓箭手们箭下。 “啪”，约书亚手里的木环碎了，所有的水都流走了，露出了水里的四个人，杀手们看讨不到便宜纷纷散去。、 约书亚本来想问问身边的弓箭手，今年选出首席魔弓手了吗？可是他实在太累了。 第五章 北朝新王 北朝朔风城，一场喧嚣的晚宴刚刚，马厩里，干草垛上，城边的围栏下到处都躺着醉汉。今天是白露时节，在北朝这意味着冬天就要来临了。男人，女人，甚至是小孩子都会在这一天喝他个伶仃大醉，好让自己暂时忘却即将到来的漫漫寒冬。这朔风城名字里带个“城”字，可实际上就是草原上一个大一点的集镇，镇子四周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北朝皇帝（请原谅，他们非得这样叫）刘长卿带领着他的小朝廷就暂时定都在这朔风城。 营地里除了偶尔还能听到某个醉鬼的喧哗，再无他声。刘长卿此刻正坐在自己的皇宫里（一顶稍大的帐篷），亲手翻持着一口架在火上的大锅，里面煮着鹿头。帐篷中除了那口大锅，就只剩下一张卧榻，那躺着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子。卧榻边上放着一把长剑和几个酒坛子。刘长卿喝了很多的酒，可是他并没有醉，事实上无论喝多少酒他都不会醉，这就是他在北朝可以坐上皇位的原因。帐篷外一双眼睛在仔细的观察着“皇宫”周围的情况，大部分的侍卫都捧着酒坛子在那呼呼大睡。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侍卫长身边，将那柄镔铁长槊悄悄的拿走了。他背着长槊，溜到营地外，那有一匹衔铃裹蹄的马儿。他骑上马狠狠的抽了两鞭子，马儿飞奔起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五里开外的小土丘后面，一队人马正在那躁动不安的等待着。这些人由刘长卿的四个儿子带领着，一场叛变已经是箭在弦上。 “都过了子时拉，老六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问题了。”刘长卿的三儿子焦急的问。 “不会，老六一向机灵。”老二刘冲沉着的说。 “要不今天我们算了吧！父亲应该还没有发现。”五子刘丹，颤抖着声音说。 “你以为这是出去放马？想去就去，不想去了回家喝酒？今天这两千人，只要有一个走漏了风声。想想大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老七刘子山狠狠的说。 “都别吵了，在等一刻钟！要是老六还不来，我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杀进去。”刘冲的口气，像是要回家睡觉一样轻松。 刘长卿的儿子们一向不睦，这几年几兄弟经常为了抢马匹，争女人，夺地盘大打出手，这是刘长卿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防止几个儿子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他有意为之且希望看到的局面。而半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的儿子们不得不捐弃前嫌联合起来。事情的起因是，刘长青的大儿子所谓的“太子爷”刘洪，在半年前抢了一座南边伯德帝国的小城。那次抢劫，收获颇丰其中包括一个漂亮的女人。刘长卿见这个女人实在漂亮，就像他的大儿子讨要，没想到却被一口回绝。恼羞成怒的刘长卿，拔起自己的佩剑红云，一下把他的大儿子劈成了两半。并借此机会要求自己其他的儿子，以后将劫掠的人口，财物和牲畜给刘长卿交上去一半。从那以后刘长卿的儿子们便开始子一起密谋，打算杀死自己的父亲。不过老二刘冲是从更早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打算，他比自己这些异母的兄弟更恨刘长卿。 等待显得是那么的漫长，不远处一只豺的鸣叫打破了夜空中的宁静。众人一惊，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六正策马赶来，转眼工夫就来到了兄弟们面前。他从马上将那根镔铁长槊掷了下来。说道：“铁汉的长槊，他们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刘冲和自己的兄弟们不再犹豫，催马向朔风城奔袭而去。 这场对后世影响巨大的斗争，其实是在大多数人还模模糊糊的时候就基本结束了。叛军的马队冲进朔风城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刘冲他们为了一蹴而就，准备的非常扎实，就像是决堤前瘀滞的河水，一但决堤就是直泄而出，任谁也挡不住。 刘长卿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脸上布满了红潮，看不出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激动。整个人显得焦虑倦怠，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用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们还有他们手中带血的刀剑，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老了……老了……。”说罢拿起地面上的酒壶押了一口，摇头道：“你准备好久了吧？” “二哥是和我们从半年前开始准备的。”老六抢先说道。 “哈哈……！他骗得了你们可骗不了我，狼子野心！” “那你一定也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吧！”刘冲并不否认，而是反问道。那个白人女儿裹着一条毯子蜷缩在帐篷的角落里，一条漂亮而白皙小腿露了出来，她还听不太懂华族的语言，不过刚才外面传来的刀剑声和惨叫声，再加上刘长卿这几个携刀持剑，满色冷峻的儿子们，她也能看出来事情不太对，所以吓得上牙打下牙，发出一阵“咯咯”声。 “你小子当上皇帝之后，小心老四啊！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刘长卿指着自己的四儿子说道。 “这用不着你管，你就快点把玉玺交出来吧。”刘冲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刘长卿沉默了一会，从床底下将一个掉了漆的旧金匣子拿了出来仍在刘冲的脚边，问道：“你拿到了!我可以把这锅鹿头吃完再上路吗？” “不行！”刘冲说罢，就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咬紧牙关一刀下去，将刘长卿的脑袋砍了下来。那双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自己上次见到这一幕的情形（那次死的是刘长卿的哥哥和他所有儿子）。很快血流干了，那双眼睛失去了一切生机和光彩。刘冲捡起地上的头颅，扔进了沸腾的大锅里，和那些个鹿头煮在一起，几个兄弟坐下，就着最烈的酒吃了这顿饭。 刘冲命人将那颗剩下的人头骨做成一个酒杯，他要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第六章 转天早上，外面的风高云淡，鸟儿已经开始鸣叫了。约书亚费了半天劲才从床上起来，像一只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狗熊一样。经过半个小时的自我斗争，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懒惰，他决定起床，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有一些事情是他不愿意做的，比如将桌子上那个坏掉的魔环还到学院去。 可是当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周身的疼痛还是提醒他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来学院第五年了，像昨晚那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很危险，但是回想起来约书亚还能感觉到一阵小小的兴奋，约书亚起来穿好衣服。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威廉和迈克尔受了些小伤，昨晚都住在学校食堂和浴室之间的医院里。就在这时塞什克带着一份早饭是培根，鸡蛋和一小罐橙汁。约书亚感觉胃里很饿，可是又不想吃东西，因为他知道塞什克一定会说教上一番。塞什克是约书亚的伴当，有一些婆婆妈妈。约书亚来自浔阳国，他的母亲是伯德帝国十个下属封国里，唯一的一位女国王。同时她也是帝国上下最强大的水魔法师，苍龙神杖的持有人之一，以及一位十分称职的统治者和严厉的母亲，而约书亚正是浔阳国世子。按照帝国的制度，所有属国的世子在二十岁的时候都要进入战争学院学习，这一方面培养这些未来的国王们对帝国的归属感，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皇帝手中的人质，以防这些属国胆敢发生叛乱。约书亚来郢都四年了，从没回过浔阳。除了威廉和迈克尔，他的三个伴当赛什克，詹姆斯和卓雅修彤就是他关系最亲密的人，他们也都是战争学院的学生。 “早上好，约书亚？”赛什克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我看你睡得不错是吧？”。边说还边学他打呼噜的样子，约书亚笑了。他很感激赛什克没有追问他昨晚的事，毕竟这三个伴当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全。早餐的味道不错，约书亚吃完之后匆匆出门，他得去见一下自己在暗部的联络人。 路上熙熙攘攘，放眼望去尽是披着黑袍子的男女学生，有人拿着书本，有人带着刀剑，也有人手里捧着个咖啡杯的，丝毫看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约书亚迈开步子很快就融入到人群当中，这让他感觉很舒服。他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向左拐进了一条小路，狭窄的路面上有一些积水，他挥了挥手地面上薄薄的积水立刻分开，约书亚走过去连鞋子都没有沾湿，从表情上来看，他很满意自己这个小把戏的效果。约书亚走的这条小路非常特别，像约书亚这样从南向北，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人字形的岔口，岔口两边看起来一模一样，这样的岔口一共有三个。在第一个岔口向左走通向第三图书馆（约书亚从来没去过），第二个岔口向右走通向一口没有启用的梯井，从第三个岔口向左走是学城巨龙竞技场，向右会来到约书亚要去的地方，一栋破旧的小楼，这就是学城暗部的所在地。大部分的学生通常只会从北向南走，所以暗部在那里隐蔽的很好。约书亚进了门，有个塌鼻梁黑头发，一脸苦相的人坐在那里看书。 “嗨！史蒂夫今天你值班？” “是啊，这周都是我在这！开学第一周就轮到我真烦人。”那个叫做史蒂夫的塌鼻梁男生痛苦的说道。 “想开一些吗，这学期其他的时候你不就不用来了。”约书亚微笑着说。“我上去见一下约根。” “去吧他刚刚到。”和史蒂夫打完招呼，约书亚沿着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他敲了敲约根教授的门。 “请进！”约书亚开门进去，约根教授正在把他的袍子往衣架上挂。约根在学校教的课程是中级情报学，这个学期他成了约书亚的联络人。两人坐下之后约书亚向他说了一下昨晚事情的经过，约根在小本子上一通写写画画了，等到约书亚说完之后，约根教授开口了。 “约书亚你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招进暗部的吗？” “我知道，南小径那有个谢德林圣女的雕像，只要身上的奇点灵性足够强。那个圣女像看起来就会像是在笑。” “哈哈，那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了吧！”约根笑着说。 “是我可以招人了吧？”约书亚在刚进入暗部的时候就琢磨清楚了自己为什么可以进入暗部，而且约书亚知道今年他自己会有机会成为联络人，成为联络人自己就可以招募手下了。所以他从约根这要下了小库珀雷丁这个棘手的任务，果然被他猜对了。 “给你！这是你要负责测试学员的信息？如果他们通过了测试你就是他们的联络人了。记住做的自然些，无论他们能不能通过策士都不要让他们察觉到测试的内容。”说完他把一个信封交给了约书亚。 “不是我自己挑人？”约书亚接过信封，有些惊讶的问。 “你是想要小库珀吧？”约根教授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太引人瞩目了，暂时还不会招他进来。” 约书亚从联络人那里出来，走在小路上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人，于是就打开信封，里面有三个名字，爱丽莎，黛拉和凯瑟琳吴。虽然每个名字后面都附有必要的个人信息，但是在这个时候约书亚还算不上认识他们。 约书亚从暗部那里出来，寻思着要怎么找个合适接口去接近这三个人，还是三个女孩子。约书亚一向不擅长和女儿打交道，“要不找迪米帮帮忙？迪米对每个女孩都要说他那自己的三件事。”约书亚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主意赶出了自己的脑海。这时另一件事情却跑了进来，约书亚动身朝校医院走去。他打算看看威廉和迈克尔，顺带嘲笑一下他们糟糕的剑术，这回他们可给约书亚留下一个巨大的话柄。 第七章 当约书亚来到医院的时候，迈克尔，威廉正在和一个女孩玩扑克，这个女孩叫做安妮是威廉的伴当。 “你们敢和妮妮玩扑克，不怕把自己的内衣都输掉吗？约书亚想起了上学期结束后，自己和安妮玩扑克的经历，真时输的个精光，到现在约书亚还欠安妮的钱。 “小玩一下，这里又没别的事可做，再说我还是赢了一点的！”麦克儿说。 安妮在一旁“嘻嘻”的笑。 “最后输个精光的人，一开始都会赢上那么点。这是安妮她给你的甜头，不然你怎么会一直玩下啊！”说完，约书亚愤愤的看了安妮一眼。 “行啦！行啦！都上学期的事情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小心眼。”安妮操着一口漂亮的官话对约书亚说，不让他泄露更多的秘密。她是随着威廉从绵涪来的，那里的人有很重的口音，威廉来郢都四年了官话还是说不好，而安妮的官话完全可以冒充郢都人。 “要是剩下的钱你不让我还了，我就什么也不说！”约书亚还是没好气的说。 “哈哈！我们绵涪有一句老话‘赌债情债，不可不还！’所以呀，我说你们三个可不要处处留情啊！” 约书亚发现自己不但在赌桌上不是对手，斗起嘴来也不太在行。于是就换了话题问安妮：“妮妮，威廉在讲你们那方言的时候，也是大舌头吗？” “也有点，不过比说官话的时候好多了。” “我的官，话，说的也很，好的啊！”威廉说道。大家都开心的笑起来了。 “对啦！宿舍里那本《雁门周边地形图集》怎么不见了？”约书亚问道。 “哈伯德借走了。”迈克尔说。 “哈伯德借书什么时候还过啊！”约书亚遗憾的说。 “怕什么，那本书放那这么长时间，你也没看过呀！” “你没看课表吗？那是我们这学期的教材，咱们三个就这一本，这周你回家在买上一本啊！” “你早上去哪了？这会才来。”迈克尔问约书亚。 “我到约根那你去了一下。” “那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约书亚问。 “今年他们选出首席魔弓手了！”迈克尔压低了声音说。 “谁啊？几年级的？” “一个叫埃柯斯的家伙，三年级，申州人。”迈克尔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在学院，弓箭手们的事情一向比较神秘。 “昨晚有好多弓箭手和我们一起来的医院，他们刚从绝风崖壁回来都受了伤。有个家伙痛的厉害，他们给他灌了不少酒，我们妮妮大人装作医学院的学生从那家伙嘴里打探出来的。”迈克尔瞅瞅妮妮开心的说。 “就这你还敢跟她打牌？她给你灌酒了？” “你这个人完全抓不住重点嘛！”妮妮说：“我还打听到不少的事情呐，你们想知道不？” “你快说吧！” “那你不准再提上学期打牌的事！还有赌债你得还！” 威廉和迈克尔提前出院了，因为安妮告诉了他们一个真正的重大消息，去年大搜礼中冠军队的成员七年级学生亨利马奎尔要退学了！今年夏天马奎尔和他的小队成员接到任务，去茫荡山参与了对那里山匪的围剿，任务很成功。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亨利在回来之后突然决定不再上学，而是打算去北境提前加入军队。威廉，迈克尔和约书亚正在去见亨利的路上，他们觉得这会亨利应该会在自己的宿舍。 不一会他们来到一座黄色粗纹石砌成的三层小楼前，上了二楼之后有座木桥，跨过一条河通向对面的另一栋黄色的三层楼房，亨利就住在三层的最后一间里，约书亚敲了敲门。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孩给约书亚开了门——是格蕾丝，原来乔治殿下已经在这里了。这是约书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格蕾丝那张清冷严峻，美若冰霜的面庞，他不禁感到有一些恍惚，于是赶快用袍子下面的那只手掐了掐自己，他回头一看威廉和迈克尔的眼神也很像是喝醉酒之后的。约书亚暗暗的想：“怪不知道乔治会喜欢这个女人！” “嘿！约书亚，威廉你们来了。”乔治看到是约书亚他们几个之后起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迈克尔的脸还是有一些红。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还是想起了去年在宫里打碎盘子的事。 “嗨！乔治，格蕾丝。”在学校他们不用给皇子陛下行礼。 “你们都知道亨利要退学的事了吧！好好劝劝他，毕竟只有一年了。就算要去北边，那等明年也不迟啊！”乔治对约书亚他们说道。 “好的乔治，我们试试吧！”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好好劝劝他，格蕾丝我们走吧！”乔治和格蕾丝离开了，约书亚可以微微的感觉到房顶上似乎有人也跟着动了，他知道那是“轨迹”，保护乔治的红袍子。 乔治走后他们每人都和亨利握了握手。 “怎么回事啊，剿匪不是挺成功的吗？莱州府总督还亲自给中枢和学院发了替你庆功的奏章呢！”亨利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什么时候回来的？”威廉问道。 “昨天刚回来？”亨利边说，边继续整理手边的东西。 “温都校长知道你的事吗？” “今天在上我去见过了校长了，退学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让我自己拿定主意就好。” “是因为哪个姑娘吗？”约书亚猜着问，亨利心中一股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那是在灰蒙蒙的雾气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是个好姑娘，却只能活在亨利的记忆里。 “不要这么消沉嘛，人，生的路还长，着，那。”见亨利不回答，威廉很费劲的说。可是听他说完了，约书亚心里都有一阵难过的感觉。 “你的事我们不太清楚，就不妄下结论了，你打算到哪个将军的部队上去。”约书亚问。 “还不知道，校长他给维亚济马将军写了封信，我想先去他那看看。” “维亚济马？他打起仗来就像个缩头乌龟，只知道躲在城墙后面。而且他根本不会使用骑兵！”迈克在听说他要去维亚济马那里后说，他很看不上维亚济马用兵的办法。 “马丁和西奥迪尼（和亨利一起赢得大搜礼的队员）也会和你一起走吗？”约书亚想借助他们的感情再挽留亨利一下。 “不会，他们向我保证会把等毕业了再来北边。”看来亨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几个人也就不在劝什么了。 在很多年以后第一个下午，约书亚回想起自己送送别亨利时的情形。在战争学院风光无限的亨利马奎尔，喜欢他的女生可能仅仅比喜欢乔治的少一点，离开的时候和所有其他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来送他的只有约书亚。 走出下城中门，在阴沉的天空下他回望了一眼，亨利当时的感觉是再也没有人会打搅他了。足足用了六年亨利才发现郢都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它用城墙挡住外面的人，用流言蜚语困住里面的人，现在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没人希望被关在笼子里，哪怕笼子是用金子做的。 约书亚记得亨利回头狠狠的对他说：“你以后一定要到北境来！”还不等约书亚回答，他就打马而去了。 第八章 这是周五的最后一堂课，在小白楼（医师学院的课程基本都在这里上）二层的一间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显得非常躁动，看起来不少人都在盘算放学之后的事情了，爱丽莎来上自己的第一堂战地医疗课。教室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面一位大夫正在一顶野战帐篷里给伤员进行紧急治疗，爱丽莎一看就知道那是画家凭借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有不少地方都存在着错误。这时负责这门课的老师威廉·m·埃柯斯走了进来，他将爱丽莎的思绪从画里拉了出来。 在做过自我介绍之后埃柯斯对在坐的的学生们说道：“根据我这些年的经验，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从小就学习医术，有自己习惯的方式和工具。但是！在这我要你们知道！”埃柯斯用手指着大家狠狠说：“以后到了战场上帝国中枢兵事部，财政部和各个将军府只能给你们提供我手上的这标准套工具。所以为了你们以后不至于在战场上添乱，现在我要求没有标准战地医疗工具的人，都到讲台边上拿一个标准工具包！”教室里包括爱丽莎在内大约三分之二的人起身去拿了一套标准工具。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埃克斯翻开了自己的讲义读到：“众所周知在战场上受伤并且大量失血，是导致士兵死亡的主要原因，所以快速止血就是我们这门课程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内容。在这个学期里我们主要会学习刀伤和箭镞贯穿伤的处理，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刀伤处理的第一步……” 一整堂课老师都在教授理论知识，大家听得实在乏味，有个叫做罗杰的男孩还因为打瞌睡受到了惩罚。熬完了难挨两节课，大家一溜烟的跑出教室，爱丽莎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拿着领到的标准工具包走带讲台前。 “教授，这个工具包和我自己带的一样！”说完爱丽莎就把那个工具包放在了讲台上。 “你是军队委派的学生？”埃克斯问她。 “不，不是，我是从谢德林圣女堂来的。”爱丽莎说。 “特蕾莎嬷嬷最近身体还好吗？” “教授！您认识特蕾莎嬷嬷？” “她是我的老师！”看到爱丽莎不解的神情，埃克斯又接着解释道：“特蕾莎在决定接受圣职以前是学院的老师，我们差不多是她带过的最后一批学生。” “哦！特蕾莎嬷嬷从来没有在修道院里提起过这些事。” “那好吧，等你你见到特蕾莎嬷嬷记得帮我问好啊！还有这套工具你留着吧，已经从学院要出来了总不能再还回去吧！” 爱丽莎走出教室，心里想着刚才埃克斯教授的那番话。是啊，特蕾莎嬷嬷当然不会一直都是修女，她一定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经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爱丽莎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中午和黛拉还有吴约好了放学之后要一起出去逛逛的，于是加快了脚步。 “你来晚了，”吴说道，“我们在这等了好半天了。” 爱丽莎不还意思“咯咯”的笑了起来，“刚才下课的时候和老师聊了一会。” “没有比你这更烂的借口了，是不是又有满脸疖子男孩找你搭讪了？”吴有些恼怒的说。 “好啦！说说我们晚上去拿吧”爱丽莎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在雕像街（都是学院毕业的大英雄们，基本都死在战场上）那边有一家不错的饭店，在那吃完饭后还可以喝点东西。”黛拉说道，那是她爸爸告诉她的。爱丽莎和吴都表示同意，不一会三个人就来到了一家叫做“艾佩柯”的餐厅。餐前的柠檬汁很好喝，主菜是鲜嫩的培根鸡肉卷和肥美多汁的考肋排，鱼汤也很浓。饭后三个人在饭店开了一瓶酒，一边喝一边聊。 “郢都这天气真该死！总是这样湿漉漉，灰蒙蒙的吗？”吴向爱丽莎和黛拉抱怨道。 “可不是嘛，尤其是下城那些铁匠作坊，一开工就搞得到处都是乌烟瘴气，有时候都能飘进宫里。”黛拉说，接着她问爱丽莎：“你去上初级剑术课了吗？”黛拉和吴自幼都接受过非常严格的剑术训练，他俩不用去上初级剑术。 “上了，可是老师觉得我和剑的共鸣太弱了，他觉得我还不会从原道中汲取力量，要我课下多多练习。”爱丽莎说。 吴和黛拉面面相觑，她俩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一开始是怎么使用汲取到的原道之力和宝剑取得共鸣的了，吴没心没肺的说：“这个也要练习吗？太可笑了——” 话还没说，完黛拉摇摇头，和善的插嘴说道：“这没什么的，学院一定有不少人都不会用剑，我们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借上一本初级剑术指南，回去帮你好好地练习一下。”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占用你们的时间了。”爱丽莎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啦！我和吴都不用上初级剑术的课程时间多得很，而且我最喜欢叫别人剑术了，你也让我过过瘾！只要稍稍用心一些，你的剑术一定会进步很快的。”黛拉耐心的说。 爱丽莎无法拒绝如此委婉的一个建议，她实在是太想迎头赶上了，于是就答应下来，同时忘掉了自己对梅格修女关于周末要回去的承诺。三个人看时间不早了，就起身打算回宿舍休息。就在这时黛拉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注意着她们三个的行动。她扭头看向目光投来的地方，吴和爱丽莎也追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黛拉冷冷的皱起了眉头，黛拉认识整个人。 那个人看到三个女孩也注意带了自己，就起身走了过去：“同学，你们是新生吧，我可以请你们喝上一杯吗？”来人非常自信，那脸上表情分明是你们必须得和我喝上一杯。 “不用我们喝过了。”黛拉说。 他对自己被拒绝感到有些惊讶，他接着说：“你们一定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让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父亲是锡北侯，我母亲是丞相加利亚里大人的妹妹，我叫托马斯·霍金！” “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这么讨厌你！”黛拉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第九章 在郢都的王公贵族，达官要员们中间流行着两张时刻表，一张是皇帝伯德十六的，另一张是丞相加利亚里大人的。加利亚里大人已经做了很久的丞相，早在在当今的皇帝陛下登基之前，加利亚里大人就已经是帝国的右丞相了。而且自从八年前帝国左相马克坡大人交还相印，向皇帝请求致仕之后，加利亚里大人已经足足做了八年的独相。所以说加利亚里大人是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甚至可以算是国王第二，天生的政客，十足的阴谋家。尽管他的腰间从来没有悬挂过长剑，但他却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这一点。这位帝国二号人物权谋出众，善于笼络人心，他不仅摆弄朝政，排除异己，门生故吏更是遍布朝野内外。加利亚里大人的府邸里还网罗了一批出类拔萃的勇士，其中像兹拉坦马尔默，拉斐尔乔奥他们的实力完全不亚于保卫皇帝的红袍子。起先加利亚里大人是国王最得力左膀右臂，他推行的财税改革极大地增加了帝国的税收，一定程度上平衡了帝国财政的收支。但是如今随着皇帝和丞相的分歧越来越多，加利亚里大人正在逐渐丧失皇帝对他的信任。平日在中枢里，大家表面上还能维持一团和气的局面，但是在私底下近亲皇帝的大臣们和加利亚里的支持者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黛拉母亲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玛格丽特皇太后体恤他们父女骨肉分离之苦，就让戴拉的父亲将她接进宫里由皇太后亲自抚养。所以戴拉和乔治皇子从小一起在皇宫里长大，她几乎可以算是皇室的一员。这个叫做托马斯霍金的家伙仗着那个权倾朝野的舅舅，平日里没少干些出格的，今天他喝了点酒，打算施展一下自己所谓的“魅力”，没想到在黛拉这碰了个钉子。 托马斯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怒气说道：“我要是你就会放客气一点，你很就会发现在郢都和我能够成为朋友，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很显然那些人并不了解你是个什么东西，现在请你走远一点，我们要离开了。” “可是我还不想走啊！”托马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心中的怒火点燃了肚子里的酒，脸色通红。于是回头对着自己的几个同伴招了招手，那几个家伙起身朝黛拉他们围了过来，“今天你们几个必须陪我们喝上一杯，不然谁也别想走。”黛拉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佩剑，盘算着对手的实力，一旁的侍者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吴本来也不喜欢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她看事情不对一只手扣紧了剑柄，另一只手将爱丽莎拉到了身后。 “还想打架，就凭你们三个？”托马斯冷笑着说。 “除非你们现在就给我滚远点！”吴大声说道，她在北境前线长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 就在这时饭店的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托马斯看也不看的就说：“饭店打烊了，不想惹麻烦的赶快给我滚出去。” “呦！托马斯，你把这饭店买下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其他的两桌客人赶快出去了，可是新来的这三个人不但没走，反而对着托马斯打趣了起来。 托马斯回头一看，是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原来自从那天约根教授要求约书亚招募黛拉她们三个人后，约书亚一直让自己的伴当詹姆斯暗中跟着三个女孩。这可是詹姆斯最擅长的，他不仅长着一张毫无辨识度的脸，而且在伪装侦察课的考试上取得了全年级第二的好成绩。今天他看到三个姑娘凑到一起之后惹上了托马斯霍金，就赶快通知了约书亚他们。 托马斯看到了是谁之后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但还是硬着头皮对他们说：“约书亚，威廉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你不说倒还好，你说了我们可就不能不管了！” 不过托马斯转眼一看只有约书亚他们三个人，并不见他们的伴当，特别是威廉的伴当弗兰克（弗兰克是学院目前最好的右手剑客之一，但是他在参加高级剑术评级考核的时候，用左手连续打败了六个人）也不在。托马斯的心里逐渐平稳下来。对着约书亚他们三个说道：“你们的保镖呢？真是长本事了，不带保镖也敢出门了。” “我们这点小本事不算什么的。不像你托马斯！都敢欺负一年级的女生了！喝了不少酒吧？不喝你敢和这几个女孩说话吗？”约书亚不急不躁的说。 这时托马斯的一个同伴对着约书亚了威廉骂了一句：“外番狗，在郢都还这么嚣张的。”郢都人一向看不起外州来的，哪怕你的爵位再高。 “外番狗也是狗……，不对也是世袭的！戴尔你爸爸的爵位可传不到你头上啊！”约书亚知道戴尔的爸爸只是个铁男爵，如果戴尔没什么功绩，在他爸爸死后那个爵位会被皇室收回。 几个姑娘在一旁看着他们吵架，早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他们三个刚刚进门的时候，黛拉就认出了他们三个，可是她就是想不起除了开学那天在小酒馆之外，还在哪里见过这几个人。“哦！对了”黛拉心想，“今年夏天，就是这个约书亚和那个小个子进宫里住了两天来着，他们应该是乔治的朋友！”想到这黛拉不禁微微放心下来。 “那爵位也是我爸爸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来的，不像你们！” “那你的本，事比起你爸，爸来怎么样啊！不然我们现在比，划比划。”威廉问他。 “比就比！谁怕谁啊！”说着戴尔拔出了剑。 可是威廉并没有拔剑，只听他高喊一声：“弗兰克进，来，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杀了！” 只见戴尔和托马斯那几个人脸色一下变的煞白，托马斯急忙说：“你，你们敢！我表哥和斯拉坦他们离这不远，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见托马斯这么说，威廉他们几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迈克尔几乎都笑弯了腰，约书亚说道：“现在看看，是谁离不开保镖来着！” 这时托马斯，戴尔他们几个人和三个姑娘都反映过来，那个弗兰克根本就不在外面。托马斯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撂下句：“我们走着瞧！”说完就领着他那帮人离开了。 约书亚走到黛拉面前对他们说：“才开学一周，你们就惹了不该惹得人啊！” “你不怕他们，我们也不怕他们。”吴强硬的说。 “你真厉害，我完全相信凭你们三个可以把那几个胆小鬼打翻在地！不过在学院朋友还是要交的嘛！明天我们三个带你们游览一下校园吧？”三个姑娘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 第十章 翌日。威廉，约书亚和迈克尔三人起了个大早。威廉从不睡懒觉，总是按时起床，今天的约会对他作息时间并没有什么影响。约书亚起来后，在楼道的水房里用龙头的热水剃了胡子，把脸洗干净。然后他回到宿舍，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新袍子，这件袍子虽然和学院发的黑色袍子颜色款式都一样，但是面料却要好得多，那天约书亚买的时候迈克尔还笑话他说：“这件袍子和你平常穿的一模一样，又那么贵，买它做什么？”但是约书亚还是买了下来。迈克尔这时正坐在宿舍的小板凳上，给一双崭新的长筒犀皮靴子上油，靴子上有很精致的纹饰。等靴子被打理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之后，迈克尔才把它穿上，并且从容不破地用那崭新的后跟在地板上敲打了几下，迈克尔还有好几双漂亮的靴子。这时威廉已经在阳台上做了两遍早操，三个人吃着简单的早餐，威廉问约书亚说：“你，打算，怎么确定是她们三个，该不该进暗部？” “你们都不知道吧！”约书亚自豪的说：“政治上的事情有别人负责，咱们只用做一点技术上的工作，你两知道学校南小径那边不是有个花园嘛，一年级的时候肯定有人带你们去那里看过谢德林圣女的半身像吧？” 约书亚说完后只见两双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他接着说：“你们总去过南小径那个花园吧？” “那有个花园吗？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迈克说 “我也没有去过。”威廉也跟着说，他接着问：“你经常去那个花园吗？” 约书亚想了想说：“一年级那会，亨利招募我的时候去过一次，以后就没去过了。”约书亚这才知道暗部的小秘密可不止只一个啊，威廉和迈克尔肯定是通过了其他的特殊测试进的暗部。 “你们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被招募的吗？”约书亚问。 “我刚入学有，人找我做了一份题，后来亨，利就来找我到我，他就是我的联，络人了。”威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 “我不知道啊。”迈克说，“你就快说你是怎么被招募的的吧？” “在南小径旁的那个花园里有一尊谢德林圣女的雕像，如果你的齐点足够的敏感。你就可以看到，或者说感觉到那尊谢德林圣女像的面庞在微笑。如果你的齐点灵性不够，你就会觉谢德林圣女的脸庞特是悲伤的。”威廉和迈克尔听完之后面面相觑，不过都十分期待见到那座圣女像。 三个人吃完饭后商量了一下是否要雇辆马车，放弃这个主意之后就动身前往约好的地方。 男孩子们来的早了一些，他们在一栋路边的宿舍楼下等着，在平日里上课的时候这条路上总是会有熙熙攘攘的人流，而在这个周末的早晨路上的行人非常的少，不一会三个姑娘也到了。 “我们从哪里开始呢？”爱丽莎笑着问道。就在这时边上那栋楼三层一间宿舍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个长头发的男孩拿着一面竖琴走了出来。 “亚瑟，弹上一首《友谊地久天长》吧！”约书亚对那个男孩喊道。 “好的！约书亚。”说完那个男孩就弹了起来，这首歌在学城里已经流传了很久，老生们在毕业离校的时候总是会唱起这首歌，约书亚他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黛拉，爱丽莎和吴却是第一次听到。不管怎样，这首歌的曲调非常优美，亚瑟弹的也很好。当他们听完歌曲离开之后，爱丽莎向约书亚问道：“他是个吟游诗人吗？” “不不！他是个画家，不过音乐也是他的爱好，每个周六的早晨，亚瑟都会出来在阳台上弹一会琴。” 约书亚像是真正高兴带她们到处走走。在学院女生要比男孩子少很多，几乎所有女孩子在毕业的时候都可以找到不错的归属。而爱丽莎长得又是如此的美丽，更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约书亚走在她的身边，那么兴高采烈地同她聊起郢都和浔阳，谈起郊游和校园生活，还有新书和老歌，说的妙趣横生，爱丽莎也觉得自己在学院再也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他们聊得那样兴致勃勃，滔滔不绝，不禁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迈克尔对约书亚说道：“嘿！别一次把话都说完了！那下次可就没的说了。”他也在和吴开心的聊着天。 约书亚尴尬的笑了笑，爱丽莎的脸也红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停在一片小树林前，林子后面有一座高台。约书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他转身向三个女生问道：“你们还没见过原道回音幡吧？” “还没有，到二年级的时候才可以去那看。”黛拉说。 “走吧，反正我们也到这了！”约书亚边说边走到高台前的看守那里，和看守说了几句话，转身对其他人挥了挥手说：“来吧！我们可以呆上半个小时。” 他们爬了许多台阶来到平台顶，周围的女墙上覆盖着黄色的琉璃瓦，这里一丝风都没有，无比安静的气氛很是让人紧张。台子中间就是两面挂起来的回音幡，相传谢德林圣女就是用这两张回音幡教导人类如何从原道中汲取力量，从而最终打败黑暗魔族，终结了长达千年的黑暗史。这回音幡的使用很简单，爱丽莎站在两面幡之间，摒住呼吸。正在这时候她觉得仿佛出现了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拖进了茫茫的白雾之中，耳边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仿佛爱丽莎的脚下有条河流一样。爱丽莎知道这就是原道之中力量涌动的声音，一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爱丽莎从回音幡里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都进去听了一下，只有迈克尔除外。约书亚问他怎么不进去？ “我只要上了台子，不用进去就可以听到。”但是由于回音幡给其他人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慑，他们都有一点恍惚，所以几乎没人听明白迈克尔到底在说什么。 这种恍惚的状态，直到他们去第六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才逐渐的消失。这是一座典型的学城食堂，里面弥漫着一股饭菜和旧家具的混合味道，吃饭的人有的坐在长长的木桌旁，有的用木托盘端着菜汤和稀饭在找位子。饭菜很烂！鱼汤里更本没有鱼，但是等吃完饭后几个人还是感觉舒服多了。饭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小花园打算“溜达，溜达”，约书亚是这么说的。 这时他们看到前面有几个学生围绕着一座谢德林圣女的雕像争论着什么，那几个学生刚才好像也在六食堂吃饭。约书亚带领着大家凑了上去，就听见有人说。 “我觉得这座谢德林谢德林圣女像很是悲伤，怎么可能是在笑。” “不对！我分明看见圣女大人笑的很开心。” “你看错了吧！”，“谢德林圣女一向是悲天悯人的形象，怎么会笑啊！”看起来其他人都同意第一个人的观点。 “我听说在雍州有一座谢德林圣女像，在每年七月满月的那天晚上都会流下眼泪，来洗去人间的痛苦。”第一个人看见大家都在支持他，不禁卖弄起来。 这时第二个人看见约书亚他们走了过来，就拉着他们问：“同学你们看，这尊谢德林圣女像笑还是没笑？ 爱丽莎，戴拉和吴都觉得这尊雕像是在笑，只是爱丽莎觉得这尊雕像是在微笑，而吴和黛拉觉得这尊雕像笑的确实很开心。觉得是笑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之前那个人说：“看吗我就说圣女是在笑。” “我看着她没笑。”约书亚在一旁说。人群这下子算是彻底乱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意见。约书亚斜着眼睛对身旁的威廉轻轻撅了一下嘴，威廉“呵呵”的笑了起来。 “同学你叫什么？”约书亚问那个觉得圣女在笑的人。 “我叫大卫劳伦斯，三年级，原道剑士。”等他说完，约书亚和威廉只后面听扑通一声，他俩赶快回身。只见迈克尔已经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第十一章 伯德王朝二百九十九年，霜降时节，在北方的草原上已经下过好几场雪，天气阴冷潮湿。新近登基的北朝皇帝刘冲已经派遣自己的六弟刘颌率使团前往伯德王朝。刘颌这时正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盘算着此行的任务。两件事，第一，刘冲宣布取消帝号，并且愿意接受伯德帝国的封号。第二，希望再次开启边界贸易。表面上是为了和南方政权重修旧好，但是刘颌却知道这都是给即将到来的战争在做准备。二哥刘冲他非常的痛恨南边人，虽然这股恨意可能不及对他们父亲刘长卿的狠，但是也足够引发一场战争了，所以刘颌这次带上了自己的表哥刘别谦。刘颌之所以要带上他，一方面是因为刘别谦非常的勇敢机智，而且懂得南朝的盎格鲁——撒克逊语，他以前还去过南朝，熟悉伯德帝国的情况。但是最为重要的却是因为刘别谦的一桩本事，只要是他走过一会的路就不会忘记。所以这次他们特意选择了军都岭—水关—马息关这条刘别谦没有走过的路南下。刘颌又想到自己和刘别谦下黑白子从来都没有赢过，不知道和表哥的这个本事有关吗？ 天色将晚，一行百余骑沿着山谷里的拒马河，缓缓的朝着下一个山口走去。这百余骑服装旗号不尽相同，其中三十多人各个都披着厚厚的兽皮斗篷，穿着赤色皮甲，骑杂色马，押着两辆大车的是北朝使团。那身后的一百人身着玄甲，骑着黑马，披着蓝色披风，腰间配带宝剑，马上挂着长枪的是隶属于云州将军维亚济马的军都岭守军。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武将，他和自己部下的穿着基本相同，但是因为身材高大，在众人里还是显得鹤立 鸡群。他就是军都岭守军副指挥使参将彼得·雷恩，这会他亲自带着一标的人马“护送”北朝使团前往水关。不一会这只队伍就到达了前面的山口，彼得·雷恩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过了这个山口就到了水关，他的任务基本算是结束了。 当北朝的使团完完全全站在山口上时，队伍中发出了一阵阵惊叹的声音。在他们面前是一段下坡路，拒马河刚刚还覆盖着薄冰，在这却又化为一股潺潺的流水顺坡而下，在坡底一座雄关拔地而起，额守着山谷的出口。彼得·雷恩看见这些北面的华族各个面露惊叹之色，利剑一般的眉毛不禁微微上扬，紧绷的双唇旁嘴角抽动了一下，流露出一股高傲而轻蔑的神色。 这是一座高约五丈的宏伟关隘，中的箭楼犹如鹰头，两侧的城墙顺着山势而起像是张开的鹰翅，在两个翅尖上还各有一座巨大的碉楼。站在使团所处的位置放眼望去，整个关隘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拒马河流到关前漫起形成天然的护城河，护城河里每隔不远都有一股水流沿着城墙爬了上去，不用说那些都是水魔法师们的技法。不一会队伍就走到了护城河前，箭楼下的水门徐徐升起，四艘长船划了出来。等一行人马都上了船刘颌回望一眼，只见山谷两侧的山坡上的植被还是黄绿相间的。他想到来时一路上都是枯枝败叶，雪色斑驳于是在心中感慨道：“在这群山之中真是十里不同天啊！”四艘长船依次进了水门，看着雄关之内的房屋建筑还俱是华族的风貌，刘颌显得有些暗自神伤，“故国河山在，雄关拒旧人”啊。使团的的人在小码头上下了船，彼得·雷恩的人并未下船，而是直接离开返回了军都岭。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大英雄红女王在大神伏羲和女娲（盎克鲁——萨克森人称他们为宾虚和谢德林）的帮助之下，联合龙族。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打垮了黑暗魔族的主力军团，从而终结了黑暗魔族对人类长达千年的残酷统治。可惜好景不长，华族建立的北方梁国政权很快就和盎格鲁——萨克森人建立的光荣帝国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那时，甚至黑暗魔族的势力都还没有被完全肃清。在南北僵持了两百多年后，两国之间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北方梁国的赤炎大帝刘基（他被称为最接近神明的人）凭借着自己无比强大的火魔法，亲帅百万大军南下讨伐光荣帝国。当时光荣帝国调遣全国的军队也不过二十万人，他们的统帅是帝国第一剑客，精明绝伦的里约·伯德元帅。赤炎大帝刘基以自己召唤的焚天火龙开道，一路上势如破竹。先后三次击败了里约·伯德率领的军队，但是里约伯德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赤炎帝刘基在每次布阵召唤梵天火龙的时候，必须从原道当中汲取非常多的力量，原道会变得十分脆弱。所以原道的稳定是刘基顺利施展法术的关键，伯德和光荣帝国首席水魔法师达斯·威廉姆斯以此为契机制订了一个计划。当时赤炎大帝刘基的军队已经打到了距郢都城一百格里浔江北岸，光荣帝国残余部队几乎是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将刘基的人在浔江边拖了七天，七天之后是月圆之夜。那天晚上赤炎皇帝刘基召唤梵出天火龙，打算借助着明亮的月光夜渡浔江。就在这时，里约·伯德和达斯·威廉姆斯用谢德林圣女留下的原道回音幡加强了原道和月亮之间的联系，海水倒灌浔江上形成了一股史无前例的大潮。原道在刘基，月亮以及浔江大潮的扯动之下不堪重负变得支离破碎，时间和空间都跟着扭曲了，整个世界混沌不堪。刘基的梵天火龙没有足够的力量起飞，被大潮冲的无影无踪，一同被冲走的还有刘基的半支军队和浔江两岸的无数百姓。赤炎皇帝刘基本人也被原道中翻滚的力量所反噬身受重伤，不过在那一刻他的法力也来到了巅峰。所以当死神们（华族把他们叫做无常）从黑暗处悄悄走出来的时候，刘基一挥手把大部分的死神和无数自己的兵卒都烧死了。一个侥幸逃脱的死神，对刘基喊道：“你真傻，跟我们走你的灵魂还能存在下去或转世为人！或化身成仙！你要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自己的火焰烧地魂飞魄散！”最终刘基没有选择和死神们一起离开，他的灵魂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湮灭了。 这场战争造成了许多的后果，刘基死了！他的百万大军，一半被火烧死，一半被大水淹死，华族的精锐部队尽失，梁国国力大损。光荣王朝趁机统一了关内，将华族赶到了漠北草原，不对！当时已经是伯德王朝了，打败刘基之后里约·伯德轻而易举的拿走了皇位。达斯·威廉姆斯被里约·伯德封为了浔阳王，因为在那之后每年的七月十五月亮和原道之间联系会变得非常强烈，浔江上都会涨起大潮。达斯·威廉姆斯和他的后人们每年都要在七月十五这一天，负责控制潮水让它不至于造成太大的破坏。原道在这场浩劫之后并没有完全恢复，它变得很脆弱，从那里得到力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对原道之力消耗极大的火魔法从此衰落。由火魔法师担任祭祀的拜火教的拜火信仰也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崇拜谢德林圣女和宾虚大神的双神信仰逐渐占据了主流。还有许多人因为时空的扭曲…。 第十二章 这是一处僻静的居所，大院里住进使团一行三十余人，以及马匹和车辆还是显得空空落落。院子的地上虽然有不少落叶，倒还算干净，窗户上的纸也是新糊的。刘颌的手下已经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劈啪作响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煮的鹿肉发出阵阵香气。而刘颌此刻满腹心事的坐在火堆，旁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形。水关守军将北朝的使团安排在这个小院里，外面照例有不少人“保护”。他们得等到马息关的人把通关文书送来，才可以可以“护送”使团前往马息关。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颌听着外面树叶落下的沙沙声，忍不住发出一阵叹息，他对坐在他身旁的刘别谦说道：“哥哥，先祖们的陵墓离这里就不远了吧？”当年梁国败退丢下的不仅仅是一片大好河山，就连历代皇帝的祖陵都留给了伯德帝国。 “还不到呢，过了马息关向东走半天的功夫才能到。”刘别谦一边收拾篝火，一边说道。 “皇陵那里的情况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刘颌又问。 “其他的皇陵留存的都还不错，就是前三陵当年打仗时，地上的恩殿和陵园被大火烧掉了，不过南面人并没有打开地宫惊扰亡者。” “哥哥，你去过皇陵吗？” “没有，他去过。”刘别谦说着指了指自己一个叫做李忠的手下。 “南面人还是很怕我们的嘛，就我们这几十个人。你看他们送了又送，等了又等。”刘颌笑着说。 “这都是他们的制度，和怕不怕没事么关系。”刘别谦冷面而答。 刘颌看到刘别谦脸上是这副表情之后，随即收敛了笑容。急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情况不对吗？” “我原本以为，经年以来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南朝这边武备军制一定会废弛松懈。可是我们这一路过来，你看士兵们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该遵守的制度和操典，都执行的非常严格，一样也不落下。还有护送我们来这的那个指挥使，提起维亚济马那副自豪的表情，他一定非常崇拜自己的将军，这才是最棘手的！看来维亚济马这个人在战场上会很难对付啊！” 刘颌用木棍巴拉一下火堆，小心翼翼环顾左右，说道：“谦哥，你是个乖觉的人，遇事见头知尾！你说二哥他刚抢到大位，父亲以前那些老部下都还不太服气，四哥在一旁又有不少小动作，二哥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南边的麻烦？”刘颌和他关系一向不错，从来都是无话不说。 “上次和南边开战的时候你还小，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其实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很像，那会你父亲刚杀掉了自己的哥哥，草原上也有很多反对他的人。你们都还小帮不上他什么忙，他又不是那种很会玩平衡的人。”刘别谦说到这刘颌不禁又有些伤心，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在听刘别谦继续说道：“所以他把草原上所有的头领都召集起来，随即发动了对南朝的讨伐，成功的转移了内部矛盾，给了所有人一个跟随他的理由。不过那家伙真是打的白鬼子们措手不急，军都岭三天就拿下来了！可惜水关实在是太难打了，死了上万人都没攻下来。再加上东线负责打老龙头的那几个首领出工不出力，没有给伯德人足够的压力。最后让南边人有时间集结主力，其实这时候你父亲已经取得了足够的战果。那可是军都岭！五十年都没人打下来过了！大家也都服了他，要是他及时退兵，整饬军队过个两三年再战，说不定能有更好的结果。可惜呀你父亲杀红了眼！就在这水关前和伯德人的主力打了起来。”刘别谦一边说，一边拿眼神扫视了周围一眼，仿佛他亲眼见过那场大战一样，“不过伯德人主力虽然到了，可是在关前这狭小的地带却施展不开，你父亲和他们硬是打了十天，最终还是因为力有不逮退回了军都岭。这时候你父亲又不甘心了，他打算据守军都岭，可是伯德人在攻坚战上的优势很大！我们的骑兵在守城的时候机动性完全发挥不出来，只能靠军士们拿命死守。就这么本来是胜仗，打着打着成了平手，在军都岭撂下了几千人命后，前面的大好形势生生就变成了一场惨败。你父亲嫡系人马损失了太多，再也无法弹压草原上的各种势力。之后这些年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一盘散沙！别说再打军都岭了，连个普通的城池也拿不下啦！”刘别谦这个人总是自诩聪明，不过他也确实是很聪明。这些年他一直在思考刘长卿的那次失败，趁刘颌这次问他，索性一股脑的都给说了出来。刘别谦虽然没有参加自己这几 个表兄弟的那次叛变，但是刘冲胜利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这个表哥。从南朝人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也许是非常的谄媚，不合时宜。但在这大漠草原上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支持就是支持！反对就是反对！像草原上的天空一样，清清楚楚！ “唉！我们草原男儿的血这么宝贵！每次去打仗都白白死掉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去打南朝啊？”刘颌生在长在草原上，对于他来说草原就是一切。所谓故国的疆土和旧时的荣耀对于他来说只是老人们口中的传说，所以他会这么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草原就这么大，冬天还那么长，物产又不丰富。人要是不多的话大家都还有个活路，人要是一多，再有个什么大灾小难饭都没得吃，这时候就得打仗！一部分人死了，剩下的人就能活下来！所以与其我们自己在这打来打去，还不如联合起来去打南边人，说不定就赢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打进关内，这事就永远完不了？”刘颌反问道。 “这就是我们草原人的命啊！” 第十三章 郢都学城，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一大清早约书亚收拾停当，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门。 詹姆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望了望他的背影，闭上一楼的门，回宿舍吃早餐去了。 “走了？”赛什克看着报纸问道。 “走了。” “是去上课吗？”赛什克接着问。 “看着不是，他一个人走的。”詹姆斯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他的脸上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掉色的旧袍子，上面还有好几个大补丁。 约书亚是去找爱丽莎了。自从上次一起出去了以后，约书亚不仅替暗部顺利的招募了爱丽莎，黛拉和吴。而且还和三个姑娘熟稔了起来，当然尤其和爱丽莎那就更熟了，至于迈克尔，约书亚告诉几个姑娘他那天是在六食堂吃的不合适。今天一大清早约书亚骑着一匹新买的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爱丽莎他们的的宿舍海棠苑外。 约书亚在爱丽莎她们窗外吹了一声口哨，吴立刻就趴在窗前看了一眼，她转身对爱丽莎说道：“嗨，爱丽莎！是约书亚！他又来报到了，还骑着马！说不定是来求婚的！” “别瞎说！约书亚昨天说了，可能是有任务。”爱丽莎说。 “为什么就你有任务，我和黛拉怎么没有啊！”吴还是不依不饶的。 “好了，好了，吴！人家说不定真的是有很重要任务呢。”黛拉不让吴接着说下去，她转头又对爱丽莎说道：“加把劲！你要是成了浔阳国世子妃，我们两个也跟着你长脸啊！”吴发出了一阵笑声。 “你们两个真是讨厌！”爱丽莎红着脸跑出去了。 约书亚下了马，在早晨里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就看见爱丽莎一个人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神虽然还远说不上含情脉脉，但是两颊微微泛起得红晕，整个面孔显得柔和安详，而且荡漾着笑容，还是让约书亚看得心里一悸。 爱丽莎把约书亚当做朋友，当她的头脑里产生疑问的时候，她总是会第一个想起问他。他的回答也总是那么巧妙幽默，不会让爱丽莎觉得自己不够成熟，虽然他们在年龄和阅历上都有很大的差距。每当这时候爱丽莎的心情就会非常轻松，忘却忧愁。不过她还是有点怕他觉得自己幼稚。 爱丽莎从小就在谢德林圣女堂过着一种朴素，自然地生活，她的天性纯良，又接受了适当的教育，使得她总是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意愿。同时她又是个具有坚毅品格的人，一但这条路是她所认定，那爱丽莎就会一无反顾的走下去。总而言之，在待人接物和谈吐举止两方面如此质朴洒脱的女孩子实在是少见。约书亚在她的神态举止里永远不会发现她在想：“我要到那边的长椅上做一下，让下垂的袍子勾勒出那美丽的小腿，我要轻轻咳嗽一声，在拉一拉自己的披肩，这样会显得更加娇弱美丽，楚楚动人…” 她没有丝毫忸怩作态，卖弄风骚的表现。不会说谎，不虚情假意，更不会去捉弄人。约书亚在他身边总会听到发自肺腑的笑声，这种笑声是最具有感染力的，是听到的人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笑起来了。约书亚很喜欢和爱丽莎呆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在他眼里爱丽莎就是个没有私心杂念，前途一片光明的可爱孩子，使得爱丽莎的形象在他脑海一直游离在女人和女孩之间。这让他对爱丽莎多出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约书亚看着爱丽莎那鼻子两旁优美的线条，两片薄薄的嘴唇，蓝灰色的眼睛显得生气勃勃，给约书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道淡褐色的浓眉，更增加了那双眼睛的美丽。爱丽莎走起路来微微的低着她那气质高贵的头，整个身体非常放松。步履虽然不是太轻盈，但是却显得风致绰约。 “呦，威廉姆斯先生，干嘛要这么盯着我看呀？”爱丽莎不好意思的说，但她的目光并没有从约书亚脸上移开。 这时约书亚才回过神来对她说：“你会骑马么？” “会一点。” 约书亚摸了摸自己那匹毛色油亮的黑马，说道：“这匹马给你骑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再说我也养不起的。”爱丽莎说什么也不要。 “马上就要有任务了，你得有一匹马，这样才方便。”约书亚一本正经的说。 “你别骗我了，为什么黛拉和吴就没有任务？”爱丽莎想到吴的话。 “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约书亚说着还向四周警觉地看了看，“北朝的使团马上就要到郢都了！你回去了给黛拉和吴也说一下。” “北朝使团？他们为什么会派使团来？”在爱丽莎的记忆中伯德王朝和北方的华族之间一直是没完没了的战争，谢德林圣女堂经常会有即将前往北境的士官生，丈夫在前线打仗的妻子，从北境回来身体残缺的老兵前来祷告。 “老国王死了！他的儿子好像打算和我们停战，所以派出使团来示好。” “这是件好事！很多士兵都可以不必上战场了，他们的家人也会开心的！”爱丽莎听到这个消息由衷的感到高兴。 “是啊！愿双神保佑他们！”约书亚其实并不信教，但他知道爱丽莎虔诚的很。他们又聊了聊宗教的问题，不过约书亚看着爱丽莎那热情无邪的眼睛，总觉得心里惶惶的，于是转换了话题。 “你看，使团会在郢都待上一段时间。有匹马你会方便很多的！” “不行，我怎么给爱丽莎和吴说啊！”爱丽莎还在拒绝。 “那就这样吧！这匹马算是我借给你的，还养在竞技场那边的马厩里，需要用的话你就去那取，好吗？” “恩。”爱丽莎终于同意了。 “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马厩在哪里。”约书亚先搂着爱丽莎的腰扶她上马，然后一跃而上坐在了爱丽莎后面，两人同乘一骑。 “来你拉着缰绳！”爱丽莎拉住了缰绳。 “它叫什么？”艾丽莎问约书亚马儿的名字。 “它叫黑影，这可是匹很不错的马……” 等爱丽莎回到宿舍的时候，黛拉正在看书，吴在那写作业，看到爱丽莎吴对爱丽莎说道：“把手伸出来！” 爱丽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戒指哪？”吴问。 “哪里有。”爱丽莎看吴在开她的玩笑，于是轻轻的打了吴一下。 “上次他送的那种一放到嘴里就融化开的小饼干总有吧？” “也没有。” “那他送你什么了。”戴拉问。 “他送了…不…他借给我一匹马。”爱丽莎改口说道。 “他干嘛要送你一匹马？”吴完全无视了爱丽莎的改正。 “他说北朝的使团要来，借给我一匹马，这样到时候暗部有任务方便一些。”爱丽莎复述了约书亚的话。 “这说不过去呀，他也是我们的联络人啊…哦！我知道，你得赶快去找那匹马，爱丽莎！”吴一本正色的说道。 “为什么？” “你得看看马粪里有没有戒指啊？”说完吴和戴拉都哈哈大笑。 “你要等不急，我们把马杀了吧？看看在不在马肚子里。”这次就连爱丽莎都笑了。 第十四章 在郢都，尤其是学城，两个人持剑对立相互攻杀，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持械决斗。而持械决斗是被禁止的，主要是因为现任皇帝伯德十六对决斗一向持反对意见。这倒不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同情心，而是他本人有着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经历，对于流血和死亡已经感到了厌倦，但最讨厌的是这种决斗总会伴随着巨大的麻烦。首先，决斗并不能化解仇恨，反而会增加仇恨。一场死了人的持械决斗往往又会引发新的决斗，有时是好几场。其次，如果凡事都可以靠决斗来解决，皇帝的威严和帝国的法度都将受到极大损害。最后，这种死了人的持械决斗和谋杀往往难以区分。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持械决斗还是可以进行的，例如在得到皇帝或某位国王的许可下。不过，一场持械决斗如果得到了皇帝本人的许可，那通常就意味着皇帝希望决斗中的一方赶快去死，并且还想尽量减少事件的影响范围。 此时，约书亚正站在一间可以容纳百人的巨大教室里。木制地板，阳光通过巨大的窗户照射在上面。约书亚手中握着自己的宝剑，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对面那个同样握剑的人。在约书亚的右边迈克尔和威廉的手里也拿着剑相对而立，在约书亚的左边还有另外的十八组人。一位四十多岁的教官在面对面站着的两排人中间走过，他叫马特拉森，是学院高级剑术教学的负责人，并且编写了《原道剑术实战应用手册》，在这里他有着和皇帝一样的权利。马特拉森曾经多次在前线参与对华族的作战，战功卓著。他在原道剑术上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和极高的成就，就凭借着他的实力和功绩，在前线做个指挥使或者从皇帝那领一件红袍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皇帝本人和伯德帝国中枢官将事务部，也多次对他提出过相应的要求。但是马特拉森还是更喜欢在学院当老师，他打算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这里的学员们。 马特拉森在学员中间边走边说：“你们要记住在战场上，你们的敌人会随时随地使用任何武器，向你们发起进攻，有时甚至只是一把沙子。所以我要求你们把高级剑术里的基本套路练习的，像是你们自己的呼吸一样熟练。我们课堂上的练习不会和实战一模一样，但是它会确保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你们的剑是凭借本能使出来的，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有更大的机会让自己可以活下，现在我要求你们都盯住自己的对手。”有的人眼睛里都快盯出泪水了，“好好看看站在你对面的人，你要对他心存感激。是他冒着受伤的危险帮助你提高自己的剑术，让你有机会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现在开始练习吧，尽量保护好自己和对手不要受伤。”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金属撞击的声音。他们今天主要练习如何快速解除对手的武装，每组都有一个人佯攻，另一个人利用剑身磕挡和鞭击的效果来暂时性的解除对手的武装，为自己下一步的进攻寻找空间。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人的剑被击飞了，其中有个家伙的剑被弹开之后，怦的一声稳稳的钉在了柱子上。那个学生自己去把剑拔了出来，而其他人仍在心无旁骛的练习。使用真正的武器和对手练习，必须是在马特拉森和其他高级剑术教员的监督之下才可以，否侧一律视为持械决斗，一旦发现严惩不贷。所以高级剑术的课时非常珍贵，每个人都会抓紧每一秒去练习。 马特拉森在学员周围走来走去，偶尔纠正某个学生的错误。这时还有一些等着上下一堂练习课的学生，已经早早的来到了教室里，站在一旁认真的观察正在练习的学生。这时马特拉森叫停了所有人的练习，给大家演示了一个典型的错误，然后告诉大家如何改进。 约书亚对面是一个睡眼朦胧的学生，他是威廉的伴当达斯汀布朗。布朗双手持剑，他的每一个动作幅度都很小，效果却非常明显，约书亚一次都没能成功解除他的武装。迈克尔用的也是一把双手剑，他的招式里透露出北宗剑术的特点，每一剑都刚劲有力，像是刀砍斧剁一般。不过他的消耗似乎非常大，虽然他的攻势还算凌厉，但是额头上已经泛出了汗水。反观威廉，他几乎是靠灵快的身法而不是剑术在和迈克尔周旋。马特拉森这时来到了约书亚身边看了一下，他对约书亚说：“出剑的速度还是要再快一些，剑身回转的半径再小一些。”约书亚调整了自己的动作，顿感吃力。就在这时只听滋啦一声有人的袍子被划破了，这时马特看了看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已经从第二块地板上转移动到了第四块上。结合现在的季节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是马特在北境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于是马特吹了吹哨子说：“非常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周五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下去之后多多练习。另外今年的徒手格斗大赛已经开始报名了，愿意参加的同学请到讲台上取一张报名表！” 威廉，迈克尔，约书亚和布朗在窗户下的一张长椅边收拾东西，约书亚喝了一口水对布朗说道：“嘿！我最后那几剑刺得怎么样？是不是越来越专业了？” “以水魔法师标准来说，还凑合吧！我闭着眼睛能接你十剑。”布朗带着和威廉一样的口音说道。 “你就吹吧！”约书亚笑着说。 迈克在一旁取出一根香蕉大口的吃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大个子男孩走了过来，这个男孩子和布朗一样是个黑人，迈克看到他之后起身两个人拥抱了一下。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小库珀雷丁，之后他又依次和威廉，约书亚和布朗都拥抱了一下，并且感谢他们开学那天救了自己的命。 “在学校过得还习惯吧？”约书亚问。 “还可以，我小的时候住在郢都。” “将军的身体还好吗？” “谢谢！父亲的身体很好，开学之前我去探望过他。” 。。 第十五章 道别了雷丁，约书亚一行人走在楼道里。 “约书亚你怎么不告诉我们雷丁是个黑人啊？”迈克尔问道。 “你也没问我啊，再说这些资料上都有的，是吧威廉？”约书亚调侃的说。 “那资料上没有的呢？你还没告诉我们他到底是谁啊？” “我之前只是猜测，但是现在已经肯定了。他父亲那可是当年帝国五鹰中大名鼎鼎的库珀雷丁。” “帝国五鹰？那个库珀雷丁不是因为参与王子公园政变已经被处死了吗？马克坡大人都还因为牵连到这件事上，被迫辞掉了丞相的职位呢！”迈克尔继续问道。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库珀雷丁在战场上救过当今陛下的命，陛下很感激他。所以就没有杀掉雷丁，而是把他秘密囚禁在锤石岛的监狱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本来是猜的，但是刚刚我问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他父亲确实是一位将军，而且锤石岛每年只有在七月份浔江大潮来临的时候才能上去，所以他才会在开学前去探望他的父亲。”约书亚卖弄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计谋。 “咳！咳！”威廉咳嗽了两声。约书亚和迈克尔扭头一看，不远处有位派头十足的绅士，那是丞相加利亚里的儿子克里斯蒂安。他发型飘逸，面容俊朗正在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说话，相府的打手兹拉坦马尔默站在一旁抖着袍子上的水，转眼间郢都又下起了雨。两拨人都看见了对方，只是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外面的路上已经湿乎乎的了，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十步开外的人看上去都有点模糊。周五早上的课已经结束了，约书亚，威廉他们下午没有课，于是几个人快步走向宿舍，几个人已经把帽兜戴上了用来抵御冷雨和寒风，一边走一边讨论刚才的剑术课，商量着要不要报名参加徒手格斗大赛。布朗是个摔跤高手，他去年参加的时候，赢下了第一周所有的比赛。可是在第二周却输给了一个女孩，几个人聊到这件事发出了一阵哄笑，他们已经不记得为了这件事笑过多少次了。 “我靠！那是女的吗？比我高两头体重大一倍，那两只手像钳子一样！完赛的时候我的手腕都被捏青了！”布朗高声说着。就在这时，约书亚看到一个人影在雨中跑了过来。 “嗨，爱丽莎！”约书亚迎着她，跑了过去。 “你怎么不打把伞哪。”他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斗篷给爱丽莎披上，“这斗篷是冷缫丝面料做成的雨水打不透。” “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呢！那你怎么办？”爱丽莎抹了抹脸上的水，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我马上就到宿舍了没事的，你去哪上课？”约书亚问道。 “小白楼，战地医疗一期。” “那你快去吧！埃斯科不喜欢学生迟到。我走了”约书亚一边说一边她挥了挥走，跑向了迈克尔。这时雨已经开始下大了，只见他拉开迈克尔的斗篷钻了进去，爱丽莎看见这一幕发出一阵轻轻地笑声然后就去上课了。 “你瞧你！把自己的斗篷拿去讨好姑娘了，返到来要和我挤一个。你送斗篷之前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挤一起啊？”迈克尔扭捏道。 “行啦！行啦！帮我把剑拿着。”迈克尔接过了剑。约书亚给两个人撑着斗篷，一溜烟的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迈克尔擦干了自己的靴子，然后取出一块阉猪油继续在靴子上擦了擦。都收拾完后，他解开衬衣上的扣字，点上只烟吸了一口，只见灰红色的烟圈顺着烟纸向前移动，烟身缩短了一节。迈克尔才吸了两口，威廉就从他的手上把烟拿走，深深的吸了一口。在迈克尔和约书亚的记忆中几乎没见过过威廉吸烟，他一边吸一边说道：“没有什，么烦恼，一根烟解决不，掉。要是有，那就，吸上两根。” 约书亚知道威廉昨天接到了他父亲绵涪王寄来的信，威廉和约书亚一样都是在郢都的质子，他也从来到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回过家。按理说接到家里的信应该高兴才对。约书亚本来想问问威廉怎么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和母亲糟糕的关系，也就没有说什么。 迈克尔问：“你们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要不我们去五月花酒吧喝上一杯吧？”约书亚说道，就是波耶特做酒保的那家酒吧。 “去威利斯家吧，他都说了好几次了。”威利斯是个胖胖的男孩，个子不高说话也很和气，不过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幅见怪不怪的表情。这主要是因为威利斯的父亲非常富，有在郢都下城也很有影响力。郢都最好的酒楼就是他爸爸开的，那是一栋整整四层高的楼房，富丽堂皇。据说他们家的酒窖里有一些陈年佳酿，就算是在皇宫里也找不到。威利斯虽然比约书亚他们高上一个年级，不过每年奔牛节的时候，迈克尔，约书亚和威廉都会在威利斯家的酒楼里有一个很不错的窗口来观看，所以他们几个关系还不错。 “好吧不过这雨已经下大了，你有车吗？”约书亚问，他们三个每人都养了好几匹马，但是却没有马车。 “一会去我问问威利斯，看他那有马车么？” “那我们晚点去吧？完事就不回来了，多喝他几杯。”约书亚说。 他们的宿舍是一座石头砌的二层小楼，这里住不人多。迈克尔，威廉和约书亚住在二层。威廉和约书亚的几个伴当赛什克，詹姆斯，弗兰克和布朗住在一层，女孩子们不住在这。他们以前就把马养在院子里的马厩中，但是那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尤其是在夏天。没有办法，他们之后又去学校的公共马厩里租了地方。不过虽然院子里的气味没有了，但是等约书亚离开学院后，一想起自己的宿舍总是伴随着一股马厩味。 冷气从窗户里窜进了宿舍，威廉起身关了窗户。已经十月份了，小伙子们还没有换保暖的衣服。威廉的背上有些旧伤，冷风一吹很不舒服，他打算在晚上出去前睡上一觉。 第十六章 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威利斯广场门口人声鼎沸，黄炽灯向着门口的人行横道投下一大片光亮。许多来晚的马车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停。 “我不是说了嘛，约书亚？”迈克尔在车上扭头说，他们都脱掉了学城的黑袍子，“我们来的太晚了，都没地方停车了。” “谁知道人怎么这么多，上次来这会刚刚好啊！”约书亚嘟囔着，脸上有些恼火的神情。 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在在离广场前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夜色已经很浓了，整个下城只稀稀落落的点缀着一些灯火，这正是威利斯广场每天最为红火的时候。约书亚看见马路对面的碧桃树下有个人影，晃晃悠悠的在那小解。这时候还有许多的男士站在广场外面抽着烟，并不急于进去，他们都是有一晚上时间玩闹的人。一个方头方脑的高利贷放债人正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寻找着筹码已经用光的人。 约书亚和他打了个招呼：“嗨！佐利克，生意不错啊！” 佐利克脸上堆满谄笑说道：“还行，大人！托您的福，仆宜钱庄的生意也赶不上我了。”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仆宜钱庄是帝国上下最大的一家钱庄，里面都是一些口音奇怪的并州人，它的分号遍及全国各地，甚至在海外都有。他们的信使比皇帝的还快，以保障他们在金融投机市场上的利益。当然仆宜钱庄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们的大额金票，只要你拿着他们的金票在帝国任何地方，都可以取出金币来。所以郢都的贵族们出远门的时候，总爱选择这种携带方便的大额金票。 “那你一定打劫了所罗门王的宝藏，我钱少福薄可托不起你这么大得生意！”又是一阵哄笑，这时已经有侍者来到了约书亚他们面前，侧身引导他们从大门里进去了。这时候小威利斯看见他们几个进来就迎了上去，说道：“嗨！迈克尔你们来啦！前几天新来了一批姑娘，人多的都不像个样子了。”威利斯半是抱怨，半是自豪的说道。 “我说嘛人怎么这么多。”约书亚说到。 迈克尔一边听一边四处张望，他提出一个问题。 “嗨!威利斯，听说新来的姑娘里有个叫丽姬，长的很漂亮是吗？” “哦，又来了！”威利斯仰着头说，他的个子不高，“最近每天都有十个，不对是二十个人问我丽姬的事情，这个也问丽姬，那个也问丽姬！她现在一定是郢都最有名的风流娘们，今天晚上莱纳德侯爵带丽姬出去了，那个老家伙已经在丽姬身上花了好几万金币。” 这时大厅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周围充满了说话声，还有几个人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约书亚皱了皱眉。显然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那几个人可能也是学城的学生。 “我们别站在这站着，头发都快白了。进去吧，没有丽姬还有别的姑娘嘛。”约书亚说到，他可不想在这里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他们又往里走了走威利斯给了他们三个每人相当于六百帝国金币面值的筹码。 “要给你们找几个姑娘吗？”威利斯接着问。 “不用，我们喝喝酒，打打牌就行。”约书亚说到。 “他在谈恋爱。”迈克尔在一旁解释道。 “哈哈！那好吧回学校了让我见见那姑娘啊！你们好好玩，别客气，我去别处看看！有事情虽时找人来叫我，他们知道在哪找我。”威利斯指指周围的侍者，说完他就走了。 这时威利斯广场里面已经到处都是四处张望的人，吸引他们目光的是在多枝水晶大吊灯发出的黄色和红色的光线下，坐着的那一排排裸肩露背的女人，她们的肩膀都像是白色的绸缎一样。其中有不少的华族女人，她们都是一头黑发五官小巧玲珑。威利斯广场里的女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所以男人们在这里往往得付出比别处高的多的价钱。这些女人现在都摆出撩人的姿势坐在绿色丝绒软椅上，等待着晚上的生意。在大厅另一头，乐师们不停地吹奏着一些最最下流的曲调。 “你们，快看！”威廉突然兴奋的说。 顺着威廉的目光约书亚和迈克尔看到一个神情迷乱，长着两片肥腻腻嘴唇的胖子，看样子有四十多岁。怀里搂着一个年轻丰满的金发女郎，那女郎金发自然的披在肩膀上，整个人泰然自若的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她全身上下一袭白衣，懒洋洋的依靠在那个胖子身上。而那个胖子正如痴如醉看着身上的姑娘，他手已经伸到了那女郎猥衣里，即便是以威利斯广场的标准来看，这种行为为也是有些过分的，毕竟零点的免费香槟还没有开呢。不过显然他已经被怀里的美人深深地迷住了，并不在乎众人的目光。 “你看上那个姑娘了，要我们帮你抢来？”迈克尔不解的问。 “不是，不是，那个，那个胖子，是马特乌斯伯爵。格蕾丝，的父亲！” “你在开玩笑吧？他能生出格蕾丝那样的女儿？”迈克尔惊讶的问。 “这可，说不，准哦！”威廉与众心肠的说。 “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在郢，都的宅子，和我们家的在一起。有时候我回去，会在他家里吃饭。”地方上的贵族会以在郢都有宅子而感到自豪。 “这么说你也早就认识格蕾丝了！”约书亚问。 “那倒没有！我以前从，来没有在那见过格蕾丝。只是听说他有个，漂亮的女儿，我还以为那姑娘长得，仅仅比伯爵漂亮呢。没想到啊！”威廉一边解释道，一边啧啧的砸着嘴。 “那你一会给我们引见一下，我们也算是认识皇储妃的家里人了。”约书亚说。 “好的。” “走吧，走吧！我们去找个人少的牌桌去，”迈克尔说到，于是三个人径直上了二楼。 第十七章 格蕾丝的父亲马特乌斯伯爵，是个地地道道郢都贵族，财产少气派大。他在年轻的继承了一笔不大的产业和一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爵位，然而凭借俊朗的外表和青年人的热情，那时的马特乌斯还是交到了不可思议好运，他有幸娶了玛格丽特皇太后（那时还是玛格丽特皇后）的侄女，屏东侯约翰肯特的女儿，格蕾丝的母亲。可这仿佛只是双神和马特乌斯伯爵开的一个小玩笑，之后年轻的马特乌斯伯爵经历了仕途的不顺和商业投机的失败，俊朗的外贸也被毫无节制的饮食消耗殆尽。这时他打算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点热情，全部投入到郢都光鲜亮丽的社交界。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一个没法好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来说，社交界就像是一只专吃帝国金币的老虎，而且还永远也喂不饱。他的马车一度披金戴银，像皇室的一样豪华。他马厩里的赛马是全郢都最著名的，而且数量庞大，每年都要花费好几千帝国金币来维持这个马厩。他在威利斯广场赌钱，输掉的数目足以令最成功的投机商人感到震惊。他的情妇和熟识的娼妓，总是会把手伸进他的钱袋子里掏走最后一枚金币。伯爵本人曾经一度也试图摆脱过这种生活，但是像他这样的一个郢都贵族，突然一下放弃原来的生活方式，没有了豪华马车，聚会，情妇以及不时地旅行，闲言碎语就会在郢都的贵族圈里四散开来，大家会怀疑他是不是破产了。所以在格蕾丝十七岁成年的时候，除了母亲生前给她留下一笔每年六百帝国金币的年金外，就只剩自己美丽的外表了。 六百枚帝国金币，这也许足够一个普通四口之家在郢都富足的过上三五年了。但是对于一个处在花季的郢都贵族少女来说，这就意味着她永远无法举办自己的社交舞会，想去舞会就得讨好别人，只有这样才能受到邀请。一条长裙昂贵的丝绒长裙一下子得穿上三年，而其他女孩早就把这条裙子赏给了自己的贴身女仆。去兰开斯特公园广场酒店请客吃饭，从来都只敢点一个主菜。为了这些繁琐的小事格蕾丝在礼仪学校那些时候，没少受到其他女孩子的嘲弄和排挤。当然相对的贫困给格蕾丝带来的也不仅仅是这些不好的方面，在其他的地方例如格蕾丝清楚地知道郢都的米价和面价，也知道冬天的时候家里要买多少煤和萤石，甚至是哪个市场上马匹的草料比较便宜她都了熟于心，当然在大部分贵族少女眼中知道这些事情同样是丢人显眼的。说实在的这种日子比起那些当红的交际花们可要寒酸多了。 好在生活总是那么公平，它慢慢的教会了格蕾丝隐忍，坚持和心怀希望。这使得格蕾丝逐渐变成了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属于社会下层人士的那种狡诈和欺骗也在格蕾丝身上发挥的淋淋尽致。她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轻而易举的考上了战争学院。格蕾丝来这里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通过一次婚姻来改变自己目前的现状，只是一开始格蕾丝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事实证明格蕾丝的决定非常成功，战争学院不仅仅是知识和力量的源泉。每当你看到三四个女学生交头接耳的聚在一起，在手镯叮当作响的伴奏下，仿佛谈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时，你可别以为那真的是在讨论期末考试。这种秘密会议虽然没有皇帝的朝会那么隆重，但是讨论的问题确是一样重要的。帝国上下无数的单身贵族都成为了这种会议的战利品，这段时间里皇帝的大臣们在加税这个问题上已经纠缠了好几年。更重要的是你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找到更多的贵族子弟了。在这里格蕾丝获得了对付男人的武器，学会了迷惑他们的战术同时更加清晰了自己的人生战略。从这个角度来看战争学院的课程真是包罗万象啊！格蕾丝坚信在这里她可以达成自己平生的愿望：抽中婚姻的头彩。 有一次格蕾丝和自己的舍友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吃饭，在座的还有两位“年轻”的绅士，其中一位头发已经变得稀疏，这让格蕾丝想起了自己那位生活不检点的父亲。另一位是某个公爵的小儿子，举止大方谈吐老练。佩戴着一直镶钻的纯金怀表，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上一眼，那神气真是妙不可言。这位公爵的小儿子很快就在格蕾丝身上发现了一些他所看重的优点，比如格蕾丝长得实在是美丽动人。她除了具有上流社会的谈吐和风度以外，还有平民阶层的直率和妩媚。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格蕾丝的父亲马特乌斯伯爵没有其他的子女。于是，第二天公爵的小儿子带着一捧鲜艳的玫瑰花和一枚钻戒，郑重的向格蕾丝求了婚。被格蕾丝一口回绝。 等公爵的小儿子走后，格蕾丝的舍友狠狠把她数落了一顿。 “你怎么可以拒绝他！那家伙可是公爵的儿子，而且还是个真正的有钱人。你是疯了么？” “公爵的小儿子！”格蕾丝纠正到，“他以后不但没有爵位，甚至连块封底也没有。他八成是为了继承我父亲的爵位，才来追求我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公爵只会给他一笔每年三千金币的年金。”格蕾丝冷静的分析道。 “这种人以后一定会变成……”格蕾丝想说变成她父亲那样的人，不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经历了几次失败的调情之后格蕾丝，格蕾丝终于确定了几个不会变得像她父亲的人。绵涪国世子威廉席尔瓦，浔阳国世子约书亚威廉姆斯，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以及帝国的皇储乔治伯德。绵涪国太远了，嫁过去之后基本上一辈子回不了几次郢都。浔阳国倒是距离郢都很近，不过约书亚和他母亲浔阳王关系很糟糕，据说浔阳王已经不再给他汇钱了。桐乡王世子安东尼那就更不行了，他人虽然不错，但却是个瘸子。而且长得还很胖，武功也很差，这在战争学院是相当受到鄙视的。所以挑来挑去也就只剩下乔治殿下了。没多久，和格蕾丝熟悉的人就发现了她的野心。 第十八章 人生的方向确定了，剩下的事情对于格蕾丝这种人来说就显得比较简单，哪怕这个人是帝国皇位的继承者。格蕾丝首先做的事就是好好地了解乔治殿下，很快格蕾丝就有了发现。对于普通人来说被人忽视是最令人伤心的，而对于乔治殿下来说被无数人时时刻刻的关注才是最可怕的。 在乔治二十岁成年礼上，郢都城中举行了节日般的庆典，全城的人都可以休息一天。于是，很多人沿着郢都的大街小巷涌向宾虚大教堂，希望可以一睹皇子子陛下的成年礼。虽然这并不是乔治想要的，他原先打算在皇家花园里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约上三五好友吃上一顿简餐，听听竖琴的演奏和小鸟的名叫。但是他的祖母玛格丽特皇太后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成年礼。如果你的臣民满心希望最后却没有看到你的成年礼，他们该有多失望啊！ “是啊！我的权利来自人民的拥戴，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如果我让他们失望了，那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谁又会站出来呢？”乔治最终选择了妥协。皇帝和太后当然很开心，他们看到了一个越来越成熟的继承人。但是乔治得到了什么呢？满满的孤独和沮丧。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你自己甚至都没有表达喜怒哀乐的自由。所以乔治只得在烈日下举行了自己的成人礼，汗水流到他的领子里黏黏的，还很痒。乔治既不能擦，也不能去挠。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挠痒痒，这成何体统！所以乔治只能忍耐着听完大主教那冗长的悼词，以至于一直到现在乔治还是很不喜欢大主教本人。之后乔治又得乘着马车在郢都城里巡礼，整整一个下午！他的双腿站的都有些浮肿。到了晚上乔治还得出席正式的国宴，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花上许多时间，对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官员，各个封国以及属国的使节（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说些一成不变的辞令，为的是让每个人都感觉如沐春风，以增加他们对皇室的忠诚。这也就意味着送到他面前的食物往往都已经没有了温都，没有人愿意吃冰冷的食物，特别是烤羊排。来学院上学之后，这种状况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善，有时甚至会变本加厉！毕竟乔治来上学的首要目的就是交朋友，他有时一天光是打招呼都变得会口干舌燥。 所以当格蕾丝第一次出现乔治面前时，就显得那么漫不经心，两个人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并没有处心积虑去吸引乔治的目光，只是在不经意间展示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相比于那些一见到乔治就战战兢兢说不出话的姑娘，还有那些为了在乔治面前出出风头，几乎丑态毕露的女孩，格蕾丝做的太好了！自信美丽，落落大方，就像一只盛开的玫瑰花。乔治每次和格蕾丝在一起都会忘暂时忘记自己的焦虑，感觉生活变得美好了。对于这样的女孩子，乔治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搞不明白格蕾丝身上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可是乔治还是面心欢喜的接受格蕾丝成为自己小团体里的一员，很快他就习惯了格蕾丝的存在。 最让乔治觉得难能可贵的是，在加入皇子的小团体后，格蕾丝并没有变得盛气凌人，对谁都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臭架子。乔治一直觉得，一个人对待和自己地位相当的人表现的和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对于一个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十分友善，那简直是一种美德。有一次，新生海伦娜鼓起勇气去找格蕾丝，怯生生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想和皇子握握手，说完之后她站在那里几乎是等着格蕾丝说几句难听的把自己赶走。可是格蕾丝却给了她一个拥抱，并且说道：“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愿望呢？”不久之后在格蕾丝的安排之下，海伦娜就得到了和乔治握手的机会。从那以后海伦娜就成为了格蕾丝最忠实的朋友。当然格蕾丝不是没有打骂过仆人，只是乔治从来没有见过。 在格蕾丝二年级后面的这个暑假里，玛格丽特皇太后要回宜兰诸岛的娘家去，乔治会陪着自己的奶奶一起去。格蕾丝知道乔治在那里没有熟悉的朋友，一定会非常的孤单和无聊。她打定主意要和乔治一起去，不过以她的身份这种皇室旅行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好在格蕾丝的外公屏东候可不是一般人，他正是玛格丽特皇太后的表弟，所以一放暑假格蕾丝自己来到了外公家，陪伴乔治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之后格蕾丝是随着皇家的船队回到的郢都，并且直接住到了皇宫里。直到现在格蕾丝每天早上醒来还会感到非常的开心！只可惜这世上只要有人开心，往往就会有人伤心。那个伤心的人此时就在…… 摘：郢都城坐落在阳倦山西侧，像是一个优雅的美人慵懒的躺在山坡上，下城就像铺在山坡上的裙摆。从下城午门进来，沿着国王大道一路向上就可以到达学城。沿途你会看见著名的宾虚大教堂和谢德林圣女堂，在帝国绝大多数的教堂里双神是被一同供奉的，但郢都却是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如果你有足够的闲朝着国王大道上的某个差口走进去，就会发现下城实际上是逐渐修造起来的。不同时期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树立在一起，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黑暗年代。一座哥特式风格的高塔代表着下城天际线所在，那是大钟楼。每天正午十二点它会比城里其他钟早敲响一分钟，作为郢都的标准时间。在高塔上风景非常的好，向西可以鸟瞰城外的大熊湖，延绵的山丘和一望无际的麦浪，大熊湖周围那片树林是皇家的狩猎场。向东仰望可以看到下城背后的战争学院以及更高处的皇宫，那里几乎是依山而建。曾经有一位皇帝找来帝国最好的画家莱奥纳德，让他将大钟楼上可以看到的美景画下来。莱奥纳德上到钟楼顶看过之后，画出了那副著名的《伯爵夫人家后院的大钟楼》。当时接收到皇帝的邀请后，莱昂纳德就住在于贡伯爵夫人的家中。这里距离大钟楼非常近，尤其是当莱昂纳德坐在伯爵夫人的后院里，他可以从两幢建筑之间看到高高矗立的大钟楼。在皇帝和莱昂纳德约定的期限到了的时候，莱昂纳德将这副《伯爵夫人家后院的大钟楼》献给了皇帝，在画中于贡夫人家二楼卧室那蓝色窗帘，院子里的香樟树，邻居家圆形屋顶，还有狂风中钟楼顶上那个驼背的撞钟人，都栩栩如生的浮现在这幅著名的画作中。 皇帝问莱昂纳德：“先生你这幅画确实很好，不过大钟楼上的风景因该是郢都城最好的！您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郢都城最好的不在大钟楼上！”莱昂纳德不卑不亢的说道，但是这在皇帝的大臣们的耳朵里就是一句相当谄媚的恭维话了。不用说！最美的风景肯定是在皇家空中花园里。皇帝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画，但是在众人面前得到这么一个恭维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后来有一天，皇帝在这幅画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来于贡夫人正是皇帝的情人，每次在她挂起蓝色窗帘的时候就是再告诉皇帝今天伯爵不在家，站在皇城上正好可以看见那面蓝色的窗帘，而通常窗帘是红色的。想到这里皇帝不禁勃然大怒，郢都城最美的地方哪里是什么皇家的空中花园。分明就是于贡伯爵夫人的卧室，而且看样子莱昂纳多已经见识过那里的美景了。于是皇帝找了个理由下令驱逐了莱昂纳多，并从他的行李中搜出了一副画作，我们在这里将这幅画姑且叫做《不穿衣服的伯爵夫人》吧！皇室从来没有公开将这幅画展示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这幅画。毕竟在郢都，宫闱秘闻的传播速度是在太快了！（以上内容摘自戴尔史密斯所著的《郢都风物志》其内容不代表本书作者的观点）。 第十九章 此刻那个不开心的人黛拉，就站在伯爵夫人的画像前，她倒不是对这幅画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而是乔治明天要带格蕾丝去郊游，他让格蕾丝和她的朋友自己在皇家马厩里挑选他们喜欢的马儿。格蕾丝挑选了一匹叫做蔻蔻的漂亮枣红马，它是黛拉最喜欢的马，从小就由黛拉训练和照顾，以前在皇宫里除了黛拉别人也不会去骑这匹马。黛拉不自觉的就以为蔻蔻是自己的马，可是现在它属于格蕾丝了。黛拉并不是有多介意格蕾丝骑这匹马，只是这件事让黛拉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于玛格丽特皇太后和乔治来说自己始终是个外人。不！应该说是下人或者仆人这样更贴切一些，而且以后如果乔治娶了格蕾丝，那黛拉她也会成为格蕾丝的仆人。黛拉一想到自己，甚至是自己的父亲给格蕾丝牵着马的样子，她心里就难受的要死。那可是黛拉的爸爸啊！黛拉知道它是个多么骄傲的人，这份骄傲也流淌在黛拉自己的身上。所当乔治邀请她一起去城外郊游的时候，黛拉拒绝了，她在心里想：“去了干嘛？牵马么？”。现在黛拉决定明天要去买上一匹马，真正属于自己的马，顺路还可以去谢林的圣女堂找爱丽莎一起回学校。想到这里黛拉推开了皇室艺术馆的窗户，巍峨的南索峰出现在黛拉面前，云层从山峰后面缓缓的飘了出来。在漆黑的夜里云和山叠加在一起，看上去无法分开彼此。但是黛拉心里明白天一亮就分开了，她心里的天已经亮了。 一夜的喧嚣之后，天色微亮。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走出了威利斯广场，昨晚那些身影活跃的侍者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去把车叫过来。”说完，威廉就走开了。约书亚和迈克尔睡眼惺忪的点了点头。约书亚和迈克尔也缓缓的从广场门口走到了青石铺成的路面上了，清晨四五点的郢都有只猫在街上都会显得很突兀，所以站在威利斯广场对面树（大概就是昨晚有人撒尿的地方）底下的那两个人自然地吸引了约书亚和迈克尔的目光，低个子的高利贷商人佐利克和有些秃顶的马特乌斯伯爵。高利贷商人凶神恶煞地在和马特乌斯侯爵说着什么，伯爵似乎急于摆脱眼前这个纠缠他这个家伙，高声咒骂了两句转身想走。可是佐利克不依不饶的拉住了伯爵的胳膊，伯爵甩开了他。但是在佐利克狠狠的和伯爵说了几句话之后，马特乌斯伯爵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呆在原地。过了两秒钟，伯爵极其不情愿的从手上摘下一枚红宝石戒指交给了佐利克，然后快步离开，而佐利克在那里擦拭着手中的那枚戒指，眼睛里泛出贪婪的目光。看完这一幕约书亚和迈克尔相视一笑。 “嗨！佐利克，赚了不少啊！”约书亚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佐利克，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托您的福！大人，还可以吧。听说您昨天晚上也赚了不少。”佐利克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哈哈，”约书亚不禁笑了出来，“你也进去赌钱了吗？不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信息就是金钱！这是我们这种人的第一准则。而且我从来都不赌钱。”说完佐利克又鞠了一躬，花白的头发都垂下了几缕。 “那你掌握了马特乌斯伯爵的什么秘密，让他把戒指乖乖的交给了你。” 佐利克回头看了看，发现伯爵已经消失了。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约书亚，仿佛是在考虑和这个人聊天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好处，之后佐利克有所保留的缓缓说道：“您应该知道吧！当然是他的女儿小格蕾丝，在和乔治殿下谈恋爱。这个时候他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一个高利贷商人有什么瓜葛。” “哈哈，真有你的！”约书亚赞许道，迈克尔在旁边确是一脸的不屑，他根本不愿意了这种人说话。 佐利克在听完约书亚的夸赞后，再次鞠了一躬。 “你怎么不去开上一家钱庄？”约书亚接着问。 “回大人话！开钱庄必须有贵族身份。” “你在开玩笑嘛？扑宜钱庄的那几个东家是贵族？”约书亚惊讶的问，这会连迈克尔都合不拢嘴了。 “本来不是！但是皇帝陛下欠着他们的钱，就给了他们封号。”佐利克咬着牙说。 “好吧！现在你告诉我，我把钱放在你这你给我多少利息。”约书亚说到了正题上。 “原来您真的……，仆宜钱庄会给您两分的利息，我给您两分二厘。”佐利克来了精神。 “三分！最少也是这个价。” “那我可就一点差价都没了！您看这样吧，两分三厘不能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大人，不能再多了。” “再加一点。” “两分四厘！” “成交。”说完约书亚从怀里取出了两千金币面值的仆宜金票，交给了佐利克。“写个字据吧。” “好的大人！”佐利克麻利的写完了字据，并且在上面按了手印。 约书亚收好字据对佐利克说：“我会向艾玛问好的！”这时候马车来了，约书亚和迈克上了马车，佐利克面如土灰的站在那里。 “艾玛是谁？”迈克尔在车上问。 “三年级的一个女生！佐利克的女儿，不过艾玛应该不知道谁是她的父亲。这个艾玛只是个洗衣女工的女儿，身上钱却不少。于是我让詹姆斯去查了查，发现有人暗中一直在资助她。所以艾玛一直以为自己是哪个贵族的私生女？哈哈，她这辈子都想不到佐利克就是她那个贵族父亲。”约书亚开心的说。 “学院这是怎么了？什么人都往里招！”迈克尔不满的说。 “去年我们上《帝国史刚要》的时候，你肯定没有好好听课吧？”约书亚反问他。 “这怎么又和帝国史扯上关系了？”迈克尔问。 “你，别问他，他自己会说，的！”威廉在一旁说。 第二十章 “好吧，这件事我们还是从头讲起吧！”约书亚尴尬的摊了摊手，然后接着说：“帝国全境总共有六千多万人，这些人分布在二十六个州府，九个将军府，十个封国当中，都还不算那二三十个朝贡国的人。就算骑着最好的马，从郢都到帝国西边的悬泉置需要走上一个月。从北境走到最南边的白象城，那就得花上两个月。没人能说清楚帝国上下有多少种方言，多少个民族，所以皇帝和中枢的大臣们想要维系这么大的国家的统一是非常困难的。基于这个原因，本朝的开国皇帝里约伯德陛下决定在郢都开办战争学院，从全国招收学员。不论他们来自何处，只要他们在郢都接受教育和熏陶，并且认同自己学院的教育背景，这样帝国就凝聚起来了。学员们毕业后有的留在郢都，有的去了北境，有的回到地方上，原本地域上的隔阂就这样打破了。学院的设立实际上是对帝国上下所有人，开放政权分享权力。我们今天能够首先认同帝国，而不是各自的家乡，这都是学院的作用。” “这些和那个艾玛有什么关系？”迈克尔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问。 “别着急嘛，这是背景知识！马上就要说道和她有什么关系了。在学院设立之初以及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的学员都是贵族子弟。但是这样几乎封死了平民进入政权的通道，还是不利于帝国的统一和稳定。所以学院后来通过考试的方式招收平民学员，这样做极大地缓和了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一开始平民学员的数量非常少，选拔及其严苛。知道温都校长手里平民学员的数量才逐渐和贵族的一样多，我觉着这主要是因为……” 就在这时约书亚听到车厢里想起了轻轻地鼾声，原来麦克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他不知道，上课的时候肯定也睡着了。”约书亚一边说一边给他盖好斗篷，然后他转身对威廉说：“有水吗？渴死了！” “没有水，威利斯，给拿了，几坛酒。”威廉说。 约书亚取出了一坛酒，拿在手中左右晃了晃。只见坛子里的酒越来越快的转了起来，不一会比较重的水都甩到了外侧。约书亚一只手抖了抖，那些水化作蛇形从坛子里升了起来，盘在他的手臂上。等大部分的水都被汲出来了，约书亚闻了闻坛子里剩下的酒说了一句：“好酒！”，然后他把酒都倒到了车外，那条水蛇又爬回到了坛子里，威廉和约书亚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十月份郢都的清晨已经很冷了，几个人瑟瑟发抖的下了马车。 “乔治今天要去城外打猎，我们还去吗？”迈克尔问。 “去干吗？给格蕾丝牵马？”约书亚说道。 “睡吧，睡吧！下周一，北边的使团，就到了。”威廉提醒他们说。 三个人没再说什么，爬上床立刻就睡了过去。 黛拉站在马厩的的栏杆外，有些不知所措的东瞅瞅西瞧瞧。这是她第一次来下城的马市，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污水横流，到处都是草垛子的邋遢地方，还有群小流浪鬼已经偷了一路。此时大约早上九点左右，所有摆货的摊，顶托盘的，开小铺的商贩都在开门迎客。各行各业的人和和衣衫褴褛的人都挤在马市又脏又臭的院子里，而卖廉价麦芽酒的小铺子旁人最多。 黛拉来到一个马贩子跟前说道：“我要买匹马，最好是年轻的公马。” 那个马贩子打量了一下黛拉，问道：“你是学院的学生吧，打算花多少钱买马？” “这得看你这有什么样的马！”黛拉说。 “这匹怎么样？”马贩子给她看了一匹正在吃燕麦的枣红马。 黛拉在马匹周围左右看了看，又拍了拍马儿背部的隆起。对马贩子说道：“你这马拉过车，背上有伤，跑起来坚持不了多久的。” 马贩子一看是个行家，从黛拉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对她立刻失去了兴趣，歪着头对黛拉说：“那边水槽那里还有个学院的学生，他在卖马。你去看看吧！” 黛拉依言来到了水槽旁，那里有一匹高大，健壮的，毛色雪白的山丹马真活泼的嘶叫着，还时不时的扬起一只前蹄。在马儿身边一个年轻人正神情怜爱的在那里给马擦洗，显然那匹白马很享受这个过程。 黛拉拢了拢头发对那个年轻人说：“你好！我是黛拉费恩。”那个年轻人抬起头来，黛拉看到一张五官整齐，浓眉大眼的脸庞。这个年轻人肤色黝黑，有着明显的黑人血统。 年轻人回过头来看着黛拉，摊开手里的马刷子表示不方便握手然后说：“你好！我叫丹特波芬，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是学院的学生吧？我也是。我想马匹马，他们说你在这卖马。” “哦，是啊！不过我只有这一匹，是我从家乡一路骑过来的……” 黛拉和他聊了很长时间，感觉很奇妙。丹特是一个偏远乡下来的青年，到了郢都后，他本能的拥有一种自我保护的谦卑，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别人，谨慎的应对着不熟悉的局面。做的很不错，但是这并不足以令黛拉感到稀奇，她在学院见过不少这样的外州来的新生。最让黛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丹特那谨小慎微的言行背后，透露出一种令人吃惊的气质。那种感觉是不是傲慢，也不是自大而是一种信心，是来自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黛拉觉得这个人即使和皇帝在一起，也只会让他的气质增色，而不会令他身上的那种气减少半分。 两个相互吸引的人，很快就谈妥了生意。黛拉付给丹特四十五枚帝国金币，并且答应丹特经常来看看马的请求。黛拉还不知道，丹特只是想找机会再见见黛拉，不过丹特自己可能也没有清楚地意识到。 第二十一章 马市离谢德林圣女堂有六格里的路程，黛拉骑在马上听着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心情很是愉快。约莫半个小时后黛拉来到了矗立在方形广场中间的圣女堂，这幢建筑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高大宽阔的墙体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黛拉下了马，大钟楼在不远处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她栓好吗进了教堂。出现在黛拉眼前的是一大片坐在椅子上的黑色背影，一场葬礼正在举行。在高台上有位嬷嬷正在用深沉声音念着悼词：“愿你在天堂得到谢德林圣女的眷顾……” 黛拉认识那就是谢德林圣女堂的首席执事特蕾莎修女，她有时会去宫里拜会玛格丽特皇太后。坐在后排的几个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了看黛拉，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有个人拉了拉她的胳膊，黛拉回头一看是艾丽莎。 两人走到拐角的后爱丽莎问：“你怎么来啦？” “我来下城买马，看看你和我一起回学校吗？”黛拉说。 “没问题，过会我们一起走。不过得等葬礼完了以后，中午在这吃饭吧。”爱丽莎邀请黛拉。 黛拉点点头，又问：“这是谁的葬礼？” “是霍特伯爵的夫人。” “是那个礼番部的主官霍特伯爵？他老婆死了？”黛拉有些吃惊的问，她在宫里并没有听说这件事。 爱丽莎不知道这个霍特伯爵是不是礼番部的主官，为了帮爱丽莎确定一下，她对黛拉说：“跟我来……这边走……小心头顶…”不一会她俩来到了圣坛后面的暗格里。透过雕花的木网窗黛拉朝下一看，坐在前排右侧靠近过道的正是霍特伯爵。这是一个黑头发的中年男人，穿着丧服，神情肃穆。伯爵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留着胡子，粉红色皮肤的年轻人，他一直在那里抽泣，还不时的发出呜咽声。不用说那一定是伯爵的儿子，父子俩个人眉宇之间还有几分相似。再往边上看黛拉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她看到一个光头胖子也坐在第一排。这个光头正是当朝丞相裴山公爵加利亚利大人！丞相大人面脸悲伤，时不时的那手帕抹抹眼泪，仿佛死的是他自己的老婆一样。黛拉看到他这副嘴脸，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哼！笼络人心。”想到这里，黛拉赶快在人群里寻找皇室的代表。找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在第二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脸上流露出出天真的和善的表情，是皇宫的司礼官马克索亚。黛拉心里奇怪怎么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司礼官？皇太后，皇帝和皇后来太过隆重，乔治怎么不来？“哦，对了！乔治要和格蕾丝出城去郊游。这不是让加利亚利那个老家伙白白在这收买人心吗？”不过黛拉转念又一想人家皇帝都不急，我一个小小的侍卫在这着急什么。 黛拉转身对爱丽莎低声说：“看！第一排那个光头就是加利亚利丞相。” “是吗？丞相亲自来了？看来伯爵确实是个大人物啊！怪不得他给了那么多的施礼。” “他给了多少钱？”黛拉好奇地问 “一万金币。” “什么？”黛拉惊叫起来，爱丽莎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好，在下面没有人听到。等黛拉平静下来，她问爱丽莎：“在你们这里举行个弥撒要这么多钱？” “有钱人都希望花钱买张去天堂的门票，去年还有个外地人什么要求都没有说，就给了嬷嬷十万金币呢。” 黛拉满心惊奇的深吸了一口气，她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教堂。她抬头仰望着教堂的屋顶，上面画着天堂的图景，阳光，白云，一棵翠绿的大树，坐在莲花上的谢德林圣女，周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一群美丽的男孩女孩围在谢德林圣女身旁，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种乐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同时目光中也透露出对谢德林圣女的崇拜。想去这么好地方可真不便宜啊！ 这会弥撒已经结束了，人们纷纷起身，大厅里充满了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霍特伯爵和他的儿子带领几个男人起身将棺材抬出了教堂，其他人纷纷起身组成了一直送葬的队伍。在外面的大街上黛拉和爱丽莎看不到的地方，路上的人都给这只送葬的人队伍让开了道，有的人在一旁给逝者默默祈祷，有的在打听：“这是给谁送葬？”“霍特伯爵夫人。”“伯爵的母亲死了？”“不，是伯爵的妻子。”“唉！年纪还不大呀，不过这丧事办的真够气派的！看来伯爵很爱自己的妻子啊！” 黛拉和爱丽丝下了楼来到餐厅，在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不一会开饭了，修女们都在那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吃完的人会自己把碗筷洗干净摆的整整齐齐，每个人出饭厅之间都在那面擦得雪亮的镜子前整理一下仪容。餐厅的地面也是干干净净，这和学院的食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俩坐在壁炉旁，黛拉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这里的火苗跳跃起来都比别处壁炉里的火苗要整齐一些。就在这时一个胖墩墩，慈眉善目的修女给他两端来了饭。 “谢谢你，贝丝妈妈，我应该自己来的！”爱丽莎说。 “不用！你在学校那么辛苦，回来了什么都不用干！”贝丝嬷嬷笑着说。“你一定就是黛拉吧？爱丽莎回来的时候经常提到你，还有一个叫凯瑟琳的姑娘，她怎么没有来？” “她有些事情。” “下次叫她一起来玩啊！”贝丝嬷嬷有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从爱丽莎六岁时在楼梯上摔倒，一直到上周她回来吃饭不多。知道梅格修女把她喊走，艾丽莎和黛拉才可以好好吃饭。菜品还算可口，但是样式都很简单，两根香肠，几块土豆以及其他的一些蔬菜，还有一碗汤。 “特蕾莎嬷嬷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吗？”黛拉问道。 “她不常下来，有人会给她送上去。”爱丽莎边吃边说。 “她也吃的是这些？” “差不多吧！不过她已经很久都不吃肉了。”爱丽莎想了想说道。 “你们挣那么多钱还吃这些？”黛拉半开玩笑的说。 “去年浔江发水灾，好多逃难的百姓进城。特蕾莎嬷嬷差不多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他们施粥了，我们的伙食就减了一点量。嬷嬷她还想说服太后，让郢都周围的酒厂今年不要酿酒这样可以把剩下的都给灾民，不过最后没成。” 第二十二章 伯德王朝二百九十九年，在北境算起来应该是梁厉宗，昭宁十年。虽然刘冲已经登基，但是新的年号还是要等明年才能启用。在北朝梁国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立冬还没有到，漫天的大雪就已经下了半个月。整个草原上东抵草海，西达昆仑，北起萨彦岭，南至阴山，以狼居胥山为中心漫天的大雪如柳絮般飞舞，草原上的一切，山丘，河流，树木甚至是牧人的帐篷都呈现出一派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模样，只有天空是铅灰色的。 北朝梁国的君主刘冲捧着一杯热奶子茶，正坐在大帐中和自己的大臣们议事。 “启禀皇上，禁酒令已经实施了快两个月了，民间私自酿酒，贩酒，饮酒者还是十分猖獗。”忠心耿耿的将军曲环说道，他已经跟了刘冲快十年。 刘冲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说：“别叫我皇上，很快就不是了！你后你们就叫我梁王吧！” “属下明白！”在场的众人回答道。 “你们都说说这事怎么办吧？”刘冲问他的手下。 “回梁王的话！”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拄着拐起身说道，他原本是刘长卿的谋士柴京，刘冲通过政变上台之后他决定留下来辅佐新主子“今年不比以往，这雪来的又早又急。牧民们原本还可以外出打猎，现在就只能呆在帐篷里，除了喝酒确实也无事可做。而且梁王你初登大宝，就立即禁酒恐怕不利于安抚人心啊！”柴京想在刘冲面前表表忠心，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是啊！柴大夫说的在理，这就不是不能禁。只是现在不合适。”刘冲的三弟刘荣附和道。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都不支持在这时候禁酒。刘冲拿眼睛扫了扫众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后说：“这酒是必须禁的！不同意的话都不用说了，你们想想办法吧！” “这个人刘长卿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主意，以后应该多顺着他的心思来说话。”柴京暗暗地想，其他人也都愣在那里没了话语，相互之间都尽量避开目光的交汇。他们心里都知道刘冲要对南朝动手，要打仗了那禁酒是必须的，省下些粮食在伯德王朝的坚城之下可以多待上几天。 “五叔！这件事上你有什么主意？”这人是刘长卿的弟弟刘长祖，他是刘长卿兄弟几个人里仅有的一个，活到现在的。在刘长卿活着的时候，已经把他赶到西边靠近天山的地方去放羊了。此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城府极深。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却还装作边想边说：“大王老夫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此时禁酒确实很难，若大王采取雷霆手段强行禁止，那民间的反弹一定是非常大的。而且南朝多智谋之士，禁酒的消息传到那边肯定会引起警觉，到时候反而不利于大计啊！” “这么说，五叔也觉得这酒禁不得了？” “老夫是觉得此事宜疏不宜堵。”刘长祖还是慢慢的说。 “此话怎讲？” “大王！老臣觉得大王可以在草原上其他地方禁酒，同时在朔风城开酒市。同时选一能吏在草原上严查私酒，不过他还要在所经过的地方告诉大家朔风城开酒市的情况。这样大王即可以控制酿酒的规模，也可以增加税赋，最为重要的是大王直接管辖的人口一定会大大增加。”说完刘长祖和刘冲的四弟刘坤极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柴京却捕捉到了这一个小小的细节。 “五叔在天山南北经营多年，看来确实斩获良多！好一个宜疏不宜堵。你们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吗？”李冲笑着问。 “这个主意是不错！”柴京说道：“不过还是应该有个具体的章程，而且此事关系重大不应该交给哪个人单独去办！” 刘冲看着坐在下面的人有自己的三弟，四弟，五弟和七弟。将军曲环，马凯，李通。谋士柴京，越贵以及自己的老师蔡懿。剩下的除了自己的五叔还有一些刘氏的宗亲，刘冲的舅舅也吕叔大也坐在那些宗室当中，刘冲在自己的心中盘算着让哪几个人接受这么肥的差事。既要有足够多的自己人，也得兼顾各方的利益。自己这几个弟弟除了老三，老四，其他两个太年轻没啥功绩，声望难以服众。曲环忠心倒是忠心，不够活络这种事应该干不来。马凯，李通还有这两个谋士手下人太少也压不住场面。五叔宗，室里资格最老的人，不过这家伙最近和老四搅在一起，私下里小动作着实不少。自己的舅舅吕叔大，他和刘冲名义上是舅甥的关系，可是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就在一起情如兄弟。 “老三，五叔，蔡师傅，舅舅你们四个，每人可以今年冬天可以在朔风城卖一千坛酒。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再敢私自贩酒，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刘冲盘算好之后，迅速的下达了命令。 “是！梁王！” “属下明白！梁王殿下！” “谢两万恩典！” 众人纷纷表示接受刘冲的安排。 “二哥！我愿意替哥哥分忧，到外面去严查私酒！”刘冲的四弟起身说道。这活虽然苦得很，但是权柄不小。 “这差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曲环你去把铁汉带到纛旗下面！这差事只能他来办。”刘冲起身说道。 “可是铁汉他对陛下并不服气，一直不肯效忠大王。”曲环说。 “你只管去提人，我自有办法！”、 曲环“诺”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就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响做一团。刘冲带领众人出了帐篷，外面已经有很多人看热闹的人。只见曲环带领一队兵卒押着个大汉，那汉子在冰天雪地之间只穿一件红色的皮考甲，腰间系这一条翠色带子，下身是黑色的熊皮裤，足蹬狼皮靴。他的两只胳膊被困在一根压在肩头的原木上，双手也被考住。 刘冲问他：“铁汉听说你还是不服气？” “趁人家喝醉酒偷袭算什么好汉，你个龟儿子倒是说说我凭啥服气你？”铁汉一脸不屑的说。 “放肆！竟敢这么和大王说话？”曲环狠狠地踢了铁汉后膝盖窝一下，铁汉只是身形踉跄竟然没有跪倒。 “大王？在你爸手里还是匹马呢，你抢去怎么就变成了骡子了？哈哈哈。”铁汉放肆的笑道。 “放开他！”刘冲命令道。 “大王！”曲环还想说点什么。 “别说了，给他解开！” 曲环没有办法只得给铁汉松绑，铁汉揉着自己酸麻的手腕，好奇的看着刘冲，他想知道刘冲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把铁槊还给他。”有人把铁汉的那柄打槊交还给了他，这柄铁槊重达百余斤，连杆都是铁的，以最大限度的追求与原道的共鸣。刘冲解下斗篷轻巧的一跳，三丈远，来到了铁汉面前。 “你用什么兵刃？”铁汉问刘冲。 “对付你，这两只手就够了。”刘冲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大个子，人群当中发出一阵惊呼。 铁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兵器，最后他把那柄骇人的大槊狠狠地插进了土地里，然后说：“这么打，赢了也没啥意思！我不占你便宜。”说罢他推开人群，到边上拿起一只三四百斤的石磨搅海翻江似的耍了一番，人群里又是一阵惊呼。等铁汉活动开了筋骨，只听他“忒”的一声把石磨扔到二三十丈之外，砸烂了一顶帐篷。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只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摔起跤来。铁汉往前一扑想要抱住刘冲，但是刘冲身形极快，从铁汉胳膊底下一钻跑到了他身后，回身一脚踢在铁汉的屁股上，庞大的身躯跌了个狗吃屎。铁汉起身说道：“雕虫小技！再来！”说完又扑向了刘冲，刘冲向左一闪，铁汉扑空。他回过身来扫了一脚，刘冲往下一蹲躲开了。铁汉心想“这家伙只会左右躲闪，看我蹦起来压扁他。”铁汉看准几乎，拼尽全力高高跳起向刘冲砸来。可是刘冲在地上一滚又来到了铁汉身后，他一只手抓住铁汉皮甲的后领，一只手抓住铁汉的腰带。嘴里大喝一声：“起来”铁汉就被他举过了头顶。刘冲咬紧牙关把铁汉狠狠地朝地上一摔，周围人只听见“砰”的一声，感觉到地面都抖了抖。一片寂静，大家都以为铁汉已经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有两下子。”铁汉趴在地上，又费力的爬了起来大笑着说。他并没有去拍身上的泥土，只是把两只手都放在领口，用力一撕。“刺啦”一声那件皮甲就被撕成了两半，边上有人不禁想到：“要是被这家伙逮到了，真能把人活活撕开！”，不过其他人都被铁汉那一身的伤疤惊呆了，他的胸口和脊背上不仅有刀剑伤，还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非常可怖。 铁汉大声说：“再来！”说完就甩开步子朝刘冲跃了过来，只是前面他已经摔了两跤，头脑有些发蒙，脚下的步伐也已经散乱了。就在他快抓住刘冲的时候，刘冲作势向左却又闪到右边，骗开了铁汉，他转过身来赶上去在铁汉背后一推。大家只见铁汉一头撞在了那根插在地上的铁槊上，那铁槊被撞开，“当啷”一下又弹了回来，一下子把铁汉打到在地。铁汉好半天才目光呆滞的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刘冲问他：“服不服！” 过了好半天铁汉才说：“服了，服了！” 刘冲披上袍子，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大声说：“服了就好！从今儿起，我教给你一个任务！你们其他人也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敢在朔风城以外的地方私自酿酒，贩酒，喝酒！铁汉你就去给我打烂他的头！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大王！”众人都跪下回答。 “那就好！都散了吧！”围观的人群都散开了，刘冲让身边的大臣们也都个回个帐，“柴大夫你腿脚不便，住的又远。今晚就在我的帐篷里歇着吧！”众人行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刘冲扶着柴京回到帐篷里，两人坐下。周边的奴婢赶快将酒肉端了上来。 柴京谢过刘冲之后说：“梁王今天做的漂亮！只是有些冒失了！万一您刚才有什么闪失，可不得了啊！铁汉那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非常时期，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说完俩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雪花飘落的声音。好一会刘冲才又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算日子老六他们应该已经到郢都了吧？” 第二十三章 周一的早晨，爱丽莎，黛拉和吴在吃过早饭后匆匆赶到学院主楼。这是一幢高大坚固的红色石质建筑，一楼只有一扇大门，除此之外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光滑的墙面布满了青苔非常湿滑，细心的人可以看出来这座大厦在战时就是一座堡垒。这栋建筑官方资料中被称为克拉克大厦，学生们更愿意叫它红堡。红堡地上有七层，地下据说可以通到郢都地宫。在黑暗年代已经结束五百多年的今天，关于郢都地下那黑暗宫殿的可怖传说依然广为流传。据郢都史专家戴尔史密斯研究来看，郢都应该就是黑暗魔族入侵人类世界的第一站，而红堡这个可以容纳千名学生同时上课的大楼，只是魔族皇宫在地面上小小的附属品。 爱丽莎她们来到了一间教室，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但是教室其他人已经早早地都到了。威廉的三个伴当弗兰克，布朗和妮妮。约书亚的三个伴当赛什克，詹姆斯和卓雅。以及威廉和约书亚本人，当然还有迈克尔。看到爱丽莎她们进来，约书亚起身和她们打了招呼，并把爱丽莎她们三个介绍给在场的其他人。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来说说这次任务吧！”约书亚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了的纸，看了一眼之后他说：“大家都知道这次任务的主要是护送北朝使团进城吧，我现在把具体的安排给大家说一下。正午的时候使团会从下城左掖门入城，郢都的民众会在使团经过布法罗大道时，沿道路两侧欢迎使团。我们的任务在学城左渠门外，混迹到人群当中，监视周围的可疑情况。有什么发现只管记录下来，不要出手干涉。要记住这种人很多的公共集会，总会有些小偷小摸，喝酒闹事的人不要管他们。我们只要关注那些影响郢都总体安全的事情。”最后这几句话是说给三个新人听得。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中枢会组织市民欢迎北边来的那帮人？”凯瑟琳吴不解的问道。 “不是中枢的郢都府组织的，是市民自发的。” “他们为什么会想去欢迎北面人？”吴一脸惊诧的问。 约书亚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在想怎么回答吴的问题，未久他说：“郢都老百姓不像你们芦台将军府的人，几户家家户户都有死在华马蹄下的亲友，和华族的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吓唬小孩睡觉的故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郢都人嘛，就是爱凑热闹！” “这叫什么事……”吴小声嘟囔了两句，没有再问别的。 “我们搜集的情报有用吗？还是说，这只是堂练习课？”黛拉问。 “你的问题很好！这对你们来说确实是实践课程，但是你们搜集的情报绝对是有用的。这些情报最终会被交给暗部的情报分析组，等你们上完《中级情报学》如果成绩优异，也可能会加入这个小组，他们有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危险的本事。”约书亚欣赏的看着黛拉。 “你是情报分析小组的成员吗？”黛拉接着问。 “我不是，不过妮妮和赛什克是。”约书亚指了指他们两个。 “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暗部其他小组也在这片？”吴又问。 “没有暗部其他人，但是那里毕竟还属于下城，到时候应该会有郢都府的人。他们和暗部的路数差不多，只是会多一个行动组。所以遇上突发情况你们都不要出手干预，他们回去处理的，你们只管好好记录就行。如果你觉得发现了郢都府的密探，记下来，详细点，就当是给他们查考勤了。” “可是我们还没上过情报学的课程，怎么办？”爱丽莎有些担心地问。 “这个没关系！一会爱丽莎你和我一组，黛拉你和威廉一组，吴你和迈克尔一组。有什么不懂得你们问就行了。”约书亚见没有人再说话，就接着说：“大家要是没啥问题了就出发吧，晚上八点我们在五月花酒馆见面，我请所有人喝一杯！” 走在布法罗大街上，可以看到这里的房子都紧紧地挤作一团，所有的山墙，窗户，烟囱都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不过这种拥挤使得布法罗大街上的建筑比起国王大道上的更能代表郢都的风格。布法罗在盎格鲁——萨克森语里是水牛的意思，这条街也是因为曾经兴旺发达的水牛交易市场而得名。现在，在大街两旁依旧随时可以看到马场，牛舍和围栏。发展到后来郢都城的各种主要市场也都集中到了布法罗大街，在这里有郢都最大的牛马市场，鱼市，草市以及布匹市场等等，挑着扁担走街串户的货郎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爱丽莎在一个货郎那里买了份牛奶凉糕，约书亚手里拿着一份外焦里嫩的炸鸡，两人沿着布法罗大街周围的小巷边走边吃。 “我要买个本子，把看到的事情都记下来。”爱丽莎看到一家卖纸币的铺子后对约书亚说。 “你在大街只是左顾右盼，啥事都不做。还拿个小本子记来记去，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是个密探吗？记在心里就好，没人的时候再写下来。”约书亚制止了她。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处石台阶旁，约书亚指着上面的民居对爱丽莎说：“我刚来郢都的时候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就住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 “房子便宜，还包饭！就是房东做的饭太难吃了。”约书亚笑着说。 “像你这种人还过过那种日子？”爱丽莎问。 “没办法，和浔阳王吵架了！一赌气我就一个人早早的来了郢都。你猜怎么着？我被褥还没准备好，暗部的人就找到我了。”约书亚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亨利时的样子。 “你们这些贵族家的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和我父母在一起绝对不会惹他们生气的。”爱丽莎数落起约书亚来。 “嘿嘿！”约书亚傻笑两声，“有些事你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两个人都发觉了对方的尴尬，于是这个话题就撂下来了。但是爱丽莎又害怕这样子沉默下去，会让对方听了自己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便又问道：“你和威廉，迈克尔住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的贵族身份吗？” “你知道迈克尔的父亲是谁吗？”约书亚很慢很慢的说。 “不知道，也是哪位王爷吗？”爱丽莎看着。 “那倒不是！目前在学院各国的世子除了我和威廉，就只有桐乡左邑国的世子安东尼·戴维斯，你大概都不知道桐乡左邑国在哪吧？那是并州南部的一个小封国。不过蓉国的伊莎贝拉公主也在郢都上学，她的父亲蓉王是帝国九个封国中唯一一个亲王，其他的都是郡王。”约书亚说的很详细，他虽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不过约书亚毕竟来自帝国最古老的一只贵族家庭中，从小就对帝国上下盘根错节的贵族之间关系网有着深刻的了解，谁家的封地在哪里，祖上有什么战功，家里现在有谁在郢都做官，还有贵族之间相互的联姻，矛盾甚至就连一些闺中秘闻他都知道的很详细，所以他说起这些事来就会显得如数家珍。“迈克尔的父亲是邓宁伯爵，爵位虽然不是很高。但却身居要职，他父亲是中枢财政部的第一副官，直接负责给学院拨款。所以我觉得迈克尔和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应该是他父亲的安排。” “这些事情你给威廉和迈克尔说过吗？” “我没给他们说过，但是威廉应该知道。至于迈克尔嘛懵懵懂懂的，其实他比我和威廉更像是贵族，对什么事情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在郢都长大吧！别老说我了说说你吧，课上的怎么样？” “还好吧！他们说一年级的课比较少，而且专业课的内容还比较基础。”爱丽莎谦虚的说，其实她的医术比起那些四年级的学生都不差什么。 “你这学期上埃克斯教授的《战地医疗》是吗？”约书亚问，他以前就问过爱丽莎，这会记不太清楚了。 “是啊，周五最后一节课大家总是无精打采的。” “你知道他埃克斯期末会考什么内容吗？”约书亚问她。 “我不知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那就算作弊了！”约书亚说，“不过你们班上肯定有消息灵通人士，你可以找那个人问问这不算作弊。” “这是怎么回事？”爱丽莎不解的问。 “搜集情报也是你们在学院重要的学习内容，但是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准从老生那里得到关于以前考试的内容。”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一个街口，转过去之后是一条比较大的道路。爱丽莎和约书亚看到有三个身着粗布短打的人，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其他两个都是十八九的毛头小子。自从约书亚和艾丽莎进入他们的视野后，这几个人就一直盯着约书亚看，眼神里就有犹豫，又有殷切。约书亚看到他们就走了过去，问道：“你们是从浔阳国来的？” 只见那三个人突然“啪啪”的跪倒在地，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边磕头边说：“给世子殿下请安！” 约书亚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人，心里稍稍放松下来。他对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说：“起来吧！这是郢都只跪皇帝和双神。”跪在地上的人赶快起身。 “你们来郢都做什么？” “回世子的话现在是螃蟹出水的季节，我们贩些螃蟹来郢都。”那个中年人说。 约书亚看了看他们，确实都是下苦的人。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五枚金币赏给了他们，“拿着！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那几个人也没有推辞谢过约书亚之后，就接下了金币，为首的那个人又说：“世子殿下，我们会去的时候是否可以告诉浔阳王，你在郢都安好！” “哈哈，可以！你们去忙吧，我也还有事。”约书亚笑着说。那几个人又拜了拜约书亚，然后才离开。 爱丽莎看这约书亚打发走那几个人之后，对他半开玩笑的说：“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约书亚用同样的口吻对爱丽莎说：“那我现在算是个好学长吗？”两个人都笑了，伴随着笑声的还有阵阵鼓乐那是使团进城的信号。 两人走了几百米到了事先选好的地方，那有一处高台，上面已经挤满了人。约书亚拉着爱丽莎的手防止两人走散，一种亲昵的感觉在他俩之间慢慢散开，好一会爱丽莎和约书亚才找打一个可以看到布法罗大道上情况的位置。 布法罗大道两旁树木很少，不多的那几棵上叶子也落得差不多了。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但是在晌午阳光下人群里还是有一些骚动。等了好一会约书亚和爱丽莎突然听见巨大的喧嚣声，紧接着一位红袍白马的皇家侍卫长，带领着一队卫兵缓缓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在他们后面的便是北朝的使团，为首的是个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年轻人看上去也就和艾丽莎的年纪差不多，这让约书亚有些诧异。使团里其他人也都骑着马，他们身上的衣着甲胄并不寒酸，但是由于从数千里外的北境长途跋涉赶到郢都的关系，他们身上都有一层灰土和不少破损，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显然他们对在郢都见到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约书亚甚至看到使团里有个人，打算拿腰间的一杆笛子换一个市民头上戴的毡帽，爱丽莎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马上的华族。不过约书亚大部分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爱丽莎身上，她当时的风姿非常的撩人，虽然她身上穿的只是学院发的那身朴素的黑袍子。不过在约书亚眼里正因为如此她才显得撩人，爱丽莎那安详的神态和美丽的脸庞，配上朴素的服饰，更显出一股别样的风韵。这时爱丽莎回过头来，看见约书亚正注视着自己。爱丽莎心里有些慌乱，脸也红了，眼睛只好看向别处来遮盖自己的窘态，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约书亚觉得她更美了。 第二十五章 是夜，阿曼达玛斯漫无目的的走在战争学院校园里。她的头和喉咙都隐隐作痛，不过她却无暇顾及这些。走过一个小路口，深秋的凉风吹着她，阿曼达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而且她心里有着别的事，那件事使她感到更闷得慌，她知道这种感觉是没有办法开解的。今天早上的时使阿曼达非常的羞愧和难过，她觉得自己不再完整了，而这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阿曼达不明白那个人是怎么了。她一向对那个人抱有好感，而且也没有听说那个人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他对所有人都很随和，大家在背地里议论的也只是他的家世。即使有人说那个人的坏话多半也是因为他的父亲，可是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阿曼达今年只有十九岁，还是个二年级的学生。她的私生活一直都规规矩矩的，虽然也曾有过一个男朋友，但她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还都是个一清二白的姑娘。可是现在，她一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恨那！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人把阿曼达所有的骄傲和干净都给毁了，她现在只是个破烂玩意。这个事要是传开了怎么办？那个人是不会娶自己的，阿曼达对这件事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清楚楚的。阿曼达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卡尔玛斯，他郢都府最受人尊敬的警探，可是那个人的父亲是谁？不消说卡尔玛斯根本惹不起人家。阿曼达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觉得这样走着会好受一些。可是当她看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孩走进五月花酒吧时那股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阿曼达觉得自己全身赤裸裸的，所有人都在看她。自己就像是一匹在泥坑里摔断腿的马，即站不起来，也出不去。阿曼达不愿意在想，可是又停不下来，她怕自己要疯掉。这件事和别的事完全不同，即使解决了，也会永远的留下痕迹。不但身体上脏掉了，心里也留下了污点，永远洗不去。 肖恩霍特喝的迷迷糊糊，他母亲死了，父亲因为使团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他觉得再也没有人管他了，或者可以说是没有人要他和在乎他了。所以从午饭时他就和几个朋友喝上了酒，这会肖恩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他脑子里只是在想取上马车，然后回家睡******一觉。他踉跄的走在路上，忽然肖恩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他借着酒劲狠狠地推了那个人一把，嘴里还说着：“没长眼睛吗？敢往老子身上撞！”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家伙不经推，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她还哭了起来，原来是个女的。是醉三分醒，肖恩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他只是骂了两句接着就走开了。 肖恩扶着墙又走了十分钟，来到了自己放马车的地方。一路上再没有什么人和他撞在一起，凡是正常人都会远离一个扶墙而行的醉汉。肖恩站在马车旁喊了好长时间也不见车夫在哪，“连车夫都他妈欺负我”想到这，一股怒火腾腾的从肖恩心底里冒了出来。在马车旁独自待了一会后，肖恩打算将马从车上解下来，这样就可以骑马回去。可是喝过酒后手不听使唤，好半天才解下一根带子。他的心里变得有些不耐烦，于是索性坐上马车准备自己驾车回去。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在一条四下无人，黑漆漆的道路上，周遭一丝光亮都没有。肖恩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路灯不亮？其实，如果今天肖恩没有喝酒，他应该会记起来今天这条石松路上为什么没有灯光和行人。但是这个如果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如果肖恩没有喝酒，他就不会撞倒阿曼达。如果肖恩没有喝酒，他就可以解开马从其它的路回家。而且只要他没有喝酒，就算他架马车回家，那条该死的带子也会是系好的。 肖恩坐在马车上，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是听见了一股沙沙声，像是流浪猫蹿过低矮的灌木所发出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不过确实存在。他直着身子打量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状况，只是远处似乎显得特别黑。有多黑？肖恩盯着那团黝黑，越看觉得越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吸走了。他回过头来看看近处，发现周围的墙壁，道路，还有自己的马车都变得明晰起来。肖恩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隐约间他好像知道了那团黑漆马虎的到底是什么。他想掉头离开这条路，可是来不及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辆黑色的马车，由四匹黑马拉着，这四匹马每匹都有普通的马儿两倍那么大，通体上下没有一根其他颜色的鬃毛，就连眼白都是黑的。它们拉的那辆车也十分的巨大，肖恩的两轮马车车顶也就和那辆黑色马车的轮子一样高，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用几条铁链驭着那几匹马。肖恩看不见他的脸，却知道他是谁。他是一名矿工！流矢矿矿工！这条黑暗之路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每个月的今天，矿工们会把采完的矿沿着这条路送到匠作局，所以在这一天松石路的路灯都会关掉。郢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普通的晚上轻易都没人会走这条路，更何况是在今天这个送矿的日子里。这个矿工在这看见肖恩的马车也有些诧异。 矿工的脸完全藏在帽兜下，肖恩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只拉着钢铁缰绳手上。一直黑色的大手，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和纹路。矿工意识到了肖恩的目光，他将长袍抖下来，遮住了那只恐怖的手。肖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胃里一阵阵的痉挛。他用力拉紧缰绳想让马车，想离那个矿工远远的。马儿狠狠一偏，拉车的带子断了，肖恩的车子一下子就撞向了矿工。面对这突发情况，那个矿工浑身上下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手上那暗红色的斑纹变得明亮无比，矿工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风吹火焰的“呼啦，呼啦”声。紧接着他朝肖恩，吐出了那死亡之焰。 第二十六章 五月花酒馆，酒保波耶特不时地朝壁炉里面加柴火，整个酒馆温暖如春。只要你在酒馆里坐上半个钟头，哪怕什么酒都不喝，也能忘掉外面的寒气。波耶特是个勤快人，他虽然只个是给东家打工的伙计，可是酒馆里的吧台，酒桌，地板都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门帘也不似别家酒馆那么油腻腻脏兮兮的。在这里消遣的基本上都是学生，而这会除了约书亚那帮人以外，就只有两个穿着深蓝色水魔法师袍子的高年级学员。迈克尔和妮妮，弗兰克还有布朗四个人坐在一起打牌。约书亚，威廉，爱丽莎和吴坐在边上那桌吃东西，桌子上有一些熏肉，水果，白面包，两壶麦芽酒以及一盘带壳的花生米。赛什克和詹姆斯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卓雅，卓雅修彤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一些传奇人物的名声已经在新生里传开。所以吴不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那个独自坐在一旁的女孩是谁，她的名气太大了。卓雅修彤的名气一半来自于她的姓氏，修彤这个姓氏是从华语中来的，翻译过来就是射日者的意思，这是一个来自神的姓氏。卓雅本人很漂亮，与原道的共鸣在同期的学员里绝对是佼佼者。不过她则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她认准的道理绝对不会改变，她想要做的事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有。最让大家受不了的是卓雅这个人非常的骄傲，对别人很不和气，做事总是有那么一股倔劲。 “她在那干什么呢？”吴朝卓雅那里看了下，吃着花生米问约书亚。 “她在那把自己不喜欢的人名字都记在本子上，到时候统统杀掉。”约书亚还在吃东西，有女生在他就会吃的比较慢。 “都写了半个小时了，难道她是要把郢都所有人都写上去？” “嘘！小声点。”约书亚神情严肃的说道：“卓雅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小心你的名字也上她的小本子啊！”他很满意的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吴都有些认真了。“哈哈，开课玩笑！她在那写作业呢！”约书亚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说。 这下子吴真的不高兴了！房间里就算只有一个人在那学习，而这个人不是吴，她就会浑身不舒服。所以吴下意识的找了找自己的书包，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根本没有带书包，一股懊恼的感觉油然而生。特别是想到自己这一天什么事都没干成，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什么作业这么重要？非得这会写。”吴有些酸溜溜地说。 约书亚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之后说：“农田水利学！”（只有与原道共鸣很弱的水魔法师才会学这个，以后去地方上还可以当个屯田官）。 “她怎么会去学这个？”吴有些惊讶的问。 “不知道！不敢问！”约书亚说。就在这时那两个水魔法师起身朝约书亚他们走了过来。 “嘿！约书亚，威廉！我们先走了啊！”其中一个满脸雀斑的高个子说道。 “明天又不上课！走这么早干嘛！”约书亚和威廉都站了起来。 “回宿舍早点睡了！” “好吧！嘿，波耶特！卡特和凯文的酒钱一会我付！”约书亚对着吧台喊了一句。 “这怎么好意思呢！”雀斑脸卡特微笑着说。 “这算什么，回头见吧！”约书亚也笑着说。 “那约书亚，你是不是抽空把那个宾虚木法环给哈珀教授还回去啊！”卡特笑的更灿烂了。 “哈哈，你这人啊!”约书亚苦笑着说：“好吧！这周我一定还回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卡特和约书亚又握了握手，然后他又和迈克尔他们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约书亚！你怎么不和他们一样穿那身蓝袍子？”黛拉问道。 “因为我不是水魔法专业的。” “那你学的是什么？”吴接着问。 “和你俩一样，”约书亚看着黛拉和吴说：“军事指挥，还辅修情报学的课程。” “还可你这样？水魔法师来学院不学水魔法？”吴惊讶的问。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乔治在学院学的也不是皇帝专业啊。”说完大家都笑了。 黛拉拿起了酒壶发现没酒了，于是她说“我去在拿两壶麦芽酒来。” “这酒喝着真没劲，不能要点别的吗？”黛拉问道。 “没，办法，呀！学校，只准，卖这个！”威廉愤愤的说道，看起来他对学校的这种做法也很不满意。 “想喝有劲的就得自己在下城买然后悄悄带回来！记住啊，卖酒的时候别穿学院的袍子，不然人家不卖给你！”约书亚说。 “好吧！那就只能先喝这个了。”吴起身准备去拿酒。 “我和你一起去。”爱丽莎也站了起来。 她俩走到吧台那里，吴对波耶特说：“再拿两壶麦芽酒！” 波耶特一直在那里盘算着要和爱丽莎说点什么，可是这会他看着爱丽莎和吴一起走了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傻看着爱丽莎和吴。过了五秒钟他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跑到后面去给爱丽莎和吴去拿酒。 “这个波耶特怎么看起来有点傻！”吴说。 “可能是太累了吧！你今天过得怎么样？”爱丽莎问吴。 “嗨！别提了！”吴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她俩才又接着说道：“我问迈克尔做这种任务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我连本子都拿出来了，准备记下他说的话。你猜怎么着？他也不知道，只好和我聊了聊天气。下次我不要和他一组了，什么也学不到！你呢？约书亚教你什么了吗？” “呵呵！”爱丽莎小声的笑着：“约书亚告诉我，做密探的时候千万不要拿着小本子边走边记！”她说完话连吴都笑了，这时波耶特已经将酒取了出来，交给了爱丽莎和吴。她俩接过酒，回到桌上。 吴问约书亚和威廉：“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这么无聊吗？” 约书亚和威廉相视一笑，他们都回忆起了那次任务。 第二十七章 “你说？还是我说？”约书亚问威廉。 “你，说吧！”威廉呷了一口酒。 迈克尔听到他们在聊那次任务，忍不住插嘴道：“你可别吓着小姑娘们。” “是有点渗人，你们要听吗？”约书亚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吧。” “好吧！那你可得听我慢慢说。那次任务可真不简单呢！不仅如此，任务结束后我们每个人都还得到一枚紫水晶勋章。那年我们升到二年级，天气热的厉害……。”约书亚刚刚开个头，就被吴打断了。 “你们到二年级才有第一个任务？” “对！这主要是因为乔治那年刚到学成报到。就是在乔治来学城的那天，我们就跟今天一样混在人群里东瞅西看，只不过那天的人比今天可要多得多。到了晚上突然下起特别大的雨，很快就有人来传出消息有一只暗影兽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还咬死了两个人。虽然皇室，中枢，学院还有郢都府都在竭力封锁消息，可是很快留言就满天飞了。黛拉，爱丽莎那会你们也在郢都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我记得下城那会还宵禁来着，到处都是当兵的。”爱丽莎说。 黛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过她对于这件事的内幕，知道的不比约书亚他们少。最早发现郢都有暗影兽出没的就是黛拉父亲的同事，另一名红袍子蒂姆肯辛顿。 “你们最后抓到那只暗影兽了？”吴问道。 “没有。”约书亚顿了一下回答道。 “那谁抓到了？” “谁都没有抓到。” 吴，爱丽莎和黛拉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说：“你的意思是那只暗影兽到今天还藏在郢都的某个地方？” “也不一定是在郢都，不过它应该是蛰伏下来了。”约书亚说的很轻松，仿佛只是在聊功课。 “你们竟然放任郢都藏着一只暗影兽，就不怕它再出来到处杀人吗？” “那只暗影兽跑出来好几年了总共只咬死了两个人，下城每个月因为喝完酒闹事和斗殴也得打死十几个，一只暗影兽算不了什么。”约书亚说。 “有人警告郢都的民众要小心那只暗影兽了么？” “当然没有了！不但没有警告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且暗部和郢都府的人还四处造谣，像是什么有一条巨龙飞到郢都吃了两个人又飞走了。学院封印的那只水怪无支祁跑了出来布下这场大雨诸如此类的荒唐话！暗影兽夹在这些妖怪里就不那么显眼了。没过多久民众们发现大部分的流言都是无稽之谈，真相就和流言一起消散了。”约书亚骄傲的说，爱丽莎有些不知所以然。 吴则是一脸鄙视的问：“可是暗影兽为什么会出现在郢都？” “不知道。”约书亚说到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即没有抓住暗影兽，也没有搞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郢都，还到处造谣。自己被吓得够呛不说，就这样还有紫晶勋章拿？”吴很不客气的问约书亚。 “你说的都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损失和影响降到最小，这对于你们以后在暗部和军队里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则，不过我们得到紫水晶却是因为别的事。”约书亚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会我们在学城整整搜捕暗影兽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温度校长突然把两个联络人负责的小队调回了克拉克大厦。我们当时以为应该是在这发现了那只暗影兽，大家都准备好大显一番身手了。可是克拉克大厦里面根本没有暗影兽，我们被派去看守红堡地下的六号门，你们知道那扇门里是什么吗？”吴，爱丽莎和吴三个人面面相觑，她们都不知道红堡下面还有门，而且不只一扇。 约书亚在看到她们一脸茫然之后接着说：“温度校长告诉我们的，那里面是无头骑士！” 此时夜已经深了，酒馆外的街道上已经安静下来，酒馆里也只剩下牌桌上的声音，三个姑娘看着约书亚仿佛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良久爱丽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这是个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不，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约书亚严肃的说。“我们在六号门外面守了六天班。整整六天！一直有个人在里面敲门，那个敲门的声音甚至连节奏都没有变过。如果你们在那呆上整整一周，那绝对是非常糟糕的回忆。一开始我还想集中精力看看书，可是看着看着书上的文字全都变成了‘咚’‘咚’‘咚’。后来我把书合上，眼前还是那几个‘咚咚咚’，最后我把眼睛闭上也没有用。六号门在很深很深的地方，非常的冷。但是我们又不能生火，怕那些无头骑士感受到火焰冲出来。因为那些无头骑士在地下待得太久了，他们对火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甚至连那里的灯都是萤石灯。六号门在一个不起眼的走廊里，走廊的地板天花板，两侧的墙壁都是石头的。不过在蓝色的荧光下看不出那些石头是什么颜色的，但是我觉得应该是红色的。”约书亚停了下来，让自己从那段记忆里走出来。“不好意思有些跑题了，可是你们要是在六号门蹲守那么长时间，最后也会对周围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聊聊天，到了在那的最后两三天，除了那个‘咚咚咚’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声音了，每个人都习惯了那种寂静的感觉。也不能说是寂静，不过我找不到更好的词了。偶尔有个人咳嗽一下，大家都会被吓得够呛。后来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了，我们就离开了六号门。之后好几个月的时间里，不管我是醒着还是睡着耳边全都是那个‘咚咚咚’的声音。后来那个声音终于消失了，可是只要有人敲一下桌子我都会被吓上一跳。” 第二十八章 “这是我们在对抗黑暗魔族时，所做过最为邪恶的事情。当时红女王率领的联军已经解放了浔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郢都也被攻克了。这时候红女王虽然统帅着数十万大军，却因为不了解克拉克地宫的情况以及对黑暗的恐惧，始终无法肃清红包地宫里的黑暗魔族。无数的勇士进入地宫当中却有去无回，然而红堡地宫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因为那里有通向鬼域的歌门。只要歌门没有被摧毁，黑暗魔族的援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歌门来到我们的世界。就在红女王的大军被阻挡在地宫之外的同时，南方各地的黑暗魔族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逼近郢都。如果不在黑暗魔族的援军赶到郢都之前关闭歌门，那么红女王的人类联军很有可能面对内外夹击的局面，而且很可能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那个罪恶的计划便被实施了，好几千最为痛恨黑暗魔族的战士被挑选出来，他们每人服下一枚镇魂丹，并且得到一柄可以追踪黑暗魔族的战斧。这些人心中的很被幻术无限放大，在这股恨意达到顶峰的时候将他们的头颅砍下，那股恨意就会变成执念。由于镇魂丹的作用这种执念伴随着灵魂被封印在无头的躯体之内，这些的躯体就是无头骑士。他们没有思想，感受不到恐惧，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杀光黑暗魔族。无头骑士们在执念的驱使下，追随者自己的战斧，很快就彻底击败了红堡地宫中的黑暗魔族，歌门也被摧毁。红女王下令将所有通向地宫的道路都封死，她打算让无头骑士们永远的待在地宫里阻止黑暗魔族重返人间。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都算得上是成功。因为即使到了现在，那些无头骑士们只要感觉到有黑暗魔族出现在郢都就会醒过来。六号门是唯一一个留下的通道，无头骑士们在里面敲门，其实只是在问要不要帮忙。后来那敲门声停了，我们就知道那只暗影兽消失了。” 约书亚讲完了无头骑士们的由来。 “你们既然找不到那只暗影兽，为什么不让无头骑士出来解决问题。”吴问道。 “哈哈！”