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军师崛起 - xp1024.com
《战国之军师崛起》


第一节 初到战国

公元前298年,秦昭襄王九年。

孟尝君田文凭鸡鸣狗盗之食客逃离秦国后,领齐、韩、魏三国之军合纵攻秦,大军连克数城,已是遥望函谷关。

不过,这么大的事件似乎与秦国边境小小戎卫没什么关系。

秦、韩、楚三国交界处的一座秦国戎卫营,秦楚大战之后,这里伤兵满营,真正完好无损的不超过三成。

一月前,大秦忽悠了楚怀王武关会盟,结果把楚怀王给扣下了,秦楚一场恶战之后,身上没有少零件的伤兵就留在这里作为镇守边界的一支无足轻重的力量。

田文领齐、韩、魏三国联军攻秦。联军距离函谷关只有数日的路程,秦国也没有派人通知这处营地,靠两条腿传令的时侯,这四百多里地要走些日子。

更何况,这里是刚刚结束秦楚之战的轻伤士兵的营地,国舅魏大将军也没把田文放在眼里,更是不会征调一支还有修养之中,而且人数没多少的伤兵前来助战。

军营三里外的一处山头上,一青年男子咬着一根草看着远方。

这时,另一男子走到这里,放下两个黑黄色的团子:“吃!”

“这位兄台,谢过。”

青年男子伸手去接团子,脑袋上却挨了一巴掌:“今天第三次了,我是你哥。”

没错,确实是今天第三次了。

不是青年男子脸盲,而确实是这里的人头发、衣着、脸形、衣服似乎全是一个样,这个很不容易分清,更何况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才醒来第二天,还没有完全适应。

所以,这男子问道:“那我是谁?”

“我弟。”

“有名没?”

“晖。”

“有姓没?”

“白。”

听到白这个姓,年轻人不淡定了,至少他知道眼下是战国,因为听到军营之中有人说和楚国打仗怎么了。战国有姓的都不是下等人,就算不是贵族,也是贵族同族之人。

自己竟然有姓,这让白晖很吃惊。

当下,名叫白晖的年轻人又问:“老秦人孟西白的白?”

自称是年轻人哥哥的人听到老秦人三个字之后愣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对,老秦人。”

一句老秦人,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哥哥眼神之中有的是骄傲,扔下那两个黑黄色的团子后,转身离开。

白晖高喊一声:“那这位哥哥兄,你叫什么?”

那位没理会白晖,径直离去。

营盘内。

“白公乘,(注,公乘为爵位,秦第八级)令弟这应该是得到失魂症,对楚作战时令弟冲锋在前,斩四首,与楚军一军侯恶战之时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那楚军军侯碰在一块巨石上死掉,令弟运气不错,撞在死去楚军的身上,但还是伤了头。”

另一位医官说道:“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之外,其余倒也没什么。此时倒要恭喜公乘,咸阳城那边奖励发布之外,公乘必进爵五大夫,你弟弟白晖凭着亲手打死一位军侯,以及斩四首,进一爵为官大夫。”

军侯相当于千人长,是一位中层军官了。

“谢过!”

白公乘嘴上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内心却在想

只要人没事就行,这一营人马,当时从家中一起出来我们白姓族人十三人,眼下就只有弟二人活着,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不记事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活着。

两位医官点点头后退离。

次日,白晖依旧坐在那处山头上思考人生。

只记得自己爬华山的时侯不小心失足,可谁想到失足竟然到了战国,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这里的大头兵就没听说有认识字的。什么历法,年代一概不知。

唯一的一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整天在忙,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唉!

白晖长叹一声,他不愿意待在营地里,就是不敢面对营地内那种让人恐惧到心底最深处的味道,伤兵营的味道,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血腥味。

每当那种血腥的味道传来,白晖就感觉战国这个时代越发的可怕,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挂掉。

白晖看看自己的双手,拍了拍身体,这副身体力气倒还不错,但白晖清楚的知道在战场上不是靠力气大就能比别人活的久。

看电视剧上曾经有过,依秦律战场上畏敌不前者,斩。临阵脱逃者,全家问斩。

以后怎么办?

白晖这一坐又是一天,除了害怕营中的味道之外,今后何去何从倒成为了白晖的心病一块。

白晖不想去砍人,也不想被人砍。可穿着这身秦军的军服,似乎自己还是一个小军官,若不砍人的话,估计秦律会砍了自己,这以后要怎么办呢?

快到傍晚的时侯,自称是白晖哥哥的白公乘又来了,这次带了一碗汤,还有两只黑黄色的团子。

白公乘问道:“你坐在这里看什么?”

看什么?

白晖自然不敢回答自己害怕营地内的血腥味,也不敢回答自己害怕上战场。

再看远处自己看了两天的一处明显不是秦军的哨所,白晖找了一个自己在这里坐了两天的理由:

白晖一指远处说道:“那边有个哨卡,哨卡旁有一个木制的水槽,每次水槽空了的时侯他们就会换岗。我发现,有两次他们水槽没空,换岗的人过来之时,原本岗哨的人连一个交接手续都没有,然后岗上的人就全跑了。”

“什么?”白公乘大吃一惊,也盯着远处的哨卡在看。

“哥,你是我哥对吧。”

“对。”

白晖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营中最大的官,对不对?”

“对!”白起有点糊涂了,不明白白晖想说什么。

白晖一指对方的哨岗:“那边是咱们大秦的敌国,对不对。”

白起这次没回答,只是看着白晖,看的白晖倒也有紧张,白晖赶紧问道:

“打劫点粮食、盐,还有羊会不会下大牢?”

白起反问:“劫谁?”

“这两天那边哨卡似乎有赶羊的,还有牛车拉的不知道是什么,这团子不好吃,汤里也没……”

一个盐字没出口,白公乘转身就又离开了。

第二节 战场的恐惧

“这……!”白晖很尴尬,你能不能等我说完再走。

不说话不代表不行动,回到营地,白公乘立即召集了手下的一群干将:“你,带人去找些韩军的军服来,你,去带一队人将十三里外韩国军营周边地形摸熟,你,给我挑十五名身手好的,你,在伤兵营挑选还能一战的人,你带人去大路上二十里观察,有车队到就速来报告。”

“诺!”

众军士一抱拳,快速退离。

依秦律,就是白晖眼下的第五级爵位就有资格吃肉了,可这里没肉吃,原本在数日前就送到补给并没有送来。这处军营的人还不知道齐、韩、魏三国联军攻打秦国的事情。

不仅没肉,眼下也没有多少粮食,更是半点盐都没有了。

白晖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他看到那运输队的人不多,所以希望自己的兄弟给那些伤兵找点吃的,找到盐。

白晖害怕,是真的害怕。

但害怕却不代表白晖内心不佩服这些全身是伤的秦军,害怕不代表白晖不愿意帮助这些秦兵,所以白晖想打劫一只敌国的小商队。

营帐内。

白公乘想到白晖问自己:打劫会不会下大牢?

独自一人在帐篷内的白公乘笑了,放在秦国内作这种事情肯定会下大牢,不过打劫韩国商人,肯定不会下大牢,反而有功。

第二天大白天,白晖又准备去山头思考人生,没出帐篷就被人堵了。

来人扔了一副甲,两把秦剑。

“打仗!!?我是伤兵啊!”白晖不自觉声音都尖锐了。这就要上战场了?!瞬间冷汗爬上了背脊。

秦兵怯战有多重罪且不论,仅是老秦人就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白晖还是军官,是这伤兵营内为数不多的中高层军官之一。

听到白晖拒绝出战,送来甲兵的小卒鄙夷地看了男主一眼后退下,转身就赶紧去汇报白公乘,有人抗命竟然不愿意出战。

白公乘亲自到了,就一个字。

“战!”

白晖赶紧说道:“我失魂了。哥,我脑袋里都不记得怎么拿剑,怎么披甲了。”

白晖怕的要死,自己最怕的时刻已经来到,被人砍,或是去砍人,再或者被秦律砍成段段,此时白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既然如此,那么你不用去了。

可惜,不去战场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奢望。

“能动者皆战,这是军令。”白起难得一次在军令上解释这么多,对于除了安排军事之外,绝对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白晖不是秦人,原本就不会穿甲,白公乘帮着他穿甲,同时说道:“你的任务很简单,带一队人埋伏在路边,负责劫杀韩军换岗的十五名士兵就可以,若非你得到失魂症,以前你一人就可杀敌十五人。”

白公乘显然对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他也相信,失魂症不会影响白晖轮起剑来砍人。

白晖心说,我的哥,你也真看得起我,我连鸡都没杀过,让我杀人。

白晖又说道:“哥,我能不能不去,我害怕。”

这一句,是白晖心底里最最真实的大实话。

白公乘脸上怒容出现,用力拉紧秦甲上的带子,冷冰冰的说道:“我白氏一族,当年河西之战,战损千人,千人所有的伤全部在前胸。老秦人,只有战死的,没有不敢战的。还是我弟弟,曾经的悍勇何在。”

白公乘内心极是失望,心说白晖失魂难道连老秦人的勇气,老秦人的不屈,老秦人的尊严都一并失去了吗?

帮白晖系好甲,白公乘再次说道:“能动者皆出战,畏战者斩!”

白晖不知道的是,这个任务无数人抢破头,带一支三十人队埋伏去杀十五人,平均两个人分一颗人头,这军功等于是白捡的。

穿好军甲,分配给自己的三十人已经到位,三十把剑,二十只弩。

虽然说三十人埋伏十五人,而且还配有二十只弩,白晖依然是心如死灰,心说若是上了战场,砍人与被砍都挺可怕,可自己若是连剑都没有挥过,普通的秦军士兵也一定会看不起自己。

再看营中,许多身上有着带血布条,有人少了一只眼睛,或是一只耳朵的秦军士兵,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狂热,一听到有仗可以打,他们兴奋的在挑选着兵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的笑容。

似乎他们面对的不是敌军,而是正准备去打猎的猎人,在讨论着山中的野兔。

白晖心中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一次,估计是在劫难逃,说不定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被人砍几刀,这个时侯血流多也估计也难活。

可是如果不去,严苛的秦律会把自己砍成一块一块的。

白公乘叫来一名百将,正是当初求白晖的百将当着白晖的面吩咐道:“若他失魂症发,代为指挥,或他怯敌,可斩!”

好残忍,竟然说要斩自己,这还是自己亲哥哥吗?

白晖越想越是伤感,看着白公乘开口问道:“哥,你啥名?别我死了之后都不知道哥叫什么,咱家还有什么人没有?”

“名起!家中有母,妹。”

“噢!记下了。”白晖语气极是低落的回答了一句。

这一路上,白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到埋伏地点的,魂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了,只是默默的跟着那位百将走,却不知道自己的军衔高于这位百将。

到埋伏的地点后,白晖才反应过来,名叫起,和自己一起出自孟西白三族的白族,那么……

猛然间,白晖反应过来了,白起!

这个名字吓死人了,白晖眼睛猛的瞪的如牛眼,人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白起,自己的哥哥叫白起,战神白起!!!

白晖的魂全部回到身体里,此时白晖满脑袋只有两个字:白起。

自己的哥哥叫白起,那么是不是那个白起,那不是那个战国第一名将白起,是不是战神白起,是不是长平之战的白起。

白晖走神的时侯旁边一位百将,也就是百人长赶紧拉白晖

这位也是当初把撞到石头晕倒的白晖背回来的人,名叫白平,同样出自孟西白三族中的白氏一族,与白起两兄弟是同一族人。

第三节 老哥叫白起

白平用力拉着白晖:“哥哥,再等一下,等那队人靠近。”白平知道之前的白晖战场上是个狠人,勇猛异常,所以百将白平就以为白晖准备出去冲杀,所以赶紧去拉。

百将白平知道白晖伤了脑袋,也明白白起派他跟着过来就担心白晖若是真傻,还有一个人继续能够指挥作战。

白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这里打埋伏。

很尴尬,白晖赶紧重新爬在树林内。

少许,韩军准备去换岗的一只小队士兵急匆匆的赶路,根本就没有留意路边,更不会去看树林,白晖注意到有好几个人身上的武器都不全,还有一人的箭袋是空的。

就在白晖发呆的这会,百将白平猛的一拉白晖就往前冲。

白晖冲出树林看到的第一幕就让他腿发软,只见两只弩箭就插在一名韩军士兵的身上,一支身在脸上,另一只射在胸口。

这么近距离见到如此残酷的杀戮白晖感觉胃里不断的翻涌。

白晖闭上眼睛就跟着往前跑,他不敢看战场上的厮杀,不敢看敌军血流如注的,断手掉脑袋的情景。

秦军善战,秦军悍勇。

眼见到敌军进入伏击的位置,反应慢了半步的白晖,剑都没有出鞘,埋伏的战斗已经结束,敌军唯一活着的两人,一个年轻小的小兵因为紧张扑倒在地,另一名就是拿剑站在白晖面前的敌军小队长。

再看四周,地上那些被砍的七零八碎的敌军,还有那一地的血,白晖研究到阵阵眩晕。

白平持剑站在白晖身旁,白晖呆呆的说了一句:“活着。”

白晖心说自己还活着,也没有被人砍。

白平愣了一下:“哥哥,要活口?”

白晖呆呆的问道:“你说,我哥哥叫白起,白起。”

百将白平愣住了,眼看这里距离韩军营地并不远,万一韩军派兵前来支援的话,他们这三十人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白平冲到白晖面前大吼着:“军侯,是不是要活口?”

白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是战场赶紧说道:“对,对,要活口。”

白平一挥手,八名如狼似虎的秦兵就冲上去,三两下就制服了那名韩军小队长。也顺便将那名摔倒在地上韩兵给揪了起来。

眼见人被架到自己面前,白晖折断一根树枝咬在嘴里,强压着胃里的翻涌,慢吞吞尽可能平静的的问道:“我问你,你若回答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换岗为什么急匆匆的?还有就是,前天才有运粮的队伍,今天怎么也有。”

问话的时侯,白晖抬头看着天空,丝毫都不敢看战场一眼。

“不知道!”那小队长也是硬气。

白晖心说,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是不是要装出一副很凶的神情呢?没等白晖思考出结果百将白平就将那小队长拉到一旁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白晖再问那士兵,那士兵赶紧回答:“军营中多数人都抽调走了,我们换岗之后还有去其余的几个哨卡换岗。”

听完这些回答,白晖眼前一亮,好象抓住了一点什么,当下再问:

“等一下,我听你的意思是。你们人手不够了,靠着来往跑来假装出有依然还有足够的人手负责各处岗哨,是不是?”

那小兵赶紧回答:“是!”

听到这话,那百将停止打人,呆呆的看着白晖,能作来领兵百人的低层军官,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至少知道韩军空虚。

白晖又问道:“那最近运粮的是不是比平时多,为什么?”

“是多了,听说五天后还会有更大的一支,来自魏国运粮队要北上运往魏国河东之地。其余的我只是一个小兵,什么都不知道了,知道的我都说了,能活命吗?”

白晖立即说道:“能,一定不会杀你。”

看着其他秦兵都盯着自己,白晖轻咳一声:“刚才的情报似乎有用,赶紧去告诉我哥。”

“诺!”百将白平抢过一匹马,飞奔着就往白起那边去了。

白起面前,白平说道:“公乘,军侯看来失魂症很严重,在战场上他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好在清醒的时侯他吩咐抓了活口,我们审过后得到一条消息。”

汇报了消息之后,白起冷冷的说道:“击鼓,聚将!”

什么是战国第一狠人,什么才是战国第一名将,白起就是。

白晖还在研究自己的哥哥是不是那位战神白起的时侯,白起已经亲自带兵去攻打空虚的韩军军营了。

白晖回营没找到白起,见到抢来了大量的物资,准备先给自己整点吃的。

就在白晖弄到了盐,还杀了一只羊,羊肉还没有煮熟的时侯,韩军这处军营就姓白了,四周数个哨所全部换上了穿着韩军军服的秦军士兵。

白晖带着四个士兵抬着一锅羊肉,两个士兵各抱着一坛子酒随白晖进入韩军大帐的时侯,白起正在听各级将领作汇报。

此时秦军大营内,除了白起这位公乘之外,还有三位军侯,白晖算其中一名军侯,也就是千人长,然后是百将(百人长)。

见到白晖入内,白起冷冰冰的说了三个字:“弟,首功!”

白晖上前:“哥,你还没吃呢吧。”

“正好肚子饿了,你先等一下,我要去先巡营。”

白起并没有立即开始吃,而是先去巡营,刚刚占据了韩军营地。白起的规矩的是,士兵们没有找到水源前,身为主将不喊渴。士兵还没有休整之前,身为主将不喊累。士兵们还没有饭吃的时侯,主将不喊饿。新扎营防备没有安排好之前,主将不得入帐休息。

白起巡营的时侯,白晖一直跟着。

见到白起的种种作风,白晖越发的相信,眼前的自己这个哥哥白起,就是日后的大秦战神白起。

白起巡营至少用了一个时辰,白晖虽然说没干什么,但紧张了一整天的白晖回来后连饭也没吃就在主帐旁的一处营房内倒下就立即睡着。

白起也没叫醒白晖,自顾自的吃了些羊肉,原来开始翻阅韩军军营之中的书简。

第四节 傻哭傻笑

半夜,白晖醒了,是被恶梦惊醒的,白天那战场上的一幕不断的在白晖脑海之中回荡着,一滴滴的血似乎将天空,大地都完全染红。

醒来后的白晖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四周。

床头有一罐水,还有几块麦饼。

坐在床边的白晖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罐水,然后抱着水罐失声痛哭。

白晖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想后世的自己曾经也说过豪言壮语,可真正见到战场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很害怕。或许有一天能够克服这种恐惧,但绝不是短时间能够作到的。

负责巡逻的士兵们经过这里的时侯都有点发懵,有知道的情况的人告诉其他人:“白大夫伤了头,听医官说是失魂症,很严重的失魂症。”

“好惨!”

众秦兵纷纷表示同情,在秦人眼中伤到皮肉花些时日就可以长好,伤到魂估计这辈子也好不了,所以很惨,很被人同情。

可没等众秦兵酝酿同情的心情时,突然听到白晖的营帐内出现很狂的笑容。

白晖在屋内,又想到自己是白起的弟弟,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的弟弟,感觉人生又充满的希望,不由的放声大笑。

可笑了一会,白晖想到白起无数次冲锋陷阵,若是让自己跟在旁边,那么又变成了要么砍人,要么被砍,要么被秦律砍的死循环,这让白晖又是一阵伤感,不由的低泣几声。

白晖心说自己怎么才活下去,若是这样经常往战场跑,自己确实是怕。

猛然间,白晖脑袋里想到了一个词,监军。

虽然不怎么懂大秦的军队体系,不过记得某个科教片中演过,自夏商周以来,古代一直都有监军制度。监军分为三种,文官监军、太监监军、武官监军。

还有就是,白晖想到白天的时侯自己并不用去砍人,战斗也同样结束了。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官足够大就不用亲自砍人呢?

白晖坐在床上沉思,不由的摇了摇头,监军这种官职与自己无缘,监军基本上就是皇帝的亲信,战国这个时代应该是王的亲信。

那么还有什么官职不用上战场呢?

这时,一个词浮现在白晖的眼前,政委!

大秦不可能有政委这种官职,但古代似乎有军师,象朱棣的那位和尚军师、神机妙算刘伯温、鬼谋诸葛孔明……

白晖猛的一拍大腿,还有一人,先秦千古奇人范蠡,这位才是自己的人生目标。

对,自己有白起这个兄长,安心作一个好军师,可以不用上战场,而且可以享受功勋,果真妙计。

清晨,白起巡营。

好几位百将都找到白起:“公乘,令弟怕是这次伤的非常严重,昨夜又哭又笑,还突然在大叫声,实在不行我等联名,让他回乡吧。”

白起心中猛的一揪,思考良久之后摇了摇头:“他这样子回乡种无法耕种,我们白家男丁就我兄弟二人还活着,以后……”

白起正想说,以后自己就把白晖带到身边,上阵杀敌应该还会砍人。

可白起还没说呢,却见白晖一脸笑呵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在和所有人打招呼,虽然打招呼的方向很古怪,很脑残。

“我帐内有粥,去吃过。”白起指了指自己的大帐。

“恩。”白晖依然是一脸笑意。

所有人都很怜悯的看着白晖,这伤了魂的病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白晖经过一夜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哥哥就是白起,白起的一生是部传奇,但白起的一生也是悲剧,太过刚正,政治小白的白起在朝堂上很悲催。

自己能作的事情很多,作自己擅长的事情,只要作的好未必就需要上战场。

比如作好一名辅助人员,在背后可以帮白起许多许多的事情。

白起的帐内,有粥,还有人。

几名亲兵正在吊打韩军的武官,白晖默默的喝着粥,然后看着白起的亲兵审问。

没一会功夫白起回来,白晖开口说道:“哥,若是他们串供怎么办,应该单独关起来审,然后再核对每个人的口供,真假更容易分辨。”

白起眼睛一亮,微微点头后下令:“去办!”

瞬间功夫,被吊打的韩军几位武官就被拖了出去,准备分开审问。

“兄长准备埋伏魏国的运粮队?”

白晖不傻,虽然不怎么懂军事,后世也就是一个三流野鸡大学的毕业生,学的还是万金油的社会经济学,但不懂军事但电视总看过,小说也读过,三十六计,三国什么的也算是半个爱好者,白起占了韩军的军营,肯定有所图。

白起听到白晖问,微微点头后说道:“北,必有战事。或是我大秦攻打,或是被攻打。魏借韩道,或是韩、魏合兵。这粮,要夺。”

白晖给白起装了满满一碗粥,然后给自己倒满了碗水坐在白起身旁:“你真是我哥?”

白起看了白晖一眼,点了点头:“真!这如何能有假。”

说话的时侯,白起捧着自己的碗大口的喝着粥,白晖坐在一旁捧着酒碗在思考着。

战国四大名将,秦国的两位是白起与王翦,白起的战功绝对是天下第一,但白起得到的却是最少的,下场也是最惨的,而且还在后世落下了人屠的恶名。

自己是白起的弟弟,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放在这个时代顶大就是一名优秀的会计人员,这种人才混吃等死够了。但是,正因为自己是白起的弟弟,若自己没穿越,那么这个白晖已经是死人了。

既然自己穿越成了白晖。那么,自己的荣辱身家与白起就密不可分。

那么既然白起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有白起这个兄长,以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走呢,肯定不能让白起落下被赐死的悲剧。

两兄弟一个在思考着战局,一个在思考着人生。

很快,白起喝完粥正准备再问一下白晖的病情。

门外有百将入内:“公乘,敌将招了。是魏国从楚国借粮运往河东,一共分为四批,共计三十五万担粮食,豚五千,羊三千,牛五百,他不知道河东为何需要这么多粮食,只知道接受命令保证道路通畅。”

第五节 初为军师

白起起身,走到旁边大案前:“地图!”

一副地图由四名士兵捧着张开,还有数人点上火把在四周。

这地图白晖完全看不懂,换成后世的导航用的地图或还行,这里只有粗旷的线条,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白起盯着地图足足一刻钟,沉声道:“函谷关!”

众将惊呼,谁也不相信魏竟然敢攻打秦国,而且都打到了函谷关。

这时,又有人冲了进来,送来了紧急战报。

有百将看过后对白起说道:“去催粮的人回来了。公乘,我们遇上大麻烦,我们北边数座城池已经挂了魏军军旗。后路被全断,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翻越山岭往武关退,不过咱们伤兵人数不少,若翻山越岭恐怕一半人都不能活着回去。”

另一人说道:“魏军似乎把我们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有我们这一营人马。”

白起重重一拍桌子:“死战,断敌粮道。”

听到这声命令,众将全部站的笔直:“死战,断敌粮道。”

秦人尚武,或是说秦人有更多为大秦死战的决心,白晖是唯一还坐着的人,他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视剧,头一集那场战争深入人心。

秦军对魏武卒,秦军连老人、孩子拿着农具木棍都上了战场,惨烈、悲壮,可却没有败。

老秦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称呼,更是用一种信念。

此时,白起这一只伤兵满营的军队,从白起开始那种为大秦绝死而战的杀气正慢慢的开始升腾,虽置死地,却战意高昂。

白起那句死战,让白晖很紧张。

此时,所有人站着高呼死战,作为军营之中军衔第二高的白晖却呆呆的坐着,这让无数双眼睛都盯在白晖身上。

白晖很紧张,但更尴尬,马上说道:“我有一计!”

白晖突然开口,惊的一屋子准备死战报国的人,怎么突然就说有一计,这不是得了失魂症吗?

白起一指白晖:“讲!”

白起依然只有一个字的回答,语气之中却是杀气十足。

白晖的脑袋飞快的转动着,不用砍人就能胜利的手段眼下只有一种。

白晖说道:“下毒?”

“如何下毒?”

“用毒,假装我们就是韩军士兵,然后在营盘以北搞点什么事,告诉运粮的人只说是道路不通,需要半天修复,然后我们请运粮的军官,士兵们吃肉喝酒。活捉军官,包围士兵,解救奴隶。”

白晖的脑袋快速的转动起来,为了自己不用去砍人,白晖此时的智商确实能加几点出来。

“奴隶?”白起不解。

“如果是楚国来运粮,奴隶之中肯定有我们之前的秦军士兵。如果是魏国运粮,普通的奴隶我们答应只要敢杀运粮队的士兵,斩一首就是秦人,给他们一级爵位,收容增加我们的兵力。”

“好!”白起被白晖这么一提醒,感觉这是一条妙计。

看到白起称赞,白晖暗中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自己怯战,白晖又说道:

“然后,我们不退。退那么多伤兵不能活,只有一条路。找到魏军粮仓的地点,我们去烧粮仓逼魏军退兵,只要魏军退兵,那怕我们被十万大军所包围,相信大秦王上也会和魏国谈判,把我们讨回去,因为我们是有功之军。”

“妙!妙计。”白起脸上喜悦之情一闪而过。

白起大步走到地图前,仔细的分析着白晖这种建议的可性行。

越是分析越是感觉可以干,那怕就是全部人用性命换了魏军大军的屯粮之地,也为大秦解了危机,这事可行。

对于一群随时准备为大秦赴死的百将、什长、士兵们而言,怎么死都是死。

打一个留名的大战,自己的家人也会受到王上的封赏,总比困死在这里强百倍。

有位百将问白晖:“你怎么就想出这样的战术?”

白晖正准备说,你没听过经典的乌巢之战。话到嘴边吞了回去,这是战国距离三国还有好几百年呢,所以改口说道:“有一计叫围魏救赵。”

在场的全部懵逼,这个词是出自差不多两千后了。

白起的手指离开地图转身问道:“可是魏围邯郸,孙膑出战?”

“是!”白晖点了点头。

白起这么说,其他人就明白了。

但具体的作战白晖就不懂了,也提不出什么高明的建议,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大方向上提一句是靠着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带来的一点点小智慧。

具体到每个百将,每个伍长的作战任务,这是白起的特长。

白晖作为这部兵马的第二号人物,在白起开军事会议的时侯,作了一件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杀羊。

不仅仅是士兵,就是辅兵,军仆都人人有肉吃。

白晖站在高台上,面前是或煮或烤的羊。

白晖高声喊道:“各位乡里,我们都是秦人。眼下我们四面被围,魏、韩联军正在攻打我大秦的函谷关,或是函谷关破,我们家中的田,我的女人,我的娃娃就会成为魏、韩的奴隶。”

“楚狗运送几十万石粮食北上支援魏人攻打我们大秦,他们即将从这里经过,我们要怎么办。”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惊动了正在讨论军务的白起,惊的被俘的韩军士兵胆寒。

白晖高喊着:“我们没有退路,杀楚狗,斩魏猪,杀回函谷关。现在,全营所有人特赦,没有奴隶,没有囚犯,只要拿着刀剑共同为我大秦作战的就是我大秦之忠勇之士,此战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有爵位,宰羊,喝酒,吃肉,杀敌!”

“杀,杀,杀……

白晖高举着右臂:“白起,白起,白起!”

刷声望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这一战一定要为白起定名,白晖不记得白起什么时侯才在史书出现,不过不重要了,这一战若是白起打出威风来,史书肯定会记载。

历史上有句话白晖记得,白起代表不败。

所以跟紧白起身旁,只要白起敢制定计划,那么自己肯定死不了,当然了别让自己上战场去砍人。

第六节 战国也有草包

全营高呼着白起的名字。

白起脸上依然如冰,没有半点表情。

脸上没表情不代表内心没反应,白起此时知道,军用可用,士气可用,这一战,他不怕。

话说,函谷关前,齐、韩、魏三国联军在田文的带领上正在猛攻,双方死伤无数,关前已经是尸山血海。

关内,秦国舅,秦宣太后异父同母的弟弟魏冉正紧皱着眉头。

他收到两条让他感觉不好的消息。

第一条是,齐、韩、魏还在增兵,而且楚国借了军粮给联军。

第二条是,白起给丢了,白起在参加完对楚大战之后,被调到了一处不怎么重要的边界军营休整,眼下那军营往秦国方向的城池都丢了,白起生死不知。

白起在此时军阶不高,可当年却是白起带百人千里护送宣太后回到咸阳城的。

若白起有失,魏冉心中难受的无法形容。更何况自己的姐姐也一直说要给白起进爵,还要说要白起保媒。

魏冉并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上,秦这一场败了,败的很惨。

最后以割地求和告终。

眼下还是苦战,对于秦与齐、韩、魏联军而言,都是苦战。一方苦守,一方死命的攻打。

话说两边。

白起这边,军中医官带着辅兵收集了无数的药草,医者必会用毒,他们的毒杀不死人,让人泻到天昏地暗,或是头昏眼花等等,绝对没有问题。

白晖因为在军营之中那翻鼓动人心的讲话,成为了代替韩军守备军官的不二人选。

几天后,运粮队果真到了,探马来报,来的是楚军,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粮食却运的非常多,相当于最初情报中四批次总量的一半还多。

穿着韩军军服的白晖迎上去。

“末将韩晖。”

“为何阻路?”

来人是个大人物,楚国公子子兰。

这次楚国借粮就是少数改革派的意见,齐、韩、魏三国联军若中击败了秦,那么楚国会借机兴兵,然后一雪前耻。所以派出了保守派的代表子兰前去观察,联军是否能够击败秦国。

白晖听到问话后上前:“公子有所不知,那边山道有山火,山石松动。末将已经派人去检查,若没有危险再请公子通过,末将请公子体谅,已经备下酒肉,请公子休息最多一个时辰便可。”

楚军也有人前来报告,前面浓烟滚滚。

肯定是暂时无法前进,熊子兰点了点头:“好。”

进军营后,军营之中依然还有许多伤兵的,白晖注意到这位楚公子见到伤兵眼神飘忽,没一会功夫就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有细汗珠。

很显然,这位公子比自己还不如。

白晖自认,自己只是害怕上战场砍人,而这位公子却是一个纯粹的草包。

事实上,楚公子熊子兰就是一个草包中的草包,他领军无能,从政无能,除了一个公子的身份之外,一无事处。还就是因为他的馊主意,才让老楚王被困在秦国。

韩军军营内,酒肉献上,负责押运连日赶路的楚军士兵高兴的不得了,有人还私议着,若是道路再晚一些修通,那么就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也可以喝的痛快。

白起却带人暗中潜入运输队中的仆从与奴隶区域,正如白晖所预料,这里有不少都是秦军战败的士兵,虽然身为战俘瘦弱,但身上却没有伤。

白起挑出自己部下士兵去寻找他们认识的人,暗中给予一捆捆的武器,只等楚军毒发。

大帐内,楚子兰虽然是草包一个,却依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诗词、音律,还懂数种乐器。

“以前就听闻公子大名,为七国最懂诗经,最擅长音律的公子,今日一见,末将非常的钦佩,若非公子军务繁忙,末将真的想多听几日公子的琴。”

哈哈哈。熊子兰大笑:“本公子赐你一把好琴。”

“请公子再弹一曲,公子之琴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熊子兰很疑惑:“此话出自何典故?”

这次反倒是白晖懵逼,难道这典故还没有出现吗,这不是春秋战国时的故事吗?

看着熊子兰疑惑的眼神,白晖立即讲到:“相传,有位大才子路遇盗匪,钱粮全失。到了齐国之后在城门等侯友人之时就在城门弹琴,纯美的琴声深深入打听了听众。他的友人到了,他离开。三天以后,人们还似乎可以听到他的琴声,所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妙。”熊子兰很兴奋,立即整理衣服准备再来一曲。

眼看熊子兰在整冠理服,白晖却越等越急,心说这些人下毒是不是可靠,怎么过了这么久,毒还没有一点反应呢。

这熊子兰吃了不少,喝了也不少,怎么就没有中毒呢?

难道是毒不行?

却不知,白起已经镇压了整个军营的楚兵,对于熊子兰,这是一位公子,肯定不能给他下毒,这是白晖所不知道的事。

白晖正想着,却见白起穿着秦军铠甲冲了进来,四名亲卫执刀立在两旁。帐内原本护卫白晖的几位秦兵也拿出武器对准熊子兰的护卫。

“秦,秦军!”熊子兰吓的脸色发白,大喊大叫起来。

一名白起亲卫开口说道:“全营都已经被控制,公子请安坐,我秦军并无伤害公子之意,只是请公子回答一些问题。”

亲卫的话音落,几位跟着熊子兰的楚将已经被绑着送进来。

又有人入内,带着白晖的秦军军铠,白起示意几位亲兵帮白晖更衣,然后冲着白晖点了点头。

白晖换上衣服,明白白起是让自己来提问。

白晖问道:“子兰公子,你运粮干什么去。”

“我交待,我交待。”

还没打呢,熊子兰就全交待了。

当听到是齐、韩、魏三国联手,兵力达到三十万,连白起都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白晖伸手一搭熊子兰的肩膀:“我说子兰老哥,咱们商量个有趣的事,你丢了军粮回去没办法交待吧。”

“这!”熊子兰一脸的惊疑,面前的年轻秦将说的没错,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第七节 难道要当使者

面对熊子兰的惊疑,白晖呵呵一笑:

“对了,就是这个表情,显然你会有麻烦。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你非但不会有丢失军粮之过,还会有功。”

熊子兰追问:“如何无过有功?”

白晖哈哈一笑:“子兰老哥你派人送信给楚王,就说老楚王你们要活,还是要死。要活我们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回去,要死,我们送他回去路上让他病死。条件只有两个,第一个是,你告诉我联军屯粮之地,第二个是,你让楚王派兵去魏国找麻烦。”

“我,我楚国与魏国已经准备盟约,不再征战。”

“不用真打,摆个架势就行,带十万兵马往魏国边界上活动一下,找个借口说准备打就行。或不打也行,只要摆出架势要与秦国交好,与魏国为敌就可以。”

“我!”熊子兰有点心动。

楚怀王是听了他的建议才丢在秦国的,眼下新王已经登基,新王就是熊子兰的兄长。眼前这年轻人这一句要死要活,完全说中了他的痛点,也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痛点。

相信若是不合作,自己丢失军粮的事情是大事。

秦国还会对楚怀王依自己这边所想反着来,若是活着的楚怀王回国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把新王踢下王位。

“再加一座城。如何?”白晖又加了一条筹码。

“两,两,两座城。”熊子兰开价了。

一个月前秦楚大战,秦胜,杀敌五万,抢了三座城,这次讨回去两座再弄死楚怀王,他相信旧贵族与新王肯定是支持自己的。

“好,若谈成,这些粮食一粒也不差让你运回去,不过,有些运粮的奴隶……”白晖没想好如何称呼,是叫战友,还是叫士兵。

没等白晖思考好,熊子兰就抢着说道:“这些粮食还有奴隶都送给你,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姬姓、白氏、单名一个晖。正宗的老秦人孟西白三族的白氏族人,惭愧比起公子来说,爵位有点低。”

白起一个眼神给了身旁的人,身旁的百将立即说道:“军侯现为公大夫爵。”

公大夫,秦第七级爵,在秦是高爵中最末的一等,但也可以称为高爵了,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是根据白晖原本的爵位以及加上这次的战功推算出来的。

毕竟一个低等小兵没资格和一位公子谈判。

果真,在听到白晖的爵位后,熊子兰将自己所有的信物,信印,玉环,玉牌、玉佩全部拿了出来都放在白晖面前。

送礼?

白晖有点晕。

却听熊子兰说道:“我愿意书信两封,一封先让其余的粮草停运,另一封由公大夫亲自见我王兄,此事可成,但你们要保证绝对不要伤害我。”

“我们不会伤你半点毛,只是去楚国这事!”白晖很犹豫。

白起示意白晖跟自己出来。

帐外,白起盯着白晖:“去,必须去。”

白晖拍了拍脑袋:“我没有张仪那种口才,去了若谈不成估计就是送死。”

“有,必须去。此事关乎我大秦国运,万死也必往。”

在白起看来,白晖就凭几句话说的手下秦兵士气爆表,又能凭几句话说的熊子兰服软,这口才不比张仪差。

而且若真的如白晖所言,就算不说动楚军攻魏,只是楚军不再帮助联军,也是对秦国有利的事情。

为秦国,死都不怕,还怕去作使者。

白晖暗骂,自己把自己害了,威胁熊子兰是一回事,要说动楚王肯定需要有什么足够的条件。

这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按白起原本的计划,杀楚军救俘虏烧粮草,然后找韩军空虚之处不断攻击。

可眼下,粮草没烧,楚军还活着。

白起只能退回原来秦军军营,布阵防御。并且叫白晖作说客去楚国,帮助秦国先解决了一个敌人再说。

白起对白晖说道:“列国还没有杀使者的先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有熊子兰在手,无论是齐、韩、魏、楚都不敢轻易攻我。”

听到白起的话,白晖心说似乎去当使者的安全性更高一点。

“哥,那两座城的事,咱们就能私下作主,回咸阳如何交待?”

白起心中想着,以齐、韩、魏三国联军的攻击,白起心中明白,若是败了就不是两座城池的事情,怕是会割地,这一割就是十数城,甚至几十城。

白起说道:“我派人上报我王,你立即整装出发,路上不得耽误。此事若办成,你我兄弟或可以解齐、韩、魏联军攻秦之围。”

“哥,有功那么升官不?”

“速速出发。”白起懒得的白晖再说了。

白晖无奈,只能立即出发。

从熊子兰的衣服之中找到一身漂亮华贵的文士服,挑选了精锐士兵五十人,再有华丽马车一架,黄金一箱,南下往楚国都城而去。

不去不行,上千双眼睛盯着自己,这次若是不去,估计以后在秦军面前就没脸混了。

白起不愧是当兄长的,自己身边最能打的四个人给白晖派去了三个。

话说七天后。

白晖刚到楚国都近郊,日行近百里,差一点累死白晖。

在函谷关。

齐、韩、魏三国联军突然停止攻关。

联军这样的举动让秦兵得以喘息,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是件好事。

魏冉得到消息,齐军的援兵半路停下了,因为楚军的答应的军粮停运,一粒粮食也没有运给魏国。

“报,紧急战报。”

“速递上来。”

两名累的几乎晕倒的士兵被抬了进来,比起白晖坐在马车又乘坐了四天的船日行百里的辛苦,这两位翻山越岭,又要躲避魏军赶到函谷关的辛劳,这才是真正的辛苦。

两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指指背包里的竹简。

魏冉亲自解下背包,大声吩咐:“赐肉汤,立即送去调养。”

打开竹简只看了一句后,魏冉再次大声吩咐:“赐酒。”

竹简是白起写来的信,不应该说是写,是用刀刻在竹简上的,而且不止一个竹简,是半箱竹简。

第八节 不可思议

白起送来的信让魏冉笑颜开。

信上写的很清楚,弟白晖设计。首先趁距离营地十三里外韩军一条官道守军空虚,夺营。后再降伏三千运粮楚军,解救秦军战俘两千多人,其余奴隶数千人,军粮无数。最后,白晖与熊子兰达到协议,执其信物前往楚王者,商谈楚与秦交好,楚攻魏之事。

楚国已经由熊子兰下令全面停运了原本答应给魏的粮草。

然后详细的说明了白晖利用楚怀王作文章的事情。

魏冉大喜,眼见函谷关就要守不住了,关内伤兵满营,可战之兵已经没有多少人,箭支不足一万支,就算齐、韩、魏联军援军不到,只要拼命攻击两天或是三天,函谷关就会被攻破。

谁想到一只被遗忘的偏师,竟然立下如此奇功。

无论楚是否攻魏,仅断了楚国为魏国运送的这批军粮一事,白起兄弟二人都已经立下大功。

“传令,公示天下。秦之中大夫白晖奉王令,与楚修好,奉楚怀王为上宾,愿意在我秦国居住,我秦国以王礼待之,或思乡也以王礼送回,并赠送两座城池为楚王压惊。”

魏冉虽然有些贪财,但能四次掌秦国相印,也绝对是一个人物。

此时,中大夫这种和白晖完全扯不边的官职立即就给加上了,给了白晖一个足够的身份。只要白晖出现在楚国都城,相信天下各国都会知道。

他们会认为,秦楚既将会盟。

果真,这条消息一传出,齐、韩、魏三国联军完全停止作战,他们一是在等军粮,二是在观望。

这给了秦军修整的机会。

所以正如白起所说,无论白晖去楚国都城有没有结果,已经立下大功。

再说白晖,进入楚都,此时的楚都在白晖看来应该是在襄阳附近,因为可以看到江,这里听当地人讲,江水会流入长江。

在入城前,白晖见到一物。

犁。

而且还是牛拉的犁。

白晖问身边人:“那东西,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不过看起来不错。”

听到身旁的人回答,白晖表示明白,秦的青铜炼制非常的高明,但不注重铁器,这东西似乎只有楚国才有。

楚国迎宾馆,就凭着子兰的书信,白晖就坐实的使者的身份。

而且第二天就得到楚顷襄王的召见。

“你说,秦国会与我楚国修好。”

“是我王与王上您修好,王上既楚国。”白晖特别强调了一句。

楚顷襄王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还年轻,不过听得出白晖的话中话。这话脑补一下的意思就是,怀王不断的与秦王作战,事实上秦国不愿意打。

当然,白晖可不是这个意思。

白晖纯粹就是拍了一记舒服无比的马屁给楚顷襄王。

此时的楚顷襄王很悲剧,因为他和子兰的错误,让楚怀王被扣在秦国,他虽然为王,却被以屈原为首的一群人不断的攻击,楚王一怒之下贬了屈原。

眼下,他需要一个让楚国人认可自己的机会。

白晖上前一步:“其实,我们秦国有是诚意的。”

“诚意?就把三座城都还回来。”楚顷襄王立即就给了白晖一个下马威。

白晖却说道:“城不能,但却能让楚国得到百万钱,千万钱,甚至是万万钱。”

楚王很好奇的问道:“你说来听听?”

白晖说道:

“我在城外看到一物,听迎宾馆内的人讲,此物名为:輨。足以证明楚国的各种工艺已经领先于天下各国,我秦国佩服无比。所以想向楚国学习,或是将此物先卖给我秦国一万具,价钱好商量。当然,我还打算代表秦国采购腌制咸鱼干,数量非常非常的惊人。”

白晖其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记得后世七点新闻上经常说,某某领导人访问带去了多少多少亿的大单。

似乎这些大单就是国与国交好的一张好牌。

所以白晖也打出了这张牌。

輨,就是犁。却不同于以前的,这是楚国工匠搞出的超越时代的产物。至少秦军士兵没见过,那就证明秦国没有,这东西值得买。

然后是咸鱼干,这东西听起来象是贵族用品,不过楚国就在江南,鱼米之乡。

楚国有的是咸鱼。

盐是战略级物资,楚国肯定不会认为这是友谊,但咸鱼不是。

“孤,思考数日再作具体商讨,可以考虑与秦国会盟。”

“王上英明,相信老楚王也一样认为王上英明,我秦国必会公告天下,老楚王也在称赞王上。”

几句话就说是的楚顷襄王心动了,如果老楚王不怪罪自己,回来不夺自己的王位,迎回老楚王让楚人满意,新老贵族满意,这件事情似乎可行。

但他还需要考虑,也找可靠的人商量一下。

白晖重回迎宾馆,却是换了房间,由普通上宾房换成了单独的极贵宾院落。不是因为他来自秦国,而是头一次秦国竟然没有伤楚国一人。三千人只是被除去了武器,根本就没有限制行动。

更没有让运输物资的秦军战俘去报复那些打骂过他们的楚军士兵。

所以楚王相信,秦国有和谈的诚意。

再说秦国咸阳城。

秦王听了足足五次汇报才相信自己听到的竟然是真的。完全匪夷所思的发展,眼下齐、韩、魏也表示愿意谈,但要求秦国归还韩国、魏国几座城池。

秦王当政,却并没有过多的实权。

实权则在宣太后手中。

秦王听汇报之时,宣太后也来了,秦国在场的数位重臣施礼后才重新坐下。

芈戎,现为华阳君。

这位是宣太后同父同母的弟弟,没大本事,却是绝对可靠的办事人选,现为左相。

芈戎开口说道:“老楚王留在秦国,左右都是一个麻烦。能借这个机会送回去,是件好事。只是这白晖是何人,这事可靠吗?”

宣太后听到这话当场就没给好脸色,厉声说道:“白起的弟弟,白起本宫信得过。”

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白起我信得过,那白起的弟弟自然是一心为白起,为我大秦,自然也信得过。

第九节 老楚王

赢悝作为秦国宗室,与赢芾还有芈戎、魏冉并称为秦国四贵。

赢悝可是清楚当年的一些事情,若非白起千里护送,也没有眼下的宣太后,怕是秦王也会换成他人,所以宣太后对白起别眼看待在情理之中。

这些事,魏冉经历了,也很非常清楚。芈戎是逃难来到秦国投靠姐姐的,秦王当年即位之争血腥无比的那一幕芈戎不清楚。

赢悝说道:“说与楚国结盟,对我大秦似乎是有好处的。只是这盟约让一个小儿去谈,有些儿戏了。”

“糊涂。”宣太后开口了:“眼下函谷关差点就失守了,秦国若是战败后果更是不堪,解了眼下函谷关之围就是大功。若是老楚王回去更是对秦国有利,所以盟约之事可以往后拖,到时侯派个重要的人去办就是了。”

说完后,宣太后看向了秦王:“王上以为如何?”

“确实如此,函谷关差点就失守了,眼下能谈就能给我大秦以时间休整。倒是这老楚王似乎并不想走,他如一把刀插在我大秦心口,楚国偏偏也不要讨要。”

秦王这翻话可是把宣太后说的乐了:“小楚王巴不得老楚王死呢。他们又不敢和我秦国交战,自然不会前来讨要。”

秦王问道:“母后,这如何送回去?”

宣太后也没主意,倒是芈戎说道:“若可以请王后出马。”

众人皆击掌称赞:“妙计!”

秦王后是楚国公主,正是老楚王的女儿,若是秦楚结盟她才是最开心的人,送老楚王回去也是她的心愿,所让楚国公主叶阳,也就是现秦国王后出马,肯定是一招妙棋。

赢芾也说道:“不如正式发国书,就以白晖为使,和楚国谈这次会盟之事。能以一只偏师解了函谷关之围的人,想来也不会太差。”

宣太后问道:“王上以为呢?”

宣太后这一问可以说事情已经决定,作为母亲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大秦之王一个最终拍板定案,展示秦王权威的机会,并不是真的要让秦王来作这最后的决定。

秦王也明白这一层意思,当下点点头:“好,就这么办。不过再加一条命令,待此事了结,让白起一军回咸阳。”

“是应该回来,立此大功当大赏。”宣太后就此次会议画上了句号。

白晖在楚国好吃好喝,有酒有肉,楚王还特别派人送来了一只鹿。

可白晖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差。

住在楚国王都,白晖也不敢四处乱跑,如同被软禁到了迎宾馆内一样。更何况内心还有牵挂,不知道白起怎么样了,不知道函谷关怎么样了,更不知道秦国那些大人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如何处理。此时也猜不到楚王在想什么。

就在白晖苦苦的如同被软禁一样的在楚国迎宾馆内住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天后。

突然,楚国派出了宫廷卫队。

因为秦国有信使到,带有秦王给楚王的书信,有秦右相魏冉的国书,还有给白晖配上节杖、国书、授带等等……

白晖穿上信使送来的衣服后,则楚国宫廷卫队护送入王廷。

路上,白晖问信使:“这位兄台,王上没交待点什么?”

“我西乞和,你果真是得了失魂症,你们兄弟的家离我家就是一箭的距离。”

自我介绍之后,西乞和又说道:“刚才你问事,我回答你。王上没交待,只说解了函谷关之围就已经是大功,区区几座城池,一些珠宝财货不足考虑,让你自行作主,只要楚国同意迎回老楚王,再算你们兄弟一件大功。”

白晖张大嘴巴点了点头:“啊,原来我们是邻居。”

西乞和很无语,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入楚王宫之后,西乞和先是送上了三封信,分别来自秦王后叶阳,也就是楚国的叶阳公主,以及老楚王的信还有秦王写的信。

叶阳公主表示,秦楚修好是非常必要的。

倒是老楚王认定,这次秦国若不是真心结盟,拿不出诚意来的话,自己就不回去。若秦国诚意十足,那么老楚王会公告天下,自己去旧都养老,并且让旧贵族们支持小楚王的一些个变革。

至于秦王的信,纯粹就是证明了白晖的身份,秦国愿意交好楚国的态度,以及几句客气话罢了。

真正重要的则是秦王后楚国公主叶阳,以及老楚王的两封信。

就这两封信,与其说是白晖和楚国谈判,不如说秦国朝堂之上已经把路铺好,只要白晖不乱走,不会错,也不会输。

白晖在路上酝酿了很久,想到自己可怜的穿越,想到自己银行卡里还有点钱,想到自己刚刚入手,还没有来得及使用的新游戏机。

越想,越悲。

进入王宫,见到楚王之后,白晖已经是泪流满面。

楚王倒是关切的问道:“秦使何苦落泪。”

白晖一擦眼泪说道:“楚国好,这些日子看到楚国百姓丰衣足食,看到楚国百姓安居乐业,看到楚国礼乐歌舞。想我秦国所处偏僻之地,想我秦国百姓衣不遮天食不果腹,心中悲伤所以落泪。”

楚王先是一愣,不过却很喜欢白晖这翻话,再看白晖哭的伤心当下吩咐道:

“来人,赐秦使粮食五千石。”

白晖瞬间就懵了,这么大手笔,五千石粮食,白晖心说这些粮食够自己吃一百年的。

楚王还问了一句:“秦使喜欢什么粮食?”

白晖回过神来:“王上,外臣在王都的时侯听到火耕水耨,很是好奇。请王上赏赐。”

“好。”

火耕水耨是楚国的骄傲,就是放火烧草,然后种稻米,接着草与稻一起生长,长到几寸高的时侯再放水灌,草就死掉然后稻米生长。

秦人根本就没有吃过米,这是楚国独有的粮食。

楚国的粮食产量高的惊人,因为楚国有江南的鱼米之乡。

给了赏赐,接下来楚王问道:“秦使你要拿出诚意来,上次听闻秦要采买大量物资,那么你给楚国众臣讲一讲,你秦国如何买,买多少?”

第十节 来自新闻的智慧

楚国是战国时最为鼓励商业的,而且大贵族们也热衷于商业。

楚王需要一个好名声,接回老楚王,顺便也巴结一下老贵族们,这是双赢。

白晖整理冠服,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买輨,我秦国愿意用两倍重量的铜钱来买,但希望楚国派人教我们制作木架的部分。”

“五倍!”一名楚国贵族站了出来,两倍加上运输费没利润。

白晖买的其实就是铁犁头,不是完整的犁,所以还需要制作犁架的技术人员。

听完楚国贵族的报价,白晖立即砍价:“我们自己运,二倍半。”

砍人白晖不行,但砍价白晖有自信。

“三倍半,你们自己运。”

楚王开口:“好了,就三倍。秦使既然有诚意,咱们也要让着点。”

对于楚国来说,这是暴利。

白晖立即开出第二条:“我秦国苦,许多百姓一辈子都不知肉味。所以想买大量的咸鱼。还有再加一物,海边那些鱼身上的鱼油,若是不好运输,可以晾干了卖给我们。也让秦国百姓能尝一尝肉味。”

“价格好说,数量呢。”又一个贵族开口了。

这个不好胡乱开价,鱼油那东西不值钱,咸鱼也不贵。楚国开价太高,列国之中的齐国也有大量的水产。

楚国的水产本国人根本就吃不完,要有多有多少。

白晖这时又补充道:“其中一部分货款,我们秦国用皮子来换。”

一听到皮子,楚国众官员不淡定了,秦国的皮货是军用物资,皮可以制作皮甲。天下各国,只有秦、赵两国的皮货质量最好。

楚王认为是给自己这个王体验存在感的时侯,当下说道:“每年再加一千匹马,要战马。”

白晖点点头:“可以。其余部分我秦国也有些山货,虽然是穷乡僻壤的东西,相信楚国富足之民也愿意尝尝鲜。”

“好说,那就暂定咸鱼每年十五万担,鱼油干看有多少再议。”

“有多少我们秦国也收下了,外臣谢过楚王。”白晖这一礼可以学习了好些天,才行的标准。这个时代的人讲究这个,连礼都不会行就没资格称为上流社会的人。

白晖告退。

楚王问臣子们:“你们说这秦使要鱼油干作什么?”

“秦国蛮夷之人,不懂礼教。更是如秦使自己所说,他们是穷乡僻壤之地,没尝过肉味,用点鱼油干煮一煮,总算有点油花。”

哈哈哈,众楚臣大笑。

依楚国的规则,天子依太宰,牛、羊、豕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庶人食菜。

这个天子,自然就是周天子,诸侯就是列国的王。卿这个级别按秦国的二十等爵位来说,就是最高的两等爵。大夫就是第十八等大庶长至第七等的公大夫。然后士,就是第六等的官大夫至第二等的上造。

庶人就是最低等爵公士往下。

楚国贵族是不吃鱼的,鱼是下等小贵族们的食物。

楚国的鱼业产量却是异常的惊人,靠着长江水系,有着江南水乡,这个要多少有多少。

无论楚国人如何嘲笑,白晖也认为自己没有买错。

特别是鱼油干,海鱼的鱼油干虽然白晖不知道是那种鱼的,但那东西叫鱼胶,后世卖出天价的珍贵东西。

不管怎么说,在正式的盟约签订之后,白晖的楚国之行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带着一份正式的盟约,白晖踏上了归乡之路。

五千石稻米的赏赐之外,白晖还得到了仆从二十人,精美马车一辆,华服两身,以及美人十人。

这美人就是用个来计算的,在楚人眼中,美人就是一种活着的珍宝。

不过这美人没有计入正式的赏赐,这是熊子兰府中私下送的。

去楚国的时侯用了七天,回来用了十五天,因为运粮车走的太慢,至于白起抢的那些粮食,楚国也不打算要回来,只要了八百五十匹优质战马作为交换,其中五十匹算是秦国给熊子兰的赔礼。

终于,再次见到白起。

白起那张冷面难得有一丝笑容,重重的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一下后,白起伸出两根手指。

白晖心说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用两根手指来比划胜利,白起是什么意思。

“你,我,左庶长!”

“十阶的左庶长,我们是大贵族了。”白晖狂喜。

白起冷冷的回了一句:“左庶长只是第十等爵,还有我们兄弟的食邑未封。”

秦律有规定:从第九阶开始有食邑,到了第十阶左庶长确实已经进入真正贵族的行列,会有食邑,或是保证每年有五百石的收益。

白起脸上没太多笑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家。”

齐、韩、魏三国已经退兵,秦也是付出了代价,封陵一带成为被割让的土地,封陵就是后世的风凌度,然后包括现在白起所在的位置,以及往北的一座城,都被割让。还有给楚国答应的两座城,也开始有官吏前去移交。

无论如何,这次战争没有让敌军攻入函谷关,秦国没算败。

离开之前,白起抓了一把土,默默的说了两个字:“三年!”

白起不甘心,但他也明白秦国这次差点伤了元气,要恢复至少要三年时间,好在自己带回了秦楚之战的几千战俘。

割地求和,这是秦将内心最大的耻辱。

半个月后,白起、白晖兄弟二人终于回到了咸阳城,咸阳城给予了白起兄弟荣归的荣耀,无数的百姓在城门外迎接,一只孤军,人数不足三千,伤兵占七成。攻韩一处军营,活捉楚国有三千士兵护送的运粮队,值得享受这份荣耀。

白起、白晖两兄弟入宫受封。

秦宫,两人还没有进去,就见到秦王在门口迎接,这是大秦历来的规矩,对于得胜之将秦王必迎,最远迎到函谷关。

白起正准备施礼,无数双眼睛看到白晖扑倒在地,抱住秦昭王大腿:“王上,末将以为不能再回见到王上,末将以为不能再为大秦征战。那天,补给没有,营中粮食全无,后方城池陷落,伤兵满营……王上!”

第十一节 会哭的孩子

白晖哭的死去活来,没错,对于他来说就是经历了两次生死大劫。

一次是穿越,一次就是四面楚歌,成为孤军。

白晖正哭着,却感觉自己似乎离秦昭王越来越远,再看白起揪着自己一条腿给拖到了殿外,然后扔在树旁。

白起把白晖扔下,几步来到秦王面前:“王上,我弟年少失礼之罪请让白起一人承担。”

哈哈,哈哈哈。

秦昭王大笑:“真情流露,何罪之有。何况他所言句句是实,没有半点虚假。虽恐惧,却依然绝死为大秦作战,不愧是大秦好男儿。来人,扶白晖入殿。”

白晖再次入内,眼泪都没有擦掉。

宣太后说道:“听闻凶险,却不知道如何凶险。且讲来让本宫听听。”

“太后,那一天我兄长派人去催粮,营中已经无粮。伤兵们饿,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兄长发现韩军有异常,大胆劫营,成功之后审问韩军武官,得知楚国要运大量的军粮北上,兄长认定,北边必有恶战。”

“恩。”重臣们都微微点头,这话说的没错。

白晖继续说道:“我们伤兵满营,面对楚军押粮部队就算埋伏也未必能胜,就算胜也是惨胜。正好这时,我们得到消息,韩、魏联兵攻我大秦,这个时侯我们还不知道有齐军在。众军士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最终想出孙膑围魏救赵之法。”

“好,好一句群策群力。”赢悝开口支持了一句。

他的支持有两条,第一是借用孙膑围魏救赵这兵法,是第一个称赞。第二就群策群力这话他不信,低层军官不认识字,怎么可能懂这些兵法,他们就是带兵冲杀将领。

但白家兄弟没有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这一点可赞。

白晖继续说道:“我们不怕死,但就怕没办法完成任务,所以我们想到一计,用毒。军医官找到许多让人腹泻以及头晕的草药,我们混着肉煮成汤,然后再伪装成韩军士兵,把汤给楚军喝了。当时没给楚国公子熊子兰准备,末将以为毒无效,紧张的背后全是汗……

白晖讲故事的能力还不错,将整个事件讲的险象环生。

每次听到白起兄弟解除危机,破解麻烦,然后继续行动之后,众秦臣都暗赞几声。

宣太后听后激动的脸色微红,很是开心的问道:“挺好。当赏,王上以为呢?”

“当赏,白家兄弟二人封邑未定。可给一处富足之地。”

秦王点了点头:“你兄弟二人先回去休息,封邑之地必会厚赏。接下来给你兄弟二人一座城池,让你二人负责镇守,下去吧。”

“是!”白起拉着白晖退离。

兄弟两人在咸阳城没有宅子,倒是魏冉的管家已经在咸阳宫外等着,魏冉已经安排好了住所,仆役、侍从、酒肉衣食一应俱全。

住下之后,白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要了一张大秦地图来。

眼下这种粗野线条画成的地图,白晖已经能够看懂了,至少能分清大概的位置,还有山、河、路、城、塞等标注。

白起很意外白晖竟然会去研究地图,也站在一旁看着。

白晖问道:“哥,什么地方最安全。”

白起想了想后说道:“列国虎视眈眈,这次联军攻到了函谷关,边界之城没有安全的。”

白晖又问道:“咱们营中伤兵满营,那些俘虏兵都瘦得不成人形了,所以应该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可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白晖的理由非常的充分,丝毫也没有半句自己害怕砍人这类的字眼出现。白晖的话白起听着有理,仔细的在地图上转了一圈之后说道:“宜阳。”

“哥,宜阳有什么特点?”

白晖问的是特点,并没有问安全还是不安全的。

“这次齐、韩、魏联军攻我大秦,大秦割让封陵等地给韩国。韩国在去年的时侯建新城,就是为了对抗封陵我大秦的兵马,眼下战事刚刚结束,新城初建无论城防,还是军资储备都不多,宜阳就在封陵南,算是大秦的桥头堡。”

白晖听的有点糊涂:“哥,你的意思是说,联军攻打函谷关之后,眼下作为准前线的韩国新城也是伤兵满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开战。”

“恩。”白起点了点头。

白晖又问:“那么咱们割让的封陵呢?”

“新占的城池,人心没有稳定,守将是绝对不敢轻起战端的。至少会给我们一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然后攻打新城,北上截断封陵东边的道路,大秦强军出函谷,可以重新夺回封陵之地。”

白起计划的很好,白晖却心说这年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一年后什么样没有人知道,战国的局势是一年一个样。眼下不用砍人,不用被砍比什么都好。

白起又说道:“为兄如此计划……”

次日,白起、白晖兄弟二人再入咸阳宫。

兄弟二人穿着正式的朝服,这次入宫就是正式受封,左庶长也不是小官了,完全可以成为单独领兵出征的统帅级将领。

受封之后,秦王说道:“就两位左庶长新的安排,寡人以为……”

“王上,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白晖又跳出来了,白起伸手就去揪白晖的衣领子,却被秦昭王制止:“让他讲,如此爽直的人,孤喜欢。”

白晖急急说道:“末将与兄长想选在宜阳。”

白晖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宜阳是前线,那里可以说百废待兴之地,而且人口也不多。

白晖却心说,找一处白起认为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总比被安排到风头浪尖的地方好。

秦昭王走回到王座上坐下,一直与白起关系不错的魏冉问道:“选那里,有什么理由没有。若有,可以说来听听,本侯为你作主。”

“王上、太后、穰侯。”白晖连施三次礼这才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兄长在离开军营时装了一把土,我兄长不擅言辞,他的内心不甘。韩攻我大秦,韩杀我大秦百姓,韩逼我大秦割地,这是我大秦将士之耻。”

“讲的好。”秦昭王听着欢喜不由击掌叫好。

第十二节 白晖论战

“王上、太后、穰侯。”白晖再次施礼,几乎是在吼叫着:“请给我们兄弟一个机会,给无奈撤离割地的秦军将士一个机会,我们要盯着韩国,若有机会必死战拿下韩国新城,截断封陵以东的道路,围困封陵以告慰我老秦人不屈之魂。”

接下来白晖按白起计划详细讲了他们到了宜阳之后针对韩新城的各种布局。

果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白起就是不会哭,除了会打之外,一无所长。

秦昭王当下就准备同意,宣太后却冷漠的说了一句:“你们兄弟二人选退下,宫内准备肉食让他们休息片刻。”

“是!”白起也就只说了这一个字,从进殿以来,白晖足足讲了快半个时辰,他都一言不发,这会就说了一个是字。

白晖施礼,跟着白起一起离开大殿。

殿门关。

殿内,大秦的重臣们都走到了王阶之下。

赢芾说道:“王上,这事不可行,但眼下大秦不可轻开战端,就算答应他们,也要限制一年内不得对韩动一兵一卒。”

魏冉也说道:“若再来一次合纵,秦国吃不消。”

“此事要慎重。为我大秦血战之心不可打压,但再攻韩国并非良策。”宣太后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秦昭王说道:“为何不再问问,是否有良策?”

“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魏冉表示支持,毕竟白起的他的关系不错,而且当年有千里护送其姐回归秦国的情分在。

白起、白晖两兄弟就喝了几杯水,吃了几块肉。

白起也没问白晖是如何打算,就是那样干坐着,不说话,也不往四周看。

有宫人进来,让两人入殿。

白起这才说道:“莫妄言!这里是咸阳宫。”

“我心里有数,我负责找机会,哥你负责去打就是了。”白晖确实是心中有数,不过他的有数不是真的找机会让白起去打,而是去找安全的地方以及好打的地方,至少这样不需要他上战场去砍人,也不会有恶战。

入殿内,这时许多臣子已经离开,只有四贵还有秦王母子六人在。

魏冉乐呵呵的迎白起进来:“现在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这事往细了说说。”

“是!臣确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白起示意白晖上前,白起发现白晖这一病,倒是变的脑筋灵活了,打新城是一个好建议,而且白起也想给韩国一个深深的教训。

“尽说无妨!”秦王不但鼓励白晖,还派人拿了坐垫过来。

白晖没坐,反而上前:“王上、太后、穰侯……”

“停,空过这段虚礼,直接说正事。”秦昭王打断了白晖。

白晖说道:“和楚结盟,至少五年内没有战事。接下来若是能与齐结盟,赵国还在修养生息,韩一家之力能扛住我秦吗?”

魏冉笑问:“与齐结盟,与我大秦有何好处?”

“敢问穰侯,与齐交恶对我大秦有何好处,若打我大秦也攻不到齐地。远交近攻,步步为营,一口一口的蚕食韩魏两国,相信用不了几年,韩魏就有可能与赵国走的很近,三晋若有合一的迹象,恐是齐、楚也怕。”

白晖自信满满的语气确实让在场的人心动。

白晖又加了一句:“远交近攻之策。”白晖起身重重的向秦昭王一礼:“王上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

这句话以白晖的本事,再过二十年也未必说得出。

不过白晖会偷,这句话就是秦国统一六国的核心思想,只要知道战国史的几乎没人不知道。

秦昭王心动了,当下问道:“那么如何交好齐国呢?”

白晖站了起来,给所有人一礼:“在座的那位不是名震天下的人物,这么麻烦费脑力的事情我不行,穰侯必定行。”

魏冉感觉很难受,这话他爱听,可与齐交好,这事却不容易办。

眼下刚刚恶战一场,怎么就能交好呢?

屋内众人沉默了很久,白起认为白晖说的对,可他不是从政的人才,他是天生的军事奇材,让他打仗他能说出无数道理,让他论政,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余几人都在沉思。

有一句白晖没说错,在座的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这麻烦事自然是他们这些能人去办的。

更何况,白晖的远交近攻,似乎很有理。

特别是得寸则王之寸,这话别说昭王,所有人都心动。

这场沉默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秦昭王说道:“你们兄弟二人这次有功,大胜荣归,先回家去看看。宜阳的事情倒是不错提议,待你们从家中回咸阳之后,一些细节落定便有结果,赏赐锦百匹。”

听到这个吩咐,白晖心中一喜,心说无论之前秦王的安排是什么,至少眼下准备考虑他们兄弟二人的建议了,放在宜阳至少一年没有战事,这对白晖来说是件好事。

“谢过王上。”白起、白晖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宣太后喊住了两个:“等一下,还有些小事询问。”

白晖赶紧施礼:“请太后示下。”

宣太后说道:“采购粮食与先进农具没错,采购咸鱼也有益,只是那些海中鱼身上晒干的油,已经有传闻说,秦地苦寒百姓连油花都见不到,这是为何?”

白晖立即回答:“太后,此物是一宝。”

宣太后不解的问道:“如何是宝?”

“此宝在孕妇服下,可增加至少三倍的顺产机率。这是末将在去楚王者的路上,一次在林边休息,却见一鹤发童颜的老妇带有此物,询问之后才得知,过后再去寻常,却不再踪影,所就在楚国买些回来,试试便知。”

全是假话,不过白晖连自己都能骗了的话,别人也听不出真假。

这个时代的人还非常相信神仙之类。

只当是正好让白晖遇到,受到了指点。

魏冉说道:“那鱼油干无论怎么想都不是毒物,待楚国运到咸阳,挑选一些年已经怀胎七个月以上的服用一试便知,若真是能够增加顺产机率,那么我大秦人口必会比各国增加的快。若不能,也无妨。”

第十三节 秦王想东出

白晖听到这话,心中虽然还有话想说,但说与不说却让人犹豫,所以白晖的脸上带有几分犹豫的神色。

魏冉问道:“还有什么话没讲完。”

白晖确实有些犹豫,因为有些话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过于超前,但不说又于心不忍。白晖至少听说过古代生孩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而且小孩子夭折的非常的多。

秦王说道:“但说无妨。”

白晖说道:“我也不太懂,不知道讲的对不对,更不知当讲不当讲。还有一些话,我未娶妻也不懂这些。”

宣太后笑问:“讲来听听,或是有道理的话。”

白晖这才说道:“那老妇还说,新生儿接生的时侯,若是所有用具都有滚开的水煮过,再用温水给新生儿洗澡,在百天内不宜生病。”

“也可以一试。”宣太后可以知道,生孩子有多可怕。

百日,对于此时的人来说,活过百日才算活,不止是大秦,天下的新生儿出生率不高,百天内夭折却很多。

白晖在前世也没结过婚,所以这些都是新闻上看到的,不是很懂。

借着一位似乎是神仙老妇的话把自己的建议讲了,反正作了也没坏处,可以一试。

白起、白晖两兄弟退离后,魏冉说道:“军报上说,这白晖与楚军一军侯恶斗受伤,醒来之后认不得人,看此时的机敏怕是有神仙指点。而且之前白晖识字不多,此时的白晖却可以看懂书简。”

“难道有人冒充?”

“有必要冒充吗?更何况白起是他兄长,也不会认错人。”

“也对。”

宣太后终止了这个话题:“眼下好好想一想,如何与齐结盟,那一句王上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我听着欢喜!”

宣太后说这里语气一变,盯着在座的四人说道:“大秦强大难道你们这些人还会吃亏不成,此事要好好议一议。”

大秦四贵,可以说四人都与宣太后有关系。

芈戎、魏冉是宣太后的弟弟。而赢悝、赢芾是宣太后的儿子。

“姐姐说的极是,事关大秦扩土之重任,特别是白晖这小子选的韩国新城,选的好,那里可以夺,而且不难夺。只要不再发生合纵攻秦之事,打一座城就为我大秦增加一座城,或是韩敢战,我大秦不需要动用举国之力,仅蓝田大营就能击败韩国。”

魏冉表示支持了白晖的想法。

秦昭王听完这话很是兴奋,立即大声说道:“那么,就支持他的建议。”

魏冉声音低沉:“王上,作大事的人要静,要沉得住气。臣与田文都不是什么君子,眼下田文归齐为相,不好应付。与齐结盟难,攻韩而再引发齐、韩联军却是很容易出现的事情。所以要慎重。”

魏冉这翻话有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可秦王却没有一点生气,立即说道:“舅公所言有理,那么把白起兄弟二人的封邑放在汉中富庶之地,后派其二人前往河西如何?”

宣太后插嘴问道:“王上为何有此提议?”

秦王说道:“大秦东出,河东是必争之地。既然白起兄弟二人想去争,那么就让他们到河西,眼下朝中诸将暂无一人有征河东的方略,不如派他们去试试,或有机会也难说。但眼下大秦需要休养生息,也让他们在河西慢慢谋化。”

魏冉微微点头:“王上英明,让他们别去折腾韩国,去谋化魏国的河东之地比较好。”

这话,宣太后不爱听了:“国舅就如此对付母国?”

宣太后与魏冉都是魏国人,魏冉受到宣太后责问却没有半点紧张,笑着回答:“若魏秦一家,这秦魏皆是母国。”

秦王笑了:“舅公说的好。”

宣太后怒而不言。

不过,既然身为秦国太后,自然首先要为秦国作打算,秦想灭魏,宣太后根本就没想过,也不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事。

芈戎为缓和话题,开口说道:“眼下还是说说齐国。”

提到齐国赢悝有话说:“白晖有道理,也没道理。眼下齐国势大,未必会与秦结盟。为何不想着先联合六国之力打弱齐国,而后再慢慢的图谋结盟之事。那个时侯秦国当上座。”

“那么,还让他们去攻魏?”赢芾表示不理解。

赢悝解释:“攻下了又如何,到时与魏国结盟,咱们可以还他一些城池以示诚意,难道要用我秦国自己的城池来作诚意?”

魏冉插嘴说道:“先逼走田文。”

不得不承认,孟尝君田文是一个可怕的人物,有他在齐国,那么秦国无论是结盟还是攻战,都很为难。

提到田文,魏冉哈哈一笑:“田文此人,和本侯倒是一样,只是他沽名钓誉与本侯不同。”魏冉这番话说的洋洋得意,换句话说,魏冉自认是真小人,而田文是一个伪君子。魏冉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捧他,先捧他高高在上。”

赢悝一副很好奇的语气问道:“若高,那么摔下来会很疼。”

秦昭王也明白了:“那么,疼或许会让他反齐。”

“王上英明。”

“此计可行。”

白起与白晖在回家的路上,白晖不是什么先知者,更不是什么大能人,他不知道那句远交近攻放在此时,并不合适,若晚上十年才真正合适。

但,他毕竟年轻,有这样的言辞已经在秦国朝堂留下印象。

回家,家在郿县。

什么叫徒四壁,这就是。

白晖进屋转了一圈,走出来又到四周看看,然后指着土屋问白起:“哥,这就是咱家?”

“是!”

白晖暴走了:“搞什么了,这是见鬼了。左庶长,两个左庶长。这家里全部的家具我数了八遍,也只有两件,床上有没有被子,有没有?”

当真是家里穷的让白晖怀疑人生,或是怀疑是不是白起也失忆了,这确定是自己的家。

白起的亲兵上前低声解释:“二将军,将军平时在军营住,偶尔回家探亲也只是住一晚,一直都带有行军的帐篷。二将军之前也是这样的,再说这屋平时也不住人。”

第十四节 探亲

亲兵的话白晖听懂了,显然就里就是老宅,白起根本就不回来住,所以也从来没操心过整理这老屋。

想一想喜欢待在军营的白起,白晖对于老屋的事也释然了,转头问亲兵:“我们兄弟在这里,就是走路半年时辰的距离上还有什么亲人,你知道我脑袋有问题,不记事了。”

“将军的母上在世,住在将军妹妹家。”

“去妹子家。”白晖也不等白起有什么反应,吩咐亲兵们就走。

这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想喝口水还要临时架行军锅,白晖不想待在这里了。

亲兵赶紧说道:“比二将军你年长半岁。”亲兵的意思就是,白晖要叫姐姐。不过白晖眼下说什么都无所谓,失忆最大。

事实上白晖的亲兵与白起的亲兵是一伙人,而且人数上远远不够两位左庶长这级别的亲兵数,这次回来也是准备招兵。

秦任何一位将军的亲军都会尽可能在同族之中招人,不足的话会在族地周边县乡招人,在外有自己的人安心。

可靠,可信,可依赖。

白晖这时才知道,自己和白起就是亲兄弟,因为是同父异母,以父系来计算就是亲亲的亲兄弟。那个白起的妹妹不姓白,是同母异父白起的妹妹,依礼法,那也是白晖的姐姐。

姐姐家距离不远,没多会就到了。

这边倒是一个院落,还有一进的套院。

正屋是砖房,并不是完全靠白起的爵位,而是靠着白起妹妹死去丈夫的军功,白起资助一些钱币才有了砖房。

白起的姐姐若有姓,是姓西,只是原本身份生爷身份太低没姓。眼下可以有姓,也可以自己选择是姓西,还是姓白。

到了姐姐家,白晖见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西乞和,你在这里干什么?”

“叫姐夫!”白起很生硬的对白晖提醒了一句。

西乞和起身迎了出来:“不急,过几天大礼成后再叫姐夫不晚。”

白晖眼见屋内还有三个小孩子,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三个小孩子三个爹,不过全都战死。而且有两个都是以白起亲兵的身份战死的。

一位老妇人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

白起急走几步上前,重重的一叩到底。

白晖不敢有丝毫怠慢,也扑上去一叩到底,高呼:“儿征战归来,给娘亲问安。”

起身后,白晖挥手:“来人,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先进来的是十个美人,这是熊子兰送的礼物,正好留在家中照顾老娘。在白晖眼中,白起这个哥哥就是一副人形兵器,脑袋里除了军营就是军营。

十个美人白起这一路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反倒是那犁,白起研究了好几次,认为这可以增加粮食产量,是好东西。

白起的娘是哑巴,并不是先天哑巴,而是因为战乱受伤变哑的。

白晖得了失魂症的事情家人已经知晓,西乞和对白晖说道:“也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秦国先王那时,西狄趁着咱们与魏国作战的时侯攻咸阳。那一战后许多家人都找不到了,你父另娶有了你,到了你八岁的时侯,人又找到了。”

西乞和说的人,就是指白起的娘。

这个时代战乱会让家破人亡,人能再找回来就已经是万幸,虽然人受伤哑了,可活着就是好事。

正如白晖受伤后,白起也认为白晖还留一条命就是件大好事。其余的不重要。

老娘打着手势在不断的发问,白起的妹妹代替发问。

“娘问你,伤了,伤的重不重。听族里的人说你们立了大功,咸阳城给了你们荣归,大秦是咱们老秦人的大秦,咱老秦人的男人没有死光,大秦就不会败。”

这番话说的真情流露,白晖很是被感动。

西乞和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你们兄弟是我们孟西白三族的骄傲,你们……

西乞和还没说完,院内院外就已经冲进来了许多人。

孟西白三族的族长,三族的族老能到的全都到了,许多青年,还有妇人也都到了。

“开祠堂,祭祖!”白氏老族长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面,一字一句用最大的声音冲着白起、白晖说着。

孟西白三族情同一族,郿县有着战国第一县之称。无论是农耕还是作战,都是天下之首。商秧变法之后,孟族与西乞族因不善农耕而渐渐衰落,白氏部族农战皆精,便渐渐地成了郿县第一大族。

白氏大族祭先祖,连县中所有官员都前来观礼。

“白氏子弟,起、晖,……”老族长历数白起与白晖这次作战的荣耀,还有秦王的奖赏。接下来历数白氏族人为大秦征战的功绩。

接下来一句话,听的白晖心都揪到了一起。

只听老族长说道:“我孟西白三族,百年来男丁每个人身上都有为大秦作战留下的伤口,我孟西白三族,九成的族中男丁是死在战场上的。”

白氏老族长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事实上,孟西白三族算是商秧变法的受害者,他们的特权被剥夺,他们的奴隶变成了平民,他们的骑士特权还有优先论功等特权没了。

可孟西白三族却一直在战斗,每有恶战,必有孟西白三族子弟冲杀在最前线。

“白氏子孙。起、晖,为先祖上酒。”

白起依礼先上酒,轮到白晖的时侯,白晖摆着酒杯呆呆的看着祠堂。

后世白晖虽然不叫白晖,但也姓白,他从来没有想过族这个概念,家里亲戚也不多,更没有想到在战国,白氏一族的男子竟然每个人都为秦国流过血,活着的一成也多是残了,死去的将性命留在战场上。

白晖放下酒碗,解开了衣服。

自己身上也有伤,在穿越前的白晖也是战场上的一位勇将。

白晖坏了祭祀的礼节,白老族长很不高兴,正准备上前训责的时侯,白晖突然开口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大秦军歌。

第十五节 被感动的白晖

白晖唱完之后高举酒碗:列祖列宗在上,白氏子孙白晖在此立誓言。天下战乱连连,我孟西白三族子弟,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大秦东出,一统河山。只愿后辈子孙免受战乱之苦,可得安居乐业。

白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碗中,将酒散下之后举起,用力的砸了酒碗。

这不是故意的,而是内心真的已经有些激动。

寻常秦人用的是碗是木碗,精制的陶碗是礼器,非常贵重。

三位老族长没去指责,因为无数观礼的人已经在高呼: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郿县孟西白三族祭祖大典,火了白晖。

白晖在周边数个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起、白晖征兵,前来应征者挤满了整个村子,不仅有孟西白三族子弟,更有周边数个县的青年前来应征。

大秦的将军有亲兵,不能有私兵。

白起、白晖两兄弟都是左庶长,一共可以征一千亲兵,白起接管了征兵的活,他信不过白晖挑兵的眼光。

白起的妹妹最终姓了白,因为她要嫁西乞和,不能姓西乞。

名字也定下了,叫白子怡。

这个名字是白晖给起的,白晖告诉白起:

“哥,诗经中有一句,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取子怡二字,子代表有品德之人,怡代表安乐、和悦。哥认为如何?”

“好。”白起依旧就是一个字的评价。

白子怡倒是很紧张,她一个乡下姑娘,庶民之女竟然取名都用到诗经了,这事会不会咸阳城的贵族们有意见。

白起难得在军营之外还特别强调某一件事:“就这名。”

白起定下,那么这名字也就定下了。

送到乡里备案,然后顺便记录下西乞和与白子怡的婚事。

两人大婚之后,白起和白晖在田里研究着楚国的铁犁,似乎很好用。没几天后,咸阳城有人来,要求白起、白晖兄弟两人回咸阳,有王令要传达。西乞和也要回去,有政令派给他去作。

白起的娘送两人到路口,虽然眼泪不住的流下,可依然叫女儿告诉两人。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王上剑指何处,白氏子弟杀向何方。

白晖心里很难受,路上对白起说道:“哥,你说娘心疼儿子不?儿子受伤,或是战死,作娘的那有不难受,送儿子上战场这份悲壮,事实上娘承受的比我们多。”

白起没接话,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死离别,,也因为白起一直在注意着白晖的马。

作为白起,早已经习惯了族人的生生死死,也习惯了自己的生生死死,他为军营而生,他为征战而生。

所以白晖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听全,但却没放在心上。

反而白晖的马,让白起的眼神变了。

那是两根麻绳,一块木板。

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白起心中一边想着,眼见前面道路崎岖,突然一鞭子抽在了白晖的马背上,白晖的马受惊发力往前奔。

白起看的仔细,白晖不再是坐在马背上,而是站在那木板上,然后单手扶着马鞍很轻松的就保持了平衡,另一只手空着去拉缰绳,很是轻松的就控制了马。

白起眼中白晖很轻松,白晖却惊了一身汗。

白晖这副身体对马背有着一种条件反射式的习惯动作,但后世的白晖却没有骑过马,马这样的狂奔对于他来说,完全受不了。

好不容易控制了马,白起已经追了上来。

“换马。”

“不换。”白晖丝毫也没犹豫的就拒绝了,从这里到咸阳城还有好远的路,没有马蹬的马,自己骑着非常非常的累。

白起又说道:“五里。”

只换五里,白晖笑了,指着自己脚下:“哥你是看中我这小玩意了。”

“换,换我试试。”白起伸手就去拉白晖,他确实是看上马蹬了。

白起骑上有马蹬的马之后,骑术明显的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无论多难走的路他都是空出双手。

“重戈!”白起一声吩咐,立即有亲兵取来一支步兵用的长戈,这东西单手就算你力气大也拿不稳,更别说是作战,可若是双手就不同。

有马蹬之后,白起挥动长戈舞的呼呼带风。

再次换马之后,白起让人给白晖的马加了一大块麻布盖着,就是为了盖住马蹬,对于白晖来说,只是给自己准备一件更方便骑马的东西。

可对于白起来说,却是增加了一种新的兵种。

重骑军!

咸阳城。

秦王、白起、白晖就三个人,在秦王的马场内,秦王试过马蹬之后,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东西,怎么就想到装这么一个小东西。这比起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更高明。若是骑兵使用重兵器,那么冲击力与杀伤力更佳,或是使用弓,比起赵武灵王的骑射也更厉害。”

白起在旁解释:“赵军骑射,是驻马后才发箭。”

白晖这才知道,赵国的骑射是骑兵停下之后,再射箭。

秦王说的骑射则是在运动之中来射箭,很显然后者更高明。

“你兄弟二人又立功了,要什么赏?”

白晖赶紧上前:“王上,是给一份赏,还是给我们各一份赏?”

“两份!”秦王大笑,这白起在军营之外不擅言辞,只有说到行军布阵才会篇大论。倒是这白晖,很有趣。

有功就要赏,所以白晖没错。

“新城的事情王上决定没?”

秦王摇一摇头:“你们兄弟二人去河西郡定阳县,河西郡南一半的兵力由你们兄弟二人节制,再给你们三万步骑。封地放在汉中,现在你可以讨赏了。”

白起上前一步:“王上,北屈可攻否?”

“可以,但明年四月之前,不能动。但若动,北屈之外还需再占两城,两座小城就可以,若没把握则不能动。”

“谢王上。”白起施礼退到一旁。

白起是道谢,因为给他单独领军对外开战的权利。白晖却很是紧张:“王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晖和白起在一起时间不算短了,他知道白起说的北屈应该是目标猎物之一,那么明年五月前不能动,就肯定是朝中有其他的安排,这条命令不能违反。

第十六节 厚着脸皮讨赏

更何况,白起已经答应,那怕白晖心中叫苦连天,也不能否定。

眼下,兵力已定,给三万精锐,所以白晖只能讨要更多的物资。

秦王一笑:“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无罪。”

白晖上前:“王上,讨两个赏,再讨点军资。”

“先说两个赏。”

白晖施礼说道:“给臣来点书。给臣的兄长,安排一门亲事如何,我兄长年龄不小了,所以请王上恩准。”

秦王摸着下巴:“熊子兰不是送了十个美人给你?”

“王上,美人是美人,夫人是夫人。”白晖的脑袋之中,认定要给白起找一个有出身的贤良之人。

思考片刻之后,秦王示意白晖跟自己到一边,不让白起听到。

秦王低声说道:“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让白起娶大秦名门之女,那么白起的爵位还需要再升一升。”

白晖试探着问道:“王上以为我们拿下北屈城如何?”

秦王摇摇头,一个北屈不足以白起成为大贵族。

白晖一咬牙:“王上,半个河东郡如何?”

秦王愣住了,转念想到有内侍来报告过,白晖在祭祖大典上曾经高呼: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大秦东出,一统河山。

半个河东郡,就足够作为大秦东山的基础。

秦王带着疑惑:“有把握?”

“三年,不过王上得再补点兵,或是见到我们有了成绩再给增兵也行,还有就是,借点钱,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手里有钱有粮心不慌。”白晖这脸皮真厚。

至少秦王是这么认为的,这是明着要钱,要粮,要兵。

不过,真的拿下半个河东郡,这可是一块肥肉,一点钱粮兵马不算什么。

秦王立即说道:“好,就依你。名门之女寡人帮白起物色,找不到合适,就在赢氏宗族之中挑选一人,如何?”

“谢王上。”白晖赶紧施礼,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竹简给了秦王:“王上,这是一些物资清单,请王上恩准。”

白晖这些物资原本就是为了到新的城池用的,无论去那里这些都需要。

当晚,秦王就把白晖提的要求给自己母亲宣太后讲了,宣太后请了两位弟弟入宫,说是一起吃饭,却是把这事又讲给了这两人。

魏冉很大气的说道:“这是好事,我大秦奖励耕战,他敢要就要拿出军功来。要我说,明年之后若真的拿下了半个河东郡的城池,就给他增兵。或真有把握拿下河东,打,打完了舅舅我就去找魏王谈判。”

秦王把白晖的竹简拿了出来:“他要五万斤铜,一万斤麻,钱三十万,粮食十万石。舅公以为,这要的多还是不多。”

听完这个数字,魏冉也是一脸的苦,可还是一咬牙:“给他,若是无功而返,回咸阳再狠狠收拾他。”

宣太后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对白家兄弟很有信心。”

“有,我看这白起日后不比齐国的孙膑差,这白晖……,若假以时日,说不定也是一个纵横七国的人物。”

芈戎问道:“那这兄弟二人合力,如何?”

魏冉信心十足的说道:“大秦主力未出,只靠他们兄弟两人拿下三年内半个河东郡我不全信,但在河东郡打下几座城,站稳脚跟为我大作东出的桥头堡必定没有问题,所以他要的东西给他。”

说完后,魏冉又补充了一句:“这打赢了,才好谈。打输了,怎么谈都不占上风。”

“就依舅公之计。”

白起现为左庶长,也不算是小官,只要秦王支持,白起可以带兵为帅。

历史上,白起成名就是打河东郡,也是在魏冉的支持下,白起领军二十万,斩杀魏韩联军二十四万,一战成名,名扬天下。

去往定阳县。

白起所提到了北屈县,就和定阳县隔着黄河,这一段黄河水势平稳,白起有信心只用两万人,就拿下北屈县,更何况眼下有精兵三万,还有定阳以及周边数县的守军可以受自己兄弟二人的指挥。

到了定阳县之后,白起连口水都没有喝,立即召集这里的各营守将前来开会。当天,就派出人手勘察地形,选择最佳的过河路线,然后派人到河东之地去实地孝察地形等等。

白晖呢。

把自己的兵符给了白起代管,那三万精锐依秦王的命令是一人一半,然后定阳县的守军白晖管,周边数县的白起管。

兵符给了白起,就是白晖将这些兵马全部交给了白起管理,而他自己呢?

选了一处大宅子,家有仆从二十,婢女六人。

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一大桶水,先泡上一个热水澡,洗去这一路的辛苦。

坐在大木桶内,白晖在翻着重重的竹简。

“王上果真大气,人常说学富五车,王上却给了我十车的书简,那我就是学富十车的人了。”白晖一边翻,一边笑。

突然,白晖看到一个词。

“黑丹?”

“来人。”白晖一声吩咐,立即有两个仆从小跑着进来,躬身听令。

白晖吩咐道:“去找当地人问问,这黑丹是何物,还有名字叫石涅的是什么,拿来给我看。”

两位仆从跑了出去,没多大一会功夫两人抬着几块黑石头进来了。

还带着一个城中的人。

“小的是墨匠,此物名为石墨也叫黑丹,磨碎了可以制作成墨。”

白晖盯着那块黑石头好长时间,又翻了翻手中的书,手中这本是两百年前的书,竟然就已经有记载,眼前这东西确实就是一块煤。

白晖又问道:“听说过女床之山或是女几之山吗?”

这个名字是手上这竹简上写的,这竹简叫五藏山经,就是二百年前著作。

那位回答:“没听过女几之山,女床之山我听家中祖父讲过,离这里就几十里远,小的去过,那里可以到石墨。”

“你立功了,你立大功了。”白晖哈哈大笑:“来人,看赏,赏羊肉三斤。你若能在女床之山找到大量的这种黑石头,大功。你现在什么爵位?”

“公士。”

公士是最低的爵位。

第十七节 任性的白二将军

白晖爽朗的大笑:“事情办好,许你进三爵,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报上名单来,全部进一爵。去吧。”

墨匠激动的施礼:“谢过左庶长。”

“来人,为我备上五千块砖,速去。”

军营之中的白起没多久就听说了白晖的这些古怪命令,一个字都没有评论。

白起、白晖兄弟两人到这里,同为左庶长,秦王的命令上也没说谁是主,谁是副。这定阳县上上下下很迷茫,真心不知道若是有命令应该先听谁的。

可似乎,这兄弟两人的命令根本就不会重复。

白晖把兵符交给了白起,白起也不会过问军营之外的任何事。

白起的命令全是与军事行动有关,白晖的命令古怪,虽然不理解,可这里的人也要赶紧去办好,军令如山。

白起从早到晚,都在整军,训练,研究新式骑兵的作战特点。

跟着一起来的西乞和每天的任务就是屯田,将楚国带来的农具教会当地人使用,然后开荒增加田地面积。

只有白晖,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每天都闲着发慌,在找各种古怪事情打发时间。

五千块砖要不少钱,白晖拿来后只用了不到一百块,仅仅就是用砖把一户人家的窑洞给封了,然后在窑洞顶上安排人开了一个大洞。

定阳县令左平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到白起。

“左庶长,另一位白左庶长整日闲游,也调用了许多人力物力,县中官员多有异议。下官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正汇报着,白晖的亲兵进了军营。

“左庶长,我家将军要征调二百名可靠的士兵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白起一个字都没问,提笔就给下了军令,调了二百名从郿县跟来的士兵。白晖同为左庶长,也同样有调兵的权利,但白晖却从来没有用过,将兵权百分百交给了白起。

定阳县令左平看到白起的反应,也不好再说什么,叹着气离开。

白晖继续在玩着很开心的游戏。

还有八个月时间就要开战了,白晖对外说是玩,表现的很轻松,事实上白晖正在为了让自己不上阵砍人作着各种准备。

白晖安排二百名士兵其中一百五十人负责将煤拉回来,然后砸碎一部分。

另外五十人,则在白晖划定的区域进行封锁,任何人也不让靠近半步。

白晖封锁一块区域后的第三天,强征了二十名制陶人。到了第七天,又强征了五名画师。紧接着,又如征了强壮的民夫五十人,以及十二岁至十四岁的心灵手巧的少年足足一百人。

定阳县的官员们有怨气,可对于白晖的命令却不得不遵从,但也同时往上汇报。

没过多久,白晖又增加了一条命令,再征十五个窑洞。

听完这条命令之后,县令左平几乎要发疯的时侯,白晖的亲兵又到了。

“我家左庶长有请县令前往。”

左平连衣服都没来及换,就被强拉着上了马车。

白晖的那口窑洞外,白起与西乞和也被请了过来,还有数位咸阳城一起过来,信得过的将军们。

众人进了院子,白晖正坐在地上玩泥巴。

却见有人在旁边摇着一只圆盘,那只圆盘用皮带让白晖面前的圆盘也在快速的转动着,白晖手中一块泥巴慢慢的成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只泥瓶,就在收口的时侯,白晖的手抖了一下,整个瓶子被毁掉了。

“可惜,这么多天也没有作成一个瓶子。”

白起的视线扫过整个院子,却见那边架子上摆着上百个陶器,上面还画有图案。

白晖在清水之中洗过手之后:“哥,来看看这件东西。”

白晖给白起看的,就是一只纯陶器制作的蜂窝煤炉,旁边还留有装烟囱的位置,烟囱是用陶管拼接的。

炉子上放着一只陶罐,里面煮着水。

“有何用?”

“有何用?哈!”白晖冷笑两声:“若我让整个军营的冬天都温暖如春,而且花销很小,哥你说有没有用。”

“有!”白起认可白晖的话。

“还有。”白晖打了两声响指,一名陶匠赶紧跑到窑洞那里试了试温度后高喊:“左庶长,可以开炉了。”

“好,开!”白晖也想看一看,自己为这个时代带来了什么。

以前烧陶用的是木炭,成本高,而且温度低。

用煤,在整个窑洞里烧,温度可以高达上千度,这样制作出来的陶器会不会更好。所以开炉的时侯,白晖把白起叫来了。

白晖不会制陶,所以强征了二十名陶匠。

不会画,强征了五名画师。

需要辅助的人手以及学徒工们,所以白晖又强征了许多青壮以及少年。

此时,开炉。

一件件的陶器给搬了出来,说不上太精美,但也不差。

用带铅或者是其他矿石原料磨成粉画上的图案,出现了一些色彩,多是青绿带着褐色的图案。

其中几件白陶,倒是让人惊呼。

取到最后,几件白晖纯粹只是打算试一试的物件,让白起都忍不住走到近前。

这是一只粘土混合了磨碎石英石制作的盘子,这盘子色彩斑斓,有几处还隐约可见透亮之色。

“此物,珍宝,很罕见的盘子。”白起竟然在军营外说了完整的一句话,白晖脸上笑开了花。

白晖一指制作这只盘子的陶匠:“你立功了,总结经验,给我再来一炉更漂亮的。”

那匠人上前:“左庶长,小匠有一个想法,城中有优秀的琉璃匠人,不如征召几人过来。小匠认为,这炉中温度奇高无比,或是尝试制作硬陶,硬陶是用一些粘土混入一些石粉制作,若为了漂亮,烧前上色用石粉则需要琉璃匠人的帮助。”

“这个建议不错,可以一试。你们若作的好,有重赏。作的非常好,你们制作的物件一定会送到王上那里,想一想王上若是满意,会如何?会不会重赏?”

一众工匠一脸的激动,齐施礼:“小匠等必定全力以赴。”

白晖语气变的严肃:“记住了,这是咱们大秦的手艺,不可传到外人那里去。”

第十八节 白晖献宝

白起说的严肃,要保护好大秦的技术。

没等那匠人反应过来,白晖的亲兵就大叫:“诺,任何非我秦人敢靠近,必斩之。”

“不够,没有令牌的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特别是咱们的宝贝,别让人知道了。”白晖说的轻松,几个亲兵也是笑了。

这时,白起才知道,白晖烧的不是炭,而是用来制作墨的石墨。

而且,白晖还发现一座石墨矿区,那里的四周正在修建围栏,禁止任何人靠近。

“若是我们有大量的优质陶器,可以从天下各国换来无数钱粮,这是好事。只是就这一只炉,是不是少了点。”

西乞和刚说完,白晖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事,自然是交给你去办,扩大,不断的扩大。然后把军令传到下去,斩三首者可以让家人入陶坊作事,工钱会非常高的。斩十首者,可以入股陶坊。”

“什么叫入股陶坊。”

“这么解释,一个炉为一个坊,这个炉子的产出肯定是炉主拿大头,这个炉主可以是若干个秦军士兵共同拥有,挣到钱就按比例来分,比如说一个炉算一千颗人头,或是大炉三千颗人头。不过最重要的是,让炉子赶紧挣到钱,积存足够的陶器之后,立即安排商人来交易,这才是正事。”

白晖讲了一大堆,这事成为西乞和的活。

拍了拍身上的土,白晖伸了一个懒腰:“回去睡觉,让我再研究一下,还有什么好玩的。比如,快到冬天了,先搞一个火坑什么的。”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白晖已经消失不见。

木碗,不!

白晖白左庶长眼下用的餐具几天之后,全部换成了上等硬陶。

这种硬陶已经非常接近瓷器,白晖相信给这些工匠足够的赏赐,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肯定能搞出瓷器来。

坐在屋内吃着火锅,白晖又在动其他的脑筋了。

“来人……”白晖一声轻呼。

几天后,咸阳城。

一队旗甲鲜明的骑士护卫着四架马车,一面锦制的旗上满着一个斗大的白字。

光是看着这些重装骑兵拿着重戈,一脸肃杀之气,路上商旅、行人纷纷让道,就是几位公侯的马车,都避让到一旁。

咸阳城门前。

“奉白左庶长之令,押送珍宝进献我王。”

为首骑士一声高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珍宝?”秦王听到这消息,吩咐道:“叫他们直接送进宫中来。”

这是从数批优质硬陶之中挑选的精品,白起的脑袋只想着卖给商人去换点米、盐、肉什么的给军士们加加餐,可白晖却表示这些一定要献上。

白晖也懒得和白起去讲,这白起政治情商是负数。若不是战神的一样的威武,估计在秦国早就挂掉了。

送到秦宫的硬白陶秦王看到,喜欢,非常喜欢。

宣太后更是喜欢。

这些漂亮的白陶再加上精美的彩色花纹,绝对可以算是珍宝。

对于秦国来说,陶器上出现红色,蓝色确实是非常奇异的色彩,这是白晖的工匠在不断尝试之后,用铁矿石、锡矿石、铜矿石等等,不知道多少矿石粉试出来的炼制色彩。

特别是一件红色的瓷瓶,宣太后视有珍宝。

秦王翻看完白晖的书简后笑道:“母亲,这白晖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这四车极精品的陶器,一车给宫里,一车给两位舅公,还有一车给赢芾、赢悝二人。最后一车留给儿子用来赏赐朝臣。”

“他这是有心,这些精美的陶器,就是宋国的陶邑都烧制不出这么多,这么好。他信中可有所求。”

在宣太后眼中,这四车硬白陶价值连城,白晖难道没什么要求。

这不可能。

秦王说道:“他信中说,快要过年,这是作臣子的对王上的孝敬,也请我恩准再赏赐几件精美的给其母。他在白氏祭祖的时侯,摔了一只祭碗,儿子认为可以再给白氏宗族一份硬白陶的赏赐。还些小事,儿以为算不得求。”

“何事?”

秦王回答:“他请求派几位屋匠,以及准许他伐木建屋。”

“很好,这白晖倒是不错的人,念旧挺好。屋匠与伐木这等小事,确实不算有所求。”

秦国四贵,虽然每人只分到半车,却看到这硬陶精美,也是心满意足。

魏冉私下找到芈戎:“这白晖有心,明年他们兄弟二人只要战事不是太差,就保他们一功,若是战事顺利,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给他增加五万兵马。”

“好。”芈戎表示没意见。

两兄弟又找到赢悝、赢芾一提,赢氏两兄弟也认可,明年若是白起、白晖兄弟打的不错,就给他增兵五万,最多可以达到十万。

定阳县。

白晖依然过着大爷一样的生活,家中的仆从增加到了四十人,侍女增加到了十八人。虽然白起非要住在军营之中,但这院内也要给白起留间屋。

白晖靠着软椅上,身旁有婢女给按着肩膀,还有给捶腿的。

一小吏入内:“左庶长,楚国商人又送来大量的咸鱼,甘愿等着咱们的陶器出炉,也不愿意换山货。有些商人偷偷的运来的盐,是否给送盐过来的商人一点点便利。”

“可以。”

又有人汇报:“左庶长,咸鱼已经满仓,仓库堆不下了。还有就是,半个月后还有几位大商人到,他们送来了楚国的米,咱们没有存米的米仓。”

“这么麻烦的事情,去找西乞和。”

“是!”

这名汇报的小吏退下,马上又有一人上前:“左庶长,有非秦国之人想来当兵,县内已经聚集有千人,请左庶长示下。”

“这事去问我哥,如何安排,去找西乞和。”

“是!”

紧接着,又一名小吏上前:“左庶长,周边几个县里乡绅希望允许他们县内秦军家属,也有资格参与奖励计划。”

“这事,去问我哥和西乞和。”

那小吏还没接话,西乞和就推门进来:“什么都问我,你是左庶长,我爵位官职低你四阶,你是河西南这一处最大的官,你不作主谁来作主。”

第十九节 募兵

听到西乞和说有麻烦事,白晖干笑两声:

“有事情挺麻烦的,我有失魂症,思考会让我脑袋疼。”白晖一副很无赖的样子。

西乞和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说道:“有件大事让你作主,韩国商人来了,他们也想参与到陶器的交易之中,而且还想要硬陶这种贵重陶器。”

“这事!”白晖一下就跳了起来,先是扫了一眼在这里汇报工作的小吏们。

这些小吏赶紧准备退离,白晖却叫住了他们:“站住。”

众小使赶紧停下。

白晖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些没有脑子的家伙,难道想一辈子作小吏,今天我教你们如何作官,以后象刚才汇报的那些事情,你们先拿出自己的想法来,就算说错了也是有功无过,若只问我,便懒得理你们。明白没有。”

“诺!”

白晖又说道:“都站在这里等着。”

白晖提笔在竹简上写出几段话,然后卷起竹简对所有小吏说道:“竹简上写的是我对韩国商人的看法,现在你们说说想法,说错无过。”

“左庶长,韩国人刚刚攻我大秦,不和他们交易。”

“左庶长,我们现与陈、郑、楚三国商人交易,制陶量已经远远不够,商人们宁愿住在客栈内等货,足以证明我们的陶器不怕没有人前来交易,所以可以拒绝韩国商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西乞和不断的点头,都讲的不错,有理有据。

听所有人讲完,白晖将自己的竹简扔给了其中一个小吏:“你们这些脑袋,若不开窍这辈子就是小吏。”

那小吏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众人传阅后,无不吃惊。

就连西乞和都很意外,只见上面写着,礼迎韩国商人,我大秦愿交好天下各国。但,韩与我大秦刚刚开战,身为秦人那怕只是制陶小匠,也必心怀大秦,只要韩能与我大秦交好,作为友邻之邦,还可秘密的再降一成的价格,以示友好。

但若韩与秦不交好,那么身为秦人,只能表示遗憾,绝对不交易。

“高明。”

“去办吧。”白晖摆了摆手,众小吏施礼退下。

白晖也让两个婢女退下,西乞和已经明白了,当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赶回咸阳面见王上。”

“对,各国商人那个背后没有大贵族,或是韩能与秦在明年五月前表示交好,那么我哥以雷霆之势攻占魏国的城池,韩国就算想和魏国一起出兵,估计也会耽误一些时日,这就让我们有时间可以站稳脚跟,你认为可行不?”

“可行,我速回咸阳。”

“辛苦了,顺便送些鱼胶回去,只说臣下献礼,别让无关的人知道韩国什么事。”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出发。”西乞和没二话,这样的事情除了他,眼下这里没有太多可靠的人,跟着白家兄弟二人,只要胜了他也有军功。更何况他还是白起的妹夫,自家人不说外话。

送走了西乞和,白晖亲自来到了县内征兵的广场上。

左庶长亲自来到征兵处,瞬间高台下就围满的人,无论是秦人,还是外来者都闭住呼吸安静的等着白晖讲话。

“各位远道而来,来到我秦国,那足以证明各位是喜欢我秦国的。秦愿与天下人交好,秦海纳百川,秦与天下共荣辱。我在这里保证,只要愿意为秦出力,真心成为秦的一员,所有的奖励一视同仁。但,若有间者,想一想我这个左庶长,要用多少颗人头才能得到的爵位,别怪我杀人。”

“愿与大秦同进退。”

有人高喊之后,许多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天下各国,唯有大秦立法严格,那怕是奴隶,也能靠耕种、军功成为人上人。

白晖指着人群中一人:“看打扮你是魏人,你为何来秦参军?”

“魏人待我如猪狗,连饭都吃不饱还要每日挨打,我来秦国讨口饭吃,听说在秦国只要有把子力气,就有饭能吃饱。”

“好,再问。魏与秦战作,当如何?”

“既为秦兵,杀敌军功。”

“好,男儿功名马上取,你若真的才,若干年之后你也会站在这里,你也会成为左庶长。我大秦军功无下限,那怕是奴隶也可以为人上人。军功无上限,你若立下不世奇功,连成三爵不算什么,连升十爵千古留名。”

白晖一番话引得无数人大声欢呼。

白晖答应他们成为秦兵,可白起接手之后,却把人整的死去活来。

即将大战,白起可以说十日九操,天天都是操练部卒。

许多新兵叫苦连连。

除了训练之外,这些士兵还会经常被白晖拉出去干活,而且全是重体力活。

白晖也会骂人,而且还会打人呢。

西乞和不在,白晖带人种萝卜,就是白萝卜,品种什么的白晖不了解,但不断的开荒下种,眼下已经过了八月,要依阳历计算,已经快到十月了。

白晖很着急,希望能在下雪前收获一季萝卜。

训练最差的一个营,每天负责清理军营内的金水桶,然后负责堆肥,臭气冲天的工作,可以说比起白起的皮鞭对整个军营的士兵都更有威慑力。

咸阳城的屋匠到了。

白晖又开始组织士兵们干起了更重的活,就是打砖坯,然后建巨窑,烧砖、烧瓦,然后打土坯墙,建连排的长屋,一排十间,配洗浴室一套,旱厕两间。

大秦过来的三万精锐,此时全部住的帐篷,就在河滩空地处。

新屋干什么用,白晖没说,白起也没问,但这土木结构的屋子,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建成足有七十多处营地,每处十排。

接下来,白晖又吩咐挖坑,依着土山削平,然后挖出数以千计的只有一个小洞,内部空间巨大的坑洞。

白起操兵练的是兵阵,白晖派活练的士兵的体力。

白氏兄弟二人一个黑脸,一个笑脸,连同定阳的县的守军却没一个不怕两兄弟的,不仅仅因为军衔。

犯错的话,白起会用皮鞭,白晖不打不骂就扣钱。

第二十节 军师初显威

白晖的处罚就是扣钱,简单直接。

没钱好办,去作工,打砖坯,挖煤,扛石头,背砖。而且还是在额定的工作之外,加量。

这一日,突降大雪,白起操兵既然军令已发,既然军令已经下了,那么别说是下雪,就算是下刀子也要操练,这一次,别说是新兵,就是老兵内心都有许多怨气。

几十名百将前来找白晖,请求白晖撤消操练的军令。

白晖有这个权利,而且白晖也可以去劝白起。

白晖问道:“军令可以私改吗?”

有位军侯回答:“有重大变故,可改变军令。”

白晖再问:“士兵们怨言很大?”

“是,连日操练,还有将军安排的活要干,这些也就罢了,可今天突降大雪,雪厚已经有一寸,今年降雪比往年早了足有二十天,定阳县赶制的冬衣还差很多,所以今天士兵穿的还是单薄的衣服。”

军侯的话有道理。

但白晖却摇了摇头,白晖不想改白起的军令,眼下或是一个竖立白起军威的机会。

所以白晖再问:“仅今天一日,那么士兵会不会被冻伤。”

有军侯回答:“或是明天不出操,今天加倍操练,士兵们活动开了不会冻伤。”

“好,今天加倍。”

“是!”

军侯们都以为白晖会说服白起,明天不再出操,纷纷退离。

白晖倒没劝白起停止操练,明天、后天也同样不会劝,起身叫来自己的亲兵吩咐所有的后勤兵集合,再征调了一千民夫,二千壮女。

傍晚的时侯,双倍操练之下,所有的士兵又冷、又饿,而且身上的衣服湿了,有汗都结成冰了。

白起看在眼中,却是急在心中,他是一名军人,完美的军人,他对军令从来不会更改,他也在出操了,可看着这些兵卒的样子,白起知道怕是军中会超过半数的人会生病。

营中,真正的冰锅冷灶,帐篷四处透着风,士兵们叫苦连天。

突然,有人骑马高喊:“左庶长令,依各曲立即转营,速去新营房,各军侯依之前领到了编号去找自己的营区,入新营之后立即分配士兵营房,如何怠慢者,军法从事。”

军法从事,上至军侯,下至士兵没一个敢怠慢的,那怕是再累,也要赶紧转营。

好在有后勤兵在前带路,每曲(千人队)都有指定的营区。

士兵入新营,闻的是阵阵肉香。

每个百人中,都有一间大屋内摆有一只足有三丈长,两丈宽的巨型木盘。木盘内已经放满了热水,屋外门旁边还挂有牌子,写着一个浴字。

每十人一个营房内,都有一只大炉子,还有暖炕,营房里温暖如春,炉子煮着有生姜肉骨萝卜汤,还放了不少的花椒,麦饼在炉子旁边烤的黄亮,热呼呼的。

这时,有后勤兵高喊:“左庶长令,古语有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们是大秦铁军,我们要力争成为大秦锐士,好体魄才能挣军功,好剑法才能上阵杀敌。练兵,就是为了杀敌,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大秦铁军无谓冰雪严寒。左庶长问各营,明日可出操否!”

一听这语气,当兵的都知道这是白晖左庶长的命令。

因为白起从来不会说这些话,只有白晖会。

当下,一百将出了营房:“回左庶长,若是明日也有热水,也有肉汤,自然出操。”

那后勤兵高喊:“左庶长再问,明日可敢对扛否,抽签两营对决,胜者有咸鱼二十五条,豆五十斤,败者,黑粟团子清水一碗。”

“敢战!”

各营如雷霆一般的大吼之声传到中军大帐,正喝着姜汤的白起很少见的笑了。然后拍了拍白晖的肩膀,这是无言的感激。

白晖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赶在大雪之前,我完成了足够九成人的营房。屯积的新鲜萝卜几千窑,羊也有几万只,粮食无数。”

“哥,其中几处靠近陶坊区的,我想赏给烧陶与制砖的匠人们。几处城边的营区,打算赏给出力比较多的壮男壮女,建屋他们出了大力。再赏赐一些砖、煤炉给定阳县为军中出过力的百姓。”

白起说道:“一切你作主。”

说完后,白起又说道:“经过数月操练,重骑兵已有一战之力。”

白晖问:“哥,攻城用不上重骑兵。”

提到军务,白起的话多了起来:“重装骑兵不是用来攻城的,是用对抗援军的。”

瞬间,白晖想到一招,而这一招这个时代肯定没有。

“哥,我有一计,你听听。”

“你讲,我细听。”白起连姜汤都不喝了,很认真的准备听白晖讲话,平时闲聊白起不太说话,讲到兵法计谋白起才会话多起来。

白晖拿起白起的碗放在桌上:“这是北屈城,往北是条山道,往东往南却是平原。我的意思是,围而佯攻。吸引周边县城的援军前来救,魏军擅守是不是真的,我是听其他的将军讲的。”

白起点了点头:“没错,魏军擅守,最擅长守的就是魏军。自魏武卒全灭之后,魏国无攻战之力,转而守,却是守的非常出色。”

“哥,若是在平原这里,我们埋伏用重骑兵来打援军,再山路这里用弓盾兵打援军,打的多了,会不会让北屈县周边的几个城池兵力变的空虚呢。我认为打埋伏的胜算比面对对强攻要大一些。”

白起眼睛一亮:“你是说,利用北屈县消耗周边城池的兵力,然后趁虚而攻,再调过头来打北屈?”

白晖摇了摇头:“四周的城池全是我们的,北屈县还能守多久,我打算逼降他们。”

“我想想,我想想。”白起确实感觉这是一条妙计。

白起在屋内来回走动,很久之后才停了下来:“孙子兵法说,致人,而不致于人,妙计。果真是一条妙计。但有个问题,我们的兵力不足以同时防御七座城池。”

“七座!”白晖跳了起来:“我看地图上只有三座好不好。王上给我们的任务也只有三座好不好”

第二十一节 战神之心

当听到白起的战略计划之后。

白晖炸毛了,心说打三座就让自己整天紧张的睡不安稳,每天忙碌也是给自己找些事情作,让自己不用想上阵砍人的恐怖,好不容易自己屯积了大量的物资,让士兵们吃饱吃好,士气高昂,战力喜人。

在不断的增加了打下三座城的机率之后,白起这会说要打七座城,白晖如何不疯。

白起却很淡然的摇了摇头:

“不!此计精妙,若只为这三座不值得用,魏军在河东是一块飞地,若你离间韩国的计策能够成功,那么我们就有两个月的时侯在这里随意活动,魏军的援军最快也要七十天才能赶到。所以必须连下七城,或有机会连下十三城。”

白起这么一解释,白晖这才反应过来。

战国不是后世的现代,摇个电话然后空军就先出来,快速反应部队极限速度快的惊人。

这里是战国,一切靠两条腿来传递消息,然后集结兵力,再调运粮草,怎么也要两个月时间。

可是,白起想连下十三城,白晖感觉阵阵眩晕,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白起又说道:“七城不算多,以此计连同北屈,两个月的时间内至少可以得到八个城,或是运气好可以打到十五个城。我们的兵力攻可以,但若魏军大举反攻,不可能守住这八个城。”

白晖这会想到魏军听说丢了十几个城,那还不派大军前来,想到要面对二十万魏兵,白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无论是死守,还是对攻,自己上阵砍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一百。

想到这里,白晖立即说道:

“搬完城中值钱的东西,撤退,留一座空城给魏军,这个办法如何?”

白起摇了摇头:“不好,占下的城池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若只抢物资怕被天下人嘲笑,所以只有一个办法,若此计成,你去咸阳搬兵。”

咸阳搬兵,那么就不用上阵砍人,白晖立即就说道:“好吧,不过要多少兵,五万够不够?”

“三万就够了,我不会真的守城,而是再用一次你刚才的计策,在野外击败魏军。但若韩国也出兵的话,就需要七万人,有十万更好。哥相信你能从咸阳搬来兵,你肯定有办法,哥不会和朝堂上的大人物打交道。”

白起自己承认了,自己不会有那些文官打交道。

历史上也足以证明,白起是军事上的天才,战神。可在政治上,智商确实不在线。

“好吧,哥你负责带兵,我去管这些事。”白晖点头之后,白起笑开了颜。

白晖又说道:“哥,对抗魏军可能是十几万,二十几万大军,你要小心。”

“自当会小心。”白起听到这话脑袋想里的是秦军不能败,而不是自己的安危。

可再想到白晖支的这一招,围点打援确实是此战的妙计,白起又笑了。

白起确实值得高兴,今天的大雪天操兵的事情是他的一个失误,可白晖却把事办的太漂亮了。

次日,依然全军出操。

冰天雪地,秦军热火朝天的操练着,而且欢声笑语不断。

这个表现让百姓们心安,有这样的部队,百姓们有安全感。

白晖也没闲着,除了重赏之前出力的百姓之外,就是在不断的屯粮,屯伤药,屯积各种军用物资,陶坊更是日夜不断的为白晖在挣钱,让白晖有钱去屯积物资。

眼看就要过年了,白晖找到了左平。

“我说老左,你当县令听说已经好多年,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混到一个太守,是你无能呢,还是你没运气呢。”

白晖一番嘲笑的话,左平非但没生气,还笑着回答:“是我无能无德无才。”

“这话就没意思了,我看你组织百姓作事,还是很有条理的。”

左平吓的一哆嗦,赶紧连连摆手急急的说道:“左庶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有些话说的我心里虚,有点怕。”

白晖乐呵呵一笑:“成,那这样。你帮我组织一百名声音不错的秦女,我教她们作点事,也给我哥再出把子力气,我悄悄的告诉你,王上有令,让我们兄弟对河东下手,你的一份功劳少不了,到时侯我把定阳县升半级,让你成为太守,最差也是上县的县令。”

这个吩咐不难,左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左庶长但有吩咐,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完成,不用左庶长许这些话,白将军连日操军,我心中明白必不是为防御。下官这就去办事。”

左平没大才,却是一个勤劳能吃苦的官,白晖喜欢这样的官,帮他升一级不是问题。

莫说百名秦女,听闻白晖要找人作事,上千人前来应征。

白晖的陶坊虽然当地百姓能进去工作的不多,可陶坊引来陈、郑、楚的商人,以及周边的产业,为这里带来了大量的工作机会,让百姓实实在在的得到了收益。

而且白晖还给了定阳县许多愿意辛苦作事的百姓一个温暖的冬天,之前谁曾想过冬天有温暖如春的屋子。

那怕是许多百姓舍不得狠烧炉子,只是将坑在晚上的烧热,屋中也比没有炉子强百倍。

白晖是周边数个县心中有大能力的大人物。

虽然年龄才刚刚二十岁。

数日后,白起依然在操军。

白晖带着一百多名秦女入军营,这种事情不合规矩,但有白晖带着却没有人敢拦,也没人敢多问一句。

白晖这左庶长的爵位可不是叫着好听的,那是实实在的权势。

后勤兵将木架摆好,秦女依次站在木架上。

“准备,起……”

白晖一抬手,数百秦女大声唱道:“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这首歌与原词有些不同,唱的调子也不太一样,这是左平帮着改的,依秦人的风俗和语气改的。

当秦女们唱到,头枕边关的明月,身披雨雪风霜之时,士兵们一脸的骄傲。

这一曲唱完,许多士兵却是哭了。

“你们是谁?”白晖高喊。

“秦军,秦军,秦军!”震天的高呼声。

第二十二节 军中文工团

面对军营之中秦军士兵的齐声高呼,白晖笑骂:“他娘的,等上战场的时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喊的这么大声。”

“左庶长,若上战场,我们给你堆起一座十丈高的人头。”一位百将说完,众军大笑。

白晖气的真骂:“都是混帐东西,我要地图,不要人头。都滚去操练,滚,滚!”

士兵们笑着继续操练。

白晖带着这些秦女继续到下一处营地。

白起、白晖兄弟虽然远在定阳,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到秦王面前。这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在每个县里都有秦军负责收集情报的人。

白晖作事又没有偷偷摸摸,所以自然在汇报之列。

咸阳宫内,魏冉正在抱怨。

“王上,白晖这小子让所有士兵屋内温暖如春,他自己睡觉穿的是单衣,这事作不了假。臣家里冰冷连手都不伸,晚上睡觉就算有炭盆也是穿着衣服捂的紧紧的,这不说臣,王上你看看这宫里,冷,冷的很。”

“石墨用特殊的方式能烧,而且比木炭便宜,火力强。听说连剑扔在那炉里一会就化成铜水,白晖来过信此物暂不能外传。今年就忍了吧,明年秘密改造咸阳宫才好用。”秦王已经接到了西乞和的汇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秦王又问道:“韩国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春时会盟,不过韩国国相要求给他十车咸阳宫中的精品硬白陶,而且特别要求,至少有一车大红,一车明蓝,此外再加金一箱。这倒是小事,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大红与明蓝是非常难烧的,残次率达到了七成以上,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杂色,或是整只陶器颜色有变色,转色等等问题。

大红、明蓝是硬陶这种准瓷器中的极珍品,所以魏冉说韩相贪婪。

秦王点了点头:“白起兄弟二人所部士气高涨,连寒冬都是十日七操,只待一战。”

魏冉说道:“臣打算亲自去定阳,秘密的去,一来是亲眼看一看他兄弟二人操军,二来是臣以为他们兄弟二人估计有什么大计划,这事要问清楚。这种操练的方式,已经远超秦兵锐士的操练强度,所以绝不寻常。”

“这事!”秦王迟疑片刻后低声说道:“出发之前,有这么一件事。”

“王上请讲,话不传六耳。”魏冉估计有什么秘密。

虽然秦国朝政把持在宣太后,以及她魏冉弟弟,还有赢芾、赢悝之手。但谁也不敢小看王座上这位。

应有的尊敬不说,内心也没把年轻的秦王当成无能之辈。

所以魏冉在正事上,有着身为臣子的自觉。

“白晖想给白起说门亲事,想要让白起娶名门之女。”

“这事,他有些狂妄了。”魏冉不是针对谁,而是身份等级摆在那里,若是白起战功赫赫,已经封侯论君,那么这话没什么,可眼下白起只是左庶长,算不得什么。

秦王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而是接下来的话。”

“王上明言。”

“半个河东郡。”

“河东郡?”魏冉吓了一跳,心说这白晖真敢开口,若真拿下半个河东郡那么白起这一战就会威名远扬,取名门之女还真有可能。

秦王倒是冷静:“舅公,就他们这种操兵的强度,就算是从来没当过兵的民夫也练成强军了。你去看看也好,寡人感觉他们这次所图的绝对不是北屈一城,有可能会是一场大战,眼下以大秦的现状,不适合过度刺激韩、魏两国。”

“臣领命。”魏冉心说,若自己把与韩国结盟的事情办完,那么只针对魏国一军。白起一战下三战,那么就在河东站稳脚跟,再增兵十万那么有可能一年或者两年时间图谋半个河东郡。

确实是野心勃勃。

但魏冉喜欢这种野心。

特别是白晖,对路子。要钱要东西够狠,打仗下手也够狠。

当天,魏冉就见过宣太后,说明事由后,轻车简从秘密的往定阳去了。

天寒地冻。

白晖在吃什么?

魏冉这位秦国的顶尖大贵族都要说声服。

大冬天把冰磨碎了,然后把梨干也磨碎了,倒上蜂蜜在吃冰。

大冬天吃冰!

震惊了魏冉这位大秦的国相。

“了不起,本侯越发的喜欢你了,你确实对本侯的脾气。”魏冉一边说一边解衣服,他穿的厚。在白晖这把炉子都烧红的屋里,确实穿一件单衣就足够了。

来一份蜜果冰,魏冉吃的很开心。

白晖亲手倒了一碗米酒:“穰侯,你不在咸阳城享受人生,来定阳县这穷乡僻壤不会只为吃碗冰吧。”

哈哈哈。

魏冉大笑:“你这小子。”魏冉挥了挥手,不用吩咐屋内所有人立即出去,也有人守在门外,这必然有要事要讲。

屋内没外人之时,魏冉很严肃的说道:“王上认为,你们兄弟二人所图不止一个北屈,怕有失让本侯亲自来问问。”

“确实有个计划,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冉一拍桌子:“屁话,自然是当讲了。”

白晖这才说道:“给穰侯不敢说假话,我兄弟二人确实计划有点大,穰侯您给看看,若是不好您来劝劝我兄长,若是好的话这事还需要穰侯大力支持。”

白晖把话说的活,穰侯不让打,那白起没话说,但自己绝对不能劝白起。

但若要打,那么咸阳再给点支援,让白晖心里也安稳些。

白晖拿出地图就摊开在地上,魏冉也不介意地上有灰,立即坐在地上盯着地图,地图上用黑、红、蓝、红黑相间、蓝黑相间犬牙交错画了无数的箭头。

旁边的各色箭头的标注。

这张图,魏冉足足看了一下午,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傍晚之时,魏冉脸色都有些发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十五城,竟然十五城。”

白晖在一旁说道:“穰侯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计划只有三城,若顺利就加到七城,很顺利就是九城,或是魏军傻到没救了,这才是十五城,不过我们不认为魏军会傻到没救。保守的说,七城是最有可能的结局。”

第二十三节 绝招

果真,魏冉听到白起的计划之后,比起白晖炸毛的反应更加的强烈,高声吼道:

“七城,你们也是疯了。”

魏冉如果不是腿麻,这会已经跳起来了。

“穰侯,就算孙子再世、孙膑领军,我们也有信心轻松的拿下五城,有机会去得七城。而且这还是在韩军出战的情况下,若仅是魏军我们有信心必得五城。”

白晖的信心十足,听的魏冉心惊肉跳。

魏冉活动了一下身体,拉着白晖让白晖坐在他身旁:“你讲讲。”

“这一招,孙子兵法说,致人,而不致于人。狂妄的说一句,白氏兵法讲,这一招叫围点打援,意图就是埋伏、埋伏、再埋伏,打到魏军有生力量都没了,打到魏军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再去对付城池。”

“这招数。”魏冉也读兵法,却是听都没听过。

再听白晖细讲。

“穰侯领军,听说有一城被同等兵力的秦军攻打,你会派兵去救吗?”

“会!”魏冉点了点头。

白晖再问:“去救急,肯定是急行军,若路上被埋伏那么救援的人只会以为这是阻止他们是去救,那么作法有二,一是强行突破,二是想办法脱离战线绕路去救。穰侯以为如何?”

“你讲的没错。”

“强行突破,变成我军守,敌军攻,守军以逸代劳加上事先准备的工事、壁垒已经占了大优势。若他们改道,他们就不怕我是连环埋伏?我们埋伏、埋伏再埋伏?”

“嘶……”魏冉倒吸一口凉气。

白晖已经说服了魏冉,白晖这稳拿五城看来确实是十拿九稳。

魏冉想了想后说道:“魏国国都派来的援军就算快,也要在两个月之后,慢的话会有三个月。这个时期内真是由得你们兄弟折磨河东守军了。换成是本侯,等反应过来你们至少五城得手。更何况……”

魏冉大笑:“如没你讲解,本侯反应不过来,这会一直派兵去救的。就会被你们兄弟二人埋伏、埋伏再埋伏,打到本侯怀疑人生。哈哈哈!”

“对,就是这话。”

“但,若魏国大军到了,当如何?”魏冉再问。

白晖呵呵一笑:“埋伏这么好用的手段,为什么只用一次,不断的埋伏他,一百人都可以埋伏,射上几轮箭就跑,折磨到魏军苦不堪言后,再选择一个有利地形决战,没等他们站稳,咱们就打他娘的。”

魏冉摇了摇头:“若是二十万大军来呢?”

白晖自信满满:“我不会等他二十万军到的,我有绝招。”

“绝招?”魏冉很好奇。

白晖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就是绝招,这边拿下三城我就往咸阳去,求穰侯救我。”

魏冉差一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倒,指着白晖好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这口气差的他胸口疼。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魏冉再次大笑:“好,你没错,你这一招确实是绝招。本侯服,本侯服气。”

魏冉在定阳住五天,接下来就不是白晖一人,而是白起、白晖两兄弟一起和魏冉分析军情,分析计划。

魏冉每天晚上睡不足两个时辰,他要把所有细节都搞的完全明白。

虽然有些招数他不理解,但在白起解释之后,魏冉明白,就凭这计划白起已经是名将了,换个普通的将领就算这份战略计划书在手,也指挥不了这么复杂的战役。

魏冉总共就在定阳待了六天时间,急急的往咸阳赶。

秦王、宣太后听完这份计划之后,立即开始备粮,然后秘密的征调大军随时准备出战。

其中宣太后就说了一句话:“给他们再增加一点兵马,既然要打,就打出我大秦的气势。”

定阳。

白起依旧不断的操练兵马,白晖则是激励士气,屯积军用物资。

冬去春来,白起停止操军一月,全军除了必要的防备人员外,全部去帮着农耕。

三月中,白晖收到消息,秦韩会盟,会盟的级别非常高,由秦王与韩王见面会盟。

而白晖这边却来了一位帮手。

赢悝。

赢悝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三千士兵,见到白晖后,赢悝开门见山的说道:“三万五千精锐,会分批次秘密的来到定阳,我不懂行军作战,王上让本君前来赐佩剑,谁若不听号令,对军令有一丝怠慢,必先斩之。”

“谢过高陵君。”

赢悝问:“白起呢?”

白晖回答:“我兄长秘密过河到了河东郡,他要亲自再勘察一次地形,有二十七位部曲军侯同他一起,此战不容有失。”

“好。王上的意思是,十五万大军已经在咸阳集结,这次就算战机再好也不能过九城,九城还是韩国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超过十城难保韩魏不会联军。秦国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占九城,还几城就让穰侯如何去谈,留下的足够用了。”

“是,王上英明。”白晖明白,战国这个时代打仗,还要在乎天下各国怎么看。

打了、胜了、城占了,但也要有个度。

赢悝说道:“督战,事实上还有一层用意,若你们兄弟杀红了眼,我可就要用王令夺你兄弟的兵权了,九城是上限。”

“我明白,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吃多了反会伤人。”

赢悝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话,有句话说到前头,若是韩国反应不对,要停战你们兄弟必须立即吩咐停战。”

“是,王上之令,就是军令。”白晖那敢有半句反驳。

打那里,怎么打,战略意图是什么,这是朝堂上的大事,并不能说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就足够的。

更何况,白晖一百个希望这一场自己穿越后的第一场恶战规模还是小一点的好。

再说秦王。

秦王与韩王会盟,两边谈的非常愉快。

回到函谷关,秦王还和魏冉在庆祝这次会盟,魏冉却说道:“王上,臣以为再发一道王令,别让那兄弟二人杀的太狠,在韩王那里毕竟刚刚会盟,不好翻脸,也会被天下人嘲笑。”

“回咸阳就发。”

秦王回到咸阳,却收到了赢悝与白晖联名的一封信。

第二十四节 示弱

看到信,秦王扔给了魏冉:“看看,如此作风,寡人没选错人。”

白晖的信中写的非常漂亮:臣为秦将,对魏绝对不射第一箭,若魏先攻我秦地呢,若魏杀我秦人呢,若魏伤我秦之贵宾呢?臣为秦将,为我大秦威严只能防守反击,若有什么战事升级之事,臣请王上体谅。

这一招,还是赢悝到了之后,那一句怕你兄弟杀红眼,奉王令夺兵权后白晖才想出来的。

这招数就一个字,骗。

就是诱骗魏国来攻击秦人,然后双方边界冲突升级,从道理上先站住脚。然后以雷霆之势攻下魏国数个城池,接下就是谈判了。

魏冉很满意白晖的反应,很显然白晖理解了秦王的战略意图。

四月初,在白晖的计划下,投靠过来的魏人伪装成魏军,在黄河抢了一条运输小船的一些货物,船上的精美白陶让他们在数个魏国河东城池里换到大量的财富。

有了钱之后这几个装成魏军的秦兵说动了一只魏军百人队,在几天后暗中又在黄河上下手,这一次整整抢了商队的一条船。

很快,几十个普通的大头兵连丝织品都买到手了,更何况酒肉。

北屈城外,魏军军营。

大块的肉,大坛的酒,军营之中其他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与此同时,一份正式的文书已经放在北屈守将的案上,这是白晖所写的,语气很柔和。意思就是,你们派人抢了我们的船,打伤了我秦国护送船只的士兵,这事你要给一个交待。

“交待,去查一查,可有此事。”守将将竹简扔到一旁,完全不去在意这种事情。

这事就摆在明面上,还有一部分没的出手的陶器就放在北屈的军营内,自然是一查一个准。

北屈守将立即叫人回信:“查无此事,或有些许匪类也是正常的。”

这信送回定阳城之后,被抢了货物的郑国商人不乐意了,好几位商人联名找到白晖:“左庶长,魏国竟然敢如此无礼,我们清楚的看到确实就是他们的士兵伪装成盗匪,有些人只是将军服反穿,他们竟然不承认。”

“安心,你们的损失我来赔,这事让我和北屈城的守将再交涉一下。”

“一切凭左庶主作主。”

既然赔了他们的损失,商人看到了白晖的诚意。

白晖第二封信很快就送了过去。

白晖在信中写道:为了秦魏两国的友谊,为了我们相邻两城的和平共处,请一定要制止这种不好的事情发生。若是被抢的商人太多,会严重影响我定阳城的声誉,望将军体谅我这个年轻人刚刚才到定阳这里来作守将的为难。

看完信,北屈守将魏弓哈哈大笑:“没想到秦将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软弱之人,还要求我帮他,哈哈哈。”

“将军认为如何处理。”

“不用理会。”魏弓完全就没把白晖放在眼中。

而白晖安排的人正在策划一场大行动。

“我们有人打听到,运往楚国这次的货物会有四条大船,每条大船上装的陶器都是我们得到那小船的五倍以上,我们只要拿出三条船的货物献给魏弓将军,将军就不会怪罪。没见上次,我们只是把没卖出去的献上,就没有任何责罚下来。”

这一切都是白晖的命令,抢郑国商人没前途,郑国都已经灭国几十年了,郑国商人是无根的浮萍,所以要抢就要抢实力强大的楚国商人,把楚国拉下水。

一群早就被金钱迷了眼的魏兵立即帮着:“对,对,没有被责罚。这可是一笔大财。”

又有人问道:“只是,万一引来大量秦兵会如何?”

“咱们不用刀,全部用木棍,遇到反抗打晕就是了,只要不伤人想来必有将军那边处理,听说秦军守将是一个非常软弱的人,城中不是有传闻,他数次写信过来请求咱们将军,所以这事,秦兵不敢打过来。”

财货诱人,很快魏军军营之中就有许多人愿意加入这次抢劫行动。

而定阳城。

白晖派出了一小队秦兵给楚国商人。

“贵商放心,这一队都是我秦军最精锐的士兵,领军的白平更是出众,当时对楚作战我受伤,就是他冒着箭雨把我背回来的。”

“谢过左庶长。”楚国商人很感动,秦国愿意保证他们商人的安全,这足以证明的秦国的诚意。

这一夜。

赢悝、白起、白晖三人带着很少的护卫来到黄河边。

河面上远远的可见冲突发生,许多人落水。

白晖一脸笑意的看着赢悝:“高陵君,我秦军是否可以就楚国商人诉求去和北屈城的魏军讲一讲道理。”

赢悝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呆呆的看着河面。

白起重重一抱拳:“高陵君,白起请战。”

赢悝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定阳县之事,本君并不在定阳县,一切自然是两位左庶长作主。”

请赢悝下令是给他面子,但赢悝根本就没有指挥权,而且他作为秘密特使前来更不方便露脸,所以客气的选择回避。

白晖叫了一声好:“好,那我就回城,去等着楚国商人前来哭诉。哥,我这边见过楚国商人,你就动手。”

白起脸上出现一丝笑意,伸手轻轻往后一挥,十数名亲兵飞奔着离开,他们负责去通告所有军侯,一级战备,只待命令下,全军过河。

一个时辰后,就在白晖的宅子里,楚国商人被人从河中救起,全身还滴着水,在白晖面前哭的死去活来,这一批货相当于他大半家产。

白晖关切的问道:“可有人伤亡?”

楚国商人哭着说道:“若非参与护卫的秦军拼命相救,我们一定被魏军杀死,他们这一次连军服都没有脱,这等可恶的行为必被天下人不耻。”

白晖惊呼:“什么,我秦军……来人。”

当下就有亲卫进来,一抱拳:“左庶长,派去护卫的秦军没有一人回来,生死不知。”

“混帐,白平冒着生命危险把在我受伤的时侯把我从战场上背下来,这救命的恩情我还没有还上,白平,白平啊!”

第二十五节 冲冠一怒

白平生死不明!

白晖高呼几声后,突然脸色一变:“来人,给我点兵,我要去和北屈城的魏军讨个说法,点兵,点兵。”

白晖象个疯子那样吼着着。

重恩情,对于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反应。

这次换成楚国商人在劝了。

白晖冷着脸问道:“这不是我秦国挑起战端,实在是他魏军欺人太堪。”

楚国商人依旧再劝:“左庶人莫太过悲伤,莫太过悲伤。”

白晖已经什么都不再说了,拿起一把剑大步走了出去。

定阳城内各国商人,还有旅客议论纷纷,这次确实是魏国不占理,你抢货也就罢了,还伤人,眼下一队几十名秦兵生死不知,其中一位还是左庶长的救命恩人,试想任何一个人作为守将如何能忍。

也有暗藏在这里的间者,赶紧把消息往本国送。

白晖站在军营内。

“各位将士,我们在这里烧陶换点米盐,我们并没有对魏军有一丝一毫的侵犯。魏人可恶,抢我们的货物,眼下几十名护货的秦兵生死不明,是落水,是死了,还是被魏人抓了去,不知道。我要过河,我要去找北屈城守将讨一个公道,为生死不明的秦军将士讨一个公道,你们怎么说。”

“杀,杀,杀。”

整日高强度的训练,早就按奈不住的秦兵如猛虎一样咆哮着。

白晖声泪并下:“我秦人,不软弱。我秦人,情同兄弟手足,打魏国,让他们知道谁敢欺负我们秦人,我们就让谁知道,我们秦军,有多强。战!”

“战,战,战!”

整个军营沸腾了,大头兵们是不知道其中细节的。

眼下他们只知道,魏人可恶,抢货杀人,有秦兵被杀。

左庶长要教训魏国,那么就狠狠的揍魏军,杀到魏军跪地求饶为止。

杀气腾腾的七万秦军精锐、三万各县守军全军出击,十万定阳以及周边的父老乡亲们作为运输队前来支援秦军出战。

白晖没有出示王令,也没有出示出征的虎符。

普通士兵没想太多,要战便战。

王令与虎符只给百将以上的将军们看过就足够了,这件事情赢悝很不理解。

“白晖,为何不公示虎符。”

“高陵君,我是这么想的,万一打完了谈判之中有什么变故,王上可以说,这是边军一怒之下对魏作战,毕竟是魏军先动的手,依秦律边军可根据形势调动必要的少数兵马应付,所以到时侯不承认七万大军齐出,只说冲突升级,我秦军各县守军纷纷派兵支援。这一场,不是国战,只是边境冲突。”

赢悝思考了好一会,就在自己衣袍上写下了四个字,边境冲突。

秦国去年才经历了两场恶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齐、韩、魏三国联军攻击函谷关,秦国算是败了。

秦国眼下没有足够的实力挑起大战,但又想在河东有一个东出的桥头堡。

白晖这一招边境冲突确实玩的漂亮,在谈判之中可以占理。

所以赢悝将这四个字写在衣袍上。

但是白晖话中的意思隐隐含有,边军私自调军这事,可以作为谈判的一条退路,这一点赢悝不支持,大秦什么时侯需要这种无聊的借口了。

打就是打了,还轮不到一个有功之将去顶缸。

白起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木筏无数早就备在河边,一声令下之后,定阳原本的五千守军,白起和白晖带过来的三万兵马,以及赢悝秘密从咸阳调到这里的三万五千兵马,一共七万大军,一夜之间已经有两万士兵过河。

其余各县前来支援的三万兵马也开始陆续往定阳县移动,随时准备过河作战。

天亮的时侯,八千士兵已经包围了北屈城,投石车、攻城城也开始往城下运。

“魏弓,还我大秦军士的性命,交出凶手,赔偿我秦军损失。”

白晖可不是靠嘴在说,派去喊话的士兵喊完,投石车就已经扔出了一轮石头,秦军士兵用剑敲着盾牌向前走了一百步,这气势已经让魏军心虚了。

他们只是边界城池的守军,眼前的秦军越看越象是秦军精锐。

“请左庶长下令!”数位军侯站在军帐内。

白晖捧着一只漂亮的硬白陶水杯,慢吞吞的说道:“你们一共八位军侯,八千士兵。你们要明白,这是佯攻,为的是吸引其余城池的魏军前来救援,所以你们八个人每个人指挥一天,要攻出气势,要让魏军害怕,最重要的我军伤亡要小。”

“诺!”

“这是你们的机会,大秦还没有军侯领军的先例,你们体验一下统帅一万大军攻城的感觉,也好好领悟如何指挥。此战之后,我兄白起会有考核。记住我的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明白吗?”

“诺!”

秦军将领的气势都变了,那怕佯攻也要打出秦军气势来。

更何况,作为冲锋陷阵的军侯级武官,也就是带兵千人的中层武将,统帅近万大军攻城这样的机会太难得。

白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出去指挥作战了。

八位军侯离开,赢悝从屏风后出来:“白晖,接下来会如何?”

白晖一指地图:“我估计第一场恶战会在这里,北屈城东三十里这一片有坡地的平原,魏军会受到我兄长白起重骑兵的一次伏击,最多五天后北边这处山谷,让魏军体会一下天降石雨的快乐,第九天,这边丘陵会有第一场恶战,有我兄白起在,必胜。”

北屈城,秦军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

仅仅三天时间,就有一次秦兵攻上了城墙,若不是有佯攻的军令在身,秦兵估计就会全军涌上,杀入北屈城。

可为了诱敌,各级军官们硬是命令士兵们装作不敌,被逼的退下了城墙。

“活捉魏弓,千刀万刮。”白晖在城下又喊上了。

近万秦兵加上后勤营,还有民夫们也是一齐高喊:“活捉魏弓,千刀万刮。”

魏弓吓的虚了,他手上已经战死了差不多两千多士兵。

第二十六节 重骑兵扬威

普通的守边士兵怎么能和原本就是秦军精锐之士,又被白起狠狠操练了半年多的虎狼之师相比。救援的信使一队接一队的往背后的城池跑,魏弓连觉都睡不着,梦中都是被白晖用刀一片片从身上切肉的影像。

魏弓站在城头上,派人高喊:“请秦左庶长前来一谈,我魏国愿谈?”

“谈,好。咱们就谈一谈,你北屈城纵兵抢劫,所有士兵、官员、百姓全部受绑等我查验,但凡是参与抢劫的任何人,交由我大秦处置。打开城门,让我秦兵搜查整个北屈城。”

白晖根本就不可能谈,白起要攻打魏军,这会谈了白起还怎么打。

所以白晖给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魏弓叫苦连天,秦军再一次攻城又开始准备了。

两天后,魏弓感觉压力巨大,想找白晖再谈一谈之时,却被告之,左庶长没兴趣谈,若谈就拿魏弓的人头全城投降。

事实上,白晖却已经悄悄的离开北屈城下,这里交给了一位副将督军,指挥依然是八位军侯。

一处山岗上,白晖与赢悝坐在棚下,面前摆有点心、酒、肉。

中午时分,魏军两座城池派来的援兵至。

正在急行军的魏军抱怨着,他们需要休息,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来保持体力。

突然,整个地面都在震动着。

魏军惊恐的往四周看,却见一处缓坡上出现了秦军大旗,再看二万重装骑兵自山坡上气势如虹的向他们冲来。

根本就没有时间列阵,军官们连自己的部下都无法聚集在一起。

白晖站在那里一脸的笑意:“高陵君,王上赐下的五万斤铜,这效果可满意。”

高陵君不懂兵法,他就是被当作一个废物养的,说他是四贵这是给他面子,他没什么权势。有传闻说赢悝事实上义渠王与宣太后的私生子,宣太后对外的说法是,秦惠文王托梦她才生子。

赢悝的存在,就是为了稳定义渠。

所以赢氏宗族就是要让赢悝成为了一个纯废物。

赢悝也有自己的小聪明,那就一切听宣太后的安排,恭顺的敬重自己的兄长秦昭王,对于派给他的任务,完全听话的完成。

白晖带他来看对战,自然是给他这个高陵君面子。

赢悝不懂兵法不重要。眼前的秦军铁骑如切瓜砍菜一样屠戮着惊慌的魏军,他看得懂,秦军威武。

白晖这时对身旁的亲卫说道:“这一仗打完,你们去替换上阵作战,我有更重要的军务要办,肯定不会上战场,委屈你们了。”

“谢左庶长。”

白晖冠冕堂皇说自己不上战场,这话没有人怀疑。

因为白晖需要暗中操纵这场攻魏之战,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白晖亲自去处理,更何况前线有白起左庶长临阵指挥。

战场上,白起事实上也没有上阵冲杀。

他现在是指挥官,他们观察战场的战况,随时追加命令。

白起一挥手:“传令,骑军退,刀盾兵清理战场。骑军赴下一处地点备战。”

“诺!”

几面大旗在高处摇动着,秦军重骑兵如潮水一样来,也如潮水一样的退去。

这一处战场白起已经不放在心上,有军中司马会去处理降兵,以及战场上的尸体。

赢悝看的呆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秦军已经完败敌军,立即起身对白晖长身一礼:“赢悝佩服,王上眼光独到,两位白将军运筹帷幄,赢悝拜服。”

“高陵君缪赞,我兄弟二人只是一心为王上,为我大秦出战,这是我们兄弟份内的事情。”白晖也赶紧长身一礼。

当天,咸阳宫内秦王接到第一份战报。

这就是白晖与白起不同的地方,白晖每天都会派快马送一份战报回去。这头一份战报上写清了战事挑起的原因,以及秦军开始出战。

秦王将战报给了魏冉:“舅公有楚人、郑人为证,证明是魏军先挑起战端,接下来的事情更好办了。”

“我王英明。”魏冉笑的很开心。

第二天,第二份送来的不是战报,真正的战事还没有开始打呢,送来的是楚国商人、郑国商人的证词,还有白晖的一份建议。

白晖建议,希望秦王召见驻咸阳韩使,声明此事。

同时诏令高陵君亲自前往定阳止兵戈,地点或可以放在汾城下。

高陵君人已经在定阳了,再从那里找一个高陵君呢,秦王有点糊涂,魏冉却完全明白了:“王上,这建议臣以为高明,就这样下诏。不过臣改一改这个建议,给韩使说停战诏书已经往定阳送了,可让韩使去要这份诏书,而后让韩使持王上诏书止兵戈。”

“这就么办,那么算一算时间,配合好这个时间,正好就在汾城下停战。”

汾城是河东郡的郡守所在,也是河东第一大城,拿下汾城等于拿下大半个河东,这城莫说是以白起、白晖兄弟那点兵力不够用,就算能打下,秦王也不敢打,怕再次引来六国联军攻秦,所以汾城下止战,是一个好地方。

魏冉修改的计划更是精妙,等于秦国给足了韩国面子。

咸阳城中,楚国使节、魏国使节就在咸阳宫里吵的面红而赤,就差动手了。魏军打劫楚国商人,还杀秦军士兵,这事换谁也不能忍。

这一次,楚国完全站在秦国一边,帮着秦军说话,帮着白晖叫好。

眼下秦军上报,即将攻克北屈,并且斩首一万三千。

这事让魏使与韩使都已经急上火了。他们想不到秦军竟然如果锐利,一但发动战事,战斗力强的可怕。

秦王内心窃喜,脸上却是一副很焦虑的神情:“寡人以为,还是先停战的好,寡人并不想起兵戈,寡人昨日就已经下诏,让生病在家静养的高陵君亲赴定阳,命令白起、白晖两位将军立即停战。”

“秦王高义。”数位外臣齐呼。

秦王大义凛然的继续说道:“此事无论谁对谁错,先停战再说。本王有请楚使,韩使,燕使,赵使,齐使一同作个公证。”

第二十七节 铁血秦军

秦王原本计划只请韩使一人,既然楚使替大秦说话,那么不如都叫上去。

韩使毕竟与魏使交好,而且韩魏两国也交好,刚才魏使不占理所以韩使不好帮着说什么,此时正好说道:“请秦王允许外臣前往定阳,阻止秦军再战。”

再说河东郡。

与原本的计划出了一点变故,这才包围了北屈城不到二十天时间,北屈城中魏军士兵实在是怕了,记得白晖所说,用魏弓的人头投降,所以士兵们杀掉魏弓,投降。

白晖在屋子正在骂人:“你们这些脑袋是傻了是不是,是谁出的主意把人头堆在北屈这边的营地的,看到没有,把北屈城的兵吓成什么样了,这下好了,他们降了。你们让本将军拿什么再去吸引魏军不断的救援。”

一名军侯上前:“左庶长,来救援的都已经在路上,我军已经斩首近五万人。其中连汾城的援兵都击溃三万。依计,战略目标已经达成。所以……”

白晖给每个人头盔上都是一记鞭子,怒骂:“所以,所以这城拿下就拿下了。是不是。”

“是!”

“你们这些笨蛋,笨蛋!”白晖恨恨的骂着。

依白起的计划,就是大量的消耗魏河东郡的士兵,为日后攻占整个河东打一个好基础。不过这位军侯也说的没有错,战略目标已经达成。

眼下就算全力攻汾城,若不计伤亡的话,有五成把握可以拿下汾城。

白晖骂了会,背着双手吩咐:“去给我在各城全城发布告,凡所有城池之中,有识字会书写者,愿为秦民高可到不更,低也是上造。凡有一项手艺者,高可有上造之爵。凡擅长农耕田者可为公士,其余人,全部成为秦屯田兵士,无论男女。”

“诺!”

军侯们不明白这命令的意义,只知道服从命令。

“还有,去把那人头山给我埋了,你们真干得出来,堆人头。”说罢,白晖挥了挥手,一众军侯赶紧小跑着离开。

这些军侯看得出,白晖是真生气。

他们也理解,白晖一定是打算用埋伏的手段击杀或是俘虏更多的魏兵。

这埋伏比正面作战要容易打,每场必胜,而且战损越打越低,这是士兵们已经熟练了埋伏的手段,更让许多新兵在战场上变成老兵。

白晖除了每天将军报分为明暗两份送到咸阳之外,就是在抢人。

抢一切人才。

军报明的一份,是用来公示的。暗的一份才是实际的。

明的军报之中,秦军已经战损四万多人。

暗的那份军报之中,秦军的实际死亡人数还不到三千,重伤兵约有两千人,轻伤兵有一万五千人。

这些轻伤兵,依然还在战场上继续作战着。

这一日,赢悝派人来找白晖。

“左庶长,高陵君派小的前来汇报,六国使节已经赶往汾城,高陵君手执王令也去往汾城。王上有信给左庶长。”

白晖翻看信,这是秦王的最新布置。

一句话,让白晖摆足了要死战汾城的架势,然后等六国使节拿诏书去停战。

演戏!

这事有趣。

白晖立即叫人备马,也火速往汾城赶去。

汾城外,白起正在整顿兵马,准备攻打汾城,因为已经拿下了九座城池,不能再打了,白起也打算在汾城外摆个架势就撤退。

白晖急行三天,差一点累挂在马上,终于赶到了汾城。

白起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出战。

“哥,王上令,六国使节前来调停,要我们兄弟摆足死战汾战的架势,有多大势就摆多大势,就算不够大势,装也要装出拼命死攻之势。”

白起问道:“摆出全力进攻不难,但不真打,如何让人感觉我军死攻?”

白晖高喊一声:“军中司马可在。”

“在!”

“军功人头可完成统计?”

“战事连连,统计还没有完成。”

“好,挑选强壮的秦军士兵,全部给本将赤着上身,身上涂上颜色,腰上绑上人头,明天一早,列阵攻城。全军高喊,讨还公道,切记全军一定要高喊,讨还公道。”

“诺!”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的时侯,阵阵鼓声让汾城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感觉阵阵的寒意。

阳光照在大地上,却见一个又一个的秦军方阵,秦军士兵披头散发,身上画着黑色、白色、红色的花纹,腰上绑着人头,如同地狱来的恶鬼。

“讨还公道,讨还公道!”

秦军高喊着,一步步的往汾城城下进军。

城墙上,有些少年兵看到这一幕当场晕倒在城头上,他们何曾见过如何可怕的景像。

“死战、死战!”

秦军的鼓声开始变的密集起来。

那些坐着马车,日夜不停赶来的六国使节见到这一幕也是吓的一哆嗦,魏军这是把秦军怎么了,秦军摆出的这是死战拼命的架势。

赵国使节说道:“难怪秦军数日连克九城,如此拼命,魏军如何能挡。”

齐国使节也说道:“听闻秦军已经战死四万人。”

魏国使节根本就没说话,拿着秦王诏书后抢过一匹马就往阵前冲,半路从马上摔下来后,连滚带爬的到了阵前,诏书也滚落在地上:“秦王有诏,停,停战。”

白晖拉过一匹马,飞马冲到阵前。

“你魏军打我秦人贵宾,伤我客商,抢我贵宾之货物,杀我秦地子民,杀我秦兵,就凭你一张嘴,也让我停战。传令,攻城。”

“真,真有王诏!”魏国使节吓的说话都在抖。

只见白晖抽出剑来,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扫了一眼地上那份疑似王诏的布片后一剑割掉了发髻:“真有诏,我领罪便事,攻城!”

“杀,杀,杀!”秦兵再次前进。

赢悝这才出现,捡起并高举王诏:“秦王诏令,白晖收兵停战。”

“王上!”白晖这声高喊无比惨烈:“王上明鉴,臣战场重伤,臣之族人白平,冒箭矢,刀兵将臣背离战线,被魏军抢夺楚客货物,杀我护货秦兵,白平身死,臣……不甘心!”

第二十八节 得胜回家

这场戏演的,赢悝那怕知道真相,都信了。更何况六国使节。

“秦王诏令,白晖收兵!”赢悝再次高喊。

六国使节也明白了,为什么白晖带秦军打的这么疯,救命恩人被魏军以无耻手段杀死,若是在战场上,生死由命没话说,但却是抢劫楚商货物杀秦兵,这确实是大仇。

白晖连头发都自割,古有削发代首之说,眼看着白晖会抗令。

六国使节看得出,白晖已经作好了扛命死战的心理准备。

有秦军士兵这时冲到赢悝面前:“高、高陵君。白平没死,受伤落水,在下流百里之外被一村民救起。”

赢悝赶紧大喊:“白晖,白平还活着,秦王诏令,收兵。”

这时,白起出阵,手一挥:“来呀,白晖不敬王诏,绑了。押送咸阳请王上问罪。”

这一招,叫苦肉计。

当然,这是白晖、白起、赢悝才知道。

魏军士兵是胆寒,秦兵士兵却是心热,他们愿意追随这样的主将。

魏冉这时才姗姗来迟,吩咐道:“拿丝带绑,用本侯的马车送到咸阳。这不敬之罪还有等商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白晖只是申诉一句在情理之中。”

魏冉解下自己的披风亲自给白晖披上,然后仅仅是在手上绑了一条丝带,有上绑的象征性,并且扶上自己的马车。

接下来的事与普通士兵就无关,只能是国相级的口舌游戏了。

要打的,已经打完了。

不足一月,连下九城,打的整个河东郡近二十城兵力空虚,还打到汾城下。白晖的冲冠一怒,白起的用兵如神,瞬时间传遍天下。

楚国派了令尹昭阳公前来,可谓是极重视这件事。

韩国派了一个公子。

齐国田文亲至。

就在汾城,七国就这次秦魏之战会面。

“这白氏兄弟,够狠。”田文见到魏冉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提及白起、白晖。

魏冉淡淡的来了一句:“这事我认为魏国作的不对,我秦将白晖削发之事,要有一个说法。”魏冉丝毫也不客气的拿白晖削发的事情说事。

古有削发代首之说,这削发可不是一件小事。

就是田文听到这话都认同的点了点头:“没错,用不耻之手面劫掠商旅,把贵国将军逼到这个份上,魏国确实失礼在先。但他打下了魏国九座城池,斩首五万,俘虏有差不多七万魏军,这也杀的太狠的点。”

“这事要怪就怪魏军,这次激怒了河西郡秦兵上上下下,河西郡这次也大伤,集全郡兵力这一场恶战,我秦国也受损很多。”

“是,秦国战损四万,但这四万人怕是至少有一万五千人还能重归战场。魏国却是实实在在被斩首五万。”

魏冉摇了摇头:“你就算帮魏说话,这事也要给我秦国一个公道,也要给白晖削发一个公道。”

田文也是无奈:“给你,但九座城不行。”

魏冉双手抱胸,冷冷一笑:“八座呢?”

“你……”田文气的一甩袖子,不再与魏冉说话。

魏冉却是不急,这谈判还需要点时间,他要给白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白晖派出的小吏们把九座城,特别是离秦境远的六座城中的人才全部拐回定阳,物资全部拉走。

魏冉眼下保守的估计,肯定能得到至少三座城。

战俘肯定是要还的,绝对不是全部还,青壮也一定要留下一些的。

这些都需要时间。

魏冉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就凭白晖涂血削发,就一定要让魏国大出血才行。这是身为秦相的责任,这是在为大秦将士讨一个公道回来。

咸阳城。

白晖名义上是受绑回咸阳问罪。

咸阳城百姓出城十里相迎,秦王在咸阳城城门迎将,这是大胜而归之将,必迎。

咸阳城门外,秦王高举着白晖被丝带绑着的手:“秦将白晖,恩义并重,此战无过,无不敬王诏之罪。”说罢,秦王亲自解下丝带:“击鼓,为我大秦将军凯旋奏乐!”

咸阳宫内,秦王一脸的悲伤:“白晖,这次苦了你,这头发寡人必补偿与你。”

“王上,为我大秦头可断,血可流,只是区区一把头发罢了。此战,我兄长白起才是首功,我只是在后辅助。”

“哈哈哈,同功。没有你激励士气,共谋方略,精密布局,此战也不会有么多的战果,你们兄弟二人同功。哈哈哈。”

秦王是真开心,拿下河东的城池,就是了东出的桥头堡。

而且这次还是秦国占理。

干的漂亮!

咸阳城中,秦王赐下府邸一座,白晖搬入新府之时,秦名将,老将军司马错带数十名将军前来道贺。

“司马老将军,晚辈有礼。”

司马错爽朗的大笑之后说道:“无须多礼,河东之战打的好,打出我秦军的威风,本将特来结交我秦之名将。”

这时,秦王也到了,亲自派人送来赏赐。

司马错倒不回避:“王上,老臣前来就是想问一问河东之战的细节,以并不算多的兵力二十多天连下九城,老臣以为精妙之处,远胜于老臣。”

“这!”白晖不敢给,河东之战有许多大秘密。

秦王对白晖说道:“司马老将军是秦国栋梁,备下酒菜,你陪寡人与司马老将军共饮,也讲一讲河东之战,有些细节寡人也不知道。”

“诺!”

秦王这话一语双关,让白晖讲,却不让司马错之外的人听。

事实上不需要白晖去讲,给司马错看了白起作计划的军事地图,然后实际的战报就足够了。

没有闲杂之人后,秦王说道:“对外的战报是假的,秦军真正战死的不足三千。连同伤残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千人,其余全是轻伤。”

“啊!”司马错大吃一惊。

司马错原本在想,以河西郡那点守军,打的魏国差一点丢了汾城,特别是汾城血战之势已经传遍天下,无人不称赞白起、白晖所部为铁血军旅。

司马错却万万没想到,把魏军打这么惨,竟然实际战损只有这么一点人。

若是次次这么低的战损,秦国敢与六国联军一战。

第二十九节 白氏兵法

秦王拿出白起画的战前布局图笑道:“白晖,这次用的自称是白氏兵法,此计名为围点打援。有些狂妄了。”

司马错是将军,是名将,很快就看懂了白起的作战图,核心思想就是埋伏、埋伏、再埋伏。以不断的各种埋伏,将攻势变成守势,或是突袭。

司马错严肃的说道:“王上,不狂妄,此计高明无比。老臣想问一句,这地图还有第二份吧。”

白晖没说话,只是看着秦王。

秦王指着白晖:“寡人刚才说了,司马将军是秦之栋梁。”

“臣失礼。”白晖赶紧拿出第二份,第三份来。

第二份是战前最终确定的计划,第三份才是实际对战因地因时精心调整的作战图。

司马错看过之后第二张图后,拍案叫绝:“漂亮,这是连对付魏军援兵,包括韩魏联军都想到了,而且摆出这么一个口袋阵。”

说到这里,司马错看向秦王:“王上,怕是这计划早就制定。”

秦王脸上全是笑意:“正是,十五万大军已经备好,若真要与韩魏联军开战,十五万大军立即奔赴河东之地,一战可灭韩魏主力至少二十万。”

“此计划从去年就开始秘密执行,与韩会盟亦是计划中的一环。寡人不瞒老将军,打劫之魏兵,实为秦军所扮,生死不明的白平,这些天躲在某处山村好吃好喝。”

对忠于秦国的老将司马错,秦王表现出他足够的诚意。

司马错起身,长躬一礼:“臣恭喜王上,得良将。”

秦王伸手一扶:“这是我大秦之喜。老将军可要多多指点这两位晚辈,定不要藏私。”

司马错摇了摇头:“臣愿意所知顷囊相授,但老臣还是说一句,白氏兄弟之谋,高于臣。他日必在臣之上。”

白晖赶紧说道:“晚辈不才,愿与老将军学习。”

司马错强调了一句:“相互探讨兵法。”

“好,好。”秦王握住两人的手:“都是大秦的好将军,只是司马老将军,河东之战的机密,切不可外传。”

“臣明白。”司马错如何不明白这其中利害。

这事传出去,他司马错就是秦国的罪人,是叛国者。

秦王直起身体:“白晖听诏。”

“臣领诏。”

“寡人命你兄弟二人掌河东之地,秘密图谋整个河东郡,不可急于一时。勤练兵马,屯积粮草,只待时机成熟。”

白晖愣了一下,可此时面对秦王,面对司马错,他再不愿意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一咬牙:

“臣……领诏!”

司马错起身:“臣有一请。”

“老将军请讲。”

“臣之次孙司马靳今年十六岁,请准臣之次孙前往河东,阵前听令。”

“准了。”

没什么不答应的,司马错为老一辈秦将的代表,既然交好白氏兄弟秦王没理由反对。白晖更没有理由反对,因为历史上司马靳是陪着白起一起死的。

司马靳是白起部将之中,死忠白起的四将之一。

秦王又对白晖说道:“此战之密将存于咸阳宫密档,你兄弟二人的功绩,不会被世人忘记,寡人不会忘记,赢氏子孙也一定会知道你兄弟之功。拿下河东郡,寡人为你兄长主婚。”

白晖放声高喊:“臣为大秦万死不辞!死不流干,死不休战!”

河东之战,白晖别说流血,连根毛都没伤到,当然自己割了一把头发不算。

司马错却丝毫不怀疑白晖这番话,白氏兄弟河东血战,打出大秦的威风,如此低的战损,如此高的士气,必是身临前线,甚至亲自冲锋过。

大秦开战,主将冲锋是件常事,曾经有秦穆公、秦孝公都亲自带兵冲杀的记载。

司马错不知道的是,白晖更喜欢战前动员,而不是战时靠主帅冲锋来激励士气。

前一句,白晖还在慷慨激昂,可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王上,给点军资,河东不容易。”

司马错在一旁帮着说话:“王上,河东大赏当大赏,战俘近十万,伤兵数万,也是需要些军资的。”

秦王好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

良久,秦王微微一叹:“你们随寡人来。”

咸阳宫。

秦王指着那堆成山的书简对白晖说:“你认识字,自己去读。”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司马错和白晖还是去拿起竹简。

看了十几个竹简之后白晖侧头看了看司马错,却见司马错一脸的惊愕。

白晖感叹一声:“触目惊心!”

秦王这才说道:“大秦已经没粮了,去年齐、韩、魏三国攻营,函谷关下血战。栎阳粮仓已经空了,去年冬天大雪,栎阳令筹集粮草救灾,但还是饿死、冻死了有千人,但有两批粮食没有动,一批是运往河西,供五万大军三个月用的粮食。另一批就是十五万大军出征的战备粮。”

“臣,惭愧!”白晖还能说什么,攻河东看似是一场小战,却是让大秦连家底都翻出来了。

秦王背着手说道:“将军征战,王廷备粮。”

秦王的意思很明确,打仗你们作武将的职责,身为秦王为你们准备兵器粮饷天经地义。只是眼下,秦国确实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连番大战国力空虚。

栎阳是旧都,栎阳大仓是国仓,那就能老底子。

连栎阳都无粮,那么真的不敢打大战。

白晖卟通一下跪伏在地:“臣请王剑,臣请王上令。”

秦王一边问一边把白晖从地上拉起来:“你想干什么?”

白晖站起来后说道:

“臣要自筹军粮,臣只求河东无论几个城,由臣来管。两年时间,臣要么献上魏之半个河东,要么就是我兄弟二人的……”慷慨激昂的话说到这里,白晖打拌子了,说献上人头,这个太离谱,感觉赌的有点大。

可自己把大话说到这里了,这会没办法,只好一咬牙。

白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施礼,用尽力量大声说道:“若没办法得到半个河东郡,我兄弟二人的之项上人头。”

白晖这一迟疑,反而效果真好,更有一副一心为国的大义所在。

第三十节 汾城谈判 上

秦王解下佩剑交在白晖手上:“寡人不要你们兄弟二人的人头,寡人要半个河东郡。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四年。等秦国缓过这口气,若时机成熟寡人调足二十万精兵,一分为二,你兄弟二人领一支,司马老将军领一支,好好的和韩魏算一算兵围函谷这仇。”

“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白晖高呼。

秦王又说道:“定阳还归你管,那是秦军的后方大营,其余各县交还河西郡守,河东能得几城……,等消息吧。”

秦王也没谱,战国这个时代并不是你占了城就是你的,谈判之后。割地的一国在地图上用印,由王亲自签字,这城才算真正到手,否则就不算。

只听白晖又说道:“臣不要一点军粮,也不要一点铜,可河东新占什么都缺,咸阳城中有什么旧库存让臣看看能否用得上,请王上恩准。”

“好,寡人让你尽选。”

汾城。

魏冉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笑的如此开心。

他虽然在秦惠文王时代就在秦为官,然后经历了秦武王时代,真正掌权成为大人物是在赢疾过世后,这一两年时间内。

他作为秦右相。(秦右为尊,所以右相大)

魏冉作为秦右相,这两个很憋屈,和六国见面虽然有秦相的身份,但秦一直没有在战场上真正占了上风,胜了楚国谈判的事情和他没关系。

这次秦军大胜,魏冉作为胜利一方坐在谈判桌前,自然是可以笑的很开心的。

汾城外。

白起的部下每天都在列阵操军,与其说是操军,不如说是摆势。

这一支兵马,原本就是秦军精锐,又经历了半年多高强度操练,摆在那里就很吓人,操军正是气势如虹,军威十足。

“我秦军战损四万,左庶长头发一把。楚国商人被抢的货物就在北屈城,被打伤的人在定阳养伤。郑、陈、韩的商人,人人自危不敢经黄河水路,这事罪魁祸首是魏军,是魏军坏了规矩。”

魏冉不紧不慢的说着。

拿楚国商人说话,这事楚使是支持的。

拿白晖的一把头来说话,六国派出的重臣谁都没话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一把头发相当于白晖的半颗人头,这事确实是筹码。

“两座城。”魏国开价了。

“笑话。”魏冉底气十足,外有白起五万精锐,咸阳有秦十五万大军随时出征,只要韩国不与魏联兵,他根本就不怕。

韩魏联军并不是普通的联军。

白起私下告诉过魏冉,魏恃韩强,不可敌也。

这话是白起在深入研究过两国兵马之后作出的判断。

白起的看法是:以勇悍的韩军主力推着魏军向前。魏军虽然在战斗意志上不如秦军,但是素质和水平还是有的。打不了进攻却能在韩军顶住支撑的情况下打相持。而当秦魏两军相持之时,韩军再发动强大的进攻。这样的话,韩魏联军就可以取得战争胜利。

这一招,白起没有想到破解之法的时侯,所以暂时绝对不能发生魏韩联兵之事。

魏冉也想到了函谷关前的战斗,此时想起来确实如此,难怪强如秦兵竟然苦苦支撑。

魏国只给两城,魏冉肯定不同意,谈判暂停。

魏冉先找到了楚国昭阳大夫。

“大夫这次要为我秦国说句话,想秦国白起、白晖兄弟二人一怒兴兵,一半是因为也为了楚国。”

昭阳大夫微微点头:“穰侯说的是,我楚国这次站在秦白起、白晖两位将军一边。只是,若是太过与秦亲近,怕各国有异议。”

“请大夫指教。”

“我楚国也是要背负压力的,若是每年增加两千匹战马的交易,再增加两倍鱼米的交易,这点压力我楚国承受了。”

魏冉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昭阳大夫抬起右手:“击掌为誓!”

两人这一拍手,秦楚就算谈好了。

魏冉离开后根本就没停脚,立即又去了田文处。

在田文处的外面,有一人挡住了魏冉的去处,来人自称苏秦。

没有人知道魏冉和苏秦说了什么,一直到傍晚的时侯魏冉才到了田文处,足足一个时辰的密谈,这其中秘密怕天下间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之数。

田文与魏冉,有仇。

不过,到了他们这种身份上,没有恩仇只有利益。

见到田文,魏冉开门见山就说道:“助我拿到七城,我大秦支持齐国攻燕灭宋。”

田文摇了摇头:“这些太远,齐眼下不具备攻燕的条件,若灭宋,时机不成熟。七城不可能,五城的话你秦派白晖赴齐,一份盟约即可。”

“啊!”魏冉没反应过来。

田文说道:“楚国商人这一年来所获极丰,齐国也要一份。为什么选白晖,这盟约为下盟,只是齐秦不为敌,若是穰侯来齐,眼下秦齐两国签订上盟不合适。”

魏冉听懂了,这根本就不是盟约,只是借盟约之名,田文要自己得到一笔好处。

田文的商队也是行走天下的大商队。

“好,但五城不行,白晖的头发也值半座城。”

“可以,五城半。”

田文答应了。

紧接着魏冉又联络了燕国代表、赵国代表。当年宣太后与秦昭王回秦,就是燕、赵两国帮的忙,这次魏冉许了些好处,两国也答应帮助。

最后魏冉去了韩国公子处,希望由韩国公子主持这次议和,韩国面子有了。

再次开始谈判,五国都支持了五城半的说法,魏国再不满也中能咬牙认下,最后一城,就在城内一分为二,西半城归秦、东半城归魏。

一份地图被剑切开两边,秦魏两国用印,承认这半城的割让。

原本田文心说,半城就是一句客气话,可谁想战国史第一列,割地竟然有半座城的事件却真正产生了。

至于半城如何管,这就是不他们这些人操心的事。

九座城没有一座算得上雄城的,也只有三座城有护城河,论面积人口勉强算是大城,其余的全是小城。

三座大城只有北屈城归了秦,其余两座城都还给了魏国。

第三十一节 汾城谈判 下

五座半城,最后的半城划在了丘邑,这个城就是卡在汾城与北屈城之间两座关键城靠近北屈的那一座,城外南北都是山林,可用的平耕地少的可怜。

这也是一座小城,城墙的周长不超过七里,城内人口也就几千人。

白晖终于从咸阳城再次回到了河东,从出现在河西开始就受到了大秦河西百姓的夹道欢迎,对于一位能打胜仗,特别是能让自己家人活着回来的将军,百姓是支持的。

大秦对外宣称,战死四万人。

百姓们很紧张,可是又发现自己的家人都回家了,没回来的只占极少数。

百姓们不傻,只是嘴上没说破罢了。

砍杀魏军,攻城得地,实实在在的五万人头,九座城池。

白晖的陶炉有五十座小炉、九座大炉换了主人,成为参战秦军家庭的产业,这就是白晖的人头入股论的正式实施。

北屈城,左平虽然还是一位县令,但却爵进两阶,这些日子来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左平迎白晖入城:“左庶长要见的人,已经在府中等侯。”

“我说老左,天下人说孟尝君有食客三千,我虽然只是一个左庶长,我似乎也能养食客,对不对。”

“是,不过这左庶长秦人都说待进,凭九城成杀敌五万,俘虏数万的战功,依秦律是大功,进三阶就是中更。但王上没进两位左庶长的爵,似有深义。却不影响左庶长收食客。”

“聪明人,不过别乱说。”

白晖也明白这次没进爵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低级爵一进三阶没什么,高级爵进一阶都非常难,依这次的战功,左庶长进三阶似乎还不够军功。

回到府中,这府白晖也估计自己住不了多久,肯定要搬到河东去住。

不过河西的定阳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一定要经营好。

进入府内,白晖也没进屋,叫人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就坐在地上。

“说几件小事,我白府招收门客。头一批呢人数不算多,先是水工四老,他们四人是当年参加过都江堰的高等水工。打个差,以后府中门客分为七等,依等级伙食、衣服肯定不同,而且还有钱发,四老为门客三等,你们的弟子回头再议。”

“谢过左庶长。”

“还有,陶匠七老,你们是最初跟着我作事的人,你们也是三等。还有两位琉璃匠也是三等。眼下有一个新的规矩,定阳县所有的陶炉虽然收益给各炉主分,但管理权却在陶匠七老手中,这是一个整体,任何人不得私建陶炉。”

“诺!”陶匠七老赶紧上前施礼。

白晖又说道:“左平县令,整个左平县所有田地分为两种,一为民田,一为军田。战俘给我屯军田,由伤残秦兵管理安全事务,你负责管农事。”

“诺!”

“还有,所有的民田,以村为单位,全部收回县治,依村中各户出丁情况,按陶炉入股的方式分配。别怀疑,我要求集一村之力,或是数村之力,整修水渠,增加灌溉,开发梯田,种植枣树。告诉定阳百姓,这是我白晖请示过王上的,特别请来四位我大秦最顶尖的水工,我保证他们的收益会更多,那个村的收入少了,我补。”

“诺!”左平没一句反驳,集合力量作大事,这件事情在陶炉的管理上定阳百姓已经见到了好处。

寻常的陶炉都是极小的炉子,而白晖集合大量的人力,将人分为打泥,打坯,成器,绘画,烧炉,管火等等不同分工,集近百人之力一次照看十数个陶炉,无数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寻常的小炉。

所以白晖要求集人力作大事,整修各村水渠,整合田地的事情,左平愿意一试。

白晖站了起来,对着四位水工长身一礼:“兴修水力之力,有劳四老,白晖有礼了。”

“当为左庶长尽心。”

“好,请!”

这些人离开后,白晖才转向了其余的人,这些人有大半身上都被绑着绳子,他们是被强征过来的,从攻占的魏城之中找到真正的人才。

白晖先是走到几位光着脚的人面前。

“听说你们是墨子的门徒,我说你们都是没脑子的笨蛋。你们没有自己的势力,又不为各国服务,你们不灭才叫没了天理。所谓的不攻,只有一条路,天下一统。你们被我抓了,先帮我作点事。”

白晖说完,一个中年人就吼道:“不为暴秦作事。”

“好吧,那么为吃不饱饭的普通百姓作点事如何,作完了我会考虑放你们走。行不行。”

“若为百姓,可以。”

白晖摆了摆手:“松绑。”

被绑的一位白衣士子上前长身一礼:“敢问左庶长师从何派?”

“我,我是野路子,我喜欢墨家、法家、道家、纵横家、儒家、阴阳家、兵家都不错,都各有所长,也有不足。对了,还有名家,那句白马非马,精彩。”

白晖几句话说的那白衣士子整个人懵住了。

正当白晖准备给几位墨家门徒说话的时侯,白衣士子再次上前一礼:“在下,公孙龙!”

“噢!”

这次换成白晖大吃一惊了,因为白马非马就是公孙龙的著作,只是在后世白晖知道这一句是因为另一句话,白马非马,女朋友不是朋友。

“公孙先生。”这次换成白晖长身一礼。

公孙龙赶紧回礼:“不敢受左庶长一礼。”

“成,别废话。听说你算学了得,一会帮着干活。”白晖说话间就拿了一根粉笔,这是用熟石灰直接制作的,然后在黑板上画了一副简图。

画完图之后,白晖背着双手笑看着墨家门徒:

“墨家的几位,这东西叫水车,我有四种水车构想,这是第一种,就是让河里的水自己流到岸边水渠里来,为什么这么作呢,这么多百姓要吃饱,那就需要更多的田地。然后是从低处让水到高处的,这个需要有人去踩,但绝对比背身省力。”

一架水车,直接秒杀墨家门徒。

这水车简图让墨家门徒根本就移不开双眼,好几人都快步走到了黑板前。

第三十二节 小范围新政

给墨家门徒讲完水车后,白晖转过身来对其余的人说道:“你们之中,能写会读的人不少,有一条政令我已经得到了王上的允许,河东之地虽然魏国割让给我大秦,为安民,暂将所有肉刑,全部以劳役代替。”

“我需要有人会写,会说,让整个河东百姓都明白这一条政令。”

“还有,新的规矩,以村为单位实施集体农业的方略,这一条的理论根本就是多劳多得,按须分配。什么叫按须分配。伤残者,老弱者,怀孕的妇人,那么应该得到的比他们劳动所付出的多,这是我大秦王上爱民之举,关爱河东百姓。”

公孙龙上前:“敢问左庶长,什么叫肉刑。”

白晖心里骂道,他娘的,你们战国这些人整天割鼻子砍腿,竟然不知道什么叫肉刑。

事实上,公孙龙只是不理解肉刑这两个字。

解释了肉刑的意思好,白晖说道:“鞭打不算,就是所有的让人身上少点东西的刑罚,比如割鼻子,砍腿,还有刺字也算,非重罪不能刺字。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晖说完,又有人问道:“请问左庶长,那么若以一村土地的产出,有人被征劳役不在,如何分配。还有,给老弱应该分多少,给怀孕不能作工的妇人可以分多少,怀孕的妇人不能作辛劳的活,却依然可以绣、织,这个如何算。”

白晖很无奈的苦笑两声:“这些细节我都考虑好了,还要你们干什么,在这里吃白饭?现在你们是战俘,想恢复自由身就要给我作事,去走乡串村,给我把这件事情的细节落实好,然后让整个河东五城半的新秦人懂这些规矩,听懂没有。”

“诺!”

“都站着干什么,领干粮领钱,给我干活去。”白晖指着这些士子骂道。

众人正准备往外走,白晖突然又喊了一句:“都站住!”

所有人立即停下脚步,只听白晖说道:“河东那五城半,所有贵族的土地没收为秦国田地,受我秦王认可的贵族,才可以保留土地,所有的土地全部分给普通百姓,还有就是,有战俘,有犯人,没有奴隶。所有奴隶只要作工三年,就可以成为平民。”

“诺!”

“还有,眼下就活不下去的河东百姓,调官粮去救济一下,饿死一人,病死一人,你们自己选人出来领鞭子,去吧。”

“诺。”

出了白晖的院子,这些被俘的士子们以公孙龙为首,因为白晖对公孙龙有一礼,而且口称先生,这是一种尊敬,所以公孙龙就成了他们的头。

门外,公孙龙说道:“这位白左庶长虽然脾气不好,但这次秦军没有埋杀战俘。再看左庶长这些政令,并非传闻之中的秦人暴政。”

“何止不是暴政,这是仁义之政,纵观天下七国,那一国有此仁政。多劳多得,按须分配这八个字,左庶长当称白子。”

“恩,有理。我们去尝试着执行这样的政令,若有奇妙之处在政令执行的过程之中会有体现,这怕是一种远高于我等所学的理念。综合左庶长刚才的话,在下以为,应该改为,多劳多得,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公孙先生讲的好,加上这各尽所能,才尽显仁、德、礼、义。”

“不,不!”公孙龙连连摆手:“只怕是左庶长就是此意,只是说的不够详尽,切不可有我公孙龙狂妄添加。”

“那么,我等就先去走乡入村,实地研究一下按何种比例给老弱分配等。”

“好,我们安排一下,分头行动,半月后在北屈城合议。”

白晖说的那八个字,只是自己读大学时课本的东西。

可就这八个字,如一枚核弹落在太平洋,激起百丈巨浪。

河东五城半炸锅了,仅一条暂不施肉刑,就远远的超出普通百姓的理解。再加上全村合力经营,照顾老弱,这是何等仁政。最让普通百姓没想到的是,虽然土地变成以村为单位的土地,每村还要补足一百户人,但却没有贵族多收一份租。

半个月后,北屈城黄河边。

数以千计的人都围在这里,两座高达数丈的巨大木轮由上百士兵抬着,正准备架起来。

这巨大的木轮对于还在靠人力的时代,绝对是一个奇迹。

一件小东西,白晖彻底绑住了墨门,不仅他抓来的这些,还有许多原本在魏韩的墨门也闻风而至,加入到了白晖的兴民机械创造当中。

这一件小东西,就是滑轮,滑轮组。

白晖高呼:“秦军将士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今天就是黄河之水造福百姓的日子,再加一把力气,上!”

又有几十人冲了上去,数位百将也脱了衣甲上去帮手。

紧接着,好几十个原魏国河东的百姓也一起去扶木架,拉缆绳。

大半天时间,这才将两只巨大的水车架在早已经准备好的石台木架上,第一架水车调试好开始转动,水车由黄河水带着动,然后一桶又一桶的水倒在水渠内。

根本就需要人力,水从悬崖旁的黄河之中,流到了水渠,流进了早就挖好的水坑之中。

第二个水车架好,白晖拉了身旁的白起一把:“哥,作为这次最大的官,这个要你亲自来试,你在军中是磨过豆粉的。”

“好。”白起明白,想让这些河东原魏国的百姓接受秦国统治,上位者就要学会亲民。

白起脱去衣甲走到一处平台上。

旁边的墨家门徒冲着白起轻轻的一点头,然后一拉把手,只见白起面前那足有四尺直径的巨大石磨开始转运。

白起抓起一把黄豆放在石磨上。

不需要白起去摇石磨,仅仅只是倒入黄豆,然后旁边的大桶内很快就流出了磨好的黄豆。

白晖站在高台上:“百姓们,各位乡老。我保证给每个村子建一座磨坊,没水不怕。我刚才讲了,世人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墨家门徒告诉我,最多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能制作出利用风,来帮我们磨豆子的磨坊。”

第三十三节 郁闷的秦王

白晖看着已经停止了往石磨之中放豆子,高声喊道:

“现在,各位乡老可以亲自上来一试。如果感觉好,请各位对辛苦了半个月的墨家门徒说一句,辛苦了。”

白起走下高台,第一个来到满脸是汗,满身是灰的墨家门徒面前长躬一礼:“辛苦各位,白起谢过。”

墨家门徒赶紧回礼。

白晖拉着白起站在高台上,低声问道:“昨晚我说的,哥你背下了吧。”

“恩。”

“现在,讲话。按昨天背下的讲话。”

白起可没有白晖这种口才,也没有那样的煽动性,白起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我白起是军人,我白起不太会说话。但河东这五城半还有河西定阳城,我白起和我弟弟白晖,同为左庶长,我们管理这六城半之地,我白起对各位乡老说一句,只会过的更好,有更多的粮,更厚的衣。”

河东百姓无人回应,倒是几位乡老联手上前施了一礼。

白起又说道:“好还不好,年底就见分晓。”

白晖上前:“各位乡老,有没有更好,秋收见分晓。”

几位乡老再次一礼,然后带着众乡民对着墨家门徒一礼,上千人高喊:“辛苦了。”

墨家门徒帮人守城,发明过攻城打仗的机械,被天下人骂,被天下诸侯骂,此时受这千人一礼,好些年龄都四十多岁的人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北屈城。

白晖和白起坐在一屋,公孙龙等人在汇报着新政令的具体细则。

“两位左庶长,我们查过,与秦律没有冲突。还有些细节会在实施的过程中再调整,眼下当务之急是集结人力整修水渠,有了新式人踩水车,那么我们可以开荒梯田近十万亩。”

白晖说道:“我突然想到,发展畜牧业。然后将人畜的粪与干草等物一同挖一个深坑保存,用于田地,有助于增产。别问我为什么,你们可以找些地去尝试,有没有比其他的产量高,你们自己看。”

“我们信。”

公孙龙已经没什么不信的,白晖知识层次明显高他数级。

白晖又说道:“我要求,木稷十万亩,必须保证。”

“诺。”公孙龙赶紧起身施大礼。

“还有,楚国的犁,每村保证三只耕牛,没困难要办,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办好。”

“诺!”

木稷是战国时代的名称,后世叫高粱。

公孙龙退离之后,白起问白晖:“种什么不是种,粟的产量似乎更高些。”

“哥,你想过冬天让你的战马有青料吃吗。我听说高粱混和一些草,然后混入牛粪,可以保存到冬天。我不知道细节,但咱们找些人去试试,用不同的办法去尝试,总会有一种能够真正存到冬天。”

“若有一种办法能成,那么明年冬天战马就有青料。”

白起认可这话:“是这话,一年不行两年,总是能试出来的。”

白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王上要求我们两年内拿下半个河东郡,可咸阳城没有足够的粮食军械,我们苦。”

白起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说,没困难要办,有困难也要克服困难上,这是王令,王上希望拿到半个河东郡,那么你我兄弟只有战,打下河东以报王上之信任。”

白晖能说什么,白起这已经表态了。

想了想之后,白晖又说道:“还有就是哥,俘兵的军垦农场这边,我就不管了,哥你多操心。我拿咱们兄弟的脑袋保证,两年内拿下河东郡,这事依然靠哥的本事了。我估摸着,有可能会遇到二十多万魏军。”

白起沉默不语,这一场是硬仗。

思考良久,白起也不认为靠自己的七万兵马能对付魏军二十万。

“先练兵,等机会。”白起想来想去,眼下确实没办法。

白晖玩的阴谋不能用第二次,而且围点打援也是在有足够的兵力情况下,魏军若是二十多万大军过来,绝对的力量可以无视一切诡计。所以这一招也不好用。

白起相信,练一只强大无比的秦军,这是最基本的。

其余的,等机会。

“晖,孙子兵法上说,上兵伐谋若想取河东之地,只靠打肯定是不行的。我又想了想,认为先把这些城稳住,练兵屯粮,等机会之时也可以创造机会,就如咱们这次攻打河东,但无兵无粮是打不了的。”

“哥说的对,你管兵,西乞和管粮,我呢把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倒是想让那些魏军真心降了,然后就去那半城住几天。”

“也好,不过去半城要带足短兵。”

白起说的短兵,是秦人对亲兵的另一种叫法。

话说咸阳城。

魏冉可以算是大胜而归,为大秦得到了五城半的地图,回到咸阳之后头一件事情自然是先入咸阳宫,无论是给自己的姐姐报功,还是给秦王报功,他都要先入秦王宫的。

一进咸阳宫,魏冉傻了。

只见秦王就象是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坐在水塘旁,翻一卷竹简就恨恨的将竹简扔进水中。

见到魏冉入宫,秦王情绪不高的说了一句:“舅公回来了。”

“王上,这次汾城之行,可是让臣开心极了。王上这是?”魏冉不太明白,秦王为什么这副表情,走近了看,比被人抢了糖的表情惨多了。

秦王说道:“舅公说说,汾城有何事让舅公如此开心。”

“咱们虽然只得到五城半,但实得却远远高于五城。白晖战后回咸阳,可他早有安排。原本臣以为,他只是在其余五城之中搜揽一点人才,可谁想他刮地三尺,魏国拿回的四城半,别说连一件铜器都没有,就是完整的陶碗都找不出几只。”

听到这话,秦王一脸的惊愕。

没等秦王说话,魏冉很是兴奋的继续说道:“这还的,门框、门板,连砖都撬起来运往北屈。九城之中但凡是认识字的,一个不差,就是绑都绑到北屈城。魏相心里苦,可他嘴上说不出来,城咱们毕竟是还了。”

秦王终于怒了:“他把寡人的咸阳城也一样刮地三尺。”

第三十四节 刮地三尺

听到秦王说,白晖将咸阳城也刮地三尺,魏冉很惊讶。

这时,秦王也不管自己穿着衣服,直接跳到水塘里,这一幕看呆了魏冉。却见秦王拿着几只竹简塞到魏冉怀中:“看看,咸阳令告诉寡人,咸阳军械库中,虽然完好的他答应没动,其余的连断掉的铜扣环都不放过。”

“再看农令,他是没要军粮,杂谷残仓让他派人清扫的连老鼠都饿死在仓内了。”

“还有这份,豚毛都没放过。更别说那些旧书简,破桌烂席之类。”

魏冉愕然:“这!”

魏冉心说,怪不得回咸阳的路上,看到不断有车队往定阳城运送物资。

末了,秦王微叹一口气:“这也就是罢了,事实上我咸阳宫才是真正损失惨重,他把历年来宫内用过的器皿、衣物等只要是旧的,全部打包拉走了。舅公没看咸阳宫中显得清雅了许多。”

“清雅这个词王上用的好,只是王上怎么就让他这么干了。”

“他的原话是:王上金口玉言,也怪寡人没留意说了一句让他尽选,就这样了。”秦王说到这里,突然大笑:“哈哈哈,让他拿,两年后寡人到是要看看他,如何把河东郡刮地三尺。”

魏冉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才很郁闷。

什么时侯秦国出了这么一个古怪人物,和白起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白起什么都不要,给赏赐还会推辞,这白晖却是把一切能要的全部拿走。

魏冉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也贪,但白晖的贪和自己似乎完全不同。

“舅公在想何事?”

魏冉回答道:“王上,臣在想合谈之时田文提出要求,让白晖去齐国。臣想的是谁和他一起去合适,田文奸诈,白晖还年轻,他对付不了田文。但臣肯定是不能去的,田文说过这次会盟的级别要低。”

“舅公有何建议?”

“问白晖,看他怎么说。”魏冉想来想去,准备借此事考一次白晖,也要看看白晖是否能够对付田文这个奸诈的伪君子。

秦王点了点头:“正好,司马错之次孙司马靳正好要去军前听令,就让他送书简过去,舅公手书一封。”

“臣领诏!”

司马靳才十六岁,这还是虚岁,实则十五岁,却已经长的普通人壮实的多。

作为贵族子弟,伙食自然比普通人要好。

作为司马错的孙子,弓马剑矛都练的很有一套。

河东之战司马错对自己的孙子司马靳只说了一句话:“河东之战的精彩比起朝堂上所传更盛数倍,白氏兄弟终会成为不世名将。”

带着一种期待,带着一种在偶像身边作战的狂热,司马靳带着魏冉的亲笔信来到了河东。

北屈城外一座山顶,悬崖边。

白晖正坐在悬崖边品尝着美酒,手边拿着一只粉笔正在一块黑板上写写画画。

没有人知道白晖写的是什么,很明显是一种鬼画符。

阿拉伯数字的发明者事实上是古天竺人,然后阿拉伯人入侵发现古天竺人的数学比他们更优秀,而后将大量的古天竺数学家绑走。

历经无数代人的改进,到了公元十世纪才有现在的零到十的数字。

所以,白晖在黑板上写的东西,就算是地球上所有人加起来,也不会有人认识。

司马靳到的时侯,看到的却是一位左庶长正在悠闲的看着悬崖的士兵们作着打仗的游戏。

悬崖下,以百将为领,每队一百人。抽签进行突袭、埋伏、袭扰等不同分配。

箭、刀、矛上都包有布,布内有石灰,被击中的士兵退场。

司马靳眼见有外人在,更何况他本就是身份低于白晖,施礼之后站在一旁,只字不言,但内心却是失望之至极。在司马靳眼中,白晖就是在役秦兵而取乐。

白晖偶尔看一眼悬崖下,手边依然在鬼画符。

白晖在算军资消耗,真的若是攻打整个河东郡,纵然白晖不懂军事后勤学,也大概能算来需要多少粮食,多少盐,多少只箭。

越算白晖越感觉心寒,因为缺口太大了。

难道非要和真实的历史一样,秦举国之力来打这一场?

扔掉粉笔,白晖示意随从将黑板上的字迹擦掉,然后专心的看悬崖下的树林。

当最后一名魏兵被包围之后,白晖转身说道:“晋尤将军,你的部下已经连输第七场了。这不算是我看不起魏兵吧。”

晋尤一抱拳:“不敢自称魏兵,我等是战俘。”

白晖又说道:“或是我们换一种游戏,我保证秦兵士卒也没有玩过的游戏,如何?若再输,我们再换一种,什么时侯你真正服气了,我派人秘密的将你以及你部下的家人接来,你们加入我秦军。”

晋尤说道:“我们这些人本是战俘,既然七国派使参与秦魏和谈,魏国也没有将我们这些人讨要回去,那么我们就是秦的……奴隶。”

“不,不,秦不要奴隶,我要的是真正归心。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再说句不怕你不高兴的话,以你的身份,还没到让我王亲自来邀请的程度。”

晋尤没说话,视线转到身旁十数位魏将处。

所有魏将都微微点头,他们不甘心就这么降了,他们这些人都是秦兵攻战的九座城池,还有其余各城援兵之中的精锐。

虽然人数不太多,但却都是多次经历战场的老兵。

“换地方,找一要平整的地方,然后取些石灰来。晋尤将军也回去好好休息,明晨咱们继续。”

“诺!”

晋尤等人已经在降与不降的边缘,白晖给他们的伙食与秦兵同等。

虽然依然要参加屯田,但每三日一操。

秦兵则是一日屯田,一日操练。

从悬崖边离开,司马靳上前:“末将司马靳。”

“恩。”白晖只是点了点头。

司马靳又说道:“末将带了穰侯书信。”

白晖停下脚步接过书信,飞快的看了一遍之后吩咐道:“文萝,代书一封报王上,就让臣请王上派资深内侍官一名同赴齐,臣担心在礼节上作的不好,让齐人嘲笑臣,进而认为我秦国不懂礼。”

第三十五节 虐你没商量

白晖吩咐手下去写信,给秦王写信。

“诺。”

名为文萝的士子躬身听命。

当晚,司马靳找到了白晖:“左庶长,末将以为驱使军士打斗为乐,这个行为不好。”

“是吗?”白晖淡淡的回了一句。

司马靳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白晖冷着脸问道:“你是独自一人来,还是令祖父给你带了一些亲兵呢?”

“带了三十名亲兵,还有老军十人,共四十人。”

白晖再问:“那么,你擅长什么,进攻、防守、刺探、或是突袭。”

司马靳一脸的骄傲:“皆擅长。”

“很好,我在一处树林之中摆下帐篷一座,然后帐篷内放置一份竹简,你可敢带人取回。我会派出四十一人在树林之中守护那帐篷,箭包布,矛包布,用木刀。被击中要害就退出不能继续参与。”

“左庶长这是何意?”

白晖冷冷一笑:“等你取回书简再问这话吧。若要休息,可以明日再去取书简。”

司马靳一抱拳:“末将这就是去取。”

“好。”

白晖摆了摆手示意司马靳可以去了。

白晖身旁一名百将问道:“左庶长,可要手下留情。”

“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让这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若只是以为战场就是双方摆明兵马然后互砍那么他在战场活不了几天,打他就是在教他。时代在改变,几百年前约好地点摆开阵形对砍已经是过去了。”

百将笑着一抱拳:“末将去安排。”

“去,打断几根骨头也没什么。”

房内的人离开,白晖站在黑板前继续盘算着自己要屯积多少粮食。

少许,有人推门入内,白起来了。

白起站在鬼画符前看了好一会,白起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唯一认识这十个数字的人,看完后白起也是直皱眉头。

白晖说道:“哥你不用担心,军粮的事情我和西乞和会想办法。倒是这么晚了,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军营之中操兵吗?”

“我听说下午的事了。”

白晖摇了摇头:“还需要点时间,晋尤会降的。”

“不!”白起显得很兴奋:“我说是的林中对战,我挑了五队,比一比。”

白晖愣了一下,心说白起还真是一位狂热的军人,自己只是训练了一些山地作战的士兵,搞搞配合,打打埋伏,玩玩袭击之类。

谁想却是把白起给引来了。

白晖说道:“司马老将军之孙司马靳,自认兵法统帅都很优秀,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的部下吃饱喝足之后就会夜入林中,我会让他体验到什么是绝望。”

“这大半夜的什么也看不到,一会听汇报吧。哥你要是有兴趣,那么白天的时侯可以一试,其实我的亲兵战法只有一条,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那怕是明知什么也看不到,白起还是拉着白晖到了林边。

就算看不到,也想在近距离感受一下。

白起早就意识到,眼下的时代不是硬碰硬作战的时采,虽然有些战斗无法避免要有恶战,但兵法,技巧,军械,才是兵之上道。

正式开始,不足一刻钟,司马靳的部下就有五人被捂着嘴送到林外。

“这一招,就斩尾。袭击队伍最末尾的人,很显然司马靳只顾前面,根本就没有安排压阵的人,他还年轻的很呢。”

那五人脸上发红,他们走在队伍后面,确实没想过会有人袭击队末的人。

一捂嘴,刀架在脖子上。

这个时侯若是高喊,司马靳会被秦军耻笑,因为他的部下违规。

没过多久,又有八个人被带了出来。

白晖说道:“司马靳肯定是发现自己的人少了,让人开始留意后边,然后拉散队形,却没有相互照应,让我部下百将从两侧一个个清除了八个人。”

白起问了那八个人,八人的回答和白晖说的一样。

接下来,林中惨叫声连连。

司马靳遇到什么,陷坑、吊绳、木刺。黑暗之中刺出的矛,专射拿火把之人的冷箭。

这一次,司马靳自己出来了。

他的四十人还没有靠近帐篷就已经减员三十三人,敌军一人未伤,还有什么可打的。

白晖说道:“不服气,过几天白天慢慢玩,输的一队只有黑粟团和清水,原本配发的每日肉食归赢的一队。还有,自己去新兵营挑兵,挑足自己的一百人。”

说完之后,白起与白晖一起离开,留下司马靳一人在林外吹着冷风。

司马靳自认是名将之后,熟读兵书,可在这里随便拉出一个百将就让他完败。他可不敢说,战场之上军队不会进树林、山林之类的话。

次日清晨,听闻白晖又和要晋尤作游戏,白起也没急着回军营,他有兴趣看看白晖的游戏。

一块已经被平整的场地,四周用石灰画了线。

白晖将一颗豚皮制作的球放在中间后说道:“规则很简单,一队攻,一队防。攻的队伍有三次机会将这颗球送到对方的连线后。攻防可以使用抱、摔、绊、推,禁止拳打脚踢,严禁掰手指,踢关节,插眼睛这种下流招数。”

“若是球被对方抢走,那么完全失去机会,球还在自己一方手中,被人扑倒在地,算失去一次机会。”

“无论攻防,每次二十五人,现在摆铜盘!”

铜盘就是这个时代的计时器,一只铜盘内装有水,水滴在下面的铜盘内。

晋尤看的出,白晖身边的秦兵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规则。

既然规则相同,那么就一战。

“晋尤将军,赌十只羊。”

“就十只羊。”

两边的士兵各拉来十只羊绑场地外的一个木桩上,赢的一方将带走全部的羊。

白晖再次高喊:“晋尤将军,这可不是纯粹靠体力,阵形很重要。我不参与,以示公正。双方不派百将级上场,百将只能作为指挥者。”

白晖这边由四位百将带队,四位百将围坐在一起开始研究如何布阵。

白晖五百亲兵,最多只能挑五十人上场,分为攻防两队。

五百人谁也不甘心被选下去,五百人脱去衣服,赤着上身,列阵高喊:“战,战,战!”

第三十六节 煤

秦兵五百人战意高昂。

魏降兵这一千人是晋尤精心挑选的,此时他们齐齐的退了一步。

晋尤长叹一声大步上前:“这一场不用比了,我们降了。未战先怯,已经是败了。”

白起上前长躬一礼,然后扶起晋尤:“有将军相助,是我大秦之福。今日之比,我来替将军比。”

白起传过身来:“传令,调亲卫五十人。”

白起、白晖的亲兵准备来一场恶斗?

无数的秦军将士脸上都是狂热。

“不,今天不比。各自回去训练,研究战法,五日之后半城外。一战赌十日肉食。”白晖说完后对身后的亲兵高喊:“可敢一战。”

“战,战!”

白起点了点头:“好,五日之后,半城之外。十日之后,由其余将军抽签挑选一处野外山林,挑选战法,再数战。”白起带惦记着白晖的林中不则手段的打法。

不则手段,在战争之中是称赞。

“应战!”

白起、白晖两兄弟走到近前一击掌。

秦军最强,是司马错训练的秦兵锐士,二十万秦兵当中才挑选出一千六百人。

荀子中有记载: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秦兵锐士选拔第一关,负重八十斤,一日之内疾行百里,然后能立刻投入激战者,才能过关。而且要求步战能打的过魏武卒,马战能打的过技击骑士。

白起、白晖两兄弟的目标很简单,要一支能吊打秦兵锐士的强军。

而且人数要过万。

个人武勇不足,靠战阵、军械、高机动性等等来弥补。

战场上一种团队协作的游戏,不是靠个人武勇就能决定战场之胜负。

回到城里,白起和白晖刚坐下白乞和就到了。

白晖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故意说道:“这深更半夜,你跑来干什么?”

白乞和也不和白晖废话,抓起桌上的陶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后灌下去后说道:“能否给河东五城半使用煤炉。”

煤这个词是白晖一个偶尔的机会使用的,却成为了石墨、黑丹等的新名字。

定阳县的陶制煤炉产量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是应秦王的要求,特别供应咸阳城的。为的就是减少咸阳的柴需求量,因为秦王发现,完整的木料劈成柴非常的浪费,而且从成本上,以及方便程度上讲,煤比木柴更实用。

白晖转向白起:“哥,你认为呢?”

“我说不好此事,我担心煤会让韩人工匠的炼铁提升数倍。”

白起首先关心的就是军事,韩人的铁器是超越楚人的战国第一。

白晖笑了:“煤没有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以及加入一些特别的矿石炼出的铁一碰就断,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但我知道煤不可能直接用于炼铁。”

“确定?”

“非常的确定。”

白起兄弟两人说完,西乞和说道:“煤的秘密保不住太久,除非不给百姓使用,定阳县在使用之外,河西许多县也开始使用,而且我刚刚接到报告,咱们的人又发现了两种非常大的露天煤矿。”

“两处?”白晖伸出两根手指。

西乞和点了点头:“一处就在定阳县往西不足百里,无名山沟,现在那里被称为黑石沟,已经请河西郡守派兵马入驻。另一处……”西乞和停下了。

白起与西乞和从小就认识,他立即问道:“难道在河东?”

“就在半城北,不足十里,规模大到惊人。探矿的人员发现方园十里都能在浮土虚石之下挖到煤,如何?”

白乞和一句如何,问的白起、白晖两兄弟都站了起来。

煤,白起不懂经济却也明白,煤绝对是大秦的一种战略资源。

白晖站起来的原因却是另一个,记得后世,陕、晋两地就是巨大的煤矿基地,这个秘密似乎真的瞒不住。

“如何?”白起也这样问了一句。

“回咸阳。”

白晖的语气带着一种犹豫,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矿区在那里,但白晖却是知道大半个韩国却是存在于无数的煤矿上的。

听到白晖说要回咸阳,白起只是谈谈的说了一个字:“好。”

数日后,咸阳宫。

秦王刚刚收到白晖派人送来的信,因为并非是紧急军报,不但在路上的时间走的慢,所以内史官只是依常例检查之后放在常规的书简之中。

当秦王看信的时侯,已经是信送到咸阳三天后了,看过信中的内容之后去找宣太后商量。

宣太后说道:“倒是一个有心人,他选一位内侍官不是为了礼仪,是让王上你派人监视他,或许监视这个词用的不对,改用取信更合适,这个白晖是想得到王上你的信任。”

“经母亲这么一提醒,儿是茅塞顿开。”

秦王这话不是恭维,作一个王,他还差那么一点。当年争王位,若不是宣太后与魏冉杀伐果决,怕是死的就是他了,也没有他成为秦王。

虽然眼下秦王已经二十六岁,可处理国家大事,他的经验确实还不足。

宣太后又说道:“想取信于王的人有两种,一种人想作大事,另一种则有图谋。”

听到图谋二字,秦王想到了一个人,苏秦。

魏冉回到咸阳的时侯给秦王讲了苏秦,秦王知道苏秦就是一位正在取信齐王,图谋毁灭齐国的死间。

秦王问宣太后:“母亲,这白晖在想什么?”

“白晖是老秦人。”

老秦人三个字,如铁打的护身符,秦王可以不相信天下人,绝对不会不信任老秦人。老秦人为大秦九成男丁战死沙场,而老秦人当中更是以白氏为骄傲。

老秦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是周王室养马的那个时代的秦人后裔。

老秦人是商末西迁的正统华夏,奉炎帝与黄帝为始祖。

而赢氏,则为黄帝后裔。

宣太后一句老秦人为白晖定了性,也代表了她相信白氏一族,相信白晖。

母子二人正说着,有宫人进来汇报:“太后、王上。穰侯求见,穰侯带着白左庶长。”

宣太后吩咐道:“带到这里来。”

第三十七节 咸阳问计

魏冉进内宫,施礼之后笑着说道:“白晖是个急性子,急急的跑回咸阳,到了咸阳宫求见王上,结果内史官依例安排。他一听要等到三天后,就跑来找我,我就带他入宫了,也没问他是什么事,姐姐、王上见谅。”

白晖在旁赶紧施礼:“白晖年轻不太懂礼数,也不知道所报的事情是否算是军务,心中疑惑多日,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到咸阳请王上、太后、穰侯作主。”

宣太后笑着说道:“不急,喝口水休息片刻,满头大汗的也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来。”

有宫人送来的淡果酒,白晖连灌了三大杯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样子让秦王、太后、魏冉都笑了。

白晖又拿布擦了一把脸后这才说道:“臣的部下发现了一些事情,臣在路上的时候有想过,借这事和韩人作一个谈判。可进了咸阳城之后,臣心中又迷惑了,有个计划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魏冉大笑:“莫非是整个河东郡?”

“不,不!”白晖连连摆手,攻打半个河东郡对于白晖来说就已经是压力巨大,无数是军粮、军械、箭支、伤药、军服等等,都远远不足,若是面对整个河东郡,白晖感觉自己从此都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秦王也笑着说道:“但说无妨。”

“这煤的事,怕是瞒不住了。首先在半城北十里发现了巨大的煤矿,然后根据寻矿师的推算,整个河东,以及再往东边的韩国北部,怕是有许多煤矿。”

这话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的是,半城北确实发现了露天煤矿。

假的是,白晖只是与探矿师讨论了一翻,以语言引诱假设某种地形中会有煤矿,而河东郡以及韩国北部正好适合这个地形。

秦王问道:“你最初如何去想?”

“用煤的消息换韩国一座城,以及他们的弩与铁甲。”

白晖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韩弩独步天下,比起秦弩更加的厉害,传闻可以射到八百米远。白晖心说能达到五百米,就已经是恐怖的要死了。

听到白晖的想法后,秦王点了点头:“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

白晖又说道:“臣想在韩魏边境找一处煤矿,然后卖给韩。”

从白晖开始间的时候魏冉就一言不发,他在思考,听到白晖说完后魏冉一拍大腿:“妙,妙计。此计精妙,可以离间韩魏。我大秦与韩可以密议,大秦在河东北上占据这座煤矿,然后煤矿与韩共分。”

秦王不解:“那为何不是魏人与韩人共享?”

“他们会用煤吗?所以位置定要选在魏河东郡内。”

白晖立即插嘴说道:“汾城就有,汾西、汾北就有。”

魏冉哈哈一笑:“那么接下来,某一年某一天,天下人都知道有煤,然后秦韩为分利不公争论会,兵戎相见。咱们也有了攻韩的借口。”

宣太后这时问道:“煤是何物?”

秦王与魏冉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三人齐齐的看着白晖。

白晖说道:“王上赐的书简当中有个书简就介绍了二百多年前,已经有人在使用黑丹的历史,臣走访乡里也听过许多传说故事,臣以为,上古时期天翻地覆,许多高达百丈的巨树森林被深埋下地下百丈、千丈。”

“恩。”

秦王等三人都是微微点点头,古人黄帝、共工、祝融大战等等,确实有许多传说。

白晖继续说道:“历史万年,数万年之久,巨木变在石头,这就是煤。”

“或有理。”

在秦王等三人眼中,石头怎么可能燃烧呢,那么若是树林经千万年变成石头的话,那么这个解释倒是有理。

魏冉这时说道:“若是古树化为石,变成煤,那么怕是天下间到处都有,既然煤不能仅为我大秦所用,不如提早用这个消息换到实际的好处,姐姐,王上,你们以为呢?”

“可以。”宣太后也认为这个提议好。

秦王又补充了一句:“既然瞒不住,不如早办。也顺便让咸阳城用上煤炉,让百姓有冬天不至于寒冷。”

“王上、太后、穰侯。煤燃烧有浊气,多了会伤人,所以必须要有烟囱将气排到屋外,被风吹散。臣训练了一批工匠,臣请王上恩准臣派工匠来给咸阳宫增加煤炉。咸阳宫内的煤炉是靠炉将水烧热,由热水传入屋内,这样没有灰尘。”

宣太后称赞:“有心了。拿下半个河东郡,本宫亲自为你兄长指婚。”

“谢太后。”

白晖得到了秦王的准许后,并没有带上他先前信中所说的秦宫内侍官,只身一人回到了定阳县,然后叫来了公孙龙。

“左庶长!”公孙龙施礼之后,叫人抬了足足五筐竹简。

此时,白晖深深的体会到,读书在先秦这个时代,不仅仅是件消耗脑力的事情,更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

没等白晖拿起第一只竹简,又有七筐竹简给抬了进来。

公孙龙这才说道:“头五筐是依秦律,对于河东五城半以及河西守阳县各城池,新的法令完成版。请左庶长为新法令定名,好上报咸阳宫。”

“名为,村联产承包合作条例。”

公孙龙听完这个名字立即追问:“那么税是以村为单位来征收?”

白晖反问:“你认为那一种好?”

公孙龙在第三筐竹简当中挑出两只:“这其中一只就是以村为征收体,每村一百户人,征收粮食之后再按各家出力多少,以及家中老弱妇孺增减分配。门下以为,以村来征收好,这样可以免于县中税吏的人数。”

“那么这是第一步,你心中有第二步吗?”

公孙龙回答:“有,定阳西某村中,建有瓦坊一座,这个作为全村的收益分配。还有一村,依左庶长令,其有巨大水田一处,鼓励养鱼。那么门下认为,坊、畜牧也是村的收益之一,下一步门下想建议每村必有一牧,必有一坊,家家有织。”

第三十八节 白晖出使

“好。”白晖大吃一惊,这些是他想的,但他还没有提出来,这位以诡辩留名千年的名士竟然就想到了这么多。确实了不起。

“左庶长,但也有许多问题。比如各村争水,各村争夺山坡地等等。”

“恩,细则要慢慢完善,兴修水利是需要考虑的。我认为增加官办坊,其收益补偿一些修河、修水、修水车、磨坊的支出。”

公孙龙一一记下之后,开始翻那七筐竹简汇报工作。

整整两天,公孙龙很有条理的将近期的工作汇报完毕,白晖感觉头都在发涨,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三流大学的普通毕业生,眼下管这么多的事情,压力巨大。

公孙龙收拾好竹简:“左庶长这次变革,不出两年,河东五城半将会有大变化,百姓必感恩。”

“为秦官,自为百姓谋福。”

“左庶长高义!”公孙龙长身一礼。

白晖问道:“近日,我将赴齐都,之前先去韩都,你愿意随行,还是留守这里。”

“愿随行。”公孙龙没有考虑就作出了回答。

“好,那么路线上,有何建议?”

公孙龙思考片刻后说道:“顺黄河南下,到韩都新郑再经由魏都大梁。是否去卫国,门下以为没必要,卫侯自贬为君,卫国已经无名士。回程,门下建议北行自邯郸再经河东回定阳。”

“好,就这么安排。”白晖原本就没安排,公孙龙提出的不错的建议,白晖也认同。

在先秦,先难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仅路上干粮,粮食,肉干等等,就需要准备数日,更何况白晖还要准备一些礼物,以及一些自己到各国用的东西。

十天后,白晖从黄河边上船,打上使节的旗号顺黄河开始南下。

这次出行,除了随从、仆役、护卫人员之外,白晖就带了三个人,分别是文萝,负责记录与书写。然后是公孙龙,作为参谋人员随行。最后一人原本应该是白平,最终选为司马靳。

司马靳在山地对战的游戏当中被白平折磨的死去活来。

是白起让司马靳随行,否则怕这孩子会在北屈城外疯掉。

一行六条船,这个时代的船有点小,一条船装不下二百护卫加上随从仆役三百多人。

白晖依然是坐在船仓内在计算着攻打半个河东郡所需要的军资。

每次计算,白晖都感觉到头疼。

司马靳看的有两天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左庶长,这是术士的符吗?”

“不,这是数字。我在计算着军备物资。”

白晖不认为这些有什么可以瞒的,三言两语的就讲明白了这简单的数学知识,司马靳没听懂,在文萝解说了之后,司马靳也总算明白,虽然他还不会算,但知道这些代表着数字。

此时的战国一共拥有十三个记数单词,分别是一至十,百、千、万,这十三个字。

没有零。

数学知识作为周礼六艺的一项,贵族是必学的,其中分为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九个部分

司马靳明白了白晖在作什么之后依然不理解的问道:“军械不够就去仓库领,军粮不够就让粮官去征调,身为将军自然是谋化兵略,这些有何用。”

“你……。”白晖不知道如何评价了,摇了摇头后说道:“取决战争胜负的第一要素是后勤,第二是士气,第三是兵力,第四才是兵略。”

“这不对。”司马靳准备一争,公孙龙阻止了他:“你根本就不明白左庶长兵略之高明,我愿听左庶长论战!”

白晖不太想就这个讲,文萝也在一旁说道:“恳请左庶长论战。”

司马靳赶紧拜倒大礼:“学生愿听左庶长论战。”

“好。”白晖点了点头,擦掉黑板上的数字又用汉字写下,五、七两个数字。

“五,孙子兵法中讲,一道、二天、三地、四将、五法。不能说孙子有错,但商朝的时候人住草屋,用石刀,为何现在用铜刀,住砖屋内。难道说先贤错了吗?只能说时代在变化,那么我们可以更进一步。”

白晖说这里,三人立即去找空竹简和笔。

白晖敢自说白氏兵法,那么绝对不是空谈者,而秦王也称赞过白氏兵法。

白晖喝了一口水:“三内三外一道,这四内以我大秦而论,秦的军事力量,这其中包括兵力,军服,军粮,军械等等。然后是秦的经济力量,也就是大秦的粮食产量,铜产量,布产量等等。三是秦的政治力量,这其中少不了王权,秦律,各县的执行力等等。”

“再说这三外,是战争性质。河西之战是我老秦的复仇之战,自然是士气高昂,每个士兵都有赴死之死战决心。二是外交,这个不解释,你们自己去悟吧。三是主观指导能力,上至庙算,中至统帅,下至将军,战争打的还是人。”

白晖说到这里,公孙龙等三人全部站起来施大礼。

早时,公孙龙就认为白晖已经是自成一派,集百家之大成者。眼下看来,公孙龙认为自己没有选择错。

只听公孙龙高呼:“良禽则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公孙龙愿忠心侍奉左庶长。”

文萝也赶紧在一旁应声。

白晖摇了摇头:“若有一日,秦王令我兄弟二人攻打赵国,公孙先生当如何?”

“犀首本魏人,为秦大良造带兵攻魏,士为知己者死。门下可立血书。”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脑袋,他这才反应过来,先秦时代还是忠君思想的时代,加上许多人信奉功利思想,列国那一国给自己发展的空间就到那一国,爱国思想确实还没有形成。

这个时代应该称为乡族情怀。

白晖慢吞吞的说道:“事实上,我兄弟二人河东之战,真正的战损不足五千,残者约两千人。”

听完这话,刚刚站起来的司马靳瞬间就给跪了。

一个月不到,连下九城,杀的魏国河东郡人人胆寒,斩首五万,这还是进攻战,竟然战损不足五千。

第三十九节 韩都新郑

白晖在河东攻打北屈城的战绩。

司马靳相信,就是他的祖父司马错也作不到。

纵然孙武、孙膑再世,也不过如此。

“最后说一道,这个道代表着道义,天道、地道、人道。以后我慢慢讲给你们听,有一句话很重要,战争之中的地道代表环境,战场环境。这是为将者的必修课。今天就到这里吧,至说为什么战争打的是后勤,两年内你们用心去看。”

三人一齐告退,他们要把白晖刚才的理论整理成册。

白晖装了一把逼,背了一些后世并不算高深的理论知识,可说完这些之后,白晖却更加的头疼了。打下半个河东郡,此时越发的感觉是一件很难的任务。

白起、白晖的部下当中,越是军衔高就越是心里没底。

因为这次必会遇到魏国大军来援。攻城战,以十万打十万守军再加二十万援兵,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咸阳再给他们派来二十五万人,此战才是十成把握。

咸阳有兵,可大秦要防御的地方太多,能支援的最多就是十万。

白晖心中还有一个自己最害怕的事。

那就是一但战事转入下风,那么自己身为左庶长肯定会带兵上战场去砍人,这事白晖想一想就感觉后心发寒,是真怕。

连续数日,白晖都不想见人。

这一日,眼看到了新郑,公孙龙求见。

“左庶长,船已经到了新郑。韩人经申不害变法,由弱变强,却因韩昭侯之死,变法中止,韩再次衰落,韩人一直在谋求变革,希望可以再次崛起,公子咎雄心壮志,连发四次求贤令,可惜韩人无常。”

白晖说道:“应该是韩贵族反复无常才对,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韩王决心不够,变法又会触及老贵族的利益,就这么简单。”

公孙龙立即回应:“左庶长高明。”

白晖到韩国新郑,迎接的规格相当的高,竟然是公子咎亲自来迎。

“外臣白晖见过公子。”白晖远远的就长身一礼。

公子咎回礼:“将军仁义知恩之名,已经传遍新郑,今日见到将军当大宴三日。”

“请!”

“请!”

白晖与公子咎携手入城,有一点公子咎倒没胡说,白晖为恩公一怒,兵锋所指连下魏国九城,斩首五万,一夜成名。

普通人看到的是白晖为恩公而发兵报复。

对于上层人物看到的却是不足一月连下九城。

无论为什么,秦兵为什么愿意随白晖死战,这首先证明白晖对士兵很好,得军心。然后不足一月连下九城,秦兵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攻击力,那么战略战术安排肯定有其高明之处,这一点白起与白晖暂时在列国上层人物中是平等的。

一位潜在的名将,值得结交。

这就是公子咎亲迎的原因。

入新郑,各种礼仪折腾了两天,宴会真的开了三天。

战国的酒度数低的可怜,可就这样白晖依然喝醉了,足可见白晖喝了有多少。

第六天,白晖醒来的时候竟然睡着公子咎的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伸了伸腿,然后白晖发现自己竟然把公子咎给踢到床下。

白晖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衣服,全部穿戴的很整齐。

白晖脑袋里只有一个词,就是龙阳君。

此时看到衣服穿戴整齐倒是松了一口气,被踢到床下的公子咎醒了,捂着腰。白晖赶紧去扶。

公子咎说道:“将军好酒量。”

“最终还是醉了。”

白晖哈哈一笑,没等公子咎再说什么,白晖突然说道:“公子这间屋可安全否?”

“将军何意?”

“话不传六耳。”

“安全。”公子咎的表情变了,他意识到白晖有可能带来了秦王的某种秘诏。

白晖坐在旁边的榻上,喝了一口冰冷的水,然后倒了点水在手上拍了拍脸后说道:“我先送公子一件礼物。”

“何种礼物。”

“我可以保证,在楚国为人质的公子虮虱绝对不可能回到韩国来。至于我凭什么保证,我会证明我的保证。”

白晖说完后,公子咎说道:“就凭楚国商人从定阳百万钱的交易,我信。但将军要什么?”

“汾城!”白晖简单直接的提出要求。

听到汾城两个字,公子咎脸色大变,没等公子咎发火白晖就抢先说道:“我还有另外的两样礼物,若公子看过之后依然发火,那么钢刀架在这里由公子开心。”白晖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听完白晖的话后,韩咎依然说道:“我韩魏两国是大盟约。”

“大盟约又如何,没有背叛是利益不够,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背叛。我白晖是带足诚意来韩的,为了汾城,我兄弟二人不在乎代价。”

白晖的话让的韩咎愣住了。

迟疑片刻后,韩咎问道:“那么为何执著于汾城?”

“因为利益,天下富,除了七国王都之外,天下最富在陶邑,得汾城等于十个陶邑,秦与韩平分之。”

“当真?”

“安排可靠的地方,我证明给公子看。”白晖脸上的自信让韩咎不得不信。

什么样的利益可以让韩背叛与魏的盟约?

韩咎事实上是充满怀疑的。

但就冲着白晖这种自信满满的态度,韩咎也愿意看一眼,看看是否真的如白晖所说的有足够大的利益。

韩咎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有诈。

白晖的人从船上抬下来了一个巨大的木箱,这只木箱被送到了韩咎府的正厅,四周由五十名韩咎与白晖的亲卫共同守护,任何人也不允许靠近半步。

木箱内有一只古怪的陶炉,然后还有数个不同的大小的木箱。

为什么说有诈,因为这只陶炉的结构是白晖不计代价,让一流的陶匠反复研究,反复试验而成,不同的炉最终产生的炉温是不同的,而且炉膛的材料是用许多矿石粉烧制而成,矿石粉的配方自然是绝密。

还有一诈就是,这只炉内秘密的藏有两袋焦炭。

是一流的木炭匠人精心烧出的焦炭,用的是精心挑出来的最最一流的煤炼的焦,这一切原本是为了试制超硬白陶,也就是无限接近瓷器的陶器准备的材料。

眼下拿来让白晖忽悠韩咎。

第四十节 公子咎

在白晖门客中的煤匠已经讲煤区分为七等,最差的是散煤。

泥煤这种级别大秦的匠人们还无法分辨出来,也中靠着燃烧的火焰强度来区分煤的好坏,最好的煤称为镜煤,硬而光亮,有些还有照出人影来。

白晖对煤不太懂,但他知道没有烟的黑亮的肯定比发棕发褐的煤好,有烟的更差一些。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白晖身边的工匠调整好炉子。

“左庶长,炉温已经达到最高。”

“开始。”白晖吩咐一声后,四名强壮的汉子站在了巨大的风箱前等候白晖的命令。

白晖相信,这炉心的温度应该接近一千五百度。

白晖拿起了一只青铜爵(战国酒具)当着韩咎的面扔进了炉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只青铜爵化为铜水。

铜的融化温度才千度,更何况青铜爵还是混了锡的合金铜。

白晖看着青铜爵融化后转身看着韩咎:“公子可有铁器。”

韩咎已经看的呆了,白晖喊他才回过神来,他何时见过如此暴烈的火焰。听到白晖问他,向着护卫一伸手:“你的短刀。”

韩在战国是对炼铁研究技术最高的国家,没有之一。

一把铁制的短刀递到了白晖手中。

白晖试了试刀锋后扔进了炉内后轻轻一挥手,两名强壮的汉子开始用力的拉着风箱,炉内的温度再次飙升,高热的温度让韩咎不由的退了一步。

白晖身边的工匠拿来炽火衣为白晖与韩咎挡在身前。

这种炽火衣是先秦对石棉的一种利用,将石棉织成的衣服,在火炉前工作的人穿这个比起普通的衣服更好。

火光将韩咎的脸都映红了,那只短刀快速的变的通红,然后开始慢慢的融化。

韩咎这时猛的大叫一声:“取铁石来。”

白晖冲着工匠微微的点了点头,工匠吩咐压火,暂时将火炉的火焰减弱。并且会趁赶咎不注意的时候,将优等煤混着焦炭加入炉中。

很快,一筐被打的粉碎的铁矿石被送了进来。

先秦这个时代的炼铁工艺靠的是木炭,炉温不够所以炼的象海棉一样的物品后再通过不断的捶打才能变成铁。

暗藏焦炭又加入了上上等精煤的火炉将铁矿石烧的粉碎,有铁水流到了炉膛内。

这并不是专业炼钢的炉子,没有办法收集铁水。

但效果达到了,白晖想让韩咎看到的就是这炉子的温度。

工匠们停炉,清膛,将流到炉膛内的铁水凝固的铁条砸出来送到白晖的面前。

韩咎长身一礼:“请将军解惑。”

“不急,请公子再看一物。”

一只蜂窝煤炉已经生起了火,一只小铜盘正放在上面,水慢慢的热了。

白晖这才命人将煤的样品放在铺有丝绸的托盘上捧到了韩咎的面前。

“此物古称黑丹,我改名称之为煤。煤分七等,最好的煤就是这种叫镜煤,最差的就是泥煤,下三等的煤制作成煤饼,可以供百姓取火取暖所用。而上上等的煤,河东万斤煤中怕不足一斤。”

韩咎也不顾煤黑,抓着一块镜煤反复的看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依将军所言,此物万中取一,是煤中精化所在。”

“不,是矿的品质不同。这也是我想到汾城的原因,我的人在汾城南、北、西都发现了高品质的煤矿,可以说十斤煤中有九斤都是上等煤,至少有两斤是镜煤。”

“公子认为此物,在未来的十年内,是不是让一个汾城可比陶邑。”

白晖所说的陶邑,可不仅只是一个陶器生产地,那里可以说是中原一带商业的核心城市,七国商人有多半都会经过陶邑,带动了当地的商业水平。

看着韩咎拿着那块煤爱不释手的样子,白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

白晖说道:“秦韩两国出兵,共下汾城。”

“不!”韩咎拒绝了。

这种拒绝白晖不意外,韩是不会与魏交战的,所以不可能攻打魏国。

韩咎说道:“我韩可以与魏共分汾城煤矿。”

哈哈哈!

白晖放声大笑,只是笑,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韩咎被白晖笑的尴尬至极,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白晖敢讲出来,敢拿来和他分配汾城,绝对是有所持。

若是韩魏联手开发汾城煤矿,近在咫尺的白晖必定提兵来战。

纵然不战,也会派兵不断的骚扰,让煤矿根本不可能有产出,所以唯一的合作对象就是秦韩两国。

猛然间,韩咎反应了过来:“你,你要的不是汾城。”

白晖笑问:“公子此言何意,我要的不是汾城还会是那里?”