约书亚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相信我！没人会想在郢都一下子看到好几百个无头骑士，到处乱窜。”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将酒馆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詹姆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抓起桌上的酒杯，也不管是谁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心急火燎的说：“肖恩，肖恩霍特死了！” “怎么死的？” “一个矿工喷口火把他给点了，上半身都烧没了，就剩两条烧焦的腿。车子也烧没了，有人说当时车上可能还有个女生。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温都教授让我们彻底搜索学城，确定一下哪个年级有失踪的女生。” “为什么不敲钟？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数一下不就清楚了？”约书亚问道。 “使团的人刚到，皇帝和中枢的大臣不想惊动他们，所以校长让我们秘密行事。” 约书亚问麦克儿：“几点了？” “差一刻钟十点！”。本来过了子夜他们就可以收队了。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都这会了还管使团什么事。”约书亚忿忿地说。 “我们负，责搜索哪，个地区？”威廉问道。 “留尼旺路和吉安河之间的区域。” “迈克尔，我，爱丽莎卓雅一队。威廉，詹姆斯，吴，黛拉一队。妮妮，们三个一组。两个四人组在前面搜索两侧，三人组在后面搜所中间。”大家都没有说话，迅速起身走出了小酒馆，波耶特看见他们黑着脸出去，就知道又出事了。他看看时间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于是波耶特收拾好之后，轻轻地把门闩上。 约书亚他们四个沿着吉安河左岸搜索所有的建筑和树林，黑漆漆的河面没有看不出一丝波动，约书亚可以感觉到河的对面也有一队人在那里搜索。那只一条令人作呕的小水沟，两边的道路非常的泥泞，迈克尔心想：“多亏不是夏天，不然真得被蚊子咬死。” 他们蹑手蹑脚的搜索着，来到一处废弃已久的院子，门被几条木条钉上。约书亚站住什么都没说，迈克尔默契的拔出剑黄光闪了几下，木条都被砍掉了。他们在里面稍作查看，确定没人之后又沿着河道边上向前走。不一会他们来到一个小广场上，约书亚记起，有一年的夏天他们在这里看过一场学生们的演出。那天又闷又热，最后还下起了大雨，演出很失败。不过那时这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而现在这里只有一段潮湿的台阶，连接着广场和臭水沟，在广场的另一边是一栋三层的教学楼，阴森森的。约书亚他们先来到小码头上，除了水面上一些奇怪的漂浮物，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河对岸有四座高大的铜像，在铜像脚下有几个黑影来回晃动。这时候约书亚看到对面的人也在查看河道上的情况，约书亚就扯着嗓子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那边的人先是叽里咕噜的商量了一番，然后有个人问道：“是约书亚吗？” 约书亚回答说是的，并问对面是谁。 “是我！艾克，真是到血霉了，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睡觉。我估计是要让咱们多带着新人熟悉一下情况。” “这有啥法子，学院就是爱折腾人。这河道边上这么多年了都没给按上路灯，在这找人滑下去的比找到的还多。”约书亚刚才被地面上的青苔滑的一个趔趄。 “是啊！赶快干活吧！早干完早收工，还是回宿舍睡觉最实在。”艾克大声说，算是道别。于是约书亚走会广场上，就剩那栋三层的教学楼还没有搜查了。他将其他三个人叫到一个有光亮的方说道：“我们从一楼开始一间一间的搜，这栋楼检查完了，就去和他们会和，都加把劲！” 第二十九章 几个人壮着胆子走近了那栋静悄悄黑漆漆的教学楼里，一楼和二楼很快就搜索完了。迈克尔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他在宿舍里舒服的床上，他打了个哈欠推开三楼一间教室的门，朝教室里扫了一眼，有个人挂在房梁上，迈克尔心里一惊转身跑了出来！约书亚他们看到迈克尔从那间教室里跳了出来，都围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里面有个人人上吊了！”迈格尔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脉搏一跳一跳的。 “男的？女的？”约书亚问他。 “没看清楚！谁让你讲了一晚上无头骑士，害的我这么紧张！”迈克尔埋怨约书亚说道。 约书亚从腰里拿出一个酒壶，对迈克尔说道：“给你喝一口压压惊！” 迈克尔接过酒壶喝了两口，约书亚又问他：“好点了吗？” “好点了！” “那你再去看看那个上吊的人，是女的还是男的。”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将那具冰冷的尸体放了下来，是个女生。威廉从她的脖子上取出铜质的铭牌，上面的名字是啊，阿曼达玛斯。 约书亚一行人将阿曼达的尸体抬到了红堡议事厅门口，早就有暗部的人在这里等着从他们手里接过尸体。议事厅位于红堡一层大阶梯的左侧，约书亚还是二年级参加《军事理论》课考试的时候进去过一次。此刻约书亚走进装饰着金色蔷薇图案的白色橡木门，这是皇室的族徽。来到了议事厅，里面的地上铺着黑色的大理石，拱顶有其他教室二层楼那么高，有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在地面和拱顶之间的位置有一圈回廊，议事厅的火把照不亮那里，但是约书亚还是可以感觉到那些阴影里藏着不少人，在议事厅里那些看得见的卫士也都是皇家的御林军。眼前的情形让约书亚明白，乔治皇储今天晚上肯定也睡不成觉了。阿曼达的尸体就放在一根柱子下面，尸体上盖着一张白布。白布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黑色的地面让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突兀。议事厅里众人的目光和谈话的内容，都刻意避开这一诡异的场景。 “今天的事可真多！”迈克尔给约书亚说。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肖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唉！倒霉的孩子，我刚刚听西迪奥尼说那个肖恩整个上半身都烧没了！两条腿也被烧着的裤子烤焦了。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你认识？”约书亚反问道。 “我知道他是谁，不过没有说过话！他父亲是礼官大夫霍特伯爵，封地在洪州。伯爵以前是加利亚里丞相的秘书，这几年外放做官风头很劲不到十年就已经位居九卿了。霍特伯爵的老婆前几天刚刚去世，现在连儿子也没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是啊！这个倒霉蛋，儿子老婆都死了，还得去接待使团的人。”约书亚摇着头说。 “嘎吱，嘎吱”议事厅的门又开了，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那里。一个瘦高的老者走了进来，是温度校长。他是史诗级的战术大师，曾经是帝国最优秀的骑兵将领，担任战争学院的校长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在温都校长身边的是，暗部情报组的联络人约根教授。他们两个人径直走都约书亚和迈克尔身边，迈克尔给他们行了一个礼，但是约书亚仍旧靠在柱子上没有任何标示。约书亚的地位很特殊，他在学院即使学生，同时也是王子。他在郢都即使皇室手里的人质，同时也是皇帝的客人，而且他和乔治殿下的私交非常好。所以约书亚想行礼就行，不想也没人会说他，很显然他在完全不想顾及这些礼仪。约书亚靠着柱子将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和经过简单的和温都校长说了一下。约书亚说完之后，温度校长让约书亚和迈克尔他们再等一等，乔治皇子今晚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并且告诉他们阿曼达的同学和家人很快也会赶过来。 一阵长长的寂静之后，门开了，有位老师领着两女一男三个学生走进来。那两个女孩约书亚他们并不认识，但是那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加利亚里的侄子托马斯霍金，这时约书亚想起来了他以前在哪见过阿曼达。那三个学生径直去到阿曼达所在的地方，有人揭开了盖在阿曼达脸上的白布。看完之后其中一个个女孩当场就哭了，托马斯霍金和另外一个女孩。 突然那个女孩冲到约书亚和威廉所在的位置，指着他们两个大声的说道：“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把阿曼达害死的，她最近一直给我们说自己在和一个王子在谈恋爱！”这个女孩为了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每句话说都很慢，而且句子之间还有适时的停顿。她这么做的效果很好，现在议事厅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着约书亚和威廉。爱丽莎，黛拉和吴三个人在边上也是一脸的诧异。约书亚的伴当赛什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他想对那个姑娘说点什么。但是约书亚对他摆摆手，这是要赛什克别说话的意思。 约书亚打量着眼前这个对他和威廉提出指控的女孩，她是个小个子女人，不过看上去非常的健壮活跃，身材敦厚而又健壮。她的五官端正，线条明晰，眼睛不大，但是目光却显得狡黠而刁钻。她的指控简洁有力掷地有声，非常的富有感染力。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让大家觉得她说的是实话，这让约书亚觉得有一些奇怪。他语调严厉的对那个女孩说：“你已经对我和我的伙伴提出了指控。现在！我要求你留下自己的姓名。” 那姑娘没有想到约书亚会是这种反应，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托马斯霍金。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要恐吓一个小姑娘吗？”托马斯霍金在质问约书亚的动机。 “赛什克根据《帝国律》如果有人对一位贵族提出指控，而不留下自己的姓名是什么行为？”约书亚冷冷的说。 “根据《帝国律》第二十九章三十一条的规定：如果有人对一位贵族匿名提出指控，无论口头，还是书面。所指控的内容一律视为诽谤。”赛什克每门功课都拿优，《帝国律》的九期课程他全部上过。托马斯和那个女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这时又有人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一大群人簇拥着乔治走了进来。其中有个面色颓然的中年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第三十章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阿曼达的父亲山姆玛斯，那个小姑娘是他的小女儿克里斯汀玛斯，他们一进来就被人带着确认看阿曼达的尸体了。山姆马斯和克里斯汀玛斯的衣着虽然和皇宫的卫士们格格不入，但是乔治身边最显眼的人，还是那两个穿红袍子的。通常在学城的时候乔治身边只有一个红袍子，而且还是那个大家都看不见的“轨迹”，这么安排是为了让乔治更加有亲和力，容易和普通的学生打成一片。现在这两个红袍子的公然出现，意味着今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令人担忧的事情。年纪比较大的那个红袍子是加里蒙克绝世，他看上去有五十多岁，面色蜡黄，秃顶。蒙克爵士的个头只有约书亚肩膀那么高，不过身材却很粗壮。他站在乔治殿下后面，头上不停地冒汗，虽然郢都十月末的天气已经非常凉了。在这个季节大部分像蒙克爵士那把岁数的人，即使穿上皮衣也不会觉得暖和。另外一个红袍子是位年轻人，约书亚知道他是今年刚刚穿上那件红袍子的。皇室本来打算将这件红袍给罗杰休斯的，他被许多人认为是当世最伟大的战士之一。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全面的剑术，华丽的战斗风格，最重要的是他总是那么的优雅，同时也非常的绅士，但是罗杰最终选择了继续留在海军。题外话说远了，不过罗杰就是这么容易让人激动，每每提及他就让人忍不住想多聊上几句。说回那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儒勒卡巴耶，还不到二十岁，是个天才水魔法师。当朝皇帝伯德十六陛下去年西巡的时候在悬泉置发现了这个儒勒卡巴耶，他并没有在战争学院上过学，这在目前所有的红袍子里是非常罕见地。皇帝非常器重卡巴耶，西巡归来直接就授予他了内廷领侍卫长的官职，在罗杰休斯正式接受海军参将的职位后，皇帝立刻将儒勒卡巴耶擢升为正式的内廷侍卫长，也就是俗称的红袍子。 乔治和在温度校长谦让一番后，最终还是坐在了议事厅的“王座”上。他一坐下立刻就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庄严气派，而儒勒卡巴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来他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乔治的眉毛微微皱起，时常挂在嘴边的微笑也不见了，所以此时的乔治和平常看起来很不一样，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的宫廷训练的结果。乔治今年二十二岁，他正享受着一段美妙的恋情，也许不够热烈，但绝对算得上是甜蜜。今天晚上他本该和美丽的格蕾小姐丝共度良宵，但是肖恩霍特的死把乔治困住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事未了一事又起。在稍稍处理了肖恩的事情后，又有人来通报一个叫做阿曼达玛斯女孩自杀了。女孩的父亲山姆玛斯虽然只是个很小的贵族，但是却受到过皇室的嘉奖。为了保证皇室存在感到延续性，让之前那些收买人心的工作不至于白白浪费掉，乔治还是得亲自来过问一下这件事。皇帝要处理国家大政，这些小事就交给皇储来做。而乔治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他只要了解一下情况，安抚一下死者家属的情绪，然后他就可以去找格蕾丝了。 现实的情况却使得他大为震惊，刚刚指控约书亚的那个女孩一下子跪倒在乔治面前说道：“乔治殿下！我是阿曼达的同学，三年级学生贝蒂西蒙斯，您一定要给阿曼达主持公道啊！她是被他们害死的！”贝蒂西蒙斯边说，边指着约书亚他们。 乔治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他看了一眼约书亚，指望着约书亚能够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可是约书亚只是对乔治微微欠了欠身子，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旁的受害者家属此时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突然听到自己的亲人是被人害死的也十分震惊的看向约书亚和威廉。山姆玛斯是郢都府最好的治安官，他不但知道约书亚和威廉的身份，而且还很了解他们俩个人。因为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密切注视各个封国在战争学院上学的王子们，防止他们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离开郢都。在山姆玛斯的印象中这两个小王国的世子虽然经常做一些荒唐的事，但是他知道那些出格的事就像是安排好的，每个学期他们都会做出一两件，而且都很有分寸。约书亚和威廉都是很职业的人质，几乎可以说是出自人质世家。每一任的藩王们都有过在战争学院一边上过学，一边做人质的经历，在这方面他们可以说是家学渊源。偶尔的荒唐事，傻里傻气，经常翘课，成绩不好，这都是一些自我保护的行为。山姆玛斯对他们这一套也是心知肚明，所以现在他虽然很伤心，但是却不觉得阿曼达的死和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乔治见到约书亚的表现形稍稍安下心来，提高了声音对贝蒂西蒙斯说：“贝蒂，你把话说清楚些！” “回殿下的话！阿曼达最近告诉我们，她在和一位王子谈恋爱。但是那位王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 约书亚听到这，把弗兰克叫到自己的跟前说：“你和妮妮去找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给他说下这里的情况，要是他愿意的话让他过来看看热闹。”弗兰克走到妮妮跟前说了两句话，二人结伴离开。 “阿曼达有没有告诉你，她在和哪位王子谈恋爱？”乔治问道。 “回陛下，阿曼达本来是要给告诉我们的！没想到她就这么不在了。”贝蒂说着悲伤地哭了起来。 乔治转头看着山姆玛斯和他的小女儿说道：“玛斯爵士！您有没有听阿曼达说过，她在和谁谈恋爱？”乔治根本不知道山姆玛斯是谁，不过他的起居注已经悄悄介绍了山姆玛斯的基本情况。 第三十一章 山姆玛斯没有听阿曼达玛斯说过这件事情，于是他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克里斯蒂娜和姐姐的关系非常好，姐妹两经常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干瘦的的小姑娘在刚才看到姐姐的尸体时哭的十分伤心，这会她的情绪已经稍稍得到了控制。克里斯蒂娜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对着乔治说：“殿下！姐姐是给我说过！她在和一位王子谈恋爱。”克里斯蒂娜的话在议事厅里又引起一件骚动，约书亚和威廉的嫌疑陡然增加了。 “乔治殿下！我请求您秉承您那一贯的公正和仁慈，早些找出害死阿曼达的凶手！”站在一旁的的托马斯霍金把话说的很重，而他的目光愤怒的瞧向约书亚，像是在看一个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混蛋。这时约书亚也看向托马斯霍金，二人目光相对的刹那间托马斯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眼神。 这番话让乔治听得十分刺耳，事情都还没有调查这伙人就认定凶手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揣测着如何能让眼前的局面暂时稳定下来，于是他说：“玛斯爵士，您可以放心，我必定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去冤枉一个好人。我必定会尽到我的责任，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谁都不可以妄下结论。”他用冰冷的态度说道，希望结束眼前的谈话。 可是贝蒂西蒙斯却不依不饶的说道：“殿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阿曼达最近在和一位王子谈恋爱，而今天她就因为受辱而自杀了，偏偏就被浔阳王世子他们发现了阿曼达的遗体，您今天一定要给阿曼达的家人一个说法……”那个叫做贝蒂的女孩已经完全把这变成一场控诉了，她说的每句话都在逼着乔治当场宣布约书亚和威廉就是谋害阿曼达的元凶。 就在这时约书亚突然打断了贝蒂的控诉，他非常严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组发现了阿曼达的尸体，这件事目前只有暗部的人知道，难道你们在监视暗部的行动。” 约书亚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贝蒂和托马斯，他的问题虽然没有牵扯到主要案情，却也令贝蒂西蒙斯无法回答。就在这时一名叫做奥斯本的暗部成员突然走出来说道：“是我告诉他们的，我希望有人可以出来主持正义，让这个姑娘不要白白冤死！” 奥斯本是六年级的学生，他此时站出来基本上意味着他在暗部，甚至是在战争学院的生涯基本上结束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丞相安插在暗部中的探子，而对于奥斯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忠于皇室——绝对是难以原谅的大忌。 “你的话什么是意思？难道你是说乔治殿下不会为阿曼达和她的家人主持正义吗？而且你怎么知道阿曼达是因为被人侮辱自杀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温度校长，难道你们还在监视温都校长的行动吗？”约书亚咄咄逼人的说道，他的每个问题到让对方无法回答。 “你们不是要让今天必须给阿曼达的家人一个说法么？快回答约书亚王子的问题。”乔治殿下命令给奥斯本。 “我的天哪！可怜的阿曼达你这么单纯，善良却死的不明不白，他们都不为你的死而感到伤心。”贝蒂西蒙斯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用受了天大委屈的口气说道，忽然她又转换了口气指着约书亚说道：“你这个凶手！这个恶魔，你怎么还敢说出阿曼达的名字！她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注意你的言行，是谁害死的阿曼达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不要做这些无端的指控。”站在乔治身边的温度校长开口制止了贝蒂的表演。 但是贝蒂西门斯摆出一副更加委屈的表情对乔治说道：“殿下！阿曼达是在太可怜了，无请求您不要再把她的遗体和这些无情的人放在一起。我请求您看在死者尊严的份上，下命令将阿曼达的遗体下葬吧！”说着贝蒂又扑通一下跪在了乔治面前，她将脸也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放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想毁了证据吗？乔治殿下阿曼达的遗体是本案重要的证据。它，她很有可能是查明真凶的关键。”约书亚平静的说，此时他对眼前的情况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不过约书亚还没有亮出自己的王牌，他还在等一个人。就在这时议事厅的们又被打开了，有个胖胖的男生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托马斯霍金看到他走进来，脸色变得非常阴沉。 “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拜见陛下！”那个胖胖的那还说道。 “安东尼！你怎么来了？”乔治有些惊讶的问。 “我听说有人指控约书亚，威廉或者是我害死了一位女孩，所以我就来了。而且我还给殿下带来了一份礼物。”说罢安东尼摆摆手，他的三个伴当押着一个人来到乔治面前，这时弗兰克和妮妮已经悄悄地回到了威廉和约书亚的身后。 弗兰克悄悄地给他两说：“安东尼那边没问题。” 于是约书亚上前打断了安东尼和乔治的谈话：“安东尼！你先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乔治殿下冰雹。”于是安东尼的伴当押着那件“礼物”退到一旁等候。 约书亚命人将阿曼达的遗体抬到了议事厅的中央，贝蒂冲他喊道：“你这个凶手怎么敢这样……”还有一大堆诅咒和谩骂的话，不过她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惊慌了。 约书亚没有搭理她，而是揭开了盖在阿曼达身上的白布。接着他对在场的众人说：“在我们找到阿曼达的遗体时，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大家请看！”约书亚一边说，一边翻开了阿曼达的右手。“在阿曼达的指甲缝里，有一些干掉的血迹。”乔治和温都校长这时已经走了下来，他们确实看到了那些干了的暗红色血迹。 第三十二章 “应该是阿曼达在受到侮辱的时候，从施暴者脸上或者身上扣下来的。”说罢，约书亚脱掉了自己的袍子和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这都是他，威廉和迈克尔多年来熬打出的结果。大家只在约书亚的背上看到一处旧伤，除此之外并没有近期形成的伤疤。见此情形威廉也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同样是一身健壮的肌肉，也没有被抓伤的痕迹。他们两个人身上的嫌疑，顿时减小了很多。而安东尼戴维斯身有残疾没办法练习原道剑术，因此他的身材十分臃肿。所以他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不堪的身体，只是面带微笑站在一旁。而且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嫌疑，众人也就不再追究了。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是不是要将帝国上下所有的王子们都找来盘问一番？还是你们觉得我也有嫌疑呢？”乔治对着贝蒂西蒙斯和托马斯霍金说道。 “在下不敢！只是他们身上没有伤疤，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嫌疑。”托马斯霍金还没有胆子大到公开质疑乔治的清白，于是他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腔调，还在那里继续指控约书亚和威廉。 “启禀殿下！”约书亚这时已经将衣服穿好了，他非常恭谦的说道：“在下觉得阿曼达所说的王子，并不一定是位真正的王子。那位神秘的‘王子’很有可能是个地位比普通王子更加尊贵的人。而大概在一个月前，臣恰巧看到阿曼达和托马斯的表哥，丞相加利亚里大人的儿子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在一起。在下觉得克里斯蒂安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王子。”这番话又一次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约书亚开始了他的反击。 “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我哥哥他根本就不认识阿曼达。”托马斯霍金指着约书亚狠狠地说道。 “是啊！阿曼达和我一向是无话不说，她绝对不认识那个叫什么克里斯蒂安的人。”贝蒂在一旁附和道。 “你和阿曼达是同学！难道你从来没有介绍他们两个认识过？”约书亚问托马斯霍金。 “没有！我和阿曼达不熟！”托马斯说。 “既然你和阿曼达并不熟悉，凭什么会让你来确认死者的身份？看起来丞相大人在暗部安插的内应不止一个人啊！”约书亚诘问道。“乔治殿下！现在您只要下一道旨意请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来这里对质一下，想查清事件的真相就非常容易了！”约书亚决定这次不留任何的情面了。 “温都校长您觉得约书亚的这个提议怎么样？”乔治回过头来询问校长的意见。 “哦！”温都校长缓缓的说，他一生没有婚育，所以对每个学生的感情都像是自己孩子一样。以前的学生也将他当做一位严厉的父亲，而现在的学生都把他当做一位可以信赖的老爷爷。温度校长审慎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个人，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学生，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是在温都校长心里也是知道的，只有真相才可以将伤害降到最小。于是他说：“我看约书亚的建议合乎情理，我们也需要给克里斯蒂安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殿下请你下旨吧！” 乔治对温都校长点点头，然后说：“蒙克爵士！你带人去请小加利亚里来这里把事情说清楚！” “乔治殿下！我表哥这几天身体不适，您晚上要求他出门，这对他的病情很不好！我舅舅会很不开心的！”托马斯霍金阴沉沉的说道，他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相信加利亚里丞相一定会很愿意让他的儿子来证明自己是无罪的。”乔治用轻松的口气说道。 “生病？恐怕是被人抓伤了吧？”约书亚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说话小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托马霍金死死地盯着约书亚，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机。 “我这也是为了给死者讨一个公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希望乔治殿下早点找出那个害死阿曼达的凶手！”约书亚针锋相对的说，一点也没有示弱。尤其是在说道凶手两个字的时候，他还加重了语气。 “你太过分了！”托马斯的声音应经很难听了，他的脸色也愈发阴暗。 “你们不要再争吵了！”乔治阻止了他们两个，然后继续说：“蒙克爵士你快去吧，不要继续耽搁大家的时间了。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克里斯蒂安的安全，不然的话我拿你问罪。” 蒙克爵士朝约书亚鞠了一躬，接着就带领一个小队，二十四名侍卫出去了。 “如果我表哥是清白的，你这样无端的指控他是要受到惩罚的！”托马斯费了很大力气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乔治殿下！您和我表哥是非常好的朋友！我请求您向皇帝陛下奏明这一切，希望皇帝陛下知道约书亚威廉姆斯是如何平白无故的怀疑，抹黑一个无罪的人。” “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我都会如实给父皇禀报！特别关于你是如何无端的抹黑怀疑好几位王子，我也会报告给父皇。这件事情还会以邸报的形式派发到各个封国，以及主要的的州府。”皇子回答道。乔治现在心里很放心，但是他并不打算给托马斯霍金好日子过。 托马斯霍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如果这份邸报发出去了，就意味着他一下子将帝国上下除了皇族之外，最尊贵的十个家族全部得罪了。这些家族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在帝国的实力远远不是一个丞相可以比拟的。 “这简直太好了！感谢您的公正！”托马斯干巴巴的说道。 这时乔治想起安东尼进来的时候戴着一个人，于是他对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说道：“安东尼！你刚才进来不是带着一个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乔治殿下。”安东尼上前回答道。“来呀你们把那个家伙给乔治殿下带进来！”他对自己的伴当吩咐说，只见两个大汉将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推了出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被安东尼带来的人“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原来他已经死了。 第三十三章 安东尼戴维斯见此情形，向乔治汇报说刚才这个人企图袭击自己！不过好在被他的伴当所阻止，乔治命令将人带下去，以后在调查此事。 乔治殿下，温都校长，阿曼达的父亲，妹妹和同学。战争学院的好几位老师，暗部学员们，一众皇家侍卫就在议事厅里等着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大家等了很长的时间，乔治已经觉得克里斯蒂安应该就是那个施暴者，正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顺顺当当的，就在大家都以为丞相的儿子不敢来的时候，议事厅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贵族夫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她是加利亚里丞相的夫人多莉加利亚里，皇室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加利亚里夫人比自己的丈夫年轻十多岁她保养得很好，不过身材已经发福了。在她白皙的脸庞上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绝代风华，但是现在愤怒扭曲了她的五官。丞相夫人无法相信，竟然有人胆敢在深夜里将她卧病在床的儿子强行带出来。在她身后有两个仆从扶着面色苍白的克里斯蒂安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并没有被抓伤。在他后面是拉斐尔带领的数十名蓝色服饰的相府卫兵。这些相府卫兵的数量远远多于蒙克爵士手下的皇家侍卫，所以走在最后的蒙克爵士以及他手下的皇家侍卫们一点威严也没有了。乔治看到这一幕，觉得有根刺在自己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下。原本略显空旷的议事厅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约书亚还记得他们当年同时有三百人在这里进行军事理论的考试。 加利亚里夫人带着一身的怒气和一大群保镖来到了乔治面前虽，然相府卫兵的数量并没有皇家侍卫的数量多。不过他们站的很集中，看起来更有气势。多莉加利亚里对着乔治做了一个最小幅度的屈膝礼，在议事厅里的人几乎只看到她那一身赘肉微微颤抖了一下。约书亚用适当的音量发出了“哈哈”的笑声。这一笑将加利亚里夫人的气势消减了一半，原本待在议事厅里的人顿感轻松。加利亚里夫人狠狠的看了眼约书亚，紧接着她对乔治嚷嚷道：“乔治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长辈对乔治既没有用尊称，也没说敬语。 乔治发火了，他身子往前一倾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撒泼的疯女人。可是温都校长却抢先开口了，他说：“多莉，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有个学院有个女孩自杀了，有人觉得克里斯蒂安可能在和那个姑娘谈恋爱，所以我们请他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丞相夫人敢在乔治面前放肆，可是面对温都校长还是有所收敛的。毕竟她曾经也是温都校长的学生，而且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是得在战争学院继续上学啊！加利亚里夫人说：“那姑娘是谁家的女儿？” “是玛斯勋爵的的女儿！”温都校长走到山姆玛斯身边介绍到。 “一个勋爵的女儿？我儿子不会和地位如此低微的人谈恋爱的。”加利亚里夫人不仅连看都不看玛斯爵士，而且还对死者出言不逊。 于是多莉环视全场问道：“是谁说克里斯蒂安在和那个倒霉的姑娘谈恋爱？” 议事厅里突然寂静了下来，约书亚上前一步说道：“夫人！是我说的。” “外番狗！”加利亚里夫人很瞧不起这些外地的藩王，她觉得凭借自己丈夫的功劳早就该封个王爵了。人啊就是这样自己想要却没有的东西，如果别人有那就是别人的罪过。她又对乔治和温都校长说：“乔治，温都校长！这种人的话你们怎么能信？而且小蒂安（克里斯蒂安的昵称）和我一向无话不说，他如果谈恋爱的话肯定会告诉我，所以这一定是那个外番狗凭空污蔑我们家小蒂安的。”此言一出最尴尬的就要数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到这把年纪还是自己妈妈的小乖乖，什么事都会跑进卧室和妈妈说。 约书亚上前一步鞠了一躬说：“公爵夫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加利亚里丞相的封地远在冀州！如此说来您以及丞相，当然还有克里斯蒂安也都是外番狗了！” 多莉加利亚里非常生气，她正准备骂回去。不过约书亚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继续说：“夫人你听我把话说完……”约书亚将今天晚上的话挑重避轻的说了一遍，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克里斯蒂安脱下衣服看看有没有抓伤。温和的面具都已经丢掉了，约书亚丝毫不留情面。怜悯不是现在需要有的，约书亚策划着致命一击。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让我儿子脱衣服？太欺负人了！丞相他为了国家的事没日没夜的操劳，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过家了。你们竟然这样对待克里斯蒂安！走克里斯蒂安，我们绝对不在这受辱！”说完多莉加利亚里就要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就在这时乔治站起来对着她说：“站住！你今天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蔑视皇家的尊严，我念在丞相多年来劳苦功高的份上一再隐忍。而现在你竟然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离开议事厅一步，杀无赦！”乔治几乎是在嘶喊。这时似乎有一个停顿，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好像凝固成了石像。 “走我们冲出去！”多莉加利亚里说道。 靠近议事厅大门的四个王府卫兵拔出了腰间的兵器，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蒙克爵士。面对刀剑出鞘的相府卫兵，加里蒙克十分的沉着冷静。他脱离了身后的卫队，身体突然变窄了似得化作一道红色的幻影。这道幻影在那四个人面前一飘而过，等蒙克爵士回来站定的时候，那四个人手中的兵刃“当啷，当啷”的掉在了地上，一同掉在地上的还有他们拿兵器的手。 “在皇帝和皇子面前，未经允许私动刀兵着应受断腕之刑！”蒙克爵士说道，他拿眼睛看着省下那些准备拔刀的相府卫兵。果然他们乖乖的将从刀柄上拿开了，除了拉斐尔。 第三十四章 拉斐尔一手按剑侧身护在多莉加利亚里和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身前，就在这时议事厅里的人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快速的在响起。一开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是什么声响，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反映过来这是红袍子“轨迹”大人，在对相府众人发出严厉的警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克里斯蒂安突然在人群中说道：“都住手！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好了。”说完他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仆人，走了出来。 “蒂安，你不用这样，我会给你父亲……”丞相夫人还想让儿子回去。 “别说了！母亲大人！你今天晚上已经很过分了，乔治殿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我们照办就好。”克里斯蒂安呵斥了自己的母亲。然后他动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即使壁炉里点着火，后半夜的议事大厅里也非常寒冷。克里斯蒂安消瘦的身体在灯光下瑟瑟发抖，大家并没有看到他身上有被抓伤的痕迹。一个相府的仆人走上来帮克里斯蒂安穿好了衣服，又将他头上的汗珠都擦拭干净，这时克里斯蒂安几乎已经瘫倒在了那个仆人身上，看起来他确实病的不轻。 多莉加利亚里见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凶手，于是她将议事厅里的人统统骂了一遍，甚至连温都校长和乔治殿下也被她数落了几句。 “温都校长！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您了，您凭良心说我什么时候撒谎骗过你！结果今天就凭这么个小流氓的话，你就这样公开的羞辱我们全家。”她边说，边用手指着约书亚。数落完温都校长后，她又用十分粗鄙的语言问候了约书亚，约书亚的家人，他的历代先祖，甚至还包括约书亚那连影子都没有的下一代，议事厅里的不少人都学会了几句新的脏话。 约书亚的伴当们十分愤怒，卓雅弹了弹手指向前迈出一步。约书亚伸手拉住了她，他一直等到多莉加利亚里骂完了所有脏话，才用十分轻松的口气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相府的喽啰兹拉坦马尔默今天为什么没来，他不是一向和克里斯蒂安形影不离吗？” “关你屁事！我们相府的事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我会让丞相给皇帝上一道奏折，让皇帝给浔阳王下令废了你这个世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像狗一样随便乱咬！”多莉加利亚里还是不依不饶的骂着。 约书亚觉得自己快要拉不住那只胳膊了，而他自己并不生气，依旧是那副轻松愉快地腔调继续说：“这是您的权利！我们都知道丞相大人最听老婆的话。”议事厅里有几个人想笑，不过看见其实凶凶的加利亚里夫人还是忍住了。约书亚接着说：“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兹拉塔马尔默在哪？” 加利亚里夫人的气势稍稍弱了下来，不过开口还是骂道：“你个小婊子生的狗杂种！竟敢管我们家的事……”又是一阵滔滔不绝的骂声。 “兹拉坦马尔默在哪？”约书亚露出狰狞的面庞，拉着卓雅的那只手也松开了。卓雅修彤射日者羿的后人，修彤这个姓氏在华语里的意思就是射日，她取出了一个扳指戴在手上。 多莉加利亚里和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温都校长，蒙克爵士，拉斐尔以及暗中的“轨迹”大人这时都已经万分紧张了。拉斐尔赶紧挡在多莉加利亚里身前，其他的人这会才感觉到事情不对。而约书亚厉声问道：“说！兹拉坦马尔默为什么没来？” “他出城去了。”加利亚里夫人并不知道卓雅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是她晓得能让拉斐尔这么紧张，那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约书亚接着问。 加利亚里夫人也有些紧张了，她磕磕绊绊的说道：“今天中午走的，回冀州去了。” “他为什么要走？干什么去了？” “这是我们家的事，凭什么要你管！”加利亚里夫人一时间答不上来。 “浔阳国世子的废立你都要管？你家小小的一个仆人去哪了我怎么就不能管？快******说！” 鸦雀无言。 默然良久的克里斯蒂安突然开口说：“这事和兹拉坦没有关系！是我干的。”说完这句话后，把将帽子轻轻往上一推，然后将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珠擦拭干净。 克里斯蒂安此举大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约书亚知道自己胜利了。但是他却开心不起来，毕竟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虚弱的病人，甚至在约书亚的心里隐隐觉得克里斯蒂安倒是个有担当的人。 乔治的蓝眼睛扫过议事厅里所有的人，他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态，晨曦的微光也已经透过议事厅的窗户照了进来。 “好了！我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乔治缓缓的说道。 加利亚里夫人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克里斯蒂安子阻止了她。约书亚对乔治鞠了一躬，表示无话可说。而玛斯勋爵没有任何的表示。 乔治起身走到玛斯爵士身旁，指着自己的起居注对山姆玛斯说道：“西蒙已经将这个晚上发生子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包括每个人所说的每句话，这些内容都会交给父皇陛下。我也会对父皇解释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我相信父皇一定会为阿曼达主持公道的。” 玛斯爵士默默的点了点头。 接着乔治又打量了一下相府的众人，他实在是不想在和加利亚里夫人发生任何联系，于是他对克里斯蒂安说道：“你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在事情解决之前哪里都不要去！另外让丞相大人尽快派人追回兹拉坦马尔默协助调查！” 乔治再次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事情之后对所有人说道：“忙了一夜大家都会去休息吧！” 第三十五章 约书亚带领着自己人走出了议事厅，他们站在克拉克大厦外面的台阶上，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六点的钟声在郢都上空想起，透过浓浓的白雾，听起来十分微弱，不久便沉寂了。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从人们口中哈出的白气清晰可见，撞钟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会匆匆结束自己的工作。 约书亚看着自己的小队说道：“我知道大家现在一定累得要死，都想回宿舍好好的睡个觉。不过昨天你们不用上课是暗部和各个学院协调好的结果，今天大家最好还是回去上课吧，毕竟我们在这里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这些话对于吴，卓雅根本不用说，就是十天十夜不睡觉她们也不会落下一节课的。 “你会去上课么？”黛拉问道。 “我刚刚羞辱了帝国上下最有权势的官员，这件事很快就会在学城传开，所以我不但今天不上课，今后整整一周我都不会去上课。大家散了吧！” 约书亚，迈克尔和威廉超宿舍走去，路上迈克尔提出要去五月花吃个早餐，被其他两个人否决了。三人回到宿舍再没有什么话说，一个个倒在床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天后，一个周四的中午。 约书亚正躺在床上看着一本小说，小说的名字叫做《萨克雷小姐》，这本书描述了一名叫做苏珊萨克雷的孤女，在郢都社交界抓住每一个机会，钻进郢都上流社会的经历小说的风格继承了郢都文坛一贯的讽刺和幽默，词锋犀利，机智敏锐，剖析人性细致入微，赤裸裸的鞭挞了藏污纳垢的上流社会。约书亚已经看到了二百四十二页，在旁边的二百四十三页上画着一幅插图。插图里两名青年男女正在一座面朝大海的阳台上愉快地聊天，透过他们身后那扇打开的门，可以看到屋子里有场欢快的沙龙。他已经读完了第二百四十二页的内容，这会在仔细的端详那副插图，约书亚心里想到：“女主角画的可真丑！” 就在这时宿舍的们被打开了，迈克尔和威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威廉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上了黑漆的木头饭盒。约书亚看到他俩进来立刻将书本扔在床上，坐到桌子旁准备吃饭。 “是教工食堂打的饭吗？有鳕鱼块吗？”约书亚两只眼睛眼放着光问。 威廉将饭盒交给约书亚，他打开盖子之后满意的看到正是教工食堂的鳕鱼块，下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米饭。最让约书亚开心的是一根青菜也没有！他二话没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勺子便开始吃饭。 “就知道吃？”迈克尔数落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吗？”约书亚含混不清的说道，因为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 “阿曼达，那件事，处理完了！皇帝，丞相亲自处理的。”威廉说。 “怎么个结果？” “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的！兹拉坦马尔默打六十鞭，即日执行！丞相老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被撤消了，理由居然只是顶撞皇子殿下！克里斯蒂安那个小子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他们就这么敷衍过去了。”迈克尔愤愤不平地说。 约书亚听到这些内容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他将嘴里的一块鳕鱼细细的嚼碎，让自己的舌头充分感觉到鳕鱼的香味之后才咽下去，在学院只有少数几种食物能让约书亚吃这么享受。他喝了一口水然后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姑娘抓伤的本来就是兹拉坦，根据《帝国律》侮辱，猥亵妇女也就是个鞭刑。” “可是他们把阿曼达害死了呀！应该叫他偿命的！”迈克尔如是说。 “那姑娘是自杀。就是考虑到是因为兹拉坦的行为导致她自杀，所以才会打六十鞭，不然的话顶多二十鞭子！”约书亚冷静的分析道。 “照你这么说那姑娘一条命也就值了四十鞭？你到底向着谁啊？”迈克尔不解的问。 “这不是向着谁的问题，《帝国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你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要我说以后要是抓住强奸犯，应该统统拉出去杀头！”迈克尔继续发表者自己的见解。 “你以后做了谏议大夫就可以让皇帝去修改法律了，不过你的《帝国律通则》好像没有及格吧！哈哈，哈哈！”约书亚和威廉都笑了，迈克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们知道兹拉坦为什么会从凉州来郢都吗？”约书亚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谁不想来郢都啊！”迈克尔说，他的父亲虽然并不是郢都人，但他的母亲是。迈克尔从小一直生在长在郢都，他和绝大多是郢都人一样，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想拼了命的挤进郢都城。 “兹拉坦在凉州的的时候是第一勇士！后来他把掖候的女儿害死了，掖侯出四万金币买兹拉坦的人头，没办法他才跑到郢都的。他当年来郢都的时候想去宫里做侍卫，不过被人翻出了在凉州的黑底子。所以宫里就没有要他，只好在相府做了打手。”约书亚吃的差不多了。 “哼！相府里还真是什么货色都留着！”迈克尔满脸的鄙夷。 约书亚将饭盒盖上，勺子放在一旁，他打算睡晚午觉再去洗饭盒。然后说道：“还有什么新闻吗？” “跟北朝的和约签了！他们宣布取消帝号，接受本朝授予他们‘梁国’的封号，并且采用帝国纪年！边境贸易也要重开，皇上委派礼官大夫霍特伯爵亲自去云州主持这次开市，可能是相对他儿子的事做出点补偿吧！皇帝还把那个矿工扣下了，说要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决断。” “这有什么好调查的！谁挡在矿工的路上都是个死，只能算他倒霉吧！”约书亚说。 “可不是嘛！”迈克尔附和到。 “那使团的人也和霍特伯爵一起回北边吗？”约书亚问。 “没有那个使者是北朝新王的弟弟，好像叫做什么刘来着，他会来学院上学！”迈克尔说。 约书亚和威廉对望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又是一个人质。” 第三十六章 周五早晨八点十分，郢都战争学院。军事指挥专业五年级六班的三十四名学员正在上障碍马术课。在他们面前是一块长约二百米，宽九十米的草场。那里分布着低横木，水坑，矮墙等等一些障碍。学员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按照规定的线路和顺序跳跃全部障碍。整个线路约有一千五百米长，约书亚的伴当卓雅正在那里练习。这种跨越障碍的练习可以说是极致爆发力的表现，当骑手驭着马匹接近障碍，瞬间爆发腾空而起，飞跃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接着在稳稳地着地。当马儿面对障碍准备起跳时，它的信心与胆量完全来自骑手。如果骑手稍有犹豫，就有可能导致动作失败，严重的甚至会将马儿和骑手摔成重伤。所以这种练习可以很好地锻炼骑手在极端条件下对马匹的控制，进而极大提学员骑术水平。之所以会有如此高难度的训练，是因为好的骑术有时候在战场上比高超的剑术更加有用。 迈克尔和其他的同学们都骑在马上看着正在练习的人，即使这样他的身量也比别的学员高出一大截。二十来岁正是一身英气的时候，而且他强壮的肌肉和学城里那些伟大战士的雕像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今天早上出来时他好好地束了束腰，好让他的胸口和肩膀显得更加宽大。束好之后迈克尔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觉得煞是威风！虽然束的太紧骑在马上会不舒服，不过迈克尔还是觉得这样做很值。威廉也骑着马站在迈克尔边上，他全身上下都是标准的帝国骑兵装束，就连裹脚布也是按照《帝国骑兵手册》上的样式捆扎，这种样式既舒服又结实。相比之下迈克尔的裹脚布 其实已经松开了，他的左脚时不时的在马镫子里扭上一下。 他们这个班总共有三十五个人，除了约书亚其学生都来上课了。威廉的伴当弗兰克和布朗也是这个班的学生，而约书亚的伴当卓雅不仅在这个班上，她还和其他四个女生一起被并称为班级的五朵金花，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全班只有这五个女生。虽然卓雅暂时屈居于军事指挥专业五年级六班的五朵金花之首，但实际上她长得非常美丽。卓雅的身材丰满，曲线迷人。她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不管从那个角度看起来都会觉得卓雅的身材比例十分协调，甚至可以说是玲珑有致。此时，卓雅正骑着马从一个障碍上漂亮的越过。她双手攥住缰绳，游刃有余的驾驭着那匹健壮的纯血马。那匹马的腰身十分柔软，跑起来一颤一颤的，连骑在马上的卓雅都跟着微微颤动。她穿的衣服很贴身，这更将她曼妙的身材发挥到了极致。马跑的很快，非常快，耳旁的风将卓雅那两缕没有绑在辫子里的金黄色卷发轻轻吹起，露出那精致的五官和红扑扑的脸蛋。要是有画家将这美妙的场景如实的画下来，那一定是力与美的充分结合。 迈克尔和其他男生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卓雅在看，威廉听到他的嗓子子发出“跐溜，跐溜”声响，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迈克尔。只见迈克尔眼神迷离，表情呆滞，嘴还傻傻的张着。威廉拿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马鞭戳了戳他，迈克尔猛地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的失态了，偷偷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这时候负责这门课程教学的乔瑟夫教授骑在马上，笑眯眯的 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和学院其他的白胡子教授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年轻。而且他为人非常随和，所以有学生们都喜欢和他开开玩笑。 “约书亚的病还没好吗？”乔瑟夫问迈克尔和威廉。 “还没有，他让我，在您问起的，时候，告诉您病情还有，些加重。”威廉说道。 “这时你的幽默感？还是约书亚的幽默感？”乔瑟夫教授笑着问。 “是约书亚的，教授。” “哈哈！那你回去告诉约书亚，这学期我只能给他九次练习课的成绩。” 威廉拿下头盔给乔瑟夫教授行了个军礼，然后说：“约书亚，说，您要是给他，九次次课的成绩，让我替他，给您行个军礼。这是我的，幽默感，教授。” “要是我只给他八次课的成绩呢？”乔瑟夫教授问威廉。 “他让我，装作没听到。等您给了成绩，他再来找您，多要上，一节课的成绩。”威廉十分认真地说道。 “哈哈，好的！你还是让他来见见我吧！”教授笑的很开心。 卓雅已经越过了所有的障碍，乔瑟夫教授在本子上悄悄的给她记了一个满分。虽然她的马在过水池子的那一下，后蹄子踩到了水。 教授记完分后对迈克尔说道：“迈克尔！该你了。” 迈克尔骑着马围着场地先跑了两圈，这是给马儿热身。他骑得这匹安达卢西亚是三年前皇帝御赐给约书亚的，它的名字叫做“丛林猎人”，威廉骑得那匹安达露西亚马也是御赐的。约书亚今天没来上课，迈克尔就将“丛林猎人”骑了出来。他在给马儿热身的时候，心里觉得，“这御赐的马匹真不错，无论是变换步伐，还是后退慢步，斜横步，原地快步都做得非常好”。尤其是迈克尔只骑过两三回“丛林猎人”。“真是太神奇里！这匹马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迈克尔不会将心里的赞叹说出来，迈克尔从来不说别人的好，迈克尔甚至意识不到在他自己心里面觉得这匹马很好，这又不是他的！这些并不能否认迈克尔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只是太过骄傲了。 迈克已经来到了起跑点，乔瑟夫教授看他已经准备好后，发令“开始”。 迈克尔决定要拿个好成绩，他驾着吗跑起来，身子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丛林猎人的长腿迈着大步，踩在草地上并没有什么响声。来到第一个障碍前迈克尔轻轻一提，丛林猎人也轻巧的跳了过去，马儿的蹄子很灵活落地时只有微微的颠簸。人和马的配合天衣无缝，在一旁观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听到这欢呼声迈克尔更加的来劲，他加快了速度，脊背微微俯下。后面的每个障碍迈克尔都利落，精准的完成，只是看起来稍稍的有些急促。跨过最后一个障碍“丛林猎人”的速度还很快，迈克尔拉起缰绳让马儿一跳，两跳，再接一小步，然后稳稳地停了下来。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六十五秒！很完美！满分！”乔瑟夫大声地说。 下课后迈克尔和威廉骑着马朝宿舍走去，一路上迈克尔还在说着自己刚才的精彩表现。就在他眉飞色舞的夸耀自己的时候，一个皇宫里的侍卫跑了过来。他交给威廉和迈克尔一个信封说：“这是你们二位和约书亚殿下的请柬。”说完向他们两行了个礼，威廉给了那个侍卫两枚金币，侍卫结果金币转身离开。 威廉打开信封，取出一张请柬上面用几个大字写着“奉神节舞会”，小字写着约书亚敬启，然后有时间地点，落款是乔治皇子。 第三十七章 十点半，克拉克大厦三层第十七教室，九十名学生正在上格兰特教授的选修课《帝国州郡基本治理》。今天教授讲到了黔州，那是一个非常偏僻，贫穷的州府，据说那里连驴子都没有。这个无趣的地方，伴随着格兰特教授那沉闷的腔调，一字一句的跑到学生面前，令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五年级学生爱德华邓睡眼惺忪的在听老师讲课。 “黔州，首府位于矩筑城。地处帝国西南……” 爱德华的父亲是叫做史蒂夫邓，是在郢都府任职的一个下层官吏，没有爵位。他的父亲在年轻时也曾在战争学院上过学，虽然在剑术上没有太高的造诣，不过他为人正直善良，而且颇有几分才气，这些美好的品质目前在爱德华身上也可以看到。凭借着这些美好的品质，史蒂夫在学院结交了几个地位很高的贵族同学。托其中某位的福，毕业后史蒂夫在郢都府得到了一八品文官的职位。不过由于孤傲的性格，史蒂夫的仕途并不顺利。直到近几年才在老同学的帮助下，谋得了一个从六品的税务官职位，好在他并不是那种一心要往上爬的人。而史蒂夫一生中绝大多数的幸福，都是他的妻子带来的。他的妻子在婚前是一位美丽而有修养的女士，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唯一美中的是她的出身——商人的女儿。史蒂夫几乎是是一毕业就和他结婚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仕途，毕竟在那个年代重农抑商的思想还十分流行，许多贵族看不起做买卖的。几年后这对夫妇有了爱德华，就安顿在现在目前所住的二层小楼里。这所房子总是很干净，还有一个舒适的客厅（在一年级结束后的那个暑假里约书亚有幸在这里住了两周）。夫妇俩一生几乎没有分开过，他们一起看书，偶尔旅行，共同打理着自己的小家。这期间，爱德华也在这种快乐平静的氛围里长大了。在爱德华十七岁那年他凭借出色的学识和父亲的老关系进入了战争学院，学习行政管理。 这会爱德华的眼神正盯着格兰杰教授，他突然发现教授的脸有些奇怪，所以他的耳朵自动屏蔽掉了教授的讲课声。爱德华又仔细看了看，他发觉教授的下颌骨没有颌角，颌支和下颌体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爱德华在另一门选修课上学到了这些解刨学知识），爱德华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脸像是马或骡子的。于是他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同伴安德鲁斯通小声说道：“嗨！安德鲁，你看格兰特教授的脸是不是有点像骡子的。” 安德鲁本来正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他在看窗外两朵白云合二为一的的过程，脑里浮想联翩。不过他想到的可不是一加一到底等于几这种深奥的数学问题，而是对异性的幻想。毕竟是年轻人嘛！这点朝气还是有的。他听到自己的同伴安爱德华在说话，回过头来问道：“什么？” “你看格兰特教授的脸是不是有点像骡子的？”爱德华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边。 安德鲁顺着爱德华的目光瞧了过去。 这是爱德华耳边又响起了格兰特教授那令人乏味的照本宣科：“农作物一年两熟，主要的粮食作物有水稻，玉米，小麦和番薯……” “嘿嘿！”安德鲁的笑声又将格兰特教授的读书声覆盖掉了，他笑得声音很大，好几个同学都回过头来看他。 可是格兰特教授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还是继续对着课本念道：“畜牧业主要饲养猪，牛，羊……” “你笑啥呢？”坐在安德鲁另一侧的贾维斯克莱十分惊讶的问道，居然可以在格兰特教授的课上笑出来，这绝对是值得别人惊讶的行为。 “我小斯（时）候养过一匹矮种马，格兰特教授长得和它太像了！嘿嘿！”安德鲁的父亲一直在琼州做官，现在已经官拜琼州巡抚之职，是一方封疆大吏。安德鲁自幼便随父母在琼州长大。虽然安德鲁的官话在所有外州学生里算是很不错了，不过琼州太远了，那里的方言和郢都官话差距极大，所以安德鲁有时候说话还带点口音。 “嘿嘿！怪不知道总有人管他叫老马！”贾维斯笑着说，他和安德鲁，爱德华住在同一间宿舍，是个瘦瘦的大高个。贾维斯的父亲是个住在郢都城外二十里地的老贵族，他们家在城里没有房子。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贾维斯还算是个郢都贵族，但是住在城里的贵族们背地里提到他这种人，只会轻蔑的说上句：“哼！乡下人！”。贾维斯在乡下有个女朋友，是位普通的贵族小姐，没有来学院学习。 “是啊！我也听别人这样叫过他，总算搞明白是为什么了。”爱德华在一旁说。 “嘿嘿！今天算是学到新姿势（知识）了！”安德鲁开心的说，虽然格兰特教授这会正在讲：“黔州地形崎岖，交通不便，人口居住相对集中……。”。安德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最起码是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经过这个愉快的小插曲，三个人反倒认真地听起课来。 “矩筑城位于黔州中部，是黔州巡抚衙门所在地，同时也是全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以及交通枢纽，黔州一半的人口都居住在矩筑城周围二百格里的范围内。矩阳建城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 “铛啷！铛啷！”几声钟响，告诉大家该课间休息了。 “好啦！这节课先讲到这里，大家休息十分钟再回来上课。”每到课间格兰特教授都是这几句话，好在他总是按时下课，很多教授都缺少这种美德。 “我要去上个厕所你两去吗？”安德鲁问他们两个。 贾维斯摇摇头表示拒绝邀请，爱德华说：“我上课前去过了，三楼的厕所坏了你得去一楼的。”（克拉克大厦共有八层，一层和三层是男厕所，二层和四层有女厕所，上面的楼层供不了水，所以没有厕所）。 “好吧！”说完安德鲁就起身离开了，没出一分钟他就回来了。 “上个厕所这么着急干嘛？”爱德华问。 “我没去！”说完，他拿出了三张请柬交给爱德华。 爱德华一看，是乔治殿下邀请他们三个去参加，在下周六举行的“奉神节舞会”。 第三十八章 要是有个人，他第一次到郢都来游览，问我在郢都众多的古迹当中最不能错过的是一处。我一定会告诉他去看看学城的拉脱维亚梯井看看吧！诚然这和戴尔史密斯在《郢都风物志》中所推崇的皇家空中花园和那周围的云桥有所出入，我也觉得梯井里的景致是比不了空中花园的。但是我之所以将她推荐给那个虚构的，第一次来的游客，理由也非常充分。因为皇宫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参观的！ “等等！等等！” 亲爱的读者请不要着急合上书。我向您保证！在不远的几章里，我一定会为您详加介绍皇家空中花园的美景，尤其围绕着空中花园一周的云中桥，特别是在春秋两季下雨的天气里，那景色绝对算得上是人间仙境！聪明的读者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乔治的舞会，哦不对！是乔治奉献给谢德林女神的舞会，将会于下周六在皇家空中花园举行。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去拉脱维亚梯井，看看在那里发生的事情吧！ 拉脱维亚梯井位于学成的最北端的山脚下，深二十八米，呈现倒金字塔形，最底下是一个长三十米，宽二十米的水池，深就不知道了。这池子的水面就代表着郢都地下水的水位，所以从来不会干涸。梯井的的北侧，西侧和南侧有超过三千六百级对称的台阶。之所以修建如此多的台阶，有一种说法是如果有人在梯井里掉了硬币，由于台阶太多硬币滚落的时候一定会停留在某节台阶上，而不会掉进井底的水里。这是我在郢都雇佣的那个当地导游告诉我的，他还叫我掏出一枚金币试一试。在我试完以后，我的导游将那枚金币捡起来，并且告诉我按照郢都人的习俗地上的金币谁捡到就归谁，真是有趣的习俗！而梯井的东侧则是七层神殿，里面有很多栩栩如生的雕像，其中大部分人物我的向导都叫不出名字。另外如果读者们以后有机会去参观这些梯井，下去之前记得多穿件衣服，井下的温度比地面上要低上七八度。 像这样的梯井学成总共有六个，下城有十二个。由于郢都的地形，自最东端的皇城向西头的下城一路上都是下坡。所以下城的梯井通常都是三层或五层，而学城的梯井只有挖到七层才能见到地下水。之所以会修建这些梯井，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在敌军围城的时候城里水源枯竭，另一方面这些梯井的修建利用了复杂的虹吸原理和郢都两侧的山势将水供给到高处的皇城，也让整个郢都都有了自流水。位于学院的这几口梯井除了以上的功能外，还是年轻的水魔法师们学习水魔法的地方。 查理莫顿抱着一个大盒子走进了最下层的神殿里，已经有三十几个五年级的水魔法师等在那里，这些人就是一个年级所有本专业的学生了。 “怎么样？”查理扫了大家一眼，“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莫顿并没有检查，也没有清点人数，因为水魔法师们专业的教学和近些年来温都校长所主张的自由，宽松，充分发挥学生自主精神的方式不同。他们的教学严格遵循着几百年来的传统，讲究像在军队里面一样纪律严明，尊卑有序。所以虽然莫顿并不是老师，他只是这个年级的首席水魔法师，但是他的权威任何人都不敢挑战。确定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后，莫顿立刻开始派活。他先派了十二个人将池底的溢水口堵上，接着派了两名学生朝水里撒了不少灰浆，又派了六名学生催动池水翻滚让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不堪。根据这一点学生们就知道，今天是应该要练习水底取物，只是不知道今天要取的是石环，还是铁环。他又派人到器材室去拿了一根短杖，还派了几个人将池子周围岸上的水都清理干净。这样，就剩下艾伦和亚历山大，他俩和莫顿一样是班级里的佼佼者不必干这些杂货。 趁大家忙碌的当口，长相漂亮艾伦半是讨好，半是炫耀的对莫顿和亚历山大问道：“你们两个收到乔治的请柬了吗？”他的父亲是成功的商人手头很有几个钱，不过由于是平民出身没有什么政治地位。所以当他的儿子考进战争学院的时候，老头子着实高兴了好一阵。他对儿子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尽量结交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可是要结交这些人绝对是不能没有钱的。老头子平时是个死扣着钱不放的人，连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都不舍得。但是为了自己儿子可以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就很舍得花钱了，因为他觉得那些家世很老的贵族们不会走邪路。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些不走邪路的贵族子弟们，最喜欢的就是赌博。老头子人因为出身贫寒，一点也不骄傲。以他做投机买卖的敏锐嗅觉，看见儿子面前有这么个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总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和贵族子弟多来往来往，不但可以给自己脸上添光，另一方面只要老头子想到自己的儿子花十个金币，有些穷贵族一个都拿不出来，老头子的眉毛就会高兴地翘起来。所以每个月艾伦都会从父亲的商行里领到满满一口袋的金币，可是不到三个礼拜他就会开始到处借钱。 亚历山大马芬就是那种所谓的旧世家子弟，他笑了笑算是一个坑定的回答。莫顿点了点头，他是很穷的那种平民。 在得到二人肯定的回答后，艾伦说：“下周我叫辆四轮马车来，咋们三个一起进宫吧！” 亚历山大早就盘算好要敲这个有钱家伙的竹杠了，他笑眯眯的说道：“我要和休詹金斯，内森戴尔一起去。” “没关系的马车很宽敞可以坐的下。”艾伦还以为自己可以再新结交两名贵族子弟了，这样回去的时候把他们的名字在老头子面前一说，说不定又会得到笔赏钱。 “那我就告诉他们两个不要准备马车了啊？”亚历山大说。 “好的！没问题！”艾伦开心的说。 “他们两个会带着自己的女伴去参加舞会，都是正经的贵族小姐！不方便和不认识的人座一辆马车，到时候你就派车夫过来吧！”亚历山大巧妙的将艾伦排除出了他自己的马车。 “好的，那你们几点动身？我准时让马车过去。”艾伦并不生气。 “中午十二点吧！在正式的舞会开始前，乔治会请我们贵族子弟先吃顿午宴。记得要派辆豪华马车来！”亚历山大一边提着要求，一边还在告诉艾伦他俩之间的区别。 莫顿在一边冷冷的听着两人谈话，他很瞧不上艾伦这样上杆子拍那帮贵族子弟的马屁。 第三十九章 莫顿在一边冷冷的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很瞧不上艾伦这样上杆子拍那帮贵族子弟的马屁。这时大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莫顿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石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站在井底已经见不到太阳了，这说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半。于是莫顿将所有的石环一下子全部扔进水里，他对着自己的伙伴们说道：“伙计们加把劲捞一人一个，亚历山大你先来吧！” 莫顿说完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隔着一样的距离围绕水池依次展开。站定之后他们都将衣袖撩开，露出护臂。大部分都带在右手上，也有少数几个戴在左手上。这种护臂呈深褐色，看上去就像是牛皮做的一样，摸起来却像是一块冰冷的金属。在同一个年级里，所有的水魔法师在入校时都会得到一只宾虚护臂，这些护臂均是由同一根树枝的木头制成，这样学员们可以更好地在一起配合施法。相传在太古洪荒年代，水魔法师中有强横者只要施展法力，便可以呼风唤雨，将大地变成汪洋。其中最甚者名曰共工，据说他与火神缠斗之时，心生怒气，一头撞向天柱不周山，致使不周山折断。只见大地向东南方向塌陷。天空向西北方向倾倒。因为天空向西北方向倾倒，日月星辰就每天都从东边升起，向西边降落；因为大地向东南塌陷，大江大河的水就都奔腾向东，流入东边的大海里去了。而如今的水魔法师早已经没有了那么强大的法力，所以在水魔法师们不但要注重个人的修为，更为紧要的是和其他水魔法师的配合施法。像莫顿他们这三十多名经过严格训练的水魔法师，在郢都或是水关这样便于施展水魔法的地方，战斗力足以抵得上一支千人的精锐部队。他们每个人护臂上的花纹都不一样，因为这些花纹都是学员们根据自己的想法而刻。艾伦的护臂上刻着一圈闪电形的螺纹，莫顿护臂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四个字母“v”。而亚历山大的护臂上刻着一个拱门，门里有一个“十”字，这是他们家族族徽。 亚历山大单膝跪在池边，将自己带护臂的那只手伸进了水里。只见一股水流立爬进了他护臂上的花纹里，隐隐的透出一股寒光。亚历山大站起来一股水流已经被他抓在手里，这股水流在井底的水面上不停地翻滚着。渐渐地水柱已经长达十米，亚历山大仅靠带着护臂的那只手已经很难控制这股水流了。这是亚历山大左右摇摆水流，一条粗壮的尾巴被他抓在了手里。尾巴上转眼间布满了鳞片，两条强健的后腿也生了出来，并且带有五指利爪。后腿的前面披满鳞甲的身躯左右摇晃着，偶尔露出腹部的横纹。前腿和头部几乎同时幻化成型，竟然是一条神形兼备的蛟龙！ 那蛟龙生的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颈似蛇，，腹似鳄，麟似鱼，抓似凤，掌似虎，其背生八十一鳞，具九九极阳之数。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这蛟龙左顾右盼一番，在它那鼓起的大眼睛里可以看到一个半圆拱门里有个“十”字。蛟龙将前腿撑在水面上，长颚巨口大大的张开，漏出一排锋芒毕现的尖锥形利齿，像是刚刚睡醒的人打了个哈欠一般。 “沉！”亚历山大说，话音未落那条蛟龙就已经潜入了水中。水面浑浊而平静，偶尔有小小的浪花带着气泡翻腾而出。这表面上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学员们都知道那条蛟龙正在池子里逐层的打破他们水里的层层障碍。亚历山大明确感觉到他的蛟龙已经将最上面的两层水障咬破，正在肆无忌惮的撞着第三层，站在池边的人可以感觉到脚下传来不停地震动。这些障碍是由先代最强大的水魔法师所设，为了防止有人破坏梯井的出水口。在这个年级里只有莫顿，艾伦和亚历山大三个人可以单独突破所有的三层障碍。莫顿刚刚扔下去的石头和修建梯井的石材一样，所以可以沉下去。 “哗啦。哗啦！”水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不一会水面泛起了激烈的波涛。但是在水魔法师的看护下，一滴水都没有溢出水池。波涛发出一阵阵的声响，要是被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一定会被吓一大跳。可是这些学生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知道第三层水障被突破了。波涛越来越激烈了，狠狠地拍打着池壁。站在艾伦边上的小科奎林，已经无法完全控制住这些难缠的浪花，他的背渐渐躬了下来。虽然梯井底部在这个季节的温度已经接近冰点，但是科奎林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汗珠，袍子的下摆也已经被溅出的水花打湿。艾伦看了他一眼，遂帮他阻挡了溅出的水花。一年记得时候小科奎林总是完不成老师布置得任务，害的大家都得跟着受责罚。又一次他们用水流带动一个水车，几个成绩最好的学生，不消说就是莫顿，艾伦和亚历山大在水车上动了手脚，当小科奎林催动水流时，那台水车却一动不动。其他学生也跟着起哄，好好地嘲笑了小科奎林一番。不过很快他们就为这小小的欢愉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母夜叉弗罗莎（他们的老师）并没有阻止这滑稽的一幕。小科奎林一直转不动水车，她就一直不让下课，那节课从下午一直上到夜里。最终莫顿他们三个跪在地上给弗罗莎教授承认错误，教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们下课了。从那以后这些五湖四海的学生真正的变成了一个集体，虽然他们之间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小矛盾，但是在关键时刻每个人都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同伴。 梯井里的水越来越暗，一道白光渐渐地浮上了水面，两个白点越来越分明的透露了出来。那个龙头浮出了水面，嘴里叼着一个石环。亚历山大从龙嘴里取出石环，之后将龙尾巴交给下一个学员，一节课下来每个人都将水底的石环取了出来。还没到下课的时候，莫顿就让大家提前散了。他叫住艾伦说：“下周一起进进宫吧！” 艾伦脸上浮现出感激的微笑。 第四十章 十一月初的一天，天气阴冷潮湿，风又大，雨水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教室窗子的玻璃上，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艾科斯教授的说话声以及下雨的声音。爱丽莎坐在教室里，她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穿戴的倒很齐整，外面是一件黑色袍子，她里面是一件干净合身的浅色衬衣。老师在台上讲着课，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无精打采的看着玻璃上滑落的水珠，慢慢汇聚成一道道水流。 她放弃了听讲，打开笔记本想复习一下功课。不开心的是有跑进了她的脑海里，老师讲的内容和特蕾莎嬷嬷交给她的有些不一样。自己的剑术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有最让人讨厌的是今天！已经有三个不开眼的姑娘问过爱丽莎有没有受到邀请，去参加乔治在宫里举行的舞会，她还没有受到邀请，即使受到邀请又能怎么样？爱丽莎买不起那些昂贵的漂亮礼服，她总不能穿着学城的黑袍子去参加舞会吧？这时爱丽莎才发现自己对约书亚的了解非常少，虽然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爱丽莎会感到很开心。约书亚和特蕾莎嬷嬷有点像，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自己不习惯的东西不抱任何成见。约书亚尽管是个地位很高的贵族，但是他也和像特蕾莎嬷嬷一样，怀着一切人平等相处的感情。约书亚像特蕾莎嬷嬷的地方还有不少，最让爱丽莎喜欢的是他从来不会随便去评判和干涉别人的事情。这些都是约书亚在爱丽莎心里的印象。可是爱丽莎这会又想到，她不知道约书亚邀请谁去参加舞会，不知道约书亚的宿舍在哪里，不知道约书亚家里还有什么人，甚至不知道约书亚到底多大年纪了。总之，都是些当一个人没有受邀参加舞会时，会令她感到烦心的事情。 爱丽莎长得十分漂亮，她的鼻子长短恰到好处，刚入学的时候脸蛋又红又圆显得很健康，只是不太成熟。入学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学校的伙食不好，还是女孩子到了脱变的年纪，爱丽莎的脸庞清减了不少，上次她会圣女堂的时候可把贝蒂妈妈心疼坏了。她的嘴角时常卷起迷人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无论从她眼眸里流露出的是快了或者是泪水，都充满了真诚。她心地善良，做人厚道，性格温柔可爱，为人乐观豁达。所以班里二十四名女生没有一个人说她的坏话，双神可以证明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卡特琳是班上情感最为内敛节制的女生，才认识爱丽莎两个月她就已经开始和爱丽莎说悄悄话了。高傲的莱蒂小姐是费定公爵的孙女，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现在也愿意承认爱丽莎的样貌还算俊俏。有钱的克劳利小姐是从上郡到郢都来的，据说要是想步行从她家的领地上走出去得花一天一夜的时间，她现在还因为没有和爱丽莎住在一个宿舍而感到懊恼。那三个不开眼的姑娘也不是有意去挤兑爱丽莎，她们都是诚心实意要和爱丽莎分享自己的开心事，只不过在无意中扰乱了爱丽莎内心的平静。克劳利小姐发觉爱丽莎不开心，自己趴在桌子上还悄悄地哭了一会。至于男孩子们有多喜欢爱丽莎，在这里我们就不用赘述了。约书亚居然可以得到艾丽莎的垂青，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不过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幸运。 不说他了，让我们言归正传。埃克斯教授看了眼怀表，还有一分钟下课，地下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开始偷偷收拾东西了。埃克斯教授拿起教鞭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吓了那几个收拾东西的人一跳。教授已经五十八岁了，精力却很充沛，他上解剖课的时候总是将袖子卷的老高，露出肌肉发到的小臂。从外表看他更像是一位战士，而不是医师。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形。然后说：“我知道乔治皇子的舞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收到了请柬。在舞会之后郢都的社交季就算开始了，你们肯定会有一个接一个舞会，宴会，私人的茶话会，小型沙龙等等等等要去参加！但是我要说你们和那些城里靠着年金过日子，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可不一样，这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们还得参加期末考试！在学院只要有三门学科的考试不及格，就得卷铺盖走人！去安德鲁亲王的儿子，都因为课业不过关而被开除了学籍！你们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孰轻孰重吧！我就说这么多，下课吧！” 埃克斯教授的话勾引起了爱丽莎的回忆，约书亚给她说过可以在班上打听一下期末考试的内容。于是爱丽莎叫住了罗杰，问他知不知道期末考试的内容。罗杰当然知道，他在班里很活跃，经常给老师们跑跑腿。关于考试的内容他已经悄悄地告诉了班里的几个主要人物像公爵的孙女莱蒂小姐，海军参将的儿子艾克托尔等等，并且罗杰给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说自己只告诉了他一个人。约书亚将他这种行为称作平民的狡诈，而罗杰自己更喜欢把这叫做生活的艺术。他出身贵族，在罗杰祖父那一辈还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光。可是日子到了他父亲手上已经变得非常艰难，所以罗杰在幼年时代便与艰苦生活进行过斗争。他没有因为拮据的生活而感到自卑，反倒是养成了一种坚毅的品质。等罗杰到了战争学院以后，他已经在计划着恢复家族的荣耀了，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一条真龙，只是暂时被困在浅滩上。他靠着帮助老师，来获得与那些有权势人家的孩子结交的资本，虽然手头一直不宽裕，他却和那些非富即贵的孩子混的游刃有余。从此总算是结交了不少他认为对自己有用的人，爱丽莎并不包括在这其中。 第四十一章 罗杰看着爱丽莎，心中暗暗赞叹她的美貌。他想到自己恢复了家族的荣耀后一定要娶这么个妻子，不过罗杰转念想到爱丽莎在孤儿院长大即没钱也没势，不禁在心里感到一阵惋惜，像他这种人就是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自信。 “是猪！”罗杰说还是给爱丽莎说了。 “什么？”爱丽莎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每人都要负责救活一头被扎伤的猪！”罗杰说见有人过来俯下身子，低声说。 “这样会不会有些残忍？要是我们救不活那些猪怎么办？”爱丽莎有些担心的问罗杰。 “没事的！要是猪死了直接就送去食堂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咋们把那些猪救活了，到头来它们还是会被送去食堂！嘿嘿！”罗杰说完咧着嘴笑了。 爱丽莎想想也是，于是对罗杰说了声：“谢谢！” “你可别给其他人说啊！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罗杰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盘算着反正都给六个人说过了，而且听说爱丽莎好像在和那个浔阳王世子谈恋爱，就卖个顺水人情吧。 “好的！”爱丽莎说，然后她收拾好东西起身走出了教室。在楼道里爱丽莎看到了两个谈都探脑的家伙，是黛拉和吴。她们两个也看到了爱丽莎，于是向她跑了过来。 “爱丽莎！你猜猜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吴兴高采烈的说。 “什么？”爱丽莎说。 “你猜猜嘛！” “教工食堂的食品券？”爱丽莎问、 “哎呀~！不是！你把我们想的也太没出息了吧。”吴埋怨的说道。 “那是什么？” “啦啦~~啦啦~~！是双神节舞会的请柬！”说着吴从兜里取出了三张请柬。 “真的！”爱丽莎从吴的手里接过了请柬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她们三个每人一张。 “当然是真的了！这都要感谢我们的黛拉，”边说她在黛拉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乔治殿下一定是因为她才邀请咱们两个的！” 爱丽莎的坏心情一下子去了大半，好歹可以去舞会了！男人啊！袍子啊！明天再去担心吧！她们三个人决定去好好地吃顿饭。 郢都的雨真多，下起来没完没了。 约书亚独自一人称心如意的坐在干爽的茶馆中，靴子搭在脚蹬上，嘴里叼着一只烟卷，手边还有一杯热茶，真是一番享受啊！只有在郢都才能以此夸耀。 夜幕已经降临，学城大街上出现了僻静的一面，约书亚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海棠苑大门口有没有人经过。树叶掉落发出的沙沙声，从学院的花园里阵阵传来。近旁哗哗响的弯弯曲曲的小河上，送来了阵阵湿润的冷风，雨好像又急了。约书亚深深吸了口烟卷，浑身上下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轻松愉快和舒适放松。 马路上人际越来越少。 “咯~咯~”从人行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凯瑟琳！晚上的饭怎么样？” “别问了！，你们两个坏丫头。就这一晚上，我的腰围得粗上五厘米……”凯瑟琳吴说着又狠狠吸了一口雨中的空气，心里总觉得有一些空落落的。 “哈哈！”黛拉和爱丽莎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你们医学院有什么减肥的好办法吗？我这礼服都快穿不上了！” “腰变粗了？明天就像瘦下来？那得做手术！”爱丽莎说。 “哈哈！”又是一阵笑声。 “或者去找姬娜（学校最胖的女生之一）借一件大号的袍子！”黛拉说。 “哈哈！哈哈！”爱丽莎笑的前仰后合，手中的伞都歪了淋了一脸雨。这是她们已经回到了海棠苑，在海棠苑门口有一件挂着小门帘，铺着小地毯的矮房子，勤勉的女管理员佩吉大妈住在这里，她有时候会靠给住在这里的女孩子们做些织补挣点小钱。在学城即使是女孩子，也喜欢从从容容的擦洗刀剑，马匹和军靴，而不是针线活。 几个人收起了伞，爱丽莎用手拢了拢雨水打湿的刘海。 佩吉大妈掀开帘子，从屋里探出头来说道：“你们几个可回来了！” “怎么了佩吉婶婶？昨天，我不是都把洗衣服的钱给您了吗？”黛拉说。 “我不是要说这个，孩子！有个男孩子来找过她，好几回了。”佩吉大妈用手指了指爱丽莎。 “他长什么样子？”吴问道。 “高个子，黑头发！骑一匹枣红马。” “应该是约书亚吧？他肯定是来邀请你去参加舞会。”黛拉推测到说。 虽然爱丽莎不肯说出来，可是她的心里感到一阵焦急，朝着黑漆漆的夜色里不断地张望，仿佛在寻找一件刚刚丢失的心爱之物。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爱丽莎和带来有好几年都没见上面，爱丽莎这副沉默不语，微皱眉头四处张望的表情在黛拉脑海里还时常浮现出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黛拉和吴陪着爱丽莎站在门洞里，她提议在这里等一等，抖抖身上的雨水。路上的菩提树，白蜡和榕树在风雨里不停地掉着叶子，风声，雨声，流水声都交织在一起。这些声音相互撞击着，扑向四面八方，像是蛇一样在爱丽莎，黛拉和吴的周围盘旋着，在她们脚下散开。 其实在她们三个人刚回到海棠苑的时候，约书亚就看到了他们，可是这会各种乐器都在他的耳边响起，有华族的，有安格鲁-萨克森人的，还有闪米特人的，有手工制作的和乐器工厂制作的有吹奏的乐器，有弦乐器（约书亚心里想：“到钢琴是弦乐？还是打击乐器？”）和打击乐器，甚至还有风铃声！他们一刻不停地齐声演奏，跳着，唱着，咆哮着，噼噼啪啪，哗哗啦啦响着。除了庄严地颂歌，圆舞曲，加沃特舞曲，小步舞曲，马祖卡舞曲，波洛奈兹舞曲，波尔卡舞曲（一种快速二拍子舞曲）外。还有各个时期的歌剧，戏曲，华尔兹，进行曲等等各种类型的作品。百灵鸟，云雀，柳莺以及斑鸠的鸣叫。所有的这些，他们都竭尽全力，用最高音，在约书亚的脑海里，尽情的宣泄着。 这小茶馆，学城，整个郢都城都在旋转。 约书亚在吸大麻，在郢都的贵族里这是一种十分流行且昂贵的消遣。他等墙壁的旋转没有那么快了，起身跺了跺脚，扭了扭头，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茶馆。 第四十二章 约书亚从小茶馆里走出来，进入学院的花园。 这里下着雨，湿冷的风吹过前面的小路，白橡树和鸠摩罗什树遮蔽了天空。树干上挂着一块黄色的小铜牌，上面写着“伯德二百四十一年记，树龄五百五十年。”没错在这漆黑的夜里，约书亚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小牌子上字。他的瞳孔因为吸食了大麻而放大，让他在沉沉的夜里可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连雨滴打在石板路上溅起的水雾他都看的一清二楚。约书亚心里默念道：“行而宜之之谓原，由是之焉之谓道，原定名，道位虚故原道有……”他的齐点跳动了起来，在这样繁荣，这样华丽，这样充实的原道之中跳动了起来，不断地激荡起原道之力。这真叫人受不了啊！约书亚觉得在他的整个身体里，在每寸皮肤下都有一层厚厚的，难以抑制的力量。全身上下都这样的饱和，充实，饱满的必须要溢出了，无可避免的溢出了。约书亚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潜力，而且他看见这股潜力还在壮大，它不停地从原道中汲取着力量。约书亚并不知道知己是否可以控制住这份潜力，于是他屏住心神想要将从原道中摄取的力量无伤大雅的释放出去。 突然，约书亚的灵觉苏醒了。 他狠狠地攥紧自己的双手，周围三百尺内所有扰动原道的存在约书亚都可以感觉到。在他身后，小茶馆里，有一个齐点跳动的非常微弱，但是约书亚清楚地知道那个齐点被它的主人有意将节奏降到最低。那个主人拿着喝干了的啤酒杯，他的脸突然变得瘦了，阴沉了，不笑了，老相毕露，这个人绝对不是学生。 约书亚眼下正在享受这种全新的感觉，所以并没有太在意那个小尾巴。他记得书里关于灵觉苏醒的内容。哼！那些写书的家伙都是骗子，他们根本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自己以前无论从原道中激荡起再多的力量也只能汲取一半，就这一半的原道之力还不会用。现在他完全知道这种力量该怎么用，如果约书亚愿意，他完全可以让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当然，约书亚并没有这么做。他抬头看到一阵急雨还有几秒钟就要打在自己的头上，于是挥了挥手那些雨滴骤然停在了半空中的某个位置，像是打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越积越多。这是约书亚第一次隔着空气施展水魔法，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迈开步子从容的走向爱丽莎她们三个。 “你看到了吗？”吴紧紧抓住爱丽莎的手，突然说。 “你们瞧！”吴低声接着说，“你们感觉到了吗？”她转了转头示意戴丽莎和黛拉注意眼前突然停下的雨，可是在他们的四周不远的地方依然传来沙沙的雨声。 “是约书亚！” 有个人影从黑暗中渐渐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扁长盒子。是约书亚。在他的脸上黑色的双眸因为兴奋而显得炯炯有神，看到爱丽莎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们可回来！我都等一晚上了！”约书亚笑着说完，挥了挥手积攒在半空中的雨水轰隆一声滚了下来。在这个范围内所有树叶都被打掉了，就连那块二百四十一年的小铜牌也被冲掉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爱丽莎问。 “邀请你们参加舞会啊！”约书亚站在那，脸上有一股呆呆的天真劲，爱丽莎她们看着也乐起来了。 “不就是个舞会吗！至于这样？”吴看着周围的景象。 约书亚其实也有些不甘心，他知道灵觉苏醒的这股力量会随着时间逐步消退，所以确实没有用到最合适的地方。像是在战场上，或者是在大搜礼的比赛过程中，约书亚都可以靠着这股力量逆天改命！可是现在爱丽莎，黛拉和吴并不知道约书亚的灵觉正在苏醒，他也不想说，这么做就显得有些浮夸了。 “嘿嘿！”约书亚傻里傻气的笑了一声。 “我们已经收到请柬了！”爱丽莎说。 “哦！那给你这个！”约书亚把手中的那个盒子交给了爱丽莎。 “是什么？”爱丽莎接过了盒子。 “一件礼服！是魔金夫人服装店的，冰丝绒的面料，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对了，你拿着这张票明天还可以去哪里选双鞋子。礼服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改改……”约书亚很兴奋说起来没完没了，吴看着他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爱丽莎说。 “拿着吧！不值几个钱的……”两人推诿乐好半天。 “嗨！约书亚你不是有有很多书吗？怎么不给我们拿上一本《皇家礼仪图鉴》，我和爱丽莎可都是第一次进宫呢！”吴奚落到。 “你们要那东西干嘛呀？宫里还有黛拉不知道的事？你们跟着她就行了！还有，嘿嘿！”约书亚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 “还可以让黛拉带你们从影角门进宫，嘿嘿！”约书亚笑的特别开心。 黛拉一听拉着脸说：“你是怎么知道影角门的事？” “我是暗部的小队长，当然知道啊！”约书亚撒了个小谎，他知道自己大麻抽多了，开始说乱说话了。 “暗部的人什么时候开始管宫里的事了？”黛拉不依不饶得问。 “嘿嘿！”约书亚看这越描越黑索性不说话了。 这会吴越发觉得不对劲，她走进约书亚，拉着他的袍子问了一下。果不其然，一股子大麻味传入吴的鼻腔。吴自小在边境军中长大，那里的人没有不抽这玩意的。吴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一阵欢喜，在郢都她不知道那里可以搞到这种东西。 “你抽大麻了！”吴说，并且伸出一只手来。 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愣，约书亚慢吞吞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烟夹子，玫瑰金的夹体上还镶着祖母绿。约书亚今天早上得知了舞会的消息就想着去邀请爱丽莎，他知道爱丽莎在修道院长大买不起漂亮的礼服。于是他就去找佐利克，要了这个月的利息，打算去给爱丽莎买件礼服。没成想佐利克那里正好有一个别人顶账的烟夹，高利贷商人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大麻，所以这个夹子他只给约书亚算了二十个金币，否则的话佐利克一定会把它算做五十个金币的。 第四十三章 吴接过夹子（几乎是一把抢过来的），从里面拿出一根烟，在烟夹将里面的烟丝敲实在了。然后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吴才想起来她身上根本没有火柴。于是她对约书亚问道：“有火吗？” 约书亚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给吴点上那只“烟”，吴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是她回过头来对爱丽莎和黛拉说道：“小孩子别抽这个！” 同时约书亚也对爱丽莎和黛拉说：“你们可别学大人抽这东西！” 他们两个听了对方说的话，都开心的“哈哈”大笑，弄得爱丽莎和黛拉一头雾水。不过很快约书亚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吴将那一盒“卷烟”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约书亚伸手想要回来，最起码把那个烟夹要回来，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么做显得小气了些。正好那盒火柴还在他手里，约书亚说：“这盒火柴你也拿着吧！” “好的！谢谢了！”吴说。 “你慢点抽！抽多了上课提不起精神。”约书亚说道。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说。” “那我要是想抽了，就来找你要啊！”约书亚还是不甘心把一夹子“烟”都给她。 “没问题！你随时找我来要。”吴大方的说，仿佛这“烟”本来就是她的一样。 约书亚无奈，摆摆手和三个姑娘告了别。独自一人往宿舍走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骑马来的。 风很大，雨滴在黑色空中杂乱的飞舞，四处飘落。街上只有约书亚一个人，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路上，在这种天气里道路两侧的黄炽灯本来就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由于灵觉的苏醒，约书亚浑身燥热，他发现原来每一盏黄炽灯都会扰动原道，这会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副印刷失败的雕版画，所有东西都被打上了一层毛边，看不清楚。好在还有雨水，冰冷冰冷的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很舒服。不过没多一会这种舒服就消失了，饥饿感从他的胃里爬了出来，那股燥热也被一阵阵的寒冷所取代，没过多久约书亚的身上就抖得厉害，这都是灵觉苏醒的一部分。 不知道走了多久，约书亚总算是回到了宿舍所在的小院。雨已经小了，黑漆漆的铁门在寒风中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像是怪兽大口里的铁牙在发出声响。这个宿舍已经有了相当长的年代，每过几年就会换上一批新的学生。约书亚在脑子里想，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曾经像自己一样，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踉踉跄跄走回来，看着眼前掉了漆的铁门，爬满藤蔓的墙壁，还有那没有马的马舍。约书亚在台阶上跺了跺鞋子上的泥，抖了抖身上的水。在一楼赛什克，詹姆斯和达斯汀布朗已经睡了，他们的齐点像睡着的小猫那样一颤一颤。上到二楼，空气像外面的一样冷。约书亚还没看见宿舍的门就，就知道迈克尔和威廉还没睡。约书亚推开门，两人正在玩一种三人牌戏。 “你回来了？”迈克尔问，其实约书亚在院子里思古念今的时候，这两人就知道他回来了。 “嗯！你们的灵觉早就醒了吧？”约书说着他在桌边坐下，拿起那份扣下的牌。 “对！我们两个都打开了。”迈克尔很得意。 约书亚数了数手里的牌，十七张。这种排戏要是三个人玩有一个人拿二十张，另外两个人各拿十七张，牌少的两个人一起对付牌多的人。要是两个人玩，就各拿十七张，看谁先走玩。约书亚都不用猜就知道迈克尔肯定只拿了十七张，他在心里想看来灵觉的苏醒并不能让人变聪明，威廉对着他笑了一下。 “你们是啥时候？”约书亚问。 “开学，那天！对付那几个，幽灵打着打着，就来了。”威廉说。 “那次和爱丽莎她们去看谢德林圣女的半身像的时候，看见圣女像我就觉醒了，那感觉真是太好了……”迈克尔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将自我吹捧的部分去掉，就是他看见谢德林神女的半身像，晕倒，然后灵觉就苏醒了。迈克尔的父亲邓宁男爵，官拜大司农右丞。在郢都是个三流的贵族，二流的官员。迈克尔又不是太聪明好学，在学业上一向没什么可吹的，人却傲气的很。虽然他在剑术和骑术都很下功夫，但那只是赶赶学生中的风气，他这人最喜欢追赶时下最流行的事。这么一个爱慕虚荣，没立场，没主张，不钻研的好人儿，灵觉居然早早地打开了！双神的安排（如果这人世间的事情真犹着他们说的算）果然是奇妙莫测。迈克尔自从打开了灵觉，开始盘算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几个好成绩，后来又打算下次大搜礼的时候露露脸争取拿个冠军，最后连自己上战场打蛮子的官职都计划好了，最起码要是个参将。再往后的想法要是说出来，就算是我这个没脸皮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们也不早点给我说？”约书亚责怪他们两个。 “我，不是，怕你们两个心里，不好受，嘛！”威廉说。 “我怕你心里不好受啊！哈哈！”迈克尔学着威廉说，接着又问：“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晚上，抽了三根大麻！”约书亚慢悠悠的说，并且将手里的牌放下，这轮打完了，迈克尔又输了。 “这也行？”迈克说，加了句脏话，又接着问道：“你从哪弄得？你去威利斯广场了？” 威廉起身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大块肥美的牛腿肉，还有漂亮的酒杯。他将牛奶和淡奶油混合，加无糖可可粉混合好后放小锅里加热，下黑巧，融化后加咖啡酒，倒在杯中递给约书亚。大冷天赶完路的人看见这些东西，没有不喜欢的。更别说对约书亚这样灵觉刚刚苏醒，消耗极大，浑身发冷的家伙了。吃完饭约书亚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鸭绒被褥铺在床上，软绵绵的一睡一个窝。他嘴里嘟囔了几句就沉沉的睡下了，威廉和迈克尔继续在那里打牌。 第四十四章 在郢都下城作者本人最喜欢的地方当属帝国博物馆，那里收藏了来自全国的瑰宝，每一件都在向人们展示着伯德王朝的荣耀。博物馆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大阅览室，其规模宏大的玻璃顶棚让人仿佛置身于开放的户外空间。最早的时候博物馆阅览室，只是在一间不大的屋子中，这里一度作为帝国的印刷品呈缴本的保存馆。收存了大量的书籍，报纸，地图，乐谱等等。后来由于空间的不足，整个大展览室被改造成一座图书馆。这一主张是由当时的博物馆馆长施奈德林德累斯顿勋爵提出的。后来他因为参与到夺嫡之争中而被流放，在那之前他将极大的热情倾注到了图书馆事业当中。 大阅览室于伯德王朝八十五年正式开放，距今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她是个直径有六十一米的圆形阅览室。书架皆为铁质，坚固耐用并且防火，书架全部连在一起，可以绵延四十格里，作为呈现放射状，管理员坐在中间，保证所有座位都可以一览无余。大文豪马尔克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威廉梅克比斯，奥斯卡李约瑟，鲍里斯帕斯基尔纳克，弗吉尼亚伍尔夫等等都在这里阅读，学习过。作家本人，也有幸在这里做过阅读。 大阅览室是郢都文化名流们所喜爱的场所，她默默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如今依然耸立于郢都下城。本书接下来的若干页故事将会在这里告一段落。 在讲这些故事之前，本书的作者在这里要说上一声：“很抱歉！”。他离开郢都已经很多年。自那时以后，不消说郢都的面貌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有许多新的街道和地点，对作者来说是陌生的。由于许多地方的拆除和重建，作者青年时代的郢都，只能是以最为虔敬的方式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但是这并不妨碍作者对郢都的热爱，甚至可以说郢都是他在精神层面的故乡。作者的青年时代几乎完全是在郢都度过，他的妻子虽然不是郢都人，但却是在郢都和作者相识，结婚。作者的儿子也出生在郢都，并且作者以一位郢都市长的名字为他命名。接下来作者会也学会引导读者到某条街道，假使读者不嫌麻烦前去勘察，而今天却可能已经没有那条街道了，所以作者要在这里给读者们先道个歉。对于任何一个曾经在郢都生活过的人，想象着当年在郢都所见过的事物并没有完全消失，绝对是一件倍感快意的事情。所以说幸运的人啊！也许你正来来往往的走在郢都里，看看周围的街道，房屋，树木以及街角那个你不认识的小贩吧。不要觉得他没和你毫无关系，也不要以为他们在你的生活里无足轻重。也许你从来没有进去过那家卖蜡烛的杂货铺，但是里面的店主已经注意你好久了，因为你总是在对面的铺子里买蜡烛。当日后你离开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就会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怀念那些街道，房屋，树木熟人和陌生人。你还想在那街道上再走上是个来回，走累了坐在那棵高大榉树下的长椅上乘乘凉，望着对面铺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然后发会呆。郢都的这一切你现在还可以看到，而作者也许再也无法见到了。不过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和方位，所以还可以为读者们继续讲述发生在那里的事情。 年轻的柯克兰离开了大路，转进小街，尽可能走着曲折的路线。这时，雨虽然已经停了下来，天色还是非常黑暗，没有一丝的月光，柯克兰时快时慢的走着，偶尔停下来躲在路边的门洞里朝外张望。以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看，绝对是个地道的郢都人。柯克兰就在这一带长大，有不少熟人都住在这里。但是他却没有寻求别人的帮助，柯克兰身上携带的信件干系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除了波旁大教宗，他谁也不敢相信 柯克兰神出鬼没的左弯右拐，如果你是神明或者鸟儿在空中看着他，就会发现柯克兰其实是在宾虚大教堂周围兜圈子。他沿着墩台路，弗兰兹街，冈察洛夫大道，铁木街，霍尔华德路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路，甚至是矮墙，小水渠穿梭迂回，试图甩掉那些狡猾的追赶着。这些道路的共同点是，道路两侧都没有黄炽灯，四周悄无人语，连脚步声都听不见。除了偶尔从远处飘来一声微弱而空洞的犬吠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在墩台路上柯克兰稍作停顿，在黑夜中紧张的环视四周。恍惚间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翻身躲在一丛灌木后的阴沟里。冰冷的积水刺痛了柯克兰手上的伤口，他却一声不吭。大约过了半分钟从柯克兰走过来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未几，一个高大的人影，头上罩着一顶兜头帽，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黑袍子裹着。黑影快速的从灌木丛前走过，没有发现柯克兰。等他彻底消失在朦胧的黑夜里，柯克兰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他抬头一看大片大片的白雾从天上徐徐落下，柯克兰心里微微放松下来。 当更夫敲响了三更天的竹棒子声，柯克兰正从霍尔华德路上的巡铺局门前经过。不大一会，几乎是靠着自己的本能，他又从前面退了回来。因为他看到三形迹可疑的家伙从前面的那个路口，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那三个人中的最后一个朝柯克兰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过稍稍停了一下后那个满脸狐疑的家伙还是走开了。 “感谢双神！”柯克兰在心了对自己说，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直觉脖子上已经被惊出的冷汗浸湿了。 柯克兰赶快离开了霍尔华德路，他兜了一圈通过教士胡同（顾名思义，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教士），来到了铁匠路，这条路口上有一扇铁门这会已经关闭了，柯克兰一个纵身翻了过去，落地时悄无声息。街道的尽头是一面矮墙，越过之后是个丁字路口。路口的一角是家肉铺子，另一角是一家属于教会的孤儿院，柯克兰最早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四十五章 街道的尽头是一面矮墙，越过之后是个丁字路口。路口的一角是家肉铺子，另一角是一家属于教会的孤儿院，柯克兰最早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这家孤儿院现在的地址是枫林路七百五十五号，我去的时候天气很好。不消说在这里长大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所以柯克兰的那份正直，善良才尤其显得难能可贵。） 还是没有一丝光亮，不过追赶者和躲避者的眼睛都已经适应了着无边的黑暗，只是那白雾渐行渐浓。柯克兰隐藏在一个门洞里，远处一盏黄炽灯在微风中摇曳。他在心里盘算着，那几个人如果还在追捕他，就有可能会在这种有灯光的路口穿行，他就可以看清楚。 果不其然，很快那几个人就出现了，他们汇合在一起是四个人。都是训练有素，体格高大的武士，身上穿着黑袍子，头带帽兜，腰间悬着长剑。不光是他们高大的身形和腰间的长剑使人见了感到不安，关键是他们在黑暗里那副张牙舞爪的做派看上去实在是阴森可怖，仿佛郢都的黑夜就是由着他们做主。不要说是正在被他们追捕的柯克兰，就是个普通的路人看见这几个家伙也会绕着走。 他们在那个路灯下稍停，聚在一起，仿佛是在交换意见。其中一个像是他们的首领，伸出右手向柯克兰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另一个人则朝相反的方向指了指。在那几个人犹豫不决之际，柯克兰决定抓住机会不再浪费时间。他从藏身的门洞里走出来转进教士胡同，朝马克西姆河走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要在坚持一会天就亮了。到时候街上人一多，这些黑夜里的牛鬼蛇神拿柯克兰就什么办法了。 他两步并作一步的往前走，脚步却像猫儿一样毫无声响。没几下就来到一家书店，那招牌上写着： 哈克贝利费恩出版社读者服务部 营业时间早：十点 晚：六点 柯克兰跨过铜板街，朝胜利喷泉里扔了一枚幸运币祝自己好运，顺着一个长长的下坡来到了河边。到了那里，他在回头看，没有人跟来。他喘了口气朝桥边走去，过了桥就是宾虚大教堂。一阵河道风吹开了桥头的薄雾，柯克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没有看到桥头的守卫。恰巧一辆大车和他一样，要在那里过河。车子刚走到桥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黑影将车夫拦下。那几个人在车子上搜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人之后放车子过了河。这一幕让柯克兰浑身的寒毛都竖直了，他最后绝望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河边。柯克兰走上一条无名的小街，周围尽是一些作坊，洼地，廉价商店，他必须见到坎特伯雷大教宗！这股信念支撑着他继续躲藏。可是他已经走的不像之前那么快了，一股疲惫的感觉从他双脚脚底部传遍了全身。 他不时地回头看一看，背后的街很直没什么遮挡，这让他心里一阵烦闷，想要快速离开这个没法藏身的小街。好在他回头看了两三次，什么也没看见，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继续往前走，心里稍稍宽慰了些。他又回头看，忽然看见在他经过的那条街上，有几个黑影在动。 柯克兰现在不是在往前走了，而是跑了起来。他一心只想找个岔口逃走或是躲起来。没想到却撞见一堵墙，好在这强并不阻碍他的去路，柯克兰现在走的这条无名小街（其实叫做丁香路，只是柯克兰不知道，而且这条路上没有一株丁香树）通向一条横向的路。到了这墙边就得考虑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他向右望去。巷子两旁尽是些仓库和棚屋之类的建筑，看上去人烟稀少绝对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他又看向左边大约走上四五百步就可以到艾凡赫区，那里是有名的贵族住区，在这动手总是要困难一些。 柯克兰跑到了艾凡赫区，这个区并不古老，一些新晋的贵族住在这里。路上铺着最好的青石板，街面上的大厦各个都盖得富丽堂皇。这些新贵们要么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人会将身着盔甲的武士雕像放在自家门口），要么是富可敌国（这些人的爵位大都是捐的）。整条街上都是大院子，没有一家店铺。贵族老爷们担心这些做生意的，玷污了自己家的门楣，他们却不记得自己的祖上就是靠着经商才买来的爵位。 柯克兰想着这里都是权贵之家，那些穿黑夜服的家伙应该不敢在这里造次。不过很快他就隐约看见一个黑影把守在西敏路和墙街的交叉口，柯克兰往后退。但是那个黑影已经看见了他，已经来不及退回去了，柯克兰被发现了。 那个黑影经一个哨子放在嘴里吹了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柯克兰知道那是耳语哨，只有佩戴了鸣蝉翼耳蜗的人才可以听到。上学期的时候，他在学院了解过这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想到学院，柯克兰心里就一阵失落：“不知道还能回去吗？这会要是有两三个同学在那该多好，自己就回去和那些黑衣人打上一架！开学都两个多个月了……” 黑块柯克兰的背后就传来脚步声，一定是那些黑衣人。他们应该就守在这条街的口上，柯克兰则是在街尾。从所有情况来看这些人应该很是熟悉周围的地形，他们已经有了准备，派一个人在街尾盯着，其他人从头到尾搜查整条街道。柯克兰感觉自己像是条鱼，落在了越收越小的网里。他掏出短剑，朝守在路口的那个黑影奔去。 在学院的艰苦训练帮助了他，守在路口的那个家伙只是勉强撑了三四个回合就被柯克兰打翻在地。后面那些人看见柯克兰突然发难，于是也都拔出了兵器，朝柯克兰大步流星的追了过来。这是千钧一发之际，柯克兰身处绝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第四十六章 让柯克兰和他的对手们纠缠一会，趁这会功夫我先给对这么介绍一下他，好让大家知道柯克兰是个怎样的人。什么？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去帮助柯克兰对付那帮大坏蛋？亲爱的读者啊！根据我浅薄的人生经验来看，在政治斗争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通常只有在胜负见了分晓之后才能确定——赢的是好人，输了是坏人。所以我觉得读者们和我一样不要去关柯克兰的闲事，祝福他吉人自有天相。 说句实在话，我们以后和柯克兰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了，在这里介绍他，只是是本着尊重每个角色的原则。柯克兰这个人，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如果你能和他做朋友，那真是你的好运气！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像他这样，忠诚，可靠，体贴的朋友实在是不多啊！不过以柯克兰身上的故事和特点，在任何一本小说里面他都做不了主角，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既然他不是主角，长得英俊与否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有人非要知道那就算是比较英俊吧。但是他的鼻子不够挺拔，颧骨还总是有些红，这是柯克兰自小在孤儿院就有的毛病。在柯克兰九岁那年，坎特伯雷大教宗带他从孤儿院来到了宾虚大教堂。像他这样的孩子在宾虚大教堂总共有十几个，他们都以兄弟相称，坎特伯雷大教宗亲自抚养并教育他们。 那年大教宗刚刚上任，伯德帝国教会的牧首和双神信仰的牧首。大神宾虚在人间的代理。他（指大教宗这个职位）主持自伯德王朝四十六年起的每十年一次的全世界双神信仰主教会议，虽然他在教会中没有绝对的决定权，但他作为为双神信仰中的首领，负责协调双神信仰的所有成员教会，并作为双神信仰的首领对涉及整个双神信仰或者同时涉及多个成员教会的事务具有最终裁定权。同时他（指现任的大教宗）也是乔治殿下洗礼仪式的主持，皇帝陛下最忠实的盟友。这时坎特伯雷大教宗没有子嗣，五十多岁，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自然会为自己的晚年做些打算。读者们千万别以为，像坎特伯雷大教宗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不会存在我们平常人一样的烦恼。记得有一次在圣济医院，鄙人看到一位老者拄着拐棍，躺不到病床上。作者上前帮了他，在那位老人躺下之后，我在他的领口上看到了一个名字，保尔势格维克罗，前任的海军都督。所以说呀！我最敬爱的读者们，不要看不起维尔弗雷多咖啡馆窗前经过的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子，我们不知道他以前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咱们以后会落到哪般地步？ 在柯克兰十八岁那年经由教廷选派前往战争学院读书，今年四年级，读的是神学与古代经文翻译专业。由于自小受到的教育，柯克兰一直觉得宗教可以给人受了创伤的心灵带来治疗，安慰，鼓励和支持，所以他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很好。毕业之后无论是做随军的神职人员，还是留在地方上传教布道都会有不错的出路。 如果有机会和柯克兰在一起吃顿饭，留心观察，你就会注意到弗朗西斯——他的全名是弗朗西斯柯克兰——知道如何使用餐巾。还有…。。，以及……。总之他是一个颇有教养的人，并且还具有一种纯朴而诚恳的性格，至于他其他的优点在这里我就不逐一列举了。 至于他的缺点嘛。要是让我说的话，首先就是柯克兰有些轻信别人。他相信坎特伯雷大教宗德行美好，态度自然，做起事情恪尽职守，毫不勉强，一切表现都透露出他身怀美德。而不像枢机主教戈登（他是坎特伯雷大教宗在教廷最主要的反对者）对自己的德行总是不胜惊叹，拿自己的善举作为奇迹给人讲，非让人大吃一惊不可。由此可见柯克兰对于大教宗的尊敬与热爱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含任何杂念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在白烟升起之前（在宗座出缺的时候，枢机团团长会召集所有的枢机主教以选举新的大教宗，如果在上午或下午举行的第一轮审查没有结果，枢机们立即举行下一轮审查；两轮审查的选票将在第二轮审查后一起被烧毁。烟的颜色向集合在圣马克莱莱广场上的教众发出了选举结果的信号。黑烟代表投票无结果，而白烟代表新的大教宗被选出）有多少肮脏的交易。好在柯克兰只是有些单纯，并不傻，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改掉这轻信的毛病。除此之外，柯克兰对自己最不满意的就要数他与原道的共鸣是在太弱，所以在剑术上的造诣相当的有限。柯克兰对自己在这方面的不满，并非是成绩优异的的学生在考试后的那种无病呻吟。你看我们就聊了这么一小会无关紧要的话，柯克兰就被那些黑衣人追上，而且已经被打倒在地了。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要是读者们依据我浅薄的人生经验来看，这时的柯克兰一定是个坏人，反派，被打倒一定值得所有人弹冠相庆。可是敬爱的读者，这会是你们帮了柯克兰的大忙！是你们祝福他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一点点柯克兰的聪明才智，所以他倒在了何塞桑斯（约书亚口中的帝国第一勇士）每天去大教堂必经的路上。 “小子！痛快一点，把信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对倒在地上的柯克兰说。 柯克兰倒在地上看着那个对他说话的人，自从柯克兰半个月前从亳阳公爵的领地出来后，这家伙就一直带着人追赶在柯克兰的马后面。有好几次他伸手差不多都可以够到柯克兰的马尾巴，可是柯克兰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会柯克兰算是看清楚了，那家伙四十来岁，谢顶，留着小胡子。他不怕柯克兰看到自己的脸，就是没打算留活口。 第四十七章 “信不在我身上！”柯克兰喘着气说道。其实他在撒谎，那封要人命的信就在柯克兰上衣口袋里。 “别嘴硬了！肯定在你身上。自己拿出来，我就让你死之前少受点苦！”那个秃子恐吓道。虽然骑着马追铺了柯克兰十多天，但是他浑身上下的衣着还是一丝不苟，只是沾了些尘土。 “我把信藏起来了！要是杀了我，你就拿不到那封信，回去也没法和主子交差吧？”柯克兰在尽量拖延时间，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 “拖延时间？”那个首领一眼就看出了柯克兰的打算，“你在学院就学到这么点本事？看来学院的水平越来越差劲了。我就知道温都那个老不死的，教不出什么好东西！” 柯克兰听他这么嘲讽学院和温度校长心里非常生气，于是对着那家伙的靴子啐了一口血痰。 那秃子狠狠地踹了柯克兰一脚，然后说：“好小子！还算是有点脾气！”接着，他又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搜搜他身上。” 俩个人将柯克兰架起来，另一个人很快就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交给那个首领。秃子拿着信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封缄，雄狮印章留下了清晰的钤记图案。 此时，柯克兰平静的望着那个秃子。 “怎么？你还有话说？”那个秃子问道。 “你最好不要打开这封信，不然的话你们都活不成！”柯克兰说。 “这个不用你说！”秃子知道柯克兰说的是实话，于是他把信揣进了怀里。左手伸进腰间，拔出了长剑，天色已经微亮。 “等等！我们做个交易吧！”柯克兰突然说。 “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做买卖？”秃子无奈的笑了。 “你也在学院上过学吧？”柯克兰反问。 秃子沉默了一下说：“没错。” “那你应该知道的！而这里是买卖街，到这的人都得做笔买卖，要是不做的话离开这里的话会倒霉的。一般人就是赶路经过这里也会停下来买杯两个铜板的清水，这样也算是做过买卖了。我是个将死之人，你不介意让我在路上有一些好运气吧！”柯克兰哀求道。 “还真是买卖街！”秃子左右看过之后说道，“你们郢都人真的信这个吗？” “那当然了！我们郢都人很迷信的！”柯克兰说道。 “行！你想要怎么个交易法？” “这样吧！你们把我放了！再把信交给我！我就饶你们不死！”柯克兰提高嗓门说。 “你说什么？”秃子惊讶的问。然后他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压低了的哄笑声。“你还是安心的去死吧！”秃子举起了手中的剑。 “何塞！何塞桑斯！出来吧！”柯克兰大神喊道。 一个有着深邃眼神和满头金发的英俊青年从街角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这就是柯克兰的兄弟，战争学院六年级的学生，教廷乃至整个帝国的第一勇士，战无不胜的何塞赛尔吉奥桑斯，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战无不胜’的名号。那些黑衣人还算是训练有素，见到突然出现的何塞并没有惊慌，只是稍稍后退摆出一个战斗队形。同时何塞的身后也出现了两个敌人，这样他和柯克兰一下子被七个对手围在中间。不过何塞知道，在足够员的地方还有一个黑衣人。如果整个小队遭到伏击无人生还的话，那个家伙就会溜走把消息传递出去，这事学院所教授的基本战术。 “你们几个去逃命吧！”何塞满心以为只要敌人看见自己就会四下逃窜，可是敌人并没有这样，只是站在那里就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不认识你！”躺在地上的柯克兰说。 “哦！我是何塞桑斯！你们逃命去吧！”何塞把自己的名号加了进去。 “我靠！他们知道你叫什么，是不知道你是谁！”柯克兰认识何塞很多年，还是受不了他的自恋。 “真的吗？”何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这也怪不得他，都是何塞在学院的那帮崇拜者（大部分是女生，可何塞偏偏是个自愿禁欲的教会僧侣）把他宠坏了，其实这时候他的名气还仅仅停留在学院里。 何塞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玉照春水！只见青光夺目，冷气侵人！真是把气象纵横，神鬼惊心的好刀。这是铁匠舒昂大师的作品，名叫“贪婪者”，是坎特伯雷大教宗最近刚刚赏赐给和赛的。舒昂大师的作品一年只有三四件，每把都是绝世好刀。哪怕拿刀的人与原道毫无感应，凭借这把刀也可以和原道建立联系并获得力量。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这把刀还没有开刃。它是在太过珍贵了，只是一把象征身份的礼器，根本没有人想过要拿它出来打架，但是现在何塞却没有选择！ 何塞快出一步暴风急雨的砍了过去，对面五个人只有招架的力气。即便“贪婪者”并没有开刃，那五个人手里的佩剑也被砍的满是豁口了。不过看起来何塞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对手，只是逼得他们节节后退。转眼间正面的敌人已经被逼出了七八步，这时候柯克兰一个鱼跃起身，捡起了原先被那些黑衣人仍在身后的剑。 柯克兰捡起剑守在何塞桑斯的左后方，这是何塞在战斗时唯一一个顾及不到的地方。何塞和柯克兰在宾虚大教堂一起长大，一起练习剑术。后来一起在战争学院学习，彼此之间非常的熟悉。 何塞且战且进，等柯克兰拿到了剑，他的心里也就没有什么不放不下的了。何塞的进攻一下子凌厉起来，变得非常飘忽让对手非常的不适应。转眼间两把稍弱的剑已经被弹掉了，其实何塞知道自己的刀没有开刃，所以他使出了一套鞭法。出色的武士可根据周遭的环境，随时调整自己的战术。毫无疑问！何塞·桑斯在这方面绝对是顶尖的高手。 第四十八章 对手们非常忌惮何塞手中长刀所展现出鞭击的效果，几乎不敢再和何塞接战。何塞立即回身帮助柯克兰打倒了身后的敌人，何塞还打算继续追击，不过柯克兰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别追了！回教堂，还有正事。” 何塞愤愤的看了一眼逃到远处的黑衣人们，和柯克兰一起朝宾虚大教堂走去。突然，何塞和柯克兰身后响起一声尖啸！何塞一个半转身接住来箭，顺势往回一兜。那只利箭飞也似地朝黑衣人飞去，竟然比它离弦还要快上三分。只听“噗嗤”一声，那个手持弓弩的黑衣人就被射倒在地，箭身有一半都没入了他的胸口，众人愕然。 “要把那封信拿回来吗？”何塞对柯克兰说。 “不用！”真正的信还藏在柯克兰的身上，他们搜走的只是张白纸。说罢，二人快步朝教堂走去。 那些黑衣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既不敢追，又不敢走。生怕激怒了何塞，招惹他回来再杀上几个人，众人只得默默站在原地目送何塞和柯克兰离开。等到他俩消失了，秃子首领才发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何塞一路上都很沉默，他还是第一次杀人，感觉很糟糕，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里一样。在郢都是严禁私自械斗的，而且何塞，柯克兰和那些亡命徒毕竟是不同的！教廷的礼仪，帝国的法度，郢都的道德规范在他们身上还是有很强的作用。柯克兰本来就急着回去见坎特伯雷大教宗，现在何塞也有了急着见到大教宗的理由。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他们两个从西侧门进入教堂。爬了四层楼梯之后，他们来到了大教宗寝室所在的楼层。这里通常都是有多名守卫保护，而且总是非常寂静的，尤其是在清晨的这个时候。但是现在却有很多教廷的医务人员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走动，这些人都显得神情严肃脚步匆忙。 柯克兰等了一会拉住他的一位兄弟马克勒芒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回来了？大教宗晕死过去了！” 何塞听到这个消息，一刻不停的跑向了大教宗的房间。而柯克兰只觉脑袋里“哄”的一声，整个人的意识都消失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柯克兰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他慢慢的理清了自己目前所面对的情况，这些人竟然对大教宗下手了！ 何塞在房间里陪着大教宗，这时大部分的医生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些亲近的人在看护。过了一会，何赛的兄弟，大教宗的贴身侍从埃尔辛走进来对何塞问道：“何塞，柯克兰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对！刚才有人袭击他，我吧他就出来了！”何塞麻木的说。 “他人呢？” “不知道，刚才还在啊！”何塞说。 “他有没有和你提到一封信？是他要交给大教宗的！” “被那些黑衣人拿走了。”何塞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下午两点钟，正是十一月初清冷的天气，属于秋天的金色远光透过窗户照进了爱丽莎的宿舍，给屋子里平添了不少的活力。空气中已经有了股寒冷的味道，它是郢都即将进入冬天的信号。一年的辛苦劳作结束了，社交季则刚刚开始，生活方式遵循着农时的变化而改变。宿舍里充满了芬芳柔和的香气，那是由鲜花，肥皂，刚刚晾晒过得干净床单以及少女的体香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吴可以从窗口看到外面黄色的石榴树叶子和那挂满枝头硕大饱满的果实，两只红尾伯劳为争夺窗户下的一课开裂的石榴打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个明媚的下午，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在户外去走一走。可是今天吴却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只有一个想法略过他的心头：“谢天谢地！还好没有下雨。”吴走回到爱丽莎身旁帮她打理头发，爱丽莎是一头火红的长发，黛拉则是软软的栗色头发，而吴自己的头发是华族标志性的黑色。在黛拉的床上放着一件苹果绿的镶着淡褐色花边的绸缎舞裙，折叠的整整齐齐装在一个匣子里。这是为今天晚上双神节舞会特意准备的，但是黛拉看了它一眼便不由得耸了耸肩。因为黛拉已经知道了格蕾丝今天晚上会穿什么衣服，那是皇后殿下赏赐的一件淡紫色条纹细棉布的裙子，配上格蕾丝那纤细高挑的身材和淡漠的表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衣服本身虽然出自名家之手，自然非常昂贵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因为黛拉知道皇后是个最为薄情寡恩的人，所以它便代表着皇后对于这段恋情的认可，但是黛拉很好奇这是为什么？皇后和太后一向不睦，两家就连一个书记官的职位也会挣个面红耳赤，这次在乔治的婚事上怎么就能达成一致呢？尤其格蕾丝还算是太后家的旁支。 “不管了，操他们那份闲心干什么！听说丹特也接到请柬了，今天晚上不知道会不会见到他……”黛拉的思绪一刻不停的飘动着 三个姑娘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舞会，一番精心的打扮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爱丽莎从来没有化过妆，吴和黛拉关起门来，二人一起，照着窈窕淑女的模样打扮起爱丽莎来，把她红色的长发盘起来，颈部和胳膊都扑了粉，嘴唇上涂了唇膏，显得更加娇艳，要不是爱丽莎反抗，吴还想再补点脂粉呢。他们为她系上那红色的长裙，细小的腰身勒的爱丽阿莎喘不过气来，领口开得很低，羞涩的爱丽莎对着镜子，满面羞红。随后又拿来一套银首饰——手镯，项链，甚至还有胸针。胸前带着一多美丽的玫瑰花，连同袖口的褶皱，衬托出爱丽莎洁白的双肩，蓝色的高跟鞋使她的身材更加的高挑。配上一只白色的蕾丝手帕，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你真是太迷人！爱丽莎。”吴夸张的说。 “你今天晚上肯定能迷倒所有人！”黛拉说。 “好啦！哪有这么夸张，黛拉我们帮你也拾掇拾掇吧！”爱丽莎笑着说。于是，三个人打扮的漂漂亮亮，晚上打算去皇宫里倾倒众生。 第四十九章 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早早来到宫里，他们是和乔治殿下一同乘车进宫的，这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绝对是来自皇室的极高礼遇。乔治殿下有意要感谢约书亚在议事厅对自己的帮助，对他们三个人十分的客气。约书亚这个人行为不羁，狂妄自大，还爱开别人的玩笑。但是骨子里他却是个很实际的人，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果他要存心讨好别人的话，待人真是善良厚道，恭维的话说也说不完。像什么他深信凭借乔治的学识，殿下早该拿到金质学院奖章，只可惜由于身份的“拖累”每年都无法获得。总之，他说了许多的客气话，甚至还引用了许多史诗来印证乔治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国王！别说乔治，就连迈克尔和威廉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最后，约书亚还表示乔治的双神节舞会是他一年中最期待的事件！这时威廉才回过味来，因为约书亚这几天已经说过好几次，舞会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乔治殿下听了这么多入耳的话，感觉和约书亚他们熟络了不少，便笑道：“呵，呵！那天在议事厅的事情，我还没有来的及好好谢谢你们三个人！” “殿下！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在朝堂之上比这棘手的事多得是，我是没有殿下我们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练习机会。”约书亚又巧妙的将功劳算给了乔治殿下。 中午乔治殿下设宴款到了提早入宫的贵族子弟们。说实在的，这种宴会上通常都没什么好吃。尤其是那个宴会厅距离皇家厨房太远，鱼汤上来的时候都凉透了。迈克尔喝了一口，腥的他差点给吐出来。吃完饭后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向了皇家空中花园，在花园门口是便是那颗巨大的神树——宾虚之木。他高度达到一百五十六米，树冠覆盖的面积超过了八亩。树皮呈现灰色，上面长有茸毛和黄色椭圆形小皮孔。叶子很厚，不过在这个季节里基本上已经掉光了。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神树下面的空地上满是泥水。 宾虚木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的用手抚摸着神树，有人对着神树背诵经文，还有人将写着悼词和经文的小纸条放在神树的脚下，也有不少像约书亚，迈克尔和威廉这样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在这种场合展示一下自己虔诚的信仰，既不费钱，又不费力，连衣服都不会弄脏，真是太划算了。就在这时从隆宗门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华族青年，迈克尔悄悄告诉约书亚：“这就是梁国国王的弟弟，世子路易斯刘。” 只见刘和他那一行人径直走向神木，一路上还不时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约书亚见此情景对迈克尔和威廉说：“我们往后站一站。”说完三个人朝边上的回廊走去，他们停在皇家卫士的身旁，回过头来。看见梁国世子已经虔诚的跪倒在神树面前，周围人“哗啦，哗啦”的跪倒一大片。亚历山大马芬本来也想跪下去，但是低头一看一地的泥水，他竟然没有跪！他看了看四周还有不少人像他一样犹犹豫豫，可是那些人经过一阵心里斗争逐渐的都跪了下去。亚历山大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索性退到后面，看来信仰并不值得有些人弄脏自己的衣服。 路易斯刘用磕磕绊绊的盎格鲁——萨克森语开始念祈祷词：“万能的主啊……” 这时有人在约书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到一看是爱德华邓。约书亚一年级的新年是在爱德华家里过的，两个人很能聊得来。 爱德华和他们三个人都打完招呼之后笑着问道：“你们不去跪一下？” “算了吧！袍子挺新的，而且人家信教的都不跪。”约书亚边说，还边拿眼神瞅瞅退到一边的亚历山大马芬。 “听说你最近搞出个大事啊！丞相夫人的诰命让你给罢免了？”爱德华半开玩笑的说。 “没这么夸张，我要是有这个权力，一定先把特罗洛普夫人的诰命给免了。”约书亚说，他和爱德华一起上了特罗洛普夫人的《帝国史》，特罗洛普夫人给了他们很低的分数。就因为约书亚嘴不干净讲了一位历史上著名诰命夫人的黄段子，惹得特罗洛普夫人非常生气。因为特罗洛普夫人是一位总是穿着黑衣服，头戴方巾的老派人，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诰命的身份，嘴上最常挂着的也是历史上那些贞洁烈女的故事。一部充满阴谋和血腥的《帝国史》，竟让她讲成了《圣女传》，不少人觉得这是历史教育的一种好方法。但是约书亚觉得她不可理喻，就讲了个黄段子。她觉得约书亚的行为发指，就给他了全班最低分。爱德华之所以倒霉，是因为他在一旁笑的声音太大。 “那倒霉的老太太你就别提了！不过你知道吗？特罗洛普夫人上学期结束后退休了！” “真的吗？那现在谁在教《帝国史》？”约书亚问道。 “好像是以前教《哲学史》的魏玛教授。”爱德华说。 “这人怎么样？好说话吗？要不我们去找他重修一下课程，把之前那个分数给覆盖掉！”约书亚自己并不在意那个成绩，但是以为他的缘故让爱德华拿了个低分，这让约书亚很过意不去。毕竟爱德华的父亲只是个小官吏，他以后毕业了想找个不错的职位，成绩还是很重要的。 “还行！这个魏玛教授还挺年轻的，能和学生们说到一起，我之前上过他的课。 “好的！那下学期开学我们去找教授说说这事，他最好能和特罗洛普那个老家伙有点过节，这事就好办了！”约书亚心已经开始盘算了。 就在这时，神树下的祷告结束了。大家纷纷起身，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还有一些直接来参加舞会的人也陆陆续续到场了。 第五十章 爱德华离开了，迈克尔和威廉也各自和熟人聊着天。学城很大，有不少人在暑假开学后还没见过面。 舞厅已经打开众人纷纷入场。 “太美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厅！” 人群中发出诸如此类的赞叹。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舞厅，装饰布置都符合皇家的规制。前来参加舞会的人都在这里既不显得稀疏，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舞厅的每侧都有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没跟柱子底下都压着一只魔兽的雕像，那些魔兽各个都被雕刻的面目狰狞，栩栩如生。那只八岐大蛇，每个嘴里都叼着一个人。独眼巨人的背后张着十几只弯弯曲曲的臂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黑暗年代每只魔兽就代表着一只魔族大军，在红女王终结了魔族的统治之后，很多地方都建有这种主题的建筑，人们希望可以永远的将魔族镇压在巨石之下。 女宾们陆陆续续的到场了，大厅里变得活跃起来，没人再去看那些骇人的石像。那些女孩子像是一群蝴蝶翩然而来，走起路来都像是在跳舞一样，鲜艳的衣裙呈现出缤纷的色彩。大厅里的所有壁炉都生气了篝火，但是约书亚还是感觉手脚冰凉，美丽的姑娘们却满不在乎的将圆圆的，雪白的肩膀裸露在外面，小小的一抹****也在蕾丝边的领口中时隐时现。花边披巾随意的搭在胳膊上，美丽的高跟鞋在裙摆下“咵挞，咵挞”的敲打着大理石地面。不少姑娘的长发从两鬓向后梳成光滑的发髻，上面佩戴者华丽的各色头饰，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漂亮的发髻和饰品都是那么沉甸甸的缀在那里，使他们的头颅也骄傲的微微后仰还有一些姑娘将金色的卷发披散在脖子周围，金色的耳坠随着长发的摆动而偏偏起舞。丝绸，云锦，珍珠耳环这些奢华的物品，过早的佩戴在这些年轻姑娘身上，使她们感到倍加骄傲。 城里所有的鲜花似乎都被姑娘们搜罗到了这里，茶花插在粉嫩的耳朵背后，茉莉花和蔷薇花蕾被编成小小的花环佩戴在波浪般的发髻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朵点缀在胸前的段带上，有的不等天亮就会作为珍贵的纪念品装进男孩子们的口袋里。 应该有三四百人吧，约书亚在心里盘算着。几个弓箭手站在一根高高的柱子旁，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就是今年选出来的首席弓箭手埃克斯索尔沃，他和约书亚的目光对到一起，两人相互颔首示意。水魔法师查理莫顿和艾伦阿克曼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宫里，熟人不多有些尴尬。于是，约书亚上前和他们攀谈了一会。有个家伙低着头走路撞到了约书亚，也不道歉就径自走开了，约书亚并不计较。他告诉莫顿和艾伦那是大教宗的养子何塞桑斯，坎特伯雷大教宗这几日病重，何塞应该很担心。 约书亚走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寻找着爱丽莎的靓影。易州来的高陌侯，舒波莫廷贴了过来，和约书亚攀谈起来。虽然约书亚和侯爵一点交情也没有，但是他一点也不奇怪，不消说他们和乔治同车进宫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这就是郢都，消息传得飞快。所以约书亚知道舒波莫廷的父亲老侯爵去年离世了，他因为要回去继承爵位休了半年课。舒波自愈是一名新派的贵族，这次回到郢都他打算在这里安家置业，并且打算在郢都找一名侯爵夫人。至于封地的事情，就交给老侯爵夫人去打理吧。侯爵刚走，卡尔夫特两兄弟奥维尔和威尔伯，带着他们的女朋友走了过来。两兄弟开了几个俗套的玩笑，但是他们的女友却一次又一次的开怀大笑。整个舞厅里充满了这种俗气的笑话，“咯咯”的笑声，关于政治的高谈阔了。尖叫喧嚣此起彼落没，热闹非凡。 舞会快要开始了，约书亚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是还没有看见爱丽莎她们三个。以至于约翰霍普金斯站在他面前说了半天话，约书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面前站了一个腰背挺直，头发整整齐齐，脸上容光焕发的小个瘦子。 “您在找什么人吗？”约翰霍普金斯试探着问道。 “哦，对！我在找爱丽莎。”约书亚下意识的说。 “啊！您怎么不早说，我知道她在哪里。”约翰笑着说。 “你知道她在哪？”约书亚有些妒忌的问道。 约翰没有说话，只是欠了欠身子。表示他不但知道，而且愿意带约书亚去找她。约书亚看到他这自信的模样，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把一个完整的笑容给憋了回去。他示意约翰带路，两人去找爱丽莎。很快他们来到大厅的一侧，蓉国公主爱丽莎伊莎贝拉卡伦和她的几个女伴坐在一起。约书亚笑的非常的真诚，他对伊莎贝拉公主鞠了一躬。 “我的好世子！你是来邀请我跳第一支舞吗？”伊莎贝拉公主撒娇似的说道，她很会利用自己的身份。 “那还用说吗？我的公主！希望没有被别的小伙子捷足先登。”约书亚吻了一下伊莎贝拉公主伸出的手。伊莎贝拉公主穿着非常华贵，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脖子上是一条沉甸甸的钻石项链，那对金手镯上两颗硕大的黑宝石熠熠生辉，但是这些难得一见的珍宝加起来也不及伊莎贝拉公主胸前那枚石榴宝石胸针十分之一的价值。不过伊莎贝拉公主最自豪的还是那种，怎么说呢？应该叫和男孩子们交往的技巧，像暗送秋波啦，用手帕半遮半露的微笑啦，优雅的搬动裙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啦，亲切的表示同情啦，流泪啦，傻笑啦，头晕啦，等等，等等。所有的这些手法郢都的女孩子们都会，但是伊莎贝拉绝对是各中高手，约书亚觉得这是因为她更加的自信。 第五十一章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阵冷风迎面袭来，将开门人的袍子吹打的“哗哗”作响。爱丽莎，黛拉和吴站在冷风中有些瑟瑟发抖，在寒风稠雾中一座巍峨的城墙在她们脚下向远处延伸，穿越在崇山峻岭之间，帝国皇家的旗帜在城墙上肆意飘舞着，这便是“堆云城”自南向北的最后一段。 郢都多阴雨，站在“堆云城”上一到下雨天，那云儿有的从山谷里缓缓的升起，有的沿着山脊一团团滑落下来，还有许多随着风四面八方的飘过来。不但把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就连那山间峡谷里的溪流也躲到了云彩后面，“堆云城”因而得名。五段城墙连接起围绕皇城的七座山峰，每段都有一格里长，城墙最高的地方有三百多米，站在城头看下面的大树就像是一株株的小草。那里的城基就有接近一百米宽，而城墙上可以容纳四马并行。好多年前一位性情多疑的古怪皇帝执意要修筑这道城墙，将整个皇城围在中间，如今城墙穿梭在群山和云海之间。身着犀甲的卫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者它。这些卫士隶属于皇家守备军团，人数有三万。连同守备下城的巡防营，战争学院的师生们组成的军官团（是的，战争学院所有登记在册的学员都是现役军官），以及驻扎在城外的西山锐健营和虎台大营共同组成了拱卫京师军事力量。这些军队互不隶属，只有皇帝本人才可以调动。 帝国的军职共分三级九等，什检，校检，都检是三等下级军官。都尉，都校，都指挥使是三等中级军官，而做到都指挥使就可以被称为将军了。上三等则是参将，偏将，都师，一般做到这个份上，终身都会是军人。 黛拉费恩在学城上学，同时也是皇家守备团的一名都尉，所以今天趁着乔治的舞会她带着爱丽莎和吴来看看“堆云城”的风景。她们刚到“堆云城”的时时候还是下午，头顶的云朵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一片霞红。黛拉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一路上有不少执勤的军官和她打着招呼。空气里飘荡着一种粉色的柔光，向前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南索峰四周圆圈影的彩虹。这番美景已经让爱丽莎和吴惊得膛目结舌，他们扶着城墙，仰起面庞，看着远处群山上那一片片彩色的云朵。大半个下午过去了，三个人已经走到了第三座连接城墙的山峰，这里有一座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城堡，里面甚至有一间不大的礼拜堂。要来到这个城堡上，她们刚刚爬完了一个长长的上坡和城堡里那很陡的三层楼梯，累的气喘吁吁。但是脸上仍是那副全神贯注的表情，凝视着远处西方那落日的余晖，眼里看到的无数幻想在那片红光闪现的背景下匆匆闪过。爱丽莎朝背后望去，空中花园比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城堡还要高上许多，实际上堆云城的上的任何一点都没有空中花园高，这样就不会遮挡那里的视野。 “累了吧？”黛拉问爱丽莎和吴。 “是啊！这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爱丽莎兴奋的说。 “这就累了？北境到处是这样大段大段的城墙，有好几千格里呢！我敢说从来没有人走完过。”眼前这积云缭绕，雾霭长存的壮丽的景色让吴想到了自己的家乡。 “是啊！要论长的话当然没法和你们北境长城相比，但是这可是郢都最美的风景呢！就算是空中花园也没有这里的景色更美。”黛拉自豪的说。 不一会她们从城堡上下来，沿着城墙越走越低，一阵风吹过城墙下的山谷，地形愈发显得壮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致越来越幽暗；但是爱丽莎心里变得焦急起来，于是几乎察觉不到景色的变化了。吴和黛拉再三招呼她观赏，她也机械地随口应承着同时举目朝他们指点的景物张望，可是却连一点景色也没有看在心里。爱丽莎的心思已经飘到了空中花园的某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只要约书亚在那里就好。她知道约书亚肯定会邀请自己跳开场的第一支舞，因此担心约书亚此时此刻找不到自己而去邀请别的女孩。所以爱丽莎小心翼翼的催促着自己的伙伴，要她们快点，还说了些舞会快要开始了之类的话。 “着急什么！爱丽莎。和着山川，晚霞比起来跳舞算得上什么？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晚点进去也没事的！”黛拉完全没有读懂爱丽莎的心思，这让爱丽莎即觉得有些气恼，又因为自己心里的秘密没有被发现而感到一阵轻松，不过这股轻松的感觉也仅仅维持了十秒钟。 “这你就不懂了吧！”吴知道爱丽莎在想什么，她对黛拉说道：“咱们两个去晚点确实没有什么，不过爱丽莎不一样啊！有‘大人物’会邀请她跳开场舞呢！” “哦！对对！我忘记了，爱丽莎今天晚上要有正经事要办。”她们两个那话戏谑着爱丽莎，但是脚步还是加快了不少。爱丽莎笑着，佯装伸手要追打她们两个，三人快步走向空中花园。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花园里，在黛拉的带领下沿着花园的小径穿梭，每拐一个弯，爱丽莎都以为要到了。她们身旁一边是美丽的月桂树，一边是大片的红叶石楠，可是几个人心急火燎的人完全看不见这些。 终于看到举办舞会的大厅了，那通明的灯火，四周华丽的装饰，在周围走来走去的仆从们，每一件东西都说明，她们到了。 一位叫做夏洛特的女官站在宴会厅门口，她和黛拉热情的打着招呼，并且亲吻了彼此的面颊，等候在周围的仆人帮助她们三个人收好了大衣。爱丽莎看着两个宫里的仆人缓缓的打开她们面前那扇厚厚的大门，心里感到一阵激动。 第五十二章 舞会开始了，乐队正在演奏《和爱尔兰一起跳舞》的欢快曲调，约书亚和爱丽莎正在一起跳第三只舞，而我们的熟人柯克兰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一手拿着酒杯，身边没有说话的人，眼光时不时的落在约书亚身上，仿佛是在评判着什么东西。当然，不紧紧是约书亚那略显紧张和生疏的舞姿。就这样约书亚还常常对别人吹嘘：“在郢都只有三个人舞跳的比我好。”如此说来，郢都人的舞蹈水平真是亟待提高啊！这些是题外话，话说回来舞会上总要有个幽灵，那些侍者不算。虽然宾客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重要的消息会在贵族老爷们看不到的情报网中迅速的传开。 在战争学院社交被放在和学业同等重要的位置，也就是说在一场舞会上和同一位姑娘连续跳上三场舞是不礼貌的行为，哪怕这是一对处在热恋之中的情侣。要是不信的话就看看乔治殿下，他在和格蕾丝跳完开场舞之后又和雷切尔加布里埃尔跳了一支场，这会正在和达格斯伯爵家的二小姐跳第三只舞。格蕾丝也在和从雍州驻金川来的艾伦鲍勃侯爵跳舞。侯爵留着寸头，眼窝很深，沧桑的面容显示出他在沙场上有着丰富的经验，而邀请格蕾丝跳舞则是为了体现对乔治的尊重。 所以，坐在一旁的那位小姐，她娟秀的小手里拿着一支粉红色手帕。对身边的男士说道：“和威廉姆斯公爵（约书亚继承王位之前的爵位）跳舞的那个姑娘是谁？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人一看就没有意思，乏味的很。”此外还有其他几句诸如此类的话。不过在我看来，这些话对于爱丽莎来说，绝对是褒奖大过贬抑。 在坐的各位，以我过往微薄的人生经验来看。当你参加舞会时，某位坐在墙边（没有舞伴）的姑娘对你说：“史密斯小姐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她的脸蛋太圆（其实是漂亮的鹅蛋形），她的皮肤太黄（比在场的大部分姑娘都更加粉嫩），只会傻笑（却非常迷人），总之有一样可取之处。”那么通常就意味着史密斯小姐每场舞都有舞伴，而且她的舞伴们还非常不错，最重要的是她每个人都可以预料到下场舞她一定还有的跳。 所以也就怪不得艾米利亚会说：“爱丽莎（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迅速的传开了）身材太瘦了，没什么动人的。”莱蒂爱德森公爵小姐说：“爱丽莎嘴笨的很，一句漂亮话也不会说。”愿双神原谅她，爱德森公爵小姐还没有和爱丽莎说过话呢！罗杰克莱德曼斯一边应承着爱德森公爵小姐，嘴里说着爱丽莎这也不好那也不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过会要和爱丽莎去跳上一只舞。对，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起码罗杰克莱德曼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在同性中倍受欢迎的女人还是有的。就像长着歪下巴的佩姬小姐，很多女孩子都管她叫女中豪杰。这可能是因为她长得虎背熊腰，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不过在下觉得最重要的，注意这仅仅是个人意见，还是因为没有男人喜欢佩姬小姐。如此说来女人称颂和赞美另一个女人的标准还真是稳定且同一啊！不像男人，有的喜欢她们眉开眼笑，有的喜欢她们心地善良，有的喜欢她们不谙世事。什么？她们都很漂亮？这话我可没有说。 那么接下来一定有人会问约书亚喜欢爱丽莎什么？据他自己的说法，是因为爱丽莎善良的心地。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同时爱丽莎那蜜桃般的美貌，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舞曲已经演奏到了一半，可能是因为跳舞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爱丽莎红着脸在看约书亚。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高高的个子使他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肩膀结实而宽阔，往下便渐渐收窄，形成一个细细的腰身。双腿很健壮，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靴，但不是什么高档货。他那一身纯黑的衣服，平整的白衬衫和一条笔挺的裤子，让他的体态和面容显得十分相称。强壮，斯文，还隐隐的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头发黑溜溜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这和平常不太一样。看他那神气显得非常自负，甚至有一些傲慢无礼的感觉。这和常常挂在约书亚脸上那惯钟属于老年人的，对一切都莫不关心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此时他身上的某种东西，某种热烈的，富有生命力的，刺激性的东西被唤醒了，这让约书亚身上有一股男人的锐气。他将心中全部的热情都倾注在爱丽莎身上，她那黑色眼睛，红色的头发不断的点燃者约书亚心中的那种危险的东西。他想知道爱丽莎秘密，想让局面更加的有利于自己。他把想要直接了断说出自己想法的冲动使劲压了下去。蜘蛛想到得到猎物必须要等待，即便是眼前这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金丝雀。 “这支舞跳完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爱丽莎说。 “为什么？我踩到你的脚了吗？” “没有，不过周围好像有不少人在议论我们。” “别管他们！一个三百年前的死掉的祖先都能让他们整整说一个晚上。”爱丽莎有些费解的看着约书亚，于是他接着说：“他们能将那些死人说活吗？” “当然不能了！” “那他们怎么能阻止我们跳舞呢？”约书亚反问道，爱丽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而视，爱丽莎赶快用咳嗽压住了自己的笑声。 “跳舞又不犯罪，干嘛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可是嬷嬷……” “在舞会上你可不应该听嬷嬷的话！” “那应该听谁的？” “当然是你的舞伴！”约书亚自信满满的说。 “你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吗？”爱丽莎问道。 “也不是！不过自从我发现说话是不用花钱的之后，就不在乎了！尤其是那些听不到的。” 第五十三章 “你怕人家议论吗？”约书亚问。 “不，但是，我们不谈这个了。这首舞曲叫什么名字来着？” “《和爱尔兰一起跳舞》”约书亚回答道。 “你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吗？” “不知道，”其实他应该知道的，只是这会来不急思考。“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究竟在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呢？”约书亚追问道。 “你一定要知道吗？你们男孩子是不会明白的，在女生那里就算只是晚上睡觉之前没有漱口，也会被别人议论上好几天。” “所以说名誉啊！礼仪啊！别人口中的自己啊！是多么大的负担！等你丢掉他们以后就会知道了。” “多么可怕啊！”爱丽莎惊讶的说。 “一点也不可怕！而且很真实。” “照你这么说，一个人完全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很聪明，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或者金钱。” “那你呢？你有很多的金钱吗？世子殿下。” “你不是在特蕾莎嬷嬷身边长大的吗？这问题问的好没涵养啊，我简直有点吃惊了！”约书亚笑着说。 “嬷嬷一直教导我们有话直说，现在轮到你回避我的问题吗？” 约书亚一时没有说话，他看着爱丽莎想要搞清楚她真是单纯的遵循特蕾莎嬷嬷行为准则，还是想以此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他看不出来，这令约书亚更加的兴奋。于是他说：“是这样，如果我的那艘三桅货船顺利的从锡兰回来的话，我有把握挣上十万帝国金币。” “是吗？你还做生意？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贵族都是靠皇家的俸禄养活自己。” “哈哈！是有不少那样的贵族，你应该去贝克尔街看看，有些三层楼上甚至住着整整十二位侯爵。” “你是说‘穷贵族’？不可能吧！” “不，完全可能！你知到谁是苏伦·罗布森吗？”约书亚问爱丽莎。 “不知道。” “就是那位穿绿裙子的小姐，”约书亚边说边摆摆头，算是指给爱丽莎看，“神学院的，真正的伯爵府上的千金，在鄂州首府分水城有一半贵族都是她的亲戚，可是她一年从家里拿的钱不会超过十个金币，有的时候甚至只有一只火鸡。要是有一个金曹（在帝国早期是负责调剂运输和平抑物价的地方下层官吏，后来的职责基本是收税）愿意娶她，那绝对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福气了。” 约书亚说着说着爱丽莎有些心不在焉了，于是停了下来。他担心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了爱丽莎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毕竟在修道院长大的孩子有不少都出自于没落的贵族家庭，但是爱丽莎只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罢了。 “啊！亲爱的，对不起！你说到哪了？” “我说你的眼睛就像是绿湖，她们满满的盛着最清澈的湖水，当鱼儿游到水面上时，你就美得要命了！”约书亚略显夸张的赞美着爱丽莎。 “你真坏！又有这些不着调的话恭维我。”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但是从语调中可以听出爱丽莎还是很开心的。 “你是我搂过的最漂亮的舞伴了！”约书亚趁热打铁。 爱丽莎“咯咯”的笑出声来，然后她感觉脚下一歪整个人差点摔倒，约书亚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紧紧的支撑住了她，透过薄薄的丝绸爱丽莎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上的热量。 小小的危机已经被化解了，约书亚的手并没有松开。 “世子殿下，您不用搂着么紧了啊！我不会在摔倒了。” “我知道你不会在摔倒了，可是搂紧点又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在看着呢！” “你的意思是要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会很高兴让我这样搂着你？” “你有点得意忘形了，世子殿下。”爱丽莎发现自己落入了对手的全套。 “也许有一点吧，”约书亚大方的承认，“你在我的怀里，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他几乎是在耳语，却感觉到爱丽莎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舞曲已经演奏到了尾声，约书亚终于想起了这首舞曲的歌词…… 阿尔勒的农舍啊 坐落在爱尔兰最喜欢的林荫小道旁 爱尔兰从不厌倦阿尔勒的天空 不管天气如何她都愿意在这里跳舞 来吧，来吧，和爱尔兰一起跳舞 天空中的色彩是那么的美丽 但愿它可以使你再次感到祥和与平静 音乐已经结束了，约书亚抓着爱丽莎的手，没有松开。他用手抚摸着，感到温暖和皮肤的滑腻。他往爱丽莎跟前挪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跟我来吧！” 爱丽莎朝他靠了靠，孩子似的单纯，信任。她已经走上了女人求爱的道路了，过往的文学家们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篇幅来写年轻人常常突如其来的激情，写朦胧的夜色，些淡淡的哀伤，写优美的言辞，而这些言辞与它们本来的意义相距甚远，或者说这些言辞在此时没有任何的意义。 约书亚和爱丽莎站在朦胧的夜色里，他们热烈的谈论着爱情。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指，手心，手腕温存的交织在一起。他们诉说着彼此的心事，像是俩个饱经生活磨难的人，肆意享受着自由，他们的脸由于呼吸不均匀而发热起来。他们的嘴亲吻在一起，是那么的用力，因为出血而觉得湿乎乎，咸腻腻的。约书亚抱得更紧了，他的双手瞎摸一气，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他梦寐以求，想的发疯的那个娇躯紧紧的拥在他的双臂之中。他的喉咙发出一阵呜咽，他的整个身体爆发出一阵异常激烈的痉挛，他把这个亭亭玉立，肌肤丰盈的娇躯进进进的搂在自己的怀里，楼的那么蛮横，以至于那滑嫩的芳唇里迸发出一声呻吟。这声呻吟更激发出了他的力量和欲望，他想要主宰她。于是他伸手狠狠地摸向爱丽莎的胸口，感觉到的确实胸衣里的钢丝。也许是因为疼痛，爱丽莎背上一紧向后挣扎起来，约书亚没有强求。关于那天晚上的一切，他们只记得彼此相爱。 第五十四章 约书亚回到大厅当中，约翰·霍普金斯端着杯酒摇摇晃晃的走向他，看来和伊莎贝来公主跳开场舞实在是让他太兴奋了，舞会还没过四分之一就喝的晕晕乎乎。约书亚皱了皱眉，在舞会中被一个醉鬼缠住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好在他对付这种情况还有点经验，约书亚和霍普金斯说了几句粗言秽语，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恰到好处的扮演了一个半醉的酒鬼。说完之后他晃晃悠悠的拍了拍霍普金斯的肩膀，然后大步的走开，仿佛是要找谁再喝上他几倍，整个过程当中霍普金斯都没插上一句话。 摆脱了约翰·霍普金斯，约书亚在人群里穿梭，不一会就找到了威廉和迈克尔，他们两个正站在一张桌子旁喝着酒。 约书亚看到他们两人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不去跳舞？” “哼！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乔治殿下的全（这确实是暗部成员最重要的任务），不像你就知道跳舞。” 约书亚一听话里有刺，便猜个七七八八，说道：“是不是又被哪个姑娘拒绝了？” “哈哈！哈。”威廉在一旁笑着对约书亚说：“你这个人，不是挺聪，明的吗？看你问，的多不着，边际啊！不是被，哪个姑，娘拒绝了，是被，哪几个姑，娘拒绝了？” “你个小结巴！你说你来郢都这么多年，不学点好的，就学会传闲话了！”迈克尔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奚落了威廉一番。 迈克尔的父亲爵位虽然不高，但是却官拜少府左丞，是位颇有实权的官员。迈克尔一向以此为傲，并且觉得所有人都应该知晓他是谁，他父亲是谁。只可惜在郢都这个地方颇有实权的官员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他父亲的知名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所以迈克尔的那副傲气经常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女孩子们。 约书亚想要劝劝他，于是对迈克尔说道：“对付女孩子架子要放得低一些，说些好听的。你不能总是摆着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去邀请人家跳舞，这样不成的。” 迈克尔根本不听劝，而且打心眼里他还看不起约书亚总是“低三下四”的去讨好艾丽莎，所以他假装根本没有听见约书亚在说什么。 “我再去拿些酒来，你们两个要吗？”迈克尔问道，约书亚和威廉都表示不喝了，迈克尔转身朝一个端酒的侍者走了过去。约书亚无奈的超威廉摇了摇头，二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走到了约书亚身旁什么也没说，单单是递给约书亚一块手帕，然后迅速的转身离开。约书亚打开手帕，在它的一角上看见两个大写字母个g·m，他知道这是格蕾丝·马特乌斯的缩写。约书亚他起头来寻找了一会发现格蕾丝正和一位英俊的贵族跳着舞并没有看到他在哪，他将手帕交给威廉，眼睛里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在郢都的舞会上如果一位女士想要让哪位男士来邀请自己跳舞，便会差遣自己的女仆或是密友前去给那位男士悄悄地送一块手帕。 “怎么？你，不打算去？”威廉问道。 “现在知道递手帕了？看她夏天时候的那股傲气，谁都不搭理。我才不去请她跳舞呢！”约书亚气鼓鼓的说。对于曾经轻慢过自己的女人，许多男人都是这种态度。 “别，呀！人家，以后是主子。咱们，是奴才。惹不起的！”威廉劝道。 约书亚沉默了一会，然后从威廉手里结果了手帕，算是服软了。对威廉说：“我去抽根烟！” 约书亚走出舞厅，手里拿着一根从吴那里要来的“烟”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他在身上摸了摸没有火柴，于是找了个火把将“烟”点燃，靠在墙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再吐出来。那吐出的烟雾还未飘远，约书亚便听见有人说：“嘿！世子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静？” 约书亚回头一看是柯克兰站在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便说：“你不是也在这里躲清静？”他们令人虽然不是一个年级的，但都是暗部成员一起执行过不少任务，相互之间很是熟悉。 约书亚将手里的“烟”递给柯克兰说：“来上一口！” 柯克兰也不推辞，接过“烟”深吸一口，接着便将“烟”还给了约书亚。 “大教宗的病好些了吗？”约书亚问道。 “好不了了！”柯克兰略显疲惫的说。 “节哀顺变吧！到了大教宗这个年纪，生老病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约书亚劝道。 “他没有生病，是被人害死的！”柯克兰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约书亚感到心中一凛，那支“烟”带给他的轻松，惬意，舒适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柯克兰。 柯克兰接着说道：“而且那伙人的目标本来并不是大教宗，只是大教宗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才被他们下的毒。”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约书亚觉得这股愤怒更多的是指向大教宗要保护的那个人。 “我不明白？大教宗的日常饮食起居不都是由你的兄弟们来照料吗？”约书亚说的很含蓄。 “你猜的没错我们中间是出了叛徒，不然那伙人也不会知道大教宗将他们的阴谋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等这些事都结束了我会亲手解决那个叛徒的。” 约书亚并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情都结束了是什么意思他，而且也不感兴趣只是追问道：“那他们的目标是谁？” “当今的皇储殿下，乔治·司各特·伯德。”说这句话的时候柯克兰反而显得很平静。 约书亚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掂量着柯克兰的分量，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是谁要谋害乔治？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要谋害乔治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叔叔南野公爵亚瑟·伯德。” 第五十五章 “南野王？”约书亚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连儿子都没有，就算乔治死了储君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南野王来坐！” “可是他还有个女儿！太后只有皇帝和南野王两个儿子。只要除掉了乔治，太后肯定希望有自己的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皇上的亲弟弟南野王来继承大统。而且你不要忘记，当年不正是当今太后将你母亲送上了浔阳王的宝座吗？那她自然可以将自己的孙女送上皇位！” 约书亚起身走到一扇窗子面前朝里面望了望，南野公的女儿玛格丽特郡主正在和一个小伙子欢快的跳着舞，约书亚一直觉得这姑娘有点傻里傻气，当然这些傻里傻气放在爱丽莎身上那就叫做善良。他看了一会，回头对柯克兰说:“就算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件事也不是一个乡下王爷以完成的，他在郢都必有内应······” 约书亚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几秒钟之后约书亚的心里像是明镜一般雪亮，什么事都清楚了。 “他在郢都的内应就是丞相大人吧？所以你才会找上我？”约书亚警觉地看着四周，压低了声音说。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果然可以猜出来我为什么会来找你！”柯克兰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的赞赏。“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啊！这回是怎么了？不但折了丞相的面子，还闹得满城风雨。你就不怕丞相大人记恨你？” “我也是没办法，不过丞相大人现在最恨得人应该不是我，而是他那个啥侄子！在郢都参与到这件事件里面的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没错！我手里有一份名单，上面还有其他几十位参与到此事里的达官贵人。”柯克兰幸灾乐祸的说。 “太后参与这件事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等他们除掉了乔治，到那时就算太后从中发现什么端倪也无计可施了！毕竟南山王也是他的亲儿子，丞相也不是说换就能换掉的。” 看来情况很复杂，约书亚望着柯克兰缓缓地说道：“我不明白！按你的话来说大教宗是被他们害死的，如此那些人要是知道你还私藏着那份名单一定会竭尽全力杀你灭口。但是，你只要把这份名单交给丞相，或者是南野王的人自然可以得到一大笔好处，那你为什么还要冒着……” “你给我闭嘴！你想知道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告诉你吧！我******根本不在乎乔治的死活，谁做皇帝和我有个屁关系！”柯克兰顿了顿接着说：“大教宗在这件事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最后连命都搭上了。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做完，不让他的心血和性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约书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只剩下一具躯体了，因为大教宗对于柯克兰来说不仅仅是老师和父亲，他几乎就是柯克兰的信仰。对，没错！约书亚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柯克兰根本不是双神的信徒，他只是大教宗的信徒。约书亚甚至不觉得柯克兰想要为大教宗报仇，毕竟信仰这东西坍塌了就是坍塌了，有人改信别的什么东西。有人会追随信仰而死，柯克兰就是这样的人。对！他一定抱了必死的决心。 即便如此约书亚还是想劝一劝柯克兰，他说：“凉州府前凉郡都指挥使罗伯特·帕丁森是我的朋友，他为人仗义，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再者前凉离郢都有四五千里远，就算是丞相也很难找到那里去。你将那份名单交给我，我给你写封信，你带着信去前凉躲一躲吧！” 柯克兰摆摆手拒绝了约书亚的提议，紧接着他问约书亚：“你懂汉语吗？” “懂！” “我把那份名单藏在帝国博物馆，大阅览室三层，古代汉语翻译区，一本叫做《旧世新语》的书本里面。去拿的时候小心一点，丞相大人在郢都的势力比比表面上要大很多。”说罢，柯克兰便转身离开了。 约书亚站在那里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并不害怕，反倒是很兴奋。等他回到舞厅的时候，大盘大盘的牛腿肉，数不清的烧鸡（每只的肚子里面都塞满了果脯），奶油鲑鱼白汤（蘸硬面包吃最不错），小山一样的甜点和饼干都已经摆上了桌子，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在接下来的整个冬天里，再也见不到这么丰富的水果了）。侍者们还在将装着葡萄酒，发泡麦芽酒，浓麦芽酒的银杯一托盘一托盘的端出来。冒着热气的咖啡和茶叶装在雕工精美的锡壶里，任人自取。 约书亚吃了块撒着糖霜的核桃羊角面包，又喝了点浓麦芽酒，接上柯克兰刚才给他说的话，再看看周围这些在浮夸的交际场中极力表现自己的男男女女。约书亚顿时觉得他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自己是一个大人物了。其实呢，这时候的他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做的事也没有那么了不起。他只是个夹在大人物中间送信的，偶尔也耍些小聪明的中等人物。他一向自居为“郢都政坛的观察者”，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去。同时他在别人眼里也是皇储乔治殿下的好友，可是他们的关系却远远称不上亲密。这一点，格蕾丝·马特乌斯看的很清楚，所以她才敢怠慢约书亚。在交际场上他又缺乏持之以恒的热情，虽然有不少朋友，但是远远说不上有什么影响力。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还没有继承王位，却看不到罗杰·休斯的地位远远不如他，但却有着更大的号召力。不过他有点好处，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似乎明白能够做出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的人，对野心的要求远远要高于对能力的要求，要不然就是得像被逼到墙角的狗一样，这两样都是他目前所缺少的。 第五十六章 舞会结束三天后，约书亚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昨天夜里他得到消息大教宗去世了，而今天早晨天还不亮詹姆斯就跑上来告诉他大教宗一位养子同时也是他的贴身侍从埃尔辛被人杀死！他的另一个养子柯克兰被发现上吊自杀了，约书亚知道这是柯克兰实在用死亡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在心里从细细梳理柯克兰所说的话，去推断这所次夺嫡之战中各方的实力。忽然听到威廉和迈克尔推门进来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从笼罩着乔治殿下的阴云中跳了回来：这回约书亚才知道自己的热血和杯子里的酒精退却之后，其实没有那么勇敢。在郢都的敌人，是以丞相为代表的几十位大贵族。在郢都城之外那个想要造反的乡下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而且据说相较于当今陛下，太后甚至更加宠爱她的小儿子南野王。如此一来自己将这件事抖搂出来，在太后那里说不定还要落下个埋怨。在平时，他也就是个学生。今天，这么大的责任和困难一下子落在他身上。在一方面，他知道有责任去保护自己的朋友，去保卫皇室的安全，尤其是在这个有了极大危险的时候。在另一方面，前路的危险，人性中的趋利避害，他一惯的置身事外的态度，最要命的还是大教宗那尽在眼前的尸骸，都在阻止约书亚去完成柯克兰的嘱托。天哪！他们竟然杀了大教宗，这还了得！ 威廉看出了约书亚的心不在焉，就问他怎么回事？约书亚沉默良久，将柯克兰告诉他的事情说给了威廉和迈克尔。 威廉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非但没有显得紧张或是气愤，反而有一点幸灾乐祸。约书亚觉得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但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 迈克尔很气愤，他把脚跳的老高：“反了他！敢打乔治殿下的主意！我们现在就去吧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吧……”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就微弱下去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三个人在屋里呆坐了一会，约书亚说：“我们还是先去博物馆把那封信拿出来吧！”他的两个伙伴没有反对，三个人迅速的穿好衣服拿了兵器，一声不响的骑着马朝下城走去。约书亚抬头看看天，是郢都这个季节里难得一见的大晴天，阳光也亮的很。可是这宝石般湛蓝的天空和晚秋明媚的阳光，却让约书亚的心里很不踏实。做这种事情时不就是应该阴着天，下着雨吗？ 他们很快就到了下城，沿途那些大厦，公园，教堂，合抱的古树，倒垂的翠柳，青石砌成的桥梁都显得温婉可爱。可是急于赶路的人却无暇顾及这些美景。恰巧，这天在通往帝国博物馆的路上正好有个集市，热闹非凡。沿街到处都是卖水果和甜食的小贩，郢都的青年男女们三三两两的在此闲逛，乡下来的妇人兜售着一些土产，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变戏法和杂耍卖艺的江湖艺人，他们敲打着节奏明快的小铜鼓。一眼望下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呼喊着，拥挤着。 此时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骑着高头他马上，又堵在人群里，甚是扎眼。他们三人便从马上下来，排成一列在人群中牵着马缓缓而行。今天打城外面来了一队游方的马戏团，都是些跳滑稽舞的，涂着腮帮子翻跟斗的，还有在黑棚子里刷皮影戏的。每当这时候那些常年在郢都的本地艺人，表演起来纠纷外的卖力。别的不说，就那喇叭和铜鼓的声响，几家较起劲来声音是越来越大。逼的那些说书的艺人和吃十方的僧侣不得不扯开嗓子大声嚷嚷，才能让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平常就算是有两条狗打架，约书亚他们三个也会停下来看个热闹。现在整条街上的热闹也吸引不了他们的主意，三个人只是默默地走着。到街角的一家饭铺时，他们三个拴好马坐下，点了六张炸饼和两个小菜，将就着吃了顿午饭。总共只要两枚小银币，就连迈克尔也没有抱怨饭菜太差。吃饭的铺子正好对着帝国博物馆前面的罗素广场，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图书馆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 眼前的景物是那么的熟悉，博物馆是一栋巨大的白色建筑，门口有八根巨大的白色石柱，周围有一片黑绿色的老松林。若是在平时，这一切看起来肯定是雄伟庄严的，不过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仿佛那晴美的的阳光都收敛起来，好使整个场面更加的令人望而生畏。隔着整个广场看帝国博物馆仿佛没有多大，但在那些柱子底下行走的人，看起来只有蚂蚁般大小。再三确认了四周没有危险之后，三个人低头快步走向博物馆。约书亚觉得，由周围雕像，柱子和行人传出一股沉重的气场，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只好低下头去。他觉得不踏实，真的没有人知道柯克兰将名单藏在这里吗？那些站在台阶上的人一个个的黑眼睛好像极快的眨来眨去！谁敢保证那些目光不是在搜索企图得到那份名单的人！约书亚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同伴，他们也很紧张。不过这一看，还是让还是让约书亚感到一丝安慰，威廉和迈克尔的剑术在学院都是佼佼者，而他自己也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水魔法师！况且，那些人才是见不得光呢！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博物馆前那些高高的楼梯前，约书亚不禁想到曾经有一位军事强人被杀死在这段台阶上。这个不是什么好兆头！约书亚赶快经这个讨厌的历史小故事从自己脑子里赶了出去。上了台阶，大阅览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一对青年男女进入了他们三人的视线。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南野王的女儿玛格丽特郡主！ 第五十七章 马里奥·普佐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布满伤疤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他的一头长发用一根皮带子绑在脑后，郢都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的面孔如同用岩石雕刻而成的，上面爬满了岁月雕刻出的皱纹，额角处的头发也已经灰白斑驳。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依然精神抖擞，身上穿戴的整整齐齐。 普佐年轻的时候做过南野王的伴当，现在他负责保护南野王之女，玛格丽特郡主的安全。南野王之所以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普佐，不仅仅是因为他剑术超群。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人正直勇敢，对南野王忠心耿耿，而且视荣誉高于自己的生命。所以他非常讨厌眼前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一个为钱做事的雇佣兵头子。“都是些吃腐肉的家伙！”普佐在心里想，这个比喻十分的贴切，以至于都不能算是比喻了。 “那个男孩死了！”普佐站在大阅览室三层的回廊上，一边盯着玛格丽特郡主，一边没好气地对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说。很显然，他认为没有拿回那份重要名单是雇佣兵们缺乏责任心的有力证据。 “又不是我丢掉的那份名单，我只是在替你们王府卫兵的失职擦屁股。”里克·柏林针锋相对地说，正是他在那天晚上率领着黑衣人追捕柯克兰。 “你不是总说自己在军队里呆过吗？怎么就让一个半大的孩子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呢？” 里克·柏林听完对方说的话，一股怒气涌上他的心头，灼热而又锋利。他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那只是个意外！” “那好吧，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普佐不想再和这个雇佣兵头子争论下去。 就在这时普佐看到玛格丽特郡主在和什么人打着招呼，不一会他就看见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从回廊下走了出来，约书亚还回头朝普佐挥了挥手。 普佐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小声嘟囔道：“这家伙最讨厌了，总是四处打探别人的隐私。” 约书亚和自己的两个伙伴一看到玛格丽塔郡主先是一惊，片刻之间便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随后三个人热络的和玛格丽特郡主打起了招呼。约书亚回头看了看，果然不出他的预料！玛格丽特君主的那个老保镖正站在高处的，远远地看着郡主殿下。在他身旁还有个生面孔，是个黑头发的中年人，肤色黝黑像是在军队里待过的模样。 “下午好！郡主殿下！”约书亚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舌头了。 “下午好！郡主…呃…殿下！”迈克尔则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威廉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这样反倒显得更加自然。 “不要这样嘛！大家都是同学。”玛格丽特的语气愉快又随和。“这位是奥兰多·芬加。”玛格丽特将自己身边那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介绍给面前的三个人。约书亚记得那天在舞会上，玛格丽特郡主和这个奥兰多跳过舞。 迈克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玛格丽特郡主并没有介绍芬加的爵位或是家族，那就说明他只是个平民。约书亚和威廉倒是上前分别和奥兰多握了握手，他们这么做并非出于尊重，而只是因为他们的家教。但是玛格丽特郡主看到他们两个这么客气的对待奥兰多·芬加，眼睛里露出一丝欣喜。面容上虽然还是比较从容镇定，但是却用很欢快的语气说道：“今天没有课吗？你们怎么有时间来下城。” 约书亚没说什么，只是嘻嘻了两声。 他这回一直在心里盘算着玛格丽特郡主知不知道他父亲要做什么？不过表面上看起来相较于夺嫡的阴谋，郡主的心思更像是放在爱情上。虽然如此约书亚还是不得不想到，如果玛格丽特郡主真的成了皇位的继承人，那么她绝对不会和这个平民出身的奥兰多·芬加再有什么更深的瓜葛。约书亚有些想不通，他觉得做个不问政事的清闲王爷，日子是最舒服的。就算南野王的爵位不是世袭罔替，但是他的女儿和子嗣们也会得到一个侯爵的位置和目前南野国一半的封地，何苦再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抢一个铺着“针毡”的玫瑰椅（帝国皇帝的御座）。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像野心这种东西就算你本来没有，只要有人总在你耳边念叨来念叨去，心上总是会长出些野草来的。尤其是那个机会看起来离得这么近，仿佛触手可及一般，这时候哪怕是飞蛾也会义无反顾地扑向腾腾的篝火。约书亚将南野王的阴谋比作是飞蛾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在帝国的历史上藩王通过作乱最后抢到皇位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们，都五年级，了。早就，没人，管了！”威廉见有些冷场，于是磕磕绊绊的说道。 “是啊！等你到我们这个时候就知道了。”迈克尔在一旁帮腔，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始终避开郡主的眼神，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二年级的时候有人敢管教你们，”玛格丽特郡主半开玩笑的说，“大概我永远都不会像你们和乔治哥哥一样了。” 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同时心有灵犀的会心一笑，心里想的都是那可不一定！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区别的，一年级时侯的秋季运动会老师说一个人都不能少，结果我们就在操场上呆了一天，吃没吃！喝没喝！连个点名的人都没有！从那以后再没去过学校的运动会了。”约书亚笑着说。 玛格丽特也很真诚的笑了笑，不是心里藏了秘密的样子。“那我以后也不去，”玛格丽塔说：“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可以一起到下城来逛一逛。”她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搂在了奥兰多·芬加的胳膊上，看样子郡主殿下是在很认真的对待这段恋情。约书亚回头看了看君主的老侍卫，脸色很差。照此情形南野王的阴谋他是知道的。约书亚心里生气一股冲，想要找个地方把这老家伙解决掉！ 第五十八章 但是约书亚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把前前后后细想了一遍。觉得这就像是拔别人的眉毛，除了惹怒对手之外没什么大用。首先，就算是杀掉这个老侍卫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再者，自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凭他们三个是不是杀得了人家。最后，约书亚觉得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对！先拿到那份名单再说别的。”他狠下心来，并且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 这时候迈克尔，威廉正在和玛格丽特郡主以及那个奥兰多·芬加滔滔不绝的议论着学校里的事情：查尔斯教授的选修课最好过；里昂食堂好像又在用马肉冒充牛肉；芬妮在双神节舞会上唱的歌真是太难听了；今年徒手格斗大赛的冠军应该是米夫林；米德教授课上那个漂亮的女助教好像怀孕了……聊天的过程中约书亚可以看出来威廉的眼神十分的尖利，并且不会遗漏任何东西，可是脸上缺装出一副乡下人的傻样。迈克尔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却急不可耐的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大概过了半个钟头玛格丽特郡主说：“晚上我还有课，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纷纷给郡主弯腰施礼道别，看着郡主和她的护卫们离开大阅览室，三个人都不禁长出一口气。 “怎么办？”迈克尔问。 “先找到名单，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干嘛。”约书亚坚定的说。 他们慢悠悠的走向柯克兰藏信的那个区域，路上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动向，一边装做很无聊想要找些消遣的样子。三个人还特地先走到大阅览室三层转了一圈，又迂回至二层的，再探头探脑的走回三层北侧的古代汉语翻译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迈克尔不懂汉语，于是站在回廊上给威廉和约书亚放风。约书亚沿着书架一排排的看过去，不一会就找到了那蓝带布套绣像本的《旧事新语》。他吹了吹封面上的灰，然后打开那木刻版的老书，里面果然藏着一封信。 “找到了！”约书亚低声呼唤自己的同伴。 威廉和迈克尔闻声而至，他们看见约书亚手里拿着一封厚厚的信。信封是昂贵的黄色藏经，背面有四枚火漆封缄，火漆上按着南野王的双开玫瑰族徽。 三个人对望一眼，约书亚打开了那封信。他展开信纸，大致看了一眼内容，无非是说当今皇储荒淫无度，为人暴虐，不体会民间疾苦。早已经引得民怨弥重，士林愤恨，这样的人一但日后荣登大宝必定是百年难遇的昏君。而南野王是个仁慈厚道的长着，心怀天下，不贪图享乐，比乔治殿下更适合继承皇位。所以为了王道兴隆，光明显融，帝国百年根基不至于毁于一旦。忠心的臣子们应当追寻明主，和丞相大人一起拥立南野王。信上还讲了绛侯胡德·约翰斯顿、漳厚史蒂夫·李，愤怒起兵，诛讨叛乱，尊立淮南伯德氏为皇帝，所以能国家兴隆，他们也光照史册，这就是大臣立功的典范。 看到此处约书亚不禁在心里骂道：“这帮家伙真不要脸！分明是在犯上作乱，还要拉上古人给自己垫背！”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人的阴谋诡计要是成功了，那他们在历史书上不就是会像漳侯，绛侯被后世所推崇吗？”念及此处，约书亚没有继续读下去的心情，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密密麻麻的写着几十位贵族的名字，每个名字上都盖着本族的印章。他仔仔细细的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看完了之后约书亚将名单往迈克尔手里一递，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给，你爸爸的名字不在上面。” 迈克尔脸红了，看来约书亚的话确实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接过名单看了看说到：“我早就知道爸爸他不会参与叛乱的。” 这话一出口，威廉站在一旁“黑，嘿！”的笑了起来。迈克尔回过味来，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曾经怀疑过老爹有可能参与到叛乱里面吗！于是迈克尔的脸更红了。这会，约书亚反倒很是在意迈克尔的感受，忍住了想要笑的冲动。不过十分钟以后迈克尔已经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的担心。 “名单到手了，现在怎么办？”迈克尔问道。 “我们应该想想，这些人现在打算怎么办？”约书亚摇了摇手里的名单。 “名单已经丢了，他们说不定已经放弃了。”迈克尔说。 “不可能！这种事！开始了！就没完！”威廉很有感触地说。 “威廉说的没错！万一被皇帝陛下拿到了这份名单，上面的人都得死！退一步讲，就算陛下没有拿到名单，这么多人牵扯其中，万一有人去告密！其他的人也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约书亚分析道。 “要是这样的话乔治岂不是随时都会遇到危险？”迈克尔有些担心的问。 “暂时不会！明天是皇后的生日，乔治这两天都待在宫里。这些人本事再大也没法在皇宫里对乔治下手。”约书亚说。 “可是就算乔治回到学城，只要有温都校长在，那些人也不敢下手吧？”迈克尔对温都校长很有信心，约书亚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要是，温都校长，不在，了呢？”威廉问道。 “你是说温都校长会离开学城？这怎么可能？”迈克尔不解的问，但是威廉却没有说话。 “威廉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先除掉温都校长。”沉默良久之后约书亚说。 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没有人会将约书亚的话当真，因为温都校长可以说是百年来帝国最强大的武士，他与原道的感应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除非是天神下凡，否则的话约书亚他们想不到谁可以杀死温都校长，就算是一整只军队也不行。可是现在那些人已经处掉了大教宗，那么对温都校长下手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第五十九章 “你们两个不会是认真的吧？”迈克尔惊讶地问，“就算是真神也不一定是温都校长的对手！” “对呀！你也说了不一定嘛，而且谁也说不清楚郢都到底有没有真神。”说到这里约书亚心里毛毛的，他隐约感觉到今天好像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这种感觉在他心里却只是一闪而过。 “而且，温，温，温都，校长，老了！”威廉的话引发了约书亚和迈克尔的思考，这两个人以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过他们知道威廉的话没错。是啊！就算温都校长强如神明，但他毕竟是个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先不说别的！我们先将这份名单交给温都校长，其他的事就让校长大人去操心吧！”约书亚说。 打定主意的三个人迅速离开了帝国博物馆，他们骑上马去朝学城走去。 学城秦邮路上去百来米，通向某个马厩，马厩边上是学城的行政楼托洛斯基大楼。战争学院的学生们经常调侃托洛斯基大厦是马厩边上的地方，不过约书亚和自己的两个同伴这会可没有心情去理会这属于学生们的幽默！这个时候天光渐暗，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托洛斯基大厦。楼里面人很少，约书亚他们急匆匆地来到三楼的校长办公室门外，那里坐着一个女接待员，看上去三十多岁，圆脸，小眼睛，短发，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利索。 “我有很紧急的事！必须马上见到温都校长。”约书亚开门见山的说道，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自己这几天的磨磨蹭蹭。 接待员名叫克莱尔朱利安，曾经是学院的全优毕业生，目前是温都校长的第一秘书。这个之所以可以得到温都校长的青睐，是以为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她和约书亚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学校里有名的刺头，有好几次都是因为约书亚的缘故让她下不了班。 “校长有事出去了！”克莱尔不再盯着约书亚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针线开始织毛衣，她根本不认为约书亚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要和温都校长说。 “我靠！这帮不教课的人一个个都是这种德行。”约书亚气氛的在心里想。 “你知不知道……”迈克尔也很气愤，想要上前和克莱尔小姐上去理论一番，威廉在一旁制止了他。 “我们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温都校长！劳烦您给通报一下！”约书亚好声好气的说。 “我说的不是人话吗？”克莱尔轻蔑的说，“温都校长不在！有些人专门浪费别人的时间。” 这时约书亚火了，像是被人啐在脸上一样，眼看就要暴跳起来。可是他不敢开腔。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和唯一一个知道校长行踪的人吵架。 “你这头老母牛！”约书亚想，压在心头的怒火把他的连憋得通红，“等有机会了我就去告诉乔治，你这老母牛是多么的可恶！”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校长现在在哪？” “校长很忙！你要见他必须提前预约才行，”克莱尔滔滔不绝的打起了官腔，“就算是皇帝陛下要见校长，也会提前……” “我们，是，是，为了大教宗的事，来的。”威廉粗暴的说。 克莱尔瞪着眼睛呆住了，约书亚觉得她就像一个气鼓鼓的皮球突然让人给戳破了。 “今天是十一月六号。”克莱尔脸色灰白的说。 她这句话反倒让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都愣一下，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约书亚不明就里的问道。 “今天是十一月六号！”克莱尔大声的说，她在心里却默默地念叨：“就他这样竟然能做暗部的联络人！” 稍作沉默之后，约书亚说：“乔治殿下在学城吗？”也不知道他是在问克莱尔，还是自言自语。 “殿下刚刚下来，他要去参加梁国世子的宴会。 他们三个同时带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约书亚猛地想了起来！那个整天都在他意识层下面的念头。 “真该死！”约书亚在骂他自己。他在克莱尔的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说：“你去告诉史蒂夫，南野王的人一律不准接近乔治殿下。尤其是玛格丽特君主的侍卫们！”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迈克尔急不可耐的问。 “是无支祁大人！”约书亚急着往外走，来不及详细的解释。 刚刚走出托洛斯基大厦，约书亚就从怀里取出一只号箭，猛地拉掉了号箭尾部的引信。只听“砰！砰！砰！”三声，三枚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郢都的天空。只有战争学院暗部的联络人才会随身携带这种号箭，而在最近几年号箭的激发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全力保护乔治殿下的安全。 三个人刚刚翻身上马，就听见学城的那口大钟被摇响了。负责守备学城城墙的学生们会立即封锁学城的三座城门，而暗部的成员们会按照实现演练好的方案去保护乔治殿下的安全。 “我们赶快到乔治殿下那里吧！”迈克尔骑在马上说。 “我们不去乔治那里，我们去找温度校长！”约书亚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温都校长现在有危险！” “那，那，那个传说是真的？”威廉问。 “什么传说？” “你还记得刚在在阅览室，你说只有真神才能够杀死温都校长吗？”约书亚问迈克尔。 “记得，怎么了？” “郢都还确实有个真神！” “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瞎说！是无支祁大人，它就在三号梯井。”约书亚的口气十分肯定。 “无支祁？那个水怪？他怎么会在郢都？”迈克尔想了好一会才不解地说 “在黑暗年代，神兽无支祁不惧怕黑暗大帝时常兴风作浪，风雷齐作，木石俱鸣。暗帝很恼怒，召集魔兵，并且亲自下达命令给无支祁大人的天敌魔兽九婴，擒获了无支祁大人。无支祁虽被抓，但还是击搏跳腾，谁也管束不住。于是暗帝用大铁索锁住了他的颈脖，拿金铃穿在他的鼻子上，将它‘支祁井’里。这‘支祁井’就是学城的三号梯井。” 第六十章 “可这和温都校长有什么关系？” “在每年井水封冻的这一天无支祁大人会醒过来，只醒一天，之后他就会随着井水的封冻再次休眠。学院的历任校长都会在现场确保不发生什么乱子！” “他们怎么能让无支祁一天之内睡着？”迈克尔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喂他吃点东西吧！”约书亚耸耸肩说。 “可，可是现在还不，到郢，郢都的封冻期！”威廉指着身边流淌的河水问道，他们三个正骑着马走到小月河边上，前面还有一群不知所措的新生。 “嘿！没事就回宿舍去，别在这瞎转！”约书亚对着那群新生大声喊道，那些新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了。他回头对威廉说：“梯井下面比地面上冷的多！今天晚上井水一定会冻上。” “那我们还是回去带上你俩的人再去吧！”迈克尔有些胆怯的说。 “来，来不及了！”威廉阴沉沉的说，不过发音准确了许多。 “再说乔治身边也需要有些信得过的人。” “可是……这……就凭我们三个人去救温都校长？”迈克尔说话反倒变得结结巴巴，他觉得这两个人疯了。 “怕啥！这点胆量都没有，你可是拿过威德恩切斯特勋章的人（一种奖学金，理论上是为专门奖励那些剑术高超的学员而设立的）。”约书亚嘴很硬，但是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就在这时他看到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恬着大肚子，和他的三个伴当从一家小饭馆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一个念头在约书亚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干嘛不找一些有实力，信得过的学生一起去呢，学生们最愿意参与这种事了！”于是他大声喊道：“嘿！安东尼……” 果然不出约书亚所料，还没走出一格里的路，他已经拉起了一只三十多人的队伍。爱丽莎和戴拉也在队伍里，据她两说吴去上剪纸课了。约书亚知道黛拉的父亲格林爵士是一名红袍子，精绝幻术为他赢得了宫里的差事，约书亚很想看看黛拉有没有格林爵士的水平。还有奥维尔卡尔夫特和威尔伯卡尔夫特两兄弟，虽然他们的笑话讲的很烂，可约书亚和他们在一起上过高级剑术，深知这兄弟两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尤其是哥哥奥维尔的奇点与原道的共鸣十分的强烈，挥出的每一剑都杀气十足。而且这个人好勇斗狠，即使面对最绝望的战斗也会不顾一切，坚韧不屈。每次当奥维尔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那种无法阻挡的决心。不过当他们遇到神弓手埃克斯索尔沃时，整个队伍的士气更是为之一振，十年之内整个帝国也只选出了四名首席弓箭手。埃克斯性格内向但好胜心很强，他的心理很少出现剧烈波动，面容沉稳，很少表现出剧烈的情感波动。纯粹从技术上说丁他对是超一流。精确到华丽的弓法、让人难以捉摸的走位、充满诡谲气息的移动方式，以及恰到好处的激发时机，埃克斯索尔沃的技术绝对算得上是无懈可击。 一股难耐的兴奋劲在所有人身上蠢蠢欲动，经年累月的艰苦训练在他们身上埋下了暴力的种子，这会他危险的接近表面，就潜伏在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外表下。他们所有人，哪怕是面目和善、行动不便的安东尼戴维斯，都透露出那种潜在的气质，必要时都能杀人，都会使用武力。而且约书亚发现这些学生打心底里根本不相信此行会有什么危险，甚至有好几个人觉得约书亚在和他们开玩笑，谁敢在学城找温度校长的麻烦？那不是找死嘛！所以这些人的情绪里，还有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只有安东尼的伴当不愿意让自己家世子冒这么大风险，不过安东尼本人倒是十分的坚决。 钟声将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就连卖小吃的商贩都撤了摊子。约书亚抬头看着天，幽幽的北风带来漫天的黑云，天气忽然就冷了下去。到路边的炽光灯亮起来时，风小了些，天上落下了稀疏的雪花。雪花在灯光里带着点亮黄，像漫天飞舞的沙粒，不一会就铺白了街面。约书亚的人由东向西去三号梯井，过了雕像街往北来到巨龙竞技场，路上已经没了有任何行人。这里本就路宽楼高，在平时本来就让人看着眼宽神爽，甚至有些庄严肃穆。而这时整个街面上空无一人，寂静中带出点阴森恐怖。沿街的雕塑，房顶，墙头上都带上了素冠，在昏黄的灯光下展示出一股超越时光的尊严。此时此地，郢都城仿佛根本没有居民，只是一片世外仙境，只有些古树默默地接着雪花。可是约书亚没有时间看这些美景，他只想着赶快跑到第三梯井。可是他们却跑不快，地上的学虽然不厚，但是马蹄子上会上厚厚一层。这时雪花已经落变成小雪粒，噼噼啪啪的打下来。雪粒非常小，可是却很有分量，迷眼睛，他们不能放开马飞快地跑。而且那些小颗粒掉进领子里迅速的融化，湿漉漉的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更让约书亚不痛快的是自从他开始组织人手，就发现后面有个人总是暗暗地跟着自己。到了巨龙竞技场这边，街上清静了许多，更觉出后面的跟踪者，远远地脚步踏着薄雪，声音不大，可是觉得出来。约书亚在心里想：“那人是谁？南野王的人？不，肯定不是!南野王要集中力量对付乔治和温都校长，不可能专门派人盯着自己。那是丞相的的人？也不大像，加利亚利那个老家伙狡猾的像只老鼠，但是胆子也只有老鼠那么大，他绝对不敢派人在学城公然跟踪一队学生。那最有可能就是郢都府侦探了，也就是说三个质子凑在一起，皇帝的爪牙一定会凑上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想到这里约书亚心里的火更大了，“说到底皇上最不信任的还是我们这些外姓的藩王啊！” 第六十一章 已经抵近了三号梯井的入口处，弓箭手埃克斯来到约书亚面前说：“要把那个尾巴处理掉吗？” 埃克斯的鼻音很重，一只眼睛不停地眨着。 “这是在瞄准！”约书亚心想，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埃克斯可以瞄准到的这个区域。但是身为指挥官不能让属下看出自己的缺乏勇气，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约书亚还是忍住了。出于谨慎的考虑，他对埃克斯说：“别伤他性命。” 埃克斯点点头，翻身上到右侧的屋顶，他在房顶上继续侧跑了两步，闪开空挡。搭箭，张弓，瞄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在箭矢射出的那一刻，约书亚通过自己的灵觉感到埃克斯的奇点轻轻一震，从原道当中荡起一股力量。他迅速将这股力量集中在拉弓的指尖上。羽箭飞出去的一刹那，原道之力被注入到羽箭尾部。等到羽箭距离目标只有三四米的时候，那个郢都府的斥候听到羽箭飞行的声音想要闪避，但是已经完全。于是他挥动手中的兵器想要格挡开那只羽箭，就在这时原道之力正好传递到羽箭的箭头上，那箭头“啪！”的一声裂成四枚。“噗！噗！噗！”三枚小箭头射在了那个斥候身上，但是都没有打在要害上。还有一枚箭头打在了墙上，“当”的一声弹开了。约书亚只觉九十步外一个奇点猛地跳动，瞬间聚集起大量的原道之力，但是紧接着就涣散掉了。从埃克斯翻身上房，到那个斥候的力量涣散，整个过程只有两三秒。约书亚将自己的灵觉散开，同时在心里暗暗地为埃克斯叫好。 约书亚翻身下马挥挥手，将所有人召集到自己身边，然后简洁的说：“我们进去以后向温都校长靠拢，如果不行就先帮助距离最近的人！尽量远离井水！现在高级剑术考试通过的人举手。”有六七个人举起手来，比他想象的要多。约书亚继续说道：“一旦有麻烦就向他们靠拢，敌人应该只是雇佣兵没什么好怕的，都明白了吗？”其他人点了点头。 约书亚让他的人分成两队，分别沿着两侧的墙根走，这样就他们就可以互相警戒对面人的上方。大约五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三号梯井，可是眼前只有漆黑一片，仿佛什么人也没有。约书亚的思维变得有些混乱，没有人？温度校长应该在这里？难道是来晚了？真该死！就在这时戴拉小声说：“是暗影铁幕！”说完她便上前挥动自己手里的短剑，众人只觉得一片银光在眼前闪过！铁幕渐渐的消失了，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三颗暗红的光球悬浮在空中，井底的水面映的通红。许多人影影倬倬的战做一团，不过约书亚很快就发现了温都校长，他和拉森教授正在联手抵御十几个人的围攻。其他能战斗的老师和学生，已经被分割开来，还有七八个正在殊死抵抗人数远远多于己方的敌人。楼梯上倒着很多具尸体，有的是学院的老师或者学生，但更多的是那些不明身份的袭击者。此外在井底的水面上还漂浮着十几黑影，看不出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尸体。 约书亚一挥手喊道：“扇形队列！”统一的教育和标准化的训练在这时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约书亚的手下来自不同的年级和专业，他们迅速的就结好了阵形。剑士们在最外侧然后是弓箭手，水魔法师和爱丽莎这样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在后面，他们开始朝温度校长靠拢。 这时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正站在水面对岸的一个平台上，看到有人进来后他迅速对自己的手下喊道：“都别怕！这些还是没长毛的孩子！”说完就指挥自己的人阻挡住学生，不让他们和温都校长汇合在一起。 敌人迅速的绕过扇阵正面，埃克斯和自己的两名同伴快速的射出箭矢，不断地有雇佣兵倒下，但还是无法阻挡优势数量的敌人来到扇阵后面。约书亚大喊一声：“散开！”他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各自为战。 迈克尔和威廉使用的都是四十五盎司重的斩云剑，他们两个艺高人胆大，打算继续向温都校长靠近。突然有人从暗地里杀出，一脚踹掉了迈克尔手里的剑。 迈克尔猛地抬起左脚，超那个人的腰际踢去，同时一拳朝那人的锁骨和咽喉打去。那个蒙面人想要抬起手中的刀来护住自己的咽喉，迈克尔心想：“等的就是这一下！”他迅速回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那人立刻上气不接下气，痛的大喊出来。迈克尔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顺势一扭身，胳膊肘又桶向那人的腋下，一把夺取他手里的刀子。这时，迈克尔惊讶地发现那人还能反击，他向前一冲挡住迈克尔挥刀的手，随即出拳打在迈克尔的面颊上。迈克尔吃痛，喊了出来，并且退后一步，再次出刀，直取对方胸口。那人侧身躲开这一刀，接着出腿扫向迈克尔的左腿，迈克尔失去了平横，单膝跪地。那人接着又是一拳，迈克尔机敏的将头偏向一侧，不过还是被那个人打中了下吧。迈克尔听到自己的颌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拳要是打中了，肯定会被打得满地找牙！迈克尔急退两步，他的对手也没有跟上来。两人僵持在那里互相对视，迈克尔手里拿着刀明显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也发显对手徒手格斗的水平比刀法要高明许多。迈克尔移动步伐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他的对手突然咳嗽了一下，鲜血从那人嘴里猛地吐了出来。迈克尔来不及闪身，被吐了一脸。他微微退了一步，黏滑的鲜血让他感到一阵恶心。接着那个男人颓然倒地。这时，迈克尔看到自己的斩云剑插在那人背上。 威廉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正是他捡起了剑，稳稳地抛了出去扎在那个雇佣兵背上。 “我就快干掉他了！”迈克尔一边说，一边从那个人背上拔出自己的剑。 第六十二章 将这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雇佣兵头子里克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袭击迈克尔的家伙是他最好的手下之一。这个人是太室山上某个小教派的俗家弟子，精于一套三十二式的拳法。真拼实杀的格斗经验非常丰富，好多实力不俗的武士都死在他的手上。可就是这样的顶级杀手，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居然完全不是那个大个子（迈克尔）的对手，反而被人在背后一刀捅死。更让雇佣兵头子心慌的是那名弓箭手，随着他每次张弓射箭，里克就会有一名甚至更多的手下倒地。而其他的两个弓箭手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弓，拔出佩刀保护那名神箭手的两侧和背后，那名神箭手则不停地从伙伴和自己的箭匣子取箭，射箭。虽然雇佣兵的数量更多，但是已经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但是学生们毕竟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最初的气势过去之后，逐渐显露出生疏的一面，早就忘记了要想温都校长靠拢，所以双方逐渐陷入了僵持当中。就在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犹豫着是再加一把力杀掉温都校长，还是就此抽身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吼一声：“跟我来！” 原来是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的伴当大步尤里，他挥舞着一根巨大的棒子，虎虎生风的朝朝温度校长杀去！路上的雇佣兵纷纷躲避。尤里的棒子虽然没有打到任何人，但是却为身后的人开辟了一条道路。平常人得走二三十步的距离，尤里八九步就走完了，约书亚和其他十几个学生一溜小跑和温都校长回合在一起。但是埃克斯和其他的人却没有跟过来，他的箭匣里只剩一支箭。敌人逼了上来，埃克斯拔出腰刀且战且退，身边不时地有伙伴倒下。 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朝平台下面望了望，突然大声地说：“都给我住手！” 双方逐渐罢手。 “温度校长！我一向敬重您的为人，知道你从来都是将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所以我请你看看现在的状况！”雇佣兵头子指了指几个倒在地上的学生，“如果你们继续抵抗下去会有更多的学生被杀掉，这些学生的父母把孩子交给你，是因为他们信任你！他们百分百的相信大名鼎鼎的萨廖尔科落桑温都会保护他们的孩子！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去拯救这些孩子，”雇佣兵头子略微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只要你立刻自杀！我就放了他们。” 温都校长，一个年约七十的白胡子老头，面容苍俊，低垂的眉毛底下有一双明亮而智慧的蓝眼睛，身形矫健，面容威严。他穿着件长袖的褐色袍子，纽扣一直扣到领口的风纪，那双擦得锃亮的靴子上并没有穗子，大体上看起来属于旧时代的风格。 “你是柏林家的里克吧？”温都校长从容不迫的问道。 身份被识破了，雇佣兵头子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连心脏都被冻透了！ 看到里克柏林并不答话，温都校长继续说道：“丞相大人他给你许诺些了什么？”温都校长的话一出口，众人一片哗然，“撤销你以前的罪行？都指挥使以上的官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即不是丞相的嫡系，又知道他这么多的阴谋，事成之后他真的会兑现自己的承诺？还是杀人灭口呢？再说你哥哥他可是稽州最大的地主，据我所知他现在出四万枚金币悬赏你的脑袋，丞相他难道就不想赚那笔钱吗？” 凭良心说里克柏林这个人并不傻，作为一名雇佣兵这么多年刀口舔血，尔虞我诈的日子他都熬了过来！他年轻的时候身材修长，相貌俊朗，脸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神情，在郢都的社交界很出风头。那时的里克还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之人，顶多是爱摆摆贵族的架子，装出一副大地主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只是大贵族的小儿子，要是他父亲不喜欢他的话，那里克就只能去做教士了。而不幸的是他父亲确实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因为里克是他母亲和马夫的私生子，而且他那贵族父亲死后一个铜板都不打算留给他。这一连串的打击使里克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几乎要发狂。他一铁锤打碎了自己父亲的头骨，从此只身流亡天涯。但是在这朝不保夕的流亡生活中，他受到赏金猎人，雇佣兵和帝国政府的追缉。更让里克感到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所谓地位地下的人对他的态度，在他看来非常恶劣，其实顶多也就是不从前那么恭敬而已。 凡此种种的遭遇和从前那花天酒地，人微我尊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里克时时刻刻的都想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所以当加利亚利丞相向他提出只要杀掉温都，就可以帮他洗脱罪名，重新获得贵族身份的时候。这个条件对于里克来说，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口渴难耐的人遇到清水一般，哪怕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也无法拒绝。他曾经为自己找过各种借口相信自己的努力不会徒劳无货，可是当温都将事实无情的揭露出来时，他再也无法找到什么接口来麻痹自己。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统统都得死！”里克被戳到了痛楚，语气中充满了杀机。“你们这些人要是继续打算帮助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我要要告诉你们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就算你们可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们的人也已经控制了整个郢都城？乔治殿下已经死了，新的……”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的阴谋已经被识破了，乔治殿下不会死，丞相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 约书亚见温都校长已经知道了南野王和加利亚利丞相的阴谋，心里微微放松下来。但是他很快发现温都校长只将一切阴谋全部都怪在丞相头上。 第六十三章 约书亚凑到温都校长身边压低声音说：“校长，我拿到了一份名单是参与丞相和南野王……” 温都校长摆摆打断了约书亚，紧接着他对约书亚说：“一会动起手来，你带几个人去把水里的人救上来！” 约书亚向看了看远处的井水，自己必须再下四层（每层十二级）台阶才能到达那里。水面有三十米宽，闪烁着一层朦胧的红光，除此之外水面一片死寂，水面之下则是一片令人胆寒的黑暗。在他们这一侧的井边有很多雇佣兵，但是对岸一个人都没有，于是约书亚回头对戴拉说：“你能帮助我们到水面对岸吗？” 戴拉点点头。 “老东西！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失去对学城的控制了。”里克柏林讥笑道，“你的副校长已经背叛了你，她一直提出要帮助我们解决掉你，说实在的这份功劳可着实不小啊，谁不想在新主面前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呢？但是我没有告诉她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等明天一早上醒来，事情已经大功告成，我将会是最大的功臣！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和我一比什么都不是，我将会……”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呢？”温都校长诘问道。 里克柏林的话一再被温都校长打断，可是他却无法反驳。里克不知道温都校长是在有意激怒他，好给约书亚他们救人寻找机会。恼羞成怒的雇佣兵头子忍无可忍的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无论是谁杀掉温都的人，赏五千金币！都给我上啊！” 里克带领着自己最后的人冲了上去，不过很快他就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就是现在！”温都校长给黛拉下达了命令。 戴拉解下自己的斗篷朝天上一抛，短暂的遮住了悬浮在梯井上空的暗红色光球，梯井里立刻为之一暗。在黑暗中黛拉的身影矫健异常，她挥动自己手中的短剑，一条隧道的黑色入口立刻出现在她手边。黛拉回头说：“什么都别管，朝着绿光跑！”约书亚，爱丽莎，迈克尔和威廉跟在她身后飞快地跑了起来。 在约书亚迈进那黑暗之后，就只能看前面一点盈盈的绿光，除此之外四下里完全是弄的化不开的黑暗和令人压抑的寂静。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所以约书亚不清楚自己距离绿光有多远，甚至不知道自己跑的是不是直线，而那点绿光也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他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绿光上，脚步打在石头上发出的啪啪声，或者说是啪啪的感觉回响在他的脑海里。他们一直往前跑，可是四周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可能是十秒钟，也可能是十分钟，约书亚感觉到四周的黑暗和寂静消失里。紧接着约书亚只感到耀眼的光亮，看不清物体，一秒钟后他的视觉恢复了。抬头一看，只见在井水的对面温度校长正带领着剩下的人和雇佣兵们奋力厮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几个人来到了井水的对面。约书亚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伙伴，除了黛拉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我们是怎么过来的？”迈克尔呆呆地问。 黛拉略带自豪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暗影迷踪，不愧是光与影的操纵者啊！我都不敢想费恩爵士（黛拉的父亲）有多厉害！”约书亚一边说，一边快速走向水边。 “只是个小把戏没，什么了不起的！”黛拉说的很谦虚，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还是很得意的。 “黛拉？”爱丽莎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告诉我们？” “这算什么！他也没给你说过自己的法术有多强吧！”黛拉指了指约书亚。 约书亚站在幽暗的井边并没有说话，眼前的水面上漂满了大块的浮冰，没有冰的地方则是一层油状态的薄膜，他知道这是水面即将完全封冻的征兆，威廉和迈克尔也拔出剑跟了上来。约书亚显得很谨慎，他的手并没有直接放在水面上，而是在空气中慢慢的滑动，水面上随即出现浅浅的涟漪。随着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水面上的涟漪逐渐变成一股起伏的波浪，不停地拍打在梯井的四壁，仿佛要挣脱那四壁的束缚。这样，水流就像瀑布一样往下直倒，因此那股浪越涨越高，水位也越来越高，一个大漩涡形成了。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人被一个个抛到约书亚的脚边，他控制着水流将这些人尽量送到远离岸边的位置。 就在这时水面上的动静吸引了对岸的注意，有几个雇佣兵踩着浮冰从水面上极快的奔了过来。 “我拖住他们！你们几个赶快救人。”约书亚说完，荡起一条巨大的水柱狠狠的砸在水面上。他这一招确实出乎对手的预料之外，但是看上去只是稍稍延缓了那些雇佣兵的速度。雇佣兵们重新在浮冰上站稳之后，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看，约书亚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让他们心里发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的爬上他们的心头。 威廉将一个人面朝下的人反正过来，衣服有点潮但不湿。是基础格斗课的老师戈尔教授，他的脸白的像大理石一般，眼睛紧紧的闭着，口鼻处已经没有了呼吸。 “爱丽莎！你，来定救谁，不救谁！我和迈克尔，会帮你。”威廉大声说道。 “我办不到！”爱丽莎惊慌的说，她以前完全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快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快去！”威廉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爱丽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趴在一个人胸口听了听，让后说：“这个人不行了。”毕竟经过多年的学习，爱丽莎的医术还是很高超的，不一会她就将七八个还有希望的人选了出来。黛拉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向约书亚跑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 正当那些雇佣兵们望着约书亚不明就里的时候，水面之下忽然传出剧烈的震动，就像是落水狗在甩动自己的毛发一般。那些雇佣兵没有一个不在心里咒骂约书亚，因为他们知道水怪无支祁被惊扰了。他们不敢在耽搁时间，而是纷纷朝离自己最近的岸边跑去。有一个家伙朝着远离约书亚他们的对岸跑去，他的身形很轻巧，像鸿毛一样在水面上倏的一下掠过。眼看只有三四步就可以上岸了，他的心里乐的直蹦。谁知这股开心劲转眼间就化为了深深的恐惧，一只比人还大的手从漆黑的井水里窜了上来，一把将那个雇佣兵扯进了水里。约书亚和其他人在岸边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哗啦一声，连人带手都消失在水面之下，而在水面上溅起大片很深的波浪，有两个没来得及上岸的雇佣兵被浪花拍进了水里。他们在水里惊慌地挣扎着，水面被搅得乱七八糟。同时他们的奇点也在原道上激烈的跳动，对于在场拥有灵觉的人来说，那感觉是耳朵贴在某个刚刚跑完步的人的胸口上，可以听到咚咚咚的狂跳声。约书亚不禁为他们感到惋惜，这不是故意在引起无支祁大人的注意么！果不其然，他们也没有再挣扎太长的时间就被拖了下去。水面重新获得了平静，但这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平静。 一个身量高大的雇佣兵勉强闯过水面，来到了黛拉的面前。他头不大，圆眼睛，大鼻头，两条眉毛很短很粗，及肩的长发油腻腻的。腮上的肌肉已经有些松弛，一看便是常年沉迷酒色的结果。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颧骨和左耳之间有一道很大的伤疤。当他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十七八岁身材瘦小的女生之后，便毫不留情的挥刀猛砍。但刀刃看在黛拉身上，就像是砍在空气中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大个子雇佣兵心里一紧，抽刀猛地退了两步，他已经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幻像。黛拉的幻像对他扬了扬下巴，仿佛是在提醒大个子雇佣兵小心背后。那家伙也来不及多想，低下头就向前冲去。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黛拉此刻正藏在自己的幻像之后，看到大个子雇佣兵就要穿过自己的影子，黛拉拔剑就刺。其实凭借黛拉的水平，想要一剑毙命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杀人。心里一犹豫，出剑就慢了半分，给了那大个子雇佣兵可乘之机。他用手中的到格挡开了黛拉的剑，并且一拳打在黛拉的脸上，她应声倒地。那雇佣兵将黛拉的剑从她手边踹飞，然后想要一刀杀死对手。就在他举起刀的刹那间，一柄长剑从他的胸口透出，从他嘴里喷出的鲜血溅了黛拉一身。威廉将剑从大个子雇佣兵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庞大的身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绵绵的倒下。黛拉已经站起身来捡起了自己的剑，威廉对她说：“下次，别犹豫！” 因为缺乏经验而陷入危险的学生远不止黛拉一个人，来自关外的杰弗里多诺万是个二年级学生，他长得非常英俊，一头卷曲的金色短发，从那结实、肌肉发达的脖子来看，他的身体一定非常的强壮。多诺万庶民出身，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战争学院。不消说多诺万的实力其实是远在这些雇佣兵之上的，毕竟能考上战争学院的话有谁会去做雇佣兵呢？ 多诺万已经打到了两个对手，气势正盛，这会他对上了一个不大起眼的半老头子。凭着无限的精力和必胜的信念，多诺万打算速战速决，所以一开始他就猛攻猛打，肆意的从原道当中汲取力量，并且迅速的将这些力量挥霍掉。他整个人就像是弹簧做成的一样，东来西往速度极快。一剑刺向对手的咽喉，被躲开。又一剑砍向对手的肋骨，被挡住。然后轻轻的跳开，避开对手的反击，接着又声势逼人的跳了回来。多诺万的动作很敏捷，很灵巧。他想要用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恍晕对手。可是年老的雇佣兵并没有眼花，他遇到过太多的对手，知道这种打法是怎么回事，脚下太快太灵活，不稳当，所以出剑缺乏力量，不会有什么危险，多诺万的意图完全在他的预料当中。 多诺万一会进，一会退，一会这，一会那，绕着对手跳来跳去，步伐还算轻快，但是已经逐渐慢了下来，但他的心情却越来越急切。他手中的剑组成了一个铺天盖地的进攻网，像飞梭似的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片刻不停。这延绵不绝的招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消灭对手。 可是多诺万的对手，那个年老的雇佣兵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的，他耐心的和多诺万周旋着，并且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自己的实力虽然比不过多诺万，可是他经验丰富。他的想法是，让对方尽量的消耗自己的精力，等多诺万的奇点变得疲惫而缓慢的时候，他就可以开始反击了。这时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于是年老的雇佣兵暗自狰笑了一下。他故意放慢后退的步伐，卖出一个破绽给多诺万。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多诺万立刻挥剑砍向他的脑袋，年老的雇佣兵迅速启动想要钻过多诺万的腋下。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多诺万的反应速度，一阵凉风吹过他的耳旁，自己的半只耳朵被削掉了。可是他成功的来到多诺万的背后，反身一剑刺在了多诺万的肩胛骨上。这一剑让多诺万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就目前来说，年老的雇佣兵知道自己年轻的对手是不会在乎的。他会毫不在意的继续狠狠地打到底，但是等再斗上一会，这个伤口对他产生更大影响的时候，他就会懊恼自己的这个“不小心”了。 第六十五章 接下来的战斗依然完全是多诺万的天下，他旋风式的猛攻和排山倒海的招式完全压制住了年老的雇佣兵。 年老的雇佣兵却毫无施展的空间。他极少主动出击，只求躲闪、格挡、掩护，或者向自己的伙伴寻求帮助。偶尔，他佯攻一下，挥出去的剑也是软绵绵的，然后缓慢的绕来绕去，他从不像多诺万那样跳来跳去，或者浪费自己一丝精力。但是这个谨慎的老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对手的锐气已经开始消减了。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所以老雇佣兵的一切动作还是慢腾腾的，只有他那双眼一直在机敏的注视着多诺万。他之所以可以在雇佣兵这个刀口舔血的行当里活到这把岁数，靠的就是他这双无所不见的眼睛。不管面对多么危险的境地，它们也能够冷静的观察出对手的状况，而这会他看到多诺万的胸口在深深的起伏着。 多诺万急于取胜，他仍旧维持着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以年轻人特有的慷慨气派浪费着自己的精力，想要速战速决。 可是年老的雇佣兵很聪敏，他绝不会去迎合多诺万的意图。他假意进攻，却只是毫无威胁的挥出几剑，除此之外就只有抵挡和躲闪，并且继续怀着老年人才有的谨慎和智慧，来保存实力。不得不说这个年老的雇佣兵确实有着十分丰富的战斗经验，这都是他从长期痛苦的战斗中总结而出的。甚至有那么一两次死神与他擦肩而过，可是他并没有被吓倒，反而从中获得了智慧。他用冷静的眼光和头脑注视着对方，等待着多诺万泄去锐气。 就在这时由于多诺万过于急切，露出了一个破绽。 刹那间，年老的雇佣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他两眼发光，手中的剑像闪电一样刺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进攻，使了一招突刺。他先是将持剑的手臂扭成拱形，以此让自己的蓄力更加充分，同时把旋转起来的身体的重量全部加在手臂上。这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突然闪电似的伸出一只爪子来。 虽然多诺万急速闪避，但是这一剑还是刺在他的左臂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在心里面多诺万却不禁为自己的对手暗暗叫好，这个人远远不像看上去那般虚弱。心惊胆战的多诺万一个侧身，拉开了自己和对手的距离，在确认自己的伤势并无大碍之后，多诺万又摆出战斗姿势。 这时候，对面那个年老的雇佣兵不由得懊恼起来，这一剑要是再快那么一点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稳稳的扎进多诺万的胸口，一击毙命，而他自己也可以得到珍贵的时间去休息。 多诺万又试探性的的攻击了几下，这时他已经对面前这个年老的雇佣兵充满了敬意，虽然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的缓慢，目光仍旧是那么昏昏欲睡。可是他那双昏昏欲睡的眼睛不但对于自己和多诺万之间的形势了如指掌，而且对于整个战场的形式他也是洞若观火。就数量上来说雇佣兵们还是牢牢地占据上风，但是就整体来说优势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一开始的时候雇佣兵们趁着学院的那些老师试图催眠那只……巨猿（年老的雇佣兵就是这么称呼无支祁大人的）的时候发动了偷袭，有好几名老师当场就被杀死了，更多的人则被那只巨猿荡起的巨浪拍晕在井底的石壁或者台阶上。虽然单论每个人的实力来说学院的老师们都是帝国上下一等一的高手，远比这些雇佣兵们厉害得多！而且他们中很多人都上过战场并不缺乏实战经验。可凭借着偷袭所取得的优势，只要再给雇佣兵们五分钟剩下那些老师，包括温都校长在内都会被他们杀死在这里。但是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帮不知死活的学生崽，突然杀了出来！他们一度将雇佣兵的阵形冲乱，可惜犹豫经验的缺乏很快就陷入到乱战当中，不过他们凭借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还是和雇佣兵们打了个旗鼓相当。目前最让年老的雇佣兵担心的是他们的头子，那个给每人许诺下两千金币的里克柏林已经远远地躲到了战场的外围。 “胆小鬼！”年老的雇佣兵在心里暗暗地骂道。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年老的雇佣兵一直在节省体力。年轻的多诺万依旧全力进攻，企图速战速决。他那暴风雨似的出剑还是无法集中对手，不过此时的多诺万的剑法里已经没有了那些花哨的招式，他的一招一式都会逼的对手全力应付。年老的雇佣兵坚持着他的拖延战术，无论那急性子的年轻人怎么挑衅他，他也不搭理。很快多诺万又一次大意了，对手那铁锤般的左拳闪电似的打中了多诺万的面颊。他顿时觉得面前一片漆黑、昏天暗地。刹那间，或者说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的生命仿佛停止了。在这个瞬间之前，他看见那个年老的雇佣兵闪出自己的视野，他甚至都不记得那是谁。而一瞬间之后，他又看到那个年老的雇佣兵，同时也记起这是谁。他好像睡着了，刚刚睁开眼睛。不过，不行人事的这一瞬间非常的短暂，他并没有彻底放弃抵抗。对手只看到他稍微晃动了一下，膝盖一弯，让后又看见他恢复过来。多年艰苦的训练救了多诺万的性命，即使是在整个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依然举着剑护住自己。 年老的的雇佣兵非常的懊恼，他后悔自己没有抓住对手失去意识的那个瞬间连续出拳，这样可以一直让对手保持半昏迷的状态。雇佣兵打算故技重施，他假意挥剑攻击，可是马上退后半步，再次将左拳狠狠的砸了出去。他把时间计算的非常准确，趁着对手向前这一下，把拳头稳稳的砸在了多诺万的脸上。只听咔嚓一声，他的鼻梁断掉了。 第六十六章 这一拳打得杰里米多诺万心惊胆战，可是敌人的剑却如蛆附骨般的跟了上来。多诺万一个翻身想要避开对手的剑，不料脚下一滑侧着身子摔了出去，正好躲掉了那致命一击。此时，多诺万明白自己的优势已经彻底完了，他反到定下心来，开始应付人生中第一次生死攸关的对决。 鼻梁的断裂处传来一阵阵火烧般的剧痛，眼眶里因为疼痛的刺激而充满了泪水。可是在心里多诺万已经开始尊重起他的对手来了，虽然那个年老的雇佣兵动作依旧很慢，眼睛仍旧是那么昏昏欲睡。但是他不断通过微小的胜利将对手的优势逐渐的消耗殆尽，这是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慢慢积累起来的智慧。这个老家伙从来都不失去理智，他防守的本事非常强，他的剑像蛇一样灵活，而他没有持剑的那只手就像是个大铁锤，总能狠狠的砸在别人脸上。然而，这名老雇佣兵却不敢频繁的攻击，他知道要是想成为活着离开那一个必须非常的小心！ 这名年老的雇佣兵在年轻的时候也曾向多诺万一样肆意挥洒着自己那无边的精力，后来他经历过许多次艰苦卓绝的战斗，比绝大多数雇佣兵所经过的都要多出很多。有那么几次死神与他擦肩而过，他凭借着好运和自己机敏的反应勉强活了下来，之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不断地学习和历练让他总能找打办法打到对手，又或者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过绝大多数的雇佣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缺乏训练，没有足够的装备，经常被人出卖，只是凭借着自己那一点点还算不错的身手就来做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总之，大部分的雇佣兵只有机会参加五次，甚至更少的战斗就死掉了。能够参加二十次战斗的，那就是非常优秀的雇佣兵了。而多诺万面前这个年老的雇佣兵，已经参与过上百次的战斗，他所经历过的艰苦的战斗是这些学生们所无法想象的，虽然他与原道的共鸣从来都不是最优秀的，腿脚也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灵便了，而且长期过分使用自己的力量是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还是得说，是的！他干的比别人都好，他的老搭档们已经一个一个都下去了。在老一辈的雇佣兵里，他是最后一个了。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切总会结束的！ 这时，多诺万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打法，看起来每一剑都刺向老雇佣兵的要害，而且全然不顾及防守，这是一种搏命式的打法！不过经验丰富的战士无不佩服老雇佣兵的处理方式，每次当当多诺万的剑刺中自己的一瞬间，他总有办法闪开或者格挡。当然了，每一剑都没有刺中。可以看出这个年老的雇佣兵对于多诺万的出剑进行了准确的预判，更关键的是他对多诺万的心态更是了如执掌！直倒这时年老的雇佣兵对于杀死这个对手还是十拿九稳的。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年老的雇佣兵打中两拳，刺中一剑。 多诺万感觉身体非常的沉重，他走起路来已经有些摇摇晃晃，有点头昏，视野变得非常狭窄，不过体力还是很强。他的速度比一开始的时候慢了许多，可是这样他浪费的体力也少多了。鲜血沿着小臂流进他的手掌，很黏！很滑！让他几乎拿不稳手中的剑。战斗很艰苦，可是多诺万有一样巨大的资本，年轻。老雇佣兵的资本是经验。他的体力在逐渐的衰退，力气还在，可是不持久。他学会了用策略弥补自己的不足，学会了利用他在长期战斗生涯里积攒的智慧，学会了谨慎的积蓄自己的力量。他不仅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还懂得如何消耗对手的精力。他一而再，再而三用剑，手以及身体，做出要攻击的样子，引得多诺万一时向后跳，一时闪避，一时反击。年老的雇佣兵尽力节约着体能，但他绝不能让多诺万闲下来。属于老年人的策略 年老的雇佣兵发现一个机会，他趁着一个空挡打算猛击对方的面门。可是这时候多诺万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谨慎，他立刻收剑格挡开对手的进攻，侧头一闪，右脚狠狠踹向老雇佣兵的腰际。这一脚踢得太高了，没有真正的收到效果，而且让多诺万自己和对手拉开了距离不利于后续的进攻。可是侧肋上狠狠地挨了一脚，胸口里的空气仿佛被生生挤了出去，老雇佣兵的眼前立刻一片漆黑，仿佛昏迷了一般。好在多诺万并不知道对手此时的状态，没有继续追击。 老雇佣兵摇晃着退了两步，努力使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他喘的很厉害，一半是因为刚才那一脚，一半是因为体力不支。而他的心里非常的懊恼，这个大意不但吃了对手的亏，更为重要的是让多诺万得到了休息和调整的机会，这就意味着自己之前的策略基本上失败了。对手那么年轻，只要有个三十秒就能够恢复过来。 年轻是不可限量的，年老的雇佣兵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凭借着难以置信的好运和生生不息的斗志，总是能够成为胜利的那一个。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是年轻的，然而今天年轻人却站在自己的对面。至于他自己呢？已经战斗了十分钟，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如果像多诺万那样战斗，他连五分钟都撑不下来。最关键是他的体力没法得到充分的恢复，他的腿很沉，左边已经开始抽筋了，好在对手的情况也一样糟糕。 多诺万为了展示自己根本没有的锐气，再次发动了猛攻。年老的雇佣兵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虚张声势！战斗的一部分为了求胜，他佯装胆怯的后退，让多诺万展开架势。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先装作挥拳进攻，逼的对手低头躲闪，让后跟上一脚踢向对手的下巴。多诺万为了避开这一脚不得不急忙闪身，整个门户完全暴露给了对方，年老的雇佣兵拿起剑对着多诺万的心脏刺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这时候，年老的雇佣兵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它们推着他发动了那旋风式的一击。十分钟以来一直在保存实力的雇佣兵，现在一下子把他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这也是他最后的力气，他只希望凭借着这点力气活到这场战斗之后，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面前这个大个子青年是一个很难被杀死的家伙，这一点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多诺万的体力已经被拖垮了，但是他的的精神还没有被拖垮。这个人身上有那么一股子不可思议的忍耐力！只要他还没有被杀死，他身上这股坚忍不拔的精神就一定会蒸蒸日上。而且，越是到了生死关头，这股耐力就越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诚然，有许多人的技巧，智慧，甚至是与原道的感应都比多诺万要强。可是他们并没有如此坚韧的品质，因此在面对绝境之时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放弃或者逃避，这样的人是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在这生死时刻多诺万别没有想着如何躲闪，这情形反而刺激他产生了一股劲。多诺万扔掉了手中的剑，然后使出全部的力气扑向自己的对手。他冒着手臂被斩断的危险用手肘撞向敌人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雇佣兵手里的剑应声落地，几乎同时多诺万和他狠狠地撞在一起。 年老的雇佣兵被撞得摇摇晃晃，站不稳了，可是多诺万的腿也在抽搐，由于猛地发力他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开来。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猛捶狠打，没几下多诺万指节上的皮肤就渗出了血，两个没有武器的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在一起。可以看出就算是在拳脚功夫上多诺万也没有优势，但毕竟拳怕少壮。虽然，多诺万一直在挨拳头，可是他的力气消耗的比对手慢出很多。他被击中好几次要害，可是都没有倒下去。虽然这时候多诺万的头脑里已经变得浑浑噩噩，即便如此他还是依稀可以感觉到对手的每一拳的力量都在迅速衰减下去。他的感觉没错，那个年老的雇佣兵觉得自己的小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只能在地上拖来拖去。 多诺万发现这一点后信心大震，他一连打了好几拳，其中一拳打在对手腹腔的最上部，接着一拳横击在对手的下巴上。这两拳打得很重，本来就体力不支的老雇佣兵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眼中晃动，耳朵里只能听到令人痛苦不堪的蝉鸣声，这个人像是喝醉酒了那样摇晃着脑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一个挨了这么多重拳的老头子，是不可能立即恢复的。 但是年老的雇佣兵还是努力的站稳，摆出招架的姿势，用双手尽量护住身上的要害位置，一瘸一拐的朝多诺万走了过来，希望做出最后的尝试。 多诺万并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和对手周旋起来。他已经没有立刻拿下对手的信心和打算，反而希望依靠自己的体力拖垮对手，虽然就节省那么几步的体力，多诺万也不敢掉以轻心。 年老的雇佣兵开始进攻，可是他打出去的几拳不是被躲开，就是被招架住，自己反倒是挨了好几下。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恢复的很慢。对手却还年轻，恢复起来很快。所以他知道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只要有一拳打中了要害，自己就可以活下！自己比对手更优秀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在战术，策略甚至是技巧上都压制住了对手，可是生死只看这最后的成败。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悲痛，要自己之前那几剑刺得准一点早就结束战斗了。他瞅准机会打出一拳，可是没有力量，速度也很慢，多诺万凭借着脚下蹒跚的脚步就可以轻松地躲开。老雇佣兵也蹒跚着跟了上来想要再打上一拳，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种继续打下去的意念，然而就这点意识也在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想要继续前进，可是双脚却左右摇摆。他想要低头躲闪，可是腰背却根本玩不下去。双臂虽然在竭力护住头部，可那只是身体的机械反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到底在哪里？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勉强打出一拳，却完全落空了。他的力气已经用光了，他失去了自己最后的意念，他垮掉了。 多诺万敏锐的察觉到对手的变化，但是他担心这又是对手的计策，所以一时间多诺万并不敢贸然攻击。就在这时多诺万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把剑。多诺万不再犹豫，他捡起剑朝对手的要害刺了过去。老雇佣兵用浑浊的眼仁看着这一剑，他本能的想要挥动宝剑去格挡，可当他抬起那重如千斤的胳膊时才发显手中根本没有兵刃。电光火石之间那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好像被闪电集中一样，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同时，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高处的埃克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稍稍的松了口气，对准老雇佣兵的那只箭也随即指向了别处。他只剩六枝箭了，所以，只有当某个人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帮上那人一把。现在，他知道多诺万死不掉了。 多诺万从敌人的身体里将剑拔出来，他感到一阵空虚，身上的伤口处处疼彻心扉。又有一个雇佣兵来到他的面前，这个家伙的状态要比多诺万好的多，身上基本没有挂什么彩。他一直游荡在战场之外，只有看到那个学生受伤之后才会蹦出来称雄撒野。他对着虚弱多诺万一阵猛攻猛打，可是多诺万的心里并不慌张，他开始像那个年老的雇佣兵一样什么也不施展，只是一味的找掩护，格挡，躲闪，又或者佯攻上那么几下 第六十八章 虽然战斗还在继续，但是在埃克斯眼里战场的形势已经趋于明朗，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开始逐步占据了上风。他用目光去寻找雇佣兵头子，猛地发现那家伙早就悄悄溜走了。于是埃克斯狠下决心，“碰！碰！碰！碰！”几声弓响之后，四名最具实力的雇佣兵应声倒地。剩下雇佣兵顿时方寸大乱，一个个纷纷逃窜，生怕成为埃克斯的箭下亡魂。战争学院的师生们一阵掩杀，迅速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你们的头子已经跑了，放下武器投降吧！”温都校长声如洪钟的对雇佣兵们喊道。 “放你娘的狗臭……”有杀红眼的雇佣兵喊出声来，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箭头就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埃克斯将最后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大声问道：“还有谁不投降！那就会和他一个下场！” “我以康普顿爵士团首席爵士的名义保证，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就给你们留条生路。”温都校长趁机提议。 片刻寂静之后，“当啷！”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雇佣兵率先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兵刃。 迈克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扎在那人腹中的剑也被拔了出来，没成想一股脑的带出了一堆肠子，血液和其他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迈克尔就地一滚，可还是被浇了一身。他来不及将那些东西从身上弄下去，就跪在地上吐了起来。有个人拍拍他的肩膀，迈克尔回头只看黑色帽兜下的阴影。那人递给他一件带帽兜的黑袍子，迈克尔换上黑袍子，也将自己的脸影藏在黑色的帽兜之下，提起剑加入了身边黑色的队伍。 学城暗部，赶到了！ 他们从四面八方的黑影里窜出来，本来只百十来人，可是伴随着风吹袍子的凛冽声和幽暗的光线看上去就像是有好几百人一样。杰里米多诺万瘫坐在，脸上挂着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情。梯井中昏暗的光线下鲜血的咸腥味弥漫在寒冷的空气里，加重了他的痛苦。就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和胳臂上，这种碰触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减少别人的痛苦。多诺万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爱丽莎察觉到这一点，于是他一边开口说话安抚多诺万，一边翻开他的衣领查看伤口。她的声音在多诺万耳畔犹如天籁一般，多诺万忍者伤痛想要回头看看爱丽莎的样貌，虽然那只是帽兜下的一个轮廓，在他的眼里依旧散发出天使般的荣光，如同冬日里的阳光很自然的让人想要亲近，这亲近的感觉延续到很多年以后。 这个梯井是由巨大的石头建成的，水面下的井壁是石头砌成的，水边的平台是由石头铺成的，四周层层宽阔的石阶汇聚到井底的平台。到处都是精美的石缸，石像，雕有花纹的石柱，全部都是石头，就好像几百年前这座梯井完工时，无支祁被关押进去的时候一样。 两名暗部的成员打着火把，跟在约书亚身后走向温都校长，周围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点燃，在寒风的拂动下发出摇曳的光线。随风飘散的血腥味从很远的地方招来了一些噗噗拍打的翅膀，“呱！呱！呱！”的叫声表明了来着的身份，是些即便在冬天也不离开郢都的细嘴乌鸦，它们那影影绰绰的黑色翅膀仿佛是死神在人间的映射。平日里这些令人厌恶的食腐动物以垃圾和倒毙在郢都街头的饿殍为食，战场上的尸体对它们来说无疑是一顿大餐。约书亚低头看着脚边一具尸体，是个头发灰白的老雇佣兵，致命伤在心口。他脸上的皱纹由于失血而变得更深，整个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绝望的浅灰色，是死亡的标准配色。几个暗部的黑袍子过来将尸体抬走，这些学生无论是不是暗部的成员都经受过多年的严格训练，即便这里并没有人统一的指挥者，但是所有人都有着明确的分工。有些学员将几个不服管教的雇佣兵双手反绑在腰间，同时将两只胳膊牢牢固定在屁股上，绳结打在身后。不过大部分的雇佣兵并没有被绑上，他们很快被集中在一个小区域，由几十个黑袍子负责看守。约书亚的伴当卓雅修彤背着把弓箭怒气冲冲的从他身边走过。就算约书亚没什么闪失，单单是让自己的王世子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也是她的失职，所以对于约书亚没有带上自己的伴当就自个。好在这会她没有时间来数落约书亚的不是，而是和其他十来名弓箭手一起站在相互可以掩护的位置，同时确保整个梯井里不存在任何死角。没走出几步，约书亚抬头看到爱丽莎正在一旁为受伤的学生处理伤口，他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了温都校长面前，威廉、拉森教授、约根教授等已经站在一旁。 平日里温都校长在学生心目中素来是个宽厚仁慈祥的长者，此刻他却以无比威严的口吻对约书亚说道：“跪下！” 饶是约书亚这样一向目中无人，不服管教的刺头心中也是一慌，刹那间膝盖一软便覆手撑地的跪了下去。 温都校长那深邃的目光在约书亚身上稍作停留，然后喝声说道：“浔阳国世子，二等子爵约书亚威廉姆斯权领学城防务，兵马步骑皆可调动。”说罢，从腰间解下学城的关防印章交给约书亚。 约书亚本来不明就里的跪在地上，听到温都校长让他权领学城防务之后心中一阵急喜，这可是极高的荣誉和认可。激动之下整个人的头脑有些懵，匆忙应了一声。颤抖着双手从温都校长那里接过关防印章，起身之后还有些迷茫，但是周围寂静的气氛很快就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约书亚发觉所有人都看着他，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在等他发号施令。 约书亚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在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清晰地思路，于是他说道：“马特拉森爵士由您统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员负责城墙防务，并且立即关闭广阳门、上西门和承明门，拉森教授立刻带着几个人出去了。米切尔汤普森爵士（负责刑事侦查课程的老师）请您立刻缉捕里克柏林，务必将他……” 第六十九章 在郢都学城和下城之间有三道城门，南头第一座叫做广阳门。在前朝的时候叫做明西门，伯德王朝立国之后高皇帝伯德一世改其为“广阳门”。 北边那一座叫上西门，上面放置着铜质的浑天仪，用来观测日月五星的流转轨迹，以修订浓时历法。前朝的时候叫做雍门，高皇帝沿用不改，本朝伯德十二在位时，郢都大火，三月不熄！改雍门为广阳门，以敬夏官火师祝融，大火遂灭。 中间的那座门叫承明门，是高皇帝建造的。平分郢都这个扇面，东西走向的国王大道就从它下面穿过。像谢德林圣女堂、宾虚大教堂这些郢都的标志性建筑都分布在国王大道两侧，再向外青堂瓦舍阡陌相连，曲径窄巷九转回肠，一直延伸到两侧群山之下。约书亚站在二百尺高的城墙上，俯瞰着那些宏伟的建筑。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过，他下意识的将衣领紧了紧，继续沿着城墙朝广阳门走去。 梯井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短短几日约书亚的身份可以说是扶摇直上，战争学院现在处于全面警戒的状态，两万多名学生和一千多名教员都归他节制。像他这样藩王府的世子，因为身份尊贵，所以不会被人轻易左右，对权力和贵族政治非常了解，对皇室的忠诚度极高，这都可能是温都校长让他权领学城防务的原因。原本是副校长亚力克斯梅努吉负责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他却长眠在无支祁大人的水面下。大权骤握并没有让约书亚手忙教乱，无论是设岗、布哨、巡逻每一样都显得井井有条。而且他干劲十足，对类似的事情考虑的十分缜密周到，小心谨慎。他的心胸并不狭隘，即为可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而感到莫大的自豪，同时也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这份荣誉。在办事的过程中，约书亚按照《操典》（战争学院有关军事操作、演练的要领和原则的典范性规定和教材）来组织他手下的学生，借此机会来了解这些人的能力，同时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可不是那种布置下去任务就坐下来，为可能发生的不测而忧心忡忡。在他看来只有主动的，通常也是连续不断的发出一系列的命令、要求、通知和集结等等，并且要亲自监督重要事项的执行，确保重要问题的妥善解决。此刻他、威廉和迈克尔正学城城墙上检查布防在这里的低年级学生。总的来说他确实有能力来处理眼前这复杂的局面，因为他不仅可以很好的控制学城防务，而最关键的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他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约书亚所做的事情看只是些日常的琐碎之事，却也保证了在这非常时期不会出什么乱子。 “约书亚是个机灵鬼，”这场政治风波安然度过之后，许多人都这么说，“能让别人为他卖力！” 反观迈克尔他兴致冲冲地走在约书亚身边，每走一步脚下那双深褐色的新皮靴就嘎吱一响。他身上那股自鸣得意的劲头和一身簇新的装束，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些禽类。约书亚、威廉和他在一起住了五个年头，对于他这份虚荣心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一名哨兵冲着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行了个军礼。约书亚正打算上去和这个学生攀谈两句，给小伙子鼓鼓劲，以后就算认识了。没想到迈克尔板着脸对那孩子点点头，然后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约书亚和威廉也只得跟上，二人相视一笑只能无奈的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指挥使大人！” 约书亚回头一看，四年级学生托马斯杜威带着两个人急匆匆地朝他们走了过来。约书亚原本并不认识这个杜威，他是米切尔汤普森教授的得意门生，目前正在帮助自己的老师缉拿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所以这几日每天都会来向约书亚说明一下情况，两人现在已经很是熟络了。在约书亚眼里这是个身材短小精悍，性格坚忍不拔的年轻人，而且总是留着一作小胡子。 “别这么叫！这位子只是临时的……”约书亚本来还想说几句玩笑话，但是他看到托马斯杜威神色匆忙，便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报，于是将那些俏皮话收了回去。 “世子殿下！”托马斯杜威虽然改了口，还是略带戏谑的说。 约书亚发现这个年轻人还是个伶俐人，不禁笑着对他说：“火烧眉毛了？这么急匆匆的干嘛？” “哦！殿下，”杜威犹犹豫豫的说：“我们找到了那个雇佣兵头子里克柏林！” 看他这幅温温吞吞的模样，约书亚心里便如明镜一般雪亮，他问道：“已经被人灭口了吧？” “是的！”托马斯杜威的语调非常谦恭，他还是害怕这个年轻的贵族将办事不力的责任推到老师和自己的身上。 不过他这份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因为约书亚这个人在倒霉的时候又臭又硬，谁要是惹他不痛快了，这个人一定会牙呲必报。现在他正春风得意，为人非常的低调谦和，做起事来最是温和执中。只是这么好的小伙子却沾染了一身官僚气，让约书亚感到非常的惋惜。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怨不得托马斯，郢都就是个大染缸！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呢？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们这几日也很辛苦，我会如实向温都校长禀告的。”约书亚一脸和气的说道，他才不会为了公事结私仇。 托马斯见约书亚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替他们一干人开拓，心里轻松了不少。于是几个人轻松地攀谈在一起，谈到一些话题令迈克尔兴致勃勃，于是他说了不少自吹自擂的话，并且十分露骨地表达出自己的优越感，约书亚并不诧异，却仍然感到十分的尴尬。他回过头来打算看看威廉的反应，没想到威廉正在和那个冲他们敬礼的学生在一起说话。约书亚心想：“每次都能避开如此令人难堪的场面，这也是本事。” 第七十章 这时托马斯杜威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文件，对约书亚说：“这是任务结束的回执，汤普森教授请您在看过之后签个字。” 约书亚看完之后问道：“签全名？” 杜威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约书亚从他手里接过羽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约书亚里奥普鲁顿阿利希斯加勒比利泽达斯蒙巴顿威廉姆斯子爵。 迈克尔看着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嘴里发出了很惊奇的声音。 约书亚签完之后，从腰间解下关防大印。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所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命感，非常郑重地盖了下去。 托马斯杜威离开之后，迈克尔略带嘲讽的问道：“你知道你的那些名字都是什么意思吗？” “里奥普鲁顿是上古龙神之一，主水，统辖江河湖海里的一切生灵，渔民和船夫的守护神，同时也是我们家族的图腾。阿利希斯是浔阳在盎格鲁——萨克森语里的名字，就是我们家现在的封地。加勒比是我们家族传说中的故乡。利泽是我们家族出现在正史里的第一位先祖，达斯是我们家族第一位获得王爵封号的先祖，蒙巴顿是我的曾外祖父，战死在北境，后来还被追授了紫星勋章。”约书亚想要逗逗他，一口气溜溜的讲了这么一大串。 果然迈克尔觉得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家世，于是很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就你祖上功劳大，行了吧！说起来还没完了！不就是问下你的名字吗，还没完了！” 看到迈克尔的反应，约书亚很开心，他接着问：“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你疯了吗？” “不！我很认真。”约书亚一本正经的说。 “迈克尔获加邓宁……” “不，不是。是多塞特，你真的不知道？”约书亚说，跟着迟疑了一会，接着说：“你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姓氏的来历吗？你看过《功德碑实录》吗？”约书亚知道迈克尔这辈子看过的书不会超过十本，所以根本不可能看过那本一共十四卷、烫金封面的大开本。 “没看过。” 约书亚一脸得意的神色，这才打算好好的卖弄一下，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你的名字应该叫做迈克尔多塞特获加邓宁。因为你祖上说起来也是名门将种，邓宁氏的祖先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多塞特邓宁爵士。《功德碑实录》上面说他是跟着白登将军里约伯德击败血魔鬼刘基的十二勇士之一。” 说到这里威廉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是真的，我没有瞎说！”约书亚强调道。 威廉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跟着高皇帝里约伯德击败刘基的勇士之一。”约书亚修改了自己的措辞。 “下巴扬起来，让我好好端详一下你的侧面。不错，是邓宁家族的鼻子和下巴，不过可能比先前那些傻了些。” “哈！哈！哈！”一直没有说话的威廉笑出了声来，“功德，碑，上那些，人的侧像，不都带着，头盔吗？你怎么，知道……” “别打岔！”约书亚急忙打断了威廉的话，继续一本正经的继续说：“多塞特邓宁爵士不但自己获得了封号，他的好几个兄弟和子嗣也获得了封号，在帝国的许多地方都有你们家族的采邑。伯德六世在位期间，太农寺的《度支册》（帝国的财政档案，里面详细记载了帝国中央和地方的财政收支情况）里面经常会出现某某邓宁爵士的名字。在教会的《德信宝典》中记载着你们家族给教会的捐献，你有一位祖宗，竟然阔气的将一整块采邑捐给了教会。帝国中期的时候你有一位祖宗曾经在三位皇帝手下做过宰相，在那之后就逐渐衰落了。在伯德十二继位之前的夺嫡之争中你们家站错了队，被剥夺了封号和采邑。”威廉看约书亚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于是别过头去不再理睬他。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那当然了！这些虽然只是些陈年旧事，一般没有人知道。但是咱们一年级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追溯过你们家族的历史。这么说吧！”约书亚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现在帝国上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家族的盛衰。” “照你这么说像我们这样的贵族，在全国也找不出几家吧？”迈克尔骄傲的说道。 “那倒不是，”迈克尔不太高兴，但是约书亚没有理会，“算不上，帝国这么大，大大小小的贵族多如牛毛。从高皇帝立国到现在二百多年了，从来都没有断过的贵族还有好几百户呢，你们家这种算是冷门的。” “哼！我就知道，我听别人说过，我们家以前日子好着呢！出门从来都是四匹马拉的马车，家里吃饭的时候都是金盘子……哼！我早就知道，我爷爷以前给我说过，我们家以前在晋阳有很大的城堡，现在那里还有我们家的族人在那里……” “没有啦！作为封底贵族的话来说，你们家族基本上已经算是绝户了……” “你瞎说什么呢？现在还有很多人是邓宁这个姓氏……”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从宗谱学的角度来说，某家男嗣断绝无后的意思其实是，衰败了、没落了。因为帝国上下的所有贵族想要继承自己的爵位必须给宗正寺（九卿之一主管帝国上下的礼仪、祭祀、宗室和贵族的事物）交一笔鬻爵钱，那些交不起的贵族就算是绝户了。” 迈克尔听他这么左一个绝嗣，右一个无后的说，一股业火冒上心头！他气急败坏的说：“我就不信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死了还不都是一堆骨头嘛！” 约书亚看他真的生气了，于是就顺着迈克尔说：“你说的很对！有句老话说的好，一世英雄今何在！而且中丞大人（迈克尔的父亲，官拜司农中丞经管帝国中央的钱粮）现在做的很好，你们家道重新兴旺起来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迈克尔的火消减了不少，可还是气呼呼的不说话。 第七十一章 “在陴山与浍河之间，那儿有许多巨大的坟冢，上面有宏伟的雕刻石像，每个坟冢上都覆盖着旱白玉的华盖，下面的墓室是由豆渣石建成的，你的许多祖先就长眠在那里。即便是今天依然有许多人去哪里祭拜。”约书亚的语调悠扬庄重，非常有感召力。 迈克尔心里舒服了点，他问道：“那我们家的庄园在哪里？” “没有了，你们家以前支派繁茂，人丁兴旺有许多的宅地，但是现在……” “咳！咳！”威廉在一旁咳嗽起来。 “以前在陴山有一处，普兰店也有一处，双井桥应该还有一处。”约书亚盯着自己的脚尖，瞎说了几个地方。 “走吧！我们，喝酒去。”威廉说，他知道迈克尔从来不拒绝这种邀请。 “去五月花？” “去卡特琳娜吧！我听说那里开了一桶非常不错的葡萄酒。”约书亚早就想去了。 三个人立刻捐弃前嫌走下了城墙，可是还没等他们翻身上马就远远地看见，约书亚的伴当赛什克骑在马上急匆匆赶过来。赛什克下马后将一封信交给约书亚，他看完信后说道：“是温都校长的信，正午时分候特蕾莎嬷嬷会从承明门进来，咱们现在得在承明门候着。赛什克你还得再跑一趟，找二百个学生换上便装，让他们去百善圣女堂里等着。” 说完之后约书亚环顾周围的人，想了一会对卓雅说道：“你去把爱丽莎，黛拉和吴找来，让她们也去百善堂等着。” 卓雅这个人心地善良，但就是太骄傲了。她心里想的是，“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嘴里说的却是：“你让别人去吧。” 这让约书亚非常的尴尬，于是他扯着嗓门对卓雅脱口而出：“你等着！下次我找人打架还不叫你！” 这下大家都非常尴尬站在那里，卓雅还想说点什么，可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只见她眉头紧皱，嘴角一沉，鼻翼不住的翕动着。约书亚和她虽然在名义上是主仆，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卓雅说过一句重话。看她这么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约书亚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好啦！好啦！你去吧，有弗兰克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的！”约书亚对她说。 卓雅没有答话，骑上马走了。 其余的一行人没走几步便到了承明门外，十一月底的天气非常阴冷。刚才在城墙上走着身上还有股暖和劲，但是在城门下站了没多长时间，就被门洞下的穿堂风吹的透心凉。这时大钟楼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这个时候站在户外绝对没有什么享受可言，天色阴沉，昏暗无光。路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街对面高大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上面偶尔有几只褐色的麻雀，像是忘了落下来的几片树叶。墙根下有几株低矮的冬青上还有叶子，叶子上有些雪，雪上落着灰。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哀鸣，让人更觉萧索。彻骨的寒冷逼着约书亚从腰间将皮手套取出来带上，心里还不住的后悔自己今天早上出门没有穿毛皮斗篷。 “特蕾莎嬷嬷进来干嘛？”迈克尔问。 “主持婚礼。”约书亚说。 “什么？” “给玛格丽特郡主主持婚礼。”约书亚补充道。 “谁？” “玛格丽特郡主！” “不是！我是问玛格丽特郡主要和谁结婚？” 迈克尔这下子还真把约书亚问住了，他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转头问威廉。 “你知道郡主是和谁结婚吗？” “那个，那天，我们在大图书馆，遇到，的和郡主在一起的，那个，那个，男孩！”威廉记不住他的名字。 “一个庶民？那郡主为什么要和他结婚？”迈克尔不解的问。 “这是皇帝陛下亲自降旨定下的婚事。”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怎么会是不近人情？”约书亚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没有别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南野王这次可是谋反！这是皇上给她和南野王活命的机会，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 “这话怎么说？” “郡主嫁给一个平民，按照皇室规定，公主婚后将失去皇室身份，变成平民，自然也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南野王谋反的理由就没有了。这肯定已经是玛格丽特皇太后竭力争取的结果，毕竟郡主一直是皇太后的心头肉啊！” “你的意思是南野王就算没事了？” “还不知道！不过性命应该是保住了！”约书亚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靠！这可是谋反啊！他们还害死了大教宗！这都能放？”迈克尔愤愤的说。 “太后毕竟还活着啊！皇上要杀南野王的话不久就是要逼死太后么，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骨肉相残。” “那加利亚利丞相总该杀吧？” “你想多啦。”约书亚托长了最后一个音节，并且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他看到迈克尔的脸色暗了下去，于是急忙说道：“眼下朝廷刚刚和北方人缔约，这件事一直是由丞相在负责，在这个节骨眼上除掉丞相肯定会打乱朝廷的全盘部署。而且丞相在朝廷里这么多年功劳不小，皇帝和他毕竟还有那么一份师生情谊在……” “什么？加利亚利以前做过皇帝的老师？” “这你都……，当今陛下在学院上学的时候，加利亚利那个老贼正好在学院当老师，据说那时候他们两个走的很近，基本上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后来如今的陛下伯德十六继位，加利亚利自然顺理成章的进入中枢做官。所以这个时候擅杀近臣功臣，于内于外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太后，也不想，丞相死。”威廉说。 “为啥？” “今天杀了丞相，明天就可以去杀南野王啊！总之他活着就是一种对南野王的保护，只要现在能保住南野王的命，皇太后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毕竟是个女人嘛！” 第七十二章 约书亚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几经思量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而且根据帝国的法律，要指控一名贵族有罪的话，指控者必须留下自己的姓名！否则的话一律视为诽谤。眼下虽然有传闻说加利亚利参与到这次叛乱里，可是在手里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又敢站出来指控一个权势熏天当朝丞相……”约书亚的声音越来越轻。 “你手里那封信呢？”迈克尔压低声音问。 “交给温都校长了！”约书亚撒了个谎，他这几天根本没有见过温都校长。威廉感觉头皮一紧，他眉头紧皱，并且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皮。 迈克尔倒是相信了约书亚的话，他说：“那么丞相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喽？” “也不是，新任大理寺卿和少府寺卿应该都是皇帝由皇帝来定了。” “这也算是惩罚？朝里的官员不是皇上想让谁做谁就做吗？”迈克尔不解地问。 约书亚干笑了两声之后说：“当然不是了！如果那样的话皇上直接把丞相换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嘛！” 迈克尔沉默片刻来消化这个新的信息，过了一会他用拳头砸着自己的手掌说。“我就是想不明白了，皇上怎么会写这么一条法律，这不是明摆着对那些混蛋是件好事嘛！” 以前有个皇帝，约书亚记不太清具体是哪一个了，特别的好猜忌。他害怕有人欺骗自己，于是打着民意畅达，伸张正义的幌子，鼓励手下的人相互告密，许多人都跃跃欲试。因为告别人一下，运气不错的话，能消灭一个仇人或者除掉一块绊脚石。运气不好呢？也没啥损失，因此有人出卖自己的上司，有人出卖自己的朋友，有人出卖自己的老师，甚至还有儿子出卖父亲的。结果这告密之风一开，搞的每个人都惶惶不可终日。人与人之间许多美好的品德，精神和感情都被破坏了。而诸如绅士品格，骑士精神，师生之谊，同窗之情，相互信任，亲情，爱情等等，是整个贵族阶级和帝国统治得以维系的基石。即便是皇帝可以破坏这些品质，一样会遭到强烈的抵触。约书亚记得那个好猜忌的皇帝最后暴毙在宫中，连他的头颅都不翼而飞，最后下葬的时候只得以黄金头颅代替。而那个无头皇帝的继任者上位后颁布的第一条法律，就是贵族们不得匿名相互攻奸。这些陈年旧事浮光掠影一般从约书亚脑海里闪过，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几辆马车来到了承明门前。约书亚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整了整衣服走上前去。 一位消瘦的老妪正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约书亚认识她就是特蕾莎修女，爱丽莎的保护人，玛格丽特皇太后的密友，谢德林圣女堂首席执事，大教宗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他赶紧扶住修女的胳膊。约书亚觉得特蕾莎修女的身量比看上去更轻一些，不过精神和脸色还算不错。 特蕾莎修女下车站定以后，约书亚鞠躬说道：“在下是……” “我知道你是谁，”特蕾莎修女毫不客气地抢白道，继而她面色冷峻的对约书亚说：“我希望你和我一样看重爱丽莎的幸福！”语气非常凝重，说完后将一份度牒交给他。在特蕾莎修女身后一名胖修女用怀疑、震惊、怨恨、好奇甚是有点想要搭讪的眼神看着约书亚，让他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 约书亚低着头接过度牒，他心里很虚，脸上勉强还能掩饰住尴尬的表情。他的下属们更加惊讶，有些人已经开始面面相觑了。这个王世子最近几天得意的很，即便是朝廷里的公卿们见到他都会非常客气的攀谈两句，谁也不知道一贯以仁慈和善而著称的特蕾莎修女为什么要给约书亚这么大的难堪。现在是非常时期，按照惯例进出学城的车架和人员一律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可是无论于公于私特蕾莎修女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约书亚绝对不能得罪她，却还得维护皇室的尊严和安全。所以他本来打算借着自己和爱丽莎的关系，非常热情的接待修女一行人，这样既可以体现出他对于爱丽莎的“家人”是多么的友好，增进特蕾莎修女对自己的好感。之后他就可以摆出一副甚是为难的态度，好让自己的人检查修女们的马车。可是特蕾莎修女这幅冷冰冰的态度让约书亚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若是执意要对修女们搜身，或者哪怕只是检查修女们的马车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报复。这样显得约书亚这个人不大器、心胸狭隘，而且他也不太好和爱丽莎交代。但是如果什么检查都不做的话，在皇室和温都校长那里他也不好解释。 在这尴尬的时刻，约书亚和威廉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凭借多年的默契两个人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约书亚退后一步佯装在看那份度牒，威廉走上前去说道：“嬷嬷！嬷嬷！”他那结巴的口音这会显得既可爱，又亲切，“您是，皇室的近臣，按理说，说。我们不该查，查的，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在下又是依令行事，所以还是得检查一下修女们和，和马车。望，望嬷嬷海涵”他拖拖拉拉的说了大串的话，寒冰般的氛围一下子就解冻了。 “你们是依令行事，不必感到为难。贝丝你叫坐在车上的人都下来！”站在特蕾莎嬷嬷身边的那个胖修女，将还坐在车上的其他修女都叫了下来。 就在这时约书亚走上前去说道：“修女们是谢德林圣女的侍从，没有理由搜身的。你们去检查一下马车就可以了。” 几个早已等在一旁的女学生，在给特蕾莎修女行了礼之后迅速上前检查了几辆马车，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有约书亚亲自带人护送车队，一行人慢慢悠悠的来到了谢德林圣女的百善堂。” 第七十三章 凯瑟琳·吴瑟瑟发抖的站在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她所处的队伍排的稀稀松松。吴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想到：“这帮家伙成天在那背《操典》，结果连个队列都站不好，就这样还总嚷嚷着要去幽州打梁国人！”诸事不顺造成的烦闷令她感觉如鲠在喉，而这所有不顺的开始就是那节该死的插花课！那节插花课让她错过了梯井之战，缺席梯井之战让她失去了获得嘉奖的资格，没有嘉奖在暗部后续的任务中她也只能是一个站岗、放哨的小喽啰。虽然黛拉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但对于个中究竟她还是一知半解。吴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一方面因为她是个拼命向上爬的人，生怕自己错了过什么好机会。另一方面是由于她自幼在北方的边军中长大，由于受到老兵们的影响，因而有极强的危机感，特别是目前这种情报缺失严重的情况令她感到格外的紧张。 此刻她听到身后有个女生问道：“那是谁？”她指的是那名骑在马上来回巡视，约束队伍的高年级男生。 “他叫雷纳·西迪尼奥，”她的朋友回答道，“上届大搜礼的冠军。” 西迪尼奥长得非常的英俊，高大，结实，骑在马上潇洒极了，现在他权领学城副都指挥使的职务，队列里的不少女生都对他很感兴趣，吴看着西迪尼奥皱了皱眉。不一会那两个女生的话题转移到了今天这场婚礼上。 “一会进去了我要找个好位置坐下，好看个清楚，”刚才回答问题的那个女生说道，“我觉得那场面一定会非常奇怪的。” “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堂堂的郡主竟然要下嫁给一个庶民。”她的同伴是个富于同情心的人。 “可不是嘛！如果是我的话宁可去做修女，也不受这份侮辱。而且据说太后为这件事已经病倒了，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听到有人说起太后的情况，黛拉凑过来对吴说：“太后是装病，他在给皇帝施加压力，不过依我看没什么用。” 就这一会，人群中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了起来。大部分人的语调都很轻快，时不时的还有笑声响起。圣堂上想起了十点钟声，声音很闷，说明那是一口铸铁的旧钟。这种老式的钟声可以传播非常远，却丝毫不影响它下面那些人谈话。远处屋顶上已经积起一层皑皑的白雪，这雪到明年春天才会消融，可是有些人注定是看不到了。 西迪尼奥在马上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别再说话，整个队伍迅速安静下来，不多时人们就看见约书亚带着人护送一队马车走向这里。车队很快停下了，自有人放好脚凳，掀开帘子，特蕾莎修女走了下来，后面跟着那位胖修女。 约书亚并没立刻下马有下马，他的目光在爱丽莎和特蕾莎修女身上来回游弋。特蕾莎修女并没有刻意的在人群中寻找爱丽莎，反倒是那名胖修女神情急切的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和爱丽莎的目光产生了交际，俩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不过约书亚隐隐觉得她们俩个除了因为熟人见面而感到兴奋，还有点背着特蕾莎修女做“坏事”的意思在里面。约书亚明白了，虽然特蕾莎修女是爱丽莎在名义上的老师和保护人，但是平日里照顾爱丽莎生活起居的应该是这位胖嬷嬷，怪不得刚才在城门口她会那样看着自己。 特蕾莎嬷嬷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教堂，约书亚和西迪尼奥给学员们都分配了人，有的人在教堂外负责保卫，有的人进教堂里面扮作宾客，不知道从那里运来了一些婚礼用的装饰品，约书亚还是勉强分出一些人去稍稍装饰一下这座古旧的教堂。最后，他来到自己人面前，对爱丽莎说道：“去吧！” 爱丽莎抱了约书亚一下，急忙转身跑进教堂去找修女们了。 紧接着约书亚问黛拉：“你认识卡文迪许公爵夫妇吗？” “认识！” “公爵夫妇（公爵夫人是皇帝和南野王的亲姐姐，玛格丽特郡主的姑姑）会代替郡主的父母来参加婚礼，你和詹姆斯带几个人负责公爵夫妇的安全。” “好的。”说完，她和詹姆斯带几个人去等公爵夫妇了。 约书亚回头仔细打量了凯瑟琳·吴一下，然后说：“凯瑟琳，你和安妮去做郡主的伴娘？” “为什么？”吴问。 “因为你们两个的身材正好能穿上这两套伴娘礼服……”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们在郡主身边的工作是什么？” 约书亚说：“别让她自杀。” 婚礼正在举行中，两位新人已经走上了圣坛，凯瑟琳·吴长出一口气，退到边上静静地看着这场奇异的婚礼。教堂的回廊上，过道里，大门口都站着持剑皮甲的“士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长长的椅子上坐满了战争学院的学生，要不是特蕾莎修女在圣堂上念着冗长的祝祷，吴真的会以为这是在上课。学生们都穿着标志性的黑袍子，神情严肃的盯着圣坛，就算是打着灯笼也不可能在教堂里找到一丝笑容。婚礼？就算是葬礼也不会更让人悲伤了。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造甲城参加过的婚礼，新娘是吴的堂姐，造甲城是吴的故乡。在造甲城人们住的非常分散，为了能够赶上婚礼全家人都得起个大早，吴穿上为了这趟做客才刚刚放长的礼袍，下摆掖在带子底下。带着小花的肩巾也是特意为婚礼而买的，用别针将它别在后背，露出纤细的脖颈。吴的母亲在她的头上抹了厚厚的发蜡，由于带了手套她一整天都不敢碰自己的头发。车夫套好了那辆拉干草的大车，放上几条长凳全家人都坐了上去。路程很远，马儿放开蹄子跑，车子颠簸的厉害，吴不得不紧紧抓住栏杆。方圆十格里的人都回来参加这次婚礼，大都是戍边的军户，长久未见的故友旧识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聊一聊，年轻的男孩女孩们期待着可以认识彼此。村子里有位上百岁的老者，周围所有新人的婚礼都会邀请他，老人来了之后会在来宾们的围观下，吃了一碗肥肉，喝了一壶米酒，之后立刻就打起了呼噜。这时候父母们们会让小孩子去摸摸老人的胡子，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可以长命百岁。 第七十四章 镇教堂距离新人的居所有半格里远，去时步行。牧师的年纪已经很老了，他同时还是个养蜂人。在教堂行礼之后，还是步行回来，牧师也会随着众人一起去参加新人的婚宴。酒席摆在放干草的大棚下面，为了招待客人新娘家宰了一头牛，所以主菜是牛里脊和炖牛肉，烤牛腿被切成片随意的摆在桌子上，酸菜和香肠放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任人自取。在造甲城人们不喝郢都那种没有味道的淡麦芽酒，一个个水晶瓶里装满了糯米烧酒，非常浓烈。小男孩打翻了承酸菜的盘子，菜汤撒了一身，孩子的母亲一边大声呵斥他，一边身手要打。小男孩想要跑开，却撞在桌子腿上，桌上的餐具被震得叮当作响。孩子吃疼大声哭了起来，男人们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看到这一幕发出哄堂大笑。这时放在硬纸板上的奶油蛋糕被颤颤巍巍抬了出来，蛋糕是圆形的有三层，每层都布满了奶油花朵，上面撒着杏仁、葡萄干、榛子等等，新郎新娘模样的小人放在最上面。那个小孩子被美丽的蛋糕所吸引，哭声立刻就停止了。 宴会从中午持续到到晚上，主菜被端回厨房热了两次，席间有人喝醉了酒天南海北吹牛皮的，有人吃的太多在院子里散步，有支起小桌打牌赌钱的，有借着酒劲在妇女身上揩油的，吴甚至还看到有个喝多了的家伙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套进马嚼子里。 等到天色完全安了下去，主人家将点燃的火把挂在墙上，提琴手给弓弦上好了松香，奏起了欢快的曲子，人们纷纷踏入院子里面挑起舞来。音乐惊扰了马厩里的马匹，引起一片嘶鸣。不过，这个喧闹的“插曲”丝毫不能影响人们跳舞的兴致。 邀请凯瑟琳跳舞的男孩子看上去有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然样貌英俊算不上英俊，但是却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他胸脯上的衬衣涨鼓鼓的，像是铠甲一般。外面穿着燕尾服，做工十分考究，料子也十分的柔软。他把手掌扶在吴的腰上，很温暖。吴过去站好，随着音乐跳起舞来。她的心跳很快，于是吴低下头将殷红的面庞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好在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随着音乐的节奏偏偏起舞，她发现男孩的舞步非常轻盈。由于没有别的乐器，只有小提琴在演奏，听到动听之处，吴的脸上露出微笑。她的脚步已经完全合上了拍子，裙摆散开，露出漂亮的脚踝，手时儿握在一起，时而分开，眼睛原来低在下面，现在扬了起来，望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思至此处，吴的嘴角挂上了笑容，那双眸子的主人已经参军入伍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也在想着我？天气那么冷，他有没有多穿件棉袍子…… 少女的思念总是这样，说来就来。 仪式还在进行，玛格丽特郡主正在和那个男孩亲吻，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站在墙角看热闹的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也下意识的跟着拍手。 “你说南野王干嘛要费这么大劲去造反呢？他去给太后说说，让乔治殿下娶了玛格丽特郡主不就完了吗？”迈克尔略带得意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改当前变局面的办法。 “大教宗不同意！他怕乔治和玛格丽特给咱们生出个傻子或者病秧子储君。”约书亚盯着玛格丽特郡主说。 “真爱管闲事，怪不得南野王要杀他！”因为又被约书亚的话噎到，迈克尔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死人身上。但是约书亚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得盘算起来，看来南野王也是个牙呲必报的人啊！自己还是得小心点，这百足之虫毕竟是死而不僵的。可是看着下嫁的玛格丽特郡主，他又不觉得已经被幽禁的南野王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你还别说玛格丽特郡主长得真是漂亮，这个叫奥兰多芬加的家伙应该还挺满意的吧！ 站在圣坛上的奥兰多芬加亲吻着自己的新娘玛格丽特郡主，在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这些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懵了。三天前的那个夜里，响彻整个郢都上空的钟声，在他的耳畔久久不能停歇。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奥兰多正陪着玛格丽特郡主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三枚红色的号箭在空中飞的越来越高。奥兰多并不是暗部成员，他只知道这种信号意味着学城已经处于紧急戒备的状态，于是他回头想要看看玛格丽特郡主的那个保镖，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马里奥普佐已经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他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郡主殿下，发现玛格丽特郡主面色惨白，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他觉得“机会”来了，一把将玛格丽特郡主拉近自己的怀里，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奥兰多芬加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没有想到玛格丽特郡主挣开他的臂膀径直朝前走，他只好一脸莫名奇妙的跟在后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个人就来到了乔治殿下的住处。哗啦哗啦的出来了好多人，将他们两个分开控制起来。 奥兰多芬加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他听到看守们的议论。好像是玛格丽特郡主的那个保镖马里奥普佐发现并杀死了一个企图对乔治殿下行刺的杀手，但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马里奥普佐又被乔治殿下的侍卫杀掉了。他简直被吓傻了，对于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非常的想要弄个明白。可是不管他怎么问，那些守卫们总是语焉不详的让他等一等，而且这些人开始刻意在他面前保持沉默，不在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反反复复询问他的名字，籍贯，家里有什么人，是不是贵族，诸如此类的琐碎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佩劳·佩兰一定非常同意约书亚所说的话，因为这个主意就是他给玛格丽特皇太后出的。 那天，在学城宣布紧急戒严的当晚，佩劳已经睡下了，可是却突然接到了自宫中传出的黄甲紫鳞符。这是皇帝在夜里紧急召见朝臣的信物。佩劳不敢耽搁匆忙更衣，可是却找不到袜子，索性光脚穿上靴子就往皇宫里赶。夜已深，大街上空无一人，寒气凛冽。 到学城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非常震惊，只见在学城城墙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值守的“士兵”，比平时要多出好几倍。承明门虽然开着，但是里里外外站了上百名的军士，佩劳·佩兰拿出黄甲紫鳞符，巴掌大的符面呈龟甲形，完全由黄金铸成，上面镶着十二片薄薄的紫水晶。皇帝刚刚继位那几年，经常在夜里用这枚黄甲紫鳞符传佩兰进宫一起喝酒，继而想到那后面的一些事情，佩劳的心里一阵抽搐。他定了定神，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将那枚黄甲紫鳞递给了在承明门外站岗的军士。不一会佩劳看到新科大搜礼冠军马丁·代伊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佩劳对他说：“冠军子（这是马丁·代伊的爵位，凡是在大搜礼中得到冠军的成员都会得到这样一个爵位，但是没有封地），别来无恙啊！” “哎呦！辅国公！您别这么叫，折煞我了。皇上有旨请您务必速速进宫，小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马丁非常谦逊的说，佩劳·佩兰毕竟是位列九卿的大员，负责帝国贵族的分封，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这是温都校长的命令吗？”佩劳用眼光扫了扫这些严阵以待的军士。 “不，是浔阳王世子的命令！他现在权领学城防务。” “约书亚·威廉姆斯？梅努吉伯爵在哪？”佩劳对约书亚没有多少好感。 “死了。” “死了？那温都校长他？” “没有！没有！温都校长没死！他进宫了。”马丁赶快给宗正寺卿宽心到。 佩劳稍稍放心下来，但问题依旧严峻。他不再和马丁·戴伊寒暄，而是吩咐自己的车夫赶快往宫里赶。一路上他看到在国王大道两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站满了值守军士。照这么看学城所有的人应该都被动员起来了，这可是两万多人啊！ 天公不作美，还没有到皇城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马蹄和车轮子不住地打滑，平常一个小时的路程，这回生生的走了两个小时，他越走心里越着急。正值深冬，日短夜长，又下着雪。等到佩恩来到皇帝的寝宫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天色一片还是漆黑，丝毫没有亮起来的意思，但是整个皇宫却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佩劳走到清舒上苑的门口，只见卫尉，光禄寺卿，鸿胪寺卿，直隶总督，在京述职的北直隶总督一众人等已经先到了，但都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佩劳和诸位大人一阵寒暄，顺便交流了一下各自对当下情况的了解。却听见皇帝在里面怒气冲冲的说：“让大理寺的人给他定罪！定大逆不道的罪名！秋后处决！不，立刻就给我斩了……”皇帝说了一大堆的脏话，“约翰这个败类……”声音非常的大，即便是站在门外佩劳也听得一清二楚。周围的宫人、侍女、侍卫和大臣们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可以想到皇上现在一定是目露凶光，面庞被怒气涨红，细碎的白牙狠狠地咬出声来。佩恩和大臣们见皇上正在气头上，索性站在外面也不进去了。他们从那断断续续的骂声中了解到，南野王竟然派人刺杀乔治殿下，之前大教宗的身亡也和南野王脱不了干系，最令皇上无法忍受的是有些朝臣可能和南野王勾结在了一起，在场的几位大臣有意无意避开了彼此之间的视线。佩劳越听心越往下沉，可是凭借他多年来对皇上的了解，这股怒火中似乎有一点表演的味道，想是这次有要把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意思。南野王想做皇帝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出此下策。随着时间的推移咒骂声慢慢小了下去，逐渐被窗外呼啸的风声所掩盖，偶尔可以听到有人在里面来回的踱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嘎吱一声，清舒上苑的门开了，温都校长健步走出来。 几位大臣赶紧迎了上去要给温都校长行礼，温都校长摆摆手让他们不要行礼，赶快进去面见皇帝陛下。几位大臣鱼贯而入，温都校长却将佩劳拦下来。 佩劳赶紧鞠一躬说道：“老师！陛下他……”。 话没说完，因为他看见平日里总是衣冠素雅，穿戴整齐的温都校长袍子上竟然带着血迹。佩劳顿感头晕，憋得气也喘不过来，额上青筋只跳，好半会才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正要接着说，却听温都校长道：“你来了多久？” “嗯……”佩恩确实不知道自己来了多久，他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渐亮，“到了有一会。” “皇上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温都校长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想必是和皇上说了很久的话。 “听到了一些。”佩劳如实说，他不敢隐瞒温都校长。 “嗯！我已经劝住了皇上暂时不对南野王采取过于激烈的措施，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和皇上商议过了，想要解决目前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玛格丽特郡主赶快嫁人，除去她皇室的身份！让南野王断了对皇位的念想。” 佩劳想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于是他问：“老师！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去劝劝太后，让她明白这个主张的好处。”话及此处，佩劳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起自己这位姑母，佩劳总是颇感头痛。他的父亲是玛格丽特皇太后的表哥，当年在当今陛下还是皇储的时候，年及十七要去战争学院上学。那时的玛格丽特皇后看佩劳成绩优异，忠实可靠，机敏警觉，武艺也还不错，于是选定他作为皇帝的伴当。 第七十六章 二人年纪相仿，情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莫逆之交，他们之间的情谊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君臣关系，为此佩劳还得罪了自己的姑母玛格丽特皇太后。那是当今皇帝伯德十六刚刚即位不久。有一次南野王入朝觐见，伯德十六以兄弟的身份与他一起陪同太后宴饮，这时皇帝还很年经，尚没有立太子。酒过三巡之时，伯德十六很随便地说：“等我死之后把帝位传给南野王。”玛格丽特皇太后听了后非常的高兴。这时佩劳·佩兰端起一杯酒献给皇帝，说道：“我朝自高皇帝立国以来，帝位一直是父子相传，这是祖宗们立下的制度规定。陛下还年轻，以后必定会有子嗣！凭什么要擅自传位给梁王！”皇上自知说错话了，于是再也没有提过让位给南野王的事。因此，玛格丽特皇太后对佩劳记恨在心。佩劳本来已经要去御史台做监察使，结果被发配去海疆做了县令。玛格丽特皇太后甚至是开除了佩劳进出宫门的名籍，并且将他从家族族谱上除了名。 直到十年前梁国大举进犯，一个月内连续攻克了伯德王朝三十八座边城，朝廷在一日之内就可以接到几十封边境告急的文书，整个北方烽火相连。平日里总在太后身旁转悠的那些人，非但没有人能够为国分忧，反而有不少人收拾细软打算跑路了。太后不得不听从了皇帝的建议，重新启用佩劳·佩兰。在水关大捷之后皇帝没有理会太后，封佩劳做了辅国公，自此皇帝才开始逐步掌握朝政大权。玛格丽特太后非常生气，可是却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她重新将佩劳的名字写回族谱上，并且四处宣扬佩劳的这个公爵是她要皇帝封的，朝中诸臣都以为姑侄二人已经捐弃前嫌、重修旧好。他也因为皇帝和太后的关系成为了郢都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太后心中的怨念佩劳是清楚地。 现在，温都校长要让他去劝太后把南野王的女儿，玛格丽特皇太后最最疼爱的孙女，太后甚至以自己的名字为她命名！这么随随便便的嫁出去，这笔账太后一定会记在自己头上的。想到这里佩劳微微叹了口气，满腹的牢骚都写在脸上。 温都校长对于本朝的掌故稔熟于心，但是他没有理会佩劳的为难。因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于温都校长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他道德观的基石。 佩劳对温都校长说他还想进去问问皇帝这事有没有个具体的章程，像郡主要嫁给谁？嫁去哪里？结婚之后还上不上学？温都校长打断了他，说道：“你先去劝劝太后，让他同意这个主张，具体的细节再说。”另外温都校长还补充说：“现在皇帝和太后他们母子之间相互猜忌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这是有损于皇室尊严的，而且会让心存不轨之人得到机会。”他这话已经说的非常赤裸裸了，佩劳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加利亚利丞相那阴郁的眼神，后脊梁骨刷的一下冒出了冷汗。温都校长继续说道：“而且，你要能够是这件事办妥了，不但可以弥合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裂痕，更是替皇上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最关键的是你还帮助太后她保全了南野王和郡主殿下。他们，整个皇室都会感激你！” 佩劳和许多在战争学院上过学的人一样，非常尊重温都校长。但是他现在毕竟是朝廷大员，如果硬是要进去面见皇帝，温都校长是拦不住的，不过温都校长的话已经说服了他。另外，还有一些话温都校长即便不说佩劳也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自己不去劝太后，也会有别人去让太后答应皇帝的要求，到了那时只怕太后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她和皇帝毕竟是母子，他们以要是后达成谅解，难保不会拿他佩兰做替罪羊。于是佩劳下定决心去面见太后，哪怕是为了自己！这个险也是要冒的。匆匆别过温都校长，佩劳立刻前往玛格丽特皇太后所住的香落碧苑。 此刻东方的天际已经透亮，雪也小了很多。皇宫里的宫人、侍女们已经开始出来清扫积雪。铅灰的晨色中，整个皇城一片庄严肃穆，偶尔有被雪压断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几十名棉袍红甲的侍卫，桩子似的站在香落碧苑门口，除了被风带起的袍子可以说是纹丝不动。几个小宫人推着辆不大的车，里面面装满了黑色的煤块，给这肃杀的气氛添了几缕生活气息。一个和佩劳相熟的老宫人迎了上来面露难色的说道：“辅国公！太后有令，谁来了也不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尤其是您！大人请回吧！” 佩劳略微沉吟，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朝门里挪着步子问：“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时候降得懿旨？” “昨天夜里！” “那已经是昨晚上的事情了，太后现在说不定已经改变注意了。”佩劳一边说，一边加快自己的步伐想要蹭进太后的寝宫。 那位宫人不想让的跟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佩劳的去路，嘴上忙不迭的说道：“宗正大人！宗正大人！太后病了！太后病了！实在是没办法见您，您也不要再为难小人了。” “太后病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太后的侄子！还是宗正寺卿！太后病了你们必须马上告诉我的！现在我要去看看太后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你们谁也不准拦我！”说罢，便甩开步子打算强行进去。 “已经请太医了！宗正大人！”看佩劳打算硬闯，那名宫人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并且招呼身边的其他宫人一起来阻拦他，而守宫的侍卫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看不到眼前的这一幕。又这么拉扯了两三回，佩劳始终进不去。 第七十七章 佩劳坐下，试图告诉玛格丽特皇太后让郡主结婚是现在令皇室摆脱危机的唯一方法，并且皇帝已经同意了这个主张。可是他很快就发现，玛格丽特皇太后并不觉得南野王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重归于好，通过这种方式来保全自己的小儿子南野王。从太后的话语里佩劳还隐隐的听出，她仍然想着有朝一日皇上会将皇位传给南野王。佩劳只得尽量让太后明白南野王这次到底闯了多大的祸，干了多少坏事，害死了多少人，而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仅仅是因为乔治殿下！太后的亲孙子！没有被杀掉！皇上这次无论如何是不会原谅南野王的。太后不喜欢皇后，她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怒不可遏地指责佩劳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蛋，不知道为自己家里人办事，胳膊肘只知道朝外拐。太后将佩劳这么多年每一件让她不满意的事统统说了一遍。小到不记得玛格丽特郡主的生日，太后家的子侄们该封公爵的只封了侯爵，而皇后的弟弟却封了公爵（太后的弟弟们都是公爵）。还有没将官厅湖周围两千顷土地加封给太后的族人们，让他们没法生活，可是太后家的土地其实比这多出十倍以上。他们是皇室的外戚只要交一半的税赋，可是仗着太后撑腰，他们甚至不给国家一丁点的税。大到佩劳没有去劝皇帝立南野王做皇储，等南野王死后皇位还可以再传给乔治嘛！等到那时皇后也差不多已经死了！佩劳没有反驳，只是提醒太后皇上也是她的儿子，乔治殿下也是她的孙子。太后心气不服，可是又没法反驳佩劳的话，只得转而说：“你看人家佩普，无论办什么事都先想着家里人，要不是……”。太后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佩劳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太后为什么不说了。那个佩普给前线押送六百匹马，他自己不但私吞了两百匹，他的手下还用劣马、骡子换掉了不少战马，皇上发现之后碍于太后的情面仅仅是免了他的官职，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罚，但是私下里却表示像佩普佩兰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准再做官，也不能再晋爵！佩劳信心里想女人真是不适合搞政治喜欢蝇头小利，缺乏远见和大局观，有好恶，没是非，还总是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就算是现在她还是将所有的恶劣后果都是归罪于皇帝身边的人，太后觉得皇上一定是受到身边近臣们的挑拨，事情才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可以说是罪不可恕，但是对于他的前途，还在做着一些虚无缥缈的设想。太后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了结，可是又不知道如何了结，或者说不甘心按照佩劳带来的方案去解决。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其实并不多。佩劳问她，为什么不同意让玛格丽特郡主结婚。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结婚对玛格丽特郡主和南野王的境遇还是有很大好处的。可是，从玛格丽特皇太后的回答来看，佩劳发现，她仍然抱着希望，靠自己的力量让两个儿子的关系可以缓和下来。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立刻做出决定，南野王父女的性命随时都面临着危险。他们长谈了很久，佩劳基本上说服了玛格丽特太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佩劳不停地游走于皇帝和太后之间，因为需要讨论的事情太多了。 太后的要求从一开始的不切实际，慢慢变到皇帝可以接受。佩劳又给太后出了不少的主义，在学城选定了教堂，让特蕾莎修女来给郡主主持婚礼，在海疆给了郡主一块封地，等到一切事情都定了下来，他们发现还少一个新郎。 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新郎亲吻了玛格丽特郡主，台下响起了还算热烈的掌声。新娘将头靠在新郎的肩膀上，静静的微笑，洁白的头巾被挤乱了。在伊莎贝拉公主眼里，终于有点婚礼的样子了。 婚礼结束了，按照皇帝的要求新夫妇必须立刻离开郢都，前往海疆。一队皇家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等在教堂门口，伊莎贝拉公主走上前来想要和玛格丽特郡主说说话，不对！这会已经是芬加夫人了。围绕在新夫妇周围的人并没有让开，公主回头看着约书亚。 他走上前来摆摆手让自己的人先让开，让后一伸手对伊莎贝拉公主说：“有老公住了！” 公主走上前去先是抱了抱新娘子，新郎非常体贴，他从新娘手中接走花捧，识趣的站到一旁。 “祝福我吧！”玛格丽特郡主说，她和伊莎贝拉在学院的交际并不多，但是由于相似的出身彼此之间总是默默关注着对方。 “愿双神与你同在！”伊莎贝拉公主有些勉强的说，不过她们还是有拥抱了一下。 “别伤心！我的朋友，我一直将你当作我朋友的。”玛格丽特郡主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所以说的分外亲切，“不要为我感到伤心，在我心里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此时此刻我感到非常幸福。” “可是他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你！属于你的，这该怎么说呢？