韩咎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整个河东郡。”

白晖轻轻击掌:“公子果真睿智,确实如此,可以说整个河东郡汾河以东就躺在煤矿上的半个郡,半城、安邑等各地都有煤矿,严格的说,我要的是汾河以南的半个河东郡,汾河以北我不了解,或许有,或许没有。”

韩咎在非常认真思考了白晖的话之后摇了摇头:“韩,不能出兵。”

白晖立即说道:“既然是和合作,总不是我大秦把什么活都作了,韩人光来捡便宜,这个不可能。所以不能出兵无所谓,给军械也行、军粮也行。”

听到白晖提出的条件,韩咎依然摇头。

这次不等白晖说什么,韩咎说道:“这样吧,我上报父王,召重臣秘议之后给将军一个答复。”

“好,等公子佳音。”

白晖再不再问,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个公子可以决定的,这是真正的国家大事。

韩咎回去汇报韩王,白晖这边也关起来门来商量。

“你们如何看,此事韩王会答应吗?”

公孙龙反问:“那就要看将军想要什么,若只是一个汾城,或是汾河以现的河东郡,怕是韩王不会答应。但若将军想要整个河东,再加上韩人的武遂那么韩王必会答应。”

公孙龙一翻话把白晖说愣了,怎么要的越多反而越容易成功。

没等白晖反问,司马靳就跳了出来:“莫非公孙先生当韩王是傻子?”

第四十一节 再换一计

韩王是傻子吗?

“不。”白晖这会反应过来了,他懂公孙龙话中的意思。

付出的代价越大,韩王越是会答应,同时,秦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肯定也是要有所回报的。那么这个回报就是整个河东郡,还有韩国的一片地方。

白晖问公孙龙:“公孙先生的意思是,我给韩王的好处,还不够?”

“对。左庶长高明,门下有一计,但这一计会引发两国大战一场。只要左庶长不在乎这场大战,那么此计可行。”

白晖起身施礼:“请教先生!”

公孙龙还礼:“事实上左庶长用的也是此计,但目标物错了。”

“怎么讲?”

“不是煤矿,而是汾城。”

白晖反应过来,当下说道:“那么这一条可以改为,汾城实为韩地,秦国托管。但当我与兄长准备好与韩一战之时,我不承认这个托管,韩必于我一战。若是在我王派出使节得力的话,六国不会出兵。”

“左庶长高明。”

白晖又说道:“那么还可以离间韩魏两国,魏国不会出兵助韩,只要打胜了,那么顺便把汾城东的武遂也划到我大秦来。”

公孙龙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此计。”

白晖思想了想,感觉一头汗。

不是计策不好,反而是太好了,只是这条计策之中有一环让白晖头疼,就是秦韩必有一场大战,这场大战最小也是集边境所有兵力的一场恶战,放大了说,有可能是一场集秦韩两国主力的一场超大规模的血战。

白晖绝对不会说自己害怕打仗,摇了摇头:“此事太大。”

“正是。”公孙龙也明白,这么大的一个计划并不是小小的左庶长能够挑起的。不过公孙龙也有他的想法,当下补充道:“左庶长,此计只要一场小胜,接下来若是两国大战,左庶长只有功没有过。”

“怎么讲?”白晖听出话中有话,立即追问。

这次倒是文萝开口说道:“左庶长怕是这会忘记了,秦国想东出,这一点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秦国怕的是六国结盟,不怕与任何单独一国对战,纵然是强齐也未必敢于秦单独交锋,所以秦在找打仗的借口。”

白晖还有些迟疑,因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有上报秦王知道,估计是个死罪。

见白晖犹豫,司马靳在一旁喊了一句:“王上的诏书上有写,从权,左庶长所作之事就是为我大秦图谋河东,还有何犹豫。”

白晖反应过来了。

战国,七位王给大臣的权力是巨大的,只要事先有诏书,在诏书给予的权力内,甚至可以挑起国战。

白晖自己拍了拍脑袋,心说都是后世辫子电视剧害人。

不过白晖可不会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说道:“汾城可以给,但怎么给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痛快的给了韩王会怀疑有诈,这才是难点。”

“在理。”公孙龙认可白晖的话。

司马靳无论将来如何,眼下还是一个孩子,他知道自己多嘴了,这会坐在角落之中不再出声。

韩王宫之中。

韩王听到韩咎的话,也亲眼看到那一块铁渣。

“直接就将铁矿石给融了,这么强的火力确实惊人。只是……”韩王没再说下去,只是不住的摇头。

“父王。”韩咎有点急,韩王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他:“你不懂,寡人是在想这个白晖是之前就知道煤这种可燃烧的石头,还是攻打北屈城之后。”

韩咎不解:“有什么区别?”

韩王很无奈,自己的长子死后,另外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草包,但韩咎毕竟将来要继承王位,再无奈韩王也要教。

所以韩王说道:“若是攻北屈之前知道,那么北屈之战本身就是秦人借题发挥,正好魏兵抢劫楚商,以秦军河西守军那点兵力不足一月连下九城,斩五万看来,怕事先就知道,图的就是这煤矿。”

韩咎追问:“那么,他继续找借口打汾城就是,为何与我韩合谋?”

“他怕韩魏联兵,他手上的兵力不足以应付韩魏联军。而秦王不想开战,毕竟齐、韩、魏三国联军攻到了函谷关,若非楚人半途退缩,联军有可能已经攻下函谷。再或者,这是一个阴谋。”

听到韩王说阴谋,韩咎完全不明白:“难道是为了分化韩魏?”

“糊涂,韩魏有什么可分化的,若非强秦在侧,韩魏之间打的仗还少吗?我只怕,这位左庶长所图之大,非你能够明白。”

韩王越想越怕,越发的感觉白晖可能在玩某一种阴谋。

韩王找来数位韩国重臣,商议数日也没有结果,反而煤的出现引发了韩国贵族们的一种贪婪,煤绝对是一种埋在土里的金子,韩国上层贵族已经将煤称为黑金。

白晖左等右等,不见韩咎再出现,眼看都过去七天了。

白晖等不及了。

“各位,估计会有变化。无论韩人作任何的打算,这么多天迟迟没有再次会谈,肯定有我们猜不到变化。”

文萝问道:“门下去找韩咎?”

“不,我有一计。这一计需要有人作出牺牲,你不行,公孙龙合适。”

听白晖说完,公孙龙当场就解衣服拿刀子。

白晖看的糊涂:“你这是干什么?”

公孙龙很是坚决的说道:“纵然是要离断臂之计,门下也甘愿受下。”

“不,不,没有这么复杂。我有一计,你去取咸阳周边的地图来。”白晖吩咐之后公孙龙立即就去找来地图。

白晖对着地图看了很久之后才分清地图上标注的几条河。

白晖对公孙龙说道:“这次要你作的就是间中间,你去找韩咎,声称你被俘后找个理由让韩咎信服,你不得不为秦国作事,然后你献上一招毒计,这一招叫疲秦之策,若成功可至少拖住秦十年不敢对外用兵。”

“啊!”公孙龙听的惊了。

司马靳急了:“当真有这种毒计?”

“确实,这条计策确实可以拖住秦,但不是完全不能用兵,只是不能大规模用兵罢了。相信我这一条计策一定可以说服韩王。”

第四十二节 疲秦之计

白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这条河叫清河,你献计让韩王与秦结盟,并且派出优秀的水工帮助秦国,这是一条至少长二百里的水渠,名为兴秦渠,可助秦增加良田十万顷,再给秦国一些韩人的耕种技术,愿与秦结盟。”

公孙龙听懂了,而且连他都信了,这是一条疲秦之计。

司马靳怒视白晖,他想不到白晖竟然为敌国出了这条毒计。这时公孙龙问道:“此计如何破解。”

“不用破解,正好秦国这些年也不会对外大规模作战,让天下人以为秦人傻,被韩人所骗。这条水渠可分为数个阶段来修建,第一阶段最多两年,就可以增加万顷良田。”

白晖解释之后公孙龙起身一礼:“懂了,那么这样以来韩国就可以开口要汾城了。甚至于平分河东。”

白晖点了点头:“对。”

司马靳一脸的懵逼,文萝在旁对司马靳说道:“以你的智谋怕是再过五年也理解不了左庶长之计。”

司马靳反问:“你理解?”

文萝摇了摇头:“我不理解。”

这时,公孙龙说道:“其实我也不理解,但按左庶长吩咐去作就是了,这计策肯定有后招,有变化,眼下我们只需要作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

公孙龙是一个聪明人,他清楚的知道此计可以破解,但他想不出破解的方法。

白晖也不可能说出破解的方法,万一让人知道,会是一个麻烦。

白晖说的计策事实上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不过发生在五十年后,也是韩国对秦王实施的疲秦之计,此计就是:

郑国渠。

白晖并不了解郑国渠的详细过程,只知道后世对于郑国渠有这么一段评论。

韩疲秦、反被秦用。

至于提前五十年让这个计策发生,那么还能不能被秦用白晖也不清楚,有两点白晖却是非常明白,后世的时候都在不断的兴修水力,那么兴修水力肯定有用。再说了,自己在定阳修了许多小水渠,确实增加了近十万亩田地。

所以,兴修水力肯定是有用的。

公孙龙就此计与白晖讨论了很久,转眼已经是白晖让韩咎见到煤炉之后的第九天,韩王依然拿不定主意,但却打算亲自见一见白晖。

而这时,公孙龙找到了韩咎。

韩咎见到公孙龙后立即说道:“我王正准备与贵将军细谈此事。”

公孙龙扑倒在韩咎面前:“公子,终于得单独面见公子,我非秦人,而是赵人,三晋本为一家,我公孙龙在河东被秦人强掠了去,一众友人则被押至咸阳为苦力,这才不得不为秦人作事。”

“先生快快请起。”

听到公孙龙大名,韩咎立即整理衣冠长身一礼。

“先生受苦了,我这就是去到秦将白晖,让他放了你。”

公孙龙摇了摇头:“眼下我为秦人作事,正好可以借机打探秦人的消息,眼下见到公子正好有一计,可保我三晋十数年平安,三晋可有时间积蓄力量,而后对秦联兵图之。”

“先生有何计策?”韩咎并没有怀疑,因为公孙龙确实是赵人,而且小有名气的名士。

公孙龙说道:“请赐布帛笔墨,喝退左右。”

公孙龙要的东西立即就给送到了,凭着记忆公孙龙飞快的画出一副简图,韩咎一眼就看出这是咸阳城周边的地图,但有些虚线他却不明白是什么。

“公子请看,咸阳北缺水,我这一计就是疲秦之计。韩可派一人前往秦国,说服秦人兴修一条水渠,咸阳北多石,这条仅主渠就长五百里的水渠秦人需要动用二十万壮劳修建十年。”

这个数据是公孙龙详细测算过的,以眼下的各国工程能力,五百里在山地、丘陵、砂石地修的水渠,二十万人修十三年才是正确的数字。

韩咎看出来其中妙处:“这么长的水渠,劳民伤财!”

“对,就是要消耗秦人国力,只要让秦王相信,这么水渠修成,咸阳北、东就会有良田无数的时候,秦人就会信服,正如白晖那恶徒以煤这巨利来诱惑公子您一样。”

听到诱惑二字,韩咎立即问道:“那白晖到底有何阴谋?”

“他所图之大,他真正想要的是智邑。智邑一带二百里,所产的粮食就可以养活他的七万兵马,秦人不炼铁,煤只是代表木柴所用。既然无大用,自然要拿出来换到足够的好处,所以他特意来韩都。”

合理,公孙龙讲的非常的合理。

韩咎不信也信了。

公孙龙本就是战国出了名的诡辩之才,讲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小儿科。

“还有,他剑指大阳邑,若能得便得,若不能得也要为夺取大阳邑作足准备。”

韩咎惊呼:“他要大阳邑,大阳邑有什么?”

大阳邑眼下归魏国,属于河东最东南的一块地盘,那里没有良田,没什么太大的油水,所以韩咎不理解。

公孙龙解释道:“那里是黄河几大渡口之一,白晖想打造另一个陶邑。”

韩咎不断的点头:“原来如此,地处楚、韩、魏、秦四国交通要道,楚国商人每年与他交易巨大,定阳的货物可以顺河直达封陵,果真是妙计。本公子是小看了这位左庶长,他军略不凡,这天下之术也非常了得。”

大阳邑后世的位置就在三门峡北。

公孙龙补充了一句:“那里还有洛邑可以行商。”

“对,还有洛邑。”

洛邑就是周王室所在,就是现在的洛阳。

韩咎点了点头:“果真是半个河东郡,那么只是汾城的煤矿一半的收益,这位白左庶长果真是位有谋之人,本公子确实心动了,眼下最担心的则是他会有何阴谋。”

“切不可信他,汾城的煤矿比他讲的更多,而且不仅仅是汾城,我听到他曾经与白起秘议,新绛有地宫密室,但这只是传闻,他们兄弟二人在打下北屈城后,无意间得到一张牛皮,牛皮上有图。”

又一个诱惑,这已经是公孙龙最后的牌。

再多,反而会被韩王怀疑。

第四十三节 秘约

新绛在三百年前是晋景公定下的都城,而且作了晋国二百年的都城,这个地宫密室之说,韩咎非但没有一点怀疑,反而深信不疑。

新绛就是现今的侯马。

韩入宫,韩王召集老旧贵族们密议一夜。

次日下午,韩王密召白晖。

为什么说是密召,因为除了韩王之外,没有一个韩国贵族参与其中。

韩宫内室,只有韩王与白晖两人,连一个侍从官都没有。

见到白晖后,韩王说道:“魏之河东有二十县,三十七城,六塞。我韩要七县十二城三塞。”

白晖捧着酒杯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那么韩出兵多少?”

“初战,一兵不出。”韩王很坚定的给予了一个答案。

“是吗?请王上为外臣解惑。”白晖相信韩王不是纯傻,虽然有点傻但不至于说什么都不干凭空就三分之一的好处。

韩王说道:“军械我韩也不能出,若秦军用我韩国军械的话,魏人会有所发觉。”

白晖点点头:“外臣理解。”

“我韩国秘密提供军械匠二百人,生铁十万斤,粮食十万担,皮一万张,布二十万匹。将军拿下汾城以南的半个河东,我韩国要汾城、新绛两城,但明归秦,暗归韩。”

“不行。”白晖没有一点犹豫就作出了拒绝:“汾城可以,新绛绝对不行。”

韩王脸上冷漠,可心中狂喜,看来公孙龙说的情报是真的,新绛果真有秘密。

韩王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新绛是晋之旧都,我韩人不会忘记旧都。”

“半城,一人一半。”白晖退了一步。

“全部,必须是全部。”韩王很坚定的要求必须是全部。

白晖摇了摇头:“不行,生意是一笔算一笔,就那点物资就换这么一座雄城,我秦军却是要流血的。”

韩王取来地图放在桌上,然后一指洛邑旁一处小城:“这里叫柿邑,虽然是新建小城,人口不足两千,但却足以让将军满意。”

白晖盯着地图,这地方何止是满意,太完美了。

拿到这里,就等同于自己拿到了一处黄河两岸的两座小城,这两座小城完全会成为中原最大的商业集散地,也可以是大秦东出南下的另一处前线要塞。

白晖在搓手,不断的搓手。

这个动作让韩王内心不由的笑了,在他眼中白晖依然是年轻,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可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却不知道这些小动作尽在韩王眼中。

果真,白晖依然很坚决的表态:“不行,太少了。”

“不少,这样吧,寡人在这座城放五千兵马,全是奴隶,你一但围城他们就降,这些奴隶归你,我韩中派使请和,然后你可以用和谈的名义来讨要刚才寡人许下的物资,接下来将河东的两座雄城给寡人。”

“河东,一共就两座雄城。”白晖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那么坚决了。

韩王哈哈一笑:“再给你加一百名铁匠,大东珠一颗。”

只有一颗?

白晖事实上不在乎这些奇珍财宝,他要的就是战功,让自己赶紧升到大贵族,然后免于上战场。

韩王看着白晖脸上反复变化的神情,最终见白晖一咬牙后抱拳:“外臣谢王上。”

“好。”

一式两份血书密诏约,白晖用的是血按下的手印,还有自己的将军印,韩王用的是王印,以及一个血指印。

“王上,很快我王会派人秘密送来一份王诏密约。”

“不急,此事劳烦将军亲自来办,不传他人之手。”

白晖点了点头:“好,外臣如约赴齐之后立即赶回咸阳,尽快将我王诏书送到新郑。”

“好,将军请尽快离开新郑,寡人派人送行,奉上厚礼。”韩王这话就是送客,告诉白晖赶紧离开王宫,也赶紧离开韩国。

白晖告退,韩王背后的墙壁突然打开,公子咎以及数倍韩重臣走了出来。

“王上,强秦为谋,是否会自伤?”有位重臣问道。

韩王丝毫没有回避的说道:“会,但若能联秦攻魏,我韩以恢复强晋之势为名,趁魏国疲弱之时占据要地,而后再对秦献上疲秦之计,十数年秦无法大战,那么秦韩联兵则是秦唯的选择。”

“父王,若能说动秦韩联兵攻楚,攻齐,盟约才更可靠。但白晖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庶长,此事须与秦王面议。”

韩王说道:“会的,柿邑守将违令攻秦,挑选一个外卿以他的人头取信于天下人,只说他违王令私自调兵,斩之!”

这一幕白晖若是看到,定会大笑。

战国史上就有记载过,战国七雄,特别是中后期韩国昏君代代相传,一代比一代更昏君,草包一代连着一包,眼下看来果真如此,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敢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白晖当天就离开了新郑,出城的时候就收到一小盒珠宝。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锦盒内装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看的白晖眼睛都直了。

再说不爱珍宝,但此物实在是太惊艳。

离城三十里,白晖将一块羊皮扔给了司马靳:“司马靳,这份东西你带回给我兄长,然后让兄长亲自去咸阳,一句话,你死了这份密诏都不能有损伤。速去速回,在临淄来见我。”

“诺!”司马靳用力一抱拳,他明白这是白晖与韩王密约,他不敢看,更是明白这份东西他就算死都不能有损伤。

这密约白晖带在身上也很麻烦,所以要赶紧往回送。

回到船上之后,公孙龙问白晖:“左庶长,还去大梁城吗?”

白晖思考了好一会之后摇了摇头:“不去,既然要谋化魏河东之地,就别去大梁城了,感觉没什么意义。”

公孙龙点了点头:“诺!”

白晖直去临淄,让公孙龙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公孙龙对白晖已经不是崇拜,而是敬畏。

同时,公孙龙也相信,最多两年之后,白晖必名扬天下。

白晖没想过名扬天下,他只想尽快被封成君,听说封到君就不用上战场打仗了。

第四十四节 天机不可泄

话说两边,白晖的船还在路上,司马靳带着十名亲卫日夜兼程,他们赶到北屈大营的时候何其狼狈。

司马靳头冠早就不知道丢在何处,身上没有秦甲,衣服也多是被树枝挂破的。脸上的擦伤血迹早就干透。

守门的百将见到司马靳这个样子,第一反应就是通知营内备战。

他相信,白晖肯定是受到了魏人的伏击,司马靳这么狼狈的回来是搬救兵的,所以他们要作好出战的准备。

累到连话都说不出的司马靳很快被抬到了正在操兵的白起面前。

那份白晖与韩王的密约送到了白起手中:“左庶长令,要末将尽快将这份韩王密诏约交给左庶长,请左庶长亲自护送到咸阳,定要当面交给王上。”

白起问道:“我弟如何?”

司马靳回答:“正去往临淄的路上,末将还须再赶到临淄。”

白起将那份布包着的羊皮塞进怀中,右手用力一挥,当下有士兵击鼓,一通鼓之后,五百精锐已经全副武装在校场列阵。

“副将杨杰领军,司马西乞和督军,各位将军各司其职。本将有重要军务回咸阳,本将不在不是各营要严守边界,屯田操军!”

“诺!”众将领命。

白起上马,一刻也不多等,立即赶往咸阳。

既然能让司马靳如此拼命的往回赶,肯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白起也不敢有一丝怠慢。

白晖依然还在船上,慢慢的往临淄走,一路上观赏风光,品尝当地美食、美酒。

白起却是衣不解甲,日夜兼程赶到了咸阳。

正如司马靳吓了北屈大营的守军一跳,咸阳城的守军也吓了一跳,他们以为魏兵攻打北屈,而白起、白晖两兄弟不敌。

白起在入城前,一边命部下整衣冠,一边高喊:“臣白起,有紧急军务求见王上。”

白起的士兵被送到咸阳大营休息,白起则被直接带入咸阳宫。

见到秦王,白起大步上前:“臣请王上准臣密报。”

“随寡人来。”秦王带着白起到了一旁的屋子。

白起送上那只布袋。

秦王一边解开布袋一边问:“这是何物?”

“臣只知是韩王密诏约,其余不知,布袋上内有竹筒,竹筒上有锡封,漆封,臣检查时空完好无损。”

听完白起的回答时,秦王已经拆开了密件。

快速的看过之后,秦王将那张羊皮放在案上,慢慢的往窗口走去,同时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秦王内心是狂喜,他感觉河东的地图已经在自己手中了。

相当年张仪纵横六国也不过如此。

谁想,白起看完之后,卟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高呼:“臣代弟向王上请罪。”

秦王给说愣了,立即问道:“何罪之有?”

“未经王令,私自与韩订盟,私分魏之……”白起也哑巴了,这分的是魏国的河东郡,并不是秦国的地盘。

看着白起尴尬的神情秦王开怀大笑:“你在一旁休息。”

“来人!”

有侍官入内后,秦王吩咐:“去请穰侯、司马老将军,还有太后。”

“诺!”

另外还有侍从官入内,请白起去梳洗更衣,顺便吃点东西。

约一个时辰后,秦宫内。

秦王、宣太后,相国魏冉、上将军司马错,左庶长白起坐在小黑屋内,除了点亮了几盏灯之外,门窗都关的严实。

那份韩王的秘密诏约已经传阅了第三圈了。

司马错问道:“光一份密约不够,肯定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再无信件?”

白起摇了摇头:“没有,司马靳不辞辛苦日夜兼程将这密诏送回,除此之外别说信件,就是连句话都没有。”

“古怪,这其中必有古怪。”司马错从魏冉手中抢过羊皮再读了一遍后说道:“这里只有结果,却没有过程。难道是怕泄露天机?”

魏冉一伸手抢走了司马错手上的那份韩王密诏,反复再看了一遍:“这是真的,这是韩王亲笔绝对没有错。这最后一条有趣,上面写着第二阶段,韩得七县十二城三塞,介时详议。那就是说,这只是一半的密约。”

白起说道:“河东共有二十县,依此约上说韩得三分之一。”

秦王问白起:“白起,你说说你的感觉。”

白起在看完这份密约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此时秦王发问,白起回答道:“末将感觉,白晖一城都不会给韩,这一切就是一计。”

秦王再问:“理由?”

“末将只是这种感觉,之前记得有次听他自言自语的说过,得武遂剑指长平,得长平者得三晋。武遂西边两座雄城,汾城、新绛若给了韩,如何再得武遂。所以末将不信白晖会真的交出两城,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第二阶段。”

长平之战,是历史上白起最威风的一战。

长平之战,是历史上奠定大秦一统天下的一战。

白晖的自言自语并不是他的才能,而是在感慨白起未来的威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魏冉突然大笑:“这个白晖果真有意思,此时必有奇谋,他不愿意书写或是派人传信,足以证明他担心这个秘密有泄漏的风险,只看眼下,却不知半个河东能否拿下。”

司马错接口:“已经拿下了,韩不出战,反而提供兵粮军械,又以一座城池假降求和为借口,显然韩人很想得到汾城与新绛两城,但老夫就不明白这两城值得吗?”

秦王说道:“无所谓值得还是不值得,只要韩人上当,占了不给他又如何。提兵来战,打就是了。”

“王上切不可冲动,此计臣以为有分化魏韩之谋,容后议。”魏冉赶紧在一旁劝道。

秦王点了点头:“舅公所言有理。那么先依计行事,只是柿邑一座巴掌大小的小城,总不能动用我大秦一位大将,寻常的将领不知谁能胜任。”

白起这时一抱拳:“末将麾下,王龁虽然年轻,但可担此任。”

“好,就他。”秦王给足了白起面前,甚至都没问一句这个王龁是谁。

第四十五节 封王称帝 上

王龁才十八岁,靠战场冲杀得到百将之位,负责守一城还不够资格,但此时破格提用。是否能建功就看他的本事了。

魏冉这时说道:“那么,白平为副将,给这两人一个建功的机会。”

“谢穰侯。”白起施礼。

宣太后听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商量了这么久,都不明白这其中有何计谋?”

“姐姐,确实不明白,这份韩王密诏只能说是结果,若说这经过怕是变化莫测。以弟弟推测,肯定是白晖用计骗了韩王,让韩王相信汾城、新绛有超出两城本身的某种好处,这好处不仅对韩王,对韩国贵族也充满吸引力。但仅凭这个还不够,就这些韩王不会相信,所以必定有什么其他的过程。”

事实上魏冉的分析已经几乎猜到了全部。

差别就是,魏冉想不到白晖派了一个名士去作反间。

若没有公孙龙的名士身份前去实施反间计,韩国绝对不会轻易上当。

话说白晖这边,人已经到了大梁近郊。

先一步去打前站的人带来了田文派来的使者,在城外二十里迎接,然后在十里,五里,一直到大梁城门前,田文亲自来迎接白晖。

白晖提早下了马车,远远就施礼:“有劳薛公亲迎,在下惶恐。”

田文因封袭其父爵于薛(今山东省滕州市官桥镇),又称薛公,号孟尝君。

田文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将军年少有为,使用诈术而得北屈,田文佩服。”

听到这些话,白晖脸色大变。

田文已经走到白晖身旁:“北屈之战有三疑。第一疑,本君派人暗查却找不到最初动手的那些魏兵,外人只当是这些人怕死逃了,但可深查吗?”

“哈,哈哈!”白晖干笑几声并不接话。

田文又说道:“第二疑,出兵太快,七万人说动就动,天下列国没有谁家能这么快。而且布局得当,战略过人,军备、军资、粮草准备充足。”

“这!”白晖想接话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田文哈哈一笑,伸手一挽白晖手臂:“将军是人杰,这第三疑就是退兵诏书,无论是诏书送达的时间,还是拿出的时机,或是秦国的态度。将军别忘记,本君可是在秦国作了一年相国的人。”

“薛公说的我哑口无言。”白晖一脸的尴尬。

田文拉着白晖上了自己的马车:“这些话,今日我是头一次讲,也只对你一个人讲过。我猜测秦军战损不足一万。”

话说到这份上,白晖还再瞒就会被田文看不起。

白晖说道:“亡三千,残两千。”

“好,将军了不起。你兄弟二人,都了不起。”田文知道,这场大战是白晖谋化,白起临阵指挥,可以说白起、白晖兄弟两人少那个都打不出这么漂亮的一场战争。

坐在田文的马车上,白晖比初次进入咸阳宫还紧张。

身旁有一只老狐狸,这战国四公子果真不是白叫的,精明的让人害怕。

入城的时候田文指着临淄的街道问道:“将军如何看我齐国?”

齐国!

白晖记得有个电视讲坛上有说过一些,当下回答道:“齐强,强于天下,七国之首。”

“噢?强在何处。”田文还要让白晖说一个清楚。

白晖说道:“齐有管仲,煮盐经商,齐国之富富有天下。齐有孙子,天下兵法出孙子。齐有学宫,临淄名士如林如云。齐强,强在齐钱粮军械兵马六国加起来也未必比得过强齐。齐强,人才大把大把的抓,其中翘楚自当薛公。”

哈,哈哈哈!

田文大笑,开怀大笑。

白晖的话每一句都说到田文的心坎上,齐确实就是这么骄傲。

大笑之后田文再问:“那依将军而言,齐弱在何处?”

白晖心说,难道让我说,后世那电视论坛上说齐王一代比一代脑残,齐人排外,将相全是本国贵族。或是说,齐人张扬,今天合纵明天连横,打来打去都没有一个战略目标。

想想燕国一心复仇,魏国想称霸中原,楚国一直在找机会完全吞并吴、越。韩国力图自保,赵国在变法图强,秦国则步步稳扎稳打挑拨六国关系,一心东出。

齐有什么,齐只想恢复恒公霸业。

时代变了,恒公那一套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作死。

但白晖能说吗?

田文又问:”将军可尽言,田文我是听得进去忠言的。”

白晖想了想之后说道:“这句话我不敢单独对薛公讲,若是在齐王面前我或许敢。”

“好。”田文叫了一声好后,轻轻拍了拍车窗,有骑者靠近后田文吩咐:“入宫,就说本君想听秦国的白将军讲一句对齐国的忠言,这话白将军要在我王面前才能讲。”

“诺!”

田文,本就是齐国宗室,其父田婴时代就霸权齐国朝政。传到田文手中,依然如故。

白晖倒是很吃惊,田文竟然如此霸道,说入宫就入宫,说让齐王见自己就见,这还是臣子之礼吗?

不是儒家出自齐?

很快,马车就直接入宫,入宫后都没有停,马车停下已经到了齐王居住的宫殿门前。

齐王正在设宴,宴请群臣。

白晖入殿,殿内歌舞升平,舞姬身上也就比不穿多了那么一点点,轻纱曼舞。

齐王正在殿中玩蹴鞠。

田文径直上前:“王上,秦使到。臣下问秦使,我齐强在何处,弱在何处。秦使说,弱之处当在我王面前才敢讲。”

“是吗?”齐王摆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这时,群臣之中有一人虽然侧身但却暗自留意白晖,此人正是苏秦。

殿中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白晖却在暗自嘲笑,秦王虽然眼下大权在宣太后、魏冉手中。可秦王让安静,咸阳宫瞬间就会安静下来,这齐王……不行!

终于,差不多一刻钟后,殿中才算完全安静下来。

齐王,齐闵王田地。

齐王开口说道:“秦使,有话请讲。”

白晖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外臣以为,齐弱,弱在声势。外臣建议,薛公封王!”

一句话,整个大殿沸腾了,封王!!!

第四十六节 封王称帝 下

当年秦公为了一个王字,折腾了多久,被六国折磨了多久,被六国羞辱了多少次。

此时,秦国一个使节开口就是让齐国一位臣子封王。齐殿如何不炸锅。

白晖很淡定,双手低垂一直保持着微笑。

齐王大笑:“那么,秦使还有何话讲?”

白晖再上前一步:“王上,下一句就是,齐王封帝!”

这一次齐国大殿内非但没有一丝喧闹,反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够听到。

王座上的齐王一脸的懵,他完全不明白封帝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很厉害。

白晖心中笑了,心说就是这个表情,不明觉厉!

“何谓帝?”齐闵王思考良久,还是问了出来,很显然他对白晖的话有兴趣。

白晖说道:“王,只有贤德之人才可称王,但天下大乱,民间疾苦。纵观这百年历史,不……这往前三百年。不……这往前五百年之史。齐威则四海,齐保天下之平,齐之霸业才是天下太平。”

“王上,这五百年来,齐对外战争只有一次,那就是攻魏之战。这一战为天下义举,惩戒魏之野心,保天下太平。只有齐为霸主,才可制衡天下,让天下太平,百姓不再受征战之苦。”

白晖这番话说的齐国贵族各各自喜。

唯有苏秦心说,这白晖绝对是一个人才,齐国这些年来就没有真正有威名的对外战争,唯一的一场就是孙膑的围魏救赵。

可惜齐王无能,齐国贵族只知享乐。空有孙膑这样的不世名将,竟然只打了一场仗。

“讲的好,我齐国确实有心让天下太平。”齐王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白晖再上前一步:“王上,七国都已经称王,王已经不足以显得尊贵。帝:德合天地曰帝。即一个人的道德修养达到了与天地一样并且和天地贯通且和谐的地步,这个人就称之为帝。而这样的人必然是所有人类中最有智慧和能力的,故而所有人都愿意让他来管理大家的公共生活,引导教化大家,于是所有人推举他为最高管理者。”

齐王惊呼:“你,你,你是说帝!”

白晖点点头:“对,这就是帝。王上的先祖与我王先祖,已经称帝,这只是继承先祖之志,以帝位来号令天下,王者臣服。”

“是,是黄帝?”

“正是!”白晖说罢,还对着西边遥望一礼:“正是我华夏一族共同之先祖,黄帝。”

“这!”齐王心动,却也犹豫。

白晖又说道:“若天下不愿意听从帝令,我秦国必为帝之先锋,兵锋所指以显帝威。”

“好!”齐王清楚,天下七国最强者就是齐与秦,齐在东、秦在西,两国合力天下无人敢不从,这是解决万民与水火,让天下太平的大好契机。

这时,苏秦站了出来:“我王在上,臣认为时机未到,帝可称,但不是此时。”

齐王脸上有些不高兴了:“为何?”

苏秦淡淡的说道:“周王尚在,而且王上虽然领强齐,即位之后却无赫赫战功,怕难以服天下人,所以臣以为帝可称,但不是此时。”

齐王细想苏秦的话后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有理,此事缓议之。不过秦使之心寡人已经收到,秦上宾之礼待之。三日后,寡人为秦使设宴接风。”

“谢王上。”

白晖退离齐宫。

白晖在齐宫这些话,挑动了三个人的心思。

齐王想称帝、田文想封王,苏秦心说,你们就跳呀,田文跳的高一定摔的重,齐相之位不久就会换人,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逼田文离开齐国。

而对齐王,苏秦认为你想称帝很好,你称帝之时,我苏秦会挑动你攻宋,然后天下六国都会视你为敌人,齐国扛不住六国联军,更何况还有强秦一定会出大力攻齐。

大事可成!

看着白晖的背影,苏秦内心只有无尽的感激,他来齐就是为了复仇,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要齐国败落,齐王身死。

苏秦感激白晖,也感激秦王,他相信白晖肯定是从秦王那里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事实上,白晖这次纯粹就是临场发挥,用自己看过了一些电视、小说、电影的部分来捣乱的,苏秦这么有名的人物,白晖自然是知道的。

上宾苑,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还有莺莺燕燕。

美!

坐在亭中水边,白晖吃着齐国的水果、品着齐国的美酒、看着齐国的美人歌舞,内心在骂着齐国是战国第一傻逼,齐闵王是战国第一傻逼王。

公孙龙到,施礼后坐在白晖身旁:“左庶长,门下依吩咐遍寻友人,寻求赴秦之名士。”

白晖轻呼一声:“公孙龙。”

“门下在!”

白晖低声说道:“去打听一下,齐国临淄是否姓蒙的,找到他。还有,我们的人才招揽计划不限于临淄,只是把重点放在临淄。那此自认为是名士高傲之徒不必理会,要找的是怀材不遇的人。这件事情辛苦你了。”

公孙龙起身一礼:“左庶长放心,门下定尽全力。”说罢,公孙龙告退。

白晖问的是谁?

蒙氏有位真正的顶尖武将,也不知道这会年龄有多大,蒙骜。

蒙骜是高龄死在五十多年后,那么眼下肯定是个少年人,在秦国没找到,那么就是还没有赴秦,白晖打算找到他,并且带到白起身旁。

白起身边传说中的八部将之一,必须找到,甚至要找到更多。

白晖不懂军事学,不过小说看得不少,一个优秀的统帅身旁肯定有一群最忠心最出色的中层军官,白晖记忆最深的,就是张大彪。

事实上,白晖并不知道,白起手边有人,而且还是很能干的人。

小小的百将王龁感觉自己在作梦。

百将,芝麻大的三等爵簪袅,其特权仅仅是可以在马头上加装一个装饰物,领兵也就是一百人。

正在训练的他被单独叫回了定阳县。

站在他面前的是国尉司马错,国相魏冉,顶头上司左庶长白起。身旁是随他一起过来的百将白平。

“王上密令。”

第四十七节 白晖的地图

听到王上密令四个字后,王龁与白平立即抱拳恭敬而立。

白起先是将一块虎符放在案上,然后才是诏书。

“王诏,令百将王龁领裨将衔、王平领军候,二人带兵三千秘密奔赴宜阳。一应军务皆听由左庶长白起指派,不得外传。功成双倍军功,若失败军法从事。”

白起念完诏书后递给了王龁。

王龁双手接过后与白平同时说道:“若有失,自请问斩!”

司马错摆了摆手:“不能有失,此事必须作好,事关我大秦东出大计,若有失不止你二人,我等也扛不起这个责任。”说话间司马错打开地图:“过来看图。”

说是白起来讲,不过司马错在大作声名远播,又是国尉,王龁赶紧来到案前。

“依白晖所计,韩国柿邑会在近期将正规士兵换成奴军,而后会有位不知死活的韩将前来挑衅,你二人的任务就是,随时备战,一但受到挑衅之后以雷霆之势攻打柿邑,柿邑会立即投降,但那挑衅的将军必须斩杀。”

“得令!”王龁用力一抱拳。

魏冉这时说道:“王上的意思是,你二人拿下柿邑之后,必须约束军士不得有一例扰民案例,五千奴隶要立即送到定阳县,路上不得有任务的闪失。而后控制柿邑韩秦会盟后,等下一步指令。”

“诺!”王龁再次一抱拳。

魏冉再说道:“保密,此事不得让任何外人知道。”

“相国放心,定守口如瓶。”王龁作出了保证。

白起在一旁说道:“至于其中原因,你们不需要知道,也不许问,安心作好自己的事,若有闪失破坏大计,我会亲手斩了你们再去咸阳宫请罪。”

王龁与白平同时一抱拳:“将军放心,我二人日夜轮换,会事事小心,此事绝对不会有半点闪失。”

“恩。”白起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挥手,王龁与白平同时退离。

司马错却走到墙边的一块地图前,背着手在看地图。

魏冉也走到他旁边:“老将军在看什么?”

司马错回答:“看谋化,今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图了。挺有趣。”

白起走到图前:“国尉,穰侯,这是舍弟闲时所画,并无深意。”

司马错回头看向白起,然后笑了。

白起立即改口:“只是我们兄弟间的闲聊,当真并无深意。”

魏冉没看懂,论军事能力他比起眼前这二位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他只是感觉白起有所隐瞒。

所以魏冉问道:“白起,有何说不得的事?”

“穰侯,确实是我们兄弟闲谈,并无深意。”

这已经是白起第三次说并无深意了。

司马错一拍地图:“十三个点,十小三大,共代表十三城,没有标注名字,天下各城了然于胸之人都未必能猜了一二,我不问别的,就问这三座大城,是那三座。”

白起的脸都胀红了,此时却不能不答,只好说道:“并非城池,而是地点。一为长平,二为彭祖之地,三为方国宫城一带。”

司马错整个人都呆了。

身为名将,他比别人有着更敏锐的感觉,这三座城连同其余的十小城,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一张网。

长平,就是现今的泽州盆地,属于重要的战略要地,兵家必争之地。

彭祖之地就是徐州,这里有着数千年来无数场恶战的战场。

方国宫城一带,就是现今的武昌,得武昌者得南方诸州。

司马错足足呆了一刻钟后,很严肃的对白起说道:“此战,本将等你兄弟二人的捷报。”说完这话后,司马错推门离开,吩咐回咸阳。

马车上,一脸疑惑的魏冉问司马错:“老将军,有何古怪。”

司马错说道:“看此战吧。”

司马错此时动了一个心思,那就是把自己国尉的官职给白起,或者是白晖。一切都看白起、白晖这次攻河东之战。

魏冉更糊涂了:“难道其中会有变故?”

“穰侯多虑了,老夫只是想看看这兄弟二人有多大才,是否可以担起重任。”

魏冉依然不明白,所以再问:“那地图是什么,十三座城是何意?”

“天下。”司马错说了这两个字之后闭上了眼睛:“白起兄弟二人剑指天下,他们要的不是一城一池,而是吞并六国,一统天下。那图上的十三城,代表兵家必争之十三城,眼下只有三地在我秦国手中,分别是函谷、武关、剑阁。”

魏冉兴趣大增,急急追问:“下一处在何地?老将军认为呢?”

“卢邑一带,或北或东,应该是那里。”

魏冉大吃一惊:“那是楚地,白晖不是一直在推动与楚结盟?”

“那他为何要柿邑?”

面对司马错的反问,魏冉摇了摇头,完全想不明白了。

司马错看着魏冉的神情,突然放声大笑:“看看,老夫为大作带兵多年。穰侯身为国相。我们这些人却被一个年轻人带着跑,倒是有趣的很。”

“我大秦少年英杰还少吗?多少百将眼下才十七岁,却已经在战场上拼杀了三年。真有才,给他机会便是。”魏冉当然支持白晖,因为在魏冉心中,白起、白晖两兄弟就是他的亲信,是他一手扶起来的人。

魏冉与司马错离开之后,定阳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身穿布衣,内藏华服。

这些人没有令牌,也没有办法靠近任何一处要紧之地,但却以老秦人的身份,普通的地方通行无阻。

“各位,我们分头行事。”

其余人纷纷点头低声说道:“为我大秦!”他们的任务就是近距离观察定阳、北屈两城。

这些人来自赢氏宗族。

郿县,白氏祠堂。

白氏老族长面前坐着一位华服老者,白氏老族长从一只铜盒内拿出一块丝绸,象是从某件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已经非常的模糊,但勉强可以看清。

华服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块丝绸,仔细查看后说道:“果真与宗室秘卷相符,白起,白晖两兄弟是公子白之后,他们的祖上是从平阳迁到这里来的,并非白乙丙之后。”

第四十八节 公子白

这是一段三百多年前的秘辛。

当年秦武公死了,有个儿子叫白,却没能继承秦国国君之位,而由秦武公的弟弟秦德公继位,当年宗室记载公子白有儿子,但公子白被流放的平阳的时候,他的儿子却失去了踪影,宗室查证应该是隐藏到了民间,改姓白。

之后,赢氏宗室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时间一直秘密记录着这一个分支。

一直到几十年后的秦穆公时代,宗室秘卷中记载,公子白之后移居郿县,与白氏混居。

华服老者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块丝绸:“这我带走了,白起是我赢氏子孙之事,切记不要外传,有朝一日白起名动天下之时,白氏一族亦同兴。”

白氏族长跪下重重一礼。

白起,赢武公之子公子白之后人。

赢氏宗族要除魏冉,他们发现了一个最有力的宗亲力量,那就是白起、白晖两兄弟。

(注,白起是公子白后人,不是作者乱说,至少值得争论的史实)

身在定阳的白起并不知道这些,他依然是日夜操练兵马。

身在临淄的白晖更不知道,他被齐国的酒池肉林所包围,整日饮宴,已经连续十多天在半醉半醒之中了。

田文也是半醉了,拿起铜壶就往白晖嘴里灌,白晖张开嘴也就猛喝。

田文大笑:“将军豪爽,将军替本君给楚国找点麻烦如何,本君给将军十万担盐,以后齐每年都会与将军交易二十万担盐。”

听到盐,白晖的酒瞬间就醒了。

这个时候盐是越出一切的战略物资,秦国是列国之中最缺盐的。打下巴蜀之后有了井盐这才缓解,但也远远不够。

“薛公高义,白晖当义不容辞,就凭这十万担盐,白晖定说服我王调兵十万,我兄弟二人放开了和楚国干一架,顺便也把汉北一带全部收入囊中。”

听白晖说的直白,红果果的想要整个汉北一带,田文很是高兴。

他喜欢这种直白的人,好打交道。

白晖又问道:“只是,薛公却没什么好处?”

“有,我想灭宋,若被封为王,宋国才是本君的好去处。”

白晖大声说道:“那薛公再大方点,再给我十万担盐,我兄弟去找韩魏的麻烦,让薛公可以安心灭宋。”

“哈哈哈,好,好一个少年将军。今日本君与你以兄弟相称,你兄弟二人攻魏之时,就是二十万担盐启运之时。不,先送你五万担盐,这是作哥哥的给你们兄弟的礼物,那么,何时攻魏?”

提到攻魏,白晖闭口不语,这个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闲杂人太多。

似乎看出了白晖的顾忌,田文说道:“这院中,你见到的所有人,都送给你,谁多嘴你是割舌,还是砍头由弟弟你高兴。”

“一年,最长一年内,我兄弟二人必起兵攻魏。”

“好,那何时攻楚?”田文有自己的谋划,他需要有人帮他分担压力,若是五国的目光集中到了秦,他才好动手灭宋,自己成为宋公,然后是宋王。

“攻魏之后,半年内攻楚。但请兄长帮我找一个借口,这出兵攻打总要有个理由不是?”

田文摇了摇头:“不需要理由。你若真的需要的话,楚齐边境争端不止,到时候齐王发诏请秦王会盟,联兵攻楚,你出兵就是了。攻楚大军走到半路,转向攻宋,只要打胜了,其余都好谈,正如你的北屈之战。”

“那弟弟我就等哥哥这边齐王的诏书,见诏立即兴兵。”

“好,好,好。”田文连说了三个好字,大笑不止。

当天,白晖继续喝。

次日,白晖继续喝。

可以说,白晖和齐国大贵族几乎一个不差的喝了一个满场,足足一个月的醉生梦死后,齐王才想到,秦国派白晖过来是商谈什么事来的?

白晖上殿,宫殿都是酒气弥漫。

齐王问:“秦使,这些日子可是满意。”

白晖用生姜悄悄擦了下眼睛,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眼泪汪汪的说道:“此间乐,不思秦!”

这句经典来白晖怎么能不用。

齐王开怀大笑。

白晖依然眼泪汪汪的说道:“外臣身为秦人,却不得不归秦,今日上殿讨来盟约,日内就离开临淄,纵然万分不舍。”

“你说,你们秦国想与齐国买点什么?”齐王至今都不知道白晖的目的。

白晖拿出一块干叶子叫人捧到齐王面前。

齐王完全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问过众贵族,竟然无人认识。

最终,还是一位下等内侍官叫出了名字:“王上,这是海边的海马草,在荒年的时候穷苦人的用以充饥。”

白晖立即上前伏地大叫:“王上,我秦国贫苦,百姓过的苦。希望可以无限量的采购此物,至少可以让百姓不再受饥饿,请王上恩准。”

“准,准。秦使快快请起,秦使心怀母国,心怀百姓,可赞。”

白晖这才拿出一只竹简,上面列出了一份清单。

全是在齐国无比廉价的海产、水产、山产。然后是一些器具、器械等等。

相比起白晖提议齐王称帝,这位秦使无限量采购连穷人都不吃的海草拿回去给秦人吃的事情让齐国贵族对白晖记忆深刻。

白晖离开临淄的时候,后赶来的司马靳都用面甲挡住脸,怕被人笑话。

白晖被齐国贵族称为,秦国的买草使节。

买草很可笑吗?

白晖倒是很得意,这笔生意挣大了,拿草的价格买到了大量的海带,所有的成本也就是路上的运输成本罢了,更何况全是晒干的海带,一车可以装的非常,非常多。

白晖离开临淄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齐国贵族前来送行。

齐国贵族眼中的白晖就是乡野之人。

当白晖的车架离开临淄有十里的时候,有一队人等在路边,马车上竟然是田文。

白晖上了田文的马车,四周三十步内再无一人。

“我不喜欢魏冉这个人,等你回到秦国之后会发现一些变故,是你作出选择的机会。当初魏冉逼我逃离秦国的时候,我留下了几步棋。送你两样东西,如何选择在你。”田文根本就没有半句客套,拿出一只铜盒推到了白晖面前。

第四十九节 阴谋

白晖打开一看,是一把镶金的青铜短剑以及一块象丝又不象丝,象纸又不象纸的东西。上面是空白的。

田文解释道:“这把短剑原属于秦武公。我在秦国留下的其中一步棋就是说服你兄弟二人刺杀魏冉,现在显然用不着了。你拿着这把短剑回去,就会明白这代表什么。”

“还有,这一块叫絮,是恶茧清洗的时候粘在蓬上,经齐国工匠改进后,此物可书写。我还送了十名工匠给你,其中一名工匠已经尝试使用破衣制作此物。这是作兄长的一分心意,相信你不会负我。”

田文重重的在白晖的手上拍了两下。

白晖点了点头:“若兄长有难,无论千里万里,我带兵杀过来保兄长平安。”

“好。”田文重重的一握白晖的手。

田文又问道:“你买那海马草真是给秦人吃的吗?”

“真的,秦的粮食不够,差的很远。”

“此事,为兄会派商队大量贩运,一路平安。”

“谢过。”

白晖捧着铜盒离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白晖到临淄的时候,有马车十五架,人员三百多人。此时离开临淄,有马车五百架,人员四千人以上。

其中光是美人就有近百人。

白晖放弃了赵国之行,径直回北屈。

路上,白晖翻看着愿意随自己入秦的士子以及勇者名单,在三个名字上画了圈。

第一个自然就是蒙骜。第二是姜尚之后,姜尚被武王封到了齐,建齐国。齐国第一任国君叫吕尚,就是姜子牙。到了田氏夺齐,就是现在的齐国。现齐王叫田地。

当年姜尚有一子被封到了崔邑,后代以崔为姓。

所以这第二位正是崔氏子孙,自问才高八斗,可惜因为是旁支庶子,所以在齐没有一点施展的机会,便愿意去秦国碰一碰运气。

然后是第三位,名字有些怪,叫铜戈,竟然是秦人。

不知道多少年前合纵攻秦时战俘的后人,听闻秦左庶长在临淄招人,凭着一身高强的武艺得到了公孙龙的认可,眼下带全家老少一同归秦。

从临淄到北屈有三条路,白晖选择了最近的一条,一路向西,然后经汾河南下。

一千六百多里路,每天最多走四十里。一个多月之后才回到了北屈。

白起还没有进城白起的队伍就迎了上来:“王诏,白晖回到北屈之后,片刻也不得停留,立即到咸阳宫。”

“臣,领诏。”白晖猜到了,肯定会是这样。

因为自己并没有把与韩王商议的细节告诉任何人,所以秦王要求自己立即回咸阳并不意外。

白晖没下马车,叫过公孙龙等人。

“公孙龙,你立即安排带回来所有人住所,别让任何人闲到。还有,那位姜姓崔氏的子弟不是自认学富五车,让他组织人手编书,第一套书名为神农本草经,让他把天下间各种医书,各种药草整理成册。”

“诺。”

白晖继续吩咐:“告诉文萝,不要怕花钱,不惜代价让那位会造絮的工匠去用破布研究,造出便宜的可以书写的东西来。”

“诺。”

白晖连马车都没有下,车队进了北屈城,随白晖远行的护卫也入城休息,白起的一队亲卫替换之后,白起已经早就安排好了军务,只等着白晖回来一起再回咸阳。

路上的时候,白起对白晖说道:“你不在北屈的时候有这么两件小事。”

“哥你说。”

白起说道:“第一件小事是,王上的意思是,给向寿将军安排一次单独带兵的机会。按说我们兄弟二人仅仅就是左庶长这个级别,向寿将军却是左更,比我兄弟高两阶,更何况这等军国大事,也不是我兄弟能够插嘴的。”

白晖问道:“恩,这向寿将军是何人?”

“听穰侯讲,是太后的娘家那边的人,对王上忠心耿耿,但对穰侯却不怎么信任。”

听完白起的解释后白晖说道:“田文告诉我,让我小心穰侯,他虽然逃离秦国却布置几枚棋子用来对付穰侯。”

白起猛的转过头看着白晖,很严肃的说道:“穰侯对我兄弟二人有提携之情。”

白晖没回答,从怀中拿出那把短剑扔给了白起。

白起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这是秦王剑。”

“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这是田文在我离开临淄的时候交给我的。我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这事怕是会让我们兄弟有些麻烦。哥你如何选?”

白起思考片刻:“自然是忠于秦,忠于王上,感恩穰侯。”

“哥你作出了选择,那么我们就按这个方向去走。其余的事情再议。”白晖说完后拿回短剑塞进怀中后问道:“哥,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白起说道:“半城,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半城很混乱。几乎天天都有秦魏两国军士打架之事,两边百姓倒是让我搞不清,有时感觉相处的极好,有时候会有小规模械斗,此时已经安排人去调查。”

“西乞和呢?”白晖就不明白,这事西乞和就没过问吗?

“他!”提到西乞和白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病了,累病的。你要求的屯田之事让他整日忙碌,特别是新开荒十万亩的计划,眼下已经差不多完成,他却累晕在了田间。”

白晖还能说什么,人都累倒了,只能说秦国眼下合格的官吏太少。

不一日,兄弟二人来到了咸阳。

白起、白晖递上请求面君的竹片后就回到馆驿休息,仅一个时辰后,秦王就派了人要求他们进宫。

咸阳宫内,白起、白晖被带到了一间偏殿,正面的几案上放着一只锦盒。

领两人进来的内侍官恭敬的说道:“王上有话,两位将军到了之后殿内的酒肉、点心、瓜果可随意取用,那锦盒内有一物,请两位将军细观。”

“是!”白起一抱拳:“谢过王上。”

内侍退离后白晖立即走到案前打锦盒,锦盒内是一个丝帛,上面有字。

白晖很认真的在读着。

白起问道:“是何物?”

第五十节 短剑

白晖回答:“是苏秦给王上的密信,看来他派出的人比我要走的快。信中的内容前半部分是我在临淄城作过的事情,后半部分是他的一个计划,他希望请秦王助他,让秦国配合他赶走田文,再搞死齐王,整垮齐国。”

白起很疑惑的问道:“苏秦是何人。”

白晖张嘴就准备回答:苏秦是燕国人,在齐国就是当死间的,拿自己一条命去换齐国。

可话到嘴边白晖没说出来,因为历史上是这么写,眼下身为白晖却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白晖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在临淄有见过一个叫苏秦人。或许见过,怕是喝的多了也不记得是谁了。”

少许,秦王、魏冉、宣太后一起入内。

白晖赶紧放下手上丝帛退到一旁和白起一起施礼:“王上安好。”

“不好。”秦王嘴上说着不好,脸上却是笑呵呵的示意两人先坐。

待白起、白晖坐下后秦王说道:“最近寡人接到报告,公族与老士族近几个月活动频繁,还派了不低于十人去了定阳和北屈,让寡人与舅舅还有母亲足有一个月时间睡不安稳。”

秦王,秦昭王。

他的王位可以说血淋淋的,当初宣太后为了保他能够顺利登基,先杀了他的两个亲兄弟,自然也会连累到不少的公族,以及支持两兄弟的老士族。

安稳了这些年后,公族与士族再一次激烈的活动了起来,如何这三人安心。

白起一抱拳正准备说话,却被白晖压住。

白晖缓缓从怀中取了那只短剑放在几案上后说道:“田文在臣离开临淄的时候,出城差不多有十几二十里远等臣,给了臣这个东西,还告诉臣他离开秦国不甘心,逃离前留下几步暗棋,送了臣重礼。”

那把短剑,在座的人包括白起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只有秦王才有资格配用的短剑,上面的花纹是周王室赐下的特殊标记。

“秦王短剑?”白起惊呼一声。

魏冉起身走到几案前拿起了短剑,仔细看过之后摇了摇头:“不,就我对秦宫的了解,这不是王剑,这是公剑,上面有几处花纹不同。”

秦王二话不说,立即取来自己的短剑。

秦王的短剑是传自秦惠文王,也就是他的父亲,这才是真正的王剑。

宣太后抬了抬手:“拿来给我看。”

魏冉赶紧将短剑单手递了过去,宣太后没有单手接,而是非常恭敬的先施礼,这才双手接过。接过剑之后宣太后说道:“相国失礼,罚减邑千户。”

魏冉愣了一下,马上施礼:“臣认罚。”

宣太后拿到短剑之后立即起身离开,秦王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去宫内查一些旧资料,那一任秦公遗失了自己的短剑,肯定有记录。

秦王在宣太后离开后问白晖:“你在韩国搞了些什么,立即说来给寡人听。”

白晖这才讲自己在韩国经历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白晖又补充了一句:“刚才还有一句没说,臣给了田文一个承诺。”

魏冉问道:“什么承诺!”

白晖回答:“万一有一天田文遇到生死危机,臣会带兵去救他。”

“啊,这么傻的承诺,你不知道本侯就想看着田文死吗?”魏冉一脸笑意的反问,因为他相信在田文和自己之间,白晖应该会选择自己,而不是田文。

白晖说道:“要救,救他活着回来,王上赏赐他一口饭吃,能不能吃饱就不是我的事,他能不能养活他的三千门客,和我有什么关系。”

“妙,本侯喜欢。”

秦王也说道:“寡人也喜欢。看来苏秦没猜错,他倒是以为你是寡人派去的,要配合他对付齐国。也好,田文毕竟是闻名天下的名士,落难之时秦国救他。”

白晖摇了摇头:“王上,若田文被齐国逼的没有活路,那么他未必来秦,或去了魏国、赵国、韩国什么的,想合兵攻齐,王上以为如何?”

“打,狠狠的打,派重兵去打,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咱们大秦呢。哈哈哈。”秦王放声大笑后一指白晖:“若真有这么一天,记你大功一件。”

“谢王上。”

秦王再问:“关于河东三分之一的城,真的给韩国?”

白晖回答:“韩背叛了魏国的盟约,与秦分了河东郡,或有一天利益分配让秦韩两国都不舒服的时候,王上、穰侯以为会发生什么事?”

魏冉哈哈一笑:“本侯现在就不舒服,打算马上找韩人的麻烦。这一开打,那些个秘密自然就保不住了,魏国还能出兵助韩,怕会是一场混战。”

白晖在跟着说道:“不打到韩国跪在王上面前苦苦哀求,绝不收兵。”

“好!”秦王听着大喜。

白晖又说道:“王上,我让公孙龙施反间……反反间。”白晖自己卡住了,没搞清这应该叫反间还是反反间,改口说道:“臣让公孙龙给韩王献上一招针对我大秦的毒计。此计相当毒辣。”

白晖讲了自己的超大规模修水渠的计划。

听到秦王满头冷汗。

魏冉擦了擦头上的汗,冲着白晖举了一个大拇指:“够毒,若韩人真的派人到了咸阳,估计谁也挡不住十数万顷良田的诱惑。可有破解之计?”

白晖反问:“为何在破解?”

秦王重重一拍桌子:“难道我大秦十数年不征战?所以国力都消耗在修水渠上。”

白晖坐直身体施礼:“臣问王上,不打仗何来战俘去修水渠?”

白起也说道:“定阳县兴修水力,一年增加耕田十万亩,其中当地民夫只是在农闲之时帮手,修水渠主力为三万八千名魏兵战俘。消耗的粮食虽然是我大秦的,可这十万亩再过几个月就会有收成,不足以补上今年的消耗,可明年也有收获。”

秦王听完后想了想:“舅舅,你亲自去核对一个账目。”

“臣明白。”

魏冉也明白,这计划似乎真的不用破解,而且还有一个好处,示敌以弱,作出秦国被修水渠拖住人力、钱粮,无力东出的假想,似乎是条好计。

第五十一节 竟然是真的

这时,宣太后回来了。那把短剑放在一只托架上。

“母上……

“姐姐……

秦王与魏冉一起迎了过去。

宣太后放下短剑后说道:“此事相当古怪,这把秦公剑是先祖秦武公的,在公子白被流放平阳封邑的时候,这把剑与公子的独子一起失踪。记载为母子落河没救起,但没有人见过尸体,本宫以为就是失踪了。”

“公子白?”秦王与魏冉都不知道这一段差不多三百年前的秦宫秘闻。

突然,秦王轻轻一拍大腿:“有人告诉寡人,公族中叔公赢怀秘密离开咸阳过十数日。”

魏冉一脸的迷茫:“这才快三百年了,找公子白的后人又有何益处。就说公族,不知道多少人眼下过的还不如一个军卒。”

宣太后插嘴说道:“除非这公子白的后人,在秦国有极特殊之处。”

白晖看了看白起,又呆呆的看着秦王。

白起什么都不知道,可白晖却隐约记得,有个论坛上提及过,白起的祖上不是白乙丙,更不是白公胜,而是公子白。

公子白是谁,白晖一直都不知道。

此时,白晖明白了,可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应该讲出来。

思考再三白晖问道:“那田文将这把短剑给臣是什么意思?”

宣太后问道:“他没什么说?”

魏冉也问道:“他没说,让你把剑交给公族?”

“没,他什么也……不对,他提到一句。说我兄弟二人依他原本的计划,会听他的话,去刺杀穰侯。但眼下不需要这么作了,然后就是这把短剑,再没说什么。我原本感觉好笑,我们兄弟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刺杀穰候呢?”

听完白晖的话,秦王与魏冉对视一眼,在他们看来,白起、白晖兄弟二人,确实不可能成为刺客,身为秦军将领,有着大好的前途,而且魏冉对他们的提携之恩。

宣太后这时冷冷的说了一句:“若你们两兄弟是公子白的后人呢?”

“太后,会吗?”白晖装了一句傻,然后看向了白起。

白起不用演戏,那一脸的懵就是白起此时心情的最完美写照。

秦王与魏冉同时大笑之后秦王说道::“是又如何?若真是,查一查这个辈份,看你们兄弟二人是寡人的兄弟,还是叔侄什么的,挺有趣。”

宣太后轻轻一拍桌子,似乎准备说什么,可又忍住了。

倒是魏冉说道:“姐姐,你无非就是想说,公族希望他兄弟二人更进一步,大权在握之后清除我们姐弟,让公族与老士族拿回权力。白起你不说话,白晖你怎么说?”

白晖一副思考状,很久之后才开口:“依秦律,爵位是靠军功升上去的。公族找我们兄弟二人,他们准备许点什么好处呢?”

“这话讲的好,本侯喜欢听。”

若是白晖一昧的表忠心反而不可信,就事论事,这才是真心话。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王上,半个河东郡。”

秦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白晖是在提醒他,他们兄弟拿下半个河东郡之后,记得答应好的事,那就是白起的婚事。

秦王点了点头:“你那个词讲的好,金口玉言。”

“谢王上。”

秦王点了点头:“去吧,立即离开咸阳,带上秦公剑。去为寡人谋化河东之地,若有人找你们,不用慌乱,应付便是了。也无须事事汇报,寡人只要河东郡。”

“臣领命。”白起、白晖两兄弟同时施礼。

白晖双手接过秦王递过来的那么秦武公短剑,退后三步才转身与白起一同离开。

两兄弟离开后,魏冉亲自去关上了殿门。

宣太后说道:“我是信得过这两兄弟的,但这件事情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公族与老士族联手……”宣太后没说下去,她可以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巨大压力。

秦王也在思考,大秦自他即位以来,先不说坐稳王位,就说大秦这几年对内对外,倒是还不错。

魏冉也不说话,有句话魏冉不敢说。

就是赢芾、赢悝估计才是公族内心的一根刺,未必就是自己。

宣太后不同于这两人,在宣太后心中,公族不会要自己的命,却会要自己两个弟弟,两个儿子的命,这事不能轻易退让。

好在公族选错了,白起是一根筋,这一点宣太后自认为没看错。

白晖的精明,宣太后自认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优秀的人,再给白晖一些时间,一些机会,秦国的两代兴秦重臣,商秧、张仪,白晖也可以相比了。

宣太后想到这里下了一个决心:“王上,河东之战若大胜,请给白起、白晖两兄弟重赏,并且给予重任。眼下公族还不会找他们兄弟二人,若两人手握大权呢。”

秦王点了点头:“儿子也是这个意思。”

数日后,白起、白晖回到了定阳县。白晖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西乞和的住所。

比起与自家姐姐白子怡大婚时的西乞西,此时的他很消瘦,脸色也非常的差。白晖到的时候,他正在由随从扶着喂鱼汤。

见到白晖入内,西乞和的神情变了,变的无比喜悦:“十三万亩新开荒的田,新修大渠七十里,小渠五百里,水车千架,旱田百万亩变成水田,丰收在既,丰收在既!”

白晖没一句称赞,坐在床边笑着说道:“就你这怂样,还能和我姐再生个娃子。”

“哈哈哈!”西乞和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起来。

这就是大秦的男人,从来不会以辛苦为功劳,从来不会用伤疤来炫耀。

“抬上。”白晖没太多客气,让亲卫准备两人抬的滑杆将西乞和抬上,他要亲自去各村看一看。

西乞和特意选了一个村子,此村名为河谷村。

进了村之后,村中除了几位年迈的老者之外,再无人。

“去田间。”西乞和吩咐道,立即有人在前带路。

远远的,白晖看到男女老少都有田间劳作。

特别是有许多小孩子,也在帮助家人作农活,田间欢声笑语不断,其乐融融的平各景象。

第五十二节 屯田见效

西乞和说道:“河谷村在咱们控制的这些城来说,这村拥有所有类型的田。此村平地上的田只有不足千亩,集全村之力以及周边数村之力,将平地上的田全部变成优质水田。那边增加了两架水车,每天都会将水灌进水塘。”

“挺好。”白晖淡淡的应了一句。

西乞和一指那边山坡上:“那里是梯田,水塘里的水靠脚踩水车一层层的运到坡顶,有位老农制作一物,大大增加了灌溉能力。”

“去看看。”

来到近前,白晖大吃一惊,这是最原始的滴灌技术。

将梯田分层,水车的水流入劈开的竹子内,然后顺着竹子流到田中,减少了土沟对水的浪费,将水通过竹管直接浇在田间。

“北屈之战打了一个月,之后才开始这些变化。没时间种别的,全部种了豆。”

白晖说道:“无论种什么,只有田不闲就是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

打完北屈已经五月中旬,无论种什么都没有种豆最合适。西乞和又说道:“如果顺利的话,还能再种一季萝卜。不过十之九的地方时间上都不够用了,或可以种冬麦或是种蒜。”

白晖停下脚步:“我说姐夫,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西乞和问道:“是什么?”

“三个问题。第一个是种田人的年收入,有没有增加。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只出工不出力,就是偷懒滑头。第三个问题,特别是定阳县的百姓,有没有提出反对的。”

听白晖问完,西乞和回答:“头一个问题已经可以肯定,整村的粮食收的更多,眼下差别就是官府收多少。这事以左平为首的各城已经开始商议,毕竟许多农具、牛是官府提供的。”

“别伤农!”白晖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西乞和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确实有,但自商君变法之后秦人努力耕种,六城半之地,确有出工不出力的人,定阳县非常少,只有十数人。河东五城半多些。”

“如何处理?”

“经各村查证,确实出工不出力的,全部以秦律中懈怠耕作送入苦力营专门负责挖渠修路,若再有不认真作工的情况,依秦律可重罚。我安排每人每天只要不作工,鞭十!”西乞和说的很轻松,在他眼中这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

白晖追问:“第三条呢?”

西乞和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有些士族认为商君变法之后已经废除了井田制,你这么搞是恢复井田制。农户们眼下在等,等年终确实的收入。才有定论。”

白晖摇了摇头,他事实上也不确定那一种更好。

他想的很简单,集中力量办大事。

西乞和又说道:“这次变化与井田制不同,只是将个人私自变成以村私有,同样是鼓励耕种。我相信农户的收益会高于之前,靠任何一户之力都无法兴修水力,整修道路。左平计算过,若每村每户比之前多征收一成,那么各村的总收益高于之前的五成。”

白晖转过头来问道:“也就是说,以村有单位,整体粮食产量较之前是一点六倍。”

白乞和摇了摇头:“不止,你鼓励养鸡、羊、豚。左平计算总收益提高两倍。特别有一项,鸡蛋优先给幼小、孕妇,深得人心。”

“战事连连,各村老迈以公**养也深得人心。秦人还好,习惯于用心耕种。河东各城却不同,魏人出工不力的不少,须严律。”

白晖想了想后:“新占领的地盘先按这个规矩走,将来再说。”

白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任何一个制度都没有完美的,但眼下,白晖还是相信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最好的办法。

若没有集中力量,造水车的钱谁来出,谁来受益等等,会更加的麻烦。

看白晖站在那里发呆,西乞和吼一句:“身为大秦男儿,往前冲杀就是了。农户有更多的余粮,官仓有更多的存粮,这就是大功一件。”

“有功的是你。”白晖回头看了一眼西乞和,然后走到梯田最高处往下望。

白晖不知道自己能在定阳县多久,能在河东多久。

自己定下的规矩说不定自己离开之后就会改变,但自己至少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利设施,仅凭这些就足以让百姓受益。

回去的路上白晖一直没说话,回到府上之后也没有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呆呆的看着房梁。

穿越到这里已经一年了,白晖头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活着图什么?

穿越前想着找份好工作,小富则安。

可此时呢?

白晖迷茫了,仅仅是因为害怕不上战场会被秦律砍,或是战场上被人砍吗?

想到今天自己看到的一幕幕,朴实的大秦百姓,近于疯狂却带有信任的大秦官吏,似乎自己还可以作更多的事情。

似乎!

为什么白晖会说似乎,因为他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懂。

读过大学,光上学就花了十八年时间,这十八年的时间自己学到了多少东西。

此时挖空自己的脑袋,白晖发现自己的脑袋里越发的空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白晖暗下决心。

白起绝对不能再屈辱的被赐死,无论面对什么,这件事情也不能发生。白起是后世那个三流大学毕业白晖内心的战神。

战神,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

然后就是,秦不能二世就亡,我大秦!

白晖一个挺身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这副身体的强度确实厉害,站在地上的白晖高喊一声:“来人!”

当下,两个亲卫推门冲了进来。

白晖指着两人:“你们去给我找十名出色的织娘来。”

两名亲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上前:“左庶长,眼下是三更时分。”

“三更?”白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自嘲的笑了笑:“我糊涂了,这样吧,明天中午之后你们找十名优秀的织娘,然后再叫韩国派来的铁匠中匠头前来。还有,挑亲卫勇武者五十人,就这样。”

说完后,白晖回屋倒头就睡。

两亲卫抱拳施礼之后同时退了出去。

第五十三节 向寿

要打仗了。

这是两个亲卫脑袋里想的事情,一但白晖开始准备战略物资的时候,离开战就不远。

上次也是这样,看似寻常的日子,秘密的屯积着各种物资。突然,攻打北屈的战争就开始了。

对外宣称战损四万多,但死了多少人这种事情,还有谁比军营之中的士兵更清楚。

还有多少营盘,还有多少人在吃饭,还有多少人在自己身旁。

肯定没有四万这么多,因为吃饭的人数没减少太多,各营盘全在,若是战损四万多那么七万人的营房肯定空了一半,事实上,营房依旧满满的。

次日,天刚刚亮,白晖还在梦的时候,亲卫入内。

“左庶长,咸阳派人过来,求见左庶长。”

白晖翻身坐了起来:“你说,咸阳派人过来。算时间难不成是我刚离开咸阳就派人?”

亲卫不语,这种事情作亲卫的是不会插嘴的。

白晖到了正厅,进来的一位年龄三十多岁的将军,见到白晖一抱拳,然后奉上秦王诏书。

白晖翻开诏书,上面写道只有一行字:“向寿,军前听令。”

白晖赶紧施礼:“将军,武将白……”没等白晖说完,就见那位用力一抱拳:“末将向寿奉王令军前听令,将军乃是末将上官。”

“我是左庶长,将军是左更。”

“中更,高将军三级爵,但王上有令,此战由将军统帅,任何调往军前武官皆为将军下属,随末将前来还有秦军两万精锐,高于左庶长阶七人,皆军前听令。”

向寿说完,看白晖不语,又压低声音说道:“王上有令,两位白将军实为少良造,压爵带兵为执行一项大计划,此事仅我等八人知道。”

白晖心说少良造,秦王果真大方,一次给自己升了五级爵。

向寿继续说道:“我等八人,以及调派到此五大夫以上爵位皆留血书,将军令下只有死战的秦军,没有不听号令怯战之秦军。”

白晖这才说道:“向将军先带兵到定阳后营休整,半月时间适应这边的操军强度,这确实是一场恶战,王上要的是……”

白晖停了片刻,缓缓说道:“半个河东郡。”

向寿用力一抱拳:“诺!”

向寿确实是宣太后娘家亲戚,不过和魏冉不是一路人,他脑袋没太多弯,不懂什么兵法,就是有一身好武艺,陷阵杀敌的好手,同时也是一位忠心于秦王的臣子,这次派他过来也是秦王的意思,更是宣太后的意思。

这样的大战,首先需要真正敢冲杀的高层将领。

白起领军不可能上阵杀敌,白晖谋化全盘更不可能带兵冲阵。其余军候这一层都是中下屋军官,恶战必有高级将领冲阵,这是秦军的特点,也是鼓舞士气的手段。

至少白晖之外的秦军是这样的。

一万精锐之中,还有一百名真正的秦兵锐士,那是精锐中的精锐,负责打最困难的战斗。

向寿离开,依命令将人拉到定阳西的一处军营。

他回到军营的时候见到众将军正在看这里原有的士兵操军。

“将军,负重五十斤每日清晨十里山地跑,这才仅仅是早饭前的训练。忘记说了,这营盘之中秦军士兵每日三餐,依十日七操的标准,还有两天需要去作重体力农活。这营中怕是会再出几位锐士。”

有将军说完后,一名骑士上前:“将军,这处营房千人,至少有二十人不弱于我等。”

说话的正是一位经过重重困难才选上的秦军锐士。

众人正看着,完成举石锁训练的士兵已经以百人营分开,然后抄起包上麻布的木棍结阵,或是突刺,或是以短棍技击。

向寿看着营墙上的大字念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说完后向寿对身旁的人说道:“各自回营,休整之后明日加入训练,若是被其他营比下去,你等自请令罚。”

“诺!”众军退离。

这个时候,白晖正在睡回头觉。

这个时候,白起站在山顶上单手扶剑,远远的看着汾城。

“将军,王上密诏。”一名副将带着一人来到了白起身旁,来人双手捧着一份诏书,诏书竟然一式两份,这让白起很意外。

诏书确实是秦王的,上面的内容是白起为少良造,此战必须拿下半个河东郡。若有谁不服军令可先斩后奏,或全军上下一心,这份诏书不宜取出,待战后正式封赏。

另一份诏书是给白晖的,内容基本一致。

不同的是,给白起的写的是必须拿下半个河东郡,给白晖的不则手段务必拿下河东郡。

白起问使者:“这一份诏书不是给我的,为何送到我手中。”

使者回答:“这是王上的意思。”

王上是什么意思白起也不好问,也不能问,当下签收诏书,使者立即离开。

将两份诏书收在怀中,白起的视线再一次转向了汾城。

副将上前问道:“将军,汾城的护城河引汾水,用的是活水,须先堵上水道才可填河。”

白起摇了摇头:“不好,这种方式至少需要八至十一天时间才能填上护城河,这么久的时间先不说我秦军会死伤多少,仅是汾城就有足够的时间备战,再加上攻城战,汾城主将死守两个月并不难。”

两个月,魏军的援兵就到了,对于秦军来说相当的不利。

而且这一仗白起要打出秦军声威来,若打成了消耗战,不符合此战的实际情况。

副将又说道:“若是白二将军有妙计。”

白起没回答,依然远远的看着汾城,作为河东郡第一大城,这是真正的雄城。城高四丈(约十三米),分为内城与外城双城,外城长四十八里,外城的城墙城基宽在六丈以上(约十八米)。

汾城外还有活水护城河,护城河距离城墙有五丈,河宽十丈。

这还只是外部因素,汾城在北屈之战后,似乎加强的防御,兵力更多,粮草足够城内人食用一年。

而且白起还听说魏国更换了河东主将,来人似乎是魏国公族,具体是谁还没有查明。也不知是否有将帅之才,白起认为魏国应该不会派一个无能之人前来。

第五十四节 试制新甲

良久,白起才开口说道:“强攻的手段本将到有一些,但此战不宜强攻。营内不要议论此事,我大秦暂时不会对外开战,切记。”

“末将领命。”副将一抱拳退到了一旁。

再说白晖。

白晖吃过午饭,正坐在府内看甲胄。

白晖面前的甲胄有秦军甲,也有韩军甲。

就在屋子的一角,十位织娘正在忙碌着,她们按白晖的要求正在缝制麻衣。

白晖吩咐着:“一件件的给我试,然后用木棍对打。累了就换人,一直到我说停为止。”

“诺!”

亲卫们着甲开始用粘上石灰的木棍对打。

两位匠头站在一旁,一位是秦甲匠头,一位是韩甲匠头。韩甲匠头之前是卫国人,在韩国属于奴隶匠这一类,不过手艺确实相当不错,编的扎甲不仅很实用,而且非常的好看。

只是,白晖根本就不在乎好不好看这种问题。

一刻钟过去,两队士兵全部停了下来,这样的打斗还不至于让这些精锐的秦军出汗,连喘粗气的都没有。

身上被打中有青紫,这些小问题强壮的秦军根本就是无视的。

白晖一个个的检查着每个人身上的印记,身旁有小吏在依白晖的要求记录着,然后一旁的大黑板上正在画着正字。

白晖重新坐下之后,一小吏汇报:“报左庶长,一共三十人,左胸上甲被击中九十五个印记,右胸上甲二十八个印记,左腹下甲四十一个印记,右腹下甲十九个印记,左肋部七个,右肋部一,左臂印记混乱,数量应该过百,腿部……”

小吏记得认真,报的仔细。

白晖听完后问道:“你们怎么都习惯往这里打。”白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有亲卫出例:“左庶长,这里是要害,砍中更容易伤敌。”

白晖反问:“我关心的是,六国的士兵在战场上更喜欢攻击那里?”

有亲卫上前:“清理尸体的时候,伤的最多的在左胸,其次是脖子,再次是腹部。”

“腹部什么位置。在木人身上画出来。”

战国的士兵未必陪解剖学,但在战场上厮杀的久了至少也知道砍中那里或是刺中那里更容易弄死敌人。

白晖站在黑板上,又看了看那木人,有个问题白晖没问,那就是为什么没见有背后的伤,这个问题估计问出来后,秦军士兵会笑话自己。

秦军冲锋在前,可以说千人之中会有一人在混乱之中伤到后背,其余的士兵就算战死也在伤在胸前。

“以铁片重编一副扎甲。然后去给我打造一只护臂,就要一块半圆的或是铜,或是铁的。至于样子,你们去考虑,多设计几种。”

白晖一边说着,一边就在黑板上画着。

白晖想的扎甲非常非常的简单,就象搭在前胸的一个围裙,而且比厨房用的围裙还小,只是护着前胸前腹的要害,其余的部分完全不管。

两位匠头抱拳后准备退离。

白晖叫住了两人:“等一下,用新铁也编一副,多久可以完成。”

“明天午后必可完成。”

“去吧。”

白晖说的新铁,就是用煤练的铁,这种铁白晖心里明白,绝对是不合格的铁,记得后世的铁用的是焦炭,似乎还要加点什么,用煤是无法直接炼铁。

白晖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到大秦来,那么就算是死记硬背,也要背一点有用的东西,眼下一知半解的,让人很郁闷。

套用一个老话,早知道尿床睡筛子去了。

白晖转头看向那十位织娘,似乎有一位已经完成了手上的活,当下叫亲卫过去取来。

这是一条裤子,用粗麻布粗针大线缝出来的一条裤子。

这条裤子用是白晖手撕的一块纸片为图样尝试着缝制出来的,白晖也不是裁缝,画不出真正能用的图样。

安排一名亲卫去换上那条裤子,白晖盯着看了好一会:“这感觉总有点不太对。”

穿上裤子的那位亲卫也感觉很别扭,走路的姿势都很不正常。

白晖摆了摆手:“找两名铁匠过来,要手艺精细的那种。”

刚刚离开的韩国来的匠头又被叫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手艺好的铁匠,白晖又在黑板上画了一副图,然后指着连接处说道:“这里用铆钉。”

匠头问道:“左庶长,什么是铆钉?”

“找一块软点的铁来,再找……”白晖拍了拍脑袋感觉有些头疼,好象还需要一个更硬一点,用来砸铆的工具。

白晖从头开始讲,讲了几种工具,匠头说道:“这就是作,按左庶长的要求多作几种,必有一种可以用的。”

“去吧!”

白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按自己要求的先去研究,看看是否能作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白起过来了。

白起将秦王的密诏递给了白晖:“这是王上的诏书,看王上的意思对河东是必须拿下。我们手上的兵力不足,不能总是指望着咸阳再给咱们增兵。”

白晖看过两份诏书,上面的区别只有一点。

白起的诏书上写的是必须拿下半个河东郡,给自己的诏书上写的是不则手段也要拿下半个河东郡。

“哥你说的对,王上的诏书虽然写的不同,但意思差不多,就是王上要半个河东郡。”

白起点了点头:“对。”

白晖说道:“那就只有走精兵路线了。有件事情我想和哥你商量一下。”

“你讲。”

“谷邑那边的事,不管怎么说王龁与白平之前都是百将,让他们领军负责一城那怕王上恩赏赐爵,他们的军衔也差的多。”

白起点了点头,算是认同白晖的话。

白晖继续说道:“向寿是宣太后娘家的人,自来秦之后对王上也是忠心耿耿。哥你说咱们若是让王龁、白平交出指挥权,他们会不会有怨言。”

“不会,这两人都是耿直的人,会在军务为重。”

白晖再问:“向寿将军会明白咱们的好意,在作战的时候适当的给王龁、白平机会吗?”

第五十五节 顺便制作一把剪刀

白晖的提议放在现代人的角度,那就是减少了王龁与白平立功的机会。

同时,也需要向寿会作人,要回报王龁与白平的这份退让。

所以,这个问题让白晖很纠结。

不过,白起不会。

白起说道:“向寿将军我打过交道,虽然有些不敬但我还是要说,他领一军作战可以,统兵他不行,冲阵也不够勇武。但却是非常可靠,对任何一条军令不打半点折扣。怎么说呢,为人不懂变通,有些死板。”

白晖起身关上的房门,然后拉开一面墙上的帘子,帘子后是一副河东郡及周边的地图。

“哥,你说若是让向寿将军领五千精锐,再加上当地守军一万人,以及王龁、白平两人带的两千人,能否以谷邑为据点北上攻打王垣城。”

白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在地图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后微微点头:“是一步妙招,这一战可以偷袭,王垣城是座小城,周边道路不多,却是一处要道,若控制在我秦军手中,那么魏军增援就只有走绛州一条路。”

“哥,魏人估计在王垣城不会有重兵,因为这里属于内境城。”

白晖的话让白起不住的点头。

白晖继续说道:“王垣线东跨王屋山、西踞中条山、南临黄河、北接女娲山(太行山),眼下在魏国内境,韩人的谷邑一但得手,我们能否在与韩谈判之前就偷袭拿下这座城。”

白起不住的点头:“似乎可行,但若这样作,必须在半个月内就挑起攻河东之战。否则单占一城,他们顶不住魏国大军来攻,只有我们兵临汾城,魏军才不会攻打王垣城。如果这样,我们需要五位带兵冲阵的副将。”

白起说话的同时慢慢的将帘子拉了起来挡住了地图。

而后,白起说道:“眼下作这些战略布局还太早,上次提到半城那边的乱子,你若手上没有要紧的事情,那边倒不能不管。”

白晖点点头:“再等几天,我在忙很重要的事情。”

“何事?”

“正好哥你在这里,我安排他们过来,这是军备上的大事。”

“好!”

白晖吩咐亲卫去叫人过来,一天时间无论准备了多少,此时也需要让白起了解一下。

军械这边的人先来,他们带着几副新甲,还有几件白晖要的东西。

“左庶长,用铁我们很难,所以换成了铜的。”匠头先将一堆小零件放在案上。

白晖拿在手上摆弄着。

这是最原始的剪刀,接连的部分匠头换成了铜轴。

“砸,砸上我看看,然后找块布过来。”

“诺!”

当下工匠们就在院子里丁丁当当的开始尝试着用白晖要求的铆钉将两片剪刀敲在一起。

没一会功夫,数把不同造型的大小不一的剪刀就敲好了。

白晖拿起一把在一块破布上试了试,很费力的才剪开了一点点。

白起看完后直摇头:“此物,似乎用处不大。”

一位工匠上前抱拳:“左庶长,小匠认为将刃磨的锋利而后接触面打磨的非常平滑,这铆钉上的松紧合适,应该会是一件非常方便的工具,请准许小匠们再作尝试。”

白晖点点头:“说的好,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五天时间我要见到可以轻松的将麻布剪开的剪刀,事先有赏,办不好也不会罚你,用心作事。”

“诺!”

白晖又说道:“我的甲,取出来看看。”

白晖要的甲是单片甲,军械匠们编了一共四种扎甲,铁匠们打造了六只不同的护臂。

亲卫们将甲换上,相互用木棍比划了几下。

白起指着甲问道:“这种新甲有何妙处,似乎比起原先的甲防护的更少。”

白晖说道:“哥,旧甲更重,而且用了更多的铜片。新甲会更实用,更轻一些。更重要的是新甲用的甲片不足旧甲的一半。哥你只管行军打仗,可有计算过军费的支出,秦军士兵身上穿的,用的,作战的武器这些全都是钱。”

“你有理,这事听你的。”白起也明白,减少甲的成本就能让更多的士兵成为甲士。

秦兵在变法之前,最勇猛的叫轻军骑士,轻军死士。

这个称呼有自豪,更多的却是无奈,因为秦军没有足够的甲给骑兵、步兵。许多人就是穿着布衣上战场,连武器都不够。

就算是眼下,秦兵也分为甲兵,轻兵。

轻兵占了秦军的绝大多数,至少有七成以上,轻兵就是无甲的士兵。

白晖突然大吼一声:“蒙骜!”

只有十六岁,来自齐国被编入白晖亲兵营的年轻士兵蒙骜愣住了,他没有反应过来白晖在叫自己,因为他是一个新兵,而且武艺在白晖亲兵营只能算是中等。

亲兵小队长看蒙骜没反应,提着蒙骜就给扔到白晖面前,同时恶狠狠的说道:“下次再有左庶长呼叫发呆,必重罚。”

“诺!”

白晖笑了笑,之后说道:“蒙骜,你识字。在亲兵营中你不仅识字,而且读过兵书。给你一个任务,一个月时间,我要你去军械坊,不断的尝试单片甲在保证防护与成本之间作平衡,你回答我,你懂什么叫平衡吗?”

蒙骜已经回过神来,立即一抱拳:“知道,一边是优秀的防护,一边是节省钱币。这本就是矛盾,取一个最合适的选择,就叫平衡。”

白晖点点头:“不错,此事若的好,我兄长满意的话,我会给你一个杀敌立功的机会。若办不好,就罚你去后勤营搬草料。”

“必不辱命。”蒙骜重重一抱拳。

蒙骜为什么来秦,因为在齐国根本就没有他施展的空间,来到秦国他相信他有机会在战场上见功。

白晖又对白起说道:“哥,识字,读过兵书,武艺还不错。若这次他办的好,哥可否留他在你身边,作一个亲随。”

“好。”白起点了点头,又看向蒙骜说道:“本将若出战,必亲临战阵,你可敢随本将冲阵。”

“敢,谢过左庶长常识。”蒙骜心中涌起一团火,他没想到刚到秦国就得到这样的机会。

第五十六节 竟然是伊阙之战

蒙骜是真心感激。

白晖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吧,一个月后,我们兄弟二人会验收新甲。”

“诺!”

众人退离,白晖对白起说道:“哥,在战场上你看到的是一队队士兵,可咱们也要考虑,每一个士兵身上所有的军械、甲胄、衣服、鞋子,可以说都需要细化成一枚枚钱币。用最小的钱办最大的事,才能让我们装备出一支精兵来。”

白起很郑重的点点头:“你说的在理,这事全靠你了。为兄只想过粮草、刀、箭,没你想的这么细。若真的能让一倍的人数成为甲兵,接下来的仗也会好打的多。”

之后,白起又问道:“齐国运来的那些海马草有何用。”

“不急,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记得处理半城械斗的事。”

“不会忘记的,哥你去操兵吧。我今天晚上和向寿将军聊一聊,咱们出兵我认为放在冬天会好一些,新年如何?”

白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好,太急了,咱们准备的时间不够。说好,魏国那边不会想到新年之时咱们会出兵,这事再议,再议。容我再想想。”

白起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关上门又走了回来:“我问你,汾城这样的雄城,若让你领军,你有何攻城的妙计?”

白晖给问愣了,按白晖想的自己负责后勤,白起负责带兵打仗。

可眼下白起却为攻城发愁,那么就是兵力不够分配。

看白晖没说话,白起继续说道:“依兵法令,十而围之。汾城这样的雄城,至少需要守军七倍兵力才有把握攻下来,咱们没有足够的兵力,而且也不可能打过种惨胜的仗,我已经数次暗中前往汾城观察,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白晖的脑袋转的飞快,战国攻城的战斗他没经历过。

上次打北屈,可以说九成五战死的士兵都是死在攻城战上,而且还是攻打兵力空虚的敌战,每座城至少都是调集重兵以二十倍的兵力狂攻。

猛然间,白晖想到了一个经典的战役。

话说,这一战还是白起打出来的。

伊阙之战!

这一战就是历史上白起成名的一战,历史上的白起就是以左庶长的爵位统兵,一战灭了韩魏联兵二十四万,一战成名。

“哥,我们为什么要攻城。若是绕到敌军背后,烧他粮草、抢他辎重,然后再调过头来和没吃没喝没箭没军械的魏军交战,打掉魏军主力。没有魏国援军,就是河东郡这点守军,咱们可以慢慢的调理他们。”

白起之前陷入一个思维的怪圈,白晖这两句话让白起这位天才的绝世战神瞬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妙计,妙计。”白起在白晖胸口重重的捶了一拳,打的白晖胸口疼的差点喘上不气来。

白起一把扯开帘子,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然后重重一拳打在地图上:“战场不在河东,放在周王的洛邑。”

白晖心说,卧槽!

只见白起就用白晖案上准备好的画笔,飞快的在地图上画了无数个箭头,白起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他在脑海之中不断的推演着敌我两军的态势。

白晖在旁轻声说道:“哥,放在洛邑若是周王室出兵呢?”

“有理!”

白起一边说,一边在修改着自己的布局同时说道:“就算韩国反悔突然出兵,在这一处咱们只需要十万大军,就能打他二十五万。只要胜了,掉头回来强攻安邑,然后再兵围汾城。那么,谷邑、王垣两城必先到手。”

白晖这时高喊一句:“来人,去请向寿将军。”

这个时候,白晖明白是需要一个可靠的,有着高执行力的将军负责一城。

另一城,可以由自己督军。

主战场有白起,白晖从来就不相信白起会输,白起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正如刚才白起脑海之中没有推演出胜算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兵的。

半个时辰后,向寿飞马赶到。

没等向寿施礼白晖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屋里,白晖的亲兵飞快的将门关上,然后守在外面。

白起依然在地图上推演着。

白晖对向寿说道:“向寿将军,王上要河东郡,开战之前有两场紧要的,必得的战略要战,我们兄弟想请将军负责其中一处。”

“不得,自斩!”向寿一字一句的说道。

向寿不是名将,甚至算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但却是一个本份,可靠的领军将领。

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秦王安排他过来的时候,那怕白起、白晖的年龄都小于他,他也没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向寿记得自己出发前秦王问自己:给自己七万兵,一个月内攻北屈九城,自己有没有把握。

向寿很清楚,自己不行。

特别是秦王告诉他,攻北屈九城,斩魏军五万,秦兵实际战死只有三千人的时候。向寿就已经下定决心,到了定阳之后一会认真执行白起、白晖两兄弟的每一条作战任务。

认真执行、不出错,就是半功。

若胜,自有功勋。

白晖没再对向寿说什么,站在地图旁看着白起推演。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起按着额头坐在一旁:“不,一定有什么没有想到的。”

白晖转身对向寿说道:“向寿将军可否劳烦一事。”

“末将听令!”

向寿的态度就是下属对主将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请向寿将军秘密制作一副沙盘,沙盘就是以泥土、沙石来将洛邑周边百里很形象的制作出来,我内室有一个小的,是北屈周边的。”

白晖带向寿一看,向寿就明白让自己干什么了。

“末将会派出三百斥候,给末将一个月时间必勘察洛邑周边地形,制作出一副详尽的沙盘来,以供两位将军参考。”

向寿说完白起猛的站了起来一抱拳:“有劳向寿将军,此战关乎我大秦国运,只能胜。”

“我大秦,必胜。”向寿冲着白起行了一个秦军军礼。

第五十七节 战国的医学

白起一握向寿的拳头:“王垣城,介时须将军必须攻下。”

“末将必亲自领兵攻城,末将这就是安排人手勘察地形,秘密制作沙盘。末将告退。”向寿重重一抱拳后,转身离去。

从向寿过来到离开,一直都没有坐下过,连一口都没有喝。

他看到了白起在地图上无数画线,他看不懂,但却明白白起、白晖两兄弟是在作战前推演。他内心也在庆幸,自己没有太过于复杂的任务,只是强攻一城,自己还有信心可以作的不错。

白起不知道的是,白晖借这个机会,打散了新来的这一万精锐。

打散的不是士兵,而是军候以上级别的将军,他们混入了白起以及白晖部下的近百个千人队当中,唯有一百秦兵锐士被留了下来,跟着白晖一起离开定阳县,去了北屈城。

入夜,北屈城一处山林。

这处山林成为了司马错的恶梦,跟着白晖去了一次齐国回来之后,已经在这里连败十三次。

现在,白晖需要见识一下在这片密林之中受训半年的精锐亲兵们与大秦最骄傲的锐士之间的对决。

一名百将详细的讲述的规则之后,白晖说道:“至今,还没有一队在这片山林之中取胜,战场上本就是不则手段的,你们是秦军的骄傲,号称二十号秦军之中只挑选出一千六百人,你们只当是我给你们的下马威,去试试吧。”

刚才讲解规则的百将又上前一步:“树林内的任何陷井都是在鼓声停止之后才可以挖设,没有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陷井。此时,树林中的百人队是最强的一队,他们没有败绩。”

百将说完,有人将旁边架子上的布拉开,架子上有准备好的各种装备。

不仅有秦军的,其中有列国军队之中列装的所有能找到的装备。

“一刻钟准备,击鼓一柱香后,开始。”

白晖没有再多作解释,那怕这些秦军锐士不高兴也罢,他要一支真正的特种部队,用来偷袭、截杀、烧粮、断路,甚至是袭击敌军主将等等。

锐士百将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象征秦兵锐士的铜牌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转身冲着白晖一抱拳:“左庶长的心意武将或许猜到一些,今夜胜与败不重要,我等必会全力以赴,末将斗胆问一句,若有战,末将所问将有何种任务。”

“你们在这里十连胜之后,再来找我。”白晖说完转身就走。

那位锐士百将冲着白晖的背影一抱拳,然后转身看着手下军士。

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将象征秦军锐士的铜牌放在了架子上。

山林之中是有不败战绩的百人队,看过定阳县后营士兵训练的秦军锐士们丝毫也没敢小看北屈守军,这是一支挂着卫戎守军之名,实为一等精锐的秦军。

白起,二十岁出头。白晖还不到二十岁。

就这两兄弟却掌握着差不多十万兵马,就凭这一点也无人敢有丝毫的轻视。

秦王不会把十万兵马交给两个无能的人。

白晖敢拿这处山林作为秦军锐士的试金石,足可以见这块试金石有多强。

白晖关注山林内的比武,而是去了北屈城内的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充满着墨汁的……臭味。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墨汁是怎么制作的,没有白晖记忆中的墨香,倒是有一种很难闻的味道。

但士子们不同,他们喜欢这味道,身上有这种味道的人是人上人。

白晖不喜欢,因为他喜欢真正的墨香。

不过,白晖喜欢这里正在努力的士子们,他们正按自己的要求整理书册。

文萝不在,他还有许多管理乡野的公务要作。

白晖入内之后有一士子迎了上来,正是名单上三位从齐国带来的重点人才之一。崔姓姜氏子弟,也就是姜子牙的儿子姜季子的后代,姜季子封到崔邑,其后人改姜为崔,成为崔姓。

崔姓同时也是齐国公族,眼下田氏代齐,崔姓算是上一代齐公的公族。

“门下拜见左庶长。”

“恩。”白晖点了点头问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北屈,北屈官吏没有怠慢你们这些从齐国来的人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只要合理必定会满足。”

“谢过左庶长,门下认为北屈官吏招待的极好。”

白晖问道:“只知道你是崔姓,却不知名字。”

“门下崔壹葉。”崔壹葉说完后捧过一只竹简:“这些日子整理各种书简,士子当中有一位是医传世家,特意整理了这一份请左庶长过目。”

“坐。”白晖请崔壹葉坐下后,这才在案上翻开那份竹简。

崔壹葉在一旁解释:“这份竹简上有五种药方,门下查问过秦地的药材,第一、三、四三种药方的药材秦地充足,作为止血伤药,门下以为比秦军原有的更好一些,恢复一个伤兵,就是增加一位老兵。”

“说的好,这书简的书写下爵进三阶,我会亲自上书王上。”

“门下谢过左庶长。”

崔壹葉起身很快带来了一人,年龄看起来有三十岁上下,穿戴整齐见到白晖只行礼却不开口。

崔壹葉解释道:“他叫秦越,齐国人,祖上一直行医为生,在齐国为田氏一族中的一位大人物治病,却迟迟不见好,被田氏打伤从此不能说话。”

“秦越!”白晖重复着这个名字,好一会才说道:“我记得有位神医,姬姓秦氏名缓号卢医。”

那位秦越听到白晖这么说显得很激动。

崔壹葉说道:“正是他祖上,世人借用上古黄帝时神医“扁鹊”的名号来称呼他。”

白晖起身一礼:“神医之后,请受我一礼。”

秦越赶紧回礼,一躬到底。

白晖起身后说道:“既然是神医之后,有一种毒箭希望先生可以研究一下。”

秦越点头,崔壹葉代为开口:“请左庶长吩咐。”

白晖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一种毒箭,制作非常简单却威力惊人的毒箭。”

毒箭?

崔壹葉见过毒箭,刺客用蛇毒涂在箭头上,这种成本高的惊人,也无解。

第五十八节 脏箭

白晖说道:

“箭头用马粪煮过,射中人之后伤口不会好转,会不断恶化。你想请先生研究一下,如何用药材破解,我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挖掉伤口旁的肉,另一种不是药,而且成本巨大也不可能在军中使用。”

崔壹葉没想到竟然是马粪,这个只能说是脏,难道还会死人?

崔壹葉不懂不代表秦越不懂,作为医者秦越知道很脏的刀划破的伤口就不容易长好,想来马粪箭头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他愿意一试。

秦越猛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白晖又说道:“先用兔子、羊等来实验,此事要保密,这箭我称为脏箭,是我秦军绝密。”

秦越用力的拍着胸口,伸手在比划着。

崔壹葉说道:“他在说,既然齐国不留他,他来秦就是秦人,自忠于秦。门下也一样,选择来秦自忠于秦。”

“恩。”白晖点点头指着书简上一物:“这药石膏粉是何物,可否让我一观。”

很快,一小碟石膏粉就送到了白晖手边,白晖接过:“再为我准备一些,我打算试制一物。秦先生请专注于脏箭的研究,找到便宜药材破解之法。崔先生也辛苦一下,接下来除了常用药物之外,着重一下整理各国传来的农业书籍,兴农是国本。”

两人同时施礼。

提到脏箭,白晖记得一个传说。这是当年成吉思汗以及他的子孙征服欧洲大陆的一样秘密武器,其伤害值爆表。

现代人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毒箭,可放在战国这个时代,这种脏箭相当的可怕,甚至可以说恐怖无比。

白晖有一种办法,确实是成本巨大无比。

当晚,白晖就作了些吩咐,让人去准备一些器具过来。

次日天一亮白晖就离开北屈往半城去了。

半城,一半是秦国的一半是魏国的,这座小城只有东西两座城门,南北没有城门,没有吊桥也没有护城河,城墙比起汾城来说,相当的小,整个城也只有一千多户百姓,连同周边的村子,也不过两千户。

原本此城的名字叫丘邑,就是因为城两边都是矮山丘陵。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把这里叫半城,就是官方的公文也在半城的名字来称呼。

白晖到半城的时候,半城城中的一块空地秦军与魏军一些士卒正在械斗,没人用武器,最多就是木棍。

白晖到了之后,械斗的两边立即停止。

没一会功夫,半城的秦国县令、魏国县令全都到了,两边的守将也都赶了过来。

白晖开口说道:“今天我请客,你们都来,到我府中喝一杯。傍晚时过来。”说完这话,白晖也不问被请的人是否答应,掉头就走。

白晖作为河东这五城半事实上最大的两位官员之一,秦国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肯定会去,这不是面子,这是命令。

魏国呢?

白晖他们得罪不起,只是请客真要说不去,这伤了白晖的面子他们担当不起。

当晚,白晖摆酒,一共来了六位客人,分别是秦魏两国半城的守军主将、县令、民吏长官三人。

酒过三巡,白晖开口说道:“听说我不在这段时间,半城里三天两头的发生械斗,普通小民打打架也就罢了,两国士兵参与械斗你们就不怕打上火,没收住手那边有伤亡,然后举营开战?”

“怕!”魏国守将倒是很直接。“但不打,就弱了声势,会被河东其他城中士兵嘲笑,想必秦军也一样。”

白晖拍了拍手:“讲的好,那么我能问一句,最初打架是为什么?”

为什么?

在座的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最初打架是什么起因,天知道鬼晓得,可他们这些人却没人知道。

白晖举起酒尊:“来,再饮。”

魏国守将双手举尊:“敢问左庶长,你难道没图谋我魏国河东各城之心?”

“问的好,就冲你这一问,我敬你。敢问将军名讳。”白晖也双手举起酒尊。

“末将是小人物,贱名牛曲,原本是龙老将军府上养牛的仆从之子,从军后为龙老将军养过马。”

一个半城的守将,最高也就是相当于军候的级别,也就是千人长。

白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级别就比这个高,更不用说眼下是手握重兵的大将,这位牛曲倒是很谦卑。

白晖这时说道:“纵然明天开战,今天坐在一起就是朋友。各自为国,这是本份。你我没有私仇,将军请再饮。”

牛曲再次高举酒尊,秦国这边的半城守将也举起酒尊陪了一杯。

白晖放下酒尊后说道:“话说我最近不在,我部下亲卫与我兄长亲卫角技玩球,谁输谁赢,你们可是知道。”

秦国这边官员回答道:“各有胜负,眼下各城守将都组织了一只角技球队,我们半城也有,打算秋收之后比试一番。”

“有意思,魏国可有兴趣?与其让军士们用木棍打斗,不如堂堂正正比试一番,这话怎么说,比试第二,友谊第一。无论怎么说秦魏是邻居,这半城秦魏各占一半,也在一起生活,嗑嗑碰碰也难免,心中有气可以在角技球场上发泄一番,不要在城中打打杀杀,影响百姓生活。如何?”

秦军将领不语,对于他来说白晖这不是建议,这是命令。

魏国三人商议之后回答:“那就尊左庶长之意,秋收之后比试一番。”

“好,半城这边秦军将规则告诉魏军,也提供一些咱们的护具样本,好好准备,秋收之后这也算是秦魏之间第一次的友好交流,我会立即写信给王上,咸阳会有足够身份的人前来观看,双方都规矩些,堂堂正正的比试。”

“诺!”秦军将领重重一抱拳。

魏国三人也抱拳回应。

魏国县令这时说道:“百姓确实有冲突,有这么几件事。首先是作工,同工不同价,半城属秦的那一半百姓去作工,给的工钱就比半城属魏的这一边高那么一点。有两人还是兄弟,一个在秦地,一个在魏地,结果拿到的工钱一个月下来差了不少。”

第五十九节 半城械斗

魏国半城县令提到民生的一些问题后白晖点点头,这算说到正题上了。

魏国半城县令继续说道:“还就是陶碗,半城属秦一边的百姓花同样的钱,比属魏这边的百姓可以多买两只碗,这事引发过数次店铺前的争吵。”

“这事不能怪我吧!”白晖心说这肯定是公孙龙当时弄出来的。

没错,就是要拉开半城的差距,让属于秦的原魏人感觉高人一等,这事公孙龙干的漂亮。

魏国县令也很无奈,这事确实秦人没作错,但事情却让人生气。

谁让半城分属两国呢。

白晖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个人私下卖给贵国一百车陶器,价格公道。贵县可以在城中自行开店,平息这种小麻烦。半城半城,各有一半城,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左庶长心意外官收到了。”

“好,我还有一个提议,在半城分界处由两国守军挑出一些军士组成联合巡逻队,遇到两国百姓有冲突的时候,以劝慰为主。若有动手打架的,可罚其劳役,劳役的方式不要太刻薄,就罚其打扫街道十日如何?”

“好,就依左庶长所言。”

白晖点点头:“魏国一边百姓罚到秦国扫地,秦国一边的百姓扫到魏国扫地,我想谁都不愿意丢这个脸,就这么办了。”

众人齐齐表示就依白晖的意见办。

当晚送走客人,白晖就立即吩咐亲卫:“给我准备空白竹简,再安排一人代为书写。”

用毛笔写白晖感觉自己还行,用小刀刻字白晖完全不行。

这个时代的墨很差,字迹受潮就会看不清,所以重要的文书需要刀刻上去。

很快,竹简与人都到位了。

点上火盆,白晖站在窗旁看着月亮,缓缓开口: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周武王,始诛纣。

“好了,就这些,你们记下了吗?”

两名书吏起身,交换竹简各自检查了一遍好齐声回答:“都记下了,一字不差,一字不错。”

白晖接过翻看了一遍后说道:“交给公孙龙,告诉他,给我制定计划,在河东五城半以河西定阳县,每日各地派出两名士子去普及教育,任何人都可以来听讲,这字不多,年底五城半以及定阳县,会背会写的人越多,派往当地的士子有重赏。”

“左庶长,重赏可以写明详情吗?”

“可以,告诉他们,齐国那边我带回来美人、珠宝、钱粮、爵位。只要作的好,赏赐不是问题。”

“诺!”

两人正准备离开,白晖又叫住了他们:“还有,军中也要普及,百将但凡有不识字的,告诉他们就说是我的意思,若是年底不会背的百将,直接降为什长,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降为士兵。”

“诺!”

白晖身为主将,有权利下这样的命令,书吏也只是传达罢了。

有一句话白晖没提,他相信公孙龙肯定会明白,那就是在半城这件事情一定要大搞特搞,要拉开秦管半城与魏管半城的差距来。

识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如天方夜谭。

白晖要打破这层桎梏。

次日白晖返回北屈,白晖还没有进门,就见秦军锐士的百将冲到自己面前,很是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

“左庶长,末将三战皆败。末将前来领罚!”

白晖侧头看了一眼这位,微微的摇了摇头:“罚你作什么。带你的人马去操兵,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山林夜行,突袭敌军主将大营,杀不了主将也要放火烧营,若是这个任务完成不了,再罚不晚。”

“诺。”

锐士百将重重一抱拳。

身为秦军锐士,在同等人数的对战之中,竟然连败三场,这事可以说是锐士们心中之耻,知耻而后勇,白晖相信这百人锐士会创造一个奇迹给自己。

锐士百将离开,文萝、崔壹葉小跑着就出现在门口。

“慌什么,是敌军攻城了,还是黄河决堤了?”白晖虽然在骂,可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

“左庶长大材,这篇文写的太妙,太妙了。门下已经命人日夜传抄,人人叫好。”文萝兴奋的满脸通红。

崔壹葉也在一旁说道:“左庶长这篇文若流传天下,必名扬天下。”

“傻,要什么名扬天下,这种虚名不要也罢。倒是你文萝,你有空来说这些废话,不如想办法让我部下百将以上的武官都学会识字,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你崔壹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

“好了,好了。”崔壹葉立即回答。

文萝很兴奋,让白晖这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脸从红变白。

白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文萝,崔壹葉,什么名士,什么名扬天下都是吹出来的名声,实实在在的作点实事比什么都好,身为官员自然是要造福百姓,身为秦吏,自然要为王上牧一方水土,你作到了,百姓就会记住你。”

“诺!”两人心悦诚服。

白晖心说,他喵的,哥能背的东西不多,就这么半瓶水可不敢乱吹,万一吹破了牛皮怕是会被天下人嘲笑,所以作人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白晖有才华,为人低调,这个声名很快就传遍了河东五城半以及定阳县。

然而,咸阳自然也知道了。

白晖回到北屈可没管那么多杂事,他正在忙着作两件事情,自己的府中前院弄的和一个大厨房一样,这里在不断的磨豆子,煮豆子,然后用一只巨大的鼎加上铜盖正在蒸酒。

蒸酒蒸出来是苦的,白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不断的尝试。

豆腐最成功一次,也勉强象是豆花,距离豆腐脑还有差距,也只能不断的尝试。

白晖大有不成功不罢休的决心。

再说咸阳。

秦王正捧着一书简在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宣太后与魏冉入内,秦王都没有发觉,依然在不断的苦读。

第六十节 打场球如何

秦王已经三天了,就为了这几百个字,反复一遍又一遍的在读着,可以说不用竹简也能背下来了,这三天秦王连屋都没有出。

正因为如此,宣太后才来找秦王,魏冉来是打算亲赴河东前来告诉秦王一声。

“王上在读什么,这些天听闻足不出户。”

“母亲,军报上说白晖在秦楚大战受了重伤,医官记录为失魂症,据说失魂人一般都会变傻,他却变的精明了。这篇文章足以留芳百世,可算上大家!”秦王说话的时候将竹简递了过去。

宣太后一读,也大为吃惊:“妙笔。”

魏冉说道:“姐姐,给弟弟我看看,如何一个妙。”

拿到竹简,魏冉细读两遍低头苦思,过了好久才说道:“这确实不凡,这文章朗朗上口,却感觉是给孩童所读,有些奇怪。”

秦王说道:“他下令,所属各部百将以上不识字者降级,连名字都不写的贬为士卒,这就是给完全不识字的人准备的,每天还派人在各城、各村讲学,让百姓识字。正如他这文章上所写:人不学,不知义。”

突然,秦王轻轻一拍面前的几案:“决定了,寡人要亲自去北屈。”

“王上!”魏冉吓了一跳,秦王亲自过去,这事让六国怎么看。

秦王说道:“司马老将军告诉寡人,秦军锐士与白晖亲卫比试,三战全败。司马靳已经连败二十六场,这事舅舅可知道?”

“秦军锐士败了?”魏冉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秦军锐士代表着秦军最强的战斗力,二十万人中挑了一千六百人,这是精兵中的精兵,竟然败了。

秦王点了点头:“百人对百人,败了。”

“这白晖,邪!”魏冉心说如果不是秦王亲口所说,换个人说秦军锐士百人对百人败了,而且是连败三场,魏冉约计不会相信。

秦王突然笑了:“还有一事,估计没几个人知道,白起亲自领百人亲卫,也败过一次。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司马靳告诉了司马老将军,估计不会传出来。”

说完后秦王站了起来:“寡人要亲自去北屈城看看。”

“也好。”宣太后表示支持,同时也说道:“王上亲赴北屈,可以招集北屈军候以上将领,以激励士气,此战拿下河东是我大秦国运之战。”

魏冉在一旁说道:“王上亲赴北屈,此事须先告知魏王,否则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若让魏王以为王上亲征攻打河东,这事怕不好收场。”

“无妨,只说寡人要去看角技球赛,也邀请魏王一观。”

“也好。”魏冉认可这个理由:“那臣立即派出使节。”

秦王要去看球赛,最先知道的肯定是河东之地。

魏国河东郡守立即在整个河东挑选精锐士兵重新组成球队,无论魏王来不来,这一场比试也要打出魏国的威风来。

白起听说秦王要来,明白肯定不止是看球,但球赛也相当的重要。

白起在十万大军之中挑选最强壮的,跑的最快的一批人,也重组球队,这一场对于白起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白晖新收的亲卫铜戈以相当于后世两米高的巨人身形,加上强壮无比的身体,成为主力队员之一。

不日,秦王车架来到定阳县。

秦王却不在车队内,而是秘密来到了北屈,秦王并没有让任何人通知白起、白晖,只说迎接他放在北屈城。

依正常行程,秦王车架到了定阳县之后肯定会休整一天或是两天,然后才过黄河到北屈城。所以北屈城有准备,但肯定没有人整天在路边等着迎接。

白晖正在准备宴客,因为要迎接秦王车架,白起、白晖两兄弟的部下军候以上九成半以上都来到了北屈,包括向寿带过来的将军,以及奉命回来的王龁、白平两人。

白晖叫人关门,然后说道:“各位都是我秦军将领,本左庶长最近遇到一个小麻烦。”

白平立即上前:“左庶长有什么尽管吩咐,我等去办!”

“麻烦是……”白晖拉了一个长音后笑了:“我的麻烦是,齐国带回来的美人太多,这些美人每天吃喝用度要许多钱,所以我打算把这些美人赏了。但你们这帮家伙想凭白领赏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作一个小游戏。”

众将全都笑了。

白晖伸手一拉,将一块巨大的布蔓拉开,正是向寿花精力制作的沙盘。

白起拿起一堆小旗,然后是代表军团的营盘的木块放在沙盘旁。

“你们,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组,来指挥魏军、周王室联军,预计二十万人。我兄长指挥十万秦军,你们能给我兄长在战场上找麻烦让我兄长为难的,就让谁抽签领赏,珠宝、钱财、良马、美人看你们运气,那一组若击败我兄长,重重重重赏!”白晖连说了四个重字。

秦军将领们这次却没一人笑,很显然白起、白晖两兄弟准备开战了。

而且连作战图等都已经准备好,眼下让他们是要挑刺的。

向寿一抱拳:“我军略很差,我先来,各位将军多多商议,今天咱们要胜。两位左庶长的用意各位要明白,只要找出我军不足才可提前作防备。这里中洛邑!”

看着沙盘中的一个大城,众将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竟然是洛邑。

向寿又低喊一句:“我等要胜!”

“要胜!”众将都低呼一声。

一刻钟后,向寿先开始,他确实仅是一个本份的将军,在沙盘上推演布阵,依行军来计算仅十天,二十万大军就被分割包围,而且粮草尽失,半点麻烦都没给白起带去。

白起抬手一抱拳,向寿回礼之后退到一旁。

接下来五人站在沙盘旁:“左庶长,我们分兵领五万直插谷邑,打通谷邑既可对秦军背后形成威胁。”

白起用长杆一指谷邑:“谷邑两侧山道有秦军四十个百人队!”

这一招没人想到,可众将一起连秦军锐士在山中都不是白晖训练的百人队的对手,这四十个百人队在山中能吞噬一切,五万人估计连谷邑都见不到。

第六十一节 推演

“我们还有十五万人,分兵……”

又败了,依然没给白起找什么麻烦。

这次没有人急着上场,都是以五人一组围在沙盘旁低声讨论着。

白起单手扶着长剑双眼如电在沙盘上不断的游走着,他也在不断改进着自己的布阵、行军等战略方案。

这时,秦王到了。

秦王对所有护卫作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来到门前后才问护卫:“白晖可以屋内?”

“回王上的话,左庶长正在宴客。”

“宴客?”秦王笑着,指了指紧闭的门,关的严实还挂上厚窗帘的窗户,屋内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这是宴客。

护卫却一脸平静,表示这就是在宴客。

秦王摆了摆手示意白晖的护卫退到一旁,由秦王身边的亲卫接管守门的事情,而后秦王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

正厅上,又一组正在与白起激烈的对抗着,没有太多的语言,只是不断的将代表军力的小旗在沙盘上移动着位置。

秦王见到这一幕后微微一愣后,快速的进到屋内。

任何一个见到他并且准备施礼的武官都被他用眼神制止,秦王的突然到来让见到的将军都感觉压力巨大。

只听白起说道:“虚阵,确实有一手,本将还有一百秦军锐士,以及白晖五百亲卫没有调用呢,本将要夺帅。还有三万轻骑在手,分出一万突袭发兵伊水。”

那一组军候惊呼:“将军,为何你要攻伊水?”

白起很从容的说道:“你们的军粮必在伊水。”

五人脸色皆变,他们确实把军粮屯在的伊水,这样方便各军调用,以方便将二十万兵马摆开,而不是聚在一起。

坐在角落的白晖突然开口:“你们这些个笨蛋,竟然没有一个胜了的。让我们猜一猜,魏军主帅是谁?”

白起转头看向白晖:“会是谁,为兄也好早作应付。”

“咱们要立即用间,确保开战之后魏军主帅的名字能知道,我猜测可能是犀武。”

犀武是官名,此人名公孙喜。

白起沉默不言,他在思考公孙喜的作战风格。

这时秦王突然开口了:“寡人会派出足够的细作,先收集魏国有可能领军之人的喜好,作战风格,而后魏军点将之后必当立即将名单送到两位左庶长手中。”

“王上!”众将惊呼。

白起、白晖两兄弟赶紧上前施礼。

秦王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后背着围着沙盘走了一圈:“寡人要的是汾城,你们却在这里与魏二十万主力作战,很好,打完了谈判,让魏国割地求和。半个河东郡可不用攻打便能拿下,如果寡人没来,或是没有悄然进屋,白晖你回答,你会如何给寡人讲河东之战?”

白晖一脸的尴尬,只是傻笑不接话。

秦王再问:“兵力可够?”

白晖立即回答:“王上,若韩国毁盟出战,请王上增兵。”

“恩,安心韩人不会毁盟。若韩人当真毁盟,寡人带十万精锐亲征。”

白晖一脸笑意:“还是王上英明,有王上作后盾,向前冲杀后方无忧。大秦有王上,我大秦必会傲视列国。”白晖一边请秦王上座,一边打手势叫人收起沙盘。

众将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也立即将沙盘拆开摆到了后室。

白起却是明白白晖什么意思,这沙盘上还有一处秘密。这是白晖的计划,准备对周王室洛邑周边的几座小城下黑手。抢到手之后,作为将来攻韩的跳板。

周王室。

白起心说只要这次敢与魏联军对抗秦军,那么就别怪我们兄弟不顾周王礼仪。

但眼下,没有证据表明周王室会出兵,所以不能有对周王室动兵的心思,这是禁忌。

正厅很快会清理干净,窗户也打开了。

“摆宴。”白晖高喊一声后扶着秦王坐在首席。

小几案摆开,每人面前都有一只。只有秦王坐的首席是大案。

仆从将第一道送上来,可到了门口却不敢往秦王面前摆,秦王一脸的不悦:“怎么,不舍得给寡人吃?”

“自然不是。”白晖摆着手让上菜。

这是一碗汤,绿白相间。

秦王盯着碗看了好一会,也不明白这碗里是什么。

“白晖,这是何物?”

白晖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王上,我们河东五城半过的苦……”

话音没落,只见白起一巴掌就拍在白晖的后脑勺上,然后白起对秦王施礼:“王上,莫听我弟弟胡言,臣代他请罪。先请王上品尝后,臣再解释这是何物,臣以为这是上上等食材,白晖叫苦是这些日子他一直谋划着如何向王上再讨要五万斤铜。”

秦王愣住了,转而哈哈大笑,一边捧起碗一边说道:“别叫苦了,五万斤铜随后给你。只要此战胜,此战关乎我大秦国运不容有失。”

“能再给十万方竹子不。”白晖讨要物资时的表情都印在秦王脑海之中,见白晖这神情,秦王点点头:“给你,还是库存的老竹,咸阳大仓的老竹也只有十三万方了。”

为什么要老竹,新竹子容易变形,老竹片已经定型才可以制作箭支。

秦王捧起碗,先咬了一口厚厚的绿色之物,很鲜。

然后是软软的白色方块,感觉很不错。

“这是何物?”

白起瞪了白晖一眼后,白晖说道:“王上,绿色的是臣从齐国买的海马草,此物有一妙用,常吃可以保证没有大脖子病,特别是咱们北方一带。另一个好处就是,多吃夜视力好。”

“什么叫夜视力?”

白晖很严肃的说道:“就是晚上看的比寻常人更远,更清楚。我秦军夜战需要此物。”

“当真?”

“有可能是,现在正在试验,吃海马草的与不吃海马草的人,一个月后见分晓。”

秦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若真有效,此物廉价无比,可以多多采购。”

白晖一抱拳:“是,臣领命。还有这白色的叫豆腐,是新制作出来的一种美食,用豆子制作的。还在改进之中,等完善之后臣必派人送一份制作方式到咸阳。”

第六十二节 好统帅

豆腐的味道还不错,那怕白晖制作这豆腐还不够好,但也算是新事物了。秦王很满意:“挺好,寡人喜欢这名为豆腐的食材,好。”

接下来第二道菜是好菜,叫为酒糟鹿肉。

紧接着,有仆从依白晖的吩咐捧上来一只瓷瓶。白晖接过,然后取出一只小小的瓷杯给秦王倒了一杯。

“王上,请用酒。”

“酒,这么小小一杯,而且为何不用酒尊?”秦王不理解。

白晖说道:“王上,这酒天下间王上是头一个享用的,我兄长可以饮一坛酒的酒量,就这两瓶,没喝完他就肯定醉倒了。王上细品。”

白晖说的没错,正式喝酒,每个喝到蒸馏酒的,秦王绝对是第一人。

当然,白晖自己不算,他在试验的时候品尝了无数无数次,从苦到涩,再到光辣没香味,然后一遍一遍的试,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酒。

眼下这一瓶白晖也不知道度数有多少,反正蒸了九次。

秦王看着面前的小杯,缓缓端起来一口倒进嘴里。

小杯?

在酒尊面前这是小杯,放在后世这就是大杯,一杯至少在一两往上,白晖这傻蒸九次的都可以点着火,度数能低吗?

一口,秦王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然后再变的通红,火辣辣的感觉从嘴唇一只到胸腹之间。

白起赶紧站在秦王面前:“王上,臣之弟之罪,臣代领。”

秦王连话都说不出,指了指白起,又转到了白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确定这是酒?”

白晖点了点头:“就是酒。”

“你喝!”秦王心说,这喝下去瞬间就上头了,似乎是酒,但也太烈了点。

白晖让人拿过一根烧着的木签,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将酒点着。

整个厅内所有人都看呆了,酒就是水,水竟然可以点燃,这是术法吗?

却见白晖将那点着的酒一口倒了下去。

虽然酒劲大,可在后世喝习惯烈酒的白晖还真没当回事,那表情就写着一个爽字。

秦王一把抢过白晖手上那点着的木签,立即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也点着,然后一口灌了下去,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呛,酒劲真是足。

“好酒。”秦王喝出其中滋味了。

“来来来,给众将每人一瓶,今日寡人要陪众将一醉。”

初喝烈酒,一群饿着肚子还没吃东西的武将,一瓶下去基本上倒了大半,就是白起都满脸通红。只有秦王和白晖,每人差不多喝了三杯就不再喝了。

秦王知道这酒烈,他秘密过来是有正事要和白起、白晖两兄弟讲的,所以不能让自己醉了。

从这一点看来,秦王确实是很尽责的一位王。

看众将醉了,秦王也没再吃点别的东西,示意白起、白晖两兄弟跟自己去后堂。

坐下之后,秦王说道:“让你们主持这边军务看来是选对的,河东之战就是我大秦东出之战,关乎大秦国运,只能胜不能败。”

“臣……”白晖喊了一声臣后突然停下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白起。

见到这一幕,秦王笑的合不上嘴。

秦王对白起说道:“白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臣?”白起是完全不明白自己那里不对了。

秦王说道:“白晖要在寡人面前穷哭,讨要一些军资物品,你不应该在众将面前让他下不在台,更不应该揭穿他。话说,你兄弟二人以为,什么样的统帅最让将士们信服,莫开口,写下来。”

两块竹板,白起、白晖各写了一块分别交给了秦王。

秦王看过之后将两块竹板翻开放在白起、白晖两兄弟的面前:“白起写的是,领军作战,长胜将军。白晖的写的是,物资丰富,活着回家。”

“寡人要说的是,你二人缺一不可。都讲的好,上次北屈之战,白起扩大的原订的计划,寡人详细的看过军报以及各方汇总,寡人认为是白晖准备的充足,才让白起你有信心挑起大战,可是如此?”

白起点了点头:“王上,是我弟弟他提出围点打援之计,这才让臣下决心连下九城。”

秦王再问:“这次有何计策?”

白起回答:“王上,这次第一计是白晖命名为明攻汾城、暗渡伊水。”

“如何说?”秦王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

“王上,我们若攻打汾城,魏国必会派出援军。臣弟弟白晖的意见是,以旌旗为军迷惑魏军,主力在伊水与魏军野外作战。然后就是臣弟命名为请君入鼎的第二招。”

白起的解释很清楚,白晖用鼎字也非常合适。

鼎最初是礼器,也是用来把全羊放进去煮的。

白起施礼:“请王上移步。”

白晖无论在那处的宅子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处军事会议室,平时打扫都不允许仆役作来,都是亲信近卫去打扫的。

白晖的军事会议室必不可少的就是地图,往往整面墙都是地图。

“谷邑,将是我秦军留给魏军的一个圈套。这一计吾弟有两招,第一招是釜底抽薪,我会亲自带精兵绕到魏军背后烧其粮草,并将其包围在对我军有利的地形。第二招叫上屋抽梯,此计孙子兵法有讲帅兴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我军主阵将背靠黄河,不胜则死。”

“又叫背水一战。”白晖在旁补充道。

秦王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转头看向了白起、白晖:“少了一段,如何引魏军入鼎?”

白起与白晖都有些犹豫。

秦王说道:“寡人说过,不则手段。”

白晖说道:“这是一计是这么安排的,我军与魏军对战,我们兄弟分析周王室有可能会出兵,我们准备轻兵袭击洛邑以西的所有有可能被攻打的镇、村、塞、小城。抢夺贵族物资,然后撤退。”

“继续。”秦王才不在乎什么周王室,若不是怕被六国合纵,灭了周王室又如何。

白晖继续讲道:“士兵逃,周王室之兵肯定会追击。秦军士兵扔在一处埋伏之后扔下许多钱帛等贵重物品,周王室的士兵追至此地必会争抢,当周王室的士兵一乱,埋伏的兵力杀出,斩主将撤退。”

第六十三节 定策

白晖的计策让秦王很满意。

“恩,是条妙计。寡人准了,但话说到前边,寡人会派出细作,周王室出兵才可用此计。”

秦王当时为什么给了白起、白晖两道不同的诏书,正是此意。

秦王对看重的臣子也是仔细分析过的,他若告诉白起不则手段,不合适。所以秦王给白起的诏书是死战。

反而换成白晖,死战不现实,白晖虽然也是一员勇将,但不喜欢与敌拼命。

所以对白晖的诏书上说的就是不则手段,眼下白晖这条计策在秦王心中就是不则手段,战场上没那么多仁义道德,仁义都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讲的,失败者没资格讲仁义。

“诺!”白起、白晖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白起、白晖也搞不清秦王的底限在那里,这种纵兵抢贵族的行为会不会让秦王不高兴。

这时,秦王又补充了一句:“白晖你有一句话讲的好,寡人喜欢。你那句秦国承认的贵族才是贵族,秦国不承认自然就是下等人。所以抢个把周王室所谓的,我大秦不承认的下等人,无妨,你继续。”

白晖再往下讲:“魏人此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漠视周王室兵马被灭,另一个则是前来攻击我军。”

“是这话。”秦王认为无非也就是这两种选择。

“王上,这时,我兄长白起已经袭击了魏军背后,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速赶往汾城、绛城,否则大军无粮必死。往绛城最佳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经谷邑,一条是退回洛邑绕王屋北上,再往绛城去。王上若是魏将,如何选?”

秦王给问住了,呆呆的看着地图。

过了好久之后秦王开口说道:“寡人若是魏将,此时也是为难的要死。二十万大军的军粮可不是小数字,周王室拿不出来这批军粮,若是在民间强征,洛邑百姓必恨魏军。”

白晖插嘴说道:“这是好事,修改一下计划。攻击洛邑以西各村镇的时候,秦军全部不穿军服,使用铁制武器。若真的强征洛邑军粮,我就一口咬死说抢洛邑的是魏军,我秦军兴王者之师,为洛邑百姓讨一个说法。”

“妙,果真是条妙计。那么魏军无粮,退回再绕王屋北上,要多走三倍以上的路程,他们的粮够吗?这时,派一将强攻汾城,魏将拼死也要打通谷邑,然后经安邑北上到绛城。”秦王说的都兴奋了起来,整个人在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白晖又说道:“那再加一计,混水摸鱼之计。派人假扮魏军逃入安邑,诈开城门然后……”白晖作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后:“这个任务,我部下五百亲卫愿往。”

秦王微微点头。

白起这时上前:“王上,战场变化多端,臣与臣弟推测魏国可能会在这次大仗之中,会有其他的一些指挥变化,臣的应对方式如下。若魏国出兵开始就选择走远路,从王屋北上的话,臣以为只是换一个战场罢了,可以祭出围点打援之计。”

“恩,讲的好。”

“还有……”白起可以说出兵前将能想到全都想过了,再加上战场上的临阵指挥,白起有十足的信心。

眼下差的,就是军械、军粮、军衣等到位。

这一讲,就到了深信,秦王没有半点睡意,兴奋的连着让白晖送了两次酒,要的还是那种烈酒。

终于,白起讲完了,在秦王极度开心的时候白晖突然说道:“王上,能否将伊川、龙门归为秦。”

“划归河东之后,归你兄弟统帅。此战若依此庙算的结果,寡人许你们兄弟二人,大良造!”

“谢王上。”

从左庶长到大良造,这是质的飞越,连升六阶,大良造是十六阶爵位。

绝对的秦之重臣。

秦王还有一句没说,此战胜,白起进中尉!白晖进郎中令!

两兄弟年纪轻轻位列重臣九卿,说不是光宗耀祖,因为秦王打算公开两人的身份,看赢氏公族还准备玩什么花样。

秦武公,公子白之后,同样为秦国公族,虽提不上光宗耀祖,却也可以自成一脉,大秦公族白氏,区别于孟西白的白氏。

秦王暂时就在白晖的府上住下,其中最为满意的就是白晖的新酒。

不过成本太高,秦王下载禁令,非重要庆典不得饮用,每年酿造要有限制,毕竟秦国眼下粮食产量还是不够的。

白晖心中不怎么想接受这条命令,可又不得不接受。

两天后,秦王的车架到了北屈,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迎接仪式之后,秦王正式的出现在北屈城。

当天,魏国派来使节。

“王上,外臣代我王向王上问安,我王身体抱恙,太子遬奉王命前来。”

“好!”秦王微微点了点头:“介意公子遬到了之后,寡人也有礼物给魏王,秦魏……”秦王这时拉了一个长音:“秦魏两国百姓其实还是可以友好的。”

好一个其实。

秦王一边在整兵准备开战,一边还在说友好。

那么这个其实,换个角度说,你魏国并入我大秦,那么秦魏两国百姓肯定是可以友好的。

魏国使节在退离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穿着军铠坐在秦王右侧的年轻人。

这么年轻,穿着秦国将军级的军铠。

魏国使节脑海之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左庶长白晖。魏国使节退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再次施礼:“秦王,外臣敢问王上身旁可是左庶长白晖。”

“是!”

“外臣有一份我王的礼物赠送给两位白左庶长,不知左庶长白起身在何处?”魏国使节也是多了一个心眼,这样的正式的场合依礼白起也应该出现作陪的。

秦王冲着白晖点了点头,白晖开口说道:“我姐夫西乞和身染重病,兄长寻访到了一位名医,亲去求医。”

“啊,外臣失礼,我魏国也有良医,愿尽一份心。”

“谢过魏使。”白晖表示感谢。

魏国使节继续说道:“那么,本使这就去带良医前来。”

“有劳,魏使的心意寡人收到了。”这一次却是秦王代为回答,魏使赶紧施礼:“外臣这就是去,外臣告退。”

第六十四节 这是累的

魏使离开后秦王问白晖:“西乞和真的病了?”

白晖如实回答道:“回王上的话,真的是病了。而且是连病三次,性命无忧,可需要点时间调养。”

“什么病?”

“王上,最初是劳累过度,累的。调养了几天有所好转,紧接着定阳县南鄜城(现洛川)交界处,新水渠注水他放心不下亲自去看了,结果淋了一场大雨,又病了。”

听到这里秦王微微点头:“为公而病,当赏。”

“谢王上,要赏等秋收后再赏不晚,这次秋收西乞和报以极大的期待。倒是这第三次病,是臣的错。”

秦王笑着问道:“你要指使他去作才能为难的事情了?”

“臣纯粹就是关心,王上知道臣在齐国田文硬塞给我上百名美人,我安排了四个人吩咐去照顾他,结果四个美人似乎误会了臣的意思,这个……”白晖一脸的尴尬,秦王指着白晖大笑:“不用讲了,寡人明白,寡人明白。”

这时,秦王挥手示意屋内的人退离。

门被关上之后,秦王才问白晖:“白起亲自去各地实地勘察地形,此事寡人欣慰,秦有此将是寡人之褔,是秦之褔。”

白晖转过身面对秦王而坐后开口说道:“王上,这是我们兄弟的本份,身为秦人,既为秦臣,自当为秦效命。更何况,此战若有失,不知道多少户人家失去了儿子、兄弟、父亲。臣斗胆问王上,向寿将军如何安排。”

“既在军前,自然是统帅来安排。”秦王这是在放权。

可白晖却不能不讲,所以白晖说道:“王上,谷邑会有一场恶战。”

“寡人。”秦王停下了,心中也在思考向寿能不能担此重任,恶战不是谁都能当统帅的,不但要打胜,而且还要控制战损,并不是傻傻的与敌死拼,亲自上战场拼命就能成为统帅的,这需要足够的能力。

秦王没回答而是反问:“向寿现在何处?”

“随我兄长一同去勘察地形,而后直接在函谷关整军待命,先解决了韩秦之场假战,然后就地驻定。等命令强攻谷邑,后死死的钉在谷邑。”

白晖说完后秦王又思考了一会这才开口:“请司马老将军暂时在函谷关视察军务,向寿是否能够担此重任,最终让司马老将军拿个主意,或不合适的话,军中猛将还有可选之人。依你们兄弟的计划,谷邑是一处要地。”

“王上英明!”

白晖还能说什么,秦王已经非常支持他们兄弟的,向寿是否合适秦王并没有任人唯亲,所以白晖只能支持。

下午的时候,白晖与魏使一同去了西乞和的住所。

西乞和已经瘦了两圈,眼窝深陷,脸色腊黄。这一半是真病,一半是装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秦越给他用了一点特殊的药物让人感觉他病的很厉害。

魏医看过之后,一脸的遗憾,在门外连声自称无能。这转脸就给魏使说,这西乞和可以准备棺材了,这样子活不了多少天,强撑也不会活到年底。

魏使给白晖赠送了珍贵药材一盒,带着魏国来的所谓良医离开。

正门前,白晖看着魏使离开,树后走出一人,白晖抬手给了一个大拇指:“干的漂亮,河东五城半管事的文官重病,对于魏国来说是件好事。”

秦越在一旁躬身一礼:“这都是门下份内的事。”

“恩,先生继续去忙咱们的要紧事,大事功成之时,功勋者名单上必有先生之名。”

“谢左庶长。”秦越再次施礼后离开。

西乞和和卧室,白晖坐着床边看着西乞和只是不停的笑。

西乞和也是在干笑。

过了一会,白晖与西乞和同时开口:“你在笑什么?”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白晖先说道:“你不行,四个齐国美人就能让你大病一场,你也真是虚。有机会派兵进山打一只老虎来给你补一补。”

西乞和也丝毫不示弱,当下反击道:“就那四个齐国美人说,你守着一百多个齐国美人却从来不进她的院子,在齐国的时候也一样。你们兄弟可是要为白家传宗接代的,若真是不行,咱们有良医。”

“放屁!”白晖怒了,男人绝对不能被人说自己不行。

西乞和非常淡定的在耳朵上挖了挖,完全不在乎白晖吼着,慢吞吞的说道:“行不行,明天早上就有答案。”

一个完美的将军,白晖给将住了。

西乞和却猛的坐了起来,盯着白晖很严肃的看着:“难道,上次大战伤到了?”

白晖瞪了西乞和一眼摇了摇头,可又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事是一个死结,总不能说自己看不上那些美人,要知道田文的身份地位可是很高的,而且其中一些还是出自齐宫的。

想了好一会白晖才说道:“这些,不是我的战利品。”

“好!”西乞和重重的在塌上一拍:“不愧是我大秦男儿,送来的没有抢来的好,这次征河东之战,我告诉你新绛城中有魏公族两个分支,我亲自带人给你抢来。”

“恩。”

话说到这份上,白晖还能说什么。

紧接着白晖换了话题:“鄜水那边的新水渠如何?”

“还需要再增加两条水路,眼下只是解决了几十个村子吃水的问题。挖水渠的时候咱们遇到了一个大问题,浮土之下有成片的煤,让水渠不得不暂停。怎么绕开那片煤矿,还需要大量人手实地勘测。眼下只增加了两万亩左右的水田,煤矿与良田,我选煤矿。”

西乞和又补充了一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当是水渠第一步就只挖到那里。”

白晖问道:“原计划呢?”

“旨聿津河水入渠,这样水量才够一直往东,然后再汇入仙宫河水流水渠转向南,与浦水、石川二河汇流,增加支线水渠二百里,可保三十万亩水田,五十万亩梯田用水。水工计算,需要八万壮劳,五万轻劳作工一年才能挖出来,可遇到煤矿的话,绕道要浪费些人力和时间。”

白晖听完后再问:“那么水渠可以走船吗?把煤运到定阳。”

第六十六节 白晖的军备

秦王根本就没提什么怠慢,他问白起是否知道这些是另有原因。

没等秦王开口,白晖就急急的解释道:“臣请王上明日随臣阅军,河东秦军士气高昂,训练有素,当为王上夺取河东。”

秦王差一点笑了出来,可依然很严肃的说道:“寡人没有怪罪白起的意思,半点也没有,训练与军备都是要务,各负责一边也没有任何不合适,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

“是!”白晖心说,秦王这会这么严肃,那里让他不高兴了。

作为臣子,君王的心思猜不到,可也要小心应对。

秦王问白晖:“寡人不去翻那些竹简了,上面有数项寡人有所不解。先说裤子,竹简上说缺少军裤十四万条,军冬裤三万条。先一件件的讲,就这裤子给寡人讲讲。”

“是,王上。”

白晖先去自己书房旁的小仓库取了样品两件过来。

“王上,这就是裤子,臣计算过,全军改用裤子的话可以节省麻布约百分之三十,穿裤子不需要腰裙等衣服,裤子分为四种,分别是夏装短裤、春秋外裤,春秋加厚裤以及冬毛草裤。臣这里只有春、夏的裤子。”

古怪,很古怪的服装。

秦王对这些细节兴趣不大,眼下他关心的物资方向。

白晖继续说道:“臣按照每个军士两条夏裤、四条秋裤、一条冬裤正在准备。这个冬天的裤子是多层的,如果物资够用,就用鸭、鹅毛填充。若物资不够用,就用细软的干草,更好一些穿的是羊皮裤。”

“然后还有军衣,衣分为衣、袍、甲、披……”

“接下来,还有鞋子。分为草鞋、麻鞋、麻布鞋、皮鞋……”

“然后还有甲,甲分为……

秦王坐在那里不断的轻揉着额头,这些东西他在竹简上完全看到了,白晖给军士的甲分为铁甲、铜甲、硬陶甲、竹甲、皮甲等等,种类繁多。

依眼下白晖手上的甲胄库存,白晖手上的秦军早就超过一人一副甲的比例。

可白晖却说,正面对战的重甲,快速突击用轻甲,山林作战用的超轻甲,水面作战的竹片甲等等,同一队士兵因为作战任务不同,所以配有不同的甲。

秦王表示,很无语。

秦王原本说不翻看竹简了,这会还是拿出一只竹简翻开:“白晖,你竹简说,河东之战所需的箭支还差五十万只。”

白晖立即回答:“对,王上英明。”

秦王很想说,屁的英明,你已经有库存箭支超百万,而且分为火箭用、山林轻箭、对攻重箭、骑军速射箭等多个种类。

什么时候,大秦的士兵不会把箭分的这么细,无非就是弩用箭,弓用箭两种。

秦王表示不想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粮食准备的如何?”问完,秦王就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到了桌上。

白晖一脸的严肃,眉头紧皱:“王上,臣还需要至少五十万石粮食,想来秋收之后收补充一部分缺口,因为战事提前,那么楚国商人答应了三十万石米很可能会受到影响,臣已经在想办法弥补,让楚国商人将粮食送到洛邑周边,臣会派出一只精锐接应这批粮食。”

提到这次接应,白晖脸上出现一丝笑意:“王上,若此计可行,那么可以减少后勤不少压力,而且对于补充前线战场所需有极大的帮助。但也有麻烦。”

秦王几乎要忍不住了,心说去年寡人准备打恶战,在咸阳准备的粮食都没有你眼下手中的一半多。

秦王问:“麻烦是什么?”

“王上,作战的时候米直接煮太浪费时间,臣会将米加上盐炒出来,这样容易保存也容易携带,特别是急行军作战的时候,抓一把放在嘴里就能吃。臣还研究出一种锐士专用急行军用军粮,臣拿给王上看。”

很快,白晖拿着一只小盆子过来,上面放着五块米糕。

白晖原本想制作米花的,可惜秦国工匠制作不出来的爆米花的炉子,所以改用炒,炒好之后磨碎,再混入少量饴糖变成整块。

秦王拿起一块尝了尝,心说这比咸阳宫的点心还好吃。

这东西是军粮!

秦王暂时不想对白晖的军备事务说什么,只说道:“秦魏两国这次角技球赛你一定要陪寡人出席。关于韩人那边的事情要日日关注,已经派人去通知白起,想必他知道之后会立即赶回来,此战需要再议。”

“诺!”白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秦王扫了一眼刚才自己扔在地上的一份竹简,竹简这会是打开的,上面的内容是重甲兵刀具的部分,秦王已经不想再问了。

秦王眼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今天就出兵作战,从咸阳调五万士兵,这五万士兵不需要装备,粮草,连衣服都不需要,到了河东就白晖仓库里存的物资都完全够将这些人武装起来,而且丝毫也不会影响白晖原有士兵的装备与粮草。

这白晖若不是疯了,肯定有什么瞒着。

比如向上一次,说是打北屈城,结果兄弟二人连攻九城,所以秦王在等白起回来,要问就同时问这兄弟两人。

白晖问着秦王往半城去的时候,秦王秘密吩咐身边的侍从:“立即回咸阳,让穰侯过来。司马错将军赴函谷关一事不变。”

侍从领命离去。

去半城的路上,秦王让白晖与自己同车,路上白晖沉默寡言总是在低头思考。

秦王原本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可这会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白晖,寡人问你此时在想何事?”

“不敢瞒王上,臣是在想韩人这突然发生了变故,那么他们答应的铁匠是不是可以按时到位,如按时到位会不会影响出兵的时间,臣还有小东西需要铁匠们打造,若是时间上来不久,倒是可惜了。”

秦王问:“打造何物?”

白晖想了想之后说道:“一个小物件,也就是给战马穿上鞋,用来保护马蹄的。说是鞋,其实也不是鞋,毕竟马穿的和人穿的还是不同的。”

第六十五节 紧急军情

提到煤,西乞和摇了摇头:“有必要吗?定阳县周边的煤已经非常多,汾城大煤矿开挖之后,可以顺黄河运到函谷关。眼下倒是有个计划,定阳西北的山区农户穷,他们就算修梯田也一样粮食不够吃。”

“种果树,百万亩果林计划。”

“可以一试,但我……”西乞和压低声音:“我听到传闻,定阳县朝堂之上准备收回复归河西郡管辖,百万亩果林计划至少要两至三年时间才能完成。我们有这个时间吗?”

白晖也不知道,想了好久都没有回答。

西乞和说道:“等打完河东再说,看王上的意见,若这计划执行一半,山里农户的果树刚种下却没有粮食吃,河西郡又不愿意接手,倒是我们害了农户。我的意见是,打完河东等王上的诏书再说。”

“好。”白晖认可西乞和老成的作法。

“我说姐夫……”白晖在西乞和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正准备说一说秋收搞一个庆典什么的之时,突然白晖的亲卫闯入用力一抱拳:“左庶长,加急军情,秦韩开战,开战原因不详,王龁将军、白平将军领部下一万兵马强攻柿邑。”

“什么?”白晖猛的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速备马,我要见王上。”

白晖见到秦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好,秦王前去军营巡察。

听到白晖说柿邑开战,秦王也是愣了一下:“这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差不有一个月,难道有什么变故?”

“臣不知,臣要点将。”

“准!”秦王不打算过问河东军务。

白晖立即命人击鼓聚将,点了一万精锐进入一级战备,只等命令就立即南下奔赴柿邑,同时派出五个百人队前去打探各路消息。

下完军令,白晖手上握着两只野核桃,手心在不停的出汗。

突然之间事情出了变化,这让白晖很紧张。

毕竟白晖还没有准备好与魏人开战,为什么计划会提前呢?

秦王挥手示意众将退离,各自整军随时等候军令,这才问白晖:“有何为难?”

“王上,军械不够,而且军粮、军服、箭支。详细的地形图……”白晖一口气说了几十样理由,总结完了就一句话,自己还没有作好完全的准备。

秦王听的笑了,秦王反问:“战机与军备,何重何轻。”

白晖立即起身:“王上英明,臣明白战机不可失,但眼下还是打不成,魏公子遬来观球,若我秦国此时开战,怕会被天下人耻笑,我秦人诈骗公子遬来汾城。”

“在理。”秦王微微点头,战国时六国还要脸面的,无论谁开战都要找借口,找理由。

“有何良策?”

“王上,正是试探韩人诚意之时,依臣原订计划,韩人一月后对秦交战,谈判用一个月时间,然后再过一个月臣会出兵攻打汾城,待魏国救援之后,臣带兵攻打谷邑,然后再夺王垣城,以两地来切断魏军的道路。”

白晖讲完秦王不语,这些是他都已经知道的计划。

白晖继续说道:“王上,韩人提前了足有一个月与秦交战,那么这个谈判的时间就必须拉长,然后让韩人找了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解释这场小冲突。”

“信服的理由?”秦王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没错,既然韩人有意结盟,那么他们就需要拿出诚意来。这个借口与理由让他们去找。派出人手,紧急寻找向寿命他前去柿城,再执寡人诏书,密调司马错将军秘密赴柿城。”

“诺!”

这个信服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韩人开始实施疲秦之计,并且将这个计策告诉魏国、赵国。

这疲秦之计,眼下知道的人不到十人,知道详情的只有六个人。

分别是秦王、宣太后、魏冉、白起、白晖以及负责实施的公孙龙。

几天后,秦魏两国的第一场,也是战国的第一场角技球赛即将开场,白晖没打算去,他正在核算着各种军需物资的数量。

秦王听闻白晖竟然不去半城,亲自去找白晖。

“王上!”白晖放下手中的卷宗站了起来。

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拿起白晖放在案上的卷宗翻看着,翻完手上这一卷秦王又拿起了其他的,越看眉头也皱的越紧。

原本秦王是打算过来告诉白晖,秦魏两国这次球赛很重要,你身为河东五城半的主官,必须前往陪同寡人一起参加。

可此时,看到白晖桌上的这些有关于出兵的各种卷宗他不想走了。

秦王吩咐了一声:“给寡人取一杯淡酒来,或是清水也可以。”说完,秦王就坐在白晖刚才的位置。

白晖这张长条案,两边各堆起了足有一尺高的竹简,旁边的筐里还有满满一筐。

这些都不是全部的战备卷宗,只是其中一部分。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秦王感觉双臂发软,他已经翻看了太多竹简,竹简一只就有好几斤重,这不断的翻了一个时辰,体力好也会累的。

秦王指了指面前的垫子:“白晖,你坐在寡人面前。”

“诺!”白晖看到秦王眉头紧皱,心中却是十分的开心,他认为秦王已经体会到他这个作臣子的苦了,不是竹简有多重,而是眼下开战军需有多紧张,自己还需要大量的准备。

白晖坐下后,秦王伸手按在一堆竹简上:“白晖,寡人问你。”

白晖立即回答:“王上问,臣无所不答。”

这无所不答秦王还是相信的,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他轻轻一拍竹简:“白晖,白起可有详细的读过这些竹简?”

“王上。”白晖的语气变的非常的严肃:“我兄长日夜操练军士,不断的在思索战时可能遇到的情况,还要研究战时的地形,眼下这不是又去亲自勘察地形了。所以臣作好这些份内的事情。”

秦王脸色严肃,一言不发。

白晖心说,莫不是秦王认为白起不关心军备后勤之事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王上,我兄白起没有丝毫的怠慢。”

第六十六节 白晖的军备

秦王根本就没提什么怠慢,他问白起是否知道这些是另有原因。

没等秦王开口,白晖就急急的解释道:“臣请王上明日随臣阅军,河东秦军士气高昂,训练有素,当为王上夺取河东。”

秦王差一点笑了出来,可依然很严肃的说道:“寡人没有怪罪白起的意思,半点也没有,训练与军备都是要务,各负责一边也没有任何不合适,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

“是!”白晖心说,秦王这会这么严肃,那里让他不高兴了。

作为臣子,君王的心思猜不到,可也要小心应对。

秦王问白晖:“寡人不去翻那些竹简了,上面有数项寡人有所不解。先说裤子,竹简上说缺少军裤十四万条,军冬裤三万条。先一件件的讲,就这裤子给寡人讲讲。”

“是,王上。”

白晖先去自己书房旁的小仓库取了样品两件过来。

“王上,这就是裤子,臣计算过,全军改用裤子的话可以节省麻布约百分之三十,穿裤子不需要腰裙等衣服,裤子分为四种,分别是夏装短裤、春秋外裤,春秋加厚裤以及冬毛草裤。臣这里只有春、夏的裤子。”

古怪,很古怪的服装。

秦王对这些细节兴趣不大,眼下他关心的物资方向。

白晖继续说道:“臣按照每个军士两条夏裤、四条秋裤、一条冬裤正在准备。这个冬天的裤子是多层的,如果物资够用,就用鸭、鹅毛填充。若物资不够用,就用细软的干草,更好一些穿的是羊皮裤。”

“然后还有军衣,衣分为衣、袍、甲、披……”

“接下来,还有鞋子。分为草鞋、麻鞋、麻布鞋、皮鞋……”

“然后还有甲,甲分为……

秦王坐在那里不断的轻揉着额头,这些东西他在竹简上完全看到了,白晖给军士的甲分为铁甲、铜甲、硬陶甲、竹甲、皮甲等等,种类繁多。

依眼下白晖手上的甲胄库存,白晖手上的秦军早就超过一人一副甲的比例。

可白晖却说,正面对战的重甲,快速突击用轻甲,山林作战用的超轻甲,水面作战的竹片甲等等,同一队士兵因为作战任务不同,所以配有不同的甲。

秦王表示,很无语。

秦王原本说不翻看竹简了,这会还是拿出一只竹简翻开:“白晖,你竹简说,河东之战所需的箭支还差五十万只。”

白晖立即回答:“对,王上英明。”

秦王很想说,屁的英明,你已经有库存箭支超百万,而且分为火箭用、山林轻箭、对攻重箭、骑军速射箭等多个种类。

什么时候,大秦的士兵不会把箭分的这么细,无非就是弩用箭,弓用箭两种。

秦王表示不想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粮食准备的如何?”问完,秦王就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到了桌上。

白晖一脸的严肃,眉头紧皱:“王上,臣还需要至少五十万石粮食,想来秋收之后收补充一部分缺口,因为战事提前,那么楚国商人答应了三十万石米很可能会受到影响,臣已经在想办法弥补,让楚国商人将粮食送到洛邑周边,臣会派出一只精锐接应这批粮食。”

提到这次接应,白晖脸上出现一丝笑意:“王上,若此计可行,那么可以减少后勤不少压力,而且对于补充前线战场所需有极大的帮助。但也有麻烦。”

秦王几乎要忍不住了,心说去年寡人准备打恶战,在咸阳准备的粮食都没有你眼下手中的一半多。

秦王问:“麻烦是什么?”

“王上,作战的时候米直接煮太浪费时间,臣会将米加上盐炒出来,这样容易保存也容易携带,特别是急行军作战的时候,抓一把放在嘴里就能吃。臣还研究出一种锐士专用急行军用军粮,臣拿给王上看。”

很快,白晖拿着一只小盆子过来,上面放着五块米糕。

白晖原本想制作米花的,可惜秦国工匠制作不出来的爆米花的炉子,所以改用炒,炒好之后磨碎,再混入少量饴糖变成整块。

秦王拿起一块尝了尝,心说这比咸阳宫的点心还好吃。

这东西是军粮!

秦王暂时不想对白晖的军备事务说什么,只说道:“秦魏两国这次角技球赛你一定要陪寡人出席。关于韩人那边的事情要日日关注,已经派人去通知白起,想必他知道之后会立即赶回来,此战需要再议。”

“诺!”白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秦王扫了一眼刚才自己扔在地上的一份竹简,竹简这会是打开的,上面的内容是重甲兵刀具的部分,秦王已经不想再问了。

秦王眼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今天就出兵作战,从咸阳调五万士兵,这五万士兵不需要装备,粮草,连衣服都不需要,到了河东就白晖仓库里存的物资都完全够将这些人武装起来,而且丝毫也不会影响白晖原有士兵的装备与粮草。

这白晖若不是疯了,肯定有什么瞒着。

比如向上一次,说是打北屈城,结果兄弟二人连攻九城,所以秦王在等白起回来,要问就同时问这兄弟两人。

白晖问着秦王往半城去的时候,秦王秘密吩咐身边的侍从:“立即回咸阳,让穰侯过来。司马错将军赴函谷关一事不变。”

侍从领命离去。

去半城的路上,秦王让白晖与自己同车,路上白晖沉默寡言总是在低头思考。

秦王原本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可这会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白晖,寡人问你此时在想何事?”

“不敢瞒王上,臣是在想韩人这突然发生了变故,那么他们答应的铁匠是不是可以按时到位,如按时到位会不会影响出兵的时间,臣还有小东西需要铁匠们打造,若是时间上来不久,倒是可惜了。”

秦王问:“打造何物?”

白晖想了想之后说道:“一个小物件,也就是给战马穿上鞋,用来保护马蹄的。说是鞋,其实也不是鞋,毕竟马穿的和人穿的还是不同的。”

第六十七节 被提前的开战

秦王听着很晕乎,给马穿鞋?

这种事情几百年以来也没有人这么干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没有给马穿鞋,义渠或是北边草原上的胡人也没有给马穿鞋。

白晖却给马穿鞋了。

秦王问道:“这马穿上鞋子会好?”

白晖很是自信的回答道:“当然好,马有了鞋也不仅仅是保护马蹄,还可以让马跑的更快,跑的更稳当,臣已经找到三十多匹受伤的战马作过试验,虽然还不完美,但工匠们依然在不断的尝试改进,臣倒是想若是顺利的话至少要一万重骑军换上马蹄铁,肯定可以增加战力。”

依白晖所说,秦王心中不由大为吃惊,看着白晖脸上的兴奋,秦王表面却异常平静:“作大事者心要静,虽然为马制鞋一事已经没有了时间,但具体的军备无论怎么样也要先等那边有了结果再说,想来就是这几天,会有人送来可靠的最消息,再作决断也不晚。”

白晖立即回答:“是,王上教训的是,是臣有失沉稳,臣一定改进。”

秦王心说,你们兄弟二人比寡人沉稳多了,这一场关乎大秦国运的战事,白起、白晖兄弟二人已经作的非常出色。

唯一让秦王担心的只有一点,韩国失约,甚至是韩魏联兵。

眼下韩人比约定的日子提前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何会提前,这让秦王多少会有些不安。就怕横生枝节。

白晖却是知道,韩人无论如何都是会翻脸的,因为这个时代煤矿的挖掘能力根本不可能开大型井矿,露天矿才是最合理的选择,自己派人找到的露天矿根本不算什么,韩人占的是晋地,晋就是后世的山西。

不用脑袋想,不懂地理也明白,晋地就是煤矿、煤矿、煤矿、所以相信很快韩人就会发现,和秦人的交易没有半点意义,他们拥有更多更好的矿区。

但眼下,韩人确实是见到煤的好处了。

通过黄河水道一船船运到新郑的煤不但大大的增强了新郑官坊农业铁器的产量,更是为韩人提供了一种比木柴更可靠的燃料。

所以韩人想要自己的矿区,而不是花钱从秦商手中买煤。

在韩国老旧贵族的压力之下,柿邑那位本就是选出来送死的守将提前发动了攻势。

王龁、白平一天就攻克了城池,五千奴隶伪装成的士兵在暗藏的人杀死守将之后全员投降。

战后的第三天,向寿人没到,但打着他旗号的人已经到了。

对外自然就是秦国向寿将军接管城池,准备与韩人开战。而韩人派出使节准备和谈。

司马错在战后的第四天秘密来到了柿城。

司马错问王龁、白平:“这城都不用看,只闻城中的味道就知道这是韩人白送给你们二人的,那么接下来你二人的任务是什么。”

不愧是战场老将,他说味道确实没有错,因为这城中没有血腥味。

攻战不可能没有血腥味,所以司马错肯定这城是韩人白送的。

白平上前一步:“国尉,末将接到的命令就是接管这座城,原本还有任务就是备战,不过眼下我们接到新的命令,要求我等带所部回北屈城,另有作战任务安排。其余事宜,末将完全不知。”

无论白平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司马错都不会追究,身为武将对上官之外的人肯定不会讲出真正的作战命令来。

司马错换了一个问题:“本将问你二人,若备战将攻何城,你们可以不答,本将自去北屈问白起、白晖兄弟二人。不过这城中暂时无主将,若无人管或许会影响之后的作战,若本将知道将攻何城,会安排两军候暂管此城。”

王龁与白平对视一眼,他们明白这是司马错给他们留面子,或当真命令他们讲出来,他们也不敢不讲。

王龅示意白平来讲,白平上前低声说道:“我们二人的原先的命令是攻打谷邑,但末将知道二将军换了此城主将,改为向寿将军为主将,要求拿下谷邑以及……王垣城。”

二将军是一个代称,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指白晖。

司马错身为国尉,有资格听到秦军的一切作战安排。

当然,也包括白起。白晖兄弟二人的作战安排,司马错也一样有权力去过问,就算是秦王也不会轻易剥夺司马错身为国尉的这项权力。

司马错听完白平的话久久不语,他在脑海之中开始推演白起、白晖的作战安排。

有军中司马前来汇报军务,司马错挥手制止了军中司马,独自一人站在一旁足足思考了一刻钟后,视线转向了东边。

“不!”司马错脑海之中闪过洛邑这个地名之后他摇了摇头。

在司马错眼中,真正的战场应该放在绛城东,或是绛与汾城之间。这里地形有利于秦军展开,也有利于白起的重骑兵突击,更重要的是补给线非常的短,只要北屈城有足够的粮食就够了。

打王垣城意义何在?

司马错事实上已经想到了,就是洛邑,可是他不敢相信这种离奇的想法。

正在司马错费尽心力在思考的时候,秦王信使到。

司马错到柿邑来是因为这里突然发生了战事,秦王给他的命令上一道是在函谷关待命,这次来了信使才是真正的命令。

“王上诏,国尉独接诏书,密诏。”

“尊王诏!”司马错高喊之后带着信使进入一处安全的屋子,然后叫亲兵守在四周,这才正式接诏书。

司马错看过诏书,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王诏的内容是:由司马错决定向寿是否是攻下王垣城的可靠人选,若不是司马错立即选新将,新将领务必完成攻下王垣城的任务。

但,绝对不允许司马错在明面上参与到对王垣城的攻击。

司马错看过诏书之后,信使拿出一只木盒,打开铜扣取出一块小竹片来。

这竹片放在信使手心给司马错看。

没多大功夫信使收回竹片问道:“国尉可看清了?”

“恩!”司马错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节 秦魏友谊球赛

信使当着司马错的面将那竹片有字的一面放在地上用脚踩着用力的旋转,很快就将那竹片上的字迹完全清除。

之后,信使向司马错施礼:“下官告退。”

“王使走好。”司马错回礼之后眼睛看着地上那些刚才磨出来的竹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向寿,没这份才能。边境冲突,好一个边境冲突,这种事件……”司马错猛的抬起头大喊一声:“来人。”

立即有亲卫小跑着来到司马错面前。

司马错问道:“拿本尉令牌前往北屈,告诉白晖就说王龁与白平本尉暂留,蓝田大营、函谷关两地,本将挑选一等军候三人、一等百将二十人调至北屈听令。”

“诺!”

司马错派出的信使不但带着自己的给白晖的信,还有半于韩人为何提前开战的解释等。

当晚,司马错特别设私宴请王龁、白平两人。

酒肉摆上,司马错没有丝毫回避很直接的就问道:“两位,可曾听过边境冲突一词?”

王龁、白平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司马错的意思。

因为白平是当事人,所以白平问道:“国尉,可是说上次攻北屈之战?”

司马错回答:“是,也不是。”

听到这话,王龁与白平同时站了起来单膝跪地:“国尉在上,依秦律国尉问话我等身为秦将不敢不言,也不敢不实,可此次战事我等不敢言,也不能言。此战布局所有军候以上皆知,但有王诏,外传一言者斩。”

“与此战无关,只问那四个字,而且话不出门。”司马错再次强调了一句后看着两人,他在等一个答案。

若是真想知道布局,司马错自己去见秦王即可。

司马错不想问,他想看一看白起、白晖的安排与自己设想的有多大差别,自己已经老了,大秦眼下后继无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将。

魏冉懂军事,可领兵,但还算不上大将,大秦需要镇国级大将。

王龁、白平商量片刻后,白平说道:“国尉,边境冲突就是边军开打流血死人的意思,在我家二将军的说法还有另外两层意思,一种是故意找事,特别是那种事后说不清谁对谁错,越打越上头,越打双方投入的兵力越多,最后引发大战。”

“听这么说,这故事找事可以是别国,也可以是我大秦。”

“正是此意。”

司马错点点头:“再说第二种意思。”

“攻北屈。这就是第二种意思,还可以一分为二,一就是报复性攻,北屈就是借此名义开战的。另一种末将没见过,听过二将军讲,却不理解其中意思。二将军说可称为边境自卫反击战,意思就是,敌军来打我大秦,我大秦不得不战。”

司马错轻轻一拍几案:“妙,妙。”

白平不理解,司马错却完全明白了,特别是王诏后补了那四个字,那么正好就代表着秦对魏国开战打的就是自卫反击战。

司马错再问:“本尉问你二人,如何引谷邑先攻柿邑?”

王龁、白平二人又不说话了,这其中牵扯到了实际的战略计划,虽然与白起、白晖制订的战略计划没有关系,但两人此时的身份没资格去制订对谷邑的计划。

“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示敌以弱,引敌来攻。”

司马错摇了摇头追问道:“如何示弱,如何引敌来攻。”

“这……”王龁与白平这短时间内却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来。

司马错没再逼问二人,只是吩咐亲卫再把自己一封信送到北屈城去。

北屈城,战国史上第一届国与国之间的角技球赛即将开赛。

看台上白晖完全无视魏国来的人,无论是公子还是臣子,在白晖眼中全是菜。魏国已经不是魏武卒的时代了,他们不是大秦的对手,所以白晖连虚礼都懒得给。

魏国来的人看着白晖,一边是心中有报,一边却惭愧,魏军被这么一个年轻人打的兵败如山倒,此时这个年轻人看魏人的是用鼻孔在看,不是用眼睛。

一名内侍官走到白晖身旁:“左庶长,王令,让你和魏国臣子说说话,那怕是闲话也行。”

白晖扫了一眼魏国来人,拿起酒尊走到了公子遬面前:“遬公子,外臣白晖有礼。”

“恩!”公子遬给了白晖一个冷脸,他非常讨论白晖,看白晖这张脸他就讨厌。

冷脸?

白晖能说,你丫的一个狗屁公子,就是有个好爹,你凭什么敢在我面前甩脸色,拼爹咱不行,有各咱拼哥哥,我哥可是白起。

越想越气,白晖开口说道:“既然是比赛就有胜负,不如赌有小东西为乐,遬公子以为如何?”

“赌十金。”

公子遬语气很淡漠,在他眼中确实没把白晖放在眼里。

一个小小的左庶长,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嚣张。

嚣张,白晖可不在乎你是谁,在天下唯秦独尊,白晖冷冷一笑:“公子若是不敢赌就明说,十金用来打发小孩子还行,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若公子想要十金,我立即叫人给公子送来百金。”

公子遬脸色大变,侧身看着白晖。

周边听到两人说话的也都停止了交谈将视线转到了白晖与公子遬这边。

公子遬语气低沉:“以白左庶长之意,赌多少金?”

公子遬将左庶长三个字咬的极重,就是在说你只是一个刚刚算是贵族的人小物,注意你的身份。

秦王也兴趣十足的看着白晖,他听过魏冉分析白晖。

这白晖就是属驴的,要顺着来好商量,硬怼的话不是谁都能在白晖面前大声说话的。更何况公子遬还不是秦人,更不是秦官。

白晖伸出四根手指。

公子遬笑道:“四百金,赌了。”

“哈,哈哈。”白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嘲弄。

公子遬笑不出来了,语调变的很低沉:“四,四千金……”公子遬咬紧牙关,狠狠的一点头:“四千金,赌了。”

“哈,哈哈。”白晖还是刚才那副笑声,这一次听起来比上次更加的刺耳。

第六十九节 拿城下注

白晖的笑让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了一种蔑视,特别是魏国的人更是怒视着白晖。

“四,四万金???”公子遬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人往后倒去。

白晖这才说道:“小气,你了是一国公子,未来的魏王继承人之一。区区四万金值得一赌吗?咱们赌四座城,我是一个小官,管着秦国河东五城半,我拿出四座城和你赌,也别说我欺负你,那边我部下五百人,你来挑五十人上场和你魏人比赛。”

霸气!

秦王差一点击掌而乐,可此时他是秦王,高高在上的秦王,更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公子遬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输了四城,你能和秦王交待?”

“这事你有什么关系,输了就给你。至于我王要把我杀了还是刮了,是我的事。你就说敢不敢赌吧,别说那些个没用的废话,也别指望去我王那里装模作样的说些好听话让你有个台阶下,我已经让着你了,让你在我这边挑人,你尽可挑些瘦弱的,让你魏人赢面大一点。”

白晖拿话把公子遬几乎噎死,公子遬瞪着白晖眼睛几乎要喷火,可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赌,他不敢。因为他输不起。

不赌,他不能,在这里他只要说不敢赌,魏人的脸就算让白晖按在地上用力踩完还摩擦了几十下。

“取地图来。”白晖再一次高喊。

秦王暗中吩咐自己的侍者:“悄悄的过去,给白晖的地图盖上王印,魏国不敢赌。”

四城的地图拿到,白晖见到秦王印更是信心十足。

白晖不怕输,输了就开战。赢了也开战,去抢城。无论什么结果都一样,就是两个字,开打。

“无稽之谈!”公子遬用力一甩衣袖离席而去。

这是他眼下唯一能够选择了办法,白晖拿话已经堵死他去见秦王的可能,他又不敢赌只好甩袖离开。

“哈哈哈,魏国公子,哈哈哈!”白晖大笑着离开了魏国的席位区。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魏国上下连头都抬不起来。

秦王一个左庶长就能让魏国连对抗都不敢,普通的魏国百姓、普通的魏国士兵此时感觉心都寒了。

白晖回到自己的席位后却没有坐下,而是高高一抬手。

秦军最强的五十人出列,其中有十九人是从秦军锐士之中挑选的,绝对是此时北屈角技球最强的五十人。

为首的两人,分别代表攻、防两队。

代表攻的是白起亲卫之中看似瘦弱,却力气不小,速度极惊人而且摔、绊、拐等手段诡异,战场孤儿,跟着白氏姓白,叫白小鹰的十七岁少年。

代表的防的则是白晖从齐国带来的秦人,铜戈。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身高两米,体重一百多公斤,胳膊上能跑马的人形坦克。

铜戈出场后看到了白晖给的暗示,如凶兽一般的号叫一声后双拳重重的砸在地上,黄土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坑,周边的人似乎可以感觉到地面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什么叫最强。

出场的五十名秦军开始展示他们的力量。

手臂粗的木棍用脑袋撞断,手臂打断,腿踢断,还有硬硬的将一段木头拧成木屑碎开的一对双胞兄弟。

秦军在示威,这是故意的。

魏公子遬不敢与白晖赌就已经让魏人心情低落,再加上秦军这虎狼一般的凶猛,魏国参赛的士兵已经心有惧意。

比赛刚开始,鼓声还没有停下,仅仅是秦军冲撞之下,抽到进攻签的魏军全灭。

铜戈手举着两名魏军士兵砸向了人堆之后,魏军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白晖直接就宣布魏国球队失去比赛资格:“魏人连球赛都打不好,真无趣。来人,吩咐下去一通鼓内清场,我秦军北屈南营与北屈西营对抗,总要让我王看一场真正的比赛。”

铜戈很强,但他不是秦军之中唯一的人形坦克。

当两辆人形坦克对撞,那如深渊魔兽的吼声,以及高速奔跑之后四掌对击,加上周边同伴配合撞击之时的声势,原先对白晖赶魏人离场的魏国臣子也沉默了。

那气势,那勇往直前的碾碎一切的气势,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撞在一起的时候,观众台上的秦人扯开嗓子在吼叫,他们兴奋,那怕在半年前他们还是魏人,可此时,他们狂热,他们兴奋,他们心中的激情被点燃。

战国最狂热的运动,大秦角技球。

充满着野性,充满着无尽激情的,真正男人之间的较量。

白晖不愧是穿越众,他太懂得如何煽动观众情绪了,只见白晖站在高台上,双臂挥舞:“进攻,进攻,进攻……”

当下,大半个球场的观众随着白晖一起挥动的臂。

很快,整个球场就是魏人观众也在一直挥动手臂。

什么样的球赛最好看,当然是势均力敌的比赛,而且都是秦军,没有人会在比赛之中恶意犯规,靠实力、靠技巧对抗,比赛有着狂热,也有着趣味性。

球寒结束,观众们比球场上参赛的人还累,他们喊了太久太久。

就是秦王也数次忍不住起身高呼,这会满头都是汗。

白晖站在高台上,有人抬着巨大的铜喇叭过来。

“各位父老乡亲,秦人的乡亲,魏人的乡亲。我们秦人热爱和平,不喜欢打仗。我们秦人最喜欢就是田里粮食有个好收成,男人强壮些让他们的婆娘欢喜。农闲之时打打球,上场作球员也好,看比赛也好,大家开心就好。即将秋收,都放开膀子去干活,然后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秦国万年,秦王万年!”白晖高举着手,很快秦军、秦人就和他一起喊了起来。

魏国来的臣子们连心里都在流汗。

如此强壮的秦军士兵难道只是打打球吗?你们秦人不喜欢打仗?

汾城郡守双腿一直在发抖,此时都没有停下来,他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办法对抗白晖这些如狼似虎的部下,一但秦军攻打汾城,他要如何守?

不说秦军精锐,他相信用不了几天河东魏军的恐惧就会传到各营。

第七十节 白晖的账册

魏王廷对秦不敢对抗,魏兵不是一合之敌,魏人对秦兵是胆寒,这汾城要怎么守?

至于白晖所说秦人不喜欢打仗这些话,汾城郡守心说那全是屁话,就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他也不相信白晖那句秦军不喜欢打仗这句话。

回去的路上,秦王问白晖:“若是公子遬应赌了,又挑我秦兵出赛你当如何?”

“王上,五百备选的人都在那里,王上也看到了,他们不弱。”

白晖用了不弱一词。

秦王很喜欢,这些士兵何止不弱,别看这只是比赛,就这些士兵的强壮与灵活,到了战场上也是强兵。

白晖又说道:“如果真的输了,我也不会给城,开战便是了。”

秦王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不对,城给,给了城再打回来就是了。若不给天下会嘲笑我秦人不守信。但给了城再打回来,谁也没话说。而且同样也是开战的理由。”

“我王英明。”

秦王又问道:“白晖,你告诉寡人,你从那里得到那么多的粮食?”

这个问题白晖不想回答,可问的是秦王,白晖又不能不回答。

看到白晖迟疑,秦王说道:“可有何为难之处?”

白晖肯定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王上,臣这批粮食得到的不光彩。”

“光彩?”秦王对于这个词完全不能理解。

白晖很是尴尬的说道:“这批粮食大部分是臣抢来的,其余的与韩国用煤换的。”

秦王再问:“从那里抢来的?”

白晖如实回答:“当初打下九城,臣改了一点点小军规,不允许私抢战利品,所有战利品全部归公,然后再重新依军功分配。”

秦王点点头,他也没想出来这有什么不对,可听白晖的语气似乎不太好。

“王上,根据账册,实际得到折换成秦钱约有七万金。而再发回秦军士兵手中的,只有五千金。这等同于克扣了士兵一半的战利品,但也有区别就是,统一收回来利用率提高了一些,减少了许多浪费……”

白晖讲了很长时间。

可是,秦王一句也没听懂,白晖的讲的话中文字秦王理解,什么回利用率,什么浪费,什么什么的,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秦王是王,不想表露出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所以秦王说道:“可以再试一试,若是此方法好,可继续使用,若是不好则停止。”秦王也搞不清,所以打了一招太极。

白晖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行为已经和秦律有冲突了。

秦律上写的清楚,战利品谁得到就是谁的,除了之前就划定的重点区域,或是某处机要之地,其余的都归士兵所有。

战国这个时代,百金相当于二百五十八克,金的纯度估计也就是十八K金的水平。

按米价等购买力来换算,一金差不多折现代五百块左右。

历史上勾践贿赂吴国大夫伯嚭,就是千金,再加上玉璧和美女,价值百万钱以上。齐国顶尖的酒楼内,一壶酒一鼎肉,差不多就是一金,不过这个量相当于现代高级酒店的简餐水平。

白晖得到了七万金,扣下了三万五千金,按当时出兵的人头计算,实际每个士兵分到手上的不足半金,扣到白晖手上的换成粮食,却也足够给所有士兵改善伙食了。

补充一句,秦国在变法之前,国库也最多不超过五百万金,当年秦国穷。

再说白晖和秦王回到休息的地方,正好司马错的信使到了。

秦王看完了司马错的信后,问了一个和司马错问王龁、白平完全一模一样的问题,秦王问道:“柿邑如何示弱?”

“啊!”白晖万万没想到,秦王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不容易吗?”秦王倒不是非要一个答案,他只是想听一听白晖的想法,可白晖被突然这么一问,整个人都不好了,脑袋一片混乱。

白晖不是专业的军事人才,后世就是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一个普通小白领罢了。

“今日寡人也有些累了,退下吧。”秦王并没有再次询问白晖,这个问题连司马错都没有想到妙计,让白晖立即拿出答案也不可能。

白晖回去休息,脑袋里依然在想着秦王的问题。

深夜。

白起、向寿回来了,他们秘密勘察地形的时候接到了王诏,自然是连夜赶路回来。而从咸阳出发的魏冉也赶到了北屈城。

有仆役送来了酒肉、热水给白起。

白起确实是又渴又饿,抱起淡酒的坛子一口气就喝下去了小半坛,这一小坛差不多装了五斤酒。

看到白起这种喝法,白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小故事。

白晖开口说道:“哥,我有一计,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说。”白起说话的时候用刀在切着肉,大口的吞咬着。

白晖说道:“此计有三部分……”

白起手上的酒坛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正在切肉的刀也掉在地上。白晖却没在意这些,眼睛望着窗外在断断续续的讲着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故事。

三国演义中的一小段故事。

当然,白晖肯定不会说什么三国演义,只是借故事在编着自己心中的一个计策。

白起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他忘记了面前的酒肉,脑海之中不断的整合、细化、分析、推算白晖讲述的这个一环套一环的计策。

“妙计!”白起在听完之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案上。

白起、白晖兄弟二人密谋一夜。

次日,秦王回北屈城,白起、白晖、向寿等人陪同一起回北屈城。

北屈城内,白晖的大宅正厅。秦王问向寿:“将军可愿为我大秦背负一些恶名?”

“臣,为大秦万死。”

向寿很清楚这是他的一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秦王在得到向寿的回答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寡人看这计谋很好,那么开战吧。”

一句开战吧,代表着秦国进入了战争状态。

白晖上前一步:“王上,臣以为军械、军粮、军资……”白晖没说完,就见秦王将一个竹简向白晖扔了过来。

第七十一节 惊人的数量

或是扔的有点用力,看起来很像是冲着白晖砸过来。

白起赶紧上前:“臣领诏,臣立即点将,开战!”

秦王心说,白起与白晖倒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秦王摇了摇头:“白起,寡人没有怪罪白晖,只是……”秦王背着手抬头看着房梁,心说这么多天我这个秦王就一直没想明白,白晖所谓的准备充足到底是还需要多少物资。要知道白晖眼下屯积的物资比起去年秦楚那场恶战的物资还多了一倍。

秦王想笑,又认为这个时候笑似乎不合适。

秦王想骂人,但白晖似乎没作错什么。

“白起,你知道军械、军粮、军资有多少?”秦王想来想去,认为还是问一问白起的好。

这时,来到北屈后去巡视军营与秋收准备情况的魏冉也赶到了,听到秦王问话,也站在一旁听着。

白起上前半步躬身回答:“王上恕罪,军备之时有臣弟白晖负责,臣不知。”

魏冉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为主将不知道军备,这确实是过错,赶紧上前:“王上,臣以为白起……”

没等魏冉替白起说什么,秦王就开口说道:“无妨,既然不知道,那么去看看,就在这院中书房内。白晖坐在这里不要开口,也不要离开。舅公与白起你们二人去看,然后再议。”

“诺!”

魏冉、白起一同去白晖书房。

正厅内,秦王看了看白晖,白晖也看了看秦王。秦王想开口问白晖,可再想自己对军务了解的并不太多,问的唐突了或许会显得自己这个王不够出色,所以秦王忍着没开口。

白晖也想问秦王,这个还没有准备好,急着开战是不是合适。

可看到秦王那冷脸,白晖不敢开口,那毕竟是王。

书房内,白起因为有白晖管军需、军备的事务,所以从来没有过问此事,此时白起的内心是紧张的,他紧张自己的弟弟是不是没有很好的处理军务让王上不高兴,更紧张于军备不足仓促开战。

魏冉也有些小紧张,这一战是真正关乎大秦国运的一战。

更是关系到白起、白晖两兄弟未来前途的一战,他看好并看重白起与白晖两兄弟。

魏冉先拿起一个白晖随手案旁的竹简,上面写着咸鱼900T、干肉……。咸鱼两个字还是秦篆体,后面900是阿拉伯数字,T,就是T了。

魏冉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拿到了白起面前:“白起这书写的是何意?”

魏冉看不懂是正常,阿拉伯数字成型在近千年之后,T这种字母代表的意思,那地方此时还是蛮荒呢。

白起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是九百吨的意思,是白晖为了计算方便使用的一种符号。吨这个字大概意思就是,二十石,因为两石一车,十车一队,所以这些就是一吨。也是一曲一餐的粮食数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啊、噢!”魏冉一头懵,不过也算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是白晖的一种手书符号。

猛然间,魏冉反应过来了,大叫着:“这是一万八千石咸鱼,他存了这么多咸鱼。别说是咸阳,大秦所有的官仓加起来也没有一万石咸鱼。”

白起也回过神来,抢过魏冉手上的竹简念道:“干肉1586T、粟86552T……”

“这……”白起与魏冉对视一眼后,双双扑向了白晖书架上正式的文书竹简。

很快,白晖的书房如同被一群欢乐的二哈狂欢过一般,或是说被狂风扫过?

总之,书房内的竹简散乱一地。

魏冉问白起:“白晖刚才给王上说,军械、军粮、军资、军备都不足?”

白起点了点头:“好象是。”

魏冉再问:“白起,那你告诉我,你们兄弟是不是准备一战下河东。”说到这里,魏冉摇了摇头:“不对,这些粮食、军械足够三十万大军恶战一年,足够打两次河东之战。本侯待你们兄弟还好吧,你给我说实话。”

白起尴尬的都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了:“这,我们真的只是针对半个河东,若多,也仅仅是往洛邑方向多了两城,就两城。”

白起把两城咬字极重,他在强调自己没有瞒任何事。

白起的话魏冉信,魏冉了解白起,也相信白起的为人,看来这事就是白晖搞起的。

魏冉、白起两人重回正厅。

入厅后魏冉冲着秦王微微点了点头,秦王也点头回应,他们用眼神确认过,相互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秦王问道:“白起、白晖,你二人给寡人说说,何时战才是上策?”

“过年!”只有白晖一个人回答,而白起却沉默不语。

依原计划,确实是过年开战,但眼下情况完全不同,白晖手上的军资、军备实在太多了,远远超过了这次大战所需要的数量。所以白起实在找不出理由不战。

“寡人若要求十日开战,四十天内大战起呢?”

白晖听到这话一咬牙,施大礼拜倒在地:“臣只好请王上收回命令。”

秦王看了魏冉一眼,魏冉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悄悄的指了指自己。秦王明了,当下说道:“舅公的意见呢?”

魏冉上前:“臣代王上问白晖,你有何理由让王上收回命令,又有何借口不战。”

“王上,穰侯。臣等着秋收,秋收是河东数城的大事。还有就是臣与兄长的部下还没有完成训练,眼下训练才开始第三部分,还有第四部分的配合训练完全没有进行。臣再次恳请王上收回诏命,臣希望可以带着秦军士兵活着回来享受胜利的荣耀。”

说到这里,白晖抬头看了一眼秦王,见秦王面色如常,似乎没有生气,继续说道:

“王上,还有就是臣还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无甲,装备不齐。再有就是,臣的伤药库存少的可怜,还有臣的女兵营才刚刚开始训练。还有臣的运输……”

这时,秦王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案,他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白晖没错,有十足的准备再开战没有错。

第七十二节 苦练的精锐

秦王不生气,却气白晖。

白晖确实整的秦王哭笑不得,士兵们换了整齐的军服之后,白晖又想给士兵们换统一的战甲,换上了统一的战甲之后,白晖又发现还有更好的甲,更好的军械,然后再换。

这样下去永远不是个头,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秦王问白起:“白起,你的部下可训练好了?”

“臣……”白起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按秦军之前的标准确实已经算是强军了,可白晖却依然还要再训练,依新的训练标准确实没好,但依秦军旧标准确实是训练有素的一支强军。

看白起迟疑,秦王一甩袖子:“明晨校场。”

秦王与魏冉一同离去,白起与白晖同时叹了一口气。

白晖叹气是因为在他心中确实没有准备好,白起叹气是他感觉白晖这次把秦王气的不轻。

“哥,有什么办法说服王上推迟开战?”

白起摇了摇头:“依眼下的情况,还有秦军的军备,以及对韩、魏的时态。确实是开战的好时机,更何况咸阳那边似乎有些人对我兄弟二人不满,认为我兄弟二人年轻就居高位,并且手握重兵。王上与穰侯有压力。”

白晖没话可说,他不是军事人才,他也感觉不出开战的时机。

白晖只知道,多作准备。

另一处院落,秦王与魏冉坐在上首,向寿坐在下首。

秦王细讲了一遍关于巧夺谷邑的计划,向寿卟通一下就跪了:“臣,臣无能。”

“秦军东出,这是大策,你……”魏冉气的手都在颤抖。

无论怎么说向寿也是自己和姐姐母亲娘家的亲戚,这个时候竟然不敢接任务。

向寿满头大汗:“王上,臣带兵冲阵丝毫也不会胆怯,可这么复杂的兵略,臣……”向寿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多种复杂的计谋组成的一个计策,他根本就执行不了。

秦王摆了摆手:“退下吧,此事寡人自会有安排。”

“诺!”

向寿跪着退到门口这才敢起身离开。

向寿退离后秦王手轻轻的敲着额头,魏冉在一旁说道:“王上,此事不怪向寿,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可这等复杂的计谋寻常人难道控制。”

“舅公,你说白晖在想什么?会不会和上次一样,有额外的计划。”

“王上,臣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问过白起,相信没有。或许会额外攻打几座城,但没有超出原订计划范围,臣以为明天校场看看他们的部下,再议。”

“恩。”秦王点了点头。

有句话秦王没说,就是在秦王眼中白起、白晖手上这些人马已经是精锐之师,其中至少有三千人达到了锐士的标准。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亮,秦王的车架就已经停在白晖宅子的门外。白晖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急急的跑到门外。

“让寡人来亲自接的臣子,你是头一人。”

“臣有罪!”

秦王没接话,只是示意白晖与自己同车。

马车后的白起骑在马上是满头汗,白晖今天让秦王等他放在咸阳宫内已经可以被问罪了。

马车往郊外军营而去。

快到军营的时候,秦王看到一个足有三千人的泥塑方阵。

秦王问道:“在营外塑这些泥人作什么?”

“臣……”白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给马上旁的亲兵吩咐了两句。只见那亲兵飞马上前高喊着:“王上劳军,营外伏虎卫士兵向前一步。”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三千泥人整齐的往前迈了一步,身上的土块落下许多之后才让人看清,这是三千秦军士兵。

秦王才是真正的呆了。

这时白晖说道:“铜人军受训,夜间急行军一百里,然后站军姿一个时辰才准许吃早餐,然后休息三个时辰参加对抗训练,这是三天连续训练最后一天的环节。”

“什么?”秦王完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秦王亲自走到站的笔直的士兵面前开口询问了几十个人后,他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象泥塑了。一百里急行军要渡过一条小河,然后是一片土岗,最后回来之前还有一片荒地,身上有水也有汗,粘在身上站在这里,泥水慢慢的干在身上。

训练之中站军姿是不允许动的。

而且,这样铜人军白晖有三支,最少的一队只有八百人,训练强度比眼前这一支还要高。

三千、一千五、八百。五千三百人,特别是那八百人秦王想不出会有多强。

魏冉在一旁低声说道:“王上,秦军锐士也不过如此。”

秦王瞪了白晖一眼,心说这就叫士兵还没有完成训练。

白起却知道那八百人有多强,那八百人可以轻松的将原一千六百秦军锐士在半个时辰内击败。

那八百人是白晖手中王牌中的王牌。名为伏虎卫。

进入军营秦王对白晖说道:“叫你的骑军出来给寡人看看,别随便点一队出来,寡人要看最强的。”

“诺!”这次没等白晖回答,白起就接了命令。

白晖的骑军最强有两队,各八百人。分别称为铁鹰卫、秦戟卫。

先上阵的是铁鹰卫,每人一只改进版韩弩,一把砍刀,一面小盾,全身穿的是轻甲。八百人骑马狂奔,然后在奔跑的时候射箭,目标是约一百二十米外的草靶。

上靶率超过九成。

“好强,远强于赵武灵王的骑射军。”魏冉在一旁惊呼着。

接下来是秦戟卫。

八百人摆出的是鱼鳞阵,八百只单刃戟高高举起,所有人身披重甲,马负竹甲,这些马是上过马蹄铁的。

当冲杀到阵前之时,八百只单刃戟缓缓放低,鱼鳞阵就是一浪一浪的重骑兵突击。

秦王猛的站了起来,他懂兵,他清楚就算是魏武卒在重骑兵冲击之下也是必死。

而白晖的重骑兵,也是五千三百人,同样分为三个营,三千、一千五、八百。

秦王压抑着内心的震惊,这次没问白晖,而是问白起:“还有吗?”

“请王上移步。”白起不打算藏什么,本就是秦军,本就是秦王的军队,秦王要看,有什么不能看的。

第七十三节 东出之战始

秦王骑上马来到一处山林前,距离山林约五十米左右,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秦军何在?”

白起打了一声响哨,林中出现一个个举着短弩的士兵,他们身上穿的花花绿绿,脸上也涂的花花绿绿。

“这……”秦王这次才是真正被惊到了,近在咫尺竟然看不到,就在眼皮下竟然没有被发现,再想秦军锐士都败在白晖的山林兵之下,难怪!难怪!

秦王猛的转过头:“白晖,这就是你所说的士兵还没有完成训练。”

“臣不敢欺君,他们个人能力或许不错,但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还没有完全配合作战训练。而后,上等兵、中等兵、下等兵之间也没进行战术配合训练。臣的兵,还需要再训练。”

“如何区别这些上等兵、一等兵?”

“军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兵再分一等、二等、三等。刚才王上见到营外训练的就是三等兵。”

秦王指着白晖,这一指就是一刻钟。

秦王的手指没动,白晖躬身的姿势也没有动。

“王诏,开战。白起、白晖并列主帅,白晖去给寡人拿下谷邑,你可以躲着幕后。寡人要新年前,得到汾城。你兄弟二人要抗诏吗?”

秦王直接就问是不是要抗诏,这话已经是带着火气了。

白起已经领诏。

白晖脸涨的通红,他的女兵医疗营才刚刚完成组建,运输部队的独轮车眼下还在试制定型中,马蹄铁仅仅就给重骑兵换了两千副。

魏冉正准备怒斥白晖,秦王摆了摆手走到白晖身旁:“白晖,敌军永远不会让你准备充分的,开战的时机错过,或可能面对韩魏联军。寡人说过,你可以不则手段,开战,为寡人,为我大秦拿下半个河东。”

“臣,领诏!”

话说到这份上了,秦王亲自为白晖解释了这么多,再不领诏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

秦王点了点头后在白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好兄弟,战后你就是公孙。”秦王说完没管一脸惊愕的白晖继续说道:“王诏,向寿立随白晖去柿城。责令司马错谷邑之战后立即赴武关防御楚国。”

公孙!

白起在史书上又叫公孙起,不是因为白起姓公孙,而是公孙是一种尊称。

按周王朝的典礼制度,国君一般由嫡长子继位,即位前称为太子,其他的儿子便称为公子,公子的儿子则称公孙。

公孙成为姓氏是因为在这些公孙的后裔子孙中,有许多人便以身份称谓“公孙”为姓氏者,称公孙氏,因此,公孙并非一族一姓的后人。

白起、白晖,公子白之后,有资格被称为公孙。这是一种贵族的称号。

当天下午,白晖就被赶着离开北屈城。

秦王亲自送行。

“白晖,非是寡人逼你,你可明白?”

“臣明白,战争为政治服务,政治所需所以开战,是臣之错。只是臣牵挂着秋收,还有几座新矿的建设……”

白晖说的是实情。

魏冉笑呵呵的说道:“本侯亲自坐镇,保你后勤。话说本侯倒是想去洛邑,亲眼看一看我大秦秦戟卫的雄姿。”

白起轮起鞭子在白晖的马身上打了一下:“速去,北屈文事有西乞和。”

看着白晖的马队远去,秦王对白起说道:“赢氏公族在此战后肯定会找你兄弟二人,寡人会消弱舅公的权势为你兄弟二人造势,你遇事多与白晖商量,朝堂之上他比你精明。”

“臣明白,臣谢王上信任。”

“依赢氏祖谱,寡人是你的兄长,堂兄。公族推你上位所图之大,非你敢言。不过,却不是不可调和,只是时机未到。此战后,你娶甘氏女为妻,此战寡人等你的捷报。”秦王又远远的看了一眼白晖的车队,吩咐道:“回咸阳。”

秦王离开,当晚魏冉代秦王召集一众将领发布王诏。

双帅。

这在秦军历史上是没有了,军无二帅这是铁律,双帅的结果就是指挥失常。

可白起、白晖这兄弟二人的双帅却是无比可靠,两兄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同为主帅丝毫也不会有指令上的冲突。

秦攻打河东的战争在魏冉发布王诏的时候正式开始。

数日后柿邑。

为什么这里叫柿邑,最简单直接的原因就是这里种不了粮食,满山的柿子树。眼下柿子还没有完全成熟,但也差不了多少天了,当地的百姓已经开始作收获的准备。

白晖到柿邑是悄悄过来的,向寿则是从函谷关大张旗鼓的过来。

向寿进城后来到城守府,白晖与司马错一左一右坐着上首,大秦右为尊,所以白晖坐在左边,司马错坐在右边,而向寿坐在下首的位置。

白晖已经讲了足足半个时辰了,向寿却在不断的擦汗,他感觉这活挺不容易。

司马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你打人你都不会,来人,传王龁、白平。”

这两人就在门外,听到通传立即入内。

只听司马错说道:“你们两个人去抢了向寿的小妾,我倒看看向寿会不会恨你们,会不会骂你们。”

王龁、白平面面相觑,司马错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

向寿一咬牙:“我懂了,我这就去作。”

“很好,记住第一天,先骂人,然后找借口整他们两人。到第二天,将他们二人贬到马房去负责看管军马,到第三天让你的部下接管原本王龁、白平部下所控制的地方,然后克扣他们部下的伙食。第四天,你喝酒的时候王龁、白平来找你理论,你把他们吊起来打就是了。”

白晖吩咐着,向寿连连点头。

王龁、白平军职低于向寿,可向寿却干不出无故鞭打他们的事。

但,白晖要求必须打,而且要见血。

更何况司马错在一旁支持,这就是连环计的第一环,苦肉计。

这一招是白晖从三国演义之中张飞醉酒骗刘岱那一段之中想到的,给白起讲过之后,白起将这一套连环计作了一些变化与改进。

第七十四节 苦肉计

当天,军营之中。

向寿一副皇亲国戚的傲气,根本就没有正眼看王龁、白平一眼。冷漠的问道:“你二人是何军职?”

王龁上前一步:“末将领军三千,暂为裨将。副手白平为军候。”

“哼!”向寿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边境要城区区一个军候就能作副职,你二人的军帖何在,拿来给本将看。”

向寿是领军一万级别的将军。

秦军军制从低往高依次是伍长、什长、屯长(五十人)、百将、五百将、军候(千人,也称为曲侯)。然后再往高,就是校尉,一校一部,一部有若干个曲。

再往高,就是将军,每个将军管若干个部,将军下设四副将、若干裨将军。最高就是三军统帅,上将军、大将军。

依本次作战的安排,白起、白晖就领大将军衔,他们还没有资格被称为上将军。

向寿则是将军,就是管若干个部的将军。

秦军边境城池的守将,那怕是小城,只要是城的话守将就是将军级。

以一个裨将为守将,向寿自然有理由去找王龁的麻烦。

“本将到此,你二人整理军务速速汇报。”

向寿说完后转身离去。

没多大功夫,向寿备下酒宴,一边吃喝一边听王龁、白平汇报军务。而且不让两人坐,一直站着汇报,连口水都不给喝,繁杂的军务汇报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向寿是故意的。

傍晚,王龁、白平坐在白晖的屋内猛吃猛喝,向寿一脸紧张的看着司马错:“末将作的可好。”

司马错放下手中的水杯,缓缓说道:“勉强算不错,你切记。你这是凭借太后的威势前来抢功劳,摘果子的。他们两人就是你的眼中钉,你要狠狠的整他们,让魏军潜伏在城中的探子看到这一切。”

向寿猛点头:“末将一定用心。”

白晖转头问司马错:“老将军,您以为安排士兵们打架如何?”

“可以,但时机要选好。”

白晖又说道:“那么打架之后,向寿将军第二次鞭打王龁、白平他们两人,然后王龁心生不臣之心,打算带部下逃离。而白平呢,则带本部人马声称要回北屈,找我为他讨还公道。”

司马错点点头:“好计谋,然后让向寿安排在城中歌舞升平,颓废军务。”

向寿问道:“若魏军不来攻打又如何?”

“哈哈哈!”司马错大笑:“他们一定会来,白晖在半城羞辱了公子遬……”司马错停下了,猛的一拍大腿:“再加一计,你派人将咱们背后两城秦军明调暗回,在酒宴上声称要攻打魏国,一定要嘲笑魏人无能,尽其所能嘲笑魏军。”

向寿思考片刻:“嘲笑末将会,这明调暗回末将如何安排。”

司马错默默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不太容易,想要骗过魏军要想些手段。白天让士兵入城,晚上再悄悄的回去。”

思考片刻之后司马错吩咐道:“你去作好你的事,这调兵的事情本将来安排。”

“谢将军。”向寿不敢保证自己可以作的天衣无缝,还好司马错亲自安排,此事可行。

果真,仅仅三天后,谷邑守将就接到了探子的汇报。

“这向寿……没听过。”

有军中司马上前:“将军,这向寿是秦太后娘家的亲戚,投靠来秦国后本就是无名之辈,他打的白平却是白晖的亲信,他这么抢功必会有白氏兄弟起冲突。”

“此人可有领军过,有几分才能?”

军中司马再次回答:“十一年前,向寿还只是一小吏,秦使来魏国他连站在前面的资格都没有。十年前,现秦王即位,立即给他一个官职,还让他领军攻打宜阳。结果却是甘茂领军,他分到了一份功劳。”

“这十年来,再无什么领军记录。倒是有一事,数年前他与甘茂不和,数次在秦王面前说甘茂的坏话,最终逼的甘茂逃离秦国。”

魏军守将大笑:“这等人物竟然还能成为将军,秦军无人。”

甘茂与秦世族甘氏没有关系,甘氏是秦穆公从龙之族,也是秦老世族中的顶尖大族。甘茂则是楚人,当年朝堂之争甘茂是牺牲品,向寿只是替人出头,真正要赶走的甘茂的是现秦王的叔叔,赢疾。

赢疾因居樗里而称樗里疾。

第四日,突然有人前来报告:“报国尉、报左庶长,细作探明魏国公子遬离开半城后没回国都,而是来到了谷邑,并且接管了谷邑防务。”

“什么意思?”白晖脱口一问,来报信的人愣住了,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报告的足够清楚,司马错却听明白白晖这一问的意思了,当下回答道:“怕是他在你面前丢了面子,想来谷邑这边找回来。”

“凭他,这是来送人头的。”白晖是当真看不起公子遬。

司马错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我秦军凭本事砍杀,魏军的人头也是我秦军士兵凭本事砍下来,如何能说送。”

司马错的话让白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个套路似乎不太对。

当晚,向寿摆宴,大宴。

宴会上向寿借着酒劲高喊:“各位将军,给我向魏国下战书,本将要活捉公子遬。”

真正知道作战计划的在场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向寿、王龁、白平,其余的将军完全不知道作战计划。虽然不知道作战计划,可将军们会想,白晖、司马错秘密的留在城中,除了亲信秦军将领之外根本就不见人。

司马错更是对城中军务不闻不问,白晖也仅仅是在查看城中军备,以及秘密从北屈调的军用物资情况,更是没有露过面。

这开战的号令,应该是白晖来下,不是向寿。

向寿这会高喊,有些将军感觉可能是一计,更多的将军则是糊涂。

王龁这时站了出来:“将军,末将以为不可。末将认为将军是醉了,说的是醉话。”

“醉了?哈哈哈!”向寿大笑几声:“来人,将他给我绑了。”

转眼间,王龁被绑在大厅的柱子上,向寿提着一根皮鞭上就上前,啪啪就是几鞭子。

第七十五节 中计

“将军,不可!”数人前来阻止,连向寿的亲信的部下也上前劝阻。

向寿心一横:“来人,把他们都给本将绑了。”

这一下,白平也被绑上了,然后连同其他的将军一口气绑了五个人,被向寿狠狠的打了几十鞭子。

打完人,向寿借着酒劲巡营,又借故打了北屈城过来的几十个原魏人秦兵。

“你们这些下等货色,竟然还吃一等战饭,住上等军营。来人,把他们赶了出来,营房给本将部下空出来,所有人打了出去。”

柿邑城混乱了整整一个夜晚,上千魏人秦军被赶出了他们原本的军营。

天亮之时,白平带着本部一千人马,以及王龁的五百士兵离城,声称要回北屈找白起、白晖两位左庶长为自己讨还公道。

借这个机会,二百多魏人秦兵也悄悄离城。

谷邑。

“公子,有柿邑逃出的秦兵,这些人原先是北屈城的魏人,他们不堪受辱所以逃离。我们应该怎么作?”

公子遬已经知道柿邑内发生的事情,向寿这个宣太后娘家的亲戚很明显是在抢功劳。而且还是有意针对白起、白晖两兄弟,打的全是白起、白晖两兄弟的部下。

“准备肉食,本公子要宴请这些人,将领头的带上来,或许有重要军情。”

很快,投靠过来的魏人秦兵就被安置到上等营房,为首的三人被带到了公子遬面前,这三人又以叶小舟为首。

叶小舟原本无名无姓,他是魏人,就是那个潜入魏国军营骗魏军打劫楚国商人的那个倭人秦兵。

一次反间就让他得到五阶连升,从无爵升到四等爵不更,而且还得到一名美人的赏赐并娶为妻。

作为白晖的死忠之一,他自愿前来执行这次任务。

“公子,秦人残暴……”用生姜摸眼泪这种技巧叶小舟得到了白晖的真传。

“公子,秦人准备夜袭谷邑,想拿公子回咸阳领赏。”

叶小舟爆出了一个猛料。

向寿在酒宴上高喊要活捉公子遬这件事情,公子遬已经知道。可夜袭,他不怎么相信。

叶小舟早有准备:“公子,我们这些人从秦军那里学会了几招夜袭攻城的妙招。”

“可否让本公子一观?”

“愿为公子效力。”

立即开始准备,依叶小舟的要求,几样非常简单的器具,以及一件叶小舟从秦军那里偷来的器具很快就摆在谷邑城外。

第一样,长杆,杆顶有一只皮盾,然后有一个束在腰间的绳子。

一名士兵将自己系在长杆上,然后三个人推在长杆一起奔跑,大皮盾不需要士兵去拿,那是绑在长杆上的,士兵手上拿的是一只小盾,一把秦剑。

借着奔跑之力,系在长杆的士兵靠着后面三人的推力,很轻松就冲到了小城的城头。

一名魏将看过后对公子遬说道:“公子,此招很精妙。对大城不行,但小城城墙低矮,一但士兵跑上城头,那么就算攻城成功了一半,特别是夜袭,这一招非常管用。”

紧接着,叶小舟带人继续演示。

第二招是滑轮索,同样靠数人拉着,用跑的就能跑上城头。

第三招是弹椅、第四招是牛皮蹦床。

这些,在无强兵防御的城下,个个都是将人送上城墙的利器。

叶小舟心中明白,除了撑杆之外,后面三种实用性都不大,在秦军眼中那些只是玩具,不是真正攻城用的。

可此时,公子遬却是全信了。

他相信如果秦军偷袭,借这四样利器可以让士兵快速上到城墙上,那么夺城就在一刻钟之内。

“赏,重赏。”

叶小舟得到了足足两万钱,十匹麻布的赏赐。

然后给了叶小舟一个魏军军职,相当于秦军的五百人长。

公子遬再问:“叶将军,你在秦军军营许久,可有何破敌之法?”

“公子,秦军能征擅战,但也仅指秦军精锐,眼下秦军精锐就末将观察,北屈是精锐。白平是白晖的白氏族人,更是忠心部将,他离去就带走了一部分精锐。向寿的兵是草包,但比起谷邑的兵却不差。”

“混帐!”当下就有人开口骂叶小舟。

叶小舟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末将说的是实情,若轻视秦军不战先败。”

公子遬点了点头:“这话不错,不能轻视秦军。”

若是叶小舟只说向寿是纯草包,公子遬反而不会相信了。

叶小舟继续说道:“所以对向寿,若是末将会用反偷袭。就是在城外埋伏,在城上固守,向寿一但前来偷袭,我们魏军内外夹击,必可活捉向寿。若是反攻得了柿邑,末将希望公子赏赐末将及部下五百金。”

公子遬微微的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回答。

一份魏将研究了一下,认为这叶小舟没胡说。当下公子遬吩咐道:“派探马时刻盯着柿邑,一但向寿带兵偷袭,我军立即依计行事。”

“公子,这叶小舟如何安排,我等不能完全相信他。”

“让他留在城中,若真有诈他不能参战,也无所作为。”

“公子英明。”

叶小舟以及他带来的魏人秦军被安排到了远离柿邑这一面城墙的另一边,叶小舟等人连兵器都留在外面,以示诚意。这个表现让魏军的将军们很满意。

入夜,柿邑城得到了消息,第二步计划成功。

白晖在自己的住所秘密的召见了所有的将军。

“各位,今夜拿下谷邑。本将只负责看,以及听战报,战场之上皆是各位拼杀,男儿功名掌中剑,去为自己的功名砍杀去吧。”

“诺!”

这一声,就数向寿喊的最大声。

这些天他扮演一个恶人已经被柿邑城中许多秦兵暗中在骂了,此时他决定亲自冲锋在前,必为自己正名。

这时,白晖身后,铜戎、白小鹰出列。

他们各自带了三百伏虎卫、三百铁鹰卫。配置是按三十名一等兵、百名二等兵,其余三等兵来配置的。

白晖向前一步:“向寿将军、王龁将军、铜戎百将、白小鹰百将。我打算明天中午请公子遬饮酒,可以吗?”

第七十六节 攻城

不止是四人,所有将军向前一步,右拳重重的砸在左胸口的铠甲上齐声高喊:“秦军剑指,天下臣服!”

“好。”白晖说了一句好之后让到一旁:“国尉请点将!”

司马错摆了摆手:“不,左庶长点将,本国尉明天午后将赴武关,防御楚人。在此先预祝左庶长为我大秦建功!”

司马错作为此时武官之中最高军职,放弃了宣布开战的权利,将这个殊荣让给了白晖。

白晖抱拳谢过后,拿起军旗走到向寿面前:“向寿将军,出战!”

“诺!”

向寿双手接过军旗后转身大步离去。

此时,秦军将领们才明白,原先的一切都是计。

秦军出城,魏军探马立即得知,魏军开始依计布置。

白晖、司马错在柿邑的城楼上摆上酒肉,远观谷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坐在这里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代表他们关注着这场秦国东出大战的初始第一战。

柿邑城门大开,秦军依次出城。

每一个百将都领到了一份命令书,以及一份全新的军规,其中有两条与原先的军规不同。这两条是,秦军不抢平民,秦军战利品一切交公,依军功再次分赏。

北屈的兵都知道这两条新军规,从函谷调来的兵不知道,但秦军军法严酷,军规定下就不容你怀疑,没有士兵会去和军规过不去,那怕不愿意也要执行。

柿城外十里,秦军出城部队初次集结。

王龁对向寿说道:“将军,末将认为这次攻击,脏箭与金汁刺枪暂时不用。”

向寿点了点头:“确实没必要使用,这是为大决战准备的大杀器,若是现在使用让魏军有了防备,反而不好。”

两人说的金汁刺枪是一种短投枪,钢制的枪头带有倒刺,然后木制的枪柄上也镶上了两个有倒刺的铜环,金汁就是人粪煮过的枪头,这东西刺到人身上,基本上可以等死了。

夜二更天,秦军战前发军粮。

每人都有一块咸肉,一块饴糖糕,以及一块麦饼。

三更天,魏军已经摆好了埋伏圈,秦军主力也进入了埋伏圈内。

魏国公子遬自信满满,他相信就算强如秦军,在被包围的埋伏圈内也必会惨败,他站在城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准备酒肉,战好犒赏三军。”

“诺!”

这时,在谷邑的叶小舟开始行动了,他手下士兵虽然将武器、军械交给了魏军,但每人在贴身处都藏有一把短刀或是匕首。

“各位,本将能不能升到大夫爵,就看今夜。你们不想升爵吗?”

有个魏人秦兵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听说此战得胜,所有士兵进两爵,而后再计算人头军功。若胜,我也是不更,若有机会斩杀魏军五首,我积累的军功可升三爵,我也是大夫爵。”

好些人都兴奋了起来,有人说道:“若是引了白平将军入城,我们抢回自己的武器、军械掉头杀到谷邑南门,若是遇到公子遬,会如何?”

“战!”叶小舟轻呼一声。

所有人开始用短刀、匕首割衣服,将衣服上割下的白色布条绑在手臂上。

三更天刚过,谷邑城南,魏军鼓声震天。

这时,谷邑城中突然四处起火,喊杀声比城南的鼓声更加的强烈。

城南的城楼下有人高喊:“活捉公子遬,活捉公子遬……

叶小舟一马当先,双手各提一把剑就往城楼上冲,城楼下的护卫拼死抵抗。就凭叶小舟带到这里的区区五十人,连冲两次,死伤了十多人依然没有接近城墙半步。

这时,街上有人高喊:“秦军伏地!”

叶小舟等往后跑了几步,全部扑倒在地上。白平引军已经杀到,他部下军中有二百白晖的亲卫使用强弩三连射,将城下的魏军压制。

“公子,速退!”

许多人架着公子遬就逃。

主将逃,城门被夺,谷邑易主。

城外埋伏秦军的魏兵被反包围,向寿用布条将剑柄与手紧紧的绑在一起,用力向前一挥:“所有秦军听令,随本将冲杀,杀!”

向寿亲自带头冲杀,可伏虎卫、秦戟卫比他还快,他刚刚看清魏军的脸,铜戎与白小鹰已经杀敌过百。当向寿砍出第一剑的时候,魏军已经有两名百将被斩下了人头。

“杀!”向寿高举手中的秦剑,大声的喊着。

王龁冲到向寿近前:“将军,大事不好。公子遬一开战就逃了,白平分不出兵马追赶,他需要压制城内魏军。”

“有何良策?”

“分兵,将军与我各带一支人马我们直扑王垣城。先把公子遬困在王垣城然后才调集主力围攻,只要五天内拿下王垣城,魏军根本来不及救援,公子遬也逃不掉。”

向寿重重一点头:“好,我们立即分兵追击。”

天亮了。

整整一夜的厮杀,因魏军主将逃走,军心涣散,秦军大胜。

可谷邑城中,秦军上下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脸上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让公子遬逃了。

白平站在白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左庶长,我距离城楼还有五十步呢,公子遬就用吊篮下了城墙,在谷邑他的食客、妾室,连同他战马、越剑、珠宝都没有带走,孤身一人由几名护卫带着就逃走了,等我攻上城头上,他已经逃离谷邑足有十里外。”

白晖说过,中午要请公子遬喝酒的,客人逃了,这酒显然是喝不成了。

“强攻王垣城,去!”

白晖这次就说了一个去字。

王垣是小城,放在后世的现代就是垣曲县一带,这里有座山叫王屋山,这里是一处魏国境内小城,往西南方向就是谷邑,这个谷邑城更小,不是齐国那个谷邑。

这里放在后世是三门峡东北靠近渑池的一座小城。眼下渑池属于韩,这里在十几年后有一次非常著名的事件就叫渑池会,就是蔺相如忽悠的秦昭王的那次。

白晖所在的谷邑则在渑池西北边,属于魏河东郡的一座城池。

第七十七节 强攻王垣城

白平听到白晖的吩咐之后用力一抱拳:“诺!”

白晖叫住了白平:“白平,你转告向寿将军,王垣城东跨王屋山、西踞中条山、南临黄河、北接女娲山(太行山)。我要这座城,若他没有信心,我只能立即派人去请我兄长前来亲自带兵攻打。”

“诺!”白平这一声比刚才声音更大。

白起、白晖为这次秦军东出的两位主帅,若让主帅亲自上战场,是武将之耻。

秦军主力立即行动。

司马错前来向白晖辞行。

“白晖,需要强攻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魏军新败,主将胆怯,趁此时全力攻城必事半功倍。你要求强攻没错,向寿带的兵力也足够多,只要他能身先士卒,三天,最多三天必下王垣城。本将即将赴武关,防备楚人异动。”

“老将军说的对,事实上这强攻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根据战报,昨夜王龁就建议向寿将军追击,估计这会已经在攻城了。此计的首功是王龁。”

听白晖讲完,司马错在白晖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什么也没说,转身上马离去。

确实是王龁的建议,不过司马错却不这么想。

拿下谷邑,可以说秦军几乎没有战损,白晖的计谋确实安排出色。

司马错离开,赴武关防备楚军异动。

王垣城距离谷邑不足七十里,白晖和司马错说话的这会功夫,王垣城下已经完成了两次攻城战了。

虽然投石车、攻城车、箭楼车、撞城车等等军械还没有运到。向寿、王龁凭借撑杆、云梯等已经各自领兵对王垣城完成了一次攻击。并且成功的抢到了一个吊桥,毁了一座城门。

眼下魏军用石块,门板等勉强堵住了城门。

公子遬躲在一间连门窗都被包的严实的屋内,用被子包着自己正在发抖。

他害怕,怕的要死。

两天后,白晖来到了王垣城下。

“左庶长,两天我军连续攻城十三次,士气越打越发的高涨,魏军眼下士气低落。今天早上,我们已经断了城外所有的水流,城中取水只能靠井,王垣城是山地,城中井中的水不多,也没有多少井。”

王龁的语气之中已经有几分得意,投石车、撞车等军械已经运到,随时都可以发起全面强攻。

眼下不急着打,就是让王垣城中的士兵渴上一天一夜,让原先低落的士气变的更低。

白晖没接话,他脑袋里想着还有什么损招可以用一用。

比如让投石车扔石灰包什么的。

这时,王龁再次说道:“左庶长,我命人封了脏箭,对付区区一座王垣小城,这等利器没必要使用,这是对魏军主力使用的。”

白晖开口说道:“传令下去,第一个杀上城头的人,可在公子遬的珍宝箱内任选一件,爵进三阶,同队所有士兵进一爵。还有,本将会为他打造一件专属铠甲以示荣耀。此命令对所有百将以下秦军适用。”

“谢左庶长!”

白晖的命令飞快的传遍的整个军营,原本就士气高涨的秦兵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珍宝什么和专属铠甲比起来对于秦军士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进爵三阶,专属铠甲,这才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就是白晖。

让白晖身先士卒上战场砍人,白晖一万个不愿意,但想着办法提升士气,这是白晖擅长的事情。

王龁在出去之前白晖又补充了一句:“王龁,去告诉王垣城守军,我……”白晖指了指自己后继续说道:“我白晖,在这里!”

白晖的话让王龁眼睛内都闪着光芒。

如果说白晖给予的奖励对士气是一种提升的话,那么白晖的存在就是士气真正爆表的保证,白起、白晖两兄弟眼下就是河东一带秦军内心战无不胜的神话。

他们的存在,代表着必胜,代表着决心,代表着活着回家去领赏。

王垣城下,原本已经安静的秦军再次出动。

这一次的出兵不是为了攻战,仅仅是各级军官为了给秦军爆表的士气找一个宣泄口。

秦军战时出操!

一个个秦军方阵,或是高举着长戟,或是举着重盾,或是双手握着强弩,一队队从王垣城前的射程外列队走过。

每一个方阵在路过王垣城城门前的时候都齐声喊杀。

魏军可以感觉到秦军传来的杀气,他们可以感觉到皮肤都有针刺的痛感,他们可以感觉到内心的惊恐。

突然,一面巨大的战旗被竖了起来,代替了原先的向字大旗。

斗大的白字让王垣城每个识字的军官都看的清楚。

“白,白晖!”有位魏军将军说话都不利落了。

另一位魏将问道:“为何是白晖?”

“白起、白晖两兄弟战旗上都写着白字,区别是白起用的是虎纹,白晖用的是鹰纹。”说话的魏将感觉自己背后都湿了,又看了一眼白晖的战旗,再看一眼魏军的士气,心中哀号着。

他明白,这城肯定守不住了。

数位魏将立即离开城头去找公子遬。

“公子,我们必须重整守军,鼓舞士气。否则我军守不住王垣城,秦将左庶长白晖亲临城下,秦军士气高涨,而城中水源受阻,怕是秦军攻城就在这一两天之内,必是全力攻城,若还如今日这般士气低落,我们连一天都守不住。”

公子遬听到是白晖,整个人也是一个激冷。

“公子请亲自……”魏将还没有说完,公子遬就狂奔着往城墙方向而去。

正在城下走着方阵的秦军突然一声怪叫:“白晖,你敢不敢来见本公子。”

秦军大营,正在对着几只柿子思考如何下厨的白晖接到了报告:“左庶长,魏国公子遬在城墙上高喊要见你。”

“噢?”白晖缓缓的抬起头来,暂时不去思考那几只柿子。

王垣城下,公子遬只带着几个护卫就来到了白晖面前,这个时候要抓公子遬对于秦军来说仅仅就是伸伸手这么简单。

可能抓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秦军丢不起这个脸,秦国更丢不起,抓一个前来会谈的人,会被天下列国耻笑。

第七十八节 为什么打我?

双方坐定,各自的护卫退后十步。

“白晖,你不是说秦人不喜欢打仗,喜欢丰收,喜欢平和的生活吗?”

公子遬一开场就将了白晖一军,因为这话就是白晖的原话,而且说这话的时间就在几天前。

说完后,公子遬盯着白晖,不放过白晖脸上任何细小的表情变化。

在公子遬心中,白晖眼下的答案不多,要么不承认,要么编一个理由,要么胡扯。

白晖为公子遬倒了一杯淡淡的果酒后缓缓说道:“天下间谁喜欢打仗,打仗有打仗的理由,不打仗也有不打仗的理由。秦地苦寒,秦人需要更加肥沃的土地。一百多年前贵国大将吴起为何攻战我秦国河西之地?”

白晖反将了公子遬一军。

这次轮到公子遬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白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现在是什么时代?”

公子遬回答道:“天二十年!”

白晖愣了一下,完全不懂这个说法的意思,仔细思考之后才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这一代周天子即位二十年。

“错,现在是大争之世。什么叫大争,列国之间争的全面,争的彻底,争的漫长,争的残酷无情。各诸侯国弱小就被打,就要灭亡。”

白晖虽然是敌人,但这翻话却让公子遬信服。

白晖继续说道:“大争之世,各国都在变法,为了强势生存而彻底竞争。彻底的变法,彻底的刷新自己,成为每个邦国迫在眉睫的生存之道。想一想这些人才之争,无能的庸才被抛弃,昏聩的国君被杀戮,名士英才成为天下争夺的瑰宝,明君英主成为最受拥戴的英雄。”

公子遬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白晖还没有讲完:“大争之世,名将辈出,大才如云,英主迭起。想一想现在与以前的战争规模,想一想民生经济的变化,想一想权力的争夺,再想一想文化的争鸣。我白晖,为什么不能攻打你魏国。”

“为,为什么,为什么就选了谷邑,为什么就选了王垣城?”

公子遬完全不理解,难道这一切是因为自己到了谷邑、到了王垣城吗?

“战吧,你会看到一切的。这是我们兄弟扬名天下之战,这是我大秦东出之战。明天辰时,我秦军会开始攻城。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还有就是我不会伤害你,你的食客、妾室我已经吩咐人照顾。”

战!

公子遬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王垣城,指望他来鼓舞士气纯粹成了笑谈。

白晖回到军营,下午的时候公孙龙负责押运一批军资到来。

“左庶长,五万精锐在五日内会来到这里,学生带有白帅的亲笔书信。”

白帅就是指白起,白晖在军中有一个所有人公认的称呼,叫白二将军,简称二将军。

白起的信中只有六个字。

丰收、冬储、战起!

白晖将信放在火上烧了,这些不需要记入档案,并非是公文,只是兄弟二人的私信。白起告诉白晖,秋收是丰收,而后青料的冬储计划也开始试验,最后就是白起出兵了,正式对魏宣战。

烧完信后,白晖叫公孙龙坐在自己近前。

“公孙龙,你说三晋换王如何?”

“啊!”公孙龙吓了一跳。

白晖可没管公孙龙有多惊讶,低声在公孙龙耳边说了许多话,公孙龙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变成迷茫,然后从迷茫变成喜悦,最终那双眼睛闪出惊人的光芒。

白晖靠在软垫上笑着说道:“公孙龙,被世人称为公孙先生,成为我大秦的张仪第二甚至超越张仪,这就是第一步。你编一个看似重要的书信,只说是替我去给田文送信,潜伏在韩新郑近处。”

公孙龙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白晖的用意。

“韩军出战,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韩军就算不想打这次也会出战,听到我大秦大败韩军的时候,就是你去见公子咎的时候。切记,此计的核心就是疲秦之计,然后你可以把赵国也拉下水。”

公孙龙站了起来后长身一礼,然后又拜服一礼:“学生必不辱命,如有失误学生会派人将学生的人头送回谢罪。”

说罢,公孙龙退着离开了白晖的营房。

白晖看着公孙龙退出去,他没有劝说什么不必以死谢罪之类,战国这个时代的名士,相比生命更在意自己的价值,如果劝了反而是轻视了公孙龙。

白晖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此计之后,我可以不用担心会上战场砍人了。”

次日,当太阳射下第一缕阳光之时,正是秦军攻城的信号,近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动,然后数架撞车、数十架箭楼车、数千扛着云梯的士兵吼叫着冲向王垣城。

士气低落的魏军面对白晖部下最强的伏虎卫打先锋,铁血秦军一鼓登城。

就在这一天,白晖以白起和自己的名义公告天下,作军东出,势得魏之河东。

河东,高凉邑!

这是绛城的卫星城,作为绛城最重要的要塞城,高凉邑在白起、白晖两兄弟进攻河东并且站稳之后就在不断的扩建,不断的增兵。

城内、城外、城头上还有正在搬运的石块,城外还有大量的没有来及入库的粮食。

秦军已经在十里外扎营,高凉邑如临大敌,四门紧闭,城外数个军营严阵以待,并且派出信使前往绛城、汾城以及大梁城。

一匹战马驮着一人缓缓来到的城外约两里的位置,马上正是白起。

白起下马,将自己的剑插在面前的地上,抬头看着四周。

这时,一处魏军营门大开,约百骑向着白起杀来。

白起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一眼那向自己杀过来的敌军。

司马靳。

在北屈城被白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司马靳终于脱胎换骨,带着一百铁鹰卫从斜面杀出,每骑两轮骑射,在百步之外就将杀出的那队魏骑兵射杀,然后掉转马头再次回到阵中,秦军依然距离白起约三里外。

白起左侧约一里外,魏军一百骑的尸体留在地上。

第七十九节 战神初显威

铁鹰卫对魏军的射杀白起根本就没有侧目,这是一队铁鹰一等兵,有多强,连白起都估算不出来,这是精锐中的精锐,白晖部下王牌中的王牌,区区一队普通的骑兵作为他们的敌人根本就不值得白起侧目。

白起依然在冷漠的观察着高凉邑。

观察着敌军的弱点。

至于魏军离营或是出城击自己,白起完全不担心,敢出城就要有送死的觉悟。

一刻钟后,白起从腰上取出一面旗。

白起准备了三面旗,也是三种不同的攻城方案,分为红、白、蓝三色。

红色为最强攻势,白色为梯次缓攻,蓝色为围城找机会。

此时,白起举起了红色的旗帜。

只见一队三千人的骑兵杀出,在魏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平均每骑已经往城头射出三箭,紧接着万人方阵已经从白起身旁迈过。

万人,三轮次。

漫天的箭雨如狂风暴雨一般肆虐着魏军高凉邑的城头,在万人箭阵的间隙间,三千扛着云梯的士兵狂奔上前。

两旁的魏军军营动了,他们面对的则是秦重装骑兵与重装步兵的迎击。

阵中的魏冉看的呆了。

在魏冉心中,这阵势就算是汾城与扛不住几天,那漫天的箭雨一眨眼就消耗掉了城头上超过一半的魏军。活着的就是卷着身体躲在女墙下的士兵。

这就是白起,不打则已,打就拿出猛虎搏兔之势。

打出秦军的威风。

至于消耗。

距离高凉城城墙的白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白晖准备的箭支太多,多到百万计。

事后白晖知道这一战很遗憾,遗憾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想曾经看某部电影,秦军的暴雨箭阵让白晖向往,让白晖神迷。

一天,白起、白晖兄弟二人的名字再次传遍列国。

白晖对王垣城,一通鼓还没有敲完就攻上城头,一个时辰内拿下王垣城。

白起对高凉邑,一通鼓没有结束,士兵已经登上城墙,同样一个时辰内拿下高凉邑。

更可怕的是,这两兄弟部下的战损可以忽略不计。

河东郡,三十名胸前挂着一尺直径牛皮鼓的士兵开道,秦军士兵踩着鼓点以整齐的脚步杀向绛城。

天下皆惊。

白起对绛城、汾城围而不攻,部下分兵横扫汾城以南魏河东郡大小城池。

仅仅十天后,白起秘密离开汾城、绛城前线,带着秦军主力全部坐上船顺着黄河顺流而下。

秦所属宜阳县。

白起到城下,白晖披挂整齐在城外迎接。

兄弟二人见面连一个字都没有,白起脚步没停,白晖转身与白起一同入城。

白晖书房,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着魏军动态。

“哥,周王室派兵七万。想攻打谷邑,魏军剑指王垣城。我给了向寿将军一千狼刃,让他给周军上一上课,告诉他们山地作战应该如何打。”

狼刃,就是白晖四卫的最后一卫,那些与山林融为一体的山地部队。

最四卫之中最诡异的,在山林之中他们是无敌的,就算是秦军锐士也必败。

白起没说话,解下自己的配剑一抬手,有亲卫接过剑放在一旁的剑架上,白起站在地图上神情冷漠的看着地图,不时的翻看着地图下方几案上白晖放着的军情汇总。

良久,白起开口了:“白晖,我们兄弟这次怕是有欺君之罪。因为我改主意了,你准备的军备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准备连韩国一起打,你怎么说。”

白晖退后几步从书架上翻出一只盒子,盒内装有一块丝帛,丝帛上写满了文字。

“哥,这是请罪书,我已经写好。这是哥你扬名天下之战,莫说是加上韩国,就算是六国合兵又如何,打到他们服软为止。”

白起翻看了那份丝帛后在末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来人,漆封速速送往咸阳。”

“诺!”

亲卫捧着漆封的密信盒退离,白起走到白晖的书案前抓起一只令箭:“左军先锋得令,攻打韩新城。左军次锋带两千狼刃及本部兵马立即向伊水进发,务必占据各重要地点。右军先锋北上,分出精兵截断魏军粮道,右军次锋北上与魏军周旋。中军、后军待命。”

“诺!”

白晖站在一旁没说话,虽然提前了两年,但白起真正的成名之战还是来到了。

历史上,白起升左更,挑起了秦对韩魏联军之战。一战名扬天下,正是伊阙之战,而位置是以韩国新城为开端的。

就在所有将军接到令箭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闪了出来,白晖低喝一声:“慢!”