总之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你没有去见一见玛格丽特皇太后吗？你的名字……”伊莎贝拉公主越说越着急。 玛格丽特郡主拉起公主的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她等了一会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并不在乎爵位，地位，名与利这些身外之物！父王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坏人，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害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位子，没有生活，没有爱情，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外面是晴天，还是阴天。去年霜叶红了的时候，我回去祭奠母亲大人，父王他已经记不起我妈妈的名字了。” 第七十八章 郡主本来就是个娴静恬淡，宽厚和善的人，即便是这个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明快的笑容，而不是人们所以为的愁容惨淡。她望了望这无比寂寥的郢都城，心中感到如释重负，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抱怨，也不会再去想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更没有自哀自怜目前所遭受的到不公众的待遇。可是伊莎贝拉公主却无法体会郡主的心境，她斟酌着郡主的每一句话，似乎从每一个字里都能感到郡主所表现出的不安。伊莎贝拉公主设身处地的替郡主感到惋惜，但是这些不安、惋惜和怜悯更多的都是为她自己。伊莎贝拉所感到骄傲的那些由身份、地位、荣誉等等等等，是如此的虚妄，那么轻易地就被别人剥夺了，这使她深切体会到了其中的痛苦。尤其是离开郢都，并且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一想到这里伊莎贝拉公主便觉得自己眼前的生活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她的精神便更加的消沉。看到约书亚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是在极力的表现自己，不禁大为愤怒。约书亚回过头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俩个，伊莎贝拉公主则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时玛格丽特郡主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狭斯丕尔的一出戏，于是对伊莎贝拉公主说道：“你瞧我就要离开郢都了，若是没有芬佳海疆对我来说必定是一座地狱，但是现在它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座天堂。爱情是有着怎样的魔力？竟能使地狱变成天堂！” “可是在郢都那爱情并不会有丝毫的失色啊！在海疆它也不会变得更加浓郁。之前那些山盟海誓，仅仅因为你是为美丽动人的郡主。前往海疆的路漫长而颠簸，那些誓言就像是放在碗里的水，总有撒光的那一天。” “放宽心吧！枯荣的树木总能生出绿芽，最美的花朵也不会永远绽放，从今天起我们就会离开郢都，和陌生人一起上路，去结识新的朋友。再会吧，我亲爱的公主！你一定要为我们祈祷！愿双神听从你的呼唤！”玛格丽特郡主不愿意从自己编制的梦境中醒来，匆匆的结束了谈话。伊莎贝拉公主觉得爱情使人盲目，失去理性的判断，总是表现出鲁莽与急躁，就像是小孩说话一样随意而不加思考。伊莎贝拉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以免自讨没趣，或是惹得即将上路的新人不开心。玛格丽特郡主看到自己的话让对方不在纠缠，也很开心。两人略带尴尬的结束了这次谈话，但没有谁是真正开心的。 玛格丽特郡主和她的丈夫坐上马车离开了，朋友们即将分隔两地，而且很有可能要长达一辈子。最起码在当今陛下伯德十六活着的时候玛格丽特郡主是不可能再返回郢都了，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弟弟所做的那些事情。 马车离开了，约书亚和西迪尼奥花了十五分钟遣散聚集在教堂的队伍，天色渐暗约书亚也打算上马离去。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向约书亚自我介绍道：“殿下！我是渝州侯，大卫·拉斯姆森，特来恭喜世子殿下。” 约书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伴当赛什克，赛什克凑上来在他耳边简单的说了几句。约书亚转过头来，用异样的眼光重新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政治掮客。这种人以钻营权利为生，凡是有权力出现了一丝的缝隙，就有他们可以插足的地方，也可能因之而产生掮客。所以在郢都，这个帝国的权力中心，有非常多的政治掮客，但是约书亚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那是因为以前他只是一个不招浔阳王待见乡下世子，而今一朝大权在手，这些掮客就像是讨厌的苍蝇在自己身边嗡嗡作响。不对，我不就成了……，约书亚将那个不恰当的比喻清扫出自己的脑海。 这个大卫·拉斯姆森无意是那个行业里的佼佼者，他神通广大，有着广泛稳定的人际关系网络，能够左右逢源，善于应酬交际。约书亚问他：“你有什么事？” “好事！尤其是对世子殿下来说。” “哦？那你说来看看是什么好事啊？”约书亚眯着眼睛问他。 “眼前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世子面前，要是世子殿下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不但能够让您摆脱目前的险境，更是可以保证您以后前途无忧啊！” “你是说我这会处在危险之中吗？”约书亚不置可否的问道。 “正是！世子殿下！您是人中龙凤，但是您可不能忘了浔阳这一世的富贵都是太后她老人家赐给你们的！这次学城戡乱，表面上你是立了头功的，必定会受到皇室的褒奖。但是您的行为却将太后最喜欢的人，南野王至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一旦南野王有什么闪失太后是不会原谅你的！这样不仅令你自己处在危险当中，更是会威胁到浔阳的立国之本，你好好的想一想浔阳王会为了你而弃浔阳的安危于不顾吗？” “你是在威胁我？”他问大卫·拉斯姆森。约书亚最讨厌被人威胁。 “不瞒你说皇室内部已经达成了协议，现在你只要办一件事就可以保证你和整个浔阳的安全！”大卫·拉斯姆斯用命令的口吻对约书亚说。 “你是要让我杀掉那些被关押起来的雇佣兵？” 听约书亚这么说，拉斯姆森倒是一怔，在他的印象里约书亚一直是个粗鲁，讨人厌，而且没什么脑子的家伙。所以这次温都校长指派他权领学城防务，拉斯姆森还觉得非常奇怪，细细打听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那小子救了温都校长的命。应该是因为他运气好，就算他有那么点聪明才智，也仅仅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拉斯姆森对约书亚接着说：“不需要你动手！只要你今天晚上将负责看押那些雇佣兵的守卫调开一刻钟，我们……” 第七十九章 话到一半，约书亚看到佩劳佩兰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一条毒计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攥着马鞭，却狠不下心来。好在大卫拉斯姆斯那咄咄逼人的话语，轻蔑高傲的态度就像是一根锥子猛地扎进了约书亚的心底。将那些他从来不愿去回忆的往事，如洪水般放了出来，约书亚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收敛自己的心神，而是任由这股洪水肆意奔腾。大卫拉斯姆森突然看到对面的年轻人五官扭曲起来，眼睛里闪烁的寒光像是利剑一样，整个人显得非常狰狞。拉斯姆森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约书亚突然扬起手来就是一鞭子，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大卫拉斯姆森躲闪不及，痛的他眼前一黑。面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那种感觉。 “给我摁住了！”约书亚大喝一声，鞭子疾风骤雨般打在大卫拉斯姆森身上，边打约书亚还边说：“谁给你的胆子！说！” “哔哔！哔哔！”鞭子声狠狠地响了几下。 “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威胁我？哔哔！有人在学城刺杀乔治殿下，你还敢来威胁我！说！谁让你来的？你们为什么要灭口？哔哔！”约书亚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只是在那边问边打，“杀了那些雇佣兵就查不到你主子头上了是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哔哔！你还敢说太后也想让那些人死！难道太后不在乎乔治殿下的死活吗？哔哔！南野王怎么了？就算是他参和到这件事里一样是个死！更别说是你了这样的渣滓了！我们想去抓那些打乔治殿下主意的人还找不到呢，你自己倒送上门来！哔哔！哔哔！说！谁派你来？说啊？哔哔！”打完之后，约书亚踢了大卫拉斯姆森一脚才发现已经被自己打晕了。“把他关起来，和那些雇佣兵关在一起！再加一标人马给我看死了！出了差错谁也别想脱了干系！”说完约书亚扔掉了手里那根带血的鞭子，骑上马头也不会的走了。 佩劳佩兰将这出戏完全看在眼里，约书亚说的那些话他也听见了。让佩劳纳闷的是浔阳王和玛格丽特皇太后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可是约书亚说的这些话不是生生的把南野王架在火上烤吗？难不成他们得到什么消息知道皇上这次必定会严惩南野王？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就能够一点也不顾及太后的情面？虽说这个世子和浔阳王的关系不太好，可是……。哦！佩劳想明白了，两边下注！浔阳王去捧玛格丽特皇太后的冷灶，这个世子去捧皇上和乔治殿下的热灶，两边都不耽搁。这手段真是高明，怪不得无论朝中时局怎么变化他们家总能稳稳的站住，他将这些事情默默地记在心上，预备着回去说给自己老婆听。而浔阳历代好几位替朝廷战死在北境的国王，则完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太阳完全落下，郢都结束了自己喧嚣的一天，年轻的侍者给圆形小几铺上雪白的桌布。紧接汤、馅饼、煎熏肉、调味汁、果酱，还有带着盐粒的羊角面包，都一一端了上来。饭菜刚做好冒着腾腾的热气，对于约书亚这样在郢都的风雪里，忙碌了一整天的人来说是再可口不过了。他风卷残云般吃掉自己的晚餐，还剩一个羊角面包，约书亚磕掉了上面的盐粒子，蘸着果酱吃完它。他没有在餐后抽烟斗的习惯，于是走到书架前，那里有很多严肃的巨著从宗教、历史、军事、哲学各个方面综观整个帝国，这些煌煌巨著无不怀着悲天悯人的态度，试图解决帝国上下许多棘手的问题，并且犀利的指出只要按照本书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保证国祚永昌。总而言之，叙事宏大，洋洋洒洒，包罗万象，都是像那个时代的人所钟爱的著书风格和规模。不过，约书亚并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游侠小说。他回到圆形小几旁，餐具和桌布都已经被收拾下去，一只装着卡里路尼亚酒的水晶瓶被放在了黑胡桃木桌面上。约书亚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靠着自己的靴子。望着跳动的火光他想到了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阿尔塞纳温都，那时怎样一个人？用《战争学院年鉴》上的话来说他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校长，青年学子心目中的偶像，战争学院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具有洞察人性本质的能力。他非常的了解青年学生的天性，善于因势利导。温都校长从来没有给学生们讲过什么是良好的操行，但是他自己从来不嘲笑别人，能够隐忍来自外界的讥讽，能够宽恕别人的愚蠢，从不是去自制力，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无论何种情况下从来没有对别人实施过报复，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冷静而又矜持。受他的影响许多娇弱的贵族子弟都变成了坚忍不拔的战士，在以后的的日子里，他们为保护风雨飘摇的帝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总是愿意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因此就算温都校长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还是会有许多的学生愿意向他坦诚自己的错误。他身上有一种鼓舞别人的力量，可以让垂头丧气地人，重新昂首向前。他的很多学生都跌倒过，但有不少都能努力的爬起来。他的学生遍布朝野内外，许多都在中枢、军队、教会里担任要职。这其中有很多事都是温都校长的死忠分子，他们从青年时代就接受温都校长的教导和思想，许多人终生都对他心怀感激，每逢温都校长的生日都会为他送上祝福，因为他从来不收任何人的礼物。即便如此，皇室也从来没有因为温都校长巨大的影响力而对他产生过猜忌，并且始终将他视为帝国政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所有战争学院的学生他既可以做到一视同仁，又倡导因材施教。在他的任期内学院的课程有了很大变化，更加贴近实际应用。学生们每年暑期的外出实习变成了惯例，因此学生们对于帝国的基层治理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第八十章 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还有很多，与之相反的评价也绝对不在少数，可是约书亚更关心的却是一件极少被提起的事情。温都校长一直主张战争学院录取学生的标准应该是能力而非身份，因此在他的任期内有不少出身贫贱的学生借此机会得以进入战争学院，这对帝国的未来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但是这件事情之所以很少被和温都校长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平民身份的学生真正大规模、系统性的进入战争学院，却是在温都校长去世以后。包括约书亚在内的很多人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又是一口酒入喉，约书亚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来看到温都校长推门进来。约书亚急忙收回了自己担在壁炉旁的双脚，打算起身相迎。温都校长却摆摆手，让他在那坐着别动。只见温都校长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搬了椅子在壁炉旁坐下，开始烤他的靴子。于是，约书亚也将自己的靴子搭了回去。 “年纪大了，这脚总是冷。”温都校长喝了一口酒说道。 约书亚本来想给温都校长说说多穿双羊毛袜子，下雪天就不要再走夜路了，冬天风大多坐马车少骑马等等，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可是温都校长啊！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自己无论说什么话都像是在卖弄。约书亚索性就在那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温都校长又呷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你今天用鞭子抽了大卫·拉斯姆森？” 约书亚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如释重负的说：“是啊！算他倒霉。谁让他非要打着太后的旗号出来招摇呢？也不看看现在都到什么节骨眼上了。他也不考虑一下如果真出了事那些躲在阴沟里的宵小们会来救他吗？不会的！不来灭口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派他来的那些宵小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们真的会以为一个拉皮条的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他们真是这么想的，那也只能说明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了。”他觉得自己看穿了对手的伎俩，不由得卖弄起来。” “他死了。”一阵久久的沉默，这些人比约书亚想像中要狠得多，也阴险的多。 “他的儿子也在学院上学？”约书亚问温都校长。 “对，今年刚刚入学。” “我做的对吗？”他觉得自己还是说错话了。 “那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我的目的是什么呢？保护乔治殿下的安全？向佩劳·佩兰展示对皇帝的忠诚？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撒一口恶气？就算是！他也没觉得内疚，更不会感到后悔，顶多是有点可怜那个孩子罢了。因为，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约书亚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这次皇室内部按照协议冷处理了南野王的叛乱，可是这位罪魁祸首也仅仅是被圈禁起来。由于事发突然，皇室拿不出一只有足够分量的替罪羊。这样让史官们怎么来描写这次叛乱？让满朝文武，郢都百姓怎么来议论这次叛乱？那些参与到这次叛乱中的大臣们又怎么能够知道皇室以后会不会清算这件事情？毕竟除了温都校长，没有人知道那份名单是在约书亚手里。皇室到目前为止，甚至都还不知道存在着这样一份名单（想到那些乱臣贼子在家里由于担心皇上看到那份名单，而吓得瑟瑟发抖，约书亚差点笑出声来）。长此以往，对皇帝的威严是有很大损伤的。君臣之间的猜忌会越来越多，郢都的政治局面就算是暂时风平浪静，那下面也一定是暗流涌动的。自己手里这鞭子“哔！哔！哔！”的打下去，一只肥羊，当然也不算太肥，立刻挂在众人面前，所有罪名都可以按在这个大卫·拉斯姆森身上了。只是他儿子复仇的怒火，如果有的话，必然是约书亚一个人来承担。想到这约书亚心里禁不住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他恨透了这种感觉，想要报复那些人，于是他立刻对温都校长说：“那份名单要交给陛下吗？” “不用，徒增烦恼而已。”温都校长云淡风轻的说道。 稍加思索，约书亚立刻明白了温都校长的意思，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使皇帝陛下得到了那份名单也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杀掉，只会给陛下徒增烦恼。反过头来皇上说不定还会怪罪自己，而且一但让太后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约书亚甚至都不确定浔阳王会不会真的废了他这个世子，完全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这份名单上许多人的孩子都在战争学院上学，有几个还是约书亚的朋友，这些人都是温都校长的学生（甚至就连这些人的父母也基本上全都是温都校长的学生），别说他们没什么错了，就算是学生犯了错，温都校长往往都会选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可是皇帝这次要是追查下来，谁也不知道这些学生会有怎样的命运，所以对温都校长来说这也是徒增烦恼。 想了这么多约书亚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那些谋逆之人还在朝里做官啊？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还想着要造反？清君侧这件事……” “清了又能怎么样？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再换一批人上去还是一样的，加利亚里丞相整天忙着四处收恩。帝国上下的官员、贵族没有几个可以向你们家人那样完全不必理会丞相。” 约书亚从温都校长的话语里感觉到，他应该是已经知道具体有谁参与到这次谋反当中了，但他还是决定再给这些人一次机会。即便是像温都校长这样的人也有不够决绝时候啊！ 俩个人默契的岔开了话题，温都校长并没有告诉约书亚要如何处理那封信。他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约书亚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他将自己手上那枚关防大印交还给温都校长，学城乃至整个郢都的紧张紧张气氛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八十一章 另外据他所知温都校长不置产业，未曾婚娶，也没有子嗣，是个苦行僧式的人物。按照约书亚的理解这种人之所以总是忙忙碌碌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往往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对于权力有着难以填平的欲壑。他不愿意继续深想下去，旋即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也许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吧。” 两个人非常的默契，都没有再提起那份名单，转而聊起了先帝继位之初修建的歌门大教堂。这个教堂建在西明门外大街（官方的名字是博物馆路）以南的山脚下，原本是弄臣利哥莱托的宅子。其建筑奢侈豪华，亭台楼阁，山林泉涧应有尽有，一度有小皇城之称。在那里发生了许多故事，都是老年人喜欢追忆的话题。夜至二更，约书亚起身向温都校长握手作别，他牵着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回了自己所居的牧师住宅。花园的墙头上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将天空和院落一分为二，赋予了眼前这幅场景极强的透视感。白蜡树树枝上也压满了洁白的雪花，勾勒出树枝那复杂的线条。如画般美景让约书亚一下子忘掉了冬天雪夜里彻骨的寒冷，直到他看见树底下影影绰绰的站着几个人，赏雪的兴致顿时便消散了。这些人是皇帝加派给他的侍卫，约书亚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自顾自的回了宿舍。迈克尔和威廉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他将那封名单夹在现实批判主义诗集《夜莺与蔷薇》中，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在那之后很多年里，约书亚都没再打开过这本书。 风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它起于极北的大冰川，刮过林海雪原，夹杂着又小又硬的冰粒子，狠狠打在亨利·马奎尔脸上。他闭着眼睛，感觉风像刀子一样从脸庞划过。鹿皮手套早已被吹透，亨利伸了伸手指，用手背搓掉冻在眼睛和睫毛上的冰碴子，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风裹着冰与雪一下子涌了过来，除了茫茫白色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被寒风刺激出的泪水，来不及转眼就又被冻成了冰碴子。狂风扬起的雪花如同一缕缕的白色羊毛，这便是北地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白毛风。对于当地的牧民来说，在白毛风发生时草原被很深的积雪覆盖，使之放牧无法。要是积雪疏松的话，马、羊尚有可能扒开雪层吃到牧草；最怕的是如果积雪由于乍暖后又降温，雪表面结成冰甲，则牧畜不但吃不到草，还易受冰壳刮伤。赶路的人更加害怕遇到这种天气，由于能见度极差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深深地积雪赶路变得倍加艰难，行人和马匹体力消耗过度出汗后很容易被寒风冻伤，有许多人甚至会失温而死。亨利看了一眼司南，还在朝西北走。他竭力想要兜住被狂风卷起的斗篷，腰间的箭囊却钩住了斗篷边。用一只手拉住斗篷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他另一只手还要拿着一张铁胎弓，弓弦上还扣着一只随时准备射出的箭。整个二百余人的队伍，护送着十五俩马车，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只有皇帝的使臣，新任鸿胪寺卿，霍特伯爵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其他人都是牵马执矛艰难的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谁要是敢骑在马上，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人就会被彻底冻僵。突然，亨利踏在雪下的一块石头上，差点摔倒。他迅捷的抓住绑在腰间的马缰轻轻一拽，那匹带斑点的白马像是通人性一般，仰头将他拉了出来，而他另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扣住那副弓箭。这一幕被走在他身旁的副都指挥使彼得·雷恩看在眼里。 彼得·雷恩出生在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十四岁就当了兵，大大小小的战斗打过几十次，好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靠着强悍硬朗的作战风格，真刀真枪的功劳，一步一步升迁到这个位置，所以彼得·雷恩一向瞧不起那些战争学院毕业的青年军官。这些人一点带兵的经验都没有，一个个又都傲气的厉害，不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升迁起来却比没有上过战争学院的人要快上许多。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年轻顶头上司，都指挥使亨利·马奎尔，雷恩却颇为敬佩。这并非因为他是新科大搜礼的冠军，皇帝亲封的冠军子。也不仅仅是由于他与原道有着极强的共鸣，对于原道之力的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准，就是给他一件红袍子也完全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在雷恩的眼里，亨利·马奎尔是个真正的贵族，非常有担当，从来都不去吹嘘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喝酒也很克制。地上的积雪很厚，其他人都撑着长矛一边探路一边走，可是这个年经的都指挥使大人不牵马的那只手却一直紧紧地扣着弓箭。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可以将那只箭拉到腮帮子边上，把它射向目标，这是在战争学院多年锤炼的技艺。亨利不是带队的武将，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这样，可是他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劲风刮过，帆布蒙在马车上发出了快速的“噼啪”声，亨利已经不在乎冷风将他的斗篷吹得像旗帜一样，极目远眺，他突然笑出声来。彼得·雷恩也往前看了看，一片白色。队伍里一直有人在小声嘀咕，觉得霍特伯爵不该让大家在这样的天气了赶路，但是亨利一直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这会他突然笑出声来，雷恩不无好奇的问道：“都指挥使大人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他这个人说话很直接。 “呵呵！不是这样，以前在战争学院的时候有一门课叫做《地图简绘》，那本书上说画地图的时候要将道路两边的特点标记出来，像什么北面有山，南面有河什么的。你看现在咱们眼前什么也没有啊！哈哈哈！”亨利无奈的笑了笑。 第八十二章 彼得雷恩的脑子还算活络，很快就想明白画地图应该是亨利的任务，怪不得他一路上总在看那个指南针。但是雷恩这个人心里不藏事，他说：“这草原上是没有路的，这每年春天雪化了牧民们从哪走，哪里就是路了。” “是啊！两国隔绝太久了，郢都现在根本就不清楚梁国这里的情况。” “不过还好刘长卿那个疯子死了！”雷恩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个死掉的刘长卿比这漫天风雪还要可怕，“不瞒您说！要是刘长卿不死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来这里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是说这个刘长卿真的有那么残暴吗？” “他呀！根本就不是人，简直是个魔鬼。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亲手劈了自己的儿子，就连他的孙子和儿媳也都一并杀掉，全都剁碎了，二十几个人装在一口棺材里埋了。随后又诛杀他儿子的亲信、随扈好几百人，家眷一律罚没为奴。那年有好几千梁国人入关投降，都是怕被牵连到那件事情里面。” “怎么安置那些梁国人？”亨利想起了这件事情。 “不一定，朝廷有政策，要优待那些愿意投降的梁国人。正常年份投降的人不多，一般就安置在邻近的州郡。那会人实在是太多了，朝廷怕他们生出乱子来，就分批迁移到内域的州郡去了。我记得郢都还去了一百人。” “对！到郢都的时候只剩八十三个了，有几个女孩子最后还去皇城做了婢女。”亨利正说着话却发现彼得雷恩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凝神屏气望向左侧的风雪里。亨利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风雪中可以看到有个人影影绰绰的骑着马，站在远处的雪丘上俯瞰着整个使团，那种熟悉的被监视感油然而生。亨利揉了揉眼睛，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两人对望一眼，嘴角都挂上了苦笑。 “真是阴魂不散！他们是些什么人？”亨利拉了拉弓弦，无奈弓臂却发出了细细的脆裂声。由于天气太冷，这张一百五十步的强弓，现在顶多能射三十步。 “梁国精锐！踏白军，老对手了。”雷恩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自豪之情。 亨利这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国斥候“踏白”。华族的语言里“踏”，即检踏，是勘察、搜查的意思。白，自然指的是这一望无际的雪原。同时白与薄声音相近，可通假。现在的渤海方言中白、薄还是同音。而薄的意思是“草木丛生，交织，不可进入”。因草木茂密，敌人容易埋伏，就逐步引申为“敌人设伏”的代称。所以“踏白”二字合起来，也有“查察敌人隐伏”之意。这支斥候旅的人数并不固定，一两骑可以起到侦查、追踪和警戒的作用。自成一军的话通常做先锋军使用，在行军中探明道路，以保证大部队的顺利行动。踏白军的人数不超过两千，但个个都精于骑射，是一支真正的尖兵。以上这些信息都详细记载在《北朝军制实录》中，它是战争学院的一门必修课。 “难怪梁国人仅仅派出一个百人队来引导使团，原来他们还有别的心思！”亨利猜的没错，谁要是胆敢私自离开使团，那些“踏白”会还不犹豫的将他射成刺猬。 “嘿嘿！都指挥使有所不知，梁国人这是有样学样。那会他们的使团入朝觐见的时候我们也只派了百来人沿途护送，但是皇上却下旨要求幽云两个将军府戒严！还命令北直隶总督罗伯特蒙代尔集结五千人马在大名府待命。哈哈！梁国使团只有三十三个人而已。蒙代尔总督亲自率领这五千人马在三十里外尾随，一路“护送”梁国使团到郢都。沿途各个州郡也都布置了重兵，要是梁国使团少一个人的话，我估摸着有很多大人都会睡不着觉的。哈哈！哈哈！”雷恩用戏谑的口吻调侃了朝廷的小题大做，他本人在幽州边境和梁人打了二十年的仗，从来就没有怕过！当然会有些瞧不上朝廷因为几个梁国人，就露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坚定的步伐走在深深的积雪中，将长矛当作探路的手杖，丝毫不在意周围狂涌的风暴。他时不时的去碰一下马儿的肋部，让它跟紧自己。雷恩有着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膛，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比常人高出一头的个子，在凛冽的寒风中有如一根岿然不动的石柱，是这混沌天地里唯一“清晰”的事物。他的脸常年面对着北方吹来的朔风，因此显得很粗糙。鬓角也已经花白，但是依旧强壮有力，任何狂风都不可能让他的步伐有丝毫的紊乱。现在他挺着身子向前走，那劲头仿佛是在说：风也好好，雪也好，都挡不住彼得雷恩的路。有这样的人和自己一同守卫帝国边境，亨利觉得非常放心。 亨利马奎尔一到幽州就立即被擢升为都指挥使，这对于作为新科的大搜礼冠军、皇帝亲封的冠军子来说原本只个是照例的任命，可问题是亨利并没有从战争学院毕业。好在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幽州督师布哈尔维亚济马手中，他非常的器重亨利。其他人就算是略有微词，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次帝国派遣鸿胪寺卿以非常高的规格出使梁国，是要与梁国订立新的盟约。梁国国主刘冲已经答应放弃年号，并且愿意接受帝国的册封。作为回报朝廷每年赐岁币三十万，允许梁人遣使祭祖，重新开放边境榷场互市，归还当年在军都岭缴获的梁国王旗，以及换俘和联合打击长期盘踞在两国边境上的几个匪帮。亨利在使团里的身份是侍从武官，负责沿途收集与梁国相关的军事情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和平能够持续多久。将来一旦战端再起，以他的能力和对于梁国的了解必定可以自领一军。 第八十三章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梁国之所以如此着急要和帝国缓解关系，甚至在两国正式缔约之前就已经将世子、梁王的弟弟刘郃送去了战争学院！是有着他们自己的考量。最起码在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里，亨利没有搜集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他还想再问问雷恩关于梁国诸军的情况，却突然听到“呜——呜——呜——”，连续几声号响顺着狂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整个使团立刻打起了精神，就连亨利的马也摇了摇头上的积雪。 使团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渺无人烟的雪原中突然出现了一队骑兵，向着使团疾驰而来。 雷恩走过来说道：“应该是已经到梁国王城的防区了。” 在许多方面梁国和伯德帝国是不一样的，比如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里他们都是逐水草而居，并没有所谓的王城或者是国都。只有当寒冬随着北风降临在草原上的时候，梁王才会带着自己的金帐到朔风城安营扎寨，而最让伯德帝国感到不安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搞清楚过朔风城的具体位置。 “曲环？”亨利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个曲环是当今梁王殿下最为信任的将领之一，忠心耿耿、骁勇异常。他曾经和现在的梁王，当时还是梁国渤海经略刘冲一同率领三千孤军深入渤海腹地木古河，以拒不纳贡为由剿灭了扶余部，劫掠了大量的人口、马匹，并且帮助梁国实际控制了整个渤海地区。但是刘冲的父亲，也就是所谓的梁厉王并没有分封刘冲做博海侯，而是将整个渤海数千里的土地和几十万户人口都直接纳入了自己的辖制之下，这件事极大的激化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曲环也因此被流放到巴彦海一代去牧马，刘冲当政以后立刻将其召回，并且任命他做了金吾卫大统领，长随梁王左右。 雷恩见他对于梁国的情况如此了解，很是惊讶。他还没来得及将赞许的话说出口，那队骑兵已经在距离使团二三十步的地方翻身下马，这是弓箭此时杀伤距离的极限。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身上披着一件熊皮大氅。个子不高，但是体格非常矫健。 “那就是曲环？”亨利问道。 雷恩怒了努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见这个中年人和一路护送使团的那名梁国边将交换了文牒，又到霍特伯爵的车架前拜了拜，带着使团继续朝北走去。而一路护送使团的那些梁国边军立刻掉头朝南，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由于行李辎重甚多，加上风雪天气，直到日落前使团才终于抵达了朔风城。眼前的景象大大出乎亨利的预料，这朔风城根本就没有城池！只是片南北宽七八里，东西长十几里的平地，草垛子、篷车和马厩有序的放在最外围。中间帐幕相连，遮天蔽日，偶尔飘起屡屡的炊烟。初看时整个营地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是亨利很快就发现这些帐篷都是坐西朝东。远远的能够看到一座金色的大帐，不用说那肯定就是梁王的金帐了。背着风有座不大不小的山，透过云层隐隐可以看到一轮西陲的红日。等使团走到金帐前时漫天的风雪几乎完全停了下来，亨利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座山的缘故。这里风雪锐减，地势平坦，汲水便利，是个最最温暖舒适的所在，怪不得每年冬天梁王都会带自己的群臣来这里过冬。当然所谓的温暖舒适也是对于那些有熊皮大氅的人来说，而眼前这些围在他身边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们肯定不会觉得暖和，亨利甚至看见其中有一个小女孩脚上连鞋子都没有。亨利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币，那是在军都岭时喝酒剩下的。他不赌博所以一路上也地方用，带在身上还怪不方便，索性就撒给了这些小叫花子们。银币“噗！噗！噗！”的掉在雪和烂泥中，但是那些孩子并没有去捡，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亨利很快就明白过来，但是他却非常的震惊，因为他发现这些孩子竟然根本知道那些银币是什么！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彼得雷恩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在路上吃剩下的七张白饼扔给那些小叫花子，嘴上说着：“梁国人会管饭的！” 于是亨利也取出自己吃剩下的十一张饼扔了出去，只见那些前一秒还羸弱不堪的小孩子们一个个飞也似地冲向了那些白饼，瞬间打作一团。有的小孩一个人抢到三四张饼，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后面还跟着两个想要抢夺他手中战利品的家伙。另一个孩子抢到了饼，却被别的孩子压在身下跑不了，他怕自己的饼子被人抢走，于是拼命地往嘴里塞。还有个小子手里紧紧的攥着半张和了泥汤子的饼，鼻子里不断地流着血，显然已经和别人打过一架了。这场热闹不多时就因为几个梁国金吾卫的到来而结束，他们挥起鞭子作势要抽这些小叫花子们，孩子们哗地一下四散跑开了。那个光着脚的小女孩由于什么也没抢到，还被人推倒在地，想到晚上又要饿肚子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亨利又从马上取出几块咸肉递给那个小女孩。那孩子拿了肉，猫下腰跑了几步，随即消失在一辆马车下面。看到这一幕，亨利的内心颇为感慨。除了那些小叫花子，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维持秩序的梁国士兵都只是站在远处窃窃私语的看着使团。 在金帐前迎接使团的仪仗已经布置妥当，十二面龙旗悬挂在三丈高的旗杆上，天色渐暗几十盏宫灯已经被点亮，稍作等待之后便听见十二支牛皮长号吹出了悠长的“呜——呜——”声，芦棚中随即奏响鼓乐，两个卫士掀开金帐的帘子，梁王带领着十几位大臣和将军走出来，迎向已经走下马车的伯德十六世钦差大臣，鸿胪寺卿，河洛伯爵迈克尔赫尔特霍特。 第八十四章 亨利仔细看了看这个峥嵘初露的北境之王，卷发，小眼睛，肤色黝黑，三十岁左右，除却孔武有力的身材，再也没有什么引人瞩目的特点。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显得有些木讷。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以及经略渤海、弑君篡位的种种壮举，亨利极有可能把这位北境“狼主”当做一个老实巴交的牧民。亨利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这个老实巴交的牧民，不对！应该是这位北境“狼主”正在和钦差大臣霍特伯爵，以及主要的随行官员有宗正寺、光禄寺、北直隶总督府、幽州将军府的十几位大人一一握手寒暄，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旧友一般！亨利注意到那几个光禄寺四译司的官员并没有给双方进行翻译，这说明梁王会讲盎格鲁——萨格森语。很多年以后，当亨利知道梁王殿下甚至凭借自己一口流利的郢都官话冒充过真正的郢都人时，许多的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 见礼之后宾主一同入帐赴宴，像亨利和雷恩这样的侍从武官是没有资格一同进去的，所以我并不知道宴会上有哪些菜肴、达官贵人们又喝了什么佳酿。为了避免将来被有识之士指出其中的谬误，写书的就不在这里乱做猜度了。 亨利和其他人被带到营地里一片空地上，那里有几个上面烤着全羊的火坑，松木的灰烬闪耀着玫瑰般殷红，在昏暗无光的暮色中显得尤为醒目。羊肉在烤架上转动着，油脂徐徐滴落在炭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混合着松香和烤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亨利禁不住诱惑，皱起鼻子深深地吸了几口这醉人的香气。他的食欲一下子旺盛起来，不时地咽着嘴里的唾沫。还有两个火坑上驾着大铁锅，一口炖的是羊杂碎，一口炖的是羊脊骨。一名梁国军官用木棍扒开灰烬露出烤熟的地瓜和玉米饼，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退到了远处。对于十几天以来一直在冰雪中以白饼、咸肉果腹的士兵们来说，眼前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彼得雷恩挥了挥手，士兵们便一股脑拥了上去。亨利、雷恩和几个军官围坐在一只烤全羊边上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一直吃到每个人都饱饱的，有个人甚至揭开了盔甲上的束腰，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在军队里没有人会对这种行为说三道四，要是在郢都只有老头老太太才敢在饭桌上公然打嗝。总之，配上浓烈的高粱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第二天吃的还是这些，第三天还吃这些，第四天亨利已经不能正常解手了。第五天，第六天，营地里风很大为了防止发生火灾，所以不能埋锅造饭，咸腻腻的冷羊油让亨利知晓北境不单单有令人生畏凌冽寒风。而且对于亨利这样不耍钱的人，成天缩在帐篷里也着实令人感到有些无趣，好在梁国人并没有限制亨利的人身自由。 今天，风刚停，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朔风城里买些吃的。亨利的向导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盎格鲁——萨格森语很蹩脚，即便如此他还是连说带比划的让亨利明白。现在，在朔风城钱是没有用的，基本上是以物易物。亨利明白以后，回到帐篷里拿了两瓶酒交给自己的向导，没想到那孩子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将酒塞回亨利手中。那孩子费劲的比划了一刻钟才让亨利明白，为了节省粮食，梁王已经收回了酿酒和卖酒的权利。任何私自酿酒、贩酒的人都会被吊死（那孩子用双手比了一个被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动作，然后一蹬腿，又翻白眼，又吐舌头，学的惟妙惟肖。看来在朔风城没少绞死人），就算是喝酒也只能在国王指定的酒肆里，否则的话也要受到鞭刑（动作非常粗鄙）。正因如此，直接依附梁王的人口比以前增加了一倍，今年在朔风城越冬的人也增加了六七成。梁王的举措极大的削弱了不接受辖制的部落和贵族，加强了对整个国家的控制，并且明显的减少了饿殍，但是酒价也因此上涨了数倍。许多牧民为了喝酒不惜卖儿卖女，甚至典身为奴，总之因为限酒令得利的主要还是梁王以及他身边的一些大贵族。至于升斗小民，只要不被冻死、饿死就是统治者对他们莫大的恩惠了。亨利将这些内容详实的记在备忘录中，等回去以后还要给幽州将军府镇抚司交差。 亨利走在朔风城的大街上，天空呈现出铅灰色，虽然没有风，但是清雪从来没有停过，让人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很快靴子底下就挂起了冰溜子，他想要找个台阶磕以磕，左右寻觅无果。于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向导，那孩子在地上一滑一滑，走的很稳。亨利无奈越走越困累，大口大口的哈着白汽，皮大衣里兜满了汗，眼睛也结了霜，个把月没剃的胡子上也布满了冰碴子。好在朔风城和很小（尤其是和郢都比起来），也并不繁华，贯穿东西的大路上有个小集市，一些牧民用马车拉着铁器、茶叶、盐草药在这里兜售。基本上是以物易物，但是没有人会拒绝羊皮，这种能做衣服、毡房，篷车的皮货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货币的作用，怪不得成天吃羊肉。亨利仔细看了看有不少货品都是伯德帝国的出产，这说明两国互市虽然停止多年，但是走私贸易应该一直是存在的。最让亨利感到诧异的是这里竟然还有不少产自长沙郡的绉纱，这是伯德帝国配给边军的几种标准布料之一。不消说，这定是军中硕鼠所为。亨利非常气愤！他打算将这件事私下报告给维亚济马将军。 有些铺子开在毡房里，并没有招牌，像亨利这样的外人肯定是找不到。亨利的向导带他到一家卖熟食的铺子，掀开厚厚的帘子，温暖的水气遇上寒风化作一大团白雾。等那雾气散去，亨利感到牙根一阵抽搐，又是一口羊肉大锅！ 第八十五章 毡房中到处都是黏乎乎的油渍，他们俩个人挑了张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没多久一大盘煮羊肉就被端上桌来，亨利心想：“来都来了，还是吃吧！”于是他切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毫无滋味，油腻的触感还让亨利有些反胃。这时，他看到自己那位年轻的向导将羊肉在一碟绿色的蘸料里滚了滚，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亨利有样学样，也捡起一块羊肉在碟子里蘸了蘸再放入口中，一股鲜嫩的美味立即在他嘴里散开。他长吸一口气，想让这爽口宜人的味道多停留一会，气流加强了那蘸料对舌头的灼烧，进一步提升了肉香。此刻风雪深处的草原第一次从亨利尘封的教科书里走了出来，它让一个外来者明白什么是汤鲜肉嫩，腴而不腻，风味绝佳。 饭后密探来到一间宽敞、温暖的尖顶帐篷里，在席子上坐下，从那里他可以看到白发苍苍的牧师正在有箴言劝诫双神的信徒。这里信徒有很多，和郢都的信徒们比起来，他们同样，甚至更加的虔诚，虽然这并不能让他们在稻草上睡得舒服些。弥撒结束后，亨利走到神龛前，想为双神焚一炷香。他向满头银发的牧师行了个礼，习惯性的掏出金币递了过去。没想到这位牧师却用字正腔圆的盎格鲁——萨克森语对亨利说：“不用，在这里双神收不到！” 这是一个关于郢都教廷的笑话，他们每年会通过十二转运使，将地方教会五分之四的善捐收缴到郢都。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只有教廷才可以将这些善捐送到双神那里。任何藩国、封国、教区如果不将教廷所要的份额交上来，教廷就会宣布他们的善捐无法被送到双神那里，双神无法听到他们的祷告，这些人很快就会被遗忘。有些在帝国势力范围内的地区一直拒绝向教廷交钱，这些地区的人就是所谓的被遗忘者，有异教徒，也有双神的信徒。通过凡此种种的手段和理由，教廷不仅将善捐收了上来，更是牢牢地掌握着收取善捐的权利。教廷之所以能够这么做，当然离不开帝国的支持。他们会和帝国以及皇室做一个分账（约书亚在战争学院的时期这个比例是帝国、教廷、皇室，二、二、一），以此来换取帝国和皇室对教廷的支持。而帝国和皇室也可以通过教廷削弱地方的实力。并且找到了一种最适合****主义中央集权政治制度所需要的理论基础，教权和世俗皇权因此顺利的结合在一起。帝国的政治制度、政体基本确定下来，****主义中央集权的制度得以巩固，加强中央集权，进一步稳定了帝国和教廷的政治权威。如今两国交战已经持续了十年，草原信徒的善捐双神自然是收不到了。 亨利说：“还好双神喜欢吃藤壶，而不是羊肉！” “哈哈！哈哈！” “哈哈！” 亨利和牧师一同大笑起来。 “你好！在下亨利马奎尔。”亨利伸出手对牧师说。 “你好，刘长洪。”牧师和亨利握了握手。 “您的盎格鲁——萨克森语说得很不错，在南边生活过？”亨利好奇的问。 “你是从学院毕业的吧？”亨利点了点头，“我也是在那里上了七年学。”牧师接着说道，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哦！原来是老生啊！”亨利赶紧行了个礼，犹豫的望着刘长洪。 “我从学院毕业已经快四十年了，校长是安德鲁斯法比安公爵。”当他看到亨利脸上的表情时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并不认识自己的老校长。 “那会还是伯德十一世在位的时期，大教宗是本尼迪克八世。”刘长洪怀着期待对亨利说。 “现在的大教宗是坎特伯雷一世。”亨利说，他还不知道大教宗已经去世了。 刘长洪明白在郢都已经没有自己认识的认了，他笑了笑说道：“那五月花还在吧？” “在的！在的！我们经常去那里来上一杯淡麦芽酒……” 一口淡麦芽酒穿过约书亚的喉咙，他说：“好吧，怎么样？” “不，”艾丽莎说，“我不能。”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不是，是我不能！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是说你不愿意？” “不是，”爱丽莎说，“随你怎么说。” “你并没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双神教导我们对自己要诚实。” “可是谁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就算是你也不行，是吧？”爱丽莎说。 天色还早，在五月花酒馆里除了酒保波耶特，就是坐在角落里桌子旁的一对男女，没有其他人。时间已经来到了郢都的隆冬季节，两个人的皮肤都很苍白，在郢都，他们的衣着再平常不过。爱丽莎穿着深蓝色的粗呢袍子，红色的长发梳成辫子绑在后面，前额的头发漂亮的梳开。约书亚看着她的脸。 “凯瑟琳都和你说了什么？”约书亚问。 “这是女孩子间的秘密。” “我要杀了她！” “咯咯！咯咯！”爱丽莎吃吃地笑了起来，“别这样。”她的手十分精美，约书亚盯着她的手看。这是双纤细、洁白，非常漂亮的手。 “我会的。我以浔阳的名义发誓。” “那么做是不会让你感到开心的。”爱丽莎劝解道。 “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她就不能和你说点别的吗？”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话都说。”爱丽莎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给你说过了。” “不！我是说真的。” “我不知道。” “你生气吗？”爱丽莎接着问。 “我不知道。”约书亚重复说。爱丽莎看着他，伸出了手。他看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波耶特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可以说对不起吗？”爱丽莎问。 约书亚没有答话，他仔细的抚摸着爱丽莎小巧的双手，感受着那细腻、光滑的皮肤。 “我非常爱你。”艾丽莎说。 “我知道。”约书亚说。他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专心的看着爱丽莎的双手。 第八十六章 “对不起。”爱丽莎说。 “别这么说。” “也许你不明白。” “我明白。这是最糟糕的。我明白。”约书亚有些激动。 “你明白，”爱丽莎说，“那就好了，当然。” “的确，”约书亚一边握着爱丽莎的手，一边说，“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并没有犹豫过，我明白得很。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 爱丽莎心里感到一阵内疚，她说：“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这不怪你。假如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话……” “你还不明白吗？不会有别的男人了，这一点你是知道的！”爱丽莎急切的说。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约书亚赶忙解释道，“我是说，”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是别的原因那就好办了。” 这个时候俩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没有假装不明白，觉得那样没有意思。 然后，约书亚和爱丽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波耶特在吧台后面擦着酒杯，他的脸色刷白，像是铺着薄薄一层雪花的青石路面。波耶特认识约书亚很多年了，说实话他并不讨厌约书亚。可是波耶特来没有见过像爱丽莎一样美丽的姑娘，连像她一半美丽的都没有。所以他觉得约书亚配不上爱丽莎，即便他是个王子。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小酒保。波耶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甚至忘记去街对面打听一下自己买的那匹赛马是否赢了比赛。 “你还是不相信我爱你，是吧？”爱丽莎满面潮红，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咱们不要再说这些了！等以后我们有了更多共同的经历，那也许可以帮助我们相互理解对方！” “凡事皆有定期，万物皆有定时，世人皆有定数。”爱丽莎引用《六祖坛经》中的话来宽慰约书亚。 可是约书亚自小受浔阳王的影响。一不信命，二不信教。他觉得这么说话有些变态。 这时有两个人进门，走到柜台前。 “波耶特！还是老样子。” “好的！您坐，一会给你送过去。” “波耶特，”另一名顾客和他打招呼，“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啊！是不是赌马输了？” 波耶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他低下头敷衍道：“嗯，对。” 两位顾客坐下，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爱丽莎身上。直到其中一个认出约书亚，他们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得去上课了。”爱丽莎说。 “什么课？” “基础步兵战术。” “你么学这个干嘛？” “这个我怎么知道，”爱丽莎调皮的看着约书亚，“你可以去问温都校长啊！” “哈哈！哈哈！”约书亚没有想到爱丽莎竟然会戏谑自己，这都怪他最近几天一直将温都校长挂在嘴边，可是约书亚却板着面孔说：“你老和凯瑟林、黛拉她们两个混在一起，都学坏了！” 爱丽莎也笑了起来。 “嘿！波耶特。怎么没加樱桃烧酒？”一位顾客举着杯子对波耶特喊道。 “哦！对不起！真糟糕！我竟然忘了。”波耶特拿着酒壶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给那位顾客添了酒。 “给我也来点吧！”另一位顾客乘机说。 “好的先生！” “你买的几号？”第一位顾客问。 “什么？先生。”波耶特一脸茫然的反问。 “我说你买的是哪匹马？”第一位顾客解释道。 “蓝色闪电，”波耶特想了一下说：“是三号。” 两个顾客相互确认了一下，第一个顾客说道“那你买中了呀！” “是吗？”波耶特笑了一下，“那这酒我请了。” “那我走了？”爱丽莎说。 约书亚没有说话，而是拉住她的手。 “我要迟到了！”爱丽莎笑着说。 “你逃过课吗？”约书亚问道。 “没有！”爱丽莎义正言辞的说。 “总有一天！你会的。”约书亚像个先知一样，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我留下来陪你？”爱丽莎撅着嘴说。 “去吧！去上课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你怎么又说这个，我们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 “好啦！”约书亚说，他看着爱丽莎嘴唇蠕动的样子，看着她颧骨的曲线，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红色的头发在前额分开的模样，看着她耳朵的轮廓，还有她脖子右侧的那颗黑痣。约书亚心里想：“这么美丽的女孩，实在是不应该去做……” “你在看什么呢？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好啦！我听到了。别生气。我不说了。你去上课吧！” “真的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去吧！去吧！” “那我真去了，这可是你让我去的！” “去吧！别在那的了便宜还卖乖。”约书亚没好气地说。 爱丽莎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五月花，一出门看到丹特·波芬站在酒吧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因为黛拉的关系，他两是认识的。丹特和爱丽莎勉强打了个招呼，转身匆匆离开，他今天是想要尝尝同学们经常提起的淡麦芽酒，这家店的口味在郢都是最地道的。他在酒馆外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徘徊了很久，在座的各位想必都知道那东西不贵，只要两枚银币就可以来上一壶，夏天冰镇口感更佳，可是丹特不知道这些。他既不知道自己有卖马得来的那四十枚金币，完全可以经常去解解馋。也不知道这个季节喝烧酒更加舒服，更加暖和。因为不知道，所以不敢进。爱丽莎回去之后，将她的所见告诉了黛拉。 爱丽莎走后，詹姆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悄无声息的坐在了约书亚对面，他将自己的杯子推到了詹姆斯面前。詹姆斯也不客气，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等酒下肚以后，詹姆斯深吸一口气，美美的回味了一番。 詹姆斯等到最后一缕酒香从舌尖散去之后说：“没找到，那孩子应该已经不在学城了，要我去下城找一找吗？” “不用了，我让西迪尼奥派人找找吧！”说是这么说，但是约书亚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下城实在是太大了。 第八十七章 约书亚打开自己面前那本《地图简绘》，学期已过大半，书才刚刚开始看。他将课本翻到四十九页，第七章、地图符号，第三节、地图符号的分类： 总的来说，地图符号是一个较为开放的大系统，随着地图内容的扩展、地图形式的多样化，地图符号还在不断地、完善和补充，地图符号的类别也就更多。目前地图符号可以…… 十分钟后约书亚看了一眼页脚，第五十一页。他又将书翻到最后，是第一百三十三页。一股懊悔之情立即涌上他的心头，因为依照旧例，权领学城防务的约书亚有权给予在学城戒严期间表现突出学生免试资格。这个免试资格不仅仅可以帮助你度过一个美好、快乐、轻松的考试周。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一份荣誉，当你从学院毕业以后，履历上很漂亮的写着两次或者四次免试，对于以后的求职和升职都有很大的帮助。但是这次戒严范围太大，牵扯面太广，约书亚再三权衡了各方利弊之后没有给任何人免试资格，甚至包括他自己。 此刻，约书亚忍不住想自己要是有一个免试资格，就可以丢掉课本，狠狠地喝上他两壶淡麦芽酒，再一觉睡到天亮，那真是最好不过呀！可是他转念一想，光自己不行啊！迈克尔和威廉也得有啊！尤其是迈克尔，小孩子脾气，约书亚可不想惹他。这样的话安妮、卓雅、詹姆斯、弗兰克、赛什克、布朗他们六个人也得给免试资格吧。还有帮自己管事的西迪尼奥和和马丁，虽然他们两个根本不用考试。而且他们已经拿到了作为学生，在战争学院能够取得的最高荣誉——大搜礼冠军！并且晋了爵。但是麻雀再小，也是一口肉啊！那么追随约书亚一同出生入死，前往梯井去营救温都校长的学生们自然更需要，也更值得这份奖励，要是不给的话就太伤人心了。可是戒严期间最忙碌的还要数暗部，所有成员几乎是不眠不休，不给免试资格实在是说不过去。如此一来为了掩护这些暗部成员的身份，就需要按照一对三的比例给普通学员派发出一批免试资格。不过最让人讨厌的还是那些通过种种关系，想让他给自己家孩子一个免试资格的郢都贵族，约书亚终究是不敢得罪这些人的。照这么一路给下去，得有七八百人不用期末考试。真要是那样学院的老师们该不高兴了，约书亚都能想象得到特罗洛普拉着脸说：“这会严重影响教学秩序”的模样。约书亚毕竟还是个学生，得罪一大帮老师可没什么好处。“要是只给我自己一个免试资格的话……，哎！越想越头疼，看不进去了。反正我和亚瑟（六年级学生，同时也是地图简绘课的老师）的关系不错，他应该不会为难我。还是找迈克尔和威廉去洗个澡吧！”约书亚在第五十一页折上角，然后合上了书。 一周后，学城图书馆二楼阅览室，约书亚打开那本《地图简绘》，还是第五十一页。他刚刚打算开始看，就听见安妮说：“你们听说了吗？下城死了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詹姆斯反问到。 “是谋杀。” “那也很正常啊！” “这次不一样！”安妮一脸神秘的说，几个人被她成功的调动起了情绪，纷纷侧耳凑了过来。安妮很得意，它继续说道：“那个凶手杀完人之后，在尸体边上留下了双神的印记。” “死的是什么人？”詹姆斯问。 “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太。” “那财务有丢失吗？”达斯汀·布朗问。 “没有！那老太婆客厅的抽屉里就放着六十枚帝国金币，这个凶手甚至都没有去翻看一下。” “异教徒？”约书亚问。 “不是！是双神的信徒，这个老太婆还非常的虔诚，每个月都会给教会非常多的善捐。而且她订立了遗嘱，死后将所有的钱都捐给教会。” “是不是教会下的毒手？”约书亚不怀好意的问道。 几个人发出一阵低声哄笑。 “有可能！不过你的思想很危险哦！小心教会的盯上你啊！”布朗戏谑道。 “我怕什么！我又没钱！” “哈哈！哈哈……”众人笑做一团，几个其他桌子上的学生侧目望向这边。 约书亚摆摆手让大家收敛一下自己的笑声，等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诺顿公爵刚刚坐上大理寺卿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就遇上这么棘手的案子。” “是啊！如果，真，牵扯到，教会。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能够办的了……”威廉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迈克尔抱着个大厚本子走了过来。 约书亚皱着眉头说：“他还有完没完。” 威廉没好气地说道：“这，怪，谁！” 自从那天约书亚在学城城墙上一顿卖弄之后，迈克尔的心里一直感到愤愤不平，他很是看不惯约书亚这样炫耀自己的家世。还有约书亚那一口一个的绝嗣、无后，令他感到如鲠在喉。于是迈克尔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翻看各种关于古老世家的书籍，寻找自己家族历史上的种种荣耀，并且一有机会就来找约书亚卖弄一番。并且顺带发掘一些浔阳国的黑历史，就连威廉也顺道知晓了一些他们绵涪国的“轶闻趣事”。 这时迈克尔已经将那本，黑色封面、烫金包边的《功德碑实录》扔在约书亚面前，“都读到第三册了！”约书亚心想，“这小子认真起来也能看进去几本书嘛！” 迈克尔将书翻到七十一页说：“你看！这是伯德一百二十二年的高句丽之战，我的先祖约翰·多塞特·加里宁·邓宁由于作战英勇晋二等候，加封采邑五百户。你们家呢？没有一点功劳。”说完之后，迈克尔拿起书看着威廉似乎打算说点什么。 威廉见状，解下挂在腰间的佩剑往桌上一拍，说：“你说！你说！” 迈克尔再傻也看出来候威廉不好惹，拿着书悻悻的走开了。 第八十八章 约书亚对于自己的家族和浔阳并没有什么荣誉感可言，但是他还是被迈克尔烦透了，于是埋怨威廉说：“都怪你！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说那些话。” “我！打断，你，两次！”威廉恶狠狠的说。 约书亚自知理亏，赶紧打岔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说现在怎么才能让他闭嘴！” “把剑，拍在，桌子上！” 约书亚知道自己打不过迈克尔，于是他对威廉说：“你就这么点主意？” “嗯~~嗯！你去，道歉？”威廉斜着眼睛偷偷观察约书亚的反应。 “不可能！” “你们听啊！”这时詹姆斯照着书一字一句的念道：“艾德蒙·多赛特·邓宁是多赛特·邓宁爵士的第七世子孙，由于曾经三次在战场长临阵脱逃，因此被称为脚底抹油的艾德蒙。” “闭，嘴！” “你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约书亚说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 一句话问的约书亚和威廉哑口无言。 这时安妮说道：“你们两个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还好意思成天在哪里吹自己智计百出、算无遗策？” “你有主意？”约书亚试探着问。 “迈克尔啊！既不学习，也不谈恋爱，这个季节又不能出去玩！他不闹腾你们，还能去闹腾谁？” 约书亚看了一眼窗外惨白的天气，心里想了想迈克尔学习的模样，不禁笑着说：“你是说给迈克尔找个女朋友？” “对！” “他，太，傲气，追不到女生！”威廉摇着头说。 “是啊！他又不是不想找。能找到的话，早就找到了，也不用等到今天啊！”约书亚附和道。 “所以才让你们帮他找一个啊！” 威廉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缓缓地说：“那找个什么样的呢？” “爵位越高越好，不能有男嗣，这样话迈克尔就能捞到一个爵位！”约书亚想了想说，“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要找个漂亮点的吗？”安妮问。 “那最好了。” “爵位高，漂亮，没有兄弟？不好找啊？” “学城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 “我倒是知道个合适的姑娘？”安妮说。 “谁？” “立顿公爵的孙女，卡罗琳·立顿。” “是镇国公（一等公爵），还是辅国公（二等公爵）？”约书亚问。 “是一等公爵。” “一等公爵？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外藩的？你听说过吗？”约书亚问威廉。 威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家族。 “说起来他们家还是皇亲国戚呢！老公爵的妻子是当今陛下的姑姑。以前在他们家还风光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郢都显贵都是他们家的座上宾。被称为‘至虔诚圣徒’的枢机主教里德·奥尔巴赫，他的马常年放在公爵家的马厩里。爱亭登大公爵甚至还是卡罗琳·立顿的教父呢！西伯蒂埃公爵，帝国第一流的绅士，位极人臣，当年还做过宰相，将他们家当作自家一样，有时候一日三餐都在那里吃。普通的贵族，像迈克尔他家这样的，能在立顿公爵家里吃上顿饭，就可以洋洋得意的吹上一个礼拜。何况那个时候迈克尔的爷爷还在给伊芙斯公爵喂马呢！后来公爵夫妇的儿子，也就是卡罗琳的父亲被卷入王子公园惨案，畏罪自杀，公爵夫人也很快抑郁而亡。为了顾及皇家体面和稳定宗室，皇帝没有追究立顿公爵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但是仍然削掉了他们家大部分的采邑。老公爵自此一蹶不振，终日闭门谢客、借酒消愁，自此家道中落。” “她家这么厉害，能看上迈克尔？”詹姆斯问。 “哈哈！他们家现在呀！穷的一塌糊涂！卡罗琳每个月就靠着学院五个金币的津贴过日子。家里面每年充其量会在新年的时候给她送来一只小小的烤鸡，就这还是从铺子里赊账，赊来的。她在奉神节舞会上穿的裙子，都是我帮她借的。” “那他们两个人还真挺合适的！一个人却钱，一个人缺爵位！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约书亚问。 “我去问问？”安妮说。 “她在这里？” “对刚才我还在楼梯间看见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约书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迈克尔是不是被自己卖了？他看了一眼威廉，发现他脸上也露出思索的表情。这时威廉也望向他，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将怀疑留在了心中。 “你去问问那姑娘愿不愿意吧？” 安妮起身离开，约书亚打算看上一会书，但是没多久安妮就回来了。她说：“卡罗琳没什么不同意，但是不能让人家姑娘去主动和他搭讪吧？” “这个好办！”说完，约书亚一溜烟的跑到书架后面，五分钟后他回来将一本书交给安妮说：“你把这本书给卡罗琳，让她拿着这本书坐在迈克尔对面，迈克尔看见了会主动和她搭讪的。记住一定要放在显眼的位置，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安妮接过那本书一看，是本《马与狗》，心里不住的一阵叹息。 故事的主角迈克尔刚刚从外面喝了两杯樱桃烧酒，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对面那个漂亮姑娘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那姑娘摆在右手上方的那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本李约瑟爵士修订的第三版《马与狗》。那绿色亚麻布封面是迈克尔再熟悉不过的，他不知道自己摩挲过多少回。借着酒劲他鼓起勇气对卡罗琳·立顿说道：“同学你是想买（这个买就是赌的意思）马，还是买狗？” “哦！不是的，我是想买匹马自己骑。”卡罗琳微笑着说。 “这个我可以给你讲讲。”迈克尔胸有成竹的说。 “那你给我好好说说。”卡罗琳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你经常骑马吗？” “没有，以前只是偶尔骑一骑。” 第八十九章 “让我想想，不经常骑马？要是这样的话，你最好买一匹岁数比较大的母马。我的第一匹马，就是匹八岁的母马。它的脚程虽然不快，但是步子很稳，当你骑在它背上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觉得颠簸。而且它通人性，不管你说什么它都懂。”映在迈克尔眼中那迷人的微笑，让他不由自主的继续说：“我第二匹马，是一匹年轻的短耳马。模样很清秀，后肢非常的有力量，像两柄弯刀一样，冲刺的速度很快，就算是一般的参将也没有这么好的马骑。”其实迈克尔根本不知道参将们都骑什么样的马，“我现在骑的马，是一匹纯血的的卢马，通体都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即便把它放在皇家马厩里也不会显得寒碜。”虽然皇家选马的标准从来都不是毛色，像乔治殿下骑得就是一匹黑斑白马，“我还骑过皇帝御赐的马……”他并没有告诉卡罗琳那马是皇帝御赐给约书亚或威廉的。但这就是迈克尔，在他的潜意识中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比他自己更加的优越。什么？你要问我这无以复加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其实这并不重要，就算是对于卡罗琳·立顿来说也是如此。 在一片凄风寒雪、暗雾愁云中，伯德帝国的第二百九十九个年头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月份。临近年关，又恰逢帝国即将进入一个新的百年，人们的心情本该是轻松而愉悦。但是随着两具新的尸体出现，整个郢都城显得有些人心惶惶。第二具尸体在伊登路上的一栋大厦中被人发现，这里距离高利贷老太太被杀的地点不过一刻钟的路程。死者是名十一岁的小男孩，贵族出身、善良纯洁、与世无争，在他身边同样也留下了双神的标记。三天后，也就是距离首次案发一礼拜之后，又有一名受害者在顿河边的小树林中被发现。死者是个年青的浣女，当验尸的仵作发现她已经怀孕快四个月时，郢都的信心就此彻底崩溃。 这件事虽然还没有波及到学城，但是原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战争学院还是再次宣布戒严，由西迪尼奥和马丁·代伊一同权领学城防务。广阳、和上西门随即被关闭，承明门也由重兵把守起来，没有温度校长颁发的特许通行证，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这时的战争学院就像是一部万事俱备、时刻准备冲锋的战车，只是还不知道对手在哪里。一、二年级的新生已经被要求集体列队上课、下课、练操、吃饭，甚至是洗澡也严禁单独行动，每晚都有老师去宿舍检查人数，约书亚和爱丽莎约会的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高年级学生除了执勤和上课之外一切活动都被取消了，所有人都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可以被动员起来。至于大理寺、郢都府和京畿守备所承受的压力自然是远远超过学城。而此时，即便是最具远见的政治家，也不会预料到这件事会对帝国的政治进程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第十四个教学周、也就是十二月第一周的周四中午，约书亚、威廉和卓雅刚刚将他们的期末大作业《论帝国军服的功能性》交给黄仲则教授，他是军服军靴课的老师。三个人顺着住楼梯下到克拉克大厦一楼中庭，正好碰见迈克尔和卡罗琳·立顿在那里说话。迈克尔给“初次见面”的几个人做了介绍，之后卡罗琳·林顿便先行告辞。 “这就是你最近经常提起的那个姑娘？”约书亚问，威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而卓雅黑着脸站在旁边，她这个人不会、也不屑于撒谎。 “对！她很迷人吧？”迈克尔望着卡罗琳·立顿的背影说。 “她是立顿公爵的孙女，跟皇室未出五服，只用交一半的税。”约书亚盯着迈克尔说。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迈克尔嘴上含混的答道：“哦？是吗？”。脸上立刻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约书亚甚至能够“看到”他盘算自家田产要交多少税钱的计算过程。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四百枚！咦？你说什么？”迈克尔回过神来。 “一起吃饭吗？”约书亚大声说。 “要，要，一起吧。反正卡罗琳要去执勤。”几个人向教工食堂走去。 “她是通过恩科来学城的，”通常为人所鄙视，“读的是帝国律。听说下城那边又死人了？” “是个，酒鬼。”威廉说。 “喝多了，倒在雪地里冻死的。”约书亚补充道。 “我听说是那个醉鬼喝多了总是打老婆，双神认为他有罪，所以就杀了他。但是昨天晚上的大雪正好把双神留下的印记给盖住了！”迈克尔的话映射出流行于郢都的一种思潮，即郢都最近的几桩谋杀案是双神在惩罚有罪之人。一些极端的宗教分子，甚至包括一些教会成员已经开始四处宣扬这是双神的怒火倾泻在人间的结果。他们又将一些毫无关联、东拼西凑的事情牵强附会成双神发怒的原因和征兆。甚至已经有人公开指责是朝廷未经双神的应允（哪有什么双神，其实就是教会答不答应的事）私自和北国议和，惹怒了双神，才引发这场灾祸。偏偏此时大教宗之位空缺，皇室和教会之间的沟通只能靠枢机团来维持，而枢机团跟皇室和朝廷从来都不是一心。出于增强教会影响力的考虑，再加上他们人多（仅在郢都就有三十一位枢机主教）势众（帝国上下超过九成的民众都是双神的信徒），并不惧怕皇帝和朝廷的报复。因此教会对这种言论采取了默认、放纵、暗中支持的态度。教会那些人总是想要染指帝国的最高权力，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皇室和朝廷当然明白教会的意图，因此一方面要求大理寺限期破案，另一方面要求战争学院、京畿守备、郢都府严加戒备，务必阻止凶手继续作案。 第九十章 但是这些举措并不能阻止流言在郢都的人群，尤其是穷人、女人、愚蠢而易被煽动者当中流传。约书亚不信教，对这些言论自然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他说：“打老婆该死？那郢都得死多少人啊？”听完约书亚的话，迈克尔、威廉、卓雅三个人奇迹般的同时住了嘴，气氛非常诡异。约书亚自知说错了话，于是知趣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接着埋汰双神教会。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直到他们吃午饭时才有所缓解。饶是如此，冰冷的氛围还是毁掉了约书亚的鳕鱼饭。上好的银鳕鱼，价钱可着实不便宜。 下午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一起去上《营造法式》，这是伯德九世在位期间，由时任帝国少府寺大匠作的李戒主持编修，太农寺、太仆寺和少府寺共同颁发的一部关于城郭、长城、要塞等建筑，设计、施工的规范类书籍，总的来说是一本较为完整的建筑技术书籍。书中收录了各类建筑的设计标准、规范和有关材料、施工定额、指标考核等内容，明确了各类防御工事的等级制度、建筑的形式。并且规定了严格的料例功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杜防偷工减料的情况。李戒这个人在帝国历史上非常的有名，当年皇帝伯德八世下旨命他为自己修建新的行宫。李戒非但不尊旨，还言辞激烈的指责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大兴土木，不仅是滥用民力、劳民伤财、祸国殃民之举，甚至有亡国之危。他将伯德八世比作黑暗年代的那些魔族君主，吃人都不吐骨头。伯德八世盛怒之下扬言要将他斩首示众，经群臣力保才免于一死，改为发配到宁化府去治理水患。至此，李戒在郢都内外名噪一时，只是伯德八世再也没有招李戒回过郢都。有人说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原谅过李戒，也有人说是伯德八世想将这个“原谅”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是谁都无法否认的，那就是终其一生伯德八世再也没有提过修行宫的事。后来伯德九世即位，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众望所归的召回了李戒。此时他已经在宁化治理了十一年的水患，政绩卓著、屡受嘉奖。新的皇帝任命他去地处凉州西北的玉门府古董滩督建阳关城，这是一个难得的肥差，权力极大。不出所料，李戒分文未取。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李戒在修筑阳关城时所烧造的砖瓦，仅仅比实际使用的多出一块，这块砖头今天依然摆在阳关西门的城楼里。再后来，李戒回到郢都为帝国编纂了《营造法式》，出任战争学院校长，以辅国公加三镇节度使的身份致仕。约书亚为了调节气氛，在去教室的路上林林总总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不过关于课程本身的内容，他大抵是不清楚的。好在像这样一门总则类的课程，不用学的太细，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进入教室后习惯性的坐在了最后一排。卓雅将他们向前赶了赶，自己在最后一排坐下。 这门课在下午，连上四节，就算是对于最喜欢学习的人来说也仍然显得过于漫长。约书亚坐在那里不得不考虑在下课后，黄昏，哦！不，是晚上，现在已经是黄昏了，能够让课余时间过得快乐的事情。他透过窗户望着在郢都寒冷的天空中逐渐消退的晚霞，想起了爱丽莎胭红的脸颊，一丝奇异的微笑爬上约书亚略显疲惫的面庞，这就是他所期待的欢愉。 约书亚虽然明白眼前这美妙的时刻不能长久，终究会破碎，化为浮光掠影，偶尔从记忆的深处泛起。有些人不存在另一种生活，比方说囚徒或是老人，那么这些亦真亦幻的浮光掠影便建立起了他们的生活。他不愿再去徒劳无功的翻动自己的旧梦，而是牵着爱丽莎的手，仿佛是为自己点燃一处小小的篝火，再拼命的朝它扇风，让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冰冷的四肢。她一声不响，但约书亚能够感觉她的胳臂在颤抖。他匆匆瞥了爱丽莎一眼，她真是个美丽的红发姑娘，睫毛上那颗闪闪的泪珠透露出淡淡的悲伤和恐惧，唇边却闪现出笑意。她也看了约书亚一眼，脸微微泛红，垂下了眼皮，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不停地，拍啊拍，拍啊怕。 “别拍我。”约书亚说。 “快起来！快起来！” “起什么起？睡吧！”约书亚不耐烦的说。 “哔！哔！” 约书亚感觉到有人在打自己的脸，他强忍着困倦睁开疲惫的眼帘，只见迈克尔正爬在床头幽幽的望着自己。原来只是一场春梦，睡裤里面一片冰凉。 “怎么了？大晚上的？”窗外一片漆黑，约书亚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问道。 “找到了！”迈克尔兴奋的说。 “找到什么了？分水翎？”约书亚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什么？什么分水翎？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找到那个杀手了！” “下城那个？” “对！” “哦！是吗？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来学院借一标人马，西迪尼奥让咱们去。” “怎么找到的？”三言两语间约书亚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拿起剑和迈克尔一起朝门外走去。 “不知道！” 出门的时候约书亚低着头问迈克尔：“我没说什么吧？” “你说什么了？”迈克尔一脸茫然的反问道。 “嗯嗯！”卓雅靠在墙上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是问你，刚才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喊什么人的名字吧？” “谁的名字？”迈克尔还在那问。 “以后，我去见爱丽莎，”约书亚一激动，把自己卖了，“你别总跟着！”原来约书亚上完昨天下午的营造法式，就去和爱丽莎约会，结果卓雅前后跟着坏了他的好事。 “哦，我说呢！是她……”迈克尔做恍然大悟状。 第九十一章 “你以为我愿意！”卓雅满脸不忿的高声嚷嚷道。说实在的她并不讨厌爱丽莎，任谁也没有理由去讨厌这么一个又傻、又善良、又漂亮的人儿，但是约书亚知道这次是自己太随意了。有一个在帝国流传甚广的爱情故事叫做《诺桑觉寺》，讲的是一位公爵家的小姐（这在当时的爱情小说里是个常用设定）在回乡省亲，路上在诺桑觉寺借宿时遭遇危险，被一位年轻的贵族搭救，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是公爵夫人却因为种种原因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最后在公爵小姐侍女的帮助下二人克服重重险阻终成眷属。故事里的一个段落说，侍女帮助公爵小姐和年轻的贵族在夜里偷偷幽会，那个侍女自己还在外面给他们两个把风。很久以前，约书亚还在浔阳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女人的妒忌心不允许她们做这种事。如果真有的女人像那个侍女一样，别人幽会时自己躲在窗外放风的话，那这个人一定非常变态。 约书亚不再和卓雅理论，而是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几句，然后问卓雅：“怎么抓住的？” 卓亚先是一愣，紧接着说：“大理寺的人发现这几个受害者都是同一个教区的，甚至还在同一个牧师那里忏悔，于是就盯梢了那个牧师。这家伙确实形迹可疑，而且他今天晚上应该会再次下手，所以大理寺要我们把他抓回来审一审。” “我们审？” “我们审。” “为什么要这么多人？”约书亚觉得有些劳师动众。 “这家伙是个高手！在学城打擂二九二年到第九轮，二九三年到第十轮，那会第十二轮就是决赛了。” “郢都府侦缉处有那么些执事人，干嘛要让咱们去？”迈克尔不解的问。 “怕走漏风声吧，郢都府和教会的瓜葛太深了！大理寺如果没有皇帝的首肯，绝对不敢贸然去抓一个高阶教士。我看皇帝是想拿这件事敲打敲打枢机团的那些老家伙。” 当他们来到楼下，寒风卷着雪花迎面扑来，三个人紧袍子的紧袍子，带帽兜的带帽兜，卓雅作为弓箭手还带上一副特制的手套。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静。战争学院仿就像是空无一人的广寒宫，空旷、寂寥、银装素裹，只有那些默默接着雪花的苍松劲显露出一些人间气象。路上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马跑不快，几个人索性快步走向集合地点。快到承明门时，道路变得开阔起来，望着黄炽灯光下泛着点点亮光的雪地，约书亚顿感神清气爽。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来灼烧着自己的胸腔，想要以此来驱散骨头缝里的疲倦。高大的承明门，雄伟的城墙，国王大道两侧那颇具仪式感的黄炽灯，无处不在的雪花，约书亚都没有看见。这个时候路上本来应该没什么人，所以承明门下那列整齐的队伍就格外显眼。 正在给队伍训话得西迪尼奥回头看了看走过来的约书亚，他朝西迪尼奥摆了摆手，表示不必理会自己。西迪尼奥继续分配任务，约书亚在威廉身边站定看着眼前的队伍。军事指挥系，五年级，全部六个班，总共二百三十八人，相当于一标人马（满编应该是三百人）整装待发，基本上是这个年纪最强战斗力。 两分钟后承明门被缓缓地打开，三列纵队向下城开去。约莫二十分钟队伍来到了墩台路和冰窖口大街的交叉口，两名大理寺司直已经等在这里。 交换文牒之后，其中一人指着四十米开外的那栋白色三层楼说：“就在那，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人的灵觉能够感应这么远！但是绝对不能再靠近了。” 听他这么说，约书亚便知道大理寺求的是人赃并获，并不打算阻止他继续杀人。 “总共有七条路可以进出，”那名司直继续说，“四个制高点，最好能建立两道包围圈，你们有弓箭手吗？” “有！是最好的。”约书亚自信满满的回答。 “好！让你们最好的弓箭手在对面的楼顶埋伏好，如果抓不着活的，就射死他！” “你去吧！”约书亚对卓雅说。她挥了挥手，两名背着箭囊的学生同她一起去了。与此同时，西迪尼奥和另外一名司直也开始布置大队人马封锁进出的道路。 “派一个六人小组吧！抓捕组。”那名司直说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带武器了吗？”约书亚问。 “带了！” “我去就行。”弗兰克轻蔑的说，他不想让自己的世子冒险。 “我和你去！”迈克尔说，弗兰克的话在他心中激起了一股澎湃之情。对于自己的实力，迈克尔一向很是自负。 “还是去一个标准小组吧！弗兰克、迈克尔你们两个在前面，我和詹姆斯在左边掩护你们，威廉、布朗从右翼包抄到后面，抓活的！别给卓雅出风头的机会。” “呵呵！” “嘿嘿！” 几个人都笑了，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约书亚、威廉他们六个人各自在阴影中躲藏起来，想到身后铜墙铁壁一般的包围，几个人心理都安稳了一些。约书亚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路面上洁白的积雪也让猎物无处可藏。就算他能上天，那里还有卓雅的三棱箭簇候着。总之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那狡猾的金丝雀自投罗网。不过这凄冷的寒夜里，等待会变得更加漫长、更加煎熬。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约书亚时不时的跺跺脚、搓搓手，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儿、三年级时候。那时他们还得上城墙值勤，有次轮到晚上，还是个大雪天冷的厉害。他和迈克尔偷偷带了两壶烈酒到城墙上，等巡查的老师来了，一人一把雪赶紧塞到嘴里。想想，这日子可过的真快啊！ 第九十二章 他有些后悔，怎么没带壶酒来？“好在”他并没有后悔太久，就在约书亚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米德尔·约翰斯顿走了出来。约书亚感觉到詹姆斯浑身上下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像只在暗中窥探猎物的狮子，随时都会扑上去。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迈克尔一手扶着墙，一手搭在弗兰克肩上一摇一晃的走向米德尔·约翰斯顿，他们两想要装成醉汉靠近目标。米德尔·约翰斯顿狐疑的打量着他们，回手将门关上。 “嗝！”弗兰克打个酒嗝，然后挥着帽子对米德尔·约翰斯顿含含混混的说：“你好哇！神父。” 米德尔神父摸摸帽檐算是打招呼，就在两人身影交错的一瞬间寒光一闪，弗兰克和米德尔几乎是同时出剑斩向对方。几下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夹杂着一声闷响，原来是迈克尔一拳将米德尔打到墙上，他自己也被对手一脚踹到了马路中间。米德尔借力在墙上一跳闪开了弗兰克手中短剑的攻击范围，但是威廉、布朗、约书亚和詹姆斯已经从两侧包了上来。米德尔稍作犹豫，心一横朝威廉和布朗的方向冲了过去，同时挥剑刺向布朗的心窝。这招是在搏命，完全不在乎自己暴露出的空挡，米德尔知道他们是想抓活的，所以才敢使出这样的招式。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布朗非但没有闪躲，反而拔剑就刺，两人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电光火石之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布朗和米德尔狠狠的撞在一起。由于他们都从原道当中汲取了不少力量，血肉之躯撞在一起却发出了犹如金石一般的声响。地面上的雪花被腾到半空之中，遮蔽了二人的身影，其他人站在雪雾气之外并敢贸然进去。 高处的卓雅，闭上眼睛，将弓拉满。半分钟后，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米德尔·约翰斯顿被从雪雾中扔了出来，手中已经没剑。他鱼跃翻身，还想要跑，却听见“唰！唰！”两声，两只手腕被钉在结冰的路面上。殷红的鲜血流到洁白的雪地上，约书亚感到一阵眩晕。米德尔·约翰斯顿强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来，心里却泄了气。守候在一旁的学员们立刻带着锁具将米德尔·约翰斯顿帮了起来，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两个学员将一根蜡烛粗绳子狠狠地勒进米德尔嘴里。 雪雾渐散显露出布朗健壮的身影，他走到米德尔身旁，用带着浓重蜀地口音的郢都话说：“我靠！你不是很能打吗？可惜我这新袍子，两个金币买的呢！”说罢还伸手扯了扯被划开的大洞。 “行了！这次你是头功，还怕没有新袍子穿吗？”班上的同学西蒙说。 “西蒙、克鲁泽、黑金、奥斯曼、埃尔贝蒂娜你们几个跟我上去检查一下。”约书亚说。 他们打着火把走进那栋白色的小楼，在二楼拐角的卧室里，约书亚和西蒙发现了两具尸体，约书亚上前查看，发现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已经僵硬了。地板上双神幽暗的标记、没有火焰的壁炉、窗外呼啸的风声都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没有问题……”埃尔贝蒂娜走进来说。 “让大理寺的人来处理尸体吧！”说完，约书亚便下了楼。 回到学城时天色已经放亮，约书亚和威廉将犯人暂时安置在一个地窖里，以便看管。没多久西迪尼奥告诉他们温都校长、大理寺卿、郢都府尹会一起来审问米德尔·约翰斯顿。 “郢都府尹？乔治殿下？”约书亚问。 “对！乔治殿下亲自来！”西迪尼奥说，依照帝国旧例负责郢都民政和治安的郢都府尹都是由储君来兼任，但是平常的各种庶务都是由郢都府副尹（目前由霍亨索伦公爵担任）管理，乔治殿下也就是挂个头衔。看来这次确实兹事体大，不然的话也不会惊动乔治殿下。 讲完公事三个人闲聊起来。 “听说你要去西一间房补参将缺？”约书亚问西迪尼奥。 “还不一定呢，得等太仆寺正式任命下来！”西迪尼奥含蓄的承认道。 “那不是事！过完年差不多就下来了。” “不错，呦！”威廉在一旁附和道。 西迪尼奥的父亲只是个木匠，现在他的儿子不但得了爵位，马上还要补参将的缺。这在二十年前（温都校长领导战争学院的二十年）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在今天这也更像是个童话故事。 “还可以吧！就是太远了。”西一间房隶属于三关将军府，深入梁国腹地，位于抗梁国大军的第一线，是个标准的极北苦寒之地。对于某些学生来说，他们宁肯在郢都做个都尉，也不愿去那里做参将。 “留在郢都哪有这么好的职位！还可以离那些人远点。”约书亚看了一眼远处几个贵族出身的学生，他们不喜欢西迪尼奥的出身。当然他们还是会将西迪尼奥和那些平民，或者教会出身的学员区分开来，但是这仅仅是出于习惯而已，就像他们绝对不会将西迪尼奥归入贵族出身的的学员之列。 西迪尼奥无奈的笑了笑，尽管他是大蒐礼冠军，皇帝亲封的冠军子，无论是管理队伍，还是执行任务都可以说是成绩斐然。可是这些所谓的旧世家子弟的社交圈还是可以瞧不起他，排斥他。而且西迪尼奥也知道，就算他娶了长公主的女儿，在那些人眼里自己也不会是个真正的贵族，而是一个投机钻营的家伙。既然志不同，道不合，他也就尽量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约书亚和威廉是例外，他和西迪尼奥虽然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可是关系却很不错。在西迪尼奥眼里约书亚、威廉和那些一般的旧世家、旧贵族有很大的不同。大部分旧贵族已经有一个世纪，甚至更久不掌握真正的权力了，他们之间有一套所谓的礼仪，这是历史、家族以及教育给予他们的，算是“特质”吧！ 第九十三章 他们将这套礼仪很看做一回事，就像是骑马、剑术、在战争学院上学一样，作为个体这些旧世家的子弟并没有认真的目的，也不纯粹是为了消遣。但是作为群体，却可以将他们不喜欢的人排除在社交范围以外，以此来维系旧世家所在意的光荣。因此当旧世家贵族在和平民交谈时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装腔作势的高傲，他们不喜欢平民，处处显示出对他们的冷淡，免得他们得意。如此故步自封对他们来说有好处吗？其实是没有的，否则的话某某公爵、某某侯爵的儿子也不用成天盘算如何才能和有五十枚万帝国金币做妆奁结婚的卡特琳娜·德·富尔顿小姐结婚，来安抚那些步步紧逼的债权人。不幸的是这种行为已经刻在了旧世家子弟的骨子里，即使是其中最具智慧的成员，也无法将把它们清除干净。而与之不同的是约书亚、威廉，甚至是迈克尔的爵位仍然没有失去在郢都政治生活中的实际意义，他们仍然享受着祖辈受封的巨大财产，这世袭的财富使他们在郢都的社会生活中处于极高的地位，从青年时代就习惯指挥众多的人员，更重要的是有机会结识许多位高权重的人物。说实在的约书亚如果不是浔阳王世子，以他倔强倨傲的性格、不事权贵的态度绝对无法和乔治殿下建立如此紧密的关系。同时由于他们的门第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特权，即便在思想上没有明确的意识到，但在实际行动中他们不像旧世家、旧贵族那样处处瞧不起平民，因为平民是他们取之不竭的人才宝库。温都校长曾经只是军户出生，但现在却是皇室最值得信赖的大臣。《盐铁论》的作者，曾任给事中（现在改为东台舍人）、太农寺卿、御史大夫的查普曼·桑德兰也仅仅是商人家庭出身。 关于以庶民身份出将入相、位列公卿的例子还有不少，但是就在你我闲聊之时。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约书亚、威廉和西迪尼奥闲聊时，乔治殿下带着几名随扈快步走来，负责刑讯侦查的米切尔·汤普森教授也跟在一旁，沿路值守的学员纷纷纷纷鞠躬行礼。 约书亚行完礼，乔治殿下问道：“温都校长、诺顿公爵他们到了吗？” “已经在里面了！”约书亚说。 乔治殿下点点头，对约书亚他们说：“你们三个也一起来吧！” 约书亚、威廉和西迪尼奥再次行礼表示感谢，西迪尼奥伸手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包铁橡木。此时正值郢都深冬，但克拉克大厦的地下室里还是翻上来一股伴随着木头发霉味的潮湿热气。乔治殿下是玉叶金柯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一口酸水返到嘴里，眼睛里也喊上了泪水，周围的人都装作没有看见。约书亚从墙上取了一只火把沿着楼梯走下去，他们的位置原本在克拉克大厦二层西侧的平台上，十九级台阶的楼梯来回朝下走了七段，总算来到一条不宽的走廊上。这里虽然每隔十米就有火把插在墙上，还有不少的学员巡逻、站岗，但是走廊两旁那一个个看不到底的拱形囚室还是让人倍感阴森。在走廊尽头有一间很大的牢房，弗兰克、布朗、迈克尔几个人都站在门外，约书亚向乔治殿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在抓捕米德尔·约翰斯顿时的英勇表现，乔治殿下赞扬了他们，承诺要给他们免试资格。迈克尔一再向乔治殿下表示感谢，他殷勤的替乔治殿下打开门，并且鞠躬等候乔治殿下进去。让人没有料到的是蒙克爵士却挡在乔治殿下身前说：“殿下！我先进去看看是否安全。” 乔治殿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进去了，其他人只好等在走廊里。迈克尔鞠着躬站在门边上，抬头也不是，不抬头也不是，好在蒙克爵士很快就出来了。 “你也一起来吧！”乔治殿下拍拍迈克尔的肩膀说，他想不起迈克尔的名字。说完还亲切的搂住迈克尔的肩膀，并且尽量让迈克尔走在自己前面一点，甚至在进门的时候还有意放慢了脚步。这出戏在你我看到之前，已经上演过无数回（自里约·伯德在宾虚大教堂举行加冕仪式后，亲切的搂着大教宗那老迈而衰弱的肩膀以来），约书亚总算从天花板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牢房分为两部分，外面是个可容纳二三十人的石室，温都校长和大理寺卿诺顿公爵已经坐在这。里面是个拱形囚室，米德尔·约翰斯顿就被关在那，两侧的琵琶骨上也已经被订了铁环，再由铁链子固定在囚室的地面上。 乔治殿下坐定后问道：“说说吧？”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就算你是皇储，我是神的使徒。”米德尔·约翰斯顿轻蔑的说。 “给他根烟！”乔治殿下说。 有侍卫打开铁栅栏递给米德尔一根香烟，他拿着香烟闻了闻，还没等那名侍卫将火绳点着，就一口吞了下去。他又向那名侍卫要了一根，点燃吸了起来。这间牢房在地下三层的走廊尽头，只有最危险的犯人才会被关押在这里，关上门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米德尔一根烟抽完整个房间就已经是烟雾缭绕，他伸手还想再要一根，那名侍卫却不再给他。 米德尔·约翰斯顿扯了扯手上的绷带说：“我杀的这些人根本不该活在世上。” “谁说的？”乔治殿下问道。 “是双神的旨意！” “双神让你杀人？他们不是异教徒，还有个小孩！”乔治殿下有些愠怒。 “他的父母不愿动手，我是在帮他们！”米德尔·约翰斯顿说话的语调没有了轻佻，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乔治殿下一怔，问道：“为什么？” “他和原道没有感应！” “与原道没有感应就该死吗？” 米德尔·约翰斯顿并不回答，伸手向那名侍卫要烟。 第九十四章 光明总是孕育在黑暗当中。 ——阿瑟·潘德拉贡 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奇点第一次在原道当中跳动是在什么时刻？但是，在那之前的一千年里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魔族残暴统治的阴影之中。最让人感到气馁的是，已经没有多少人对未来还抱有希望，此时先知阿瑟·潘德拉贡却开始带着自己的大预言《诸世纪》游走于各方。那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期，整个东海岸，北方大部，以及西南重岭，几乎所有的人类从出生起就无法避免被魔族奴役的命运，仅存的少数几个自由民据点也只是苟存于西北边陲荒漠之上。我们的祖先饱经苦难，甚至在魔族统治的末期，普通百姓已经沦为魔族的苦力和口粮，与一般牲畜无异。那么，什么是奇点呢？它为什么可以让人类摆脱魔族统治？用摘自《黑暗年代漫游指南》里的话来说：“一者，齐也，齐者，点也。惟道无对，故名曰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五谷得一以盈，百兽得一以灵，人得一以长生。长生自然是原道追随者所期望达到的最高境界，遗憾的是在人类追随原道近千年的历史上并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但是普通人，假设你我都是普通人，如果有天赋能够通过奇点的跳动从原道当中汲取力量。那么无论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会获得极大提升，甚至拥有了控制水与火的能力，这让原本羸弱的人类终于有了与魔族对抗的能力。因此奇点的跳动，意味着一个******的开始。而随着******的到来，有一个名字经常为人们所提及，这个名字叫做——“红女王”。 她就是孕育在黑暗中的光明。 应该承认的是早在红女王奇点跳动之前的一个世纪中，已经有不少人可以使用奇点从原道当中汲取力原道之力了。但是，他们最终没有成为亚瑟·潘德拉贡大预言当中那个最终带领人族走出黑暗年代的神选者，直到红的出现。她率领着人类联盟在龙族和双神的帮助之下，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年，就推翻了黑暗魔族持续千年的统治，史称******之战。如此一来，不少人便产生了疑问，红女王为什么会“是”（也许用“成为”这个词更恰当一些）先知阿瑟·潘德拉贡大预言《诸世纪》当中的那个神选者？是因为她拥有最强大的原道之力吗？很显然不是，因为在同时代至少还有三四位实力与她不相上下的强者。是因为她的智慧超越凡人、接近神明吗？如果是的话她也不会在推翻魔族统治时顺风顺水，而其后试图统一整个国家时落个功败垂成、祸及子嗣的下场。那么作为人类联盟大统领的红女王有什么优点吗？著名历史学者温斯顿·丘吉尔在《神选者史略》中对她有过很高的评价：“红女王远远超越于普通人之上，在一千年里无人能同她相媲美。关于她的智慧、勇敢、百折不挠的品格，经过数百年光阴的消蚀仍然为人所传颂，当代人都可以根据她的言语对她作出公断。她完美地体现了人类本性的善良和勇敢。不可征服的勇气，无限丰富的感情，单纯者的美德，正直人的智慧，这一切都在她身上放出了光彩。她解放了养育自己的土地，因此赢得了光荣。军人们都应该读一读她的故事，思索一下这个真正的军事家的言论和行动。她虽然没有学过战争艺术，却在短短的二十年时间里在各种形势下揭示了制胜的诀窍。”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彼得·斯托雷平战死之前，红女王并不是所谓的神选者。宾虚大神甚至一度拒绝她的朝觐，最后也仅仅是为了对抗魔族的同盟不至于分裂，才勉强为她举行了加冕仪式，双神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虚弱。这也是双神信仰（早期的拜火教，只侍奉宾虚大神。现在的双神教，同是侍奉宾虚大神和谢德林女神）始终无法凌驾于世俗政权之上的原因，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方面的尝试。 又是一根烟，米德尔·约翰斯顿靠在椅背上轻蔑的说：“他们是黑暗之子，根本不该活在世上。” 米德尔·约翰斯顿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乔治殿下赶紧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黑暗之子？” “当年双神教人类运用奇点从原道当中汲取力量，来对抗黑暗魔族。从那时起，每个双神的孩子从出生起，他们的奇点便会与原道产生共鸣，我们都是双神之子。那些人，和原道之间没有任何感应的人，他们并非没有奇点，只不过他们的奇点无法与原道产生共鸣。那么他们的奇点势必会像黑暗魔族一样与原毁存在着共鸣，所以毫无疑问他们就是黑暗之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人得而诛之！”米德尔·约翰斯顿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红女王推翻魔族统治的过程中黑暗之子是站在人类一边的。”温都校长谦和地说。 “那是因为魔族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黑暗之子们为了苟活才选择站在人类一边。要不是红女王暗藏私心的话（有传闻称红女王的一个儿子是黑暗之子，教会的人一直都以此来诋毁红女王）双神才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 温都校长久经世故，他看出来这个米德尔·约翰斯顿大概是个疯子，于是不再和他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而是直接问他：“你杀了多少人？” “砰！他们不是人！”米德尔·约翰斯顿双拳砸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纠正，但他还是接着说道：“四个！这回杀了两个，第一次是那个放高利贷的老太婆！这种人就算不是黑暗之子也该去死！”教会历来反对高利贷，在有些教会实力膨胀的郡县已经禁止了民间高利贷，是教会是可以放高利贷的。 第九十五章 米德尔·约翰斯顿继续说道：“第二个，就是洛鲁普家的那个孩子，他的父母还算是虔诚，就是太懦弱，下不了手。” “你的意思是洛鲁普夫妇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愿意遵守神谕！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吗？”米德尔·约翰斯顿恶狠狠的问，仿佛自己在讲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温度校长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讲。 “第三个，是那个铁匠，我在路易斯路的冰面上杀了他，没想到晚上下雪盖住了我留下的标记。”听他这么说迈克尔看着约书亚扬了扬下巴，仿佛是在说：“看，我早说过的！” “然后就是这个寡妇和她的女仆。”米德尔·约翰斯顿说。 “还有个女孩，在冰湖北边的小树林里被杀。” “那不是我干的，也许是哪只偷吃惹上腥了吧！你们知道哪里有很多这种野猫吗？在艾凡赫区，那里可住着不少贵族呢！哈哈哈哈！”米德尔·约翰斯顿放声大笑。 乔治殿下、温都校长、诺顿公爵小声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结束这场审问。 温都校长说：“西迪尼奥带你的人撤了，一会八点钟你去议事厅宣布解除戒严。” 西迪尼奥、约书亚一干人等行完礼后快步走出牢房，还没走多远他们就听见乔治殿下在身后喊道：“约书亚！你先等等。” “你们先上去！”约书亚对其他人说。 不一会殿下和他的随扈便出来了，边走乔治殿下边对约书亚说：“这件事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稳妥一些？” 约书亚心想：“这是要去皇上那交作业吧！”但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回头看了看乔治殿下的随扈们。乔治殿下摆摆手，那些人自觉地和他们两个拉开足够的距离。 约书亚压低声音说：“关进黑牢，弄死算了！”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教会吗？”乔治殿下出乎意料的问道。 约书亚一听便知道乔治殿下是想借机敲打敲打教会那些老头子，他这个人一向都是顺着乔治殿下说话，但是今天他沉吟良久还是对乔治殿下说：“殿下！教会那些人确实不干人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过分刺激教会，否则的话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眼下大教宗之位空悬，选举马上就要进行，皇帝……咳咳，陛下他必定会支持一位亲皇室的枢机主教为大教宗的候选人。如果殿下你！现在通过这件事来打击教会的话，枢机团必定会抵触陛下所选定的继任者。”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乔治殿下的语气非常的冰冷，他这种人不喜欢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约书亚小心翼翼的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是应该先禀明皇帝陛下，以免打乱即有的部署，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枢机团离心背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特蕾莎修女终归不是以权谋见长的人物啊！她要是真的继任大教宗一职，也未必真的能够弹压住局面。”乔治殿下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嘿！特蕾莎修女可不简单呐！太后这个人，帝国上下有几个人能和她做朋友，还不是让特蕾莎修女治的服服帖帖。” “你是想说太后这个人刻薄寡恩吧！” “哈哈！哈哈！” “哈哈！”两个人都笑出声来，后面那些不明就里的随扈们还以为两位殿下聊什么开心的事呢。 “浔阳王不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朋友吗？”乔治殿下对约书亚说。 “她不是！她像歌里唱的一样，是魔鬼的爪牙！”约书亚的话出自一首滑稽曲，所以两人再次放声大笑。加里·蒙克爵士心想：“真会拍马屁！” 趁着这轻松的氛围约书亚继续说：“特蕾莎修女不仅与皇室关系密切，而且深受郢都，乃至全国教民的爱戴，有她这样的人为皇室背书自然是大有裨益！最关键的是，虽然郢都城里的达官贵族想着法的往谢德林圣女堂送金币，但她却和这些名利场中的人物刻意保持着距离。尤其是加利亚里那个老家伙，我听说他只有借着别人的葬礼才能混进谢德林圣女堂！” “嘿嘿！可不是嘛！”约书亚这几句话让乔治殿下感到很舒服，尤其是贬诋讽刺加利亚里丞相的那几句。 “总之啊！咋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再说有特蕾莎修女这样一位克己自律、清心寡欲的圣人大教宗，枢机团的那些老家伙还能过上好日子？” 约书亚的话让乔治殿下越听越顺心，他将手搭在约书亚的肩膀上，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咋们两个应该经常出去一起玩玩的！你说你也不来找我！” 约书亚心想：“好么！天天这么顺着你说话，那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可不是你身边那些狗奴才。”于是他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可不是嘛！我去问问温都校长，他不让我总是凑在殿下你跟前，他说这样显得您不够，亲民。” “也是！还是温都校长想的周到啊！”乔治殿下附和道，约书亚为自己能够不动声色的左右乔治殿下的想法，而感到一阵沾沾自喜。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地道，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不过那队背着扫帚去扫雪的学生来看，这会应该已经是早晨四五点钟了。 “那您回去早点休息！”说罢约书亚看了西迪尼奥一眼，西迪尼奥会意的说：“殿下！还是我带人护送你回去吧！” 乔治殿下又和威廉、迈克尔一一握手之后才离开。等他们走远了，迈克尔问：“你们两个在下面聊什么呢？” 约书亚敷衍道：“没什么！乔治殿下问我怎么不经常去找他玩。” “就这么点事？大冷天的，让我们更在这等了老半天。”迈克尔抱怨道。 约书亚听他说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他整了整袍子，一言不发的朝宿舍走去。 第九十六章 迈克尔跟在他身边继续追问：“这就完了？没我们事了？” “完了！剩下的，就是大理寺的事了。”约书亚的语气就像这天气一样寒冷。 迈克尔喋喋不休的说：“那为什不让大理寺的人一开始就接手？非得让我们来这么一下子！” “为了给乔治殿下练练手呗！”约书亚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吼吼！”迈克尔怪笑两声，接着说：“这可练得不怎么样啊！” 约书亚头也不回的说道：“哼！教育本来就是容许犯错的，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有补考这种事？” 这下子约书亚如愿让迈克尔闭了嘴，可是看到他那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样子，约书亚又有些后悔。心头不禁一软，旋即想到：“他就这么个人，又没什么恶意，我这是干吗？哎！以后可再也不能这样了。”就这么着几个人饿着肚子、满腹心事的走回了宿舍。熬了一宿的他们并没有睡觉，因为下午还有考试，所以三人默默的在那里收拾自己的课本、笔、草纸，功课才刚刚开始复习。约书亚感觉有点饿，又有些想吐，是一种想吐却又没什么可吐的感觉。他反了一口酸水，这才发现自己很渴。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也不客气，直接推开房门。只见达斯汀·布朗满脸兴奋的跑了进来，他将几张纸仍在桌上说：“免试资格，乔治殿下刚刚派人送来的！” “耶！”迈克尔兴奋的跳了起来。威廉也将书本推开，一头倒在床上。 约书亚趁机说道：“你知道我在底下和乔治殿下说什么了吧？还嫌弃我让你们在下面等着了吗？” “嘿嘿！嘿嘿！”迈克尔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在那傻笑。 “都有吗？”约书亚问。 “都有。要给姑娘们送过去吗？”布朗说。 约书亚信誓旦旦的说：“不用，她们那么爱学习，你就是送过去了，她们也还是会接着学，接着考。” 布朗抱怨道：“我靠！她们这样显得我们好像很不爱学习似得！” “哈哈！我们本来就不爱学习啊。”约书亚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们，也不爱！她们，就，是，喜欢，那个调调！”威廉从床上爬起来说。 “也对！我们现在干嘛？”布朗边打瞌睡，边问。 “走吧去吃点东西，吃得饱！睡的香！” “去买点蜂蜜面包？” 约书亚说：“走！我请你们去掖门码头吃炖牛肉！” 左掖门，旧称齐化门，是郢都下城唯一一座水门，泗水从此入城（或是出城，视季节而定），城门内埠头、船坞、粮仓一应俱全。雨水充沛的年份一千石的大船都能直泊入城，一般年份，埠头上也就停靠着一些百八十单的小船。郢都城日常所需的粮食、肉蛋、瓜果蔬菜大都从此运抵。因此河道两岸甚是兴隆，夹岸的商铺酒肆鳞次栉比，早晨开市时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这里的各种食材不仅品质好，价格也是全城最低。来这里采买的除了周边居民，大部分都是郢都城各处的商贩。当然郢都这么大，像约书亚他们一样闲着没事，穿过半个郢都城仅仅为了吃个风味的食客也是有的。 对于不用参加考试的人来说，就算是走上一个小时来这里吃炖牛肉绝对是值得称道的事情。只是天空中突然尖啸着刮起了狂风，乌云如灰潮一般滚滚而来，裹胁着令人颤抖的寒气。天空中刚刚才露头的晨曦白转眼间就变成黑色，很黑，黑的可怕。一切寂静下来，忽然间，们、窗、树木，一起拍打起来，从天空中带着黄沙、枯叶、纸屑横扫而来。飞驰的沙云在天空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急行的魔鬼打着呼哨，狠狠地打在约书亚满是汗水的后脖颈上。他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这才想起来没带手帕。路灯仿佛变得矮了些，他看见灯罩里的火焰变成一只公牛，它刨了刨地面，扬起几颗火星子随风飘散。 迈克尔撞在他的后背上，说：“快走啊！” 约书亚收回自己的目光，跟着前面的达斯汀·布朗钻过一道墙缝。这是一家卖干果的铺子，威廉扔下两枚银币，拿了一包烤花生。门外整条街都是卖干货，沿街向西走到底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巷子，便是郢都最大的牛羊肉市场——桂市。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很难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巷子两侧一二百家肉铺，卖羊肉的每家门前都挂有几条剃净的羊脊骨，卖猪肉的则会在案板上摆几颗猪头，牛肉铺子往往还兼有饭铺的功能，门前会支起一口炖着牛肉的大锅。 他们来到一家熟悉的铺子，约书亚对老板说：“比尔！来几块肉，再烩上两条牛尾！要酒吗？”他问自己的几个同伴。 迈克尔说：“这么冷！来瓶烧酒吧！” “再来瓶烧酒！两壶淡麦芽酒，要冰镇的！”说罢，找了张靠近壁炉的桌子坐下。 威廉将烤花生米摆在桌上，四人一边吃一边喝着啤酒，约书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迈克尔：“你上学期挂掉的《机动防御》补考过了吗？” 迈克尔刚剥好颗花生米，却将壳子塞进了嘴里，他赶忙：“呸呸！”两声将花生壳吐出来。然后心虚的说：“没有呢！” 约书亚还是不经意的问：“你给你爸说了吗？” 迈克尔感到自己的食欲一下子从胃里面消失了，他小声说：“我想说来着，可实在没法说呀！” “我有个主意”达斯汀·布朗看着迈克尔，稍稍停顿之后接着说：“你给你爸写封信就说你考试挂了，心情很不好在宿舍抽烟！” “我爸不让我抽烟！”迈克尔说。 “你往后听！这不是重点！”布朗摆摆手接着说：“你就写你在宿舍抽烟，一不小心给把烟屁股仍在纸篓里，将纸篓点着了！纸篓又将窗帘引着了，最后整个大楼都烧了起来！还好你机灵！跑了出来，但是有十几个同学被你烧死了。温都校长气的发疯，不仅要让你爸爸赔偿所有的损失，还说要把你发配到幽州！这时你再道：亲爱的爸爸！其实这封信只有我考试挂科是真的，其他部分都是假的！我之所以这么写是想告诉您，您的儿子并没有烧掉大楼，烧死同学，温都校长更不会要求您赔偿损失！我仅仅是考试挂科，补考没过而已！您是多么的幸运啊！最重要的是您的儿子不会被发配到幽州了。”说到这里，一桌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第九十七章 说到这里，一桌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比尔端着牛肉和粗面包过来，他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但也陪着笑了几声。约书亚等比尔走后，对迈克尔说：“笑归笑！说归说！这事，你还是早早告诉你爸的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再说，他就你一个儿子！”威廉说的很慢，但并没有结巴。约书亚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威廉正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出神。约书亚心想：“就这会能说句整话！”他继续开解迈克尔道：“威廉说得对！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其实啊！这等靴子掉下来的过程是最痛苦的，真掉下来了也就那么回事！” “而且你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最起码这学期不会挂科了！”布朗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大笑。 约书亚顺着达斯汀·布朗的话说道：“是啊！你好好想想，起码我们还活着，没有被疯子杀掉！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很失败，除了约书亚大家没有笑，他的笑声很快也变成了干咳。 迈克尔叉起一块牛肉说：“你们说那家伙真的是个疯子吗？” “不然呢？还能是什么？”约书亚不屑的说。 “要是他真的看到神迹了呢？”迈克尔害怕双神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哼！”威廉冷笑一声，说：“神迹？那，他，就死定了！” 达斯汀·布朗继续说道：“自从红女王驾崩，双神重归归墟以来，凡是宣称自己见到神迹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死于非命的！” “为什么？”迈克尔不解的问 这里有一个约书亚颇为熟悉的典故，所以他摆出饱经世故的态度对迈克尔说：“你看，如果有个人宣称自己见到过神迹，而其他都人相信他，那么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是神的旨意！如果他只是想随便杀几个人那还好说，可是如果他想做主教、教宗、甚至是皇帝呢？对于这种宗教狂热分子掌权，我们可是记忆犹新啊！前朝，霍夫曼王朝的那个圣米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是一名农夫的女儿，大字不识几个。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宣称自己在树底下遇见了谢德林女神、先知阿瑟·潘德拉贡从而得到‘神之启示’，要求她带兵收复被梁国人“占领”的北方。后来经过她四处游说，真的就掌握了兵权，并且一度将梁国主力逼回四渎以北。她的个人声望一度如日总天，并且陆续兼任了豫皖苏鄂四镇节度使、大都督、乃至帝国丞相，可以说窃取了帝国的最高权力。但是她掌握了权力以后大肆杀戮朝中反对她北伐的大臣，逼迫皇帝废掉了不肯娶她为妻的太子，成立宗教裁判所以异端和女巫的名义将自己不喜欢的人送上断头台。不过她在持续不断地政治斗争当中给自己树立的太多的敌人，她最坚定的盟友僧兵团拉加德大统领又战死沙场。再加上她另一位主要盟友，时任大教宗圣安特鲁斯六世的背叛。圣米拉被迫离开郢都，带兵回到四渎前线。但是此时霍夫曼王朝已经和梁国人达成协议，出卖了圣米拉。由于补给不足，圣米拉于霍夫曼王朝四百三十年在巢湖附近的一次战斗中被俘，次年在梁国国都咸阳被当众处决。从那以后在教会修订的《大预言·旧曰》当中明确规定没有人可以肯定他自己见到神迹，如果有人宣布自己见到神迹，则将会被视为异端。” “《旧曰》是部伪作！”这是迈克尔在一次宴会上鹦鹉学舌来的，他既不清楚教会创作《旧曰》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它和《新曰》到底有什么区别。 “是啊！《旧曰》是一部伪作。真正的《旧曰》早就湮灭在黑暗年代当中了，现在的《旧曰》确实是教会根据自己的需要炮制出来的，并且假借古人之名来证明它的权威性。可是它刚刚被炮制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几个人信，但是现在读《旧曰》的信徒已经比读《新曰》的人要多了。” 他们三个人趁着约书亚说个不停之际，将刚刚端上来的烩牛尾里面几段又大又肥的全部叉走了。于是他赶紧闭嘴，插了两段牛尾在自己的盘子里。 迈克尔开心的嚼着牛尾，嘴里含含混混的说道：“那这件事就怪那个疯子喽？” 约书亚回答道：“也不全是，毕竟他是打着双神的名义四处杀人！所以啊！怪双神！” 达斯汀·布朗说：“我靠！照你这么说双神身上得背多少条人命？” 约书亚言之凿凿的说道：“这才几个？帝国每次出征都打着双神的旗号，战端一开那死的可就是成百上千人！” “这也能怨双神？” “怎么不怨他们？每次打仗教会那帮人比谁都积极，每个千人队里面还都配有随军牧师！这些人可都是双神在人间选定的侍者啊！不愿他们怨谁？而且大诗人不也在他的《人间苦难》中说：双神！多少罪恶假汝之名。”约书亚的言辞之间充满了鄙夷，甚至是仇恨的情绪。 “我就不明白了？双神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这么讨厌他们？” “这人呐！倒上一次大霉自然就不信教了，信教的人总是盼望着能得到点好处，就算是没什么好处，也总是盼望着能保个平安！等赶上意外、难处，发现自己的愿望落空了，也就什么都不盼了，自然就不信了！” “说来说去，就是信教没啥好处呗！”达斯汀·布朗说完咬了一大口牛肉，约书亚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过想到自己经历的那些能把人逼死的事，他还是决定把这笔账记载双神和浔阳王身上。好在他是个活泼的人，并不钻牛角尖，因而并没有感到忧郁，何况比尔还将冰好的淡麦芽酒送到了桌上。 “你给爱丽莎说过这些吗？” 约书亚眯着眼睛笑道：“我又不傻！” “哈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布朗笑完之后说：“哎！早知道今年我就多选几门课。” “我就应该把《战役学》放在这个学期修了，你们都不听我的。”约书亚用惋惜的语气说，话题一下子变得惆怅起来。 威廉批评他们两个说道：“占便宜，没够！兵，兵，兵家大忌。”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战役学》那么难，不然我们早就选了不是么？要是这学期修了《战役学》，下学期就可以天天出去完喽！”听约书亚这话，仿佛他真能天天出去玩一样。 “你是说天天和爱丽莎一起出去玩吧？你就想想吧，想想也挺开心的。”布朗戳破了他的心思。 迈克尔现在有女朋友了，随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威廉和布朗说道：“你俩也该找找女朋友了，这年头又没仗可打。” 约书亚说：“女人比打仗麻烦！” 布朗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对迈克尔说：“对！你年纪小，还不懂事！” 迈克尔非常诧异，在他的观念里能够在战争学院找到女朋友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在现阶段（是指迈克尔找到女朋友，没有赢得大蒐礼的阶段）甚至比大蒐礼冠军更加的荣耀。所以他不明白布朗他们为什么要嘲笑自己，更不会去想女人比战争麻烦到底是什么意思，迈克尔只会觉得：“嗯！一定是这样，贾维斯在乡下有个女孩还成天说个没完呢！他们一定是嫉妒我。”就在迈克尔沉默之际，约书亚、威廉和布朗已经详尽的讨论了三个《战役学》老师当中谁的课比较好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学期没选《战役学》真的很！遗！憾！ 饭后他们又来到那个墙缝，迈克尔一钻出去就站那不动了，约书亚撞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说：“快走啊！”等他自己出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梁国世子刘颌和他的伴当们站在豁口外面。约书亚走上前去跟梁王世子握了握手，后面出来威廉和布朗也上前和梁王世子握了握手。短短几句攀谈，约书亚便发现梁王世子不但认知自己和威廉，就连迈克尔和布朗的身份也一清二楚，看来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刘颌腋下夹着的一本书引起了约书亚的好奇，于是指了指问道：“世子殿下！是《郢都风物志》吗？我能看看吗？” “对！第三册，是我用来学盎格鲁——萨克森语的，顺便还能了解了解郢都风俗景物。”说着刘颌将书递给了约书亚。 约书亚接过书，是兴文署在帝国二百七十七年再版黑牛皮八开本，他将书还给梁王世子说道：“这本书很不错，只是成书年代稍早，郢都风物与那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这时约书亚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梁王世子，“这是两个居京文人合著的，里面都是小文章读着很有意思。而且这是去年刊行的，不仅其中所讲的风景造物都是当下的，语言范式也更贴近现在的郢都官话。戴尔·史密斯（《郢都风物志》的作者）毕竟是蜀中人事。您拿去看看吧！” 梁王世子拿着书翻了两页后用华语对约书亚说：“世子殿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约书亚客气道：“哪里！哪里！” “世子殿下！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啊？不用考试吗？”迈克尔不客气的说，他倒不是仇视梁国人，只是想向对方炫耀一下自己免试的事情。约书亚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骂道：“我靠！” 没想到梁王世子不明就里的说道：“哦！是这样的，温都校长觉得我的盎格鲁——萨克森语不够好，让我在学院的第一年免试。” “你！”迈克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大风又刮了起来，约书亚趁机说道：“世子殿下！您去忙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那就不打扰了，改天我请几位吃饭！”说罢双方施礼就要道别。这时约书亚突然又说：“唉！世子。你下学期最好把《战术学》、《战役学》都选了。” “多谢相告！别过。” 约书亚觉得梁王世子身上有一种帝国贵族所缺少的温文尔雅，他刚走迈克尔就愤愤的说：“装什么大半蒜！梁国狗果然每一个好东西！温都校长也真是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走吧！” “等一等！”约书亚说。 迈克尔在梁国世子那里没有讨到便宜，就想在约书亚这里找回来，于是说：“呦！还随身带本书，你读书不少啊？” 约书亚正在盯着街角看，他下意识的说道：“和你比？那是不少。” 迈克尔突然想起来他今天不太好惹，于是转头对威廉说：“小结巴！你看看人家才来郢都几天，官话说的比你好多了。” 威廉也不答话，就是在一旁偷着乐。 “你笑什么？” 威廉说：“我，一年级，时，也是，全科免试！想想，就，就，就开心！” 迈克尔的脸都憋绿了，他大声说：“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唾沫星子顺着风，喷了威廉一脸，他擦完脸说：“温都，温都校长，不让，我，们乱说。” “你们？你也是？”迈克尔问约书亚。 “我二年级都没考”约书亚脱口而出，他的注意力在别处，并不是故意要气迈克尔。 “你们！你们！你们……” 布朗调侃道：“咦！你怎么也结巴了。” “哈哈！哈哈！” “哈哈！” 又是一顿讥笑，约书亚笑的尤其开心，他回头对迈克尔说道：“哎呦！你什么你？吵架都不会！你该说：那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那会不也没选《战役学》吗？” “我不喜欢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迈克尔还在那嘴硬。不过很快他就不说话了，因为两个带着帽兜的家伙从街角悄默声的走出来，想要钻过约书亚身旁的那道墙缝。 迈克尔一闪身替约书亚挡住了那道墙缝，其中一个帽兜男看实在过不去，抬起头来对约书亚说：“哟！是世子殿下啊！” 第九十九章 “呦！二位世子！两位小爷！好久不见呐！” 约书亚斜着眼睛说：“呦！这不是郢都府的……那谁”，“在下曼努埃尔·路易斯·佩莱格里尼·里帕蒙蒂，郢都府走马校检！”，“噢，对对！曼努埃尔啊！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是不是有了新世子，就不愿意跟我们了？” “不是！不是人手不够…，哦！不，不！世子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是自己人！听说今天早上乔治殿下和您勾肩搭背，一路上有说有笑，现在郢都城谁不知道您才是乔治殿下最好的朋友。” 约书亚心想：“在郢都这流言蜚语传的可真够快的！这下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巴着我倒霉呢！” 迈克尔心想：“这马屁拍的够响啊！全郢都都知道了。”但他不会去想要是没有这通马屁，自己肯定还在某个教室里半死不活的啃书本呢。 其他人，都在想约书亚到底要干什么。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这是要去干吗？”约书亚问道。 曼努埃尔一拱手说：“我也瞒不住您！您就给我们行个方便吧！” 约书亚指了指梁王世子穿过的那个墙缝说：“兴文署在帝国二百七十七年再版黑牛皮八开本的《郢都风物志》，第三册，他们的密码本。” 曼努埃尔一愣，然后对着约书亚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世子殿下！我会将此事禀报给副尹大人。” “不用！我会在尼克尔斯伯爵（郢都府副尹）那里给你们美言几句的，这几枚金币你拿着给兄弟们买点酒喝。”说罢，将钱塞进曼努埃尔手里。他不给对方开口拒绝的机会，和自己的伙伴头也不回的朝学城去了，一路无话。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约书亚坐在火枪手广场的长椅上，这是一个美妙的冬日晌午，是那种多年后经常会出现在令人沉醉的回忆当中的。云淡风轻，旭日暖阳，抬头望去树梢上还挂着几片未落的树叶。眼前的一切都让约书亚感到心绪平和，由此在他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会有各种使性子、发脾气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沉思良久，他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因为他们要考试吧！而这，同时也意味着战争学院就要放寒假啦！每年的寒假一考完试，家住郢都和周边地区的同学都回了家。外州的学生也会去关系亲密的同学家过年，这是学院刻意营造的一股风气，目的是为了增加他们对郢都的归属感，从而提高帝国的凝聚力。所以学城除了留下来值班的六千师生外几乎没什么人，这仅仅是平常人数的四分之一，比暑假时留校的人还少。而对于郢都的贵族来说，新年这几天要是不去乡下的别墅，是件很丢人的事。于是，新年和避暑一样差不多成了离家去乡下住几天的意思。当然，这仅仅是在郢都。迈克尔最近一周都在约书亚耳边唠叨：他爸爸今年刚刚在鹿城（郢都贵族热衷职业的一个小镇，距离郢都六十格里）的别墅已经修缮一新，距离莱茵伯德城堡（皇室的一处行宫，里约·伯德登上皇位之前，他的封地就在这里）只有三格里远，今年过年就可以住了，夏天的时候也可以去哪里避暑。他还一再表达了对于约书亚和威廉不能同去的遗憾，一再了二十多回，约书亚甚至觉得还不如去考试呢！至少耳根子清静些，而且还可以见到迈克尔看书看不懂时，眼睛里憋出泪水，脸上挂满委屈的表情。每每这时他就会非常乖巧的凑到约书亚跟前问：“怎么办？好难啊！看不懂唉！有题吗？我请你吃饭……” 下城大部分的商店、饭铺、酒馆也都会随着人潮的散去而歇业。约书亚在郢都住了五年，对全城都非常熟悉，几乎每条街道他都去过。也认识了不少学生、商铺老板、下层官吏各色人等。前两个月他走在因戈尔施塔特街的石子路上时，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细细观察之后约书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一栋白色的建筑被重新粉刷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对郢都有多么的熟悉。正因为如此，每当郢都全城人都打点停当，准备动身去乡下安度新年的时候，他就会产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约书亚站起身来，他想要在火枪手广场上走走，来驱散心中的孤寂、失落和身上的寒冷。但是他的心却一下子惴惴不安起来，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样。约书亚用力摇了摇头，他试着说服自己这只是假期开始前的不良反应：“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自己在宿舍煮个面条嘛！每年都这样，要放松！要放松！就一个月，还可以去尖角场买点色如翡翠的年蒜，泡在醋里浸酸去辣，色味俱佳，配面条吃最合适不过！”同时他觉得这可能是不适应吧！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免试，心里没能完全放松下来。什么？没错，就是第一次！依旧例，各国的世子在战争学院的第一年都应该是免试的。但是约书亚来的时候，浔阳王特意写信给温都校长，要求取消他的免试资格。约书亚现在想起这事还是满心的瞧不上！他觉着：“装什么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不就是刻薄嘛！对自己的儿子倍加刻薄，想要以此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是吧？真不要脸！全天下的便宜都叫你一个人占尽了！” 正当约书亚在那里历数过去受到的种种不公的时候，有人挽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一看是爱丽莎。真是个非常可爱的的黑发姑娘，长长的睫毛随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显得炯炯有神。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跑着来的。她问约书亚：“想什么呢？” 约书亚笑了笑，如实说道：“在想我母亲。” “离家这么久，你一定很挂念她吧？”爱丽莎善解人意的说道。 第一百章 “偶尔想想吧！你呢？会想特蕾莎嬷嬷吗？”约书亚转移了话题。 爱丽莎用带着淡淡不满的语气说：“想，怎么会不想呢！” 约书亚回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脑海里便只剩下一个想法：“哇！真是漂亮。”种年少时的那种悸动又涌上了心头，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刺痛。约书亚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说道：“别不开心嘛！回去了不就见到了。” “谁？” “特蕾莎修女。” 爱丽莎恍然大悟道：“哦！她呀！最近特别忙，上周回去我就没见到她，贝丝嬷嬷也不肯告诉我她去干吗了！”完全就是一副小女生在抱怨父亲总不在家时候的模样，她还不到十八岁呢！想到这里，约书亚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他成功地激起了爱丽莎的好奇心，她问“你笑什么？你知道她在忙什么？” 约书亚心想：“我能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了！全郢都人都知道！你家嬷嬷忙着选大教宗呢！”但他嘴上却说：“什么？你也见不到特蕾莎嬷嬷啊？我以为你回去以后，她会把你拴在裙子上呢！” 战争学院到处都是精力过剩、逞凶好斗的年轻人，在这里说垃圾话是一种风尚，如果你一天没有听到十次以上，那肯定是走错了地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说脏话可以很好的展现出自己无所畏惧的勇气。饶是如此，爱丽莎也只是对约书亚说了句：“去你的！” “哈哈！今天考的是《军事理论》吧？难么？”约书亚边笑边问。 爱丽莎回答说：“挺难的！凯瑟琳学习那么好都觉得很难，还给我们说她考得不好。” “你们吴这种人！”约书亚啧了啧舌头，“考完后你听她说，感觉她考的比谁都差！等明年成绩下来了，你会发现她考的比谁都好！最后把奖学金拿走不说，还不清你们吃饭！” “嘿嘿！”爱丽莎边笑边说：“黛拉也是这样说的！” 约书亚习惯性的评价道：“黛拉是个明白人！就是总和自己较劲。” 爱丽莎出其不意的问道：“那我呢？” 面对突袭，约书亚冷静从容的说道：“你呀！又傻又笨！不过我喜欢！” “去你的！” 约书亚拉着她的手赶快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都笑了。说说笑笑之间约书亚和爱丽莎便到了承明门，这时宾虚大教堂上的大钟响了十一下。稍停，又响了四下，这再次响起的钟声惊的约书亚一个机灵。他定神一想才明白过来，这是教廷枢机团召开例会的钟声。看着门外萧索寂寥的街道，约书亚稍稍安心下来，他心想：“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学校人太少了吧！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他们借了一匹马，打算去柴市买些新年的吃穿。看到他们在马上走远，詹姆斯也翻身上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柴市还算热闹，不去乡下过年的小民们会喜欢来这里置办一些年货。茶棚、豆浆摊、卖烟草的、卖布的、打卦算命的、拎着篮子卖黄油的乡下女人也都打算趁着年关再挣上一笔。 约书亚给自己买了一条新马鞭，粗杆、长柄、白蜡木包裹着重结缔皮，顶端还装饰有一块绿色玻璃石。他顺手挥了挥，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打马。爱丽莎给梅格修女买了条纱巾，给特蕾莎修女买了套新睡衣，原来那件爱丽莎已经缝了四块补丁，还有一大包糖果是给贝丝嬷嬷的。约书亚看她把钱花的差不多了，问道：“你想要什么吗？我给你买。” 爱丽莎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道：“你不要再给我买礼物了！上次你送了我那条裙子让特蕾莎嬷嬷知道了，她批评了我好几次！贝丝嬷嬷还为了这件事哭了两次呢！” 约书亚装作听不明吧的样子问：“因为我送你裙子？” “不是！”爱丽莎有些着急的说：“因为特蕾莎修女批评我。” “这不就对了嘛！你别让她知道不就行了？”约书亚怂恿道。 “嗯……”爱丽莎想了想，还是轻声地说道：“我还要向她做忏悔呢！” 约书亚无奈的说：“哎！这个……原来她真的把你拴在裙子上啊！” “滚！”爱丽莎噘着小嘴，气鼓鼓的边说边甩开约书亚的手。可是她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的手腕上，爱丽莎抬起手来一看，是条金色萤石间着黄金节编成的手链。她本来想还给约书亚，但是嘴上却说：“你让我怎么给特蕾莎嬷嬷说啊！” “别给她说！你难道还要告诉她今天说脏话了？”约书亚觉得拴在特蕾莎嬷嬷裙子上的那根绳子有些松动了，他又拉起爱丽莎的手说：“走！买点橘子去。”他们两个人的肩并肩的挨在一起，手也攥的更紧了。 过了正午约书亚和爱丽莎才牵着马回到谢德林圣女堂的一处侧门前，梅格修女早已等在门口，但是直到爱丽莎红着脸甩开他的手，约书亚才明白过来这位修女是专门来等爱丽莎回来的。就在爱丽莎犹豫犹豫要不要介绍他们两个人认识之际，宾虚大教堂上的钟声又响了！这次近得多，动静出奇的大！约书亚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整个早晨的心绪不宁也就此达到了极点，他回头愤怒的盯着国王大道对面的宾虚大教堂。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空旷无垠的国王大道和两侧的广场在惨白的冬阳下，泛出一片令人作呕的青灰色，从四面八方的小径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袍的教士向国王大道汇聚，甚至约书亚和爱莉莎身边的小巷子里也有几个教士经过。而且这时宾虚大教堂的门开了，穿着红衣的枢机主教们列队而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主教还打着一面神幡。等到那些枢机主教来到国王大道上，他们身后的黑色队伍已经望不到尽头了。詹姆斯打马飞至约书亚身边，大声说道：“枢机团！逼宫！” 第一百零一章 西迪尼奥站在承明门上，将国王大道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一面吩咐属下去通知温都校长，一面取出号箭对着天拉响。只听见：“嗖~~~~！砰！”全员在岗，紧急待命。学城城墙上值守的学员们看见，每条街道上都有人骑着马朝着学城疾驰而来。 想到这个时刻爱丽莎略显敏感的身份，约书亚对她说：“你不用回去了！好好陪陪嬷嬷们。”说罢，翻身上马，又伏下身子吻了吻爱丽莎的面颊。这一幕让梅格修女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这样送别过一个奔赴前线的士兵，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约书亚挥起自己的新马鞭狠狠一打，马儿飞快的跑起来，他侧身詹姆斯：“怎么回事？” 詹姆斯用力一夹，胯下的马儿疾驰两步，待两马并行之时他将一张撕下的布告递给约书亚。他接过布告，放慢马速一看，是以郢都府尹（也就是乔治殿下），大理寺卿，兰台令（是都查院最高长官。都查院掌握监察、弹劾、建议以及草拟帝国律令之权，于帝国一百五十一年，伯德九世在位期间，由御史台改制而来。在最高长官兰台令之下设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又依帝国九边、十藩、二十六州，分设监察御史，巡按各个将军府、藩国和州府县，另外还设有经历司、司狱司、司务厅等机构，专事官吏的考察、举劾、缉拿官员。在伯德帝国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并且还负责死刑的复核，为帝国最高监察机关。兰台令地位高于九卿，与丞相、大将军同秩，月俸五百八十斛谷，并称为三公。督查院所在的大兰台和郢都府、大理寺都坐落于京畿道街，一些重大案件会由三个机关共同审理，因此也被并称为三法司。大兰台不仅仅是一座院寺办公的衙署，同时也是一座享有盛名的图书馆，负责中央档案、典籍库，用以收藏公文、律令、地图、户籍、签章底样等档案及图书。其中最负盛名的“长厅”纵长百米，是兰台最大的房间，也是帝国最大的藏书室。“长厅”刚落成时，房顶扁平低矮，只在下层设置了书架。帝国二百二十五年，伯德十二世在位时期签署并颁布了督查院草拟的法令，规定帝国境内出版的所有书籍必须缴送样本至大兰台收藏，以备查验。此举和开设战争学院一样，是帝国为了实现控制社会氛围、思想状貌、观念心理到文化各领域的目标而实施。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长厅”的书架于帝国二百三十三年用罄，帝国二百三十五年，“长厅”加高改建，增设了二、三层走廊用于放置新的书架，之后“长厅”的藏书很快便超过帝国其他任何的图书馆，许多学者、艺术家、思想家为了查阅典籍云集于此，进行学习、交流和创作，极大的促进了帝国文化的繁荣与发展。）三法司共同的名义颁布的一则通告。大致说的是：前一段在郢都大肆杀戮的罪犯已经被逮捕，是一名供职于某某教堂的教士，名字叫做米德尔·约翰斯顿。鉴于他罪行累累、影响恶劣，将择期对其进行三法司会审。 约书亚收起布告，心想：“看来真被我说中了！乔治殿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审判教会的人，真的引起了教廷强烈反弹！”想着想着他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因为约书亚知道：“乔治殿下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往往都是表面宽厚内心猜忌，对自己的才智又有着过高的估计。他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却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后果还被自己言中了。这岂不是显得乔治殿下很愚蠢么？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让乔治殿下怨恨自己，继而引发猜忌，这对于臣子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约书亚的心像是掉进冰窟窿一样，“还好那天和乔治殿下说的话，我没有四处乱讲！”想到这里他稍稍放心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乔治殿下觉得我有幸灾乐祸的心思！这个好办……” 不觉间约书亚和詹姆斯已经赶到了承明门，他们和站在城楼上的西迪尼奥相互点点头，便打马入城。没想到却迎面碰上温都校长的马队，二人将马往路边一带，等到温都校长过去以后詹姆斯问约书亚：“我们怎么办？” “回宿舍。” “回宿舍？回去干吗？” “躲起来，现在不是抛头露面的时候。”这就是约书亚想到的好办法，他要装作与乔治殿下心有戚戚焉。 掌灯时分弗兰克从广阳门退值下来，他对约书亚和威廉说：“温都校长将其余人等挡在了学城之外，但是枢机团已经进宫！据说他们指责大理寺卿，诺顿公爵是个酷吏！逮捕米德尔·约翰斯顿完全是宗教迫害！所有的罪名都是随意网罗、无中生有的。” “要求呢？”威廉的意思是枢机团给皇上提了什么要求。 “我靠！那帮人绝对是疯了！他们不但要严惩诺顿公爵，还要皇上查办所有和此案有牵连的官员！还要恢复僧兵团，因为他们不再相信皇室和帝国会维护他们的利益。呵呵！”弗兰克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们还要废除《附益之法》中关于教士不能做官的内容！嗯！让我想想，对了！还有就是他们要给乔治殿下配四名专职的宗教导师，理由是乔治殿下受到了敌视宗教势力的蛊惑，没有建立正确的宗教观。还有其他一大堆的要求！而且他们已经开始绝食了，皇上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嘿嘿！”他应该是觉得这些人饿死最好。 “漫天，要价！”威廉说，他可以深切的体会到乔治殿下现在的屈辱感，这种感觉也让约书亚的心揪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以教会目前的实力和状况，枢机团应该不会真的想实现这些不切实际的要求。那些老不死的也就是想打压一下朝中支持宗教改革的官僚和贵族，进而抑制皇帝和新任大教宗想要继续推动宗教改革的冲动。” “你是说诺顿公爵也支持宗教改革？看不出来啊！” “这次不就看出来了，应该是皇上埋下的暗桩！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了！”约书亚没有说出乔治殿下的名字。 弗兰克问他：“你是说乔治殿下操之过急吗？” “…”约书亚在那嘟囔了一会，其他人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迈克尔推门进来，他将一口大袋子放在桌上说道：“我带了些吃的回来！” 约书亚早就没了说话的心思，不等招呼就自己凑上去打开袋子，里面有油纸包好的冷肉、各种馅料的点心、郢都这个季节常见的几种水果。这下子大家都有事可干了，就算整个郢都乱作一团，也丝毫不能丝毫影响这些家伙的食欲。等约书亚手中那块扎肉吃了大半，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对迈克尔来说：“咦？你不是去鹿城了吗？” 迈克尔愤愤的说道：“还不是因为教会那帮人闹事！害的我爸的假都取消了，我妈自己去了鹿城，她让我留下来陪我爸。” “那你怎么不在家待着？”詹姆斯问道。 迈克尔本来在那起劲的嚼着肉，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嘴上也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约书亚知道他是因为害怕单独和他父亲一起待在家里，才来的学校。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窘境，还是迈克尔这袋子吃的帮他解了围。虽然迈克尔并不知道这些，但约书亚还是帮他岔开话题问：“还回去吗？还会去吗？别走了！在这过年吧！” “好！留下来。”迈克尔装作很不情愿的回答道。 威廉也很开心，他有些激动地说“酒，上次，去，去威利斯广场，拿的酒，还，还，剩不少！” 约书亚说：“新年夜好好喝的一会！” “对！好好喝一回。” 弗兰克却说：“等那么久干嘛！今天就来点呗！” “好！今天就来点。”说完，迈克尔就从床底下取出一坛酒，五个人喝的非常尽兴，夜里就挤在一间房子里睡了过去。约书亚自己也不记得怎么和衣躺在已经在地板上睡着了的迈克尔的身边。 耳边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把约书亚惊醒了。他强忍着困顿睁开眼睛，想要起身膝盖一下顶在迈克尔的腰上。迈克尔吃痛干着嗓子大叫一声，其他几个人也被吵醒了，一时间也闹不清发生了什么。约书亚打开门看到赛什克焦急的站在外面，他对约书亚说：“有人找你！” 约书亚理了理袍子，边走边问：“谁？” “格蕾丝！” “谁？”约书亚诧异的问道。 “格蕾丝·马特乌斯！乔治殿下的女朋友，马特乌斯伯爵的……” “行行行！我知道是谁了”说着便走过了楼梯转角，只见一楼过道中挤着十几名皇家侍卫，门外狂风夹杂着暴雪肆意的翻滚着、吼叫着。约书亚走进赛什克和詹姆斯的宿舍，格蕾丝正坐在一张圈椅里蒙克爵士侍立在一旁。她摆了摆手示意蒙克爵士和赛什克先出去，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一副宫里的做派，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约书亚思考了一下，决定不吃她这套。于是他径自在另一张圈椅上坐下。 “你知道怎样做才是个有教养的人吗？”格蕾丝的问题让他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哼！”约书亚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你一大早来不光是为了教我学宫廷礼仪的吧？能看出来，你学的很好！” 格蕾丝很有礼貌的说道：“谢谢！但我认为教养绝不仅仅等于宫廷礼仪！有教养的人一定懂得指出别人错误的同时，也会给别人留条出路，就像温都校长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约书亚琢磨完她这么，心想：“怎么早没想到！她是替乔治殿下来的啊！以乔治殿下的性格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来见自己，但是格蕾丝应该是说服了殿下，由她来替殿下问问自己该怎么办？” “枢机团最大的目的无非是迟滞宗教改革，答应他们就是了！其他的条件拖着慢慢谈。而且枢机团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讨厌戈登主教（现任枢机团团长，大教宗之位的有力争夺者，他的支持者主要来自教会内部）的人，比喜欢他的人可要多得多！再说枢机团之所以如此猖狂不就是因为人多嘛！知道皇上不能把他们的头都给砍了，但是人多主意就乱，就容易被瓦解！这就是机会。”约书亚侃侃而谈道，但是他说的这些并不是格蕾丝所关心的。 格蕾丝问他：“还有别的吗？” “以目前的情况势必得牺牲一下诺顿公爵，留爵、去职、逐出郢都，乔治殿下一定要亲自去见见他。公爵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是如此一来定会有人出来力保公爵，到时候就可以将那些人当做公爵的党羽处理掉，好给教民和教会一个交代！不过尽量还是要把损失控制到最少！别让那些不明就道理的人参合进来，胡乱保奏！” 格蕾丝问约书亚：“你说的是副都御使约翰·沃尔伯爵吧！我不命白你们这些……不明白你怎么能肯定沃尔伯爵一定会站出来为公爵说话？” “呵呵！”约书亚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不就是战争学院的意义所在吗？这就是学院培养的道德观啊！温都校长所说的三件事中，同窗们是要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更何况是朝堂上这点小小的风波。伯爵和公爵是最好的朋友，如果这个时候他不站出来给公爵说话，那么他不仅仅背叛了诺顿公爵，更是背叛了整个战争学院，以后伯爵在郢都就没法做人了！所以就算是丢官弃爵，他也得站出来给公爵说话！” 第一百零三章 格蕾丝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她就是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非得如此行事。格蕾丝不打算再深究下去，转而对约书亚说：“你说的这些都是皇上和大臣们该去操心的事情！乔治该做些什么呢？” 约书亚站起来，走到窗前说：“你说的没错，这是皇帝陛下该做的，但这是乔治殿下该学的！”见格蕾丝不答话，约书亚继续说道：“听说皇后陛下生病了？” “对！乔治很担心？”说着说着格蕾丝忽然抬头看着约书亚。 “对！殿下应该去谢德林圣女堂为皇后陛下祈福七日，这样，一来可以显示自己对双神的虔诚。二来可以体现出自己的仁孝之心。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谁再敢逼迫乔治殿下，那就是在欺负一个母亲生病的孩子，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全天下有良知、有道德的人都会站在乔治殿下一边！殿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置身事外，看看谁是真正的朋友，谁又是不怀好意的家伙！”约书亚的意思是，他自己肯定是真正的朋友。 但格蕾丝心想：“好家伙！这真是什么事都可以拿出来做文章啊！”她对约书亚说：“那米德尔·约翰斯顿怎么办？” 约书亚低下头用异常冷酷的声音说：“这个不用你管！”格蕾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约书亚也回过味来心想：“她毕竟是代表乔治殿下来的。”于是说：“不会由审判了，也不会有这么个人了！枢机团才不在乎米德尔·约翰斯顿的死活，他们可比皇室更讨厌这种打着神谕四处招摇的家伙。毕竟如果有神谕，还要教会做什么！” 格蕾丝站起身来对约书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罢她伸出一只手，约书亚弯下腰吻了吻她的手，二人就此别过。 约书亚回到二楼站在窗前看着马队离去，他同时思忖着格蕾丝能够走多远。 伯德王朝二百九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枢机团逼宫已经过去三天。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开始了三天，现在皇宫里还住着一二十位又老，脾气又丑的枢机主教。用约书亚的话说：“这些老家伙就是来碰瓷的！万一在皇宫里死上那么一两个，枢机团肯定会以此来和皇室掰扯掰扯。”而此时说话的人正和威廉、安东尼·戴维斯、迈克尔、弗兰克、安妮、西迪尼奥、马丁·代伊一众人等在城门上目送乔治殿下率领着为皇后祈福的队伍出承明门，浩浩荡荡的前往谢德林圣女堂。学城城墙上，沉重的军号也呜咽着悲鸣起来。从学城到谢德林圣女堂，国王大道两侧数不清的郢都市民焚香燃顶、夹道相迎，他们与乔治殿下一同祈求谢德林圣女为皇后赐福。谢德林圣女堂前的广场上更是挤满了为皇后祈福的郢都市民，相比之下对面的宾虚大教堂前虽然也有信众进香，但却显得多少有些空空荡荡。在帝国迈进他的第三个百年之前，皇室和教会间的矛盾终于彻底的摊开了。 在这场延续了数百年，但即将终结的纷争中皇室最为依赖便是以战争学院为核心的军事贵族们。其实在帝国设立战争学院之初，战争学院和他培养出的军事贵族们一度成为皇室最大的威胁。那些通过战争学院聚在一起的精英们通过同班、同级、同系的关系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实力集团——郢都军事贵族。