正准备离开的将军们停下了脚步,白起也转头看向白晖。

白晖走到白起面前低声说道:“哥,我们改一下计划,我派人去韩新城,咱们借新城。然后快马派人去韩新郑,我有这么一个计划。”

白起细细的听完白晖的计划之后,盯着白晖,那眼神看的白晖心底发毛。

事实上,白起是一个军事天才,却不是一个政治天才,这种无耻的手段在白起听来很不可思议,但再想一想当年的张仪,白起又认为让韩国主动撕毁两国盟约似乎比秦国主动撕毁盟约更加的合适。

“三天?”白起问白晖。

白晖点了点头:“三天足够了,其实只需要一天时间。”

“好。”白起点了点头:“攻打新城暂缓,军中备战,随时出战。”

“诺!”将军们依次离去。

白晖立即叫了随军文士们入内,吩咐了一些后勤上的工作之后,单独叫了公孙龙、文萝、崔壹葉三人到内室详谈。

白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核心只有一个字,诈!

当晚,文萝来到了新城,拿着白晖的名帖面见新城守将。

文萝到来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借城。

向韩借新城。

“凭什么借给你?”新城守将根本就没有把文萝放在眼里。

文萝很是硬气的说道:“我家左庶长让我给将军带一句话,借了,明天午后你是我家将军的宴上宾,不错,明天午后你依然是宴会上的宾客,只不过与魏公子遬一样。”

第八十节 借城

没有丝毫掩饰的威胁。

把城借了一切好商量,不借城就强攻将新城打下来。

新城守将嘴上没说什么,内心却是惧怕,白起、白晖这两兄弟太可怕,两人分别攻城都是一鼓下城。近日听到的河东战报,白起横扫河东汾城以南的大小城池,秦军攻占汾城以南的河东各城只是时间问题,已经无人可挡。

文萝又说道:“左庶长现人就在宜阳,将军可愿前往坐客。”

“这……”新城守将是真怕了。

文萝再扔出一个猛料:“左庶长信使已经往新郑去了,不出几日就会得到韩王首肯,依然还是借,但却是将军无关。”

“那么,借了。但是,攻打我新城,至少要三通鼓。”

韩新城守将提出一个让文萝发笑的要求,文萝很痛快的回答:“给守军三个时辰,我秦军会狂攻三个时辰才会拿下新城。”

当晚,负责攻打新城的秦军换装,换上没有箭头的箭,以及涂了颜色训练用的木刀。

韩军这边也一样,这是一场打给天下人看的假打。

正如文萝答应了,秦军狂攻三个时辰,这才攻下了新城。

几天后,韩都新郑,有两个人一前一会,虽然都是秘密入城,一个却是光明正大的秘密入城,一个却是完全秘密入城。

崔壹葉与公孙龙。

他们两个人以不同的身份秘密进入了韩都新郑。

崔壹葉要求面前韩王,公孙龙则是秘密的联系公子咎。

韩宫侧殿,崔壹葉奉上白晖手书后说道:“王上,外臣以为魏韩联盟,魏国必派使节前来请求相助,韩国如拒绝并不合适,所以左庶长再借新城,作韩交战,韩可假意出兵。介时战场不敌秦军,丢弃一些军械即可。”

“魏国使节就在新郑。”韩王倒没有隐瞒。

崔壹葉又说道:“左庶长愿用整个汾城,外加五座小城来感谢韩国丢弃的军械。”

“此时容寡人思考。”韩王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公子咎府。

公孙龙穿着破旧的寻常贩夫的服色,正坐在公子咎豪华的地毯上狼吞虎咽着。

“先生为何如此狼狈?”

“公子,大事不妙,我查到数件机密之事,更是在路上悄悄的打开白晖给田文的密信。”公孙龙擦了嘴之后急急的说道。

公子咎追问:“是何事?”

“我查到了煤的真相,煤并非是什么神奇之物,而是上古之时万丈巨木在天地大变的时候埋入地下,根据北屈城煤司的文书,河东、河西有煤矿无数,更是大胆猜测整个晋地地下全是煤,就拿新郑来说,往南不足三十里,就有两处露天大煤矿。”

“啊!”公子咎大惊,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了这样。

公孙龙说道:“公子若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查看,我在来的路上绕道阳翟北,就在发现煤。”

公孙龙拿样品,并且指名地点。

公子咎不信也信了,公孙龙这话作不得假,自己只需要派人前去一查就知道真相,所以公孙龙不可能在此事上说假话。

“先生的意思是,白晖拿了如同土石一样的寻常之物向我韩国换取巨大财货?”

“正是。”公孙龙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咎大怒,将手中酒尊重重的砸在地上。

公孙龙一面装作愤怒,一面又说道:“我还得知,田文送给了白晖一把短剑,那把短剑是秦公剑,原秦武公之剑,传给其子公子白。白起、白晖兄弟二人事实就是公子白的后人,白晖在齐与田文有密约,助田文封王,然后伺机……”

公孙龙没说下去,他相信公子咎应该明白,秦齐联盟,然后夹攻三晋有多可怕。

“田文不是与秦有仇?”公子咎还不死心。

公孙龙摇了摇头:“这一切,皆是阴谋,此阴谋出自秦相魏冉。公子可派人赴秦秘查,秦国公族、老世族正是秘密的联络,他们也派人查证过白起、白晖两兄弟的身世。”

“如此说来……,怕是!”公子咎自动脑补了这一切。

公孙龙说道:“只有三晋联盟,才可能对抗暴秦。”

“不可能,赵国那边说不通。”公子咎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三晋却各怀心思,很难走在一起。

“未必!”公孙龙四下看看,靠近公子咎低声说道:“我本为赵人,赵主父不放权,欲换公子章为王,若是现赵王独揽大权呢。”

“可行。但如何行事?”

“借外臣千金,外臣买死士刺杀公子章,赵主父但再无人选替换新王,那么新王就会大权在握,外臣也会说服赵新王与公子结盟。而眼下,魏王年迈,公子遬被囚于秦,若是仇恨秦国的公子遬成为太子,那么三晋结盟有望。”

公子咎被说服了。

两天后,公子咎派人真的在新郑五十里外找到了煤矿,更是对公孙龙的话深信不疑。

公子咎连夜入宫与韩王以及韩国众老贵族们商议。

众贵族大怒。

“王上,不如假借这个机会我们真出兵,秦军以为我韩国作戏,借此机会重创秦军有何不好,再次攻入函谷,将函谷关划归韩地。”

“可行。何人为将?”

“暴鸢!”

“好,就派暴鸢为帅,统兵十万。明天宣魏使上殿,与魏共同出兵讨伐暴秦。”韩王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想想让白晖拿去的那么多财货,兵器,还有工匠们,韩王恨不得生撕了白晖。

公子咎又说道:“切不可让齐、秦结盟。白晖给田文的手书眼下就在我手中,可派一亲信之人送到齐王手中。”

“就这么办!”韩王重重一拍桌子。

就在韩国以假发兵,准备真打的时候,白晖在新城见了一位客人,来自周王室司空。

司空是官职。三公之下,六卿之上,算是大官了。

会面的地方是新城原守将府,白晖根本就没有依礼到门外迎接,周王室司空姓陶,陶司空满肚子怨气的来到了正厅,却见白晖高座于首座,完全没有半点礼迎的姿态。

周王室陶司空整个人先是懵,然后是怒。

第八十一节 胆大包天

陶司空大怒:“你这个秦国小吏,本司空纵然面前秦君,秦君也要出迎,你却如此。”

白晖放下手中竹简,打量了几眼面前的陶司空,然后冷冷的说道:“滚!”

一个滚字,惊呆了陶司空,更惊呆了所有的秦将。

周王室的影响力眼下仅仅就是洛邑周边,大大小小十几座城池罢了,可天子毕竟是天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天使,白晖是头一个。

纵然是秦王,面对天使也要执臣子礼。

白晖简单粗暴的一个滚字,让陶司空竟然无言以对。

“你,你,你!”陶司空用颤抖的手指着白晖,连说了三个你字,接下来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白晖缓缓的坐直了身体,手慢慢的伸向了令箭筒,当着陶司空的面抽出一支令箭。

“王龁!”

“末将在!”王龁出列。

“你去攻打洛邑周边的小城,记住按我的规矩来,还有别影响到我兄长的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停下来。你可明白。”

王龁大步上前接令:“诺!”

王龁不会回答明白,也不会问为什么,他只是知道这场大战之中,白起、白晖有着绝对指挥权,军令如山,他接命令就是了。

就算是让他去攻打洛邑,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你敢!”陶司空怒喝一声。

白晖根本就没有理会,只是看了王龁一眼,王龁双手拿着令箭大步往外走,很快数以百计的百将开始集结部下,准备出战。

王龁离营之前,白起拦住了他。

王龁施礼:“左庶长。”

白起没说话,只是拿出一副地图交给了王龁,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王龁离开新城二十里之后才打开地图,地图上标注的很清楚,这是他真正的作战任务,目标就是先收拾了周王室的七万兵马,这七万完全就是号称七万,真正的士兵不足一万人,其余的是奴隶、犯人组成的杂军。

陶司空甩袖离开,还不忘记留下一句狠话。

“你,会后悔的。”

白晖这时才开口对陶司空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怕了,来求我。我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这个代价就是请天子下诏,请我王赴洛邑观鼎。”

“放肆!”陶司空怒视白晖。

白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会的,天子也会下诏,送客。”

陶司空带着怒气离开,白晖却在此对全军下了一条军令:“凡我秦军出战者,军候以上此战有败绩者,贬为士卒三年。”

“诺!”秦军上下胸口一团火被点燃,熊熊烈焰需要一处宣泄口。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当年楚庄王问鼎之举被天下围攻,今日白晖代秦王问鼎,这个消息比军情传的还快,仅仅几天时间,连远在咸阳的秦王都知道了。

秦王独自一人坐在赢氏太庙之内已经一天一夜,跪坐在自己父亲与兄长的灵牌前。

秦王赢稷,他的兄长就是举鼎而死的秦武王赢荡、他的父亲秦惠文王赢驷,先王为封王,受六国奚落,却打的六国惧怕。

“来人!”秦王突然高喊一声。

数名侍从涌入跪伏于地。

“传寡人王令,翻修宗庙,建明堂于宗庙。”

侍从跪着退了出去。

这时,白起、白晖的请罪书才送到,由芈戎亲自送到宗庙内。

“王上。”

秦王接木盒打开,翻看了那份请罪诏书,转身对芈戎说道:“舅舅,带咸阳十五万兵马出函谷,寡人就知道这兄弟二人不会满足半个河东郡。你亲自去守武关,调司马错老将军带这十万兵马北上,替换白起部下围攻汾城、新绛。另五万人,派赢悝送到宜阳。”

秦王说完后解下配剑交给芈戎:“交给白晖,告诉他寡人支持他,给寡人去进攻,一直到他认为需要停止的时候再停下。”

芈戎接过秦王佩剑低声说道:“秋收已经结束,是否告诉各郡守,预备随时征兵。”

“不用。”秦王自信满满的摆了摆手。

话说伊川。

韩军集结,新城城守被骗城,这事让他掉转脑袋,是公子咎大怒之下亲手砍掉的。整座城,连同粮仓、军械库全部让白晖骗走。

公孙龙在一旁说道:“公子,以白晖的为人,若韩不毁盟他必会还新城于韩。”

“不用他还,本公子亲自去取。”

公子咎牙根都疼,恨不得咬死白晖。

公孙龙再说道:“外臣需要立即赴齐,公子可还有何吩咐。”

“我已经派人将秘信交给齐王,你自己小心。千金已经备好,我等你在赵的好消息。”

“诺!”公孙龙施礼后离开。

王垣城东,白平将一个一直带在身上的锦盒交给了向寿。

向寿与白平在无人的帐篷中打开。

锦盒内的丝帛上是白起亲笔,落款签名是白起、白晖二人,并且有两人的将印,以及虎符印记,这代表着正式的军令。

“这是什么时候送到的?”向寿没留意有信使过来。

白平说道:“在北屈没有出兵前就交给我的。”

“寿自愧不如!”向寿心中最后的骄傲被磨去,他虽然年长,但在统兵打仗方向确实和白起、白晖两兄弟不能比。

这一计,白晖名为白氏兵法,关门打狗。

为什么说是白氏兵法而不是白子兵法,是白晖负责讲故事,这一段原本是火烧博望坡,白晖用假想敌给白起讲了这个故事之后,白起根据谷邑、王垣以及谷山东等地形变成了可以实施的战略兵法。

所以,这计谋是白起、白晖两兄弟。

白氏兵法之关门打狗。

魏军先锋至,距离王垣城、谷邑五十里,秦军正在向东行军,魏军正准备进攻王垣城、谷邑城。

两军不期而遇。

“杀!”白平一马当先,带兵马杀向魏军。

白平部下五千人。

魏军先锋四万人,两人初交锋,白平斩敌千将两人,部下斩首一千七,杀百将、什上几十人。

魏军大举反攻。

“杀,这不是秦军主力,这是辎重部队。”魏将高喊着,因为他看到白平背后的秦军正在推着装满粮包的车子拼命的往后逃,白平则在前苦战。

第八十二节 火红、血红

终于,白平满身是血的开始带兵后退。

“杀,杀光这些秦军。”魏军前锋主将高呼着。

整整一天的厮杀,白平被追赶了足了二十里,身后的士兵大半连武器都丢了,粮草车也丢掉了。

却听战鼓擂动,向寿全身披挂列阵迎敌。

“将军辛苦。”向寿一抱拳。

白平累的连话都不想说,拉过马头停在向寿身旁,有人送来了水和肉干,白平狼吞虎咽的吃着。

向寿向前一挥手,传令兵开始挥动大旗。

两侧高地,无数秦兵站了起来,每十名士兵面前都有一个辅兵举着火把奔跑,将箭点着。

“魏军,可降?”向寿派人高喊。

“杀秦!”魏军先锋主将高喊着。

向寿将令旗轻轻一挥,然后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高举:“杀!”

漫天箭雨向魏军落下,这时魏军才发现,他们抢的不是粮包,而是混有油脂的草料包,再加上地面上的干草,魏军所在之地瞬间火光冲天。

紧接着大地震动,山坡上巨石滚落挡住了魏军退路。

白平拉过马头冲着阵后随自己引敌而跑回来的部下高喊:“你们还能不能打,若能,拿起剑随本将杀敌。”

“杀!”秦军士兵咬着肉干提着剑高喊着。

杀!

一个时辰后,向寿从头脚都是红的,衣服上还往下滴着血。有他的血,也有魏军的血,这一战可以说是向寿尽全力的一战,作为主将亲自上战场,为的就是一战全灭魏军先锋这四万多人马。

“将军。”白平带着医官来到向寿面前。

向寿却是将剑重重的插在地上仰天大笑:哈哈哈!

从来没有过的痛快。

“将军,请解甲。”医官在一旁劝道。

向寿依然在笑:“我都不知道身上那里有伤,这痛快的。传令下去,今晚全军肉食。”

洛邑北。

王龁正在执行的是另一计。

此计名为白氏兵法之隔岸观火。

王龁也在逃,带着手上一万兵马疯逃,他们已经抢了数个城池,抢的全是周王室贵族。周天子命令那七万兵马对付王龁,所以王龁一直在逃。

终于,王龁看到了藏匿在四周的秦兵给他发信号,立即开始传令。

“传令所有士兵,扔掉所有抢来的财货,谁敢私留一件者斩!”

王龁的命令一层层的传了下去,秦军士兵开始扔掉那些他们抢来的金银珠宝,在方园十里的地面上将这些珍宝扔的到处都是。

扔掉珠宝的秦兵跑的更快了,很快越来一个土坡,土坡后正是白晖所带的兵马。

“左庶长!”王龁上前一抱拳。

“恩。”白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身旁的人将魏公子遬带上来后开口说道:“今天本将特意请公子前来看热闹,周王室七万兵马皆在面前,若我胜,公子输给我一百农官,若周军胜,我礼送公子回魏。”

“赌了。”公子遬现在也很光棍,反而是阶下囚,白晖的赌约是个人对个人,与秦魏无关,所以白晖不放自己回去,公子遬永远也没办法还账。

白晖带着身旁一份将校在一处早就找好的坡地高处,这里连棚子都已经搭好,还摆好的酒肉水果,如果郊游一般。

眼看着周军七万大军杀到,军容……

军队突然就乱了,士兵们开始疯跑,疯狂的往秦军方向跑来。

有些人跑着,却扔掉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在地上捡着什么。

公子遬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他听说过周王室已经没有多少军队,七万士兵当中有六万都是奴隶与囚犯,可也不至于这么混乱。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周军停了下来,短暂的安静之后开始内乱。

周王室的军中,有士兵捡了一个包袱,包袱内金银无数,身旁的其他士兵有人却连一块铜钱都没有捡到,这些人看着捡到包袱的士兵眼睛都在喷火。

一群奴隶、囚犯组成的军队,对于这些财货比命看的更重。

有一人开始抢,就会有十人扭打在一起。

周王室的军官们也有参与抢财宝的。

当周王室军主将被一名奴隶从背后刺杀之后,整个周王室军开始大乱,从拳脚互抠变成了用武器对砍。

“哈哈哈!”白晖扶着额头放声大笑。

“回去喝酒,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还有一事,补给品中有巴国公子恽送来的珍贵礼物,本将要去研究一下,如有趣当与众将共享。”白晖说罢起身,有护卫已经将马牵了过来。

主将离开战场这是秦律所不允许的。

白晖不想在这里看了,等会秦军全面杀出的时候肯定是血流成河,断肢满天飞,所以白晖决定先闪。

此时,秦军面对混乱内斗的周王室兵马,没有半点可能会败,白晖也是装了一把,在众将眼中白晖已经不屑于此战,此战已经大胜了。

公子遬眼睛紧紧的闭着,他不是伤心自己又输了,而是难过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对付白晖。

七万周王室军,竟然不战自乱。

白晖慢吞吞的回到大营的时候,战报已经快马送回来,大胜,周王室七万人全灭,所扔掉的财货一点也没少的全部捡了回来,虽然粘上许多血迹,不过清洗之后珍珠与金器依然还是光亮如新。

丝绸粘上血迹,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这也上珍贵的赏赐品。

哈哈哈!

白晖在大帐内捧着一只小木盒开怀大笑。

为什么不笑,此战大胜就等于少了七万敌军,这些乌合之众打硬仗不行,若是打顺风仗绝对是恶军。

当然,白晖这会大笑的原因不是因为胜了,而是因为那只小木盒。

木盒内装的是原始的茶叶。

白晖非常肯定这就是茶,这个时代的茶就是晒干的树叶子,没有经过杀青,炒青等一系列加工。

当晚,白晖请公子遬品茶。

“巴国五宝,芳茗、蜜、灵龟、巨犀、白雉。”公子遬作为魏国公子,自然是知道各地珍宝的。

芳茗中的芳,指的是芳蒻,是一种香草。茗就是指茶。

白晖一抱拳:“公子见识广博,晖佩服。”

第八十三节 你想不想当王

白晖捧了公子遬一句。

“左庶长用兵堪比吴子,遬佩服。”公子遬也回敬了白晖一句,白晖灭周王室七万兵的手段若不是亲眼所见,公子遬是绝对不敢相信的,而且也想不出还有这种手段。

两人互捧了一句之后,白晖突然说道:“公子可想为王?”

“是某种圈套?”

白晖摇了摇头:“不,若公子为王,我与公子签订十年盟约,我保证大秦不会攻魏。当成,河东郡要给我大秦。”

公子遬没怀疑,他相信白起敢说这种说肯定有凭依。

公子遬问道:“为什么?”

“楚国,秦军已经得到想要的,有周天子在洛邑秦军到洛邑近郊已经是极限。秦军要攻楚,最好就是和魏、韩结盟。我与韩有盟约。”

白晖直接就把自己的韩王的密约扔给了公子遬。

公子遬看完之后跳了起来,只差用头去撞柱子了,这是韩人把魏人卖了。河东郡韩与秦已经秘密刮分。

“恨吗?”

“恨!”公子遬咬牙切齿的回答着。

白晖捧着茶杯,这是他来到战国后第一次喝茶,慢慢的品尝着这原始的茶水后开口说道:“你可以恨我,因为我这次连韩国一起算计了,韩人十万大军一个也回不去,公子以为我兄长此时在何处?”

公子遬猛然间反应过来,此番大战只见白晖,却不见白起。

他只知道白起攻打了高凉城,然后谁也不知道白起在何处。

“我不擅长在战争上拼杀,我只能打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战事,真正的大战还是要靠我兄长。等我活捉了公子咎之后,我会把他请过来一起喝杯茶,我也会去问他,想不想作韩王,到时候你们可以再次结盟,以共同抗秦。”

“为什么?”

“因为我当你们两个人,还有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赵王何,他虽然登基四年,但大权并不是他手中,赵主父也就是太上王,更喜欢公子章,说不定正打算让公子章封王呢。你们三个草包为王,我大秦就不担心三晋之地。”

“你!”公子遬气的想打人。

可这里是秦军军营,他面对的是秦军主将,他不敢动手。更何况他也没有信心打得过白晖,白晖传闻之中在秦楚之战勇武过人。

不上战场,不代表白晖就弱。

白晖进一步刺激着公子遬:“或者,你不想成为魏王,认为自己无能,自己是草包,要把王位让给别人?”

“我!”公子遬无言以对。

哈哈哈!

白晖大笑着起身离去,根本就不看公子遬一眼。

此时,白晖内心产生了巨大无比的变化。

最初来到战国的时候,白晖纯粹就是害怕砍人,害怕被人砍。

可此时,白晖有了另一种想法。根据自己在后世读书时所学,人有五种需求层次,最低的就是生理需求,也就是吃饭。

然后是安全上需求,白晖眼下不缺少安全感,无论是工作、生活、健康人身安全等等。

可以说,如果有危险,会有几百人会为白晖去拼死绝杀。

至于情感,白晖还不急,没有遇到能对上眼的人之前,白晖不着急。尊重需要这一点,白晖眼下是大军统帅,高高在上,只要此战大胜白晖就是大贵族,何求得不到尊重。

那么只差最后一个,自我实现。

白晖打算创造出自己心中的大秦,有白起作为自己的兄长,白晖有信心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威夷八方。

那怕将来万箭穿心,白晖也不在乎了,这才是人生,男人的人生。

出了门,白晖高呼一人:“来人,带崔壹葉来见我。”

很快,正在带领军中文吏登记战利口的崔壹葉小跑着过来。

白晖拉崔壹葉到了自己的帐篷:“崔壹葉,你带一百狼刃一等兵,一百伏虎一等兵,其余士兵三百人,给我秘密去赵国,就说秦王希望与赵国结盟。但不要见赵王,去见赵主父与公子章,告诉他们秦国密探发现赵王何准备杀死他们,然后你懂?”

崔壹葉思考几秒后点了点头:“杀赵王何,助公子章登基。”

“对!”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

崔壹葉瞬间就兴奋起来,公孙龙干的事情他喜欢,这种四处用间,反间的话,他喜欢。

特别是这种鼓动别国发动宫乱的事情,他更喜欢。

“谢左庶长。”崔壹葉说的不是遵命,而是感谢,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欢喜。

登记战利品这种活太无趣,对于他这个有抱负的人来说,这是浪费人生。

当天,崔壹葉就拿着白晖的手令,秘密点兵离营。

与此同时,身在伊川前线领军的白起也接到了白晖的信,信中只有一句话:哥,我要活的公子咎。

白起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这个要求很容易,只要全灭韩军,公子咎逃不掉。

白起可不是向寿、白平这样级别的将军,围城都能让公子遬逃走一次。这事白起记得着,眼下大战不作处置,但战后白起会追究责任,秦律,功过不相抵。

话说咸阳城。

白起的夫人已经定下,甘氏一族,甘龙的嫡曾曾孙女,甘婉如!

其名取自诗经《郑风·野有蔓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婉如清扬。是甘氏一族最重要的嫡亲女,而且不是之一,是唯一。

当年甘龙、杜挚为代表的老茧居族集团与魏国合谋,引义渠之兵进攻咸阳,意在另立新君,结果被秦惠文王赢驷击败,并且斩杀老世族上千人之众。

但甘氏却有秦穆公曾经的约定,赢氏当国、甘氏当政。所以甘龙没受到伤害,寿终正寝,其长子一支也留下,并且继承甘龙爵位,一直传到此时,所以甘氏一族依然是老世族的代表,甘婉如是正房正妻的独女,所以说是唯一的嫡女。

嫁甘婉如给白起,代表秦国老世族全体的态度。当然,其中也有赢氏公族的意思。

秦宫之中。

赢氏宗族数位族老坐在秦王面前就改造宗庙作着讨论。

秦王心中默默念的只有两个字:九鼎。

第八十四节 大秦增兵

面对赢氏公族,秦王开口说道:

“寡人有生之年,要把九鼎搬到咸阳,各位叔公有何意见,这宗庙必须大修。建明堂为供奉九鼎作足准备。”

族老赢骊说道:“王上,此心无错。但却不可张扬,若被天下列国知晓,必再次合纵攻秦,这是秦之祸。”

秦王想反驳,这时屏风后宣太后开口:“族叔说的极对,所以对外找个借口,可以慢慢修,今年修一点,明年修一点,十年修成也不晚。”

“正是。”公族们认可这种说法。

宣太后又开口说道:“白起、白晖兄弟二人是公子白之处,他二人族叔认为应该如何,是否恢复公孙身份?”

宣太后这是将了公族一军。

公族想把白起、白晖两兄弟拉入他们的阵营,但眼下宣太后却断绝了此事。

此时,却不能不表态。

众族老商议之后赢骊回答:“当恢复身份,本就是我赢氏公族公孙,可公示天下。”

秦王接口说道:“河东郡必为秦地,朝堂之上已经无人可用,叔公可有推荐的优秀官员派驻河东。”

这是秦王对公族的示好,公族们不满的是魏冉与宣太后把持朝政。他们与老世族不同,老世族要的是更多的权力,更多的地位,公族要的是强秦,强到足以统一天下。

秦王也在分化公族与老世族。

宣太后也补充了一句:“这紧要之地,还是自家人可靠。”

一句自家人,让公族对宣太后的不满减少了许多,河东这块蛋糕可以分给老世族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在公族手中。

赢骊代表公族表态:“北屈、定阳建了许多陶坊,陶坊的规矩定的也很好。河东五城的新法与秦律并不冲突,也可以继续执行,若此战大胜,王上可把定阳、北屈分别赏赐给白起、白晖两兄弟,纵然另有他赏,也要等价。”

公族也放出了自己的善意。

双方都有心谈,也都表露出足够的善意,那么接下来的谈判就容易的多。

细节很多,谈判也很消耗精力与时间,但必须要谈。

“报,王垣城东会战,秦军大捷。魏先锋四万全灭,秦军战损千人内。”

宫内,宣太后直接推倒屏风走了出来,众公族族老大惊。

灭魏军四万,秦军战损在千人以内,这是何等大捷,何其威武。

正在这时,另一信使到:“报,洛邑北大捷,秦军对战周王室七万主力,敌军全灭,秦军战损百人内。”

“好!”秦王忘情的大喊了一声。

痛快!

这是多么痛快的消息,秦王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而开心,信任白起、白晖两兄弟,并且赐佩剑让其随意进攻,这绝对是最最正确的决定。

“传寡人令,公示咸阳,让百姓同乐。”

整个咸阳沸腾了,秦军出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曾有过这样一边倒的战果。

酒肆之中,许多人都在讨论,难道是魏军与周王室军站在那里让秦军砍吗?丝毫也不准备反击?

想不通,没有人能够想得明白,为什么秦军战损这么低。

正在赶路的司马错,赢悝也没有隐瞒这两条军报,部下全军皆知。

司马错部队赶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成,每天行进的路程也多了五成,秦军士兵血脉之中有火焰在燃烧,他们要尽快奔赴战场。

“给本将加速,若我等这样慢吞吞的。敌军就被两位白将军杀光了,我们难道去替敌军收尸吗?给我跑起来,跑起来。”

无数百将在军中不断高呼着,秦军嗷嗷叫的往前赶路。

司马错快到北屈的时候接到了白晖的信。

信中写道:司马老将军,末将斗胆请求,老将军能否挥军北上,扫平魏国河东郡。末将还没有来得及请王诏,但请老将军也一同上书,请求大军北攻。北屈及包围汾城、绛城的兵马交给老将军指挥。

司马错见过赢悝,他知道秦王的命令。

秦王给白晖有赐剑,有诏书,白晖无论想攻打那里尽管打,打到不想打为止。

很显然,白晖只知道自己北上,还没有看到秦王诏书。

当晚扎营,司马错聚将。

“这是白晖给本尉的亲笔书信,你们看看。”

一封信如果燃烧弹扔进了柴堆里。

“国尉,我等愿战。若不战,我等这跑了几百里去给两位白左庶长打扫战场吗?请国尉下令,末将这就带兵从北屈往北,先拿下蒲邑、宁邑。”

司马错摇了摇头。

众将都急了,纷纷请求。

司马错缓缓说道:“去打下永和城,为我河西白翟邑出兵作桥头堡。河西郡北地各城有足够的兵力、军粮、军械。要打,就放开了去打。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河东郡,然后是……武遂!”

武遂,这里属于韩地,拿下这里再有王垣城互为犄角。这里是白晖大地图十三处重点兵家必争之地其一。

控制了这两城,就真正控制了中原的咽喉要道。

可以说在中原扎下了一把尖刀。

司马错说完武遂之后闭上了眼睛,他还记得白晖大地图上标注的那些点,此时再想起他深深感觉自己老了,现在是白起、白晖的时代了。

足足一刻钟之后,司马错抓起一只令箭:“众将听令……”

战国秦惠文王时代秦国传奇将军,老将军司马错要在自己退役之前打出精彩,让自己没有半点遗憾的回家养老。

占武遂,剑指长平。

为日后白起、白晖两兄弟带秦军争霸天下打下一个好基础。

“战!”秦军将领齐声高呼。

白起、白晖已经作了典范,接下来他们明白自己要作什么,去为大秦攻城略地!

北屈城。

魏冉的随从正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他要去宜阳,面对秦军大胜之后与魏、韩谈判。

品了一口白晖特别精制的烈酒,魏冉笑骂了一句:“这两个家伙,又打的收不住手了。说好的半个河东郡,这会主力大半都在洛邑。”

魏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头看着窗外,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田文,老朋友,这次你估计快死了吧。你这种人杰,苏秦应该会不让你活。”

第八十五节 苏秦死间

事实上,魏冉这次猜错了。

苏秦借韩国公子咎的秘信,毁了田文,却暗中帮助田文逃走。

当然,田文所知道帮助他逃走的不是苏秦,而是一队精锐的秦军士兵,听闻是白晖身边近卫,想到白晖履新了承诺,在自己有难的时候派人过来接应,田文心中感激,当下就决定先站稳,然后立即去见白晖。

田文不知道的是。

苏秦要毁的不是田文,而是整个齐国,他相信田文会报复齐国的,所以他与白晖派来的公孙龙配合,暗中帮助田文逃离了齐国。

齐国齐宫。

苏秦站在齐王面前。

“王上,齐国国内无数新老贵族都有野心,就是因为王上没有展示王威。臣以为,秦国使节白晖的建议没有错,王上应该称帝,但帝要有帝威。所以臣请王上,借秦与韩、魏大战之时,出兵灭宋!”

“出兵灭宋?”齐王没明白这建议与帝威有什么关系。

苏秦上前一步,朗声说道:“秦弱,自商君变化而强,秦军收复河西之地,眼下秦正图谋魏之河东,魏韩皆胆寒。列国畏秦,如畏虎狼。正因为秦强于军,敢与天下列国而战,几十年来,扩地千里,威风八面。”

齐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秦又说道:“先王攻燕,五十天时间连燕都攻了下来,可结果却如何?”

“如何?”齐王好奇的问道。

苏秦摇了摇头:“王上,臣敢问齐国得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把齐王问住了。

确实是齐国大胜,但得到了什么?

齐王苦思,也没有想出来在那一战齐国得到了什么好处。

苏秦问道:“王上,可有一寸之地?”

“没有。”这个回答让齐王自己都感觉很无力,一场如此大胜,却没有得到实际的土地,这确实让人难堪。

苏秦再问:“王上,可有天下畏齐之威,如列国畏秦?”

“也没有。”齐王的语气变了,变的有些焦躁,说完后齐王站了起来:“先生可有良策?”

“有,灭宋!”苏秦自信满满的说道:“王上,眼下楚国还在观望秦军动向,秦若败,或是平,楚国必会出兵夺回曾失去的土地。赵国王令不一,根本不可能出兵,韩魏正在苦苦应付秦军,也不可能抽出手来,那么宋纵然想救援也无处可求。”

齐国轻轻一拍几案:“先生讲的好,先生讲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寡人思考也认为确实是如此。”

苏秦继续讲道:“王上。那田文为何敢不敬王上。因为他功高,或是望重。一切都是因为王上少了帝威,齐国的土地是王上的土地,齐国的士兵是王上的士兵,齐国的威严就是王上的威严,所以灭宋!”

苏秦已经是数次提及灭宋。

在齐王的期待之中,苏秦才开始讲灭宋的好处。

“王上,宋国富甲天下,宋国最富是陶邑,陶邑也是天下最富的几座城之一。拿下宋国必会增强我齐的国力,拿下宋国也让齐国上下看到王上霸业天下的决心,拿下宋国也让天下列国看看我强齐之兵势。”

“先生言之有理。”齐王已经心动了。

苏秦加上了最后一把火:“王上,田文上次离齐却是赴秦任相,那么这一次呢?”

“这个……”齐王似乎明白,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魏、韩、赵、楚、燕?”

齐王急急问道:“会去那里?”

“只有韩、魏两国。此战,秦必胜韩魏,齐灭宋后与秦结盟,魏国失去河东之地后,魏国敢收留田文吗?”

“好,发兵灭宋!”齐王重重一拍几案,他下定了决心。

苏秦松了一口气。

当晚,苏秦就派心腹将齐王决定灭宋的消息准备送出去。

“主上,这信送到咸阳,我如何面见秦王?”

苏秦一摆手:“不,你秘密去洛邑,相信你肯定能够知道秦军大营在何处,你尽管去秦军大营,求见白晖。他得到信就等于秦王得到了信。”

苏秦的心腹收好了秘信,多嘴问了一句:“主上,公孙龙是谁的人?”

“无须多问,送完信之后你暂时留在秦军大营,一直等到白晖给我回信你再把信带回来,我们的仇……”苏秦停下了,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语。

良久,苏秦紧紧一握拳头低语道:“莫忘记,我们是燕人!”

苏秦心腹之人施礼之后悄然退离。

再说白晖这里。

真正的大战还没有到来,韩魏两军的主将谁也不愿意先一步与秦军作战,秦军这次太强,强到让韩魏两军都怕。

当然,白蛇之前的计谋让魏韩两军也在相互怀疑着。

白晖又准备了一条很实用的计策。

宴会。

白晖喜欢宴会,因为宴会上可以作很多事情。

比如喝醉。

白晖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被白晖宴请的公子遬试探着走到外面,却发现白晖这里的防备并不是那么的森严。

借着入厕的名义,公子遬对自己的忠仆说道:“我需要你逃离秦军大营,必须活着逃离,有一个秘密你要带回咱们魏国军队那边。”

“誓死为公子,为魏国。”

不愧是忠仆,接过公子遬的血书之后,竟然跳入了茅厕之中,借着污池污水逃到了河中。

白晖可不是真醉,他正在听汇报。

文萝悄悄的靠近白晖:“左庶长,公子遬在茅厕之中撕破衣服,用血写了一封书信,其仆从借茅厕污水道逃入河中,是否派人追杀?”

“有意思。”白晖笑的很开心。

白晖原定计划还打算等魏军派人来就公子遬的总是谈判之时,玩一出蒋干盗书的戏码,结果没想到公子遬倒是果断。

虽然有点遗憾,不过结果白晖很满意。

“文萝,传令下去,加强戒备的同时,秘密的放公子遬的人离开。”

“诺!”文萝得令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公子遬回到屋内,故意借醉酒打翻酒尊,又把自己重重的撞在案角,衣服也破了,血流了一脸。

白晖依然没有醒,还是仆从帮着公子遬包扎了伤口。

第八十六节 白晖的反间计

接下来两天时间内,公子遬一直很紧张,生怕白晖发现自己的一个仆从离开。可白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

魏军大营。

魏军主将公孙喜(史书又称为犀武)见到了公子遬的血书。

看到内容之后,公孙喜大惊。

“来人,与韩合兵之事缓议。”公孙喜下令之后再次翻看那血书。

血书中公子遬讲的明白,他亲眼所见韩王与白晖商议的密诏,秘密瓜分魏国的河东郡,韩国丢掉的城池全是假意败给秦军,实则为秦军提供兵粮,军械,其目的就是秦军击败韩国之后得到汾城与绛城。

若有怀疑,请查证秦军与韩军的新城之战。

有些事情不经查,新城之战是白晖以借城的名义,假打一翻得到的城池。

魏国公孙喜派出探子,只是一查就知道了结果。

探子回报:“将军,新城城墙上根本就没有血迹,城墙完好无损,城中百姓几乎没有伤到一人,暗中找到咱们安插在新城的人,他只说听到喊杀声,却没有见到真正的战斗,韩国无伤亡就声称不敌而退离。城中军械、粮食皆留给了秦军。”

“可恶!”公孙喜一剑劈向了案角,将案角劈下。

公孙喜心中暗暗想到,难道这是一个圈套,韩国与魏军合营,是打算与秦军联手来攻打魏军,若真是这样,这一仗还如何打。

公孙喜已经有了退兵之心。

宜阳。

正在前军布阵的白起回到城中,一来是他要亲眼看一看赢悝带来的五万部队,然后才好调整战略。二就是白晖急着找他回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屋内,白晖给了白起一只竹简。

白起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昨天。”

“为什么,魏韩两军没有合营一处,反而魏军主力退离三十里。魏军难道不准备打了?”

白起原计划先派一只部队拖住魏军,主力全力进攻消灭韩军,可现在的情况让白起有点想不明白。

赢悝来到这里就是打酱油的,他连听都听不懂,只是紧张的问道:“难道有阴谋。”

“确实有阴谋!”白晖很严肃的回答了之后,解释道:“哥,我用了一计。我将我与韩王的密约让公子遬看到,又安排让公子遬把消息送回到魏军大营,眼下魏军是中了我的计,还是打算将计就计,反坑我一笔?”

白晖确实是拿不定主意了,他根本分析不出魏军是不是真的中计。

突然间,白晖意识到领军最难的不是谋略,而是决断。

既然自己下不了这个决断,那么就请专业的人士来决断,在这个战场上,还找不出比白起更专业的。

白起细细的询问了全部的过程,然后拿起一些自己还没有看过的军情战报坐在一旁不语。

白起的内心是欢喜的。

无论魏军是中计,还是打算将计就计,自己的弟弟玩的这一手确实是漂亮无比。

只不过,这个计谋还不够完整。

赢悝这个草包连看戏的都算不上了,因为他看不懂,赢悝此时的表情用白晖的话说就是不明觉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赢悝感觉白起、白晖两兄弟太神奇了,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决战将至,结果依然还是轻松的与敌军玩着游戏。

白起终于想明白了。

“白晖,为兄认为敌军是中计了,但行军打仗不能靠猜测,为兄认为我们应该试探敌军。试一试就知道魏军是否真的中计,行军打仗不容有失。”

白起拿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让白晖松了一口气。

听到魏军中计,白晖感觉信心大增立即说道:“不如我们玩一出狼来了?”

什么叫狼来了?

连白起都一头雾水,更不用说是听天书一样的赢悝了,没人懂。

白晖解释道:“这个狼来了的意思就是,有个小孩子上山放羊……”

听完白晖这个故事,赢悝依然不是明白,白起确实是想出了一个好点子。不过却与狼来了这个故事扯不上太多关系,无论白晖是怎么想的,白起已经拿出了决战的最终计划。

两天后,魏军大营。

“报,韩国主帅暴鸢将军派人送信,秦军偷袭韩军请将军速速救援。”

公孙喜内心那个纠结,他心中告诉自己这个假的,肯定是假的。但若不出兵,军心必乱。那位信使太过可恨,还没有一大营的时候就开始连声高喊。

士兵们并不知道公子遬的血书密信,也不知道韩国在背地里算计魏国河东郡。

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救的话很可能就是一个圈套,不救的话低层军官与士兵们肯定士气涣散,这让他左右为难。

无奈,公孙喜把魏军中层以上的将军召集了起来,出示了公子遬的血书。

“将军,派一小队前去查看如何?”

“两军相隔四十多里,纵然是快马这一来一回,就要大半天时间,不如重兵出击……

这位将军没讲完就被人打断:“若真是有诈,秦韩合兵一处,我魏军如何敌得过。”还有半句没说话,在场有一半的将军已经想到,退兵。

眼下再打下去,这一支兵马一定会全军覆灭,不如早早退兵请王都补充军粮、军械,绕北线去汾城,汾城至少还没有陷落,那么只要战胜了河东秦军,魏军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魏军军帐内吵翻了天,公孙喜更是拿不出一个决断来。

最终,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勉强决定派一队去查看,韩国是否被秦军偷袭,魏军众将军不相信一天时间秦军就能将韩军全灭。

入夜,距离魏军大营以东三十里的一处山谷火光冲天。

这火光三十里外看的无比清楚。

“报……韩军夜袭我军粮仓,报……韩军夜袭与我军粮仓。”

公孙喜并没有去计算从屯粮的山谷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看一火光冲天他内心就已经乱了:“全军听令,速速救援……”

魏军出动,韩军出动了。

韩军同样接到了救援,不过却不是魏军派来的,而是白起派去的。

第八十七节 炸营

夜战!

这可以说是战国时代任何一个将军都不愿意面对的,因为绝大多数的士兵夜里如瞎子一般,连路都看不清,更何况作战。

秦军,秦军中赢悝带来的五万人也不行。

但秦军中白晖的北屈兵却可以,天天吃海带吃了小半年,最差的也能在夜里看清路,所以秦军敢夜战。

这也是白起内心的底气所在。

魏军离营不足十里,就遭遇了一轮无情的打击。

“射!”白晖亲自督战,一声令下之后,众军侯高呼:“所有弩兵听令,对准火光处放箭,三轮急射,三轮急射。”

魏军打着火把赶路,火光就是秦军的目标。

黑夜之中的点点亮光成为了秦军弩兵的靶子,三轮齐射之后,魏军士兵纷纷熄灭了火把。此夜月黑风高,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到秦军在何处,也不知道秦军摆的是何等阵型,魏军停下半步也不敢上前。

秦魏两军僵持在了此地。

再说韩军一边,韩军离营十里去救援魏军,他们并没有遇上任何的埋伏。可他们的背后,白起亲自领军。

白起与白晖不同,白晖在打仗的时候是躲在后面的,只差手中多了一把羽扇。

白起却是重剑在手,站在战阵最前方。

秦军列阵,这是白起、白晖部下真正的主力军团,连同部分的四卫加起来,全部主力都不足五万人。

这五万人,每一个都武装到了牙齿,全身披甲,每人身上带双剑,还有一把短弩,配有高低大小不同的盾牌。

白起策马上前,长剑往前用力一挥,一马当先杀向韩军大营。

韩军主力此时在离营二十里之外,白起给自己的时间是半个时辰强攻韩军大营并且胜利,然后再集全部兵力包围韩军。

主帅冲阵。

秦军这只精锐中的精锐眼睛都红了,许多士兵扯下自己身上的铠甲,发疯似的往前奔。

在士兵们眼中,白起、白晖是最好的将军,他们把性命交给了白氏兄弟,白起一马当先杀入战场,士兵们选择了拼命,他们不能让主将受伤,不能让白起受伤,他们甘愿成为白起的盾,白起的剑。

杀……

士气原本就已经暴表的秦军因为白起的亲自冲锋一个个化为野兽,化为杀戮的机器。

白小鹰,孤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姓白,白起收留了他,并且给了他荣誉,他现在是秦戟卫的一位百将,领一百一等秦戟卫。

白起亲自冲锋对于白小鹰来说,是一种耻辱。

血在烧,这种热度让白小鹰几乎要疯掉,只有杀,不断的杀才能让自己的血冷下来。

白起冲到韩军主营前,只砍出了一剑,杀死了一名低层武官,第二剑刚挥出来,只见白小鹰从白起身边杀出,一戟将敌军刺穿,然后挑起敌军尸体砸向敌阵,人马一体,挥动着重戟杀入敌阵。

紧跟着,九十九名一等兵秦戟卫随后杀到,如同一把重戟砍在麦田。

韩军战阵崩坏一角,其余秦兵随着这一角涌入了韩军大营。

“嗷……”

一声响亮的吼叫声从韩军大营之中传出,全身都在滴血的白小鹰站在马背上,手举着自己的长戟,戟上挑着一颗人头,韩军主营大将的人头。

白起自冲锋就砍了一剑,斩一首。

接下来士气暴表的秦军如巨浪一般碾碎了这个留守兵力不足两万,而且没有精锐的韩军大营。

下等兵奔跑着入营,他们的任务是清理战场。

上等兵休整,准备迎接真正的大决战。

再说白晖这里,秦魏两军相持已经很长时间了,有拭探性的对攻,但因为魏军夜视力不佳,又不敢点火,所以魏军打的很憋屈。

白晖叫人把铜戈叫了过来。

“我说铜戈,你怕死不?”

铜戈的眼睛都瞪圆了,如果这话不是白晖问他,换个人他一巴掌就扇过去了,这种问题是在羞辱自己。

白晖也意识到这样问不太对,看着铜戈那涨红的脸尴尬的一笑:“有个任务,你可以带人去试试,挺危险的。”

铜戈重重的在自己铠甲上砸了几下,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白晖说道:“这个,是这么玩的。你带人悄悄的潜入魏军营内,东砍一刀西射一箭,就要让魏军感觉咱们秦军潜入他们之间,然后引他们自己相互砍。”

“炸,炸营!”铜戈吓了一跳。

毕竟自己的父辈也是秦军,他听说过不少战场上的事情,其中最可怕的就是炸营。

白晖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怎么干了吗?”

“明白。”

铜戈猫着腰跑了,挑选合适的人员与自己一同潜入魏军大营。

身为伏虎卫百将,这是靠着拳头打出来的,铜弋对自己的武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过在伏虎卫之中也并非无敌,还有比他更生猛的狠人。

但,生猛之外还有一点脑袋的,铜弋算一个,毕竟他是为数不多能认识二百个字的猛人,所以他成为了百将。

潜入魏军营地内,铜戈找到一小队魏军。

斩杀三人之后,将最后一人提了起来,这个魏军惊恐的看着铜戈,张大嘴巴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铜弋将人放下,然后低声说道:“我家左庶长说,这个时候要深呼吸。你吸气,呼气。”

魏军吓傻了,只是呆呆的跟着作。

“你喊,快点喊。”

“喊什么?”魏军士兵已经吓的三魂少了两魂,这会完全是智商不在线的状态。

铜戈很无奈的说道:“高喊,秦军来了。”

“秦,秦军来了。”魏军喊了一句,比喵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铜戈一巴掌就打断了这名魏军的一条手臂,这魏军剧痛之下用杀猪一样的声音惨叫:“秦军来了。”

铜戈这才一剑杀死了这名魏军后潜入黑暗中。

整个魏军营地,从这一声高喊开始,乱箭数百,被砍死数百人。

铜戈与其挑选的人在一击得手之后,全部潜入黑暗之中悄悄的退离。

瞬间,整个魏军营地炸了。

魏军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相互高喊着,只要有不认识的身影靠近就挥剑互砍。

第八十八节 秦军之强

名将准则第一条,不作任务之外的事情。这是白起、白晖所有部下百将所学的第一课,所以铜戈没有去摸魏军的主将,而是带人悄悄的退了回去。

魏军炸营,已经是乱成一团,再留下来也会增加危险。

更何况,身为精锐的秦军士兵,他们绝对不会去作任务之外的事情。

距离魏军营地三里外,白晖靠在一个树桩上闭着眼睛。

铜戈回来坐在白晖身边的地上。

白晖说道:“铜戈,这声音美妙吗?”

铜戈裂开嘴笑了:“好听。”

“没错,魏军军营之中大乱,他们相互砍杀,这声音很好听。吩咐下去,各曲轮流休息,若有机会的话本将会下令攻打,若没有咱们就依原计划行事。”

“诺。”

公孙喜也算是魏国一员名将,炸营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仅仅在半个时辰就平息了。

只是,屯粮之地已经不可能再去救援,公孙喜下令魏军回营。

天亮了。

白晖所带的秦军开始打扫战场,魏军炸营死了不少人,也丢弃不了辎重。

白起所带的秦军,已经正面对上了韩军主力。

战场上不可能只有计谋,所有的计谋都建立在军事强大的基础上,一场决战不可回避,但秦军却占尽了优势。

首先,秦军在坡地高处,韩军在低处。

其次,秦军各分队已经四面包围了韩军,几位地形不利的秦军却用无数木车挡住了道路,而且浇上了油脂以便随时放火阻敌。

洛邑南,这里是一马平川之地,这也是秦军第三项优势所在,秦军有三万骑兵,其中有三千还是秦戟卫,五千重骑军,五千飞骑军,五千秦军的老轻兵骑士。

皆是精锐之军。

最后一个优势。

韩军昨夜没有休息好,秦军主力除了攻韩军大营的士兵之外,其余都有着充足的休息,而且早餐吃的不错。

至于韩军有没有早餐吃,白起不关心。

“一万五千斤粮食。”白起默默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秦军将领都不明白。

白晖给白起支了一招,此时,白起想试一试,是不是如白晖说的那么强。

“传我军令,中军步兵压上,军需官听令,中军步兵前阵两万人每人发一袋军酒,待军令下,饮尽袋中酒水。”

“诺!”

军需官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执行主将军令就是了。

很快,下等杂兵背着背篓开始给正面作战的两万重装步兵发酒,每人都是一只酒袋,这些酒需要一万五千斤粮食,而且还都是好粮食。

韩军公子咎,主将暴鸢心中明白,此战若败,韩军五年内都不能与秦一战。

“公子,我们必须突围向魏军移动合营一处,否则不堪设想。”

公子咎万万没想到,这一仗打的如此窝囊,处处都在秦军算计之中。

军阵对冲,这是战国少不了华丽画面,此时无论秦军还是韩军,都不能退缩,谁退就会影响全军士气。

两军步兵距离已经在三百步。

这一队步兵是白晖装备最精良的,皮盔、单片甲、皮藤盾、青铜剑。

再看韩军。

不仅弩强,而且其坚甲、美盾、青铜头盔、铁幕,这才是步兵的精良装备。

从军械、兵器上秦军落了下风。

白起解开披风亲自走到战鼓前,用力的击下第一鼓。

秦步兵前阵所有百将高喊:“饮!”

辛辣的味道从嘴流进胃里,秦军军令严酷,饮字令下,就是一口喝光。差不多每人半斤烈酒这一口气灌下去,几乎所有士兵无一例外的感觉血流在加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自心底深处升起。

传令官骑着马一边跑一边高喊:“左庶长亲自击鼓,我等誓为左庶长而战,杀!”

秦军杀敌进爵的赏赐,血液之中烈酒的狂热。

杀……

秦军动了,顶着韩军的弩箭,以及配合着自己背后秦弩的箭阵杀向了敌军。

秦、魏军两军如巨浪一般撞在了一起。

盾坚又如何?

弩强又如何?

甲厚又如何?

战场打的人,不仅仅是兵器,老秦人曾经面对魏武卒用简陋的兵器都没有后退一步,何况你区区韩军。

杀……

白起令旗挥动,秦军重骑兵出战。

前锋步兵困住敌步兵,重骑兵一击屠尽了韩军弩兵。

白起令旗再动,秦飞骑兵以铁鹰卫打头阵,杀向敌骑兵。

“传令,秦戟卫全体出去,秦轻兵骑士随后给本将冲击敌主将,斩暴鸢者进三爵,活捉公子咎者,进四爵。”

白起下完命令,翻身上马。

此时,已经不需要指挥,只有拼杀。

一战从清晨杀到了日落西山。

看着夕阳的余辉,公子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终就没有划下去,他不想死。

更因为白起的一句话:我弟白晖已经备下酒宴,请公子赴宴。

这一句话,让公子咎扔掉了剑,束手就擒。

白晖确实摆宴了,不过却不是在战场,也没有亲自出席,酒宴在宜阳,宴会之中两个主客是公子遬与公子咎。

魏军主营外,秦军正在慢慢的形成包围圈。

白起、白晖坐在一处山坡上用小竹签烤着肉,旁边温着柿酒。

“战损一万三,我心里都在滴血。”白晖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柿酒。

白起不言语,在他看来这样的大胜,一万三的战损根本就是非常少了,而且还有一半人将来还可以上战场,真正战死和伤残的只有七千人左右。

“哥,难道就没有办法埋伏了韩军?”

白起摇了摇头:“没有,在那个时候正面决战我秦军已经占尽优势,无奈是韩军装备实在太好了,远高于我秦军数倍。”

“可恶!”白晖只是抱怨,并不是责怪谁。

他来秦国的时间太短了,想让秦军在装备上成为战国第一,没有数年时间是不可能的,能装备出几千精锐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白起在白晖在肩膀上轻轻一拍:“那个烈酒挺管用,我看着呢,前锋百将们也认为好。”

“恩。”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烈酒可以让人变的兴奋,再加战场上的紧张,借着半醉的酒劲确实是有用。

第八十九节 伊阙之战结束

白起又说道:“还有,我支持你完成医官营的计划,若不是医疗队的及时救治,我军战损会更高。”

“恩。”白晖再次点了点头。

白起再说道:“还有,此战还有些不足之处,我也在反省,例如……”

白起、白晖两兄弟在作战后总结的同时,赢悝正在兴奋的给秦王写信报捷,而宜阳城,公子咎与公子遬正在上演全武行。

公子遬一拳就把公子咎打了一个黑眼圈,怒骂着:“你们韩人无信,竟然秘密与秦结盟要瓜分我魏之河东。”

“这是阴谋!”公子咎无力的垂下双手,他无法反驳。

又打了几拳,公子遬停手了,至少他已经知道这次韩军大败,连主将都被砍了人头送到咸阳请功。

公子遬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是阴谋的?”

“数日前,是怎么知道的不能说这里是秦城,我还有一个计划,若我们有机会回去,这个计划可用,但眼下也不敢说,这里是秦城。”

公子咎感觉很冤,被白晖骗了,又被公子遬打还无法还手。

两位公子面对面坐着,喝着闷酒。

一天后,休整完毕的秦军列阵,这是秦军第二场必打的硬战。已经包围了魏军大营,没有不打的可能。

魏军因为粮草被烧,又经历的炸营之乱,再加上韩军全灭,此时正是士气低落之时。

秦军则借大胜之威,士气高涨,此战正是最佳时机。

前锋重装步兵使用了部分韩军装备,更加的精良,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白起、白晖双双来到阵前,魏军主帅公孙喜也来到阵前。

“公孙喜,降了吧!”白晖是真心劝降的。

公孙喜大怒:“无知小儿,本将纵横沙场之时,你们两兄弟还在娘胎里呢。纵然今天必败,我大魏还有雄兵几十万。我王聪颖智慧,身边有许多良臣大将辅佐,你们这样的平庸之辈,哪里是对手?”

白起与白晖对视一眼,一起掉转马头回阵。

公孙喜回阵,魏军竟然向秦军发起了进攻。公孙喜也亲自领亲卫冲杀。

白起、白晖都没有亲自上阵,这是必胜之战,他们需要给秦军将领们立功的机会。

公孙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有他一人还活在战场上。

秦军包围了他,白起、白晖再次来到他面前:“将军,降了吧。”

公孙喜泪流满面:“先王与王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兵败辱国,纵然能苟活于世却那里有脸面面对我王。纵然秦王免我一死,送我回魏。我王免我死罪,我心中愧疚如何能安,罢了,罢了。”

说罢,公孙喜提剑自尽。

白晖下令:“命人准备上等棺木,不得伤害将军尸身。”

“诺!”

秦洛邑、伊川之战在公孙喜自尽之后划上了句号。

秦,大胜。

“哥,你说你要不要回河东,打下其余的城池?”

白起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我能去参与河东之战吗?”

白晖也笑了:“不能,司马老将军年事已高,这怕是他领军的最后一战,就让他打的痛快吧。哥你若是回去,当真是不好。”

“确实如此。”

“哥,我的意见是,你回咸阳去。把王龁等年轻的将军派回河东,让他们去混点战功。至于我,还有点小游戏要玩。估计穰侯也快要到了,我想他肯定喜欢我的游戏。”

白起摇了摇头:“我回咸阳可以,但部下的各将却一人也不能派回河东,绝不能让老将军认为我们怀疑他的能力,所以派兵助阵。至于小游戏,你没有话要去对王上讲的?”

“有,绝密。”

“好,我亲自回咸阳。”

白起回咸阳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接受重赏,这样的大战对于秦国而言,是大胜。

白晖就在战场上下令:“所有将军听令,你们自己商议进攻路线,后勤保障,给本将洛邑城墙之外每一寸土地扫过一遍,记住本将的军规,谁敢伤一平民者,斩。谁抢平民一钱者,鞭一百。”

“诺!”

洛邑白晖不敢碰,那里是周天子所在。

可洛邑之外,白晖没什么怕的。

两天后,白起离开前线回咸阳,带着白晖的密报,以及自己的亲卫队上路。

至于战利品,一枚铜钱都没带。

这一天下午,魏冉到了,白晖却没在宜阳,听闻白晖在伊川城,所以魏冉连夜就往伊川赶,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

找到白晖,白晖正在伊川城中最大的大贵族家中。

这大贵族似乎历代在周王室作官有二百多年以上,家中财宝无数。

“拆,给本将拆,你们这些个瞎眼的货色,没看到这柱子都是上上等香木的吗?还有,那边的墙给本将砸开,这么厚的墙谁相信没有夹层。”

魏冉远远的停下脚步,看白晖指挥秦军拆屋。

果真,墙中有夹层,搜出不少金块来。

然后还有许多地契。

“左庶长,这些地契如何处置。”

魏冉看到白晖笑了,笑的是如此的……奸!

只听白晖说道:“哈哈下去,将全城地契给本将都收起来,召集普通民众,奴隶升为平民,将这些田地依村为单位分配给所有的百姓,其余城池也依此方式安排。”

“左庶长,有些城咱们会很快退离,周王室的城守还是会把土地收回去的。”

“猪脑子,你果真是猪脑子。”

没等白晖解释,魏冉大步走了进来:“就依此计办,你确实脑袋不够好使,若是分配到百姓手中的田地再次抢回去,必生民乱。如新来的城守不抢百姓的田地,那么无法给各贵族交待,也会生乱。不仅洛邑周边的田,抢到的韩地、魏地也依此计。”

“诺!”

文吏领命退下。

没等白晖上前见礼,魏冉就双手握住白晖的手:“好,你兄弟二人实在是太好了,我秦军大胜,此战必让我大秦傲视天下。今日之计也好,非常好。哈哈哈。”

魏冉非常的开心,笑的合不上嘴。

白晖这时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帛悄悄的递给了魏冉。

第九十节 论三晋换王

魏冉打开白晖递给自己的丝帛一看,竟然是一份礼单。

其中有几件还是几百年前周王室的珍宝,魏冉快速的将礼单塞进袖子里,轻轻的白晖手臂上拍了几下:“有心,有心了。”

白晖只是傻笑几声。

他对于这些东西完全不在意,几百年前的青铜物件对于他来说,没兴趣。

可对于魏冉来说,这是要命的东西,他喜爱的不得了。

白晖带着魏冉到了自己的住所,这屋内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全部拆走,空屋。

想想之前的那个宅院,白晖连地板都让人撬走,这里至少还有地板,还有木制的地台,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白晖刮地三尺的技能此时再加三点,发挥到了极致。

魏冉相信,不足半个月,这些城池之中所有的贵族家中再无半点贵族所用的器物。

“穰侯,我没经王上允许,执行了一个秘密的计划。”

“何种计划,只要对我大秦有利,我必定全力支持。”魏冉就算没收到白晖的礼品,也一样会这样回答。

就在魏冉捧着酒杯的时候,听到白晖说道:“我计划让三晋换王,也就是三晋老王全部死掉,换成新王。”

“啊!”魏冉感觉自己心跳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太震惊了。

白晖却没注意魏冉的表情,继续说道:“其中赵国为公子章,魏国为公子遬,韩国为公子咎。这三个草包即位,魏韩两国必会执行那一招疲秦之计,我秦国大可与三晋结盟。听到消息,田文逃离齐国了。”

“田文逃离齐国了?”魏冉又大吃一惊。

白晖点了点头:“田文若报复齐国,穰侯保我兄弟二人再出兵,去齐国刮地皮。”

“我想想。”魏冉感觉脑袋已经不够用了,这信息量太大。

白晖需要魏冉的帮助,不是支援,而是实实在在的帮助。赵国换王白晖有把握,但魏、韩换王,虽然两位老王肯定会被此战的结果气死,但却不能保证换上公子咎与公子遬,所以白晖需要魏冉这只老狐狸的智慧。

白晖从来没小看过魏冉,这绝对是一只千年的狐狸。

这种复杂的事情,魏冉也不可能立即想出办法来,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突然有士兵前来报告。

可没等士兵开始报告,只见一人扑了进来。

“退兵吧,求你退兵吧……”来人失声痛哭。

白晖自然是认识的,这位是陶司空。

魏冉怎么可能不认识,天下各国谁能不和周王室打交道,这位天子近臣位高权重,平时想见一面都难。

记得当年秦先王想封王,当时的陶司空还是小吏,其父倒是狠狠的为难过先王。

谁想此时,身为天子近臣的陶司空竟然扑倒在白晖面前失声痛哭,苦苦哀求。

白晖冲了过去:“这位……贵人,何故如何伤心?”

白晖原本是打算扶的,可手伸到一半停下了,一副关切的样子在问着。

“收兵吧,别再打了,别再打了。”陶司空是真怕了,眼下周王室可以说闻秦色变,只要见到秦军大旗,各城守军望风而逃,那敢有半点抵抗。

再这么下去,完全属于周王室的城池怕是除洛邑这座雄城之外,再无一城。

白晖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状:“这位贵人,我们见过吗?”

正在痛哭的陶司空瞬间冰封、石化。

任他有千言万语,此时却说不出半句来。

陶司空抬头,双手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天子诏,请秦国国君前来洛邑观九鼎,并主持新年祭祀大典。”

白晖冷笑一声,却不说半个字。

陶司空一咬牙,将底牌直接亮出:“天子赐秦国国君,九城。”

白晖这才整理衣服长身一礼:“秦国臣子白晖代我王谢天子赏赐。”说完后,白晖单手抢过诏书、地图。右手打了两下响指,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告诉他们,停了,然后接管这些城池,整修道路准备大礼迎接王驾。”

“诺!”

“再传令,陶司空德高望众,任何人不得操作陶司空族内一草一木。”

“诺!”

陶司空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汗打湿了,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

突然,陶司空抬头大喊:“不,不,我愿赠送秦国国君金三千,粮十万石,牛五百,羊三千,奴隶一千人。”

“哈哈哈!”白晖爽朗的大笑:“我代我王谢过陶司空。”

“送客!”

一句送客,白晖说的是斩钉截铁,然后连陶司空一眼都懒得看。

上席,魏冉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

白晖回到席前坐下后魏冉说道:“这个陶司空是聪明人,他家中财产若是分毫也不受损,天子近臣各位必会仇视于他。而且这么一来,会有许多人花钱买平安,也会送重金前来。”

白晖眼睛一亮,立即吼了一句:“你们听到穰侯的吩咐了,给各军传话,缓攻,并且放出消息陶司空花钱买平安,让没有进攻的那些城里的大贵族们赶紧送钱过来,还有,把周王室的逃兵都给我抓来回,咱们干活需要苦力。”

“诺。”

侍卫出去传令了,白晖却坐在那里发呆。

魏冉问道:“可有何难事?”

“我在想……”白晖眼珠子一转,话到嘴边改口说道:“如何攻齐。”

假话,这是假话。

魏冉的内心告诉自己,白晖突然改口后面这句肯定是假话。攻齐或许是真,但白晖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猛然间,魏冉反应过来了。

白晖这家伙正在思考如果向秦王哭穷,然后扣下这次大战的战利品。

就凭白晖对洛邑周边各城刮地三尺的作风,白晖手上的战利品怕比秦军之前五年对外作战所获得的还丰厚。

“穰侯,咱们休息一天回宜阳吧,这城太破,连一个象样的屋子都没有。眼看天气转凉,还是找一个有煤炉的屋居住比较好。作臣子的,也要抓紧时间为王上来洛邑准备一间行宫,更何况魏、韩两国的公子毕竟是客人。”

客人吗?

那是战俘好不好。

第九十一节 战利品呢?

就魏、韩两国的公子是客人,还是战俘的问题。

魏冉不想反驳白晖,心中却在想着,这次合谈要不要让白晖来负责,眼下白晖的身份足够了,这一战之后,依秦律白晖的爵位至少连进五阶,加上之前压制的爵位,白晖最低是小良造,而白起作为主战的将军,进大良造没问题。

当年,商秧也不过就是大良造之爵。

当天魏冉写了亲笔信给秦王,并派人把周天子的诏书还有赏赐的九座城地图送回咸阳,在信中魏冉特别提及,让秦王留意白晖,很有可能白晖会想办法少上交战利品,以留作下次作战的军资。

数日后,白起与魏冉的书信几乎就是一前一后进的咸阳。

白起带亲卫回咸阳,并不需要日夜赶路。信使却不同,日夜赶路所以能在白起刚进咸阳的时候就进城。

荣归。

秦王出城十里迎接白起,这是秦军对大胜之将的礼遇。

可当秦王见到的白起的时候,喜悦的心情瞬间消失,因为他只看到白起以及五百亲兵,然后再就没有了。

大胜归来的军队呢,那本应该连绵十里的战利品车队呢?

完全没有。

眼下毕竟是荣归大礼,秦王纵然不高兴也不会写在脸上,就在秦王与白起同时准备回咸阳宫的时候,魏冉的信使到了。

秦王看过信,内心不怒反笑。

没错,这才是白晖,如果白晖不变着法的来讨要物资,那么这白晖肯定是假的。

有周天子下诏让秦王去主持新年祭祀大典,再加上所谓赏赐实为求和的九城,秦王脸上的写满了笑意。

至于白晖对周王室作了什么,只要没有进攻洛邑,其余的都不是事。

“吩咐下去,挑选吉日寡人……去观九鼎!”

秦王意气风发的高喊着,即位以来,从来没有感觉到有这么快乐,历代秦王受的苦难,受的委屈在此时全部讨回来了。

不过,秦王内心也开始在思考,如何对付白晖这个守财奴。

不对,是贪婪的守财奴。

用王权君威压制,这种作法是无能君王的表现,自己是高明的智慧的秦王,一定要想出办法把白晖收拾的服服贴贴。

比如?

秦王想到了生姜,这白晖会用生姜擦眼睛装哭。

所以,白晖的眼泪可不信。

又比如?

秦王想到了战报,白晖的战报文字水平相当的高,写的很是巧妙,让人读起来总有着兴奋与紧张,还带有期待着的感觉,很容易鼓动人心。

所以,秦王要求所有的副将与行军司马再写一份战报送来。

恩!

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数,小小白晖你的小智慧与寡人的大智慧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看寡人如何降伏你。

事实上,白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兵是大秦的兵,不是自己的兵。秦律是不允许将军有私兵的,除了卫队之外,其余的都属于秦军,点将才可带兵。

那么,自己训练出的精锐如何能控制在自己手中。

还有就是,海量的战利品,如何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呢?

后世,对这位秦王的评价是极高的,如果不是年老糊涂整了些错招,也不会将一辈子打下来的地盘与好处全部丢弃。

白晖结合后世的一些电视,加上现世的了解。

这位秦王是有着萌属性,善良的、呆萌的、反射弧超超长、并且有着极大智慧的一位秦王。

那么……

白晖计上心头。

把白起支回咸阳事实就是为了自己可以作一些布置,若是白起在,怕是什么底都会给交出来,这个不好。

“来人!”白晖低呼一声。

立即就有一名侍从入内。

白晖掰着手指心中计算着,自己身边眼下还有谁可以用,西乞和绝对不行,这家伙比白起还呆。定阳县令左平似乎应该调过来,这是一个好管家。

侍从看着白晖思考,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候着。

白晖想了很长时间,公孙龙在齐、崔壹葉在赵、眼下只有文萝勉强可用。

“去,把文萝给我找来。”

“诺!”

很快,文萝到。

白晖吩咐道:“你替我写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北屈城那边打开所有仓库,将一切交给司马错老将军。”

“左庶长,那可是咱们辛苦……”文萝心疼,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北屈的仓库是白晖带着他们辛苦积存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存下的,就这么交给了别人。

没等文萝说什么,白晖一瞪眼:“闭嘴,又不是抢你的婆娘送人。”

文萝一脸的苦。

白晖却心中明白,有舍有才得,北屈仓库大半都已经调运到了宜阳,留下的让司马错给自己叫声好,值。

白晖继续吩咐道:“还有,传令军中,将他们的铠甲、兵器、军械,全部交上来,先给咸阳前来支援的五万士兵换装,其余的全部给我送到河东,以资司马老将军河东征战之用。这条命令,不许打折扣。”

“诺!”文萝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离开白晖书房的文萝真的就哭了,仅两天时间,白晖的命令就传遍了整个秦军。

作为追随白晖的铁杆部下,那怕不高兴也认了。

但军中,上至将军,下至士兵,脸上没一个有笑容的,毕竟这是他们的装备,就这么交了出去,心中难受是必然的。

白晖没有半句解释,秦律严,秦军更是军令如山。

咸阳来五万士兵的五位领军将军在傍晚的时候一起来找白晖,军备是白晖给的,他们拒绝的话部下士兵也不甘心。

为首的将军叫甘陆,很快他的侄女就是白起的夫人了。

甘陆进入白晖书房行的是下级军官见上级军官的军礼,那怕他的爵位已经是中更爵位,白晖才是左庶长。

白晖回礼。

甘陆说道:“末将代部下士兵前来感谢左庶长,末将请令,巡视各城以及清剿残余溃兵的军务,请由末将带部执行。”

拿人好处,自然要有表示。

白晖立即说道:“这场大战,士兵们也非常疲惫了,我在这里代各部曲军士谢过将军。还有一军务,务必请将军辛苦。”

第九十二节 死了三个王

“请左庶长吩咐。”甘陆没半点犹豫就接下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任务的活。

白晖说道:“王上即将前来洛邑,请将军派兵将宜阳至函谷一线,周边山匪等清剿,并且派兵精锐部下,在函谷礼迎我王。我兄白起回咸阳汇报军务,洛邑我不敢离开,所以有劳将军。”

甘陆用力一拍胸上甲片:“这是末将之荣,末将清剿山匪,整修道路亲迎我王。”

“辛苦将军。”

“末将告退。”

看着甘陆离开,白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悄悄的搓了搓手。

话说新城这边。

魏冉作为秦相国,自然是政务高手,新占的城池政务他都会亲自过问,而且秦王赴洛邑观九鼎并祭祀新年这事,他也要提前作好一切安排。

当魏冉听到白晖的军令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有诈!”

魏冉相信,这肯定有诈,白晖这种守财奴一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转了性子,可魏冉却想不出,白晖诈在何处。

防务,清剿残敌,整修道路,迎接秦王,等等这些活全部于甘陆接手。

白晖的部下精锐们,又开始过起了十日九操的生活,不过天天都肉吃。光是战场上死去的战马就已经堆积如山,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好的保存办法。

所以,不能制作成咸肉、腌肉的一定要尽快吃掉。

数日后,当秦王准备离开咸阳前往宜阳的时候,突然有情报送到。

“王上,韩王死了!”

“韩王死了?”秦王大吃一惊。

白起心说,难道自己的弟弟又干了什么。

白起靠近问道:“王,臣弟白晖上呈的信,王上可读过?”

秦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白晖的信,这些天他除了偷偷的乐之外,就是专注于军中副将、司马等人汇总的情况,就白晖的信是一个字也没看。

因为秦王怕被白晖忽悠了,白晖的信中内容没假这一点秦王不怀疑,但写信的方式修辞的语言太多,语气也过于丰富,没有普通军报的简单直接,说白了,秦王就是想在不受白晖影响的情况下了解大战的经过。

结果,这些天还没有顾上看白晖的信。

秦王脸色微变,他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大的谋化,有些东西普通的副将与军中司马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些人只是主将的命令执行者。

“传令,继续前进,把白晖的信给寡人拿到车上来,白起同车。”

“诺!”

路上的时候,秦王才真正认真的看了白晖的信。

就算是白晖写的战争过程秦王都不放过一个细节,仔细的,反复的阅读着。好在咸阳到宜阳的时间很长,秦王有足够的时间去白晖写的信。

当秦王读到白晖准备给三晋换王,请求秦王的允许之后,秦王脸色大变。

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

这老楚王虽然回到楚国,不过听说快死了,可以说老楚王是因为秦国的原因死掉的。

白晖要给三晋换王,也就是说要换掉赵王、韩王、魏王。

那么列国有超过一半的国君就在这几年时间里,因为秦国而死,这事闹的有点大。这个会不会引发合纵攻秦呢。

秦王的眉头一直皱着,快到函谷关的时候,秦王收到两条消息。

一喜,一忧。

当然,这两条消息白晖也收到了,在白晖眼中,这全是喜事。

这两条消息分别是,司马错攻下河东各城,大秦全胜。

司马错还特别写信给秦王,声称是因为白晖将北屈仓库全部交给了自己,然后还把在洛邑作战士兵的装备也全部给自己送来,河东之胜,白起、白晖两兄弟占首功。

秦王心说首功自然是跑不了,取河东郡,大秦东出之战确实是白起、白晖两兄弟打出来的,首功是必然的。

另一条消息是。

魏王死了,听说是吐血而死,估计是也是气死的。

秦王自言自语的说道:“很好,这魏、韩两国想不换王都不行了。”

秦王嘴上说很好,内心却如同有一万只羊驼列阵之狂奔而过。

自己去洛邑祭祀天地本就是刺激列国的一件事情,若是被列国知道是秦国搞死了三晋的三王,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如何是好。

带着一颗忐忑心,秦王过了函谷关。

甘陆带着衣甲鲜亮的士兵迎了上来:“末将甘陆奉命护送我王。”

“你!”秦王这会心烦,指了指甘陆之后没说话。

白起却站出来请罪:“王上,臣代臣弟请罪,依礼当是白晖前来恭迎王上,臣有罪。”

甘陆赶紧说道:“王上,白左庶长有极重要军务正在处理,无法前来,所以才请末将前来。”

“军务?”秦王不怀疑白晖的忠心,这一问只是好奇。

“报王上知,薛公(田文)到了宜阳,代表魏国请我军放公子遬回王都即位,同时也代表韩国请我军放公子咎回国即位。穰侯正在与韩魏两国的相国谈判,左庶长与薛公正在商议一件重要的国事,穰侯也会抽时间一同讨论。”

“是何国事?”

“末将不知,末将这里有白左庶长给白左庶长的一封秘信,原本安排人送信咸阳,听闻白左庶长伴君同来,所以就留在末将身上。”

两个白左庶长,换个人肯定听晕了。

秦王却是听的清楚,这是白晖给白起的信。

秦王一伸手:“拿来!”

甘陆不敢怠慢赶紧从怀中取出双手捧到秦王面前。

白起也不敢说,我弟弟给我的信,王上你不能看之类的话。

秦王打开书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字,内容是:哥,田文想攻齐,我打算结盟六国攻齐,让齐国换王。

秦王的脸抽了抽。

七国,眼下除了燕国之外,其余五国的王都要死了,而且全部与秦有关。

这事,有趣。

秦王内心从看过白晖的信变的郁闷之后,此时终于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好!

秦王心中大喜,这事有意思。六国攻齐,好事。

这会秦王才注意到甘陆身边的秦军士兵装备精良,开口问道:“你身边士兵倒是英武,这军械也不错。”

第九十三节 牌桌上的谈判

秦王称赞甘陆部下的装备精良,甘陆赶紧说道:

“报王上知晓,并非末将之功,而是白左庶长将部下军械交给了臣。”

有诈!

秦王的魏冉的想法完全一样,这事绝对有诈。

以白晖守财奴的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苦积存下来的军械、兵器全部交出来,这事太古怪了。

秦王没再问,命令继续往宜阳赶。

就在距离宜阳还有半天的路程时,又有信使到了。

“报!”

“有何军务?”白起上前问道。

“报左庶长,赵国派出使节,赵主父亲笔书信感谢秦国大义,新赵王受薛公与白左庶长邀请,正赴洛邑而来。还有一封信是穰侯所书,薛公、穰侯、白左庶长请了燕王、楚王赴洛邑。”

这个赵主父就是先王赵武灵王,当然这个时候就叫赵主父。

新王,自然就是公子章。

赵国宫乱因为白晖派出二百精锐的介入,赵王给砍成了一段一段,受赵主父喜欢的公子章即将登基为王。

秦王猜到了,怕是六国联合打齐国的事要成了,可还是问道:“六国君王齐聚洛邑,所谓何事?”

信使躬身一礼:“臣不知。”

“罢了,退下吧。”

信使退下。

秦王吩咐道:“白起,寡人命你今天必须到宜阳。”

“诺!”

宜阳城,白晖、田文、公子咎、公子遬正围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几案搓着麻将,白晖乐呵呵的说道:“先恭喜两位公子即将为王,这事咱们商量一下。就在新年的时候,在天子面前完成大典如何?”

“凭什么,你绝对没安好心。”公子遬没好气的瞪了白晖一眼,然后扔出一张牌:“鸟!”

“唉哟,别那么小孩子气嘛,乖!”白晖乐呵呵的笑着。

田文说道:“你们秦国这次出兵,出多少兵?”

“我会说服我王,齐国的土地我秦国一寸也不要。不过,那些难打的城池总要给我一两个,让我秦国士兵得到一些战利品。”

田文追问:“当真?”

“当真!”

“好!”田文大叫一声好,然后转头说道:“两位公子,再加上还没有行过大典的赵国公子章,若是三晋在秦王祭祀天地的大典上,天子观礼,燕、楚两国国君观礼,登基为王,然后会盟攻齐,或是天下美谈。”

田文的话说的很清楚,秦国一寸土地也不要,那么你们三晋也要给秦王一个面子,一个掌脸的机会。更何况,这可以说是以天子的名义,三王登基大典。

公子咎想了想:“不是不可以。这结盟也要有点实际的。”

“是,等我魏国相国与秦国穰侯谈出一个结果之后,若是真有结盟的之义,那么此事不是不能商量。”魏国公子遬也紧跟着说道。

白晖这时轻轻一拍桌子,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那怕是田文,在此时都不敢有半点轻视白晖之心,原因就是秦军这次打的太疯狂的,横扫一切敢于与秦军对敌的任何人。

却谁想,白晖在一拍桌子后轻轻一推面前的牌:“自摸,三位赶紧数钱给我。”

田文大笑。

这个白晖,果真是个有趣的人。

田文一边数钱一边对白晖说道:“这次你应该升官了吧。”

“还不知道呢,估计也能升上三级爵位,或是四级,事实上我对秦律这个爵位的计算不怎么熟悉。”

白晖回答之后,田文话锋一转:“给我一个面子,放两位公子回去。”

“行,不过登基大典的事,两位公子也多考虑一下外臣的建议,可惜以后却没办法坐在一起打牌了,我这个外臣怎么敢于国君坐在一桌打牌。”

公子遬对白晖一边是恨,一边也是感激。

毕竟魏王不止他一个儿子,虽然他是太子,但在魏王死的时候他却是秦军战俘,若秦军不放人,或是没有白晖出声,他这个王未必呢。

白晖对天下六国有公开的声明,天下正统,对老魏王之死报以极大的哀伤,但支持正统。秦军对公子遬立即改为诸君之礼,随时可以礼送公子遬回魏,这才打消了其他人的念想。

正因为如此,公子遬对白晖是又恨,又感激。

“我说公子……”白晖的话刚开口,有侍从入内靠近白晖:“左庶长,王上马上就到城外了。”

白晖摆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

公子遬、公子咎对视一眼,刚才无论白晖是准备对谁开口,此时都不重要了,眼下他们需要决断的是,是否去迎接秦王。

再看白晖,白晖此时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罢了。”公子遬先一步站了起来:“来人,为本公子更衣。”

公子遬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自称寡人了。

公子咎微微叹了一口气,也吩咐道:“为本公子更衣。”

两位即将成为王的公子都准备去迎接秦王驾临,田文此时只是一个无家可归,有国难回,而且还有求于秦王的仅剩一些名声的人,他不能不去迎接。

“来人,更衣!”田文也作出了选择。

三人退离,各自回去更衣。白晖这才站了起来,当三人离开屋子之后白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而是一种很不高兴的神情。

没等为白晖更衣的侍女进来,魏冉先一步走了进来并且挡住了白晖的侍从入内。

魏冉看着白晖的表情后心中一乐:“怎么样,一个老狐狸带着两只小滑头。”

“穰侯,千算万算,没算到田文会这么快的得到魏国的信任。有田文在这两位公子背后,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不如穰侯来。”

魏冉摇了摇头:“我更不行。若是我参与,田文必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何况我自认不是田文的对手,我比他差。所以只能我在背后,你在前。或许还有机会,或者我们放弃一些城池?”

“穰侯,放弃那里呢?”白晖一句反问让魏冉也头疼了起来。

没错,河东一城也不能放弃。洛邑之地,那一处城池看白晖的表情都舍不得。

魏冉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把阳城送给韩国如何?

第九十四节 迎接秦王

送城!

“舍不得,但真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如此。我想公孙龙快回来了,韩国肯定会拿出疲秦之计,若我秦国装出中计那么就要商讨盟约,并且拿出诚意,将韩、魏的城池还回去一些,可……”白晖摇了摇头,眼下确实是没有突破口。

公子咎那怕被自己软禁,在和谈上也没有半点软弱。

“不急,等赵国公子章,还有楚王、燕王到了。或许在他们的调停之下,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宋国快要顶不住了,灭国就在数日之内。”

魏冉说完后拉开了门,吩咐侍从进来为白晖更衣。

魏冉与白晖在谋划的就是,和谈,魏、韩割地,割的是秦国打下来的全部城池。而魏、韩不甘心,这次他们愿意割地,魏国要求在提出停战之后,司马错又攻打的河东北部十一城要还给魏国。

而韩国则要求秦国把阳城交给他们。

理由非常的充分,阳城距离韩国都城太近了,近到秦军骑兵一天就能杀到韩国新郑城下。这让韩人非常的不安。

田文更可恨,要求秦军不得越过洛邑,这才算和谈的诚意。

“走,迎接我王。”魏冉见白晖已经换好了衣服,立即催促出发。

出门之后坐上马车,白晖问魏冉:“穰侯,我有一点不明白,韩国公子咎是田文在齐国无法立足的罪魁祸首,田文为何不恨公子咎。”

“你还年轻!”魏冉没有解释。

魏冉认为这个问题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而且此时有些话也讲着不方便,有可能会被人听到,万一传出去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白晖也想到了保密的问题,所以没再问。

宜阳城西,秦王车架到。

坐在车架上的秦王放眼望去,远远的看到魏、韩大旗。

“这是……”秦王眯着眼睛希望自己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白起在旁说道:“王上,那是王旗。”

再看其他。

有穿着文士服的队伍,还有……

秦王心中一团怒火不由的升起,他看到了什么?

寒酸!

秦军迎接士兵铠甲、兵器、衣着比起魏韩而言,是何其寒酸。

这时,又有一队人姗姗来迟,为首一人竟然在小跑着。

待这一队站稳,旗子立起来秦王才看清,竟然是周天子使者。

秦王心中欢喜,欢喜天子使者迎接,欢喜魏、韩两国的王前来迎接,公子遬、公子咎还没有完成登基大典,可却有君的事实。

秦王赶紧叫停车,步行前往。

“蒙天子使者亲迎,赢稷惶恐。”说是惶恐,实为内心窃喜。

前来迎接的就是陶司空,赶紧说道:“秦王一路辛苦,本司空代天子前迎实为天子对秦王的看重,本司空对秦王的敬仰。”

陶司空说完后,潜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迎接队伍中的白晖。

这一眼正好被秦王看到。

秦王心中很是高兴,很显然白晖作的很好,能让天子近臣如此恭敬,肯定是手段很……残忍。

不过,寡人喜欢。

秦王与陶司空见礼之后,立即来到公子遬、公子咎面前:“魏王、韩王亲迎,赢稷足可见两位的情谊,秦将白晖有任何失礼之处,赢稷必重责。”

秦王说完,没等两位公子反应过来就大声下令:“来人,记录一下。收回咸阳城中寡人赏赐给白晖的宅子,再罚金五百、扣千户食邑一年、从其亲卫中减去二百人收归咸阳宫卫、免其河东一切军政职务。”

“诺!”

白晖脸都黑了。

可看到白晖的表情,公子遬与公子咎却是满心的欢喜,双双与秦王见礼,一齐说道:“这次天子请秦君主持新年祭祀,我三晋新王在天子主持的登基大典,必会传为美谈,希望这次我三晋与秦可结盟修好。”

“必然修好。”秦王乐呵呵的挽着公子遬、公子咎准备同车入城。

在经过白晖身旁的时候,秦王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晖。

白晖无语。

秦王车架往宜阳城去,一名内史官来到白晖面前,同时也把白起叫了过来。

“王诏!”

“臣领诏。”

白起、白晖两兄弟恭敬的站在下首位置听诏。

“王诏,咸阳城原大宅由咸阳宫派人整修,赐予白起大婚所用。白起亲卫增至千人、白晖亲卫增至九百九十九人。白晖原亲卫由咸阳宫卫挑选二百人补充咸阳宫卫。其余金银食邑的赏赐,待封爵之下一同赏赐。”

内史官将诏书交给了白晖后说道:“王上吩咐,洗尘宴之后,请左庶长面君。”

“臣领命。”

内史官向白晖回礼后快速的追上了秦王车队。

白起在白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后笑了。

白晖嘴里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偏偏我的亲兵数量要比兄长你少一人。我估计着什么地方又把王上惹不高兴了。”

白起只是放声大笑。

白晖惹秦王不高兴绝对不是一次,而且是数次。

白起很清楚,这是秦王估计的,别看这一人之差,就是故意给白晖看的。

“只是,好不容易训练出的亲卫。”白晖感觉可惜。

白起说道:“选亲卫入咸阳宫卫,这是荣耀。在真正的大战之时,咸阳宫卫也在不断的选择精锐补充军队。”

“好吧。”

秦王扣了咸阳的大宅,这大宅原本是白起还是白晖的,也没有明确说过。眼下官员记录的内容却是从白晖上转到了白起名下。

对于白起、白晖两兄弟来说,这等同于左手换右手。

洗尘宴后,白晖没去秦王处,秦王却到了白晖在宜阳城的宅子,因为秦王听魏冉讲白晖这里有处很棒的浴室。

坐在纯松木拼接的桑拿房之中,秦王将水浇在烧热的石头上,水气瞬间就充满了木屋。

“打的不错,寡人很满意。”秦王头一次正式的说出对此战的看法。

然后秦王说道:“迎接寡人的部队太过寒酸,你白晖就拿不出一千衣甲鲜明的士兵吗?这事让寡人很没有面子。”

“王上,秦军靠的是刀头血,不是刀上的光亮。”白晖在旁丝毫也没有回避的怼了秦王一句。

第九十五节 浴室内的诏书

白晖的话虽然真实,但很气人。

秦王拿起装有凉水的水瓢就准备浇到白晖头上。

白晖话锋一转:“王上,我把所有的军资、军备都给了司马错老将军还是甘陆将军。我部下秦军连日征战已经疲惫不堪,暂时不会出战司马错将军所部军械太差,河东之战是大战,多一把好刀,多一件铠甲,就能少死一个士兵,这些士兵是秦军的珍宝。”

“在理。”秦王被白晖说服了。

“甘陆将军调来的是预备军,他们的军械远不如臣的。大战之后遍地山匪、溃兵,所以臣连亲卫身上的铠甲都扒下来给了甘陆将军。”

“恩。”秦王点了点头。

他信了,司马错写信来告诉过他这件事情,也感激白晖给予的巨大帮助。

并且司马错声明,如果没有白晖的全力帮助,他部下战损至少要高出一万人,这一点就应该给白晖记功。

秦王问道:“田文在谋化六国合纵攻齐,这事你们兄弟二人如何看?”

白起立即表达:“臣愿带兵出征,为王上攻下齐都。”

白晖却说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明明现在可以发兵援宋,可谁都没有动,就是等着齐国灭宋之后再攻齐,然后把宋国土地瓜分了。若我看,我秦军这次不如大义一些,攻齐之战一城也不要。”

秦王听到这话后笑的很开心:“不说寡人,只说你白晖能作这种白出力的事?”

“赵国给我秦军五千战马、魏国给我秦军五万石铁、韩国我要一千副宫卫甲五千钢弩、楚国怎么也要拿出三十万石军粮、燕国我想不出有什么好处可以讨要,他们穷的要死。”

“可行。那么你们兄弟所部无甲无械,如何出征?”

白晖就等这一句呢:“伊川之战,我们所得不少,臣打算用这些所得去问韩、魏、赵、楚,买军械,或是工匠。日夜不断开口重新打造军械,甲胄。给出的军械想来河东秦军也需要,再让他们送回来有些不尽人情。”

“恩。”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白晖这次倒是识大体。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王上,臣请求允许臣上交五万金为此战的战利品,其余让臣抓紧时间为征齐所部打造军械兵器。”

“准了。”

五万金,这个数字秦王非常满意。

论秦王历次征战,就拿最近一次大胜,秦楚之战。秦国所得的战利品也不过折算三万七千金,白晖这一战又支援了司马错那么多的军粮、军械,再上交五万金可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的难得。

不过,白晖会这么大方吗?

就在秦王疑惑的时候,白晖又开口了:“王上,臣有所求。”

来了,这果真是有原因的,秦王笑呵呵的看着白晖:“好,你说说,若是合理寡人可以考虑答应你。”

“王上,臣要魏、韩合谈赔偿的一切暂时放在宜阳城。还要咸阳城支援臣五千织女,三千各类工匠,还有臣要公子通、公子恽前来宜阳,商议一些军务。还有臣要……”

秦王脸上的笑容凝固,果真这五万金不好拿,白晖要的还真是多。

在桑拿房蒸的时间不能太长,到了外面冲凉的时候白晖竟然让人把文书送到了浴室内。这是历史上第一份在浴室内签署的诏书。

秦王在浴室签署诏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诏书上只有一句话,秦王准许白晖用伊川之战包括魏韩所赔偿的一切所得,用于打造所部军械、筹备军资等等。

白晖强忍着内心的狂喜,轻轻的拍了拍手。

进来了八名受过严格训练的侍女。

“王上,请体验一下精油按摩,保证王上满意。”

八名侍女,自然是四名负责秦王,四名负责白起,白晖坐在一旁,拿着一只没有人认识的小东西在断的拨弄着。

秦王只是扫了一眼,那小东西一尺长、四寸宽,分为上下两格,有着十几排木珠。

秦王只当是某种游戏之物,他并不知道,这东西叫算盘。

白晖已经忍不住开始计算这次伊川之战的收益了,区区五万金,在白晖眼中连零头都算不上。

粗算,白晖在洛邑刮地三尺,搬空了无数周王室贵族的家,还有陶司空等人为求平安的献金。

仅献金就远超五万金。

全部战利品所得,在一百三十多万金往上,所以给秦王五万金,当真连零头都算不上。

当然,有些东西要换成钱才是钱,否则就是死物。

秦王在按摩之中放松的睡着了,接下来的谈话也没办法继续,白晖换好衣服跑去了公子咎的住所。

公子咎原本已经准备睡了,听闻白晖前来只好换衣服出迎。

“少良造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公子咎语气之中带有一丝不快。

白晖心说,这才刚刚九点就是深夜了,在自己的生物钟反应中,三更才是夜的真正开始。

白晖乐呵呵的一笑:“有些个事情,要在深夜才好办。”

“何事?”

“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如陪外臣走一圈,当然先去请了公子遬同去。”

“好!”出于好奇心,公子咎答应了下来。

当公子咎、公子遬与白晖一同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大宅时,白晖说道:“请二位只带一名护卫入内,在这里绝对安全。还有,就是戴上这个,再穿上这个。”

黑袍,黑面具?

公子遬、公子咎还是答应了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白晖问道:“公子刚才称呼外臣少良造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秦王对你的封赏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已经不是秘密。尊贵的少良造。”公子咎语气平淡无奇的解释了一句。

白晖心中狂喜,少良造,这是真正的高爵。

大宅内,除了白晖之外,清一色的黑袍黑面具,根本就不知道身旁的人是谁。

白晖站灯火通明的高台上。

“各位,身旁的人是谁也别去打听,今个晚上有件趣事,先请各位看一物。”

白晖拍了拍手,同样蒙着脸的强壮护卫抬着一些木箱上前,打开木箱引来无数惊呼声。突然有一人惊呼道:“穆王九鹤灯!!!”

第九十六节 白晖的敛财大计

喊的人是谁,熟悉的估计听得出来,可谁也不敢开口。

白晖乐呵呵的坐在那九只形态各异的青铜鹤形宫灯前:“这东西是从谁家挖出来,估计传出去就是不敬天子,列国都可灭杀之。所以,我白晖是好人也不会讲出去。这套东西谁喜欢,谁出价最高就归谁,我安排人悄悄的送家里去,保证无人知道。”

“规矩。每次叫价不得低于一百金,价高者得。各位叫价时可以举起手中的号牌,我白晖是公道人,只认钱不认人。底价,三千金起价。”

刷!

至少有九成的人举牌,这东西是国宝。

穆王就是周穆王,西周第五代天子,此物自然就是周天子宫中的宝物。

公子咎与公子遬是一同进来的,两人原本是站在一起,可这时却悄悄的各自挤入人群,让对方无法发现自己站在何处。

发给每个人的号牌都是布袋装着,这时举牌的有一半都没有取下布袋。

白晖看到这么多人喜欢,当即加价:“举牌的人非常多,那么现在是四千金起价,每次加价一百金。”

依然还是有举牌的,白晖一百一百的往上加。

陶司空也在人群当中,他很清楚这一套并非一个人收藏,就他知道天子近臣有四个人家中都藏有,很显然是白晖洗劫了所有人,收集齐了一套。

这东西是珍宝,上上等珍宝。

当价位达到六千金的时候,陶司空突然从怀中拿出一物塞进布袋当中,叫站在过道的秦军护卫到近前:“告诉你家将军,我有一物请估值。作价万金。”

“诺!”

一只玉笏,白晖很清楚这东西不值一万金,但附上了陶司空的信物,这应该是投靠秦王之意。

白晖心说,挣钱是大事,可为拉笼一位天子近臣,那怕天子失势,这人也有用。

作出决定之后,白晖高声说道:“有人加价到一万金,请继续出价。”

一万金,足够发动一场小规模冲突战争了。

按米价来计算,换到现代的钱就是五百万,放在战国已经是巨款。

“好,第二件拍品,是件小东西,起价一百金,每次加价五金。”白晖叫人把拍品捧上来,是一只用水晶磨出的杯子,很象后世的高壁玻璃杯。

这东西放在后世的现代,白晖敢叫价一亿。

放在此时,百金白晖都感觉叫价有点高,这东西不实用,只能算是稀奇之物,远比不得珍宝礼器之类。

果真,最高价到了一百二十五金就无人加价了。

当晚,白晖拍出十件物品,最后一件是一组西周武王时期的编钟,一共五十三只,很遗憾的是白晖刮地三尺也没有找全这一套。

根据懂的人告诉白晖,这一套是大编钟,属宫廷礼器,应该是五十八件,虽然缺失但依然是珍宝中的珍宝。

起价就是一万金。

魏、韩两国公子暗中叫价,把价格杀到了三万六千金,最终公子咎胜出。

“各位,五天后还有一场,压轴珍宝为……”白晖停下了,可以看得出在场的人都伸长的脖子,他们在期待着。

“尊,一套尊。眼下还不敢肯定,不过就我部下文士分析应该是纣王祭祀天地的,一共有九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套。这次,不仅仅是用钱,可以用一切来换,只要我认为合理的,咱们商量作价。”

当下有人问道:“可有四羊、四牛、四虎等方尊。”

白晖没有回答,拍了拍手叫人抬上来,引得无数人惊呼,这里的人可比白晖手下文士见闻更广,立即就认出这是何物。

但没有人开口,众人悄然退离。

白晖命人收拾会场,然后连夜将各拍品准备送出,顺便收钱。

会场还没有收拾完,公子咎就派人过来,递上一张丝帛,丝帛上书韩弩一万,韩铁甲一万,箭十五万支。

说白了,公子咎拿这些来换钱,明显想要那一套纣王时代的顶尖礼器方尊。

天亮了。

秦王醒来感觉全身舒爽,昨夜的桑拿浴还有推油按摩,果真是享受。

“王上,穰侯在外等候。”

“请舅公入内。”

秦王卧室,没等魏冉坐下秦王就说道:“舅公一会写份王诏,让白晖把他的桑拿浴还有训练好的按摩侍女给母后送到咸阳。这家伙真是会享受。”

“还会抢钱。”

“没错。”秦王爽朗的大笑着。

魏冉说道:“昨夜,白晖又入手十万金以上。”

秦王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顺便就失声了,好半天问道:“他那里来的十万金。”

“王上,是十万以上,臣只是听闻。其中一套周武王宫中编钟他卖了三万六千金,但不知道卖给谁了,所有人都穿黑袍戴面具。”

“什么?”秦王一巴掌就把给他穿衣的侍从推到一旁,三两下扯掉自己穿了一半的衣服坐在魏冉面前:“周武王的编钟?”

“是,臣还知道,五天后夜里他准备把纣王祭天的九只方尊也卖了,臣估计……”魏冉还没有说出猜测的价位,秦王就暴怒:“来人,给寡人把白晖叫过来,立即。”

魏冉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看着秦王把屋里砸了一遍。

秦王如何不怒。

这等珍宝应该放在秦宫,而不是悄悄的在深夜里卖掉,这白晖太可恶。

白晖到,见到屋内一片狼迹,秦王只穿内衣正在用剑一下又一下的砍着房柱,魏冉却是一脸平静的坐在不远处抱着一只水杯。

“臣,白……”

没等白晖施礼,秦王单手提剑另一只手已经揪住的白晖的衣领子:“白晖,寡人喜欢那套编钟,还有那纣王祭天尊。”

“区区一套编钟一套尊罢了,灭了韩国依然还是王上的。韩人出弩一万,甲一万,箭十五万,臣以为这个生意作的合适。”

白晖敢卖就不怕秦王责罚。

魏冉在一旁说道:“王上,想当年晋献公以宝马、玉壁、名珠送给虞国国君,结果呢。虞国灭,虢国灭。宝马、玉壁、名珠依然还是献公之物。”

秦王懵了,一边揪着白晖一边看着魏冉:“那舅公特意过来告诉寡人此事是何意?”

第九十七节 修条河?

面对秦王的质问,魏冉解释道:

“是想请王上帮着臣说服太后,以及告诉王上,白晖只给咸阳五万金,此事才是真正可恶,王上可知白晖在伊川所得有多少?”

白晖尖叫:“王上,你金口玉言,诏书已下不能更改。”

秦王恨,恨自己又一次上了白晖的当,五万金当真不少,可却只有白晖昨夜处理战利品的一半收益。

“行,行,你……”秦王指着白晖笑了:“王诏……”

“别,别。王上,臣突然感觉到王上治理秦国非常,非常的辛苦。臣决定,拿出伊川之战以后未来五年在洛邑周边的收益,为王上修一条可以坐船从咸阳到洛阳的水路来,这样王上可以有空就来洛邑转转。”

秦王愣住了,魏冉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个不停。

好不容易,魏冉缓过劲来:“王上,这条水路不好修,可行。只是洛邑这里的收益能够支付这么大的工程吗?”

“能,一定能,臣为王上,为秦国万死不辞,那怕天天吃树皮,啃草根也定为王上修好这条水道,只请王上允许臣经营洛邑这一带,也多挣一点小钱,补充军用。”

这一次,秦王没有立即答应,指着墙角对白晖说道:“你到那边去,面对墙角不许转头。”

白晖被打发到墙角罚站,秦王这才与魏冉坐在商议。

“舅公,这条水路需要花多少钱,用多少人力?”

“不少,至少眼下秦国国库支撑不起这条水路。臣想来想去,应该是先修泾渭水路,然后再修潼关水路汇入黄河,只是黄河这一线也需要治理,其中有几处是不小的工程,五年在时间够用,这财力,人力洛邑这一带远远不够,除非他另有别的生财路数。”

魏冉也是吓了一跳,这白晖也敢开口。

要知道,修一条运河是多么大的工程,但若是咸阳至洛邑的水路可通行,那么好处……

秦王也想到好处了,这条运河修成之时,秦军从咸阳到洛阳,这中原谁敢对抗强秦。

“舅公,那么修?”

“修!”魏冉重重的点了点头后说道:“这事是天大的好事,白晖估计也是为秦军征战中原在作准备,此事可以支持他。必要的时候,咸阳可调派十万民夫相助,但钱粮不给。臣估计着,白晖等下就会讨要攻齐的收益。”

秦王也不知道攻齐会收益多少,立即问魏冉:“舅公,攻齐的收益会有多少?”

“那要看战场情况,若是一路大胜,并且攻下齐都。白晖可以得到千万钱以上的收益,所以臣看来,王上别和白晖提什么固定的数字,臣向白晖学的一招,很管用。”

“何招数?”

魏冉看了一眼站在墙角面壁的白晖,脸上出现一丝笑意:“王上,按比例分。收益他可以拿一半,或是六成,最多给他到七成。想来有了攻齐的收益,这条咸阳到洛阳的运河,便不是问题。”

秦王与魏冉商量之后,转身冲着白晖喊道:“你,过来。”

白晖乐呵呵的跑了过来,微微一欠身:“请王上吩咐。”

秦王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吧。”

“还是王上好,王上最关心臣下,王上……”白晖正准备拍一个连环无敌马屁,秦王摆了摆手:“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王上,臣要的不多。臣估摸着,攻齐这一战是必打的。臣恳求王上,将攻齐的战利品给臣留下。”白晖说到这里,秦王与魏冉对视一眼,心说果真如此。

可白晖继续说道:“臣这心里又想着,攻齐之战后,秦与三晋可能短时间内打不成了,那么下一个可能打的就是楚国。臣请王上把接下来攻楚这一战,留给臣就行了,这个……攻楚的战利品,臣只要七成。”

秦王很无语。

白晖不仅如他和魏冉讨论的那样,想要攻齐之战的战利品,还把下一次对外作战的也给预定了。

“好吧。”秦王点了点头后说道:“依朝堂上的商议,寡人也与太后,还有相国以及国尉讨论过,新年之后你兄白起接任国尉,国尉依秦律是少良造,你兄进一阶爵为大良造。原国尉司马错老将军进太尉。”

秦国太尉这一级空了有些年头了,秦军制太尉为最高武职,统领全军。而国尉负责军政事务,相当于副职。

而后,还有一个中尉,相当于京城卫戍长官,非举国大战不参与寻常军务。其咸阳城的治安,消防等也在其管辖范围内。

“我,我,我呢?”

白晖这么急急的指着自己问,让秦王与魏冉很不适应。

以往,秦国朝堂之上,无论文武都以谦卑面对封爵、加官,可白晖这么急的样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王笑着说道:“寡人不会亏待你。你军职领护军都尉,爵为少良造,给你加一个文职,领郎中令。还有,寡人警告你,出征作战,别每次都让寡人心神不宁,这次说打半个河东,结果呢?”

白晖嘿嘿一笑:“王上不喜欢?”

“这个!”秦王被白晖反将一军,倒也没生气,秦王说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提心掉胆的,很不舒服。”

“王上喜欢就好,臣不太懂,这个郎中令是个什么官?”

魏冉重重的在白晖脑袋上拍了一下:“身为臣子,连这个都不知道。郎中令为九卿之一,掌殿中议论,受奏事,过问宫廷诸卫。其所属下官文有大夫,武有左右中郎将。你领郎中令之职,去代表我大秦参与六国合纵之事。”

“懂了。”白晖重重的点点头:“不过,臣若是回咸阳,这边的事务怕没时间处理。”

“朝中之事无须你劳心,你就留在这里。想必……”魏冉思考片刻:“估计接下来至少五年时间,你会在宜阳为家的。你兄长已经大婚,你也不小了。”

“我还小,我还小。”白晖急急的摆手,他可不想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白起没办法,为了将来,眼下必须要娶名门之女。

第九十八节 白晖的宝库

历史上白起,娶的是一普通秦女,让白起没有半点可依靠的势力。白晖心说,估计历史上自己就死在秦楚之战上。

秦王这时低声说道:“公族老叔公这两天也要到了,你心中有数。”

“臣!明白。”白晖心中大概明白秦王的意思了。

魏冉又补充了一句:“你兄弟二人这次依秦律,应该是少良造与右更爵,公族在旁帮你们说话,王上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你们多升一级爵位,这个人情你只记得,是公族帮你讨的,你可明白?”

“明白!”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王这时说道:“陪寡人去看看你的珍宝,放心,寡人一件也不要。”

“诺!”

魏冉站了起来:“王上,臣就不去了。臣要以秦国相国的身份去面见天子,就祭祀大典的细节与天子近臣讨论一翻。”

“也好。”

白晖这时摸出那只玉笏:“穰侯,这是陶司空的。他以此物作价一万金,说白了就是以一万金换了他对王上的效忠。”

“他,值这个价吗?”秦王不认为陶司空值一万金。

白晖解释道:“其实是周穆王九鹤灯,臣作价一万金给了他。”

秦王这才点点头:“恩,一件死物无所谓,若真是一万金,他不配。”

“王上英明。”

魏冉接过那只玉笏很是满意:“有了这个,许多事情会很好办,区区九鹤灯倒是值。”

魏冉告退。

秦王这才更衣,然后让白晖陪着去白晖的仓库。

进了仓库,秦王示意其他人离开。

“白晖,你如何看相国?”

“王上,相国有功于大秦,有功于王上。其余的话,臣不敢讲。”

秦王点了点头,他没有再追问白晖不敢讲的话,因为他也不敢讲,毕竟魏冉的背后还有宣太后的存在。

秦王又问道:“你如何看公族?”

“王上,臣更不敢讲。”

“讲一句不怎么可怕的,寡人也很为难的。”秦王这话不是假话,他确实是左右为难,他身为秦王,更是赢氏子弟,公族也是他至亲的人,他登基公族也是出了力的。

白晖思考再三,回答了一句:“王上,臣有一句真是斗胆了,这话估计会要了臣的命。”

“你尽管说。”

“义渠!”白晖说是一句话,事实上仅两个字。

这两个字,秦王听完后闭上了眼睛,他心中在称赞着白晖,事实上白晖说的没有错,公族在意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件是就是义渠,其次才是宣太后与魏冉,最后才是公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后两件都好商量,唯有义渠,是公族过不去的心结。

“此物倒是有趣!”秦王再没提这个话题,拿起一只铜兽灯。

白晖在一旁陪着,他也是在赌。

秦王单独问话,有些话确实不能不答,这代表着他对秦王的忠心以及秦王对他的信任。

义渠确实是死结,义渠必须要灭,秦王的两个弟弟赢悝、赢芾必须要死。

看到白晖在发呆,秦王知道刚才的问题给白晖的压力太大,又说道:“白晖挑两件真正的好珍宝,燕王要到了。”

“燕王!”白晖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

燕王无所谓,但燕易王后却是当今秦王的亲姐姐。

看着白晖找出一盒上上等珍珠,秦王小声对白晖说道:“燕王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你定有办法和他好好谈一谈,王姐是上代燕王的嫡母,依礼法,燕王他是寡人的孙辈,十七年前先王为支持燕国复国,派出了重兵攻齐。”

“懂了!”白晖用力的在胸口拍了两下。

“懂了就好,燕国与齐国是死仇,这次六国合纵攻齐,燕国必是主力,但这还不够,燕国太弱,纵然全力攻齐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当今天下唯齐与秦为当世强国,但为秦之大计,齐国却不能灭。”

白晖当然明白,历史上有记载这一战打的齐国只留下两座城。

然后是田单复齐。

白晖伸出两根手指:“王上,臣以为给齐国留两座城,然后齐国在秦兵撤退之后还有翻身的机会,让齐与三晋还有燕国消耗他们的国力去。”

“很好,很好。”秦王大笑。

与此同时,身在宋国的苏秦正在给齐国加最后一把柴。

苏秦写给齐王的信已经送到齐都临淄,齐王的手中。

信中大概意思如下:

六国在洛邑会盟,其心可诛,必是为图我大齐而来。恐六国借我齐国灭宋有借口联兵攻齐,臣请王上速作决断。

眼下攻下宋国都城只日可待,我大齐军是战,是和?

战,则速速攻下宋国,在宋国布下重兵防御六国联兵,同时请王上在北布下重兵防御燕国来犯兵马。

和,则立即退离宋国,派重臣前往洛邑参与会盟,放弃些许利益以求和,免受六国联军的攻齐之苦。

苏秦这封信让齐王当场撕碎,并且下令,全力攻宋。

原因很简单,齐国攻宋太顺利,其攻击速度竟然比白起、白晖两兄弟当初攻打河东还快,所以齐王内心有些涨。

齐王忘记了重要的一点是。

白起、白晖攻河东靠的是真本事。

而齐攻宋,宋王还有一个称呼,叫桀宋。

其人残暴荒淫,所以才有此称号。

齐军攻宋,宋人百姓几乎不抵抗,许多士兵也根本不愿意作战,甚至有许多城池都是见到齐国军旗直接投降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齐国算是正义之师,解救被压迫的宋国百姓。

但,对于六国,对于田文,对于白晖来说,这就是借口,联兵攻齐的借口。

数日后,白晖亲赴洛邑,作为会盟的谈判中的秦国正使,摆足了自己九卿郎中令的架势,带着五百精锐甲兵大摇大摆的进了洛邑,并且强占了洛邑最好的一座院落,名义是借,租金仅仅就是几只东周初其的青铜宫灯。

休息一晚,白晖带着白平、王龁两个人准备在这天子之城转转。

出了门,白平一脸堆笑的问白晖:“晖哥,你说我以后叫你少良造好,还是叫都尉好,或是叫郎中令,还是叫公孙,那个听起来更舒服。”

第九十九节 刺客

怎么样一个称呼好呢?

“哈哈哈!”白晖放声大笑。

二十岁身居高位,这在战国不是没有,但象白晖这样的原本非名门、世族、公族出身的,绝对是极少数。

当然,如白起这年龄身居国尉,大良造,更是凤毛麟角。

“洛邑是处好地方,可惜不是我大秦的。”王龁却在一旁感慨着。

白晖一回头:“谁说不是?”

“少良造,这天子之城,万万不可攻打。”

“就你是脑袋,只知道用兵吗?这洛邑很快就是我们大秦,最多三年,你看着吧。倒是今天咱们去那里转转,这洛邑我也没来过。”

“我们也没有。”王龁、白平异口同声的喊道。

“那就随便转转。”白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带着两人就往街市而去。

这时,王龁突然将手按在了佩剑上,白平伸手按住了他,然后摇了摇头。王龁不解:“那屋顶上的人必是刺客。”

白平低声说道:“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仔细看那刺客的鞋。”

鞋,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代表身份的象征,一双正红色的镶金鹿皮短靴,白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舍利这么多的钱给自己未来的夫人买一双。

这一双鞋,至少十五金。

“噢!”王龁也跟着笑了。

白平在一旁说道:“有可能是仰慕咱们少良造的。”

或许事实真是仰慕?

至少白晖在洛邑街头的时候,那位刺客没出手。

当中午的时候白晖回到住处,王龁把白晖的佩剑放在剑架上,然后转头说道:“少良造,今天是街市上……”

正说着,却见一道身影从房梁上杀下,直奔白晖,手中两把短剑快速的刺出。白晖大惊,凭借身体的反应险险避过,

那身影连刺十数剑,白晖很是紧张的躲闪着,每次都是贴身躲过。

从门外冲入的护卫在白平的手势之下没动。

此时在白平、王龁以及护卫的眼中,白晖就是在和刺客作游戏。

白平很轻松的说道:“当年我在少良造手下支撑不了十个回合,秦楚之战少良造更是一人战三人。”

王龁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也看的出,那个刺客武力值还不如秦军的一个中等兵,而且身为女子,力量、速度都级差,白晖没出手,若出手一击就足够了。

却不知,这会白晖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被刺杀,好可怕,好可怕。

更可恨的是,白平就在自己背后,竟然不来帮自己,可恨,可恨。

可躲闪了几招之后,白晖感觉对方很弱,弱的几乎自己一伸手就可以击败,这时白晖才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虽然不想砍人,但依然有着很强大的砍人能力,自己在一年半之前还是一位秦军先锋的晓勇悍将。

这不对,哥是高手,哥怎么有忘记自己是高手呢?