有野心的学院校长、学院背景的统兵大将、就连一些未成气候的学生领袖都对皇室的权威，甚至是存在形成了巨大的挑战。而皇室解决这一麻烦的办法则是让皇位的继承人（通常是皇上的嫡出长子）去战争学院上学，成为郢都军事贵族的首领（最起码是名义上）来驾驭战争学院这驾马车。从此战争学院和皇室紧密的融为一体，成为了皇室统治帝国的基本盘。即便如此，战争学院相对自由的氛围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如此一来，皇室用来维护统治的另外一架马车——双神教会！逐渐变的和皇室离心离德，在权力斗争当中可以说是节节败退。至帝国一百九十年，伯德十一世在位期间推行了《附益之法》。名义上是为了限制十藩王的实力过度膨胀，不过其中关于教士不能做官的内容直接将教会势力赶出了权力的中心。十藩王呢？其实他们所拥有的土地从未超过帝国面积的二十分之一，最优秀的人才一向都不愿意在王府做官，各国的世子们也都想着法子要来战争学院混上几年，根本用不着法律的强制。有些藩王世子甚至在老国王去世之前都不愿回到自己的封国，因为在自家父王（绝大多数情况下）身边总是太受拘束，而和皇室搞好关系能够更加有效地稳固自己的王位继承权，就像约书亚和威廉拼命做的那样。 乔治殿下的队伍已经完全出了承明门，在学城里面送行的人群竟然有序的跟着也出了城，足足有一千五百人。这些人其实都是学生装扮成的群众，他们跟着乔治殿下的队伍不但可以显得更加庄重、更加感人，更重要的是可以保护乔治殿下的安全。毕竟面对数量众多的“暴民”，区区几十名皇家侍卫，就算他们的实力再强，就算有红袍子压阵也难以照顾周全。 桐乡左邑王世子安东尼·戴维斯皱着眉头说：“人还是有点少！”他并不是学城暗部的成员。 “没事！昨天晚上皇上已经秘密调遣五千西山锐健营兵马埋伏在下城以备不测！”迈克尔好不容易有机会才加学城的机要会仪，忍不住卖弄一下自己知道的东西。 约书亚心想：“我靠！你嗓门怎么不再大一点！好让全郢都的人都知道这次秘密调遣！”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迈克尔说下去，因为那样会拂了安东尼的面子，显得对他不够信任。 第一百零四章 好在安东尼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是足够高的，他及时转移话题问道：“真不知道教会哪来这么足的底气？敢这样和朝廷硬来！” 约书亚说：“因为穷人！”周围的人都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吸引了过来，他继续说：“宗教是贫穷的影子！穷人这辈子没什么盼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什么神灵啊！来生啊！不灭之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所以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是穷人多，教会的势力就不可能彻底瓦解！” 安妮说道：“也不都是这样吧？我记得上个月莫罗斯夫人将自己一半的土地都捐给了教会！她那么富有！”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莫罗斯夫人以前她身体好精神足的时候爱吃、爱喝、爱玩，对宗教的看法豁达到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著名的反神权学者、作家、斗士，阿鲁埃曾尖刻地抨击双神教会的对信众无情的盘剥。他把大教宗比作“两足禽兽”，把枢机主教称作“文明恶棍”，把教士说成“活吸血鬼”，说双神教会是“一些狡猾的人布置的一个最可耻的骗人罗网”，他是反神权斗争的一面旗帜。约书亚在提到阿鲁埃的时候总是说：“我怎么就说不出这么贴切的话！”）都不能再苛责什么！只可惜这老婆子一生病就想到死，一想到死就回忆起自己犯下的种种罪孽，把自己吓得一团糟，生怕自己下地狱！所以教士们在她耳边一撺掇，这罪孽深重的老婆子就立刻把钱乖乖的交了出来。所以教会的人最喜欢在有钱人的病床边说法和传道，好把那些家伙教训一顿，再恐吓一番，最后哄到手心里让他们哆哆嗦嗦的把钱交出来！” 迈克尔看自己插不上话，没好气的说道：“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去吃点吧。” “食堂？” “那放假的时候没什么可吃的，去五月花吧！听说波耶特昨天炖了瘦肉。” 一行八九个人沿着楼梯下了城墙，还没都下来就看到到有个被士兵拦在外面的人冲他们喊：“世子大人！世子殿下！” 威廉、约书亚和安东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在喊谁。那人急了，挥着手喊道：“浔阳王世子殿下！” 约书亚走到他身旁问：“你是谁？” 那个人焦急的连比划带说：“世子殿下！是我啊！那天，就是梁国使团进郢都城那天我和世子您见过面的！” 约书亚说：“哦！对，我想起来！浔阳来的是吧？” “对！世子殿下。” 约书亚感到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这些在郢都的浔阳人是不会来拜会自己这个王世子的，于是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找我什么事？” “小人名叫路易斯·恩里克，家住在卿头镇。昨天晚上我听说浔阳王派了王府长史来，那个……” 约书亚心头一凉，但他还告诉路易斯：“说吧！没事的！” 路易斯·恩里克字字斟酌着说道：“派长史来申斥世子殿下！似乎是因为您和那位小姐的事情。” 约书亚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对路易斯说：“我知道了！这两个金币你拿着，去吧！” “需要我陪在您身边吗？”路易斯怕自家世子吃亏。 “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世子……” 约书亚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说：“我自有主张，你去吧！” 恩里克又拜了拜自己的世子殿下，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安东尼识趣的说道：“约书亚！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说完就和自己的伴当离开了。 “怎么办？”詹姆斯问约书亚。 约书亚无奈的说：“还能怎么办？等着吧！这种事躲不掉的。” 威廉宽慰道：“走吧！先，吃饱，再，说。” 于是他们还是去了五月花，一直磨叽到中午饭以后才向宿舍走去。一路上约书亚的心里充满了忐忑，直到他告诉自己：“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样？最坏最坏也不过是废了这个狗屁世子嘛！”才稍稍定下心来，回到宿舍八名王府侍卫和长史雷米恩·克利夫兰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雷米恩是个对一切事物都充满憎恨的独眼龙，他尤其的憎恨约书亚，因为他的左眼就是约书亚打瞎的。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对浔阳王无比的忠诚，总喜欢给浔阳王打小报告，所以浔阳王将他视为自己的耳目。但是王府上下，甚至整个浔阳国都非常讨厌这个家伙。他一看见约书亚就拿出那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说：“跪下！听旨！”听雷米恩这么说自己的世子，他带来的那些侍卫都忍不住别过了头。 约书亚一挥手对说：“拿把椅子去！这里是学城！就算是皇上来了我也不用跪！你一个小小的浔阳王府长史也敢让我跪？你是要造反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说话间，赛什克已经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他还贴心的在上面垫了个软垫。 雷米恩·克利夫兰色厉内荏的说道：“这可是浔阳王的手谕！见旨如见大王本人！” 这么一会，约书亚就发现浔阳王的狗腿来和浔阳王亲自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整个人的信心就上来了。他往椅子上一座，指着雷米恩·克利夫兰的鼻子说：“大王？她一个小小的浔阳王地不过百里！户不过十万！爵位也只不过是个二等郡王！还好意思说什么大王？丢人！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在这大王小王的！我不爱听。” 到这个时候雷米恩·克利夫兰一早聚集起的那股威风劲已经被约书亚扫的七七八八了。可是约书亚坐着，他站着，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下属再给上级汇报工作，他想了想还是说：“你做好给我站起来！” 约书亚本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想想不对！索性坐在椅子上大声说：“给你站起来？你是在命令我吗？你知道在浔阳忤逆王族是怎样的下场吗？” 第一百零五章 雷米恩当然知道在浔阳忤逆王族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他起码害的两个人被以忤逆的罪名逐出浔阳、发配海疆！想到这里雷米恩的底气又减了三分，他举着手中的王谕给自己壮胆说：“不是我！是见旨如见大王本人。” 约书亚看他这副稀里糊涂的样子，觉得即可笑、又可气，他打断雷恩的话说道：“你这个人是蠢吗？我******都告诉你了这里是战争学院！别拿你们浔阳那套再在这撒野了！” 诚如约书亚所说，雷米恩这个人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间又想不太明白，只好拿着浔阳王的手谕呆立在那。等他脑子转过这个弯来，马上像小孩子那样气急败坏的说道：“凭什么你可以照战争学院的规矩来，我就得按照王府的规矩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约书亚鄙夷的说道：“我是战争学院的学生，自然要遵守学院的条例。你是浔阳王府的奴隶！那就要乖乖听你主子的话！” “我不是奴隶！” “那你有赎身契？” 看到雷米恩站在那里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约书亚突然觉得和他撕掳这些事情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于是他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念你手里那份狗屁王谕吧！” 雷米恩气呼呼的打开王谕，开篇先轻描淡写的说了说玛格丽特郡主下嫁这件事情有违贵族精神。约书亚听到这对雷米恩说：“好她个浔阳王！竟然敢指责皇太后最疼爱的玛格丽特郡主之所以下嫁是因为咎由自取！她知道太后为了这件事情有多心疼吗？真是大逆不道！你告诉浔阳王她说的这些话，我会转达给玛格丽特皇太后！” 雷米恩·克利夫兰被吓得手都发起了抖，他很清楚当今的浔阳王之所以能够继位完全是因为玛格丽特皇太后的扶持，因此在郢都朝野浔阳王也一向被视为太后一党。就算是浔阳王那么一个刻薄成性的人，每每提起玛格丽特皇太后也是满口的敬意！逢年过节、寿诞寿辰给太后置办的礼物，甚至比给皇帝准备的都要更加丰厚一些。毕竟，太后的庇佑，才是浔阳最为重要的立国之本。 “接着念！我倒要看看她这个浔阳王还想不想当了？竟然敢揭太后心头的伤疤！”约书亚继续恐吓到，“还是她觉得太后老了，不中用了，打算去凑别人家的热灶了？” 雷米恩赶忙诚惶诚恐的解释道：“浔阳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对太后的敬意绝对帝国一等一的！” 约书亚顺着他的话说：“好个帝国一等一的奴才，接着念你的奴才王谕吧！” 雷米恩·克利夫兰垂头丧气的读起了手谕中历数的约书亚所犯下的种种罪过，从七岁开始，总共有二三十条，约书亚自己差不多都等背下来。他等雷米恩读的差不多了说道：“翻来覆去老他么是这几句！接着念！” 雷米恩念到了约书亚和爱丽莎谈恋爱这段，浔阳王先是大加贬损了爱丽莎的出身，对她父母的身份做了最最恶意的揣测。又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家族是多么的古老、高贵，血统有有多么的纯洁！最后狠狠斥责了约书亚这种有辱门楣的行为，严厉的警告约书亚，如果他一意孤行要娶爱丽莎这样一个机关算计、无所不用其极、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 听到这里，约书亚勃然大怒！他一把夺下雷米恩手中的王谕，怒不可遏的说：“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在学城看到你。”说完之后扭头就走，三五步后约书亚感到雷米恩站在自己身后没动，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于是一手持鞘，一手按在剑柄上对雷米恩说：“怎么？你还想赏钱？你他么可是奉旨来骂我的……”说着激起自己的奇点，源源不断的从原道中吸取力量，眼看着就要拔剑砍了雷米恩。赛什克和威廉赶紧一左一右夹住约书亚的双臂，让他拔不出剑来，赛什克还不停的在他耳边说：“别这样！别这样！为这么个人不值得这样！”约书亚刚想问他为了谁不值得这样？雷米恩？还是爱丽莎？就听见迈克尔大声说道：“还不快滚！是在那等死吗？” 雷米恩·克利夫兰赶快往外跑，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最终踉踉跄跄的跑了门口！他回头对约书亚说：“你等着瞧！等我禀报了浔阳王，她一定会停了你的俸禄！”说完赶快跑出了院子。其他的王府侍卫们先是纷纷给约书亚行礼，然后才沉默着离开。看到人都走了约书亚收起自己的灵觉，双手也不再动弹，赛什克和威廉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开！约书亚闭上眼睛，憋住眼眶里的泪水。他慢慢的将腰间佩带的那把吴王剑解下来，缓缓地递给赛什克，转身回了宿舍！泪水还是打湿了他的面颊。 后来每当约书亚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心就会不自觉地往下沉。他记得那天是个阴天，高高的屋顶和四角楼仿佛也失去了画意。其实当时是郢都冬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柔和，没有一丝风，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 一转眼伯德帝国的第二百九十九个年头就只剩下了一天，这天早晨赛什克告诉约书亚，他们投资的商船马士基号没有随着船队回来。最后一次有人看到马士基号是两个月前在淡马锡港外的季风航道上，在那之后马士基号和它年轻的船长穆勒·马士基，连带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的投资一同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上。约书亚很马士基船长是怎样一个人，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艾玛·马士基，所以只要能够回来，他是一定不会放弃的。就眼下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马士基号应该是遭遇了不测，或是遇到了风暴，或是遇到了海盗。约书亚一面心疼自己的钱，一面替年轻的马士基感到惋惜。 第一百零六章 迈克尔抱怨道：“船都没了！我们去看她做什么？” “你是船东！她男人替你去海上卖命，这大过年的你不该去看看人家孤儿寡母吗？”约书亚又在那说教。 “替我卖命怎么了？又没赚到钱，本都赔进去了！还要管他们孤儿寡母，咱们上哪说理去啊？”说着说着迈克尔激动起来。 “别这么说！再等等吧！还是有可能回来的！”约书亚说的话既是在安慰迈克尔，同时也在安慰他自己。 威廉也说道：“是啊！别悲观，你，想。马士基，要是回来了，钱，不，就像是，白捡的一样！” “呵呵！” “嘿嘿！” 约书亚和迈克尔已经开始想象白捡那么一大笔钱，是怎样一种感觉了。而此刻艾玛·马士基却只能感受到满心的悔恨。 今天早晨艾玛差不多和约书亚他们同时知晓了商船的事，听到这个消息艾玛恍惚了一下，手里盛着土豆的木盆滑落到地上。小男孩四五岁正是淘气的时候，追着滚动的土豆便踢了起来，那是艾玛为全家人所预备的一整天的食物。艾玛一生气就抬手打了孩子两下，那小崽子因为吃痛张圆了嘴，酝酿两秒，“哇”的哭出声来。艾玛看着这张心爱的小脸，这是她一心养育的儿子，不管他有什么小病小灾，都会仔仔细细的给他调理，对他真正是疼爱被至。她紧紧的抱着孩子，自己也哭了起来。这段时间艾玛不但要忙着操持家务，还要留心丈夫商船的消息，整个人就没有踏实的睡过觉。因此，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细细的看过孩子的小脸，她心想：“瘦了！”并且在儿子身上，她看到了死去（艾玛的潜意思里已经这么觉得了）的丈夫，只不过儿子比爸爸长得更英俊，活像是穆勒在天堂里走了一圈，带着圣光回来一样。无论在声音、样貌、甚至是动作，孩子和他父亲都像极了。那寡妇（艾玛自认为是）见此情形心里又是爱又是痛，把他楼的更紧了，哭的也愈发的伤心起来。孩子从没见过妈妈哭的如此伤心，就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反而问她为什么哭？她如实的告诉孩子是因为他和父亲长得十分相像。那天她和孩子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他父亲的。她告诉孩子，父亲非常的爱他，其实那孩子还是一片的懵懂，也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他趁机告诉妈妈今天自己不想吃土豆了，他要妈妈给自己买面包吃，史密斯家的孩子昨天都吃了面包！他还问妈妈有没有给自己准备过年的新衣服，他的朋友们都已经在巷子口那个三流的裁缝铺子里做了新衣服，他也要在那里做新衣服！另外他还要一双带皮扣的新鞋子。 艾玛想把实话告诉孩子，可是说的话还是藏一半露一半的，处非常境窘迫的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尽管话说的很委婉，孩子听了还是大闹。他并不关心父亲是不是回来了，只是说别人到了新年都有新衣服、新鞋子，他要是没有的话别人肯定会笑话自己。可怜的寡妇没有办法勉强答应孩子买一件新衣服，她打算将自己那件漂亮的羊毛披肩卖掉。多余的钱也许还足够再给他买一小块奶酪，毕竟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就在艾玛给孩子擦眼里的时候，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正好走进院子，迈克尔还在回头给他们两个惋惜的说道：“哎！我都看好了一把剑，才要一千八百枚金币……” 在这个区很少有像迈克尔他们这样衣着华贵，佩剑、带披风的人，孩子一下止住了哭声，有且好奇又有些怯懦的打量着他们三个人。艾玛站了起来，想要尽量的保存住自己的尊严。 约书亚说：“我是浔阳…约书亚·威廉姆斯，这两位是我的同学威廉·席尔瓦，迈克尔·邓宁，我们是你丈夫的船东。” “我知道您们是谁！”艾玛尽量平静着说，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两个先把东西送进去吧！”约书亚说着将手里拎的一袋子大米交给迈克尔，迈克尔将那两匹布夹在腋下，搬起大米走进了屋子。 威廉拎着肉和点心对孩子说：“想不想吃点心？叔叔者有不少呢！”还在看了看母亲，得到许可之后拉着威廉的手进了屋里。 等他们都进去了，约书亚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二十枚金币的小钱袋递给艾玛，他说：“过年了，给孩子买点吃的！” 艾玛说：“我不能要你的钱！” 约书亚笑着说：“你拿着吧！这是穆勒托付给我的事情。” 艾玛有些着急的说：“他不会的！穆勒说过他会自己养活我……”说着说着她便明白过来虽然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是眼前这个人毕竟非常的有身份，他都能够对自己屈尊降贵，就不应该再去拂人家的面子。 约书亚一把拉过艾玛的手，将钱交给她。 艾玛将钱攥在手里，低着头说道：“过完年把小乔普送回他姥姥家，我就出去干活挣钱！” 约书亚宽慰道：“你先等等！我已经差人沿着航线打探消息，到六月份的时候就应该有确切的消息！如果真的是出事了，我给你在学城安排个活！”他看到艾玛还在那低着头不答话，就继续说道：“在那之前我会每个月差人给你送十枚金币过来！” 艾玛连忙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孩子……” “孩子你放心！等他大了我出钱送他读书，如果他有穆勒那样的天分就一定能够考上战争学院！”约书亚说的是心里话，穆勒·马士基无论是在个人的才智上，还是与原道的感应上，即便是放在战争学院都算的上是非常的优秀。还有他对家庭的责任感，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也是约书亚非常钦佩的！约书亚一想到他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海冒险，而且再也回不来了，就觉得好像失去了个老朋友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 从艾玛·马士基家里出来以后，迈克尔说：“他老婆这么漂亮，怎么舍得离家出海呢？” “在郢都活不下去呗！要是在郢都能找条活路，谁愿意出海讨生活呢？”约书亚无奈的摇了摇头。 迈克尔看准机会，背书式的说道：“这都是因为统治者的苛政！皇帝压榨国王，国王压榨贵族，贵族就只好去压榨百姓了！尤其是浔阳王，她就是这种苛政的代表！”约书亚一听便知道是这是典型的劳伦斯论调，应该是迈克尔在某次宴会上道听途说来的，约书亚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迈克尔在脑海里反复练习、组织语言的过程。 威廉听完迈克尔的话之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在，浔阳，没，人出海！” 迈克尔不假思索的反问道：“你不同意我说的话吗？”他不明白浔阳人不出海讨生活和浔阳没有苛政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您听一个人说话，很有必要探究他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劳伦斯侯爵是大地主、大贵族的代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大贵族们的利益！之所以要反复宣扬他那套苛政理论，在经济上是为了让皇帝给减税，这样一来像劳伦斯侯爵这样拥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大贵族自然获利最多。当然，如果能在政治上获得更大的权利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升斗小民的死活，他们才不会在乎呢！”劳伦斯侯爵官拜右都御史，位高言重。这个人一向和浔阳王不对付，因此约书亚对他那套理论再熟悉不过。 “皇上，若是听，他的，就，不是个好皇上！”威廉也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们的意思是当今陛下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喽？”迈克尔以为这句话能够唬住他们两个。 “当今陛下为政太过宽松，上不能抑制太后干政，下不能稳固乔治殿下的储君之位。在郢都相权不断地侵蚀着皇权，教廷又在不停的挑战者皇室和朝廷的权威！地方上土地兼并严重，官僚集团膨胀、腐败，农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恶化！现在之所以能够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因为温都校长、战争学院和郢都军事贵族集团的绝对支持暂时掩盖和压制了这些问题。这也是皇帝急着和梁国议和的原因，陛下他自己也知道帝国现在可禁不起一丁点的折腾了！”约书亚早已将这些问题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就算把他换到皇帝的位子上，也不见得能够处理的更好，对于这一点约书亚也是清楚的。 迈克尔急于扳回面子，于是狠狠地讽刺道：“皇上再不济也比浔阳王强吧？”说完之后他又有点害怕约书亚生气。 约书亚却大方的承认道：“没错！你让她做皇帝是肯定不行的，但是作为就只浔阳王来说，她却不失为一个好的国王！最起码对于浔阳的百姓来说的确如此。” 迈克尔差异的看着约书亚，他觉得约书亚一定是疯了！因为迈克尔身边认识浔阳王的人（基本上都是官员和贵族），几乎没有一个不说她坏话的！而且浔阳王刚刚派人来羞辱过约书亚，他不明白约书亚为什么还要浔阳王说话，哪怕她是约书亚的母亲。看了一会，他对约书亚说：“怎么可能？” 约书亚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你认识几个浔阳老百姓？你知道他们怎么评价浔阳王吗？” 迈克尔不太明白约书亚的意思，在他的概念里只有贵族的话才是值得信赖的。至于老百姓的话？听都不用听！那都是些又脏又狡猾的家伙！ 约书亚本来不想再往下说了，因为这些事情难免会触及到他自己心里苦楚。可是看到迈克尔那副不服气的样子挂在脸上，他又忍不住往下说：“浔阳王对近臣和王室非常的苛刻！没错！就是你们所说的薄情寡恩。对于郢都的贵族和官僚她也不买账，这样才能凸显出她对太后的忠诚！她这个人对于权利的欲望达到了变态的地步，对于浔阳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自己把持着，但这对于一个国王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个优点！因为如此一来她才能够年复一年的勤于政事，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爱好。自己的生活上也非常节俭，王府现在一年的开支还抵不上她父王在位时一个月的花销。就算她的水平有限，浔阳的府库也从她继位之初的不足五十万枚，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七百万枚帝国金币。百姓们的日子，也比原来富足的多。你爸爸是大农寺中丞，你应该清楚国库里现在有多少钱吧？” 约书亚这话让迈克尔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国库里到底有多少钱。正好这时前面有个拎着框卖橘子的老太婆，三个人马上丢掉了刚才的话头，凑上去打算买上几个。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挑选，那老太婆就将一整筐橘子塞在迈克尔手，然后拽着威廉要六个银币。约书亚心想：“真是个刁民！又脏又狡猾！”其实在骨子里他和迈克尔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聪明点、傻点的区别罢了。 年轻人吃得多，到宿舍的时候橘子就只剩下了小半框。其他人已经在一楼过道里拼了一张大桌，上面摆着充足的食物，酒水也同样充足，香槟还冰在酒桶里，桌上摆着四五瓶黑麦威士忌，墙角还放着好几桶从威利斯广场带回来的烈酒。一大桶淡麦芽酒已经被打开，大家拿它当水喝。卓雅穿着围裙忙进忙出，一年中只有在这个时候约书亚才会觉得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除了弗兰克其他人都不用上值，男孩子们已经在屋里打起了扑克，约书亚突然惊讶的发现黛拉和吴也在厨房里。他从黛拉手里的小篮子里拿起一块抹着面包吃了起来，黛拉说：“那有黄油！” 约书亚问她：“你们两个怎么不去宫里过年？” 第一百零八章 黛拉说：“我们去了！但是又出来了！” 约书亚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宫里面不够舒坦吗？” “宫里那个气氛你是不知道！比冰窖还冷。我给你说啊！乔治殿下走了以后都没有人敢高声说话，太吓人了……”凯瑟琳·吴滔滔不绝的在那讲着自己所见到的宫闱秘闻。 黛拉不想让她乱讲宫里的事情，于是对吴说道：“你不是要把《初级情报学》的笔记还给安妮吗？”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吴说完便跑上楼去。 约书亚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就让她说呗！好像这些事谁不知道似的？” “知道你还问？”黛拉白了他一眼，然后边摆弄手里的食物边说：“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和爱丽莎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约书亚感觉到卓雅切菜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反问道：“你和丹特·波芬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丹特的肤色又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而且他在新生综测中还是第一名呢！”黛拉替丹特辩解道，同时也暴露了她内心的矛盾。 约书亚在准确的捕捉到这一点后说：“你看！你不也认为只要他是白色皮肤，就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否则的话即便他是综测第一，即便他做了首席剑士，你不还是难以完全接受他的黑色皮肤吗？”约书亚轻而易举的主导了谈话，让黛拉·费恩为自己的事情而陷入沉思。可正当他打算趁着这短暂的沉默，从厨房逃走之际卓雅却突然阴阳怪气的说：“是啊！只要爱丽莎是贵族，所有的麻烦不都没有了吗？”她戳穿了约书亚用言语织出迷雾，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出了厨房。 黛拉发现自己上当了，怒气冲冲的对约书亚说：“你就是这么想的吗？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样对得起爱丽莎吗？怪不得宫里有人说是你给乔治殿下出的主意，去谢德林圣女堂给皇后陛下祈福！刚开始我还不信呢！就是你吧？” 约书亚已经从最初的惊诧当中缓了过来，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卓雅前两天还对自己和爱丽莎的关系大加抱怨，今天怎么就突然开始替爱丽莎来数落自己。于是，他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乔治殿下！”这句话让黛拉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外藩世子，因为长在深宫的她非常明白想要保护乔治殿下只靠刀剑是远远不够的。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精力还算旺盛，但是白发已经比黑发多了。那些白发一半是因为衰老，另一半是因为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南野王对于皇位的渴望。现在南野王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乔治殿下的地位也终于变得稳固。此次让乔治殿下全权处理“原道杀手”案件，就是皇帝想要乔治殿下历练历练，为将来做好准备。却没想到乔治殿下旺火一般的心思，扬尘带风的就要去拆人家庙门，却没有想到打雁不成反被啄眼。最可恨的还要数乔治殿下身边出谋划策的那些人，平日里大话都说尽了，这会捅出篓子一个个又没什么办法，最后让这么个有些混蛋的外藩世子捡了便宜去。黛拉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劝过乔治殿下不要这么干？” 约书亚挠挠头说道：“劝过！而且乔治殿下差不多已经答应缓一缓了！我估计着是他身边那些人觉得现在大教宗缺位，教会群龙无首，所以是颗软柿子。这些人想要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挣上份功劳，好捞个锦绣前程，硬是撺掇乔治殿下去打击教会！没想到捅的却是马蜂窝。”他觉得自己这个比喻非常精辟，枢机团和那些教士、教民，不就像是一大群愤怒的马蜂么。 黛拉好奇的问：“你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因为即便她是在战争学院，约书亚这个人仍然是黛拉见到的最爱炫耀聪明才智的人。 “我说这个干吗呀！那会乔治殿下又没有听进去，我说出来是不打自己的脸吗？现在乔治殿下倒霉了，我再四处乱说，那是打乔治殿下的脸！这么遭人恨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干！”约书亚开始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黛拉看着约书亚赞许的点了点头，她说：“没看出来啊？你这人到是不傻。” 约书亚琢磨了一下说：“感觉不太对啊？你这是夸我吗？” 黛拉笑着说：“你就当是呗！前面的事情让你说中了，后面的事情上乔治殿下又听了你的话！浔阳王要是不申斥你，你先现在差不多就是学城最高兴的人了吧？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嘛！” 这是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约书亚倚在门框上看了一眼后淡淡的说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本来乔治殿下因为没有听我的话倒霉了，很有可能会记恨我。现在我也倒霉了，乔治殿下自然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说不定还会还会赏我些什么呢！” “怪不得……”黛拉欲言又止。 约书亚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急切又好奇的问：“怪不得什么？你听说什么了？” “没什么，还不一定呢！” “说吧！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埋怨你！”约书亚的口气越来越急迫。 黛拉再三强调道：“我只是听宫里有人说说啊！确实还不一定，你就听一听当个参考！乔治殿下好像赐你皇储侍读，同都指挥使的官秩！” 约书亚勉强挤出个笑容说：“这样啊！还不错！” 黛拉有些惊讶的问：“你不满意？乔治殿下的伴当们还都没有同指挥使的官秩呢！” 约书亚赶紧说道：“没有！我挺满意的！指挥使，阶秩六百帝国金币，比我现在多不少呢！” 黛拉正色说：“坦诚是相互的！你不用拿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来打发我。说实话吧！你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我做了学城暗部指挥使，就招丹特·波芬进暗部！”约书亚如是说。 第一百零九章 黛拉嘲笑道：“怪不得宫里面都说浔阳王这个人得寸进尺，你也是一样的嘛！” 虽然黛拉在埋汰自己，但约书亚能够看出她应该是有些动心了，所以他很坦然的说道：“这怎么能算是得寸进尺呢？顶多算是所求的东西不同罢了！毕竟皇储侍读的秩阶还是比暗部指挥使的要高一些的，只不过有人看中秩阶的高低，有人看中权力的大小而已。” “西迪尼奥和代伊怎么办呢？他们还没有毕业呢？” “他们已经七年级了！半年后总归就别业了，而且他们两个和亨利就是在六年级伊始接手的暗部。”看来约书亚已经反复思量过这件事情了。 “可是你的身份太过引人注目了吧？”黛拉总是觉得约书亚这个人太过轻浮，并不适合出任暗部指挥使。 “我来学城已经快五年了，早就没有人在路上对我指指点点了，再说我又没有西迪尼奥那么英俊！你说是不是？”约书亚说完后笑眯眯的看着黛拉。 黛拉坚定的说：“我不喜欢西迪尼奥那样的小白脸！” “我看出来了！”约书亚笑的更开心了。 黛拉发觉自己上当后骂了句：“去你的！” 约书亚笑着从倚身的门框上起来，但并没有离开，而是边伸懒腰边说：“你和乔治殿下一起在宫里长大，他拿你当半个妹妹看待，在学城没有人比你和乔治殿下的关系更加亲近！所以你的话乔治殿下一定是会考虑的！” 黛拉并非不愿意帮忙，不过她还是对约书亚说：“乔治殿下现在天天格蕾丝腻味在一起的！他可不一定会听我的。再说即便乔治殿下听我的，这也是他也做不了主啊？暗部指挥使的任命还是温都校长说的算，就是皇帝陛下也不一定能够左右温都校长的决定吧？” 经过这个学期约书亚和温都校长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自信地说：“在这件事上皇帝陛下确实不能左右温都校长的决定，但是乔治殿下就不一样了！暗部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乔治殿下的安全，所以温都校长还是会尊重乔治殿下的想法，而且我相信温都校长是不会反对的。因为给自己搭建班底才是乔治殿下在战争学院最该学习的内容，说实话殿下已经开始的已经有点晚了！” 在这件事情上黛拉和约书亚持有相同的观点，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我会找机会给乔治殿下说一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欺负爱丽莎！” 约书亚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心上被“兹拉”一下撕开了个大口子，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仿佛做什么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但他还是摊开手做了一个“我保证”的手势。 约书亚离开了厨房，心不在焉的打了几局牌！安妮还是大赢家，他输了不少钱，又开始心疼自己在马士基号上的投资。借口吃东西下了牌桌，可是这些常年舞刀弄枪的姑娘们厨艺实在是有限，大部分盘子里的菜看上去都很恐怖。不过以他一贯的作风，又不可能为了这些小事去指责谁，只好拌着腌货吃了点面条。这时牌桌散了，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凑到餐厅里。 迈克尔喝了一杯粮食酒，这酒是蒸馏过的水分很少，口感不苦、不甜、不涩，只有烈焰一般的刺激感，通常只有穷人和学生才会喝这种酒，因此在郢都它也被称为“穷人酒”、“学生酒”。等喉咙里的烧灼感稍稍减退了一些后，迈克尔说：“这个学期（绝大多数人在学城就读期间，基本时间单位往往是学期而不是年。尤其是在多年以后当迈克尔回忆起这段日子时，他总会说：那是五年级上学期结束的冬天……）过的真快啊！” 威廉的伴当达斯汀·布朗附和道：“是啊！也许是因为这个学期的事情比较多吧！” “是因为迈克尔有女朋友了吧？”安妮调侃道，众人看着迈克尔发出会心的笑声。 约书亚喝了一杯酒后说：“我还以为是不用考试呢？” “不，考试，为什么过，的，快？”威廉将约书亚的话往高处这么一垫，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面对一双双迫不及待的眼睛，约书亚故意慢悠悠的说道：“因为这样一来这个学期的事，这个学期结束！不用等到下课学期补考了！” 大家不由得一怔，看了看迈克尔·邓宁，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就连不知其中旧情的黛拉和吴也被这氛围所感染，开心的笑了起来。 “来！迈克尔，你给我们讲讲，今年哪门课最有可能挂掉？”约书亚的伴当詹姆斯问，他已经笑得闪腰岔气了。 弗兰克刚刚进门，看到大家笑个不停，他也跟着呵呵地笑。 “嘿！有什么可讲的！”迈克尔难为情的说：“都是约书亚瞎说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哎！”安妮对着迈克尔说，“那你干嘛要管我借上学期的笔记啊？还一下子借了三门课……” 接着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你们笑什么呀？”迈克尔·邓宁抓住笑声的间歇费力的说，“那题……不是我不会……实在太难了……都怪卢卡那个该死的骗子，他拿上学期的考题骗了我十个金币……不然的话……” 众人的笑声盖过了迈克尔的嗓音。他竭力要把考试挂科的原因讲清楚，却是枉然。“哈！哈！哈！”的声浪甚至传到了屋外，偶尔经过的路人也不自觉的想要驻足听一听，他们在笑什么，这几日的学城实在是太过肃静了！ 最后他们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 约书亚沉默片刻又问：“迈克尔？那么下个学期怎么办呢？” 众人再次捧腹，凯瑟琳·吴甚至将含在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这回笑声持续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 “要不要叫卢卡把考试题给你准备好？”约书亚忽然又说，“听说老同学还有优惠……” 众人的哄笑声让他没法把话说完。 第一百一十章 “卢卡，卢卡！已经，毕业，了！”威廉坐着说，他已经笑的喘不上气了。 约书亚顺势对迈克尔说：“那你下学期就不用挂科了！” 于是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持续最久的一场哄笑，就连迈克尔也跟着笑了起来。在那之后突然没有人说话了，这个人叹口气，那个人打个哈欠，沾满食物的嘴含混地爽一句什么话，然后就只剩刀叉碰到盘底的细碎声音。屋子里安静下来，甚至能够听见那台老式挂钟发出的嗒嗒声。 忽然有人起身，长筒皮靴“咚！咚！咚！”的踏过屋子。有人揉了揉鼻子，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房间里的交谈声又响了起来，约书亚和威廉在拼酒，弗兰克和迈克尔在讨论新年过后什么样的靴子会更加流行，安妮则在给黛拉和凯瑟琳·吴补习这个小圈子的“历史”。赛什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六玄竖琴，一边弹奏一边唱起了歌。他的母亲曾是浔阳有名的歌伶，一首《花桥流水》引得无数江东儿女尽折腰，不过赛什克此时所唱的却只是首小调，是儿时母亲在他枕边所唱的歌。 约书亚喝完一杯酒说：“鼻子好痒！怕不是感冒了？” “感冒有什么可怕的？”迈克尔不以为然的说，“喝两杯酒，发发汗就没事了！”他挠了挠已经出汗的后脖颈子又说，“太热了！我都出汗了！壁炉里的火还是灭一灭吧？” “烧着吧！这下面后半夜冷的厉害呢！” 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马士基号上，几个人越说越心烦，到后来只得在那里喝起了闷酒。而女孩子们已经开始聊衬裙的花边上面，就连卓雅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热火朝天的劲头，让人觉得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了。这世界真好，只是约书亚又想起了爱丽莎、浔阳王的申斥和威胁，更早之前的一些旧事像被吹开灰烬热碳，漏出暗红色的脉络，像极了约书亚心里的殷出鲜血的伤口。酒劲和热血同时涌上头来！ 只听迈克尔喝的有点多了，一个劲的在那里说：“这酒不行！这酒喝着就像是水一样！”说罢又开了一坛从威利斯广场带回来的好酒。约书亚从他手中抢过坛子摇了摇，一条水蛇从坛子里探出头，吐了吐信子，一圈一圈缠绕在约书亚的右臂上，坛子里只剩下纯而又纯的酒。他一仰脖子自己喝了两大口，约书亚感觉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后脑上狠狠地打了一棍子，他对迈克尔说：“这下够劲了！” 迈克尔有些担心的看着那口坛子，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不得已拿起坛子喝了一大口。那味道他实在是形容不出来，擦了擦眼泪和鬓角的汗珠后迈克尔说：“太热了！这火烧的太旺了。” 只听见约书亚手臂上那条水蛇一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转眼间就从晶莹剔透的“水蛇”变成了蒙着一层水汽的“冰蛇”。约书亚将那“冰蛇”放在桌上，却见它扭了扭身子朝迈克尔爬去，他赶紧将酒坛子也放到桌上。它到坛口时猛地窜起身子，一头插了进去，“噼啪！噼啪！”的碎成了冰碴子。 约书亚痴痴的笑了，他知道自己对谁魔法有多么的擅长，甚至比浔阳王还要更加的擅长。这是他的灵觉开启之后新学会的灵蛇术，浔阳王也不一定会，她这些年忙着操持政务、玩弄权力在水魔法的造诣上并没有什么精进。这种灵蛇术可以让施法者将自己的灵觉映射在傀儡身上，这样即便在傀儡离手之后，依旧可以靠着残存的灵觉完成施法者的意志。如果施法者拥有足够强大的灵觉和原道之力，便能够召唤出一只可以独立行动的大军，在浔阳这种法术被视为异端邪术。 迈克尔喝了一口酒说：“你这冰不行啊！不够凉！喝着不痛快！”就算是传说中那些伟大的水魔法师也只能将水的温度降到冰点，这是水魔法的基本法则之一。 约书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对迈克尔说：“走我带你去拿点真正的冰！” “去哪？卖冰的的铺子早就关门了！” 约书亚大声说：“干吗要买？我们是去镜泊湖，拿！” 赛什克警觉的说道：“那是澶渊侯的地盘！” 约书亚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要去找澶渊侯的麻烦！你别拦着！要是不着他的麻烦，那我就只能去找浔阳王的麻烦了！你看着办吧？” 卓雅·修彤没等赛什克说话，立刻从墙角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和箭匣，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收拾自己的家伙事，约书亚对黛拉和吴摆摆手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吧！” 黛拉并没有喝酒，她抬手将剑插在自己的背后，非常清醒的说道：“我也不喜欢澶渊侯！这样的好事我是不会错过的。” “为什么不喜欢澶渊侯？”凯瑟琳·吴拉着黛拉的胳膊肘问。 黛拉说：“他是负责水魔法师教学的副院长！” “我知道他是谁！”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吴就是这么个有些着急的人，黛拉理清被打断的思路后继续说道：“他利用和加利亚里丞相的关系和职务上的便利垄断了在学城采冰的权力，而且他还把学生当做不花钱的苦力为自己采冰，用学院的冰窖存冰！所以价格只有下城冰的一半，很快就打垮了下城的竞争对手们，垄断了整个郢都的采冰业！不仅如此他还经常打骂、责罚学生，而且还和好几个女学生有不正当的那女关系！非常的贪得无厌，简直就是个人渣！” 吴颇负正义感的说道：“走！收拾这个人渣去！” 镜泊湖是郢都城中最大的一个堰塞湖，汛期在七八月，因为湖水清澈无比、照人如镜因而得名。由于水中杂质很少，在这里所采的冰最被郢都权贵们所喜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是一个静静的冬夜，寒风、小雪、树枝断裂时发出“劈啪”声都显得那么寻常。艾伦·乔普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大时钟悠扬的声音飘荡在远处的天际。艾伦·乔普林问道：“几点了？” 他的三个同伴等大时钟敲完后回答道：“十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几条暗影在夜色的掩护下从皇城方向的高坝跳到了已经结冰的镜泊湖上，艾伦普林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他走到帐篷口，大概五秒钟后艾伦·乔普林就已经完全确定远处有人。他以为是有人来偷冰，于是大声呵斥道：“什么人？赶来这里偷冰！不想死就赶快滚！”听艾伦这么说，他的几个同伴也警觉地来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话语中冰冷阴森的意味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挂上了一层霜冻，万物也变得一碰就碎。 艾伦来不及琢磨，下意识的拉开袖子，漏出了护臂。 同一个瞬间，约书亚了拔出自己的吴王剑，将它狠狠地插入冰面！他心里想到：“二十六寸深！”紧接着约书亚在原道当中激发了自己的奇点，海量的原道之力融入约书亚的身体。他将这股可怕的“洪流”通过吴王剑猛地注入镜泊湖，锋利的冰刃由约书亚这里渐次向艾伦那边猛地刺出冰面。 艾伦·乔普林来不及多想就凭借着轻盈的一跃钻出帐篷，右手迅速按在冰面上。成排的冰刃还在不停地刺出冰面，急速向他逼近，但是高度已经变得越来越低。最后一枚正好从艾伦的指间透出来，差点刺中他的喉咙，艾伦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他起身愤怒的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好大的胆子！竟然赶来澶渊侯的地盘撒野？” “去你的澶渊侯！这是战争学院！是皇上的地盘！他一个小小的水魔法教头是想造反吗？”骂完之后约书亚一挥手，那些冰刃立刻被从冰面下伸出的巨大触手卷飞上天空，从四面八方掷向艾伦·乔普林和他的同伴。 他们四个人心下大骇！马上召唤出冰墙，想要尽量抵挡住漫天的冰刃。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也就两分钟的时间，那几道他们全力筑造的冰墙就被打得千疮百孔。就在这危难关头一面一面巨大的水盾从天而降，环绕在艾伦·乔普林四周。那些冰刃射入水盾当中便失掉了速度，慢慢融化掉了。莫顿·亨特踏浪而来完全覆盖住自己同伴的头顶，他对约书亚客客气气的说道：“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是莫顿吗？总算来了个明白事理的家伙！不过你让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约书亚不依不饶的说道。 “殿下！我的同学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莫顿非常的细心，他并没有说出艾伦·乔普林的名字，“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望您能够海涵！你要是来取冰的话，澶渊侯说了随意拿多少都可以！” 一听道“澶渊侯”这几个字约书亚立即变得怒不可遏，他咆哮着说道：“要他奶奶的澶渊侯同意！要个屁！老子今天要他滚出学城！”说罢，约书亚将那柄吴王剑投入湖底，冰冷的湖水逐步爬上了他的身体。当湖水流入他的掌心时，约书亚猛地一拍双手。莫顿感觉脚下一震，稍后他才反应过来是约书亚在抬起整个冰面。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艾伦·乔普林指着远处说：“他要把咋们拍死在这里！” 莫顿朝两侧看了看，原来镜泊湖两侧的冰面的被水抬起的高度远远超过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已经来不及逃走了。莫顿大喊一声：“沉湖！” 艾伦将自己腰间的一袋子金币扔掉了，在死亡的威胁时，身边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是多余的！之后艾伦·乔普林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彻骨的镜泊湖。 澶渊侯、战争学院副校长、水魔法师教头迪恩·诺里斯带着七八个人正躲在湖边的树林里看着这一切，他抽出一缕湖水，化作长枪，瞄准了约书亚。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小人！”一柄长剑从黑暗中刺了出来。 迪恩·诺里斯教授下意识的低头躲开，就在这时另一个黑夜也杀了进来，澶渊侯被迫和自己的手下分开。别看他带了七八个人，但都是些水魔法师，他们在慌乱之中完全无法抵挡威廉和迈克尔的攻击。在迈克尔的节节进攻之下，澶渊侯不得已只好退到堤坝旁边，他迅速召唤出五名手持冰茅的水傀儡从不同的方向夹击迈克尔。这些傀儡手中的冰茅非常灵活，时而长、时而短，就算被击碎，也还能再长出来。不一会迈克尔就被逼得手忙脚乱，肩膀上还挨了一下！ 突然巨大的碎裂声响彻郢都上空，打斗中的人都停下了手回头望了过去，原来是约书亚控制的巨浪已经完全将冰面折断了。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刚刚还杀得眼红的两拨人这会只好自顾自的远处。 远处皇城城墙上一双浑浊而老迈的眼睛注视着这惊人的一幕，他是皇家首席水魔法师安东尼达斯。他握紧了手中的苍龙杖，以为安东尼达斯知道自己只有在这柄“神杖”的帮助之下才可以完成这个数量级的法术。半分钟后被折成两半的冰面狠狠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安东尼达斯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去禀报皇帝陛下！是浔阳王世子殿下在镜泊湖……弄出的动静！” 西迪尼奥站在承明门上挥剑击碎一块飞来的冰凌，他对身边的人说道：“吹号！派人去探查一下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亲自去报告温都校长这里的情况！” 西迪尼奥身边的人刚走，就看到自己的一个属下带着个水魔法师走了过来！西迪尼奥认出那是亚历山大·马芬。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亚历山大·马芬和西迪尼奥原本是相互认识的，虽然仅仅是喝过两次酒的泛泛之交。但如果是平常见面，西迪尼奥最起码会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小侯爷！”但是眼下西迪尼奥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自己又是有事相求，所以亚历山大用下属的口吻说道：“参将大人！在下是水魔法附院五年级学员亚历山大·马芬” 西迪尼奥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亚历山大·马芬继续说道：“约书亚·威廉姆斯发疯了！在镜泊湖大闹，澶渊侯……” “你是说浔阳王世子？”西迪尼奥确认似得问道。 亚历山大·马芬先是一怔，然后说道：“对！澶渊侯说……” “我不认识什么澶渊侯！”这次，西迪尼奥非常不客气的打断了亚历山大·马芬。 亚历山大不明白是什么让西迪尼奥变得如此不屑一顾，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说道：“我们附院院长迪恩·诺里斯教授想让您派一队人去镜泊湖制止浔阳王世子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将他缉拿之后交由迪恩·诺里斯教授处置！” 西迪尼奥很不客气的说道：“处置？他迪恩诺里斯就是个屁！” “参将大人！您岁现在虽然权领学城防务，但是你不要忘了诺里斯教授不仅仅是我们水魔法附院院长，他还是战争学院的副校长！你说话最好客气点！”亚历山大想要压制住西迪尼奥的气势。 这时西迪尼奥摆就事论事的说：“好！既然你知道我现在权领学城防务，那你告诉我如果诺里斯教授想要调动学城兵马需要什么？” “温都校长的手谕和关防。”亚历山大发觉上套了，如果一开始自己好声好气的问西迪尼奥“借人”，去学城维持一下“秩序”。哪怕西迪尼奥“不借”，这是西迪尼奥佛了澶渊侯的面子，到时候真捅出什么大篓子，西迪尼奥说不定还会落一个指挥不力的罪名。现在西迪尼奥要和他讲理，那么没有温都校长的关防私自调动学城兵马可是要杀头的罪名！澶渊侯迪恩·诺里斯担不起，他一个小小的亚历山大·马芬就更加承担不起了。 “你知道就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回去让诺里斯副校长管好自己的人，你也给我管好自己的嘴！”西迪尼奥下了逐客令。亚历山大·马芬即不答话，也不行礼，就要径自下承明门。 西迪尼奥厉声对自己的事物官说道：“你记下！亚历山大·马芬欺下抗命上、蔑视长官！”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压制着满腔的怒火走开了。而西迪尼奥并不是不明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但是没办法！作为一军统帅的他又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只要自己选择站在约书亚一边是正确的，那么这些代价都可以接受。 就在西迪尼奥盘算得失之际，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巨响。黛拉和凯瑟琳·吴站在高坝上目睹了巨浪的升起和拍下，此刻镜泊湖的冰面已经完全的碎掉了，莫顿和艾伦·乔普林已经组织班上的学员们架起了一道绵延百米的水墙。约书亚则不停地在用巨浪砸着那道水墙，每砸一下都会发出响彻云霄的巨大声音，郢都城中这会已经没什么人能够睡得着了。 就算是吴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得出约书亚每次施法都使用了全力，她不解的问黛拉：“约书亚为什么如此的讨厌澶渊侯？” 黛拉随口说道：“因为澶渊侯也这么讨厌他呀！” “我……靠！别这么敷衍行么？” 黛拉回头看着她问：“你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对！”吴打算刨根问底，因为她实在受不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别人打上一架。 黛拉用老奶奶讲故事的口吻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 “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么？”吴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黛拉先解开剑扣，然后想了想说道：“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当今陛下还是皇储，如今的浔阳王也仅仅是浔阳国的一位郡主而已！当时先皇拜老浔阳王，也就是约书亚的外公为三关大都督，统领八万大军对梁国进行讨伐。没想到大军在行至乌拉尔河谷的时候遭遇了梁国人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当时的浔阳王世子，约书亚唯一的舅舅当即战死沙场，但是作为大军统帅的浔阳王却被梁国人俘虏了。老浔阳王这个人傲气的很，平常甚至不屑于和朝中的大臣们说话，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这会落难了，自然有很多看他不顺眼的大臣趁机落井下石。而且他们可不仅仅是要追究老浔阳王的责任，这些人提出要废除浔阳国，改设浔阳郡，澶渊侯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关于老浔阳王北伐失利的事情吴是清楚的，但她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可就算是这样澶渊侯也不至于恨约书亚吧？那会他还只是个孩子！再说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你听我说完嘛！”黛拉对于吴的急性子显得很无奈，“如果那些人当时的计划成功了，迪恩·诺里斯很有可能会出任浔阳太守！因为浔阳这个地方十年九涝，必须有法力高强的水魔法师坐镇才行！浔阳王室自不必说，个个都是高手！而迪恩诺里斯那时候是战争学院的明星学员，皇室甚至希望他出任皇室首席水魔法师，但他为了等着做浔阳郡守放弃了入宫红袍加身的机会，盖有！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浔阳王只身入宫，在太后面前为自己的父王求情，最后太出面力保了浔阳！皇上再三权衡各方利弊之后，还是保留了浔阳国，并且让约书亚的母亲出任了浔阳国国王！这下迪恩·诺里斯浔阳没去成，还耽搁了入宫穿红袍子！到现在也只混到个有名无实的副校长，再加上迪恩·诺里斯这个人妒忌心很强，所以他把自己一辈子的不如意都怪在了约书亚身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吴不解的问：“浔阳有那么好吗？放着皇室的职位都不要！” “浔阳有什么好的？可是人家心里想的是世袭罔替！”黛拉面露鄙夷之色的说道。 “哈哈哈！那他是想多了！”凯瑟琳·吴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黛拉也笑着说，“我是在宫里长大的啊！” 突然有人在她们身后的树林里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黛拉对吴说：“该我了！你找个地方躲好。” 吴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阴森的密林之中。 这片密林背后便是学城有名的香樟斜街，这条街之所以是斜街，是为了顺应镜泊湖的流向。在上了年纪的老人眼里这条斜街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变化。在当今陛下继位之初这里还叫做寡妇斜街，后来因为对面栽植了一片香樟树林，而改称香樟斜街。老人们平常不叫香樟斜街，还是叫寡妇斜街。帝国二百九十二年，郢都府将路南边两个叫铁头巷、打鼓胡同的小巷并入，正式改成现在的名字。在这条街还有两个名字，叫做寄骨寺东夹道和寄骨寺西夹道。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没人能够说的清楚了。 早在阿尔塞纳·格伦·霍德尔·温都出任郢都校长之前这里……说白了就是一片妓院。那时的镜泊湖湖畔还只是一片蓑草滩，并没有现在的香樟林，每到夏天蚊虫肆虐。那时到郢都学城来做生意的客商们，如果当天没有卖完货或没办完事，就会在这里投店吃住。还有做完生意后天太晚了，因为学城城门已经关闭而出不去的，也只能在这儿住一晚，等到天亮再回家。在曾经那个时期很少有人敢在郢都下城赶夜路，世道并不总是太平的。所以当时这条斜街就有了供人们吃饭与睡觉的小店，有店家为吸引客人就想办从下城法弄来一些***或招来流娼在这里做些皮肉生意。此时有一个中年妇女死了丈夫，大家都叫她寡妇，她在这条街上开设的妓院很有名气，所以人们一提起这个地方时往往就会带着隐晦的微笑说：“寡妇街呀！”叫的久了，再加上此街为一条斜街就得到了“寡妇斜街”这个诨号。 在阿尔塞纳·温都出任战争学院校长伊始，他便着手对寡妇街和蓑草滩进行整治。他首先是围绕镜泊湖着手修建堤坝、填平蓑草滩，并且栽植了大量的香樟树，防止镜泊湖中蚊虫滋生。随后温都校长取缔了街上的妓院，并且将“寡妇斜街”正式命名为香樟树斜街。那是有不少人嘲笑温都校长这么做是自欺欺人，谁不知道这寡妇街怎么回事呢？即便换了个好名字，依然是那么的臭不可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爱丽莎他们这届学生就已经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寡妇街”是怎么回事了。 当然，关于香樟树斜街的前尘旧事都详尽的记载在《郢都街坊实录稿》中。为什么是书稿？因为时至今日这本书依旧没有完成。什么时候能完成？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能够肯定的是身为战争学院副校长的迪恩·诺里斯绝对没有读过这本书，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在这里迷路了。 就在迪恩·诺里斯和自己的属下怎么也找不到香樟斜街入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黝黯的树林中说话。他为了给自己壮胆，于是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一行人都屏气凝神的站住了，可除了戚戚的风声和远处镜泊湖中的浪涛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他们又继续向前走，可是没过多久迪恩·诺里斯就发现他们好像是在兜圈子，而且周围变得越来越黑，就连镜泊湖那边战斗的声都变得不再真切了。他大声训斥道：“这破地方怎么出去？你们就没个人知道？” “校长！”迪恩·诺里斯喜欢听别人叫他校长，而不是副校长或是院长。这一点就连迟钝的保罗·艾伦都知道，他诚实的说道：“是您平常的时候不让我们没事别来的！” 迪恩·诺里斯没好气的说道：“我难道还不知道我说过什么话吗？” 詹姆士·厄尔·卡特将面容隐藏在帽兜的阴影当中，他是一名虔诚的浸信会信徒，出身和品格一样高贵，是个颇具才智和正义感的贵族青年。他试探着说道：“这些香樟树是温都校长上任伊始按照四行十三卦的方位种下的，每个出口、入口都一模一样！平常都是弓箭手们在这里训练……” “去他娘的温都校长！老不死的家伙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迪恩·诺里斯非常粗鲁的打断了卡特。 “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叫做露丝·汉德勒的女生害怕的问道，她觉得周遭的黑暗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所以不自觉的抓紧了卡特的胳膊。 迪恩·诺里斯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迟钝的保罗（大家都这么叫他）说道：“校长！我们一晚上了都是这么糊里糊涂的，既不知道浔阳王世子殿下为什么来打我们，也不知道咱们的人到底打得过吗……” “闭嘴！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去打头阵！” “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温都校长吧！”保罗还是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他又想了想迪恩·诺里斯的话，半分钟想左右明白了才又说：“哦！校长我去了。”他也不等迪恩·诺里斯说话，便自顾自的朝镜泊湖走去。 副校长感觉自己心里面这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只得说道：“走吧！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一个个跟木桩子似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大家立刻觉得这密林里的树后面好像都藏着人一样，非常的阴森可怖。 “咦？”这时有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卡特感到露丝·汉德勒几乎已经完全躲在了自己怀里，她个子不高，长相非常甜美。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迪恩·诺里斯说道：“说话！别咦来咦去的！” 那个发现不对劲的本·巴恩斯问道：“我们有几个人来着？” “包括诺里斯校长的话是九个！”有人说道，说着这人还数了起来，“一，二，三，四……八，九！没错！是九个人啊！” 只听见埃莉诺·罗莎琳·史密斯依偎在卡特怀里，用颤抖嗓子小声说：“可是艾伦走了呀？” 一语惊醒众人！猜忌却随着沉默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这正是黛拉·费恩所期望的效果。黛拉的父亲费恩爵士是一名影武者，黑暗是他的领域，影子是他的武器，恐惧和猜疑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和剑，他们如蛆跗骨一般，让任何敌人都无法躲闪！费恩爵士除了具有控制光影的能力外，他还有着猫头鹰那样的目光，可以洞穿重重的夜幕，让他可以在黑暗之中立于不败之地。黛拉继承了他的这些禀赋，甚至还要更加优秀一些！此刻，她的心里冷笑道：“这帮水魔法师真是没什么大出息！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队伍里多出一个人，那个叫艾伦的男孩还没走的时候我就混进来了好不好！还好是我，要是碰上真的敌人，这帮家伙都不知道怎么死……” 突然另外一名学生高喊着：“保护诺里斯校长！”挡在了迪恩·诺里斯身前。令众人错愕的是迪恩·诺里斯飞起一脚将那个男孩踹倒在地，自己凭借着这一脚的力量向后退走，脱离了队伍。别看副校长大人平日里在战争学院目中无人、飞扬跋扈，但实际上这家伙胆子小的很！他在惊慌之中发觉有人靠近自己，下意识踢开那人，从而保全自己。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着实令人感到不齿！ “你们在这里都不许动！直到抓住那个细作，我去找人来帮忙！”说罢，迪恩·诺里斯撒腿就跑。没成想却被树枝绊了一个趔趄，最后踉跄着消失在树林中。 “真不要脸！”本·巴恩斯鄙夷的说道，他走上前去将那名被踢到在地的学生扶了起来。 詹姆士·厄尔·卡特（多年以后大家都习惯叫他吉米·卡特）从埃莉诺·罗莎琳·史密斯的怀里抽了出来，他拱手说道：“双神在上！承蒙这位……尊者不弃，在下詹姆士·厄尔·卡特想要说上两句话！鄙人平日里和浔阳王世子殿下颇有些矫情，深知殿下是个明事理、好仗义的可敬之人！今日鄙人虽不知殿下为何发此雷霆之怒！但是想来必定是事出有因的。不过我等实在无意与殿下为敌，更不会替诺里斯那个败类为难尊者！还望尊者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也希望尊者能够劝劝浔阳王世子殿下，不要为难我们在镜泊湖的弟兄们，他们也是无奈而为之！虽然这镜泊湖中藏着黄金万两，我们是没有份的！”说完卡特深深鞠了一躬。 黛拉也觉得卡特说的在理，自己确实没必要为难这些学生。于是她轻轻挪了一步，踏入黑暗当中去追踪迪恩·诺里斯了！黛拉甚至都不用施法，就可以在这里发动暗影迷踪。一队弓箭手和黛拉擦肩而过，但是彼此之间却都没有能够发觉对方的存在。 大概半分钟后本·巴恩斯说：“走了！” 所有人都不禁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火把的光亮，只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是附院的同学们么？” 吉米·卡特按着剑走到众人身前回答道：“是我们！来人是神箭营的同学们吧？” “是！”非常简短的回答。 卡特看了看天，又飘起了没完没了的雪花，环顾四周，仿佛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明了。一队队背着弓箭的士兵从他们两侧经过，这些士兵并未理会水魔法师们，而是径自前往镜泊湖畔布防，卡特从来没有在学城见过这么多的弓箭手，看来整个战争学院已经行动起来。有一个高年级学生走到卡特面前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大概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观湖亭，这里对于湖面上的状况一览无遗，迪恩·诺里斯已经在那里了！他气急败坏的对首席弓箭手埃克斯说：“你立刻派人给我射死他！” 埃克斯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有温都校长的关防吗？” “要什么狗屁关防？我是战争学院的副校长！我现在命令你把他给我射死！”迪恩·诺里斯指着埃克斯的鼻子怒不可遏的大声呵斥道。 埃克斯等他说完后还是徐徐的说：“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副校长嘛！” 迪恩·诺里斯冷酷的问道：“你说什么？” 埃克斯的脸上毫无惧色，他用更加冷酷的语气说：“我说你只是个副校长而已！不过你应该明白在战争学院擅自调动兵马是怎样的罪行！” 迪恩·诺里斯的头脑已经被怒火所蒙蔽，他扣紧自己的腰带盘算着几秒钟能够杀掉面前这个年轻人。埃克斯提醒道：“教授！您最好不要那么冲动。” 迪恩·诺里斯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十二只闪着寒光的箭镞正从不同的方向指着自己。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冰雪爆，专为克制水魔法师而设计。箭簇由原道之力激发，如果是在空气中爆炸，一瞬间所释放出巨大的寒流能够将敌人冻伤。若是在水中激发方圆十米的水面都会被冻结，假如这时候有个倒霉的水魔法师正在试图控制那些水，则立即会被强大的原道之力所反噬，轻则受伤，重则甚至会致死、致残。迪恩·诺里斯想到那些后果心里一紧，感觉脚下失去了力量，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你是在威胁一名战争学院的教师吗？” “没错！”埃克斯痛快的承认道，他继续说：“而且我还要警告你！如果你再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我就会命令人当场将你格杀！” 迪恩·诺里斯会有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但是大部分人根本不去看他，只有刚才被踢倒的那个男生对他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在这时镜泊湖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地面甚至都跟着颤抖起来，水魔法师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湖面，只见巨大的浪潮在莫顿他们竖起的水障上撞得粉碎，正急速涌回镜泊湖当中。但是弓箭手们却丝毫没有分心，依旧张弓搭箭指着迪恩·诺里斯。首弓箭手埃克斯（他是学城目前唯一一名首席弓箭手）看了他一眼，发现迪恩·诺里斯已经被那声巨响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也抖了起来！埃克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移开了目光，因为他太想对着这家伙的脑袋射上一箭了。迪恩·诺里斯看到埃克斯不在盯着自己，于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发觉没有人阻拦自己后赶忙落荒而逃，埃克斯看也不看的抽出长弓拉满又放开，那弓弦旋即发出了“砰”地一声。只见迪恩·诺里斯惊恐的抱着头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高台之上发出了一片哄笑声，从此以后迪恩·诺里斯多了一个“惊弓者”的绰号。 那个被迪恩·诺里斯踢倒的男孩喊了声：“好！”接着鼓起掌来，很快水魔法师们就用掌声就取代了笑声，但他埃克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有卡特还在凝望着镜泊湖上的战事，约书亚不再维持脚下的涌浪，从空中重新回到了镜泊湖的水面上。仿佛是因为奇点的过度使用，身形都有些摇摇晃晃，看上他已经有些黔驴技穷了。就算约书亚出身浔阳王族，家学渊源，短时间内也拿一整个建制班的水魔法师没什么好办法！ 约书亚站在镜泊湖那并不平静的水面上，风淅淅沥沥刮脸上，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落满了头。有那么一秒钟，约书亚的意志开始瓦解，原道之力的枯竭、奇点的疲惫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但是拿不下对手的怒火在他心里乱窜，近来被他压住的那些糟心事就像是一把把的干柴，随着火苗越烧越旺，所以他立刻恢复了原样。岸边空虚冷清的树林在风雪中显得寂寂无人在，但是约书亚知道不仅是在岸边的树林里，在下城、在学城、在三道城墙、甚至是皇城之中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这回算是闯了大祸啦！就算现在罢手也无法挽回什么，要是自己再拿不下面前这些挡道杂碎，那才真的是丢人现眼！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眼下还要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才能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真正的水魔法师。 正当卡特稍稍有些放下心来的时候，水面上又泛起了一道波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游弋，他猛地皱起眉头说道：“不好！” 其他人也纷纷凑了过来，只见约书亚飞快的从冰冷的湖水中拽出个人来。他拉着那人的衣领一看，然后说道：“是保罗呀！借你的护臂用一下。”说着他将护臂解了下来，保罗由于在在水里狠狠的挨了几下，所以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约书亚将他往水面上一扔，埃莉诺·罗莎琳·史密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好在一只丑陋的“人鱼”窜出水面，用四肢带鳞片的胳膊将保罗送到岸边，树林里立刻跑出来两个人把保罗抬走了。“人鱼”眼巴巴的看着保罗被抬走，口水都流出来了。它用自己的两只左手去擦口水，结果下巴掉了！那“人鱼”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水变得，并不是一条真正的人鱼，那张写满失望之情的脸随即化作水涌重新流回镜泊湖中。约书亚咬着护臂带子的一端，右手狠狠一拉将护臂系紧，草草的打了个结之后大声喊道：“来吧！希望你们和我一样，不要害怕！” 约书亚说完一抬手，无数的水柱从从他背后喷射而出，画出一条条弧线后在面前再次扎入湖中，很快那些水柱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帐，与莫顿他们水墙隔湖而对，场面蔚为壮观！ 不过本·巴恩斯却说道：“又来！浔阳王世子这是江郎才尽了吧？” “是啊！这么打下去存粹是在拼原道之力，世子殿下很难赢！而且就算是赢了也就是个以大欺小，并没有展示出多么了不起的施法之术，又有什么意思呢？”卡特也说道。 “诺里斯那个老东西再坏，他也不该拿学生们撒气！”本·巴恩斯说道。浔阳王室在水魔法师当中就如同半神一般，所以他们对于约书亚表现出的技巧感到很失望。对他的这种做法甚至感到很不屑。 埃莉诺·罗莎琳·史密斯还是很担心的说道：“也许殿下有自己的考虑呢？” “他有什么考虑？八成就是喝醉了！”对他的这种做法本·巴恩斯感到非常的不屑。 但是站在皇城城墙上的领侍卫内大臣（这个官职秩同九卿，名义上是二十四位红袍子之首。一般的红袍子会有带着侍卫内大臣官职，秩同诸寺少卿）、斯特拉森公爵（对于一名侍卫来说这是非常之高爵位，即便对于领侍卫内大臣来说在本朝并不多见）、首席水魔法师安东尼达斯却看到众多的水柱当中，有一条是与众不同的。因为那条水柱并没有真正融入到约书亚的水障当中，反而更像是条脊梁骨一样撑起了整个水障！对于安东尼达斯大人来说，他清楚的看到那条脊骨一推水障便开始向莫顿他们移动，速度并不快！ 埃克斯也看出点门道，于是他对身边的水魔法师们问道：“那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卡特右手扶着柱子，探出身去定睛一看，那一节一节的不正是！他大声喊道：“是龙脊！是龙脊！他拿到了神杖！” 本·巴恩斯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说道：“肯定是浔阳王那根！安东尼达斯大人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神杖交给他的！” “可是世子殿下和浔阳王的关系并不好啊？听说浔阳王殿下刚刚派人申斥了他”那个被迪恩·诺里斯踢倒得家伙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埃克斯也替约书亚说道：“是啊！世子殿下如果有神杖的话干吗还要去抢那个人的护臂？再说如果有那个级别的法器进入郢都是要报备的！”他们两个人最近关系很不错。 听了埃克斯的话，本·巴恩斯有些犹豫着说道：“难道这龙脊是假的？” 莫顿、艾伦·乔普林和身边的同学们一定不同意本巴恩斯的观点，早在龙脊刚刚被约书亚从湖水中抽出来的时候莫顿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他对艾伦·乔普林说道：“你看到了吗？” 艾伦·乔普林面色惨白的说道：“看到了！是龙脊！”由于湖水是相连的，与其说是莫顿和艾伦·乔普林看到了，还不如说是他们感觉到了一节一节的龙脊飞快地窜出水面，随后肋骨也一对一对沿着龙脊长了出来，最后是肩膀和前肢。几分钟之后一副非常粗大的巨龙骨架就出现在水幕之中，它将就将前肢狠狠踏在湖面上，激起巨大的浪涌。龙脊高高的昂起，像马车那么大的龙头出现了！它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冲的莫顿他们发出了一声“怒吼”。整个镜泊湖都为之颤抖起来，这时候即便是对水魔法毫无了解的人也能看出来约书亚在水幕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艾伦·乔普林甚至看到了四颗锋利的獠牙，形状虽然很不规则，但绝对够锋利！艾伦知道那些利齿就是湖中的碎冰。巨龙直起身子，胸腔……位置的那几根肋骨急速扩大，又猛地收缩，大龙头同时张开嘴仿佛是打算喷出水柱去击碎敌人。可是水却从他那几根肋骨之间溜了出去，巨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肚皮，生气的抬头“大吼”一声！紧接着那头巨龙像是要发泄自己的怒气一般扑向莫顿他们的水墙。 “他过来了！”莫顿喊道，“碧波如织！”三十名水魔法师将一股股的水流交织在一起，他们的护臂都来自神树的同一根枝条，这赋予了他们与原道相同的感应，使得这一个班三十五个人可以像一个人那样施法。如果协同得当他们的能力会成百倍的增长，这也是战争学院让他们朝夕相处，有恩同受、有难同当的原因，甚至在他们毕业之后也会被整建制的派往同一个将军府。不过那是两年多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对面那条猛扑过来的巨龙才是他们所要面对的最大难关。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巨龙莫顿非但不怕，甚至还隐隐的感到有些兴奋，这可是“神术”啊！无论是水魔法师，还是原道剑士，就是在已经难觅踪迹风、火、雷三象的魔法师的眼里，这样的“神术”通常都只能在传奇故事中见到！赤炎大帝刘基，他的对手也一起出现在传奇故事中，并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想要成为传奇就必须直面这样的对手。 站在观湖亭、学城城墙、皇城城墙的人们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龙脊已经凸起到巨浪之上，它速度不快却极具破坏力的装在莫顿他们的水墙上！随即发出巨大的声响，只有来自海边的学生才听到过这样的动静，荡起的巨浪甚至冲出了镜泊湖水坝。水墙虽然被撞出一个大坑，却并没有破，不过这对莫顿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一个好消息。他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除此之外的事情，因为他只是觉得半边身子发麻，眼睛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响的厉害！而且单凭手上的感觉莫顿就知道已经有两个同学倒下了。他回头一看，虽然小科奎林嘴角流着血，好在已经站了起来。亚历山大·马芬也回到了队伍当中，他说：“西迪尼奥不帮我们！只能指望诺里斯校长了。” 莫顿沉着脸说：“指望不上了！要来早就来了，再说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潮水退去，隐藏在其中的巨大龙骨显现了出来。约书亚还想给它附着上“肉”身，但是皇室首席水魔法师安东尼达斯大人已经看出了他的力不从心。在安东尼达斯大人眼里这匹巨龙的模样非常的可怖，它好像是在地下埋了半年刚刚被挖出来一样，左边的翅膀还完全是“白骨”，胸口也还露着几根肋骨。而且只有左眼张开了，瞳孔像蛇一样是垂直的。它仿佛非常的痛苦，一直在那拼命的扭动、跺脚，仅有的那只眼睛暴突着，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它的样子与其说凶残，不如说了无生机，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头充满死亡气息巨龙。约书亚放弃了召唤一条完整的巨龙，他尝试着让巨龙以为是莫顿他们造成了自己的痛苦，从而将它的怒火导向莫顿他们的水墙。果然巨龙扒在水墙上张开嘴狠狠一咬，然后甩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是想要在水墙上撕开个口子。随着几声脆响，巨龙的冰封利齿被掰断了！约书亚的牙根上传来阵阵剧痛，眼泪都流了下来，醉意也一下子去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酸痛，约书亚在一个龙肋骨上坐下，心想：“我他么到底在这干吗？管他呢！”于是约书亚深吸一口气，同时张开双臂。巨龙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只不过它的口中重新长出了锋利的冰齿，翅膀上也长出了半米长的冰爪，轻轻一挥就可以将人拦腰斩断！它再次猛地扑到水墙上有咬又扯，约书亚感觉到对手们织出了一张网，不管他扯着那根水柱想要拉出来，所有水柱都会共同发力来组织巨龙将网撕破，不知不觉中约书亚和他的巨龙就已经深陷在了网里。 莫顿看准时对自己的人说道：“收网！”那水墙迅速从有巨龙的上下左右包了过去，直到完全困住了巨龙莫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有理由紧张，毕竟这家伙就像是自然界的力量，没有谁见过，也没有谁知道它是不是能够被驯服。因此对待他必须像是处理火流矢那样谨慎。莫顿挥挥手。就算是火流矢，也有办法让它去伤害敌人。他示意自己的伙伴们不要掉以轻心。 地一百一十七章 约书亚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的巨龙越是挣扎，那张大碧波捆的就越紧。他试图让巨龙潜入水中，才发现水下也被如织的碧波牢牢封了起来！约书亚站在水面上，感觉到指间的湖水变得愈发冰冷，这是因为他能够调动的原道之力正在逐渐枯竭，成千上万条银梭鱼在围着他游动，它们的尾巴在在水面上甩出点点的水旋儿。由于水魔法师在施法的时候讲究与自然的共鸣，这样就不可避免的要将一部分自己聚集起来的原道之力外溢到自然中，准确的说是外溢到水魔法师所要控制的水中。这些银梭鱼就是被约书亚溢出体外的原道之力吸引而来，它们虽然没有奇点，但是却可以感受并且吸收经过其他生物转换的原道之力，早在黑暗年代人类的先贤就学会了这种能力。遗憾的是对于此刻的约书亚来说这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和对手控制的水魔法已经交织在一起，自己虽然还可以从原道中汲取更多的原道之力，不过他的对手们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大。如织的碧波还在一截一截收紧，巨龙的方脑袋扭动着伸向天空，约书亚手中紧紧攥着的水流开始了越来越频繁的抖动。它时而向上，时而又朝水面下冲去，迟钝而又鲁莽的挣扎着，约书亚迟迟下不了和对手斗个鱼（龙）死网破的决心！ 好在卓雅·修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要比约书亚决绝得多！卓雅今年二十一岁长着一头美丽的超凡脱俗的金发，有着深海般湛蓝的大眼睛，里面总是充满了冰冷夫的傲慢之情，即便是对约书亚也不例外，表面上俩个一直表现的相互轻视！不过此刻那湛蓝色的眼睛里面却满是焦虑之色。卓雅是浔阳王亲自给约书亚选定的伴当，她在战争学院有三个任务。第一，督促约书亚学习。第二，保护约书亚。第三，监视约书亚并向浔阳王定期汇报。不过第三项任务卓雅已经很久都没执行过了，因为虽然在外人眼里约书亚一向都是个玩世不恭、为人倨傲的浔阳王世子，但有趣的是约书亚和卓雅都清楚，在他们两人之间约书亚给她的尊重，要远远地多过她给约书亚的。他知道卓雅是个非常骄傲、非常有自尊心的人，单就这一点而言约书亚要比他的母亲浔阳王殿下看的更加透彻。所以卓雅和约书亚之间没有任何意义上的男女关系，就连兄妹都谈不上，虽然她从十一岁开始就住在浔阳王府。除此之外卓雅还是一名很有天赋的弓箭手，甚至要比学城的首席弓箭手埃克斯还要更有天赋一点，这大多源自于她的家族和血统。此时，这名颇具天赋的弓箭手拉开自己的檀木长弓，搭上了一只冰雪暴瞄准碧波上的一个节点射了过去。 让卓雅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黑影从乘着急浪从湖面的侧翼冲了出来，被称为“药山屠夫”的红袍子加图索在另一名红袍子、天才水魔法师儒勒·卡巴耶的帮助下徒手接住了卓雅这一箭。但是那枚冰雪爆还是炸开了，只见加图索大人猛地消失在一个白色的冰霜之球中，那是因为他周遭的空气中的水分被迅速凝结成霜雾，就连加图索脚下的急浪也被被冻成了冰。不过它依然保持着浪涛的形状向前冲了七八米，然后才碎成冰碴子掉在了湖里，儒勒·卡巴耶的左手都被反噬回来的冰晶冻伤了。如此看来加图索大人似乎更是凶多吉少！卓雅隐约看到有个身影似乎和碎冰茶籽一起掉进了湖里，这时从她射出那只冰血暴还不到五秒钟。 卓雅毫不犹豫的抽出一只普通的镔铁箭回头就射，“砰”的一声射中了某根树干，只不过还订着条粗壮的手臂在上面，随后传来武器掉在地上的“嘡啷”声。卓雅的心一沉，她知道见血了！那条手臂的主人也是条好汉，硬是忍住痛没有叫出声来。 又有几条黑影急速向卓雅逼来，她甚至听到了马蹄声！即使有个同伴受伤了，但是这些人不慌不忙的吓人，仿佛这黑夜完全由他们来支配！卓雅明白了这些人绝对不是学城的冬季守备军，她心里想道：“这是皇家侍卫”。卓雅也并没有自乱阵脚，她一边相湖水退去，一边抽箭射向困住约书亚的如织碧波。果不其然！掉进湖水的人格人影又跳了出来，一拳击飞了卓雅的箭，可是加图索大人发现自己上当了！他落水之后站在湖底的一块石头上蓄力，等到卓雅再次放箭才猛地撺出水面，在湖水中留下一串气泡后，跃出水面稳稳的打飞那只普通的镔铁簇！整个人却已经完全飞了出去，只能望湖兴叹！卓雅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她再次抽出冰雪暴射了出去，并且回身用手甩出四只镔铁箭延缓追兵的速度！这四只箭的威力虽然不大，不过毕竟谁也不敢小看射日者后代放出的箭，皇家侍卫们推进的阵线稍稍停顿了一下。 儒勒·卡巴耶却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他无奈之下只得在正面放出一道大波，拖着长浪迎头装向急速逼近的冰雪暴，并且瞬间斩断了自己对湖水的控制！大波被无情的封冻了，但是拖行的长浪却一波又一波的堆了上去，那冰封越长越高、越长越宽很快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封扇面，完全遮蔽住了卓雅的视线。加图索大人稳稳地站在了冰封的最顶端！他回身对儒勒卡巴耶大声喊道：“快跑！” 儒勒·卡巴耶抱着头就蹿，原来卓雅射出了一只，也是她仅有的一只细火流矢！卡巴耶用自己的余光看到冰封上亮光一闪，紧接着迸发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半秒后巨大的声浪先于碎冰将儒勒·卡巴耶掀翻在湖水之中！卓雅抽出自己最后一只冰雪暴，射向了莫顿他们的碧波如织，加图索大人即便全力以赴，也已经完全接不住这只箭！卓雅迅捷的回头在弓弦上搭了四只镔铁箭簇，身后传来了水面被迅速冻结的“嘎吱”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皇家侍卫不再继续进逼，双方短暂僵持之后他们将一个人扔到卓雅脚边。她一看是被捆着的詹姆斯，卓雅扯断弓弦，收回镔铁箭簇，上前扶起了詹姆斯。 同一时间约书亚趁着碧波被冻开裂口发动了自己的奇点，海量的原道之力被汲取出来，安东尼达斯大人已经有二十年没在郢都见过有人能瞬间就从原道之中汲取如此之多的力量。虽然莫顿他们凭借着人多分担了冰雪暴造成的反噬，但是从约书亚体内外溢出海量的原道之力冲乱了他们的节奏，碧波疯狂的膨胀起来，那个缺口也随之变得巨大无比！ 约书亚大喊一声：“起来！” 巨龙扑腾着翅膀一飞冲天！在空中盘旋着，它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整齐的鳞甲所覆盖，脑袋周围也长出了一圈锋利的尖角，双目放着光，看不见龙瞳。不少围观的学生已经开始膜拜，祈求巨龙的庇佑！忽然巨龙猛地俯冲到湖面，彻底冲散了莫顿他们的碧波，三十五名水魔法师勉强结成阵型沉入了冰雷刺骨的湖水当中。巨龙回到水面上，时不时的将脑袋探入水中撕咬。岸边的人试图阻止疯狂的巨龙和约书亚，但是巨龙猛地煽动翅膀腾起一道又一道的大浪阻止想要靠近的人。 当值侍卫内大臣马克·休斯勋爵不顾约根教授的劝阻，命令弓箭手们朝巨龙射出了一排冰雪暴，但是“真正”的巨龙是拥有智慧的生物，它们和人类一样可以有意识的去学习原道之力的汲取和使用。只不过龙族的奇点要比人类强壮的多，往往已经形成了被称之为龙珠实体，里面渗透着古老而强大的魔法。大部分原道之力非但无法穿透它的鳞甲和皮肤，甚至还会被它吸收！约书亚的巨龙就在被一排冰雪暴攻击之后体型变得更加修长，翅膀也更大了，它的鳞甲、龙角、爪子和牙齿都变成了坚硬无比的寒冰，弓箭手们只得停下来。 马克·休斯勋爵非常不满的对约根教授问道：“温都校长在哪？他为什么还不来！” 约根教授面无表情的说道：“温都校长在下城保护乔治殿下，还有学城抽调的一千五百名精锐。” “还好这只是学生喝醉酒闹事！如果真的有敌人闯进来您们暗部难道没有预案吗？”休斯勋爵和约根教授在战争学院的时候是同班同学，不过约根教授觉得勋爵……太鲁莽，其实就是觉得他蠢，勋爵又觉得约根教授太奸诈，因此两个人一只不太对付。 约根教授指着那条龙说道：“有！那就是我们的预案！” 勋爵撇撇嘴，仿佛是打算说这种人也能混进暗部！不过巨龙的嘶吼打断了谈话，只见它张开双翅再次腾空而起。约书亚掀开鳞片，爬到了盘旋升起的龙背上。寒风吹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襟，可是约书亚非但没有觉得冷，反而感觉如释重负。他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离开了地面，更是离开了所有的枷锁、羁绊和恐惧。冰冷的空气刺激着鼻腔，让约书亚误以为这就是自由的气味，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命运被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甚至想去谢德林圣女堂接上爱丽莎，飞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像个农夫那样平平凡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想到这里约书亚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半分钟后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下面可以看到郢都阑珊的灯火，他已经飞得很高了。约书亚忍不住去想：“要是在白天从这里看郢都和整个阳倦山麓一定美极了，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在白天飞上来一次……” 迈克尔看着巨龙和约书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不禁担心的问道：“他是要走么？他不会就这么走了吧？他会下来吧？” “嘿嘿！”威廉笑了笑。 迈克尔着急的问道：“笑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这时卓雅、詹姆斯和赛什克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两个身旁，卓雅脸色阴沉的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威廉止住笑声说：“我，倒是，希望他，能走！不要，回来了。” 詹姆斯接着说道：“那要带上爱丽莎吧！” 几个男孩子都隐晦的笑了，负责“看押”他们的皇家侍卫纷纷侧目，不明白他们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时凯瑟琳·吴有些担心的问道：“黛拉还不知道在哪里！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威廉看了看自己的三个伴当詹姆斯、安妮和达斯汀都在，约书亚的伴当们也都被抓了回来，还有迈克尔和凯瑟琳，确实只剩下黛拉不知道在哪了！ 安妮说：“没事，大晚上的！谁能把她怎么样。”这话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众人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回事，黛拉在黑夜里可要比约书亚在水中恐怖的多。 达斯汀·布朗指着一个正在和皇家侍卫聊天的女生说道：“咦！你们看，那好像是黛拉！” 吴回头一看，那人还真的很像黛拉，于是她试探着喊了一声：“黛拉？” 黛拉回过头来走过来对吴和迈克尔说：“你！跟我来！别说话。” 吴有些怯懦的看着看押他们的皇家侍卫，威廉推了她一下。吴这才敢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那些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赶快迈开步子跟上黛拉！过了一会她奇怪的问：“他们怎么办？” 黛拉压低声音说道：“这事他们没的跑！” 吴担心的问道：“那皇帝会拿他们怎么样？” “他们是大贵族，皇上能拿他们怎么样？就算他们被从战争学院开除了，回去了还不是照样做世子！做国王！”黛拉的语气中略略带着点不屑，吴太紧张了没有听出来。 “皇帝真的会开除他们吗？”这下吴更加担心了。 黛拉笑了笑说：“当然不会了，皇帝陛下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小孩子喝酒嘛！”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吴想起了迈克尔的疑惑。 黛拉不解的问：“谁？” “约书亚啊！” 黛拉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耳旁扰动的气流仿佛是在提醒着她。突然巨龙从她们头顶疾驰而过，已经飞的很低了！一排拖着长尾的流明矢追着巨龙飞行的轨逐一爆炸，巨龙飞上半空，又绕着郢都盘旋半圈，直到它准备再次俯冲之时才被一枚流明矢击中，炸开的一团不规则白色荧光瞬间笼罩并附着在巨龙的鳞甲上。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巨龙的真容，修长的身体已经基本上看不出是魔法的造，物腹部的皮肤光滑、紧绷，宽大的双翼上长着锋利的前爪，带有球节的尾巴看上去非常优雅，以及站在它背上神情冷峻的约书亚。 黛拉说：“他回来了！” 她们两个往前凑了凑想看看约书亚打算冲下来干吗？只见巨龙后掠双翼急速下降，短短几秒钟就逼近了湖面，就在这时它猛地伸出了后爪探入水中狠狠地一捞。姿态像极了猎鹰捕鱼，非常优美。只可莫顿他们的水蕨阵仅仅被往上提了那么两三尺，巨龙自己反倒被顿了个趔趄，它调整好姿态继续扑煽起翅膀想要把对手拔出来。约书亚用赞叹的目光看着自己召唤的这条璧山龙……幼龙。“管他呢！”他觉着学城这些家伙没见过什么世面，非不清大龙小龙。根据他自己的研究来看璧山上龙是掠海龙的一个分支，它虽然不具备像夜龙那样远长时间飞行的能力，但是短促突击却更加的有力，这也是约书亚之所以选择召唤一条璧山龙的原因。不过他此时却有点后悔没有召唤一条克柔龙。“不行！”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镜泊湖太小了召唤一条存粹的水龙根本施展不开，一不小心就会搁浅，那不是给别人看笑话……” 约书亚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就在他分神的时候，水面下突然冒出个东西狠狠顶在巨龙腹部。约书亚的璧山龙被撞得失去了平衡，差点把他从龙背上甩下去。好在璧山龙及时挥动翅膀保持住平衡，约书亚才勉强没有掉下去。等他在自己背上趴稳之后，巨龙稍稍侧着身子飞高了些。约书亚探头一看，心里骂了句娘。因为他看到了一棵“神树”正从镜泊湖中快速的长高。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朝湖水中外溢了太多的原道之力，约书亚不相信凭莫顿他们这些人是绝对召唤出神树的，而且这应该仅仅……“不对！”约书亚心想，“那是儒勒·卡巴耶！是的！就是他在帮助莫顿他们，他有神树的种子，这么说这是棵‘真正’的神树！和我的龙一样。” 他猜得没错，充满原道之力的水流正源源不断的通过儒勒·卡巴耶手里那颗神树种子，向下“生长”出根系，向上“生长”出树干。 约书亚驱使巨龙不断地撞击生长中的神树，但是每次撞断后神树的树干都会变得更加粗壮，并且继续生长。直到巨龙无法再将树杆撞断，约书亚不得已只好乘着巨龙围绕不断长高的树干盘旋。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巨龙停在帮空中深吸一口空气。只见它的腹部先是膨胀起来，紧接着快速收缩，在将空气压缩成临界温度的液态之后猛地喷出。半侧树干被冻成冰，像剥落的树皮那样掉回到湖水当中。神树的生长确实被延缓了，不过缺口再次被填满后神树又接着开始长高。巨龙抬起头朝神树顶端喷了口冰冷的液态空气，这回看上去总算是奏效了，神树的顶端被牢牢冻上，终于停止了生长。约书亚驾驭着巨龙再次冲入夜空、俯冲而下，他打算彻底的摧毁这课不听话的“树”。没想到在他俯冲了半程的时候，神树顶端的冰封上突然长出裂缝，并且发出巨大的“嘎吱”声。约书亚低下了头，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听见“轰”的一声，冰封被炸开了！ 许多在下面围观的人听到声音后都下意识的抬起手护住头向后退去，不过大大小小的冰块几秒种才“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吴和黛拉发现这些冰块没有什么杀伤力后又走上前去。黛拉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仔细看了看之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于是对吴喊着说：“你看！湖里的水位下降了！” 吴一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镜泊湖边缘的湖床都已经漏了出来，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可是神树还在继续不停的生长，并且抽出了枝条。 约书亚啐了一口血，他的上嘴唇被崩飞的冰块打肿了，感觉火辣辣的，由于他整个人都很亢奋，所以并不觉得疼。他驭着龙快速的飞行，因为神树正挥舞着枝条企图将他连人带龙一起打落！在两个灵巧的转弯之后，他终于脱离了那根树枝攻击的范围。当约书企图飞上天空的时侯，才发现树冠已经完全遮蔽了他的头顶，已经无路可退了。他掉头向下飞去，想要调集更多的湖水好让自己的璧山龙长大一些，却惊讶的发现湖水基本上已经被神树抽干了，只剩下几道涓涓细流正在变成和石头、水草交织在一起的盘根错节。 约书亚一边躲避着树枝的攻击，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儒勒·卡巴耶那个多管闲事的混蛋。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想出风头的家伙吃点苦头，于是掉头笔直的朝树冠飞去。那些恼人的树枝又化作一根根水茅朝他戳了过了，巨龙变换方向，翅膀尖划着神树的树干向上飞。约书亚看到每隔几米树干的中央就有一名水魔法师，他们在持通过续施法来撑起神树。他没有去攻击这些人，而是利用从神树上偷来的水给自己穿上了一副铠甲，但是一根迎面扎在他胸口的水矛还是将他桶下龙背。 第一百二十章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巨龙却依旧沿着顺时针的轨迹继续绕着树干向上飞，完全没有要去搭救约书亚的意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非死即伤。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约书亚一手扶着神树的树干，下坠的势头立刻被减缓。大概七八米后他将身子一蜷双脚踏在神树上，又接着向下滑了一小段距离才停下。此时他仰面向上，身体抑制不住的向后倒去，约书亚赶紧向前迈了一步，在他顺势弯腰稳住身体后，按照逆时针方向绕着树干大步流星的向上跑了起来。 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而在她看不的那一面巨龙已经被几条树枝死死地缠住。好在约书亚疾驰而来，他拔出挂在腰间的吴王剑，一瞬间就为它灌注了原道之力，两剑便斩断了所有的枝蔓，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跑。巨龙仅仅扇动了两下翅膀便又飞到了他的前面，吴和黛拉看到一人一龙再次从神树的背面窜出来，企图困住他们的枝蔓也紧随其后，两圈之后那些枝蔓搅在了一起，乱作一团。 约书亚心想：“树就是树！神树也是树，没什么头脑，这法术真没什么用！” 缠在一起的枝蔓从神树上脱落下来，掉回湖中。和他们一起掉落的还有树冠上的叶子，像雨点一般打在没有水的湖床上。神树以极快的速度生长，自然会以极快的速度衰老。这时巨龙已经上到了树冠，它张口咬向儒勒·卡巴耶！由于儒勒的的护臂和莫顿他们的不是来同一根神树树枝，所以他被直接从神树中拽了出来。巨龙将他甩上天空狠狠一撞，儒勒直接晕了过去，他手中的神树种子也抛了出来。约书亚稳稳的将种子接在手中，胜负已定！他击败了整个战争学院。 莫顿、亚历山大·马芬和艾伦·乔普林还想继续抵抗，但很快便被约书亚制服，他将这些手下败将们仍上龙背，却将莫顿扣在了自己手里。他对马芬和乔普林说道：“等我放出信号，就让弓箭手们朝神树射出冰雪暴！” 艾伦·乔普林点点头，他也知道神树如果就这么坍塌下去，水流一定会冲出镜泊湖，继而对学院造成巨大的破坏。 约书亚话音刚落巨龙沿着神树盘旋而下，一路上在树干里的水魔法师们纷纷跳上龙背。等他们刚刚落地，约书亚便在树冠上放了一枚号箭。艾伦·乔普林跳下龙背，朝着树林边跑边喊：“放冰雪暴！快放……”跑着跑着艾伦感觉踩着了什么东西，他脚下一滑摔倒在湖床上。他爬起来想要看看是什么绊倒了自己，却惊喜的发现这不是自己刚刚丢进湖里的那一小袋（对他来说是小袋，对于学城大部分学生来说绝对是一大袋）金币么！艾伦喜滋滋的将钱捡起来，整晚的坏心情都变好了。这些钱虽然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不过他此时却觉得和白捡的完全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艾伦决定要去把那匹枣红色的纯血马买下来，他心里已经痒痒好几天了！ 就在艾伦盘算着怎么花钱的时候，一支支的冰雪暴从四面八方射向神树，半分钟左右的时间里神树便完全被冰封了。脆裂的树枝和碎叶“唰唰”的掉落下来，那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雪。其他人也或跳、或滚的翻下龙背，有人要去扶儒勒·卡巴耶，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能够站起来。他往下一跳勉强在湖床上站住了，捂着头向岸边跑去。巨龙直起身子一拍翅膀朝树冠飞了上去，气流甚至将最慢的那个家伙掀翻在地，他可没有捡到什么好东西，倒是头上摔磕出个大包。这倒霉的家伙捂着额头往上看，只见巨龙已经飞回了树冠上。 约书亚摸了摸它的脸，巨龙则伸出自己短吻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巨龙是在告诉约书亚自己饿了，可是它又不知道什么能吃，约书亚明白这是水魔法师自身的感受会映射在在召唤物身上，他这才发现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他摸着巨龙的脸问道：“你饿了？想吃点什么？” 巨龙回头看了一眼被绑着的莫顿。 “哈哈！哈哈！”约书亚大笑起来，他对莫顿说：“求我饶了你！我就不让它吃了你。” “呸！”莫顿很硬气的说，“吃了我它就不饿了么？它又不是真的龙，冰皮灌水明早太阳出来一晒，还不如老子的一泡热尿！” 巨龙知道莫顿在骂自己，冲着他大吼一声，仿佛随时打算将他咬成两半似的。约书亚等它吼完说：“你们郢都人这嘴真贱！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教训教训他！” 巨龙伸着脖子就向莫顿咬来，他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始终没有求饶。 约书亚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巨龙叼起莫顿将他将他悬在半空之中。莫顿发现现巨龙没有把自己咬死，心下大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被挂在半空中，底下的人看起来只有蚂蚁般大小。他索性又将眼睛闭上，下定决心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约书亚冲着下面大喊：“让迪恩·诺里斯出来！”这是莫顿所听到过最为冷酷无情的声音。 “让他出来说清楚我们凭什么不能在镜泊湖里取冰？他凭什么派自己的狗守在镜泊湖上？”约书亚指着莫顿说，巨龙也趁机叼着莫顿甩了甩。 迪恩·诺里斯站在一群学生当中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走出去和约书亚对峙的打算。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他扔下去！”约书亚大声说，再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胆量，尤其是莫顿。 有学生认出了迪恩·诺里斯，人群中传开了一阵窃窃私语，大家默默的看着他，从他身边慢慢的走开。迪恩·诺里斯嗅到了空气中鄙夷的气味，但是他丝毫不在在乎，反而上前抓住一个学生低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谁让你往后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孩子扯着嗓子朝迪恩·诺里斯大喊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迪恩·诺里斯先是一惊，继而松开了手，又抬头看了看约书亚，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后马上又恢复了满面怒容，想要继续发难，可是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一个学生说道：“你在这逞什么凶！你倒是上去啊！” “就是啊！有本事去和约书亚较量较量，又不是我们把你的学生挂在天上！”有人附和道。 “你去救他啊！你倒是上去啊！”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个人大喊一声：“上去！”慢慢的其他人逐渐统一了口径，齐声说：“上去！上去！上去！” 迪恩·诺里斯已经吓傻了，太害怕约书亚注意到自己在这里，于是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学生，跑进了黑暗当中。 约书亚看到迪恩·诺里斯久久没有回应自己，而人群当中甚至还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他以为这些人是在向他挑衅，是在嘲笑他没有胆子把莫顿扔下去。于是约书亚一把抓回莫顿，扯掉他的护臂，挥剑斩成三段！ 随着护臂被斩落，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护臂不单单是一个水魔法师的安身立命之本，它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认同，这些护臂来自神木的同一根树枝，能把他们每个人激起分散的原道之力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每个水魔法师都可以通过使用这股强大的力量，释放出远远超过自身水平的强大法术，差不多合约书亚一样强大，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水魔法师们常年艰苦的共同训练。 这其中制造护臂的神木相似度越高，水魔法师们的协同起来就越效，而决定神木相似度因素主要有木头生长的部位是否接近、采集的年份是否相同、以及制作的工艺。因此战争学院的水魔法师一但失去了自己的护臂，也就没失去了自己的集体，自然没有办法利用这股原道之力，很快就会虚弱下去。所以说没有护臂的水魔法师就像是离群的大雁，脆弱、孤独、不堪一击。 约书亚的这种做法也太仗势欺人了！已经触及了战争学院的某种底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你浔阳王世子一样拥有那么强的法力，可以独自召唤神龙。况且你这天分是从浔阳数百年的血脉（只有极少的家族能够从血脉当中继承强大的原道之力和一些特殊的能力，绝大多数的异性王族都有着这样的血脉，不过即便是约书亚和迈克尔也不知道威廉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当中继承来的，又不是自己通过后天的努力（整个学城当中恐怕只有约书亚一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持有不同的观点）学来的。 不过此刻没有人再说话，约书亚身上那种不懂声色的暴戾之气让人们感到害怕，他锐利的视线扫过可以看到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儒勒·卡巴耶身上。约书亚冷笑一声，巨龙猛地一挥头将莫顿扔到了半空中。迈克尔和威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他们都被约书亚的行为惊呆了！ 儒勒·卡巴耶叹了口气，他冒着刺骨的寒风当中一把脱掉了袍子，一双巨大的冰翼在他背后展开。艾伦·乔普林看到他朝下一蹲，紧接着猛地蹬腿飞到了天空之中。今天晚上留在学城的学生们算是开了眼，原来儒勒·卡巴耶是个可以飞昆仑羽族，怪不得皇室会赐他一件红袍子。昆仑羽族仍然是人类的一个分支，早在黑暗年代他们就生活在连绵的雪山当中，就像雪山飞狐一样他们也进化出了在雪山之间滑行的能力。这个部落非常的神秘，极少和外界产生联系，就连红女王终结黑暗年代战争他们也置身事外，因此在绝大多数人的潜意识里只是把他们当做神话里才有的人物。 约书亚心想：“我就知道你是个鸟人！就凭你那两下子三脚猫的法术，皇上怎么会让你做给你红袍子？” 儒勒·卡巴耶在众人惊叹的目光当中一飞冲天，这么做会消耗大量的原道之力，毕竟人类这个物种是不应该飞上天上的。在雪山的时候要是没有气流的帮助，他是绝对不会这么飞的，但是眼下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约书亚摆明了是要逼他飞。当他飞到比莫顿更高的地方后敏捷的翻了个身，掉头去追赶正在下落的莫顿。拍打了三五下冰翼后儒勒·卡巴耶便滑着一道优美的曲线赶上了莫顿，他一把抓住莫顿想要尽量保持住滑行的曲线，但还是被莫顿下坠的力道拽的一个趔趄。迈克尔低下了头，他已经不敢再继续看了。 儒勒·卡巴耶拼命的挥动着那双冰翼，才勉强让自己和莫顿没有一头栽下去，冰翼扯得他背上的皮肤生疼。好在儒勒·卡巴耶还是稳住了滑行的姿态，他在距离地面七八米的时候松了手。早已等候在滑行路径上的“药山屠夫”凭借轻松的一跃将莫顿稳稳的接住，儒勒·卡巴耶又飞出几十米才落到地面上，翻了两个跟头之后才完全停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没有力气再飞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学生心目中新的英雄，甚至有许多的在家过年的学生还没有回到学校就已经听说了他的壮举。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约书亚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褒贬，最起码他自己以为是这样。直到……哦！对不起，那就是后话了。 约书亚温柔的摩挲着巨龙脖子上的甲片，巨龙呜咽向他靠了靠，他们两个都明白是时候该道别了。约书亚不想废话，他又拍了拍巨龙的脑袋，告诉它不能再浪费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了，太阳不会站在他们这边。巨龙也不再拖延，振翅飞向阳倦山麓深处，运气好的话它可以活到来年……今年春天，新年的钟在郢都上空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会救我吗？”迈克尔问。 “什么？”约书亚不明就里的反问道。 迈克尔指着面前的告示栏对约书亚大声地说道：“我说，如果哪天我要是像诺顿公爵那样被罢黜了，坐了牢，你会像沃尔伯爵那样全力搭救我吗？”那块告示板上面还有关于朝廷免去迪恩·诺里斯战争学院副院长职务的公告，以及约翰·皮尔庞特侯爵（本朝名将，战争学院主管军事科目教学的副校长，原本是战争学院继任校长的热门候选人之一，学生们都喜欢叫他老约翰）出任凉州将军府节度使一职的消息。 约书亚摸着头，仿佛宿醉未消一般似的说道：“我会给你送酒的！”今天是伯德帝国三百年一月十五日，新学期的第一天，约书亚和迈克尔走在去温都校长办公室的路上。 过了几秒钟，约书亚对低头沉思的迈克尔说：“走吧！” “恩！”迈克尔低头跟在约书亚身旁，边走边问：“你颗龙珠是哪来的？” “我在镜泊湖用的那颗？约根教授给我的。”约书亚有些好切迈克尔怎么会对那颗龙珠感兴趣，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为什么要给你？” “嘿嘿！”约书亚笑着说：“温度校长不在，他让我拿着以防万一！” 迈克尔也笑着说：“那你把龙珠弄丢了，不怕他怪你么？” “怪就怪呗！丢都丢了，还能怎么样？”约书亚满不在乎的说道。 “还能找回来吗？”迈克尔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找不回来了！找回来也没什么用了，那只是一片龙晶，要不我帮你问问约根教授还有没有？”约书亚看着迈克尔说，虽然他并不知道迈克尔想要那东西干吗？ 迈克尔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在那磨磨唧唧，很是惆怅。 一路上时不时的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约书亚依稀还记得在自己刚刚来战争学院那会也像是这样，无论走到那里都会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那时候同学们还对大名鼎鼎的浔阳王世子充满了好奇，后来大家发现他这个世子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不仅不受浔阳王待见，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不久便就没人在意了。尤其是当第二年当乔治殿下入学以后，他看上去确实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贵族。高挺的鼻子、乌黑的直发、深邃的蓝色眼睛，符合少女对于王子的一切幻想。至于帝国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对于战争学院的女生们有多大吸引力我就不再赘述了，毕竟能做皇帝的人只有一个，能做皇后的就多得多了。所以约书亚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彻底遗忘了，当然他也乐个自在。 但是眼下，在约书亚眼前，那棵“神树”孤零零的矗立在镜泊湖湖床上，枝蔓和树叶已经被大风吹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向刚回学校的同学们讲述着约书亚的累累恶行！ “快看！就是他！”一个年轻的声音在约书亚背后喊道。 约书亚满面怒容的回头望去，那几个低年级学生看到约书亚回头并不慌张，反而向他行了军礼。约书亚绷住嘴边的笑容回了个军礼，他想道：“看来讨厌迪恩·诺里斯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不少啊！”心里顿时感到踏实不少，整个人的自信都回来了，走到路口时脚下带着风的向左拐了去。 迈克尔扯着约书亚的袍子着急地说：“嗨！嗨？走错啦！” 约书亚拖着他边走边说：“没错！就是这边。” “你不是要去温都校长那里吗？走这边绕远了，咱们得走那边！”迈克尔说。 “去那挨骂呢！这么着急干嘛？绕远就绕远了！”如此说来约书亚心里面并不像自己表现的那样从容。 迈克尔赶上来问：“温都校长会骂你？” “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我呢？”约书亚笑着说。 迈克尔不解的问道：“你是说温都校长吗？他为什么要谢你？” “我帮他撵走了一个不听话的副校长！梅努吉爵士（副校长）又死在了梯井里，而且老约翰已经接受了皇室新的委任，马上就要去凉州将军府赴任节度使。如果不出我所料皇室为了保护乔治殿下的周全，这几年都不会在委任新的副校长，如此一来温都校长就可以在战争学院大权尽拦喽！想干嘛？就干嘛！这他还不得谢谢我？”说完约书亚心想：“哼！要不是我这么闹一顿的话，皇上也没有借口除掉迪恩·诺里斯啊！他们（皇室）也欠我个人情呢！这帮督查院的狗屁御史们竟然还敢来找我的麻烦，真是……” “那还有谁会来骂你？” 约书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愤愤不平的说道：“还能有谁！督查院那帮宵小们呗！成天屁事不干，就知道找别人的麻烦！” 他看到迈克尔低头默然无语后接着说：“没你什么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皇上说了从者不究！” 迈克尔放下心来，于是抬起头想和约书亚商量一下今年选哪门选修课，却猛地看见两位御史迎面走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约书亚很轻慢的行了个礼。两位御史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计较，而是笑着还礼，这下子反倒让约书亚有点不好意思了。等他们走远了以后，迈克尔问约书亚：“你认识他们吗？” “左手那个是佥都御史劳伦斯·布拉格，他和宗正大人关系很好，以前见过几次。另一位应该是叫做洛克·坡，好像是老丞相马克·坡大人的侄子。”约书亚还在为自己刚才幼稚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他暗自思忖：“我以后一定要像这两位御史大人那样宠辱不惊……” 两位御史大人也等约书亚和迈克尔走远以后才又攀谈起来，坡大人问劳伦斯·布拉格说：“那个就是浔阳王世子殿下吧？” “对！黑头发的那个，他身边那位是邓宁伯爵的儿子，就是刚刚当上太农寺少卿的那位邓宁伯爵。”布拉格怕坡错将迈克尔当成威廉，因为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说他们只知道浔阳王世子总是和绵涪王世子混迹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洛克·坡看似随意的问道：“你昨天见过皇上了？” “对！昨天晚上我和宗正大人一起面圣，宗正大人还先去见了玛格丽特皇太后。”佥都御史劳伦斯·布拉特笑着说。 洛克·坡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对，他赶忙问道：“太后是不是说了什么？”坡大人的疑惑代表了郢都朝野的一种普遍认识，即如果真的要处理浔阳王世子，那么太后的话语权要比皇上更大。 “哼！”佥都御史大人冷笑一声说：“宗正大人告诉我，太后说了遇到醉汉了皇上也得绕着走！挨打的都是自己不开眼不开眼，怨不得别人。” 洛克·坡心下大凉，想到副都御使安东尼·斯卡利宁浇了油一般火辣辣的心思不禁摇了摇头，他又问道：“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陛下？陛下说南野王造反这些人不说，枢机团逼宫大臣们不管，边军的军饷还差二百万枚帝国金币，这些人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小孩子喝酒闹事这帮狗屁们倒是上了二百多道奏折，国家养这些大臣，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去欺负小孩？”布拉特告诉洛克·坡陛下甚至将那些弹劾浔阳王世子的奏章狠狠摔在地上，还让宫人将参奏的大臣逐一记下姓名。 洛克·坡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也上了本子要求弹劾浔阳王世子。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法不责众，皇上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而真正让他皱眉的是一道乔治殿下的手谕。内容很简单，擢升约书亚·威廉姆斯为参将。 在洛克·坡眼里乔治殿下的这道手谕才是个真正的烫手的山芋，倒不是说这个参将有多么值钱。毕竟只是一个虚衔，并没有实质性的职务和权力。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个参将起码要开价五千枚帝国金币。所以最让洛克·坡烦心的是个政治问题，而这个政治问题的核心就是他自己的身份。 洛克·坡出身帝国目前最大的从政治家族之一雍州坡式。这个家族目前已经完全和加利亚里丞相苟合了，所以天然就会将浔阳王家族视为政治对手，他自然见不得约书亚落什么好处 更麻烦的是洛克·破目前的职务，太仆寺（太仆寺，名义上是负责帝国军政的最高行政机构。开国皇帝里约·伯德为了防止军权过度集中，增设了枢密院。一开始太仆寺和枢密院都归太尉节制，枢密院调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太仆寺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枢密院和太仆寺相互节制互不统属。后来他又将三公之一太尉的职权，逐步收归御前军事会议，并且废除了太尉一职，只有在战时才会委任一名大将军或大都督）武选司司丞，帝国所有武官的提拔都要经过武选司，这可是个难得的肥差。理论上只有皇帝陛下的御前军事会议才有资格给他下达提拔军官的命令，其他人的旨意完全不必理会。但是乔治殿下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他不仅仅是储君，还是御前军事会议的成员。并且皇帝最近还赐予了他储君监国的身份，只是储君监国这种情况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所以洛克·坡不太清楚乔治殿下是否拥有任免军官的权力，但他知道这仅仅就是一场政治斗争的开始。乔治殿下之所以会以储君监国的身份发布这样一条命令，也是在试探权力的边界和人心的背向。 如果约书亚·威廉姆斯得到了参将的军衔，乔治殿下不仅给自己人一个交代——你们看跟着我就算是就算是犯了错，我不仅可以保护你们，甚至还能给你们升官。一但要是这道政令最终没有被执行，那么乔治殿下一定会沿着命令传达的链条一环一环的追查下去。这样一来就可以知道谁是自己的人，自己的命令又是在哪里被阻碍了。乔治殿下就可以知道自己这个监国到底有多大的权力，别人是否真的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洛克·坡要是公然抗旨不尊，那不是打乔治殿下的脸么？殿下以后若是继承大统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现在关于如何处置约书亚·威廉姆斯朝廷也没有个统一的结论。如果自己执行了乔治殿下的谕令，之后朝廷又要严惩浔阳王世子，这样一来自己就会被视为浔阳王的党羽，得罪那些想要借机对浔阳王世子下手的“大人物”们。 真是左右为难，思虑再三洛克·坡还是对布拉特说道：“昨天寺里收到一封乔治殿下以储君名义发来的手谕，要求授予浔阳王世子约书亚·威廉姆斯参将军衔，上卿大人直接将这份手谕转给了我。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布拉特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洛克·坡的为难之处，他说：“你把授衔的公函出了，连带乔治殿下的手谕一起交给温都校长。他毕竟还是学城的学生，你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温都校长也算是合情合理。” 听完布拉特的话洛克·坡送了一口气，就像没有认真复习的学生在考试前得到答案那样。洛克一向对布拉特的才智非常钦佩。在战争学院期间，布拉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帝国二百八十八年他从学校毕业。尽管他只是小贵族出身，但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不懈的努力还是年纪轻轻的就做到的佥都御史的位置上。经过磨练，布拉特成为了郢都年轻官员中有名的麻烦解决专家。许多人都很信赖他的判断力。他知道做事情不能蛮干，也明白要做大事就必须舍小利。他眼里不错，极具政治敏感度，每次都会站在胜利一方。这也让他落了个见风使舵的名声，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布拉特总是想：“随他去吧！” 洛克·坡说：“好家伙！这个浔阳王世子在镜泊湖大闹一场，害的诺里斯副校长被免职不说，他自己倒还升了官！”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话不能这么说！迪恩·诺里斯之所以被罢免是因为擅离职守。再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这也怨不得别人吧？”布拉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在战争学院像迪恩·诺里斯那样抛弃学生的行为是最为所人不齿的。 洛克·坡知道布拉特是在提点自己了，他点点头说道：“要把这些话告诉斯卡利宁大人吗？” “来不及喽！”布拉特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巴不得自己这位上司早点倒霉，而且最好是倒个大霉！想到这里布拉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微笑。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罗斯托夫大厦，在和一位相熟的老师打过招呼后，二人径直走向温都校长在三楼的办公室。 大概十分钟后约书亚和迈克尔也来到了罗斯托夫大厦大门前的台阶下，约书亚说：“你就在这等我吧。” 迈克尔低着头说了声：“哦！” 约书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都校长的办公室门外，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发现十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了他。这些人都是郢都的官员有各个寺的、有御史台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些人目光中透着严厉的神情，有些人则完全是出于好奇。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都站在温都校长的办公室里。 温都校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也不看他面前那些人一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约书亚也学着温都校长的样子故意忽略掉那些人，径直走到壁炉旁，挑了一把有软垫的圈椅坐下，甚至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为首的那便是位副都御使安东尼·斯卡利宁大人，他又矮又胖，长着一张宽大的脸。皮肤松弛，仿佛是长期沉湎于酒色一般。副都御使大人清了清嗓子，用极其阴郁的目光盯着约书亚。他本来想将这场和温都校长的会面演变成一场审判，当场就要逼着温都校长于是纠集了一大帮人。却没想到温都校长会在办公室见他们，这里就那么三把椅子，这些官员们不是管温都校长叫老师，就是叫校长，所以一群人只得站在那里，像极了听老师训话的学生。而那个应该接受审判的“罪人”，却自顾自的坐下喝起了酒来。 “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温度教授！”副都御使大人说笑着道，眼神却仍和刚才一样冷漠。斯卡利宁在战争学院上学时，温都校长还只是学院的一名教授，所以他故意称呼温都校长为教授，想要以此来将他们放在一个较为平等的地位上。“我并没有说不该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约书亚·威廉姆斯这个人可以说是屡教不改！他一年级的时候就擅自在校外居住，二年级的时候他在学城打过人，还违反了藩王世子不得擅自离开郢都的规定，三年级……，去年……” 约书亚静静地听着副都御使大人在那里数落自己的累累恶行，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比较坦然，心里还在想：“这也就有一半吧！有好几件大事他们都不知道你！”可是当他听到“勾引修女”这条罪名的时候，一股业火蹭的涌上了他的脑袋。约书亚猛地望向他们，正好碰上副都御使大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对手在故意刺激自己。约书亚一边压制着怒火，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还不到发难的时候，要等个借口，再等等、再等等……” “据我所知，”温都校长打断了副都御使的话，“今天这次会面是为了讨论约书亚·威廉姆斯在帝国二百九十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到帝国三百年一月一日所犯的过错，而不是为了讨论在那以前他所犯下的错误。”温都校长慢条斯理的说道，丝毫不去理会副都御使大人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次会面是为了什么！”副都御使大人略显急躁的说道。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就不习惯别人打断自己说话了，更不要提还得等别人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完。于是他提高嗓门继续说道：“我说这些是为了证明他！”说着还指了指约书亚，“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应该被开除学籍，立即勒令退学。” “那谁又来证明你说的这些话呢？”温都校长仿佛没有察觉到副都御使的怒火，还是用那副非平淡无奇的腔调说着话。 副都御使斯卡利宁大人完全没有料到温都校长会如此的回护约书亚·威廉姆斯，竟然会和他来计较这些细枝末梢的东西，不过这也让副都御使大人完全明白了温都校长的态度，于是他撕破温和的假面说道：“今天在这里的诸位大人都能够证明！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他们所说话难道不够可信吗？” 几个不明就里的家伙已经开始鼓噪起来，他们纷纷对约书亚提出各种各样的指控。并且纷纷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这个浔阳王世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立即被开除！但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没有说什么，布拉特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大概和自己一样已经通过种种的渠道知晓了皇室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不仅怀疑起来，难道副都御使大人真的不知道皇室的态度吗？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么他这样做的勇气从何而来？加利亚里丞相那幽暗的身影立即浮现在布拉特的脑海当中，而斯卡利宁大人就像是一具体现木偶那样，随着加利亚里丞相的指挥做出每一个动作。想到这里布拉特的后脖颈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温都校长平静的望着他们，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伯德帝国的臣民们在骨子里是崇拜权威的。而温都校长那浑厚有力的声音早已学生时代便深深印在了郢都绝大多数官员的脑海里，他们对于温都校长往往有着宗教般虔诚的敬仰，即便是那些没有战争学院教育经历的官员也很难摆脱这种影响。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温都校长毫无愠色的说道：“而且，御史台没有权利因为战争学院学生在校的不端行为而弹劾他们，皇上也仅仅是要求了解一下浔阳王世子在学城表现而已！” “我已经了解过了！他的表现非常槽糕，必须立即开除！”副都御使大人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挥舞着拳头。 温都校长确实老了，已经老到让人忘记他曾经是，也许仍旧是帝国最伟大的战士。他冷峻的说道：“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呦吼？”副都御使大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说我们管不了学城里的事？你是这样认为的？”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温都校长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是说，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够了！”副都御使大人挥拳重重砸在桌面上，他冲着温都校长吼道：“够了！我已经听够了你那套要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说辞！” 温都校长好奇的审视着副都御使大人，他先是往椅背上一靠，然后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上学期你儿子从学城偷兵器出去卖的那会，你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啊！”仿佛是在聊天气。 约书亚心里却猛地警醒过来，他不确定温都校长是不是故意抬了这么一手？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副都御使大人虚弱的说道：“这不一样！” 约书亚怪笑两声：“哼！呵！” 副都御使大人回头恶狠狠地说道：“你！有什么好笑的？” 约书亚一跃而起，他对着副都御使斯卡利宁大声说：“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贼！” “你说谁是贼？”副都御使的人的语气中透出了一股杀气，但很明显是装出来的，而不是发自内心的。 “你！儿子！从番库里偷兵器出去卖！是贼！这种人要是在我们浔阳被抓住，拉出去就砍了！还他么给你改正的机会……”紧接着是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你……”副都御使大人刚想说话，就听见温都校长拍着桌子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但是那堆大小官员中的阵阵私语却没有停下来，温都校长拉长着脸对约书亚说：“你出去吧！” 约书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温都校长的办公室，当他走到楼下大厅时，迈克尔看着他说：“完事了？这么快？” 约书亚却没有答话，迈克尔回头一看爱丽莎、黛拉和吴正好走了过来。只见爱丽莎用殷切、期望，但又有些害怕的眼神望着约书亚。黛拉和吴则像迈克尔一样，尴尬的都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了。她们两个并没有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爱丽莎。 黛拉给吴说：“告诉爱丽莎什么？约书亚也不是为了她大闹的镜泊湖？那还不如让爱丽莎觉得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吴在这方面向来没个主张，黛拉怎么说，她也就跟着做。两个人就是怕约书亚那里穿了帮，惹得爱丽莎更加伤心！因为现在整个战争学院都知道浔阳王为一个“修女”申斥了约书亚，约书亚又因为这道申斥大闹了镜泊湖，搅得整个郢都鸡犬不宁。只是爱丽莎作为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却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故事的。爱丽莎真的不愿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关于她和约书亚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听听约书亚有什么想对自己说？ 可约书亚却只是低着头从她们三个身旁走过，他知道爱丽莎正在后面看着自己，所以耳根子烫的发红！他的心似乎也变得狂躁起来，在肋骨下“咕咚！咕咚！”地狂跳着。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离开……准确的说应该是失去爱丽莎，顺从浔阳王的意志，就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想到这里他不禁感觉到情绪变得低落。周围的所有事物一下子都变得令人厌恶，而这一切令人讨厌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现在的浔阳王殿下。那个身影激发了他心中的怒火，想要和自己家族一刀两断的想法油然而生。 不过，等过上一会，约书亚内心的怒火下去之后。他扪心自问道：“自己真的有勇气放弃浔这个阳王世子的身份么？”那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优越感、社会地位、别人的尊敬或者仇恨、乔治殿下的友谊、其他人的友谊、生活中的种种便利，那么做麻烦似乎并没有结束。去他的，看起来反而更像刚刚开始。约书亚还是没有认清贵族政治的本质，还低过了它。尽管约书亚非常的精明，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即便是自己做了浔阳王依旧没什么自由。但是他却没有去改变这种状况的想法，试都不想试，甚至在温都校长改变郢都的贵族政治的时后，他还满腹的牢骚，并且公开抨击温都校长的政策。我能怎么办？约书亚自嘲的想着，这些事情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不会随着一个小小的浔阳王世子有不同的想法就彻底改变。 想到这里，他有愧疚起来，因为爱丽莎毕竟是无辜的。自己在挑战浔阳王的权威，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痛苦。何况特蕾莎嬷嬷还警告过自己，他却没有当回事，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他的错。 约书亚想过离开，离开战争学院，离开郢都，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是，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他连想都不想了。因为一想到离开，他就会联想起自己的这次失败。他突然意识到了，让他心烦的是爱丽莎，甚至都没有人来质疑自己是否爱着她！怪不得“勾引修女”这个罪名会让他如此的恼火。就算敌人打击他，都打击的这么敷衍，真是无足轻重啊！一种无力感充斥着约书亚的内心，怒火早已消失不见了！ 当约书亚和迈克尔来到图书馆自习室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后来他反复的想过到底是失恋更痛苦一些？该是考试挂科更痛苦一些？他的结论是哪件事发生了，哪件事就会更痛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约书亚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又狠狠的翻开书，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弄明白这是一本《选修课目录》。他直接翻过专业选修课程的部分，想要在公共选修那部分中找上一门有点意思的课程。 “《艺术史》还不错，和别人聊天时有点用。《歌剧鉴赏》，还是算了吧……”约书亚时不时的翻着书。 卓雅看他不再发呆，用半是责备的口气说道：“你这学期该选《帝国税制》了！” 约书亚没有搭理她，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的《选修课目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是盯着一门叫做《民间文学概论》的课程，授课老师叫做艾蒙·弗雷，只是个讲师。多年以后当约书亚真正见到这个艾蒙·弗雷时，他已经是一名教授了。 卓雅看他没有反应，于是认为自己的话没有分量。她放下手头的功课，用呆板无奇的语调说道：“你去年就该选这门《帝国税制》，这都两个学期过去了！浔阳王说了……” 约书亚刚刚得到些许平复的心情又被搅动起来，他忍不住愤愤的想道：“就知道成天在这唠叨，就看不出人家不想搭理你么！这人是得有多笨啊！” 卓雅是真的看不出来，对约书亚不厌其烦的规劝已经是她的天性，同时她又相信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所以约书亚越是沉默，卓雅就越是说的起劲。 “我为什么要选《帝国税制》？”约书亚突然问道。 卓雅先是一愣，然后说：“你以后要做国王呀！做国王怎么能不懂税制……” 约书亚怒目圆睁，用过去六个月以来最恶毒的口气愤然说：“我以后还会死呢！要不要现在买个棺材？” 长桌上七个人一下子都没了声音，卓雅更是气的脸色的变了。威廉干咳了两下，然后拖着长长的语调说道：“不~~用！只要，多，做好事！多，给教会，捐钱！就~~行！哈哈哈！哈哈哈！”他笑起来倒是不顿挫。 一桌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卓雅还在那里生闷气。笑完之后约书亚说道：“如果现在不是一月份，我就宣布你这是年度最佳宗教笑话！《帝国税制》的开课编号是多少？” “六百零五。”卓雅没好气的说道，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难受了。 约书亚顺着课号在第七十五页找到了《帝国税制》。再往后，课程门类、四，开课编号、六百零六，课程名称，《林地交易准则》，课程周学时、三，授课对象、全校，先修课程、无，教师姓名、艾耀明，职称、副教授。课程门类、无，开课编号、六百零七，课程名称、无，课程周学时、无，授课对象、无，先修课程、无，教师姓名、班克斯，职称、无。这一连串的“无”让约书亚有点蒙，于是他问道：“你们谁上过六百零七号课吗？” “课程名称？”安妮问道。 “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安妮追问道。 “那写了个无！” “哪个老师？” “班克斯。” “教授？” “不知道！” “又是个无？” “对！” “我们还有这么一门课？”安妮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可不是么！”约书亚说。 这时威廉也好奇的探过身子来看，边看还边说：“六百零八，好过！” 约书亚一看是《政治经济导论》，他对威廉说：“你上过？” 威廉说：“上过。教授，得，回家做饭。所以，不太管！” “你都上过了！不选。就六百零七了，你们两个上吗？”约书亚指的是威廉和迈克尔。 “上！”卓雅毫不犹豫的说道，威廉和迈克尔在一帮怯怯的点了点头，又相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愿意和卓雅一起上课。用迈克尔的话说：“压力太大了！像多出个老师一样。” 下午六点，四个人匆匆吃过晚饭后来到罗斯托夫大厦地下一层的某间地下室门外，这是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从一位叫做柯林斯的教学秘书那里打听出来的。她还说：“这门课很有意思，老师也非常的友善。” 迈克尔站在门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是这么？” 约书亚指着门上的一块小铜牌说道：“应该是！您们看这牌子上写着乔纳森·班克斯呢。” “什么课会在这种地方上啊？”迈克尔嫌弃的说，“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约书亚也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不过想到这个人是战争学院的一名老师他便没有在意，还在心里想着：“是不是有谁上过这人的课？回去打听一下，借笔记抄抄！”约书亚知道卓雅还在生的气，是不会让他抄笔记的。 威廉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请进！” 约书亚推开门，四个人鱼贯而入。这是间不大的办公室，除了一排书架和一张办公桌外，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乔纳森·班克斯就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他看上去有六十岁左右，谢顶，长着圈白头发和络腮胡，看上去要比他的声音老一些。约书亚说：“您好！班克斯教授，我们选修了您的六百零七号公共选修课！” “叫我班克斯、或者乔纳森·班克斯，我不是教授！”乔纳森班克斯如是说。 “乔纳森·班克斯？”约书亚想起自己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了，“您和那个杀手之王叫同一个名字？”他的脸上还挂着那副洋洋得意的笑容，挂了一秒钟。因为他和威廉、迈克尔、卓雅同时想到：“靠！这就是那个杀手之王！？” 四个人立即手按兵刃分散队形，相互保护着侧翼。乔纳森·班克斯说道：“基本步兵阵型？这里太小了，施展不开！” 四个人并没有动弹，约书亚问道：“你真的是那个杀手？托付事，事竟成？” “嘿！别当真，那只是句广告词而已！”乔纳森·班克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师我叫……” “我知道您们是谁，早上你们两个来的时候我就在大厅里喝茶！”班克斯指了指约书亚和迈克尔，笑着说道。 这话吓得约书亚后脖颈子直冒汗，因为他知道这个乔纳森·班克斯肯定早就认识自己了，成天被一个传奇杀手惦记着可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不过约书亚这次是自作多情了，这个传奇杀手惦记的并不是他。 “老师！我冒昧的问一句这门课的名字是什么？”约书亚客客气气的说道。 “《基础刺杀》，学院坐席会议的老家伙们觉得那个字眼太敏感了，所以不准这门课有名字！哈哈！好像不说那个词，就没有那种事了！”乔纳森·班克斯不屑的讥笑道。 “课程大纲是什么？”卓雅掏出笔记本问道。 “我讲你们听！”乔纳森也许是个顶尖的杀手，但是撒谎明显不是他的强项，约书亚一眼就看出来他根本没有教学大纲。 “怎么，考试？”威廉问。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要你们去杀人吧？哈哈！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已经在这个学校教了十五年的书。”乔纳森说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约书亚缓过来之后说：“在哪上课？” “不一定？根据目标的情况再定。” “嗯~~！那每周几上课？”约书亚担心上课的时间也不固定。 “每周五晚上！有任务的话再另外说。” “老师！您这只是一门三个学分公选课？”迈克尔犹豫的问道，像这种课正常情况也就下一周两大节。 “啪！”乔纳森·班克斯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就说上不上吧？” “上！上！没说不上啊！”迈克尔点头哈腰的说道。 “算你们还有点上进心！”说着乔纳森从抽屉里取出一打资料扔到桌上，“这是你们要观察的目标，记住！只有两周的时间，我要你们详细的记录他们的作息规律、侍卫数量、会客情况，并且在此基础上你们每人挑一个目标，制定一份如何行刺计划交给我。” 约书亚上前拿起资料打开，是三位即将来郢都的枢机主教。 两周后，迈克尔揉着肩膀对约书亚说：“真倒霉！摊上这么个老师，我昨天射了四百箭，肩膀都快断了！” 约书亚将手上的绷带缠紧，伤口是他昨天晚上换弓弦时划破的。乔纳森·班克斯在考察过他们的射箭水平后，对战争学院目前的教学质量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你就这点水平么？”乔纳森在约书亚将一支箭射飞了这样说。“你们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连射箭都不会么？这学校也是该完蛋了！温都那个老家伙对你们太放纵了。” “我们又不是弓箭手！我们学的是……”迈克尔狡辩道。 “砰！砰！砰！”卓雅连射三箭，全部命中有效部位。 “我又没有要求你们像弓箭手那样每个环节都做到完美无缺，我只是要求你们射的准一点！连这点都做不到吗？”乔纳森无奈的摊开手，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已经拉了整整一周的弓。让约书亚感到惊讶的是自己似乎开始真正了解射箭了，当然他明白自己仍然缺乏练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专家。但是约书亚还是忍不住后悔道：“如果自己在一年级的时候好好听课、勤加练习、虚心求教，也许现在就是像卓雅一样……起码是差不多的高手了！真是浪费时间，整整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他们来了！”迈克尔低声说道，一阵疾风刮过，盖住了他的声音。 约书亚抬眼望去，塞瑞昂尼主教的车架正在缓缓的驶入左掖门。三十名骑兵走在最前面，他们持刀挎盾、骑着一色的枣红马、身穿金黄熊皮大氅，头上戴的狗皮帽子更是在郢都更是难得一见，一街两行的男女老幼纷纷侧目观望。但是这些护卫各个都目露凶光，仿佛是狼看见样一般，有个小孩子甚至被吓哭，呜咽声随风飘荡到很远的地方。随后是十几辆双辕马车，没辆车的两侧各有两名带刀侍卫，簇拥着车队徐徐而行。后面还咿咿呀呀的跟着好几百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奴隶。 “一个枢机主教用得着带这么多人么吗？他要干嘛？”迈克尔皱着眉头说。的确！即便是藩王进京也绝对不会带这么多人。 “哼？这可不是普通的枢机主教！”约书亚摇着头说，“要不然乔纳森·班克斯会对他感兴趣？” 迈克尔想了想之后说：“我们是不是在给他干活？” 约书亚诧异的看了迈克尔一眼，他能想到这一层完全出乎约书亚的预料。约书亚对他说：“你知道他是哪个教区的吗？” “不知道！”迈克尔如实说。 “他是崆峒、泾川和灵台三郡共举的枢机主教，传说这人有异能，可以同时施展水、火、风、雷四项法术，同时还是个出类拔萃的原道剑士！最关键的是他已经做了三十年的枢机主教，非常有钱！周围七八个教区的枢机主教都听他的，全国总共才一百二十个教区，他一个人就十票！所以皇上才会放任他这样大摇大摆的来郢都！” “照你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解决掉？” “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做的这么绝，当然有备无患嘛！”约书亚伸着懒腰说，他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每块骨头都在劈啪作响。说话间塞瑞昂尼主教的车架已经经过他们面前，约书亚详详细细的观察着这三十名打头的护卫，根据暗部得到的情报显示塞瑞尼昂主教喜欢混迹在侍卫当中，不过已经到了郢都，谁知道他会不会坐回马车里？ “靴子不错！”迈克尔评价道。 “什么？”约书亚没有听懂。 “你看！那个侍卫。”迈克尔指了指，“他的靴子应该是犀皮的！他们那里有犀角兽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约书亚顺着迈克尔指的方向望去，的确是双好鞋，用料做工都不是凡品！约书亚将被寒风吹疼的手放进斗篷里，抬眼想要看看那人的长相，却正好和靴子的主人四目相对！靴子的主人体格雄伟，阔脸长须，两只眼睛长得像铜铃一般。约书亚心想：“这人是个真英雄！”真英雄冲约书亚点了点头，约书亚也向他颔首示意。 等马队走远了约书亚问迈克尔：“那双靴子值多少钱？” “在郢都？六百枚金币吧！还得预定，没有半年都做不出来！”迈克尔盘算着说。 约书亚说：“那人应该就是塞瑞尼昂主教！” “谁？你说谁是塞瑞尼昂主教？”麦克左看一眼、又看一眼，仿佛塞瑞尼昂大主教随时都会蹦出来一样。 约书亚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能听见之后说道：“那个穿犀皮靴子的人！” 迈克尔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却并没有反驳。他们俩个人朝夕相处五年了，虽然迈克尔不承认，但是他知道约书亚比自己聪明的多。所以他并没有反驳约书亚，而是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约书亚不无自豪的说道：“我从约根教授那里拿了关于塞瑞尼昂主教的情报资料，这个大主教是行伍出身，出行的时候喜欢混迹在侍卫当中！那双靴子这么贵，普通侍卫哪能买得起呢？” “我们还有继续跟吗？”迈克尔问。 “不用了！他认出我了，去吃点东西吧？”约书亚说，一想到不用吃学校的食堂，他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去草市吃驼子家的猪肉馅饼吧？”迈克尔说，这个比较快，他们两个等会还要去上课。 盯梢是个辛苦活，尤其是在寒风凛冽的天气里，很快就会被冻得又累又饿。而一个人的肚子如果很饿，他又会感觉到分外的冷！这时候，烫嘴的猪肉馅饼对于恢复体力和抵御寒冷很有帮助的，站在路边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身体就会由内向外的将寒冷驱散，只是黏在手上的油渍不好清理。 当迈克尔和约书亚回到图书馆的时，牙缝里的葱香还没有完全散去。卓雅、威廉早已经坐在了桌旁，约书亚看到黛拉也在，目光陡然一闪，问道：“黛拉！你知道塞瑞尼昂大主教吗？” “知道！” “你去查看一下他住在哪里、有多少侍卫，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约书亚装作看不见卓雅那责备的目光。 “好的！什么时候要？”黛拉的回答干脆利随，她想要以此来掩饰因为爱丽莎的事情，自己对约书亚所产生的不满。 “注意安全！塞瑞尼昂大主教身边有不少高手，而且盯着他的也不会只有我们。”约书亚嘱咐道。 黛拉解释说：“那我今天晚上就去，但是这样就没法知道他都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了！” 约书亚身子一仰，故作犹豫的样子沉吟道：“那也只能这样了，明天这会还是这里见吧！” “没问题！”黛拉边说边收拾东西，太阳已经西沉，要不了一刻钟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 等黛拉走后，卓雅盯着约书亚和迈克尔说道：“呦呵！长本事了嘛！都会让别人替你们写作业了？” 迈克尔赶紧说：“不管我的事！” “不管你的事？我就不信了！我给你说迈克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卓雅恶狠狠地说。 迈克尔见自己百口莫辩，于是打算将责任都推给约书亚，于是说：“我劝过他别这么干！但是他不听我的，他不是也不听你的嘛！”迈克尔说完话赶紧坐下来学习，要是平时他肯定会把今天能够吹嘘的事情，都当做炫耀的资本，天花乱坠讲上一通。 约书亚并不生气，而是笑吟吟的说道：“嘿嘿！一个好的国王，不会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那天见到约书亚和卓雅斗嘴的人都笑了，达斯汀·布朗甚至还给他鼓了鼓掌。就连卓雅都没有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很快将笑声化作一阵干咳，埋头看书去了。 “约书亚？你吵架输过吗？”布朗调侃道。 约书亚得意的说道：“那是！我不是吹啊……”然后天南海北的胡乱吹了一气。 迈克尔看危险过去了，于是抬头问道：“你们说皇上知道乔纳森·班克斯在学院做老师吗？”他看书从来超不过五分钟，如果超过五分钟还不说话，那他应该是睡着了。这种情况在迈克尔学习一些难度很高的科目时，例如《粮秣精算》，往往会变得更加明显。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威廉幽幽的说。 “是啊！这个杀手已经在学城呆了十五年，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那把皇上蒙在鼓里十五年不大现实吧！再说了温都校长也是十五年前当上校长的。我估计就是就是温都校长把乔纳森·班克斯带到学城的，他总不至于刚当上校长就在学城偷偷蓄养杀手吧？我靠！那不就是造反了吗？”布朗分析的头头是道。 约书亚补充道：“再说皇上不知道的话乔纳森·班克斯干吗要让咱们去监视这三个枢机主教？谁当大教宗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是个职业杀手，我是说他是那种拿钱办事的杀手，说不定是有人给他钱了？”詹姆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在郢都刺杀三位枢机主教？这个价钱太高了，没人出得起！”约书亚摇着头说。 “后果一般人也承受不起的。”布朗将最后一点可能性也杜绝了。 “你们在侦测哪几个枢机主教？”詹姆斯问。 “威廉在盯克雷芒主教。卓雅在盯若望·保禄七世大主教，这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和迈克尔在盯塞瑞尼昂大主教。” “哼！你俩在盯？是黛拉在盯吧？”卓雅冷不丁的嘲讽道。 一下子噎的约书亚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嘲道：“这牛不能吹得太早啊！”桌上的人又都笑了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时威廉从桌子底下抽出弓和箭囊，说道：“该去，上课了！”话音刚落只听外面的钟声响起，其他三个人也抽出弓和箭囊跟着威廉一起走出阅览室。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整个战争学院到底有多少间教室。它们有的又高又大，仿佛殿堂一般；有的又低又小，看上去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有些只有在教学周的教学日的教学时段才开放；有些全年全天开放；还有某些从来都不开放，这样的教室通常都伴随着阴森的传说，而那些传说并非都是空穴来风；最让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难忘的是一间在马厩边上的教室，夏天那里的味道时常熏得他们泪流满面。 不过他们现在所要面临的问题是每天必须去不同的教室上课，因为乔纳森·班克斯没有想到这学期会有人来上自己的课，所以他没有申请教室，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四个人每天晚上都像是打游击一样在学校里转来转去。 终于，在他们爬过长长一段旋转楼梯之后，气喘吁吁的来到塔楼顶端的一间教室门外。 他们还没有敲门，乔纳森·班克斯就在里面喊道：“请进！”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迈克尔推开门第一个进去，他向右走了一步。接着是威廉，他进去之后护住迈克尔的左边。约书亚跟在他们身后进入房间，他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圆形教室，里面放着七八张桌子，一面黑板，乔纳森坐在黑板前面的桌子上写着什么。墙壁上有四扇窗户，属于郢都半空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不过这里确实是个练习射箭的好地方，通过塔楼的四个窗户有很多可以练习的“靶子”。约书亚走到窗户前，想要看看底下有没有自己不喜欢的人。 “把弓和箭都收起来，找张桌子坐下吧！”乔纳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他们。 等学生们都坐好了，乔纳森班克斯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让你们几个人每天晚上一起训练吗？” 威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让我们，相互，熟悉！” 约书亚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欠考虑，约书亚立刻反驳道：“我们已经在一起朝夕相处五年了，还不够熟悉吗？” “不够！”乔纳森·班克斯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今天晚上迈克尔朝你射箭，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约书亚本来想开个玩笑说：“射回去！”但是他看到老师一脸的严肃认真，所以识趣的闭着嘴。 “在这个行当里团队协作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团队成员之间必须非常默契！如果他们突然反身朝你射箭，你立刻就得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是真的要干掉你么？还是要你去掩护他们的新身份？所以打起精神来！别以为这是温都那些垃圾课程！” 他讲完这段话之后，教室里鸦雀无声。迈克尔呆坐在那里，约书亚和威廉交换了一下眼色，卓雅·修彤坐直了身子，看起来她是要证明自己已经打起了精神。 “约书亚？”乔纳森·班克斯突然说，“你能给我们说一说什么是好的安保措施吗？” “恩，老师！我认为好的安保措施最重要的是延续性，不仅仅是在居住的地方要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逻，所有关键区域都要有人看护，想要通行必须有口令！出门的时候必须带着随扈，所去的地方也一定要是熟悉的、最起码是要提前侦查和布控好的，这样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而且受保护人最好接受一定的训练，不用太复杂，按照我们的《标准安全条例》训练就可以！哦，还有就是保安团队人员的背景审查也很重要。”约书亚搜肠刮肚的说出这么一大堆话。 “还不错！虽然只是死记硬背！而且没有什么经验和个人的思考！”乔纳森·班克斯说道。 迈克尔认为老师说的话是在赤裸裸的讽刺约书亚，威廉则在努力的集中精神，因为他知道就快要讲到关键的地方了。而约书亚，觉得这是有保留的表扬。他自豪的说道：“老师我去年权领过学城的防务，在安保方面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你当时在保护谁？”乔纳森毫不客气的问道。 “在保护……”约书亚一时语塞，他本来要说保护乔治殿下，但是转念一想那会皇城派下来六名红袍子、三百名皇家侍卫专职负责乔治殿下的安全事务，自己好像确实没做什么。约书亚琢磨着自己到底在保护谁？战争学院的学生？那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在给温都校长看孩子，这不就是保姆吗？顶多也就是个孩子王？而且自己都权领了学城防务，竟然不知道学校里有个杀手！太让人泄气了，回想起自己权领学城防务那会浑身上下的自豪劲，约书亚不禁感到一阵难为情。他低着头小声说了句：“…保护了同学们。” 乔纳森·班克斯扬了扬眉毛，约书亚还没有想清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就听他接着问道：“你们知道约书亚的安保策略存在什么问题吗？” 卓雅一板一眼的说道：“这样的策略会让你的行动容易被预测。” 威廉自己说：“大队，人马，容易，被盯梢。” “我也想说这个来着！”迈克尔跟着说。 约书亚自己也说道：“人太多的话比较容易被渗透，很难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混进来的奸细。而且一个小贼在酒吧里靠几瓶淡麦芽酒，就可以从一个贪杯的侍卫嘴里打探到许多有用的消息。” 乔纳森·班克斯满意的点点头，他补充说道：“作为一个刺客对付不专业的安保团队，只要制造一点点的混乱就能让他们自己垮掉，这个时候目标很容易会被干掉……”他的声音很低，刚刚能够盖住窗外呼啸的风声，但是约书亚他们四个人感觉就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一百三十章 假使有个人在你耳边对于死亡侃侃而谈，仿佛那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相信我！你也会有相同的感受。 “…所以说一般人，就像你们。”乔纳森·班克斯指了指约书亚和威廉，“如果无法调动乔治殿下那么多的资源，那么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尽量隐匿自己的行踪，出行的时候主意不要被盯梢……” “来了！”迈克尔对约书亚说。 约书亚问道：“几个人？” “俩个！就塞瑞尼昂大主教带着一个侍从。”迈克尔斜眼望着他们说。 “往后退一点。”说完，约书亚便和迈克尔一起闪身退回了巷子里。大约过了两分钟约书亚打算出去跟上，却被迈克尔一把拉住，只见两个带着帽兜、怀揣利刃、身行诡秘的家伙从巷子口一闪而过。 迈克尔沉着脸问道：“这是什么人？” “不知道！可能是塞瑞尼昂主教布置的暗哨，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对塞瑞尼昂大主教感兴趣的人肯定不只是咱们！是吧？”说完，他和迈克尔出去悄悄地跟上了那两个暗哨。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让自己的行动更加隐蔽，几乎绝对不会被塞瑞尼昂大主教发现。而且那两个暗哨时刻防备自己被发现，也就没有精力注意自己是否被跟踪了。至于坏处呢？那自然是放弃主动观察塞瑞尼昂大主教的可能性了。 那两个暗哨在来到谢德林圣女堂门前的广场后开始盘横起来，约书亚和迈克尔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走进广场边上的一个粥棚里，詹姆斯和赛什克已经坐在那里了。 “你们这就吃上了？也不等等我两。”迈克尔埋怨道。 “天这么冷！干坐在这里会被冻死的！”詹姆斯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这时候能够看到他的一颗门牙修补过。那是约书亚打坏的，他为此自责了很久。 “坐在粥棚里，要是什么都不吃，那也太容易暴露了！”赛什克说道。他们已经盯了塞瑞尼昂大主教好几周，基本上摸清了他的活动规律，所以已经可以用区域联防的办法来进行监视。待在原地等待目标自己出现，这样做更隐蔽，更省力，还可以抽出时间吃个早饭。 约书亚坐在詹姆斯身边，他指了指谢德林圣女堂问道：“进去了？” 詹姆斯说道：“进去了！” 迈克尔先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然后大声喊道：“老板！两碗粥、切盘肉，再拿几个葱头来！”喊完他回过头来问其他几个人：“喝酒吗？” 赛什克说：“大早上喝什么酒啊？” “不早了！再撞钟就十一点了！” 赛什克不解的说道：“那也是早上啊！早上为什么要喝酒？” “十一点就是中午了！再说麦芽酒不算酒，那东西和白水差不多……”迈克尔争辩道，他和赛什克俩个人在什么时候可以喝酒这个问题上完全无法达成共识。 “认识那两个家伙吗？”约书亚指着那两个行踪诡秘家伙说道，那两个家伙还在谢德林圣女堂前的广场上晃悠。 詹姆斯盯着看了一会说：“不认识！看他们那样子像是督查院的探子，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是！也是冲着塞瑞尼昂大主教来的。”说着约书亚从桌上的筒子里抽出个勺子来打算吃饭。 “不就是选个大教宗么！至于把这郢都城搞得像是热火烹油一样吗？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詹姆斯说的没错，现在的郢都城就像是惊蛰时候的草窝子，什么魑魅魍魉都蠢蠢欲动起来。教士们、大臣们、贵族们、大大小小的政治掮客都着了魔似的四处打探消息、上下钻营，寻老师的寻老师，找同学的找同学，多年不来往的远房表亲也都开始走动起来，谁都想掺和上一脚，就算吃不上肉，能揩上一层油沫子也是不错的。不过好在郢都这个地方官民冰炭不同炉，选举大教宗的事再热闹，老百姓们基本上是感觉不到的。就像这间粥棚的老板一样，他看着一波又一波的达官贵人在谢德林圣女堂和宾虚大教堂进进出出，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呢？因为那些显贵们并不在他的粥棚里吃饭。 “是啊！也不知道这些人瞎掺和个什么劲，好像他们一个个都能当上大教宗似的。”迈克尔附和道，对于别人能凑而自己不能凑的热闹他一向瞧不顺眼。 “这你们就不懂了！”约书亚说道，这时粥棚的老板正好将饭菜端上来。约书亚等他放下饭菜走后才接着说道：“这话呀！早说和晚说是不一样的，现在她（特蕾莎修女）还没有当上大教宗。”约书亚指了指谢德林圣女堂，“你去表忠心、拜码头，将来她要是做了大教宗，那你就是拥立之臣！你想想，现世的大教宗可是要欠你一份人情的。那是什么意思？就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不是都系于此吧，起码在郢都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了你不是！相反，你要是在她当上大教宗之后再去附会，那就没什么意思喽！”约书亚故意拉长了声音说。 “瞧你说的！好像她真能当上大教宗似的？”迈克尔指着谢德林圣女堂大声说道，因为粥棚的伙计在砧板上剁肉的声音“咚！咚！咚！”响的直震耳朵。 约书亚问道：“这几日塞瑞尼昂大主教都拜会过谁？” “什么？”迈克尔没有弄明白约书亚的意思。 “我是说塞瑞尼昂大主教这几日见的人不是朝中重臣，就是郢都显贵，教会里的人独独就见了这么一个，谁能当大教宗这么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约书亚紧蹙着眉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谢德林圣女堂。 迈克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又想起了那天塞瑞尼昂大主教进城市时的情形，于是问道：“你说塞瑞尼昂大主教带这么多人干吗？” 赛什克神色冷峻的说道：“那些是奴隶！”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迈克尔有些着急的问道：“奴隶怎么了？奴隶就不是人吗？” “不是！他们不是，你认为是的，那样的人。他们是……”赛什克一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约书亚接过话头说道：“他们是礼物。”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瞎说什么呢？人怎么会是做礼物呢？” “你想啊！你每次从铁岭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得带点那里土特产给大家分一分？塞瑞尼昂大主教也是一样。他这次来郢都是要办大事的，如果纯粹靠花钱上下打理关系，我估摸着他出不起这个钱！所以啊送点大家都喜欢的土特产就再合适不过了，这样既省了一大笔开销，又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何况奴隶这东西在郢都你花钱也也买不到！哈哈！哈哈！”单是想想约书亚就觉得赚到了，而且这还是替塞瑞尼昂大主教赚到了，于是他开心的大笑起来。 不过迈克尔的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约书亚所说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像是在浓雾当中射箭那样无的放矢的问道：“他是要做大教宗吗？” “那倒不是！”约书亚简短的说，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那盘肉上。 “那他图个什么？” 詹姆斯已经吃完了饭，他抹抹嘴说道：“为了官呗！他一个人占着三个枢机主教的位子，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呢……” 塞瑞尼昂大主教确实不知道在暗地里有多少人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坐在谢德林圣女堂的小会客厅里的他，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平静。而让他心烦意乱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等着见面的谢德林圣女堂首席执事、枢机主教、继任大教宗的有力竞争者、当世圣人特蕾莎修女。 “她当选之后是该叫特蕾莎一世，还是按照她原来的姓氏叫薄伽丘一世。不对！之前已经有过一位薄伽丘大教宗了，这样的话她就应该被称为薄伽丘二世。”塞瑞尼昂大主教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心情去想这档子闲事。不过就他今日在郢都活动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已经没人能够阻止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一职。这倒不是说特蕾莎修女有多么的厉害，最起码不是塞瑞尼昂大主教认为的那种厉害，而是因为反对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的势力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推举不出一个像样的候选人来，甚至还有人撺掇他亲自出马来抗衡特蕾莎修女这 “这帮不成气候的宵小！”塞瑞尼昂大主教觉得他们的主意即好笑，又好气，“这不是要把我夹在火堆上烤么？谁不知道特蕾莎修女即圣（皇帝和太后）心潜定的人选！我才不会去趟这浑水呢。”可是想到这么一位当世圣人做大教宗，塞瑞尼昂大主教的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特蕾莎以圣贤的标准要求自己，当她通过教廷将这些标准覆盖到整个国家时，那塞瑞尼昂大主教这样的人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灾难！特蕾莎修女和别人不一样，她在民众中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大了。 塞瑞尼昂大主教想要调整一下坐姿，于是向前探了探身子，衣领微微勒住了他的脖子。一股不详的预感猛地窜上心头，他的脑海里却感到豁然开朗。 “太平静了！”塞瑞尼昂大主教徒自想道。表面上看这次大主教选举热闹非凡，不过咋呼最响的却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塞瑞尼昂大主教自己也联络过几位教廷的实权人物，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反对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但他们除了发发牢骚之外，却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据他所知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会议。“这些人还真是有默契啊！”塞瑞尼昂大主教忍不住想道，“郢都这地方真他么的是个蛇窝子！没有一个人嘴上有一句实话，得尽快理出个头绪来别叫人家给算计……”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打开了，特蕾莎修女和梅格修女走了进来。塞瑞尼昂大主教只得中断了自己的思绪，起身相迎。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特蕾莎修女无比真诚的说道。 塞瑞尼昂大主教甚至都产生了错觉，以为郢都城里还是有好人的。他仔细的打量着特蕾莎修女，从头到脚都非常的干脆利落一丝不乱，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圈也有些发黑。他和特蕾莎修女握了握手，又非常有礼貌的寒暄了一番。这个身材粗壮、高大，五官黝黑的大主教平日里总是习惯以冷酷的威严示人，这会他的身上也难得的戴上了一股彬彬有礼的气质。这让他的侍从感到有些不习惯，不过特蕾莎修女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表现的非常单纯，有点像是个农妇。 塞瑞尼昂大主教想了想，他决定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他要保留自己所任的三个教区的枢机主教之位。这三个教区的善捐押解往郢都的份额必须维持在现有的比例，不得提高。他的教子，也就是那位侍从，当然真实的身份是塞瑞尼昂大主教的私生子，要在郢都教廷得到一个重要职位。当然塞瑞尼昂大主教是非常有礼貌的提出这些要求，他还一再表示这些都只是维持现状而已，并非贪得无厌的索取。 特蕾莎修女也非常直接的问道：“那么您为什么来找我呢？” 这样的直白完全出乎塞瑞尼昂大主教的预计，他用最平常的语调说：“您，也许会出任大教宗。”这句话里面包含了非常多的意义，如果特蕾莎修女满足他的要求，也许两个字就可以去掉了。 特蕾莎修女既没有理会这里面的威胁，也没有认可其中的恭维。她问道：“您提出这些要求的理由是什么呢？” 塞瑞尼昂大主教坐直了身子，他对特蕾莎修女说道：“您久居郢都，对于西北边陲的情况可能并不是太了解。” 第一百三十二章 塞瑞尼昂大主教顿了顿，他的脸上挂上了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式的笑容接着说：“那里的社会环境非常复杂，有大月氏、小月氏、卢水胡五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族杂居于此，这些人里面十有七八是不信双神的。先帝在位时张掖郡浮图铭叛乱，大肆戕害双神的信徒。我随乔师望大都护三次讨伐张掖，最终平定了叛乱。您要知道那时候整个凉州甚至都没有几座双神的教堂……” 谈判进行的异常艰辛，宾主双方始终无法在塞瑞尼昂大主教是否可以继续担任三个教区的枢机主教这一最为关键问题上达成一致，这是塞瑞尼昂大主教的底线。 如此一来，塞瑞尼昂大主教支持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的前提便不复存在。这个时候谈判已经从晌午持续到夕阳将至，宾主双方早已说的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突然会客厅的门被从外面打开，爱丽莎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她穿着修女服，却没有佩戴头巾，双手端着托盘，将加了蜂蜜的热茶递给在座的每一位。 塞瑞尼昂大主教感到精神为之一震，也不是知道是因为热气腾腾的茶水，还是爱丽莎那不可方物的美貌，反正他那个侍从已经看直了眼。塞瑞尼昂刚到郢都就听说特蕾莎修女身边有这么个漂亮的可人儿，据说是个被人仍在谢德林圣女堂门前的孤女，但是特蕾莎修女却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养，那时塞瑞尼昂大主教没有在意这回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望着爱丽莎出门时那婀娜的身子，塞瑞尼昂大主教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他对特蕾莎嬷嬷笑道：“想必刚才那位应该是特蕾莎执事的养女吧？” 特蕾莎修女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这个笑容就和普通人家的母亲疼惜女儿时的笑容没有什么不一样，她用略带自豪的口吻说：“正是小女！” “这位小姐还没有举行受洗仪式吧？”塞瑞尼昂大主教的意思是爱丽莎还不是个修女。 “对！我让她去战争学院上学，以后由她自己决定是否接受圣职，成为一名修女！”特蕾莎修女低头说道，做修女的清苦她最知道不过，所以她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特蕾莎执事！你看不如这样吧！正事我们改天再谈。”塞瑞尼昂大主教一边说，一边将手虚放在自己那名侍从的手臂上，“菲利普目前也还没有接受圣职，他不仅是我的侍从，同时也是我的养子！我想，孩子们也大了，自然是要婚配的！不若挑个日子！给孩子们定下这门亲事。”塞瑞尼昂大主教的笑意比刚才浓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居然能够想出这么一个好点子来。在塞瑞尼昂大主教看来，一个女儿就能换来他这样一位颇有影响力的大主教的无条件支持，这实在是太划算了！他都想好了，只要特蕾莎修女答应着门亲事，自己甚至可以放弃某个教区的枢机主教之职。 不过特蕾莎修女、梅格修女、还有那个菲利普什么的却都是一脸的震惊！ 那个菲利普什么的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这小子没什么大的志气，竟然笑出声来。 特蕾莎修女丝毫没有理会那个菲利普的傻笑，而是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不做主！全看孩子的意思。”语调严肃的近乎无力，就连梅格修女也感到有些意外。 那个菲利普什么的还在笑，只是笑的很不好看。他迅速的闭上了嘴，噎回嗓子眼的口水猛地呛了他一下，于是笑声又变成咳嗽声。 塞瑞尼昂大主教愣了一小会，忽然尴尬的笑这说：“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改日再来叨扰吧！”说罢，眉峰犀利的一挑，菲利普明白这是生气的表示。 特蕾莎修女起身相送。 塞瑞尼昂大主教走出会客厅，看见爱丽莎站在门外，他着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狗屁圣女堂！这种事他并不是没有干过。可是，他不能发作，这里毕竟是郢都！ 爱丽莎随着特蕾莎修女将塞瑞尼昂大主教送到谢德林圣女堂门外，她没有留意宾主之间的寒暄，因为黛拉告诉了她，约书亚这些日子一直在秘密监视塞瑞尼昂大主教。所以爱丽莎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行人，树木和路灯下交谈的身影。有人打马疾驰而过，她便不由自主的伸长脖子想要看个清楚。在确定了那个人不是约书亚以后，爱丽莎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低下头撅了撅仿佛是在埋怨着约书亚。 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向外走了一小步，似乎是想让约书亚看见自己，看来她已经在心里面小小的原谅了约书亚一次，只是此刻的约书亚早已经离开了谢德林圣女堂。 战争学院，新府库。 府库是战争学院最早存放军事装备的仓库，后来随着战争学院规模的不断扩大番库逐渐变得捉襟见肘，帝国一百二十五年新府库的修建便被提上了议程，那时战争学院的校长应该是……等等！让我查一下，应该是这个叫做林恩公爵的人，好吧他实在是有些乏善可陈。但是这件事，关于修建新府库的事情直到六十年后，大匠作出身的李戒担任战争学院校长室工程才真正的开始，战争学院的许多建筑也都是在那时修建或者完善的。 约书亚带着人守在新府库门口，他们从一个葫芦嘴进来，两侧的墙壁慢慢展开就像是葫芦的肩颈一样连接在仓库的墙壁上。这样的设计在平时提高了仓库的防盗能力，到了战时将葫芦嘴、葫芦颈、葫芦肩是可以拆掉的，所以也不会运输的效率。 新府库的墙壁是用又厚又高的花岗岩堆砌而成，上面一扇窗户都没有。屋顶铺着铜甲，由于年代久远早已锈蚀在了一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侧一高一低两座塔楼（高的就是约书亚他们这几日上课的地方）是专门用来警戒和观察的，只不过上面的岗哨在很多年前就撤掉了。由于这里的安全措施比府库周全得多，战争学院大部分昂贵的武器装备都存放在这里。 时值二月中旬，郢都硬度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寒风，不过久站不动依旧会让人感觉手脚冰凉。约书亚一边搓着手，一边望着墙外那几棵高大的金缕海，灰褐色的枝条上已经抽出了嫩芽！“没风的时候差不多能射到！”约书亚在盘算自己能不能射到最顶端的嫩芽。 就在这时新府库的侧门被推开，马丁·代伊胳膊下面夹着本子走了出来。约书亚问他：“丢了什么？” 马丁·代伊面色凝重的说道：“火流矢！” 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威廉问道：“丢了，多少？” “一只！”马丁·代伊取出夹在腋下的本子抖了抖。 “一只？就丢了一只火流矢？没丢别的东西？”约书亚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们盘点了两边！就丢了一只火流矢！别的什么都没有丢！”西迪尼奥又将那个本子夹回了腋下，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你们数错了？”迈克尔质疑道。 “不可能！那些火流矢我亲自清点了三遍，确实少了一只！而且还是去年十二月份才送过来的。”马丁·代伊再次肯定道。 “别的呢？不是说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吗？别的什么都没丢吗？”约书亚反复追问道，但是语气中非但没有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反而却充满了关切。 马丁·代伊紧锁着眉头的说道：“这家伙是个高手，他把第六、第七排的一些兵器挪动了位置，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发现以后检查了整个仓库，但是什么都没有丢！” “所以你们就去检查了火流矢？”约书亚顺着马丁·代伊的话继续说。 马丁·代伊点了点头。他和西迪尼奥不一样，马丁是大贵族出身，平日里讲究的是谨言慎行。而且他父亲阳山侯乔恩·代伊和加利亚里丞相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目前官拜太常少卿。出于家族的考虑，一直以来马丁·代伊和约书亚这帮人仅仅保持着非常非常礼貌的关系。此时骤起变故，面对这几个人马丁·代伊倒是很快安定住心神，并且很愿意和他们说说话。 “梁国人？”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所以威廉皱着眉头问道。 “两国这才刚刚缔约，他们偷火流矢做什么？再说了一只火流矢也炸不倒军都岭啊！”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马丁·代伊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 迈克尔抓住个空子，一挥手说道：“我看这和上次一样，应该是哪个学生偷出去卖钱了！” “不太像吧？”马丁·代伊很有节制的说道，“这东西又不好出手！” “是啊！再说如果真的是有人偷出去卖钱，那这家伙偷都偷了干吗不多拿几只？进来一趟多不容易。”约书亚对马丁·代伊的观点表示了赞同。 马丁·代伊也对约书亚漏出了赞许的微笑，马丁以前没有过这种经历，和约书亚越聊越投机，每个观点都如此契合，仿佛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他倒没有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但也没有料到其实是约书亚做好了功课。 迈克尔扬了扬下巴，轻蔑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家伙偷只火流矢到底要做什么？” 约书亚光顾着给马丁·代伊捋毛，所以并没有仔细去想这个偷火流矢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会被迈克尔如此一问，那股执着于“捋毛儿”的心气顿时就消了，不过他的头脑反倒一下子清亮起来。 约书亚稍作沉思，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飞转，一中令人胆寒的想法被甩了出来，并且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头脑。约书亚抬眼一扫，他从威廉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安。 威廉看着约书亚，尝试着说道：“是要用的！” 迈克尔不解的问道：“什么？什么是要用的？” 约书亚解释道：“那个人偷火流矢，可能……是要自己用。” 马丁·代伊的头顶已经冒出了冷害，迈克尔还在继续问道：“用来干嘛？” “杀人。”威廉冷冷的说道。 威廉的话让大家沉默下来，所以西迪尼奥进来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大对。马丁·代伊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又将约书亚和威廉的分析说给西迪尼奥。他嘴上讲这些话再说一遍，心里已经打好了稿子，一会马丁·代伊还要将这些内容写成报告交给温都校长。 事情有了点眉目，几个人又商量好了对策。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便带着人将新府库当值的看守们（都是战争学院低年级的学生）羁拿至红堡议事厅，暂时“看护”起来。 约书亚安排那些孩子们在议事厅的地板上坐下，并且告诉他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一会的“审讯”只是例行公事，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甚至将那些孩子随身携带的兵器发放回去，因为这样可以充分显示对于他们的信任，进而消除这些孩子的戒备心理。最后他还吩咐克鲁泽带人去食堂弄些吃的东西，好叫这些学生填饱肚子。约书亚想得很明白，他才不会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公事去得罪人呢！ 在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约书亚望着议事厅那黑色的大理石地面、高大的穹顶、以及那四排罗马风格的立柱，不由得心生感慨。上个学期他就是在这里拂了加利亚里丞相的面子，打那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时自己还在追求爱丽莎，而这会两个人已经分手了。想到这里约书亚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愤，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和那天（约书亚佛加利亚里丞相面子的那天），爱丽莎在不在这里。 “哎！这才半年光景，感觉却像是过了好几年似的！”约书亚在心里想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约书亚在议事厅里自顾自的踱着步子，想要见一见爱丽莎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恒不去。他思叨着自己毕竟还是爱丽莎在暗部的联系人，就算是私人关系出现了一些状况，但是因此就对她不理不睬，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当然了既然约书亚想去见爱丽莎，那他肯定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啊！只不过这个念头一但进入约书亚的脑海里，就很难被控制住。除非他去见了爱丽莎，否则的话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感觉到心绪不宁。约书亚对于自己的这个性子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并没有再犹豫下去。 一周后，约书亚、迈克尔和威廉正在食堂吃早饭。主食是像大理石一样硬的冷面包，一人再来一份烂腌菜煮黄豆。他们将面包砸碎仍进去，等泡软了再拿勺子掏着吃。 这时爱德华·邓、安德鲁和贾维斯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爱德华对约书亚说：“吃完了！我们先走了啊！” “明天去得去见魏玛教授，你别忘了啊！”约书亚提醒道。 爱德华说：“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去你宿舍找你？” 约书亚说：“行！明天见。” 爱德华挥挥手算是道别，他、安德鲁和贾维斯在食堂门口简单的带上帽兜，便走进了冷飕飕、雾蒙蒙的毛毛细雨当中。 迈克尔从蒙蒙细雨中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愁眉苦脸的说道：“今天还要跟塞瑞尼昂大主教么？” 约书亚说：“不去了！路上没人，跟不住的！”其实就个人而言，他是很喜欢这阴雨蒙蒙的天气。 “那今天上午我们去哪？”迈克尔说，“又没有课，还不如回宿舍睡觉呢！” “宿舍里，太冷了！”威廉摇了摇头说，这个季节宿舍里的壁炉已经没法再烧了，所以现在他们的宿舍里又潮又冷 约书亚说：“那去图书馆吧！”他已经向黛拉打听好了，爱丽莎今天早上没有课，应该会去图书馆学习，为此黛拉还好好奚落了他一番。 “又去图书馆！这才刚刚开学，昨天我就和卡洛琳在图书馆待了一晚上！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迈克尔现在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而且他还学会了时不时地向其他两个人炫耀一番。 “你就是，说你，你~有女朋友，呗！”威廉毫不客气的说道。 迈克尔被人戳中了心思，脸上不禁一红，忙辩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约书亚拉长了声音，仿佛是在模仿威廉的口气。接着又突然快速说道：“你没有女朋友？” “我有女朋友啊！”迈克尔诧异的说道，他不明白约书亚为什么会这么问。“咦！不对。”他回过味来，发现自己上套了。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百口莫辩，蠕动了一下喉咙没有看口。 威廉和约书亚开心的击了一下掌，迈克尔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两个这样真没有意思。” “你都，有，女朋友了！”威廉用羡的口吻说道，很能起到安慰人的效果。 “可不是嘛！我们两个这么可怜，您还不准我们开心一下！这日子还怎么过呀！”约书亚悻悻的说道。 “嘿嘿！”约书亚和威廉三言两语之间就让迈克尔笑出声来，他充做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着急，虽然说找女朋友这件事主要靠的个人魅力……” “咳咳~~！”威廉被嘴里的一大块干面包呛住了，迈克尔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转向了约书亚。 “总之啊！有些话我也不能跟你们细说，但是呢像卡洛琳这么好的姑娘你们肯定是找不到了！”迈克尔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始终是向上扬起的。 约书亚震惊的瞪着迈克尔，他也被迈克尔过于良好的自我感觉给震惊到了。虽然他知道迈克尔一向都是非常骄傲的，但也还说不上有多么的……自恋！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谈恋爱竟然会促使这种情况的……恶化！ 迈克尔低头开始吃饭，约书亚突然问道：“你和卡洛琳上床了？” “吭！”迈克尔猛地一咳，将嚼在嘴里的半截面包吐到了约书亚的盘子里。威廉拍着迈克尔的肩膀说：“说吧！现在，可以，细说了吧！”约书亚则默默的将迈克尔的呕吐物剔出盘子，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早餐。 面包已经有些坏了，吃进去本来就很不舒服，更不要说迈克尔还从嗓子眼里咳出来不少。一时间迈克尔只觉从自己的嗓子到胃部都像是被好燎过一样火辣辣的，非常不舒服。他调整好气息之后对约书亚和威廉说：“你们俩个真猥琐！” “不光是我们俩个，这个学校就是这么的猥琐！”说完，约书亚还尝试着吃了一口盘子里的菜。 “谁说的！罗杰就不想你们这么猥琐！”迈克尔信心满满的说道。 “哪个罗杰？罗杰·休斯？”约书亚问道。 迈克尔看着约书亚说：“对啊！” “哼！”约书亚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你和罗杰说过话么？你怎么就知道不这个人不猥琐？我给你说，三年级之前的那个暑假我可和他在申州待了两个月呢！而且我们两个还是一起从申州走回郢都的。” “那又怎样？和罗杰待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学点好啊？”迈克尔反问道。 “嘿嘿！我是要告诉你罗杰骗过的女生那真是，虽然不是很多吧，但那一个个长得模样没的说啊！都是是大美女。”约书亚的语调中充满了敬佩，他小声问道：“你们知道娜奥米·沃兹尼亚吗？” “这谁不知道！”迈克尔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当年可号称是学院四大美女之一啊。” “可不是么！我们在申州的时候，那姑娘自己跑来和罗杰住了一个月！回去第二年就嫁给了温莎公爵！”约书亚言之凿凿的说道。 “有这种事？”迈克尔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种事我能乱说吗？千真万确！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詹姆斯和赛什克，他们两个当时也在！”约书亚急忙辩解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前，以前，你，怎么，不说？”威廉质问道。 “人家姑娘那时候要嫁人，所以我答应过罗杰要维护那姑娘的名誉！”约书亚谈及自己对罗杰的承诺时也显得颇为骄傲。 “那现在呢？你怎么又能说了”迈克尔接着问道，不过威廉已经对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所以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盘子里某种植物块茎上。 “因为温莎公爵死了呀！”约书亚淡淡的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聊天气一样。 迈克尔颇为震惊的问道：“温莎公爵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威廉慢悠悠的说道：“你，忙！” “我不忙啊！我有什么好忙的？”迈克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约书亚机敏的说道：“忙着搞女人屁股啊！” “哈哈！哈哈” 威廉和约书亚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们俩个人甚至还击了一下掌。 迈克尔鄙夷的看着他们两个说道：“猥琐！太猥琐了！你们两个真是太猥琐了！” “我，们！”威廉起了个头，约书亚马上又接着说：“就是这么猥琐！” “哈哈哈！哈哈哈！” 俩个人对于调侃迈克尔显得有些乐此不疲。 三个学生走进了食堂，湿漉漉的靴子在食堂油腻腻的地板上留下了一连串脚印。他们看到正在大笑的威廉和约书亚，于是纷纷低头行礼，他们两也冲着那几个学生点点头。 “走吧！”约书亚说，他已经将盘子里看起来能吃的东西都吃掉了。迈克尔和威廉也觉得盘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起身走到餐厅门口。詹姆斯像是幽灵一般，已经悄无声息的凑到了他们身旁 约书亚抬头看了看那漫天的毛毛细雨，心里想着：“下大了！” 四个人带上帽兜，快步走进了无边的细雨当中。 一刻钟后，当四个人来到图书馆门口时，他们身上的袍子已经快湿透了。迈克尔充满自信的对约书亚、威廉和詹姆斯说：“我去看看卡洛琳在不在，一会去找你们！” 听他这么说约书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等到迈克尔走后他故作轻松的对威廉和詹姆斯说道：“我去……看看爱丽莎在不在，一会去找你们！” 詹姆斯惊讶的问道：“什么！你见她做什么？” 约书亚无奈的说道：“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有什么好说的？”詹姆斯从来没有显露出自己不喜欢爱丽莎，准确的说是不喜欢约书亚和爱丽莎谈恋爱。在他看来这浔阳本就不该和教会有如此亲近的往来，更不要说件事还有损浔阳的声誉，毕竟在詹姆斯潜意识里爱丽莎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儿，指不定是哪个娼妓所生！ 约书亚无奈的笑了笑，他并非不知道詹姆斯们是怎么想的，只是有意无意的选择忽略掉这些，他甚至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去追求爱丽莎！他对詹姆斯说道：“那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分手以后相互说句话都不敢！太不成熟了。” 这句话詹姆斯无法反驳，成熟、稳重、处变不惊是战争学院最为看重的品质。 “是啊！不就是，分手，嘛！”威廉咽了咽唾沫继续说，“不至于！不至于！不敢，相互看一眼。” 约书亚从来都不会在自己的私事上面给詹姆斯他们难堪，所以他耐心的对詹姆斯说道：“是啊！毕竟还在一个组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互看一眼都不敢，这也太尴尬了吧！” “咱们，也难受啊！”威廉声情并茂的说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 约书亚说：“对！你们夹在中间也很尴尬呀！也会难受啊！再说……” “行了！行了！”詹姆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去吧！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约书亚微微一耸肩算是道别，他转身顺着楼梯爬到三层回廊。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半职业杀手、临时客串的政客，约书亚一生当中面临过许多堪称绝境的情况。在阳倦山麓的深洞中逃脱上古神兵的追杀，在北方边境之外率领数千人马与梁王的十万大军对峙，在郢都府的监狱中等待绞刑，在林海雪原之中与自己最好的朋友拔剑相向，他都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紧张和害怕。 约书亚搓了搓手浸满汗水的手掌，他不由自主的想道前两天上课时乔纳森·班克斯所说的一段话：无论你们处于怎样环境当中，都要充分利用每一段时间，计划下一步的行动、检查你的装备、复习训练的过程。当你把弓弦检查了三十遍、把所要使用的方言在脑子里重复无边之后，你就会忘记害怕和紧张，并且会开始极度渴望动起来！当时，威廉问乔纳森·班克斯如何能够克服行动（杀人）开始前的紧张和恐惧。 约书亚按照乔纳森·班克斯所说，趁着穿过天井北侧回廊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身心调整到非常好的状态，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完全摆脱了忐忑的心理。在三零四阅览室门前约书亚再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让约书亚猛的停下了脚步，只见爱丽莎正伏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嘤嘤缀泣。约书亚静静的呆立了十秒钟，便转身离开了。约书亚记得那个男孩叫做杰里米·多诺万，是那天和他们一起去梯井帮助温都校长的学生之一，应该是三年级的。约书亚甚至还记得爱丽莎在梯井里的某处台阶上给杰里米包扎伤口时的情形。 约书亚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一下子被撞了个趔趄。那个人伸出一只在战争学院略显柔软的手扶住了约书亚的胳膊，他自己拿着的书本却散落了一地。 约书亚抬头一看原来是迪米·马修·路易斯，他对约书亚说：“世子殿下！没事吧？” 约书亚下意识的回答道：“没事！” 他向前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于是又返回来蹲下身子帮着迪米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约书亚捡起一本看了看，是《人体与马匹骨骼学》。他有些费解的小声嘟囔道：“低年级的课程？给爱丽莎准备的？” “对！”迪米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时间来图书馆的人本来就不多，见到约书亚魂不守舍的走出来，里面的情形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迪米用非常礼貌的语气问道：“我帮您叫爱丽莎出来吧？” 约书亚听迪米这么说，他感觉到自己略带潮湿的袍子下面那颗心，感觉到一阵漫长的空虚，额头也有些发热。大概也就两分钟之前约书亚还觉得自己的心躁动着属于年轻人困惑和热情，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与亢奋了。 约书亚疑惑的想，是否只有行将消失的爱情才会让人感到如此的痛苦？他怀着宗教般的虔诚，在自己内心深处细细体会着这令人心碎的痛苦，约书亚无奈的笑了笑。望着迪米泰然自若的神情，约书亚不禁想要知道他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其实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对于许多事情都想的有些太理所当然了，而忘记了生活中大部分的期望无法被满足才是合乎情理的。就这点来看，迪米也许才是比较聪明的那一个。”约书亚隐约记得迪米以前追求过一个高年级女生，那个女孩好像是自杀了，从那以后迪米便有些自暴自弃，甘愿在战争学院做一个大家口中的笑料。不过现在约书亚察觉到迪米身上的气质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来迪米已经开始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去。 雨下的更急了，阵风吹着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劈啪！劈啪！”的响声。透过紧闭的窗户看，铅灰色的天空显得了无生机，但远处天边的一声惊雷却预示着郢都的春天已经到来了。微凉的东风夹杂泥土解冻的芬芳使人忘记了疲惫，窗外温德姆花园地面上那些波光粼粼的小水坑更是让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春意。 “不用了。”说完，约书亚淡淡地笑了笑，他感觉到自己也已经做好了放下的准备。 迪米温顺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完全尊重约书亚的意思。 “迪米？你是住在布里斯托尔吧？”那是战争学院最古老的建筑之一，许多历史名人都曾居住在那里，现在则只是一栋普通的男身宿舍。 “对！怎么了？”迪米简洁的回答道。 约书亚将自已原本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说道：“明年我招你进暗部吧？” 迪米先是流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即约书亚便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怀疑和狡黠的神色。 “噢！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约书亚接着说道，“今年夏天七年级的学生们一毕业暗部会减少三分之一的人，温都校长已经嘱咐我们开始考察合适的人选了。如果你愿意的的话，我可你推荐你，当然这件事最终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为什么会考虑我？”迪米瞪大眼睛问他。 “等明年特蕾莎修女继任大教宗之后，爱丽莎的身份便和乔治殿下差不多了，到时候她身边她身边得有信得过的人。”约书亚并没有是谁信得过的人。 “至于么？坎特伯雷大教宗有那么多养子，也没见谁将他们看得这么金贵！”迪米很不高兴，他知道爱丽莎和约书亚、乔治殿下他们不一样，她的身份一但被抬的那么高，日子肯定会变得很难过。 “是啊！坎特伯雷大教宗有那么多养子，可是特蕾莎修女只有这么一个养女。”约书亚说出了问题的本质。 迪米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约书亚没错，但是迪米不想和爱丽莎保持那么复杂的关系，所以他说：“我考虑，考虑！” 这下轮到约书亚目瞪口呆了，他从没有听说过谁会拒绝暗部的邀请。但是他立刻告诉自己做人不要太狭隘，不要什么事情都总是想当然，于是他对迪米说：“好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约书亚走到图书馆门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饱浸春寒的空气，脑子里却满是即将到来的、郢都所特有的、那焦躁不安的春天。约书亚曾经三番五次构想自己和爱丽莎畅游在春荫如梦的郢都：大街上的七叶树，公园里的鲜花和雕塑，卖花的铺子里传出的阵阵茉莉花的香气，石桥下面潺潺的流水，还有让人热血沸腾画展、音乐会以及其他各色的娱乐活动。如今，那些美丽的景象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了，尤其是那个人影已经逐渐融化在春日的骄阳里。约书亚感觉到自己畏缩了，脖子后面仿佛还挂着黏黏汗水。与他梦想成为的那种意志坚强的堂堂男儿相比，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显得渺小可悲…… 五分钟后约书亚看到赛什克急急忙忙的从雨中跑了过来，约书亚脑子里还不太清醒，他甚至没有想道要问赛什克在着急什么。 赛什克大声喊道：“马士基回来了！” 三月，是郢都一年当中最舒适的时节，白天煦日和风拂面而过，晚上千里皓月超射在延绵不绝的阳倦山麓上。这天的黄昏时分约书亚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翻阅着最近的邸报，郢都城的几件大事最近都有了眉目。特蕾莎修女的大教宗应该是没跑了，其他几位主要的候选人都已经表示准备弃选，只剩下塞瑞尼昂大主教主教的态度还不甚明朗。但是总的来说瑕不掩瑜，皇室、朝廷以及教会已经开始商议给特蕾莎修女准备登基仪式了。 另外根据宫中传出的消息皇后殿下的“病”也已经“痊愈”了，择日将会正式昭告天下。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几个春旱严重的州府，朝廷应该会适当的减免他们部分的税赋和徭役。大赦天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据说太后还想借这个机会为南野王求情，想要皇帝陛下解除对南野王的圈禁。 “幼稚！”约书亚心里不屑的想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约书亚实在是想不明白，像玛格丽特皇太后这样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为什么每次面对南野王的问题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犯糊涂呢？ “可能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吧！”约书亚在心里分析道，“看来女人天生就不适合搞政治，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让情绪左右理智呢！”最可笑的是约书亚觉得玛格丽特皇太后这么做非但不能保全南野王，反而是在将她这个小儿子往火坑里推！ 因为对于一个被幽禁的王爷来说，安安静静的苟且偷生才算得上是聪明的好法子。像这样牢饭还没吃几个月，就四处活动想要出来，那岂不是在提醒皇上自己还有一个早该被“料理”掉的弟弟吗？难道玛格丽特皇太后真的认为皇室宫斗，会像普通人家兄弟闹矛盾一样吃顿饭就没事了？再说就算是寻常百姓为了那点家产，亲兄弟斗个你死我活也不少啊！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想要赦免自己的这位弟弟，可是当初圈禁南野王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任何的罪名，那现在又该赦免他什么罪名呢？想到玛格丽特皇太后当初想尽各种办法免除了南野王的罪名，还保留了南野王的藩号，可以说是玛格丽特皇太后一手造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状况，约书亚觉得很可笑。 约书亚从那张栎木书桌后面站起来，适的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大好春光。据约书亚估计南野王应该活不过今年，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这好心情是马士基号回来带给他的，当然一同带给他的还有两万六千枚帝国金币，拆完账后威廉、迈克尔、安妮、赛什克一众人也都拿到了从几百到几千枚不等的帝国金币。 自从五年前约书亚来到郢都以后，他已经养成了相对节俭的生活习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将大笔的帝国金币洒进郢都的社交界。说实在的，多年以来约书亚已经习惯依靠低调行事来隐藏自己的贫穷，虽然这种贫穷也只是相对来说。但是此刻重金在手，约书亚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适应郢都社交界那些频繁的舞会、沙龙、宴会、郊游了，他甚至没有自己的马车。 那种贴近名利场的生活对于此刻的约书亚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而不是享受。他经常在私底下嘲笑那些生活靡费的贵族，最初这种嘲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对那种生活方式的渴望，但是时间久了约书亚竟然真的认为自己讨厌郢都上流社会的虚伪与空洞，并且常常来以此来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但是无论怎样，好多年以来，约书亚第一次不用再为生活里零星的开支精打细算，这真让他感觉非常的痛快。就算是偶尔想起爱丽莎，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约书亚欣赏够了窗外的春色，转身坐回到那张栎木大桌后面。他端起桌子上那杯甘温适口的锡兰红茶摇了摇，橙明红亮的茶汤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晕。约书亚凑近一闻，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嘴里却泛起了一阵难言的苦涩。因为约书亚禁不住去想，如果马士基和商船早点回来，他也许就不会和爱丽莎分开了。 “哎！”约书亚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嘴里的茶汤也变得轻薄无味。自那以后的很多年，约书亚一直觉得红茶这东西喝起来除了苦涩之外再没有别的味道，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约书亚收起桌上的邸报，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门。约书亚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卓雅，她完全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而是仍旧坐在那里继续埋头做作业。约书亚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自己起身开了门。穆勒·马士基一个人站在门外，看到约书亚亲自给他开门马士基感到有些意外，俩个人握了握手。 穆勒·马士基是个模样英俊的商船水手，看上去三十来岁。当年他曾经在北洋水师旗舰“扬威”号上做过水兵，离开水师以后他在罗森商船会社的“流浪者”号上做到了大副，他和约书亚就是在那时认识。俩人一拍即合，打算组建了自己的商船会社。约书亚和他身边的人凑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给马士基招募了水手，大都是他以前的同袍和伙伴。买了一艘二手的尖底商船，那艘船长三十五米，三桅五帆，船况良好，载货量大，水线以下包裹着铜皮，完全是按照中型军舰的设计，非常适合在信风带航行。船上装满了帝国出产的烈酒、瓷器、绫罗、萤石（违禁品，在南海诸国非常值钱），如果运气好的话不但可以带回不少真金白银和南海诸国的出产，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也许就回不来了。 穆勒·马士基英俊的脸庞上挂着真切的微笑，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卓雅，然后对约书亚笑着说：“打扰了！约书亚，还有件事我们必须商量一下，咱们今天晚上还是碰个头吧。你说呢？” 约书亚·威廉姆斯望着他，表情友好、随和。他对马士基说：“先进来吧！”他侧过身子将马士基让进们来，“卓雅！给穆勒沏杯茶。” 卓雅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自己不会沏茶吗？” 约书亚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哎！真拿她没有办法！不要管她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马士基立刻明白过来，约书亚知道马士基想和自己私下里说话。如果他直接拆穿马士基，说卓雅是自己的心腹，完全值得信赖，那样也许会让马士基感到难堪。所以约书亚使用这种方式，自己接下那份尴尬，同时也让马士基明白了自己对于卓雅的态度。 马士基觉得自己肯定是学不会贵族们这些“含蓄”的表达方式，他的心里满是惊叹，不过表面上倒是显得无动于衷！他一面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位藩王世子，一面在心里盘算着打算说的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宾主俩个人许久未见，本来就有些生分，何况边上还坐着一个面色凝重的卓雅，一番寒暄之后气氛还是无可救药的尴尬起来。 约书亚一只非常的欣赏马士基，马士基也没有将约书亚当做一个普通的郢都贵族，二人之间颇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共同的目标让约书亚和马士基走到了一起，但是二人也因此始终称不上是朋友，毕竟而他们之间的掺杂太多的利益关系。 “你回来那天派人来告诉我有些事需要帮忙，”约书亚说，“我们尽快解决问题吧！” 穆勒·马士基犹豫再三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约书亚，然后字斟句酌的说道：“我在象山港（位于佛逝国北端，曾经有人到一个叫“龙牙门”的地方寻找大象，寻得之后便将龙牙门改称为象山）买了一艘船，船上的货物需要配额才能运回来，这是那些货物的清单。” 约书亚接过那份清单，他打开一看上面是些象牙，八十根；玛瑙，两千枚；虎骨，药用，八百斤；箭簇，三千枚（看到这个的时候约书亚皱了皱眉，他去年还写了一篇叫做《论限铁令》的论文，他在那篇文章里充分论证了帝国限制民间兵器交易的合理性。此刻，在约书亚的眼里那些论据根本不值一驳）；黄金，二百斤（帝国对市面上所有的黄金都要强制铸币，并且收取一笔高昂的铸币税）、两脚羊？二百只？ 约书亚在心里奇怪的想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随即明白过来，这些所谓的两脚羊，其实就是奴隶！他不由自主的想道：“如果直接在申州港出手一个女奴大概可以卖到三百枚帝国金币，当然姿色好一点的价钱还会高出不少！不过要是将这些奴隶运到胶州的话价钱估计还能翻一翻，可是如此一来就必须要贿赂一下沿途当值的海军军官……”约书亚身体里属于商人的那一部分迅速主导了他的内心。他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卓雅，转而向马士基严肃地问道：“这些……人，是阉奴？还是女奴？” 卓雅惊讶抬起头，她放下手中的书本，皱起眉角，嗔怪地望着约书亚。约书亚平静地忽略了她的目光，神情漠然、无动于衷。他想要尽量摆脱自己身上的“学生气”。但这么做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反倒是马士基用咳嗽巧妙地掩盖了自己的笑声。 马士基清了清嗓子说：“嗯！嗯！都是女奴，而且都不超过二十岁。” “这批奴隶是怎么到手的？”约书亚笑了笑，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两转。他怕马士基的这批奴隶来路不干净，不愿意帮人销赃。他这个人平日里做事不羁，蔑视权威和法律，但是在钱的问题上他一向都非常谨小慎微。这么大一批奴隶，如果真是抢来的的话，指不定得罪谁呢！ “从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商行那里随船买来的。”马士基轻描淡写的说，看到约书亚脸上不解的神情后他解释道，“哦！是这样的！现在买卖奴隶商行一般都是花费一百到一百五十枚帝国金币从市舶司那里购买敕书，每份敕书就是一个奴隶，所以说每个奴隶最少都会有一百枚帝国金币的成本。”马士基说到这里约书亚基本上已经明白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打断马士基的话。“但是在海上的时候难免会有意外，有的女奴撑不下来，这样一来有的敕书就会空下来。为了避免敕书空下来造成的损失。买卖奴隶的商行通常都会多准备一些奴隶。” “所以说这些女孩是多余的？今年没有那么多空下来敕书？”约书亚的语气中略微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卓雅感到很不舒服。相比之下马士基的态度就诚恳的多，他说起话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言语间透着一股富饶乡间的淳朴和秀气。作威作福？那更是和马士基不沾边！之所以会有这些好印象，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卓雅没有见过马士基将生病的船员直接丢进海里。 马士基同情地说：“是的！老实说如果咱们不买下这艘船，那些女孩十有八九是活不过今年的！”那口气仿佛这就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一般，约书亚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而卓雅·修彤的心里却被激起了一滩涟漪。 “可是据我所知今年敕书的配额应该已经满了？” 约书亚说的没错，在他的印象中对于奴隶贸易伯德帝国的管控一直非常的严苛。申州港，在伯德帝国初期，这里一度是以奴隶贸易而闻名于世，那时的帝国刚刚经历过大战，虽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青壮年男性的损失却极其严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当时的皇帝伯德一世、里约·伯德颁布了促进奴隶贸易的法令，允许在牛庄、马尾、潮州、登州、淡水、琼州、汉口、崖州、申州、镇江十个口岸进行奴隶贸易。这样，一来、帝国可以得到大量的劳动力去开垦荒芜的土地，二来、帝国可以借此征税充实府库（该项税收曾经一度占到帝国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最后、这些奴隶大都流入了以皇室为核心的军事贵族集团手中，从而大大巩固了帝国的统治基础。因此，从短期来看，贩卖奴隶确实是个一举多得好主意。 但是，一个巨大的道德拷问（几乎是从天而降）！也同时摆在了世人面前。毕竟人类摆脱魔族的统治也不过才短短一二百年，甚至在世界上的某些区域魔族依然存在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年红女王反抗魔族统提出的口号便是人类生而自由、不该被奴役，以教会为首的保守势力更是展开了了长达百年的废奴运动。只不过像约书亚这种人，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去指责教会之所以反对奴隶贸易，完全是因为无法从这笔生意中分得一杯羹的缘故。 第一百三十九章 理所当然，约书亚也绝对不会将奴隶贸易的日渐式微算作是教会废奴运动的功劳。 他反而会说：“奴隶贸易不行了？那和教会有什么关系？废奴运动根本就是个幌子！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奴隶贸易之所以日渐式微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不需要了！当年伯德一世虽然在浔江江畔勉力打败了赤炎帝刘基，但是国立损失也非常的严重，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百曹荒废，曾无尺椽。中间畿内，不满千户，井邑楱荆，豺狼所号。既乏军储，又鲜人力。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为人烟断绝，千里萧条。”这段话可是约书亚花了不少功夫从《梁书·郭侃传》里背下来的。 “最可怕的是战争直接摧毁了帝国的统治基础，忠于帝国的贵族和军队死伤殆尽，大大削弱了皇室和朝廷的权威。地方上的节度使们却一个个拥兵自重，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帝国的存亡！伯德一世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迫不得已才允许贩卖奴隶，好以此来充实军队和恢复生产。教会总是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上批评奴隶贸易，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当时的实际情况！”谈话的主题总是能够适时的回到对教会的批判之上。 “当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帝国的统治得到巩固的时候，奴隶贸易自然也就不再被需要了！这也是为什么最近这些年进口奴隶的配额从来都没有超过过五千个，这还仅仅是女奴和阉奴的总数。而男奴的话，更是在近二十年间都没有任何新增的官方配额。”接着便是些他常说的话，“教会收奴隶的赎身钱啊！”，“某某任大教宗也蓄养过奴隶啊！”之类。一番云山雾绕之后，约书亚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我们现在没有配额，你打算怎么将这些奴隶运……接进来？”为了照顾卓雅的感受约书亚换了一种更加拟人化的说法。 马士基翻开手里的本子，抽出一张纸递给约书亚。 约书亚接过那张纸一看，是张撕下来的航海日志，笔记还算工整，但约书亚一看便知写字的人肯定没有上过战争学院。战争学院有一门必修课，叫做硬笔书法，因此学院毕业的学生写的字多少都带有司汤达教授的影子，像什么漂亮的连笔呀、略显夸张的句号呀、写出的句子像波浪一样呀等等许多的特征。这样一手好字是战争学院学员们一种对于身份的认同，许多人都会像约书亚一样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看眼前的字迹是不是“战争学院”式的字迹。 第三航次，自：岘山港，迄：还剑湾，经停口岸：太原 记事栏：伯德帝国二百九十九年，六月，十八日。离港第十三日，进入信风带，满帆，左舷有轻微的渗水……六月，二十五日，傍晚遭遇风暴，三桅降帆，风暴持续了整夜。六月，十九日，早晨风暴停止，船舱有少量的进水，货物补给没有损失。中午救起一名船员，他说自己是威利斯商行的船员，一艘奴隶船…… 约书亚收起那张航海日志问道：“你确定吗？” 马士基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威利斯家确实损失了一艘奴隶船。而且那个船员因为害怕被报复，在还剑就下了船，没有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威利斯家，一直到上个月他们才知道道那艘奴隶船已经出事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威利斯商行没有机会再去补充一船奴隶，所以他们手里应该有三百份六月份就要过期的敕书。” 约书亚轻轻一挑眉，然后不急不缓的问道：“这件事谁说的算？老威利斯么？还是那几位账房先生就办得了？” 众所周知，沃伦·威利斯拥有郢都下城最豪华的酒店和戏院——威利斯广场。那里有郢都最漂亮的“姑娘”，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去消遣消遣。暗地里，沃伦·威利斯却是郢都地下世界有数的大人物之一。这个人控制着郢都下城绝大多数地下赌场，同时也控制着与之相辅相成的高利贷。喜欢光顾威利斯广场的贵族和官员反过头来又为沃伦·威利斯的生意提供庇护，沃伦·威利斯本人的做派也不像是个泥腿子出身的帮派首领，更像是一名老派的郢都贵族。他的儿子小威利斯也在战争学院读书，和约书亚是同学，俩人关系不错。小威利斯很会来事，经常好酒好肉的款待自己那些有身份的同学，就这点来说应该是像他父亲。 小威利斯的父亲期望着自己这个儿子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所以家族的生意并没有让他过多的参与。而个影子帝国的真正支柱则是三位神秘的账房先生，约书亚的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名字雷德利·斯科特、安迪·加西亚、赵汉德。 雷德利·斯科特是一名行刑人，强壮而凶残，与原道有着非常强大的共鸣。这个人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让人望而生畏。行刑时他常常带着一副死神面甲，这又让他有了个夸张的绰号——铁面死神。约书亚觉得这可能是沃伦·威利斯有意营造出的效果，因为即使是学城暗部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确定所谓的铁面死神就是雷德利·斯科特。据说他曾单枪匹马的解决掉了六名血滴子，许多人觉得这只是传说，但是从学城暗部实际调查情况来看，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总之约书亚绝对不想成为他的目标，因为他觉得这人性格有点缺陷，认死理！属于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类型。约书亚想道：“要是追女生的话这还算是个有点！” 如此一来很多人就要问了为什么约书亚会说雷德利·斯科特是一名账房先生？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真的是一名账房先生，至于他这个人账算得怎么样，约书亚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觉得这人收账应该是把好手。 第一百四十章 第二位账房先生是一个叫做克里斯·佩恩的家伙，郢都人，到北边当过兵，与原道的共鸣还算过得去。他在和梁国的军事冲突当中受过伤，落下了残疾，左脚跛的厉害。根据情报显示这个人在沃伦·威利斯手下做事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的经历却让人钦佩。克里斯·佩恩虽然不是战争学院出身，但是在短短六七年的时间里就从一名列兵做到了都检。后来犯了事，不但丢了差事，还差点被流放到十层大山（是一座坐落于伯德帝国南部的云南郡、南越国西北部及沧澜王国北部的山麓，为三国边界的交界点，主峰宽罗峰高耸入云，山顶之地被称为鸡鸣三国，该处被竖立一块花岗岩界碑）做苦力。 佩恩花钱消灾之后便投靠在沃伦·威利斯手下做事，一开始他在沃伦·威利斯控制的地下赌场做联络人，经过几年的历练很快便成为行当里的麻烦结局专家。他明白许多的事情不能乱来，尤其是在处理和郢都府、京畿守备的关系时显得非常老道，这显然与他的个人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人眼光很不错，明白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即使偶有发生的冲突，也都被他平稳的处理了。暴力不是没有，只是更加隐蔽罢了。 沃伦·威利斯很欣赏克里斯·佩恩出色的决断，所以不断地提携他，帮助他积累各个方面的经验，去年沃伦·威利斯甚至越过几个更有资格，与原道的共鸣更加出色的人提拔他作为自己的副手，这在喜欢以与原道的共鸣来评价个人能力（就这点来说帝国上下都是一致的）的郢都地下世界是一件十分耐人寻味的事情，毕竟克里斯·佩恩与原道的共鸣实在算不上顶尖。 凭借着职业敏感，约书亚对这种情况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于是约书亚让人用温都校长的名义（实际上温都校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告诉克里斯·佩恩，只要他愿意脱离沃伦·威利斯的组织可以帮助他官复原职，并且还能帮他在学城安排个教员的差事，这对于帝国上下绝大多数军人来说都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不出所料，克里斯·佩恩婉言谢绝了“温都校长”的提议。 约书亚没有气馁，他动用学城暗部的资源四处打探克里斯·佩恩以前的情况，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约书亚甚至找到了克里斯·佩恩小时候的奶妈，也仅仅打听到克里斯·佩恩的父亲以前总是拿着个酒瓶子。装满那个瓶子是他，弄空那个瓶子的也是他。还没有等到小克里斯·佩恩长大成人，他便搂着酒瓶子一命呜呼了。 调查进行到这里，约书亚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他觉得克里斯·佩恩也许真的是个勇敢、精明、足够忠诚的家伙，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优点来弥补天资上的不足，毕竟帝国有不少优秀的将领与原道的共鸣都不是那么优秀，只不过人们更原意看见一些眼前的东西。 就在约书亚打算放弃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不过纯粹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那是在约书亚四年级下学期时，有人在威利斯广场醉酒闹事，他说自己的叔叔是斯丹恩公爵（鲁国公，曾任京畿守备），真正的大人物，皇帝跟前的红人，随时都能让威利斯广场这破地方关张！那小子口气大的不得了，确实唬住了不少人。没想到克里斯·佩恩二话没说就揍了那家伙一顿，一盆水浇在脸上那小子酒便行了一大半。再问，原来他只是个乡下小贵族，只是在前些日子去过丹恩斯侯爵的舞会而已。 后来约书亚有次和小威利斯在一起吃饭，聊到这件事。约书亚随口夸赞了克里斯·佩恩几句，仅仅是处理礼貌，最起码按照约书亚的原话来说：“我绝对没任何从小威利斯那里打听消息的意思”。结果没想到小威利斯一下子脸色就变了，沉默良久。直到酒过三巡，小威利斯才非常隐晦的告诉约书亚那个克里斯佩恩其实是他父亲的私生子，约书亚了然于心。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当着小威利斯的面提起过任何关于克里斯·佩恩的事情。 最后那位账房先生叫做赵汉德，哪里人？不清楚！与原道的共鸣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沃伦·威利斯手下做事？只知道很久了。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让约书亚感到非常的恼火，因为了解郢都的地下世界是约根教授给约书亚布置的任务，所以他才会对沃伦·威利斯的组织如此的了解。就约书亚个人而言，他其实并没有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郢都的贵族（虽然约书亚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郢都贵族）嘛！一向都不拿正眼瞧这些所谓的下等人。但是在不远的将来，这些所谓的不入流的人会助约书亚一个大忙！就连乔治殿下，原本也该为此感谢他们。 “应该不行！”马士基摇着头说，“这么大的生意还得老板说的算，我可以去找沃伦·威利斯谈谈。” “还是我去吧！你不了解沃伦·威利斯，他喜欢……别人的敬意！”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也想借此机会去见见沃伦·威利斯，顺带还可以给约根教授教上一份报告。 “时间很紧了，今年所有的敕书六月就会到期。”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船多久可以回来？” “如果能够确定的话，我派人十天可以到边水，船十五天可以到申州。路上可能还会有些耽搁，最快也要二十七八天的时间能回来。”马士基大致估算道。 “今天是四月三，这样吧！这事耽搁不得，你今天就派人去通知，让船回来！”约书亚站起身来，边走边对马士基说，“就算是沃伦·威利斯那里不行，我还有些别的法子。” 马士基也站起身来，迎上去和约书亚误了握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么？”马士基说。 约书亚微微有些恍惚，很少有人这么和他说话。不过旋即他就放平了表情，泰然自若的说道：“暂时没有，有的话随时联系。”眉宇间那股不怒自威的神情像极了浔阳王…… 四月的第一个星期四，约书亚、威廉和迈克尔一起下了课，他们一路从克拉克大厦向第二食堂走去。课堂的气氛很好，马克龙教授总是喜欢在上课的时候讲一些自己当兵时的奇闻异事，至于课堂内容嘛！谁又会认认真真的去学一门叫做《信仰生活》的课程？他们一走进第二食堂，就看见达斯汀和弗兰克正坐趴在餐桌上研究着什么。 三个人心情本来不错，饶是如此迈克尔仍然阴阳怪气的讥讽道：“呦？学习呢？这么刻苦？连饭都顾不上吃？” 达斯汀和弗兰克没有搭话，而是神情紧张的望着他们三个。弗兰克将手里的那张邸报递给约书亚说：“你们看看吧！” 约书亚接过邸报，上面说了两件事。头一件是陛下已经将旨，要处死在夜阑路烧死肖恩霍特的那个“矿工”。第二件是塞瑞尼昂大主教已经正式宣布，他将亲自竞选大教宗一职。 约书亚收起邸报问道：“大教宗选举定在什么时候？” “六月十五日！”达斯汀布朗说，他在战争学院民宗司有差事，所以对教会的情况非常了解。 “眼膜前的事了！这老货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赶着要趟这滩浑水！”弗兰克轻蔑的说道。 “谁，知道！”威廉一边说，一边在弗兰克身边坐下。 约书亚也坐了下来，全然忘掉了吃饭的事情。 迈克尔坐在他身边紧张的问道：“乔纳森不会真的要让我们去杀塞瑞尼昂大主教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弗兰克说道。 “是啊！你还学过《战略·战役》呢！皇上怎么不封你去做大将军啊？”达斯汀调侃道，几个人都笑了笑！迈克尔虽然闭了嘴，但是心里却很不服气。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买下那把赤金剑！ 威廉看到约书亚脸色凝重的坐在一旁，于是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没事儿？你一脸输了钱的模样？”迈克尔说。 “哎！”约书亚先叹了一口气，然后幽幽地说道：“我是怕他们会要我去行刑！” “你是，说，陛下，会将旨，让你，你去处决那名矿工？”威廉斟酌着字句问道。 “倒不是说一定会有旨意，应该会派人来说说……” “为什么？”弗兰克打断了约书亚的话。 约书亚解释道：“这种事皇上是不会降旨的！太庄重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陛下他为什么会让你去处决那个矿工？”弗兰克盯着约书亚说。 “你知道哪些矿工是怎么来的么？”不等弗兰克回答，约书亚便继续说了下去，“当年红女王和双神的军队拿下郢都之后，并没有打算放弃郢都地下的萤石矿！可是凭着人类的体质，根本没有办法在矿脉上工作，那可是烧了几千年的地火啊！即便是与原道共鸣再强的人，下去之后几分钟也就烤死了！所以红女王选定了几百个倒鬼！然后，哼！”约书亚呀冷笑一声，“宾虚大神对这些人施下了——祝福！”约书亚狠狠地说，“他们也好意思管那东西叫祝福？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从那以后这些倒霉的家伙就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就是——矿工！最恶心的是这些矿工接了双神的诅咒。不要说凡人杀不死他们，就连时间也杀不死这些矿工，所以说他们基本上是刀枪不入、长生不老的。要想杀死他们必须是神，或者最起码是半神之躯才可以。” “呵呵！这么说你还真是半神呢？”达斯汀调笑着说。 约书亚像个真正的郢都贵族那样欠了欠，以表达自己的优越感。 “对不起啊！”达斯汀扭过头对迈克尔说，“他都是半神了，你应该也可以做大将军！哈哈哈哈！”桌上的人也都跟着笑了。 迈克尔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真的要去杀了那名矿工吗？” 约书亚从一旁经过的小餐车上拿了两盘冷肉，威廉和弗兰克则拿了几瓶淡麦芽酒。约书亚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干嘛要杀人家？那矿工又没犯什么错，他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你，要抗旨？”威廉的话众人心头一紧。 “不都告诉你们了吗？陛下是不会降旨的，应该会派大理寺或者学院的人私下来说，我有法子让他们死了这条心！”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 “然后呢？去请浔阳王？”弗兰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说道，和约书亚认识这么久了，弗兰克很好奇浔阳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毕竟郢都有太多关于浔阳王室的种种传闻。 “哼！她来有什么用！再说皇上轻易是不会让藩王们来郢都的，尤其是她。为这么个小矿工，太兴师动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要和梁国开战呢！”约书亚侃侃而谈道。 其他人都没有接话，只是边吃边看着他。约书亚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于是难为情的笑了笑，然后说道：“皇室不会随便让苍龙神杖的两部分凑在一起的！哎呀，其实无论谁拿苍龙杖都能杀掉那个矿工！” “嘁~~！”达斯汀发出鄙夷的声响，“说了半天没你什么事啊！我还你为你真是半神呢！诶！你的大将军没了……” 其他人摇头的摇头，吃东西的吃东西，不再将约书亚的话当会事了。 约书亚试图继续辩解道：“但是我用的好呀！他们用的话说不定会捅出篓子的……” “行了！别喝我的酒，壶里还有呢！自己倒去。”达斯汀发现约书亚在偷偷拿他的杯子。 迈克尔不解的问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非要杀了那个矿工？你不是说他没犯什么错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人杀不杀，和犯不犯错有什么关系呢？”约书亚又开始在那里故弄玄虚。 “哎呀！你就说吧！”迈克尔不耐烦的说道。 “加利亚里丞相一直裹胁百官要杀掉那个矿工，而且霍特伯爵这次出使大梁（这是梁国人自己的说法，郢都人很少这么称呼梁国）也算是功绩斐然。陛下他要是执意不杀那名矿工，会让百官寒心的！”约书亚摇着头说，他对皇帝的做法不以为然。 “可是加利亚里为什么非要杀掉那个矿工？”说了半天迈克尔还是不太明白。 约书亚沉着脸说：“为了收买人心呗！为了让霍特伯爵欠他这个人情呗！为了让陛下和霍特伯爵之间心存芥蒂呗！他一直在这么做。” 威廉说：“霍特伯爵，的，姐姐，是苏里南，枢机主教。” 听了这话约书亚心里顿时像明镜一般透亮，他不禁想道：“我怎么就没想道这一层！”不过脸上却挂着一副早已明了的神情说道：“是啊！霍特伯爵是苏里南主教的亲弟弟，现在塞瑞尼昂大主教已经公开反对特蕾莎修女了！陛下他肯不能再得罪苏里南主教，所以那个矿工必须死……” “你还不知道吧？”弗兰克看着约书亚说。 “不知道什么？”约书亚反问。 弗兰克神秘兮兮的说道：“塞瑞尼昂大主教为什么没和特蕾莎修女谈拢？” 弗兰克这个人，用约书亚的话来说虽然有些做作，但是绝对属于那种言之有物的类型。这会听他如此卖弄，自己也不禁起了撩拨试探的心思。而且约书亚也已经猜到弗兰克要说的话十有八九和爱丽莎有关，于是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弗兰克俯过身子，压低声音对约书亚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说出了你自己听听？” 约书亚说了声：“好啊！”威廉、迈克尔和达斯汀·布朗也毫不客气的歪着身子凑了过来。 “前些日子塞瑞尼昂大主教去见了特蕾莎修女……” 话才开个头，迈克尔就打断道：“对对对！那天我们就在谢德林圣女堂门口。” “啧！”弗兰克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还听不听了？” “听！听！你说！” 弗兰克觉得自己所要营造的气氛肯定会被大打折扣，这都怪迈克尔。他无奈的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塞瑞尼昂大主教大主教给特蕾莎修女提了个主意，只要特蕾莎修女同意将爱丽莎嫁给他的私生子，塞瑞尼昂大主教就会全力支持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特蕾莎修女不但断然拒绝了塞瑞尼昂大主教的提议，还把塞瑞尼昂大主教和他的私生子赶出了谢德林圣女堂！塞瑞尼昂大主教气不过，所以决定亲自出来参选大教宗。” 约书亚哑然失笑，他根本不信塞瑞尼昂大主教这样的人会为了一桩所谓的婚事影响自己在政治上的决策。 弗兰克“你不信？” “我信！我信！西北那边的人嘛！比较轻浮，他们对于男女之事一向看得都比较开。我完全相信塞瑞尼昂大主教大主教会向特蕾莎修女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只是不信塞瑞尼昂大主教和特蕾莎修女会因为这点小事搞得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嘿嘿！”约书亚坐在那里款款而谈，他知道特蕾莎修女对爱丽莎这个养女宝贝的很，决计不会给打发到西北那种地方的。“不过话说回来，塞瑞尼昂大主教要是真的因为这点事就和特蕾莎修女闹掰了，那要我说肯定是故意的！”这么一大段话说的不疾不徐，前后兼顾，虽然没有准备却说的滴水不漏。 弗兰克很是赞赏的看着约书亚，而迈克尔则轻蔑的藐一眼约书亚。郢都人嘛！就见不得别人卖弄。 达斯汀·布朗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照你这么说特蕾莎修女即使是要冒着失去大教宗之位的风险，也不肯将爱丽莎嫁给塞瑞尼昂大主教大主教的私生子。她这么做值得么？” “是啊！圣女堂，有那么，多，孤女。”威廉也觉得不可能。 迈克尔有些坐不住了，见其他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自己却插不上话。满心瞧不起地说了句：“那有什么，她不就是个孤女么，特蕾莎修女还没当上大教宗呢！” 威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样说：“这，有什么，关系？” “咱们年级还小，不像特蕾莎修女那样是有岁数的人。”弗兰克用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说，“说不定她看见这么个漂亮的小闺女就是舍不得丢开手！你说是不是？约书亚！” 约书亚没有说话，盯着桌上的油点子默然不语，他的思绪回到了爱丽莎身上。前些日子忙，约书亚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去想过自己和爱丽莎之间的事情了。此时再回过头去看看，已经有了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从这个角度去看，爱丽莎身上确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特蕾莎修女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开罪各方势力，难道真的只是出于怜爱？这对于自小在浔阳王府长大的约书亚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浔阳王也不可能为了他的婚事，去如此得罪塞瑞尼昂大主教这样的大员。 再看看这一年来整个战争学院教员和学生们对待爱丽莎的态度，完全和对待普通贵族无异。这其中固然有约书亚为她开道、黛拉这个好室友的里外帮衬、温都校长和一些教授（尤其是威廉·莫耶斯·埃力斯）百般护持，可是前任大教宗的养子们没有这样的地位也是千真万确。甚至现在将爱丽莎和蓉国的玛格丽特公主放在作比较，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那可是帝国唯一的异姓亲王！说是十世修来的福分也不为过。 顺着这个捻子，约书亚又想起了许多谈恋爱那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是心里滋味，索性说了句：“这我就不知道了，管他呢！吃饭吧！”说完便将筷子伸向盛酱肉的盘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约书亚走出第二食堂，掏出怀中的金表看了看，还不到下午一点。所以正午的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一般横在当空之中，照的郢都城一片蜡白，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比起藏在高檐飞廊下冬寒消的第二食堂，让人恍觉一日两季。 约书亚略一停步，便又继续往前走。他还穿着毛呢料子的高领军装，后脖颈子已经挂了汗，和衣领子黏在一起着实难受。约书亚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这才四月份！天气怎么就怪热、怪热的？回头写份备忘录放到暗部的档案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会显得我非常聪明！哈哈哈哈！”他竟然真的笑出了声来。 “自个在那傻笑什么呢？”迈克尔鄙夷地说，他和约书亚俩个人正慢悠悠的走向宿舍，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威廉、弗兰克和达斯汀下午则还要值班，不过他们很喜欢这份差事，因为茱莉亚路易斯沃尔什——战争学院公认的大美女，也会和他们一起出勤。 约书亚笃定的说道：“我要写一份备忘录！” “写什么的备忘录？” 约书亚笑着说：“写着该死的鬼天气。” “写它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书亚清楚地知道迈克尔很快就会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一马疾驰而来，惊起树枝上的鸟群扑愣愣飞起远去。约书亚抬头望去，老槐树上新抽的叶子已经有半寸大小，仍旧保持着新绿的颜色…… “靴子不错，应该骆驼皮的！”迈克尔用略带赞许的语气说道。 约书亚顺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少女骑着马飞奔而过，红色长发潇潇洒洒的飘在身后，约书亚在心里感慨道：“真是风姿绰约！看着有些眼熟，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姑娘？”马鞍上还挂着张弓和一匣子箭，至于那只靴子，在约书亚眼里真是再普通不过，丝毫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你认识她吗？” 迈克尔摇了摇头，然后说：“怎么着？你想认识啊？” 约书亚懒懒的说：“我就是问问，看着有些眼熟，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 迈克尔盯着他说：“哎呦！我想起来了，我认识她！” 约书亚瞟了他一眼，只见迈克尔努力的压着笑，于是对迈克尔说道：“你这谎撒的！有人信么？你以后可千万别在卡洛琳面前这么撒谎啊！我敢保证你连她的小拇指都骗不过。”约书亚半是劝慰，半是调侃的说道。其实他大可不必为迈克尔感到担心，反倒应该提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竟然有卡洛琳这样一个有脑子女生愿意嫁给迈克尔！她才不会去拆穿迈克尔撒的那些小谎，这充分证明卡洛琳是一个相当对生活颇有感悟得人。毕竟，从审慎的角度讲，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门十分合适的婚事。 马已经跑远了，约书亚和迈克尔继续向宿舍走去，他们在康斯坦丁费定书店（平时主要卖各种教材教辅，期末考试期间则是各类答案的集散地，约书亚知道这间书店有约根教授的股份，一般人招惹不得）向左一转弯正好看见托马斯霍金、兹拉坦马尔默、还有个年轻人一起，迎面走来。 托马斯霍金显得有些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过分礼貌的给约书亚行了个礼。这让约书亚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在回礼之余看了一眼托马斯霍金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英俊、矮个、黑发、皮肤白皙、不认识，而且正在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约书亚。 二人目光交汇，旋即便各自闪开。 约书亚又看了看兹拉坦马尔默，去年因为约书亚揭发他玷污女学生的缘故吃了五十军棍。听说这小子很硬气，军棍打断了两根都没有“哼唧”一声，之后足足躺了两月才能下床走动。不过此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恨意，甚至连看也不看约书亚一眼。 约书亚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主动说道：“有段日子不见了？”迈克尔则一脸不屑的站在一帮，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托马斯霍金见约书亚如此的客气也凑了过来说：“世子殿下！别来无恙！我……在下去县门郡待了些日子，是学院的差事！” 约书亚和他们在战争学院已经是老对头了，平日里见面从来都是冷言冷语、摩擦不断，相互构陷的事情也没少做。此时约书亚尽和他们在这虚情假意，因为他想要打听打听这些人最近在干什么，于是笑道：“怎么不见克里斯蒂安？他回学校了么？” “上周回来的，不过您知道表哥他身子一直不太好，还好陛下体恤他，已经降旨赐了他都指挥使的军阶。”托马斯霍金笑吟吟的说道。 约书亚明白托马斯霍金这是在告诉自己加利亚里丞相圣眷不衰，休要再打小克里斯蒂安的馊主意！约书亚笑了笑，他心里冒出一句：“猪都是养肥了再杀的！”不过嘴上却说：“陛下圣明！”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说了句：“陛下圣明！” “这可是件大喜事！迈克尔你瞧瞧人家整日想着怎么为陛下分忧，比你还第一年级呢！都已经是都指挥使了。”约书亚回头奚落了迈克尔几句，又对托马斯霍金接着说，“改天让你表哥请我们吃一顿！我们也好庆贺庆贺嘛！” “唉！都是给陛下办事嘛！不分你我！不分你我！一会我就告诉表哥！他昨天还给我夸赞世子您在镜泊湖打的漂亮呢！以后最起码会的得一件红袍子！他也想找个机会和世子聚聚，上次的是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看起来托马斯霍金似乎是服软了，不过一想到加利亚里丞相做起事来睚眦必报的一贯风格，约书亚立刻就收起了所有的幻想。他虚情假意说道：“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早就不记得了！就像你说的嘛！咱们都是给陛下办事，有的时候意见不合、磕磕绊绊也都难免，不过说到底有这么份袍泽情谊在里面，以后离开学成天各一方，说不定还会相互惦记呐！”约书亚说的情真意切，而且战争学院的学生们就吃这一套，所以托马斯霍金也有些动容。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约书亚一边努力调动着自己的感情一边说道：“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早就不记得了！就像你说的嘛！咱们都是给陛下办事，有的时候意见不合、磕磕绊绊也都难免，不过说到底有这么份袍泽情谊在里面，以后离开学城天各一方，说不定还会相互惦记呐！”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而且战争学院的学生们就吃这一套，所以托马斯霍金也多少显得有些动容。 他又向约书亚行了一礼，然后说：“世子说的是！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是你我所乐见的，丞相总给我们说在学校里凡是都要以申亲王（乔治殿下）为尊！您是申亲王身边说一不二的任务，以后有什么事世子殿下尽管吩咐就是了！其实舅舅（加利亚里丞相）也是一心想要精忠报国，为朝廷办事，替皇上分忧！这些皇上和朝中的大人们也都是明白的，温度校长不是说过：丞相真乃国之柱石嘛（这才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温度校长八年前说过这话，所以约书亚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会事）。只是郢都内外时局纷扰，又有小人作梗，舅舅他很多时候也是力不从心啊！还望世子海涵。”托马斯霍金这一席话说的比约书亚还要情真意切，眼眶都泛了红。 约书亚扶着托马斯霍金的胳膊说：“这些都是自然，温度校长是本朝第一忠臣！他的话准没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络、越说越感动，等到他们惜惜作别之后都以为自己糊弄住了对方。不过约书亚很快就发觉，原来上当的是自己！ 那天下午约书亚和迈克尔要去找威廉练剑，卓雅没什么事所以也跟着去了。三个人在火枪手广场上迪卡侬公爵（火枪手广场上最古老的的雕像之一，风化严重，就连约书亚这样熟悉帝国历史的人也说不清楚这个迪卡侬公爵究竟是谁）的雕像前找到了威廉、弗兰克和达斯汀布朗，他们围做一团商量着去哪吃晚饭。此时，火枪手广上到处都是下了课的学生，显得有些熙熙攘攘。 从迪卡侬公爵的雕像向西去就是雕像街，那里的的雕像比较新一些，有些甚至是本朝的，约书亚外公和舅舅的雕像也在那里。街上的饭店也比较好，就是价格贵！马士基回来之前约书亚是不敢轻易来着吃饭的，除非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比如请爱丽莎吃饭。 “咦！不对呀！”迈克尔奇怪的说。 “什么不对呀？你不想去艾佩科？那我们去波耶特那里吧！”约书亚觉得还是五月花的淡麦芽就喝着最地道。 迈克尔指着不远处一个站在街边小老太太说：“不是！我是说那双靴子！” 约书亚和其他人都顺着迈克尔的目光瞧了过去。 “哦！怎么了不就是一双靴子么？”达斯汀布朗不明就理的说道。 迈克尔没有搭理他，而是问约书亚：“你看出来了么？” 约书亚又看了看，然后说：“和早上那姑娘穿得一样？”其他人越听越糊涂。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那就是早上那个胡娘穿得靴子！”迈克尔信心十足的说。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那个姑娘穿得呢？”约书亚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这样的软底骆驼皮靴子郢都找不出二十双来！”迈克尔解释道。 弗兰克也在一旁帮腔道：“要是女款那种小码的可能都不超过无双。” “她靴子上还有马磴子勒出的印字呢！软底靴是用来走路的，根本没人会穿着软底靴骑马！而且你看！你看！她脚后跟上还有杨记鞋行的标记呢！你看就在脚后跟上面，早上那姑娘的鞋上也有！”一提起靴子迈克尔说的头头是道，不过除了约书亚其他人反倒越听越糊涂。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卓雅不耐烦的问道。 约书亚压低声音急急的说道：“都别看了！”其他人都把脸转回来装作在两天的模样，他斟酌了一下解释道：“中午的时候我和迈克尔看见那个姑娘！就是那个小老太太，其实是个姑娘化妆成的。我和迈克尔看见那个姑娘骑着马，马上还带着一副弓箭。卓雅你看看那老太太的袋子里装的是弓箭么？” 卓雅看了看那老太太拎着的大布袋子的大小和形状，然后说：“是一张十四石的短弓，看不出有几支箭！” 约书亚沉着脸说：“有整整一匣子！我中看到了。” “她，在，跟踪你么？”威廉说出了约书亚的担心。 “应该不像吧？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咱们，而且刚才咱们盯着她看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咱们已经察觉到了！”达斯汀布朗躲在弗兰克身后偷偷地瞧着那姑娘。 “如果她不在在跟踪我，那她是！”约书亚猛地停了下来。 迈克尔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了声：“噢！那她会不会是在跟踪……” “声音小点！”约书亚压低了声音说。 “会不会是在跟踪托马斯霍金他们？”迈克尔用和约书亚一样的音量说道。 约书亚则又将他们中午碰见托马斯霍金一伙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在那！”卓雅的目光瞧向了火枪手广场的另一侧，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托马斯霍金、托马斯霍金的表哥小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小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的保镖兹拉坦马尔默正一起朝雕像街走去。 “她，动了。”威廉说。 约书亚一回头就发现那个小老太太也蹑手蹑脚朝雕像街走去，他对其他人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卓雅催促道。 不过这次她真的错怪了约书亚，他确实是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个女孩，所以他想了一会说道：“去年被咱们发现上吊死了的那个姑娘！” “你别吓人啊！大白天的怎么会诈尸呢？”迈克尔脸色惨白的说道，当时是他最先发现那具尸体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阿曼达·玛斯！”威廉说道。 “对！这是她妹妹！乔治殿下处置兹拉坦·马尔默那晚，她一直爬在姐姐的尸体上。”迈克尔听他这么说明显松了口气，约书亚继续说，“达斯汀你去看看小克里斯蒂安他们去哪！” 达斯汀布朗从怀里掏出一只帽子，戴上之后便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我们干嘛要管托马斯·霍金他们的死活？”弗兰克的眼神和他的语调一样冰冷。 “我不是要管他们的死活，我是要管那姑娘的死活！就凭她能杀掉是兹拉坦·马尔默？就算给你一张弓，你能保证自己绝对有把握弄死他么？”后面这些话约书亚是在问卓雅。 “有火流矢的话就行！”卓雅的话仿佛是惊雷一般狠狠的砸在地上，约书亚差点吓得跳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威廉都哆嗦了一下。因为他们两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前段时间藩库里丢失的那枚火流矢！ 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弗兰克咬着牙说：“我去看看那女的要去哪？” “不用！火流矢在自上而下射的时候威力最大，她一定会上北塔楼。等小克里斯蒂安他们从饭店出来时，广场上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那时再下手不会误伤别的人。”卓雅冷静的分析道，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由得别人不信。 约书亚抬头看了看北塔楼，他想起了自己上次在那里上课时扒着窗户想要向下射“靶子”的情形。 弗兰克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迈克尔有些慌张的说：“我们赶快去报告约根教授吧！” 威廉厉声说：“有点，出息！慌，什么！” 约书亚既然已经决定要就下这姑娘，就不会轻言放弃。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遇到这么点“小小”的困难立马就打了退堂鼓，那以后他可就真的没法在战争学院混了。所以约书亚不想现在就将这件事情抖搂出来，最好的情况下这姑娘也要被判个流放。但是她要杀的人可是加利亚里丞相的儿子啊！一旦事情败露，加利亚里丞相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约书亚迅速的调整了思路，然后说道：“北塔楼上面不大，我和卓娅上去等着，如果她真的上来，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制住她！弗兰克你去找达斯汀让他保持距离，别被误伤了。威廉，你和迈克尔跟着那姑娘，她要是在别处动手的话，你们就上！她没什么大错，尽量别伤到她。”约书亚分配完任务之后，几个人便分头开始行动。 约书亚和卓雅摸索着爬上了北塔楼，卓雅看了一下教室的门是从右边开的，于是他点亮了教室右边的两只支火把，取出书本坐在一张火把下的桌子上开始写作业，她想要自己尽量保持最平和的心态。约书亚则站在门后便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就连卓雅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一般人推门进来肯定会被卓雅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要是男生的话基本上就是全部的注意力了，卓雅可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更不要说是在战争学院这种男女比例高达十七比一的地方），约书亚就可以趁机出手。利用一切手段创造有利于己方的条件，这是《战术学》中最基本的教学思路，约书亚和卓雅学的还不错。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火枪手广场上的人流逐渐散退。约书亚一刻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火流矢爆炸的巨大声响，一刻就得像颗钉子似得扎在门后。卓雅则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作业！仿佛真的只是找个清闲的地方补作业的普通学生。约书亚心里想着该怎么给卓雅说，明天好让她借自己抄抄作业，毕竟自己站在这又不能写作业。 就在约书亚站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他散漫的灵觉窥探到有人正在快速的登上北塔楼，十秒钟后塔楼顶端的教室门被推开了。 约书亚能够感觉到那姑娘看到在写作业的卓雅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对卓雅说道：“同学这间教室一会有课，你去别的教室上自习吧！” 卓雅说了声：“哦！”便开始收拾东西。 那姑娘很谨慎，站在门边始终没有进来，大约半分钟后她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洵阳王世子的那个女伴当？” 说时迟那时快，约书亚猛地窜了出来，什么也不管就抓住了她的右手。那女孩的左手迅速拔出了短剑，只听“夸嚓”一声，那女孩手里的短剑应声飞了出去，这短短的一瞬间约书亚的奇点便完成了与远道的共鸣。他手上只用了三成力量便把那女孩拉进了屋里，卓雅闪身到她背后都走了箭袋。 女孩还要反抗，约书亚扣住她的双手大喊一声：“够了！这不是报仇的法子！想想你父亲。”说罢，便一把推开了她。 女孩像是丢了力气似的，顺势就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竟然哭了起来。约书亚没有再说什么，卓雅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她。然后打开了箭匣，那枚泛着血红色光泽的火流矢就放在上数第一支箭的位置上，卓雅冲着约书亚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守在门口。 那女孩坐在地上哭了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拿着卓雅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深深的叹了好几口气，终于强忍住了哽咽。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约书亚走到墙边一一熄灭了墙上的火把，然后也来到窗边。大约一分钟后便看到小克里斯蒂安一行人，吃完饭雕像街走向火枪手广场，看上去有说有笑心情不错。 “你是阿曼达的妹妹？”约书亚开口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要管我？你不是也很很他们么？”语气中有一丝不甘，但也带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约书亚说：“你这么做会牵连很多人，那些看守藩库的孩子还在还被收监在克拉克大厦的地牢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有一个是阿曼达的爱慕者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女孩惊讶的看着约书亚，很显然！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出卖了。 “放心吧！没人出卖你。”约书亚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温都校长对学生一向很好，他坚决不同意对那些孩子动刑！可是如果你今天用了那只火流矢，那么就算是温都校长也保不了他们！一旦进了司狱司的天牢，石头也得开口说话！难道你真觉得自己能跑得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那姑娘口气冰冷的问道，这些问题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 约书亚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克里斯蒂娜·玛斯，阿曼达是我姐姐，爸爸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 “你走吧！” 克里斯蒂娜·玛斯一伙的看着约书亚，她没有搞明白约书亚的意思。 约书亚继续说道：“这只火流矢，我会交给温都校长，怎么处置你也是他的事。据我估计温都校长应该会将这件事情压下来，陛下那里他也会替你开脱。呵呵”约书亚笑了笑，“有很多学生在进战争学院就已经非常的著名了，但你肯定是在进战争学院前，给温都校长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学生！哈哈哈哈！” 约书亚本想讲个笑话，没想到却听克里斯蒂娜·玛斯咬牙切齿的说道：“呸！我为什么还要进这个劳什子破学校？” 约书亚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做派，严肃的问道：“你不想报仇了么？” 克里斯蒂娜玛斯没有说话。 约书亚继续：“我会帮你的！但是如果你不来上学，我就没有必要做这件事了！” “哼！”克里斯蒂娜·玛斯冷笑一声，“我看这件事你还是很有必要去做的！” “什么意思？”约书亚原本普通的面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非常英俊，炯炯的目光仿佛要将克里斯蒂娜穿透似得。 克里斯蒂娜·玛斯觉得自己面颊有些发烫，但是她清楚在这样的夜色里眼前这位洵阳王世子发觉不了。良久，她转了转身子说：“他们要杀了你！” “托马斯霍金他们？”约书亚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他还以为今天上午已经将托马斯·霍金“稳住了”。 克里斯蒂娜来了兴致，靠在墙边慢慢说道：“对！他们豢养了一名杀手。” “职业杀手？”约书亚已经完全相信了克里斯蒂娜的话，今天中午他隐约从托马斯·霍金身边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发觉了杀意。当时他还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而已，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托马斯霍金在带着杀手确认目标。 “不是！是战争学院的学生。”她在等着约书亚继续追问。 约书亚有些故作成熟的说道：“那孩子是不是长得英俊、矮个、黑发、皮肤白皙？” “你已经知道了？”克里斯蒂娜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你是怎么知道的？” 约书亚说：“我还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拿了火流矢？”克里斯蒂娜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这个嘛！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约书亚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神秘感，“不过既然你对战争学院已经有了足够深入的了解，那我不妨告诉你学城暗部的能耐比这大得多！” 曾经有一段时间克里斯蒂娜·玛斯对于战争学院暗部的组织构架、人员配置、训练水平等等等等都充满了钦佩，准确的说是在她刚刚加入暗部的那段时间，这种钦佩之情甚至一度转化为对于约书亚个人的仰慕。 在他们俩认识了很多年以后，约书亚已经是郢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就算是御前会议的坐席大臣们也得等待姗姗来迟的约书亚，坐席大臣们带着明显的期望，约书亚则非常享受这种无奈的沉默。他会用饱含深意的浅蓝色眼睛默默的审视一番那些洗耳恭听的人，然后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挂在腰间的吴王剑（在皇宫中佩剑骑马是极高的礼遇，不过很少有人会像约书亚一样真正使用这项权利）仅仅说了一句：“没想到邓宁丞相会摆出这副架势。” 克里斯蒂娜玛斯早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股仰慕的感觉，她会告诉自己的女伴说：“约书亚·威廉姆斯？他呀！就是那种最典型的郢都包打听。” 不可否认约书亚有成为一个郢都包打听的所有必要素质，他对郢都贵族的家族谱系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私下里甚至保存着好几本郢都社交界平静表面下许多的丑闻和秘辛。他的信息来源广泛而深入，有私人的，也有官方的，不同的信息来源有助于他相互佐证。他的记忆精确无误，许多经年已经发生的事情往往都会以他的记忆为准。 所以人们认为唯有他才能解释清楚小雷丁库珀究竟是何许人也，玛格丽特郡主和她漂亮的丈夫婚礼的详细经过，他们结婚一年之后，那位漂亮的丈夫便和一位神秘的梁国巫女同事消失了（几乎带着玛格丽特郡主的全部嫁妆）。后来有人声称自己在郢都见过那位梁国巫女，约书亚以污蔑皇室的罪名处死了他，当时约书亚已经根据皇帝陛下的旨意恢复了玛格丽特郡主宗室的身份。 不过绝大多数的秘闻都严严实实的锁在约书亚心中，并非因为强烈的道德感不允许他转述别人私下里告诉他的事情，而是因为他十分清楚，谨慎善于严守秘密的声誉有助于他获得更多的机会，去窥探他想要了解的情况。总之约书亚是将收藏家的耐心和阴谋家的策略用于对“朋友”私事的调查，他又将这些掖私用于社交生活和宫廷斗争。有一小部分最为隐晦的秘密，直到约书亚去世以后，才由他的备忘录中披露出来。 “那你还不知道什么？”克里斯蒂娜·玛斯好奇的问道。 约书亚少有的，如实的承认道：“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你还不知道什么？”克里斯蒂娜·玛斯好奇的问道。 约书亚少有的、如实的承认道：“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 克里斯蒂娜说道：“他叫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二年级学生，是大卫·拉斯姆森的儿子。” “大卫·拉斯姆森？那个掮客？”约书亚说，他记得那个死在自己鞭子下的政治掮客，毫无疑问已经有人将这笔血债算在了他的头上，“我说嘛！怎么就是找不到那孩子？原来是被他们藏了起来。”他谈及这件事的从容和淡定一度给克里斯蒂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利亚里加的这帮狼崽子们！没有一个不想着要怎么吃人！”约书亚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对克里斯蒂娜问道：“你知道托马斯·霍金为什么会选他来杀我么？” “因为他恨你！” 约书亚不屑的说道：“可是他杀不掉我。” 克里斯蒂娜没有答话，约书亚问她：“你知道大卫·拉斯姆森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说是被你拿鞭子抽死的！”克里斯蒂娜想要听听约书亚会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约书亚盯着她，皎皎的月光刚好照在她消瘦的面庞上，一头过肩的金色长发，笔直的高鼻梁，斯文冷淡的目光，两只眼睛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但这个年纪的女生大约是美丽的吧！ “现在郢都所有人都已经将大卫拉斯姆森的死算在了我的头上！”说着约书亚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的儿子，如果他的儿子在来找我报仇的时候被杀，郢都人会怎么说？郢都人不会在乎是他的儿子来杀我，就像他们不会相信卫拉斯姆森是在监狱里被人拿沙袋压死的！他们只会说我这个人心狠手辣，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非要将大卫·拉斯姆森一家赶尽杀绝！这样一来就算是乔治殿下和温都校长有意回护，我也很难在在郢都待下去了。加利亚里丞相先害死别人老子，又坑死别人儿子，这些恶名还要我来承担！”说着约书亚摊了摊手，“还能一举除掉我这个加利亚里丞相的眼中钉、肉中刺，继续削弱皇室的力量，丞相大人的算盘还真是打的啪啪作响啊！我都替他觉得赚！” 克里斯蒂娜好奇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放了那个孩子！把这件事给他说清楚，到时候由不得他不信！”约书亚已经开始盘算见到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时候的说辞。 “给他说清楚有什么用！”克里斯蒂娜摇着头说，“加利亚里丞相要是想杀掉他，还不是像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到时候加利亚里还是可以将尤利西斯的死算在你头上。” “我就然要救他，好事自然会做到底！”约书亚觉得这句话说起来铿锵有力，他今天已经说了两回了，“只要他活着，加利亚里就扯不出那么大的谎！总之我不会让托马斯·霍金日子好过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约书亚的心思思量着这些事情。他感到有些懊恼，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同事越觉得有些幸运，自己选择了救下克里斯蒂娜·玛斯。这件事说起来约书亚还要感谢迈克尔，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约书亚伸了个懒腰，正是四月的好天气，月光晶莹，暖融融的空气中透着股夜来香。俩人一时无话，静静地看着窗外披着银纱的郢都城，以及远处忽明忽暗的阳倦山。 约书亚说道：“好天气呀！瞧这月亮。”他想抽支烟，摸了摸兜里却没有，只好深深呼吸了一口暖暖的空气。 “这的空气真好，不像下城总是臭烘烘的。”克里斯蒂娜说，“谁能想得到！阿曼达以前总给我说学城的空气比下城好得多。她总说要带我来学城玩，却总是没空。我知道她是嫌我碍事，怕我影响她和这个公爵、那个侯爵去约会。”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放出光来，好像在黑暗里也瞧得见东西。 约书亚说：“这事急不得……” 克里斯蒂娜看着他说：“这些我都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我答应你现在不急着去找他们寻仇，但是这件事我是不会放弃的！你明白么？以前我和阿曼达一起去海边洗澡的时候，她长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披在肩上，你不知道她有多美！我对她说，等她洗澡的时候，我就一直游泳到远处的海草那里，她赶紧游进水里逼着我和她讲和。那天早些时候我和她吵了一架……”她仿佛拿不定主意似的，一会说到这，一会又说到那，刚刚说完自己的回忆，紧接着又跳到眼前的事情，不过基本上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约书亚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将为阿曼达复仇的事情置之脑后，实际上他脑子里已经有了那么两三个小主意吗，不过约书亚真正抓住机会杀掉托马斯·霍金却是在三年以后。 待到克里斯蒂娜的情绪平静下来，他们两个人又聊了聊加利亚里丞相客厅里的客人们，左邑桐乡王长使和固原将军府别架告退的时候另外由边门出去同乘一车而去，他们显然不愿意被人看到出入相府。宁佑镇都指挥使卢华莱士的太太在加利亚里丞相的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出来时乘坐相府的马车离开，据说那位太太是个大美人。朝廷最近出缺了几个官位，都是些金库都丞、缎疋库都丞、左掖门守备都尉之流的小官，但是太常寺卿亲自给加利亚里丞相引荐了六七为正在候缺的官员，他们的钱都使到了。鸿胪寺少卿忽然拜访了相府，他抢过六七个挨着班次耐心等待的官员，自管自的走到了加利亚里丞相丞相的会客厅里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有个穷写小说的也坐在那六七个挨着班次耐心等待的家伙中间，他想来相府做个抄写文书的幕宾。可惜没有成功，所以你们才不得不坐下来看这本又臭又长的小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认为同性恋是个应该被禁止的重大问题，并试图用这种想法去说服同时代的人。最终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在郢都、乃至整个帝国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另一方面，时任大教宗加里奥九世虽然认为同性恋是“严重的罪过”，可是，却又对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要求的那样严厉的惩罚措施采取置之不理、顾若罔闻的态度。这最终导致了皇室和教会对加里奥九世的罢黜（历史上仅有两位大教宗遭到罢黜），有传闻说这位担任大教宗一职接近四十年的枢机主教，其实是个不折不扣同性恋。 加利亚里家族的人虽然坏，但绝对不傻！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也并没有准备挑战世俗的公论，而是打算找个“女朋友”来遮掩问题，于是托马斯霍金将自己的同学阿曼达玛斯（他们年纪公认的大美女）介绍给了自己的表哥。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便时不时的在公共场合与阿曼达玛斯一起露露面，当时战争学院已经有了关于他和兹拉坦马尔默超越一般关系的传闻。 接下来的事情是克里斯蒂娜玛斯沉默良久之后才告诉约书亚的。那天、阿曼达出事的那天，托马斯霍金、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和兹拉坦马尔默在一起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托马斯霍金一改平时处处拍自己表哥马屁的作风，反而不停地嘲笑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也许是因为真的被激怒了，也许是因为酒喝多了，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当时就扬言要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多么的有男子气概！于是他在宿舍里当着托马斯霍金和兹拉坦马尔默的面玷污了阿曼达，阿曼达玛斯跑出宿舍时抓伤了兹拉坦马尔默的手臂，随后便在迈克尔发现她的那间教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此托马斯霍金、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和兹拉坦马尔默三个人和阿曼达的死都脱不了干系，克里斯蒂娜决定杀掉他们三个为姐姐报仇。一番缜密的侦查之后，克里斯蒂娜发现凭她自己想要杀掉托马斯霍金和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并非没有机会，但想要杀掉兹拉坦马尔默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看到这三个人总是厮混在一起，克里斯蒂娜想到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她打算偷只火流矢，再一箭射死这三个人渣。于是克里斯蒂娜在看守藩库的三年级学生里找到一个阿曼达的爱慕者，是刑事侦查专业的学生，名字叫做杰克吉伦哈尔，郢都人，小贵族出身，目前被看押在克拉克大厦的地牢里，他帮着克里斯蒂娜从藩库里偷了一只火流矢。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在战争学院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使用火流矢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火流矢威力巨大、杀伤范围极广，弓箭手在羽箭飞出去的一刹那，将原道之力被注入到羽箭尾部，等到羽箭接近目标时候，原道之力要正好传递到羽箭的箭头上，从而引爆火流矢造成杀伤。最难的是激发奇点与原道产生共鸣、给箭尾注入原道之力、注入原道之力程度的拿捏都要在火流矢离弦的那一瞬间完成。如果引爆的时间太早的话，就非常容易误伤、乃至杀死沿途的己方人员和使用者。也有可能火流矢根本没有被激发，那么这只火流矢就只能全做资敌了。就算是在战争学院，连老师带学生有资格使用火流矢的人都不超过五个！他们每个人都经过很多年日复一日、艰苦卓绝的训练。克里斯蒂娜自己练习了三个月，便打算抱着弓去给姐姐报仇！约书亚觉得她胆子也忒大了点。 约书亚在听克里斯蒂娜玛斯讲述的过程中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加利亚里丞相的主意，他之所以能够看出这是丞相的伎俩，并不是因为他比克里斯蒂娜玛斯聪明（这一点约书亚是承认的），而是因为他已经多次领教过加利亚里丞相的手段。知道丞相他宁肯让自己的儿子背负一个奸夫、淫贼的名声，也不愿意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现在看来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是约书亚惊讶的发现，加利亚里丞相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下作！ 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之余再三对克里斯蒂娜玛斯保证，绝对不会把为阿曼达复仇的事情置之脑后，实际上他脑子里已经有了那么两三个小主意了。不过约书亚真正抓住机会杀掉托马斯霍金却是在三年以后。至于小克里斯蒂安加利亚里的死，许多人都以为那只是场意外。 约书亚为了不再刺激克里斯蒂娜玛斯，并没有将加利亚里丞相在这件事情中发挥的作用告诉她。待到克里斯蒂娜的情绪平静下来，他们两个人又聊了聊加利亚里丞相客厅里的客人们。 左邑桐乡王长使和固原将军府别架告退的时候另外由边门出去同乘一车而去，他们显然不愿意被人看到出入相府。宁佑镇都指挥使卢华莱士的太太在加利亚里丞相的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出来时乘坐相府的马车离开，据说那位太太是个大美人。 朝廷最近出缺了几个官位，都是些金库都丞、缎疋库都丞、左掖门守备都尉之流的小官，但是太常寺卿亲自给加利亚里丞相引荐了三四名为正在候缺的官员，他们的钱都使到了。 鸿胪寺少卿忽然拜访了相府，他抢过六七个挨着班次耐心等待的官员，自管自的走到了加利亚里丞相丞相的会客厅里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有个穷写小说的也坐在那六七个挨着班次耐心等待的家伙中间，他想来相府做个抄写文书的幕宾，可惜没有成功，所以你们才不得不抽出时间坐下来看这本又臭又长的破小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谈至月上中天，方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未及，便见赛什克推门而入。 约书亚没有问题他的来意，而是接着对克里斯蒂娜·玛斯说道：“这么晚了，承明门应该已经关了！你在学城有地方住么？” 俩人这会已经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克里斯蒂娜并没有隐瞒，她对约书亚说：“我有法子出去！” 约书亚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吃惊了。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姑娘招进学城暗部。他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克里斯蒂娜说：“还有谁要杀谁么？都告诉我吧！” 没想到克里斯蒂娜的深情忽然变得严肃，她低下头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完全查清楚！等我弄清楚了再过诉你吧！也许只是个误会。” 约书亚轻声问道：“不是乔治殿下吧？”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道：“不是！怎么会是乔治殿下呢？那些人刚失手没多久，短时间内不会再对乔治殿下下手了。” 约书亚也笑了笑，看起来克里斯蒂娜已经知道南野王去年刺杀乔治殿下的事情了。他还想要问问是不是有人要谋害特蕾莎修女，但是想想还是作罢。只是叮嘱了句：“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克里斯蒂娜试探着问：“你刚才说只要将那只火流矢交给温都校长，这件事就能压下去？” “应该没问题！温都校长压下过比这大得多的事儿。”约书亚意隐晦的说道，叫人一听便知道话里有话，他这是在向克里斯蒂安炫耀自己和温都校长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不能给杰克·吉伦哈尔说下情况。我怕万一他受不了这压力，把事情说出去，那就不好办了！”她绷着脸说，克里斯蒂娜有一点点喜欢这个杰克·吉伦哈尔，他差不多是克里斯蒂娜见过最英俊的男孩。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明天我还要去提审他们，不会有问题。”随后他又告诉克里斯蒂娜有事的时候怎么联系自己，便让她先离开了。 赛什克凑上来说：“大理寺少卿，荣山侯，厄尔·沃特森在牧师住宅求见。”约书亚点了点头，转身走下北塔楼，一行人打马赶回牧师住宅。 约书亚来到牧师住宅外面，俩名大理寺的佐吏正看着辆马车守在门外。在回牧师住宅的路上赛什克已经告诉他，由于前任大理寺卿，诺顿公爵，在枢机团逼宫事件中受到牵连，已经被皇帝陛下罢了官。眼下新任大理寺卿还没有选出，大司寇（大理寺卿的别称，与之相似少府寺卿也被称为大司空、大农令也被称为大司农、太仆寺卿则会被称为大司马等等）之位暂时出缺，大理寺的日常事务都由这位大理寺少卿暂理，也就是说荣山侯厄尔·沃特森目前便是帝国法务的最高仲裁者。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荣山侯应该会继任大司寇，所以说他位及公卿一点也不为过。虽然约书亚已经猜到了荣山侯的来意，但是这样一位手握重权、位及公卿的朝廷大员，仅仅带着两位佐吏和一辆马车来找自己，还是让约书亚感到出乎意料。 就在约书亚胡思乱想之际，荣山侯厄尔沃特森已经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约书亚赶紧下马，一边作揖一边说道：“少卿大人！别来无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别看约书亚说的这么热络，其实俩个人根本没有见过面。不过毕竟同朝为官，少卿大人又如此折节下士，约书亚自然不能再端着架子。更为重要的是少卿大人提出的要求，约书亚十有八九是不会答应，总不能既佛了人家的面子，又摆别人难看吧！ 只听荣山侯厄尔·沃特森用更加热络的语气说道：“世子殿下！这么晚才回来？就算是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嘛！进去说，进去说话！”说着还虚挽起约书亚的右臂往里走。 “您请！您请！”约书亚也客气道，他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所以脑子有点蒙。这会了竟然在想荣山侯是个左撇子，对付左手剑客你可以提前进行移动，在抢攻他的弱侧。不过，这种进攻方式对调动奇点速度的要求比较高，因此也存在较大的风险，有可能增加你的失误。另一种方法就是在对手出剑时先往后面移动几步，等对手剑势落下后，速度开始变慢，你再去进行重重的一击。你在采取这进攻方式时，对手可能已经将你逼退，因此你需要保证侧身的质量，否则对手的下一次出剑将对你形成致命的打击。 直到约书亚走进屋里才将脑海里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赶了出去，在请荣山侯坐下后他对卓雅说：“沏壶茶去！” 卓雅愤愤地说：“这么晚了哪还有热水啊？” 约书亚被卓雅的态度惊到了，他下意识的问：“下午没人去打水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住这里，下午大家都那么忙！再说今天该你打水了。”卓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 “好啦！好来！都不是外人，这茶喝不喝都无所谓！”还是荣山侯在打圆场说。 约书亚颇为无奈的看了卓雅一眼，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出去吧！”卓雅也不行礼，扭头便走。 他回过头只见荣山侯用手撅了撅自己的胡子，理了理凸起的额骨上方那凌乱的会发，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了麻烦。约书亚觉得这位大理寺少卿大概五十岁左右，看上去更像是个医生，而非官员。他问道：“还不知道少卿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世子殿下！”荣山侯拱手说道，约书亚也拱了拱手，“我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约书亚心里早已像明镜一般，却仍旧一脸懵懂的说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如果在下办得到必定不会推辞。”言语间既显得客气，又透着股诚恳。 第一百五十章 荣山侯沉吟道：“想必世子殿下已经知道了皇帝陛下和朝廷对于那名双神祝福庇佑者（矿工的正式称谓）的处罚决定了！” “知道了！”约书亚低着头说，语气中透露着某种不悦，“我早上已经看到了朝廷的邸报。” 他不想给荣山侯说话的机会，所以继续说：“少卿大人我实话实说，这件事朝廷处置的不太合适。神佑者杀死肖恩·霍特的那天晚上，我们暗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学城暗部是赶到了那里，但是约书亚并没有去，不过他还是绘声绘色的给荣山侯说：“就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矿工无论是在运货的线路、时间、数量上都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而且肖恩为什么会在木兰街上？那家伙！大人我给您说！我们赶到那里时地上还冒着一滩火！我还心想这是什么被点着了？走近一看！是从半截没了肩膀和脑袋的尸首里流出的酒，在那噗噗噗的烧个不停！大人您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当场就吐了！在郢都这么久谁见过这种事？” “您瞧瞧！”约书亚继续说，“这件事纯粹就是因为肖恩那孩子喝多了，所以才会让人家给点了天灯。您说这事怪谁？怪谁都不能怪那个庇佑者啊！少卿大人，你说是不是？” 约书亚稀稀拉拉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末了还把荣山侯递话的口子给堵上，满心觉得这关就算是是过去了。可是荣山侯已经在郢都宦海沉浮二十多年，闻闻风就知道雨打哪来，绝对的老狐狸，怎么会叫约书亚这么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不过他并没有驳斥约书亚的话，而是关切地问道：“世子殿下所说的话关系重大！不知道您有没有写个折子递给皇上？” 约书亚疑惑地看了荣山侯一眼，他在想这位大理寺少卿是否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为了掩饰内心真是的想法，他嘴上说道：“我们的报告都是一般都是交给温都校长。这点少卿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荣山侯微笑着欠身解释道，“皇帝陛下昨天派人宣我进宫，亲自向我们宣布了圣裁！温都校长也在，依我看他老人家对陛下的决定也是支持的。而且世子殿下您应该还不知道，陛下给过神佑者辩解的机会，还允诺让温都校长给她找最好的讼棍，甚至允许她先回到矿脉上等候发落。但是她拒绝了，一样都没有接受。所以呀！依我看，她这是在一心求死！神佑者们已经活了七八百年，他们的想法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世子殿下我说的没错吧？”他停了一会，搓了搓手。“其实陛下这么做，是在让她得到解脱啊！” 约书亚觉得一个热血涌上了太阳穴，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人强按着头喝水的牛一样。早上读过那份邸报之后，约书亚就一直在想，他是绝对不会搅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因为表面上是朝廷和皇室处决了神佑者，但实际上在暗处推动这件事的人只会是加利亚里丞相。事毕，霍特伯爵一定会对丞相大人感恩戴德。 但是，普通的郢都百姓、教会的教士信众、战争学院的士人学子、乃至一部分的朝中大臣是不可能像霍特伯爵一样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些人只会觉得是他杀掉了一个无辜的神佑者，善恶不分、冷血无情！一想道加利亚里丞相这招自己收恩，让他去担骂名的主意，他这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时约书亚再联想到方才克里斯蒂娜·玛斯所说的，关于托马斯·霍金准备让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来刺杀自己的事情，他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加利亚里丞相是有多么的阴险歹毒！先是设计让自己杀掉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这个先后顺序仅仅是从约书亚的角度来看），再假朝廷和皇帝之手逼自己杀死神佑者，毒计一条接着一条，条条都是要见血的！ 约书亚甚至不敢想象，他要是真的杀了神佑者和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郢都人会作何反应？就是骂，也能将自己骂死！更不要提加利亚里大人到时候一定会推波助澜，估计自己这个洵阳王世子应该是做到头了，滚出郢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回过头去想想，那天在温都校长的办公室，副都御使斯卡利宁大人之所以敢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公然发难，想必也是在按照加利亚里丞相的意思办事，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温都校长会如此坚定地保下自己。这会加利亚里丞相如此大费周章，他肯定想要一击毙命，绝对不会给再给温都校长保护自己的机会。 最让约书亚感到惊讶的是加利亚里丞相竟然会对自己这样一个破落藩王的倒霉世子如此的怀恨在心，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看来她还是太低估丞相大人了。难道丞相大人已经知道了…… 约书亚低下头等着荣山侯继续说下去。少卿大人从怀中抽出一份案卷，递给他说：“如果您愿意浏览一下这些文件……” 约书亚皱着没有说：“请见谅，少卿大人！就算这件事朝廷已经有了公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商讨这件事？” 荣山侯似乎颇感意外，而且有点生气。即便是官轶比他大、爵位比他高的人，也很少敢于这样打断他的话。他点了点头，用没有情绪的语调说：“世子殿下！说老实话，并不是我要来见您的！而是皇帝陛下的提议。”约书亚心里在想这真是皇帝陛下的提议？还记及利亚里丞相的呢？他心里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柯克兰交给自己的那份逆党名单拿出来瞧瞧，看看这个温文儒雅的大理寺少卿在不在那份名单上。“而且我已经讲过了宗正寺卿，辅国公，阿兰·佩兰大人，还有加利亚里丞相丞相，他们都希望您能够主动请缨为陛下分忧！”荣山侯顿了顿说，“杀掉神佑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哈哈！”约书亚侧过身子，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笑了笑，“少卿跟大人！您是不是认为这些神佑者接受了双神的庇护祝福，差不多是刀枪不入、长生不老的，普通人是杀不死他们的？只有我们家这样的半神才能做这个刽子手？” 荣山侯反问道：“不是么？据我所知洵阳王室在历史上不止一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是处理过！不过那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就连伯德帝国都没有，跟别说洵阳了！谁知道那些个传说是不是真的？”约书亚大手一挥，打算来个死不认账，“最起码本朝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事！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讲，那些前朝的传闻都是真的，那也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他们有可能是所谓的半神，但是我可以打包票，今天的的洵阳王室身上绝对没有什么神族的血统！所以我和少卿大人一样，拿神佑者没什么办法！” “贤侄！你莫要欺我？”荣山侯看出来约书亚是不打算合作了，但是郢都人都知道这孩子诨名在外，所以荣山侯也不敢轻易翻脸，只得和约书亚继续周旋，不过话语间已经没有那么客气了。“什么神不神族血统？那些话也就是拿来吓唬吓唬三岁的奶娃娃！你们家人之所以能溺死神佑者，靠的是那些密不外传的技法！依我看贤侄你还是不要再推辞了，为陛下分忧这既是臣子的福分，更是咱们的本分！你说对不对？” “少卿大人！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愿为陛下分忧。实在是能力有限，怕办砸了陛下的差事。”约书亚并不动怒，而是继续和颜悦色地说，他甚至还拍了一下荣山侯的胳膊，这是对荣山侯长辈身份的否定。“您也知道！我这个世子在洵阳不招人待见，您刚才说的那些密不外传的技法，也许是有的。但是洵阳王并没有传授给我。毕竟说不定哪天这世子就换别人做了，您说对不对？” “这么说你是不但算奉诏？”荣山侯黑着脸问，他已经和加利亚里丞相商量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让约书亚主动去杀掉那名神佑者。他们本来以为约书亚经常发表一些对教会不友好的言论，这次有机会杀死一个神佑者必定会跃跃欲试，那样的话一个迫不及待的宗教迫害者立刻显露出来。而且他们已经搜集了很多约书亚说过的诋毁教会的言论，再配合上加利亚里丞相在教会中培植的势力，最起码也要将他逐出郢都。只是这些把持郢都朝政的老家伙们不知道，约书亚嘴里那些讽刺教会的言语仅仅是战争学院目前流行的一些日常谈资，很多学生为了标新立异都会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但是真要让他们去捅教会这个马蜂窝的话，凭他们那点豆大的胆子是对不敢的。 约书亚会为自己的胆怯辩解道：“斗争要讲究策略！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同样重要！不要听什么文死谏、武死战那样的傻话，说这种话的人自己都活的好着呢！”不过此时他却对荣山侯说道：“大人你这话严重了！”他向上一共手，接着说，“您刚才也说了，您只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找我商量一下，并没有旨意！您是大理寺少卿，假传圣旨是个怎样的罪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荣山侯拍案而起，厉声喝问：“你说谁假传圣旨！” 约书亚赶紧起身，轻轻拉着荣山侯的手臂说：“少卿大人消消气！消消气！是我说错了话！我给您赔不是。”说着便鞠躬作揖。 等荣山侯坐下后，约书亚继续道：“您听我说！我的意思是陛下若是真的下旨，要我去处决了那名神佑者，就算明知道不行，我也一定会去试试！” “我说世子殿下啊！看来你还是不明白皇帝陛下的良苦用心呐！陛下他之所以不降明诏命你去杀掉神佑者，而希望你能够主动请命，完全是因为他想让你出个彩！为陛下、为洵阳王殿下、更是为了你自己挣个面子！试想皇帝陛下和满朝公卿拿这个神佑者都没有什么办法，而此时你自告奋勇为朝廷和陛下解决了这个难题，从此以后整个郢都、乃至整个帝国还有人敢小瞧你么？洵阳王她还敢再轻言换世子么？到时候别说陛下他不同意，就算是满朝的公卿们也会站出来给你说话的！” 约书亚心想：“说什么话？说赶快废掉这个四处闯祸、仇视教会、不服管教的坏世子？”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少卿大人！这个脸我是非常想挣的！奈何水平有限，到时候只怕非但挣不到这个脸，说不定还会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洋相出尽！你说要是辜负了陛下和您的一番好意……” “唉！这个你大可不必在意。只要你肯毛遂自荐，陛下他当然不会对你遇到的难处坐视不理。到时候要是真的不行，安东尼达斯大人说不定会把神杖借给你……” “啪！”约书亚拍着桌子说，“唉！这个主意好！少卿大人只要那您能请陛下下明诏将苍龙神杖暂借我七日，七日之后我一定不辱使命，替陛下、替满朝公卿杀掉神谕者，到时候我一定要邀请少卿大人亲自为我监斩！我要在满朝公卿面前为陛下、为洵阳王、为我自己挣足这个面子！要不少卿大人和我联名给陛下上个折子，顺便帮少卿大人定下监斩的差事，也帮少卿大人在陛下面前涨涨脸！如此一来大理寺卿的位子，绝对就是非少卿大人莫属了！怎么样？少卿大人！咱们一起给陛下联名上个折子吧？” 约书亚左一句少卿大人！右一句联名上折子，说的荣山侯心惊肉跳。他对加利亚里丞相的主意一清二楚，绝对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和约书亚扯上任何关系。他甚至已经写好了弹劾约书亚的折子，只等约书亚杀了神佑者，便和其他人一拥而上逼着皇上废了这个刺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约书亚左一句少卿大人！右一句联名上折子，说的荣山侯心惊肉跳。他对加利亚里丞相的主意一清二楚，绝对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和约书亚扯上任何关系。他甚至已经写好了弹劾约书亚的折子，只等约书亚杀了神佑者，便和其他人一拥而上逼着皇上废了这个刺头！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想拉自己下水！ 荣山侯嗫喏道：“哦！如果世子殿下能够先为自己上道折子……” 约书亚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荣山侯，并且一再要求必须是俩人联名上书陛下。 荣山咕噜着说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然后便匆匆的起身告辞。约书亚并没有挽留，不过他还是将少卿大人送到牧师住宅的大门口。待到马车走远，约书亚对詹姆斯说：“你去看看少卿大人的马车去了哪里。” 詹姆斯没有说话，他悄无声息地披上冒兜，随后便消失在郢都的茫茫黑夜之中。 翌日上午，威廉坐在温都校长的办公室外问道：“你，确定，他会答应，吗？” “当然了！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约书亚面色苍白，五官有些扭曲，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算做尽量出一副有活力、有朝气的表情。他看了威廉一眼，然后问道：“你不困么？” “谁，让你晚上，喝茶，来着？”威廉不屑的说道。 约书亚实话实说道：“我不就是要跟卓雅置这口气嘛！” 威廉仰着头，略显亢奋地说道：“人家，才，不和你置气，呢！人家，睡得好着，呢！置、置、置……” 约书亚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置气不养家！我知道了。别老在那置！置！置！置！置！的置个没完！” “嘿嘿！”威廉笑了笑，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 约书亚回过头来，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威廉则反问道：“你紧张什么？”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都大笑起来。不远处，温都校长的秘书克莱尔·朱利安坐在办公桌后面，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 约书亚一边将自己的笑声转化为干咳，一边拿胳膊肘捅了捅威廉说：“别笑了！别笑了！打扰人家织毛衣了！” 威廉把腰都笑弯了。 克莱尔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正在写一份重要的备忘录，不希望被人打断自己的思路，所以她的目光已经变由嫌恶转换成了愠怒。约书亚傻里傻气的看着克莱尔，他甚至还冲着人家乐呵了两下。克莱尔愤愤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已经默默地“问候”了约书亚全家好几回，其中有些“问候”很中肯，约书亚自己都会由衷的同意。 就在这时温都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迈克尔的父亲司农中丞（有传闻称其即将补缺太农寺少卿），柳林伯（爵位基本无望得到提升），菲利普·邓宁从里面走了出来，约书亚和威廉赶紧起身相迎。 约书亚对迈克尔的父亲非常亲切的说道：“叔叔好！” 威廉也慢慢地说：“叔叔好！” 伯爵大人分别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说道：“二位世子来见温都校长啊！” 约书亚在心里简单评估过迈克尔和伯爵的关系后说道：“哦！乔治殿下升了我们两个的官，去做都指挥使，温都校长要见见我们！” “嗯！咳咳！”伯爵大人欲言又止的咳嗽了两声。 约书亚对伯爵说：“叔叔！我、威廉和迈克尔只见没有秘密！” 伯爵大人看了看他们然后说：“世子殿下应该已经听说了，皇帝陛下打算处死神佑者的事情吧？” 约书亚点了点头。 伯爵大人继续说道：“这两天也许有人会来游说世子殿下，请您来做这个刽子手！世子殿下千万不能答应！” 约书亚笑了笑说：“叔叔！不瞒您说，大理寺的荣山侯昨天已经来找过了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我已经拒绝了他。” 伯爵大人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是我多虑！想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世子殿下已经一清二楚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迈克尔那孩子没有二位殿下如此的通情达理，平时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二位殿下多多包涵！” 威廉说道：“这个！您，大可放心！迈克尔，是个，好孩子！我们不计较，这些！” 约书亚半真半假的说道：“是啊！上学期迈克尔的障碍马术得了满分！而且乔治殿下对迈克尔的评价也很高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就不耽搁二位殿下了，先告辞了！”说完，伯爵大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一看便知道肯定还有事要忙。 约书亚望着伯爵远去的身影，心里想道：“想要做掌握实权的大人物就得像伯爵这样吧！” 坐在办公桌后的克莱尔·朱利安不耐烦的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 威廉转身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约书亚推开门，二人轻声走了进去。 “对不起！你们两个先坐一下，我的先将手头这点活干完！别拘束！”温都校长用愉快的口吻说，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在郢都像他地位一样高、年纪这么大的人，很少会亲自书写，除非是非常私人的信件。 威廉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伊坦·佛罗梅》，这是他最接近再读的书。约书亚则坐在沙发上小心的观察者温都校长。气色还算不错，精神也很好，感觉上没有什么烦心事…… 五分钟后温都校长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他抬起头来问道：“有公事？” “对！是公事。”约书亚说着，将一个细长的匣子交给了温都校长。 温都校长打开匣子，里面是那只火流矢。他抬头望着约书亚，什么都没有说。 约书亚以他惯有的伶牙俐齿，将如何找到这只火流矢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温都校长则专心致志的侧耳倾听，并不时的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约书亚讲完后，温都校长平静的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说罢，温都校长拿起了桌上的水杯。 这是温都校长对于这个问题所说的唯一一句话，然而按照约书亚在战争学院受到的训练和教育，这句话的含义却是：“你得明白！我知道你已经在私下里对克里斯蒂娜玛斯做出了承诺，这个承诺甚至包括对于她家人的保护。我还知道出于某些原因，你并没有打算将私下里做出的承诺告诉我，而你这么做明显的违反了战争学院的规定。还有，虽然你这样做并不与皇室的利益相悖，但也不完全符合“我们”忠于皇室的准则。正是由于你的自作主张，才招致我现在对于你的暗示！既然你已经接受了第一个暗示，那么我便不妨再给你一个暗示，而且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暗示，准确的说是一个包含了警告在内的暗示。毕竟！你是一位有教养（约书亚知道这纯粹是客气话，在郢都绝对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有教养的人）、有身份（同样是客气话，稍有身份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的王子殿下（甚至约书亚自己都不屑一顾），我才用这种方式交流此类让人感到不快的事情，让你明白我知道你是想要自己收恩，并且借此机会培植、扩充自己的的势力。就像你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我并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终结你的这些小把戏！只要我需要，你和你的人必须为皇室所用。” 当这段无声告白的最后一个字被约书亚解读出来时，温都校长刚刚将杯子放回桌面。 约书亚感到心中一凛，看来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手下越权行事，就算是温都校长也不能免俗。 约书亚瞄了威廉一眼想道：“唉！威廉这小子，又让他给说中了！” “哦！唔，还有一件事，温都校长！昨天晚上荣山侯来找过我。”约书亚诚恳的说道，他想改变一下话题。 温都校长波澜不惊的问道：“是找你说神佑者的事情吧？”约书亚明白这意味着温都校长已经得知了昨晚那次小小的会面，亦或者这次会面原本就在他的意料当中。 约书亚继续说说道：“他希望，由我——来杀掉神佑者！” “却没有陛下的旨意，或是朝廷的符节。”温都校长在椅子里稍微动了动，以平静的目光审视着约书亚的脸，温都校长甚至没有问他是否拒绝了荣山侯的要求。 