白晖出手了。

这一挡,一推。

“这!”白晖看了看双手,这手感很奇妙。

那刺客大怒,再次冲杀过来,这次却被白晖轻松夺走了双剑,伸手一扯,将刺客脸上蒙的布,还有包的灰麻布衣都扯了下来。

“穿丝绸的。”白晖非常的意外。

那刺客张嘴就咬,白晖下意识一拳,结果刺客晕倒。

白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感觉自己没用力才对,怎么就晕倒了。

白平在旁低语道:“这下手太重了,咱们少良造也是不解风情的人。”

白晖揽住刺客的腰转身就骂:“白平,你瞎了,没看到有人行刺吗?”

“没,没看到。只看有女仰慕少良造。”白平抬头望着天,心说这弱的你一指头就能击败的能叫刺客吗?再说,刚你才不是和刺客转来转去的戏耍着,这会说我们不动手,我们敢动手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呢,再说所谓的刺客又是个娇美的姑娘。

王龁赶紧退到一旁,伸手指着白平,那意思是这是白平的主意,不是自己的。

白晖伸腿却踢白平,白平也不躲,笑呵呵的说道:“少良造,你绑住双手都能击败的姑娘怎么能算是刺客。”

“去查查!”

白晖也没让人接手,自己扛起那姑娘扔在了自己的榻上,白平感觉挥手让护卫们都退离。

白晖遇刺,这么大的事情瞬间传遍整个洛邑,六国派来的使者自然是都知道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慰问。

一处酒楼内,田文给芈戎倒上了酒:“左相无须担心,那姑娘是天子近臣太宰之嫡孙,白晖在洛邑外搬空的第一个贵族外宅就是这位太宰的族地。这些天伊川东白龙潭庄院正在大修,那里也是太宰家的庄子。”

“这确实是有仇。”

“还有西毫。”田文又补充了一句。

“西毫怎么了?”芈戎大吃一惊。

前一天在西毫城,也就是洛邑东几十里,这里后世叫偃师。

天子近臣太宰,现年五十岁,气色极佳,在他收拾压服了三公之后,作为天子近臣中的事实上的第一重臣,他的富有远超周天子。

这位太宰是姬氏、宰姓,名宰仪。

族上也是姬氏子孙,家族历任不知道多少代太宰之后,以宰为姓。

宰仪此时坐在空无一物的封地大宅内,这占地二百亩的大宅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没窗户、没门,地板上的砖也被挖走了,房顶上直接开了天窗,因为上等的好瓦也没了,他坐的这间屋还算是好屋,因为用的是寻常木料,正厅、主屋用上等木料,连房梁、屋柱都被拆走。

花园之中,名贵的花草被挖走,漂亮的石头都没有放过。

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此时门外正发生的事情,才让他感觉到极度的愤怒,然后是绝望。

整个西毫城的百姓包围了他的宅子,手持木棍,大有一言不合就造反的觉悟。

“主人,请求天子派兵吧,外面围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我们只有二百护卫,根本无法应付。”

“呼!”宰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人群之中,有白晖派出的细作,正在带人高喊:“护田,护田,护田。”

第一百节 有来头的人

白晖抢了贵族的田契分给了百姓,眼下战事结束,贵族们想来要回田地,这刚刚有点风声,就在白晖派出的细作鼓动之下,洛邑民变之势如燎原之火,很快就从一个城至另一个城。

这时,宰仪的护卫突然发现,有许多人推着独轮车过来,然后车上装着一车又一车的断剑,都是只断了剑头的断剑。

看似是在战场上捡的,但事实上全部是白晖提供的。

“谁敢来抢我们的田地,我们就和谁干到底。”白晖安排的人再一次高喊着。

“干到底!”无数人开始响应。

宰仪想离开都不行,普通百姓中强壮的年轻人已经领到了武器,随时候准备开打。

“留下契约,写下文书,保证不抢我们的田地。田契在谁手中,田地是谁的。有能耐去找秦军讨要,去找秦国白大良造,白少良造讨要,欺我们普通人算什么,写下契约,写下文书。”

“写文书!”无数人跟着高喊。

拿着武器的普通百姓在白晖派去的小队人鼓动之下,手持利刃开始缩小包围圈,宰仪的护卫们有些已经放下武器退到一旁。

他们看的清楚,再坚持下去会死。

而且宰仪很有可能已经没钱粮发给他们了,除了死忠的人之外,来混钱粮的护卫们决定离开。

“写!”宰仪在吐血,心也在滴血。

可此时,不写可能连命都没有了,不写不行。

再说白晖处。

那姑娘醒了,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武器和白晖拼命。白晖很淡定:“哥在万军当中冲杀,斩敌首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学绣花呢。你以为哥的少良造是天上掉下的,这是杀出来的。”

这姑娘叫宰羽,确实是宰仪的嫡孙女。

宰仪回来洛邑就病倒了,宰氏全族眼下库存的粮食都不够吃一个月,更不用说是肉了,全部的家产被白晖抢光,全部的田地也被瓜分,家中唯一还有的,就是洛邑城中的宅子,对于一个大族来说,好多人挤在一个屋中饿着肚子,这是何等之苦。

所以宰羽要杀白晖,杀死白晖这个可恶的人。

此时,真正站在白晖面前,听到白晖那淡定的话,宰羽傻了。

她面对的是什么人,是秦军的将军,而且是凭军功杀出来的秦军少良造。

“咱们有仇?”白晖又问道。

“有!”宰羽恶狠狠的瞪着白晖。

白晖这才打量面前的姑娘,面容皎白、身材纤细、腰肢……。没等白晖看仔细,宰羽扯下白晖的窗帘就把自己包了一个严实。

“我杀了你家谁?”白晖笑呵呵的问道。

“你……”

事实上白晖没直接伤害她家中任何一人,但白晖作的事情确实是间接毁了她宰氏一族。

白晖又问:“话说,这戒备森严的地方,你怎么混进来的。”

“这是我娘亲的宅子,我自小在这里玩耍。”宰羽倒也不回避,刺杀失败的结果是什么,她相信自己的爷爷身为太宰,肯定有办法救自己出去。

理解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宰仪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孙女,问题是他没办法。

洛邑虽然还是周天子的洛邑,但洛邑守军面对白晖连个不的念头都不敢有,他们比秦军还听话,白晖让往左他们不敢往右,白晖让打狗他们不敢撵鸡。

就凭无权无势的天子近臣这个身份吗?

宰仪不认为自己能在白晖那里说得上话,所以只能在家心里苦。

至于其他五国,他们恨不得白晖你再过份点,把周天子弄死,这样他们就有借口合纵找秦国的麻烦。

宰羽自认没能力杀白晖,可她也逃不出去。

白晖请她吃饭,她不吃,她自认为家中肯定会来救自己的。

白晖可不管她,自顾自的吃饱,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入夜,就在洛邑城外,秦军临时的护军军营之中,白晖的第二拍卖开始,原定计划废除,这次拍卖的全是寻常的小东西。

因为楚王要来,燕王要来,所以极珍贵的物品留下,能参与拍卖者只有六国君王。

白晖没有绑着宰羽,带着她一起来到了拍卖场所。

“各位,咱们不用客套,也不需要废话。第一件拍品、玉器十六件。”

十六位侍女捧着托盘走过每一位客人面前。

这一次的规模比上次还大,听到消息的六国使臣,六国大商都想尽办法得到一张入场券,有些东西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能用钱买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宰羽更恨。

因为拍品当中有些物件就是她们家的,眼下成为白晖的战利品。

恨有什么办法,她眼下是阶下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晖将一件件珍宝换成钱币,或是粮食,或是布帛。

就在白晖开拍卖会的时候,洛邑某处。

黑暗的小房间内围坐着四个人,分别是田文、准赵王章、准韩王咎、准魏王遬,在完成登基大典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王,现在可以称王,但差仪式。

公子咎详细的讲完了公孙龙的计划后,田文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妙计,但此计也有坏处,若秦国水利工程完工,那么粮食产量大增,对我等依然是强敌。”

公子咎反问:“秦这一战,占地千里,无论是人口还是粮食难道减少了?”

“没错。”公子遬也认可。

“若是能拖住秦十年,甚至是十五年没办法对外兴兵,那么三晋就有时间休养生息,强军强国可与秦一战。”赵王章也认可这个计划。

公子咎很自信的说道:“天下之强,东强为齐、西强为秦。借六国攻齐,齐弱。借疲秦之计,拖秦十年。有十年时间,我们三晋各国变法图强,十年后秦固然更强,但我三晋一心,未必就弱于秦。”

田文说道:“燕地二千里,兵甲数十万,车六百骑六千。赵也两千里,甲数十万,车千乘骑数万。韩地千里带甲数十万。魏地虽千里,车马之多当诸国之首。楚地虽五千里,兵甲不如魏。”

众王没一个接话,他们很清楚,田文这一句诸国之首不包括秦国。

第一零一节 吃不吃?

虽然魏军比齐军人数上还多,但未必打过的齐,齐国国力远高于魏。而秦,全民皆兵,其精锐至少三十万,仅白晖部下十万精锐真的不顾一切开战,就能打残魏国。

所以田文不评价秦国,三王也不敢。

更何况,秦国此时可不是二千多年后的关中,此时八百里秦川论土地肥沃与气候不比占据江南的楚国差。

若这个疲秦之计,让秦增加百万亩良田,也是让赵、魏、韩三王心时不痛快的。

但相比起,现在就面对秦军作战,不如等三人坐稳王位,变法图强之后再战。

“我认为可行,不如就放在此次谈判之中提及。”

“好,我赵国作为中间人,负责着推动此事。”赵王章认可了。

田文眼下顾忌不到秦国,但这一计确实不是恶计,至少对于三位刚刚登基的年轻新君来说确实是一招缓兵之计。

田文说道:“那么我就代表魏、韩与秦谈判。”

公子遬问道:“秦国可能会派出白晖来谈判,此人……狡猾。”

“他还年轻。”田文知道白晖出色,但确实太年轻,经验上还差的很远,就凭这一次白晖恶整洛邑周边各地,折磨的天子近臣各家族死去活来,在田文眼中这就是儿戏之举,对于大的图谋来说,这些动作无意义。

只是他田文没想到的是,若有一天白晖强分了他的田,他如何面对自己食邑的那些农户呢?

这些农户,可能把分到手的田地无条件的还给他吗?

田文不会想这些,他眼下只想让齐王死,他要报仇,他自诩为君子,实为小人,此仇他一定要报。

话说两边,白晖又用一堆自己眼中的废品换了许多金子。

白晖很开心,回到庄园之后便吩咐道:“来人,准备四菜一汤,备酒!”

白晖亲自翻了菜单。

白晖的厨师连秦王都眼红,白晖吃不算珍贵,却神奇,美味。

白晖点了四道菜,分别是红烧黄河大鲤鱼、肉片爆炒茭白、烧三鲜、小鸡炖蘑菇,汤是海带豆腐粉丝汤。

这里要重点说一说爆炒茭白。

茭白这东西整个战国也找不出一百斤,这种植物虽然种植的极多,不过战国人吃的是却是菰米,五谷之一的菰米。也就是茭白的结的米,而白晖吃的茭白则在特意寻常的那些没有结籽的,根茎肥大的。

所以说,整个战国也找不出一百斤来。

这爆炒,是因为白晖有战国唯一的一只铁锅,韩国铁匠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才制作这么一只能用的锅,仅是打磨锅就用了二十天。

然后说油,白晖用的是豆油,眼下白晖手上库存的豆油连二十斤都没有。纯手工以不足百分之一出油率给白晖整了二十斤豆油。

细盐更难,多次过滤之后,白晖也只有不足二斤细盐。

白晖平时都舍不得用的油,还有细盐,白晖为庆祝这一次拍卖会大成功要给自己改善伙食,不能光吃煮的东西。

而且白晖反感动物油脂,那厚厚的肥肉秦军士兵狂喜,白晖连闻都不想闻一下。

酒,自然是新秦酒,白晖的高粱烈酒,这可不是给士兵们喝的那种普通的酒,这是一流酒匠精心勾兑的好酒,现存量也不超过五百坛,属于珍贵精品酒。

“你,吃不吃。”白晖坐在桌前后才问宰羽。

当然,在这个时候白晖不知道宰羽的名字,所以就是以‘你’来称呼。

宰羽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她昨晚上就没有吃饭。

当然不是为了减肥,而是家中粮食不足,身为贵族家晚餐连片肉都没有,只有稀的可以照到人影的粥,以及从来没吃过的粟米团子。

她没吃,因为心情难受。

原本期待着早上的时候有杯羊奶喝,结果没有了。

听闻白晖占了她母亲娘家的宅子,提着双剑就出了门,跟踪了一段路程之后潜入院落,准备刺杀白晖,杀死这个恶人。

此时,吃还是不吃。

坐在桌前的是仇人!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半条鱼已经被白晖吃下肚子,闻到那香味,什么顶尖贵族不吃鱼之类的废话全部扔到脑后。

宰羽扑了过来,抢过桌上的筷子就把一大块鱼肉放在自己小盘中。

白晖拿起酒瓶,在宰羽面前放了一只非常小的酒杯问道:“要不要来一杯,这是秦酒。”

“堂堂秦军少良造、护军都尉、郎中令竟然用这么小的杯喝酒,我用这个。”宰羽终于找到可以一决胜负的机会,将一只装米饭的陶碗摆在自己面前。

白晖看着头皮一紧,那只碗再小也能装四两酒,这丫头会不会喝出问题。

“你,喝不下,用小杯吧。”

宰羽扫了一眼白晖面前的小杯,重重的一拍桌子:“我不怕你,要杀就来,要死也要作饱死鬼。”

“好吧!”

白晖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给宰羽倒了半碗。

宰羽捧起来一猛灌一口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感觉这一碗是毒药,如此辛辣。

“说你喝不了,你还不服气。”白晖拿过那只碗,重新给宰羽面前的小杯倒满,这才把自己杯中酒喝掉。

宰羽眼泪哗哗的看着白晖:“你,你是恶人。”

“好象是!”白晖丝毫也不否认自己是恶人的事实。

宰羽哭着咳了好半天,终于缓过劲来:“你把我家毁了。”

“是吗?那又如何,洛邑的天子近臣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的家产比天子还富,他们吃的比天子还好,他们秘密把天子宫中的珍宝运回自己家中,他们的私兵装备比天子的兵马还好,再说这洛邑,还有多少是属于天子的土地。”

白晖的三连反问,问的宰羽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一任周天子,史称史上最穷天子,比明末的崇祯还穷。

“对了,你叫什么?”

“宰羽,我爷爷一定会来救我的。”宰羽报上姓名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白晖托着下巴想了好久:“好古怪的姓。”

“那里古怪了,只能说你见识少。”

“你爷爷是谁?”

“当朝太宰!”

第一零二节 月亮惹的祸

宰羽说出自己爷爷的身份,原本认为白晖应该会有吃惊。

或是有一丝的惧怕。

谁想,白晖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酒笑了:

“听说在西毫气的吐血的那个,哈哈哈。你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和我斗,我白晖部下十万精锐,就算六国国君也要掂量一下,区区一个天子近臣太宰,笑话。”白晖说完后冷笑着灌了一杯酒,然后飞快的抢走了鱼脖子与鱼眼上的肉。

宰羽眼尖手快,伸手就抓住鱼头,抢走了另一边的鱼眼肉,鱼脖子上的肉已经被白晖用筷子夹走一半,宰羽直接下手把鱼肉扯了出来。

鱼眼下那指甲大小的一点点肉,实在是鲜美无比。

放在嘴里,宰羽的眼睛都在闪光。

美味!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味,那怕身为大贵族,她也没有吃到过如此美味。

“吃饱了赶紧回家,打打杀杀不是姑娘家玩的,若不是行刺我,换个人你这会已经被砍成一段一段的扔进河里喂鱼了。”

白晖自顾自的说着,宰羽正在下功夫猛吃,然后抓起酒瓶就给自己不断的倒酒。

“丫头,酒烈少喝点。”

白晖这么劝是好心,宰羽一拍桌子:“恶人,你是舍不得酒,还是自己身为秦国男儿不敢喝酒。”

“喝多了,会有许多故事发生,这个不好。”

“故事?什么故事。”宰羽很好奇,可问白晖,白晖怎么能讲出来呢,白晖只说道:“要怪,就怪今天的月色太美,怪今夜酒不醉人。”

宰羽给白晖放了一只碗,倒上了一碗酒:“喝,说什么怪话一句也听不懂,是秦国男儿就要敢喝。”

半碗酒下肚,宰羽问白晖:“你们秦军为何如此残暴?”

“残暴吗?秦军是伤害普通百姓了,还是抢人了。天下纷争,大争之世,谁弱谁就要灭亡,韩灭郑、楚灭鲁灭越,赵中拿下了中册国。他们残暴吗?弱既是原罪,强则保国安民,扩土千里。”

宰羽让白晖噎的没话说,猛灌一口酒后:“那,你们秦国不敬天子。”

“你们宰氏有敬天子吗?若有敬,那天子祭祀的物品怎么会在你家庄园内藏匿着。或是说,天子衣食住行还不如你宰氏。”

“你这个口舌如簧的恶人,秦国张仪不过如此。”

哈哈哈!

白晖大笑。

“你笑什么,我的酒碗已经空了,你的还有一半,喝了。”宰羽唯一能和白晖叫板的,只有这碗中的酒了。

白晖将酒一口干下,倒转酒碗给宰羽看。

宰羽为两人倒酒,然后问道:“你能不能把我家的田还给我家。”

“你能不能把刚才吃的鱼眼肉完整无损的还给我?”

“你好可笑,吃下鱼怎么可能吐出来。”

“那么,我白晖吞下的田地怎么可能还给你。”

宰羽脸上通红,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生气,将刚倒满的一碗酒灌下去之后,拿起筷子就准备插白晖。

然后……

夜色真是美。

次日清晨,燕王到洛邑。

燕易王后,也就是当今燕王的奶奶,当今秦王的姐姐,听闻宰羽的事情后,主动要求帮宰氏这个忙,替宰氏去问白晖要人。

燕易王后有这个信心,身为秦国公主,这点面子她有。

可燕易王后仅仅只是推了下门,在门锋看了一眼就将门再次关上,然后吩咐侍女:“去请我王弟。”

燕王住进了洛邑,距离这里还远,赶过来也要傍晚了。

楚王也差不多在中午时会到。

其余三王听闻消息,也一起往洛邑而来。

中午的时候,白晖醒了。

靠着榻边抬头看着房梁,淡淡的说了一句:“都是月亮迭的活。”

(关中土活,意识是都是月亮惹的祸)

宰羽在装睡,事实上早在半个时辰前她就是醒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让她有些不敢面对白晖,所以将头埋在被子里继续装睡。

白晖自己套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披上了大衣,独自一人走到门外,站在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发呆。

宰羽这才捡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穿好,却是根本不敢出门。

倒是白晖吩咐人给她送来了粥饼。

傍晚,秦王入城。

秦王入城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见王姐,也就是燕易王妃。

燕王设宴,对公同为国君执平辈礼,对私燕王要对秦王行晚辈礼。

白起则到了白晖的住所。

一进门,白平就迎了上来:“大良造,晖哥他坐在树下衣衫不整已经发呆了半天时间。”

“知道了。”

白平小跑几步跟上,在白起耳边低语几句。白起停下脚步:“当真?”

“真的。”

“挺好!”

白起来到白晖身旁坐下,轻声问道:“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挺麻烦的,我估摸着王上会生气。昨晚上天子近臣太宰的嫡孙女在我房中,我们喝的有点多,然后作了一些正常人肯定会作的事情。”

“睡了就是睡了,什么叫正常人肯定会作的事情。天亮的时候,这府中侍女已经知道,这事哥看着挺好,又不是你抢来的,你也没有用强,这事没什么,王上断不会责怪你,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哥来处理。”

“当真?”白晖心头一松。

在白晖眼中,这借着酒劲和一位太宰的嫡孙女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事太大了,估计降自己五级爵位都是正常,严重的话脑袋就算能保住,也要掉层皮。

可白晖忘记了,这是战国。

许多秦兵在出征前,旁边村子的姑娘们就会拉着看中的青壮进小树林。

这是风俗,就算不能活着回来,也会留下后代。

婚礼这种事情,没姓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婚礼是什么,只知道双方长辈坐下聊一聊,这事也就成了。

当晚,白起求见秦王。

秦王正在与王姐家宴,燕易王后听到有秦将求见当下吩咐道:“今日不论公务,无论什么事明天再报。”

侍从汇报:“是白起大良造。”

秦王说道:“王姐,怕是为他弟弟而来,这是私事。白起是咱们的堂弟,是赢氏族人,自家人。”

第一零三节 王之霸道

听到秦王说到白起的身份后,易王后立即说道:“既然是自家人,那请除甲解剑入内同宴。”

对自家人与臣子,燕易王后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燕王也在旁说道:“这位白起将军,厉害。这次攻齐,定要让白起领军。对了,还有他的弟弟白晖,这兄弟二人是秦之悍将。”

悍将?

秦王心说,这白晖自上次受伤之后,似乎不怎么喜欢冲锋在前了,依军中将领的形容,白晖身上原本的暴虐之气完全消失,换而是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聪慧。

燕王要报仇,这事是他心头之恨。

齐国几乎灭了燕国,这次攻齐,燕国已经决定拿出举国之力与齐国死战。请燕易王后同来,就是为了说服秦国,也全力出兵狠狠的攻打齐国。

白起入内,施礼后坐在下首。

“白起,这是王姐。”

“臣见过易王后,外臣见过燕王。”白起施的是臣子之礼。

施礼之后白起说道:“王上,请为臣弟作主。是宰氏女主动上门,非我弟用强,此事臣会给宰氏一份厚礼。”

“费那事干什么,寡人已经命人去告诉宰氏,宰氏嫡女宰羽即日入秦将白晖府,三天之后,寡人亲自执礼给他宰氏一个交待。同时,让宰氏准备媵礼!”

如果说白起打算用势,用兵,用钱来对付宰氏。

秦王用的就是霸气。

你宰氏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这事我身为大秦国君定下了,那么就这么办。

不仅如此,而且我秦国白晖身为赢氏公族,你们还要准备媵礼。

当然,宰氏可以不答应,那么宰羽就在白氏的妾,根本没资格是夫人。

依周礼中,媵仅限于王子公孙,但白起、白晖两兄弟有公孙的身份,赢氏公族,加上眼下在秦国如日中天,这么要求不算过份。

就是秦国甘氏一族,也一样依媵礼在准备着。

燕王听到这番对话,眼睛里在闪着小星星,燕王最弱,是七国当中最弱的一国,他什么时候也没有这么硬的口气。

这就是强秦,强到秦国国君的说一不二。

面对的还是天子近臣太宰,可以说是周王室最高的官员。

“满饮!”秦王亲自为白起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攻齐大战,寡人准备依然由你兄弟二人为帅,要打出我秦军威风,如何攻打,如何布阵,如何行军。待闲时你与白晖多多商议,你二人互为补充,寡人放心。”

“臣当不辱命。”白起对战场有一种天生的好感,在战场上比起平时,白起感觉呼吸都更加的顺畅,天似乎都更蓝了。

只要能让他带兵打仗,什么国尉都不重要了。

此时,宰府。

宰仪心中苦,但却不能不答应,面对秦王亲自派人来说,如此强势的语气,他丝毫也没有半点反抗之心。

宰仪心中明白,他敢说不,秦王就敢让他全族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白晖眼下在秦地位极高,也不算委屈自己的孙女。

只是……

宰仪看着府中哭成一片的女眷们,头痛。

这媵不好选,听闻是媵入秦将军府,都吓的感觉是去送死一般,这会哭的要死要活的。

更何况,白晖是公孙,依礼是媵三,眼下媵一都没有人愿意。

按秦王对白氏兄弟的信任与态度,怕是要媵四。

这让宰仪几乎要愁死了。

依周礼,天子娶妻娶一人,娘家送过去的是十二人,诸侯是九人。

当年秦王娶楚国公叶阳,就是叶阳与同姓楚国公族两女,再加上侄、娣相从一共十二人。依礼是九人,可秦王就是在摆谱,就在僭越,就是蔑视周天子。

眼下,秦王摆明了要让白晖依公孙的身份,宰仪很清楚自己应该作什么。依周礼的人数,只能多不能少。

特别因为他是周天子近臣太宰,这是秦王对天下的又一次示威。

他不敢反抗秦王。

深夜,白起回到白晖住所。

白起的家就是白晖的家,同样白晖的家也就是白起的家,兄弟二人绝对不会分家,也不会轻易分开。天地之间至亲的人,也就是相互了。

白起给白晖把秦王的话一讲,白晖给愣住了。

“我王,如此威风?只是,我原本只想着解决这个麻烦,没想过娶妻。”白晖脸上都写着喜字。

白起轻轻一拍桌子:“胡闹,王上告诉我,这是他对天下展示秦国之威。这宰羽你若是不喜欢,摆在家里就是,再挑喜欢的无妨。”

白起才是真正的秦人,当然还有就是不解风情。

“喜欢倒挺喜欢。”

没等白晖再说下去,白起说道:“喜欢更好,这事你不用管了,宫里会有人去办,然后公族赢骊公会前来,正好由他主持此事。倒是你,王上准备在近日觐见天子,然后秦国负责第一次宴会,这事王上交给你了。”

“王上的意思是,展示我秦国苦寒,还是展示国威。”

“国威。”

这一句国威,代表着秦王心态上变化,眼下秦已经强,强于天下,强于列国,秦国已经敢摆出国威了。

白晖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其他五国摆宴吗?”

“不知道。应该要摆宴的,但是祭祀大典则是我秦国负责,周天子连一个祭祀天地的钱都拿不出来的。听闻周天子只有两套能见人的衣服,平时穿衣都是打补丁的。”

“有意思。”

白起强调了一句:“这事要用心,千万不能怠慢了。”

“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没错。”

“恩,你办事,我放心。”白起不怀疑白晖的能力,此战若没有白晖负责后勤,帮助策划。白起也就有把握拿下半个河东,而且战损不会小了。

正因为白晖的能力超然,白起才敢挑起大战。

白起又说道:“忙过这一段,咱们兄弟二人需要好好合计一下攻齐之战。”

“恩,明白。”

攻齐之战,秦军是主力,那么此战如何减少战损,并且得到足够的好处是白晖要考虑的。白起考虑则是,怎么打胜仗,怎么样狠狠的打击与消灭齐军。

第一零四节 天子欠的债

次日,白晖坐在宰羽的床边。

“你今天回家,待上几天我去接你。我王和你祖父谈好了,有些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白晖的人了。”

“不回去。”宰羽没犹豫就拒绝了。

白晖问:“为什么不回去?”

“回家没吃的。”

“你回家,我派人给你送饭食过去,等我赢氏公族的族老前来后,走完全部的仪程你可以不用回家了。不过,想让我把你家的田地还回去,绝不可能,你也别打这个主意。”

白晖说完后宰羽张嘴就来咬白晖,白晖一伸手让她咬,咬的宰羽嘴疼。

白晖的手臂上自然是戴有护臂的,铜制,怎么可能咬得动。

“你这个恶人。”

“我原本就是不好人,不但不还你家的田,我还准备警告五国,谁敢借粮给洛邑的贵族就是不给我白晖面子,洛邑贵族只能向我借粮,而且是九出十三归。哈哈哈!”

宰羽气的跳起来打白晖,她那里是白晖的对手。

无奈之下,宰羽整理衣服就走:“我走了,记得派人送饭食过来。”

“好!不会饿着你的。”

白晖把宰羽送出门,却看到门外街道上有些乱,许多马车、牛车正往周天子王宫方向而去。

“来人。”

白晖一声轻呼之后,有侍从来到白晖身旁,白晖吩咐道:“去查一查,这是怎么回事。六国国君都在洛邑,若是这里出了什么乱子,我秦国面子上不好看。”

“诺!”

这时,宰羽说道:“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与秦作战,天子向洛邑的近臣,还有许多豪商借了许多钱粮。并且征调了近臣家中,豪商家中的护卫队成为士兵,然后征调了不知道有多少奴隶,还买了韩国的囚犯。”

宰羽知道自己要嫁给白晖了,这思想上与态度上发生了五百四十度的转变。

紧接着,宰羽把所有自己知道的细节也都详细的给白晖讲了。

宰氏,也派出了约五百名家丁护卫,奴隶一千人。还买了一千奴隶,一千囚犯。以及借了大量的钱粮给天子。

“有意思!”白晖摸着下巴靠在马车上思考着。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想了很久,白晖轻轻一拍马车:“你先回家,其余的事情不要管。”

宰羽的马车走了,白晖进院后下令:“调三千秦军入城,包围王宫。记住了,打出的口号是保护天子不会受到闲杂人等骚扰。那些敢去讨债的人……”

白晖迟疑了片刻,心说这事要不要先和秦王打个招呼。

谁想身旁亲卫说道:“乱棍打跑?”

“不,告诉他们,祭天仪式在即,谁人敢在洛邑作乱就是不敬天子,就是不给六国国君面子。再有就是,你们动点脑子,挑几个不长眼的收拾一下,关在木笼之中后将木笼放在人最多的街市。”

“至于他们要讨的债,安排几个书吏去登记一下,就说要讨债也不要这么乱,整理好之后写成文书,一并呈于天子。但谁影响这次的祭天大典,莫怪我白晖不给面子。”

亲卫在旁低声问道:“面子是何意?”

白晖给问愣住了,当真让他回答面子如何解释,还真解释不了。

想了想之后,白晖说道:“脸面懂不懂?比如你眼下是五等爵,可是没爵位的人还要给你难堪,你会不会生气?还有,咱们秦军就在洛邑,这些商人丝毫也没把咱们秦军放在眼里,这个是不是很可恨。”

“懂了。”亲卫用力的点了点头,立即拿起着白晖给的令箭飞奔着去调兵。

洛邑的天子的近臣、豪商向天子讨债这事,六国国君、六国前来谈判的重臣们比白晖知道的还早那么一点,别人都是天亮就起床,白晖是睡到日上三杆。

可谁也没想管这种事情,这事太麻烦。

谁敢管,谁就要有替天子还债的觉悟。

结果!

秦军入城,把十数个商人关于笼子里示众之后,这事的味道变了。

燕王主动找到秦王。

秦王这会正坐在屋子里郁闷呢,他刚刚派人去叫白晖过来,眼下在秦王心中,自己就要变成一个冤大头,要替天子还账了。

所以,秦王把白晖叫过来问一问白晖是怎么想的,难道白晖就不明白,插手这种事情有多麻烦。

秦王却不知,白晖正在屋子里偷着乐。

“好多债,多好债。真好。”白晖一会在算盘上拨打两下,一会兴奋的搓着手。

“哈哈,天子把洛邑卖了,估计也还不清这笔债。真好!”

白晖乐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柿子果酒,靠着软垫上心里盘算着,这洛邑马上就要姓赢了,当然,暂时是赢姓白氏代管。

那就是,白起、白晖。

秦王处,燕王至。秦王立即又派一人取消了刚才传白晖过来的命令,只吩咐让白晖用心把初次六王宴会搞好,其余的事情再说。

午时,白起过来与白晖一起用餐。

餐桌上,白晖依然在一边吃一边算账,白起问道:“你在算什么?”

“算一算,周天子欠了多少债。”

白晖回答之后白起也没再问,眼下白起所忙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六王齐聚洛邑,眼下天子手下兵力不足两千,根本担不起安全事宜,所以白起要管。

其二是,白起依然是操军,为攻齐作准备。

白起问到了攻齐:“你对攻齐怎么想,我准备挑七万精锐出战。”

“七万!”白晖惊呼一声。

白起说道:“七万多了吗?也是,攻齐之战燕军、魏军、韩军才是主力,燕军为了报仇,魏、韩两军想瓜分宋国。”

“哥,我的计划是七十万大军攻齐都少!”

白晖一句话让白起瞬间石化,端着酒杯呆呆的看着白晖,白起心说,我大秦全部加起来有没有七十万兵力?

“七,七十万?”一代战神白起都结巴了,他是给吓到了。

“至少七十万,否则这攻齐之战打着不合算。”白晖自信满满的说道。

白起惊呼:“你,你想灭齐?”

白晖摇了摇头:“哥,这事回头再说,咱们在王上、穰侯面前议。”

第一零五节 七碟八碗

“你先说说,你怎么想的,简单说几句就行。”白起不能不问,他心里要先有一个计划才安心。

白晖起身坐到白起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选精锐战兵十五万至二十万人,这些人是打仗的主力,然后辅兵三十万,健女二十万。”

“恩!”白起点了点头,心说这话还靠谱点。

自己说七万精锐,那么实际出战也会有十三万人左右,其余的为辅兵及运输队。

白晖又说道:“辅兵的任务是运输军械,女兵为运输军粮。然后辅兵的第二个任务是,把齐国的奴隶押解回秦国,女兵的任务是,将所有的战利品运回秦国。估计打到最后,咱们身边也就是十万八万人马,然后收兵回家。”

“这……”白起听懂了。

白起完全听懂了,白晖这是打着去把齐国刮地三尺的心思。

光是运输队就有五十万人马。

白晖给兄弟二人倒上酒:“如果可能,这次咱们大秦可以对外宣称,百万秦军攻齐。估计,天下各国没不怕的。”

“似乎……可以。”白起也认为可行。

这一战,白起有把握能把齐国打残了。但前提是,白晖能说服秦王给他们兄弟这么多兵。

白晖这号称百万秦军把白起吓住了,连酒都变的没了味道。

此时,宰府。

宰氏现在很穷,存粮只够族人吃一个月时间,回到家的宰羽面前只有一小碟腌菜,以及一碗杂粥,一只粟米饼。

“不吃!”宰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放弃了自己的这一份。

没人会问她,连她的母亲都不会问她为什么不吃,毕竟家中孩童、少女数量不少,谁也没空去关心一个在此时还闹贵女脾气的人。

宰羽的妹妹在确认宰羽不吃之后,快速与其他几个弟妹将宰羽这一份给分了。

太宰!

宰羽算是看清了,过气的太宰不如一个寻常的秦军将军。

更比不过如日中天的白晖、白起兄弟二人。

宰羽左等右等,已经有小孩子在舔碗的时候,终于,她的期待有了回应。

“奉少良造之命,为姑娘送来今日餐食。”

宰羽狠不得马上扑上去抢过那笼屉,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故作平淡的问道:“今日是何菜?”

“回姑娘的话,少良造吩咐请姑娘品尝一下我秦地食物,少良造命名为七碟八碗!”

“七碟八碗,名字倒都有趣,呈上来。”

宰羽的口水都滴在衣服上了,表情也是期待万份,再配合这语气古怪至极。

先是一张案摆在宰羽面前,然后是七只小碟、八只小碗!

宰羽惊呆了。

整个屋的宰氏女眷震惊的无法言语,如此丰盛,就是在宰氏新年大宴的时候都没有人见过。

七碟除了一道蒸鱼之外,六道素菜。

其中以粉丝小白菜心蒸虾皮、芹菜爆炒百合最为惊艳。

八小碗:四喜丸子、五花肉腌菜蒸肉、小酥肉、黄焖鸡为主,唯一的一道素菜是蜜枣蒸米。

“报姑娘知道,原八大碗主菜第一是带把肘子、焖羊排,只是碗太小,所以这次没准备,替换成这道红烧肉!”

“好!”宰羽只说了一个好字,直接就下手了。

连筷子都没有用,一只刚好放在嘴里的四喜丸子让宰羽喜上心头。

那怕是刚刚用过饭,宰氏后院的女眷与孩童突然感觉腹中又有了饥饿感,口水不住的往下流。

突然,一个少女扑到了宰羽面前。

宰羽以为有人抢自己的食物,正准备护,却见那少女哭着说道:“姐姐,带我过去了吧,我愿意为媵妾……”

瞬间,原本听闻宰羽要嫁给秦国将军害怕的不得了,人人在躲的宰氏待嫁少女们如狼一样的扑到了宰羽面前,纷纷要求宰羽带自己过去。

前来送饮食的仆从长微笑着将一只陶罐放在桌上后,悄然退离。

此时,宰氏女眷的长辈们并没有去拉那些个小丫头们,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碟子与碗上。

花纹精美,色彩斑斓,而且光彩夺目。

这是已经接近瓷器七成水准,外瓷内陶的产物,白晖部下的工匠们正在不断的努力着,为早日制作着白晖满意的真正瓷器在日以继夜的研究着。

白晖都没有想到,仅仅给宰羽两次送餐,就造成了宰氏原本没人愿嫁变成人人抢着嫁。

白晖顾不得这些,他要为六王第一次宴会忙碌。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宴会的时间到了。

以周天子居首座,秦王为右第一席、燕王为左第一席。

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

楚国是新王,才登基不久。韩、赵、魏三国的王还没有完成登基大典。

其余人,比如太宰、司空之类,他们只能和六国臣子居下方,没资格在高台上的主位。

还有两位特殊的人物,一位是西周公,一位是东周公。

这两位是周天子分封出去的两个诸侯国,其地位应该与宋国并列。白晖攻打洛邑周边的时候,根本就没分清这些细节,一并就打了。

两位是属于被抢了一个精光的可怜虫。

有他们的座位,不过却在列国公子的下首,白晖甚至都不去看他们一眼。

白晖没座位,白起的座位在臣子位第二位,第一位是秦相国魏冉,事实上两人并一桌,魏冉在右,白起在左,他们为第一席。

白晖站的位置,应该属于天子太宰的位置,白晖抢了这个位置,就是抢下了这次宴会的主持人的位置。

秦王很满意白晖这个作法,此时正是秦王显威风的时候,抢的好。

白晖转身,依专门训练的周礼对天子施礼。

“请天子示下,是否开宴。臣请天子令,宴会为文乐,还是武乐。”

说完之后白晖才打量起这位周天子,满脸的菜色,很消瘦,手总是不经意的去拉左边的衣袍,白晖仔细看才发现,原来内袍有补丁。

周天子听到白晖请示,开口说道:“听闻秦军威武,就有将军安排一下,让天下一观。”

“诺!”白晖直起腰来。

“铜戈!”

第一零六节 天子宴

一声暴喝从下等臣子的席位中传来:“末将在!”

“给将军热身!”白晖语气平静的吩咐着。

五十位重甲秦军入内,列阵站在各席旁,然后每八名秦军抬一只笼子,一共两只木笼,每只木笼内都有一只野猪。

两只野猪放了出来后,被秦军士兵驱赶着冲着铜弋。铜戈抽出佩剑就准备战野猪。

白晖这时吩咐道:“宴上不宜见血!”

第一只野猪冲到铜戈面前,只见铜戈双手抓住野猪的牙用脑袋重重的撞了上去,只听那野猪一声哀号后,身体挺直在地上打摆子。

另一只野猪被铜戈卡住脖子硬生生的给掐死了。

白晖这时转身施礼:“我王向天子献上虎皮一张!”

“秦君有心了。”天子虽然失势,却依然在正式场合有天子的威仪,可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一只活的猛虎被放出木笼,一声虎啸吓的在场的其余五国臣子有许多人都离席而逃。

铜戈将一只野猪断牙投向了那只猛虎,然后又将一点点猪血涂在额头。

原本白晖安排铜戈打虎的时候,铜戈内心有一种赴死的觉悟。在接过命令之后,铜戈在白晖的特别安排下训练了两天。

此时,真的面对猛虎的时候铜戈的内心不再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一种热血在燃烧,他是一位真正的猛将,但猛将的基因还没有开启。

此时,就是机会。

猛虎扑上前,一巴掌就拍碎了铜戈脚下的石板,然后冲着铜戈一声虎啸。铜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这只猛虎。

只见铜戈与猛虎游斗几招之后,突然抓住一个机会骑上虎背。

他记的很清楚,白晖告诉他,往后脖子上打,找到机会就狠狠的打,只要打中一下,自己就有胜算,多打一下胜算越大。

骑在虎背上,这个机会难得。

铜戈握紧拳头狠狠的一拳砸了下去,铜戈用实际行动告诉这只猛虎,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这就是!

一拳,两拳。

铜戈硬生生将这只猛虎打成了死虎。

周天子吓的几乎尿了,不止是双腿,全身都是不住的颤抖着。

白晖深吸一口气,他其实也怕,但军中铜戈的武勇是明显开挂了的,一拳头可以打死一头牛,而且速度快的惊人。

那怕是特别训练的两天,白晖依然很紧张。

此时,铜戈胜了,靠拳头打死了一只老虎。

白晖看了一眼台下其余五国将军脸上的惊恐,再欣赏了秦王那一丝自豪的笑意,转过身来淡淡说道:“我王向天子献礼,虎皮完整!”

好狠!

楚国公子子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坐垫上的水迹,心说这个白晖比起当初见的时候,更加的可怕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人基本上没裤子穿,叫人换个坐垫就是了。

席间,魏冉低声对白起说道:“这个将军进一爵,今日他有功。可以大用。”

“是!可大用。”白起也明白,这样的猛将绝对是重要的战力,在战场上有着巨大的威慑力,寻常的武将根本不敢和他对决。

伏虎卫!

作为伏虎卫一等兵百将,铜戈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老虎,而且这只老虎皮献给了周天子,一战坐实了伏虎卫的威名。

此时,他已经是内定的伏虎卫一等兵军侯。

“秦君,此将可赏。”

周天子吩咐之后秦王施礼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赏!”

白晖高声喊道:“秦将铜戈,赏专属三等将军甲一副、赏女五名、赏宅一处、羊三十只!”

“谢我王赏赐,谢天子赏赐。”铜戈大步上前施礼,而后退回自己的席位。

五国君王看着那些空了的席位,人数最多的是楚臣,最少的是魏臣,秦臣没有一人逃离。这让五国君王感觉非常没有面子。

“上第一道菜。”

莫说是六国君王,就是周天子也在期待着。

八名军士抬着一只羊上到高台。

第一道菜是烤全羊吗?倒还不错,没有弱了秦国的威风。

六王包括秦王都这样想。

却没想到的是,有侍从打开了羊肚子,羊肚子内还有一只鹅,鹅肚子有一只鸽子,鸽子肚子里正好有一碗什锦饭。

白晖亲自将饭送到天子面前:“请天子品尝。”

这么大的谱,只为一碗饭?

周天子品尝一口,差一点连舌头都吞到肚子里去,说是品尝,事实上可怜的周天子穷的连肉都吃不起,这一碗饭中有青豆,有虾仁,还有腊肉。

似有羊肉、鹅肉、鸽子的鲜美。

何其美味!

六位君王,每人一碗饭。

白晖这时将鸽子分配为六国重臣,不过秦国却是两只,魏冉、白起各一只。其余五国每国一只。

然后是鹅与羊。

白晖轻声吩咐道:“秦将白小鹰何在?”

“末将在!”

“分食!”

“诺!”

白小鹰上前,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两把细尖刀,站在一只放着羊的盘子前,突然起手。在众人眼中,只见刀影不见刀。

只是一眨眼。

一只完整的羊骨架摆在一旁,大盘上摆着切成整齐无比方块的羊肉。

再换鹅。

白小鹰换上了两把更细小的利刃,此刃连刀柄都没有,只在白小鹰掌心。却见白小鹰双掌翻飞,一只完整的鹅骨架摆在一旁,然后是整齐摆放的鹅肉。

“乐起!”

随着白晖的一声吩咐,崔壹葉出场,带着一只超过二百人的乐队,有着六十五只编钟、丝管百人队,二十只大小不同的鼓,萝等!

雅乐起,代表宴会正式开始,头一道菜叫礼菜。

白晖用一道奢侈无比的菜展示了大秦的气度,用两名将军的勇猛与刀法展示了大秦的国威,用超豪华的大形乐队展示着秦国的礼。

文萝出场,带着二十名文吏,高声唱着新作的诗词。

这代表着大秦的文。

正餐第一道菜,驴唇!第二道菜,鲤鱼胡子!第三道,铁板鹅掌!第四道菜……

白晖亲自安排手下厨师在大殿之上,为周天子当场来了一道爆炒腰花。

“卿,可四道菜可有名字?”

“回天子的话,第一道菜名为行天下。一盘菜用三十头驴子,想来一个人若是不断换驴子,三十头足够走遍天下。”

第一零七节 秦王都没吃过的关中名菜

白晖继续介绍:

“第二道菜名为念河恩,需要一百二十条鲤鱼。第三道菜为丰天下,因为需要二百只鹅。这是臣的期待,家家都有养鹅,鹅有百万只,千万只,这才有这道菜,否则连二百只鹅都凑不齐,这道菜也作不了。”

周天子感觉阵阵头晕,差一点当场就晕倒。

白晖准备的一餐吃掉了他三年的伙食,秦国如此强大,当初怎么就能脑袋一热与魏国合兵攻秦呢?

接下来,才是正宗的关中七碟八碗十三花。

“告天子知,这是我秦地关中名菜,请天子品尝。”

秦王表示很郁闷,这些菜他一道也没吃过,屁的秦地关中名菜,再想一想咸阳宫的所谓名菜,秦王不由的看了一眼周天子。

秦王感觉到了周天子眼中的惊讶,心说寡人也很惊讶。

那一道锅中都着火的火爆腰花,不用吃,就看着都感觉美味,再看看那六国臣子的表情,秦王有一种想亲自踢白晖几脚的冲动。

要说外人没吃过也就罢了,寡人堂堂秦王,竟然也是头一次吃。

可恨!

虽然是头一次吃,秦王也要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来。

好象就是在说,寡人没把这些放在眼里,比起我秦国宫中美食来说,很普通,很普通。

楚公子子兰问身边昭阳大夫:“记得上次秦国白晖为使臣到楚国,还在说秦国穷苦,眼下看来,秦国是富,还是苦,那句是真?”

昭阳思考片刻:“苦是真,富也是真。”

“不解!”

“民间苦,宫中富。这对楚国来说是件好事,贵族过于奢华却不顾民间疾苦,若长久如此必生民乱,若如此秦王不智。但……”说到但的时候,昭阳看看四周。

在确实没有人听他们讲话之后,压低声音说道:“但是,此事有可能是一个圈套,白晖为人诡诈无比,我正在派人打探秦韩之间的是否曾经有过密约,从种种迹象看来,应该是有,否则韩攻秦又立即求和,白晖取新城,就无法解释了。”

“相国英明。”

这场宴会确实不俗,一想到接下来的宴会,这让五国君王多少有些尴尬,怎么办宴会才能不至于被人笑话呢,不敢说比秦国更好,也不能差太多。

燕王这时开口说道:“齐国无道,无故攻宋致使生灵涂炭,天下当讨伐之!”

“对,对,我们六国君王齐聚洛邑,首先就是共同祝贺三王登基大典,其次就是商议伐齐之事。”楚王赶紧接上话题,借伐齐来化解尴尬。

楚王又说道:“我楚国派兵五万,虽然兵力不多,不过我楚国备军粮百万担。”

魏国紧接着表示:“魏国派兵十二万。”

众王纷纷有所表示,眼下这些话都是虚的,没有分配利益之前这个派兵数绝对不能作准数。

当五位国君表态之后,便轮到一直没开口的秦王。

秦王品了一口淡淡的柿酒,慢吞吞的说道:“我秦国,派白起、白晖二将。”

坐在席间的白起立即起身出列,躬身待命。白晖也转身面向秦王。

韩王咎这时差一点脱口而出,打算让白起与白晖也领韩军,谁想秦王语速虽然慢,但这会却刚好比他快了那一点,只听秦王说道:“至于兵力嘛……,白晖!”

“臣在!”白晖上前一步,施礼之后说道:“王上,臣以为当百万!”

百万!

无数酒尊、筷子掉在地上,五王惊的瞪圆了眼睛张大的嘴巴,坐在臣子区的田文心哇的一下凉了,他原本还打算成为联军统帅。

秦军派出了白起、白晖两兄弟,这本就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统帅竞争者。此时秦军百万这话一出,列国还有谁能与秦挣这个联军统帅。

秦王用尽全身力气抓着自己的酒尊,他怕自己手一松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将酒尊掉在地上。

百万!

这个数字吓的秦王后背后冷,但此时,在天子面前,在诸王面前,秦王不能失了身份。秦王心跳的速度已经超过二百,手心在不断的出汗,却咬紧牙关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百万,寡人以为挺好。”

一场宴会惊天下。

惊了天子,惊了五国君王,也惊了五国臣子,就连民间都在传秦国主持的这次大宴。

当然,也愁了五国的重臣。

接下来,要依次五国摆宴,他们应该怎么摆,准备什么样的食物?

普通人,还无法理解秦军出兵百万所在的意义,就是五位国君也在雾里,完全看不清。当然,燕王是最开心的,有秦军百万,那么燕国以举国之力攻齐,有可能一战灭齐。

大宴,白晖是唯一没吃饭的人,宴会上连骨头都被人啃干净,盘子都舔了,白晖却是水米未进。

回到府中,白晖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要吃饭的。

让白晖万万没想到的是,秦王到了。

秦王没有派人找自己过去,也没有派内史官先来通报,连参加宴会的礼服都没有换下来,就这么急冲冲的杀进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白晖刚刚给巧匠依照自己意思打造出的红铜火锅加完煤,添足水。

秦王冲进来,见到白晖面前的铜火锅,然后案上摆好切成薄片的羊肉,心中的焦急消失了一半。白晖如此淡定,秦王心中也不急了。

秦王坐下:“刚才宴会虽好,但宴上吃不饱,这是什么吃法?”

“王上,这是涮羊肉,可惜少了两味重要的调料,有机会派兵一路往西五千里,有一味叫芝麻的小东西,非常美味,正好添加。”

秦王叫人进来,把自己身上那复杂无比的礼服给脱了,然后换上白晖这边的轻便的衣服坐在案前,这会水也开了,白晖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王上,就是这么涮一涮,然后在酱中蘸一下,美味。”

“恩,不错!”秦王很满意这个味道。

“王上,是为出兵百万之事?”

“是!”秦王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涮着羊肉。

白晖主动解释道:“王上,事实上只有最多二十万士兵,其余的全是下等辅兵、民夫、健女。没有这么多的人,臣担心战利品搬不回来。”

第一零八节 当真是百万大军攻齐

秦王猛的转头看向白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放声大笑:“来,拿酒来,要烈酒。”

百万秦军秦王确实拿不出来,除非把整个秦国的青年,还有所有城池的守军全部都调在一起,或许勉强够百万。

但,若只有二十万士兵,其余以运输力为主,那么秦国拿得出来。

秦王连喝了三杯酒后,又猛吃了半盘羊肉,这才问白晖:“白晖,为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兵?”

秦王连称呼都换了,依礼法,白晖身为公孙,赢氏公族,族谱上白晖是秦王赢稷的堂弟,所以秦王自称兄长没有半点不合适,眼下就是看白晖敢不敢认这个兄长。

谁想,白晖丝毫也没客气:“王兄,十一月十五出征,顺利的话头两批民夫还能赶回来顾上春耕。”

“攻齐,齐是强国。”秦王很是担心。

白晖说道:“臣在等。”

“等什么?”

“苏秦。”

秦王点了点头,他懂白晖的意思了,里应外合,确实是妙计。

秦王又问:“那么,你考虑的第一战是那座城?”

“王兄!”白晖施了一个礼后,拿出哨子吹了两声,只见这屋四周的窗户外有士兵跑过,然后房顶也有声音,白晖的亲卫将这个屋完全包围,外放警戒五十步。

秦王内心有一种兴奋缓缓升起,能让白晖如此紧张的,必是一招妙计。

白晖等到外面安静下来,就这都没开口,沾着水在案上写了两个字,秦王的心跳再一次达成到二百。

历下!

历下城之前叫泺邑,后世叫济南,是当今齐都临淄城的最重要卫城。

可以说,得历下,次日便可在临淄城下。

白晖的声音小到细不可闻,秦王却是专注的在听白晖讲:“王兄,臣去过那座大城,顺大河而下,河就在那小城边,(大河就是黄河),有河水可助我军到达距离那座大城不足八十里,八十里秦军一路狂奔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而我夜攻敌城,至于怎么打,调配兵力攻城这类事情,有我兄白起,一夜足够。”

白晖那怕声音这么小,都没有提及城的名字。

“当然,我兄白起认为一个时辰足够,咱们保守一点,按一夜计划。”

白晖喝了口水继续讲道:“接下来,摆出强攻,然后里应外和,我预计五天最多十天。当然,布阵之类的细节没我兄长白起不行,有他在这计划才能成。我不行。”

白晖主动承认自己不行,秦王倒是认为白晖谦虚了。

虽然白晖在临阵指挥上不如白起,但也比其他的秦将好了太多。

白晖又说道:“王兄,这攻大城之战,可否暗中交给我兄,明面上给老将军退役一份荣光?”

“好!”秦王没拒绝。

白晖这算是给司马错一份大礼。

秦王虽然说好,可又说道:“你以为老将军会收吗?他会打你。”

秦王说的没错,司马错会拿棍子打白晖,这算什么,你们兄弟指挥攻城让我这个老家伙领功,这人丢不起,这是羞辱。

没多久,魏冉与白起到了。

他们在宴会之后还与其他五国的臣子聊了聊天,两人一回来见到白晖亲卫如临大敌,连床弩都在了房顶上,都是一惊。

白晖的亲卫队长西乞礼向前一步:“将军,王上与二将军正在密议国事。是否通传?”

“好。”

屋内,得到秦王允许之后,白起、魏冉一同进来。然后让亲卫队送了一副齐国地图来。

白晖来到战国也有一年多快两年了,这简笔画一样的地图也勉强能够看懂。

白晖依然没说城的名字,用手去指,然后对白起说道:“狼刃、伏虎突袭战术,一路杀过去。”

白起点了点头,他知道一些白晖部下的作战方式。

狼刃依然有了一点点特种兵作战的雏形,白起脑海之中想到的是,黄河沿岸所有的敌军据点全部秘密清除,然后大军顺水而下,别说是齐国,就是魏、韩都没反应过来的是,临淄已经归白晖了。

只是这作战的难度有点高,如在悬崖边跳舞。

若成,临淄的财富别说是百万秦军,就是二百万秦军也足够消耗一年,齐国境内秦国一城也不要,仅临淄一城的财富就足够了。

白晖的这个计划胆大包天。

白起眉头紧皱,详细的出兵以及行军计划,这细节要到百将级,难度有点高。

不过,白起是谁。

一代战神。

越是有难度的白起越是兴奋,历史上记载白起一生除了长平之战外,基本上都是以少胜多,而且打的都是让敌军将领匪夷所思的战术。

白起突然笑了。

他兴奋,他认真起来了,如果说白晖攻打北屈之战精彩,可以白起眼中,那一战更象是游戏。

伊阙之战大胜,白起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感觉到紧张,也没有太多的兴奋。

因为白晖的把坑挖足了,韩人在坑里站着,军械准备的充足无比,士气高涨,重要的战略地点全部控制在秦军手中,胜败在开战前已经有了结果。

而这一次,白起兴奋起来了,这才是人生的挑战,这才是作为一名统帅需要发挥才能的大舞台。

突然,白起问道:“打完这座大城呢?”

“回家春耕,放兵于野,其余的城不重要了。”

“恩!”白起点了点头,从战略上讲,确实是打完临淄再没什么值得布局的,那么就以临淄为中心,向四周开战,先击弱,再图强。

白晖又说道:“还缺少一样东西,我去问魏王、韩王讨要。”

“什么?”

“兵符,不要调动魏、韩两军,只要求在今年年底前,封营。特别是咱们顺南而下的时候,至少封营十天。这消息不能外泄,历来作战,不是在春就是在秋,这次咱们冬天开战,而且全是在夜里攻击,只是这后果!”

白晖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冉在一旁补充道:“后果很严重,今是宴会之上,王上提及派你兄弟二人为将,引得无数人脸上变色,你兄弟二人已经是威名远扬。若此战打下那座大城,怕是秦国都不敢轻易派你兄弟二人出征,因为六国会怕的。”

哈哈哈!

第一零九节 借兵符

秦王放声大笑,他提及白起、白晖出征就是这个目的,就是想达到这个效果。

白晖也在旁来了一句:“想来以后与六国签盟约,会不会加上一条,秦国保证不首先使用白起、白晖。”

三人一愣,这次连白起都笑了。

有一个词这时突然从秦王、魏冉、白起心中涌出,但谁也没敢开口把这个词说出来。

这个词就是:

一统天下!

秦王差开话题对白晖说道:“公族调了二百名亲族、旁支打算给你补充卫队。”

白晖站起来很正式的对秦王一礼:“君以国士待我!”

白晖也就这一句话。

秦王点了点头:“再抽调白起二百亲卫补充宫卫,调……”秦王停下了,原本他想说要伏虎卫,可想了想改口说道:“你那四卫次等兵挑五百人补充宫卫,宫卫调千人入你部下,此战给他们一点机会,都是我大秦老军。”

“诺!”

秦军宫卫,不仅仅是百战老兵,更都是功勋之兵,只是年龄都大了些。

但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可以说拉出来最差的一个也能作一名带队五十士兵的队长,许多优秀的老兵完全胜任百将之职。

秦王在白起肩膀上轻轻一拍:“必胜!”

“臣,必胜!”白起重重一礼。

秦王与魏冉离开。

路上,秦王对魏冉说道:“舅公,白晖娶宰氏为妻这事,舅公操办一下。寡人为主婚人,白起大婚,太后希望作主婚人,介时细节也要舅公操持。”

“王上放心,这事臣会办好。”

魏冉回话之后突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很是感慨的说道:“王上,怕是不用太久,白晖刚才的戏言就有可能成真。”

“舅公是说那一句,秦国不首先使用白起、白晖。”

“正是。”

秦王也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兄弟二人,是越打越强,越强越打。我没告诉他们,咱们在秦楚之战,齐、魏、韩联军攻秦之战后,秦国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打了这一场伊阙之战,咸阳调运粮食也不在少数。”

“是啊!”魏冉点了点头:“原本打算以宜阳存粮补充栎阳大仓,但马上要攻齐。”

提到攻齐,秦王的眼神变了:“拿下那座大城,粮食就补了。”

“王上高见!”

秦王心说拿下临淄,魏冉也在期待,白晖则是上嘴皮与下嘴皮一碰。

唯有白起!

眼下就辛苦了白起一人,从行军路线到军旅配伍,辎重运输等等。白起从秦王离开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内开始作初步计划。

白晖呢,则四处联系找人陪自己打麻将。

韩王咎接到白晖的信。

信中写道:打麻将,等你登基咱们就没办法一起愉快的打牌了,趁你还是半君,赶紧过来打牌。

很快,白晖、田文、魏王遬、韩王咎就坐在白晖新命人制作的麻将桌前。

“今天打八圈,要赌的大一点。一注一金。”韩王咎唯有在麻将桌上有信心击败白晖,所以要求提价。

田文与魏王遬也都无所谓。

白晖一边搓着牌,一边看似闲聊的说着:“薛公,这次攻齐之战,咱们设一个督军台。六国联军总会有些意见不相同的时候,或是有人不听号令,这个督军之职请薛公作中!”

田文差一点把手上的牌扔了,这话太刺激了。

白晖没等田文开口就继续说道:“我王打算还河东数城,这些城给韩国如何。韩国将齐地,或是原宋国的土地和魏国交换如何?”

“可以。”魏王遬答应了,宋地比河东更富。

韩王咎说道:“一换一不行,魏王要补偿韩国一些。”

“可以!”魏王遬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后,想是突然想起某事一样:“有件事情忘记提了,宋王逃了,逃入我魏国请求庇护。”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白晖这话纯粹就是一句调侃。

白晖显然小看了身为王者的狠辣,魏王遬接口说道:“确实是高见,等他用血书写一份缴文后,只说重病加上什么原因吐血而死。”

“我王英明!”田文现在跟着魏王混,这一点马屁是必拍的。

白晖借机说道:“借魏、韩两国兵符一用。不调兵马,仅限制几处军营出行,最多封营十天。我打算趁腊月的时候给齐国一个意外的惊喜,让齐王过不好这个新年。然后吸引一点齐军,方便六国联军年后行动。”

“到时候,魏韩联军攻入原宋地。燕军南下,赵军东进,楚军不想讨要当初齐国拿走的二百里淮北之地嘛,到时候让楚国北上攻打淮北之地。”

“妙!”田文首先表示支持。

由秦军为先锋突袭,吸引齐军之后五国围杀齐国。

这样作的好处是,秦军补给线短,而且秦军既然不要齐国一城一池,那么阵地战是最佳选择。

韩王咎问:“百万秦军,只是说说,还是当真?”

“王上安心,到时候你见到我大秦派出的兵马,只会高于百万,绝对不会低于百万,介时还请韩、魏两国借道,让我秦军运输队往返于齐、秦之间。”

“借道之事完全没问题,只要秦军攻齐打出声威就行。”

“安心,一定会会有声威的。”

白晖乐呵呵的笑着,牌桌上,这虎符的事情也说定了,秦军占完便宜后联军田文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白晖又问道:“派出了一些探马,没发现齐国边境有重兵集结。两位王上,贵国的探马可有什么发现?”

听到白晖这番话,韩王咎放声大笑。

这笑声让白晖感觉到一种嘲笑,以及内心的一丝尴尬,似乎自己问了什么可笑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想必公孙你没读过春秋。”田文淡淡的说了一句。

白晖点点头,春秋这本书他确实没读过。

田文解释道:“春秋为何叫春秋。早年鲁国史官把当时各国大事按年、季、月、日记录。不过各国大事都发行在春或者是秋,正如这次议出兵,六国联军计划放在明年春季,也就是春耕之后。”

第一一零节 虚心受教

田文在讲的时候,白晖非常认真的在听。

“恩,恩!”白晖连连点头,无论怎么说田文都号称战国四君子之一,才华肯定出众,听田文讲话,白晖相信自己可以学习到一些东西。

“而后,有人对鲁国史官所编的记录加以整理。正如刚才所说,大事都在春或是秋,所以此书也名为春秋。自天子东迁,各国相互征战已经有好几百年,皆是春或秋开战,眼下齐国不会把重兵调往边界,那怕齐国已经知道六国会盟之事。”

田文解释的没错。

韩王咎与魏王遬也同时点了点头。

依三人心中所想,既然春天才开战,这么急的把兵派往边界,这么多的兵力消耗的粮草巨大,而且还会影响春耕。

白晖不放心,再次问道:“冬天也有开战,我与兄长攻打北屈就是冬天。”

田文摇了摇头:“这是小战事,只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你也是为了报仇。秦与魏韩这次伊阙之战,不就是秋天开战的嘛,算一算时间,秦国也是刚刚完成秋收。”

“北屈之战,是例外。”魏王遬也这么说。

白晖心中暗喜。

很好,你们就等着春天开战吧,新年之前,我就把临淄城给吞下来。

白晖虽然知道白起是战神。

可白晖却不知道,白起还有一个开创,白起是历史上第一个冬战开创者。同时,白起也是第一个使用水攻的开创者,而且还是第一个歼灭战开创者。

当然,还有史上第一杀敌人数等等之类的传说。

白晖暗中偷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好学的样子:“兄长一席话,让我学习到不少。若是兄长有时间,给我多讲讲,让我也多学习。”

白晖在第一次去临淄的时候就与田文兄弟相称,此时称呼一声兄长没错。

田文笑着点了点头:“这次攻齐之战,弟若能攻破临淄城,我就搬到弟的府上,讲上三个月。”

“那我就把那什么学宫的书都搬回好。”

“好。那就一言为定!”田文抬起手,白晖伸手与他击掌。

韩王咎这时说道:“白晖,把阳城还给我。”

“我只是一个小官!”

“你说服秦王,把阳城还给我。你大婚的时候,我陪一份大礼给你。”韩王咎非常在意阳城,那里是虽然之前属于周天子,但韩军却在那里有一座要塞,白晖顺便把那个要塞给攻占了。

白晖想了想:“连西毫都给你,我有把握说服我王。但你给我王点什么呢?”

“你要什么?”

“一千五百工匠,外加三十万金,还有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帮我一把。”

韩王咎笑道:“你兄弟二人来我韩国,我给你们兄弟二人上将军与国相之职。”

白晖干笑几声:“这话就算了,我在齐国帮你打三座城,你私下给我三百铁匠就行,我负责打,你安排将军去接管就是了。但先说好,齐国若将来反扑,与我无关。”

“一言为定!”

韩王咎领这个情,加上宋地,以及白晖许诺的三座城也就是差不多二百里土地,可以说这次秦韩之战,韩国损失的土地基本上从齐国找回来了。

魏王遬也说道:“也帮我魏国拿几座城如何?”

白晖脑袋之中闪出一个念头,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样,我负责打,你负责买。只要价钱合适,就好商量,我王那边由我去说服。总之会盟之时,我王已经表示,秦不占一城,所以打下来的,只要价钱好,可以商量。”

“可以,我魏国先预定五城。马陵一带,五座城。”

“行!”白晖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魏王遬说道:“明天午时,你就会拿到我魏军虎符,以及诏书。万人的部队随你调用,此命令一直到攻齐之战结束。”

韩王咎也表示:“明天午时,我韩军虎符以及调兵诏书也会送到,同样,万人的部队随你调用,时间也是到攻齐之战结束。”

“谢过两位。”白晖脸上都笑开花了。

这场麻将打的合算,虽然白晖输了约有五十金。

有件事情白晖忘记了,打麻将一直打到次日天光大亮,一直到白平、王龁前来找到,他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娶妻的日子。

白起大婚,依此时的礼节,前前后后,从纳采、问名……一直到迎娶,至少需要大半年时间。

而白晖,从决定娶妻到迎娶,前前后后一共用到五天时间。

用秦王的话说,娶你家女儿是看得起你,白晖公务繁忙没空和你宰氏走这繁杂的流程,麻利把人打扮好然后痛快的让我们接走,这事就算完了。

至于彩礼嘛,给你三千金,算是给一个面子。

敢有半句不同意,人抢走,婚礼作罢。

宰氏心里苦,可依然要在脸上堆满笑容,当看到白晖在门前才拉起幔帐换衣服,宰氏心里更苦。

秦王坐在马车上,看着白晖换衣服。

白晖换好衣服来到秦王面前:“王上也来了。”

“当然,为兄对外宣称,兄之弟娶妻,作兄长的一同前来迎亲没什么不好,倒是你,似乎一晚上没睡。”

“王兄,我昨晚上输了好多钱,但收益很大,中午的时候魏、韩两国会把虎符送来,虽然只能调动各一万兵马,但对我来说够了。”白晖也不自称臣了,这纯粹就是打蛇顺杆上,既然秦王你认为我是堂弟,那你就是王兄了。

“很好。”

“王兄,还有些细节,抽空再汇报,我先去迎亲。”白晖说完后,秦王笑着挥了挥手。

媵六。

宰羽找了本家的一个族中侄女,自己庶出的一个妹妹,然后她们两人又各自挑了一个陪自己同嫁的。

五这个数字不好听,陶司空在自己的女儿当中挑了一人,添足六人。

六人,正好是公子之礼,依公孙之礼来说不合适。

可秦王霸道,谁敢就这种事情说三道四。

婚礼?

婚礼是什么流程?

白晖不知道,在婚礼的过程之中,白晖已经快睡着了,那个把两个半只葫芦绑在一起的过程倒是有趣,白晖迷迷糊糊的似乎记得,似乎不记得。

第一一一节 刺客!?

午后,两只虎符送来的时候,白晖猛然间就清醒了。

“哥,帮我收好。”白晖将两只虎符塞进了白起的手中,白起明白这东西的份量,叫了自己最可靠的亲卫收了起来。

白起问道:“五国国君都派人送了重礼,五国的重臣也都送了礼。眼下礼物都快堆成山了。”

“哥,告诉他们。攻齐之战后,我再回礼。”

“好。”

婚宴白晖是一口也没吃,因为他困,打麻将不辛苦,可动心眼太累。

深夜,白晖是渴醒的,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人,跳起来就高喊了一句:“来人!”

几名亲卫冲了进来,却停在了幔帐之外。

白晖还没有完全清醒,当下开口问道:“我床上……那是谁?”

“少良造,昨天你大婚,床上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夫人在偏屋。”亲卫队长很尴尬,白晖竟然不记得自己大婚。

“让我想想!”白晖轻轻的拍了拍脑袋,似乎真的不记得。

“算了,你们退下吧。”白晖示意亲卫们退离,而后自己披了一件衣服就往书房去,床上的少女对于白晖来说是陌生人,和陌生人同睡一床让白晖心理有压力。

所以白晖准备去处理一些军务。

白晖书房,白起坐在大地图前就那么睡着了,面前堆满了无数的竹简,白起还在为即将攻齐的突袭战作着功课。

白晖轻手轻脚的给白起披一件大衣,然后坐在书案前。

翻开面前的竹筒,白晖翻看了一会,又拿过一卷空白的竹简,在上面写道:论洛邑经济中心计划书。

白晖写的是简体字,而且用的是楷体,他只会写楷体的毛笔字。

当然,在战国学习的小篆体不算。

白晖写的东西,莫说是其他人,就是白起都看不懂,先不说简体字,就是无数的名词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

白晖写了一会,在竹简上落下两个地名。

分别是夹邑、宛邑。

白晖起身走到地图前,此时这两地都在洛邑以南,但却属于楚国。

少了这两地,洛邑大经济区的计划就会黯然失色,自己的收益也会少七成以上。

先说宛邑,这里是楚国的顶尖大城,作为天下八大都会之一,而且还是天下著名的冶铁中心。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更吸引白晖的,就是南阳玉矿区,白晖不知道历史上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南阳玉的。

但现在,自己派人秘密调查过,确实是没有。

另外一处,夹邑。

这里只提一个词,就足以名震天下。

汝瓷!

这两城距离非常近,距离洛邑也近。可惜眼下六国会盟,想打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遗憾!

白晖无奈的摇了摇头,内心的遗憾就写在脸上。

看看手中的水杯,白晖又看了看地图上的夹邑,不由感慨的说道:“想我白晖,之前每个月不过四千多块,一只高仿的汝瓷套茶具至少也要我半个月的工资。一件真品,估计一辈子的工资都不够。”

“还有,连女朋友也没有。”

“不知道,我失踪之后,估计也没人会牵挂,我那死鬼老爹除了寄钱,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叫什么来着……”

白晖拍着脑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父亲的名字。

想穿越前,初中就读寄宿学校,然后还能每年见一面,之后到了高中,除了月月有钱打到自己卡上之外,根本就没见过人,电话是永远打不通的。

“对了,我爸叫白名鹤,我妈叫孙苑君,记得我的名字是我舅舅给起的,我舅舅好象姓朱,但是是什么样,完全没印象。可舅舅为什么和妈不是一个姓呢?我头晕!”

白晖越想越感觉头晕,自己家里人似乎不少,但自己却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母亲是什么样,舅舅是什么样,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不想了,现在挺好。”

这时,白晖转头看了一眼白起,心说,我穿越到战国也有哥哥,也有家人了,我哥哥是……战神!

白晖又在继续写自己的计划书,写累了就爬在案上睡了。

次日,魏冉大清早就来找白晖,魏、韩两国的兵符是当真送到了,秦王想知道细节,魏冉也想知道。同时,魏冉还想知道白晖就回礼的事情,放在攻齐之后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当然,魏冉更关心白晖回礼的时候,有几件特定的东西,他想白晖在攻齐的时候,顺便给自己弄回来。

魏冉一进院落,就听到几个亲卫正在低语。

听了几句,亲卫正在说白晖大婚的事情,当下问道:“少良造的家事,是你等可以议论的?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详细讲讲给我听。”

“穰侯莫怪,事情是这样的。”

魏冉听完笑的肚子都疼了,当下也不准备找白晖了,立即掉头回去给秦王讲这个乐子。

然后一传二、二传四。

等韩王咎听到的时候,故事已经变成了这样。

白晖在夜里醒来,大呼有刺客。白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大婚的事,也根本不认识自己娶回家的妾室。

然后传到楚王那里,故事又变了。

白晖在夜里,高喊抓刺客,然后把自己的新婚陪妾关进了大牢里。

等传到田文耳朵里,这又变成了,白晖在夜里把新婚夫人当刺客,当场斩杀……

流言,这就是流言的威力。

传到宰氏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人给宰羽的父亲宰执讲:

“秦国的白晖少良造,曾经在战场上受伤,有严重的失魂症,连自己的兄长白起都不记得了。市井传闻,小姐已经是被白晖少良造当成刺客斩杀……”

宰羽的母亲哭晕了过去。

当天子近臣太宰宰仪亲自跑到白晖住所之时,宰羽正在陪着白晖吃饭,并且一一介绍随她嫁过来的都是谁。

“你!”宰仪很吃惊,孙女竟然还活着。

“祖父亲至,孙儿没有出迎实为失礼。”

“不,市井传闻……”宰仪把听到传闻一讲,白晖大怒:“叫那几个混帐东西,调入伏虎卫受训一月。”

被罚的亲卫大喜:“谢少良造!”

第一一二节 某名人自荐

白晖的亲卫被下放到伏虎卫,这些家伙竟然还感谢。

白晖心说,这事不对,这帮家伙早就想上战场了,下放到伏虎卫倒是便宜他们了。立即又追加了一条:“每人罚三金。”

罚款,白晖独有的处罚方式。

倒是宰仪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

白晖这里吃的确实比宰氏府中好。

吃饭之后,宰仪对白晖说道:“我宰氏眼下家中存粮不足二十日。”

“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之后的事情换个说法。宰氏没粮,却依然还有钱。洛邑是我不让卖粮的,就是为了让天子近臣们无粮可买。为什么呢?”

宰仪也问:“这么作是为什么呢?”

“等我面见天子之后,再说为什么。”白晖没回答,他就是要困住这些天子近臣们,这些人掌握着太多的资源,不说洛邑周边的山山水水,就是他们家仆商队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白晖要的就是让他们逃离洛邑。

可这么多天了,竟然没有一族离开。

宰仪不会离开,留在洛邑他还是天子近臣,去了列国,那一国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家财会迅速消耗,直至穷困潦倒。

眼下,白晖在洛邑不但封市,而且封路。

天子近臣们苦苦的在等候着,也在秦王那里找门路,可惜秦王根本就不管洛邑这边的事情,一切都是白晖作主。

送走了宰仪,白晖原本是打算去见天子的。

只是,赢骊到了。

这位老叔公,白晖以大礼相迎。

“打的好,不愧是我大秦男儿,不愧是赢氏子孙。”

“谢老叔公赞,老叔公请屋内请。”

赢骊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除两人之外,其余的人留在外面。

之前,这里面有些人在咸阳还大小算是一个人物,毕竟身为赢氏公族,是宗室子弟。可在这里,先不说白晖也是公孙,就凭白晖这几年杀出来的威风,他们也必须把恭敬写在脸上。

就是族老赢骊内心都对白晖有几份敬意。

入内,赢骊上座、白晖陪在一旁。

“他们两人算是年轻人当中出众的。”

其中一人白晖认识,叫梁少泊。另一位有些面生,不过似乎也见过。

赢骊开口介绍:“赢泊,其父为少梁渡守将,自商君变法之后无论公族还是士族,无功不立,无功不封。所以赢氏子弟从军,多以假姓在军中,左庶长以下不得恢复赢姓。依礼法,五代即可立姓。”

赢骊话中的潜台词就是,白起的祖上姓白已经有远远超过五代了。

从秦武公之子公子白开始算起,已经有二十代,所以白晖与白起可以姓白,但却记在赢氏宗祠。

白晖心想着,如果我们兄弟是草包,估计没有人会想起我们的祖上是公子白,是秦武公的嫡子嫡孙!

不过,赢氏的公族的面子白晖不敢不给。

虽然商秧变法之后,公族的力量被消弱,老世族被打压。可依旧还是此时秦国内部一支很强的力量,就连宣太后都要给公族三分面子,可何况自己。

“泊!此次攻齐,你打头一阵。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军法从事。”

赢泊单膝跪地:“末将领命!”

赢骊介绍另一位:“赢俊,在齐的稷下学堂求学数年,有些才华,原本打算安派他去河东郡作一县令,想来你身边缺少可用之人,调他过来助你。”

“谢老叔公,身边确实人手不够用了。”

赢骊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去。

至于外面的其他人,算优秀,但还不到让赢骊亲自来引见的高度,这是赢氏公族挑出来给白晖的人手,能打的占绝大多数,赢氏的人才读书远没有练武的多。

赢骊这时说道:“关于白起大婚之事……”

若说别的事情,白晖可能会敷衍几句,但说到白起大婚,白晖不能不认真。

赢骊到了这年龄上,心思也很细腻,他很清楚白晖眼中赢氏公族并不是多大的事,反而赢氏公族要借白起、白晖两兄弟的势,所以在选择话题的时候很谨慎。

话说此时,有一个年轻人偶遇秦王。

秦王看的出来,此人是故意的,是刻意来见自己的。

此人的名字很有趣,是个占大便宜的名字,单名一个叔字。

姓范!魏国人。

此时周游列国,希望在各国国君那里游说而接受自己的主张,想有所作为,但一直没有成功,这次借六国会盟来到洛邑,只为秦君。

借秦王在洛邑观龙门之时,求见秦王。

秦王心情不错,心说既然有人想来游说,不如听一听。

“草民范雎!”

“恩!”秦王淡淡的应了一句,目光依旧在黄河龙门。

“草民有志!”

“说说你的想法,寡人欣赏有志之士,左右退下。”秦王让身边的护卫退后,给范雎一个说话的机会,一个敢大胆说话的机会。

此时的范雎还处于年轻时代游说列国,还没有回到魏国成为食客。

“王上,草民以为,秦攻齐当缓攻,借齐以消弱五国之力,而后与齐结盟,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若当真秦军百万攻齐,无劳而远攻,不亦缪乎。”

范雎是个人才,此时还年轻的他内心确实已经有了抱负。

少了那份磨难,心性倒也还不成熟。

听完这番话,秦王很是一愣,转而放声大笑:“讲的好,讲的好。”

“谢王上称赞。”范雎赶紧施礼。

“笑话,你这等无耻之徒,却不知从何听到些话就敢在寡人面前猖狂。”秦王怒了,手握剑柄就想杀掉面前的这个人,可转念一想不对,又吩咐道:“来人,给寡人绑了,堵住嘴送到白晖那里,叫白晖处置。”

“王,王上,草民肺腑之言,何罪?”范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秦王为何大怒。

秦王摆了摆手:“押走。”

“秦王……”范雎高呼,他不甘心。

秦王想了想后说道:“告诉白晖,若他愿意给这位先生解释,那就解释一二,或不愿意凭他处置。”

年轻有志的范雎给五花大绑堵上了嘴装进了麻袋里。

第一一三节 用还是杀

秦王开始思考,白晖曾经给自己讲过的战术理论,是否有可能被外人听到呢。当时在场的只有七个人。

分别是自己,宣太后,赢悝、赢芾、魏冉、芈戎、白起、白晖。

若外传,最可疑的就是赢悝与赢芾这两个草包。

但若不是外传,而是这年轻人凭自己的才学想到的呢?或许此人有可能是一个人才,但关系到秦国大计,宁杀错莫放过。

所以秦王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白晖,让白晖给审核。

有可能是这个名叫范雎的年轻人自己想到的,也有可能是根本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引发的思路,所以是人才的可能性大了点。

想到这里,秦王吩咐道:“去问白晖,让他给寡人就刚才的人一个意见。”

“诺!”

范雎送到白晖这里已经是晚上了,可怜的范雎给吓的黄白一片。

“来人,送去洗漱干净。”白晖吩咐之后对范雎说道:“你若想活,就管住嘴,没有我允许之前一个字也不许说。”

范雎猛点头。

白晖,他当成知道白晖是谁。

白晖在秦为将,创造了一个神话一样的战果,短短两年为大秦扩土千里,战无不胜。

自己会死吗?

范雎一直到洗漱干净换好衣服,面前摆有饭菜之时,内心都充满着惶恐。

白晖正坐在案上番看竹简,范雎坐下之后白晖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报我王知,此人若可用便用,不可用杀之也不为他国所用。若用,非我所用之时,杀之。我若战死,杀之。”

“诺!”

白晖给秦王的话说的明白。

这个人若能用,我就留下用。若不能也绝对不可能留给其他列国,然后我白晖不用此人,杀掉。我白晖有什么意外,此人也要杀掉。

当然,最后一句白晖可不是表一个态度。

白晖相信,若自己真有什么意外,就凭自己留下的这句话,秦王不杀,也会有人拼上性命杀死范雎的。

优秀的舞者需要一个好舞台。

若白起不在秦,那么发挥的能力也有限。

同样,若范雎不投秦,此一生可能都是一个普通人。

突然,白晖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痛,因为白晖想到的岳飞与秦桧。历史是人写的,秦桧害死岳飞应该是在为宋高宗赵构办事。

那么长平之战后没有趁胜追击,然后赐死白起?

难道说!

白晖的眼神之中出现一丝杀机,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名字,赢稷。

白晖眼神之中的这一丝杀机,吓的范雎离席跪伏于地。

此时的白晖,已经不是刚刚穿越到战国的白晖,慢慢的已经多了一些上位者的威严,更加上权势如日中天,因为成功而自信。

白晖看着范雎心生一计。

“先生可有兴趣一观我大秦刑房,听说刚刚抓住了两个齐国的探子。”

“不,不,不敢观!”范雎吓的几乎又一次白黄一片。

他不能不怕。

面对的人年龄似乎比他还小,但秦国少良造这种级别是他远远不敢想的。

白晖起身在书架上拿起两个竹简扔到了范雎面前:“先生读一读。”

“不,不敢!”

“叫你读!”白晖的语气之中多了一份怒意。

范雎赶紧捧起竹简,这一读吓的他更是冷汗直流这竟然是秦军攻齐的计划,可继续读下去范雎却是忘记了死亡的威胁,忘记了白晖的刀还悬在自己头顶。

没一会,范雎改跪为坐,捧着竹简一个字一个字的细心品味。

范雎明白秦王为什么要杀自己了,因为自己提出的想法秦国早就在执行了,而且攻齐之计也是自己所提议的那样,弱齐而不灭齐。

甚至于这竹简上写的明白,即墨城为限,保齐军守即墨而有反攻之力。甚至于,暗中扶持齐国某一支力量复齐,以消弱五国之力,再选择合适的机会,秦齐结盟以实现远交近攻之国策。

远交近攻!

这四个字如重锤一下下的打在范雎胸口。

自以为自己有才华,却谁想面前的年轻人远高于自己。

白晖很清楚,自己的才华就是建立在面前的这个范雎肩膀上的,范雎虽然是害死白起的参与者之一,但其人却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一些小贪婪,同时有巨大才华的人。

白晖给秦王关于范雎的汇报是一回事,真实的就是,白晖认为范雎这个不能落在秦王手中,非我所用必杀之。

否则,将来就是自己和白起的敌人。

终于,范雎读完了两只竹简,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惊恐,而是神采奕奕。

白晖问道:“可有改进之处?”

“有!”范雎很自信的回答着。

“好。”白晖点了点头:“来人,赐锦衣,美食,美人十名,请先生去休息一夜。”白晖吩咐完之后又对范雎说道:“有件事情为难先生了,从现在开始,非我允许请先生在明年三月之前,不要开口说话。”

范雎长躬一礼。

他内心感激,他从地狱到了天堂,很显然面前这位天纵其材的秦国重臣给了自己机会。

施礼之后,范雎随着白晖侍从退离。

原本去见周天子的计划再一次推迟,不过白晖却不急了,攻齐的这个计划若能得到范雎的完善,那么自己的兄长白起,此战必扬名天下。

那么秦王?

白晖在想,自己还有多少年的时候来作准备呢?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出现,秦王也会改变,让事情走不到最坏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

白晖拿出一个空白的竹简,在上面写道:公孙龙、西乞和、崔壹葉、王龁、司马靳……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出现在竹简上,白晖相信这些人会成为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一副竹简写完,白晖将竹简扔进了火炉内,看着竹简烧成了灰烬。

晚上,白晖到后院。

陶熏。

陶司空的女儿,与宰羽一起嫁过来的那个。

从白晖大婚至今,白晖都还没有分清家里这些人叫什么,只知道姓宰的有三个,姓陶的一个,其余两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宰氏旁支家的女儿,是不是姓宰白晖没问过,甚至都没坐在一起吃过饭。

太忙!

第一一四节 收归门下

白晖到了陶熏屋中,陶熏手忙脚乱的准备招呼之时,白晖说道:“派人回家,请你父过来有要事商议,事关你陶氏中兴,切莫怠慢。”

“是!”陶熏很是乖巧的回答着。

陶熏心思很简单,白晖就是她的天,她的唯一。

至于陶家会如何,嫁到秦国将军府中,自己就是将军府的人,与陶家已经没有多少关系,若有,也是为陶家与白府增加一点点有限的情分。

然后……

陶熏感觉到白晖的手在自己脑袋上揉了几下,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只有小孩子才被大人揉脑袋,自己是大人了。

紧接着,陶熏看到白晖象是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是礼物吗?

陶熏心里期待着。

木盒子打开,里面装着黑、蓝、灰、白、绿、红六色的漂亮小珠子。

不是珠子,这个只有一半。

却见白晖将木盒盖翻了过来,上面有划有的格子。

“要不要来试一试,很有趣的。”

“恩!”陶熏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好奇。

跳棋!

白晖也不知道这种游戏诞生于那个年代,自己小时候玩过。

一局终,陶熏的眼泪都挂在眼角了,白晖的棋全部走完,自己的几乎全部在中盘。差距这么大,还能不能愉快的游戏了。

“这个可以六个人一起玩。”

听到这话,陶熏眼睛一亮,飞快的将棋收进盒中抱起就准备去找宰羽,可又想到娘亲教自己的事情,看看床,再看看白晖,陶熏的心中多了一份犹豫。

白晖说道:“去吧,别忘记通知你父明天过来。”

“恩!”陶熏抱着棋盒一脸喜悦的跑去找宰羽了。

跳棋游戏对于宰羽等女来说,只听一遍规则就能上手,白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跳棋的原型棋,叫格五。

不过白晖那里见过格五,更别说懂规则了。

白晖没留在陶熏房中,陶熏离开之后就去了自己的书房,白起依然还在作着出兵推演。

白起瘦了,这些天太过辛苦。

白晖想劝几句,可看到白起嘴角不时泛起的笑意,白晖放弃了劝的想法。

白起是快乐的,他的快乐比起后世在网吧两天两夜不回学校层次高多了,白晖推门到外面,挥手叫过来一名亲卫。

“派一小队人出去,弄几只鳖回来。就是水鱼。记住要……”白晖刚准备说一定要野生的,话到嘴边停下了,这个时代想要人工养殖的估计更难,白晖改口说道:“别太大,六寸就可以。”

“然后吩咐厨房,给大良造炖好补一补。”

“诺!”亲卫退离。

这里是洛邑,周边溪水、河流、小湖、水塘无数,肯定能够找的到。

秦军士兵之中,有许多都是优秀的水猎人,捕雨摸蚌都是专业级。

次日,天还没有亮范雎就站在白晖屋门等候。

对于范雎来说,此时此刻白晖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昨天晚上回去他用过饭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屋睡觉,而是将脑海之中所回忆的关于攻齐计划梳理了数次。

他在这份计划之中并没有发现漏洞。

白晖的这份计划得到了魏冉的帮助,不敢说完美但可以称为严谨。

范雎也不敢胡说来体验自己的价值,不过他却在这份计划之中发现了一个机会,所以天不亮就到白晖的屋外等候。

“范雎!”

范雎听到白晖的声音猛的转头。

他以为白晖应该在屋中休息,可却见白晖穿戴整齐站在自己背后。这时,范雎突然想到自己过来的时候,有间屋的灯一直亮着,或许那间屋是白晖工作的地方。

“主上!”

范雎执的是食客之礼。

白晖摆了摆手:“你无须自这样,若你真有才便是我秦国臣子,若无才我会斩了你的脑袋。”

“雎愿为少良造门下。”范雎再次强调。

白晖点了点头:“随我来。”

白晖起这么早并不是真有什么公务,而是这个时代的人睡得太早。如果不是夜里有活动,天不亮自然就醒了。

后园花园内,一棵树下有亲卫挂上了一只沙袋。白晖这副身体在穿越前就非常强,否则那里有悍勇秦将之称。

白晖一边打着沙袋一边对范雎说道:“今天我要去见天子,我问你,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主人,门下以为是军略!”

白晖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认为是后勤。”

范雎没接话,仔细思考片刻后起身一礼:“门下谢主上教诲。”

“我现在需要在三年时间内准备粮食千万石,精铁千万石,千万金。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作到?”

“门下无能。”这个数字吓的范雎一哆嗦,这巨量的军资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猛然间,范雎想到了自己昨夜准备好的计划,上前几步站在白晖身旁:“主上,门下有一计。关于楚国的。”

“讲!”

“门下所知,小楚王登基是受了齐王帮助,但却是付出代价的帮助。齐国要了小楚王淮北二百里之地,这件事情在楚国朝堂之上引起了很大的不满,这次伐齐或可离间楚国。”

范雎的话让白晖心中很激动,但白晖依然很平静的说道:“继续讲下去。”

“主上,或楚国参与联军却不出力,反而秘密谋化淮北之地。那么主上可对楚地有兴趣?”

白晖停下了打沙袋,他就想找借口打楚国。

范雎所讲,或许有可能。

白晖轻呼一声:“来人,公孙龙回来了吗?”

“少良造,还没有。”

“吩咐下去,他回来之后带他立即来见我。”白晖吩咐之后又对范雎说道:“就楚国的话到此为止,改日再谈。”

范雎施礼:“主上,还有一句须说完!”

“讲!”

“请太后赴洛邑,理由是观礼。”范雎这次没等白晖问,立即说道:“太后是楚人,太后在洛邑才会给楚国机会,否则楚国不出兵怕是王上不会同意,所以须太后在洛邑。”

“好!”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立即有亲卫抬来书案。

第一一五节 范雎献策

就在院子里,白晖写了一份信交给了侍卫:“抄送王上,穰候,然后快马送至咸阳。”

“诺!”

范雎又给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晖作事如此果决,更没想到的是白晖不需要请示秦王,只凭自己的一封信就能请宣太后前来洛邑观礼。

而对秦王、魏冉仅仅是抄送告之。

范雎心中又是一喜,看来自己跟对主人了。

白晖命人将书案抬到一旁,继续在打着沙袋,同时对范雎说道:“一会先生与我共用早餐,我吃饭的习惯是一日三餐,分为早中晚,既然先生在这里不能让先生看我用餐而不食。”

“谢主上!”

“还有,天子欠了许多债,却没有半点偿还的能力。这些债我接下了,王上说我傻,不过却依旧支持我的作法。见过天子只为一件事,掌控洛邑,花时间将洛邑打造成超越陶邑的天下最富之城。”

范雎是一个优秀的纵横家、谋略家。是勉强合格的政治家、战略家。更不是计然家(商业理论家)也不懂太多的工匠之道。

所以听白晖说完范雎是一头雾水。“门下愚钝!”

白晖笑了:“不,你只是没接触这些事,我没有小看你,你也不要看轻自己。有两城我很在意,楚国的夹邑、宛邑。这两城是洛邑成为天下至富之城的关键所在。”

此时,范雎突然决定赌一把。

“主人,门下以为取苑与夹献与天子,取上庸为我大秦。”

白晖听完这话,猛的转头盯在范雎脸上。

范雎脸上开始流汗,这句话他就是在赌,赌赢了自己就会平步青云,赌输了就会没命。但他还有后招。

在白晖那凌厉的眼神之下,范雎继续说道:“六国会盟攻齐,由天子下诏。只要找到借口楚国有错,那么依旧还是天子下诏攻楚,秦军出战。不能不给天子一点点好处,但秦军却占到一个理字,大义所至,攻楚,楚无语可说。”

“哈哈哈!”白晖放声大笑,轻轻在范雎肩膀上拍了两下:“范雎,你很好。”

秦昭王时期,战国无敌的武将是白起。

战国最黑的手段最高明的就是范雎,白晖很明白功高震主是什么意思,范雎献策就是在给白晖留一个筹码。

白晖既然能控制天子,那么为何不借天子给自己留一点势力呢。

“主上,收天子之兵。名为周军,实为秦军。”范雎又补充了一句。

“好,一起用餐!”白晖没再说才能。

白晖要对周天子这边作什么,秦王是默许的,若是白晖能借天子的名义让秦国有占大义的出兵机会,秦王也不介意分给周天子一点。

但,白晖还是在见周天子之前,先去见了秦王。

秦王已经醒来,正在练剑。

白晖站在秦王一旁等着秦王收剑后双手递上了布巾:“王上,臣下两个想法。”

“你说。”

“王上,臣以为请太后来观礼。给楚国一个在这次会盟之中不出兵的机会,然后借天子之诏在五国攻齐的时候,我秦国占了上庸之地,然后在洛邑这里随便打下一两个楚城,献给天子。当然,这两城中的战利品要扣出天子欠的债务。”

秦王先是一愣,转而爽朗的大笑:“好,为兄喜欢这一计。”

“王上,臣还有一个想法,天子身边眼下就是宫卫都不足一百,臣打算在攻齐之战后为天子征兵,重建卫队。可否请向寿将军出凭卫队长。”

秦王心动这个提议,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好,向寿是我秦将,天下列国会以为我秦国对天子有所图,你赶紧去搞定宰氏与陶氏,在这两族这中挑选可用之人为将。”

白晖轻呼一声:“王兄,你看我傻吗?”

“不傻,但这便宜不能占得太多,你可以派出最多五百人,理由是训练周军。但周军各级将军确实不能用秦人,至于献给天子的城池,洛邑周边你占了不少,挑一两个就行。”

“王兄,不要周边。”白晖说道:“洛邑四周有三南被我秦军所围,东面那城王上既然答应给韩,那就给韩,臣准备在楚国的地盘上选一处,这样距离有点远,原本就想安排宰氏、陶氏各管一城。”

秦王脑海之中将洛邑周边的地图过一遍,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借天子之城为我秦之屏障,可行。”

“王兄,臣弟有句话要讲。”

“讲!”

“臣弟谢王兄信任,周军将会是王兄之兵,非臣弟之兵。”白晖这话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范雎想的没错,他设计给白晖一处自保之地,但白晖想的是,秦王信任自己,自己就守护这份信任,守护这份兄弟之情。秦王若作初一,自己必作十五。

在秦国内,自己有赢氏公族。秦国外,自己有洛邑飞地。

秦王就白晖这句话思考片刻,他在想白晖为什么说这些,想来想去,估计就是白晖暗中控制周天子这件事情。

此事,可以信任。

至少在未来十年内都可以信任,之后再观察。

事实上,这次白晖想的多了。

秦王眼下还没有真正掌权,秦国的大权是宣太后手中,具体出来作事的就是魏冉。秦王也是在完全掌权之后,有白起功高震主的行为后,加上年老的时候有些糊涂,才作出了许多傻事,丢了秦国无数土地。

白晖正准备离开,有人入内,是白晖的人。

“少良造,紧急军报。”

“讲!”

“少良造,齐王在大庭广众下声称,将亲率齐国虎狼之师,灭掉残存的周王室,将九鼎搬入临淄,正式登基为天子。并剑指魏国,要求魏国交出孟尝君,但凡是收留此齐贼者,就是齐国之敌。还有……”报信的人说到还有的时候停下了,不由的看了一眼秦王。

白晖吩咐道:“有话就讲,无须避讳。”

“还有就是,齐国骂我王为没断奶的娘孩子,警告秦国不要动什么攻齐的念头,并且提及上一次联兵攻齐,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末将不敢复述。”

第一一六节 掌洛邑

齐闵王很狂,狂到让人都不值得为他的言语生气。

“很好。”秦王没生气是假,不过没表现在脸上才是,所以秦王只是看了一眼白晖。

白晖施礼:“王兄,我秦人不靠嘴,靠的是刀剑。臣弟在想,在我秦军刀剑面前,他还会说什么?”

白晖的话秦王听着心里舒服,当下说道:“为兄等着。”

秦王心说,齐王你这个天下第一傻货,这个时候还敢挑六国的事,还说要拿九鼎。眼下九鼎就在寡人眼前,有我秦军十万包围着洛邑,这九鼎是我强秦之物。

白晖却在想,这可能又是苏秦的计。

这个齐王,当真是不作不死。

白晖吩咐道:“这件事情传到洛邑,让洛邑六国国君还有使臣都听到。”

“诺!”

从秦王处出来的白晖转道就去了周王宫。

白晖见天子的理由是,送餐食。

对于白晖的美食周天子是喜欢的,当下就吩咐让白晖入宫。

陪着白晖入宫的有三个人,分别是太宰(宰仪)、陶司空(陶礼)以及以白晖随从为名义的范雎。

给天子的餐食是白晖命人精心准备的。

除了美味之外,更要注重形。

白晖创造了历史上第一份集色、香、味、意、形的饮食。

光是抬进来的案就有六张,六张案拼起了一张大案,中间一只刀功雕凤更是惊艳无比。

天子大惊:“这,这些是吃的?”

“当然,只有天子才能享用,就是我王也不能,这是我王对天子这的敬意,也是臣对天子的敬意。”

“好,好,好!”

周天子连说了三声好,一片只是浇了一点蜜汁的雕花凤羽都让周天子小心的捧着,慢慢的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了那么一口。

美味吗?

反正白晖是不会吃的,这东西就是萝卜浇点蜜。

“会不会,太奢华了点?”周天子很犹豫,这样的饭能天天吃吗?

白晖淡然一笑,却没有回答天子问话,而是转向陶司空:“陶司空,天子品尝过后认为美味,打算赏给司空,司空如何说?”

陶司空那怕为白晖捧场也会站在白晖一旁,更何况现实是,天子赏,作臣子的只有感激,而且有万份荣幸。

陶司空上前施大礼:“臣下若得天子之赏,是感激涕零!”

宰仪也上前帮场子:“臣也认为不奢侈,这就是天子之仪。臣以为秦君有心,天子当赏。”

“赏,要赏。”

可说完赏,天子傻眼了,自己穷的要躲债,连饭都吃不起拿什么赏。

白晖上前:“请天子安心用餐,臣有一策,待天子用膳之后,请天子允许臣献策。”

“好,好!”周天子猛点头,然后就是猛吃。

一共十八道菜,周天子根本就吃不完,这些可以用于赏赐给天天连饭都吃不饱的宫人,宫人们也对白晖心生感激。

内殿,白晖命人抬上来几筐竹简,这就是他的洛邑复兴计划。

当然,洛邑复兴计划是对外说的,对内这是白晖对洛邑的侵吞计划。

宰仪很清楚这是什么,但他不能不从。

陶司空却是主动靠上来,愿意给白晖当枪使。

范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他只是以随从兼文吏的身份站在一旁,此时他要负责读这些计划。

计划的核心是,拆掉洛邑四城的城门,洛邑不设防。

其次,洛邑重建天子卫队,这些卫队不征战,其职责是负责洛邑守卫,管理街市。

然后,在龙门建码头,在洛邑南修路,让洛邑成为天下各国都可以便捷到达之地,而后列国会盟必须放在洛邑,在天子的鉴证下,盟约才有效。

这一点,周天子很怀疑,这个时候列国谁还会给他面子。

白晖笑道:“天子放心,列国会给臣这个面子,如臣的面子不好使,还有我王。”

白晖的话说的非常直白,我秦国保了。

接下来,就是白晖的商圈计划,特别是白晖把这个商圈的收益给了天子,然后各位有债的无论是臣,还是商,可以用债务入股,白晖代天子管理洛邑商圈。

其收益,用于天子的日常用度,天子卫队,以及洛邑守军的军费。

“这个,收益够吗?”

“天子放心,差多少我王补多少,天子当有天子的威仪,臣下已经命人去制衣,为天子制新衣。还有宫中所用物品,最长一年全部换新。”

“有心了。”天子连声赏都不敢说。

到了这步田地,他有好吃好喝就已经非常满意,现在还有新衣,还有人来把他这个天子当回事,无论白晖有什么阴谋天子都不在乎。

这份计划说白了,就是一份商业扩展计划。

不过范雎看的清楚,这份计划之下,白晖等同于代天子掌洛邑,这里还会成为一个财富的聚集地。

厉害!

范雎心中大写一个服字。

他甚至无法给白晖这份计划那怕修改一个字。

白晖讲了足足一个下午,一直描述着未来洛邑之美。

周天子兴致很高,但是!

他一句也听不懂,只感觉自己又有身为天子的感觉了,而且白晖讲的话很有趣,至于什么码头上的仓储物流中心是什么东东,他完全不明白。

事实上,宰仪、陶礼、范雎也不明白。

但不妨碍他们认真听下去。

末了,白晖放出了他最后一张牌。

“天子在上,臣以为六国联盟攻齐,当有天子诏令。所以臣负责说服六国国君,一共请来请天子诏之后,才可商议出兵之事。”

这一句,周天子完全听懂了,但他同时也懵逼了。

列国征战什么时候需要看天子的脸色,什么时候需要天子诏令了。这会伐齐,他们会在意天子诏令吗?

答案是肯定,这帮家伙谁也不会在乎。

但白晖说的清楚:“臣来办,最多十五天后,新的礼服臣会为天子献上,介时相信臣已经说服六国国君,前来向天子请诏。”

“好,好。”天子傻傻的只是点头。

白晖又说道:“臣请天子令,臣以为宫中无论是厨师,还是侍从都有些笨手笨脚,所以臣打算更换一些人手,若天子认为那个人还可用,那么留下。若是……”

第一一七节 开战前打打牌

这次白晖还没有说完,周天子就说道:“换,全换了。”

周王宫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而且都是年龄很大的人,周天子也想看到莺歌燕舞,勤快听话的侍从,可以作出厨师。所以换人是必须的。

白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出了王宫,白晖说道:“洛邑卫主将请宰氏选一人,宫卫请陶氏选一人,我会派我的亲卫白平过来训练新兵。顺我大作者昌,逆我大秦者亡。”

白晖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范雎看的当事人,天子近臣太宰与司空对着白晖的背影一躬到底。

白晖上了马车后对范雎说道:“委屈先生一年,出任天子司寇,待我有合适人选之后再给先生要职。”

范雎在马上跪伏于地:“门下谢过主上,门下必尽心尽责,绝不会让半个宵小之徒影响主上大计!”

司寇就是主管刑狱诉讼,治寇盗的官员。司空主官土地,户籍。

其余的官,白晖不在乎。

谁敢跳出来炸刺,白晖相信不用自己动手,范雎就会弄死他们全家。

范雎眼神里都闪着小星星。

他只想着周游列国诉说自己的治国方略,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追随的这个主人,谋的是天下。

那怕是为秦在谋,也是不世英杰。

范雎心说,秦或可得天下,秦三代出了三位英杰,商秧、张仪……白晖。

一夜之间,范雎从一个布衣小民变成了锦衣玉食的贵族。

白晖在马车到了府门停下的时候对范雎说道:“白平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认为我应该给白平一个什么样的官职呢?我在这里警告你一次,唯才唯德而用,别为报恩而害死你自己,若想不明白,就想明白了再出任司寇之职!”

范雎听完一身冷汗。

没错,在马车上的时候他确实想的是自己落魄之时对自己有一饭一食之恩的人,谁想白晖就立即拿这件事情警告他。

范雎如何不怕。

白晖一句话就直刺他心内深处。

看着白晖往府中走,范雎就一直跪伏在地上等白晖的身影消失这才起身。起身之后,范雎发现自己衣服都湿了,被冷汗打湿的。

“唯才唯恩施用!”范雎默默的念着这个话。

没错,依白平对白晖的救命之恩,此时白平进将军都不为过,但白平眼下只是一个军候,而且是凭军功杀出来的。

唯一的区别是,白平是白晖所信任的人,而且也有作事的才能,比别人多一些机会。

范雎想通了。

若给白平以高位,万一白平带兵作战失败了,那么损失的是白晖的声威,同时也会让白平丢掉性命。

白晖回府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的门客们写信。

信中的内容是,将定阳县陶坊、油坊、铁匠坊等等一切,开始准备往洛邑搬,等自己的命令一下,就立即动身。

然后一封信给四卫。

洛邑即将新陶坊等各种工坊,只有四卫的合格士兵才有资格入股,先登记,然后等自己进一步的命令。

第三封信才写给宣太后,讲述自己对洛邑的逐步控制计划。

白晖说的是逐步,事实上洛邑的事眼下就已经是他说了算。白晖不能不给宣太后汇报,因为秦国实际的掌权者就是宣太后。

写完这三封信,白晖这才命人给自己更衣,去见秦王。

同时,白晖派人去邀请魏王遬、韩王咎等人玩牌。

“玩牌?”秦王在白晖汇报洛邑的事情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洛邑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天子还在,谁敢打洛邑的主意。不过控制在我秦国手中却是件好事,至于你非要天子诏出兵,这事……”

秦王心说,这就是脱裤子放屁的事,没意思。

白晖准备解释一下,秦王却说道:“为兄关心的是打牌,你们玩牌为何不叫我。”

“那王上同去。”

不仅秦王去了,另外五王全到了,田文与魏冉也都到了。

这么多人要么两桌麻将,可九个人两桌也不够。

白晖拿出一副轻薄竹片制成的新牌:“各位,今晚上玩定阳扑克,这是我在定阳发明的新玩法,很刺激,最重要的是,斗智为上。”

白晖将规则讲了遍,每人上场就是一百金起注。

规定就是完整的德州扑克玩法。

正好九个人。

拼智慧,在场的谁也不愿意说自己比别人笨,可牌拿到手上,几轮过后,就有人脑袋上开始有汗珠了。

“魏王,你以为你手上有好牌,本王加注三十金。”楚王挥挥手,身边的随从扔进桌上三十只金饼。

“本王跟……”

“本王也跟……”

“本君也跟了……”

白晖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牌,再看看桌上的公牌,感觉自己牌应该不错。可今天自己不是主角,何苦去考虑输赢呢。

白晖将牌一推:“弃了。”

白晖将牌放弃之后,趁着各王心情不错,开口说道:“今天见到天子,给天子换了厨师,有件小事……”

白晖没说完,韩王咎就说道:“白晖,你把厨师也给寡人挑几个,你的厨师不错。”

“各位王上,要不各派人过来,我安排厨师训练他们,我手上没几个厨子了。”

“这事可以,你继续说见天子的事。”

白晖继续说道:“各位王上知道,我娶了宰氏之女,宰氏希望我帮着说和一下,天子这边的感仪多少也应该有一点。比如这次伐齐,可由天子下诏,我想这是个好主意,咱们也占一次大义。”

“小事,可以答应。”诸王都没意见。

谁也不会在明面上说自己不给天子面子,所以此时不会推脱。

秦王当着诸王说道:“齐王有些话,想必各位听到了。”

“狂妄之语!”燕王也没好气的回答之后,推倒了自己全部的金饼:“全押了。”之后又说道:“秦王莫把这狂妄之语放在心上。”

秦王也推倒了自己面前的金饼,然后说道:“寡人准备让白晖去攻下临淄,各位以为如何?”

“好,我燕国支持。”

“若是白晖,我魏国支持……”

第一一八节 白晖的酒肆

白晖攻打临淄,那么等同于要面对齐国的绝对主力,那么对五国攻齐确实是一件好事,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唯一楚王犹豫再三后说道:“白晖是秦国良将,此战寡人先预祝秦军大胜。”

这时,各王开牌。

秦王的牌最大。

秦王大声的笑着,他不是笑赢了这点金饼,而是因为此时自己拿到了此局的第一,这是一个出兵攻齐的好兆头。

玩了一夜牌,虽然最终秦王还输了几十个金饼,但秦王内心是喜悦的。

六王约定,休息几天再来一次大牌局,这次因为刚刚熟悉规则而没有真正玩开心,所以要来一局。

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平静,洛邑的繁荣慢慢的再次出现。

但规则却变了。

洛邑的新规则是白晖定下的,洛邑的新军则是白晖从战俘之中挑选,然后混入了部分秦军。

洛邑的街道上,饭馆敢在街上泼一盆污水,就要考虑会不会有人乱棍打翻,然后头顶插上牌子去打扫街道数日。

白晖则用宰氏在洛邑的产业,开了一间酒肆。

坐在三楼的包厢内,白晖带着自己的一票人手从窗户观察着一楼的大厅。

与此同时,有位好奇宝宝乔装也来到了这家酒肆。

好奇宝宝自然就是秦王。

秦王站在酒肆的门口,左边有一牌上书:入客十金方有座;右边一牌写着,品茗论酒走天涯;横批:非贾莫入!

十金才有座位,这个价太黑。

但当秦王走到门前的时候,却见门内一排小马扎上已经坐满了人,小二见到秦王后,拿来一个小马扎给秦王放在面前:“客人请等候,堂里人满,有空位了方可入内。或是出二十金,二楼雅间。再或就是出四百金可包二楼雅间一个月?”

秦王此时有一个冲动,派人把白晖叫过来给自己付帐。

可想了想,忍。

但二十金他没有,摸出一个腰间玉玉佩递给小二:“雅间,稍后会有人拿金饼来。”

小二没接玉佩而是飞快的拿了一只锦盒捧着秦王面前,秦王自己把玉佩放入,然后小二将锦盒盖住放在专用的架子上。

秦王这才注意到,那架子上已经摆了不少锦盒。

二楼雅间,秦王坐下之后,立即有人送来了一筐竹筒。

秦王没看竹简,从窗户看到楼上有许多人围在一块大木板前,秦王问道:“木板上书写的是什么?”

“告贵客知晓,那些都是寻常的消息,好的在这里。”

秦王这才看那些竹简,挥手示意小二可以离开,拿起一只竹筒读了起来。

只见竹简上书:“商求购牛皮千张、商求购米五万石、商求购辛夷三百斤……”

还有竹筒上写道:“次等战马八百匹出售、宜阳二等彩陶四十车……”

秦王翻看了所有的竹简,在秦王眼中感觉这些很无趣。

三楼,崔壹葉来到白晖身旁:“王上到了。”

“我看到了,王上既然乔装到这里,那么咱们就装作不知道便是,王上召见再说。”白晖早就看到秦王来了,秦王的乔装技术是三流的。

白晖又说道:“范雎、公孙龙。你们赶紧把忽悠楚国的事情定下来。”

“主上,门下以为此事公孙龙不合适。”

“那就换崔壹葉,总之这事要办好。”白晖吩咐着,视线却一直在窗外,他在看着大厅,等着第一次真正的交易出现。

白晖部下数人又围在一起去讨论了,这次多了一人,赢俊,作为学习者旁听,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但不能插嘴。

赢俊这时才知道,自己这位族兄搞了多少事。

连三晋换王的背后都有白晖的影子。

终于,有人举牌了。

小二快步上前,那位举牌者在小二面前低语几句,小二飞快的打开一间紧闭的屋,然后请客人入内。

白晖站了起来,这是第一单,他要亲自处理。

坐在二楼的秦王见到白晖了,他看到白晖进入了一楼的那个单间内,然后还有人进去,算一算共是三人。

小屋内,两位商人也没想到会是白晖。

白晖在洛邑的名声有多大,绝对超过了周天子。

没等两人见礼,白晖就说道:“坐,楚商有七万石米,而魏商只要五万石。楚商的米价黄谷是三十一个钱,魏商的求购价是三十三个钱。为求公平,我认为韩商以三十一钱五分购楚商七万石米,如何?”

“公道!”魏商多买了两万石米,但价格却比自己开出的求购价低。

楚商卖的比自己报的价还高了半钱,也很高兴。

“那么接下来就是封样,契约。”

这两条是商人没想到的。

白晖解释道:“楚商提供米样,魏商在收货的时候以米样作标准,若是米样与货物相同,那么就没有问题,若是不同,货物劣于米样,你来我这里,我给你一个公道。”

“断不敢样与货有差,商贵在言而有信,若真有差,我愿受罚。”

“好,契约!”

白晖的契约是制式合同,就是买卖合约,其中把许多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毕竟是学社会经济学出身的,合同学那是必修课。

第一单好处理,是买价高于卖价。

第二单就麻烦了点,可以说是相当的麻烦。

不但求购价低于卖价,而且买卖的是陶器,韩商向秦商买陶器。白晖看着两个商人争的脸红脖子粗,等两人坐下喝水的时候白晖才说道:“你们争吵,就是有心成交。否则甩袖而去不是省心。”

两商人一愣,心说是这个理。

白晖又说道:“陶器不同于其他货物,那么你们在价格上不如换一个说法。”

“请少良造指点!”

“仓价,还是岸价。”

两商人听着有点懵。

白晖解释道:“就是说,这个价格是从陶坊的仓库交货,还是在韩国这边码头交货。这其中相差的有运费,以及陶器路上运输的破损等等。你们争了足了一柱香,我还就没想明白,你们争了一个什么?”

白晖几句话就让两位商人服气。

因为这其中还有各国关卡的费用,以及部分的税费。

第一一九节 派秦军去当运输队

白晖心说,这两人估计都是才开始作陶器生意,考虑的不够周详,但这样更好,这才显得自己这个酒肆有价值。

“还有,就运输的事情,你们可以委托宜阳大坊的运输队。”

“少良造,宜阳大坊的运输队是秦军!”