约书亚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温都校长对于这件的了解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想，皇帝、太后、洵阳王这些大人物们想必已经和温都校长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某种默契，而他自己才其实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约书亚相信不管自己是否答应了荣山侯的请求，他们和温都校长都已经有了对应的办法。一方面约书亚感到些许的宽慰，毕竟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对抗加利亚里一党。另一方面约书亚又因为自己被蒙在鼓里而感到愠怒，好在他涵养不错，喜怒不形于色。 就在这时威廉放下手里的书本说：“温都校长！昨天，荣山侯离，开，牧师住宅，直接，去，了相府。” 温都校长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仿佛这已经是件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他则不屑于去关心这样的消息。约书亚将温都校长的表情、神态记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自己在什么场合能够用到。 威廉和约书亚吃了这两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一时间沉默下来。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但是默契还是形成了。 威廉继续说道：“我，们找到了，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他鼓起勇气，毅然决然的没有说他们是怎么找到那孩子的。果然，温都校长抬起眼帘，对着威廉点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威廉看了看约书亚，约书亚继续说道：“托马斯霍金将在小石桥附近租了个院子，将他在那里藏了起来。而且托马斯霍金找了一个扶桑浪人来训练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已经三个月了！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托马斯霍金应该是打算让他来刺杀我。”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恨意，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的怜悯。 温都校长盯着约书亚问：“你一直没有通报这件事情，应该也没有写在某份备忘录上吧？” 年轻人多的地方往往会成为浪漫主义的温床，因此在战争学院，学生们的身上，通常都会带有一些浪漫主义的色彩。这是一种潮流，就算是最具实用主义精神的人也难以忽视这种潮流。虽然约书亚一向认为这种浪漫主义的思潮是非常危险的、有害的、不可取的，与战争学院成立的初衷（打赢一场战争）完全背道而驰！但是这并不妨碍约书亚此刻颇具风度的说道：“我想给他这个机会！ 约书亚这话的意思是：我已经“杀死”了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的父亲，按照战争学院的浪漫主义思潮，就算这个人打算行刺，我也应该给予他为父亲报仇的机会。如果我动用战争学院和暗部的力量得知了，继而又阻止了他的行为。那么我的行为将会被视为有悖于战争学院“常理”的懦弱行径，相对于背上这样的名声，我更愿意直面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的刀剑。 所以就算是温都校长再怎么清楚约书亚的为人，知道约书种种投机取巧、损人利己、蔑视道德的举动，他也无法反驳约书亚所传递出的意思。毕竟约书亚已经提前侦知了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的企图，而约书亚又有必胜的把握，那么他就更没有理由提前阻止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了。 只不过这样做始终存在着沽名钓誉的嫌疑，所以温都校长略带轻蔑的口吻问道：“那么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经年以后，在温都校长的葬礼上，约书亚回忆起了这一幕，感到一阵羞愧。他知道自己小瞧了温都校长，也小瞧了自己。 而此刻的约书亚，又用他那种惯常的、冷漠中带着无所谓的口气说道：“我会放他一马，并且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我担心，他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温都校长点点头说：“这个你不用管，如果你能说服他，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我会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时值五月，整个郢都已是满城的繁花似锦，抬眼望去连绵的阳倦山也到了一年中最美的光景，漫山遍野的梨花和杏花，一团一团像极了天空中的云彩，花团锦簇、芳香弥漫、迎风飘舞，恍若人间仙境。 只是那日头不作美，像火球一样在半空中熊熊燃烧，郢都城东边的天空（郢都人就只这样的自大，天空都是以郢都为中心铺开的）仿佛鎏了金似的，腾腾的暑气已经撩到约书亚脸上，让他竟然有了一种七八月份的感觉。 “五月花，是什么，花？”威廉问约书亚，他们两个刚刚离开温都校长的办公室。一路上不时有人在看见他们后对着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约书亚觉得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因此毫不在意。 “龙船花，就是映山红！这种花有清热凉血，散瘀止痛的功效。常用于阳亢、痰湿、月经不调、闭经、跌打损伤、疮疡疖肿等等病症的治疗。主要分布于澎湖列岛、闽越、百越、南越，郢都是没有的！”约书亚在背药典，可以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威廉规劝道：“别！高，兴的太早！泥鳅，总，能跑掉。”这是句郢都谚语。 虽然温都校长已经答应他们要惩治托马斯·霍金，但约书亚今天有点佩服威廉，所以没有辩解，只是点了点头。而且他觉着威廉说的没错，托马斯·霍金这小子确实像条泥鳅。 威廉皱着眉头说：“中午，肯，定热的厉害！” 约书亚附和道：“是啊！这鬼天气，才刚刚五月份！这到了六七月份还不知道要热成什么样子？” 说完俩人便加快了步子，沿着福赛斯街向西走去，不一会便拐上了五月花酒馆所在的那条小巷子。即便是最博学、最熟悉郢都的人也未必知道这条小巷子叫什么，您真幸运！我恰好知道这条巷子叫做石榴路，而郢都的石榴花恰好是开在五月里。 约书亚和威廉走进了酒馆，屋子里还没有被焦阳烤透，仍旧残存着一丝透心的凉气。约书亚顿感神清气爽，不过脖子上粘着衣领的汗水，还是让他想要去洗个澡。 他走到吧台前对波耶特说：“两瓶淡麦芽酒！要冰的！” 波耶特没有说话，他取出两壶冰好的淡麦芽酒，重重砸在桌子上，晃出了不少沫子和酒。 约书亚一愣，然后端起酒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已经和爱丽莎分手了，你不用再这么恨我了吧？” 这下轮到波耶特一愣，这时他听到威廉发出了爽了的笑声，于是波耶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对约书亚说道：“你还不知道么？乔治殿下和爱丽莎昨天下午来这里吃了顿饭，还喝了一杯。” 约书亚觉得自己仿佛吞了一只活着的青蛙，整个胃立刻剧烈的扭动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威廉也是满脸的错愕。 波耶特安慰道：“你也别着急！他们两说不定真的只是来喝一杯，乔治殿下不是有女朋友么？” 约书亚想要笑笑，不过波耶特只看到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勉强对波耶特说道：“唉！我是没什么可着急的了。倒是你呀！追女孩子要主动一些，尤其是像爱丽莎这样的女孩，身边的追求者肯定少不了！” 波耶特摇着头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追求爱丽莎的。约书亚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肌肉，眨着眼睛也笑了笑。 约书亚端着酒坐到威廉对面，俩人战战兢兢的对视了一眼。 就乔治殿下和爱丽莎一起吃饭这件事本身来说，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对约书亚可能有些影响，但是对于威廉一点影响都没有。 关键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五月花，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而且还是晚饭时间，通常到不了第二天早上，整个战争学院基本上就都知道了。所以约书亚和威廉有理由相信，他们俩个肯定属于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一批人，俩人竟然觉得自己失职！ 毕竟，他们在战争学院可是负责情报工的小头目，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要是传出去那还不得被别人笑掉大牙。虽然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一直忙着“救”克里斯蒂娜·玛斯，应付大理石少卿、荣山侯厄尔·沃特森的施压，继而又派人监视荣山侯的行踪，并且连夜搞清楚了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的藏身之所。他们俩个人和手下的人都是一夜没有合眼，今天早上又去见了温都校长，甚至还说服温都校长惩戒托马斯·霍金。 本来可以说是成果颇丰，可他们竟然不知道乔治殿下和爱丽莎一起吃了顿饭！在顷刻间，这一切便显得无足轻重。 约书亚毫无道理的埋怨威廉说：“你这一天到晚瞎忙活个什么劲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丢人不丢人呐？” “丢？什么？谁的？人？”威廉本来想说爱丽莎又不是我女朋友，灌我什么事？但是他忍住了。不过他每停顿一下都带着疑问的语气，这足以让约书亚想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面对威廉充满询问的眼神，约书亚喝了一口酒说道：“还能怎么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威廉纳闷的问道：“他们，俩个，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乔治殿下那会不是在在谢德林圣女堂住了七天么？应该是那时认识的吧！”约书亚迅速的分析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说到这里约书亚仿佛被某个隐形人狠狠打了一拳，痛苦的倒在椅背上。因为劝乔治殿下去谢德林圣女堂为皇后殿下祈福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约书亚自己。 回想起在来五月花的路上，那些对着自己窃窃私语的人，约书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像他这样一向都无所谓（无所谓是约书亚自己的说法，其实就是不要脸）的人，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他懊丧地对威廉说道：“完！这会算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真丢人！” “别，急，么！”威廉宽慰道，“说不定，就是吃，个饭而，已！” “乔治那点花花肠子你还不清楚么？”对于威廉的说辞约书亚表现的非常不以为然，他反问，“他没事和爱丽莎吃什么饭？你给我说！他找爱丽莎能有什么事？” “不过洵阳王，都，不同意你，和爱丽莎，在，一起！太后，皇上，会同意？她和乔治。” “此一时！彼一时！爱丽莎以前只是谢德林圣女堂收留的一个弃婴，现在她可是继任大教宗最宠爱的养女！这身份最起码抵个郡主吧？像咱们这样不值钱的王世子还不如人家呢！”约书亚自嘲道。 威廉朝约书亚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那，格蕾丝呢？她不，会轻易，罢手吧？” 约书亚点了点头，接着又垂头丧气的说道：“唉！总不能指望一个女生呐！” “算啦！反正都，分了！你不是打，算和，她复合吧？”威廉关切的看着约书亚。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我是担心要是他们两个真的好了，以后怎么和乔治殿下处这关系！就算我、乔治殿下、爱丽莎完全不在意彼此之间以前的关系，也总会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留下些口实！这些话说出去多难听啊！” “你还，在，意这些？”威廉表示自己不信。 “我是不在意！那爱丽莎呢？她难道不会伤心么？”约书亚设身处地的说道，他的话甚至让威廉都颇为感动。“再说这君臣之间本来就容易相互猜忌，无风还起三尺浪呢！更不要提中间还插着这么一档子事，万一有些不怀好意的小人以此为借口在乔治殿下面前说些混账话。乔治殿下他是我么？不是的话，他受得了么？他受不了的话，爱丽莎的日子能好过么？”约书亚说着说着竟然显得有些激动，“她那么傻！竟然敢趟这滩浑水，黛拉也不去劝劝她！” “她不就是，因，为傻，才，去趟这滩浑水，么？”威廉如是说，“算了！算了！有特蕾莎，嬷，嬷在！没人敢，把她怎么样的！” 约书亚听威廉这么说，心里略略觉得好受一些。他喝了一口淡麦芽酒，想要尽快平复心绪。 “你说，温都校长会，怎么处，置托马斯？”威廉尝试着转移话题。 约书亚并不看好这件事的前景，最起码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换句话说不会像他答应克里斯蒂娜·玛斯的那样杀掉托马斯·霍金。他瘪了瘪嘴对威廉说：“依我看温都校长也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整饬一下学城的纪律，尽量将加利亚里的势力赶出这里那老不要脸（前任战争学院副校长，惊弓者，迪恩·诺里斯）不是已经滚蛋了么？” 威廉摇着头说：“没用！下城和学，城分不，开！这么做，治标不，治本！” 约书亚明白威廉的意思，他是想说战争学院的学生和老师是整个帝国政治生态的一部分，就算是在温都校长的庇护之下，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摆脱加利亚丞相的影响。因此单单开除几个亲加利亚里丞相的老师、学生、学校官员是没有什么大用的，毕竟在郢都、在战争学院愿意给加利亚里丞相卖命的人多得是。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知道尿床，难道就不睡觉了？”约书亚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一些俏皮话。 二人一时技穷、词穷，便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酒。这时波耶特冲他们个问道：“约书亚？威廉？你们俩个在这吃中午饭么？” 约书亚回头说：“还是老样子！” 波耶特又问：“现在给你们端上来？” 约书亚看了威廉一眼，威廉说：“端，吧！” 波耶特转身进了后厨，不多时便端上来两盘热气腾腾的豆角炖鸡肉，还有一篮子白面包。约书亚又要了两壶淡麦芽酒，俩人便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郢都城的天色已经悄悄变了。 忽然！只听“哐镗镗”一阵响！酒馆的窗户被凛风刮开，波耶特的账本都被吹得“哗啦！哗啦！”直翻，他赶紧跑过去将窗户关上销好。 约书亚走到门口，刚刚还是烈日当空、天高云淡的天气，突然就变的狰狞起来。狂风夹杂着滚滚的雷声，将整个郢都搅成一片混沌世界。紧接着豆大雨点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有两个学生护着头从约书亚身边挤进酒馆。后面那个还撞了约书亚一下，那学生抬起头来一看，急忙说道：“不好意思！世子殿下！” “没事！快进去吧。”说完，约书亚也回到威廉身边坐下。 威廉咽下一口面包后说：“鬼，天气！说，变就变！” “那也不去了吧？”约书亚酒足饭饱之后说，他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这里慢慢的消磨时间，直到雨完全停下来。 “好，哇！”威廉愉快的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德怀特·波尔》，一边剔牙一边看了起来。 六个小时后。 “这样不行！”说着约书亚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他身上的蓑衣已经被浇透，克拉克大厦二层的泻水龙头喷出的水柱，砸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哗哗山响。 虽然才刚刚到晚饭时间，天色却已经一团漆黑，雨势丝毫未见有衰弱的迹象。一道金蛇刺破夜幕，将大地照的一片惨白，让人感觉非常的不安，仿佛随时会发生什么不详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堵住漏水的地方，你找来再多的水魔法师都没用！”约书亚扯着嗓子对马丁·代伊喊道，他刚刚提议再找一些水魔法师来帮约书亚，好尽快将灌进克拉克大厦地下室的雨水抽出来。 就在这时西迪尼奥也赶了过来，他对约书亚和马丁说道：“已经点完名了！该在的都在，地下室里应该没有人！” “不着急了吧？”约书亚问马丁·代伊，“可以派人去排查漏水点了吧？” “就算现在没有学生被困在下面，那老师呢？”马丁·代伊反问道。 他们知道马丁·代伊说的没错，在战争学院想要统计学生的数量非常容易。大钟一敲，学生们自己就会到指定地点集合，各班班长点个名就清楚了。但是老师们尤其是非军事类科目的老师很难集中到一起，也就更搞不清楚他们每个人到底在哪里？ 约书亚心中一动，他突然想到也许以前是有人能够搞清楚老师们在哪里的！毕竟这些事情原本是由已故战争学院副校长梅努吉负责。梅努吉副校长死后，许多的职权便被温都校长直接收回了。想到这里，约书亚转头对马丁说：“那就是温都校长的事情了！” 西迪尼奥和马丁·代伊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过来，约书亚说的确实没错。而且在战争学院死个学生是天大的事，死个老师则是天大的好事，陛下和朝廷说不定还会有嘉奖呢！这其实也是整个帝国军队的真是写照，损失士兵是将军的责任，但是将军自己死掉，帝国往往是会有嘉奖的。什么？私人对嘉奖不感兴趣？那谁又会对死人的想法感兴趣呢？ 约书亚见马丁·代伊没有反应，于是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抽不出足够的水魔法师来这里，镜泊湖的堰塞坝才是现在最要紧的地方。” “约书亚说的没错！”西迪尼奥附和道，“我刚从那里经过，温都校长已经将四、五、六年级的水魔法师都调了上去，一旦决堤下城肯定得遭殃。” 马丁·代伊勉强点点头，算是做出了让步。 西迪尼奥对约书亚说：“现在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约书亚问：“现在库房里有多少沙袋？” 西迪尼奥摇了摇头说：“今年还没到汛期，麻包蒲包根本就没来得及准备，而且我已经去库房查看过，去年还剩下一点，不过大部分已经风化破败的不成样子。” 马丁·代伊说：“没有麻包蒲包，就算找都漏水点也堵不住。” 约书亚回头问威廉：“水是从熙春路流下来的吧？” 威廉点头说：“大部分，是！” “我们可以这样，在克拉克大厦东侧挖一道水渠，将从熙春路流下来的水引入护国渠！”约书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 马丁·代伊质疑道：“可是护国渠会将这些水带进镜泊湖，西迪尼奥不是说那边的压力也很大吗？这么做行么？” 雨势越发的凶猛，约书亚只好凑近了大声喊道：“这水的流速不会超过五十斛，镜泊湖应该没有问题！” 西迪尼奥自从补了参将，做起事来越发的成熟稳健，他对约书亚说：“我还是派人去问问温都校长吧！如果他同意的，咱们就这么办！” 约书亚、威廉、马丁·代伊都表示同意，于是西迪尼奥对自己的一个部下说：“世子殿下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那学生说：“听清楚了。” 西迪尼奥点了点头说：“你去问问温都校长同不同意世子殿下的主张，快去快回！” 那学生行了一礼，然后便一脚深一脚浅的赶往镜泊湖。 “我去上面看看具体情况，温都校长要是同意了你就把人直接派上来！”约书亚对西迪尼奥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越多越好！” 西迪尼奥说：“行！你去吧，温都校长如果同意了，我亲自带人上来。” 约书亚打算从克拉克大厦北边绕过去，刚走两步迈克尔就对他说：“唉？你干什么？雨这么大你不从楼里面走吗？” “里面能看到什么？我要去看看护国渠现在能走水不！”约书亚说罢，头也不回的蹚水而行，威廉、迈克尔和其他人只得跟在后面。 护国渠，名字叫的很响，其实仅仅是从皇城流入镜泊湖的一条小水渠，约书亚平时不知道沿着这条静若处子、芦草遍布小水渠来来回回的走过多少次，却从来没有想过它会变得像此刻一样狰狞。 倾盆的雨幕中河水已经满出了堤坝，昨天还只有二尺宽的水面，此刻已经宽至六七丈。水面上浪花夹杂着泥沙、树枝、草根、门板滚滚而过，约书亚甚至还看到了一匹死马，僵硬的四肢时起时沉，偶尔还会戳到水里的浮物，继而笨拙的转动身子。 约书亚伸手从水里提出一股摇了摇，他发现情况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漫出河堤的水不过半尺深，完全可以将熙春路流下来的水排到这里。当然前提是只要雨势不会加剧，不过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约书亚问威廉：“钦天监有没有说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没有，钦天监进宫，了。没见到。”威廉本来还想说钦天监在也没用，因为这位钦天监大人在说天气的时候嘴里从来都没句瓷实话。估计是因为钦天监说的所有事情里，也就只有天气是人们能够直观看到结果的吧！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从一阵狂风呼啸着刮过众人的头顶，紧接着巨浪喷涌而下，眼看就要将众人吞噬。 约书亚上前一掌劈进巨浪，整个人被震退一步，但是那滔天的巨浪也就向前滚了这么一步。约书亚说：“皇城开门放水了，这要是冲进镜泊湖，那边保准玩完！派个人去禀报温都校长，我在这里慢慢放水，其他人快走！” 迈克尔焦急地说：“我去找温都校长！” 其他人都撤向克拉克大厦，只有卓雅执意守在约书亚身边不肯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约书亚挡住得水越积越高，五分钟后只听“哗啦”一声，堰塞潮漫过了坝顶，转眼间约书亚和卓雅就消失在涛涛的激流当中。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银针似的雨点虽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但是就算没有问过钦天监大人，威廉也知道这雨快停了。他捡起一块绿松石头，将原道之力注入其中，然后投掷向约书亚和卓雅消失的地方。 卓雅感觉到一股原道之力刺入了约书亚的水幕，她睁开眼睛只见一块石头拖着串气泡飞了进来。卓雅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本该冰冷的石头现在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余热，她知道这代表着原道之力，于是低声说道：“感谢双神！” “哼！”约书亚冷笑一声，顺势收掉神通。 卓雅质问道：“难道你对双神就没有一点点尊重吗？” “尊重他们什么？”约书亚的口气中充满了戏谑。 卓雅举起那块绿松石说：“原道之力！双神赐予我们的礼物！” “哈哈哈哈！”约书亚放声大笑，仿佛卓雅的话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事情，“原道之力？你认为是双神创造了原道？原道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的诞生和双神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充其量和我们一样，只是从远道中汲取力量的蝼蚁罢了！如果是他们创造了原道，那他们自己为什么还要从原道中汲取力量？所以你的话就像是在说，你创造了空气赐予我，让我能够呼吸，不至于被憋死！” 卓雅很不服气，于是她问：“那原道是从哪里来的？” 约书亚痞里痞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我还不知道这空气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看了一眼 “那最起码是双神教会我们如何运用奇点从原道中汲取力量的！”在约书亚看来，卓雅非常的顽固，不过他知道这就是宗教的作用和力量。 他像耐心的老师对待不开窍的学生那样说：“还不明白么？与原道的共鸣就像呼吸一样只是种本能，我们不需要为此去感谢谁。” 威廉和迈克尔看到堰塞湖“哗啦”一声倾泻而下，约书亚并没有急着下来，他正在眉飞色舞的对卓雅说着什么，他俩只好等在一旁。 迈克尔的靴子里灌满了泥水，他不耐烦的抱怨道：“一晚上都在里面，还没聊够么！” 就在这时，只见约书亚挥挥手，四只鱼人唱着歌抬起碧波，将约书亚和卓雅缓缓送到迈克尔和威廉面前。周围的学生本来都在清理淤泥，这会纷纷停下手看着这一幕，约书亚一时风光无两。 迈克尔没好气的说：“这鱼人真丑！你就不能把他们变得漂亮一些吗？” “鱼人就长这个样子！”约书亚平静地说，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也略显苍白，但是精神显得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鱼人？”迈克尔口气很冲，他非常生气，因为他最好的靴子被泥水给泡坏了，约书亚却徒自在这里出尽了风头。迈克尔经常说他最看不惯有人出风头，当然前提是出风头的这个人必须不是他自己。 约书亚笑了笑，他本来想对迈克尔说鱼人的样子很多书本都有记载，像《山经》、《海经》、《搜神记》、《鬼狐传》等等等等，你读书少、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也读书少、也不知道。 但约书亚想起自己已经决定不再和迈克尔计较这些琐事，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所以约书亚并没理会迈克尔的挑衅。 迈克尔见约书亚不说话，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于是继续奚落道：“他们唱的歌怎么那么难听，是因为你唱歌拿听么？哈哈哈哈！”他被自己的幽默感给逗乐了。 卓雅紧张的看着约书亚，威廉则在心里面暗暗叹了口气，他很累，一点也不想给约书亚和迈克尔的争执善后。 约书亚却出乎意料地说：“如果你在水下听的话，都是很好听的歌呢！歌词也很美，而且是用龙语唱的。” 迈克尔虽然不知道怎么吵，但是他已经做好了争吵的准备。突然听约书亚这么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下意识的说道：“龙语不是很难么！” “对！你说的没错！龙语的词汇十分发达，尤其是体现在动词上。表述同一个动作的词汇往往就有几十种，这其中细微的差别人类基本上永远无法完全掌握。而同一个词汇本身的意思也是极其复杂的…… “我觉得比盎格鲁——萨格森语要复杂出许多，一个词汇所包含的本义引申义绝不会不少于十五种，太常见了，一不小心就会混淆不同的含义。同样的原词，加上不同的前缀意思往往就便完全不同，甚至南辕北辙…… “龙语中仅仅动词的变位就有十六种，用雷迪夫·古森教授的话说，在龙语中动词原形其实没什么用处，基本用不着。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可以想见，大多数时候使用的龙语动词都是变位形式，许多的特殊变位甚至让你无法推断其原形，而且这些变位之间通常也没有任何的关联。所以当你在说话时动词往往都无法够脱口而出，要先在脑子里根据不同的时态给做出动词相应的变位，所以刚开始学习的时候很容易说得磕磕绊绊。而且简单地说动词变位是不准确的，很多人只看到动词的十六个变位，事实上将这些变位背下，经常使用，也不见得能够熟练起来…… “然而龙语中动词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止于此，甚至每条龙所用的词汇都不尽相同，当你研究某条龙的著作时，你所学的往往只是这条龙自己的语言范式，当你去读另外一条龙的著作时很多词汇的意思很有可能会变得大相径庭，因此在这种意义上根本不存在通用龙语……” “最让学者们难以理解的是龙族们在相互交谈的时候似乎根本不用语言，它们仅仅通过意念就可以是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因此龙语有可能是龙族为了影响人类而特意发明的，这就使龙语在于多地方显得不够完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让学者们难以理解的是龙族们在相互交谈的时候似乎根本不用语言，它们仅仅通过意念就可以是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因此龙语有可能是龙族为了影响人类而特意发明的，这就使龙语在于多地方显得不够完善……” 突然，约书亚转头问卓雅：“你真的相信双神么？” “嗯？什么？”卓雅没有明白约书亚是什么意思。 约书亚郑重其事的问道：“你是双神的信徒么？” 卓雅抬头挺胸、手握利刃，像个卫道士那样说：“是的！我相信双神会保佑我们。” “我以前说过双神不少坏话，让你感觉不舒服了，我为此道歉！”约书亚解释道，他甚至还欠了欠身子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冷水里泡的太久生病了？”说着，卓雅伸手就要去摸约书亚的额头。 约书亚急忙闪开，嘴上说着：“别这样！像个老妈子似的！我没病！我就是太困了。” “困你还这么多废话！”迈克尔笑着嗔怪道，看起来他已经不生约书亚的气了。 约书亚也跟着他“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俩人的关系已经和好如初。 “心情，怎，么这么好？”威廉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约书亚神秘兮兮的说道：“来！凑过来点！给你们看样东西！” 迈克尔凑到约书亚右手边，他看见约书亚手里拿着一颗种子，于是问道：“一颗种子？” “一颗神木的种子！”约书亚补充道。 威廉问道：“这，有，什么稀罕，的？” 迈克尔也说道：“过年的时候在镜泊湖，儒勒·卡巴耶不就用过一颗么？结果还不是被你揍了一顿。” 约书亚摇着头说：“这颗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颗是活的。”卓雅轻声说道，仿佛是怕将种子惊醒。 威廉惊讶的看着约书亚，他问道：“怎么，会是，活的？” “什么活的？死的？种子不都是活的吗？”迈克尔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约书亚解释道：“神木已经有五百年没有长出过活着的种子，最起码皇室一直是这样对外宣称。” 迈克尔继续问道：“那这个为什么会是活的？”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场大雨吧！神木长的那么高大，也许必须有足够的水份，它才能结出活着的种子吧！”约书亚猜测道。 迈克尔解释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怎么知道这颗种子是活的？” 约书亚将种子递给他，迈克尔接过种子握在手里，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那颗种子里蕴含着强大的奇点。他讲种子递给约书亚，然后问：“他有什么用？” 约书亚看了看周围，然后将那颗种子握在左手手心，抬起右手轻轻滑动指尖。空气中的水份凝结成薄雾围绕在约书亚的手边，越积愈浓、越积越多，这时约书亚将手一样，那团云雾便直窜当空。 一分钟后，只听“咔嚓”一声，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又过了半分钟急雨倾泻而下。 迈克尔、威廉和卓雅目瞪口呆的站在雨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应该找个地方避避雨。 达斯汀·布朗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嘴上念叨着：“这几个人是傻了么？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躲躲！” 迈克尔脸色苍白的问道：“这是？这是什么？这是你干的？” 约书亚微笑着说：“神术：指尖云雨。” 迈克尔的世界观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他原本以为只有神明才能施云布雨，虽然他并不确定具体时是哪个神明，但最起码不应该是约书亚。因此，迈克尔瞠目结舌地问道：“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雨是你干的？你下的？” 约书亚耸耸肩，仿佛这只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迈克尔来着约书亚的衣袖小声说：“你快让它停下！你这样会触怒神明的！这不是凡人该做的事。” “哈！哈！哈！哈！”约书亚仰天长啸，“你还害怕神明？” “让，雨停下，吧！”威廉指了指正在清理淤泥的低年级学生说，“别，淋，着孩子们！” “哦！”约书亚答应道，可是整个人却楞在那里。 卓雅看了他一会，突然说道：“你不知道怎么让雨停下来？” 约书亚赶紧解释：“我才刚刚学会，说不定就是只能下，不能停呢……” “那你还敢随便乱放？”卓雅大声打断了约书亚。 约书亚紧张的说道：“小声点！小声点！你让我想想办法……” 凯瑟琳·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她心里在想：“这雨怎么又没头没脑的下了起来！”她对黛拉和爱丽莎说：“刚换的衣服、洗的澡，这下全都完了！唉！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这雨怎么又下起来了？好烦人呐！” 好在最初的那阵急雨过去后，天空中 包括吴和黛拉他们班在的八百名学生被派来打扫克拉克大厦，由约书亚和威廉节制，爱丽莎则是“自愿”来帮助她们的。她毕竟是在谢德林圣女堂长大的，过惯了集体生活。 卓雅也抱怨道：“学院发的这破靴子，一泡就烂！不知道明天还发不发？” 吴附和道：“是啊！还不如我花两个银币买的呢！咦？爱丽莎你怎么还穿着自己的靴子？” 爱丽莎解释说：“哦！我们班没领这个任务，我应该不能领靴子吧！” 卓雅站起来说：“当然能领了！走！我带你去。” 吴赶紧扔掉手里的树枝说：“我也跟你们去！” 三个人都扔下手里活计，怀着愉快的心情朝克拉克大厦走去。可还没等她们走上克拉克大厦前面那那高高的台阶，就听见有个女生对同伴说：“你们听说洵阳王世子的事情了么？”黛拉知道那个女孩名字叫做卡特琳娜·德·富尔顿，他们家非常的富有，即便和洵阳这样富庶的郡国想比也不遑多让。 去年，富尔顿小姐一到战争学院，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因为她有五十万的结婚妆奁。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黛拉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卡特琳娜·德·富尔顿，他们家非常有钱，即便和洵阳这样富庶的郡国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去年九月份富尔顿小姐一入学，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她有五十万的结婚妆奁，而且人长得也很漂亮。 爱丽莎、黛拉和吴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只听那卡特琳娜·德·富尔顿自问自答似的说：“他召唤了四条蛟龙，像神仙那样从天而降！真的是太帅了！” 凯瑟琳·吴紧张地看了一眼爱丽莎，一向欢愉的脸庞此刻却挂上了愁容。 “你亲眼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女生问富尔顿小姐。 “没有啊！” “那你怎么谁知道帅不帅？” 富尔顿小姐红着脸说：“是安娜告诉我的。” “安娜才不会这么说呢！她喜欢的是威廉殿下！嘿嘿嘿！”那个红发女孩笑着说。 “她懂什么！”富尔顿小姐的流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那红头发女生果然被富尔顿小姐激起了好奇心，赶忙追问道：“怎么了？你听说什么了？” 富尔顿小姐面色冷峻地说道：“威廉殿下有个弟弟！” “嗨！我当什么事呢？这我也知道！”红发女生不耐烦的说，“你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你们家约书亚殿下！他被人甩了应该很伤心吧？” “那该死的小浪蹄子！”毋庸置疑，这是在骂爱丽莎。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立即打算要上前找她们理论理论，却被爱丽莎一把拉住。 “行了！别说了！”富尔顿小姐身边的低个子女孩突然说道。 富尔顿小姐有恃无恐的说道：“怕什么！我爸爸是特蕾莎修女这次竞选的主要赞助人，他今年给了谢德林圣女堂捐五万枚帝国金币，没我家的钱特蕾莎修女能当上大教宗？” 那个低个子女孩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富尔顿小姐察觉出异样，她回头一看正好和黛拉的目光相遇。 “真晦气！”富尔顿小姐用爱丽莎她们三个恰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然后便和同伴扭头走开了。 吴用同样的音量骂道：“没教养的野丫头！”她回过头来看着爱丽莎，“这就是你在谢德林圣女堂学到的东西？就由着她们作践你？” 爱丽莎轻描淡写的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说了两句么！” “什么？”凯瑟琳·吴满脸惊诧的问道，她丝毫不理解爱丽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黛拉是懂的，她和爱丽莎一样自小就陪伴在大人物们身边，什么龌龊的话没有听过？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姑娘轻易激怒。 爱丽莎温柔的说道：“你呀！真得改改这坏脾气，否则的话以后会吃亏的！” 吴毛毛躁躁的说道：“脾气是改不掉的。” “戒惧、坚韧和祈祷，永远别放弃努力，没有改不掉的毛病。”爱丽莎做了个向双神祈祷的手势，“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双神就不会放弃你！” 吴不情愿的跟着爱丽莎向双神做了祈祷，嘴上却小声嘟囔道：“这关双神什么事？那你告诉我有谁在双神的帮助下改掉了自己的坏脾气？” 爱丽莎想了想，特蕾莎修女那坚毅而谦卑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对她来说，那比任何事情都更能给予自己鼓励。爱丽莎总能从特蕾莎修女那里感受到理解和信任，在特蕾莎修女身边也容易得到内心的平静。因为爱丽莎知道特蕾莎修女也和自己一样，也有着种种的弱点和不足，也需要努力弥补，最重要的是特蕾莎修女做到了。这缓解了爱丽莎青年事情的困惑，给了她改正错误的勇气，虽然对于一个十七岁（今年的七月十六日爱丽莎年满十八岁，茉莉花一样芬芳的年纪）的女孩来说，五十年的苦行和祈祷，毕竟有些漫长。但爱丽莎还是信心十足的说道：“特蕾莎修女！她做到了。” 吴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特蕾莎修女也会发脾气么？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她从来都不生气？” “不是！我倒没有见过她发脾气，只不过有的时候碰到有人无理取闹，或是别的什么讨人厌烦的事情，我看到过嬷嬷她紧紧闭上嘴，走到屋外去，她应该是生气了吧？”爱丽莎说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阵阵依恋之情。 吴也被爱丽莎安详的表情所感化，她心头一软，希望自己的脾气能够变得不那么的暴躁。但吴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表露内情感的人，她反而埋怨道：“我好心好意帮你，反倒让你一通说教，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爱丽莎听出了言语间的柔情，她抱着吴亲了亲，像个小女孩那样。 吴情真意切的说道：“你怎么就能够如此的安详？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有时候我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恶言恶语就脱口而出，说得越多，越是刻薄，总是伤人又伤己。我的好爱丽莎，告诉我你是如何管住自己的？” 爱丽莎摸着吴的头发说：“这都是双神和特蕾莎修女的功劳，当然我也在一致的努力，现在只不过刚有点自制力罢了。每当我生气的时候，我都尽力不让他表现出来。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学会感觉不到愤怒，也许为此，我还要努力上许多年。不过我愿意帮助你！就像特蕾莎嬷嬷帮助我那样帮助你！我们可以一起管管自己的坏脾气。” “恩！”吴答应道，“我再也不跟着约书亚说双神的坏话了！”她感到爱丽莎的身体在自己怀里轻轻一颤，心知说错了话，于是将爱丽莎搂的更近了，她觉得和爱丽莎越来越近亲，越来越贴心，这种情感趋势在她们二年结束时达到高潮。 黛拉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忍不住啧啧称奇。她觉得爱丽莎很能打动人心，以后必定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传教士，怪不得特蕾莎修女会如此的宠爱她。 “哔！” 一声尖利的哨响打断了她们的感情交流。 第一百六十章 爱丽莎、吴和黛拉闻声凑了过去，只听见一片嚷嚷声： “那有一具尸体！” “真晦气！呸！” “知道是谁么？” “谁发现的？” “男的？女的？” “……” 过了晌午，约书亚拖着沉重的步履，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克拉克大厦走回了牧师住宅，袍子的下摆已经湿透了。 约书亚抬头望了望天，连绵的细雨依旧下个不停。他强行定了定神，告诉自己没人知道这雨是怎么下起来的。但是与压在他心头的那份巨大的沉闷想比，这小小的慰藉就像蚊子落在水面时激起的涟漪，丝毫不能带给约书亚任何的欢愉，温都校长撤了他和威廉的差事，按照约书亚自己的话来说：“打扫克拉克大厦的权力，旁落了。” 不过调侃归调侃，约书亚还是非常希望能够带着一年级新生去打扫克拉克大厦。毕竟能直接指挥八百人差事，可不是每天都会有的。尤其是考虑到明年的战争学院需要提拔一名新的暗部指挥使，这样的机会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而此时被排除在这样的任务之外，通常意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温都校长的信任。约书亚这才意识到，或许温都校长根本没有信任过自己，当初让他权领学城防务也仅仅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如此一来即便是乔治殿下愿意让自己执掌学城暗部，温都校长也未必会答应，更何况约书亚现在并不能确定乔治是否会支持自己。 约书亚想了想目前有资格出任暗部指挥使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威廉身上。 他阴阳怪气的对威廉说：“听说下学期你要做暗部指挥使？” 威廉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于是装作被揭穿的模样说：“诶！呀！你，知道了？我，早就想告，诉你来着！诶！其，实也无所谓，你做，我做，不都一样么？” 说罢，威廉和约书亚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过去之后威廉安慰道：“放心！除了，你温都校，长没有别的人，选。” 约书亚客气道：“也不见得吧！” 没成想迈克尔却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也不见得吧！” 约书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威廉则在一旁笑了起来。 “你听说什么了？”约书亚问道，他其实是多此一举，迈克尔正打算自己说出来。 迈克尔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温都校长打算让利沃诺·格兰菲尔德来做暗部指挥使。” 约书亚笑着反问道：“利沃诺是不是还说，他父亲格兰菲尔德公爵给了温都校长五万枚帝国金币，所以温都校长才答应将暗部指挥使的位子给他？” 迈克尔好奇的问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也给你说了？” “哈哈！哈哈！”约书亚一顿狂笑，他被自己的幽默感逗乐了，“这是秘密！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迈克尔茫然的反问道：“是啊！这是个秘密呀！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利沃诺没有告诉我，但是他告诉了卓雅，而且他还答应卓雅以后让她做公爵夫人。”约书亚望着迈克尔慢慢说，见迈克尔没有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我想同样的话利沃诺肯定给卡罗琳也说过了！” 迈克尔的脸色突然暗了下去，转身就要出门。 约书亚拉住他的胳膊说：“把剑留下。” 迈克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腰间那柄陨铁剑交给了约书亚。 望着迈克尔的身影离开院子，安妮责怪道：“你在干什么？” 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在帮他升官！” “怎么，说？” “如果明年你或者我做了暗部指挥使，起码得给他升都尉吧？可是他这个人既没什么功劳，人又不是太聪明，和乔治殿下也没有太深的交情，这到时候怎么给他升这个官？而格兰菲尔德公爵是加利亚里丞相的铁杆盟友，迈克尔这会去揍他儿子一顿，起码能像乔治殿下表示一下忠心嘛！” “你怎么知道格兰菲尔德公爵是丞相的人？”安妮奇怪的问，郢都很少有人清楚格兰菲尔德公爵和加利亚里丞相暗地里有着怎样的关系。 约书亚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我手里有一份和加利亚里丞相歃血为盟的官员名单吧？只有温都校长知道那份名单在约书亚手里，于是他撒了个谎说：“是约根教授告诉我的。” 安妮将信将疑的看着约书亚，然后她问道：“你们两个就真觉得这差事已经手拿把攥了吗？” “安妮呀！不是我这个人自恋！只是现在着实没有别的人选了吧？而且要不是加利亚里丞相确信我会当上暗部指挥使，他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是吧威廉？” 威廉点点头说：“是，的。” 安妮的眼神仍旧饱含愤恨，约书亚这才明白过来她问的不是这个，于是他说：“你放心吧迈克尔不会为了这个和卡洛琳分手的，学城找不出几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而且，他很怕麻，烦！”威廉补充道，“不，过，我听说乔治殿，下最近和布莱，恩，走，得很近。你觉得，他，怎么样？” 约书亚问：“布莱恩？塔特家的布莱恩？” “对！就是他。” “你知道乔治殿下为什么信任他么？”约书亚伸了伸懒腰，他打算好好给威廉和安妮说一说这个布莱恩·塔特。 “不，知道！” “不知道！” 安妮和威廉异口“同”声地说，他们都很好奇这个布莱恩·塔特为什么会突然受到乔治殿下的青睐，俩人最近时常一起出没。 “嗯！”约书亚满意的点了点头，“特罗洛普夫人，就是以前教咱们《帝国史《的那个老不死的！” 安你问：“她不是退休了么？” “你听我说嘛！”约书亚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特罗洛普夫人的确退休了，不过这学期温都校长却将她返聘回来，作为《帝国贵族史》的教员，乔治殿下选了这门课。”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贵族史》是必修课？” “选修课！” “乔治他……殿下他疯了吧？”安妮难以置信的问道。 特罗洛普夫人名声在外，号称学城十大名捕之首。她没有孩子，三十多岁时男人死在了战场上，朝廷因此给她颁了十一等诰命的封号，特罗洛普夫人对此极为看重。只是从那时起特罗洛普夫人便守起了寡，而这清苦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十多年。 所以特罗洛普夫人对学生们（尤其是女生）刻薄的很，许多人修完她的《帝国史》都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个学期，约书亚就在特罗洛普夫人这吃了个大亏。不过他那是运气不好《帝国史》是必修课，无论哪个班被分配给特罗洛普夫人都只能怪他们倒霉。 安妮还清楚的记着，去年他们班排到特罗洛普夫人的课上时，全班同学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所以安妮完全无法理解乔治殿下为什么会选特罗洛普夫人的课，她甚至开始怀疑乔治殿下对于普通人在学城混下去所需的种种小技巧、小规则完全没有了解。 “嘘！别这么说。”约书亚急忙打断安妮不太恭敬的言辞，“不管怎么着！总之乔治殿下他们选了这门课，可是他们七八个人完全没有将特罗洛普夫人放在眼里，第一次作业就没有写。特罗洛普夫人非常生气，扬言要让所有没写作业的人统统滚出她的课堂。” 安妮怀疑的问道：“她还能真把乔治殿下赶走？” “不能是不能！不过你别忘了特罗洛普夫人可不仅仅是是个普通教授，她还是战争学院的督导，有直奏皇帝的权力！万一这不上道的老太婆真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这下满朝文武的都知道乔治殿下带着一帮子人在学城不好好学习，朝廷里还不得炸开锅呀！这些大臣成天屁事没有，遇到这么个机会一个个肯定都得上折子规劝、规劝乔治殿下！好为人师嘛！大家都一样。”约书亚故作客观的说道。 安妮不客气的打断道：“什么大家都一样！是你和那些老家伙一样吧？成天就喜欢说教！” “好好好！是我，是我爱说教！”约书亚笑着承认道，“只不过如此一来皇上肯定就不高兴了。皇上不高兴的话，乔治殿下日子能好过吗？” 威廉问道：“那，布莱恩，把自己的作业，给，了，殿下？” 约书亚称赞道：“孺子可教！” 安妮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约书亚，她在略作思考之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像约书亚这种爱说教的人最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所以他很想说出消息来源以证明自己的话很可靠。但是在浔阳王府所经历的多年的高压生活，又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因此约书亚原本并没有打算透露自己的信息来源。 考虑到安妮以后也许会在类似的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得不偿失。但是考虑到今天已经骗过安妮一次，约书亚不敢再次说谎，她是在是太聪明了。他思量再三之后说道：“是格蕾丝·马特乌斯告诉我的。” 安妮不可思议的问：“什么？谁？” 威廉默然道：“乔治的女朋友。” 安妮继续追问道：“我知道她是乔治的女朋友，我是说她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 “因为我问了她！”很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安妮满意，于是约书亚继续说，“像格蕾丝这样小贵族出身、在郢都没有什么根基的人，要是想在宫中站稳脚跟就必须结交一些有身份的朋友。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有人帮她说话，或者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是吧威廉？” 威廉没有答话。 安妮继续追问：“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明白布莱恩·塔特为什么不能做暗部指挥使呀？” “你还不明白么？”约书亚有点着急了，“他就是个——弄臣！真正的小人！靠着见不得人的小把戏搭上了乔治殿下，这个小把戏我都能搞清楚，温都校长会不清楚吗？再说暗部是在私底下干活，行事隐秘本身就不好控制，做事手段又难免偏激，如果交给一个像布莱恩·塔特这样的下作之徒，谁能知道会他在背地里干出多少龌龊的事情？所以温都校长绝对不会将暗部指挥使的位子交给这么一个蝇营狗苟之辈。” “那你说温都校长会将暗部指挥使交给怎样一个人？” 约书亚比划着两根手指头说：“就两条！无论是谁，只要取其一便可。这第一条，便是选一个道德高洁之士！” “哈哈！哈哈”安妮听后大笑，“你不会觉得自己便是个道德高洁之士吧？” 约书亚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了！亨利·马奎尔是！可像亨利这样又有能力、又善良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在郢都这种地方。所以这第二条，则是要选一个没有私心的人来掌管暗部，就这一条便绝了布莱恩·塔特的路！这小子不但想做暗部指挥使，还四处散布传言，以为能够借助乔治殿下的意愿逼着温都校长选他！真是太幼稚了，笑死个人！哈哈哈哈！” 威廉分析道：“我估计，布莱恩现在应，该已经，上了温都校长，的黑名单！” “我估计暗部的差事以后应该没有他的份了！等我做了暗部指挥使，第一个就把他撵出暗部。”约书亚恶狠狠的说道，他转头望着威廉，“要是你做了暗部指挥使，你也会这么做吧？” “会，我，也会这么做！你还想，开除谁，通通告诉我！”威廉的语气比约书亚还要笃定，仿佛他已经做上了暗部指挥使。 约书亚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去！” “那凯蒂·史密斯呢？她不是号称是郢都最强的女性水魔法师吗？温都校长也很器重她。”安妮有自己的小团体，凯蒂·史密斯和卡洛琳·立顿都是她这个小团体的核心成员。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个小团体行事极为隐秘，往往只是坐在一起上个自习便能够完成一次重大的团体会议，学城发生地大事小情都在她们的讨论范围之内。约书亚始终没有搞清楚这个小团体的运作方式，因为他很少去上自习。而且就算他某天闲来无事打算上自习，也更喜欢去小酒馆，而非图书馆。 “她已经六年级了，按照惯例暗部需要一个能够在校任职两到三年的指挥使，这样可以保证工作的连贯性。这么大个暗部，光是熟悉工作、招募人手就就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结果屁股还没焐热人就得毕业走人，这显然不太合适吧？”说到这里约书亚看了一眼安妮，“而且她毕竟是个女生！” 安妮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愤然道：“你！” 约书亚摆摆手打断了她，然后说：“你去告诉凯蒂，要是我做了暗部指挥使，我会任命她做副指挥使，全权负责乔治殿下的安全。” 安妮没有说话，她认真地考虑着约书亚的提议。就在这时赛什克冒着雨从门外跑了进来，他对约书亚说道：“克拉克大厦里冲出一具尸体，西迪尼奥叫你过去招呼一下，别吓着那些一年级学生。” 约书亚对安妮和威廉说：“这饭又没得吃了。 约书亚一路走回克拉克大厦，既没打伞也没有披油衣，身上又饿又困，紧咬着牙关才勉强打起精神来，经过观湖小径（小径两旁都是房子，约书亚每次经过这里都不禁会想湖在哪里）时还差绊倒了。 出了观湖小径，远远地便看见克拉克大厦台阶下围站着一大堆人。约书亚走上前去推开围观的学生，只见一具尸骸半裹在烂泥里。他凑近一看那具所谓的尸体其实已完全白骨化，黄色的颅骨上还爬着几条蚯蚓，尸体上的袍子泡在泥浆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款式。 约书亚回身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么？都要给我滚回去干活！” 学生们挨了骂，便没趣的散掉，有几个家世不错的学生还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当然是在确保约书亚看不见的时候。 “等等！”约书亚又喊道，“有医学院的吗？” 只见爱丽莎、黛拉和吴慢腾腾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约书亚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安妮在旁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黛拉和吴则在一旁没好气的看着约书亚。 约书亚控制好情绪对爱丽莎说：“你去看看尸体的情况。” 爱丽莎在约书亚身边蹲下，一缕被打湿的秀发在她耳边晃荡，约书亚感到一阵怅然若失。要不是边上躺着一具尸骨，约书亚的心里定能生出更多感慨，他有做诗人的潜质。 爱丽莎尽量将覆盖在尸骨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她在重点检查了口腔中牙齿的状况后说：“死亡时间应该有十到二十年，从牙齿磨损的情况来看死者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她站起身来大致看了一眼，“是个女人。” 安妮问道：“女人？你怎么知道？” 爱丽莎耐心的解释道：“死者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左右，胯骨比较宽，所以说死者是女人。死者右臂的尺骨、桡骨和肱骨都要比左臂的要粗壮一些，可以推断死者生前应该是右手持剑。不过总体来说死者的骨骼比较纤细，应该不是军事类专业的学生。” 约书亚问：“能看出是怎么死的么？” 爱丽莎又蹲下身子指着尸体的头骨说：“颅骨又凹陷和裂痕，应该是受钝器打击所致，但这不是致命伤。你们看死者的颈椎第三节和第四节只间又明显的错位，只有被人用力按压才会造成这种损伤，所以死者应该是被人用钝器打晕后掐死的。” 约书亚露出赞许的目光，他开始明白温都校长为什么会招募爱丽莎来学城暗部了，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讨好特蕾莎修女。 安妮询问道：“你刚才说她应该不是军事类专业的学生，也就是说她是战争学院的学生。” 爱丽莎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道的？还是说这仅仅是你的推断？”安妮继续问道，听安妮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爱丽莎。 爱丽莎指着死者腰间说：“这有块腰牌，咱们学校的学生出外勤的时候不是就会佩戴这种腰牌吗？” 约书亚定睛一看还真有块腰牌，不过爱丽莎说的并全完全正确，帝国上下所有军官都会有这么块腰牌来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虽然战争学院的学生们都是帝国现役军官，可是最终的官轶只有在毕业以后才能确定，所以大部分学生只有在毕业以后才会拿到自己的腰牌。 不过假如有些学生需要长时间离开学城执行公务，战争学院也会给他们配发临时腰牌。这种临时腰牌上面通常会写有“出京不用”、“巡视两江”等限制使用范围的字样。最重要的是腰牌上通常都会标注持有者姓名、军阶、年龄、家乡等等有效信息，所以只要拿出来看一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其实这本来就是腰牌的另外一种用途，即军官阵亡后，由他人取下用作为死亡证明。许多年以后，当约书亚望着自己面前那一马车带着血的腰牌时，他却没来由的想起了这个凄风苦雨的晌午。 安妮看了约书亚一眼，他点了点头。 安妮又问爱丽莎：“我可以把腰牌取出来吗？会影响你勘验吗？” 爱丽莎摇着头说：“没事！我已经检查完了。” 安妮在爱丽莎身边蹲下，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腰牌取出，她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将腰牌上的泥土擦拭干净。青铜牌面上写着： 约翰·克里斯·摩根 男 二十四岁 赤甲军左翼卫骑兵都校 安妮站起身来说道：“是个男的！”众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约书亚接过那枚腰牌看了看，圆形铜质，顶端浮雕双面云雷纹，正上方中部有一小圆孔，以作穿系之用。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背面并没有“出京不用”、“巡视两江”此类字样，而且约书亚清楚赤甲军是部署在宁州将军府的一支精锐，所以他断定这是块由太仆寺颁发的正式帝国军官腰牌。根据他的了解，在这样的军队里几乎不可能有女性军官，但在约书亚又不认为爱丽莎会犯错。 这时爱丽莎扬了扬下巴坚持道：“这绝对不是个男人！肯定是个女人。” “可是腰牌上写着他是个男人啊？”凯瑟琳·吴疑惑地问，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是啊！腰牌上写的很清楚。” “也许，是个小，个子男人！”威廉说着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大家都被都乐了，因为威廉的个子也不高。 “这可能不是她的腰牌！”约书亚一边说一边将腰牌递给了安妮，他的话让大家变得困惑。 不过很快黛拉就明白过来，她试探着说道：“是凶手的？” 约书亚虽然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但仍旧一本正经的说：“也不一定！不过最起码应该会是死者生前认识的人。赛什克！你去约根教授那里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安妮！你去查查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到底是谁？现在在哪？越详细越好！” 安妮立即反问：“那你干什么？” 约书亚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会和威廉一起去档案室，查一查学城过去二十年里失踪的女生，你要和我们换一换吗？” 安妮摆摆手，然后笑了笑。 凯瑟琳·吴却摩拳擦掌的问道：“那我们呢？我们要做点什么？”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会给你们办法……申请一个嘉奖！”约书亚望着爱丽莎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接着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傍晚，约书亚和威廉枯坐在图书馆一层昏暗的档案里。经过一个下午的查找，他和威廉终于整理出了过去二十年中学城失踪女生的名单。 约书亚吹了吹业尾未干的墨迹，然后读起了那份名单。 第一位：海莉·斯坦·菲尔德。 性别：女。 年龄：十九岁。 年级：三年级。 专业：水魔法 籍贯：宣州将军府，上谷郡，独留镇。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一年，四月，十五日。 身高：一米七五。 体貌特征：身材匀称，长方脸，黑发。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无。 衣着状况：黑色长袍，褐色军装裤，黑色军靴。 随身物品：水魔法师护臂，书籍，少量金钱。 简要情况：据介绍，伯德帝国二百八十一年，四月，十五日下午。该学生独自离开宿舍，之后再也没有人与其取得过联系。 第二位：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三岁。 年级：七年级（已毕业）。 专业：军事医学。 籍贯：益州，梓潼郡。 民族：四分之三盎格鲁——萨克森血统，四分之一华族血统。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身高：一米六。 体貌特征：身材匀称，五官精致，红发，皮肤白皙。 看到这里约书亚心想：“是个美女！还是红发，爱丽莎也是红发。”他迅速向下看。 失踪地点辖区：郢都下城。 失踪地点详情：曾居住在铜板街。 衣着状况：红色天鹅绒长袍，红色女式皮鞋，黑色斗篷。 随身物品：一枚红宝石戒指。 简要情况：该学生失踪时怀有身孕（这正是约书亚要寻找的信息），于帝国二百八十二年，七月，二十一日夜间，独自离开位于铜板街的暂住地。 约书亚算了算，那孩子要是被生了下来，今年大概已经十八岁。爱丽莎也正好即将年满十八岁，而且她的的生日正好是七月二十二日，只比这个女生失踪的日子晚了一天。结合这些情况来看，这个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极有可能就是爱丽莎的母亲。 约书亚不清楚爱丽莎对这些情况了解多少，他将这些事默默记在心里，打算过一段时间找黛拉打听打听。 “我们上哪能查到报案人是谁？”约书亚回头问威廉。 威廉不假思索的答道：“郢都府！这，些卷宗都，是，从郢都府转，来的！当年这些，案件，也是由郢都府，负责调查。” 约书亚不可思议的反问道：“郢都府怎么能查学城的案子？” 威廉颇具耐心的娓娓道来：“按当时，的规矩，学城，的案子也归，郢都府管！战争学院，收回民，事管辖权也不过，就这十年的光景。”他看了看满腹心事的约书亚，“你不是，要查今，天这位受害者，的身份吧！”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你看这第二位受害者……” “失踪者！”威廉纠正道。 “失踪者！你看这第二位受害者……失踪者，很有可能是爱丽莎的母亲！”约书亚指着那份名单说。 “就算，真是，又能怎么样，呢？”威廉反问道，“而且据我所知爱丽莎，的母亲，就躺在，黑雪松公墓，中，并没有失踪。圣女堂。而且每年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不请自来的女人，你怎么能够，确定爱丽莎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约书亚点头道：“是啊！爱丽莎的母亲并没有失踪！这才是让人最感到不解的地方！我不能确定，但是这个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威廉望着他。 约书亚继续说道：“如你所说，她母亲就躺在拉黑雪公墓中，但是爱丽莎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她的母亲。感觉不是因为她提起母亲会伤心，更像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个母亲。很明显！这是特蕾莎修女在教育的过程之中有意为之的结果。” 威廉顺着约书亚的思路问道：“你是说……特蕾莎，嬷嬷在有意，隐藏一些事，情？” “总不至于是因为特蕾莎修女不知道爱丽莎母亲的身份吧？咱们一下午就能搞清楚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约书亚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双眼，他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觉了。但真相让他感到兴奋，怦怦跳动的心脏捶打着约书亚的胸腔，就连耳膜都被震出一丝丝的痛楚。 威廉打了个哈欠说：“照，这么说爱丽莎，的，父亲应该是个，大人物！” “绝对是个大人物！而且是身份十分敏感的那种，最起码也得是某个侯任枢机主教！特蕾莎修女一直将爱丽莎带在身边，只怕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让某些人就范！”心怀恶意的约书亚做出了十分龌龊的揣测。 “我觉得，第三名，失踪者很有可能，就是今天这，名受害者。”威廉没有理会约书亚的恶意揣测。 约书亚继续看下去。 第三位：西塞儿·博耶·拉斯姆森。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一岁。 年级：五年级。 专业：军事指挥 籍贯：夏州将军府，银川郡，镇北堡。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身高：一米五五。 体貌特征：身材瘦小，颌部左侧有一粒黑痣。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红堡。 衣着状况：黑色长袍，褐色军装裤，黑色军靴。 随身物品：无。 简要情况：据介绍，失踪前曾在红堡二层的自习室上自习，离开时没有携带任何随身物品。 第四位：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 这个名字让约书亚感觉到心头一震，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刚入学的那年。 那年的凯瑞·范迪诺大约书亚三岁，已经是战争学院五年级的老生。虽然她只是郢都小贵族出身，但却绝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为别的，只为那倾国倾城的美貌。 约书亚还清晰的记着，自己第一次在油腻腻的第二食堂见到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时的情形。那是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约书亚端着一盘明显是昨天剩下的牛肉粉，满腹心事的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现在依然很喜欢坐在那张上吃饭，要是有别人问起来他为什么总是坐在这里吃饭，约书亚会告诉那人这里靠近门油烟味比较少。 约书亚刚刚坐下，周围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他心下暗想：“多么无知的一群人呐！长的都还挺丑的！在国王的郢都和战争学院，这里的人就像是爱刨蹄子的母马，见了什么都要发出让人心烦的噪音……” 就在这时，约书亚听见坐在对面的赛什克说：“快看！” 约书亚这才明白过来，周遭的窃窃私语并不是在讨论自己，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约书亚抬起头来这好看见刚刚进门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她就像一只风雨中摇曳的玫瑰，雨水打湿的头发挂在她的脸庞，凯瑞轻轻将它撇到耳后。 约书亚望着凯瑞·范迪诺的一颦一笑，他的整个身子都酥麻了，心眼里虽然一片混沌，但却兴奋的想道：“那束头发一定是幸福的！” 卓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约书亚一脚，她用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凯瑞·范迪诺刚刚好能够听到的音量说：“别像个没见过女生的乡巴佬！瞅瞅谁像你那样！” 约书亚赶紧挪开自己的目光，他发现卓雅说的不对！有个家伙已经将肉丸子塞进了鼻孔里。 想到这里约书亚开心笑了起来，威廉问他：“你，笑什么？” 约书亚笑的更加开心了，他对威廉说：“一年级那会我让人带着你的名签去约凯瑞·范迪诺吃饭，被她拒绝了！” 威廉回答道：“我也，让达斯汀拿着，你，的名签去，约过凯瑞！”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同时放声大笑。 欢笑之后，约书亚继续读了下去。 性别：女。 年龄：二十四岁。 年级：六年级。 专业：军事指挥 籍贯：雍州，榆林郡，米脂县。 “凯瑞是米脂人！怪不得那么漂亮！你去过米脂吗？”约书亚略带兴奋地问道，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威廉反问道：“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约书亚赶忙否认道：“我怎么会知道？” 威廉继续追问：“你，没有派人去，追查一下？” 约书亚骂道：“我靠！我有那么龌龊吗？” 威廉想了想，然后说：“有！就，那么猥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再次放声大笑，约书亚甚至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抹了抹眼泪说：“我听说他们去了洵阳边上的某个地方，所以派洵阳王府的人沿途查找，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了雍州，或者永州。” 威廉不解的问：“永州？” 约书亚解释说：“永州，潇湘郡！彼得，彼得·萨拉斯顿，就是和凯瑞私奔的那个男孩！是永州，潇湘郡人。” “男孩，家很有钱吗？” “一般！一般！不过……你见过那个男孩吗？”约书亚问威廉。 “当然，见过！漂亮，男孩嘛！”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当时菑川王在郢都养病，在学城偶然遇见凯瑞。那老家伙已经六十多岁了！竟然还恬不知耻请求让陛下将凯瑞指给他续弦！凯瑞一看情形不对，就带着漂亮男孩私奔了。唉！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这些都是大家熟悉的故事。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九十六年，三月，十九日。 身高：一米六五。 体貌特征：身材苗条，面容姣好，金发碧眼。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女生宿舍，海棠苑。 衣着状况：藏青色长袍，紫色旅行斗篷，褐色女式皮鞋。 随身物品：两个黑色牛皮行李箱。 简要情况：据介绍，该生在上课期间请假，收拾清理，离开学城，不知所踪。 约书亚刚刚读完最后一份简报，就听见档案室的门被“咯吱”一声推开，安妮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查的怎么样？这里怎么这么臭？你们两真的在这里做了一下午？那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袍子也得洗洗了，哈哈哈哈！”安妮放声笑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查的怎么样？这里怎么这么臭？你们两真的在这里做了一下午？那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袍子也得洗洗了，哈哈哈哈！”安妮放声笑道。 因为兴奋导致的充血已经消退，约书亚木讷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开心？” 安妮学着约书亚的口吻问：“你怎么，还结巴了？是因为一下午都在和这个小结巴说话吗？哈哈哈哈！”说罢，安妮再次放声大笑。 约书亚茫然的望着安妮狂笑不止，他又转头看了看威廉，发现威廉也想自己一样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于是约书亚放心的打起了哈欠。 安妮收起笑声问道：“你们还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什么？”约书亚试图搞明白安妮在说什么。 安妮兴奋的宣布道：“吉罗纳跑了！” 约书亚不解的问道：“他是谁？” 威廉解释说：“吉罗纳·勒芒·拉马略，团城侯的儿子，就是，接替你打扫，克拉克大厦，的那个家伙。” 约书亚的思路在逐渐的清晰，他确认似的问道：“这个吉罗纳为什么要跑呢？” “因为这具尸体，他一听说克拉克大厦冲出一具尸体，立马就请假回家了！据说是因为觉得晦气。温都校长特别生气，他已经下令撤了吉罗纳的职务！” “哦~~！是这样啊！我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吗？”约书亚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拉长语调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 安妮说：“我听说他们（约书亚注意到了安妮模糊的用语）很快就会让你重新负责克拉克大厦的清理工作，而且温度校长觉得有必要彻底清理克拉克大厦的地下室，所以他会给你（由此约书亚明白这件事已经被决定了）加派人手。” 约书亚问：“会有正式的任命吗？”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安妮极力否认自己知道更多的情况，但是她却补充道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吧？你也不能逼着温都校长打自己的脸啊？” “那我不去！温都校长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吗？再说又不是我让他丢的脸，谁让他丢的脸就让他找谁去！我才不去给那个什么吉罗纳擦屁股呢！”约书亚越说越生气。 见安妮还想再说点什么，约书亚摆摆手打断她说：“行了！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安妮翻开手里的卷宗说：“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在帝国二百八十七年从战争学院毕业，同年被任命为赤甲军左翼卫骑兵都校，随军驻守宁州将军府，海原郡，西海堡。帝国二百九十二年晋升为骑兵副都指挥使，二百九十三年晋升为都指挥使，二百九十四年晋升牙将（候补参将），二百九十七年晋升为参将……” 约书亚插话道：“一年一升啊？很快啊！二百九十二年还发生了什么？” 安妮又翻了翻卷宗，突然她指着卷宗其中一页说道：“他结婚了！娶的是……御史中丞董选的女儿，原来是高攀了！管不得能升迁的如此之快！” 约书亚默念道：“御史中丞，董选。” 安妮顺着念道：“帝国二百九十三生子，取名约书亚，约书亚·克里斯·摩根。”她抬眼忘了一眼约书亚，“二百九十四年又得一女，二百九十七年长子夭折，暂厝于窄橼门外须弥山佛光寺。”读到这里安妮再次停下，她望着约书亚和威廉压，充满神秘感的低声音说，“我觉得这家伙就是凶手！”语气中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兴奋劲。 约书亚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知道吗？这家伙自从帝国二百八十七年离开郢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他儿子已经死了三年，竟然一直暂厝在……”安妮低头看了一眼卷宗，“须弥山佛光寺，这几年宁州又没有什么战事，难道他就真的抽不出两个月把儿子迁葬回郢都吗？我觉得他不是没时间，而是心里有鬼！不敢回来！” 约书亚了解道：“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是郢都人？” 安妮又翻了翻卷宗，然后说：“郢都人，家就住城外大钟礼拜堂附近。” 约书亚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轻易怀疑一名朝廷重臣！报告里只能将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列为知情人，而不是嫌疑人。” 安妮满腹狐疑的打量着约书亚，要不是对约书亚有足够的了解，她甚至会认为约书亚是故意再给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开脱罪责。 威廉问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这个董选是谁么？”约书亚煞有的介事的卖起了关子。 安妮不满地说：“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约书亚只好继续说：“这个董选是当今陛下做太子时的潜邸旧臣……” “你是怕他报复？”安妮打断了约书亚的话。 约书亚埋怨说：“你看！你不是叫我别卖关子吗？我这刚开始说你就打断我的话……”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接着说！”安妮再次打断了约书亚的抱怨。 “唉！”约书亚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个董选虽然不是太子的伴当，但确实当今陛下那时候最喜欢的侍讲学士，深得陛下下信任！”他停下来想了想这话该怎么说，“所以这件是上我们要小心一点……” 安妮不屑的说：“切！说来说去你就是害怕呗！” 约书亚也不生气，因为他终于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眼下的状况。他耐心的解释说：“倒不是害怕，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在政治上必须保证是正确的！” 安妮疑惑的问道：“怎么保证？包庇一个杀人犯，怎么会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呢？” 约书亚戳着桌子说：“我没有说这么做是正确的！我是说我们这么做符合目前的政治正确。眼下皇帝和加利亚里丞相的关系如此紧张，我们公然指着皇帝心腹大臣的女婿是个杀人犯，你们觉得这么做合适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见安妮不答话，约书亚补充道：“如果我说一件事或者一种做法符合政治正确，那么通常意味着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其实是不对的，否则的话我直接说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不就行了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做？”安妮板着脸问，言语间透露出一股鄙夷的味道。 约书亚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代表着安妮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至于安妮那强硬的讽刺，那只不过是为她行将消失的正义感所唱的一首挽歌。略加思索之后，约书亚继续侃侃而谈道：“你只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写进报告，不要做任何的猜测、推断和怀疑，陛下和温都校长自然会有主张。说到底他们才是大人物！对不对？我们只是些跑腿的而已呀！既然是跑腿的，那就要有跑腿的觉悟，总不能既让人当弓使，又让人当柴烧啊！”说罢，约书亚低着头叹了口气。 威廉知道他心里又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安妮试探着问道：“那你会领温都校长的差事吗？” 约书亚无奈的说：“会~~！难为你又没什么意思，你和我一样，不过都只是个跑腿的！” 安妮松了一口气，她对威廉和约书亚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吗？我们现在就没什么事了吧？” 约书亚确认道：“明天开始！你去通知一年二年级所有的学生，周末不休息，全部都来参加义务劳动！” 威廉问道：“那！塞瑞尼昂，大主教，那边，我们还要派人盯着，吗？” 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派黛拉盯着了！” 安妮疑惑地问：“就她一个人？她不用上课么？” “不用！我已经给了她这学期的免试资格” 听闻此言，安妮惊讶的简直合不拢嘴！她看了一眼威廉，发现他面色如常，于是问道：“他怎么能给人免试资格？” 威廉说：“温都校长，虽然收走了，约书亚的符节，但并没有免除他，权领学城防务，的职务！” “鉴于西迪尼奥和乔治·马丁也没有符节，所以目前学成防务是由我们三个共同权领的，所以我当然有权利给别人颁发免试资格！哈哈哈哈！你要不要？要的话也帮我去盯着塞瑞尼昂大主教。”约书亚已经想好了，这学期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发个免试资格。 安妮不可思议的问道：“这算什么？工作失误？” 威廉反驳道：“温度教授，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么说温都校长还是很信任你嘛！”安妮适时地说，她想要缓和温都校长和约书亚的关系。 约书亚自信的回答道：“不！这只能说明温都校长，甚至是陛下需要我可以在战争学院，替他们制衡加利亚里丞相的势力！” 说到这，安妮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狡黠，她笑着说：“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 约书亚沉默良久，他仔仔细细的体会着这一刻的感受，在他漫长的、艰难的、几乎成功的登上权力之巅的道路上，约书亚总是将这一刻当做起点。 在结束掉漫长的沉思之后，约书亚“哗”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安妮和威廉说：“吃饭去！” 一刻钟后三人便骑马赶明润楼，在郢都下城的四府、八阁、十五楼中，约书亚最喜欢这家的褡裢火烧。 安妮皱了皱眉头问：“三个人吃明润楼？” “好不容易来下城一趟，总得吃点像样点的吧！就三个人才请你们吃润明楼呢！人多的话哪请得起呀！”约书亚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如果是他、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出来吃饭约书亚也决计不会来这里，因为迈克尔总会点松鼠鳜鱼，这一道菜就要三枚半帝国金币。 安妮反驳道：“火烧才值几个钱！” “这里又不是单卖褡裢火烧……” “进去，再说，吧！”威廉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俩，“下着雨，呢！” 安妮一边拴马，一边抱怨道：“真是有点钱立马就开始糟蹋……” 不过即使如此，安妮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菜实在比学校食堂的晚饭强太多了！他们点的川三片、炒三丝、会杂碎、八宝酱、一品锅都是这里驰名郢都的菜品，就连她自己最瞧不起的褡裢火烧，安妮也吃了三只才作罢！ 饭后，一行三人原本打算骑马会学城，但是无奈因为吃的太撑，还没骑出第一个街角，就只得下来牵着马走回战争学院。等到三人回到牧师住宅，蒙蒙细雨已经将他们身上的斗篷彻底打湿。 望着一片寂静的牧师住宅，约书亚问道：“人呢？” 威廉推测道：“都，睡了？” “这才九点！布朗哪天晚上两点之前睡过觉？”约书亚说的言之凿凿。 “被人一锅端了？”安妮说，她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瞎说什么呢！这可是郢都！”约书亚颇为自信的说道，他对郢都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很多年以后，一些和约书亚抱有相同观点的人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走！先上楼看看。”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二楼，半明半暗的楼道里传出一阵噪杂的声音，看起来有不少人挤在约书亚的宿舍里。 威廉推开门，七八说眼睛从里面忘了出来，约书亚惊讶的发现就连卓雅都在他们宿舍里！卓雅长的很漂亮，人又矜持，这两点都和安妮截然相反，所以卓雅天黑以后通常都不会出现在牧师住宅。 “干吗呢？这多人在这鬼鬼祟祟的！”约书亚说着冲爱德华·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邓闪开身对约书亚、威廉和安妮说：“好东西！” 一道暗红色的金光流淌而出，约书亚走近一看，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这是？”约书亚拿起那柄剑仔细的端详起来，他先是掂了掂，猜测剑身的重量大概有三十二盎司。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见安妮不答话，约书亚补充道：“如果我说一件事或者一种做法符合政治正确，那么通常意味着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其实是不对的，否则的话我直接说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不就行了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做？”安妮板着脸问，言语间透露出一股鄙夷的味道。 约书亚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代表着安妮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至于安妮那强硬的讽刺，那只不过是为她行将消失的正义感所唱的一首挽歌。略加思索之后，约书亚继续侃侃而谈道：“你只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写进报告，不要做任何的猜测、推断和怀疑，陛下和温都校长自然会有主张。说到底他们才是大人物！对不对？我们只是些跑腿的而已呀！既然是跑腿的，那就要有跑腿的觉悟，总不能既让人当弓使，又让人当柴烧啊！”说罢，约书亚低着头叹了口气。 威廉知道他心里又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安妮试探着问道：“那你会领温都校长的差事吗？” 约书亚无奈的说：“会~~！难为你又没什么意思，你和我一样，不过都只是个跑腿的！” 安妮松了一口气，她对威廉和约书亚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吗？我们现在就没什么事了吧？” 约书亚确认道：“明天开始！你去通知一年二年级所有的学生，周末不休息，全部都来参加义务劳动！” 威廉问道：“那！塞瑞尼昂，大主教，那边，我们还要派人盯着，吗？” 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派黛拉盯着了！” 安妮疑惑地问：“就她一个人？她不用上课么？” “不用！我已经给了她这学期的免试资格” 听闻此言，安妮惊讶的简直合不拢嘴！她看了一眼威廉，发现他面色如常，于是问道：“他怎么能给人免试资格？” 威廉说：“温都校长，虽然收走了，约书亚的符节，但并没有免除他，权领学城防务，的职务！” “鉴于西迪尼奥和乔治·马丁也没有符节，所以目前学成防务是由我们三个共同权领的，所以我当然有权利给别人颁发免试资格！哈哈哈哈！你要不要？要的话也帮我去盯着塞瑞尼昂大主教。”约书亚已经想好了，这学期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发个免试资格。 安妮不可思议的问道：“这算什么？工作失误？” 威廉反驳道：“温度教授，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么说温都校长还是很信任你嘛！”安妮适时地说，她想要缓和温都校长和约书亚的关系。 约书亚自信的回答道：“不！这只能说明温都校长，甚至是陛下需要我可以在战争学院，替他们制衡加利亚里丞相的势力！” 说到这，安妮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狡黠，她笑着说：“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 约书亚沉默良久，他仔仔细细的体会着这一刻的感受，在他漫长的、艰难的、几乎成功的登上权力之巅的道路上，约书亚总是将这一刻当做起点。 在结束掉漫长的沉思之后，约书亚“哗”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安妮和威廉说：“吃饭去！” 一刻钟后三人便骑马赶明润楼，在郢都下城的四府、八阁、十五楼中，约书亚最喜欢这家的褡裢火烧。 安妮皱了皱眉头问：“三个人吃明润楼？” “好不容易来下城一趟，总得吃点像样点的吧！就三个人才请你们吃润明楼呢！人多的话哪请得起呀！”约书亚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如果是他、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出来吃饭约书亚也决计不会来这里，因为迈克尔总会点松鼠鳜鱼，这一道菜就要三枚半帝国金币。 安妮反驳道：“火烧才值几个钱！” “这里又不是单卖褡裢火烧……” “进去，再说，吧！”威廉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俩，“下着雨，呢！” 安妮一边拴马，一边抱怨道：“真是有点钱立马就开始糟蹋……” 不过即使如此，安妮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菜实在比学校食堂的晚饭强太多了！他们点的川三片、炒三丝、会杂碎、八宝酱、一品锅都是这里驰名郢都的菜品，就连她自己最瞧不起的褡裢火烧，安妮也吃了三只才作罢！ 饭后，一行三人原本打算骑马会学城，但是无奈因为吃的太撑，还没骑出第一个街角，就只得下来牵着马走回战争学院。等到三人回到牧师住宅，蒙蒙细雨已经将他们身上的斗篷彻底打湿。 望着一片寂静的牧师住宅，约书亚问道：“人呢？” 威廉推测道：“都，睡了？” “这才九点！布朗哪天晚上两点之前睡过觉？”约书亚说的言之凿凿。 “被人一锅端了？”安妮说，她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瞎说什么呢！这可是郢都！”约书亚颇为自信的说道，他对郢都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很多年以后，一些和约书亚抱有相同观点的人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走！先上楼看看。”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二楼，半明半暗的楼道里传出一阵噪杂的声音，看起来有不少人挤在约书亚的宿舍里。 威廉推开门，七八说眼睛从里面忘了出来，约书亚惊讶的发现就连卓雅都在他们宿舍里！卓雅长的很漂亮，人又矜持，这两点都和安妮截然相反，所以卓雅天黑以后通常都不会出现在牧师住宅。 “干吗呢？这多人在这鬼鬼祟祟的！”约书亚说着冲爱德华·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邓闪开身对约书亚、威廉和安妮说：“好东西！” 一道暗红色的金光流淌而出，约书亚走近一看，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这是？”约书亚拿起那柄剑仔细的端详起来，他先是掂了掂，猜测剑身的重量大概有三十二盎司。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 第一百六十八章 詹姆斯不耐烦地问：“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为什么让我去找温都校长？” “啊……咳咳！”约书亚巧妙地用一阵干咳压制住自己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对詹姆斯说：“温都校长今天晚上去了白鹿坪，你不是买了一匹马么？你明天再上一早就骑马去找温都校长！中午应该就能赶回来吧？” 詹姆斯骂道：“我靠！你当我买的是什么？吉良？我就是花了九十枚帝国金币买了匹滚地锦而已！” 达斯汀·布朗听完詹姆斯的话突然说道：“唉！你们听说了吗？掖庭郡守给皇帝陛下进贡了一匹吉良！” 卓雅不屑的说：“这种事你也信？” “是真的！”达斯汀辩解道，“我已经见过那匹马了！今天下午温都校长让我带人护送掖庭郡守和那匹马进了皇城！那马真是白毛朱鬃，目若黄金！” 安妮打趣道：“长得像就是啊？我长得还像皇后呢！我是么？” “哈哈！哈哈！”房间里迸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约书亚笑完之后问：“你看那掖庭郡守有多大岁数了？” “看上去有七十多岁！武将！个子非常高！一脸大胡子！一看就是员久经沙场的老将！”达斯汀崇敬的说道，他就想成为掖庭郡守那样的人。 约书亚循循善诱道：“你看！这吉良马！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吉良马，那么我相信检验真伪的唯一标准肯定是骑上它的的人是否能活一千岁！我说的没有错吧？” 迈克尔纠正道：“不是一千岁！是好几千岁！” 约书亚也不恼，还是温和地说：“好！就算是好几千岁！不是一千岁！这回没错了吧？” 没有人再说什么。 约书亚继续道：“那么假如皇上骑这匹吉良马，十几二十年之后还是驾崩了，那会掖庭郡守肯定早就死了！谁还会追究他给皇帝进贡过一匹假吉良马的责任呢？” 安妮说：“还是我去找温都校长吧！” 约书亚说：“你骑匹我的马去吧！” 安你问：“我可以骑丛林猎人去吗？” “可以！回来的时候帮我在下城把马刷了……” 星期六早晨，风雨已经停歇，不过郢都城依旧是一副愁云惨雾。白雾自午夜时分像一道道缓慢移动的幕墙降落在郢都的大街小巷，当约书亚在火枪手广场上向列队而立的低年级学生们发表动员演说时，后面那些学生已经根本看不见他。 对于约书亚慷慨激昂的演说，学生们的反应非常平淡，毕竟是叫大家周末干活，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当约书亚说道：“中午饭牛肉管饱！”人群中还是发出了稀稀落落的叫好声。 “晚饭也是！”约书亚接着说，人群中的欢呼声高涨了一些。 “真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晚上吃那么多肉有什么睡觉不难受么？”看到约书亚又在那里出风头，迈克尔迈克尔对身边的威廉抱怨道。他知道约书亚顾不得和自己撕撸，故意用约书亚刚好能够听见的声音说。 听到迈克尔这么说，约书亚的嘴边挂上了一丝苦笑。但是他决定要反击，于是扯着嗓子对台下的学生喊道：“晚上淡麦芽酒管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台下迸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现在看是干活吧！”约书亚喜滋滋的说，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迈克尔的鼻子肯定都要气歪了。 等到喜悦地滋味回味的差不多了，约书亚才回身问赛什克：“东西都置办好了吗？” “好了！十五头牛总共能出六千斤鲜肉，还有不少下水，比尔亲自带人连杀带做！还买了五十只羊、三百桶淡麦芽酒、五百袋面粉……” 迈克尔问：“你花了多少钱？” 约书亚说：“连工带料！五百枚帝国金币。” 迈克尔讽刺道：“真是长本事了！有点钱都敢请全校同学吃饭了！再有钱经得起你这么糟么？” 约书亚震惊的问道：“你刚刚买了一把八千枚帝国金币的刀子！” 迈克尔摊着手说：“那和这有什么关系？再说那可是亢金龙！不是什么……刀子！” 约书亚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他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和迈克尔这样的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这个道理让约书亚受用终生，但他从未因此而感谢过迈克尔。 明白过来以后，约书亚尽量客气的问道：“那天的架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迈克尔自豪的说：“打赢了！当然是打赢了！怎么会输呢？利沃诺那小子听说我去找他，吓得从酒馆厕所的后窗逃跑了。好几天都没在学城露脸，肯定是吓坏了！哈哈哈哈！” 约书亚心想：“合着这架根本没打呀！那算是哪门的赢了？”但他转念想了想自己刚刚琢磨出的道理，于是又将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迈克尔又说了两句什么，但约书亚却觉得身边异常的安静。他猛地回头一看，果然不所预料，威廉、赛什克、弗兰克、卓雅、达斯汀都在后面等着看他怎么和迈克尔吵架呢！ 约书亚挥挥手说：“我输了！行了吧？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达斯汀摇着头边走边说：“恩！我还真的以为你吵架从来都不输呢！没想到是吹出来的！” 约书亚心想今天这人算是丢大发，没想到想迈克尔服个软竟然还要被人嘲讽。不过他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以前吹得太厉害！ 正当约书亚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找回场子的时候，迈克尔不明所以的说道：“什么吵架？我们没有吵架呀！” 约书亚趁势搂着迈克尔的肩膀说：“是啊！谁说我们两个在吵架！”看到达斯汀还要说话，约书亚抢白道，“我们是在讨论而已……吵架！……这里可是战争学院，温都校长是鼓励讨论的！”接连便是一大堆官话，像什么“轻松愉悦的学术氛围”，还有什么“认真听老师讲课”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清晨的战争学院充满了快乐的味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临近中午，约书亚·威廉姆斯像猫鼬一样轻快的穿梭在克拉克大厦密如蛛网的地下通道之中，他时不时的用上嘴唇碰碰自己的鼻尖，这个动嘴一般表示他兴致正浓，或是情绪亢奋。 这里阴森潮湿、暗无天日，但约书亚的心情却是愉悦的、欢快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像今天一样，如此详细的探究这个隐秘的地下世界。 在战争学院这五年，约书亚在一层地下室上过课，在地下二层看押过犯人，再往下走，所有的通道便都被神秘的皇家期门军把守起来了，这些人带着面甲，除了呵斥靠近禁地的学生之外极少说话。 甚至，在正式开始清扫工最之前，约书亚都找不到一张地宫的“图纸”。加之流传在战争学院学生当中关于这里种种神秘可怖的诡异传闻，约书亚敏锐的意识到，有人试图在隐藏这里真正的秘密。而约书亚一如既往的热衷于窥探被人隐藏在黑暗当中的腋私，无论这些腋私属于活人还是死人。 不过就在刚才，约书亚觉得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被人极力掩饰的秘密。而之所以会说就在刚才，是因为这里没有钟声。 那是一间规模庞大的地下室，高耸的石柱、狰狞的雕像、巨大的拱顶，格局布置都和皇城的秋季舞厅非常的相似，只不过这里更适合幽灵们开舞会。一大堆桌椅板凳七零八落的混杂在过膝的淤泥当中，几十个学生正在费力打扫。 虽然在许多年之后约书亚知道了在学城之下总共有六间大型地下室，但当时他根本不能想象学城地下竟然会有一间规模如此之大的地下室！这间大的厅左侧有一扇雕刻繁复的石门，非常的引人注目。一位青年军官带着十名红袍子把守在周围，约书亚走上前去打算和那名青年军官攀谈一番。 青年军官一边行礼，一边说：“世子殿下！” 约书亚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青年军官，然后问道：“您是？” 青年军官谦恭的说道：“在下期门中军，济阳卫，步马司，龙骧都尉贝龙卡·比尔森！” 约书亚暗想：“这么年轻就是个都尉！我还以为顶多是个校检呢！济阳卫？应该不是贵族！也对！贵族家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在战争学院呢，这么说这个人应该很有本事……” 约书发觉自己想的远了，急忙收起思绪说道：“济阳卫？你们是刚刚调进宫里的吧？” “对！二月份调换至郢都的……” 说话间，约书亚的眼光落在了石门左侧刻着的一行铭文上，他笑着问道：“这门后面是什么呀？” 贝龙卡·比尔森也笑着说：“嘿嘿！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指挥使大人告诉我们后面可藏着不少宝贝呢！” 约书亚笑的更开心了，那门边刻着的是一段古代如尼文，大意是：这里，通向，夜宫。夜宫正是黑暗年代，魔族对于现在郢都皇城的称呼。他心里想是：“没文化！真可怕！”嘴上却说：“哈哈哈！指挥使大人说准的没错！兄弟们责任重大呀！哈哈哈！”一股豪迈志气充盈在约书亚的胸口当中。 贝龙卡·比尔森本来想给这位大名鼎鼎的洵阳王世子介绍一下辖制他们都指挥使，可是却不太明白约书亚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这位洵阳王世子根本不关心谁是辖制自己的都指挥使，于是只得在一旁陪着干笑了几声。 约书亚趁机说道：“一会让兄弟们上来吃饭！” 贝龙卡·比尔森婉拒道：“谢谢世子殿下的好意！不过宫里午时会派人送饭下来的。” 约书亚明白这是皇城的章程，守宫的卫士不能擅自吃宫外的食物，于是他点点头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贝龙卡·比尔森再三道谢之后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客气，约书亚便打算转身离开，迈克尔已经不耐烦的踢了那个破板凳好几脚。就在这时约书亚突然问道：“你们在这里是怎么知道时辰的？” 贝龙卡·比尔森犹豫了一下，还从兜里掏出块怀表，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廉价货，难看的灰锡外壳，两三天就得校准一次。 迈克尔从约书亚的肩膀上探过脖子，看清楚那块表后不屑的“哼！”了一声，约书亚知道自己真的得走了…… 离开地下室后，约书亚带着迈克尔拐上了一条不知名的小通道，迈克尔问他：“你知道这是去哪的吗？” 约书亚自信的说：“知道！从前面上去就是二层了！” 一拐弯约书亚和迈克尔看到个正在擦地板的学生，那个学生把上面干了的污渍都擦干净了，然后将抹布洗净拧干准备继续擦下一块地板。约书亚赞许的点了点头，热情地说：“干得不错！” “世子殿下好！”那人仍旧在埋头苦干，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约书亚有点吃惊。依照他的经验，当你走近一个清洁工时，他会做出努力工作的样子，但是如果你和他打招呼，他一般都会很愿意停下来和你攀谈攀谈好打发时间。 他想这个学生看起来有点奇怪，就在那里站了一小会，看着那个埋头苦干的家伙。 “似乎有点眼熟啊？似乎还是个黑人？”约书亚暗自想道，“对了！想起来了！这不是黛拉的男朋友么！” 约书亚问道：“你是丹特·波芬？” 那个学生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用略带惊讶但不卑不亢的语气说：“世子殿下！我是丹特·波芬！” 约书亚见他举止言谈大方得体，做起事来又踏实肯干，顿时心生好感！他在心里评价道：“这是个亨利·马圭尔式的任务！只是不知道身手如何？回头问问黛拉。” “你不用待在！我给黛拉布置了任务，你去给她帮忙吧！”约书亚盯着丹特说道。 丹特·波芬回头望了望。 约书亚说：“你去吧！我会给你们班长说一的。” 第一百七十章 转身上了后面的台阶，几个提着水桶的学生侧身给他让开路，于是加快脚步，经过黑漆漆、湿漉漉的大厅，斜着走出大门。 迈克尔在约书亚身边不满的嘟囔道：“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弄得靴子老是湿乎乎的。”他说着还跺了跺脚上崭新的小牛皮靴子，“我们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么？嘿！你看着点，我这靴子可是花了八十枚帝国金币买的！要真弄湿的话你就玩完了！还不快滚！” 那名低年级学生赶紧拎着水桶跑开，一路上又洒出不少。 迈克尔接着骂道：“悄悄这些人连地板都不会擦……”说的就好像他自己知道怎么擦地板一样，“这些个笨蛋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想干。给他们吃饭都是糟蹋粮食，你还给他们吃肉……” 在迈克尔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约书亚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开始觉得和迈克尔待在办公室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在他的观念里，干活就像一根棍子，它有两个头：替聪明人干活得干的漂亮，替傻瓜干活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约书亚和所有渴望权利的人一样，既不想、也害怕被人当做傻瓜，所以他愿意到处走走，盯着学生们干活。 伴随着各自飘散的思绪二人走出了克拉克大厦，呼啸的东风夹杂着春末夏初所特有的燥热，骄狂的在他们耳畔刮过，天地间仿佛在没有别的声音。 约书亚默念了一句：“飘飘乎遗如遗世独立！” 远处不少的学生已经开始在树荫下吃饭，约书亚很想和迈克尔聊一聊自己的所思所想，但他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约书亚比任何人都更加的了解迈克尔。 他知道迈克尔只对昂贵的靴子、昂贵的衣服、昂贵的武器、昂贵的马匹，等等等等一切昂贵的东西感兴趣。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都，甚至是女人（约书亚一直觉得迈克尔在这种方面显得有些迟钝）都无法激起迈克尔太大的兴趣。约书亚有一次震惊的听道迈克尔和弗兰克在讨论一款昂贵的珠宝，如果说弗兰克是由于性格中女性化的成分导致了他的行为，那么迈克尔仅仅就单纯的是因为爱花钱、爱虚荣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约书亚带着愧疚的笑容转身看了迈克尔一眼，却惊讶于迈克尔脸上也出现了相似的表情。二人相视一笑，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但是心中却都产生了一种闲适恬淡的感觉。 沉默良久之后，迈克尔问：“失恋是什么感觉？难受么？” 约书亚心想：“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说嘛！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但是他还是用一副久经风霜的口吻说：“第一次特别难受！后来还好吧！” 迈克尔不耐烦的说：“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你还谈过几次恋爱？爱丽莎不是你第一次谈恋爱么？” 约书亚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摇了摇头，经过一小段恰到好处的沉默，约书亚半是回忆、半是演绎的说道：“那年凯瑞·范迪诺和别人私奔时我真觉得自己失恋了，难受了好几天呢！” 迈克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也算？这怎么能算失恋呢？她认识你么？” 约书亚大言不惭的反问道：“怎么不认？学城谁不认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迈克尔被约书亚饶了进去，他想了想继续说，“你们两个说过话么？” 约书亚狡辩道：“这和说没说过话有什么关系？我爱上了她，她却和别人私奔了，我失恋了，就这么简单！总之让人非常的难受！” 迈克尔难以置信的说：“真的么？不认识都这么难受么？” “认识！怎么不认识了？”约书亚急忙纠正道。 迈克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约书亚的解释。 约书亚问道：“怎么了？狠不下心来和卡洛琳分手？” “唉！”迈克尔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约书亚拍着迈克尔的后背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分手。” 迈克尔哀声叹气道：“是呗！还能怎么办？” 他碰了碰迈克尔的胳膊说：“还可以这么办！” 约书亚成功的让迈克尔追问道：“怎么办？” 虽然风声很大，但约书亚还是压低嗓音神神秘秘的说：“你可以趁机提出要求！” 迈克尔懵懵懂懂的问道：“什么样的要求？” 约书亚轻轻推了他一把说：“啧！什么要求？任何要求都行！” 迈克尔也压低声音悄悄说：“你是说我该向卡洛琳求婚？” 力不从心的感觉在约书亚身上蔓延开来，他尝试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求婚也可以，不过还是应该再等等，在这之前你可以提出一些要求！而这些要求本来是应该在结婚之后提出的？”约书亚一步一步说的很慢，好让迈克尔的思路跟上自己的逻辑。 十五秒之后，迈克尔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这个意思啊！我明白了！” 约书亚确认道：“你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说着，迈克尔趴在约书亚耳边小声念叨了几句，听完之后约书亚点了点头 迈克尔继续说：“那我去了！” 约书亚压制住了嘲笑迈克尔猴急的冲动，他建议道：“等一等！着什么急，这种事得先做一些准备！你先去下城开个房，然后直接约卡洛琳去那，不然你怎么办事？” 迈克尔觉得约书亚考虑的真是周全，但他决计不会将这话夸出口，而是故作深沉的问道：“你觉得哪家旅店比较好？” “皇家兰开斯特旅店还不错，那的餐厅也不错！你可以先约卡洛淋去那吃饭……”约书亚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树下的一个人影身上。 “然后呢？”迈克尔追着约书亚的脸问。 “然后你就看着办吧！”约书亚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对迈克尔喊道，声音随着风传的很远很远。 迈克尔徒自抱怨道：“就不能小声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的餐厅也不错！你可以先约卡洛淋去那吃饭……”约书亚继续说，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远处巨大的郢都椴下的人影身上。 “然后呢？”迈克尔追着约书亚的脸问。 “然后你就看着办吧！”约书亚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对迈克尔喊道，声音随着风传的很远很远。 迈克尔徒自抱怨道：“就不能小声点！” 今天早晨克里斯蒂娜·玛斯的心情原本非常不错，并不仅仅是因为杰克·吉伦哈尔送来便签约她吃晚饭，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约会。更为重要的是，她得到了一条情报，一条足以撼动大教宗之位选举结果的重要情报！ 克里斯蒂娜·玛斯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山姆·玛斯，一个优秀的郢都府密探，但他似乎对郢都的高层政治不感兴趣，或者说看上去不感兴趣。紧接着克里斯蒂娜·玛斯想到了好管闲事的约书亚·威廉姆斯，这家伙似乎什么地方都要插上一脚，非常的让人讨厌！不过这家伙人还不错，关键是这家伙和加利亚里丞相不对付，加利亚里丞相非常的恨他！这点对于克里斯蒂娜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她立刻带着重要情报和好心情来战争学院找约书亚，结果却没找着。 负责维持秩序的高年级学生告诉克里斯蒂娜：“你是说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克里斯蒂娜·玛斯没有办法，便等在一棵巨大的郢都椴树，煦风吹过，打的树叶子刷刷作响，白色小花洒满在克里斯蒂娜身边，一片心形的树叶打着转缓缓飘落下来，宾虚坎特伯雷大教堂的钟声第二次响起。克里斯蒂娜数了数，已经到了正午。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娜看到约书亚和迈克尔晃悠出了克拉克大厦，俩人负手而立漠然扫视着慢慢碌碌的人群。克里斯蒂娜不由自主的感慨道：“掌握权力真好！就像个国王一样，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聊天就好！” 十分钟后约书亚终于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克里斯蒂娜·玛斯，他立即走下台阶，但又回头和迈克尔招着手说了些什么，踱着步子慢慢朝克里斯蒂娜走来。 克里斯蒂娜问道：“世子殿下！” “不用！行什么礼呀！等很久了？”约书亚嘴上很客气，态度却很是骄傲。 “钟声响了两次！”克里斯蒂娜礼貌的说道，但约书亚敏锐的察觉到她应该是有些生气。由此约书亚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在他眼里克里斯蒂娜·玛斯是一个勇敢、正直、善良、聪明的女孩，但她仍旧和所有漂亮姑娘一样，不喜欢别人（尤其是男人）让自己傻等着。 约书亚正色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件事？确定了？” 克里斯蒂娜·玛斯点了点头说：“有人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 约书亚心里一凉，他以为是黛拉在监视塞瑞尼昂大主教的时候被克里斯蒂娜发现了，于是试探着问道：“除掉？你的意思是杀掉？” “对！明天就要动手！这事你管么？”克里斯蒂娜用略带质疑的口气问。 听克里斯蒂娜这么说，约书亚首相想道会不会是皇帝陛下要对塞瑞尼昂大主教动手，以便给特蕾莎修女扫平出任大教宗一职扫平障碍。但是他又觉得皇帝陛下似乎没有必要做这种事，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特蕾莎修女赢得选举、出任大教总之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者，靠暗杀除掉政敌也不是当今这位陛下的行事风格，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子公园“惨案”。 约书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是谁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么？” 克里斯蒂娜不假思索道：“枢机团和加利亚里丞相！” “哦！”约书亚的口气明显轻松了一大截。 克里斯蒂娜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是谁？” “没谁！”约书亚脱口而出，但是他转念一想对于克里斯蒂娜·玛斯这样的人满是瞒不住的，最好还是以诚相待。约边想边说：“你应该知道吧？塞瑞尼昂大主教已经正式宣布参与竞选大教宗一职。” 克里斯蒂娜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问：“你觉得这就是塞瑞尼昂大主教遭人算计的原因？” 几个学生从他们两个身边经过。 “世子好！” “世子殿下好！” 约书亚招招手算作回礼，等那几个走远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玛斯接着问道：“所以你认为是特蕾莎修女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 “不可能！”约书亚摇着头说，“特蕾莎修女干不了……也不会干这种事！” “那时你不了解特蕾莎修女！”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克里斯蒂娜揶揄道，“你知道你那个漂亮小女朋友的妈妈是谁么？” 约书亚赶紧澄清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再说了，爱丽莎的年级应该比你大！” “好！好！”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那你知道你那个漂亮小姐姐前女友的妈妈是谁么？” 约书亚觉得这话非常绕口，但他还是想了想说：“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益州，梓潼郡人。” 克里斯蒂娜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约书亚装作很专业的模样说：“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紧接着他凑近了一些，闻到了伴随着体温的科隆香水味，他神神秘秘的问，“你知道爱丽莎的父亲是谁么？” 克里斯蒂娜如实说：“不知道！是谁？” 约书亚解释说：“我不知道！我是在问你呢？” “哦！”克里斯蒂娜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查不到！你也查不到么？” “查不到！这种闺房腋私不会有正式的官档，整个郢都也就特蕾莎修女一个人清楚爱丽莎的身世！”约书亚猜测道。 克里斯蒂娜看似随意地说：“你没有什么想法么？” 约书亚知道克里斯蒂娜肯定经常需会引导别人说一些猜测和想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约书亚能够想像的到，克里斯蒂娜肯定需要经常会引导别人说出一些想法和猜测，有时欺骗、利诱和威胁也是必须的！无独有偶，约书亚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因此他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我觉得是某位枢机主教的孩子，从地位和时间两个方面来考虑，也就在四五个人之间。” 克里斯蒂娜玛斯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宫里的？” 约书亚低着头说：“不会！他们不会这样处理私生子！” “他们怎么处理？”克里斯蒂娜难掩自己的好奇之情。 约书亚诧异的问：“你不知道？” 克里斯蒂娜如实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约书亚愈发诧异。 克里斯蒂娜不耐烦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约书亚换了种说法问：“难道你没有听谁说过？”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你的打算？用不同的方法问同样的问题，直到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短暂的沉默之后约书亚耸耸肩说：“也许吧！这是我的工作！” 克里斯蒂娜轻蔑的说：“战争学院就教给你们这些？” 约书亚辩解说：“我倒希望在战争学院能学到这么有用的东西……” “行了！别说这些了！还是说说皇室怎么处理他们的私生子吧？”克里斯蒂娜不愿意听约书亚自吹自擂，于是粗暴的打断了他。 约书亚被吓得一缩，在郢都只有迈克尔敢这么打断他，那还是因为迈克尔蠢，对于真正的蠢货约书亚一向抱有极高的宽容度，约书亚总是告诉自己这又不是他们的错。他缓了缓神说：“你知道陈国公，也就是格里高利大公么？”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约书亚继续道：“现在的格里高利大公其实是老汝南王叔叔的私生子，也就是说现在格里高利大公其实是当今陛下的表哥，前任格里高利大公没有子嗣，旁系血脉也很疏远，所以皇室就将老汝南王的私生子送进格里高利大公府，作为格里高利大公爵位的继承人！” “陈国公一脉虽然不是开国元勋，但是得到封号也已经有四五代人的时间了！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合法的继承人？”克里斯蒂娜觉得这件事说不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约书亚吸了一口气，能够对克里斯蒂娜说这句话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你爸爸没有封号吧？” 克里斯蒂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约书亚继续说：“贵族子嗣如果想要继承封号和爵位必须给宗正寺交一笔钱！” 克里斯蒂娜抢白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知道继承一个一等镇国公爵位，也就是一个大公爵爵位需要需要多少钱么？”见克里斯蒂娜不说话，他继续道，“需要三千五百枚帝国金币！如果要支付贵金属，那就得支付八倍于的帝国金币重量的黄金，这比黑市价高出了整整一倍！如果皇室愿意的话可以做出适当的减免，很显然那时皇室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老格里高利大公一生挥霍无度，死前已是债台高筑，除了一些土地和庄园外基本上没有任何财产，他那些个穷亲戚也拿不出这笔钱。”约书亚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据我所知至少有一名对继承权有异议的格里高利家族成员因为在喝酒后骑马摔断了脖子，郢都府的勾当们肯定不会仔细查看那家伙还是不是真的自己摔断了脖子！” 克里斯蒂娜明白约书亚的意思，她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到郢都府面对地位更高、权利更大的人犯罪会是怎么个态度，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有必要的话还会积极主动帮助那些人脱罪！ “真是一帮好狗腿子！”克里斯蒂娜暗暗想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父亲也是郢都府的一员。克里斯蒂娜仍旧对约书亚的理论不太满意，她理智的说：“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而且你说的那些毕竟只是皇室比较普通的成员。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你那个小女朋友……” 约书亚不厌其烦的纠正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前女友！” “好好！已经分手了！如果你那个前女友……”克里斯蒂娜改口说。 约书亚虽然很无奈，但他还是继续提出要求说：“你就不能像大家一样管她叫爱丽莎么？” 克里斯蒂娜突然问道：“爱丽莎姓什么？” “她姓特蕾莎，中间名是谢德林，所以她的全名是爱丽莎·谢德林·特蕾莎。”约书亚虽然如实相告，不过语气里明显质询的意味。 “姓特蕾莎？这不太符合规则吧？”克里斯蒂娜说的没错，教堂收养的孩子通常都会被冠以某位圣徒的姓氏，男孩子都是彼得、约翰、鲁温之类的，女孩则会是贞德、马太一类的，很少会有修女或是教士将自己的姓氏用在那些孩子身上，因为这么所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争议。“特蕾莎修女不会是想让你……爱丽莎继承自己的衣钵吧？” 约书亚否认道：“爱丽莎没那么聪明，做不了大教宗！特蕾莎修女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野心吧？” 克里斯蒂娜分析说：“做修女又不是一定要当大教宗，做个圣女堂执事也不错呀！” 约书亚说：“不会！一个做了大教宗的人绝不会满足于将自己的政治遗产交个一个小小的圣堂执事，时间太远了，不好控制。格局也太小了，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我是说如果！如果爱丽莎是当今陛下的孩子呢？特蕾莎修女和皇室会不会尽力把爱丽莎送上大教宗的位子？而且这样一来用在皇室普通成员身上的那些方法肯定就不适用了！”克里斯蒂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约书亚哑然失笑，他对克里斯蒂娜说：“我看不像！皇室看上去上去根本不知道爱丽莎是谁！” “你怎么知道皇室不清楚爱丽莎的身份？”克里斯蒂娜反驳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到这约书亚脸上流露出了一副志得意满之情，“不过处刑（那个矿工）的日子也快到了吧！”这件事情始终让约书亚隐隐有些内疚和担忧，他自我安慰道：“关于这次处刑，他约书亚·威廉姆斯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实际上他只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已，这时的约书亚还会幼稚的认为，只要什么事都不做，也就什么错误都不会犯。多年以后，约书亚、战争学院、乃至整个帝国都为这次处刑和约书亚不成熟的认知，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而眼下一个念头在约书亚头脑里一闪而过，他遁迹而行几秒钟后便觉得自己已经琢磨明白了加利亚里丞相为什么会向赛瑞尼昂大主教下手。约书亚向克里斯蒂娜问道：“加利亚里丞相打算帮谁？” 克里斯蒂娜回头反问道：“什么？” 约书亚解释道：“我是说加利亚里丞相想要让谁做大教宗？” 克里斯蒂娜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赞许，她对约书亚说：“想明白了？” 约书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眼下赛瑞尼昂大主教因为参选大教宗之位已经和特蕾莎修女翻了脸，这在郢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加利亚里丞相现在派人去杀赛瑞尼昂大主教，自然是要嫁祸给特蕾莎修女！就算没有什么证据，翦除异己这个罪名特蕾莎修女无论如何是摆脱不掉的！教廷的那些个老不死的也就有了借口去选别人呐！加利亚里丞相这打的是一石三鸟的算盘！既除掉了赛瑞尼昂大主教、特蕾莎修女这两块绊脚石，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人送上去，果然是高啊！”约书亚都忍不住为加利亚里丞相叫起好来。 克里斯蒂娜揶揄道：“不错嘛！刚才扯那些有的没的是争取时间在琢磨这件事情吧？” 约书亚也学着克里斯蒂娜口吻笑着说：“你也不错嘛！刚才扯那些有的没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打听爱丽莎和乔治殿下的事情吧？” “这么说是真的喽？”克里斯蒂娜的回答非常简洁。 “是真的！”约书亚还想要学着克里斯蒂娜的口吻说，但他忍不住补充道，“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试探来、试探去的！我和爱丽莎的事情都过去了。” “乔治殿下不是和那个格蕾丝·马特乌斯在谈恋爱么？怎么又和你爱丽莎搞走到一起了？” “年轻人么！卿卿我我的哪有什么道理啊！乔治殿下和爱丽莎走到一起，那只能说格蕾丝·马特乌斯她没有本事！现在栓不住乔治殿下的心，等乔治殿下继承大统、做了皇上那她更没法子！你就把这当这一次考试，要是考试挂科在战争学院只能肄业，更何况是做太子妃、做皇后？” “在战争学院真的会有人肄业么？”克里斯蒂娜不无担忧的问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担心这种事！要是连你都毕业不了，那战争学院就没几个人能毕业喽！”约书亚又耍起了嘴皮子。 克里斯蒂娜问道：“你认识格蕾丝·马特乌斯吗？” “我当然认识了！” 克里斯蒂娜想想觉得不对！于是接着问道：“那他认识你么？” “哼！”约书亚冷笑一声说：“这战争学院就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克里斯蒂娜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们两个有交情么？” 约书亚谨慎道：“交情倒谈不上，来往是有一些！”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说道：“这件事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约书亚好奇的问道，他最喜欢给别人答疑解惑。 “你说啊！加利亚里丞相要除掉赛瑞尼昂大主教，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战争学院、郢都府有这么多人衙役差吏，难道真的没有人发现么？”克里斯蒂娜的语气很是担忧，约书亚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是被别人当弓使了，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约书亚幽幽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嗯！我听着呢！你说啊！”克里斯蒂娜说话的口气很是纯良，就算是约书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可是你要听的啊！我给你说这话可长得很呐！”约书亚警告道。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女生！尤其是像克里斯蒂娜这样漂亮的女生，通常对于政治话题都没有什么兴趣。一个男生如果净和她说着这些，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男生从自己的约会名单上划掉。总之，约书亚对于这种事情有着丰富的经验，但他却总是犯着同样的错误。 “你说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我们又不是在约会。”克里斯蒂娜调侃道。 约书亚严肃地问：“一点机会都没有么？”看到克里斯蒂娜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约书亚又继续说：“我是说你和我，”约书亚指了指他们俩个，“一点约会的可能性都没有么？” 克里斯蒂娜咳了咳嗓子，坚定的说道：“没有！” 约书亚笑着说：“这我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像他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平常只能向迈克尔这种人炫耀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太憋屈了了！而像克里斯蒂娜这么聪明的倾听者可不好找！尤其是还愿意听约他唠叨的，那就更不好找了。” 于是约书亚决定抓紧机会说个痛快，他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在本朝立国之初！” 此言一出，约书亚仿佛已经看到眼前哀鸿一片！ 威廉肃穆庄严的合上书本，仿佛死了亲爹一样！ 詹姆斯弹指一挥，打灭了身后的桐油灯，轻轻裹上灰袍，渐渐隐于身后的黑暗之中，在约书亚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便已溜出了屋子。 安妮的腰间滑落了一张卡牌！她不用看便知那是一张大凶之牌，红莲似火，主凶兆！所烧之物非他，便是持牌之人之性命！此时听约书亚讲话就是这种感觉，浪费生命！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什么？你也不知道？还随便？这不是废话么！求求你以后别说废话了行不行？行不行啊大哥？不他么说废话又没有人把你当傻子” 约书亚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自己挨骂了。但是这会的约书亚已经不能再反驳什么了，因为这样会显得他反应很慢，约书亚非常在意这一点。此时他不禁会有些羡慕迈克尔，迈克尔就永远都听不明白这种话。 “你认得迈克尔么？”约书亚问克里斯蒂娜。 “刚刚走的那个？”克里斯蒂娜指了指下城方向。 约书亚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说：“不认识！和你要说的话有关系么？”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关系！”紧接着他找回了思路，继续对克里斯蒂娜说道：“本朝自立国之初！一直秉持着重边轻内的国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说：“知道！因为梁国人。” 约书亚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的意味，这倒不是因为克里斯蒂娜就这个问题给出了正确答案，毕竟就连迈克尔在他八岁的时候都能答上来这个问题！（约书亚不太确定这种修辞手法是否有意义，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迈克尔的智力发育是一直都比较迟缓，还是在八岁以后停止了智力发育，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这种修辞手法也就的确没什么意义了。）而是因为克里斯蒂娜没有像大多数的郢都人、战争学院的学生们那样一提到北边人，张口梁狗，闭口蛮子，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似的！有什么意思吗？这些人连好好说话都学不会？还成天学怎么和梁国人打仗！怪不得总是打不过梁国人。 约书亚本人是非常仰慕梁国文化的，他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北地方言，即使用来说最肉麻的情话也不会让姑娘觉得尴尬，此外他还能辨别六种以上的华族旁系方言。 约书亚了解他们的主要文学作品，对于诗词也有着颇为浓厚的兴趣，偶尔还会自己写上一两首，只是水平有限的很，不会押韵。 约书亚最为熟悉的还是华族历史，他知道郢都、浔阳、高邮、雍凉、荆襄这些地方都曾是华族的故土故国。知道所谓的梁国原本指的便是如今土约包括现时并州南部、中原北部和雍州、冀州的部分地区。他甚至知道伯德帝国现在修史的方式和传统，都是从梁国人那里继承和学而来的。 所以约书亚非常看不惯那随随便便就对梁国人、对华族出言不逊的郢都人和战争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郢都人根本就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下帝国这个最大的对手，却毫无道理的对其大加鄙夷。 约书亚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根本没有听明白约书亚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让约书亚感到更加的志得意满，他接着对克里斯蒂娜说道：“由于梁国人的原因，本朝自立国之初！一直秉持着重边轻内的国策！因此帝国在北部边境逐渐进行了大量的军事防御战略部署：在西北地区，帝国一十二年，当时的皇帝伯德一世和朝廷在安西四镇部署了一支大军，控制经塔里木通往中亚的商路，防御北梁国挤压至头屯河流域的扶余、突厥残部的突袭和闪米特人的入侵。 “在北部，皇帝和朝廷在天山北侧经伊犁河谷通往中亚的路线上驻屯了一只骑军队，防御梁国大仆射公孙朗月部下骑兵的侵犯。在沿关中和河东两道的北部边境，帝国府沿黄河北道建立了由常备军和永久性堡垒构成的防御体系，以应付梁国主力的压力。 “伯德二世即位后，继续在易受攻击的北方和西北边境，尤其是陇右、河东和东北一带构筑防御工事，这些防御工事便是如今边境长城的雏形。帝国三十九年又在现在的辽东营州建立大都督府，部署了强大军事力量。到伯德帝国四十五年的时候，驻守边疆的军队已多达六十余万，这不仅仅是集中了帝国半数的军团，更是集中了帝国的全部精锐力量。“当年世梁国败退大漠之后逐渐统一了的草原诸，梁军的主力也逐渐转换为强大游牧骑兵部队。在和伯德帝国的战争中，梁国人往往投入数以万计的精于骑射的骑兵，急风暴雨而来，风驰电掣而去，忽而抢此、忽而掠彼，飘忽不定。要想在这种不太持久的战争中占据主动，就需要有数量庞大、训练有素且指挥灵活、快速反应的边防部队。于是，伯德帝国政府开始改革原来那种被边境地方政府控制的无数以几百人为单位的小镇（或戍）的军事部署，驻有集中指挥的庞大军事集团的边防重镇便应运而生。 “起初，这些军事集团是由原本隶属于各个州府府兵、临时征集起来的新军组成，统帅则于出征时从正式官员或京师禁军将领及其部属中临时任命。若组成如此规模庞大的集团军，短期内是难以做到的。因为有许多工作如动员、训练、向前线运兵，军需供应以及装备等等，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待这些工作安排就绪之后，敌人早就在一番大肆抢掠后跑得无影无踪了。所以，仅有指挥灵活、反应快速、规模庞大、训练有素的集团军还不能完全应付战争的需要，还必须在边境军镇驻守常备军，时时处处防范来犯之敌。 “这些常驻之军逐渐被整合为九镇兵马，帝国当然也设置了相应的九镇节度使。 “早在伯德帝国三年的时候，伯德一世就调遣关内、河东诸州的良家健儿驻防于西南边境、西北部的拢右地区，以时刻防范青唐吐蕃骑兵的突然袭击，长期服役的良家健儿开始取代定期轮番防边的府兵。伯德帝国二十三年，用长期召募的“羽林宿卫”取代了轮番宿卫京师的的府兵。伯德帝国二十六年，被召集戍边的良家健儿正式被称为“九边戍卫”。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但是，各个边防重镇到底各需要多少兵力，以及相应的财力物力，帝国的中央政府往往并不十分清楚，当中央政府政府分配的兵额不足时，各节度使就地自行募兵也就成为唯一的选择。自伯德帝国二十九年以后，各镇节度使下的军队都相继变成了募兵。募兵的来源相当复杂，其中主要是失去土地的农民和无职业的流浪人、亡命无赖以及走投无路或无依无靠之徒。这些士兵一般都终身从军，兄弟相继，父子相承，世代以军旅为家。因为藩镇节度使掌握着他们的生杀、赏罚、升降等权利，士兵们对藩镇节度使的依赖性也极强，慢慢的这些人便“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皇帝。”于是，藩镇节度使们便逐渐培养起只忠于自己的亲兵部队，拥有了军权。 早期伯德帝国边防驻军的后勤供应主要依靠中央政府，但如此众多边防驻军的后勤供应，仅靠中央政府是远远不够的，若保障后勤供应，后勤供应制度就必须进行改革。简而言之，”听到约书亚口中说出这个词，克里斯蒂娜觉得非常可笑，她忍不住怀疑约书亚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么？“就是用屯田的收入解决军队的部分供应，以减轻中央政府的财政压力。帝国九十一年，伯德帝国在的凉州、巴蜀的边境建立了屯田组织，随着常备兵马数量的不断增加，屯田制度在各军驻地全面展开。据《帝国通史》记载，凡天下诸军州营屯总一千七百九十二。以“每二十五顷为一屯”折合田亩则为四万四千八百顷。到了帝国一百二十一年，天下屯田收谷一百九十一万三千九百六十石，而“关中五十六万三千八百一十石”，居各州之首。以灵州将军府十万军计，每人平均五点六石，灵州节度使的军粮供应通过屯田大部分得到了解决。起初，屯田生产的粮食由中央政府的度支支配，如当世纳瓦拉·波旁兼管的“营田事宜”，就隶属于中央太仓寺。这种制度使常备军将领不能及时解决自己防区内军队的后勤供应，影响了他们调动、指挥军队的能力，时长导致延误战机，削弱了帝国军队的战斗力。如宣大（宣府、大同两地）副大都护御史将军五镇经略安抚使刘贡奏请募冀州兵一万人往辽阳讨击，皆给公乘兼供熟食”。徐欢当时就指出：‘凡在丁壮，征行略尽，岂宜更募骁勇，远资荒服。又一万征人行六千里，咸给递驮熟食，道次州县，将何以供。秦陇之西户口渐少，凉州以往，沙碛悠然，遣彼居人，如何取济？’结果是刘贡竟无克获之功。在这种情况下，伯德帝国中央政府不得不把防区的财政权力转给各防区的常备军大都护。后来，帝国政府又把食盐资源的管理权交给节度使。伯德帝国一百四十二年，并州节度使兼任河东道盐池使。据《帝国通史·食货志》记载，并州节度使管内的盐池共有十三池。这些盐池所产之盐，除一部分上贡朝廷之外，一部分用来满足当地驻军的需求。如胡洛池除供奋武、天威两军及营田水运官健外，剩余部分则卖给当地人。伯德帝国早期当政府开征盐税时，盐税也就成了节度使们的一项重要财政收入。伯德帝国一百零六年，李荣宽为幽州节度使，经略蓟辽度支、营田，兼任运河漕运使。这样，藩镇节度使拥有了更多的财政权” “世子殿下！让孩子们吃饭吧！”赛什克冒失的打断了约书亚，他在一旁已经等的颇为不耐烦，于是装作没看到约书亚在给克里斯蒂娜上历史课。 克里斯蒂娜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禁开始怀疑战争学院的男生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么？ 约书亚看也不看赛什克一眼说：“你去吧！让他们吃去吧！你也去吃吧！我不饿！我等会再去吃！” 听到约书亚这番话，克里斯蒂娜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尤其在看到赛什克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后，克里斯蒂娜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约书亚在看到她这副表情后也明白过来自己说的有点太多了，于是笑着说：“你也饿了吧？咱们也下去吃点东西吧？” 克里斯蒂娜低头不语，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望着约书亚说道：“谢谢！没有把我偷火流矢的事情告诉温度校长！” “我当什么事呢！”约书亚发自内心的笑着说，他想要收克里斯蒂娜人情的目的看起来算是达到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皇帝已经下令驱逐了托马斯·霍金。” 克里斯蒂娜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开心。 约书亚安慰道：“你放心吧！这只是暂时的！在郢都公然杀死一个像托马斯霍金这样的贵族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即便得手你也很难脱身，这样的话就算是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典型的战争学院思维，把一切都看成是战争，消灭敌人、保全自己。“离开郢都就不一样，有多少在郢都赫赫有名的人物不都在外地死的没声没响么？” 按照约书亚此时的设想，托马斯·霍金应该在某个籍籍无名的小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但他还是小瞧了加利亚里丞相，以至于让托马斯·霍金的死成为了一件对伯德帝国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历史事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梁国和伯德帝国历之间的战争局面，整个历史的进程也由此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好在对于这钱事情的结局，克里斯蒂娜还是感到非常满意。 “他怎么去死我不在乎，但是你要是杀不了他，我一定会亲自动手，那两个家伙我也不会放过的。”克里斯蒂娜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要是想亲自报仇的话，那一定得来战争学院！”约书亚卖起了关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克里斯蒂娜敷衍地配合着问：“为什么？” “乔纳森·班克斯在战争学院做老师！”约书亚信心满满的说道，他倒是一点也不觉着尴尬，这个人有时候脸皮也是厚的离谱。 克里斯蒂娜茫然道：“谁？” 约书亚鄙夷的瞥着她说：“乔纳森·班克斯你都不知道？杀手之王！” 克里斯蒂娜恍然大悟道：“对！我知道只个人，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而已！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没有！他现在就在战争学院做老师，昨天我还上过他的课呢！”约书亚压低嗓音说。 克里斯蒂娜明显来了兴趣，她上半身微微靠向约书亚，然后相声问道：“你上过他的课？他都教些什么？” “《刺杀防御》！你要是来战争学院”约书亚话刚说到一半，突然看到赛什克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不等约书亚问赛什克就开口说道：“有个学生晕倒了！” “吃的不合适？这不是才刚开始吃么！”约书亚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是因为吃饭！倒在二层一间地下室里！”赛什克解释道。 “那你去找医生啊！叫我干嘛？我又不会治病！”约书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最好去看一下！”赛什克严肃的说。 约书亚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于是转身对克里斯蒂娜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赛什克看了克里斯蒂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一路急行，半柱香的功夫便赶到克拉克大厦二楼一间僻静的教室外。约书亚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他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只见黛拉、吴、安妮、卓娅、弗兰克和威廉他们几个都在屋里，但却没有人说话。“教室”角落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学生，脸色煞白、浑身不停地发抖、流出的冷汗已经完全将衣袍浸透。 约书亚左右看了看站在床头床尾的卓娅和弗兰克，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照顾拿个学生的威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约书亚的心头。 “怎么回事？”约书亚开口问道。 黛拉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剑，约书亚拿起那把剑，一股寒凉之气瞬间逼入心脾，他赶忙运用原道之力护住周身脏器，并且试着将一股最为锐利的原道之力注入到那把宝剑当中。强烈的反噬震得约书亚几乎脱手，他心下大骇，急忙问道：“请医生了么？” 威廉摇了摇头。 约书亚赶忙对吴说：“你去把爱丽莎叫来！” “她呀！没有参见劳动，陪乔治殿下上自习去了！”吴大声说道。 大部分人都在偷偷看约书亚的反应，约书亚却把余光望向了黛拉。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黛拉看着地板，烦躁的扭了扭身子，仿佛是要甩掉一些恶心的东西。约书亚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黛拉肯定喜欢乔治殿下，像她这样的女生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前男友搞在一起。 约书亚用不容辩解的口吻说道：“我是她在学成暗部的联络人，不管她在跟谁一起上自习，我让她来她就得来！你去！叫她来！” 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教室。 剩下的人、包括黛拉都震惊的盯着约书亚。 “你疯了么？你招惹乔治殿下做什么？”安妮开口问道。 约书亚放下剑，探了探床上那个学生颈部的脉搏，异常强健有力。 “我要让他讨厌我！”约书亚说了一句让人跟家震惊的话。 卓娅呛声道：“你是还嫌讨厌你的人不够多么？” 约书亚苦笑着想了想，这世界上谁最讨厌自己？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当今的浔阳王殿下。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笑了笑，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微微湿润的眼眶，几秒种后约书亚平静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和乔治殿下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但原本起码还是融洽的。可是在不一样了，有爱丽莎横亘在我们两个，这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就算我和爱丽莎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点藕断丝连，难免会有些心术不正宵的小之徒在乔治殿下面前说些疯言疯语。毕竟如卓娅所说，在这郢都城里讨厌我的人可真不少呢！乔治殿下毕竟少年心性，君臣之间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 约书亚已经完全平复了心境，又恢回到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继续说：“到时候我做不了暗部统领是小！”他加重了语气，因为这绝对是件大事！这满屋子人的前程富贵可都，可都指望着约书亚一步一步往上爬呢！“要是让乔治殿下落下个亲小人、远贤臣的名声可就是大喽！” “那你打算怎么办？”安妮问道。 “我都说了乔治殿下少年心性，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会心生报复之念。我会给乔治殿下这个机会，让他来报复我。”约书亚已经想好了后手。“不过乔治殿下虽然有些少年心性，但本性还算纯良，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在他身边安排的老师都是些道德高洁的鸿儒大学，所以乔治殿下也并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糊涂人，顶多是一时冲动罢了。等他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发现我找爱丽莎真的只是为了公事，而之所以不让爱丽莎告诉乔治殿下我为什么会叫她来，也全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乔治殿下必定会心生愧疚之情。到了那时我们君臣之间的误会不但可以解除，而且彼此之间的信任也会更加的好不可破，以后再有小人挑拨离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主意不错！”弗兰克评价道，“可你怎么能保证让事情一直沿着你的计划发展下去？” “我是不行！”约书亚承认道，不过他却指着黛拉说：“但她可以！” 黛拉不安的说：“乔治殿下并不是事事都听我的！” 安妮宽慰着说：“你们两个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乔治殿下从来都是拿你当妹妹，很多事情还是会听你的！” 第一百七十七 “我是不行！”约书亚承认道，不过他却指着黛拉说：“但她可以！” 黛拉不安的说：“乔治殿下也不是每件事都听我的！” 安妮宽慰着说：“你们两个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乔治殿下从来都是拿你当妹妹，很多事情还是会听你的！” 约书亚点头附和道：“你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把话递到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约书亚最近凭着对皇帝陛下的了解，成功将托马斯·霍金撵出了郢都城，但也因此得罪了温度校长。卓娅、弗兰克和安妮这帮人对此并不满意，在他们心里温度校长甚至比皇帝陛下更加值得尊重，因此为了讨好皇帝陛下而得罪温度校长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约书亚明白得很，这国家说到底是皇上的，所以当务之急搞好和皇室的关系。至于温度校长那就只能得罪了，毕竟他又不可能永远都是战争学院的校长，说不定哪天这校长的位子就归他约书亚坐了。想到这里，约书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绷住没笑。 就在这时爱丽莎和吴推门走了进来。 约书亚站起身来对爱丽莎说：“你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爱丽莎走到床边，放下自己的医药箱。她先伸手摸摸了那孩子的额头，又翻开他急速滚动的眼睑，最后探了探颔下的脉搏。就轻轻一触，爱丽莎便快速的拿开了手，仿佛是被烫了一下、 爱丽莎躲避着约书亚的目光问道：“他是怎么发病的？” 弗兰克指着桌子上的剑说：“打扫地下室的时候捡到了那把剑，然后就晕了。” 爱丽莎看了看那把布满豁口的破剑，剑身通体发暗青色，没有任何的花纹和铭文。奇怪的是这分明是一把很有年头的古剑，而且还被随意都在地下室里很多年，但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锈迹，甚至剑柄上镶的木头都没有腐烂。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爱丽莎谨慎的说。 约书亚打断她的话说：“你必须保证没有任何意外？” 爱丽莎犹豫了一下，约书亚心悸了一下。爱丽莎说：“这个孩子是个黑暗之子。” “哦！”吴惊呼了一声，发觉大家都沉默不语后，她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要给他吃些药什么的么？”约书亚问道。 爱丽莎从医药箱了取出一瓶药水，约书亚接过来拔开瓶塞闻了闻说：“五毒酒？” 爱丽莎点点头说：“能让他放松下来，不再痉挛的这么厉害！” 约书亚回身就把药递给了卓娅，卓娅直接问他：“你给我干嘛？” “你是女生啊！喂他吃药啊！”约书亚理所当然道。 “女生怎么了，女生就得给人端茶倒水？”看卓娅那副架势，仿佛随时都会拿起剑来和约书亚打上一架。 爱丽莎接过药说：“还是我来吧！” 约书亚往边上靠了靠，然后义正言辞的命令道：“这件事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他还特别强调，“就算是乔治殿下也不行！” 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克里斯蒂娜好奇的望着约书亚，她很想知道约书亚怎么撒这个谎。 只见约书亚不紧不慢的说：“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这孩子别说是在郢都了，就算是在整个伯德帝国他也没个活路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保护他？”克里斯蒂娜试探着问道。 约书亚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可是个黑暗之子啊？”安妮问道，就算是她这么聪明的人一时也有点糊涂了。 “对！他是个黑暗之子！可这有什么错呢？难道就因为他从原毁之中汲取力量，而不是像我们一样从原道之中汲取力量，就要把他绑在柱子上烧死么？他昨天还是我们的同学，还是个人！”约书亚几乎是在质问众人。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约书亚继续说：“你们难道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们自个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黑暗之子，你们的同学老师非但没有安慰你们、帮助你们，反而急着要把你们烧死！你们会怎么想？会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吗？” “可她毕竟是个黑暗之子啊！”吴争辩道。 “黑暗之子也是人！他又不会跳起来咬人！”约书亚不耐烦地嚷嚷道。 吴闭嘴了，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不忿。 约书亚想了想说：“原毁和原道就像是一枚帝国金币的两面，谁也不可能造出一枚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帝国金币是不是？你也不能因为金币的正面印着安茹三世（伯德帝国历史上以美貌而著称的一位皇后）的半身像就认为金币的正面是正义的，而金币背面那朵丽菊就是邪恶的对不对？那就是一朵菊花而已嘛！菊花有什么邪恶不邪恶的。” “原毁、原道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威廉实时的补充道。 “对！”约书亚点着头说，“如果有一天原毁彻底消失了，那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原道也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说力量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就算是生存在原道之中的人，也有坏人不是么？” “可是！如果他要下去解开双神的封印，放出被双神封在下面的黑暗魔族呢？那我们怎么办？就让他放出魔族把我们都杀掉么？”吴不服气的说道。 “你真的相信双神将暗夜魔族封印在郢都下面么？”约书亚不耐烦地问道。 吴点了点头。 “呸！”约书亚啐骂道，卓娅翻了翻白眼，盯着屋顶的水渍看了起来。“所谓的封印就像阿瑟·潘德拉贡的大预言《诸世纪》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怎么能这么说？”卓娅忍还是忍不住说。 “我怎么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约书亚就是要挑起争论，“按照《诸世纪》的说法双神会选出一个领袖率领人类击败暗夜魔族，他第一选的是谁？沙龙·加洛林！结果呢？战死在后桑镇！之后呢？双神又选了他的弟弟罗莱·加洛林。”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个小团体行事极为隐秘，往往只是坐在一起上个自习便能够完成一次重大的团体会议，学城发生地大事小情都在她们的讨论范围之内。约书亚始终没有搞清楚这个小团体的运作方式，因为他很少去上自习。而且就算他某天闲来无事打算上自习，也更喜欢去小酒馆，而非图书馆。 “她已经六年级了，按照惯例暗部需要一个能够在校任职两到三年的指挥使，这样可以保证工作的连贯性。这么大个暗部，光是熟悉工作、招募人手就就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结果屁股还没焐热人就得毕业走人，这显然不太合适吧？”说到这里约书亚看了一眼安妮，“而且她毕竟是个女生！” 安妮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愤然道：“你！” 约书亚摆摆手打断了她，然后说：“你去告诉凯蒂，要是我做了暗部指挥使，我会任命她做副指挥使，全权负责乔治殿下的安全。” 安妮没有说话，她在认真地考虑着约书亚的提议。就在这时赛什克冒着雨从门外跑了进来，他对约书亚说道：“克拉克大厦里冲出一具尸体，西迪尼奥叫你过去照顾一下，别吓着那些一年级新生。” 约书亚对安妮和威廉说：“这饭又没得吃了。 约书亚一路走回克拉克大厦，既没打伞也没有披油衣，身上又饿又困，紧咬着牙关才勉强打起精神来，经过观湖小径（小径两旁都是房子，约书亚每次经过这里都不禁会想湖在哪里）时还差绊倒了。 出了观湖小径，远远地便看见克拉克大厦台阶下围站着一大堆人。约书亚走上前去推开围观的学生，只见一具尸骸半裹在烂泥里。他凑近一看那具所谓的尸体其实已完全白骨化，黄色的颅骨上还爬着几条蚯蚓，尸体上的袍子泡在泥浆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款式。 约书亚回身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么？都要给我滚回去干活！” 学生们挨了骂，便没趣的散掉，有几个家世比较尊贵的学生还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当然是在确保约书亚看不见的时候。 “等等！”约书亚又喊道，“有医学院的吗？” 只见爱丽莎、黛拉和吴慢腾腾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约书亚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安妮在旁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黛拉和吴则在一旁没好气的看着约书亚。 约书亚控制好情绪对爱丽莎说：“你去看看尸体的情况。” 爱丽莎在约书亚身边蹲下，一缕被打湿的秀发在她耳边晃荡，约书亚感到一阵怅然若失。要不是边上躺着一具尸骨，约书亚的心里定能生出更多感慨，他有做诗人的潜质。 爱丽莎尽量将覆盖在尸骨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她在重点检查了口腔中牙齿的状况后说：“死亡时间应该有十到二十年，从牙齿磨损的情况来看死者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她站起身来大致看了一眼，“是个女人。” 安妮问道：“女人？你怎么知道？” 爱丽莎耐心的解释道：“死者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左右，胯骨比较宽，所以说死者是女人。死者右臂的尺骨、桡骨和肱骨都要比左臂的要粗壮一些，可以推断死者生前应该是右手持剑。不过总体来说死者的骨骼比较纤细，应该不是军事类专业的学生。” 约书亚问：“能看出是怎么死的么？” 爱丽莎又蹲下身子指着尸体的头骨说：“颅骨又凹陷和裂痕，应该是受钝器打击所致，但这不是致命伤。你们看死者的颈椎第三节和第四节只间又明显的错位，只有被人用力按压才会造成这种损伤，所以死者应该是被人用钝器打晕后掐死的。” 约书亚露出赞许的目光，他开始明白温都校长为什么会招募爱丽莎来学城暗部了，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讨好特蕾莎修女。 安妮询问道：“你刚才说她应该不是军事类专业的学生，也就是说她是战争学院的学生。” 爱丽莎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道的？还是说这仅仅是你的推断？”安妮继续问道，听安妮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爱丽莎。 爱丽莎指着死者腰间说：“这有块腰牌，咱们学校的学生出外勤的时候不是就会佩戴这种腰牌吗？” 约书亚定睛一看还真有块腰牌，不过爱丽莎说的并全完全正确，帝国上下所有军官都会有这么块腰牌来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虽然战争学院的学生们都是帝国现役军官，可是最终的官轶只有在毕业以后才能确定，所以大部分学生只有在毕业以后才会拿到自己的腰牌。 不过假如有些学生需要长时间离开学城执行公务，战争学院也会给他们配发临时腰牌。这种临时腰牌上面通常会写有“出京不用”、“巡视两江”等限制使用范围的字样。最重要的是腰牌上通常都会标注持有者姓名、军阶、年龄、家乡等等有效信息，所以只要拿出来看一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其实这本来就是腰牌的另外一种用途，即军官阵亡后，由他人取下用作为死亡证明。许多年以后，当约书亚望着自己面前那一马车带着血的腰牌时，他却没来由的想起了这个凄风苦雨的晌午。 安妮看了约书亚一眼，他点了点头。 安妮又问爱丽莎：“我可以把腰牌取出来吗？会影响你勘验吗？” 爱丽莎摇着头说：“没事！我已经检查完了。” 安妮在爱丽莎身边蹲下，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腰牌取出，她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将腰牌上的泥土擦拭干净。青铜牌面上写着： 约翰·克里斯·摩根 男 二十四岁 赤甲军左翼卫骑兵都校。 安妮站起身来说道：“是个男的！”众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约书亚接过那枚腰牌看了看，圆形铜质，顶端浮雕双面云雷纹，正上方中部有一小圆孔，以作穿系之用。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背面并没有“出京不用”、“巡视两江”此类字样，而且约书亚清楚赤甲军是部署在宁州将军府的一支精锐，所以他断定这是块由太仆寺颁发的正式帝国军官腰牌。根据他的了解，在这样的军队里几乎不可能有女性军官，但在约书亚又不认为爱丽莎会犯错。 这时爱丽莎扬了扬下巴坚持道：“这绝对不是个男人！肯定是个女人。” “可是腰牌上写着他是个男人啊？”凯瑟琳·吴疑惑地问，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是啊！腰牌上写的很清楚。” “也许，是个小，个子男人！”威廉说着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大家都被都乐了，因为威廉的个子也不高。 “这可能不是她的腰牌！”约书亚一边说一边将腰牌递给了安妮，他的话让大家变得困惑。 不过很快黛拉就明白过来，她试探着说道：“是凶手的？” 约书亚虽然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但仍旧一本正经的说：“也不一定！不过最起码应该会是死者生前认识的人。赛什克！你去约根教授那里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安妮！你去查查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到底是谁？现在在哪？越详细越好！” 安妮立即反问：“那你干什么？” 约书亚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会和威廉一起去档案室，查一查学城过去二十年里失踪的女生，你要和我们换一换吗？” 安妮摆摆手，然后笑了笑。 凯瑟琳·吴却摩拳擦掌的问道：“那我们呢？我们要做点什么？”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会给你们办法……申请一个嘉奖！”约书亚望着爱丽莎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接着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傍晚，约书亚和威廉枯坐在图书馆一层昏暗的档案里。经过一个下午的查找，他和威廉终于整理出了过去二十年中学城失踪女生的名单。 约书亚吹了吹业尾未干的墨迹，然后读起了那份名单。 第一位：海莉·斯坦·菲尔德。 性别：女。 年龄：十九岁。 年级：三年级。 专业：水魔法 籍贯：宣州将军府，上谷郡，独留镇。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一年，四月，十五日。 身高：一米七五。 体貌特征：身材匀称，长方脸，黑发。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无。 衣着状况：黑色长袍，褐色军装裤，黑色军靴。 随身物品：水魔法师护臂，书籍，少量金钱。 简要情况：据介绍，伯德帝国二百八十一年，四月，十五日下午。该学生独自离开宿舍，之后再也没有人与其取得过联系。 第二位：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三岁。 年级：七年级（已毕业）。 专业：军事医学。 籍贯：益州，梓潼郡。 民族：四分之三盎格鲁——萨克森血统，四分之一华族血统。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身高：一米六。 体貌特征：身材匀称，五官精致，红发，皮肤白皙。 看到这里约书亚心想：“是个美女！还是红发，爱丽莎也是红发。”他迅速向下看。 失踪地点辖区：郢都下城。 失踪地点详情：曾居住在铜板街。 衣着状况：红色天鹅绒长袍，红色女式皮鞋，黑色斗篷。 随身物品：一枚红宝石戒指。 简要情况：该学生失踪时怀有身孕（这正是约书亚要寻找的信息），于帝国二百八十二年，七月，二十一日夜间，独自离开位于铜板街的暂住地。 约书亚算了算，那孩子要是被生了下来，今年大概已经十八岁。爱丽莎也正好即将年满十八岁，而且她的的生日正好是七月二十二日，只比这个女生失踪的日子晚了一天。结合这些情况来看，这个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极有可能就是爱丽莎的母亲。 约书亚不清楚爱丽莎对这些情况了解多少，他将这些事默默记在心里，打算过一段时间找黛拉打听打听。 “我们上哪能查到报案人是谁？”约书亚回头问威廉。 威廉不假思索的答道：“郢都府！这，些卷宗都是，从郢都府转来的！当年这些，案件，也是由郢都府，负责调查。” 约书亚不可思议的反问道：“郢都府怎么能查学城的案子？” 威廉颇具耐心的娓娓道来：“按当时，的规矩，学城，的案子也归，郢都府管！战争学院，收回民，事管辖权也不过，就这十年的光景。”他看了看满腹心事的约书亚，“你不是，要查今，天这位受害者，的身份吧！”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你看这第二位受害者……” “失踪者！”威廉纠正道。 “失踪者！你看这第二位受害者……失踪者，很有可能是爱丽莎的母亲！”约书亚指着那份名单说。 “就算，真是，又能怎么样，呢？”威廉反问道，“而且，据我所知爱丽莎，的母亲，就躺在，黑雪松公墓，中，并没有失踪。圣女堂。而且每年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不，请自来的女人，你怎么能够，确定爱丽莎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约书亚点头道：“是啊！爱丽莎的母亲并没有失踪！这才是让人最感到不解的地方！我不能确定，但是这个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威廉望着他。 约书亚没头没脑的问道：“你知道黑雪松公墓那块墓碑上的名字么？” 威廉摇了摇头。 约书亚继续说道：“爱丽莎从没有提起过她的母亲。” 威廉顺着约书亚的思路问道：“你是说……特蕾莎，嬷嬷在有意，淡漠一些事，情？” 约书亚靠在椅背上自信地说道：“总不至于是因为特蕾莎修女不知道爱丽莎母亲的身份吧？咱们一下午就能搞清楚的事情！” “是啊！咱们一下午，就能，搞明白。”威廉幽幽地说道。。 “是啊！有些太容易了。”威廉约书亚明白威廉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威廉不以为然的说道，“特蕾莎修，女想把爱丽莎当自己的，女儿养，当然不会时，刻把爱丽莎，生母挂在嘴边。“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约书亚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双眼，他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觉了，但浓浓的疲惫感并没有阻止他习惯性的反驳道：“你那是普通人的想法！可他特蕾莎修女是什么人？当世圣贤！即便是做个样子也得时时刻刻都把爱丽莎的母亲挂在嘴边，否则的话那真是有悖人伦！想特蕾莎修女如此爱惜形象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那，你，说特蕾莎修女，为，什么这么做？ “要我说呀！特蕾莎修女之所以这么做，要么是因为爱丽莎母亲的出身非常的低贱，要么是因为爱丽莎父母的身份，尤其是父亲的身份非常敏感！“ “我觉得，第三名，失踪者很有可能，就是今天这，名受害者。”威廉没有理会约书亚的揣测。 约书亚继续看下去。 第三位：西塞儿·博耶·拉斯姆森。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一岁。 年级：五年级。 专业：军事指挥 籍贯：夏州将军府，银川郡，镇北堡。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八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身高：一米五五。 体貌特征：身材瘦小，颌部左侧有一粒黑痣。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红堡。 衣着状况：黑色长袍，褐色军装裤，黑色军靴。 随身物品：无。 简要情况：据介绍，失踪前曾在红堡二层的自习室上自习，离开时没有携带任何随身物品。 第四位：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 这个名字让约书亚感觉到心头一震，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刚入学的那年。 那年的凯瑞·范迪诺大约书亚三岁，已经是战争学院五年级的老生。虽然她只是外藩小贵族出身，但却绝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为别的，只为那倾国倾城的美貌。 约书亚还清晰的记着，自己第一次在油腻腻的第二食堂见到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时的情形。那是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约书亚端着一盘明显是昨天剩下的牛肉粉，满腹心事的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现在依然很喜欢坐在那张上吃饭，要是有别人问起来他为什么总是坐在这里吃饭，约书亚会告诉那人这里靠近门，油烟味比较少。 约书亚刚刚坐下，周围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他心下暗想：“多么无知的一群人呐！长的都还挺丑的！在国王的郢都和战争学院，这里的人就像是爱刨蹄子的母马，见了什么都要发出让人心烦的噪音……” 就在这时，约书亚听见坐在对面的赛什克说：“快看！” 约书亚这才明白过来，周遭的窃窃私语并不是在讨论自己，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约书亚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刚刚进门凯瑞·索莱达德·范迪诺，她就像一只风雨中摇曳的玫瑰，雨水打湿的头发挂在她的脸庞上，凯瑞轻轻将它撇到耳后。 约书亚望着凯瑞·范迪诺的一颦一笑，他的整个身子都酥麻了，心眼里虽然一片混沌，但却兴奋的想道：“那束头发一定是幸福的！” 卓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约书亚一脚，她用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凯瑞·范迪诺刚刚好能够听到的音量说：“别像个没见过女生的乡巴佬！瞅瞅谁像你那样！” 约书亚赶紧挪开自己的目光，他发现卓雅说的不对！有个家伙正在往鼻孔里塞肉丸子。 想到这里约书亚开心笑了起来，威廉问他：“你，笑什么？” 约书亚笑的更加开心了，他对威廉说：“一年级那会我让人带着你的名签去约凯瑞·范迪诺吃饭，被她拒绝了！” 威廉回答道：“我也，让达斯汀拿着你，的名签去，约过凯瑞！”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同时放声大笑。 欢笑之后，约书亚继续读了下去。 性别：女。 年龄：二十四岁。 年级：六年级。 专业：军事指挥 籍贯：雍州，榆林郡，米脂县。 “凯瑞是米脂人！怪不得那么漂亮！你去过米脂吗？”约书亚略带兴奋地问道，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威廉反问道：“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约书亚赶忙否认道：“我怎么会知道？” 威廉继续追问：“你，没有派人去，追查一下？” 约书亚骂道：“我靠！我有那么龌龊吗？” 威廉想了想，然后说：“有！就，那么猥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再次放声大笑，约书亚甚至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抹了抹眼泪说：“我听说他们去了洵阳边上的某个地方，所以派洵阳王府的人沿途查找，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了雍州，或者永州。” 威廉不解的问：“永州？” 约书亚解释说：“永州，潇湘郡！彼得，彼得·萨拉斯顿，就是和凯瑞私奔的那个男孩！是永州，潇湘郡人。” “男孩，家很有钱吗？” “一般！一般！不过……你见过那个男孩吗？”约书亚问威廉。 “当然，见过！漂亮，男孩嘛！”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当时菑川王在郢都养病，在学城偶然遇见凯瑞。那老家伙已经六十多岁了！竟然还恬不知耻请求让陛下将凯瑞指给他续弦！凯瑞一看情形不对，就带着漂亮男孩私奔了。唉！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这些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故事，但约书亚还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仿佛是在告慰自己终将逝去的青春。 民族：盎格鲁——萨克森。 失踪时间：帝国二百九十六年，三月，十九日。 身高：一米六五。 体貌特征：身材苗条，面容姣好，金发碧眼。 失踪地点辖区：战争学院。 失踪地点详情：女生宿舍，海棠苑。 衣着状况：藏青色长袍，紫色旅行斗篷，褐色女式皮鞋。 随身物品：两个黑色牛皮行李箱。。 简要情况：据介绍，该生在上课期间请假，收拾清理，离开学城，不知所踪。 约书亚刚刚读完最后一份简报，就听见档案室的门被“咯吱”一声推开，安妮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查的怎么样？这里怎么这么臭？你们两真的在这里做了一下午？那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袍子也得洗洗了，哈哈哈哈！”安妮放声笑道。 约书亚木讷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开心？” 安妮学着约书亚的口吻问：“你怎么，还结巴了？是因为一下午都在和这个小结巴说话吗？哈哈哈哈！”说罢，安妮再次放声大笑。 约书亚茫然的望着安妮狂笑不止，他又转头看了看威廉，发现威廉也想自己一样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于是约书亚放心的打起了哈欠。 安妮收起笑声问道：“你们还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什么？”约书亚试图搞明白安妮在说什么。 安妮兴奋的宣布道：“吉罗纳跑了！” 约书亚不解的问道：“他是谁？” 威廉解释说：“吉罗纳·勒芒·拉马略，团城侯的儿子，就是，接替你打扫，克拉克大厦，的那个家伙。” 约书亚的思路在逐渐的清晰，他确认似的问道：“这个吉罗纳为什么要跑呢？” “因为这具尸体，他一听说克拉克大厦冲出一具尸体，立马就请假回家了！据说是因为觉得晦气。温都校长特别生气，他已经下令撤了吉罗纳的职务！” “哦~~！是这样啊！我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吗？”约书亚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拉长语调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 安妮说：“我听说他们（约书亚注意到了安妮模糊的用语）很快就会让你重新负责克拉克大厦的清理工作，而且温度校长觉得有必要彻底清理克拉克大厦的地下室，所以他会给你（由此约书亚明白这件事已经被决定了）加派人手。” 约书亚问：“会有正式的任命吗？”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安妮极力否认自己知道更多的情况，但是她却补充道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吧？你也不能逼着温都校长打自己的脸啊？” “那我不去！温都校长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吗？再说又不是我让他丢的脸，谁让他丢的脸就让他找谁去！我才不去给那个什么吉罗纳擦屁股呢！”约书亚越说越生气。 见安妮还想再说点什么，约书亚摆摆手打断她说：“行了！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安妮翻开手里的卷宗说：“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在帝国二百八十七年从战争学院毕业，同年被任命为赤甲军左翼卫骑兵都校，随军驻守宁州将军府，海原郡，西海堡。帝国二百九十二年晋升为骑兵副都指挥使，二百九十三年晋升为都指挥使，二百九十四年晋升牙将（候补参将），二百九十七年晋升为参将……” 约书亚插话道：“一年一升啊？很快啊！二百九十二年还发生了什么？” 安妮又翻了翻卷宗，突然她指着卷宗其中一页说道：“他结婚了！娶的是……御史中丞董选的女儿，原来是高攀了！管不得能升迁的如此之快！” 约书亚默念道：“御史中丞，董选。” 安妮顺着念道：“帝国二百九十三生子，取名约书亚，约书亚·克里斯·摩根。”她抬眼忘了一眼约书亚，“二百九十四年又得一女，二百九十七年长子夭折，暂厝于窄橼门外须弥山佛光寺。”读到这里安妮再次停下，她望着约书亚和威廉压，充满神秘感的低声音说，“我觉得这家伙就是凶手！”语气中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兴奋劲。 约书亚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知道吗？这家伙自从帝国二百八十七年离开郢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他儿子已经死了三年，竟然一直暂厝在……”安妮低头看了一眼卷宗，“须弥山佛光寺，这几年宁州又没有什么战事，难道他就真的抽不出两个月把儿子迁葬回郢都吗？我觉得他不是没时间，而是心里有鬼！不敢回来！” 约书亚了解道：“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是郢都人？” 安妮又翻了翻卷宗，然后说：“郢都人，家就住城外大钟礼拜堂附近。” 约书亚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轻易怀疑一名朝廷重臣！报告里只能将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列为知情人，而不是嫌疑人。” 安妮满腹狐疑的打量着约书亚，要不是对约书亚有足够的了解，她甚至会认为约书亚是故意再给这个约翰·克里斯·摩根开脱罪责。 威廉问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这个董选是谁么？”约书亚煞有的介事的卖起了关子。 安妮不满地说：“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约书亚只好继续说：“这个董选是当今陛下做太子时的潜邸旧臣……” “你是怕他报复？”安妮打断了约书亚的话。 约书亚埋怨说：“你看！你不是叫我别卖关子吗？我这刚开始说你就打断我的话……”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接着说！”安妮再次打断了约书亚的抱怨。 “唉！”约书亚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个董选虽然不是太子的伴当，但确实当今陛下那时候最喜欢的侍讲学士，深得陛下下信任！”他停下来想了想这话该怎么说，“所以这件是上我们要小心一点……” 安妮不屑的说：“切！说来说去你就是害怕呗！” 约书亚也不生气，因为他终于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眼下的状况。他耐心的解释说：“倒不是害怕，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在政治上必须保证是正确的！”。 安妮疑惑的问道：“怎么保证？包庇一个杀人犯，怎么会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呢？” 约书亚戳着桌子说：“我没有说这么做是正确的！我是说我们这么做符合目前的政治正确。眼下皇帝和加利亚里丞相的关系如此紧张，我们公然指着皇帝心腹大臣的女婿是个杀人犯，你们觉得这么做合适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见安妮不答话，约书亚补充道：“如果我说一件事或者一种做法符合政治正确，那么通常意味着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其实是不对的，否则的话我直接说这件事或者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不就行了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做？”安妮板着脸问，言语间透露出一股鄙夷的味道。 约书亚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代表着安妮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至于安妮那强硬的讽刺，那只不过是为她行将消失的正义感所唱的一首挽歌。略加思索之后，约书亚继续侃侃而谈道：“你只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写进报告，不要做任何的猜测、推断和怀疑，陛下和温都校长自然会有主张。说到底他们才是大人物！对不对？我们只是些跑腿的而已呀！既然是跑腿的，那就要有跑腿的觉悟，总不能既让人当弓使，又让人当柴烧啊！”说罢，约书亚低着头叹了口气。 威廉知道他心里又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安妮试探着问道：“那你会领温都校长的差事吗？” 约书亚无奈的说：“会~~！难为你又没什么意思，你和我一样，不过都只是个跑腿的！” 安妮松了一口气，她对威廉和约书亚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吗？我们现在就没什么事了吧？” 约书亚确认道：“明天开始！你去通知一年二年级所有的学生，周末不休息，全部都来参加义务劳动！” 威廉问道：“那！塞瑞尼昂，大主教，那边，我们还要派人盯着，吗？” 约书亚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已经派黛拉盯着了！” 安妮疑惑地问：“就她一个人？她不用上课么？” “不用！我已经给了她这学期的免试资格” 听闻此言，安妮惊讶的简直合不拢嘴！她看了一眼威廉，发现他面色如常，于是问道：“他怎么能给人免试资格？” 威廉说：“温都校长，虽然收走了，约书亚的符节，但并没有免除他，权领学城防务，的职务！” “鉴于西迪尼奥和乔治·马丁也没有符节，所以目前学成防务是由我们三个共同权领的，所以我当然有权利给别人颁发免试资格！哈哈哈哈！你要不要？要的话也帮我去盯着塞瑞尼昂大主教。”约书亚已经想好了，这学期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发个免试资格。 安妮不可思议的问道：“这算什么？工作失误？” 威廉反驳道：“温度教授，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么说温都校长还是很信任你嘛！”安妮适时地说，她想要缓和温都校长和约书亚的关系。 约书亚自信的回答道：“不！这只能说明温都校长，甚至是陛下需要我可以在战争学院，替他们制衡加利亚里丞相的势力！” 说到这，安妮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狡黠，她笑着说：“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吗？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 约书亚沉默良久，他仔仔细细的体会着这一刻的感受，在他漫长的、艰难的、几乎成功的登上权力之巅的道路上，约书亚总是将这一刻当做起点。 在结束掉漫长的沉思之后，约书亚“哗”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安妮和威廉说：“吃饭去！” 一刻钟后三人便骑马赶明润楼，在郢都下城的四府、八阁、十五楼中，约书亚最喜欢这家的褡裢火烧。 安妮皱了皱眉头问：“三个人吃明润楼？” “好不容易来下城一趟，总得吃点像样点的吧！就三个人才请你们吃润明楼呢！人多的话哪请得起呀！”约书亚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如果是他、威廉和迈克尔三个人出来吃饭约书亚也决计不会来这里，因为迈克尔总会点松鼠鳜鱼，这一道菜就要三枚半帝国金币。 安妮反驳道：“火烧才值几个钱！” “这里又不是单卖褡裢火烧……” “进去，再说，吧！”威廉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俩，“下着雨，呢！” 安妮一边拴马，一边抱怨道：“真是有点钱立马就开始糟蹋……” 不过即使如此，安妮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饭菜实在比学校食堂的晚饭强太多了！他们点的川三片、炒三丝、会杂碎、八宝酱、一品锅都是这里驰名郢都的菜品，就连她自己最瞧不起的褡裢火烧，安妮也吃了三只才作罢！ 饭后，一行三人原本打算骑马会学城，但是无奈因为吃的太撑，还没骑出第一个街角，就只得下来牵着马走回战争学院。等到三人回到牧师住宅，蒙蒙细雨已经将他们身上的斗篷彻底打湿。 望着一片寂静的牧师住宅，约书亚问道：“人呢？” 威廉推测道：“都，睡了？” “这才九点！布朗哪天晚上两点之前睡过觉？”约书亚说的言之凿凿。 “被人一锅端了？”安妮说，她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瞎说什么呢！这可是郢都！”约书亚颇为自信的说道，他对郢都的安全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很多年以后，一些和约书亚抱有相同观点的人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走！先上楼看看。”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二楼，半明半暗的楼道里传出一阵噪杂的声音，看起来有不少人挤在约书亚的宿舍里。 威廉推开门，七八说眼睛从里面忘了出来，约书亚惊讶的发现就连卓雅都在他们宿舍里！卓雅长的很漂亮，人又矜持，这两点都和安妮截然相反，所以卓雅天黑以后通常都不会出现在牧师住宅。 “干吗呢？这多人在这鬼鬼祟祟的！”约书亚说着冲爱德华·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邓闪开身对约书亚、威廉和安妮说：“好东西！”。 一道暗红色的金光流淌而出，约书亚走近一看，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这是？”约书亚拿起那柄剑仔细的端详起来，他先是掂了掂，猜测剑身的重量大概有三十二盎司。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赤金剑？”约书亚猜测道，邓点了点头，“比吴王剑稍重一些。” 看到没人说话，约书亚明白自己还没完全看出门道，于是继续仔仔细细的相剑。只见那剑身质地细腻、光华内敛，即便是外行也能看出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他激发自己的奇点，轻轻荡起一股原道之力，并将其注入那柄赤金剑！ 突然间一团华光绽放而出，宛若出水红莲，雍容华贵之间隐隐透露出凛冽的杀意。剑身暗藏的星脉轨迹渐渐显露，闪耀出更加深邃的光芒，但整柄剑仍旧显得浑然一体，就像漫天的星辰，从容而舒缓。剑刃则像壁立千丈的悬崖，高耸巍峨、杀意无疆，在这剑下走过一遭的人，就算不死，也定会感到心有余悸…… 良久，约书亚脸上那如痴如醉的表情逐渐暗淡，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亢金龙。” “还不错！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还能勉强认出来！”迈克尔勉强称赞道，相剑在战争学院、乃至整个郢都都是一门学问，更是一种风潮。凡是见过几把好剑你的学生，无一不把自己当做相剑高手！而此刻，约书亚和迈克尔都已经将自己列入了相剑大师的行列。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认为对方也是。 “这是哪买的？”卓雅试探着问道，她在考虑买卖这样的兵器合法么。 弗兰克一本正经的评论道：“真是把好剑！整个郢都也不会超过二十把！” “我可以试试么？”安妮问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金光，看来想做相剑大师的人绝不止约书亚和迈克尔两个。 “我在《亚平宁刀剑志》上读到过这把剑，传说它是由上古玄铁打造而成……”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约书亚一向将自己当作实用主义在战争学院的代表，此刻他速速理清思路，掷地有声的问迈克尔：“多少钱？那你花了多少钱买着把剑？” 喧嚣随着约书亚的提问而逐渐消逝，众人又都将目光瞅向了迈克尔。 “八千帝国金币！”迈克尔犹豫了一下说道，实际上他只花费了六千五百枚帝国金币。 约书亚倒吸一口凉气说：“你把钱都花了？” “也没都花……”迈克尔还小生嘟囔了几句，不过谁也没有听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转回到了那把亢金龙上。 “剑是好剑！就是用起来对原道之力的消耗太大了！就算是郢都最优秀的原道剑士……”赛什克说着话发觉迈克尔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于是他口气一转说：“就算是郢都像你这样最优秀的原道剑士，顶多也就用个十五分钟吧？走个二三百招？” 迈克尔听到赛什克恭维自己，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就这点来说他和约书亚俩个人简直一模一样。他为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宝剑开脱道：“齐师傅卖给我剑的时候就告诉我了！”按照约书亚的理解，这句话是在说我买之前就知道这把剑存在这样的问题，所以我没有被坑。“你们看！剑柄上这块金红石可以抑止原道之力的外溢，所以这把剑用起来已经好多了！” 约书亚接过剑看了看那块金红石，镶嵌手法很见功夫，与剑身几乎融为一体。 威廉说：“是不是，可以用，鲛珠！” 弗兰克点了点头说：“鲛珠的效果应该更好一些，因为鲛珠本身就蕴藏着强大的原道之力，它不但能够完全抑止原道之力的散溢，还可以提升使用者和原道之间的共鸣！因为鲛珠本身就是鲛人奇点凝聚成形之后的产物。” 迈克尔兴奋的问道：“一颗鲛珠多少钱？” “五到十万枚帝国金币吧！传说只有东海……” 约书亚趁着大家说话对安妮小声抱怨道：“你还说我奢侈！不就是去明润楼吃个饭么！看看人家！我敢说迈克尔真有这笔钱肯定会去买一颗鲛珠……” “别人乱花钱是你乱花钱的理由么？”安妮不耐烦的打断道，“郢都还有那么多杀人犯呢！你怎么不去杀人呢？” “这是哪跟哪啊？”约书亚心想，但是他一时却找不到话去反驳安妮的观点。 迈克尔这时却幽幽的说道：“你们去明润楼吃饭了？” “没有！”约书亚急忙否认道，“去明润楼怎么会不叫你呢！是威廉想去，我和安妮没让他去！” 迈克尔在这种事上非常计较，约书亚上次和威廉偷偷跑去吃了顿砂锅居，迈克尔知道以后好几天都没有给他们两个好脸色看，“偷偷跑去吃……”也成了迈克尔那几天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久而久之，约书亚和威廉还真就觉得去下城吃饭只要不带着迈克尔，那么他们便是偷偷去吃了…… 迈克尔顺势提议道：“那咱们明天去吃明润楼吧！” 约书亚说：“不行！明天有事！” “什么事？每天是周末，你的差事不是也撤了么？”迈克尔很不开心的说，他以为约书亚在找借口敷衍自己，这只说明他们几个人今天真的已经偷偷去吃了明润楼。 约书亚赶紧解释道：“温都校长把差事交回来了，周末两天要干完！” “两天？就靠这几百人？你是不是疯了？红堡和克拉克大厦加起来有好几千地下室呢！比地面上教室的数量还要多！两天能打扫完？” “试试呗！明早你去温都校长那里申请这周末让一二三年级所有学生都来参加义务劳动！我估摸着两天差不多吧！”约书亚带着难以名状的自信对詹姆斯说道，他是有意要激发其他人的好奇心。。 詹姆斯有些不情愿的问道：“为什么？” “果然不出我所预料！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约书亚不无自豪地暗暗想到，他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说：“为什么？我就是要让这帮人看看差事该怎么办！我跟那个吉罗纳·勒芒·拉马略可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詹姆斯不耐烦地问：“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为什么让我去找温都校长？” “啊……咳咳！”约书亚巧妙地用一阵干咳压制住自己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对詹姆斯说：“温都校长今天晚上去了白鹿坪，你不是买了一匹马么？你明天再上一早就骑马去找温都校长！中午应该就能赶回来吧？” 詹姆斯骂道：“我靠！你当我买的是什么？吉良？我就是花了九十枚帝国金币买了匹滚地锦而已！” 达斯汀·布朗听完詹姆斯的话突然说道：“唉！你们听说了吗？掖庭郡守给皇帝陛下进贡了一匹吉良！” 卓雅不屑的说：“这种事你也信？” “是真的！”达斯汀辩解道，“我已经见过那匹马了！今天下午温都校长让我带人护送掖庭郡守和那匹马进了皇城！那马真是白毛朱鬃，目若黄金！” 安妮打趣道：“长得像就是啊？我长得还像皇后呢！我是么？” “哈哈！哈哈！”房间里迸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约书亚笑完之后问：“你看那掖庭郡守有多大岁数了？” “看上去有七十多岁！武将！个子非常高！一脸大胡子！一看就是员久经沙场的老将！”达斯汀崇敬的说道，他就想成为掖庭郡守那样的人。 约书亚循循善诱道：“你看！这吉良马！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吉良马，那么我相信检验真伪的唯一标准肯定是骑上它的的人是否能活一千岁！我说的没有错吧？” 迈克尔纠正道：“不是一千岁！是好几千岁！” 约书亚心想：“活一千岁不够！还要活好几千岁？真他么贪心！”但表面上他一点也不恼，温和地说：“好！就算是好几千岁！不是一千岁！这回没错了吧？” 没有人再说什么。 约书亚继续道：“那么假如皇上骑这匹吉良马，十几二十年之后还是驾崩了，那会掖庭郡守肯定早就死了！谁还会追究他给皇帝进贡过一匹假吉良马的责任呢？” 安妮说：“还是我去找温都校长吧！” 约书亚说：“你骑匹我的马去吧！” 安你问：“我可以骑丛林猎人去吗？” “可以！回来的时候帮我在下城把马刷了……” 星期六早晨，风雨已经停歇，不过郢都城依旧是一副愁云惨雾。白雾自午夜时分像一道道缓慢移动的幕墙降落在郢都的大街小巷，当约书亚在火枪手广场上向列队而立的低年级学生们发表动员演说时，后面那些学生已经根本看不见他。 对于约书亚慷慨激昂的演说，学生们的反应非常平淡，毕竟是叫大家周末干活，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当约书亚说道：“中午饭牛肉管饱！”人群中还是发出了稀稀落落的叫好声。 “晚饭也是！”约书亚接着说，人群中的欢呼声高涨了一些。 “真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晚上吃那么多肉有什么睡觉不难受么？”看到约书亚又在那里出风头，迈克尔迈克尔对身边的威廉抱怨道。他知道约书亚顾不得和自己撕撸，故意用约书亚刚好能够听见的声音说。 听到迈克尔这么说，约书亚的嘴边挂上了一丝苦笑。但是他决定要反击，于是扯着嗓子对台下的学生喊道：“晚上淡麦芽酒管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台下迸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现在看是干活吧！”约书亚喜滋滋的说，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迈克尔的鼻子肯定都要气歪了。 等到喜悦地滋味回味的差不多了，约书亚才回身问赛什克：“东西都置办好了吗？” “好了！十五头牛总共能出六千斤鲜肉，还有不少下水，比尔亲自带人连杀带做！还买了五十只羊、三百桶淡麦芽酒、五百袋面粉……” 迈克尔问：“你花了多少钱？” 约书亚说：“连工带料！五百枚帝国金币。” 迈克尔讽刺道：“真是长本事了！有点钱都敢请全校同学吃饭了！再有钱经得起你这么糟么？” 约书亚震惊的问道：“你刚刚买了一把八千枚帝国金币的刀子！” 迈克尔摊着手说：“那和这有什么关系？再说那可是亢金龙！不是什么……刀子！” 约书亚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他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和迈克尔这样的人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这个道理让约书亚受用终生，但他从未因此而感谢过迈克尔。 明白过来以后，约书亚尽量客气的问道：“那天的架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迈克尔自豪的说：“打赢了！当然是打赢了！怎么会输呢？利沃诺那小子听说我去找他，吓得从酒馆厕所的后窗逃跑了。好几天都没在学城露脸，肯定是吓坏了！哈哈哈哈！” 约书亚心想：“合着这架根本没打呀！那算是哪门的赢了？”但他转念想了想自己刚刚琢磨出的道理，于是又将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迈克尔又说了两句什么，但约书亚却觉得身边异常的安静。他猛地回头一看，果然不所预料，威廉、赛什克、弗兰克、卓雅、达斯汀都在后面等着看他怎么和迈克尔吵架呢！ 约书亚挥挥手说：“我输了！行了吧？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达斯汀摇着头边走边说：“恩！我还真的以为你吵架从来都不输呢！没想到是吹出来的！” 约书亚心想今天这人算是丢大发，没想到想迈克尔服个软竟然还要被人嘲讽。不过他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以前吹得太厉害！！ 正当约书亚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找回场子的时候，迈克尔不明所以的说道：“什么吵架？我们没有吵架呀！” 约书亚趁势搂着迈克尔的肩膀说：“是啊！谁说我们两个在吵架！”看到达斯汀还要说话，约书亚抢白道，“我们是在讨论而已……吵架！……这里可是战争学院，温都校长是鼓励讨论的！”接连便是一大堆官话，像什么“轻松愉悦的学术氛围”，还有什么“认真听老师讲课”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清晨的战争学院充满了快乐的味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临近中午，约书亚·威廉姆斯像猫鼬一样轻快的穿梭在克拉克大厦密如蛛网的地下通道之中，他时不时的用上嘴唇碰碰自己的鼻尖，这个动嘴一般表示他兴致正浓，或是情绪亢奋。 这里阴森潮湿、暗无天日，但约书亚的心情却是愉悦的、欢快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像今天一样，如此详细的探究这个隐秘的地下世界。 在战争学院这五年，约书亚在一层地下室上过课，在地下二层看押过犯人，再往下走，所有的通道便都被神秘的皇家期门军把守起来了，这些人带着面甲，除了呵斥靠近禁地的学生之外极少说话。 甚至，在正式开始清扫工最之前，约书亚都找不到一张地宫的“图纸”。加之流传在战争学院学生当中关于这里种种神秘可怖的诡异传闻，约书亚敏锐的意识到，有人试图在隐藏这里真正的秘密。而约书亚一如既往的热衷于窥探被人隐藏在黑暗当中的腋私，无论这些腋私属于活人还是死人。 不过就在刚才，约书亚觉得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被人极力掩饰的秘密。而之所以会说就在刚才，是因为这里没有钟声。 那是一间规模庞大的地下室，高耸的石柱、狰狞的雕像、巨大的拱顶，格局布置都和皇城的秋季舞厅非常的相似，只不过这里更适合幽灵们开舞会。一大堆桌椅板凳七零八落的混杂在过膝的淤泥当中，几十个学生正在费力打扫。 虽然在许多年之后约书亚知道了在学城之下总共有六间大型地下室，但当时他根本不能想象学城地下竟然会有一间规模如此之大的地下室！这间大的厅左侧有一扇雕刻繁复的石门，非常的引人注目。一位青年军官带着十名红袍子把守在周围，约书亚走上前去打算和那名青年军官攀谈一番。 青年军官一边行礼，一边说：“世子殿下！” 约书亚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青年军官，然后问道：“您是？” 青年军官谦恭的说道：“在下期门中军，济阳卫，步马司，龙骧都尉贝龙卡·比尔森！” 约书亚暗想：“这么年轻就是个都尉！我还以为顶多是个校检呢！济阳卫？应该不是贵族！也对！贵族家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在战争学院呢，这么说这个人应该很有本事……” 约书发觉自己想的远了，急忙收起思绪说道：“济阳卫？你们是刚刚调进宫里的吧？” “对！二月份调换至郢都的……” 说话间，约书亚的眼光落在了石门左侧刻着的一行铭文上，他笑着问道：“这门后面是什么呀？” 贝龙卡·比尔森也笑着说：“嘿嘿！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指挥使大人告诉我们后面可藏着不少宝贝呢！” 约书亚笑的更开心了，那门边刻着的是一段古代如尼文，大意是：这里，通向，夜宫。夜宫正是黑暗年代，魔族对于现在郢都皇城的称呼。他心里想是：“没文化！真可怕！”嘴上却说：“哈哈哈！指挥使大人说准的没错！兄弟们责任重大呀！哈哈哈！”一股豪迈志气充盈在约书亚的胸口当中。 贝龙卡·比尔森本来想给这位大名鼎鼎的洵阳王世子介绍一下辖制他们都指挥使，可是却不太明白约书亚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不过他还是能够看出这位洵阳王世子根本不关心谁是辖制自己的都指挥使，于是只得在一旁陪着干笑了几声。 约书亚趁机说道：“一会让兄弟们上来吃饭！” 贝龙卡·比尔森婉拒道：“谢谢世子殿下的好意！不过宫里午时会派人送饭下来的。” 约书亚明白这是皇城的章程，守宫的卫士不能擅自吃宫外的食物，于是他点点头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贝龙卡·比尔森再三道谢之后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客气，约书亚便打算转身离开，迈克尔已经不耐烦的踢了那个破板凳好几脚。就在这时约书亚突然问道：“你们在这里是怎么知道时辰的？” 贝龙卡·比尔森犹豫了一下，还从兜里掏出块怀表，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廉价货，难看的灰锡外壳，两三天就得校准一次。 迈克尔从约书亚的肩膀上探过脖子，看清楚那块表后不屑的“哼！”了一声，约书亚知道自己真的得走了…… 离开地下室后，约书亚带着迈克尔拐上了一条不知名的小通道，迈克尔问他：“你知道这是去哪的吗？” 约书亚自信的说：“知道！从前面上去就是二层了！” 一拐弯约书亚和迈克尔看到个正在擦地板的学生，那个学生把上面干了的污渍都擦干净了，然后将抹布洗净拧干准备继续擦下一块地板。约书亚赞许的点了点头，热情地说：“干得不错！” “世子殿下好！”那人仍旧在埋头苦干，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约书亚有点吃惊。依照他的经验，当你走近一个清洁工时，他会做出努力工作的样子，但是如果你和他打招呼，他一般都会很愿意停下来和你攀谈攀谈好打发时间。 他想这个学生看起来有点奇怪，就在那里站了一小会，看着那个埋头苦干的家伙。 “似乎有点眼熟啊？似乎还是个黑人？”约书亚暗自想道，“对了！想起来了！这不是黛拉的男朋友么！” 约书亚问道：“你是丹特·波芬？” 那个学生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用略带惊讶但不卑不亢的语气说：“世子殿下！我是丹特·波芬！” 约书亚见他举止言谈大方得体，做起事来又踏实肯干，顿时心生好感！他在心里评价道：“这是个亨利·马圭尔式的任务！只是不知道身手如何？回头问问黛拉。” “你不用待在！我给黛拉布置了任务，你去给她帮忙吧！”约书亚盯着丹特说道。。 丹特·波芬回头望了望。 约书亚说：“你去吧！我会给你们班长说一的。” 第一百七十章 转身上了后面的台阶，几个提着水桶的学生侧身给他让开路，于是加快脚步，经过黑漆漆、湿漉漉的大厅，斜着走出大门。 迈克尔在约书亚身边不满的嘟囔道：“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弄得靴子老是湿乎乎的。”他说着还跺了跺脚上崭新的小牛皮靴子，“我们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么？嘿！你看着点，我这靴子可是花了八十枚帝国金币买的！要真弄湿的话你就玩完了！还不快滚！” 那名低年级学生赶紧拎着水桶跑开，一路上又洒出不少。 迈克尔接着骂道：“悄悄这些人连地板都不会擦……”说的就好像他自己知道怎么擦地板一样，“这些个笨蛋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想干。给他们吃饭都是糟蹋粮食，你还给他们吃肉……” 在迈克尔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约书亚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开始觉得和迈克尔待在办公室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在他的观念里，干活就像一根棍子，它有两个头：替聪明人干活得干的漂亮，替傻瓜干活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约书亚和所有渴望权利的人一样，既不想、也害怕被人当做傻瓜，所以他愿意到处走走，盯着学生们干活。 伴随着各自飘散的思绪二人走出了克拉克大厦，呼啸的东风夹杂着春末夏初所特有的燥热，骄狂的在他们耳畔刮过，天地间仿佛在没有别的声音。 约书亚默念了一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远处不少的学生已经开始在树荫下吃饭，约书亚很想和迈克尔聊一聊自己的所思所想，但他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约书亚比任何人都更加的了解迈克尔。 他知道迈克尔只对昂贵的靴子、昂贵的衣服、昂贵的武器、昂贵的马匹，等等等等一切昂贵的东西感兴趣。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都，甚至是女人（约书亚一直觉得迈克尔在这种方面显得有些迟钝）都无法激起迈克尔太大的兴趣。约书亚有一次震惊的听道迈克尔和弗兰克在讨论一款昂贵的珠宝，如果说弗兰克是由于性格中女性化的成分导致了他的行为，那么迈克尔仅仅就单纯的是因为爱花钱、爱虚荣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约书亚带着愧疚的笑容转身看了迈克尔一眼，却惊讶于迈克尔脸上也出现了相似的表情。二人相视一笑，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但是心中却都产生了一种闲适恬淡的感觉。 沉默良久之后，迈克尔问：“失恋是什么感觉？难受么？” 约书亚心想：“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说嘛！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但是他还是用一副久经风霜的口吻说：“第一次特别难受！后来还好吧！” 迈克尔不耐烦的说：“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你还谈过几次恋爱？爱丽莎不是你第一次谈恋爱么？” 约书亚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摇了摇头，经过一小段恰到好处的沉默，约书亚半是回忆、半是演绎的说道：“那年凯瑞·范迪诺和别人私奔时我真觉得自己失恋了，难受了好几天呢！” 迈克尔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也算？这怎么能算失恋呢？她认识你么？” 约书亚大言不惭的反问道：“怎么不认？学城谁不认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迈克尔被约书亚饶了进去，他想了想继续说，“你们两个说过话么？” 约书亚狡辩道：“这和说没说过话有什么关系？我爱上了她，她却和别人私奔了，我失恋了，就这么简单！总之让人非常的难受！” 迈克尔难以置信的说：“真的么？不认识都这么难受么？” “认识！怎么不认识了？”约书亚急忙纠正道。 迈克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约书亚的解释。 约书亚问道：“怎么了？狠不下心来和卡洛琳分手？” “唉！”迈克尔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约书亚拍着迈克尔的后背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分手。” 迈克尔哀声叹气道：“是呗！还能怎么办？” 他碰了碰迈克尔的胳膊说：“还可以这么办！” 约书亚成功的让迈克尔追问道：“怎么办？” 虽然风声很大，但约书亚还是压低嗓音神神秘秘的说：“你可以趁机提出要求！” 迈克尔懵懵懂懂的问道：“什么样的要求？” 约书亚轻轻推了他一把说：“啧！什么要求？任何要求都行！” 迈克尔也压低声音悄悄说：“你是说我该向卡洛琳求婚？” 力不从心的感觉在约书亚身上蔓延开来，他尝试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求婚也可以，不过还是应该再等等，在这之前你可以提出一些要求！而这些要求本来是应该在结婚之后提出的？”约书亚一步一步说的很慢，好让迈克尔的思路跟上自己的逻辑。 十五秒之后，迈克尔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这个意思啊！我明白了！” 约书亚确认道：“你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说着，迈克尔趴在约书亚耳边小声念叨了几句，听完之后约书亚点了点头 迈克尔继续说：“那我去了！” 约书亚压制住了嘲笑迈克尔猴急的冲动，他建议道：“等一等！着什么急，这种事得先做一些准备！你先去下城开个房，然后直接约卡洛琳去那，不然你怎么办事？” 迈克尔觉得约书亚考虑的真是周全，但他决计不会将这话夸出口，而是故作深沉的问道：“你觉得哪家旅店比较好？” 约书亚想了想说：“兰开斯特皇家旅店还不错！咱们学校的人一般不去……” 迈克尔抱怨道：“那的房间太小了！”。 约书亚有些着急，他一只手拉着迈克尔的胳膊凑近说：“你要的是接近她！房间那么大有什么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抚摸的动作。 “哦！你说的对呀！我怎么没有……咳咳咳！”迈克尔猛的咳嗽起来，约书亚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的餐厅也不错！你可以先约卡洛淋去那吃饭……”约书亚继续说，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远处巨大的郢都椴下的人影身上。 “然后呢？”迈克尔追着约书亚的脸问。 “然后你就看着办吧！”约书亚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对迈克尔喊道，声音随着风传的很远很远。 迈克尔徒自抱怨道：“就不能小声点！” 今天早晨克里斯蒂娜·玛斯的心情原本非常不错，并不仅仅是因为杰克·吉伦哈尔送来便签约她吃晚饭，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约会。更为重要的是，她得到了一条情报，一条足以撼动大教宗之位选举结果的重要情报！ 克里斯蒂娜·玛斯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山姆·玛斯，一个优秀的郢都府密探，但他似乎对郢都的高层政治不感兴趣，或者说看上去不感兴趣。紧接着克里斯蒂娜·玛斯想到了好管闲事的约书亚·威廉姆斯，这家伙似乎什么地方都要插上一脚，非常的让人讨厌！不过这家伙人还不错，关键是这家伙和加利亚里丞相不对付，加利亚里丞相非常的恨他！这点对于克里斯蒂娜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她立刻带着重要情报和好心情来战争学院找约书亚，结果却没找着。 负责维持秩序的高年级学生告诉克里斯蒂娜：“你是说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克里斯蒂娜·玛斯没有办法，便等在一棵巨大的郢都椴树，煦风吹过，打的树叶子刷刷作响，白色小花洒满在克里斯蒂娜身边，一片心形的树叶打着转缓缓飘落下来，宾虚坎特伯雷大教堂的钟声第二次响起。克里斯蒂娜数了数，已经到了正午。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娜看到约书亚和迈克尔晃悠出了克拉克大厦，俩人负手而立漠然扫视着慢慢碌碌的人群。克里斯蒂娜不由自主的感慨道：“掌握权力真好！就像个国王一样，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聊天就好！” 十分钟后约书亚终于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克里斯蒂娜·玛斯，他立即走下台阶，但又回头和迈克尔招着手说了些什么，踱着步子慢慢朝克里斯蒂娜走来。 克里斯蒂娜问道：“世子殿下！” “不用！行什么礼呀！等很久了？”约书亚嘴上很客气，态度却很是骄傲。 “钟声响了两次！”克里斯蒂娜礼貌的说道，但约书亚敏锐的察觉到她应该是有些生气。由此约书亚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在他眼里克里斯蒂娜·玛斯是一个勇敢、正直、善良、聪明的女孩，但她仍旧和所有漂亮姑娘一样，不喜欢别人（尤其是男人）让自己傻等着。 约书亚正色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件事？确定了？” 克里斯蒂娜·玛斯点了点头说：“有人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 约书亚心里一凉，他以为是黛拉在监视塞瑞尼昂大主教的时候被克里斯蒂娜发现了，于是试探着问道：“除掉？你的意思是杀掉？” “对！明天就要动手！这事你管么？”克里斯蒂娜用略带质疑的口气问。 听克里斯蒂娜这么说，约书亚首相想道会不会是皇帝陛下要对塞瑞尼昂大主教动手，以便给特蕾莎修女扫平出任大教宗一职扫平障碍。但是他又觉得皇帝陛下似乎没有必要做这种事，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特蕾莎修女赢得选举、出任大教总之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者，靠暗杀除掉政敌也不是当今这位陛下的行事风格，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子公园“惨案”。 约书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是谁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么？” 克里斯蒂娜不假思索道：“枢机团和加利亚里丞相！” “哦！”约书亚的口气明显轻松了一大截。 克里斯蒂娜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是谁？” “没谁！”约书亚脱口而出，但是他转念一想对于克里斯蒂娜·玛斯这样的人满是瞒不住的，最好还是以诚相待。约边想边说：“你应该知道吧？塞瑞尼昂大主教已经正式宣布参与竞选大教宗一职。” 克里斯蒂娜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问：“你觉得这就是塞瑞尼昂大主教遭人算计的原因？” 几个学生从他们两个身边经过。 “世子好！” “世子殿下好！” 约书亚招招手算作回礼，等那几个走远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玛斯接着问道：“所以你认为是特蕾莎修女要除掉塞瑞尼昂大主教？” “不可能！”约书亚摇着头说，“特蕾莎修女干不了……也不会干这种事！” “那是你不了解特蕾莎修女！”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克里斯蒂娜揶揄道，“你知道你那个漂亮小女朋友的妈妈是谁么？” 约书亚赶紧澄清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再说了，爱丽莎的年级应该比你大！” “好！好！”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那你知道你那个漂亮小姐姐前女友的妈妈是谁么？” 约书亚觉得这话非常绕口，但他还是想了想说：“玛利亚·路易斯·帕克·马尔克思，益州，梓潼郡人。” 克里斯蒂娜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约书亚装作很专业的模样说：“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紧接着他凑近了一些，闻到了伴随着体温的科隆香水味，他神神秘秘的问，“你知道爱丽莎的父亲是谁么？” 克里斯蒂娜如实说：“不知道！是谁？” 约书亚解释说：“我不知道！我是在问你呢？” “哦！”克里斯蒂娜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查不到！你也查不到么？” “查不到！这种闺房腋私不会有正式的官档，整个郢都也就特蕾莎修女一个人清楚爱丽莎的身世！”约书亚猜测道。。 克里斯蒂娜看似随意地说：“你没有什么想法么？” 约书亚知道克里斯蒂娜肯定经常需会引导别人说一些猜测和想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约书亚能够想像的到克里斯蒂娜肯定经常需要引导别人说出一些想法和猜测，有时欺骗、利诱和威胁也是必须的！无独有偶，约书亚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因此他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我觉得是某位枢机主教的孩子，从地位和时间两个方面来考虑，也就在四五个人之间。” 克里斯蒂娜玛斯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宫里的？” 约书亚低着头说：“不会！他们不会这样处理私生子！” “他们怎么处理？”克里斯蒂娜难掩自己的好奇之情。 约书亚诧异的问：“你不知道？” 克里斯蒂娜如实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约书亚愈发诧异。 克里斯蒂娜不耐烦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约书亚换了种说法问：“难道你没有听谁说过？”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你的打算？用不同的方法问同样的问题，直到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短暂的沉默之后约书亚耸耸肩说：“也许吧！这是我的工作！” 克里斯蒂娜轻蔑的说：“战争学院就教给你们这些？” 约书亚辩解说：“我倒希望在战争学院能学到这么有用的东西……” “行了！别说这些了！还是说说皇室怎么处理他们的私生子吧？”克里斯蒂娜不愿意听约书亚自吹自擂，于是粗暴的打断了他。 约书亚被吓得一个哆嗦，在郢都就算是温都校长和乔治殿下也不敢这么打断他。只就是迈克尔敢经常这样，那还是因为迈克尔蠢，对于真正的蠢货约书亚一向抱有极高的宽容度，他总是告诉自己生的蠢这又不是他们的错。他缓了缓神说：“你知道陈国公，也就是格里高利大公么？”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约书亚继续道：“现在的格里高利大公其实是老汝南王叔叔的私生子，也就是说现在格里高利大公其实是当今陛下的表哥，前任格里高利大公没有子嗣，旁系血脉也很疏远，所以皇室就将老汝南王的私生子送进格里高利大公府，作为格里高利大公爵位的继承人！” “陈国公一脉虽然不是开国元勋，但是得到封号也已经有四五代人的时间了！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合法的继承人？”克里斯蒂娜觉得这件事说不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约书亚吸了一口气，能够对克里斯蒂娜说这句话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你爸爸没有封号吧？” 克里斯蒂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约书亚继续说：“贵族子嗣如果想要继承封号和爵位必须给宗正寺交一笔钱！” 克里斯蒂娜抢白道：“这个我知道！” “那你知道继承一个一等镇国公爵位，也就是一个大公爵爵位需要需要多少钱么？”见克里斯蒂娜不说话，约书亚继续道，“需要三千五百枚帝国金币！如果要支付贵金属，那就得支付八倍于的帝国金币重量的黄金，这比黑市价高出了整整一倍！如果皇室愿意的话可以做出适当的减免，很显然那时皇室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老格里高利大公一生挥霍无度，死前已是债台高筑，除了一些土地和庄园外基本上没有任何财产，他那些个穷亲戚也拿不出这笔钱。”约书亚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据我所知至少有一名对继承权有异议的格里高利家族成员因为在喝酒后骑马摔断了脖子，郢都府的勾当们肯定不会仔细查看那家伙还是不是真的自己摔断了脖子！” 克里斯蒂娜明白约书亚的意思，她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到郢都府面对地位更高、权利更大的人犯罪会是怎么个态度，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还会积极主动的帮助那些人脱罪！ “真是一帮好狗腿子！”克里斯蒂娜暗暗想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父亲也是郢都府的一员。克里斯蒂娜仍旧对约书亚的理论不太满意，她理智的说：“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而且你说的那些毕竟只是皇室比较普通的成员。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你那个小女朋友……” 约书亚不厌其烦的纠正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前女友！” “好好！已经分手了！如果你那个前女友……”克里斯蒂娜改口说。 约书亚虽然很无奈，但他还是继续提出要求说：“你就不能像大家一样管她叫爱丽莎么？” 克里斯蒂娜突然问道：“爱丽莎姓什么？” “她姓特蕾莎，中间名是谢德林，所以她的全名是爱丽莎·谢德林·特蕾莎。”约书亚虽然如实相告，不过语气里明显质询的意味。 “姓特蕾莎？这不太符合规则吧？”克里斯蒂娜说的没错，教堂收养的孩子通常都会被冠以某位圣徒的姓氏，男孩子都是彼得、约翰、鲁温之类的，女孩则会是贞德、马太一类的，很少会有修女或是教士将自己的姓氏用在那些孩子身上，因为这么所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争议。“特蕾莎修女不会是想让你……爱丽莎继承自己的衣钵吧？” 约书亚否认道：“爱丽莎没那么聪明，做不了大教宗！特蕾莎修女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野心吧？” 克里斯蒂娜分析说：“做修女又不是一定要当大教宗，做个圣女堂执事也不错呀！” 约书亚冷静的分析道：“不会！一个做了大教宗的人绝不会满足于将自己的政治遗产交个一个小小的圣堂执事，而且时间太远了，不好控制！格局也太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说罢！约书亚抬眼望去，广场上和风微熏，有些学生已经脱下了长袍，一身粗布短打让人看着颇有夏天的感觉。 他转念转念一想：“五月份！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夏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到夏天了！大教宗的选举马上就要出结果了吧！新任的暗部统帅应该也要有个眉目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到这约书亚脸上流露出了一副志得意满之情，“不过处刑（那个矿工）的日子也快到了吧！”这件事情始终让约书亚隐隐有些内疚和担忧，他自我安慰道：“关于这次处刑，他约书亚·威廉姆斯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实际上他只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已，这时的约书亚还会幼稚的认为，只要什么事都不做，也就什么错误都不会犯。多年以后，约书亚、战争学院、乃至整个帝国都为这次处刑和约书亚不成熟的认知，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而眼下一个念头在约书亚头脑里一闪而过，他遁迹而行几秒钟后便觉得自己已经琢磨明白了加利亚里丞相为什么会向赛瑞尼昂大主教下手。约书亚向克里斯蒂娜问道：“加利亚里丞相打算帮谁？” 克里斯蒂娜回头反问道：“什么？” 约书亚解释道：“我是说加利亚里丞相想要让谁做大教宗？” 克里斯蒂娜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赞许，她对约书亚说：“想明白了？” 约书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眼下赛瑞尼昂大主教因为参选大教宗之位已经和特蕾莎修女翻了脸，这在郢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加利亚里丞相现在派人去杀赛瑞尼昂大主教，自然是要嫁祸给特蕾莎修女！就算没有什么证据，翦除异己这个罪名特蕾莎修女无论如何是摆脱不掉的！教廷的那些个老不死的也就有了借口去选别人呐！加利亚里丞相这打的是一石三鸟的算盘！既除掉了赛瑞尼昂大主教、特蕾莎修女这两块绊脚石，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人送上去，果然是高啊！”约书亚都忍不住为加利亚里丞相叫起好来。 克里斯蒂娜揶揄道：“不错嘛！刚才扯那些有的没的是争取时间在琢磨这件事情吧？” 约书亚也学着克里斯蒂娜口吻笑着说：“你也不错嘛！刚才扯那些有的没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打听爱丽莎和乔治殿下的事情吧？” “这么说是真的喽？”克里斯蒂娜的回答非常简洁。 “是真的！”约书亚还想要学着克里斯蒂娜的口吻说，但他忍不住补充道，“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试探来、试探去的！我和爱丽莎的事情都过去了。” “乔治殿下不是和那个格蕾丝·马特乌斯在谈恋爱么？怎么又和你爱丽莎搞走到一起了？” “年轻人么！卿卿我我的哪有什么道理啊！乔治殿下和爱丽莎走到一起，那只能说格蕾丝·马特乌斯她没有本事！现在栓不住乔治殿下的心，等乔治殿下继承大统、做了皇上那她更没法子！你就把这当这一次考试，要是考试挂科在战争学院只能肄业，更何况是做太子妃、做皇后？” “在战争学院真的会有人肄业么？”克里斯蒂娜不无担忧的问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不用担心这种事！要是连你都毕业不了，那战争学院就没几个人能毕业喽！”约书亚又耍起了嘴皮子。 克里斯蒂娜问道：“你认识格蕾丝·马特乌斯吗？” “我当然认识了！” 克里斯蒂娜想想觉得不对！于是接着问道：“那他认识你么？” “哼！”约书亚冷笑一声说：“这战争学院就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克里斯蒂娜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们两个有交情么？” 约书亚谨慎道：“交情倒谈不上，来往是有一些！”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说道：“这件事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约书亚好奇的问道，他最喜欢给别人答疑解惑。 “你说啊！加利亚里丞相要除掉赛瑞尼昂大主教，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战争学院、郢都府有这么多人衙役差吏，难道真的没有人发现么？”克里斯蒂娜的语气很是担忧，约书亚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是被别人当弓使了，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约书亚幽幽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嗯！我听着呢！你说啊！”克里斯蒂娜说话的口气很是纯良，就算是约书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可是你要听的啊！我给你说这话可长得很呐！”约书亚警告道。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女生！尤其是像克里斯蒂娜这样漂亮的女生，通常对于政治话题都没有什么兴趣。一个男生如果净和她说着这些，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男生从自己的约会名单上划掉。总之，约书亚对于这种事情有着丰富的经验，但他却总是犯着同样的错误。 “你说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我们又不是在约会。”克里斯蒂娜调侃道。 约书亚严肃地问：“一点机会都没有么？”看到克里斯蒂娜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约书亚又继续说：“我是说你和我，”约书亚指了指他们俩个，“一点约会的可能性都没有么？” 克里斯蒂娜咳了咳嗓子，坚定的说道：“没有！” 约书亚笑着说：“这我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像他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平常只能向迈克尔这种人炫耀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太憋屈了了！而像克里斯蒂娜这么聪明的倾听者可不好找！尤其是还愿意听约他唠叨的，那就更不好找了。” 于是约书亚决定抓紧机会说个痛快，他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在本朝立国之初！” 此言一出，约书亚仿佛已经看到眼前哀鸿一片！ 威廉肃穆庄严的合上书本，仿佛死了亲爹一样！！ 詹姆斯弹指一挥，打灭了身后的桐油灯，轻轻裹上灰袍，渐渐隐于身后的黑暗之中，在约书亚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便已溜出了屋子。 安妮的腰间滑落了一张卡牌！她不用看便知那是一张大凶之牌，红莲似火，主凶兆！所烧之物非他，便是持牌之人之性命！此时听约书亚讲话就是这种感觉，浪费生命！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什么？你也不知道？还随便？这不是废话么！求求你以后别说废话了行不行？行不行啊大哥？不他么说废话又没有人把你当傻子” 约书亚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自己挨骂了。但是这会的约书亚已经不能再反驳什么了，因为这样会显得他反应很慢，约书亚非常在意这一点。此时他不禁会有些羡慕迈克尔，迈克尔就永远都听不明白这种话。 “你认得迈克尔么？”约书亚问克里斯蒂娜。 “刚刚走的那个？”克里斯蒂娜指了指下城方向。 约书亚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说：“不认识！和你要说的话有关系么？”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关系！”紧接着他找回了思路，继续对克里斯蒂娜说道：“本朝自立国之初！一直秉持着重边轻内的国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说：“知道！因为梁国人。” 约书亚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的意味，这倒不是因为克里斯蒂娜就这个问题给出了正确答案，毕竟就连迈克尔在他八岁的时候都能答上来这个问题！（约书亚不太确定这种修辞手法是否有意义，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迈克尔的智力发育是一直都比较迟缓，还是在八岁以后停止了智力发育，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这种修辞手法也就的确没什么意义了。）而是因为克里斯蒂娜没有像大多数的郢都人、战争学院的学生们那样一提到北边人，张口梁狗，闭口蛮子，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似的！有什么意思吗？这些人连好好说话都学不会？还成天学怎么和梁国人打仗！怪不得总是打不过梁国人。 约书亚本人是非常仰慕梁国文化的，他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北地方言，即使用来说最肉麻的情话也不会让姑娘觉得尴尬，此外他还能辨别六种以上的华族旁系方言。 约书亚了解他们的主要文学作品，对于诗词也有着颇为浓厚的兴趣，偶尔还会自己写上一两首，只是水平有限的很，不会押韵。 约书亚最为熟悉的还是华族历史，他知道郢都、浔阳、高邮、雍凉、荆襄这些地方都曾是华族的故土故国。知道所谓的梁国原本指的便是如今土约包括现时并州南部、中原北部和雍州、冀州的部分地区。他甚至知道伯德帝国现在修史的方式和传统，都是从梁国人那里继承和学而来的。 所以约书亚非常看不惯那随随便便就对梁国人、对华族出言不逊的郢都人和战争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郢都人根本就没有兴趣去了解一下帝国这个最大的对手，却毫无道理的对其大加鄙夷。 约书亚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根本没有听明白约书亚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让约书亚感到更加的志得意满，他接着对克里斯蒂娜说道：“由于梁国人的原因，本朝自立国之初！一直秉持着重边轻内的国策！因此帝国在北部边境逐渐进行了大量的军事防御战略部署：在西北地区，帝国一十二年，当时的皇帝伯德一世和朝廷在安西四镇部署了一支大军，控制经塔里木通往中亚的商路，防御北梁国挤压至头屯河流域的扶余、突厥残部的突袭和闪米特人的入侵。 “在北部，皇帝和朝廷在天山北侧经伊犁河谷通往中亚的路线上驻屯了一只骑军队，防御梁国大仆射公孙朗月部下骑兵的侵犯。在沿关中和河东两道的北部边境，帝国府沿黄河北道建立了由常备军和永久性堡垒构成的防御体系，以应付梁国主力的压力。 “伯德二世即位后，继续在易受攻击的北方和西北边境，尤其是陇右、河东和东北一带构筑防御工事，这些防御工事便是如今边境长城的雏形。帝国三十九年又在现在的辽东营州建立大都督府，部署了强大军事力量。到伯德帝国四十五年的时候，驻守边疆的军队已多达六十余万，这不仅仅是集中了帝国半数的军团，更是集中了帝国的全部精锐力量。“当年世梁国败退大漠之后逐渐统一了的草原诸，梁军的主力也逐渐转换为强大游牧骑兵部队。在和伯德帝国的战争中，梁国人往往投入数以万计的精于骑射的骑兵，急风暴雨而来，风驰电掣而去，忽而抢此、忽而掠彼，飘忽不定。要想在这种不太持久的战争中占据主动，就需要有数量庞大、训练有素且指挥灵活、快速反应的边防部队。于是，伯德帝国政府开始改革原来那种被边境地方政府控制的无数以几百人为单位的小镇（或戍）的军事部署，驻有集中指挥的庞大军事集团的边防重镇便应运而生。 “起初，这些军事集团是由原本隶属于各个州府府兵、临时征集起来的新军组成，统帅则于出征时从正式官员或京师禁军将领及其部属中临时任命。若组成如此规模庞大的集团军，短期内是难以做到的。因为有许多工作如动员、训练、向前线运兵，军需供应以及装备等等，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待这些工作安排就绪之后，敌人早就在一番大肆抢掠后跑得无影无踪了。所以，仅有指挥灵活、反应快速、规模庞大、训练有素的集团军还不能完全应付战争的需要，还必须在边境军镇驻守常备军，时时处处防范来犯之敌。。 “这些常驻之军逐渐被整合为九镇兵马，帝国当然也设置了相应的九镇节度使。 “早在伯德帝国三年的时候，伯德一世就调遣关内、河东诸州的良家健儿驻防于西南边境、西北部的拢右地区，以时刻防范青唐吐蕃骑兵的突然袭击，长期服役的良家健儿开始取代定期轮番防边的府兵。伯德帝国二十三年，用长期召募的“羽林宿卫”取代了轮番宿卫京师的的府兵。伯德帝国二十六年，被召集戍边的良家健儿正式被称为“九边戍卫”。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但是，各个边防重镇到底各需要多少兵力，以及相应的财力物力，帝国的中央政府往往并不十分清楚，当中央政府政府分配的兵额不足时，各节度使就地自行募兵也就成为唯一的选择。自伯德帝国二十九年以后，各镇节度使下的军队都相继变成了募兵。募兵的来源相当复杂，其中主要是失去土地的农民和无职业的流浪人、亡命无赖以及走投无路或无依无靠之徒。这些士兵一般都终身从军，兄弟相继，父子相承，世代以军旅为家。因为藩镇节度使掌握着他们的生杀、赏罚、升降等权利，士兵们对藩镇节度使的依赖性也极强，慢慢的这些人便“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皇帝。”于是，藩镇节度使们便逐渐培养起只忠于自己的亲兵部队，拥有了军权。 早期伯德帝国边防驻军的后勤供应主要依靠中央政府，但如此众多边防驻军的后勤供应，仅靠中央政府是远远不够的，若保障后勤供应，后勤供应制度就必须进行改革。简而言之，”听到约书亚口中说出这个词，克里斯蒂娜觉得非常可笑，她忍不住怀疑约书亚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么？“就是用屯田的收入解决军队的部分供应，以减轻中央政府的财政压力。帝国九十一年，伯德帝国在的凉州、巴蜀的边境建立了屯田组织，随着常备兵马数量的不断增加，屯田制度在各军驻地全面展开。据《帝国通史》记载，凡天下诸军州营屯总一千七百九十二。以“每二十五顷为一屯”折合田亩则为四万四千八百顷。到了帝国一百二十一年，天下屯田收谷一百九十一万三千九百六十石，而“关中五十六万三千八百一十石”，居各州之首。以灵州将军府十万军计，每人平均五点六石，灵州节度使的军粮供应通过屯田大部分得到了解决。起初，屯田生产的粮食由中央政府的度支支配，如当世纳瓦拉·波旁兼管的“营田事宜”，就隶属于中央太仓寺。这种制度使常备军将领不能及时解决自己防区内军队的后勤供应，影响了他们调动、指挥军队的能力，时长导致延误战机，削弱了帝国军队的战斗力。如宣大（宣府、大同两地）副大都护御史将军五镇经略安抚使刘贡奏请募冀州兵一万人往辽阳讨击，皆给公乘兼供熟食”。徐欢当时就指出：‘凡在丁壮，征行略尽，岂宜更募骁勇，远资荒服。又一万征人行六千里，咸给递驮熟食，道次州县，将何以供。秦陇之西户口渐少，凉州以往，沙碛悠然，遣彼居人，如何取济？’结果是刘贡竟无克获之功。在这种情况下，伯德帝国中央政府不得不把防区的财政权力转给各防区的常备军大都护。后来，帝国政府又把食盐资源的管理权交给节度使。伯德帝国一百四十二年，并州节度使兼任河东道盐池使。据《帝国通史·食货志》记载，并州节度使管内的盐池共有十三池。这些盐池所产之盐，除一部分上贡朝廷之外，一部分用来满足当地驻军的需求。如胡洛池除供奋武、天威两军及营田水运官健外，剩余部分则卖给当地人。伯德帝国早期当政府开征盐税时，盐税也就成了节度使们的一项重要财政收入。伯德帝国一百零六年，李荣宽为幽州节度使，经略蓟辽度支、营田，兼任运河漕运使。这样，藩镇节度使拥有了更多的财政权” “世子殿下！让孩子们吃饭吧！”赛什克冒失的打断了约书亚，他在一旁已经等的颇为不耐烦，于是装作没看到约书亚在给克里斯蒂娜上历史课。 克里斯蒂娜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禁开始怀疑战争学院的男生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么？ 约书亚看也不看赛什克一眼说：“你去吧！让他们吃去吧！你也去吃吧！我不饿！我等会再去吃！” 听到约书亚这番话，克里斯蒂娜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尤其在看到赛什克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后，克里斯蒂娜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约书亚在看到她这副表情后也明白过来自己说的有点太多了，于是笑着说：“你也饿了吧？咱们也下去吃点东西吧？” 克里斯蒂娜低头不语，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望着约书亚说道：“谢谢！没有把我偷火流矢的事情告诉温度校长！” “我当什么事呢！”约书亚发自内心的笑着说，他想要收克里斯蒂娜人情的目的看起来算是达到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皇帝已经下令驱逐了托马斯·霍金。” 克里斯蒂娜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开心。 约书亚安慰道：“你放心吧！这只是暂时的！在郢都公然杀死一个像托马斯霍金这样的贵族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即便得手你也很难脱身，这样的话就算是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典型的战争学院思维，把一切都看成是战争，消灭敌人、保全自己。“离开郢都就不一样，有多少在郢都赫赫有名的人物不都在外地死的没声没响么？” 按照约书亚此时的设想，托马斯·霍金应该在某个籍籍无名的小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但他还是小瞧了加利亚里丞相，以至于让托马斯·霍金的死成为了一件对伯德帝国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历史事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梁国和伯德帝国历之间的战争局面，整个历史的进程也由此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好在对于这钱事情的结局，克里斯蒂娜还是感到非常满意。。 “他怎么去死我不在乎，但是你要是杀不了他，我一定会亲自动手，那两个家伙我也不会放过的。”克里斯蒂娜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要是想亲自报仇的话，那一定得来战争学院！”约书亚卖起了关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克里斯蒂娜敷衍地配合着问：“为什么？” “乔纳森·班克斯在战争学院做老师！”约书亚信心满满的说道，他倒是一点也不觉着尴尬，这个人有时候脸皮也是厚的离谱。 克里斯蒂娜茫然道：“谁？” 约书亚鄙夷的瞥着她说：“乔纳森·班克斯你都不知道？杀手之王！” 克里斯蒂娜恍然大悟道：“对！我知道只个人，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而已！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没有！他现在就在战争学院做老师，昨天我还上过他的课呢！”约书亚压低嗓音说。 克里斯蒂娜明显来了兴趣，她上半身微微靠向约书亚，然后相声问道：“你上过他的课？他都教些什么？” “《刺杀防御》！你要是来战争学院”约书亚话刚说到一半，突然看到赛什克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不等约书亚问赛什克就开口说道：“有个学生晕倒了！” “吃的不合适？这不是才刚开始吃么！”约书亚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是因为吃饭！倒在二层一间地下室里！”赛什克解释道。 “那你去找医生啊！叫我干嘛？我又不会治病！”约书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最好去看一下！”赛什克严肃的说。 约书亚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于是转身对克里斯蒂娜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赛什克看了克里斯蒂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一路急行，半柱香的功夫便赶到克拉克大厦二楼一间僻静的教室外。约书亚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他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只见黛拉、吴、安妮、卓娅、弗兰克和威廉他们几个都在屋里，但却没有人说话。“教室”角落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学生，脸色煞白、浑身不停地发抖、流出的冷汗已经完全将衣袍浸透。 约书亚左右看了看站在床头床尾的卓娅和弗兰克，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照顾拿个学生的威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约书亚的心头。 “怎么回事？”约书亚开口问道。 黛拉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剑，约书亚拿起那把剑，一股寒凉之气瞬间逼入心脾，他赶忙运用原道之力护住周身脏器，并且试着将一股最为锐利的原道之力注入到那把宝剑当中。强烈的反噬震得约书亚几乎脱手，他心下大骇，急忙问道：“请医生了么？” 威廉摇了摇头。 约书亚赶忙对吴说：“你去把爱丽莎叫来！” “她呀！没有参见劳动，陪乔治殿下上自习去了！”吴大声说道。 大部分人都在偷偷看约书亚的反应，约书亚却把余光望向了黛拉。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黛拉看着地板，烦躁的扭了扭身子，仿佛是要甩掉一些恶心的东西。约书亚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黛拉肯定喜欢乔治殿下，像她这样的女生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前男友搞在一起。 约书亚用不容辩解的口吻说道：“我是她在学成暗部的联络人，不管她在跟谁一起上自习，我让她来她就得来！你去！叫她来！” 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教室。 剩下的人、包括黛拉都震惊的盯着约书亚。 “你疯了么？你招惹乔治殿下做什么？”安妮开口问道。 “是啊！你已经搞砸了和温度校长的关系！现在还要搞砸和乔治殿下的关系么？”赛什克紧张的说。 “你懂什么！乔治殿下和温度校长的关系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温度校长不想让我做暗部统帅，乔治殿下就一定会让我做！”约书亚放下剑，探了探床上那个学生颈部的脉搏，异常强健有力。 “而且我就是要让乔治讨厌我！”约书亚说了一句让人跟家震惊的话。 卓娅呛声道：“你是还嫌郢都讨厌你的人不够多么？” 约书亚苦笑着想了想，这世界上谁最讨厌自己？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当今的浔阳王殿下。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笑了笑，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微微湿润的眼眶，几秒种后约书亚平静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和乔治殿下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但原本起码还是融洽的。可是在不一样了，有爱丽莎横亘在我们两个，这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就算我和爱丽莎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点藕断丝连，难免会有些心术不正宵的小之徒在乔治殿下面前说些疯言疯语。毕竟如卓娅所说，在这郢都城里讨厌我的人可真不少呢！乔治殿下毕竟少年心性，君臣之间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 约书亚已经完全平复了心境，又恢回到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继续说：“到时候我做不了暗部统领是小！”他加重了语气，因为这绝对是件大事！这满屋子人的前程富贵可都，可都指望着约书亚一步一步往上爬呢！“要是让乔治殿下落下个亲小人、远贤臣的名声可就是大喽！” “那你打算怎么办？”安妮问道。。 “我都说了乔治殿下少年心性，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会心生报复之念。我会给乔治殿下这个机会，让他来报复我。”约书亚已经想好了后手。“不过乔治殿下虽然有些少年心性，但本性还算纯良，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在他身边安排的老师都是些道德高洁的鸿儒大学，所以乔治殿下也并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糊涂人，顶多是一时冲动罢了。等他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发现我找爱丽莎真的只是为了公事，而之所以不让爱丽莎告诉乔治殿下我为什么会叫她来，也全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乔治殿下必定会心生愧疚之情。到了那时我们君臣之间的误会不但可以解除，而且彼此之间的信任也会更加的好不可破，以后再有小人挑拨离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主意不错！”弗兰克评价道，“可你怎么能保证让事情一直沿着你的计划发展下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是不行！”约书亚承认道，不过他却指着黛拉说：“但她可以！” 黛拉不安的说：“乔治殿下也不是每件事都听我的！” 安妮宽慰着说：“你们两个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乔治殿下从来都是拿你当妹妹，很多事情还是会听你的！” 约书亚点头附和道：“你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把话递到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约书亚最近凭着对皇帝陛下的了解，成功将托马斯·霍金撵出了郢都城，但也因此得罪了温度校长。卓娅、弗兰克和安妮这帮人对此并不满意，在他们心里温度校长甚至比皇帝陛下更加值得尊重，因此为了讨好皇帝陛下而得罪温度校长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约书亚明白得很，这国家说到底是皇上的，所以当务之急搞好和皇室的关系。至于温度校长那就只能得罪了，毕竟他又不可能永远都是战争学院的校长，说不定哪天这校长的位子就归他约书亚坐了。想到这里，约书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绷住没笑。 就在这时爱丽莎和吴推门走了进来。 约书亚站起身来对爱丽莎说：“你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爱丽莎走到床边，放下自己的医药箱。她先伸手摸摸了那孩子的额头，又翻开他急速滚动的眼睑，最后探了探颔下的脉搏。就轻轻一触，爱丽莎便快速的拿开了手，仿佛是被烫了一下、 爱丽莎躲避着约书亚的目光问道：“他是怎么发病的？” 弗兰克指着桌子上的剑说：“打扫地下室的时候捡到了那把剑，然后就晕了。” 爱丽莎看了看那把布满豁口的破剑，剑身通体发暗青色，没有任何的花纹和铭文。奇怪的是这分明是一把很有年头的古剑，而且还被随意都在地下室里很多年，但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锈迹，甚至剑柄上镶的木头都没有腐烂。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爱丽莎谨慎的说。 约书亚打断她的话说：“你必须保证没有任何意外？” 爱丽莎犹豫了一下，约书亚心悸了一下。爱丽莎说：“这个孩子是个黑暗之子。” “哦！”吴惊呼了一声，发觉大家都沉默不语后，她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要给他吃些药什么的么？”约书亚问道。 爱丽莎从医药箱了取出一瓶药水，约书亚接过来拔开瓶塞闻了闻说：“五毒酒？” 爱丽莎点点头说：“能让他放松下来，不再痉挛的这么厉害！” 约书亚回身就把药递给了卓娅，卓娅直接问他：“你给我干嘛？” “你是女生啊！喂他吃药啊！”约书亚理所当然道。 “女生怎么了，女生就得给人端茶倒水？”看卓娅那副架势，仿佛随时都会拿起剑来和约书亚打上一架。 爱丽莎接过药说：“还是我来吧！” 约书亚往边上靠了靠，然后义正言辞的命令道：“这件事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他还特别强调，“就算是乔治殿下也不行！” 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克里斯蒂娜好奇的望着约书亚，她很想知道约书亚怎么撒这个谎。 只见约书亚不紧不慢的说：“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那这孩子别说是在郢都了，就算是在整个伯德帝国他也没个活路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保护他？”克里斯蒂娜试探着问道。 约书亚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可是个黑暗之子啊？”安妮问道，就算是她这么聪明的人一时也有点糊涂了。 “对！他是个黑暗之子！可这有什么错呢？难道就因为他从原毁之中汲取力量，而不是像我们一样从原道之中汲取力量，就要把他绑在柱子上烧死么？他昨天还是我们的同学，还是个人！”约书亚几乎是在质问众人。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约书亚继续说：“你们难道不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们自个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黑暗之子，你们的同学老师非但没有安慰你们、帮助你们，反而急着要把你们烧死！你们会怎么想？会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吗？” “可她毕竟是个黑暗之子啊！”吴争辩道。 “黑暗之子也是人！他又不会跳起来咬人！”约书亚不耐烦地嚷嚷道。 吴闭嘴了，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不忿。 约书亚想了想说：“原毁和原道就像是一枚帝国金币的两面，谁也不可能造出一枚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帝国金币是不是？你也不能因为金币的正面印着安茹三世（伯德帝国历史上以美貌而著称的一位皇后）的半身像就认为金币的正面是正义的，而金币背面那朵丽菊就是邪恶的对不对？那就是一朵菊花而已嘛！菊花有什么邪恶不邪恶的。” “原毁、原道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威廉实时的补充道。 “对！”约书亚点着头说，“如果有一天原毁彻底消失了，那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原道也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说力量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就算是生存在原道之中的人，也有坏人不是么？” “可是！如果他要下去解开双神的封印，放出被双神封在下面的黑暗魔族呢？那我们怎么办？就让他放出魔族把我们都杀掉么？”吴不服气的说道。 “你真的相信双神将暗夜魔族封印在郢都下面么？”约书亚不耐烦地问道。 吴点了点头。 “呸！”约书亚啐骂道，卓娅翻了翻白眼，盯着屋顶的水渍看了起来。“所谓的封印就像阿瑟·潘德拉贡的大预言《诸世纪》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怎么能这么说？”卓娅忍还是忍不住说。 “我怎么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约书亚就是要挑起争论，“按照《诸世纪》的说法双神会选出一个领袖率领人类击败暗夜魔族，他第一选的是谁？沙龙·加洛林！结果呢？战死在后桑镇！之后呢？双神又选了他的弟弟罗莱·加洛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哼！没成想这家伙也战死在了安阳（后桑是安阳附近的一个镇子）！之后呢？即便当时的红女王已经实际掌握了天下三分之二的人类义军，但是宾虚大神依旧降下神障，将红女王的主力太行铁骑阻隔在函谷关以西二十余日。不顾战局安危，硬是将彼得·斯托雷平选做神选者。结果呢？彼得·斯托雷平的军队面对魔族的进攻一败、再败、大败、复又败，直至功败身死，被魔族分尸在荥阳城外，宾虚大神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极不情愿的将红女王选做神谕者！” 约书亚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爱丽莎的反应，只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从容镇静，颇有一股宗教式的临危不乱。他明白，这些话爱丽莎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了。约书亚不禁感到一阵惆怅，他觉得自己本该保护着、帮着爱丽莎不受这些闲言碎语的侵扰，如今却不得不当着爱丽莎的面亲口讲这些话。约书亚努力冷静下来，他用权利、秩序、影响力这些事情重新排列思绪，对爱丽莎的思念变得隐约起来。 他把目光移开，盯住窗外，然后又返回来看着爱丽莎那光彩夺目的姿容，约书亚心里不由得绷紧了，过了今天这些都将属于其他人，而造成如时下这幅局面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别人。 约书亚继续说：“这就像在赌场里丢色子一样，别人会让你连猜四次，直到猜对为止么？这不是搞笑么？” “你这些话根本说不通！双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怕，他们就不怕彻底败给魔族？”凯瑟琳·吴质疑道。 “不怕！”乍听起来约书亚的观点有一些指控的意味，而这种指责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爱丽莎依旧泰然处之。多年以后，约书亚终于明白爱丽莎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像极了特蕾莎修女。他继续说道：“因为双神知道魔族终将失败，无论神选者是谁！” 安妮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黑暗魔族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双神或是其他什么人的英明才智，而是因为魔族自己的贪婪，他们在原毁之中汲取和过多的力量，使得这个原毁变的脆弱不堪。在红女王那个时，期原道的力量已经压倒性的超过了原毁，平衡早已被打破，只要人类会学如何从原道之中汲取力量，黑暗魔族的覆灭是必然的。双神原本就是俩占便宜搭顺风车的，结果却一直宣称自己是驾着马车带领我们摆脱黑暗的英雄。”约书亚一语中的道。 卓娅气的背过脸去。 安妮讥讽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黑暗魔族卷土重来，也是因为我们人类的贪婪喽？” 约书亚指着安妮说：“一语中的！” 安妮没有理会约书亚的吹捧，而是尖锐的说道：“你是在夸你自己吧？” 约书亚假惺惺的否认道：“我没有在夸我自己，我实在告诉你们一个黑暗之子放不出黑暗魔族，让黑暗魔族重现人间的只会是我们！我们这些原道原道的压榨者！” 安妮还想在说些什么，约书亚眼瞅着便要控制不住局势，他赶紧说道：“好了！都不要在这站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过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即便是乔治殿下也不能说！”这句话是对爱丽莎说的。 爱丽莎点了点头，约书亚见她并没有随众人离去便说道：“你去吧？”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爱丽莎问道。 约书亚说：“我会让卓娅去请班克斯教授，他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克里斯蒂娜你也留下吧！” 卓娅等爱丽莎走远了才起身对约书亚说：“欺负个小姑娘！你真是长本事了！” 约书亚回头对威廉责怪道：“都是你的主意？” 威廉耸了耸肩，表现的极为不在意。 克里斯蒂娜好奇地问：“找班克斯教授做什么？” 约书亚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克里斯蒂娜不答话。 约书亚接着说：“你猜的没错！班克斯教授也是一个黑暗之子。” 约莫一顿饭的光景，约书亚和克里斯蒂娜走出了克拉克大厦。约书亚抬头望去暗云密布，几道光柱如神迹般洒落在郢都城。午餐已经结束，广场上行人稀少。 克里斯蒂娜责怪道：“你不是说我下学期能上班克斯的课程么？” 约书亚耸了耸肩，外加一个属于迈克尔的小动作，他用比较轻松地语气说：“我怎么知道他下学期就退休了，一个杀手能活到退休？真是难以想象！”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战争学院竟然藏着一个传奇刺客！还是一个黑暗之子！这一定是战争学院最大的秘密了！” 约书亚摇着头笑了笑，他成功地激起了克里斯蒂娜的好奇心。 “你还知道些什么？” 约书亚装作无所谓的说：“在克拉克大厦下面，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城。” 这回轮到克里斯蒂娜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笑容。 约书亚明显带着惊讶问道：“你知道？”紧接着他又问道：“不止这一条吧？说说呗！” 克里斯蒂娜明显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约书亚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她。 克里斯蒂娜接过剑问：“这是什么？” 约书亚说：“拔出来看看。” 克里斯蒂娜抽出二尺长后惊叹道：“布拉特钢刀？虎皮纹？” 约书亚纠正道：“是枯木行云纹！送你了！” 克里斯蒂娜惊讶地问：“为什么？” 约书亚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明白！” 约书亚解释道：“这是御赐的！皇帝陛下为了感谢我将托马斯·霍金赶出郢都赏给我的，这件事有你一份功劳！所以这把剑就给你了。” 克里斯蒂娜拿着剑想了想。。 约书亚继续说：“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不过你现在要告诉我有几条那样的密道。” 克里斯蒂娜将剑递给约书亚说：“太招摇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约书亚接过剑，从怀里掏出一张千金薄（仆宜钱庄的金票，面值一千枚帝国金币）递给了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说：“我不能拿！” 约书亚拽着克里斯蒂娜的手塞进去说：“这钱又不是给你买漂亮衣服用的！打探消息也是很花钱的，而且钱要是花的好，打探消息也要容易得多。再说了，信息本来就是有价值的。” 克里斯蒂娜没有再推辞，她收起金票对约书亚说：“知道郢都下城的老图书馆（莉丝贝特图书馆）吗？” 约书亚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接着说：“在古迹区找一本叫《左云堪舆录》的旧书，这本书里面有很多——地图，郢都这地方以前就叫做左云，这个知道吧？”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阳卷山西麓古称左云，东麓叫右玉。” “书里有七幅关于郢都地下的堪舆图，没有标注，只有最熟悉郢都地形地利的人才能看懂。”克里斯蒂娜担心约书亚看不懂。 “我《地图学》的成绩很好。”约书亚骄傲的说，其实他们还没考过试。 克里斯蒂娜看着约书亚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人又不赖，还这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怎么么会不着浔阳王待见呢？” 约书亚略带惊讶的问：“你不知道么？” 克里斯蒂娜解释道：“真真假假的各种消息太多了！”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我偷了浔阳王的神杖！” 克里斯蒂娜不解的问：“你偷那东西干嘛！” 约书亚说：“我用浔阳王的神杖放了我妹妹。” “你妹妹？”约书亚的话让克里斯蒂娜觉得一头雾水。 约书亚解释说：“我舅舅的女儿，当今的浔阳王登上王位之后便产生了一个问题。既然她一个女人能做浔阳王，那我舅舅的女儿凭什么不能？我妹妹那会已经十六岁了！浔阳王便找了个理由将她囚禁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用碧海神杖”克里斯蒂娜说着说着就明白了过来，“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浔阳王宫下面真的是墨渊？” 约书亚纠正道：“是连着墨渊！浔阳王用神杖将她囚禁在墨渊之下的隐泉宫。当然那地方不想传闻中说的一般可怕，它整个是一条海底地峡，从上往下看像是一道流墨。但你从渊底向上看是湛蓝湛蓝的一线天，正午时整个隐泉宫都飘荡着紫色的柔光，就是有些凄冷！所以底下的人管他们那里叫碧渊。” 看到克里斯蒂娜脸上流露出考问的表情，约书亚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给我神杖，我就能带你下去。” 克里斯蒂娜问：“你说下面还有人？” 约书亚回答道：“是鲛人，他们在下面照顾我妹妹的饮食起居！” 克里斯蒂娜继续考问道：“碧渊通向何处？” 约书亚说：“这我就不完全清楚了！起码有一条暗渠是通向郢都的，我和西蒙娜，就是我妹妹，最后是在务隅山分的手，哪里什么人的坟冢都没有。”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说：“《左云堪舆录》中是记载有一条暗河可以直通浔阳。” 约书亚说：“墨渊只是一个巨大水脉的一部分，当年红女王带领人类反抗魔族时，鲛人和龙族也在水下，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和魔族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伏羲大神应该就是一个鲛人！” “宾虚大神是？”克里斯蒂娜发现了端倪，“你的意思是谢德林圣女不是鲛人？” 约书亚信誓旦旦道：“不完全是！最起码不完全和伏羲大神一样，根据书上的记载女蜗大神的族人可以自由地在陆地上和水中行动，但是伏羲大神的族人几乎从来没有上过岸，而且伏羲大神的族人生活在海里，而女蜗大神的族人生活在芒砀四水之间。所以我推断他们两族的区别大概就像是淡水鱼和海鱼，或者像是淡水蛇和海蛇之间的区别那样。”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你说的不对！宾虚大神和谢德林圣女不是兄妹么，他们怎么可能是两个不同的族群？而且如果宾虚大神的族人不能上岸，那宾虚大神为什么可以？” 约书亚对克里斯蒂娜说：“你问道点子上了！问题的答案就在女蜗和伏羲父母身上，他们的母亲华胥夫人应该是人首蛇身的燧风氏，而他们的父亲应该是一名东海鲛人。他们在生下伏羲和女蜗之后，便将兄妹两分别带回芒砀和东海抚养，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伏羲大神的族人不能离水上岸，但是伏羲大神可以。也因此才会有伏羲鳞身、女蜗蛇躯的说法，这起码证明他们两个是有区别的。而且伏羲大神之所以可以掌雷电、驱云雾，也是从他的父族东海鲛人那里继承和学习来的。女蜗大神就不善这些，因为她是在芒砀山长大的，至今那里还有许多村民管芒砀山叫仙女峰。”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你知道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功夫学习么？” 约书亚说：“我的学习成绩不能太好！” “什么叫不能太好？” 约书亚吹嘘道：“最起码平均成绩不能比乔治殿下好。一个藩王的世子如果成绩又好，人缘又好，皇室会为此感到紧张的。” 克里斯蒂娜想了想说：“所以你放了你妹妹，一个和你竞争王位的潜在对手，这样整个战争学院的学生都会觉得你是一个靠得住的好朋友？” 约书亚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难以察觉的抿了抿嘴说：“你是一时冲动才会这么做？” “算是吧！你可以这么理解。”。 克里斯蒂娜又问：“那你放走你妹妹的时候知道，知道自己会因此在战争学院变得受欢迎吗？” “好处，坏处，大体上都是知道的。”约书亚坦然道，他明显感觉到，克里斯蒂娜有在掂量他所说的这些话（约书亚和不少人都说过）真实性的倾向，这是约书亚以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见过。 第一百八十章 约书亚不禁感慨克里斯蒂娜真是太聪明了，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再聪明一些。 克里斯蒂娜下意识的问道：“你真的只是因为一时激愤就放走一位潜在的王位竞争者？”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激愤肯定是有的！”但是他又解释道：“但我也有关于全盘的考量。”约书亚决定炫耀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毕竟像克里斯蒂娜这样的好听众可不好找。她既聪明的能够理解约书亚所说的话，又不会轻易讲这些话随意外传。 克里斯蒂娜一脸狡黠的盯着约书亚问：“什么意思？” 约书亚问克里斯蒂娜：“浔阳王关着我妹妹能怎么处置？” 克里斯蒂娜想了想说：“这个真的不好处置！”。 约书亚说：“对嘛！浔阳王她没法处置我这个妹妹！杀了？那她这个浔阳王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放了？始终会有人拿我这个妹妹做文章，毕竟我舅舅已经做了三世多十年的浔阳王世子。就这么一直囚着？那也不是个办法呀！” 看着克里斯蒂娜渴望的眼神，约书亚心里想着：“没错！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密探！”嘴上却说：“你看！我把我妹妹放了，这些问题就都没有啦！” 克里斯蒂娜哑然失笑：“这么说，你是在给浔阳王殿下分忧？” 约书亚优雅的欠了欠身子承认道，着一颇具贵族风度的举动让克里斯蒂娜感到很不适应，因为据她所知约书亚长期以来都保持着一副郢都平民阶层的做派。比如就这么一会，约书亚的脚已经踩在门槛上抖了五分钟。而克里斯蒂娜所不知道的是，约书亚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穷！他即端不起贵族的架子，也养不起四轮马车。 克里斯蒂娜摇着头，笑出声来。 约书亚欠了欠身子说：“你别不信！我可是认真的！” 克里斯蒂娜笑着问：“怎么说！” 约书亚俯身低声说：“自从我把我妹妹放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威胁到浔阳王的地位和我对王位的继承权了！” 克里斯蒂娜稍作沉默，随即便明白了约书亚的意思，她望着约书亚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约书亚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娜接着问道：“你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这些？” 约书亚斩钉截铁道：“没有！” 克里斯蒂娜好奇地问：“你身边的那些人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动机？” 约书亚说：“不会！他们知道我为得罪浔阳王付出了怎么的代价！” 克里斯蒂娜揶揄道：“你这是自讨苦吃啊！” 约书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做大事的人，吃这点苦算什么！再说我吃的苦整个战争学院都看在眼里。” 克里斯蒂娜问：“你要做什么大事？” 约书亚望着远处的学城城墙说：“战争学院院长！” 克里斯蒂娜心想：“这人还算是上道！就是不知道这本事配不配得上这么大的心思！”她笑着问：“你怎么不想着做丞相呢？” 约书亚颇有见地的说：“帝国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藩王做过丞相了！” 克里斯蒂娜下意识的问道：“你身边的人呢？也像你这么上道聪明么？” 约书亚介绍说：“安妮你知道吧！我就这么给你说吧，我就没有见她打牌输过！学城这些经常玩牌的见了安妮都不愿意上桌！而且她每门功课产不多都是满分，就这么一个人学校了里的学生都还讨厌她！弗兰克，就是头发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那个家伙！学城一顶一的剑客，弗兰克是个右手剑士，但曾经却用左手连续击败过六个通过了高等剑术考核的学生。而且弗兰克家非常的有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克里斯蒂娜又流露出了那种想要质证的神情。 约书亚暗暗想道：“克里斯蒂娜这么聪明也摆脱不掉郢都人的局限性！这些郢都人总是觉得外地人都是些没有见识的穷酸乡巴佬！嘴上最长挂着的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其实这帮不开眼的根本不知道帝国到底有多大？梁国到底有多远？青城山药王（弗兰克的父亲）到底有多少钱？”当然约书亚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是弗兰克，甚至是弗兰克的父亲也未必清楚的知道。 约书亚继续说道：“布朗，达斯汀·布朗与原道的感应极其出色！徒手便能开山劈石！” “他们三个都是威廉的伴当。”约书亚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威廉说。“赛什克是我的伴当，他这个人过目不忘，对数字尤其敏感，《粮秣精算》考了满分，我们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没考过。” 克里斯蒂娜趁机问道：“还有什么课程比较难？” 约书亚说：“这个不能光看课程，也得看老师，不一样的老师手下的松紧也不一样，打听好哪个老师的课比较好过就赶快去报名，新生最容易在这件事上吃亏。但是《机动防御》不管哪个老师教都很难！《星象星轨》也特别难，但是这门课学好了可以直接去皇城钦天监补缺，每年都有不少人想走这条捷径呢！总是所有和算术有关的课程都特别难！不过你要是把《九章算术》和《珠心算》学好了，其他课程就会显得简单一些。你这么聪明，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事！”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约书亚继续说道：“詹姆斯，詹姆斯走路没有声音，晚上能看见东西，装女人像女人、装老人像老人。还有卓娅射日者的后裔，长得漂亮吧？要是哪天她冲你眨巴眼睛，别误会！那不是任何的暗示，她就是瞄一瞄你俩之间的距离，你也别想这躲，没什么用的！”。 克里斯蒂娜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那你和威廉呢？还有你们那个迈克尔？” 约书亚耸耸肩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水膜法师嘛！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一直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在依水而建的防御设施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克里斯蒂娜面露不屑。 约书亚并不气恼，反而耐心的劝解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盲目的强调男女凡事都该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反而是客观的承认男女之间存在差异，才更加符合现实情况。而且有的时候，你们女生反而才是这种差异的受益者！” 克里斯蒂娜用郢都小太妹的口吻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不打仗你们一辈子都不用流血牺牲，而我们每个月都得白流不少血！照你这么说，这还算是我们女人沾的光喽！” 约书亚心想：“跟我玩横的！你还真是不够格！就连加利亚里丞相想要整我，他都得来阴的！再说了什么叫沾光？你们那每个月分明就是沾血嘛” 约书亚抑制住了身体的不适，他这个人晕血。而且他运气不好，有一次无意中看见了女生宿舍楼外那一大堆没来得及清理的、用过的白色纱布。当时他憋着眼泪、战战兢兢、颇具童趣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叛乱？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安妮弱弱的问了一句：“你当这些是什么？” 随即，众人发出一阵畅快的哄笑。约书亚则红着脸，想要找到一个石头缝钻进去。 安妮拍着约书亚的背，故意大声说：“我的大兄弟！这些是女人月事用的纱布。” 约书亚也因为这件事，一度获得了处男这一外号，但此时的约书亚早已不复当年的稚嫩。现在的他，自觉胸藏锦绣、腹隐珠玑、读书万卷、笔走蛇龙，要对付克里斯蒂娜这么个小姑娘，他自认为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于是约书亚故意卖着关子说：“你说的很对！你们女生就是沾光了！” 克里斯蒂娜不可思议的看着约书亚，就他们最近的接触来看，克里斯蒂娜觉得约书亚起码是个讲道理的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约书亚居然有如此古板的一面。 克里斯蒂娜横横的问道：“我们女生沾什么光了？” 约书亚正色道：“你们女生可以做皇后！” 克里斯蒂娜一怔，旋即便发出了爽朗的大笑，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笑罢！克里斯蒂娜对约书亚说：“哎呀！你说的还真是，我不跟你抬杠！还有门课是《高级情报学》吧？” 约书亚说：“《高级情报学》主要是讲如何建立一个高效的、稳定的、隐蔽的情报网络，就像我现在做的事情一样。” 克里斯蒂娜尖锐的问：“那你做的怎么样？” 约书亚机敏的回答道：“本来就那样！但是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克里斯蒂娜笑了笑。 约书亚继续说道：“詹姆斯，詹姆斯走路没有声音，晚上能看见东西，装女人像女人、装老人像老人。还有卓娅射日者的后裔，长得漂亮吧？要是哪天她冲你眨巴眼睛，别误会！那不是任何的暗示，她就是瞄一瞄你俩之间的距离，你也别想这躲，没什么用的！” 克里斯蒂娜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那你和威廉呢？还有你们那个迈克尔？” 约书亚耸耸肩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水膜法师嘛！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一直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在依水而建的防御设施旁！” 克里斯蒂娜揶揄道：“就这些吗？你们国王的儿子不都是天生将种吗？” “不！不！不！”约书亚摆着手连连否认。 克里斯蒂娜以为约书亚要谦虚一下。 约书亚却说：“你们对天生将种这个词有误解！天生将种这个词不是说我们，我们这些藩王王世子一生下来就会打仗！天生将种这个词是说我们这些人一生下来就有率领军队守土护国的职责。是吧？毕竟我们是王国的继承人，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去保卫自己的国家，那么怎么能指望别人呢？所以说天生将种这个词更多的强调的是责任，而非天赋。从这个角度讲，这个词用在我们这些藩王的子嗣身上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合适！是吧？毕竟现在整个帝国需要担负守土开疆这份责任的所谓王子，其实只有乔治殿下一个人，我们只是下属！对吧？”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约书亚补充道：“但是，你可以摆脱下属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二人发出一阵大笑。 克里斯蒂娜笑着说：“罢了！罢了！这个皇后的梗你还要讲多少次？” 约书亚正色道：“每人两次！再多就不好笑了，我可是个很好笑的人。” 二人又笑了起来。 片刻宁静。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雷声，风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不一会乌云便完全驱散了火枪手广场上的阳光，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约书亚感道很放松，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父亲，对你姐姐的事情，似乎不是很在乎？” 克里斯蒂娜淡漠道：“我姐姐是我母亲年轻时和一个郢都贵族怀上的，那个人已经结婚了，她迫不得已才嫁给我父亲。” 约书亚点点头。 克里斯蒂娜说：“我该走了！” 约书亚说：“保护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她轻盈的带上帽兜，快步消失在渐起的雨雾当中。 威廉握着剑默默的走到约书亚身旁，一阵凉风刮过约书亚打了个哆嗦。他对威廉胡乱嗔怪道：“你这人！走个路怎么还带着风？讨厌劲的！” 威廉没有搭理他这茬，而是问道：“她你说什么？” 约书亚说：“克里斯蒂娜告诉我，王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威廉不明所以道：“为什么？” 约书亚一手持剑、一手捋袍，器宇轩昂的望着眼远方说：“我们！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 “啥！”威廉问，听他那口气约书亚仿佛吃错了药。 约书亚并不气恼，他耐心的解释道：“克里斯蒂娜发现加利亚里丞相打算除掉加利亚里丞相，就在明天！”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约书亚一手持剑、一手捋袍，器宇轩昂的望着眼远方说：“我们！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 “啥！”威廉问，听他那口气约书亚仿佛吃错了药。 约书亚并不气恼，他耐心的解释道：“克里斯蒂娜发现加利亚里丞相打算除掉加利亚里丞相，就在明天！” 威廉低着头想了想问：“为什么？” 约书亚可以从威廉平静到冷漠的声音里，可以听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约书亚非常的纳闷一般人都是在紧张兴奋的时候才会结巴，这家伙怎么一兴奋就他么的能好好说话了？约书亚仔细想了想，这家伙竟然从来没有紧张过！真是太变态了，将来肯定会反！他对威廉鄙夷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将所有道德上的污点、诘难、责任、指摘都推给我？” 威廉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对约书亚说：“你，详细说，说嘛？” 约书亚从怀里取出那张单子交给威廉，他了之后说：“你要救赛瑞尼昂大主教？” 约书亚点点头说：“我们有船队，赛瑞尼昂大主教可以签赦书，现在他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威廉将信将疑的说道：“就，凭，这个？赛瑞尼昂大主教这，样的人是，不，会念旧情的。” 约书亚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不止这个，只要我们把乔治殿下那边的事情处理好，赛瑞尼昂大主教没有理由拒绝我！不是吗？” 威廉点了点头。 约书亚接续说：“我们这次不单是搭救了赛瑞尼昂大主教，更重要的是我们挫败了加利亚里丞相的图谋，这是帮了皇帝陛下和玛格丽特太后一个大忙！就算是特蕾莎修女也得感谢咱们，不然她当得上大教宗么？” 威廉摇着头说：“啧！啧！啧！你贩，奴隶，还想让特蕾莎嬷嬷，感，谢你！想的真，美！” “哈！哈！哈！哈！”约书亚开怀大笑说，“我就喜欢这样！她看不惯我，还不得不欠我个人情！她特蕾莎修女不是当世圣贤么？有她难受的时候！” “接下来！怎，么办？”威廉问。 约书亚喊道：“达斯汀！” 达斯汀·布朗从阴影里走出来说：“叫我干哈？” 约书亚说：“你把这张单子交给魏国公（温度校长的封号）！” 达斯汀问：“这是什么？” 约书亚得意的说：“加利亚里丞相打算除掉赛瑞尼昂大主教的详细计划！” 达斯汀·布朗接过单子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约书亚说：“当然是为了阻止特蕾莎修女登上大教宗的位子了！” 达斯汀·布朗看了单子一眼，又抬头望着约书亚。 约书亚详详细细的解释道：“赛瑞尼昂大主教大主教已经公开反对特蕾莎修女出任大教宗了，他这么做本来没什么用。但是加利亚里丞相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掉赛瑞尼昂大主教大主教，人们自然会怀疑是特蕾莎修女杀死了赛瑞尼昂大主教，那么特蕾莎修女这个翦除异己的罪名几乎是坐定了！” 达斯汀·布朗说：“啊！那她就当不了大教宗了呗！那我去了！” “这把剑给你！”约书亚将手中的布拉特钢刀递给了达斯汀·布朗。 达斯汀·布朗拒绝道：“给我干嘛！这东西还不如吴王剑好用呢！” 约书亚说：“那你拿去卖了！能买十把吴王剑呢！” 达斯汀·布朗犹豫道：“御赐东西还能卖？” “哼！”约书亚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御赐？皇上什么时候把这东西亲手赐给你了？这是陛下赐给我的好不好？我！现在，赐！给你。你拿去卖吧！我批准了。” “行了！行了！人家说一句，你就能说上十句！”达斯汀·布朗一边呛约书亚，一边伸手接过剑。 约书亚并不恼，反而对布朗说：“你把安妮叫上，让她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给魏国公讲清楚喽！” 达斯汀·布朗接过剑便离开了，威廉在一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像极了北地那种用来拉车的雪橇犬。 约书亚问他：“你笑什么？” 威廉嘲弄道：“你，为什么，要将，信，交给温度校长？想让他也欠你个人情？你，不是，不，打算和，温度校长，和，解吗？” 约书亚也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打算和温度校长和解了？当初得罪他也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呀？我是为了给皇帝陛下分忧。但是温度校长不同意我的做法，所以我和温度校长产生了政治上的分歧，这个分歧是不牵扯任何个人恩怨的！是吧？毕竟我和温度校长都是成熟的政治家！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威廉笑的比约书亚还开心，“你，也，是，够不要脸，的！” “哎呀！你说得对！成熟的政治家可不就是不要脸么？”约书亚笑的更开心了，因为自己骂了温度校长不要脸。 笑声逐渐被隆隆的雷声取代。 “你当初还说我为了克里斯蒂娜得罪温度校长不值得，你看现在皇帝陛下、大教宗、大主教都欠了我们的人情，就连我们和温度校长的关系都得到了缓和。多了不起的一个姑娘啊！就连帝国政治和历史的走向也都被改变了。”约书亚继续自夸道，他就喜欢这种宏大且富有历史感的叙事方式。 威廉不和时宜的问道：“那！乔治殿下，那边，怎，么办？”。 约书亚挠了挠自己右眼的眉骨，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挠眉骨的甚至还有一些微微发抖。就是那种考试时候，发现自己背过最后一道大题答案的、激动的、微微的发抖。 约书亚回头望着威廉说：“其实温都校长不应该讨厌我的！不是么？整个战争学院！甚至整个郢都！也没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理解温度校长一直追求的政治稳定的局面！不是么？我这么了解温度校长，温度校长也应该了解我们的处境不是么？” 第一百八十三张 “了解，我们，什么，处境？”威廉回头问。 约书亚在雷声里吼道：“这权柄！只有是你抢来的！才能拿得稳！” 大雨彻底的下了起来。 伯德帝国三百年六月三日。大雨微住的郢都城，显得潮湿而泥泞，约书亚心情非常好，这并不是因为前一天他刚刚度过了自己二十五岁生日。而是因为在这样连绵不绝的阴雨中，约书亚能够感知到周围方圆近千米中所有跳动的奇点，这是血脉赋予他的礼物。即便像是安东尼达斯大人那样，与原道的共鸣和对水魔法的领悟都远在约书亚之上的强大水魔法师，穷其一生也无法体会约书亚此刻的感受。 约书亚并不打算和安东尼达斯大人分享自己此刻欢愉的心情，相反他打算给安东尼达斯大人一个小小的教训——人是无法杀死神的。 一队燃香焚顶的信徒从约书亚面前走过，他们是在为谢德林圣女堂首席执事、宗座圣言委员会首席书记、南部神域双神信徒庇护者，伯德帝国新任大教宗圣特蕾莎一世祈福。 三天前。当世圣徒特蕾莎修女在整个帝国的欢呼之中，不负众望的登上了大教宗之位。约书亚望着那些信徒不服气的想道：“哼！要不是我！你们的特蕾莎好嬷嬷能当上大教宗？” 约书亚感到自己的功劳被埋没了，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因为特蕾莎修女被选为大教宗的当天，赛瑞尼昂大主教就被任命为枢机团团长。第二天，五千分赦书（一份赦书可以买卖一个奴隶）便送到了约书亚手里。如果不出意外，约书亚很快就真正像一个国王的世子那般富有了。 回报是丰厚的，欲壑却很难填平。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些钱还得分给赛瑞尼昂大主教一成五时，约书亚这心里就更加不是个滋味了。 就在这时约书亚感觉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奇点，何塞·桑斯在队伍给约书亚打了个招呼，约书亚颔首回礼，并目送何塞的队伍远去。他回头问卓娅：“你能打得过何塞·桑斯吗？” “不行！” 约书亚接着问道：“有弓呢？” “不行！” 约书亚假设道：“在伯德帝国有人能够打败何塞·桑斯吗？” 卓娅想了想说：“没有！” 约书亚满意的点了点头。 卓娅警惕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约书亚说：“还不一定呢！” 两分钟后约书亚和卓娅走进了五月花，站在吧台边上那几个人都给约书亚行了很正式的军礼，看来约书亚再次挫败加利亚里丞相阴谋的壮举已经流传开了。 约书亚在威廉、黛拉和吴那桌坐了下来，卓娅则在安妮身边坐下，她们俩个要对一对晚上的作业。 吴调侃道：“现在走到哪都有人行礼了？跟大人物一样了？感觉怎么样？” 约书亚不服气的说：“这年头真是礼崩乐坏！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别说我成功地智斗了权臣！单单凭着我浔阳王世子的身份，学城这些人就都得给我行礼！这都怪温度校长。” 威廉敏锐的发现约书亚又开始开温度校长的玩笑了，在他得罪温度校长的那段日子，约书亚绝口不提温度校长。就像在之前的五年里，约书亚绝口不提自己浔阳王世子的身份一样。 吴笑着说：“你想让别人给你行礼还不简单！你给我说呀！我以后每次都给你行礼！” 约书亚打手一挥说：“那你得行全礼！只要你不嫌丢人，我还怕丢人现眼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调侃道。 黛拉打断道：“行啦！行啦！说说正事吧！乔治殿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约书亚说：“我打算把这五千份赦书的收入分两成给乔治殿下！” 吴惊讶道：“你只给乔治殿下两成？那剩下的八成就都归你了？” 约书亚和威廉一起笑出声来。 约书亚笑着说：“你看！我给你算一算！乔治殿下两成！赛瑞尼昂大主教两成，郢都府和申州府的各级官员一成半，马士基和他的人一成半，剩下的我不还得给你们每人都开份月钱嘛！” “要跟这么多人分钱呐？”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这么多钱！你还想吃独食？吃的稳吗？” 黛拉说：“具体怎么办呢？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和乔治殿下的私人关系。” 约书亚端起威廉的淡麦芽酒喝了一口，当那些琥珀色的丝滑液体全部被咽下后，约书亚深吸了一口气。郢都雨中湿润的空气拂过饱含酒液的味蕾，满口清香沁人心脾。 约书亚放下杯子说：“内廷已经降旨！将在半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十八日处决那个神佑者。” 黛拉好奇地问：“你打算答应陛下！” 约书亚抬起一只手说：“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见黛拉不说话，约书亚继续说道：“我没有答应陛下去处决神佑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会交给安东尼达斯大人吧？” 黛拉点了点头说：“安东尼达斯大人已经请出神杖！” 约书亚说：“他杀不死神佑者。” 凯斯林·吴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安东尼达斯大人可是螭首神杖的守护者！” 约书亚不屑道：“那又怎么样！他又不会用！” 凯瑟琳·吴被约书亚气笑了，她盯着约书亚问：“你怎么知道安东尼达斯大人不会用神杖？” 约书亚微微一笑说：“因为我用过啊！” 吴不可思议道：“你才用了几次！安东尼达斯大人可是每天都拿着神杖呢！” 约书亚敲着桌子说：“我用过一次浔阳王的那半根神杖。” 吴讥讽道：“你就用过一次！”。 约书亚说：“三天！整整三天我都拿着神杖！所以我会用神杖！安东尼达斯那个神杖被供奉在东阳寺里！安东尼达斯说到底，也就是个东阳寺的看守！不信你问黛拉，过去二十年安东尼达斯用过神杖吗？” 凯瑟琳·吴回头，期许的看着黛拉。 第一百八十四章 黛拉点了点头说：“这些年安东尼达斯大人确实从来没有使用过神杖，但是我可听说安东尼达斯大人已经拍着胸脯给陛下打了保票！你就那么有把握？” 约书亚笑着说：“别说他拍胸脯了！他就是把肋骨拍断了！都没用！除非” 约书亚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威廉忍无可忍的大声喊道：“波耶特！再，拿个杯，子来！” 吴问：“除非什么？” 约书亚说：“没什么！不管怎么说，凡人是杀不死神的，哪怕是一个神佑者！” 黛拉问：“然后呢？” 波耶特右手放下一个杯子问：“还要酒吗？” 威廉点了点头。 波耶特将左手那壶酒也放在桌上，四个人都在想：“真是个好的侍者！” 等到波耶特回到吧台后面，约书亚严肃的回答道：“然后！乔治殿下会派人来找我！黛拉！你要确保乔治殿下知道我在哪，并且会派你们两个和爱丽莎来找我！” 凯瑟琳·吴问：“为什么要让我们三个去找你？” 黛拉问：“你会在哪？” 约书亚回答道：“我会在丽姬·瑞贝卡·刘易舍姆那！” 凯瑟琳·吴问：“谁？” “丽姬·瑞贝卡！那个娼妓！”黛拉回答道：“你是要让乔治殿下派爱丽莎去丽姬·瑞贝卡哪里找你？” 凯瑟琳·吴一脸茫然的问：“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 黛拉解释道：“他是想让乔治殿下坑他一下，这样以后乔治殿下就会觉得有愧于他。” 约书亚点了点头说：“如果我不理清和爱丽莎的关系，那么我和乔治殿下君臣之间就难免不会产生一些芥蒂。等这件事办成了，不但会缓和我和乔治殿下之间的关系，更能让爱丽莎彻底的对我死心！” 凯瑟琳·吴鄙夷道：“哼！你以为爱丽莎对你还没有彻底死心吗？” 约书亚无奈的笑着说：“好！好！好！就算爱丽莎已经对我彻底死心了！那这么做总可以彻底理清我和爱丽莎之间的关系吧？总可以彻底让乔治殿下放心了吧？” 黛拉问道：“之后呢？你怎么能让乔治殿下原谅你？” 约书亚说：“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黛拉双手抱在胸前，出了一口气问：“你在乔治殿下身边还有人吧？” 约书亚恭维道：“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黛拉怒斥道：“别给我来这套！我不吃这套！你起码得告诉我，乔治殿下身边还有谁是你的朋友？” 约书亚用指尖迅速的敲了敲桌子说：“洞庭侯，李护！” 这个李护是乔治殿下的三位侍读之一。 黛拉难以置信的问道：“李护？他为什么要帮你？” 约书亚反问道：“为什么不呢？我和洞庭侯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 黛拉脱口而出：“李护是好人！” “没事你说呗！我不在乎这些。”约书亚无所谓道，他早就想想明白了，只要做事就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像加利亚里丞相那样坏事做尽，得罪了这么多人，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一开始是因为圣眷不衰，现在则是尾大不掉。 黛拉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小心地琢磨着用词，“只是洞庭侯一直表现的有些瞧不上你！” 约书亚卖弄道：“李护祖上为了辅佐伯德三世登上皇位，九死一生，终于成功。从此，也给他们云梦李氏在郢都的政治版图中争了一席之地。他这个人成天想的就是不能愧对自己的列主列宗，做贤臣，辅明君，给他们李氏一族光宗耀祖什么的！” 黛拉想了想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凯瑟琳·吴附和道：“是啊！你说这些干什么？” 约书亚嘟囔道：“他想做圣人，却选错了行当！” 凯瑟琳·吴斜眼瞅着约书亚说：“你就是要埋汰人家李护？” 约书亚摇着头说：“李护是当朝名士，我不会埋汰这样的人！相反我非常的敬重他。其实就连我们的政治理念从本质上讲，都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我是为他感到可惜！郢都容不下他这样的雅士！” 黛拉说：“我还是不明白李护他为什么要帮你！” 约书亚这个人非常倾心于那种所谓的话术。就是那种通过毫无道理的附会、将反差极大的事物放在一起比较、刻意隐瞒不利于自己的事实、打乱事件的时间顺序以改变因果，等等等等的诡辩之术。所以此刻约书亚非常满意自己之前所做的重重铺垫，他得意道：“李护要我帮他除掉布莱恩·塔特！” 凯瑟琳·吴茫然的发出一声：“嗯？什么？” 黛拉也张着嘴睁大了眼睛。 “洞庭侯要我帮他除掉布莱恩·塔特！”约书亚骄傲的重复道，顺便饶有兴致地看着黛拉和吴的世界观，一步步开始分崩离析。 凯瑟琳·吴问：“他问什么要这么做？” 约书亚反问道：“为什么？这就是他的目的呀！李护他要辅佐一个明君圣主！什么是明君？明君就要远小人，亲贤臣啊！李护他自己处理不掉布莱恩·塔特，那就得求我呗！” 凯瑟琳·吴：“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赶走布莱恩·塔特？” 约书亚说：“不是我觉得，是李护觉得我能赶走布莱恩·塔特！” 凯瑟琳·吴嘴硬道：“凭什么？” 约书亚伸着懒腰说：“可能是凭我把小托马斯·霍金赶出了郢都城吧！哈哈哈哈！” 黛拉分析道：“如此一来你不但能和爱丽莎撇清关系，还能赚到乔治殿下一份愧疚。从此以后，整个郢都城再也没有人能离间你和乔治殿下的关系！到时候李护他再出面帮你劝住乔治殿下，这样既卖你一个面子，又帮乔治殿下处理好了人家关系，还能假你的手撵走布莱恩！你们两个人算计的很精明嘛！”。 约书亚装模作样欠了欠身子，以表示自己的优越感。 黛拉看他这副得意样子，浑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她问约书亚：“那么我呢？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我能得到什么呢？” 约书亚说：“你可以得到我和洞庭侯的敬意！” 黛拉看着约书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嘲笑道：“哼哼！你们两个都在乔治殿下那里做了好人，我却做了挑拨你们君臣关系坏人！乔治殿下要是恨我怎么办？到时候你们两个济什么事？” 凯瑟琳·吴不解的问道：“乔治殿下怎么会恨你呢？” 黛拉太熟悉乔治殿下了，她解释道：“乔治殿下做错了事情，他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吗？他只会把这错儿，怪罪到别人身上！到时候他会怪谁？肯定是我了呗！为了他们俩个得罪乔治殿下，凭什么呀我！” “你，和乔治，殿下，亲如兄妹，他不一定会怪，罪你，的！”威廉放下酒杯说。 黛拉拒绝道：“这可说不准！你们又不了解乔治殿下！你们就不能让别人去被这口黑锅吗？罗伯特和凯文怎么样？” 罗伯特和凯文是乔治殿下另外两位侍读。 约书亚说：“他们两个听李护的，我又指挥不动！” 黛拉嗔怪道：“哦！你能指挥的动我，所以就来坑我？你这是只坑自己人呀！” 约书亚说：“其实还有一个人？” 黛拉好奇的问：“谁？” 约书亚出其不意道：“布莱恩·塔特！” “谁！”凯瑟琳·吴惊讶的问，她已经彻底糊涂了。 黛拉无奈的问道：“你答应布莱恩·塔特什么？帮他挤走李护？” “噗嗤！”威廉把喷到了桌上。 “哈哈哈！哈哈哈！”约书亚笑的前仰后合，他佩服地说：“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两面下注！我还干不了这么有脑子的事情。” 威廉异常坚定的维护道：“李护是，皇帝陛下，给，乔治殿下选的，侍读！岂能说，废就，废！” 约书亚也跟着说：“人家云梦李氏四世三公，一门卿相四五十人，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得拉拢着！不然也不会选李护做乔治殿下的侍读是不是？我们能拿人家怎么样？” 黛拉觉得自己有些喝多了，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她看见脚底下这两个人变成了两个大黑点，一个标着浔阳王世子，一个标着绵涪王世子。远处还出现了更多的黑点，有大有小。他们一个个都标着什么某某王世子、某某公爵、某某侯爵、某某伯爵、某某男爵、某某子爵、某某郡主诸如此类的名字，这些黑点又被无数的线条串联，组成一张慢无边界的大网！罩住了整个伯德帝国。 黛拉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帝国政治的真容，于是她笑着说：“你们帮李护他们，李护他们帮你们，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吧？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把布莱恩·塔特那样的局外人挡在外面？” 约书亚急忙解释道：“绝对不是这样！你看，我们就不排斥你！我们只是排斥那些其心必异的家伙” 威廉打断道：“什，么其心，必异！是非我族类吧？” “不对！不对！我是要说是心怀不轨！哈哈哈哈！”约书亚被自己和威廉犯的错逗笑了，“你还不如我呢！” 威廉举例道：“对！我，们只是排斥，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像是” 约书亚抢答道：“加利亚里丞相那样的坏家伙！” 桌上的人都笑了。 等笑声止住，约书亚解释说：“布莱恩·塔特出身很一般，接近乔治殿下的手段也不光彩！但是他又不甘心只在乔治殿下身边做一个弄臣，好死不死的四处给人说他下学期要做暗部指挥使。”这就是李护之所以决定联手约书亚除掉布莱恩·塔特的原因。“谁现在是暗部指挥使者的热门人选？不就是我嘛！任何一个能构陷、中伤、抹黑我的机会布莱恩·塔特都不会放过，所以你只要把怎么设计陷害我告诉布莱恩·塔特，他就一定会告诉乔治殿下！你能办到吗？” 黛拉想了想之后说：“没问题！” 凯瑟琳·吴不服气的问道：“你就那么确定能做暗部指挥使？” 吴显然还在为爱丽莎的事生气，约书亚决定帮她转变一下思路，于是说：“如果不是我呢？如果是布莱恩·塔特做了暗部指挥使呢？你能心甘情愿的听他指挥么？就算你能！我和威廉能吗？如果我和威廉不听指挥，他就算做了暗部指挥使者又有什么用处呢？” 交代完事情后，约书亚踌躇满志的走出了五月花酒馆，郢都城对于他来说很快就将会变成一座纸醉金迷的名利场。约书亚深吸一口郢都湿冷的空气，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事情终究还是出了差错。 儒勒·卡巴耶问到了鱼的气味、腐木的气味、桐油的气味，他从来都不知道幻境之中竟然可以有气味。一队手持长槊的玄甲勇士从儒勒·卡巴耶面前走过，大风将他们的黑色长袍吹得“咧咧”只响。儒勒·卡巴耶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并没有被风吹起来。 仿佛是看透了儒勒·卡巴耶心中的疑惑，加图索大人在他身边开口说：“他们只是幻象。” 这下儒勒·卡巴耶更加疑惑了，他在心里嘀咕道：“他们是幻象？这里的一切不都是幻象吗？” 儒勒·卡巴耶看了看地面，他弯下腰摸了摸青石地面，上面竟然还有青苔！他直起身子挥了挥手，眼前的雾气竟然扰动了起来，这一切都太逼真了！儒勒·卡巴耶明白了过来了，眼前的这一切并不都是幻象。 他走上前去对加图索大人说：“这里是空间魔法？” 加图索大人说：“算不上！这里确实不是郢都，这是九大神龙之一的螭首死时为自己创造的神墓，东阳寺就在前面不远处。” 儒勒·卡巴耶震惊的问道：“那！那几个人是？”。 加图索大人冷峻的回答道：“对！他们是屠龙勇士！” 儒勒·卡巴耶更加的震惊了的问道：“那你的先人！” 第一百八十一六张 加图索大人停下脚步，却并没有答话，他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浓雾中传出了大车压过青石路面发出的丁零当啷声。加图索大人又迈开了步子，儒勒·卡巴耶只得跟上。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加图索大人在一道小小的土梁上停下，他对儒勒·卡巴耶说：“龙神就死在那里！” 儒勒·卡巴耶四下里张望着，顺着眼前这片荒原尽力往远处看，看看乌云，再看看小河，可是他始终没有看见龙。在河对岸不远处，有几个人在那里打斗，确切的说是有几个黑袍男人拿着长槊围攻一个女人，旁边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尸体了。 那女人的白袍上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儒勒·卡巴耶眼前一黑，他有点晕血。有个男人挨了一刀，一头闷进河里，他还想伸手去抓滚落的长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血水顺着小河向下游流去。 那女人又杀死了一名对手，并且夺下了敌人手中的长槊，一个跃身跳过了河，此时她还剩下两名对手在对岸。 儒勒·卡巴耶仔细瞧了瞧那女人，身材高挑、五官坚毅而不失靓丽、漂亮的金发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如果不是浑身沾满了鲜血，一定是个风姿绰约的曼妙女郎。儒勒·卡巴耶问道：“这个女人就是苍海蛟神螭首？” 加图索大人拔出剑，点了点头。 儒勒·卡巴耶以为他要冲下去助阵，于是也抽出剑打算帮忙。没成想加图索大人却对他摆摆手，并且示意他沿着山梁靠边站。儒勒卡巴耶推了三步。加图索大人示意他继续退，儒勒·卡巴耶又退了五部。加图索大人还是不停的冲他摆手，儒勒·卡巴耶只得继续往后退，又走了十几步加图索大人才停下手来。 儒勒·卡巴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费了好大得劲才让自己没有发作出来，老前辈也不能对新同袍这样指手画脚啊！就在他暗暗埋怨之际，龙神螭首狠狠将手中那柄长槊朝对岸掷了过去，吓得那两个人赶紧举剑护住周遭，那柄长槊却消失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加图索大人向前迈了一步，天光一闪！长槊从天而降，直直扎向加图索大人。加图索大人挥剑一挡，瞬间金石碰撞之声响彻天际，巨大的气浪将儒勒·卡巴耶又吹退了四五步，手里的长剑也差点被吹飞。等他站稳的时候加图索大人已经收了剑，那只天降飞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儒勒·卡巴耶心里的耻辱感早已被吹得不见了踪影，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直到加图索大人又打了个响指，儒勒·卡巴耶才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两步。见加图索大人没有什么表示，他才敢慢慢走回加图索大人身边。那个女人似乎对着河对岸在说些什么，但儒勒·卡巴耶听不到。 那个身材魁梧、七尺高、腰圆肩阔、满面沧桑的玄甲勇士开口说了些什么，同样没有任何声音。 那女人掏出手帕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儒勒·卡巴耶这才发觉她有多美。即便脸上挂着苦笑，却依旧显得纯真无邪。儒勒·卡巴耶赶紧收敛了心思，他告诉自己这是龙神，吹口气就得死好几百人！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可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女人几眼。 儒勒·卡巴耶看了一会他们说话，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是时光轮回之术？” 加图索大人微微点了点头。 儒勒·卡巴耶又问道：“每次有人经过那只那只天降飞槊就会下来一次？” 加图索大人疲惫的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儒勒卡巴耶继续问道：“浔阳王世子来的时候也要挡这么一下？” 加图索大人挠了挠眼睛，点了点头。 儒勒·卡巴耶摇了摇头，他和浔阳王世子交过手，不认为以浔阳王世子与原道的共鸣可以挡住那只天降飞槊。儒勒·卡巴耶冰冷的说：“而且浔阳王世子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飞槊打下来？应该是浔阳王告诉他的吧？这么做是违背朝廷法度的！” 加图索大人为挡下那只飞槊消耗了大量原道之力，已经非常的疲乏了，就连说话都是不太情愿的。但这会却还是被儒勒·卡巴耶逗笑了，这小子竟然想把自己那小差事牵扯到浔阳王身上！这么大的郢都城，谁不知道遇上和浔阳王有关的差事，尽量能躲就躲！看起来这小子真是对郢都政治一无所知啊！不过加图索大人毕竟已在皇城当了十多年的差，这十多年里加图索大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不要招惹像儒勒·卡巴耶这样皇帝喜欢的人！加图索大人露出了赞许的微笑，但是加图索大人并不打算提醒儒勒·卡巴耶，因为他也想看看浔阳王这根钉子到底有多硬。 儒勒·卡巴耶看到加图索大人态度很和蔼，正好他又看见龙神又杀死了一名对手，于是儒勒·卡巴耶想要趁机拍个马屁，他指着那个仅存的屠龙勇士说：“这就是您的先祖屠龙者吧！加图索大人。” 加图索大人摇了摇头。 儒勒·卡巴耶将后续的溢美之词生生给憋了回去，憋的他不停咳嗽。直到儒勒·卡巴耶将嗓子眼里的口水都咳干净了，他才消停下来。 仿佛是预见到了什么，加图索大人接着说道：“那个死掉的！脑袋插在河里的！就是我的先祖，屠龙者！” 儒勒·卡巴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不停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仿佛那里面藏了二十只虱子似的。。 就在这时远方的山梁上出现了一名骑士，那是骑着大角盘羊的黑衣骑士，手中的长槊一丈有余，紫光勾勒出崎岖的槊刃崎。儒勒·卡巴耶惊讶的张开了嘴，他转身看了看，却只见愁雾密布。 龙神螭首望着那名“盘羊骑士”笑了笑，她抬起一只手发出熠熠紫光。一朵睡莲自紫光中来，花瓣一片片飞起，在龙神螭首手中盘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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