这位秦国陶器商人,他作的是收购宜阳大坊有瑕疵的陶器然后贩卖,一等陶器是白晖的生意。

但普通百姓能买到低价,有瑕疵的彩陶,也是一件好事。

白晖指了指自己,没解释。

两商人明白了,说到秦军,白晖不就是这里秦军的将军,秦军的运输队非常的专业,他们运的陶器路上损失的非常少。

新的合约在商定之中,考虑到各种费用,这个价格倒真的可以商量到一起来。

第三单一直到第十单都是白晖亲自处理,同时也给受识的专业小二一个学习的机会。麻烦的事情,自然是由掌柜给的出面作中间人。

白晖的收费也很合理,根据货物的不同,数量的不同。

然后就是会员等级的不同,收取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三的信息费,最优惠可以低至千分之五。

这个信息费听起来很贵,但对商人们来说,这可以节省他们的时间,增加资金流转,加快商品的交易速度等等。

白晖相信,不出三年,这里就会是天下最大信息中心。

那怕货物不从洛邑经过,也会有许多人愿意到这里来喝一杯,然后交换信息。

第一份赤金级会员出现。

每年价值五千金的会员费,与低至百分之一还可再减的信息费,以及一块纯金打造会员零零一号会员牌,让这位楚国大米商带着一份骄傲坐在二楼专属包厢内。

无论他是采购,还是出货,对方坐在他的包厢内,而不是进入小单间。更更特别的是,客人只有座位,而他的背后还会站着两位侍女。

让这位楚国大米商很是自豪,最重要是,有种别人在自己地盘上谈事的自信。

区区五千金并不多,以他商号的粮食出货量以及彩陶采购量,三个月按百分之三的信息费扣除,就超过五千金了。

看热闹的秦王永远也不知道白晖这过手的收入有多少。

秦王眼中的感觉是,白晖这个酒肆收钱太狠,估计一年能收入十万金。有天下最奢侈之称的魏国国都的顶尖酒楼,一壶酒一鼎羊肉也才一金。

占地面积是这个酒肆十倍的魏国国都顶尖酒楼,一年也才不过三十万金的利益。

白晖这么巴掌大小的酒肆,一年就是十万金。

(注:此时一金,应该是一百金为一斤黄金,折258克。此理论根据《公羊传-隐公五年》一些注解中得出,若有错,请读者们指证。当年秦国在商鞅变法前,整个国库约有五百万金,也就是五万斤黄金,纯度约为18K金。按现在的金价,一百金也就是五万多块,秦国变法前国库存五百万金,很穷)

秦王正准备叫白晖过来问一句,却见白晖推门进来了。

“王上,接到报告,太后距离洛邑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出迎!”秦王明白,这个时候不是问这酒肆的时候,一个酒肆的收益秦王还没看在眼里。

宣太后到了,比预计的速度快了足足三天。

宣太后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教训白晖的。

龙门码头上,秦王看到远处的大船正在靠近,侧头看了一眼白晖,却见白晖正从文萝手上接过一物。

那个形状,那个颜色,似乎是……

生姜!

就在秦王发愣的瞬间,只见白晖见到船靠岸就疯跑上扑了上去。

“太后,我大秦有太后您操劳,是我大秦之富。太后您提前三天赶到洛邑,这一路上肯定是辛苦万份,臣心中惶……惶……惶恐!”

白晖愣住了,他感觉自己距离大船开始越变越远。

宣太后在船上看的清楚,这一次是秦王亲自揪着白晖的一条腿就往后拖。

这一幕,似曾相识!

秦王不仅将白晖拖到一旁,还在白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宣太后这时问道:“王儿,你踢他作什么?”

秦王心说,母亲你没见他刚才给眼睛上抹生姜吗?这家伙是假哭,肯定有什么诡计的。

没等秦王开口,白晖又一次扑了上来:“臣,有罪!”

这一次,秦王都懵了,他的脑袋有点跟不上白晖的节奏。

宣太后问道:“你何罪之有?”

“臣有罪,万万没想到太后你提前三赶到洛邑,太后母仪天下,臣却连一个象样的行宫都没有准备好。臣在洛邑借住的宅子虽然简陋但勉强能住,臣请太后移步,臣因为时间不够,准备不够充足。”

秦王抬脚就想去踢白晖,心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准备哐太后呢。

白晖躲了一下,在秦王身边低语一句:“王上,你不想攻楚了吗?”

一句话,就点中了秦王的要害,秦王原本准备揭穿白晖,此时立即改口:“母亲,这白晖可恶,大胜之后才能咸阳准备运送五万金的战利品,他留存非常多,绝对不能听他哭穷。”

宣太后摇了摇头,心说自己的儿子还不够成熟。

这摇头也代表着,她对白晖很头疼。

她这么急的赶过来就是因为在白晖的信中她深深的感觉到,白晖准备攻楚,这眼下攻齐还在准备当中,白晖却已经在谋化攻楚,难道说白晖要讲列国都打上一遍才会罢手吗?

难道不会引发六国再联手攻秦?

更重要的是,宣太后不希望秦国攻楚,眼下秦国需要休养生息之外,楚国才是她真正的母国,同样也是当今王后叶阳的母国。

秦楚这才结盟不到两年,秦军攻楚不占大义,也会伤了她和当今王后的叶阳的心。

所以,宣太后才命令加速赶路,提前三天赶到了洛邑。

有些话,不能在外面讲。宣太后什么也没说,让白晖带着住进了白晖所谓借住,实为强占的大宅内。

桑拿浴、精油按摩、捏脚……

一个全套下来,宣太后这旅途的劳顿全部消失不见。

第一二零节 宣太后到洛邑

白晖摆上大宴,为宣太后洗尘。

宴摆上,宣太后说道:“闲杂人等退离,弟弟与王儿,还有白起、白晖兄弟留下。”

所有人出去之后,宣太后说道:“白晖,你胆子也太大了点。”

“臣……!”白晖抓了抓脑袋:“太后,臣好象最近没干什么坏事。”

宣太后给气乐了,轻轻一拍桌子:“你知道栎阳大仓还有多少存粮,咸阳仓还有多少金吗?”

白晖小声的嘟囔一句:与我何干。

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太后,正因为穷,所以才要打仗。”

白晖这话出口,屋里子倒了一片。

自古战争就是劳民伤财的事情,没听说过打仗能致富的。

宣太后脸色一冷:“你攻了魏、打了韩,这会又准备伐齐,燕、赵两国对王上登基出过大力,那么你若又攻楚,这列国能打的你非要全部打一遍才会安心,你莫不知道楚国与秦的盟约上墨迹还没有干呢!”

白晖改跪为坐,他听出来了,宣太后就是不想让攻楚。

“七座城,最多打七座城。收回当年割地的城,再给周天子两座城的好处,这事就算了结。”

魏冉立即跳出来为白晖说话:“姐姐,白晖说的没有错,当年齐、魏、韩联兵攻秦,差一点就攻破了函谷关,楚国在背后送粮资助也是帮凶。割地求和之后,秦将数百人沥血立誓要报仇,请给他们兄弟一个机会。”

白起更直接,走到宣太后面前卟通一下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当初,白起离开秦楚边境大营的时候,还抓了一把土,他也是沥血立誓的秦将之一。

此时,白晖有心攻楚,他全力支持。

“反了,反了,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太后吗?”

“母亲,将士之心不能寒。”秦王也站出来支持。

宣太后叹了一口气:“此时容后,听闻白起、白晖你们两兄弟训练一批精锐,让本宫一观再作决定。但,就算答应你们,七座城。多打一座减爵一级,我看你们兄弟有多少爵位够减的。”

报仇。

秦王心中想的也是报仇,此时年轻的他对当年割地求和之事,确实如一把刀刺在心头。

眼下,魏、韩都给打跪了,接下来就是六国攻齐。

最再把楚国收拾一下,这口气才算平。

白晖立即起身:“容臣去安排一下。”

“不许,有半个信使去事先通知,就降你一级爵,扣食邑三百户。”宣太后要看到最真实的一面,而不是事先安排的。

“王儿!绑上他的嘴。”宣太后吩咐了一句,秦王笑呵呵的扯出一条丝帕,象征性的绑在白晖嘴上。

从现在开始,没有宣太后允许白晖不许说话。

宣太后问白起:“白起,你兄弟所部在何处训练?”

宣太后知道白起是个实在人,绝对不会象白晖一样满嘴真话却没一点实际的。

倒是白晖这个才能让宣太后服气,能不说假话却还把人忽悠了,这本事绝对在张仪之上。所以宣太后叫秦王亲自动手绑住了白晖的嘴。

若让仆从动手,这是罚。

但秦王亲自动手,这是荣耀。

白起这才直起身来:“回太后的话。共有三处训练营,两处在大河口,一处在新城北,秦军主力驻守宜阳与伊川。”

“恩,去新城北,再去大河口。”

白起所说的大河口,后世也有类似的称呼,就是黄河快到洛阳的时候,河道变宽,而且往南、往北有如大湖一样的岔,大河口是距离黄河主道足有三十里,宽数里如大树一样的分岔区域。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亮宣太后就命令出发。

刚刚出洛邑,走了不足十里,宣太后的车队就被挡住了。

并不是有人刻意挡路,而是大路上如蚂蚁搬家一样,无数的马车正缓慢的往新城方向涌。

“换马!”宣太后吩咐一句,当下就在马车上叫侍女帮着换下华服,换上了骑装。

马车、牛车、人力平板,还有白晖组织工匠已经研究成功的,独轮车。如一条洪流一样往新城汇聚。

宣太后命令找到这个车队的源头。

时至中午,宣太后骑马站一处高地上,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别说是他,就是秦王、魏冉都看惊了。

那是一座山,一座石山,一处天然的山洞由上千精锐秦军把守,然后一车又车的粮包由数千民夫背着往山洞里装。

宣太后心中默默计算,仅这车队的长度,就能装满两倍的栎阳大仓。

“这里可有管事的官员。”

白起上前一步:“臣知道,这里的总管是臣弟从宜阳调来的前宜阳县令左平。”

“知道有多少粮吗?”

白起回答:“臣知道,这是过冬的军粮。”

左平很快就小跑着过来,亲王、宣太后、国相、国尉,连同白晖亲自到这里,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跑着就来到这里。

“左平,这里有多少粮食?”

“臣,只知道截止昨夜的统计,今日入库的还没有上账。”

宣太后点点头,她认为左平的回答没有错,示意左平报数。

“太后,有黄米三万八千屯!”

屯不是秦军的计数单位,白晖说的是吨,但左平等人理解为屯。屯在此时秦国的理解为包起来、围起来。所以左平等人就理解白晖的意思为一堆之意。

左平继续汇报:“有粟十二万一千五百屯、麦四万九千八百屯、黄豆(菽)十八万八千屯、有菰米一万七千屯、稷……”左平停下了,这是让他自豪的,深吸一口气:“太后,王上,昨夜刚过二十万屯。”

为什么说左平自豪,因为稷就是高粱,是他辅助白晖在河西、北屈等地疯狂的种植高粱,近百万亩高粱全部都给运到这里不算,还抢光了魏国河东的所有的。

用粟、稻等来补贴农户,才有这二十万屯的高粱。

宣太后还没有理解屯是什么意思,想来应该不比石小,这个数字让她很欣慰。

魏冉这时在宣太后耳边低语一句。

“姐姐,白晖这边计算,二十石为一屯,一屯就是一堆的意思。”

第一二一节 仓鼠晖

一屯是二十石!

“啊!”宣太后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白晖脸上,白晖却是如老僧入定,反正嘴给绑着我什么也说不了。

白晖就是属仓鼠的,屯积、屯积、再屯积。

在白晖眼中,粮食、军械、铁、铜、皮、盐这些东西永远没有够的时候。

楚军答应攻齐的时候出百万石粮食,在白晖眼中不算什么,百万石才五万屯罢了。

宣太后这时开口说道:“本宫来的时候,咸阳准备了牛羊酒,作为劳军之物。看来少良造不差这点。”

宣太后说完给秦王打了一个眼色,秦王扯下了白晖嘴上的丝带。

白晖立即上前施大礼:“太后劳军赏赐,这是恩赐,这是秦军将士的荣耀。”

“这话听起来不错。”

秦王这时补了一句:“折价两万金,白晖你命人送到咸阳。”

白晖脸瞬间就白了,这是在割肉!

宣太后偷偷一乐,没理会白晖。转身对左平说道:“你现居何职,何爵?”

“回太后的话,臣在河东之战有微功,进爵大夫。现为郎中令属下一等司吏,秩三百石。”

“进官大夫爵、为侍郎,享四百石。”

“谢太后!”左平大礼谢恩。

左平谢恩之后,宣太后问道:“依郎中令计划,需屯粮多少?”

“回太后的话,郎中令的命令是,够多。”

“什么是够多?”宣太后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魏冉大笑:“姐姐,就是永远没有够的时候。一直屯积到仓库堆不下之后,再去想办法找更大更好的仓库,这就是够多的意思。”

宣太后白了魏冉一眼后看向左平:“是这个意思吗?”

“是!”

宣太后差一点就喷出来,咬紧牙没骂出来,再问白晖:“白晖,你讲讲。”

白晖的眼泪都流下来:“太后,臣可怜。臣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臣却记得当时在秦楚边境的小营地,没饭吃,那个时候伤兵饿的……”

这一番话白晖根本无须组织,也不用背,脱口就讲的很动听。

宣太后真的被感动了,亲自给白晖擦掉眼泪:“可怜的孩子,那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也罢,你继续屯粮吧。有粮在仓,心里不慌,这点本宫也明白,没事,没事,不哭,不哭!”

宣太后母性大发,秦王一脑袋黑线。

为了说服母亲攻楚,秦王这会在默默的告诉自己,忍!

可再看白起,也是一副很伤感的神情,白起确实是在关心白晖,想那个时候没吃没喝,若不是白晖提议大胆劫营,怕是真会有许多袍泽饿死。

魏冉闭着眼睛全当没看到,这事他不参与。

“走,我们去看下一处。”宣太后对白晖的语气充满了关爱。

宣太后心说:白晖是可怜的,重伤失魂,刚刚清醒过来又没吃没喝,伤兵满营,估计是落下病根了。

屯粮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只要白晖心里安稳就行。

宣太后一行离开,左平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叫过自己的部下大吼:“你们给要官听着,屯粮,够多才是够,派人去大肆收粮,收盐!”

“诺!”

白晖有的是钱。

钱是死物,花掉的才是钱,花不掉的就是一堆铜。

百万金级数的钱币,放开屯粮数量是非常非常惊人的。

各国商人也知道秦军准备百万攻齐,那么需要的粮食也是惊人的,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粮队正在往洛邑汇聚。

傍晚时,终于到了新城。

此时天色已经暗,却见城北隐隐可以一片红色。

见过五千个工台,一千只火炉组成的宠大工坊吗?

秦国的军械所,最大的是十只炭炉、四十五个工台。

这里连绵数里,火炉日夜不熄,一把又一把武器从流水线上下来,然后开始打磨,装柄。

一片片叶子甲片从火炉旁的工台扔进水渠之中。

为了保持水一直冰冷,这里全是活水,靠着人力水车日夜不停的往水渠里灌水。

看到这场景,魏冉懂了。

魏冉终于明白白晖为什么这么大方将原本的军械全部给了司马错还有甘陆。

白晖扣下伊阙之战的战利品收益,此时正在为他的部下换装,换成足以和韩军相比的精锐军械。

这次没等宣太后开口,白晖就抢先说道:“太后,我军对魏军前锋四万人对决,只战损千人。可对韩军十二万对决,我军战损一万七。每次巡视伤兵营,臣内心就如刀割一样的疼,再想到咱们老秦人,失去了儿子,失去了男人,孩子们失去了父亲,臣难受!”

白晖这一次说的全是真话。

而且真情流露。

秦王也看得出,白晖是这次是真性情。不由的上前拍了拍白晖的后背:“弟不用难过,你要攻楚怕是为了宛城吧。”

“恩!”白晖重重的点点头。

“为兄支持你。拿下宛城,等于得到天下最大的铁坊,为我秦军换装,不再因为装备而死伤无数。你说的没错,死去的秦人,就是失去的父亲,兄弟,儿子,丈夫。换,就算为兄一年不吃肉,也要为秦军换装。”

秦王更是说的深情。

魏冉在旁对宣太后说道:“姐姐,我是亲眼看到的。白起、白晖两人去探望过每一个受伤致残的秦军,还专门派人运送了钱粮去给战死秦军的家人。对韩军的决战,我秦军占尽优势,可亏在军械。”

“恩。”宣太后点了点头后转向秦王:“王儿,那五万金你也不应该讨要,你要的是五万金,或是数百数千秦军士兵的性命。”

秦王嘴张的老大,心说我的娘,你知道白晖打这一仗搜刮了多少。

河东那边的战利品统计还没有算呢,因为那里已经是秦地,白晖不好意思狠刮,但数量也是惊人的。

区区五万金,就是我这个秦王拿秦军士兵的性命,这个好过份。

秦王想哭。

“儿,儿,儿给……”秦王咬着牙,准备说把钱退回来。

白晖倒是有眼色,立即说道:“太后,咸阳也要守备,也在训练士兵,王上也是需要用钱的,咸阳的守军也是咱们秦军。”

第一二二节 训练营

有白晖的劝解后,宣太后说道:

“是为娘错怪我儿了,咸阳的秦军也要改善伙食,换上好装备。”

宣太后被白晖完全忽悠了。

秦王内心竟然涌出一种感激,可马上反应过来了,又想踢白晖几脚。

当晚,在新城过夜。

宣太后吩咐用餐从简,节省下来为秦军攻齐作准备。

白晖献宝一样亲自捧着一只托盘:“太后,这是关中第一美食,绝无第二。请太后品尝。”

托盘内确实是关中美食,但是不是第一,还有待商榷!

凉皮、肉夹馍。没有汽水不要紧,白晖有甜甜的淡果酒。

“太后,在宜阳、新城。这样的一套一营人每人一套仅用一金,是人人吃得起的美食。臣已经吩咐下去,宜阳、新城、伊川养豚十万只起。”

宣太后咬了一小口,闭上了眼睛。

这饭虽然简单,更可贵是价格很低,一营就是百人,百人才一金。

白晖很有心,也很关心军士,是良将。

更重要的,美味,确实是美食。

魏冉也认为很好吃,可他吃一个肉夹馍之后反而更饿了。

魏冉问白晖:“一金,真的够一营人吃一餐。”

“这个!”

白起在一旁笑了:“秦军士兵饭量最大的,一餐吃十四个。”

魏冉也跟着笑了:“再来四只。”

虽然是简餐,但吃的开心。

白起的饭量也是十个,秦王竟然也吃了九个肉夹馍。

次日,何止是天没亮,四更天宣太后就命令出发,宣太后急着要看到白晖的精锐。

接下来就是层层哨卡,白晖的新训营是管理的非常严格的,而且新训营的兵并不是新兵,这次支援白晖的十五万秦军给扣下了三万五。

原本准备回家养老的司马错在河东事务处理完之后,答应过来给白晖管理一年的新训营。

终于,到了一处土丘处。

天还没有亮,依然看不到人影,却可以听到有人在骂。

“你这只蛆虫,低贱的蛆虫。你喜欢你们的村的如花怕也是无盐之类的长相,你这种货色也配说是我秦军士兵,你这只蛆虫。”

“XX XXX!”

这骂声听着宣太后眉头真皱。

待众人靠近,却见一秦军士兵怪叫着从泥水之中跳起来,挥拳就向骂人的队长打去,那队长只是轻轻一闪身,脚一勾那士兵又扑倒在泥水之中。

“蛆虫……”又是一连串骂。“若想作个人,就去再跑三十圈!”

“哇,哇哇!”那位士兵吼叫着扛起掉落泥水中的一截圆木发疯似的跑出去。

“你们这些蛆虫,都跑起来,想作人,想穿上秦军战甲,就跑起来。攻齐之战,是作运输队,还是作秦军士兵,你们自己选择。”

白小鹰!

他正在以白晖的命令挑选精锐,为伏击黄河沿岸的齐军作着准备,他要挑最强的。

地狱式的训练之下,他在压榨着每一个秦军士兵的潜力。

秦王示意宣太后只看别打扰,白晖练兵自有一套,四卫之强,连白起都不知道四卫一等兵的极限在那里,因为秦军还没有遇到足够让四卫拼命的死战。

或者说,没有是遇上能与四卫对抗的强军。

另一处营地。

清一色身高过丈的肌肉男,正扛着木柱对撞。

一尺粗的圆木能让这些人在对撞之中木屑横飞。

这些,就是人形攻城车,他们强,他们餐餐肉管够,他们是攻营拔寨的主力,凭一双手就能破坏木栅围成的军营营门。

十人合力,咸阳的城门也扛不住他们几下就会破碎。

这些人是偷袭黄河沿岸齐军军营的主力之一。

还有,手持四尺长巨型砍刀的次等强壮军士,他们的速度极快,碗口粗的木柱在他们眼中如稻草一般,挥刀而至,断木一片。

“连人带马,一刀劈开。这是伏虎卫的一等杀阵,我弟白晖命名为陌刀兵,他们的全身钢甲制好之后,一千人站在队前,无敌!”

白起特别介绍这一队人马,步兵中的王者。

上一战,可惜的是军械不足,所以有战损,这让白晖心疼的要死。

“选一人着甲让母后看看。”

“是!”

全身甲,一副甲价值五百金,纯手工打造,而且是一人一甲,打一副甲需要十个工匠二十天的时间,再加上调整,需要一个月。

“放野猪!”白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狂暴的野猪在窄小的通道杀向全甲秦军,只见那秦军长刀挥出,一刀就将一只野猪劈成两半,挥刀四次,四只野猪全部被劈成两半。

“放箭!”

五百人队在一百步内,弩箭如雨。那士兵将面罩面放,双手持刀顶着箭雨迈步向前。

“杀!”一声怒喝,喊出他身为秦军的骄傲。

“好强!”秦王动容的惊呼一声,只一人就有如此气势,如千人队那么可敌万人。

在白起眼中,有这么一千人,他敢硬扛三万敌军,死战一万敌军精锐。

秦王问白晖:“何时可成军?”

“王上,至少一年。先不说训练,一副甲兵值五百金,千副甲就是五十万金,臣穷!”白晖第一次用了穷字。

白晖没说的是,工匠们正在不断的改进工艺,加上他想夺取楚国的宛城。

一旦得到宛城,结合了韩、楚,以及既然得到的齐国铁匠工艺,那么这一副甲兵的成本有可能降至二百金,甚至是一百金。

但眼下,确实是五百金的价值。

“若是依你的计划,四卫皆精甲,那么需要多少金?”

“千万金!”白晖张嘴就来,完全没有考虑,不过口气却显得他详细计算过一样。

“恩。”秦王连话都没敢接。

首先,秦王认为这支军队是有价值的,而且是秦国征战的保障。但这笔巨资秦王拿不出来,所以秦王根本不敢接话。

白晖又来了:“王上,这也是在当时臣不愿意出兵的原因,臣还没准备好。”

魏冉问:“按你的计划,全部准备好要多少年?”

魏冉看的清楚,白晖永远也准备不好,最初单片甲就已经很出色,眼下白晖得到了韩国的铁匠后,又开始造这种铁甲,那么有更好的工艺之后,白晖肯定还会考虑更好的,更强大的军械。

第一二三节 一只秘密部队

魏冉问白晖在多少年才能准备好这支军队。

白晖这次倒真是考虑过:“至少要五年时间,才会有一支真正的强军。”

“怪不得。”魏冉心说,怪不得白晖要派出公孙龙在韩使用反间计,让韩人对秦国使用疲秦之计。

宣太后很满意白晖的部队,有此强军比起司马错的秦军锐士更强。

这些士兵吃的粮食都是精粮,而且有肉,这个支出是巨大的,白晖屯粮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看着这些受训的士兵,宣太后在沉思。

宣太后认为白起是兵略家,虽然读兵书但不读死书,将来会成长为真正的兵家,自成一派。

而白晖却相反。

白晖从来不考虑军团、兵阵,他更在意的是坚甲利刃强兵,以及那种有点过火的屯积物资的性格,白晖打的是底蕴。

想到这里,宣太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听说过在开战之后,白晖将自己的兵符交给白起的事。

白晖的坚甲利刃强兵交给了战场上指挥才能超凡的白起会如何?

宣太后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她要仔细的看过白晖部下的每一曲、每一营。

没错,四卫不是白起的部下,而是白晖的。

白起的部下是精锐,但比起白晖的四卫,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宣太后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三晋死了三位王。

赵王那边还说,赵主父还是认为是秦军帮了他,制止了宫乱。否则带他都会死。

那么韩王与魏王,对外宣称一个是气死的,另一个是病中惊闻大败伤心过度药石无用,撑了一天后死掉。

说起来,魏韩两国与秦这是结下死仇了。

这两国就不图着报复秦国?

在这个当口,却出现了六国联盟攻齐这样的事情,是秦国的运气,还是人为的谋划?

若说是运气,这个运气也太好了。

若说是谋划,那么谋划此事的人……宣太后找不到一个语言来评价,只是看了一眼正在和秦王有说有笑的白晖。

继续往大河口走,还有其他的训练营要看。

当走到一条岔路的时候,白晖带路往右边走,可宣太后却听到左边似乎有高喊声,所以问道:“这一边没有军营吗?”

“没!”白晖的回答倒是干脆无比。

宣太后仔细听了听,虽然声音不清是什么,但是那激昂的喊声却是让那份热情传了过来。

“往左!”

白晖一听往左,脸色微变赶紧说道:“太后,往右走有臣精心训练的抢滩部队,专门为攻打河岸守军而训练,就在河边,有真船、真箭……”

“王儿,绑上他的嘴,往左!”

白晖越是不想往左边走,宣太后就偏要往左边去看一眼。

秦王扬了扬手上的丝带,白晖老实的走到秦王面前让秦王亲手绑上自己的嘴。

宣太后越走越近,听的也越来越清楚。

只见有人高喊:“我们到了临淄城,见到金银珍宝应如何?”

“打包装箱,捆扎结实,砸开厚墙,挖开地窖,留下一金一粒珠,就是我等的之罪。”

“好。那么,粮仓如何?”

接下来更整齐的声音传来,这次是女声:“打开粮仓,整包上船,好粮劳军,劣粮喂马。绝对不留下一粒粮食,绝对不放过一处藏粮之处。”

“好,好,那么金银珠定与粮食之后呢,我们要怎么办?”

“拆窗除瓦、掀砖撬石、寸草不留。”

“那么,这就够了吗?”

宣太后听的清楚,这次男声女声一齐高呼:“不够,不够,不够!”

“那要怎么办?”

这可是近万人齐声高呼:“绑了工匠、捆了书生。解救奴隶、田地换人口。”

“好,你们说的好。那么下午的训练是,健女队继续训练打包、装车。识字女队训练识宝、记账与核算。男队训练运输、装船。识字男队训练识字、记账、核算,你们还要再加一条,就是搬空稷下学宫,一片竹简也不能放过,挑出齐国优秀工匠单独编队。”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训练。”

“有信心,有信心,有信心。”

“为我大秦雄起,为我们家中添衣添粮,各队开始午后训练开始。”

如果说宣太后看过白晖的四卫训练感觉到震惊,在听到这高喊的口号之后,宣太后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宣太后,秦王、魏冉,连同白起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

唯有白晖,脸上只有尴尬。

宣太后看的清楚,那么三个女子,将一堆乱七八糟的珍宝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快速分类,打包的速度在数个呼吸之间。

负责检查的人用脚踢,从车上往下推,然后跳上再踩几脚。

结果呢。

打好的包没有半点松散,打开之后,里面的物件完好无损。

“专,专业!”魏冉服了,凭什么白晖打下一座城,战利品就是普通秦将的至少五倍以上,就凭这专业的队伍,专业的素质。

寻常的秦将打下一座城,易碎的物品根本就带不回来。

就是金器,只能算是一坨金子,完全没了形。铜器能好点,但九成以上都要缺少点零件,比起白晖这水平,秦国以前的将军们完全就是渣。

看看那边的一包,装的是陶器、漆器。

结果呢,甩到近一人高扔下来,然后顺着山坡翻滚,然后包没散,再打开,陶器一件都没有破损。

宣太后伸手一捂脸悄然转身:“还是转去右边岔道,去看抢滩训练。”

“是,母亲说的对。”秦王也赶紧转身。

魏冉给守将吩咐了一句:“这里再放两道哨岗,任何人外人不得靠近。”

“诺!”

再次回到岔路口的时候,宣太后对秦王说道:“看来临淄城……,齐国要迁都了。”

秦王问道:“要不下诏让白晖手下留情?”

宣太后瞪了秦王一眼:“为什么要放过齐都,王儿再秘密征调二十万民夫,备十五万民夫。白晖他有本事搬,你就要能运回来。齐国,无须手软。但这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毕竟不怎么光彩。”

第一二四节 良心发现

试问自东周以来几百年,从春秋五霸开始到现在,列国之中有那个国家会专门训练一支如此专业的战利品收集部队。

唯有白晖。

寸草不留,这话说的解气,但万万不能让列国听到。

走到右边岔路之后,宣太后亲自解开白晖绑在嘴上的丝带问道:“白晖,此军可有名?”

“无名!”

“赐名……大河卫!”

“谢太后赐名!”白晖一躬到底。

宣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对外宣称,大河卫为优秀的辎重部队,他们负责精锐秦军的后勤。安排人去议一议,此卫依秦律论功进爵,拿个规则出来。具体内幕,非要员而无须告之。”

“是!”白晖躬身一礼。

“还有!”宣太后又补充道:“拆了齐王宫!”

“诺!”

宣太后继续前行,白起与魏冉这会站在白晖身旁,白起说道:“当年我护送太后与王上从燕国回秦的路上,有齐军截杀,有一箭射向王上,太后拼死去挡,万幸箭上没毒,也只是擦伤。”

“懂了,也就是说,对齐国可以下手重一点。”

魏冉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一下:“多重都可以。还有,你兄长没说的是,他身上受了三处伤,都是当时受齐军截杀所致。”

“这事,齐国要出点医药费的。”白晖冷冷一笑。

宣太后花了三天时间巡视白晖的新训营。

回到洛邑之后,宣太后这次还召集了赢氏族老赢骊。一共六个人开始关门会议。

“楚国可以打,但要有一个限度,这次要严格定在范围内,不能再打的没个收敛。也不说七座城了,划线吧!”宣太后下决心了。

赢骊懵了,这是什么意思,秦军不是在准备伐齐吗?怎么又要攻楚了。

魏冉开口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先是这么样,接下来是这么样……”魏冉口才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个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

宣太后这才继续说道:“先说伐齐,白起、白晖依然是我秦军双帅。秦军出兵二十五万精锐,十五万杂兵,民夫健女合计六十万。这还不够!”

宣太后果真是大手笔,在见到白晖的部下之后,她信心大增。

她要报仇,报当年在燕为质子回作的路上,被齐国截杀的仇。

这位在历史上执掌秦国大权四十一年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柔弱之人,没机会的时候她会忍,有机会的时候她会露出獠牙。

此时,她拥有的可不仅仅是獠牙,更有利爪。

“咸阳,以孟西白三族为首,征调老秦人再增加十万民夫健女。赢氏公族,除年迈不能动的人,都给本宫随军。这一战,我大秦要打的齐国永不翻身,这一战,我大秦要借齐国的财富,建强军、修良田,厉兵秣马以图中原!”

宣太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是楚人没错,但首先是她是秦王的母亲,是赢氏的一员。

“战!”

宣太后以一个女流之辈,这一个战字,却说的杀气腾腾。

“战!”众人皆是一握拳。

秦国大动员令!

好在五国已经知道秦军准备出兵百万,那么秦国大动员也在情理之中,倒没引起五国有什么意外。

但在秦国国内。

巴蜀的麻、粮,连绵不断的运往咸阳,所有运输的民夫留下,编入白晖的大河卫。

再说郿县!

三位族长再开祠堂。

“白氏、西乞氏、孟氏子弟。白起、白晖两兄弟虽说是公子白之后,但祖上在我们白氏居住数百年,与我白氏为一体。眼下,白起、白晖两兄弟伐齐,我大秦兴兵百万,太后与王上要我三族为首,带领十万咸阳民夫健女。”

“眼下秋收已毕,粮食入仓。除老弱病残、孩童、待产之妇以后,三族所有人出征!”

“出征,出征!”

距离白晖定下的时间一天一天的接近,整个秦国大动员,人力物力开始往宜阳、新城以及大河口军营汇聚。

白晖是属仓鼠的,但不是属貔貅的,不是那种只进不出的人。

思考再三,白晖去找秦王了。

“王兄!”

“出兵之计可否制定完毕?”秦王首先关心的是胜负。

如果不胜,一切计划都是假的。

白晖回答道:“王兄,大方略没问题的,还有些细节。我兄白起正召集所有领将深入讨论,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臣以为打下临淄之后一定会有变化,所以现在可以出兵了。”

“恩!”秦王点了点头。

白晖又说道:“是关于伐齐战利品的事情!”

“安心,答应给你的,王诏也已经下了,断不会更改!”秦王倒没多想,下意识的就说了。

白晖却说道:“王兄,我的意思是。给咸阳大仓上交百万金,再给各县派出民夫的相应赏赐也由臣这里核算!”

秦王很惊讶的看着白晖,心说这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是白晖?”

“当然是我,怎么可能有假。”白晖不明白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秦王大笑:“向来只进不出的你,竟然主动主交百万金,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是,是咱们大秦下了动员令,当重赏莫让秦人心寒了。”

秦王思量很久,白晖这话在理,默默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好。那么,上交百万金,你有吗?”

“有!”白晖信心满满:“我派人调查过,齐国富有的大城我列了一个清单,我兄长正在推演怎么打。宋国咱们不能碰,这个会失信于天下,所以齐占领的宋国城池之外,其余的皆可占领,还有一事,臣弟还没汇报,因为没签约呢。”

“什么事?”

秦王不相信白晖会胡来,所以内心也不紧张。

白晖说道:“卖城,就是我秦军把城占了,然后卖给韩、魏、赵、燕四国,他们出钱换我秦军攻下的城池。臣弟估摸着,也能卖不少钱。”

“你……”

秦王想说什么,拿秦军士兵的性命不当回事吗?

但话也不能这么说,没经历战火的士兵永远也成不了老兵。

再说,自己就算不让打,估计秦军士兵们都会不满,他们靠攻城,靠人头等着换爵位,换宅子,换仆役,换钱,换粮呢。

第一二五节 出兵伐齐

秦王心说既然制止不了,只有认可,当下表示:“这事,为兄当没听过。不过百万金的事情,为兄记下了。”

距离白晖定下的日子越来越近。

眼看就十一月十日了。

巴蜀的粮车,还有麻衣由公子恽、公子通亲自押运到了洛邑。

两位是公子,同时也是蜀侯。

但见到白晖,却很是热情的以兄弟相称,丝毫也不提爵位。

白晖也很热情:“两位兄长,特意请你们过来有件要紧的事情商量。”

“有事尽管说。我能等办的,一定全力去办。”赢恽很是兴奋的说着。

赢通却说道:“我还有一事想请弟帮我。”

“何事?”

“借一步说话。”赢通拉着白晖进屋。

进屋后,赢通说道:“家丑不可外扬,但弟是自家人。这事我都不敢告诉王兄,事情是这样的。恽的继母与蜀相私通,我怕他们……”

“造反?”

“不知,但他们有害恽之心,恽天性软弱,喜文乐不喜政务。”

“不,不,只是怀,怀疑!”赢恽都不敢说,那怕他已经有了一些证据。

赢恽这个母亲非亲生,却也是先王的妃子,是抚养赢恽的人。

“这事交给我,今天不说这些,咱们喝酒。”

赢恽、赢通知道伐齐在既,有任何事情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提,无论是白晖的准备要说的事,还是他们心烦的事。

酒席上,白晖问道:“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李冰的,是个非常优秀的水工?”

“我们回去一定派人寻找,就算有十个李冰也一个不差的给你找来。”赢通把这事痛快的接了下来。

白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李冰,还不到十岁。

当然,这是后话。

白晖难得一醉,他和这两位蜀侯还是要把关系搞好的。

不说其他的,就为了茶这一项,白晖就值得大手笔投入。

话说两边,此时在宣太后那里,也在宴客,宴请的是楚国的令尹昭阳公。

“太后,六王会盟商讨联军攻齐,很快就会落书为盟,诸王之意还是要求各国出兵,各自负责粮饷。可太后知道,我楚国已经今非昔比,特别是去年水患,更是让百姓死伤无数,实在是无力出兵。”

宣太后一脸笑意,轻声问道:“那楚国想如何呢?”

昭阳公回答:“能否楚国不入盟,不参加联军。”

宣太后再问:“这是昭阳公你的意思,还是楚王的意思?”

“我王年少,作事冲动了些,这是我等臣子们的意思。”

宣太后摇了摇头:“没有人强迫楚国入盟,更没有人要求楚国发兵,这是何意?”

昭阳很无奈的回答:“诸王都这样意气勃发,秦王更是大义当前发兵百万,我楚国若不出兵,怕会招天下列国所怨恨。”

宣太后心说,白晖你还真狠,不知道你派人散布了什么样的谣言,让楚国国君与楚国重臣却是两种心思。

看来,把本太后叫到洛邑来,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步。

罢了,为大秦。

宣太后说道:“这样吧,我去和秦王讲,让秦王帮着你在会盟时说话,楚国不出兵,楚国需要攻打的那部分我秦军代劳了。”

“谢太后!”昭阳松了一口气。

讲?诸王下次议事在十天后,白晖还有三天就会出兵,等十天后诸王再次讨论的时候,白晖可能已经到了临淄城下。

宣太后心说,这一次,自己这个恶人看来是不想当,也当成了。

到现在为止,秦与魏韩的停战盟约还没有签呢。

到现在为止,六国联兵的细节还有许多没有落实。

自古以为,没有人在冬天出战。

而白起、白晖却选择了在冬天出战。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大河口却灯火通明,白起、白晖全身着甲,大河口无数船只停在岸边,士兵、军械正在依次上船。

白平,作为先锋主将,白小鹰作为先锋副将,两人的船队先一步出发。

顺黄河顺流而下,先清除齐军在沿岸的一切哨所。

整整一夜,无数条船顺河而下。

更多的船开始驶入大河口停靠,独轮车、大锤、打包用的草绳、草捆、藤箱、麻布也开始依次往岸边运,更多的士兵开始集结,准备登船。

天亮了。

黄河上依旧如故,打渔的依旧在打渔,摆渡的依旧在摆渡。

白晖信五国任何一国,这次出兵给任务人都没有说过半句,也没有通知任何一国。

凭韩、魏两国虎符,白晖派人封了沿岸魏、韩两国所有军营,限制五天内军营只能进不能出,理由就是关乎六国伐齐。

就凭魏、魏两国虎符,再加上两王诏书,魏、韩的沿岸军营只能照办。

这个时代的黄河就叫河,可不是后世的黄河,一过魏境开始有许多分支,这些分支或单独入海,或是汇入其他河流。

若只是顺水飘,就不知道会飘到那里。

事先派出的人马早就在各处分岔秘密驻扎,就是为大军引路。

数日的昼伏夜行之后,终于先锋部队到达了第一个最麻烦的地点,甄邑。

这是一座小城,兵力也很弱。

但,城头上就可以看到河道,那怕是晚上秦军大船队行动,也未必就能守住秘密。

所以这一城,白起的要求是必须拿下。

白起给这次攻城列出了三个计划,分为上中两策。

上策是派人混入城中,然后内外合击,一举破城,唯一的难度就是如何混进城去。

中策就是强军攻城。秦将们纷纷请战,表示愿意身先士卒攻上城头。

还有一策,为诡策。

这一策,唯一能够执行的,只有白晖一人,连白起都不行。

这会,白晖正在船仓内翻看着苏秦给的密信犹豫着。

一边是可以狠狠的装一次逼,但万一苏秦所打探到的消息有误,那么自己就有被人砍的风险。

一边是,不执行这一策,让白起攻城。

这个坏处却是,所有的秦将,包括领军万人的将军都大喊着身先士卒,自己躲在后面,会被人嘲笑,以后自己的命令就没那么好使了。

第一二六节 苏秦的大礼

权衡再三,白晖吩咐道:“铜戈、白小鹰何在,挑选精锐士兵一百人,陪我进城。”

最终,白晖相信了苏秦的名单。

在白晖准备进城的时候,洛邑城。

昭阳秘密的魏冉多次商议细节之后,来到了楚王横面前。

“秦国答应了?”

“答应了,我王请务必保密。”

楚王横干笑两声:“寡人不会自寻死路,只是这么作,真的可以让我楚国得到好处?”

昭阳说道:“王上,我们与五国一起攻齐,秦国自然不必说了,秦国强。燕国与齐国有大仇,必会全力以赴。魏、韩虽败于秦,但元气未伤,更何况这次魏、韩、赵秘密结盟,必是一心。”

“恩。”楚王横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这样想。

昭阳再说道:“王上,这五国定会把齐国瓜分的干净,什么也不会给我楚国留。所以楚国出兵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么我们有计策?”

“王上,我们可以等诸国列入临淄之后,既然楚国出粮自然有一分好处,虽然少但却也不是没有。然后我们秘密派兵,可作雪中送炭之计,救齐王。这样齐王感激之下,归还我楚国淮北之地。”

楚王横问:“若齐王不感激呢?”

昭阳作了一个杀的手势:“刀斧之下,由不得他不感激。”

“妙,妙计!”

楚王横再问:“这妙计是何人所献?”

昭阳拍了拍手,有一人入内,施大礼:“草民温羽,原襄邑人士,在稷下学宫求学数年,入相国门下,以求报国。”

“好,赏!”

温书谢赏之后说道:“报我王知晓,此计有一个漏洞,若我楚军行事被诸国发现,便是灾事。”

“计策很好,寡人会选一干将前往执行。”楚王对计策是满意的,选将之事也交给了昭阳。

温羽出门,就给一街上小贩递了一小块麻布,然后买了件小东西离开。

这块麻布很快就放在秦王案头。

“计成!”秦王很是满意。

这一次白晖的部下谋士们倒发挥了作用,将反间计运用的炉火纯青。

再说白晖这边。

甄邑城门前,甄邑后世叫鄄城县。

甄邑城门前,白小鹰将车上的箱子打开,一箱是黄金,一箱是珠宝。

“我家主人要面见城守。”

见到如此巨量的财宝,城门口的小兵惊的都傻了,先把白晖请入城中,原来派人去告诉城守。

很快,白晖进了城守府,身边有八个人抬着箱子。

进了正厅,身为主人的城守还没客气两句,白晖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

“丰秋!我来和你作一笔买卖。”

白晖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城守丰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大胆!”侍卫刚喊出口,八名侍卫就被打下了七名,最后一名脖子上架着一把轻薄的短刀。

“听说齐王绿了你?”

“什么意思?”丰秋完全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白晖摇了摇头,心说这个词战国还没有,当下说道:“听闻,你的夫人在齐宫数夜不归?”

“你是何人?”丰秋并不害怕,他自信只要手中有剑,就有一战之力。

白晖哈哈一笑:“这座城归我,这些财货就是你和你部下的。反之……,我兄长在城外,相信他会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你把城献上。”

“你是何人?”丰秋此时的语气有些变了,他紧张。

“白晖!”

丰秋脸色大变,立即问道:“白,白起在城外?”

“你以为呢?”白晖走到丰秋面前:“这笔生意,作还是不作。作的话,我给你一个机会为秦将,不作的话……白小鹰。”

随着白晖一声轻呼,白小鹰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把短剑已经握在手中。

白小鹰之名因大宴时切羊后已经传遍列国,双手短刃杀人与无形,为秦军悍将。

“卖!但有一个条件。”

“讲!”

“听闻六国联军攻齐,我带本部兵马编入攻临淄之军,我要报仇。”

哈哈哈!

白晖大笑,并没有回答丰秋,只吩咐道:“传令,接管城池,然后叫魏军过来守城。”

白小鹰上前一步:“二帅,咱们只有调用魏兵一千人的余量。”

“就调千人,但记得叫上一位有点兵权的魏将。”

“诺!”

秦军飞快的接管了这座小城,丰秋带本部人马接收白起的收编。

丰秋并不是齐人,而是郑国人,属于郑国公族七姓之一的丰氏,郑国被韩灭国之后,郑国许多人逃到了齐国。

所以丰秋对齐国没多少归属感。

苏秦,才是首功。

得了这座城,其余的沿岸就只是小哨所了,靠着狼刃卫如鬼魅一样的作战风格,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尸体。

终于,秦军攻齐真正的第一战,就在夜半三更打响。

这一战,只有一策。

强攻!

白起的战马已经距离城墙不足五十步,敌军在城头就可以用弩射中白起。

可他们没机会。

冬天出兵,夜里作战。这是战国这个时代各国士兵都无法想像的。

更让他们无法想像的是,怎么就突然出现的秦军,等齐军发现的时候,让他们看到的已经是秦军的暴雨弩阵,然后是数以百计,千计的投石车扔出的石块。

秦军的船头都各带有一架投石车,秦军下船也会把投石机拆成零件运到城下。

组装投石车是秦军士兵演练过无数次的。

白起拉着马头再往前十步,此时已经距离城墙四十步。

足有十五名秦军领将,也就是带兵一万级别的将领此时带着亲兵身先士卒开始攻城。

丰秋。他带着他的部下,根本连打酱油的都算不上,他们就是帮着搬运箭只,都比秦军的后勤队慢。

强大的秦军攻势吓傻的丰秋以及他的部下。

对于历下的守军来说,这突然出现的秦军让他们连组织防守的时间都没有,城头已经被攻战,城门已经被打开。

甚至于,连送求救信的士兵都逃不出城外。

白起再往前十步。

秦轻兵骑士挥着新配发的马刀通过被打开的城门杀入城内。

白起这才一挥手:“入城。”

第一二七节 奔袭临淄

白晖呢,这会正在高处击鼓,身为主帅,亲自击鼓就是鼓舞士气。当然,更重要的是,白晖不敢到城下去,这是心病。

白起策马入城,无论远近是否有敌军,根本就不去看一眼。

没有人能够偷袭白起,没有人能够靠近白起五十步内,精锐的伏虎卫杀出一条血路,用血为白起铺路。

正如计划的那样,一个时辰,历下城挂上秦字大旗。

秦军精锐部队连夜奔袭齐都临淄。

临淄有重兵防御,不是靠偷袭就能攻下的。但白起依然选择先攻一轮,然后再休整,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摆出秦军强大的气势。

天亮了。

临淄城头插满了箭支,城外的两处军营有一处已经再无声息,另一处正在搬运尸体,并且加固营寨。

但,一万秦军精锐,不是他们这区区两万人可以应付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齐王咆哮着。

“报,秦军再次增兵,城外又有一军至城下。”

“报,秦军又有一军至……

秦军源源不断的涌向临淄城,各种攻城器械开始组装,然后一字摆开。白起骑在马上,缓缓的绕着临淄城转圈,他在观察临淄城的防御。

苏秦被绑到了大殿之上,齐王指着苏秦:“都怪你,都是你鼓动寡人攻宋,都是你说六国会盟只是虚张声势,都是你,都怪你。”

苏秦却很平静:“有功之时,皆是王上英明,有过之时,皆是臣下无能。”

苏秦这话很诛心,许多齐国臣子内心都有认同感。

“苏秦,我杀了你。”齐王挥剑准备砍向苏秦,苏秦却是迎天大笑:“你真以为,你可以称帝吗?”

齐王的剑停下了。

“你可知我是谁?”苏秦一句反问,把齐王问懵了。

“你是谁?”

“我是苏秦!”

齐王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他想把苏秦切成一片一片的。

苏秦一字一句的说道:“让你灭宋,就是为了天下灭齐!”

齐王发疯似的揪着苏秦: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寡人待你不薄,寡人把能给你都给你了,你权倾天下,这又是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苏秦如此戏谑的语气反而让齐王冷静下来了。

苏秦早就把自己当死人,此时他知道白起、白晖两兄弟就在临淄城下,秦军主力在此,他只是没想到白晖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边境没听到半点消息,竟然已经到了临淄城下。

齐王追之下,苏秦说道:“我是燕臣,我与白晖歃血为盟,我原本预计毁掉齐国需要至少十年时间。我毁齐也是为了私仇,是齐军杀了我恩人一家。当然,我也想证明自己,助弱燕战胜强齐,甚至灭了齐国。”

齐王退后几步,他要听,听苏秦讲完。

苏秦却在此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时,我才明白,毁了齐国与我用间关系不大。比起我之谋,秦国白起、白晖两兄弟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挥剑所指,无不灰飞烟灭。所以,我与白晖歃血为盟,只为灭齐!”

苏秦仰天高喊:“间只是手段,强军才是力量!”

“来人,把他给我押上城头,寡人要当着白晖的面,杀此贼!”

苏秦淡然一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这时,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苏秦突然抬起被绑的双手,从袖子中滑出一物,然后强吞入腹,并强忍着不适,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临淄城头,有人高喊,要求白晖上前。

此时,秦军也已经发现,临淄城头竖起了王旗,必是齐王到了。

白起问白晖:“若是齐王要谈,如何面对?”

“这个时候,还有谈的可能吗?”白晖伸手一指连绵数里的秦军大营,此时,只有战,没有和。

那怕是齐王要割地求和,秦军也不会退让。

白晖只带了两个人策马向前,一个是护卫,一个是大嗓门负责喊话的。

当靠近百步之时,白晖突然发现有一人被绑在木架上。

白晖策马向前,当距离只有三十步左右的时候,看到那是苏秦。

卧槽!

白晖心中骂道,苏秦怎么就被发现了。

“白晖,本王叫你过来就是要当着你面,将这个恶贼挖心。”

白晖心里急,更是怒,但此时却强压着内心的火气,尽可能平静的开口说道:

“田地(齐王的名字),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将眼中,齐国之君姓吕,你只是窃国狗贼之后,你可以试一试在苏秦先生身上动刀,你割一刀,我就割你十刀。我部下有人可以保证割你三千六百零一刀而让你不死。”

放在两年前,白晖肯定不敢这样开口。

但此时,有兄长白起在背后,有十万精锐秦军在背后,白晖有什么不敢的。

白晖一番话说的齐王脸上发红,没错,田氏就是窃国者。

“我田氏代齐,受天子册封。”齐王要争,这个话题他不能不争。

白晖仰天大笑:“哈哈哈,来人,给田地看看,天子诏!”

白晖身边的护卫高喊几声之后,一队书吏飞快的上前,为首一人高举天子诏书,然后数人齐声念了出来。

诏书的意思就是,齐王残暴不仁,当年齐王诱骗天子下诏,田氏为贼,非君。

这段历史要在近百年前,当年田和称侯,然后代齐,并沿用了齐国的名字,史称田齐,并非春秋五霸时的齐国,当时的齐国国君姓吕,是姜子牙的后代。

“白晖!”齐王一声怒吼,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白晖却笑而不语,你拿天子说话,我这边有天子诏书,谁的话可信?

“白晖,你想如何?”齐王厉声问道。

“哈哈哈,我想如何!你以为我想如何?我大秦百万精锐远征齐国,你以为我们秦军过来是干什么,渡假,还是旅游?哈哈哈!”

什么是渡假,什么是旅游,齐王听不懂,但他却可以听得出白晖话语的嘲笑。

这时,白晖语气一变:“放了苏秦先生,我留你一个全尸。否则,齐国田氏上下,鸡犬不留。”

“你敢!”

“你可以试试。”白晖冷眼瞪着齐王。

第一二八节 苏秦之死

齐王田地可不是楚公子兰这样的草包,当下挥剑就准备砍向苏秦,他要杀苏秦。

白晖这时高喊一声:“等一下,我再加一个条件,你放了苏秦先生。”

齐王挥到半空的剑停下了,怒视着白晖。

白晖摊开双手说道:“好吧你赢了,咱们冷静下来谈判,我要苏秦先生活。”

“退离临淄!”

“不可能,换一个条件,这个是绝对不可能成为谈判条件的。你也是王,你要明白,我们兄弟二人带了这么多秦军出来,不是来打酱油的,肯定要有所收获,否则对不起我王,更对不起这些秦军士兵。”

白晖的语气变了,他确实是想让苏秦活下来。

“我齐国割让宋地求和。”

齐王这个条件确实是有诚意了,白晖站在城下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救下苏秦呢。

这时,城墙上。苏秦对齐王说道:“王上,请解下苏秦,我与白晖谈。”

齐王也怕,怕秦军攻城。

虽然临淄眼下驻有重兵,但却没有外援,临淄被包围之下,消息肯定送不出去,各地的兵马赶来救援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临淄城可以支撑多久。

齐王的想法是,谈,靠谈来拖时间。

苏秦被解开了,而且伸手要过齐王手中的剑。

在此地,苏秦一个文弱之人就算有把剑又如何,齐王很大方的将剑扔给了苏秦。

苏秦站在城头:“白晖,你们我相交虽短,但我视你为知己。但我苏秦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不廉之人。”

白晖抬着看着苏秦。

苏秦高声说道:“我身为燕臣,却身为臣子不应该作的事,我必死,但燕王没有加罪于我。我年少之时穷困潦倒,有恩人收留了我,并且给予我衣服、盘缠,我没机会报恩。我身为齐臣,贪墨财货无数,散财游走于齐臣之间。我身为齐臣,却要毁了齐国。我苏秦是一个不祥之人!”

白晖也高声说道:“苏秦先生,我白晖敬重先生,并非因为先生与我为友,而是因为先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壮志。”

哈哈哈!

苏秦大笑:“壮志,我的小小计谋,我的所谓壮志,比起你麾下秦军如何。我只是一只蚍蜉,而你却是利斧。白晖,想我们初见,在三更之时。我们一共见过三次,我往你写过三封信,这些都在我胸中谨记。”

三次?

白晖认为绝对超过三次,第一次见面也不是三更天。

这时,苏秦突然猛的将剑架在脖子上:“白晖,士为知己者死,你我之情永记胸腹,攻城!”

话落,苏秦手中的剑用力划过脖子,血箭冲天而起。

白晖看的傻了,整个人呆滞。

苏秦竟然自尽,就在自己面前自尽了。

白起没听到城墙上说了什么,但却看到苏秦自尽,在他的命令下一队重盾秦兵飞奔向前,将白晖紧紧护在其中。

“苏秦!”白晖一声嘶吼发自肺腑。

齐王才是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苏秦竟然如此刚烈,宁可一死也不会妨碍秦军攻城。

秦军重弩兵一万人,此时迈着整齐的脚步开始上前。

“三更,三次!”白晖似乎懂了,站起来往后一挥手。

整齐的秦军方阵立即停下,这是精锐之师,令行而止。

“田地,将苏秦先生的尸体还给我,我要为他准备一口好棺材。”

“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白晖冷着脸,高高的举起手轻轻向前一挥。

瞬间,一万只箭射向了齐国城头,唯独空出了齐王与苏秦那处。眨眼前齐国文官与士兵死伤无数。

一轮箭之后,白晖再次开口:“把苏秦先生送出城,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之后,我要让你见识我秦军之锐!”

齐王不想还。

但齐国贵族、重臣们苦求,他们明白有三天时间准备城防比起眼下仓促应战有更多的机会,而且这三天时间里,说不定还可以派人冲出去求援。

齐国的城门终究没有打开,苏秦的尸体是用吊篮从城墙上吊下来的。

四名士兵抬着担架冲了过去,将苏秦放在担架上担到了白晖面前。

白晖推开一名抬担架的士兵,亲手握住了担架的一角。

“列阵,迎苏秦先生!”白起一声令下,秦军精锐尽出,从齐国临淄城下列阵两旁,刀剑高举。

白起站在白晖身旁,抬起了担架的另一角。

“上大夫礼!”白起再次下令。

齐国城墙上,两名穿着低等军官服色的齐军眼中充满了泪花,两人默默的念着:士为知己者死。

秦国的白起、白晖两位将军给予了苏秦最大的礼遇。亲自抬灵。

秦军阵前,白晖挥手再次割了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头发放在苏秦的尸体上,然后剑指临淄,久久不语。

咚、咚、咚……

一声声的敲击声传来,从最初的数人,一直到近十万秦军整齐的敲击。

或用剑柄敲击盾牌,或用剑柄敲击胸口。

白晖手持长剑指着临淄城,若说上一次他割发是作秀,那这一次就是明志。

秦军整齐的每一下敲击,都如重锤砸在临淄城,砸在临淄城每个人心中,秦军主帅的哀伤传递到了整个秦军,此时,秦军是哀兵。

白晖脸上那无声而落的两行泪水看在无数秦将眼中。

“你们不知道,若非苏秦先生。我军伊阙之战后就会面对三晋联军甚至是四国、五国联军。是苏秦先生之计,变成了六国联军攻齐。而且先生还为我军在齐布下棋子,为我军攻楚布下暗棋。先生大功于秦,先生之死,是为我大秦而死。”

众将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此时,白晖的话没有一个人怀疑,六国联军攻齐在普通秦将眼中感觉很神奇。

怎么秦与魏、韩前几天还在血战,却突然变成联军就要攻齐了。

现在听白晖一解释,众将才明白。

苏秦被抬入中军大帐,秦军众将随后一起入帐,他们准备请战。

白晖却拿出一把匕首在苏秦胸口比划了几下,然后摇了摇头将匕首递给了白起:“哥,我下不去手,苏秦先生肯定有东西要交给我,应该就在肚子里。”

第一二九节 暴怒的齐王

苏秦肚子里藏有什么东西?

“当真?”白起惊讶的问着。

白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有这种感觉,若我感觉错了,我会在灵前向先生致歉。”说完后,白晖走到帐外靠着一根木柱坐下。

半刻钟后,白起出来,带血的手心有一只铜管。

白晖没看,只问道:“是什么?”

“内有一块小竹片,上面刻着两个字:北门。”

“三天后,三更时。”白晖淡淡的说着,同时暗赞苏秦心思细腻。一份情报分成两部分传递。

丝帛是可以写许多字,但用丝帛万一被血污了看不清呢。

仅是竹片,吞下去万一找不到呢?

白晖抬着看着天空:“看来,苏秦先生早有必死之心。可恶!苏秦先生连个家人都没有,这恩情如何报答。”

“他有族。”

“族,无关!”白晖不想把苏秦的情谊用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白起只是点点头,但给予苏秦一个风光大葬确实是有必要的,他会请求秦王给予上大夫之礼。

“哥,三天后三更!”

白起很郑重的点点头:“纵然是假的,我也会派人去试探。若真是有人接应,一夜下临淄。然后……扫平齐国!”

白起心中还有一点小郁闷,他苦心研究了很久,可临淄城却得的如此容易。

当然,这是好事,秦军战损越小越好。

此时,魏国边境军营。

崔壹葉为首,赢俊作为副官来到魏国军营。

“在下秦郎中令所部议谏大夫。”崔壹葉先报官名。

秦郎中令就是白晖。

“此来何事?”

“调兵,调兵一千人。”崔壹葉出示了魏王给白晖的虎符。

见虎符,自然可以调兵。

魏将安排人去挑选一千士兵后问道:“依规矩我见虎符调兵就是,可否告之,这一千士兵派去作什么?”

崔壹葉坏坏一笑,这一笑看的赢俊都有些尴尬。

只听崔壹葉说道:“接管一城池,这是郎中令给魏王的礼物之一。”

“城池?”

“对,齐国的甄邑,现由我秦军驻守。不过我秦军还有其他的作战任务,守着一个小城是浪费兵力。”

魏将有种要发疯的感觉:“一千人驻守一座城,你有没有搞错?”

“没错,郎中令与魏王的约定是万人征调,但已经征用了九千人在大河(黄河)各码头,所以只有一千人可以再调用,但城池是答应给魏王的,所以只能调一千人。”

“来人,击鼓!”魏将吼了起来。

他这处军营距离甄邑还有些距离,而且中间还隔着原宋国的几个小城。眼下宋国已乱,这些小城没什么,但一千人也绝不可能守住一座城。

魏将几乎要疯了,他手拿着崔壹葉留下接管城池的文书,一边调集兵马,一边快马派人往大梁城,往洛邑送信。

临淄城内。

齐王宫门外多了十几具尸体,都是齐王怀疑与苏秦有所勾结的,其中一位还是临淄守将。苏秦临死,还要拉上一些陪葬的。

齐王将宫中的物件砸过一遍了,指着齐将也骂过一遍。

“你们可有退敌之法?”

“臣以为,当集精锐重兵突围,若死守临淄断无胜算。”有将军上交建议。

齐王脸色一沉:“拖出去斩了,这是临淄,是齐都,是寡人的王宫所在。”

众臣纷纷劝阻,这才保了那将军一命,但却被拉下去重责三十棍。

秦军大营。

白起正在拿临淄地图给众将分析城内作战的一些注意事项,其中数处重要的军营都已经标注清楚。

“不要急于去打开另外的五个城门,齐军发现我军攻入城内,第一件事必是增强其余城门的内城防御,然后是调集重兵夺回北门,所以入城之后立即往王宫、贵族区杀,打乱齐部署,各部要加快速度入城,待两万人入城之后,再图另外的城门。”

白晖坐在那里只是默默的听着。

白起布置完战术后转身看着白晖:“有没有补充的。”

“给齐王逃走的机会,这很重要,然后狼刃秘密追踪。齐王活着,我们才有攻楚的借口,立即派人回洛邑,请五国派使者前来。有些事情我需要他们见证!”

“让齐王活着,你们听到了吗?”

“诺!”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保护为我们打开城门的死士,他们有必死之决心,而我们秦人要有感恩之心。”

“诺!”

白起将手中长杆往地图上一扔:“各军备战!谁敢泄漏机密,斩!”

众将散去,全力备战。

洛邑。

大秦国君赢稷正将一片奢侈无比的糖水鲜梨放在嘴里。

梨,奢侈吗?

这种水果在此时已经多地种植,算不是奢侈,但冬天的时候吃一片新鲜的糖水梨确实是件奢侈的事。

可以说,整个天下只有十坛这新鲜的糖水梨。

若不是白晖出征,宰羽前来拜见宣太后,秦王都不知道白晖竟然还收藏这么神奇的东西。

品一口温在炉边的酒,再享受着冰凉甜美的鲜梨片,秦王体会到了当初魏冉到了宜阳在白晖那里吃一碗冰的震撼。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寒风一下就吹入屋内。

秦王正准备发怒,却见以魏王遬为首,燕王、赵王、韩王、楚王接连而入。然后才是一脸苦涩的魏冉,以及田文还有五国的重臣们。

“秦王,白晖在那里?”

魏王已经是在吼了。

突然发现白晖不见了,然后派人四处寻找之下,竟然没有半点白晖的踪迹,这让魏王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倒是燕王平和的说道:“六国会盟,本就是件大好事。只是这秦将白晖突然不知所踪,确实是对会盟不利。望秦王以诚相待。”

秦王没回答,而是看了魏冉一眼。

魏冉默默的点了点头,已经瞒到这个时候了,差不多可以不用瞒了。

秦王将酒杯放下,托着下巴一副思考状。

“秦王!”魏王遬再往前一步。

秦王这才缓缓开口:“本王是在思考,白晖此时应该在何处,本王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必是真实,只是本王眼下不能确定白晖具体在何处。”

第一三零节 白晖在那?

秦王这说话的方式听着五王心急,但总算还是会讲的。

“大致也行。”魏王松了一口气,只要秦王开口就好。

秦王说道:“我秦国是有诚意的,六国会盟,我秦国答应不取一城一池之地。我秦国……”

魏王实在是急了,他害怕白晖又领军到了某处,是不是准备秘密攻打魏国什么的,所以他需要知道白晖在那里。听秦王这慢吞吞的讲,魏王急,急的不得了。

所以魏王双手撑在秦王面前的几案上:“秦王,白晖在那里?”

“白晖在……”秦王停下了,此时屋内静的可怕,所有人连呼吸都闭住了。

“搞不清!”秦王依然摇了摇头,就在魏王即将暴发的时候,秦王这才说道:“实在是搞不清,他眼下是在临淄城内,还是城外。”

“临淄!!!”魏王尖叫着。

秦王很淡定的捧起酒杯品了一口:“恩,就是齐都临淄。不过本王认为,他有可能已经进城,想他兄弟二人带精锐去临淄,总不是去转一圈的。”

“聚将点兵,备战!”魏王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大喊着。

燕王也立即高喊:“传寡人王令,备战伐齐……”

从静到闹,就在一瞬间,然后秦王这间屋又安静下来了,地面上还留下了许多头冠与鞋,五王以及各国重臣飞奔着离开,他们要去整军。

白晖若是已经拿下临淄城,那么齐国必乱,这个时候绝对是发兵的发时机。

去抢地盘!

五位国君看其他人的眼神都那么的不善,就是韩、魏两王眼神之中都有一丝戒备。

魏冉开心的笑了,向前半步长身一礼:“请我王令,是否可以全力出兵了。”

“出兵吧。”

魏冉高喊:“王诏,秦伐齐之战,始!”

五国重臣们还在写命令书让国内备战的时候,只见大河之上,秦军战旗飘扬,或大或小,一条条的船开始顺流而下。

秦国动用了全部的国力,将能够召集到的船全部调运。

望着秦军的船队,韩王咎找到了魏王遬:“我们与秦的盟约还没有定立,此盟约必须推行疲秦之计,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强国强军。”

魏王遬重重的点了点:“我要在盟约上加一条,那怕付出几座城池也值得。”

“什么条约!”

“秦国不得在盟约期限内,未告知我两国的情况下,给白起、白晖帅印!”

“好!”韩王咎重重一拍桌子:“这一条,一定要加上。”

两天后,白起点将。

秦将当中有大批优秀的中层将领,更有白晖四卫的精锐。

但白晖点了一人。

蒙骜!

这是白晖头一次参与点将,白起自然是认同的,众将也会给白晖这个面子。

选蒙骜还有另一层原因,他是齐人投靠过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更熟悉临淄城,这也是他表忠心的机会。

紧接着,王龁为第二队,铜戈是第三队。

白晖没有参与点将发令,而是站在城外远远的看着临淄城。

白起发布完命令也到了白晖身旁:“二更天,还有一更的时间。”

白晖一指天空:“今夜乌云遮月,苏秦厉害。这样的人死了,是我大秦的损失。唉!”白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今夜下临淄,我下令斩田氏九口为苏秦先生定魂!”白起杀气腾腾的看着临淄城,又补充了一句:“当年攻燕的齐将,斩!”

白晖想劝,可再一想不能劝。

白起这样作等同于告诉天下人,为我大秦尽一份力,我大秦回报十分,而且白起的作法也是战国时代通俗的作法,自己没必要去救这些人活命。

没一会功夫,白平来到两人面前,白平身后的人捧着两把剑,以及三面旗。

白起伸手将剑挂在腰间,没拿白、蓝两色旗,只拿了红色那一只,今晚是血战之夜,白起的火力全开,不再有任何保留。

白晖看了一眼另一把剑,那把不是自己的佩剑,而是秦王当时在伊阙之战前给自己的那把,秦王的佩剑。

“传我命令,秦王佩剑在此,如君亲临。初战,护剑于临淄城头,明天天亮之前,此剑要摆在齐王宫正殿!”

“诺!”

白起一甩披风翻身上马,手中红色小旗轻轻一挥。

整个秦军没有半点声音,所有的马蹄都包上了布,所有的车轮包上的布,每一个秦军士兵嘴里都要咬一根筷子。

“弟,齐王宫见!”

“好!”

白起、白晖两兄弟相互一抱拳,白起策马而去。

三更天,齐国北城门外,一小队秦军游过了护城河,然后靠在城门上,轻轻的学了两声蛙叫,门内立即就有回应。

“为先生迎秦军!”

“秦军必厚待各位,大良造亲至,请开门!”

没什么暗号,这一队齐兵早就是苏秦的人,他们是原本的卫国人、郑国人。以及祖上吕氏为君时的齐国禁军。

门很快就打开了,北门有翁城,两道城门全数打开,然后开始放吊桥。

秦军士兵已经背有木筏,趁着夜黑飞快的渡河近千人,接管了这一处的城防。吊桥降下之时,白起一马当先,伏虎卫一千一等兵全速冲入城内。

战鼓突然在临淄城四面八方响起。

城下数万人在高喊:“三天已过,田地纳命来!”

围城的秦军摆足了架势准备攻城,但事实上没有一军急着突击,他们的任务是吸引齐军注意力,然后等北门杀入的秦军从内部占领城门。

一瞬间,整个临淄城喊杀声冲天。

攻城必放火,可秦军根本就没有点燃任何一处房屋,有火对齐军来说是占便宜的,因为齐军的夜视力不如秦军。

白晖骑马到城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一队秦兵入城半个时辰之后了。

“有多少人进城?”

“回少良造,约三军入城。”

三军就是三万人,这数量对于齐国来说已经是灾难级的数字,白晖让到路边吩咐加快速度,抢占制高点,抢占战略要地。

齐王宫。

外面的喊杀声惊醒的齐王田地。

“来人,来人。”

齐王田地高喊着,却迟迟不见人来。

第一三一节 这一把要装

齐王田地喊了好半天也没有人出现,在他披上衣服往外走的时候,见一内侍官跑来:“王,王上,快逃吧。秦军入城,我齐军已经溃散,不知道有多少齐军见到秦军就扔下兵器请降,临淄城已经完了。”

“啊!”齐王田地当场晕倒。

那位内侍与几位禁军抬起齐王,然后抓了几件金银装在身上,赶着马车就开始逃。

临淄城已经大乱,富户们疯狂的要逃离临淄。反而是普通百姓紧闭屋门。

秦军不会伤民,特别是白起、白晖领兵的秦军,绝对不会伤民,这一点在北屈之战、河东之战,伊阙之战早就传遍天下。

白晖带着一队亲卫走的都是绝对安全的路线,开始往齐王宫而去。

这时,白晖突然发现另边街上正有秦军包围数百人,那些人却不是齐军。

“停!”白晖的亲卫上前一声高喊,秦军整齐的退后。

白晖上前,扫了一眼这队人马,队伍之中还有老弱,显然是准备逃离临淄的人。然后,马车吸引了白晖。

白晖下马往一辆马车走去,秦军士兵的强弩指向了对方。

“有意思,或许是田单!”

白晖看的是什么,马车的车轴上包有铁皮,白晖记得战国时最有名的一个故事就是田单用铁皮包在车轴上用来保护车轴,然后带族人逃离。

队伍中有一人站了出来,这个年轻人正是田单,白晖看了他一眼,看似不到三十岁。

“纸、笔!”白晖吩咐了一句。

此时,对于白晖来说也是意外,他没想到会遇上田单,这么绝妙的一个装逼机会白晖怎么能错过。

很快,白晖写了三张纸条,这纸在秦国也是奢侈品,还不能真称为是纸。

这技术还是来自齐国的。

白晖写好之后,叫人拿来两个竹筒封好。

“田单,妫姓、田氏,是田地的远方亲族?”

“是!”田单还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他唯一的选择只有躬身施礼。

“这有两个计谋。你守即墨城至少三年,或是五年后打开,可保你复齐。眼下,凭我的手令,你可以带族人安全的离开临淄城。记住,往即墨逃。在即墨守住联军,只要我秦军不攻打,即墨还是能守得住的,当然,若是你连即墨都守不住,也不用想几年后复齐之事。”

“敢问恩公之名。”田单跪伏于地,双手接下两个竹筒。

“我叫白晖,我不是你的恩人,我只是不想看到齐国被五国瓜分。还有,别想着死守现在的齐地,你守不住,只有在即墨。最后一句,逃离临淄的时候。躲的离田地远一点,离的近你全族都会死。”

一秦将上前在白晖耳边低语几句。

白晖表示明白,齐王已经从南门由蒙骜假扮齐国禁卫护送下,范雎也假扮成齐宫侍者混在了齐王身旁后,一起逃离临淄。

白晖对田单说道:“你从北门走,现在不需要我的手令了,来人送他们出城。”白晖说完也不看正跪伏于地大礼感谢的田单,径直就往齐王宫而去。

田单带着族人开始逃。

出了北城门,田单的叔父才问他:“秦军为何放我们走。”

“是我们运气好,更因为那是秦少良造白晖,他图的不是齐,而是整个天下。若灭齐,对秦不利,齐国会拖住燕、赵、魏、韩、楚的军队,相互消弱。但他却是我田氏一族的恩人,若有一天在战场上相遇,我田单若在齐就自断一臂谢他这份恩情。”

田单越想越感觉白起、白晖两兄弟的可怕。

秦军重兵无声无息就到了临淄城下,那么这是如何作到的。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两个竹筒,田单有心想打开,可他忍住了,他相信几年之后,这两个竹筒必是复齐良策。

田单把两个竹筒在贴身处收好,大声吩咐族人:“我们要加快速度赶路,往东,一路往东!”

此时,再说临淄城。

白晖观察着每一处战场,秦军作战勇猛,但白晖内心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身旁的亲兵问白晖:“少良造,我秦军已经控制大半有利地带,正在围杀或是逼降残余的齐国,临淄城中最大一处军营就在刚才也已经降了,少良造为何脸上没有喜色。”

白晖伸手一指各方向。

“你可以去问齐军,齐军选择降,他们认为是六国联军已经杀到临淄,所以害怕了。这是我与兄长没有想到的。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白晖的话让亲卫不明白。

白晖继续说道:“你不明白,估计我兄长也不明白。那边正敌军正面撕杀的步兵,穿的是韩军铁甲,拿的是韩军铁剑。”

“那边,正在围堵穿插齐军的秦军骑兵,使用的是赵国骑兵装备。还有那边,占据高处压制的使用的是楚军的船用床弩。再看那边……”

亲卫确实不明白,白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国历来的传统就是抢来装备然后穿在自己身上,所以亲卫对白晖说道:“少良造,现在挺好的。我听我爷爷讲,当年咱们与魏军河西之战,咱们九成人马都没甲,一半人马没剑,可咱们都硬顶住了魏军,虽然败了。”

“可后来,商君给新军制甲,但也只有那么几万人有甲,这些年打仗,好甲基本上靠抢。”

白晖苦笑着,内心是苦涩无比。

临淄城中的喊杀声越来越强,已经到了最后拼命的阶段,白晖唯一能作的事情就是带着自己的亲兵,挥动着自己的帅旗在整个临淄城中四处狂奔。

然后亲自站在马车上,用力的将鼓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鼓面上。

仗打到这个时候,临淄城中秦、齐两军已经混在一起,大方向的指挥已经无用,靠的就是各军候的临阵厮杀的带兵能力了。

白晖的剑一直没出鞘,他也没打算去砍人。

而白起,此时身上的披风依然雪白,在亲手用弩射中敌将额头之后,白起抬头看了一眼齐王宫,高举手中长剑向前一挥:“给本将,强攻!”

数面鲜红的大旗开始由传令兵挥舞了起来。

第一三二节 攻入齐王宫

强攻,这种命令对于秦军来说早已经习惯,谁第一个杀入齐宫内,必是重赏。

最先冲上去的不是士兵,清一色的军候、百将们。

在这些将领身先士卒的鼓舞之下,秦军士兵号叫着,如狼群看到了羊群一般,潮水似的涌上齐王宫那根本不算什么的护墙上。

齐宫内,上至齐王后,下至普通的宫女,一个个都卷缩在墙角,她们无助的看着最最可怕的恶梦即将降临在她们头顶。

可接下来一幕,颠覆了齐王宫内这些弱女子对战争的看法。

“速速到后宫主殿集合,不要乱跑。”

没有被扑倒?没有被撕衣裙?

后宫主殿内竟然还规划了区域,有屏风挡住放了许多马桶的区域,有放置清水与食物的区域,还有许多被褥堆在殿内。

齐宫内的无数弱女子聚集到一起之后,惊奇的发现,没有一个秦军士兵伤害任何一个宫中女子。

这不合理。

齐王后可是很清楚,齐军灭宋之后,宋国王宫内女子的悲惨遭遇,也很清楚齐军对宋国王宫内的女子作过些什么。

“传本宫令,宫内禁军放下武器,临淄城中齐中,降!”

齐王后想清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更何况,她是被丢弃的。

齐王田地逃了,无论是否能够对付六国联军已经不重要,齐王田地是一个薄情寡恩的人,他只要还是齐王,可以再选一位王后,可以再挑民间女子补充后宫。

而留在齐王宫中的这些人,是被齐王丢弃的。

降了!

随着齐王后的命令传遍整个临淄城,还在抱团抵抗的齐军放下了武器。

临淄城厮杀了一夜后,天亮了,城中安静了下来。

丰秋在齐宫之中杀了一人,正是他的夫人,然后自绑其身跪在齐宫大殿前。

秦军有过军令,未经允许不得杀死任何没有反抗的人。

“奉将军令,降将丰秋所杀之人为其家眷,但禁杀令依旧有效,故鞭十。”

“末将丰秋领命,谢恩!”丰秋一磕到底。

此时的白晖已经换上轻便的常服,正站在一副巨大的木简间,这木简每片都高一丈,所有的字都是刻上去的,然后字体金漆,木简是黑漆。

正是荀子的《君子》中经典语句。

白起入内,将披风与佩剑扔给了护卫,然后站在白晖身旁。

“王剑已经奉在齐宫正殿,城内也只有零星的反抗,大河卫一军的三个曲已经进入齐宫。”

“这东西,好。碰掉一块漆都可惜,要好好的包装,并且运回去。”

白起问道:“好在何处?”

“这是文明,我们的文明。文明高于一切实际的财富,文明是传承万年、十万年的瑰宝。可以丢了性命,可以丢了财富,唯有文明不能有失。”

“为兄明白你的意思了,来人!”白起确实明白,他不懂文明这个词,但他懂礼乐这个词,在他心中白晖在意的就是礼乐,所以这些值得保护。

当下就有数人上前,白起下令:“此类物品,要精心保护。我大秦将重建天下礼乐!”

“诺!”

“哥,昌邑!”

“放心,此城为兄亲自去,绝对不会给齐国半点机会。”

白起明白白晖要什么,昌邑是天下铁都之一,这里汇聚着齐国最顶尖的铁匠,不仅数量巨大,而且非常优秀,这里绝对不能放过。

这里是距离临淄非常近的一座中型城,就在临淄东南。

哈哈哈!

白晖突然没有半点征兆的放声大笑,白起先是一愣,转而也大笑了起来。

痛快!

有着天下第一城的临淄就这么到手了,如何不让人放声大笑。

白晖笑,是因为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此战之后,他们兄弟在天下的地位就已经奠定。冬战又如何?偷袭又如何?

我们兄弟拿下临淄了。

临淄城内,战斗的喊杀声没了,有齐国的普通百姓在一夜惊恐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家的屋门,他们看到了靠在路边休息,有些已经睡着的秦军士兵。

那怕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的铠甲,但每个人头上都绑着一个绣有秦字的布条。

初时,齐国的普通百姓以为这些是秦军的尸体,可当有一人睁看眼睛往他们看了一眼之后,齐国的普通百姓吓的如鸟兽散。

“别怕,秦军军令,攻城不伤民。”这位年轻的秦军低语一句,将袍子紧了紧,靠在墙角准备再休息一会。

后勤部队这才入城,他们划分区域,开始建帐篷、煮粥。

贵族区被扫平,平民区当真是秋毫无犯。

秦军的作风颠覆了整个临淄城所有普通人的价值观,当辎重部队发现一处粮仓之后,证实是商人的粮仓,找到商人。

“依开战前临淄的市价,我们买了这些粮食。拿着条子去大河卫主营或是分营领钱,还有,你的大屋我们在征用,每天二百钱,若屋中有损坏的物件,秦军照价赔偿。”

商人吓的冷汗狂流:“不,不,只要保我一家老小,粮食献……”

“放屁,你敢让我等抗令吗?速速拿着条子去领钱,敢有不从就是蔑视我大秦。”

大河卫主营设在临淄最中心,然后再设四个分营。

商人到了其中一处分营,这里来领钱的商人排了不少人,确实是领到钱了,当然这些钱是从齐国国库之中取出来的,原本就是齐国的刀币。

几个商人围在一起低语着:“听说只有私商在这里。”

另一商人打听了:“我打听过了,秦军的军令是,不伤平民,不伤商人,但官商与贵商却不在其列。”

大河卫主营内,各级领将正在划区域。

大河卫首先第一步是将临淄城分成数块,然后将纯平民区剔除,有人精心计算过,临淄城全部的平民能得到了财富,比不上临淄城中一个中等偏上的大贵族。

抢平民,又浪费人手,又坏名声。

一大推令牌扔了出去后,大河卫正式开始行动,临淄城瞬间就是冰火两重天,平民们生活依旧,除了限制行动区域外,没有受到伤害。

第一三三节 一杯毒酒

贵族家里,大河卫完美的执行了白晖的政策,拆墙砸地。

齐王宫内,向寿、甘陆等将入内。

“大良造,少良造,城中战事已经结束,齐军愿降的有十万众,现正陆续转移至城外原齐军军营,我秦军主力未损,末将等请战。”

要打,这是秦军上上下下的愿望。

血刚刚点燃,不能不战。

正如热身完毕,却让停火,秦军上下也会有意见的。

白起、白晖相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完全放开了再次大笑着。

大笑一阵之后,白起说道:“稳住,接下来我们慢慢的攻打齐地,这一仗之后,你我兄弟估计很久都没有仗可打了。”

白晖对白起说道:“那哥你更要开心的去征伐,别留下遗憾。”

“当然。”白起脸上写满了笑意。

此战,秦军已经胜了,就算再不攻打任何一城,秦军也够本。

但秦军却不能不战,秦军上下对开战的欲望已经达到了极致,作为白起,可以压一压节奏,但却不能命令停战。

白起下令:“整军三日,随本将攻打昌邑!”

“诺!”

众将齐声大喊,脸上写满了兴奋之情。

下完命令后,白起对白晖说道:“城内交给你了。”

“安心。”

白起一挥手,带着众将离开。

白晖轻呼一声,有侍从入内,白晖吩咐:“更衣。”

脱去沉重的秦军战甲,白晖换上了轻便的常服,然后吩咐道:“去后宫,告诉齐王后,秦国白晖,请求觐见。”

白晖用了觐见一词,就代表着还给这位已经失去一切的齐王后尊严。

后宫,一处偏厅内,齐王后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梳妆,然后依正式的礼节迎见白晖。

“外臣白晖,见过齐后!”

“败国之后,何以得少良造如此大礼?”

那怕败了,那怕马上要死,齐王后也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白晖再施一礼:“若非齐后大义,怕是我秦齐两国会徒曾无数冤魂。”

齐王后内心伤感,她清楚白晖对自己这一礼,是源自自己让齐国放弃抵抗。

齐王后问道:“为何要攻我齐国?”

白晖一挥手,身边护卫戒备四周,白晖这才问道:“真想听。”

“想,那怕知道,听完会死。”

“好!”白晖拍了拍手,一位穿着军服的女子入内,手上捧着一只酒杯。不用解释,齐王后明白这是一杯毒酒。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在她这个身份上,国都被攻陷,自己被齐王丢弃,为保存齐国的颜面,为保秦国的高义,她最好的结局就是自尽。

齐王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后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在白晖点头之后,那位送酒进来的女秦军回答:“约一刻钟,此酒是我秦国太后所赐下。”

“请代我谢过秦太后。”

“定将此话带到。”

齐王后看着白晖:“为何攻我齐国?”

“齐乃天下至强,齐国财富、军械、军备皆天下无二。但齐国士兵强,齐军却弱。一个齐军可以击败我秦军普通士兵两人甚至三人,但一千齐军必败在我一千秦军之下,所以,我不能给齐国机会改变原有的弱势。”

“正好,当今齐王田地是一个废物,他狂妄,他贪婪,他自大。也正好,齐国贵族还在享受他们的富贵,他们的华贵。这个机会不能错过,打残了齐国,接下来天下至强,只有我……大秦!”

大秦!!!

白晖继续说道:“而且我秦国与魏、韩交战,我打的有点过火,感觉着又一次联军可能攻秦,那么将这个力量转到齐国身上,我秦国则无忧。”

“妙计!”

那怕是敌人,齐王后都要说个服字。

“还有,齐强,强于天下列国。趁这个时候攻齐,我只要临淄,那么齐国的学问、齐国的工匠,齐积累几十年的财富将让我大秦更上一层楼。”

“你,要一统天下?”

齐王后惊呼着。

白晖笑了:“不,是我秦国,是我王要一统天下。”

齐王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死了,死于宣太后让白晖带来的毒药。

“赢姜!”

“末将在!”

“给齐后必要的尊严,齐王宫交给你了,你告诉我齐王宫中最珍贵的是什么?”

名为赢姜的女秦将大声回答:“是齐王典藏,以及齐宫密库,传闻齐宫之中有造九桅大船之术,以及独步天下的染织之术,还有齐国从宋国抢来了最高制陶之术。”

白晖再问:“还有吗?”

赢姜显然早已经作足了准备,大河卫可不仅仅是为了抢东西,她这位赢氏公族中读书极多的女子此时很严肃的回答道:“齐国制车、铸币、铸镜、漆器、冶铁、煮盐皆远高于天下列国。”

白晖盛赞:“说的好,这些是看不见的财富,比起金银珍宝更重要。”

“末将明白,末将所派出三个百人队,已经寻找到整套《考工记》后依特级珍品封箱打包,相信深挖之下,必可找到齐国之一切。”

白晖转身:“齐王宫交给你了。”说完后,白晖离开。

赢姜对着白晖背影长身一礼:“诺!”

数日后。

在白起亲自领军拿下昌邑,将所有的铁匠连同其家眷装船往回运之后,秦军从进攻转入了战略休整。

白起在等其余的五国联军。

白晖改变了白起一个最重要的价值观,那就是别吃亏。

打仗若是战损过高,战利品太少,就是赔本了。

但若是战损非常低,战利品很多,很多,这就是赚了。

所以,白起要求秦军开始进行战略性休整,以临淄城为中心,向四周齐国的城池缓慢移动,若发现有大规模的齐军,秦军则选择退守,并且调集其他方向的兵马助战。

依白起的军令,最终可以退回临淄城,甚至于放弃齐国的一切,只要保证秦军不受损。

但就是这样,临淄周边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已经丢了十一座城池。

毕竟秦军已经有十四万战斗部队在齐国作战,临淄城内则有四十万人,其中只有一万的战斗部队,其余的是二十万编入大河卫的所谓辎重部队,以及民夫十九万人。

第一三四节 赢氏四老

秦国发布了动员令,赢氏公族比起孟西白三族作的一点也不差,男女老少都跟着第一批运输队来到了临淄。

年龄大一些的,识字的,则成为书吏,负责记录战利品,以及作为督军,专门负责检查有谁偷偷的私吞战利品等事宜。

身份再高一些的,则临时成为了临淄城的官吏,管理临淄以及周边数个城池。

赢氏公族的族长是秦王,四大长老一个不差的来到临淄城。

赢骊是赢氏公族的第二族老,第一族老叫赢岭,论辈份是当今秦王的曾祖父,他是秦灵公的庶出幼子之子,也就是秦献公的侄子。

第三族老是当今秦王的叔叔叫奉露,是嬴季昌的儿子。赢季昌是秦孝公的亲弟弟,是嫡次子,在秦国的身份远比赢虔要高。

第四族老是白晖根本就没听过,在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是公子赢虔的儿子,叫赢和。

这奉露,是当年赢季昌反对商鞅变法,外出避祸而改姓。

后在秦孝公死后秦国内乱,赢季昌又回到秦国,反对公族推举赢虔为王,并且说服了赢虔保了赢驷登基。但其子却依然姓奉,其孙也有改为赢姓,也有依旧姓奉的。在赢氏公族的族谱上,有奉姓这一支。

赢氏公族四大族老全部出动。

他们一来是为表现公族支持秦王的全国动员令,一方面则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被压制的赢氏公族重新回到秦国的政治舞台上。

赢骊管理临淄,事无巨细都会亲自过目。

奉露则为督军组的一员,督军组中还有两位是秦国正式官员,其级别一点也不比白晖低,为九卿。

赢岭则负责监督整个赢氏公族的所有成员,严令任何人也不得违军令,违秦律。

赢和是武将,他带一万士兵负责临淄的守卫。

这四人到临淄之后,连洗尘宴都没有参加就立即带着族人开始作事。

白晖在齐宫旁的原苏秦府摆了中军大账,这些日子白晖也是非常的辛苦。

赢岭到,白晖正在大地图前盯着齐国的地图发呆。

“晖儿!”

“太叔公,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派人吩咐一句,曾孙儿过去就行了。”白晖对这个赢氏第一族老有着发自内心的敬意,以七十岁高龄还要亲赴前线。

无论这位太叔公图的是什么,就凭他亲赴前线这一点,就是大功一件。

赢岭摆了摆手:“还没有老到走不到,当年也是秦军之中的一员勇将,只是老了,提不动刀。”

赢岭可是参加过河西之战的人,虽然他的年龄当时只是半大孩子,但也领一只秦军冲杀过,来秦国流过血。

白晖扶着赢岭坐下,没等白晖说话,赢岭就先说道:“我把头两批船队的物资统计给你送来了,我保证没有一人敢贪墨一钱。”

“太叔公您老辛苦了。”

白晖示意赢岭的随从将那些竹简放下,然后为赢岭倒了一杯温水后,坐下开始翻开竹简。

赢岭说道:“这一战,尽得齐国财富。齐国强,齐国富,半数都在临淄。我知你心意,稷下学宫还没动,等这几天城中的事情平静下来,我准备亲自带人去稷下学宫。还有一事就是,铁匠现有两千一百二十九户,共计一万一千二百一十四人,预计会在三天内带回去,这……”

赢岭停顿片刻:“晖儿,我的意思是,这些人送回咸阳去。”

“就依太叔公您老的意思办。”

赢岭还没说理由呢,白晖就答应了,这让赢岭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秦王与白晖的约定,齐国的战利品放在宜阳,归白晖调配。

真正攻下临淄之后,秦军才发现,战利品的数量太巨大了。

可以说,齐国的国库是秦国国库的至少十倍。

白晖这时换了话题,没再提临淄的事情,临淄这边咸阳已经派了许多官员过来,这些人会把文事处理的非常好。

武则有白起,白起在,这里没有人攻得下来,可以放心的慢慢的往回搬。

所以白晖说道:“太叔公,有件事情要和您说一下。”

“你讲。”

“太叔公,蜀侯赢恽的养母与蜀相国私通,您说这事是国事,还是家事?”

赢岭没有立即回答,反复思考之后给了一个答案:“这事,若他们有异心,就是国事。若没有,就是家事。”

白晖问赢岭:“太叔公,你认为这件事情,我能去巴蜀转一圈吗?”

赢岭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回答白晖:“当然能去,以公族派去处理这丑事的身份去,若真的变成国事。以你郎中令的身份,也有权力平叛。只是这事,有这么严重吗?”

赢岭不明白,白晖关心巴蜀作什么。

白晖低声说道:“当然要关心,巴蜀之富,富可比三晋之和。太叔公您说管不管。”

“当然要管。”

就凭白晖这话,赢岭也认为要管。

白晖点点头:“这事确实要管,首先这是咱们赢氏公族的家事,太叔公若是这会没要紧的事,我命人备下小菜几份,再温一壶酒,我给老叔公讲一讲巴蜀。”

“好。”

在白晖与赢岭喝酒的时候,历下码头。

魏冉到了,田文也到了,魏、韩、燕、赵四国都派了重臣过来,唯有楚国没有,楚国令尹昭阳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只派了楚国一位普通的小官员前来,他回楚国了。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魏冉的船还没有靠近码头,不仅这样,他的船还需要不断的给逆流而上的五桅帆船让开水路。

早在春秋时代,就已经有原始的帆船。

在战国这个时代,特别是楚国的船最优秀,秦国的虽然差点,但逆流,逆风都依然可以前行,有特殊的地段,再配合桨与纤,完全可以顺利通行。

魏冉不急,那怕不断给其他船让道他也不急。

此时,秦国正在把战利品往回运,魏冉看着这河面上无数的船只,心里就高兴。

田文却一直沉着脸。

田文懂船,光是看着船的吃水线,他就可以大概算出这一船拉了多重的货物,从历下码头逆流而上的船只,无一例外的每一条船都压在水线的极限上。

第一三五节 秦军的另类行动

从洛邑上船到这里,田文都不记得自己看到多少条船了。

此时再看码头。

码头上人头攒动,目测至少有三万人以上在不断的装船,不断的搬运物资。

秦国从上游下来的船大部分已经开始是空船了,秦国不需要再往临淄这边运军粮,或是军械。

临淄的粮仓、军械库有多少东西,在场的怕没有一个人比他田文更清楚。

除田文以外,燕、赵、魏、韩四国的重臣也是一脸的愁容。

终于,魏冉的船靠岸了。

魏冉把笑容藏在心底,脸上却是一副苦相。嘴里还嘟囔着:“这些天没睡好,事太多,不过我秦军这次也是实在太辛苦了。”

没有理他,田文都不想和他说话。

众人远离魏冉,看着他就让五国重臣们心里不爽。

田文这时感慨了一句:“谁能想到,那天五王问秦王白晖在何处,也就是那天,白晖已经在攻打临淄,仅三天,临淄就不再属于齐国。”

燕国相国也说道:“惭愧,这临淄城已经被攻下差不多十三天,可我燕军前锋此时怕还没有到齐国边境。好在边军倒是动员的快,已经开始攻打齐国城池。”

听到这话,魏国这边倒是欣慰了许多。

至少,魏军已经有差不多七万人马已经进入齐境,在接管了秦国给的一座城池之后,又攻下了两座城池,并且占据了原宋国五座城池。

韩军也差不多,他们虽然没进入齐境,但却占领了原宋国都城。

齐军群龙无首,节节败退,整个齐国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溃散的齐军。

平陆邑,后世这里的名字叫汶上。

一队约有三千秦军,八千民夫组成的秦军部队顺着官道路过平陆邑城下。

平陆城守如临大敌,组织城中军民准备死守平陆城。

可齐国城中的动员却效果并不大,因为齐国百姓知道,秦国就算攻下城池也不会伤害普通平民分毫,此时,齐国的一些将军才发现,秦国不伤平民的带来的后果有多可怕。

若是没有军民齐心反抗,平陆邑守将清楚,就凭他手上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挡住这只秦军攻城。

正在平陆邑守将担心害怕的时候。

可谁想,秦军绕过平陆邑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扎营,然后截断了官道。

城中士兵问守将:“秦军不是来攻城的?”

“不知道。”守将完全摸不清秦军想作什么。

但,临淄都被秦军攻下了,由于白晖严格要求封锁秦军攻下临淄的细节,并在全军下达了封口令,临淄城如何被秦军拿下,至今还是一个迷。

若说强攻,以临淄城的城防还有兵力,秦军几天时间攻下临淄实在无法想像。

但秦军用了什么计策,却无人知。

秦军扎营之后,截断官道,并在官道两边设置了粥棚。然后立起了两块大牌子。

没多久,因为魏、韩联军攻宋、攻齐,大量的难民还有溃兵被挡在路上,他们远远的看到平陆邑城池,但更近的却是秦军的关卡。

人越聚越多。

突然,一队秦军骑士从关卡杀出,飞快的绕到了聚集在此地的溃兵与难民身后。

无论是溃兵还是难民都抱头伏在地上,他们不敢反抗,更没有信心逃过秦军的骑兵。

然后,几个板车被从关卡后推了出来,上面有铜制的巨大喇叭。

只听有人用齐地方言高喊:“参加秦军者,秦军斩一首进一爵,斩五首为上造,每年就有一百石粟……”秦军那怕是普通士兵,就算是不识字,也能记得下二十级爵的种种好处。

当然,普通士兵一般研究的最高到公大夫,再高不是他们去想的。

秦军士兵爵位喊完,又有人出来。

“各位,到秦国去,匠分七等,一等匠少良造许下公大夫爵。或有才华,还可再进爵,少良造部下冶铁大匠所,现就有五大夫爵位的超等铁匠三户。”

“各位,到秦国去,每一户可在秦国领田三顷,保你衣食无忧……

“各位……

“就算各位不想去秦国,也请接受我秦军的善意,路过的人可以来喝碗粥,稀粥虽不当饥,也当解渴。”

难民与溃兵心中的害怕慢慢的减少。

终于,有个士兵大步走到秦军面前,四处看看,然后将一驾板车双手举过头顶,这力气相当的大。

就凭这力气,当下就有秦将说道:“中等兵,安家费八百钱。”

“管饱不!”

“管!”秦军的军中司马很痛快的给了答案,然后就有人抬来一筐饭团子,这位乐呵呵的脱下齐军的服装进入了秦军的军营。

有一人去,就有许多人跟随。

有力气大的举不动车,也要举石头,最差的举粮包。

有自信剑法或是箭法出众的,都演示一二。

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一个中年人带着家眷来到了秦军面前。

“全家落户,三顷地保底。”秦军司马类似这样的话已经说过无数次。

“我是匠人。”来人声音很低沉。

“没问题,只要有手艺,来我秦国就有锦衣玉食。”因为白晖的命令,对优秀的匠人一定要有足够的敬意,所以军中司马是站起来说话的。

中年人低头沉思片刻后,解下包袱,然后将一个长条布包递了过去。

军中司马先是一愣,然后伸出双手接过。

包袱内是一把剑,铁剑。

剑出鞘寒光四射,身上如鱼鳞一样整齐而漂亮的花纹,仅这一眼,军中司马就认定这是一把上上等好剑。

当下,军中司马从书案后走出来,长身一礼:“请先生必入我秦国,我秦国待先生为上宾,从此时开始,先生赴秦一路吃喝用度,皆为上宾待遇。”

中年人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了看这位秦军司马。

“这把剑,很普通,只是我初次尝试以煤练剑之物,却有不足,剑中杂质非常多。”中年人说罢轻轻一抬手:“可有秦军铁剑一观。”

军中司马向身旁的秦军点了点头:“取一把铁剑给先生一观。”

立即就有一名秦军的队长将自己的剑双手奉上。

第一三六节 一人顶五军

中年人细观之后点了点头:“必是有密法外人无法得知,这剑虽差,但杂质并不多。在下欧子凯,原乌程瓯余山人,愿入秦。”

军中司马惊呆了,好几个人围过来低声商量了几句,原说话的司马语气之中带有无尽的恭敬:“可,可是剑祖族人!”

欧子凯语气平淡:“凭铸剑立命,只愿不辱没先祖之名。”

“来人,礼仗!”军中司马高喊着。

一位军候,二百秦军列开阵式,护送欧子凯赴临淄。

剑祖欧冶子后人,就凭他的名字,他手中那把用普通煤铸的剑,就足够这样的礼遇。

欧子凯并不知道,白晖的铸剑炉有三大密法,第一是焦炭、第二是一种白色的石,白晖不太懂,工匠们试过无数次之后,发现这种石头与矿石一起炼铁,效果奇佳。这种白色的石头后世专业的名词叫白云石。

第三密法是吹气。这个时代还没有吹氧的能力,所以用大风箱吹入温热过的新鲜空气。

白晖只是在新闻中知道一点点,可就在他的提点之下,秦国工匠实验无数次,终于总结出这三大密法。

但秦国铁匠的基础技术还差的很远,所以秦军铁剑在欧子凯眼中,质量依旧很差。

平陆邑的守将观察了两天之后,终于明白了。

秦军根本就不是来攻城的,是来抢人的。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出城作战,别看那里只有三千精锐秦军,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打得过,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城池。

这一天,魏冉、田文终于到了临淄。

临淄城依然繁华,依然很热闹,差别就是。之前的繁华与热闹是临淄城的百姓生活安逸,此时的繁华与热闹,则是不当职的秦军、休工的民夫出入酒肆。

城门外三里,魏冉一行看到有白字大旗的仪仗队出城。

“这白晖倒是有心,如此忙碌之下还记得来迎接我们。”田文倒是有几份自豪,这白晖还是给他们这些人面子的。

魏冉却冷冷一笑:“连我王都不让白晖迎接,他会来迎接我们,不可能。”

“连秦王都不迎?”田文不信。

魏冉没办法解释这个,事实上是秦王不让白晖迎接,白晖每次迎接都会玩花样,让秦王损失惨重。

魏冉不让白晖迎头也是这个道理。

魏冉给田文解释:“将军在外出征,军务繁忙,这一迎一接,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会耽误不知道多少军务,以军务为重。”

“秦王是贤王!”

田文正在称赞,却见白晖已经到了面前。白晖一边示意仪仗队继续前进,一边孤身一人来到了魏冉与田文,以及四国重臣面前。

“各位前来,白晖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各位先入城,白晖这就吩咐人摆下接风宴。告辞,告辞。”

白晖说完,各人还没有还礼呢,就见白晖急急的就离开。

魏冉立即吩咐白晖留下的人:“接各位贵客入城,本侯去看看。”

和白晖一样,魏冉也没等田文反应过来,就拉过一匹马追着白晖而去。

追上白晖之后,魏冉问道:“你摆开仪仗这是去迎接谁,这天下还有谁能让你如此这般。”

“五个军!”白晖伸开手掌:“这个人顶得上我大秦五个军的精锐秦军。”

“五个军?”魏冉心说这天下还有谁,值得这个数。

若说是名将,有白起、白晖两兄弟,天下列国都没人敢自称名将了。那么是名臣,可天下名士就这么多,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出迎十里,全套仪伏。

面对一个布衣,白晖一躬到底。

无论对方是谁,就凭白晖这副作派,魏冉也在一旁一躬到底。魏冉相信白晖这种不吃亏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一个普通行此大礼。

“子凯只是一个乡野村民,如此大礼,子凯必报!”欧子凯也长身一礼。

三人这一礼足足持续了数秒,白晖是不会主动先起身的,魏冉也不会,既然大秦有心求贤,那么他这个相国就把要姿态作足。

欧子凯也不想先起身,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受此大礼,他没道理先起身。

这变成了耐力的比拼。

终于,魏冉先支撑不住直起身来,白晖与欧子凯这才一同起身。

欧子凯将背在身上的那把剑取出来:“虽是一把残次品,却是小民心意。想必秦国必有密法,以煤炼铁火力虽足,但杂质太多。”

白晖双手接过,剑出鞘的瞬间,惊的白晖与魏冉。

特别是魏冉,身为秦相,自然是见过许多真正的名剑,可这一把,实在是惊人。

“欧先生,我秦国确实是密法。以煤炼铁,铁中会产生一种杂质,让铁变的很脆,所以需要先处理煤,然后才能炼铁,但这密法在秦地不外传。白晖请先生入秦!”

魏冉在一旁也跟着施礼:“魏冉也很先生入秦。”

“原来是秦相,子凯失礼。愿携族人计三百七十一口一同入秦!”

“来人!”白晖高呼一声。

“在!”

白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只听白晖吩咐道:“派伏虎卫精锐,接先生族人入秦!”

“诺!”

魏冉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身为秦相他这时也发令:“本相令,咸阳城中备下大宅,良田千顷为先生安居。”

“诺!”

白晖上前一挽欧子凯:“先生有所不知,我秦地有一处完美级的铸剑谷,泉水冰森刺骨,十五里范围内,无论是铁矿还是煤矿,还有三大密法所须的材料储量丰富,却只差一点。”

“所差为何,可否人力弥补?”欧子凯很关切的问着。

白晖严肃的点了点头:“所差……先生!”

欧子凯一愣,转身放声大笑,白晖也陪着一起笑,然后亲手扶着欧子凯上车。

白晖相信,有技术储备深厚的齐国铁匠,加上拥有巅峰技术的欧氏族人,自己可以有钢了,那么……

五年,白晖给自己五年时间,打造一只无敌的秦军。

欧子凯之事,白晖下了更加严格的封口令,欧子凯根本就没有进临淄,而是直奔历下,有一千秦军护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咸阳。

第一三七节 调他们回来

看着远去的队伍,魏冉对白晖说道:“有欧治子后人一族入秦,确实比得上五个军。”

“当然,这可是熊猫级人物。”

“熊猫是什么?”

“恩,巴蜀那里的一种熊,半黑半白。极为稀少,其战斗力惊人,但却靠卖萌为生。换个说法就是,国宝级的人物,这样的人,要好好保护。”

白晖的解释没有错,放在现代是个人都能听懂。

但魏冉听不懂,所以魏冉问道:“卖萌是什么?”

“这个……很难解释。”白晖实在不知道,卖萌在这个时候如何给魏冉来形容。

魏冉倒是直接:“来人,去巴蜀给少良造捕几只黑白色的熊,叫熊猫。”

“诺!”

白晖转身对魏冉说道:“相国,商量个事。”

“尽管说。”魏冉和白晖是政治上的盟友,白晖这个人有分寸,所以魏冉对白晖也很客气。

白晖说道:“能否劝说田文与四国重臣陪我去追齐王。”

“看戏?”

魏冉这么问不是没道理,因为他知道齐王是白晖故意放走的,以白起的作战能力,加上白晖的细腻,而且临淄被攻下的这么快,要想杀齐王,齐王有三头六臂也死了。

白晖点点头:“是看戏,我写的戏文是这样的。齐王被楚国救走,然后齐王身边的人逃离,声称楚国救齐王是为了换取淮北之地,是楚国在占联军的便宜。这个时候,咱们杀到……”

“有意思,这个戏文由我亲自来改一改。应该是骗取,齐王不答应。想必楚军肯定会恼怒,齐王会受些苦。若你安排人得利,可以造成齐王受酷刑的假相,然后咱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找楚国麻烦。”

“穰侯高明!”

魏冉淡然一笑:“显然,你的人能办到?”

“可以。”

白晖叫了一人进来,低语几句之后,命令便传了下去。

白晖又说道:“还有一事,齐王这事结束后劳烦穰侯主持齐地之事,我们兄弟先回洛邑。”

“没问题。但之前,你代为宴请赢氏公族四位族老,有些事情在席上谈好,虽然我们之间有所不和,但在外还是要一条心的。”

白晖听得出来,这是魏冉对公族示好的一种态度,他愿意作这个中间人。

魏冉想和赢氏公族缓和关系,这个中间人白晖愿意当。

话说田文先一步进入临淄城。

站在临淄城的城墙上,田文望着整个临淄城。

“薛公,可有何感慨?”问话的是燕相,他本与齐有仇,他的家人、族人有不少是死在齐几乎灭燕的那一战。

同时,他也不喜欢田文,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田文并不是普通人,他听得出来这是在嘲弄自己,此时的他心中百味丛生,他恨齐王,但齐国却是他的家乡。

田文伸手指向临淄城内后说道:“此时,就如同一座粮山,秦国如蚁,这座粮山很快就会消失不见。而这座粮山,原本应该是谁的呢?”

“是秦王的。”赵国的相国也给了田文一个难堪。

韩、魏两国的来的并非相国,但也是重臣,两人对视一眼,却谁也没开口。

田文此时是魏国的相国,若是两人也跟着附和,太伤田文的面子。

但说实话,若没有秦国攻下临淄城,让整个齐国大乱,那么他们四国根本就没机会进来瓜分齐国,所以临淄城的一切,理应就是秦国的。

这件事情,秦国占理。

田文的话无非就是想挑起各国对秦国得到这么多财富的一种妒忌。

话说洛邑。

距离新年大典越来越近,算一算日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天时间。

六王聚集在一起,玩着定阳扑克。

秦王拿了一手好牌,往牌桌上扔了十只涂成金色,并且还有数字的小筹码。这是白晖特别制作的,身为贵族把钱币拿在手上扔来扔去的,有失身份。

所以全部换成了筹码。

秦王扔出筹码之后说道:“本王准备把白起、白晖调回来。”

楚王问道:“秦王你这是何意?”

秦王伸出两根手指:“这首先,这两兄弟一但出征就管不住自己了,所以以免他们攻杀的太狠,所以调他们回来。”

“另外呢,他们两兄弟这两年以来,每天不是在作战,就是在为作战筹备,也是辛苦了点。”

没等秦王说完,魏王遬就立即说道:“是,他们是辛苦了。话说秦王,魏与秦的合谈盟约还没有签署呢,本王正好借今天提一个条件。盟约之中要加一条,秦国不得盟约期内的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在没有告诉我魏国的时候,调动白起、白晖两兄弟,以及他们所部!”

秦王心说:你们果真是怕了。

不过,秦国也需要休整几年,将吞并的土地消化掉,才好继续作战。

接下来若有小战事,也用不着调用最强的将军与部队。

秦王伸出手:“五年!”

“十五年!”韩王咎抢着就表态。

“韩王你这明显就是准备与本王讨价还价,不可能!”秦王断然拒绝了十五年这个说法。

燕王这时说道:“折中一下,八年如何?”

“七年是上限。”秦王有心里的底限,其实就是八年。

魏王遬与韩王咎同时说道:“八年,我们要求不算高,只是秦军调动白起、白晖所部的时候,要通知我魏、韩两国。”

“我秦军内部调动,也需要通知吗?”

秦王脸色很不好:“我秦军的机密不可能,不过本王可以答应一条,白起、白晖只要靠近魏、韩边界,必会通知。其余的事情不行。”

韩王咎不解:“有何不可?”

“若是本王调白起、白晖去平叛,提前告诉二位的话,若是被叛军发现,这如何?”

秦王说的有道理,魏王遬与韩王咎商议之后,同意了这个说法。

秦王这时说道:“本王还送了你们城池,你们却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应该补偿我秦国呢?”

韩王咎说道:“补偿不是不可以,我魏、韩两国,这次集本国工匠,以及齐国战俘工匠,助你秦国修六百里运河,但盟约上必须写明,这些工匠是去修运河的,而不能作他用。”

第一三八节 六国谈好

秦王摸了摸自己的短须,思考了好一会:“既然有盟约停战,那么我秦国为了天下安宁,马放山野,军械入库,倒是可以调用至少五十万民夫,修运河这事,倒是件好事。”

“秦王,你刚才说了,调五十万民夫。这要写在盟约之中。”

“这关盟约什么事?”秦王是故意的,他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了魏、韩两国。

赵王章这时说道:“既然秦国有心为天下安宁,那么也要作出诚意来。”

秦王不语,看了看手中的牌,抓了一把筹码扔到了桌上:“这事容本王考虑一二。”

立即让秦王作出承诺显然不现实。

魏王遬又说道:“刚才秦王你说,要调白起、白晖回来,本王认为挺好,那就下诏吧。正好新年之时,还可以让他们观礼。”

“这事,本王可以答应。”

魏、韩、赵、燕四国想的很清楚,白起、白晖扫过的城池,不但没什么战利品可拿,而且还会背负恶名。

因为白起、白晖不伤害平民,也不抢平民的财物。

但其余几国却不是这样。

相比之下,让魏、韩、赵、燕四国也不敢抢齐国平民,否则他们就会落一恶名。

四王心说,这白晖还真是毒。

一座城池,所有平民的财富加起来,也没有贵族财富百分之一。这样作还不会让平民拼命反抗,既把名声落下了,也把好处得到。

所以,白起、白晖赶紧撤回洛邑,否则齐国他们抢占到手,只有空城池,还需要从本国运粮食过去补充军用,以及安民。

齐国有上百个城池,巨富的大城有八个。

临淄已经在白起、白晖手中。估计距离临淄不远的大城昌乐,也逃不出白起、白晖手心。所以他们赶紧回来,还能给五国至少每一国留下一座大城。

大城,代表着巨量的财富。

魏、燕、赵、韩四王在秦王下注之后,全部都弃牌,异口同时要求,秦王立即写诏书。楚王无奈,也只好跟着弃牌,暂时保持与大伙一条心。

写完诏书后,秦王一副的不开心:“这牌,今天不玩了。”

五王理解秦王的心情,也表示今天到此为止。

秦王回到休息的地方,却发现宣太后房中无人,有侍从前来汇报:“太后去了少良造的住所。”

“准备马车,寡人要接太后回来。”秦王有事想和宣太后商议。

正如白晖有时候用计,却不敢作最后的决断,而需要白起来作决断一样,秦王也没有信心认为自己能够决断,所以需要宣太后来帮自己作一些决定。

到了白晖在洛邑暂借的宅子,一进前院秦王就看到白晖的书房有亮光,立即叫来人问道:“何人没经寡人允许,竟然敢私入郎中令的书房。”

秦王很不高兴,因为白晖书房之中许多的机密。

院中护卫立即上前:“王上,是太后。”

“太后?”秦王赶紧往书房去,要知道这里平时白晖不在,除秦王之外,任何人也不能靠近。

秦王进入白晖的书房,看到宣太后正在翻阅那些竹简。

听脚步声,宣太后就知道是秦王到了,没回头指着一副竹简说道:“这份书简上写着,精锐秦军,非四卫。十七万人所须铜、铁一千四百屯,也就是二万八千石。木料四千屯、煤七千屯,还需要三万工匠及民夫。”

秦王愣了一下,这个数据他似乎听过,但没细看。

宣太后继续说道:“刚才的铜、铁已经有甲,再说军服。十七万人需要近百万套军服,若按田间种桑种麻产出,需要良田近十万亩,六万民。这还仅仅是两成为骑兵,接下来还有马匹、牲口、帐篷、车辆。王儿知道所须多少?”

秦王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选择沉默。

宣太后指着书简:“需要山林、良田,以及十数万放牧、生产、运输。你以为,百万大军秦国拿得出。依白晖竹简所书,拿这次攻齐来说。出兵实为十八万五千人,十二万人负责辎重、十五万人负责生产武器装备、军服、辎重等等。”

“这四十五万人,不仅仅是出征,包括生产,运输消耗,需要至少一千万石粮食,十万石铜、铁,五十万石煤、十万石建用材料、十万石桑麻。那么王儿,这些消耗,依我秦国之前的国力,需要多少人养活呢?”

秦王依旧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也就是白晖,社会经济学在此时发挥出了效果。

宣太后指着书简:“依白晖计算,需要二百三十五万人口才能支撑这十八万五千精锐。这还不算,四卫!”

嘶……

秦王倒吸了一口寒气,秦国的人口此时约为四百万。还有些贵族隐匿了一些人口,比如不在册的奴隶、婢、仆等,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逃避征召。

这些全部加起来,秦国约有四百四十万人口。

依白晖这么计算,那么整个秦国仅仅可以支撑三十五万精锐秦军。

“你,还差的很远呢!你可以在五王面前高高在上,凭的就是秦国的强大。”宣太后数落了秦王一句之后,吩咐道:“来人!”

立即有侍女入内。

宣太后吩咐道:“去告诉少良造的亲卫,这书房加一倍人手护卫,非本宫令,王上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再去后院告诉少良造的夫人,本宫借前院几日,无需她们日日问安,明日午时,本宫与她们同餐!”

“诺!”

侍女退离之一,宣太后把正读的一份竹简递给了秦王。

“读一读这个,显然还没有完成,但却值得沉思。”

秦王接过,看上面写道:论精兵与人海战术优劣。

精兵好,还是人海战好,这是白起、白晖早就开始讨论的一个问题,虽然拿不出最终的结果来,但这种讨论对于兄弟二人来说,很重要。

显然,此时宣太后认为,这对于秦国来说,也很重要。

在秦王读的时候,宣太后说道:“上面有句话很有趣,十精敌百民,未可胜,万精对十万民,虐杀之!这应该是白起的话。”

第一三九节 卖城

秦王点点头,他还没看到这部分,但听起来确实是白起的语气。

此夜,齐王宫。

这座宫殿还没有开始搬,但仓库已经空了。

田文等人见到白晖的时候,白晖正在齐王宫偏殿原齐王书房内,田文等人进屋后吓了一跳,他们没见白晖,只见堆积如山的竹简,这座偏殿完全变成了一座书库。

正在处理公务的文萝起身:“薛公,我家少良造刚刚回城,还没有吃饭,少时就会过来。”

“不急!”

田文与四国重臣坐在一旁后,问道:“可一观?”

文萝回答:“六国会盟,秦国不藏私,请薛公随意。”

田文等五人拿起身旁就近的竹简翻看,其内容有关于军粮调配的,也有关于军械耗损,还有伤兵暂时调养等等。

确实是秦军军务。

田文问道:“攻打临淄,城军战损多少?”

文萝抬起头:“临淄不算苦战,我秦军用计之后才攻城。各曲统计还没有完全汇总,但也所差不多。我秦军伤亡三万七千人。”

田文问的是战损,文萝却改为了伤亡。

特别是加上这个亡字,让田文等人都没有仔细去想。

不过,三万七千这个数字在田文的预料之中,秦军悍勇,齐军也不弱,又是临淄这样的雄城,能攻下来就已经相当不容易。

文萝可不会去多话作补充。伤与亡!

亡者数非常少,这个数字绝对不能让五国知道。至于伤嘛,流血就算伤。

白晖已经知道田文到了,他不急,他正在和魏冉坐在另一处品尝着当地的美食,可说整个临淄最优秀的厨子都被白晖梳理过一遍,有些特色美食还是值得品尝的。

魏冉虽然已经喝了一坛酒,但依然很清醒。

有着秦新酒之烈,这齐酒如水,再来一坛魏冉感觉自己也不会醉。

魏冉一边喝酒一对边白晖说道:“眼下有个小麻烦,齐王宫之中,还有三百多人,这些人如何处置。白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可若依以前的规矩,也没规矩可寻?”

魏冉说的是齐王后妃,齐王拥有在册妃子一百四十人,不在册二百多人。

寻常宫女还好说,愿意赴秦的,可双选而嫁。

这些妃子却不同。

“给王上送去?”白晖试探着问道。

魏冉摇了摇头:“纵然送去,能全部送吗?”

白晖再问:“你不要?”

“我敢要不?”魏冉一句反问把白晖将住了。

“喝酒!”白晖给自己和魏冉倒上酒,其实要处理的麻烦远不止这些,还有几千个齐贵族呢,白晖把临淄城肯定是要刮地三尺的,这些贵族要如何处置白晖也还没有主意。

曾经白晖想过,把这些贵族卖给田单,可问题是田单买得起吗?

换个说法就是,就算田单买的起,五国怎么看自己。

魏冉一口就喝光了一大碗酒,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打胜仗是件高兴事,对于秦军普通将领与官员来说,确实是高兴事,可对于他和白晖来说,为难的事情太多了。

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临淄城交给五国那一国呢?

相比起魏冉与白晖喝闷酒。

白起这会很开心。

围点打援又让白起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齐国境内又有三座重要的大城被他围住,然后四处打援,杀敌无数后攻占数个几乎没有防守的小城。

这一夜,白起在平原邑城下,正思考这座城是打还是不打。

打的活,有可能是一个赔本买卖,这城城守严密,周边的百姓与粮食都已经运入城内,守军军备精良。

城中的战利品,似乎没有太大的价值。

这座城周边最有价值的商山邑已经被攻下,那里是冶铁重镇。

正在这时,有亲卫入内:“报大良造,燕军主帅、赵军主帅亲至,备下厚礼求见大良造,同时送来牛羊数千,酒千坛劳军。”

“迎!”白起心中一喜,果真和自己弟弟说的一样,卖城的时机到了。

燕军来的主帅乐毅、公子奇以及一位随从。

赵军来的主帅廉颇、年少的公子胜以及一位随从。

相互介绍之后,白起请客入座。

这位公子胜以及他的随从,要特别介绍一下。公子胜就是将来的平阳君,他的随从可是一位大名人,叫赵奢。

这个赵奢原本是一个收税小吏,杀公子胜门下九人,却被公子胜看重,认为是贤臣。

赵奢出名除了是史称的东方六国八名将之外,他还有一个儿子叫赵括。

白起这边是向寿、崔壹葉作陪。

宴会很简单,在座的九人都明白,也大概清楚今晚上要谈的什么。

“大良造,你兄弟二人当世之名将。”乐毅丝毫也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白起、白晖两兄弟一夜之间在秦国崛起,可以说惊天下。

但纵观这兄弟二人战绩,更是震天下。

“将军缪赞,起只是依我王令出征罢了。”白晖谦虚了一句。

或是换成白晖,这时肯定会说:哈哈哈,我们兄弟才刚刚热身,还没有真正开始打呢。

事实上,不需要白起自夸,秦军军容在那里摆着,没有丝毫疲惫之意,更是战意高昂,更何况白起已经将深武铙安一带小城清扫一空,只留下三座大城孤守,攻下城池只是时间问题。

乐毅接着说道:“六国会盟,我燕军出兵略晚了些,但我燕国全国动员,以举国之力攻齐。秦军攻战辛劳,请大良造将深邑、饶城交由我燕军攻打。”

乐毅说完根本就没有停,立即将一份密卷双手递到了白起面前。

这是一份清单,燕国让秦军退兵给予秦军补偿的清单。

白起看过之后转身就交给了崔壹葉,这些事情由崔壹葉负责,派崔壹葉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遇到这类事件后,有一个专门处理的人。

燕国的这份清单非常丰厚,是诚意十足的。

崔壹葉这时拿出一个竹简双手递给白起后,低语几句。

白起将竹简交给了乐毅:“燕国以及将军的心意,我明白了,这就写军令命令交割,并愿意留下一些攻城军械以及少许军粮。这里有一份建设,希望将军代为转交燕王,以结我秦燕之好。”

第一四零节 计划有意外?

乐毅接过竹简,竹简上写着一份投资协议。

这是一份水产、盐业在燕辽东的投资分利意向书,而且还有一条,秦愿意在必要的时候派兵帮助燕国攻打东胡,若有扩土之战再议。

乐毅收下了这份意向书,他认为不错。

历史上,燕昭王即位后,励精图治,确实国力大增,然后开始扩张。但眼下,六国攻齐之战比历史早了差不多十年,燕国还没有开始攻打真番等地。

既然秦军会盟肯定会收兵停战数年,可兵却不能闲着。

所以白晖才有的让一部分秦军精锐成为雇佣军的想法,再加上秦国缺盐,若是能在渤海湾占一片盐场,对于秦国未来是非常重要的。

“大良造的提议,我会亲自上呈我王。那么,即日起,燕秦两军开始移交防务。”

“好!”

燕国这边说好了,赵国廉颇先递上清单,待白起看过之后,开口说道:“平原邑及周边十三城。大良造认为我赵国诚意如何?”

“赵国诚意足。”白起看到这一份比燕国还多的清单,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白起已经准备退兵了。

再说临淄城。

田文等了白晖足足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到白晖出现,却等到了一队秦军。

“各位,我家少良造有请。”

“好吧!”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等到了白晖。

偏殿外停着几辆马车,田文等人上车之后,马车直奔临淄城外而去。

田文问护卫:“少良造在城外?”

“不,少良造在追踪齐王的路上,所以请各位一同前去。”

“什么?”田文听到齐王,立即吩咐:“加快速度,快,快。”

田文对齐有仇,但远没有对齐王的仇恨那么深,见到临淄城被秦军攻下,田文内心还有一些伤感,可若是见到齐王的狼狈样,田文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笑的出来。

这一切其实都是阴谋。

陪着齐王出逃的齐军护卫当中,可以说全是秦军,齐人秦军,带队的是蒙骜,两位内侍官有一名就是原齐宫的侍官,另一名装成了哑巴,其实是……范雎。

出逃的路线是早就规划好的。

三天后,白起带着兵马撤回临淄之时,正好是一个雨夜。

而白晖则遇到两名秦军斥候。

“少良造,我们追踪齐王,齐王就在距离这里约三十里的一个村子过夜。但……”

“说!”白晖吼了一句。

“事情有变,我们死伤了三十多人,魏军死伤二百人,韩军死伤百余人。”斥候百将低声汇报着。

白晖一惊:“什么?”

白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原本白晖的计划是,带齐王逃走,然后把齐王让楚军掠走,然后自己的人马暗中跟踪楚军,然后带着田文这些人来一个人脏并获,只要范雎安插在楚国的人计划得已实施,那么这个屎盆子就扣在楚国头顶。

接下来的剧本就是,自己带兵回洛邑,讨要天子诏书,然后挥军南下,攻打楚国。

这个时候,燕、赵、魏、韩四国都派了重兵在齐国,根本顾及不上自己,而齐国原本分配的楚国的利益与地盘归了四国瓜分,那么四国也只会在口头上劝上几句,然后自己占了楚国一些城池后,收兵给四国面子。

可听到秦军有战死,白晖脸色大变。

至于魏、韩两国兵马战死多少,白晖不关心。

“发生了什么事?”魏冉也抢着问道,紧接着田文也问道:“如实讲来。”

“楚国有三千兵马,我们敌不过。下午时悄悄靠近只听到有人在惨叫,似乎是齐王的。”斥候如实的回答着。

白晖看看周边,心中计算着:自己身边有五百亲兵,魏冉有二百亲兵。

然后田文等人加起来约有五百亲兵,也就是说自己手边有一千二百人,那么楚国三千兵马真的打起来,未必够用。

这时,有一骑由远而近。

白晖看的清楚,正是蒙骜,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麻布衣,没穿甲。

蒙骜冲到近前一抱拳:“少良造,楚军杀我联军士卒,我们逃出来的几人分别去了沂、费、钟数城借兵。”

“有多少兵马?”这次是田文急急的问道。

“差不多有七千人,一千骑兵。”蒙骜大声回答着。

白晖抽出剑来:“传我军令,杀!”

一个精心布局的计划出现了变故,这让白晖心头火起。

雨夜撕杀,秦军斩杀楚国两千,另外一千人降了。紧接着,在蒙骜所自称逃走的秦军带领下,找到了数个大坑,确实是有魏、韩两军的尸体。

“少良造,我秦军将士已经入土,请允许末将派人祭祀之后再挖开,然后带回咸阳。”

“准。”

白晖有一种感觉,有可能没有秦军的尸体,这一切似乎还在掌握之中。

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声在雨夜传的很远。

白晖走到近前,发现失声痛哭的竟然是田文。

田文哭了,哭的很伤心。

他一心要报仇,可齐王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齐王死的很惨,双腿的筋被抽了,倒吊在房梁上不知道多久,背上的皮都被活剥了下来。

田文伤心,报仇之后内心是无尽的空虚,再见齐王这样的凄惨,田文悲由心生。

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穿着秦军辅兵衣服的人由蒙骜带着来到了白晖身旁,那人低声说道:“少良造,一切都在掌握中,虽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但效果更好,我秦军可以攻楚了。”

说话的正是范雎。

那个唯一活着的齐国内侍这时才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王上逃这里,被魏、韩两军发现,他们要绑了王上去请赏,结果没等他们动手,楚军到了,楚军杀死了魏、韩两军的人。宫中护卫死的死,逃的逃。我原本以为楚军是来救人的,结果不是。”

“是什么?”魏冉追问道。

“他们让王上写诏书并用印,将淮北二百里,连同彭城到郯城全部割让给楚国,写明是楚国救了王上,齐国给予的谢礼。王上不允,结果,结果……”侍官放声大哭。

第一四一节 楚王给忽悠跑了

结果不用多说,楚军对齐王所作的事情已经吊在那里了。

魏、韩两国的重臣脸色很难看。

楚国这是明显背弃盟约的行为,而且彭城原属宋地,这是魏韩分配到的城池,楚国就这么想占了去。

还有,杀害魏、韩、秦三国士兵的这个仇。

最最重要的是,残杀齐王这件事情。

在场的除了白晖之外,每个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自古以为,王可以被击败,但不可被羞辱,但不可杀。

秦国之强,都不敢让老楚王死在秦国。

几百年来,亡国之君虽然失去了国家,但不会失去尊严。

往前说,商汤击败夏桀,也仅是流放。而在流放之地,有侍臣陪伴,依然是享受着贵族的生活。周武王击败商纣王,商纣王自焚让周武王叹息的很久,并且封了商纣王的两个子为诸侯。

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就是吴越恩仇之深,勾践灭了吴国之后,依然下令给夫差一百户封邑以养老。只是夫差自己羞愧难当,选择了自杀。

拿眼下而言,白晖占了临淄,抢了齐国贵族,但却不敢伤人,更不敢杀齐国任何一个公子王孙。

就在白晖的计划之中,都没有伤害齐王的内容。

此时,齐王死了,作为尊重贵族风度的列国重臣而言,这是一个悲剧,巨大的悲剧。

“是谁?”田文红着眼睛吼了一句。

立即有一楚将给押了过来。

淖齿!楚将。

正在这时,那些去屋内架好梯子把齐王放下的士兵中有一人惊呼:“这不是绳子。”

田文冲到屋内,看到士兵手中的东西,转身出屋一指楚将淖齿:“白晖,车裂他!”

白晖没敢接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魏冉,魏冉用眼神与魏、燕、赵、韩的重臣们交流之后,向白晖点了点头:“可以。”

“传本将令,车裂!”

那一截确实不是绳子,而是齐王的腿筋。

众人看的清楚,齐王身上没有致命伤,可以说齐王是活活疼死的。

“穰侯,齐地的事情我不管了,我要回洛邑问一问楚王,他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我要请王上作主。”

“恩,等我手书一封。”

“等下,也等我等手书,请少良造将信带给我王。”其余各国臣子也都表示有书信要写。

这件事情是大事。

先是楚国明着结盟,暗中却违背盟约,然后是楚将虐杀齐王。这两件事情是各国不能忍。

白晖在接过魏冉的亲笔信之后,冲着蒙骜说道:“派人快马回临淄,告诉我兄长。我回洛邑了。”

“诺!”

白起、白晖的精锐,事实上有十万人已经伪装成民夫,秘密的回到洛邑。

四卫,更是一人不差的,也全部回到洛邑休整。

眼下所差的,只等白起。

齐王之死五天后,洛邑。

留在洛邑的温羽拿着楚相国昭阳的令牌见到了楚王,昭阳此时人已经在楚国,正调兵遣将为楚国谋划最大的利益。

温羽见到楚王后:“王上,计划有变。秦军、魏军、韩军发现的淖齿将军,王上再留在洛邑恐有不测,臣请王上速回王都。”

“有何变化?”楚国还没反应过来。

温羽说道:“淖齿将军抓住了齐王,为了齐王写下割地诏书,挑了齐王的腿筋,剥了齐王的皮,可却不幸被同样追捕齐王的联军发现。淖齿将军为大楚进忠,杀联军。但没想到却遇上秦军主力,以及田文等人。”

“啊!”楚王吓的冷汗直流。

“王上,就速回王都,否则恐有不测。”

“走,快走。”

温羽又说道:“王上,臣留在洛邑打听进一步的消息,若有变故立即派人送信,还请王上秘密离开,臣代为伪装数日,非亲近之人不能知道。”

楚王大声说道:“你说的对,待回楚之日,寡人必重重赏你。”

“王上,请速行!”

楚王连夜逃离洛邑。

次日,秦军有一队运输队约两万人,拉着从齐抢来的军械、粮食等从大河口码头开始南下。

秦军调动,自然不能瞒着秦王。

当天,就有军中司马在秦王面前汇报。

司马错刚刚才来到洛邑两天,他一直在处理河东之事,这次过来是参加新年庆典的。

此时,距离新庆典还有三天。

“王上,奉少良造之令,秦军两万精锐执行乙计划!”

秦王问道:“恩,少良造此时在何处?”

“回王上的话,臣不知。但命令上有写,两天后在宛邑汇合。”

听完汇报,秦王摆了摆手:“下去吧。”

“诺!”

司马错大惊:“王上,老臣不解,宛邑是楚地。”

“是楚地,白晖想要,就让他去打吧。看这情况计划很顺利,此计不能讲,一切回咸阳再说。天下间知道此计的,仅五人。”

秦王给了司马错一个解释。

攻楚之计,确实知道的只有五个人,当然,算是执行者,也不会超过一百人。每一个执行者都是可靠而忠诚的秦军。

这个时候,公孙龙由宰仪带着秘密见到了周天子。

“臣公孙龙,代少良造请天子诏。楚国无德,将齐王……”公孙龙讲的很详细,一些细节是他编出来的,听的周天子不住的发抖。

有没有解释其实都不重要,秦军要攻楚就攻吧。

但白晖要一份天子诏,天子没理由不给,而且天子印……眼下就在陶司空手中替白晖保管着。

所以公孙龙前来,也仅仅只有给天子一个脸面。

腊月三十的下午。

天子设宴,当然一切宴会都是白晖的人来负责。

明天就是新年大祭祀了,这除夕午宴也是祭祀与正式结盟前的一次情感交流。

宴会还没有开始,周天子开口说道:“今天不用礼乐。”

宰仪上前问道:“天子,何故无乐?”

周天子低声说道:“有件事情,闻之伤心。连讲出来,都会难过的落泪,此事麻烦秦君代为讲述。”

这些话都是事先背好的,不图别的,白晖派来的人带了信,许诺齐国美女三十人送到周王宫内,这事让周天子很开心。

第一四二节 秦王要攻楚

秦王也没讲,而是让人将一些信给了燕、赵、魏、韩四王。

这时,魏王遬突然问道:“何故不见楚王?”

“看过信,恐怕也能猜到。至少本王猜到了。”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秦王今天穿的是一件素服,而天子穿的也比较素。

“难道是楚王……”韩王咎一边拆信一边在笑,他认为是楚王遇到了什么意外。

可看过信,韩王咎拍案而起:“可恶!”

“可恶!”魏王将桌上的酒尊扫在地上后大吼着:“这楚国当真可恶,楚王何在?”

秦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也是本王失查,两天前有人汇报,有一队商旅出城,但这队商旅却没有什么货物,现在想来,怕是楚王已经回到楚境了。”

燕王很是冷静,他开口说道:“眼下,让人担心的是,六国会盟。秦军撤兵的诏书可能早就到临淄了,这白起、白晖二位将军怕已经在路上,若是楚军借机发难,或是联合齐军,对我五国联军不是好事。”

“这事,秦王有何妙计?”赵王心说秦王如此淡定,怕早已经有所计划。

秦王摇一摇头:“本王听到此时,也有些惊讶,一时间也想不出好计策来。倒是白晖认为,秦军从洛邑往南,直奔楚都,逼迫楚国攻齐之军撤退,然后再让楚王回到桌前就此事谈判。”

“攻楚,这事!”

秦王的计划对四国有利,但四国却不敢应。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白晖挂帅,所以这说不定秦国能从中占到大便宜。秦国答应不占齐一城一池,这会借楚国惹下列国之怒却有机会占楚国城池。

计策虽好,但不能这么答应下来。否则秦国会占大便宜。

魏王心中恨楚王,但这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要为楚王说几句话,所以魏王说道:“或许是楚国臣子未经楚王允许自作主张,楚王赶回去就是为了处理此事?”

“或许是这样,那么本王就下令白晖按兵不动。”

秦王很淡定,心说就凭你们四个贪婪的家伙,能放心楚军还留在齐地,与齐国联兵吗?

秦王来了一个既然你们不信,那么我就不管的态度。

韩王与魏王绝对是一对好基友,立即开口挽回:“白晖攻楚都确实是上策,但万一楚王真是被蒙蔽了呢?”

“那你们什么意思?”秦王这会的语气很不高兴,一会说上策一会说不让打。

事实上秦王很明白其中原因,但就是在装糊涂。

赵王解释道:“打,但教训一下就好。”

“可以!”秦王明白,这次绝对不能贪心,当下表示:“我只要一城。”

“一城!不会是楚都郢邑吧!”四王都吓了一跳,心说再占楚都,那还是不打的好,秦国得到的财富已经太多了。

秦王摇了摇头:“上次我秦国割地求和,给了楚国两城。眼下秦国要回这两城,再要一城,上庸。”

“上庸是六城。”魏王赶紧补充道。

“本王要上庸郡治、然后巫、安乐、武陵如何?”

四王都离座,低头商议。

燕王说道:“让秦出兵,没点好处不可能,这一城可以给。”

赵王也说道:“但有一点,这白晖一路杀到楚都,这一路上的城池怎么办?”

四王商议之后,向秦王提出了这个问题。

秦王说道:“为警告楚国不要与天下为敌,也为了惩罚楚国,这些城肯定是要扣下一两座的,但本王说过只要一城,那么扣下一两座城,当是我们五王进献天子如何?”

“可以!”四王咬牙答应了。

这献给天子,等同于控制在白晖手中,但却有一个小小的好处。

白晖肯定会派出至少一万,甚至是两万兵马驻守,那么这些兵马是不可能对外作战的,名义上是属于天子。

若是白晖敢借天子之名动这些兵马,等同于秦国向列国联军宣战。

洛邑这一带,除非秦国敢向天下列国联军宣战,否则就会变成一处秦与中原各国的缓冲地带,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秦王这时又说了一句:“以后,每年给天子的献礼,由我秦国代出。当然,也不能驳了各王的心意,你们的献礼折多少金,我秦国补了。还有,天子有过诏令,洛邑不关城门,天下各国皆可自由进出洛邑。”

献礼?

怕是有近一百年,诸侯们都没有真正拿出多少东西给天子了。

但这个大礼在先,可以让秦王占这个好处。

魏王这时问道:“秦王,计划将那座城献给天子?”

“宛邑,再加一座非常小的小城,夹邑。各位以为如何?”

“那以宛邑同样依天子诏,不关城门,天下各国可自由进出?”

“是!”秦王给予了最终的回应。

好!

这城池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魏王说道:“那么上次的盟约,我魏国与韩国还欠的三成赔偿就此作罢。我魏国让齐国两城给燕,韩让齐国两城给赵。秦王可得上庸六城,但我们五国盟约要加一条。”

“那一条?”

“白起、白晖在盟约期间,不得在未经我五国知晓的情况下,调往与相邻国的边境。”

“可以!”秦王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条,所以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场宴会,在所谓的天子见证之下,五国签署八年不战盟约,其中包括边境冲突都不被允许,或边境守军有冲突,双方必须勒令先退,然后再谈谁的对错。

天子当场表示,下诏,命令白晖处罚楚国。

洛邑这边还在签约呢,白晖的精锐伪装成运输队已经到了宛城城下。

“楚军听着,我们是秦军辎重队,依六国盟约,我们秦军用齐国的战利品向楚国换军粮。”

确实有这一条盟约。

可惜的是,楚王急急逃回楚都,却忘记把变故的事情告诉各城守将。

宛邑守将不知有诈,开城门,迎接秦军运输队进城。

结果就是,宛如邑守将在脑袋搬家的时候都不明白,秦军怎么就敢背弃六国盟约,偷袭宛城呢?

宛城的战斗是一边倒。

第一四三节 骗来的城池

为迎接秦军,楚军宛邑守将要摆宴。

秦军更客气,表示自己来准备宴会用的食物。

然后秦楚两边一起摆宴,有身份的军官到场之后,秦军突然发难,然后楚国不但没了主将,连千人长都没有几个还活着,在组织严密的秦军突袭之下,没抵抗多久就全城投降。

白晖命人顺便骗下了夹邑,然后秦军主力开始往宛邑城集结。

楚国示警的信使一波一波的往楚都奔。

新年到,秦王主持祭天大典,然后由天子主持赵、魏、韩三王登基大典,在天子的见证与天地的见证下,五国签署八年不战的盟约。

晚宴,又烤了羊,准备了五国名菜。

秦王举起酒杯:“战报,白晖已经夺取了宛邑、夹邑。从临淄回来的秦军正在往宛邑进发,然后等白起回来,就发兵攻打楚都。宛邑在此战结束后,我秦军一兵不留,依天子诏,永不关城门。”

四王皆惊,怎么这么快。

没等四王问,秦王就说道:“依原本的盟约,秦用齐国的战利品向楚国换军粮,正好有支辎重队送战利品到宛邑,白晖借此机会在辎重队中混入精锐,轻取宛城。”

“这个白晖,下手还真快。”魏王一边是感慨,一边是心惊。

按魏王所想,常理来说,应该是组织兵马,然后调配粮草,正式发兵攻打。可白晖却……

此时,魏王脑袋里闪出一个念头。

迁都。

大梁城就在河边不远,这个位置放在以前没什么,可白起、白晖偷袭了临淄城。这白晖又偷袭了宛邑,要知道宛邑往北还有一段很长的城墙呢,是楚国为对抗中原各国修筑的。

结果呢,一个不留神,连象样的抵抗都没有,城就被白晖拿下了。

魏王越是想,就越是感觉到害怕,如是秦军攻魏,那么顺大河而下,重兵出现在大梁城下之时,魏国大梁城守军能支持几天,若都城被攻下……

所以,迁都,必须迁都。

魏王找韩王商量:“把宋中的睢邑让给我魏国如何?”

“为何突然要睢阳?”韩王完全不理解。

“迁都,我大梁城就在河边,可以作为陪都。宋国的都城睢阳可以作魏国的新都城。”

魏王这话让许多人都意外,也包括秦王。

很快,所有人都就明白,这都是白起、白晖偷袭临淄的结果,把魏王吓到了。

能吓的一国迁都,这白起、白晖两兄弟还真是可怕。

秦王却是暗中窃喜。

宛邑。

白晖正在杀猪宰羊,新年出兵打仗让士兵们没办法回家过年,所以总要有一餐肉食。

“满饮!”白晖亲自给自己部下的文武倒上酒:“今天过年,除了当值的人之外,都喝好,吃好。”

众人大口的将酒灌下去。

白晖继续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占宛邑,这里有宝。你们给我听好了,带人给我把周边山中挖地百尺也要找到。”

公孙龙问道:“是传说中的范蠡宝藏吗?”

“不是。”白晖摇了摇头,却靠近西乞和说道:“这里有座玉山,但具体在那里我也不知道,可以肯定就在宛邑周边的某处山中,距离宛邑应该不算远。”

白晖后世也没有来过这里,但却听说过南阳独山玉。

“这里有叫独山的吗?”

众人摇了摇头。

白晖说道:“给我找,一定要找到。你们知道一座玉山代表着什么?”

众人的眼睛里早就在闪光了,一座玉山代表什么。

“金山!”

白晖重重一拍桌子:“对,就是一座金山。查阅典籍无数,天下玉矿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处,但这里有上上等好玉,可比极西之地的白玉。所以……”

“挖地百尺!”

众人高呼着,连腼腆的文萝,新加入的温羽都跟着一声高呼。

白晖重重的砸着桌子:“喊什么喊,让人知道了还有我们什么好,蠢,全是蠢货。”

听白晖这一骂,众人赶紧捂嘴。

白晖一指左平:“你,赶紧把咱们陶坊的精英们都集中到夹邑去。那里有无数种好矿石,还有百里煤矿,给我烧,不断的烧,烧出真正的瓷器来。”

瓷器这个词,在这个时代还没有。

瓷器的历史,在战国时还是硬陶,彩陶的时代。一直到汉末才有瓷器,西晋时代青瓷的技术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一直到隋唐五代,瓷器才真正达到精品级。

白晖要瓷器。

而且选择的地点就是汝瓷的地点,白晖不懂瓷器技术,但相信在这个地点上,因为水土、矿石等等的原因,才造就了汝瓷,那么自己派了精英陶匠在这里,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一定可以烧出真正的瓷器来。

“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白晖高举酒碗,高喊着。

对于白晖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至少在未来三年时间里,他肯定不会上战场,接下来会有攻打楚国的多个大小战役,这些与他也没太大关系。

因为有白起在。

得齐国之富,宜阳库存军资无数,可以让白起放开了挥霍。

但对于这些喝酒的文武来说,他们的忙碌才刚刚开始,攻楚之战,每个人都在争先,这是得军功的好机会。

洛邑,白起终于回来了,从临淄城回到了洛邑,身边只带了五百人,其余秦军还在路上,陆续往回赶。

白起回到洛邑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觐见秦王。

“王上,臣回来了。”白起准备施大礼,被秦王一把扶住:“今天是新年,为兄一整天都在忙于大典,水米未进,你回来的正是好时间,火锅已经备好,一起来。”

“谢……”白起要谢,再次被秦王制止:“莫用那些虚礼,来,来!”

秦王拉着白起就往里走。

外间,白起除去了铠甲,然后洗漱换了轻便的衣服,这才随秦王入内室。

火锅前只摆了四副碗筷,没外人。

宣太后,芈戎,秦王,白起,一共四个人。

坐下之后,宣太后先开口:“头一杯,敬我大秦勇将!”

“谢太后。”白起双手举杯满饮。

四人都将杯中酒喝光,宣太后这时说道:“有三个消息,要告诉白起你知道。”

第一四四节 白起回洛邑

宣太后对白起说道:

“头一个,很有趣,白晖在洛邑这一带的仓库终于装满了。本宫下令,其余物资开始往栎阳大仓、咸阳大仓、定阳仓以及,武关转运。原定调用百万人的计划已经无效,眼下秦国动员的人数连同各县配合运输,已经接近二百万人。”

这个数字,代表着整个秦国,除了巴蜀、西北、河东之外,全部都在动。

芈戎递给了白起一份竹简后:“这是河西郡守发来的,官道上,男女老少齐出去,连孩童都帮着推车。北屈码头因为下雪物资堆积如山,他发来文书作下保证,必在春耕前完成定阳仓的扩建,以及物资入仓。”

白起看完竹简后闭上眼睛,他能够想像得到,那全村男女老少齐出动的影像。

虽然辛苦,但必是欢声笑语。

宣太后也在笑了,虽然在洛邑过年而不是在咸阳,可开心却是真的。

秦王也在笑,他笑的是能把白晖准备的仓库堆满,可见物资有多少,白晖的仓库可是非常,非常大的。

宣太后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司马老将军估计此时还在路上辛苦赶路,他亲赴武关,一来是检查武关大仓,二来是配合你攻打上庸。若不用打,那么司马老将军负责带兵接管上庸七城。”

上庸加上所管辖的六城,一共是七座城池。

白起说道:“臣以为,直扑楚都,逼楚国割地更好。眼下要考虑的则是如何对楚国北防城墙作出有效攻击,天降大雪道路并不好走,重型军械难以运至城墙。”

白起说的是城墙,就是宛邑往北,一段专门用于防御的,可以称为长城的一段城墙。

这一段长城,史称楚长城,在五百年前就开始建造,属于历史上最早的长城,总长五百多公里,完全防御楚国北部的敌人,可以说历年来还没有攻破这段长城的。

宣太后、秦王、芈戎谁都没开口,一边吃一边安静的听着白起在讲述他心中的攻城规划。

终于,白起作了总结:“臣以为,可以攻,从楚国南召要塞攻打。”

宣太后终于忍不住笑了,秦王笑着说道:“这就是太后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宛邑已经在白晖的控制之下,在宛邑已经有七万秦军待命,各要塞攻下了几个或许有一两个吧。”

“啊!”白起张大嘴巴惊讶的神情让宣太后等三人终于放声大笑。

“这,这楚国还有何城可防?”白起这话也是秦王的心声。

白晖太狠了,趁着楚国情报不畅的空窗期骗取宛邑,从宛邑到楚国重镇鄢邑可以说无险可守,一路都是死拼硬打之地。

若说打到楚都的困难,也只有鄢邑这一城对于白起来说有难度。

但白起只是为了吓唬楚国,不会玩命攻打,因为这一城若丢了,楚国国都就完成暴露在秦军的剑戟之下。

鄢邑这一城,后世的称呼是襄阳,也是白晖当年大地图中重点城之下,为兵家必争之地,这一城在楚国的价值不低于楚都。

“打到楚王痛哭为止!”宣太后亲自为白起倒上一杯酒:“然后,谈判桌上,让楚国割地即可。不用死战!”

“臣也是这个想法,或许臣挥军南下刚刚动身,楚国就有可能前来谈判。”白起心说,宛邑都丢了,只要自己带兵南下,代表的可是五个联军,楚国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秦王开怀大笑:“为兄之心愿,就是母亲有一天可以回故居一游。”

宣太后也是笑了,她的故居在曲阿,也就是后世的丹阳。那个位置对于秦国来说,太远,太远了。

除非,秦可以一统天下。

秦国的人,无论是白晖带着部将们,还是秦王与白起等人,在新年的头一天,都是开心饮酒。

魏、韩、燕、赵四国却不是这样。

四王还不能回家,眼下会盟之时,大事还需要在洛邑商量。燕王此时就在啃着一只干饼子,坐在堆成山的竹简堆里。

对于白起、白晖两兄弟而言,对齐的战争已经结束。

但对于燕国来说,则是刚刚开始。

“王上,应调赵燕边境之兵,前去助战。此事,明日王上设宴,请秦、赵两王,在宴会上提及,只要秦王答应,那么燕赵边境空虚,赵不会趁机出兵,或还有可能赵国也抽调边境之兵入齐。”

说话的是位名人,叫邹衍。

关于他,还有一个故事。

当年燕王设黄金台求贤,邹衍赴燕,燕王用衣袖来来邹衍清扫面前的道路,并以师礼对待邹衍,这才有乐毅入燕等许多名士赴燕。

“就依老师的建议,只是我燕国这些年贫瘠,一应军资从国库支取怕是不支。不知道秦国攻打了多少齐国城池。”

秦国往回运战利品的船队日夜不停,这些是看着四国眼中的。

邹衍说道:“乐毅将军带了许多宫中珍宝、金银。若是使用便是好事,那就是秦军退让了一些大城,有齐国大城,必有粮食军械。”

这时,有人跑了进来:“报,秦将白起已经回到洛邑,正在陪秦王小宴。”

“好。”燕王一扶书案站了起来。

邹衍点了点头:“须去!”

“恩!”

齐国的最完整,最可靠,最详细的情况眼下只有白起知道。

不仅仅是燕王,四王都打着新年头一天没有和秦王喝一杯的理由派人去请秦王。

秦王很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在白晖府前厅命人支起火锅,对外宣称自己请客,请四王可再带一人前来。

四王带的,都是国之重臣,可以为他们拿主意的人。

四王到的时候,五副火锅已经加上了木炭,添上了水,摆好了羊肉。

一副巨大的地图则白起亲卫负责撑开,这地图正是齐国地图。

白起向燕、赵、魏、韩四王分别施礼后,站在地图前说道:“我秦军正在攻打……”

白起把齐国的情况给四王一一说明,也挑明的讲把那座城让给了那一国,然后那些城池自己包围没攻打,也让那一国的军队接管等等。

第一四五节 楚王的恐慌

那些小城诸王并不在乎,齐国数得上的大城。听闻白起只取了临淄之外,其余的都是包围,清除周边小城之外并没有攻打,留给了他们,这让四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临淄之外的齐国财富,他们还能得到很多,很多。

这些财富足以让他们补足这次出兵的军资,然后还有盈余。

再加上占据的城池。

此次结盟,果真是件大好事。

赵王不贪心,他只要大河之北之一块就满足了。

(注:此时黄河水道与后世不同,下游岔非常多,赵国说的河北,是指古河道也就是马陵至天津入海口的这一线)

魏、韩两国也不贪心,他们想要的就是宋国再往东二百里足够,这次再加上原本分配给楚国的,足够了。

燕国却一心要灭齐,当年燕王黄金台召募的有不少有心灭齐的名士。

此战,燕国要灭齐。

击溃、击败、消灭,这是完全不同的三个等级。赵、魏、韩三国都不认为有灭齐的可能,所以他们不作这种努力。唯有燕国,与齐国有死仇,这样的机会燕国不想错过。

白起讲完齐国现在的形势,四王脸上都是充满笑容。

特别是燕王,秦军让给燕国的都是战略要地,可让燕国长驱直入,灭齐。

秦王这时说道:“各位,楚国这次在联盟的时候背叛我等,虽然天子下诏斥责,本王想请四位与本王联名,写一份缴文,如何?”

“写,现在就写。”燕王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秦王又说道:“眼下,临淄城交由谁接管,本王以为给燕王吧。”

临淄已经是座空城了,让白晖刮过的城还有什么油水,赵、魏、韩都没有意见。更何况,齐国残余部队正在集结,临淄必是齐军反扑的重点,这个麻烦给燕王也好。

“谢秦王!”燕王一躬到底。

此时,秦军开始准备全面撤离齐境,所有民夫尽可能在春耕前赶回家乡。

新年这一天,楚王一天都没吃下饭。

他苦。

相国昭阳心里更苦,明明一个好计划,到底问题出在那里?

“报,宛邑被秦军攻占,天下子诏斥责楚军背信弃义,五国联军调兵攻楚。”

“报,宛邑秦军大军集结,秦将白晖入宛邑!”

“报……

一条条紧急军报,惊的楚王连话都说不出来。

接睛来还有军报,昭阳吩咐先不用报了,放在殿外就是。

楚王看着昭阳,结结巴巴的问道:“相,相国,这秦将白晖不是在齐地吗?”

“唉!”昭阳有种预感,这可能是某种阴谋,否则白晖怎么可能在最佳的时间回到洛邑,而且趁着楚王刚刚离开洛邑就骗取宛邑呢。

“调兵,派……”昭阳停下了,对楚王说道:“请王上去请悼滑老将军出战吧。”

应付白起、白晖两兄弟,寻常的楚将根本就不是对手。

悼滑很老了,在灭越之战中打出楚国威风,这些年因为年龄大了,所以休养在家。

“那副将呢?”

“派公子彪(熊彪)还有项汕(项燕的父亲)为副将。调十万精锐立即奔赴鄢邑,但若秦军再从武关出兵,我楚国此时急调攻齐之军回师,怕也来不及,唯有求和。”

昭阳的分析是很准确的。

白晖的目的就是打楚国的这次软肋,若是楚国兵将齐备,白晖也不敢随便开战。

时间差。这个时间正好是楚国国境内相对虚弱的时候。

“求和!也只能这样。”

“老臣与王上,共赴洛邑。”昭阳知道,这个时候楚王一个人去怕是不行,所以他一定要去。

楚王点了点头,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突然,楚王问昭阳:“相国,你那个食客叫……什么来着。”

被楚王这么一提醒,昭阳也想起来了:“温羽。”

“对,这个温羽,寡人现在回想起来,总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他让寡人秘密离开洛邑,若非如此楚国不至于如此被动,而宛邑也不会被白晖骗取。”

“王上讲的有理!”昭阳也开始怀疑了。

但在这里想依然无用,楚王准备赴洛邑。

两天后,白起赶到了宛邑,有白晖在白起从来不担心自己打仗的前期准备,肯定一切都全部准备好,只能自己带兵去打就是了。

可这次却似乎有些不同。

秦军主力在宛邑,但秦军精锐却不在,而是分散到了周边的山中,对外宣称是训练。

而白晖的部下,那些亲近的武将一个都没在宛邑,所有的文官也全部都没有中军大营,连白晖都不在。

白晖部下的留守的护卫来到白起面前施礼:“大良造,二将军在城外。”

“城外?”白起不明白,白晖这个时候到城外干什么。

值守的武官回答:“听说是去看风景。”

“风景?”白起不信,肯定有什么事,这大冬天有什么风景可看的。白起当下吩咐:“带路。”

有宛邑的士兵带着白起出城。

距离宛邑仅十五里,在四处都是平原的地方有一处山,这里此时还不叫独山,更不叫玉山。

白晖正坐在半山一处亭子里和自己身边的文士们开会,极机密的会议。

而白平、王龁等武将正带着精锐士兵在整个独山寻找矿脉。

公孙龙对白晖说道:“若说南阳有玉,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在这里,其次就是百里之外有一处栾川。就门下在古籍之中寻找,在殷旧宫之中,有玉来自这里。昨天不是有士兵捡到石头,砸开内有良玉。”

白晖摆了摆手说道:“不管怎么说,捡到的,和大规模挖出来的玉矿,还是有区别的。”

白晖不知道详细的历史,但独山玉确实是在汉代才真正开始有规模的开采,并且建了许多打磨玉器的工坊。

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和氏璧有可能就是独山玉。

当然,这只是传说,还有说和氏璧是襄阳那一带捡到的玉石。

白晖摆了摆手:“不提玉了,这让王龁、白平他们去寻找,这个山列为我秦军护天子宛邑的军营,围了。眼下说咱们要紧的事。”

第一四六节 反出的门客

范雎立即接口:“门下以来,让温羽受点苦头,然后反咬昭阳一口。温羽年少,就凭他是想不出那么精妙的计划,然后温羽暗中窥视我秦军动向,被我秦军抓捕,然后就是洛邑五国国君面前,咬死自己只是一个书吏,一切都是楚国昭阳所为。”

“温羽,你怎么说?”

“愿受刑,愿为少良造作事。”温羽倒是痛快。

范雎说道:“不用受刑,最多就是几鞭子,然后绑的紧一点,身上有一点小小的伤痕就可以,只是一个书吏,咱们秦军还没有必要对书吏下狠手。”

“恩!”温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晖一拍手:“好,就这么定了。”

“然后,咱们商议另一件事情。我给了田单两个计谋,但计谋在适当的时候用才是好计,否则就是胡闹。所以田单不算什么,我在想……”白晖指了指崔壹葉。

崔壹葉也指了指自己。

范雎心中巨震,他想到了,也惊讶于自己主上的大谋略。

“范雎,你想到了?”

“主上高明,崔壹葉为姜姓,也可是说是吕氏后人,那么他回去有主上暗中支援,召集吕氏、姜氏族人,选一城以抗联军,或可以取代主人先前选的田单在齐人心中的地位,再不行……,刺杀田单!”

范雎说到激动处,不由的站起来手舞足踏。

文萝虽然与崔壹葉关系不错,但此时却说道:“若他大势成,那么忘记少良造当如何?”

“好了,这种见外话不用讲。此讨论此计可行否?”

“可行。”范雎兴奋的几乎要大叫起来,在他心中,这才是谋天下的大谋士。

崔壹葉这时说道:“复齐,不如将齐一分为二。田单守即墨,那么将来复齐之战后呢?”

白晖笑了,这些人都是人才。

范雎先是一愣,转而默默的思考着,崔壹葉讲的也是一种方案,将齐一分为二,一边是田齐,一边是姜齐。

崔壹葉毕竟是姜氏后人,继续说道:“当年康公死后,虽然无后,但却还有诚、雍二弟。许多姜氏、崔氏、还有吕氏族人,为避免田氏祸乱,隐迹讳名,多往南逃居于齐楚边境之地。”

“那么,选一城?”白晖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至少,让崔壹葉可以回到齐国的朝堂之上。

范雎问:“他如何离开?”

“光明正大的离开,秦攻齐,身为姜氏后裔,不忍看祖先之地生灵涂炭,留印而走。就算在齐国无所作为,就凭这一手也可名扬天下,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有足够的号召力。但,要走就快,莒是唯一的选择。”

听白晖讲完,公孙龙不解:“为何莒是唯一的选择?”

“若田氏公子王孙有逃到莒,如何处置,到时候他不能振臂高呼得到响应,那么当如何?”

崔壹葉起身,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先挥剑斩下自己一片衣服,然后割破手臂,以血写了一份血书。

“少良造,若有一天门下背弃,凭此书可让门下声名狼藉。”

白晖接过那血书:“好,血书我收下了。”

说完后,没等崔壹葉开口说话,白晖将那血书扔进了火盆里。

“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血书的价值,至少等同于半个齐国。

白晖笑着对崔壹葉说道:“就算你是齐王,你对齐国说你要投秦,怕是齐国依然会反对。而攻齐,所须的是强大的秦军,若没有强秦,一切都是空谈。你的血书我收下了,但留不得。”

白晖说完后起身,飞快的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

“这里是大江三角州,眼下是楚地。未来五年时间,面对四国联军,你会非常的苦。所以你首先要保证一处出海口,就是这里。”

白晖说是后世山东日照港。

“楚国败了,我会在盟约上要求,楚国开放大江船运。到时候,秦国的商队会不断的来往于整个大江上,你所需要的物资,会在这里。”白晖指的大江三角州,就是后世的长江三角州。

此时,白晖选的位置是后世的南通。

因为战国这个时候,陆地面积小于后世的现代,现代的地图海岸线至少战国往东上百里。

“谢主上!”崔壹葉明白,有着强秦在背后支援,他有信心将齐国分割而治,甚至于干掉田单。

“眼下说太远的事情都是胡扯,首先先熬过这五年再说。到时候,反攻之时才是你和田单一分高下的时候。切记,不要攻鲁。然后就是,多搞点海盐,这是你生存的基本保存,有盐,就有粮,有军械。”

崔壹葉重重的点点头。

白晖笑着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我从不知道那一个天子近臣家中挖出来的,听说是文王时期的古物,图个吉利。”

崔壹葉收下玉佩:“那么从此刻起,门下就与少良造,是敌人了。”

“没错。”

“告辞。”

崔壹葉不再犹豫,他已经明白自己要作什么,眼下确实是回齐的好时机。

依白晖推测,齐军反攻至少在五年以后,那么他现在回去,撑过这五年,无论胜负都会是名扬天下的人物。

至于以后,白晖没讲计划,崔壹葉也没打算问。

有一句话他记住了,熬不过这五年,一切都是胡扯。

崔壹葉离开,白晖对范雎说道:“与他联系的人,必须非常可靠,不能让天下人发现什么。”

“主上放心,此事门下亲自负责,若有失,请主上斩了门下。”

范雎热血沸腾,他已经认准了白晖。

从一个草民,到锦衣玉食,再到能追随一位可一统天下的人物,范雎感觉此生无憾。

白晖喝了一口温热的酒,敲了敲石桌。

“咱们再讨论一下,关于夹邑的事情。你们明白,陶器是我们发财的根本,眼下有还有高出陶器的瓷器有可能会被制造出来,这事也是大事。这要有一个详细的规划。还有,宛邑的铁匠要不要搬到宜阳去……”

白晖正说着,却见白起出现在不远处。

白晖赶紧去迎。

第一四七节 秦军的真理

白晖迎上白起。

“哥,你不去军营?”

“不说我,你在这里干什么?”白起问道。

白晖一指范雎:“范雎,过来给我兄长解说一下刚才已经商量好的两个计划。”

“诺!”

范雎刚开口,就听一声炸雷一声的高喊声:“找到了,找到了。”

只见白平举着一块半圆的石头,全身泥污的狂奔过来。

白平正跑着,后面一只飞锤绳甩了出来正好绊住了白平的双腿,只见一秦军背着一只布袋从白平身上越过:“少良造,找到了,找……”

这一声还没有喊完,双脚就被一根飞出来的树枝伴到,整个人扑倒在地,皮袋里的许多石块滚落在地上。

“叶小舟,你竟然敢偷袭本军候!”

叶小舟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泥混合物,飞快的将滚落的石头捡回布袋:“是你先抢了我找到的紫玉,本军候也不是好欺负的。”

两人摆开架势准备开打,却见山腰出现几十名秦军飞奔而至。

两人也不打了,各自扛起自己发现的向白晖跑去。

白起到这会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这些低等武官们一个个扛着石头,难道是负重越野?

白晖坐在亭子内缓缓开口:“头一名加赏,白平与叶小舟并列第一。这次齐宫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宫女,拿出一百零一人用来赏赐。头名加一人赏,但这并列第一,人又不是货物不能一分为二,怎么办呢?”

白晖一副苦思的神情。

这时,只见其余的百将、军候纷纷抽出佩剑扔在白平与叶小舟面前。

秦军永恒的规则,拳头大的有理。

此时,是冬天,雪很厚。

叶小舟与白平脱掉了外衣,赤着上身各捡一把秦剑,准备决斗。

白晖一个眼神,文萝飞快的跑到亭子旁,用脚在雪地上画了两个圈:“下注,下注,少良造作庄。”

白起确实是有事问白晖,这会似乎不是时候。扔了一把匕首在叶小舟的圈里,这可是好东西,来自齐国的齐王军械库中的珍品。

叶小舟与白平两人打的火热,白平走的是刚猛的路线,叶小舟却是游斗。

在战场上,白平是强者,但一对一的情况,他的速度不及叶小舟,空有一身力气使不上,叶小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没有硬拼。

白起这时又加了一句:“胜者,先锋军头曲!”

白平和叶小舟眼睛都红了,比起决斗的胜负,先锋军头曲更吸引人,这就是先锋中的先锋,负责为大军开路的。

叶小舟当兵快十年了,从十七岁就是魏军的一员。

可熬了八年,依然还是一个大头兵,最终因为得罪上司而被贬去作了杂役,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莫说是娶妻,就是比他年龄大上十岁八岁的寡妇都不看他一眼。

逃到秦国定阳想讨一个机会,结果入了秦军。

从一个最低等的杂兵,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仅两年时间,他是六级官大夫爵、军衔为军候,带一千人。

眼下,在伊川。叶小舟的新宅正在建,两进的宅子主屋还是砖房,在建屋的时候就建了火炕,家中地窖里存有差不多价值二百金的各国钱币。

当然,还在定阳娶了一房夫人,又有婢女两人。

为了这先锋头曲,叶小舟扔掉了刚才随手捡起了秦剑,拿出了自己的双腿上绑着的两把一尺长的弯刀。

这是特意为他打造的,他受到了白小鹰的悉心教导。

白平也扔下了秦剑,拿出了自己的专属武器,一把长度达到五尺,宽五寸的双手重剑。

白晖正准备站起来,却被白起按了下去。

白起明白白晖的意思,这两人显然准备来真的,这样的打法很容易出意外。

但白起却不让白晖阻止。

白起眼中,不敢用真家伙比武的人,没资格称为秦将。

周边的一众百将、军候开始吼了起来。

呼……。白平一剑挥出,叶小舟脸色大变,闪身滚地躲开却见一碗口粗的树被齐茬斩断。

两人一人走的是重剑,一人是轻刀,你来我往打了足足一柱香时间,两人身上都冒着热气,同时也喘个不停。

“好了,你二人各领一曲,分走东西两路。最终胜负,以最战军功论。”

“诺!”

两人也是打的累了,再打下去白起也认为会出意外,所以制止了决斗。

这会,白起才问白晖:“他们搬石头作什么?”

白晖将一块半圆的石头翻过来让白起看:“紫玉,这里一座玉山,现为秦军宛城镇守营驻地,这座玉山挖出来,就是金。”

“玉……山?”白起眼睛都瞪圆了。

“没错,就是一座玉山,是我查阅古籍之后确认的。”

白起追问:“这才是你要宛城的真正原因?”

“当然!”

白晖回答的太痛快了,没有一丝掩饰,本来就是冲着玉山来了。

白起先是一愣转而大笑:“那你说,还有什么好地方?”

“上庸。”

“好在何处?”白起的语气变的,变的严肃。

“先不说,这是兵家必争之地。上庸有一特产,名为杜仲。宝树。”白晖说完,打了两个响指,白晖的专属秘书文萝飞快的从所带的大筐之中拿出一双鞋来。

是布鞋,但似乎也不是布鞋。

白晖解释道:“眼下天下间仅此一双,这双鞋子价值三十六金。轻便、保暖、防水、耐磨,但缺点是透气性差、透湿性差、穿久了脚上的味道相当难闻。不过,却是未来我秦军不可缺少的装备之一。”

“三十六金?”白起心说这是不是贵了点。

“这三十六金,是制作这双鞋子的价值,工艺改进,量产之后,我心中的价位是一金至少七十双,多则一百双。所以,上庸。”

白起想了想后说道:“王上告诉我,司马老将军正往武关去。上庸若是两边夹击,楚军根本就没办法应付。那么,我需要再增加五万士兵,十五万辅兵。”

“咱们的兵符还没有上交呢,攻齐百万秦军依然还是控制之中。调兵就是了。”

“恩。”白起点了点头,然后从腰带上取出自己的兵符。

第一四八节 发点小财

白起拿出兵符后,白晖也拿出了自己那只兵符。

白起对白晖说道:“粮草之事弟费心了,三日后,兵发鄢邑!”

“诺!”众将齐声回应。

三天后,白字大旗出现在楚境。

那怕这个白字大旗没有镶边装饰,只是普通军候的白,但也是白。

孟西白三族基本上都在白起、白晖兄弟二人部下为将、为兵,只有见白字旗,必是白起、白晖两兄弟出动。

楚国守军大惊。

白起大军所至,楚军望风而逃,白起大军剑指鄢邑。

洛邑。

白晖回来了,一只笼车里装着一个楚国打扮的年轻人,五花大绑,头发凌乱。

白晖一边走一边对笼车里的温羽说道:“这件事情结束,你和我姐夫西乞和去上庸,把杜仲的产业给我经营好,善待工匠,早一天制作出便宜可装备秦军的军鞋来。你安心,我不会忘记你,待过段时间,再调你回来继续作坏事。”

“愿为少良造效死。”温羽倒是痛快。

温羽作为污点证人,在周王宫正殿,天子与五国国君面前,把昭阳与楚王往死里咬。只说自己求学多年,却奉这样的人为主,自己羞愧的恨不得死去。

污点证人吗?

五国国君都无所谓,他们要这一份口供,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楚国开战。

四国瓜分了楚国在齐国的利益,秦军得上庸,周天子也有宛邑这个城池作为生活费的补充,皆大欢喜。

话说白晖,这会没有周王宫内,而是在宣太后处。

“太后,侄儿给您献礼来了。”

宣太后掩面一笑,这白晖还真不见外,笑着问道:“齐宫可有什么宝物?”

“齐宫宝物虽然不少,但都不值是侄儿前来献礼。”

白晖打开木箱,一块块整齐的,大小相似的,绿、赤、白、紫、黄、黑、青七色独山玉呈在了宣太后面前。

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国太后,宣太后也是见识过宝物的。

这玉质算不上顶级,但也是上上等。

“好玉,难得是颜色如此多彩,看来齐王的收藏品不少。”

“非齐宫所得,这是宛邑旁独山所开采。侄儿已经将矿区列为秦军军营,秘密开采。眼下只是刚刚找到矿脉,还没有真正挖到极致的好玉。”

白晖解释之后,宣太后笑了。

宛邑!

白晖倒是算计的很精,就凭一座玉山,便是巨大的财富。

“好吧,你养军要多少?”

宣太后自然明白白晖献礼的真正目的,献礼不是假,但来讨好处才是真。

“臣一点了也不要。”

“噢!”宣太后提了一个高音,然后戏谑的看着白晖。这些天,白晖出征在外,宣太后可以说将白晖的书房内所有的竹简都读到至少三遍。

秦宫中对白晖的记录,读过五遍。

比起白晖在洛邑刚见她就哭,然后引她同情之时,此时宣太后自问对白晖的了解,不亚于自己对于自己儿子秦王的了解。

这白晖能一点不要,笑话。

谁信!

“臣要上庸,还要经营巴蜀的授权。臣要修三千里运河,臣要修水利四处,臣要修路万里,臣要开荒兴良田千万顷。请太后,恩准!”

白晖自称臣,然后一躬到底。

宣太后没作回答,也没追问,只是说道:“那件事情我听说了,若真是赢氏族规之错,你也是赢氏一员,去处理此事。”宣太后语气变了:“若有人敢有一丝不臣之心,你当如何?”

“宁杀错,莫放过。”

“好,赢恽之事待这边事定,你去处理。玉山,除宫中挑选一些作为宫中所用,赏赐所用之外,都留给你。刚才之事,就事论事,一件一件来,你报我审。”

“臣领命。”

宣太后的意思很清楚,我不会一口气答应你那么多,但你若一件件说的有理,那么我就一件件的批准。

若是所有的都有理,那么也等同于答应了刚才你的请求。

白晖告退。

出了宣太后这里,白晖转身就往宰氏族中走,然后吩咐道:“去告诉夫人,今天去太宰家中,让她同来,然后去请陶司空过来。”

“诺!”

白晖到,宰仪亲自出迎。

眼下,宰氏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因为宰氏失去了收入的来源,仅靠家中两个小商队的收益,远不足以支撑家中的开支。

再加白晖这九出十三归的借粮方案,宰氏估计最多支撑半年,就会穷死。

“听说祖父家中有一等一的玉匠?”

“有!”宰仪回答之后,立即吩咐:“去传玉匠来。”

大户家族中,都会有家养的各种工匠,级别高的是旁支族人,级别低的是奴隶。

宰羽这时也到了,而且还带着白府的厨子,连食材都带着,她知道宰氏眼下的困境,不过没有白晖的允许,她不敢拿白府的财货去补贴宰氏。

白晖府上的厨师准备宴会。

在宰仪书房,其子,也就是宰羽的父亲宰执作陪。

“祖父,岳父。这个,宰羽自进我白府,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我这里有一些玉,请祖父安排工匠制作一些器物,再多备一份,为我兄长娶妻作准备。”

看着一箱箱各色的玉石,宰仪看着却不说话。

白晖有点急,心说这点小屁事还需要考虑,这备的足够多,给你家里留一份也足够了。

这时,宰仪突然说道:“有件事情,若是只有你能作成。”

“请祖父明言。”

“你攻打了临淄城,并且夺了齐宫宝库,齐宫之中有什么,可以说除了原本用来记录的竹简之外,也只有你知道。那么,我府中的工匠有一项绝计,他有十三种方法可以将新玉作古,而且还会古雕法。”

宰仪很直白的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宰氏有什么。

没有权势的,没有钱的宰氏,除了顶着一个天子近臣太宰的名头之外,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商人呢。

所以宰仪放弃了所谓的颜面,他要一点实际的。

“祖父的意思是……?”白晖的眼睛已经笑咪成了一条缝。

宰仪完全不回避:“齐国乃是姜相之后,难道没有一点宫中宝物?我观此玉质,精心挑选之下至少有一成可以作些手脚。”

第一四九节 给你提成

白晖听到这几箱玉料只有约一成可以伪造古玉,立即说道:“一成?我可以立即吩咐人拉来十大车。”

“好!”宰仪重重一拍大腿:“那么,制作文武王时期的玉器,然后作古,因你夺取了临淄只说这是齐宫珍宝,然后黑夜之中,黑衣黑袍……”

白晖已经笑的睁不开眼睛,用一句曾经电影中的经典台词说道:“祖父,我给你提成……”

当晚,白晖秘密的拉进来十车玉料,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白晖不可能长期动用精锐秦军去挖玉石矿,而且越往后就越难挖,眼下只有这么一点。但挑出来一些合适的玉料,绝对可以伪造周文王,周武王时期的古玉。

至于如何作古,白晖不懂。

但宰仪的玉匠却是高手,什么油料煮、火烤、带颜色的水煮过放在雪地里冻、放在死狗肚子里埋了等等。

快的,连雕刻到作假,八天就能见头一批,然后半月之后还有第二批,最慢的,要在一年以后才能制作完成。

当晚,宰仪请了天子近臣足足十二位。

这些人比宰仪还惨,他们没田没地,有几位家中连商人都没有了。他们虽然有些积存的宝物,金子,但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吃光的。

更何况,他们还欠着白晖大量的粮食呢。

宰仪扔下狠话,这些人不二话的成为了鉴定者,因为只有他们最有资格鉴定周王室礼器,以及先代礼器的。

玉,在这个时代,就是礼器。

什么是自家人,宰羽自嫁了白晖,白晖就是她的天。

玉器坊就建在她原先住的小院内,宰羽带人亲自看管,这些都是她夫君白晖的财富,她不允许任何人粘手,任何人窥视。

那怕玉料残片,都是有价值的,宰家人想拿一块都要掂量一下,会不会被宰羽叫人狠打。

陶熏也加入其中,作为宰羽的副手帮衬着。

白晖命人制作了大量的请帖,派出人马往七国都城以及重镇大城送,这其中就连齐国都没有放过。

这帖子,在列国贵族圈被称为,夜金帖。

秦王当然也收到了这帖子,包括秦国贵族也一样。

“这白晖……”秦王将夜金帖扔在一旁,他不想评价了。不用猜也知道,白晖是准备拍卖一次齐王宫中的珍宝。

也正好在此时,秦军重兵护卫的一条秦国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艘巨舰,七桅十三丈。

当然,楚国看到这船,可以自豪的笑几声,这样的船在楚国水军是常备重舰,而秦国只有一艘。秦国的船除此之外,最大的就是五桅九丈,而也仅仅只有十二艘,数量多一点是小五桅七丈船。

这为什么叫小五桅。

因为真正只有三桅,然后前后各加一个半高的小桅,说是七丈,实际只有六丈六尺长,比起楚国水师何等的寒酸。

可秦国,就凭着这些船,加上无数单桅小船,硬是将百万人运到了齐国。

然后又靠这些小船,搬空了临淄城以及其余各城的战利品。

秦国用六艘五桅九丈船护卫着唯一的一条巨舰,缓缓的逆流而上,从洛邑的龙门码头驶过。

白晖在大河口有一个码头,这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认为,这巨舰上装的才是顶级的珍宝,也就是白晖发出夜金帖的原由。

白晖到了秦王处:“王兄,请同去大河口。”

“好。”

秦王也想看看,白晖从临淄刮了多少东西。

一天后,大河口。

秦军戒严三十里,别说是人,没有令牌就是一只鸟要飞过,也要射下来。

秦王看到了什么?

不是财宝,而是一口棺材。

“谁的?”秦王问白晖。

“苏秦!”

苏秦在临淄作的事情是绝密,白起、白晖联名下了封口令,秦军上下无一例外的选择自己忘记这一段。

而白起回到洛邑,也没有单独汇报攻下临淄的过程。

此时,白晖才给秦王讲了苏秦为大秦作过些什么。

棺材被从船上以十六名精锐秦军抬了下来,正准备往马车上放,秦王轻喝一声:“慢!”

十六名秦军抬着棺材站的笔直。

秦王用衣袖将马车上的灰扫落,然后亲自接替了一名抬棺的秦军,白晖也在一旁接过了一角。

“起!”秦王高呼一声后下令:“我秦国,迎苏秦先生。”

“迎,苏秦先生!”万军齐声高喊。

棺材被放在马车上,然后盖上蔓帐,秦王下令:“史官何在,将苏秦先生于我大秦之功勋一一记录,刻在石碑上。记录,我秦国拜苏秦先生为相,以相国之礼为苏秦先生准备墓穴,寡人,亲自祭祀!”

“诺!”

白晖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开始的时候认为人已经死了,再大的礼还有什么用。

可在战国久了,白晖也能够明白。

这个时代,人不怕死,反而会在意身后世。

运棺材的马车被伪装了起来,然后与从稷下学宫搬出来的书一起,准备运回咸阳。

但秦王没让立即出发,亲自为苏秦摆了一场祭祀之后,这才允许上路。

在临淄城,追随苏秦那些人哭的死去活来,一个个在秦王面前表示,愿为秦国万死,粉身碎骨也无悔。

“你等暂编入郎中令所部,待齐国战事告一段落后,寡人必厚赏之!”

“谢秦王。拜见少良造。”

回洛邑的路上,秦王才问白晖:“财宝呢?”

“大部分正在运回咸阳,一次卖的太多就不值钱了。另一部分不怎么值钱的,作为重赏准备发给功勋很高的文武。”

听完白晖的解释,秦王很好奇的追问:“那你准备卖的是什么?”

“正在制作当中,估计怎么也要二十天之后才能准备好。”

“制作?”秦王大吃一惊。

白晖诡异的一笑:“若王兄有兴趣,回洛邑我带你去看,但,王兄不能让人看出你是秦王,要换衣服。”

“好。”

好奇心让秦王答应了这个古怪的要求。

确实是在制作当中,最快的那几件,用数种果子汁熬了两天两夜,又用火烧过,然后在室外冻了一夜后,再煮过洗净埋在土里的,事实上已经好了。

第一五零节 节操这东西

回到洛邑之后,白晖穿着蒙脸的白色长袍,也给秦王准备了一件。

宰仪府中一处戒备森严的偏院内,秦王见到这里也基本上都是这种打扮的人。

有六个人正围着几件明显玉器正在品评,然后挑出其中一件,安排人拿去重新再处理,有一件似乎让这六人很满意,然后六人写下鉴定文书,再由巧匠用轻薄的黄铜片覆在木板上,然后将鉴定文字刻出来,并且画上那件玉器的样子。

很快,这件玉器就交在白晖手中。

白晖这才带着秦王到了一间屋内,掌上灯。

秦王捧着那块玉璧仔细的观察了足足有一刻钟,再看那鉴定文书,默默的点了点头:“在为兄的眼光,这就是周武王曾经赐给姜氏的那块为祝贺幼子百日的玉璧。”

“没错,古籍上查得到。”白晖捧着茶杯乐呵呵的笑着。

秦王更仔细的观察,怎么看都是真的,花纹与古籍上记录的完全一样,古旧的程度也不象是假的。

秦王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天子近臣。”

“天子近臣?”秦王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些人为什么帮着白晖作假。

白晖一耸肩膀:“在大把的钱,成堆的粮,整车的肉面前,他们的节操已经全碎了,臣弟也没想到当初的投资竟然有这么大的回报。”

“节操是什么?为兄不记得你有作过什么投资?”秦王完全懵了。

白晖带着几分得意:“节操就是气节与操守。节操是做人的标准,是检验灵魂的试金石。具有高尚节操者,诚信无欺,见义勇为,甚至舍生取义。苏秦先生就是个有节操的人,天子近臣们,哈哈。”

白晖笑了,用后世的话就说,天子近臣这些家伙已经把节操扔在地上任由白晖用脚踩着使劲在地面上摩擦。

节操这个词,此时还没有,最早出现在韩非子一书中。

眼下,韩非子还没有出生呢。

秦王恍然大悟,节操这个词用的好。

“那么投资呢?”

“他们欠我的粮,当初说好了,九出十三归,而且是按月计算,利滚利,他们还不起自然要作点事情,我免了他们欠下的粮食,粮食就是投资。”

无耻吗?

不!

秦王表示他很喜欢这种作法,天子近臣早些年在他心中就是一群混蛋。

想当年,惠文王为了称王,被魏国戏弄,也被天子近臣戏弄。

可恶。

所以,对这些人作什么,都是正义的。

“王兄,这些人还是很有才的,他们读书非常多,引经据典找出了许多完全不存在,甚至是编出来的上古珍玉,然后绘制花纹,确定造型,工匠们这才能够制造,若没有他们,这事臣弟最多骗一点点小钱钱。”

“好,妙,精彩。”秦王连声称赞白晖,这事干的漂亮。

称赞之后,秦王很疑惑的又问了一句:“你从那里找来的玉料,咱们秦国蓝田玉矿,在文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呢。当时的玉料一部分来自极西之地,一部分则是天下各处被发现的玉料。”

白晖也是一愣,难道宣太后没告诉秦王。

事实上,宣太后确实没提这事,理由只有一个,最近秦王有点过于后宫中一位妾室,名为唐八子,这让宣太后不喜,宠可以,但不能过。

所以,玉山的事情暂时没告诉秦王,也省得秦王告诉那个唐八子。

这会白晖却是坐蜡了,宣太后没讲,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

想来想去,白晖试探着问道:“王兄,不如去问太后?”

秦王盯着白晖看了两眼,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事,不过既然是问太后,作为秦国第一好儿子的秦王点了点头:“好,我去问太后。”

“不过,你随兄同去。”

秦王揪着白晖,他很好奇的想知道,为什么有事会瞒着自己呢。

宣太后处,秦王拉着白晖的衣袖就没松手,扯着白晖进入内室。

一进屋,宣太后就开口问道:“白晖,本宫安排你作的事情你可有用心。”

什么事?

白晖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宣太后有安排什么事,连一点提示也没有。

这时,只见宣太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是腰间的配饰,紧接着是头冠。

衣冠?

衣冠代表什么?

宣太后看白晖没明白,又说道:“其中两套,要大红色为底,你那里的工匠红色调的好,其余那些,你看着办。”

要衣服,不对!

宣太后没必要问自己要衣服,白晖的此时的大脑转速已经达到了极致,完全属于越频的状态,有什么东西是与衣服相关的呢?

配饰、马车、府宅,……是人。穿衣服的人。

白晖立即试探着问道:“在宋有女,读书千卷,大有古殷商之风,只是眼下战乱起,臣为安全并没有派人送回来,再须些时日,臣安排其学习秦宫礼节来陪伴太后。”

宣太后心说,这白晖果真是一个聪慧之人。

“带给本宫作什么,让王上看看。”

“我!”秦王这才回过神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眼下最宠就是唐八子。

白晖看着了宣太后那充满鼓励的眼神,立即说道:“王兄,太后的意思是,我大秦强则要强于天下,既然王上有心九鼎,自然后宫之中有集九州之女,所以臣弟正在安排人四处寻找,咱们大秦从来不强人所难,本着自情自愿的原则,挑选良家贤淑之女。”

“这,这是……”秦王的脑袋死机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宣太后根本就不给秦王反应的机会,当下语气严厉的问道:“你的志向,难道只有河东郡吗?”

“不,当然是志在天下。”秦王紧紧的握着拳头。

想到天下,秦王意气风发。

宣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秦与韩、魏、燕、赵的盟约已经签署,当务之急是什么?”

“这个!”秦王在政务上确实不行,这个与年龄无关,与经历有关。

或许与经历也无关。

虽然说他在燕国当了许多许多年质子,但历史上秦始皇也从小在赵国,也算是半个质子,所以这是天资。

第一五一节 秦国后宫一点小事

白晖上前半步:“当务之急有两件要事。”

“你讲!”宣太后与秦王异口同时。

“挖渠、生娃!”

宣太后笑了,白晖说的很妙,也完全合乎他的心意。

“挖渠的事情为兄知道,但生娃是怎么一回事?”秦王倒是不懂了。

白晖说道:“没娃,那里来的质子。”

提到质子,秦王很伤心,因为他就作过质子,但再想一想,列国有多少王曾经都是身为质子的。但是,秦王也明白一个质子的价值,眼下秦国与燕、赵、韩、魏结盟,那么互送质子也是接下来要办的事。

而秦国,眼下最合适成为质子的只有一人。

赢柱。

赢柱,就是历史上当了三天秦王的秦孝文王,唐八子之子,今年正好满七岁。

可唐八子,秦王舍不得,这是他宠爱的妃子。

“是国重要,还是你那点小事重要。”宣太后的语气变的严厉。

秦王看了白晖一眼,又看了看宣太后,狠狠一咬牙:“送赢柱质韩,以为五国盟约。”

“很好。”宣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宣太后眼中,狐狸精这种生物最好别出现在后宫,若是有,那么也要多几只,绝对不能只有一只,多的话可以相互撕咬,只有一只太危险。

“白晖!”宣太后看了白晖一眼,白晖立即说道:“臣明白,臣会安排人抓紧去办。”

“很好。”

宣太后称赞了一句白晖后,这才对秦王说起玉山的事情。

“王上,白晖发现了一座玉山,玉质极佳,本宫已经作出决定,白晖认为秦国要修三千里运河、四处重大的水利工程……,所以这玉山所产,用于补充修河支出。其中一部分精美的运到宫内。”

“母亲这主意好,但三千里运河,是不是多了点?”

宣太后没回答秦王,而是反问白晖:“白晖,多吗?”

“太后,臣以为很少了,若是咱们大秦的国力再强些,臣还想修一条从这里到曲阿的运河呢。”

曲阿!

宣太后与秦王都给愣住了,这是从秦国一直修到大海。

“有心了。”宣太后的老家就是曲阿,也就是现在的丹阳。

宣太后轻轻的拍了两下手,进来了一位侍女,宣太后解下腰间玉佩:“这是本官还是八子的时候,先王后所赠,秦宫古传之玉,赐给你夫人。”

“谢太后。”

这玉佩直接交给了侍女,侍女负责由宫中内侍宫依必要的礼节再以太后之名赐给宰羽。

见到玉佩,秦王眼睛一亮:“母亲,说到玉……”

宣太后用眼神制止了秦王,一直到侍女退出去后,才让秦王继续讲。

原本宣太后以为秦王要说的是独山玉,可秦王开口后也吓了宣太后一跳,天子近臣完全不顾节操正在为白晖制假、造假、包假成真、并且帮着宣传那些假古玉。

这太离谱了。

宣太后这时对白晖说道:“白晖,你去忙军务吧。本宫与王上谈些家事。”宣太后很清楚秦王虽然答应送质子,但内心肯定不舒服,所以她是要劝解一番的。

白晖离开,回到自己府中,一脸的苦相。

“少良造,这是蜀侯派人送来的明参,我派人泡了一杯参茶。”文萝见白晖回来,将早就准备好的参茶送了过来。

“去帮我办件麻烦事,安排可靠的人去宋国,在宋国贵族当中挑一个读书识礼的未嫁女子,一定是要懂殷礼的。”

听完白晖吩咐,文萝很轻松的回答道:“这个很容易。”

“容易?”白晖认为这事不容易。

文萝说道:“宋被魏、韩攻占,在此时等同于被我秦军攻占,这点小事此时在宋国的魏、韩两军定会全力相助。宋国保持有殷商传承,所以读过书,识字的宋女肯定不少。”

“好,加一个任务,选九州之女,你有什么好建议。”

“给王上?”

“恩!”

“有些麻烦,但不是不能办,这事让门下思考几日,布置一二后再给少良造汇报。”文萝的职责就是,解决白晖一些认为麻烦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会去接手。

在出门前,文萝又问一句:“齐宫原来的人,秦王要不?”

“你去安排,我去问王上。”

“门下告退。”

话说此时白起。

白起领军就在鄢邑城下,楚军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秦军却只是在城下以方阵的形式来回走了几圈,没有半点攻城的意思。

项汕问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悼帅,秦军这是何意?”

老人正是悼滑,他没有穿甲,若披上甲怕是都走不动了,毕竟已经年迈,作为楚国灭越首功之臣,战绩彪炳,功勋赫赫。

“秦军,不想打,但却可以打。”

“老帅,这是何意。”相比起项汕而言,熊彪就是一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主。

悼滑解释道:“秦王在等我王去洛邑求和,若我楚国求和所付出的代价够高,那么秦军便会撤退。反之,我等将会这支强秦军团一战,这可是一夜攻占历下,数日攻克临淄的强军,我等不能不谨慎。”

说到这里,悼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战,我楚国必会失去大片国土,若老夫还有一口气残存,定会请我王迁都。”

“迁都?”项汕惊讶之余又感觉迁都似乎是上策。

魏国迁都已经震惊天下,就因为魏国大梁城在大河边,而楚国都城郢邑则在大江边,江上游就是巴郡,那里是秦国控制的地盘。

“白起、白晖这两兄弟瞒过天下人带十万秦军出现在临淄城下,厉害!”

悼滑这一句称赞没有半点虚假。

项汕也在旁说道:“这白起、白晖兄弟二人开创了冬战之先河、夜战之先河、奔袭之先河、不伤民之先河……厉害!”

熊彪很不服气的吼一句:“难道说,这两兄弟就无法击败?”

别说是悼滑、项汕,其余的中等军官都摇了摇头。

熊彪大怒:“请战,我带本部兵马三千,出城向秦军挑战。”

悼滑摆了摆手:“莫拿我大楚男儿的性命不当回事。”

第一五二节 铁鹰卫的演武

制止了熊彪的请战后,悼滑示意项汕扶自己站出来,然后下令:“来人,拿我名帖去见秦将白起,告诉他,老夫想一观他的铁鹰骑。”

“诺!”

悼滑是老前辈,其资格比秦军最老资格的司马错还高一辈,接到悼滑的来信之后,白起拿起一片令牌:“铁鹰卫调一等兵三百人,在鄢邑前演武。”

“诺!”

胡服骑射开创战国骑兵流鼻祖,之前都是战车流。

但真正玩骑兵的名将还没有出现,骑兵的精华在于闪电战,突袭战,穿插战等等。这些,白晖也只是听说过一些名词,如何训练他并不知道,白起也是根据白晖的一些描述正在摸索之中。

演武,只是展示军力的强大。

三百只草人,戴三百只头盔。

三百骑,距离三里之外开始狂奔,三百步的时候开始搭箭,百步距离以调整狂奔的姿态飞射。

这是他们每天必修的训练课程,三百人,三百只箭,正中三百只草人的头盔。

收兵,回营。

楚国鄢邑城头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良久,悼滑转身往城头下走去,走到楼梯的时候吩咐身边随从:“再派人送信,若不嫌我以老卖老,那么就让秦国大良造摆下传闻中的秦一等宴,请老朽品尝一下秦新酒。”

“诺!”

悼滑很清楚,不能打,这一战楚军败不起,一但战损过高,若韩、魏在齐地的争夺结束,那么下来他们就会攻打兵力空虚的楚国。

站在城头上的熊彪再不提出城挑战的话,只是低声说道:“白氏的兄弟的铁鹰卫。”

“可不止三百人,铁鹰卫的人数一直无法打探得到,但绝对不止三百人,而且还有伏虎卫、秦重骑兵的秦戟卫,以及最后一个,无人知道称呼,也没有人见过的。”

“强!”熊彪服了。

狼刃确实没有见过,见过狼刃的都已经变成尸体了,这是白晖的特种突击卫。

当然,相对于真正的特种兵,狼刃连门边都没有摸到,但他们个个武艺高超,确实比寻常士兵强的多。

项汕却一副很担心的语气说道:“不知道,白起、白晖这两兄弟,接下来会剑指何方!”

打仗?

不。

白晖不准备在再轻易出兵了,眼下要消化得到的地盘是需要时间,而且白晖有一个惊天大计划。

作为穿越者,白晖认为如果没有完成这个计划,将是自己这一生的遗憾。

当然,这个计划估计要用一生来完成。

白晖在自己的书房旁命人开始建一个沙盘,自己心中的天上天下第一城,城分南北,北城为北斗形,南城为南斗。

城墙分为三层,最外层总长三十六公里,内层分为卫城与宫城,最小的宫城也全长五点七公里。

既然是穿越者,若没有这种逆天的追求,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此时,齐国。

赢氏公族可以说全族出动,为秦国这次攻齐出力。

魏冉与赢骊的关系基本上缓和了,魏冉也同意放弃一些权力给赢氏公族,但讨要了一些小利益,贪财是魏冉永远治不好的毛病,但在白晖穿越之后,魏冉的贪婪变的理智。

齐国内宝库的清理,赢骊代表赢氏公族有心给魏冉一点贪墨的机会。

可魏冉却是一片瓦都没有装进自己口袋,反而当众严惩了几个私藏的门人。

赢骊摆酒,特意宴请了魏冉。

“穰侯这次公廉,让人佩服。”

魏冉回礼:“骊公无须称赞我,我这心里依然很难受,看着珍宝没有去抓一把装在口袋,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赢骊爽朗的大笑,很显然这魏冉确实是变了。

魏冉倒不回避:“话说,这还是跟白晖学的。为我大秦添砖加瓦,然后带几片有瑕疵的瓦片回家装饰一下门面,想来王上也是乐意的。但若是挖了我大秦的墙角,怕是王上会不高兴,我这个相国也就到头了。”

“讲的好,满饮。”

两人共饮一杯好,赢骊说道:“现在开始全面撤兵,预计也要到五月,最晚到七月才能全部撤完。这粮食要不要卖一部分给联军呢?若是将一些粮食处理掉,那么撤兵的时间会提前两个月。”

“这个!”魏冉也在考虑此事。

但眼下燕、赵、魏、韩四国军粮充足,这粮价会很低。

有一点,魏冉与赢骊是相当的,就是想尽快把秦军撤回去,留在齐地没什么意义了。

正当两人为大量低价值物资发愁的时候,有一秦军入内,低声汇报:“有郑国商人,持有少良造机密信物,希望求见穰侯。”

“请他进来,骊公不是外人。”

“诺!”

郑国商人,这是最初跟着白晖在定阳作陶器生意发了财的人,一为财,二为义,算是白晖的人。

来人入内,呈上一只漆封的铜管,然后退到一旁坐下。

魏冉打开铜管与赢骊一起观看,在赢骊眼中这全是乱七八糟的字,不但缺少笔划,而且顺序也是乱的,根本就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魏冉吩咐了一声,身边人捧来一只加了巧扣(转盘机械式密码锁,旅行箱上那种)

转动六位数字后,魏冉轻轻一拉,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卷丝帛。

先是对着丝帛将那些字换成秦篆体,然后再根据数字错位法重新编排,这才给赢骊看。

赢骊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反出白晖府,在齐国莒城高举复齐大族的姜氏后裔崔壹葉,竟然是白晖的人。

而这位郑国商人,却是打着买粮食,再转手卖给难民旗号,实为给崔壹葉筹措粮食,军械。

魏冉烧掉了自己翻译后的那个竹简,然后将原件收回铜管,将自己的密信解码又装回到了铜盒当中。这才问道:“既然是为商,那么也不能让人怀疑。”

“穰侯说的是,我这边准备了大量齐国贵族凑出来的一些珠宝玉器,还有两车钱币,以及一些金。我只是商人,商人在商言商,不管各国征伐,有人想买粮,那么作商人的就要发现这个商机。”

魏冉点点头:“讲的好,那么来人!”

第一五三节 一座城

魏冉喊过人之后,又挥手示意那人出去,转身对赢骊说道:“骊公,此时可否劳烦你老辛苦安排。”

“当然,相信赢氏子弟是不会作出背国之事。”

“必然!”

赢骊内心是感谢魏冉的,这个大计划,这是一个给赢氏公族立功的机会。

谁能想到,齐国之中会出现一支秦国暗中控制的力量。

这件事情,白晖有错,他忘记向秦王汇报了。

秦王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五天后,是魏冉派快马赶回来,魏冉的密信当中只有一句话,晖有大计,臣已执行。

什么大计,秦王完全不知道。

秦王去问了宣太后,宣太后也不知道。

宣太后说道:“这样吧,正好到了傍晚,派人吩咐一下让白晖府上准备些精致的美食,楚王就要到了,与楚国谈判的事情也要商量一下。这话说,咸阳宫的厨子怎么就那么笨。”

宣太后有怨念,因为咸阳宫派的厨师学习之后,作出的食物根本没办法的白晖的厨去比。

当然,也可以强征白晖的厨子入宫,但宣太后没有这样作,这样的行为与抢臣子财货没两样。

白晖府。

秦王发现这里的护卫人员比之前多了至少五成,而且前院白晖办公的区域戒备森严的程度已经快比得上他的暂住之所。

“王上!”白晖护卫向上施礼。

“免礼,白晖在何处。”

“回王上的话,少良造正在书房旁的侧屋。”

“不用通传,你退下吧。”

“诺!”秦王与宣太后认得路,让随行的护卫与宫女去休息,两人往白晖的书房走去。

白晖将没有关门,这是他的地盘,没有人敢在这里随便靠近。

秦王看到白晖咬着一根细木棍,正双手抱胸盯着面前的一块沙盘。

沙盘自北屈城白晖第一次使用之后,就成为了秦军征战的一种利器,当然也是对六国保密的一种利器。

有沙盘排兵布阵,对于那些军候来说,比指着地图能讲解的更详细。

秦王与宣太后入内,白晖正准备施礼,却被秦王制止。

秦王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这个沙盘所吸引。

仔细看了足足一柱香时间,无论是秦王还是宣太后,都看不出来这是那座城池,如此之规模,怕是天下间没有那座城,有这么大。

终于,秦王忍不住开口了:“此城是那国的城池?”

“王兄,这里是沣水,沣水西为丰城,沣水东为镐京。然后这些河,分别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还有准备开挖的八条水渠,分别为:泾惠渠、洛惠渠、渭惠渠、梅惠渠、沣惠渠、黑惠渠、泔惠渠、涝惠渠。”

“八水要治理,八渠取惠字则为惠民之意。”

“这城!!!”秦王指着那沙盘上巨大的城池模型已经是用喊的了。

白晖很淡定:“王兄,此城臣弟取名长安城,取长治久安之名,为我大秦一统天下的天下第一城。臣弟以为,此城在将来,会成为第一个有百万人口的雄城。”

“好城,上北斗,下南斗。上城为王城,北斗为帝星,一统天下者当称帝,比起齐王狂妄称帝而言,这才是帝之霸业。”宣太后开口称赞着。

北斗虽然有多种含意,但战国时代北斗代表帝,代表受人景仰之意。

宣太后继续说道:“南斗代表寿司,主生计,为民城,好!”

白晖倒是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城是白晖记忆之中古汉长安的布局,谁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深的讲究,原来这不是随便摆的。

宣太后再指着八水八惠说道:“这水利若是完工,那么关中将是……”

宣太后还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白晖就说道:“天府之国!”

“讲的好。”

宣太后很满意白晖用天府之国来形容关中平原。

秦王问了一句:“钱呢?”

“二十亿钱。”白晖这个数字可不是吹的,而是他计算出来的。这是五年时间他预测可以借洛邑、上庸、北屈三地挣到的钱数。

二十亿钱,折现代差不多是一百亿。

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白晖说钱,而不是说金。因为金并非是流通货币,只作为赏赐以及贵族、巨商之间超大宗物品结算用。

六国对黄金用的是斤,十六两一斤。秦国用镒,一镒是二十两。

眼下货币的比值白晖倒也研究过,大概是一比一百三十左右的价值,这个是纯重量的比,不是钱币的比值,秦钱、齐刀、晋币重量都是不同的。

拿粮食来说,一石黄米需要秦钱约二十三至二十五个。用齐刀则是十一个就足够了。

(注:若真的错了,眼下也没办法改了,写这本书之前,为这个研究了好些日子。就按我书中的设定整吧)

秦王听到二十亿钱这个数量,微微的点了点头,确实够了。

秦国一丁的实际的赋税约在二百钱上下,相比秦,齐国的丁赋按秦钱算要三百六十钱,实际上比秦国征的税更重。

秦国眼下实际的国库收益,除了自由民的丁赋,用于供养贵族的户赋,然后就是盐铁的收益,每年国库入账大约为五至七亿钱。

白晖这时又说道:“王兄,太后,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来自温羽。他告诉我,楚相国昭相曾经劝说楚王不要修新的宫殿,因为这个新宫殿要花费三百万金。”

“三百万金?”秦王来了兴趣。

白晖点了点头:“消息可靠,也就是楚国的国库还是有钱的,除了上庸之后,让他们再给一些钱粮臣弟以为挺好。”

“可行。”

秦王来找白晖,真正的原因就是想讨论一下楚国来求和的事情。

秦王还准备问什么,有人进来报:“少良造,有十数位楚商前来拜访,这是他们说献给少良造的礼物。”

一只非常华丽的锦盒打开后,却是一只红白相间的陶碗。

秦王示意护卫将那只碗拿到自己面前,捧起碗打量了一下:“很普通陶碗,这个有什么特别之处?”

“情份!这是第一批尝试烧瓷失败的碗。”

第一五四节 情份

白晖给秦王回答之后对护卫吩咐:“正厅,一等客礼,拿出咱们的新秦酒一坛,再取蜀茶一罐,还有糖水梨一坛。”

“诺!”护卫答应之后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少良造,糖水梨只有一坛了,原本是准备……”没等护卫说完,白晖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去照办。

白晖转过身向宣太后施礼,白晖还没有开口宣太后就说道:“情份很珍贵,莫失了。”

“谢太后!”

宣太后的话说和很清楚,有些东西远没有情份重要。

在白晖起步的时候,楚国商人为白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这些商人有大半都是楚国贵族的人,那么这次肯定是代表楚国贵族来的。

宣太后已经允许白晖适当的放弃一些秦国从楚国那里即将得到的利益。

因为,利益再多,也没有情谊重。

白晖离开后,宣太后的视线依然在巨大的沙盘上,同时开口说道:“秦国上两代君王,祖有商鞅、父有张仪。但张仪多欺多诈,同时也令我秦国声名蒙尘,为娘欣赏白晖,有些事只作不说,但凡开口必诚而有信。”

“母亲说的是。”秦王认可这话。

宣太后又说道:“苏秦是秦国的功臣,极致哀荣。”

“儿明白。”

再说前厅,一小碗冰糖雪梨在寒冬之时,极显珍贵。

这是一种态度,主人对客人的态度。

白晖入厅,右手就捧着那只当年试制瓷器而失败的,实际上还是陶器的瓷碗。

“说吧,你们的来意。”

白晖坐下之后,将那只碗放在手边的小案上。

“少良造,这些楚国背盟,五国共讨之,请少良造为我楚国周旋。”

白晖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代表那一族?”

“屈、景、昭!”

白晖追问:“昭阳公知道你们过来?”

“正是。”

屈、景、昭事实上算是同根,芈姓屈氏、景氏、昭氏。

白晖再问:“屈原那家伙是不是还在黔中悲天悯人,然后在大骂楚王与为楚国悲哀之下写了不少上等的词赋?”

和白晖说话的楚商笑了:“在下也是屈氏,屈原是我的堂弟。”

“好,帮我一个忙,听闻赵国人荀况在我攻齐之前离开稷下学宫,眼下应该去楚国游历,估计会去找你的那个堂弟,帮我请到秦国来。”

“当为少良造效劳。”

白晖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我记得,你叫贾约。”

“是,从商之后,改为此名,叫我屈约也是可以的。”

白晖点了点头:“实话告诉你们,这话可以告诉昭阳公,是我设计给楚国下了一个圈套,但却是你们楚国自己跳进来的,这事你们败了。”

白晖的话音落,只见屈约背后一老仆突然走向前来,楚国所有商人全部离席。

昭阳,此时穿着麻衣麻鞋,头发也是用草编扎着,怎么看都是一副老仆人的样子。白晖赶紧离席,长躬一礼:“昭阳公!”

“少良造!”昭阳回礼。

回礼之后昭阳说道:“确实是楚国贪心才落入圈套,此一败楚国败的无话可说。”

“昭阳公请上座。”

昭阳站着没有动。

白晖对护卫说道:“摆上屏风,设王座,重设厅席。请太后与王上亲临。”

“诺!”

楚国令尹昭阳都乔装亲至,宣太后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论辈份宣太后也是芈姓,要称呼昭阳一声叔叔。

重新落座后,昭阳隔着屏风给宣太后施礼,然后给秦王施礼。

“这一次,楚国承认败了。虽不甘心,但确实也是败了。但请秦国帮楚国度过难关。”

正如后世那句话,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恩仇。

秦王没开口,因为他在政治上还不成熟,这样的事情他不敢轻易开口,担心一开口就会坏了秦国的大事,所以他在等宣太后开口。

宣太后却说道:“白晖,你怎么说。”

白晖心里明白,自己需要给楚国还一份情,宣太后也想放楚国一马。

但宛邑不能还,上庸也必须得到。

思考再三,白晖说道:“宛邑是献给天子的,这个不能变。但宛邑会放开,楚国商人会在这里得到一份重利。”

“理解。”昭阳公答应了这个条件。

白晖继续说道:“上庸我秦国想要,但此时若强占了去,对不起咱们之间的情份,这样吧,上庸三百里,我用七百里甚至是一千里来换上庸,如何?”

“如何的七百里?”昭阳心说,天下间那里还有七百里,齐国的土地肯定是不可能的。

白晖起身,转身屏风:“太后,臣想赠楚国我秦国镇国之宝一样,宫秘录丰子篇!”

镇国之宝!

这话在这种场合上讲,楚国人并不怀疑。

宣太后沉默了足足一刻钟,这才开口:“准!”

宣太后想了很多,很多。那东西是宝,确实是秦国镇国之宝,秦国的宝物可不仅仅全是实物,还有一些不传之秘术,这丰子篇就是其中之一。

白晖想让楚国增加人口,那么好处呢?

暂时想不出来,可宣太后还是选择相信白晖。

白晖这才转身说道:“昭阳公,我秦国秘录丰子篇,可让难产机率低至千妇五人。”

昭阳腾的一个就坐直了身体。

战国这个时代,每到孕妇准备生产的时候,稳婆都会先问一句,若有事先保大人,还是先保孩子。可以说,每个生头一胎的妇人都是在准备过鬼门关。

富贵人家的千金,因为久不运动,气血虚,会难产。而穷人的,则马上要临盆了还要劳作,劳累过度。当然,还有种种原因。

白晖继续说道:“去年一年,我大秦咸阳、定阳两地有过测算,百日劫降至千子一人。”

为什么要庆祝百日,百日劫这话可不是白叫的,孩子能活过百子才算活下来了,才算给家里多了一口人。

“谢太后,谢秦王!”昭阳一礼到底,他接受这份秘录了。

此秘录,绝对可以称为镇国之宝。

白晖对妇科一知半解,在后世没结婚的他懂的只有电视上,网络上偶尔看到的。不过白晖却懂卫生知识,这是学生时代必学的课程。

第一五五节 换地

白晖的一点知识再加上秦国召集的一群声名高的接生婆,以及女医。在白晖粗浅的理论基础上总结,确实正在创造一个孕妇保障体系。

多一个孩子成长,就是秦国的一个财富,所以宣太后非常重视这件事情。

白晖用两只手伸出八根手指:“再说七百里之地,八越!”

八越,这是白晖到了战国才学会的名词,原本是九越,分别是:吴越、闽越、邗越、扬越、南越、瓯越、西瓯、骆越、越裳。

其中吴越已灭,被楚国占据,其余的还在。

白晖看了秦王一眼,在得到默许之后信心满满的说道:“我兄白起领军,有我秦国丰子秘录,难道楚国无心向南?”

昭阳默默的点了点头:“有心!”

“往南有宝,派人攻打之后,挑选各类药材样品,我亲自过问,每年向楚国采购价值百万金的药材。而且……”白晖拉了一个长音后,笑了。

在楚国昭阳一脸的期待之中,白晖说道:“我秦国可借一将万军给楚国,当然,借将与借兵的费用咱们再细谈。”

“借将!”昭阳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了白晖的意思。

“我兄白起,如何?”

“借!”昭阳几乎是喊出来的。

有白起一人,顶万军。白起为将,楚国攻八越便是非常可行的事情。

白晖倒是一脸轻松:“我秦国与燕、赵、魏、韩四国盟约,估计接下来数年都没仗可打,让我兄弟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帮你们打一打。”

兵书人人会读,但你楚国想学会白起的指挥艺术,不可能。

白起只会越战越强,真让白起闲着,才会让白起退步。

“那么,上庸之地?”

“我楚国与秦结盟,给秦国钱五十万金,奴隶三万人,加上庸之地。秦国在未来八年时间内不得攻楚,那么白起将军可借给我楚国多久?”

“八年内,累计的天数不低于千日。”

昭阳用力一握拳头:“好,我楚国答应了。”

白晖又说道:“作为外臣,我给楚国一个建议。”

“请明言!”

“楚人是文明之国,楚人拥有的学术、文化是齐国之外列国之首,往南攻攻心为上,用楚之文教化九越之地,也可以教授他们一些生活的技巧、工匠的技巧,收服民心,才可真正占据其地。”

白晖这番话让宣太后、秦王、楚国昭阳都是心中一惊。

这话讲的好。

但,白晖为什么要给楚国这么好的一个建议呢?

昭阳没问,他相信自己问不出真实的答案,若说有什么阴谋,九越之地与秦国相距太远,秦国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可为什么?

这个疑惑昭阳深深的埋在心底。

昭阳离开后,宣太后没开口,只是盯着白晖的眼睛。

白晖只给了一句话的答案:“楚人教化蛮夷,蛮夷便会成为我华夏之民,天下就更大了。”

秦王摇了摇头,心说白晖你也太不把楚国放在眼里。

宣太后的想法却不同,她深深的感觉到,白晖之志在天下一统,就凭白晖那宏伟的长安新城,这是一种气吞山河之志。

武关!

司马错来到这里,整军备战。

一但命令下,他就领军征上庸,所以他一到武关立即聚将。

中军大帐内,摆有一只陶缸,陶缸内种有一棵小树。

“为什么摆有一株小树?”司马错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军候上前回答:“太尉,这是少良造所珍爱的一株树,此树是当年大良造与少良造在秦国被迫割地撤离之时,太良造带了一捧土,少良造带了一株树苗,立誓要拿回割让给楚人的土地与城池。”

司马错心说放屁。

为什么这么说。

司马错也算是走过大江南北的老将军了,这树明显就是秦岭以北的树,在秦岭以南没有。再说一捧土,这明明是一陶缸土好不好。

可明知是假,司马错也不能说破。

秦军将领对这一株小树相当重视,这代表着一种誓言。

“调精锐秦军一百人,为护树兵,王令下,我秦军挥师上庸之时,此树必种在上庸城中。”

“诺!”众秦将大声的吼了出来。

明知是假,司马错也要引用白晖这一计,他要的是秦军高昂的士气。

武关秦军历兵秣马准备出征。

洛邑,新的六王盟约签订,楚王认错,四王也不想秦国得到太多,盟约很快就签订,楚国补充四国的是一百万石粮食,四国象征性的给了楚王一点面子,齐国临近楚国的城池给三座,正好就是淮北二百里。

战争对于秦国来说已经结束,秦军开始收兵回家。

白晖的长安城沙盘宣太后在五国国君面前展示,表示秦国要建新都,然后将沙盘带回咸阳。

五国连脚都举起来支持,你秦国就整吧,修这么一座新都城花费是天文数字,再加上什么八水八惠,秦国估计未来二十年都无力东出。

为庆祝秦国建新都,五国每国都送了二百位泥瓦匠。

不过,却又增加了一条盟约,五国只要出价合适,可以租借白起、白晖二将以及其麾下秦军。盟约时间却往后退了两年,秦国不攻盟约从八年提高到十年。

理由是,接下来两年时间,五国都消耗在齐地,所以盟约增加两年。

秦王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十年不战?

秦军从那里去得到军功,得到爵位?

秦军中低层武官与士兵意见非常大,人有多少个十年,他们的前途等同于被断送。请愿声一浪高过一浪。

宣太后在听到这种中低层武官与士兵的怨气后对秦王说道:“王上可考虑过,若天下一统,秦军将何去何从?”

“这……”秦王无法回答。

宣太后摇了摇头:“白晖给王上你上了一课,秦国须再变法,但如何变,更要深思。”

强秦用了数百年时间一统天下,却十五年而亡。

这是白晖对这个时代的两个遗憾,第一个遗憾就是白起的被赐死,另一个就是秦十五年而亡。

若说原因,白晖认为,强秦的功利律法不适合大一统。第二就是,李斯。

第一五六节 一万或十万

白晖记得一句话,苏东坡说过,荀况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而乱天下。所以李斯是个混蛋。当然,赵高更混蛋;二世也好不到那里去。

虽然,秦的制度也有一定的问题。

借十年不战,秦国上层贵族可以用心思考,这不战带给习惯靠军功升爵,却无战事的秦军制度,是否有可以修改的可能。

这也是白晖要请荀况入秦的原因。

白晖正在收拾家当,准备随秦王返回咸阳,这样一场大战之后,他要在太庙受封。

离回咸阳的时间还有五天,这五天之内白晖还有一件大事要作。

白晖正在安排人收拾行装之时,宣太后与秦王到了,并且把白晖单独叫到了马车上,宣太后交给了白晖一件密件。

“公族秘密派人去蜀地调查,发现一处古怪。赢恽的养母确实与蜀相私通,但还不至于造反,赢恽才是明弱实强,他正谋化骗你兄弟二人去蜀地。”

白晖指了指自己:“他要杀我?”

秦王点了点头,却是反问道:“你以为他请你去品茶吗?”

“为什么杀我?”白晖这句是废话,秦王与宣太后都懒得回答,白起、白晖不死,赢恽他有胆量造反吗?

白晖再问:“证据呢?”

这次宣太后问白晖:“你之前,如何说的。”

白晖之前确实回答过,宁杀错、莫放过。

宣太后又说道:“栎阳君赢池是先王之子,故去的卫良人是其母,他人已经在蜀国,乔装为普通商人。”

“恩,臣去蜀地转一圈。臣能调兵吗?”

“能,宜阳、伊川、武关、上庸之兵都归你节制。总数不少于二十万人马,不过,这些人马的给养你也管了。还有就是,每年补充新兵三万人,你挑两万老军交给蓝田大营,或是安排他们暂归乡里。”

宣太后给了白晖一个非常优厚的发展空间。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么,臣暂不回咸阳,正式发公文告知王国,臣与兄长白起准备应蜀侯赢恽之请,前往蜀地游历。这……带家眷!”

“好,好一句带家眷!”

宣太后很满意白晖的反应,带上家眷就代表白晖没有怀疑过赢恽,也并不是去打仗的。

这个时候,赢池的站队就显得格外重要,赢池是赢恽同父同母的哥哥。

(注:历史上,赢恽确实造反,但却是被司马错弄死的。本书中,请给白晖一次装逼的机会,还是让白晖来弄死他吧!)

当晚,白晖请了白起过来吃火锅。

“哥,有人想杀我们兄弟。”白晖直奔重点。

白起倒是淡然:“列国之中,想要你我兄弟二人性命的,怕是有许多,许多人。”白起不在乎,六国国君,六国重臣,那一个不想他们兄弟死掉。

白晖为白起把酒倒满:“倒不是外人,这次是自己人。蜀侯赢恽,太后安排的人手和赢氏公族派的人,比我派去的人调查的更快。赢恽是想杀了我们兄弟二人,然后有不臣之心。”

“他!哼。”白起冷笑一声。

在白起眼中,赢恽就是一只蝼蚁,在秦王的庇护下他可以为侯,若没有秦王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

白晖又说道:“宜阳、伊川、上庸、武关之兵由我们兄弟二人调派。太后与王上把咱们兄弟二人了河西、河东的文治与兵权收回。”

“恩!”白起把这话没当回事,秦地就是秦王的,给你管那么就是秦王的信任,不给你管也是正常。

不过,白起猛的回过神来:“这四地,眼下屯有重兵。”

“是,秦军精锐二十万,辅兵七万,大河卫共计二十万人,不过大河卫的人马,他们平日要分配到工坊去作工,有战事的时候才能调用。辅兵有三万五千人都要调配着各运输队去,战兵还有至少两万人要成为商队的护卫队。”

白起不解:“护卫队用精锐秦军?”

“不但是精锐,其中有五千都是老军。”

白晖解释之后,白起懂了,跟着商队走遍列国,那么这些人将来就是活地图,看来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有野心要一统天下。

这是好事,白起心中升起一种兴奋感。

白起问白晖:“这次入蜀,准备带多少兵马?”

白起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之前攻齐,白起计划的是七万精锐,总兵力也不会超过十五万,结果却是百万秦军伐齐。

这次会是多少呢?

白晖伸出一根手指:“一万,或十万。”

“为何?”

“一万,咱们收拾了赢恽就回家,哥你要大婚了,没太多时间耽误在蜀地。但若是十万的话,我打算和百濮以及七部落聊聊,或聊的顺利就请王上给他们封侯,或不顺利,估计要小小的打一下,然后再聊。”

白晖说的是七部落,是指当年随周武王伐纣时的:庸、蜀、羌、髳、微、卢、彭。这个蜀有现在的蜀国,也有更西南的部落。

自楚武王时间,百濮各邑各部自聚,所有称为百濮,然后就是从楚武王时期,因为楚国的扩张,百濮开始逆江而上,最终的定居区就在巴蜀盆地与云贵交界处。

白起问道:“你可请示过王上与太后?”

白晖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看哥你想带兵一万,还是十万。等咱们决定之后,我再去给王上讲。”

“十万!”白晖对扩土的快乐绝对不亚于白晖对屯积的快乐。

“好!”白晖点了点头,这事就算说定了。

次日,下午,就在洛邑白晖借住的大宅内。

这次来的客人有差不多二百多人,都是黑衣黑袍黑面具,每个人都是单独在一间小屋内换了号牌,也就是说,除了白晖没有人知道相互是谁。

为什么选白天,自然是因为白晖要先在光线好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拍品。

这会距离开始还有两刻钟,人却已经到齐,没有闲聊,都是各自站在,也没有谁与其他人聚在一起,也在相互打量着周边。

衣服、容貌自然是看不到的,但黑袍的长度还不足盖住脚。

上架感言

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就上架了。

思考了良久,感言应该怎么写,是卖萌呢?还是卖惨呢?还是别的什么,什么,什么的。

其实,这些都是虚的。

这本书新书期有点偏长了,让朋友们等了也有些久,因为不上架,身为作者不太合适暴更。

身为作者有些年头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作者,却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码农。

从码字开始,只要一本书开始上传,可以说几乎没有断更的记录,这一点是自己可以小小骄傲一下的事情。

说一千道一万,什么最实在:

用心写,写好书。

勤快码字,稳定更新。

再有一个小时就正式上架了,请各位朋友有钱的捧个场,求首订,求月票。

第一五七节 大聚将(求订阅、求月票)

看鞋,七国的鞋子都有所不同,无论是风格上,还是材质上,首先这里无一例外都是非富则贵的人,每一双鞋都至少价值二十金,竟然还有齐人的鞋,这倒让人惊讶,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白晖这里,众人还在等候的时候,洛邑周边的军营。

攻齐之战还没有真正结束,秦军完全撤离齐国至少还有两个月,但对于洛邑周边军营的秦军来说,有一句话此时正合他们心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这八个字一百个秦军士兵里,九十九个都没听过。

但心情却是如此。

一想到秦军十年不攻,这事就让这些习惯了不断进攻,进攻,再进攻的精锐秦军感觉心情压抑。

所有的军营之中连训练都打不起精神,肉的消耗量锐减。

这时,鼓声突然响起。

听到鼓声,所有人都奔出了营房,有人侧耳细听。在军营之中鼓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没有意义。因为吃饭用的是锣声,训练用的是号声。

这击鼓一般用于聚将。

有老兵听的仔细:“这是大聚将,百将以上皆在五通鼓声后赶到中军大帐。”

“十年不攻,聚将或是准备解散我等。”有士兵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兵不同于秦军其他的士兵。

寻常的秦军士兵平时是在家务农,每年四次集训,春天的称搜,夏天的称苗,秋天的称狝,冬天的称狩,都在农闲时进行。

还有一批是戎边士兵,这些士兵是一年或是两年一换,平时也是在家务农。

真正常年穿军铠的,只有咸阳守卫,宫卫。

就是蓝田大营,执行的也是轮换式的执守制度,并非常备军,但训练与精锐程度要远高于普通的秦军。

只有白晖所部,眼下可以说是战国第一只常备职业兵。

也是唯一的一支,常备职业兵。

在编人数有十五万五千人。

原为十二万人,后又补充了三万五千人,这些士兵除了下种,收获的时候去帮农之外,平时就是训练,然后这两年,征战连连。

眼下,他们也要被解散了,这让士兵们难以接受。

因为他们之间,就是普通的士兵,最低爵位都是上造,最高到不更。也就是平均爵位,是三级爵。

这还包括了大河卫的在编正规军,大河卫杂役级不算在内。

而且还有女子身为官大夫爵的数十人。

中军大帐。

“王上令、大良造令、少良造令!”听到这连续的三个称呼,众将都感觉,这可能是要解散了,回家务农。那么就算是百将,都要被解散一大批。

“着令,除骑军外,各曲进入二级备战状态,等候进一步军令,此次调十万精锐入蜀,辅军五万,大河卫一万,辎重两万。四卫每一卫留一曲负责镇守伊川、宛,其余皆出战。骑军换营,休整一月之后,有新的训练安排下来,留守各曲三级备战状态。”

军令下了,大帐内却安静的可怕,竟然没有一个人接令。

当值的营官转身抽出架子上的秦剑指向各将:“你们胆敢不接军令。”

“接令!”众人这才齐声高喊。

接令之后,一军候说道:“营将,都以为我们要被解散了。”

“放屁,我等十日九操,大秦最精锐之师,解散,你们这些猪脑子。”营将踢了足足十几个人这才消了火气,低声说道:“这次我听到一些消息,调动的这些人马接下来作战任务繁重,你们回去多多鼓励所部。”

“诺!”

众将散去。

作战任务繁重,确实是繁重,因为白晖准备把上庸拉网式扫一遍,所有的山匪,盗贼全部清空。上庸之后是巴国,白起认为,暂时不要明着调军入蜀,秘密调四卫一万人,精锐一万就足够,平叛最多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所以两万人都多,三千足够。

这次的实际出征,事实上是一种训练,训练部队的山地、林区作战,以及后勤补给能力。

再回到洛邑。

时间已经到了,白晖先上台:“各位,今天放在白天,先搞一个小活动,鉴宝大会。我花了钱,请了学识深厚的天子近臣鉴定的一批,但还有许多没有被鉴定出来。今天,有一个对赌游戏,只要发现被鉴定错误的,一千金。”

“还有,鉴定出未知的,一百金。”

长案抬上来,然后排成三排,总数六十件被鉴定的玉器摆在漂亮的第一代瓷盘中真正成品,因为数量极少,而且还没有形成量产,所以被白晖拿来摆玉器。

这就是一局。

许多人的注意力很快从玉器转到了瓷盘上。

此盘!

似玉非玉,似琥珀非琥珀,轻轻敲击之下声音清而洞。

“此为何物?”突然有人高举一只瓷盘,大吼一声。

“此为非卖品,是陶匠们用新材料,新工艺尝试制作的新物件,名为瓷器,也就是硬陶的升级版,今日为展玉之会。”

白晖是故意的,特意拿把这些盘子拿出来。

一来是为了分散假古玉的注意力,二来是作广告。

白晖又说道:“再过半年,或可以真正生产,价值只是硬陶的两倍,当然精品另算。有兴趣的人可到伊川来,既然是商品自然如原定阳陶器一样,接受各国预定。”

“以前有个故事,说是楚国商人在郑国,用名贵的木料雕了一只装珠的盒子,那盒子还用宝玉点缀,结果呢有个郑国人买了,却留下盒子丢弃珠子,今日,本在玉,不在盘。”

买椟还珠这个成语,此时还没有,但故事却早已经存在。

白晖说完,有人笑着说道:“那么盘也是放玉器的盒,如何要取珠留椟?”

“一起,一起。”白晖没办法再拒绝,只是一个盘子罢了,当然物以稀为贵,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的瓷器呢。

但白晖这些,还算不上真正的瓷器,还差一些。

这也是没有开始量产的原因,工艺还需要改进,原料还需要再试验。

拍卖会起。

然后鉴定都是虚的,白晖搬空了齐王宫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要有人怀疑,也怀疑齐国之中藏有假货,而不是白晖所准备的。

第一五八节 仓鼠晖的伊川(二更)

偶尔一两件流拍,也不是一什么意外的事情。

这次拍卖,白晖收一切。

无论是金块,还是铜锭、铁锭,粮食,皮革等等,全都都可以折算成金来交易。

其中在白晖眼中,最值得收藏的,却是楚国的金币。

楚国金币一整块约为一斤,然后可以分成二十个小块,一小块就是约五金。具体还要称过后,再按秦国的方式折算。

拍卖会连开三天,真真假假,白晖将齐宫藏宝至少七成换成了粮食、皮革、铁锭、铜锭之类的物品。

第四天,宣太后、秦王回咸阳。

白晖正式向四国递上正式照会,自己要派兵清剿上庸匪类,然后携家眷应蜀候邀请入蜀游玩。

六国在洛邑都设置了联络处,白晖的正式照会就分别递交五国联络处。

这事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通知一声就行了,又不是去打仗,但得到五国正式回应,至少也要三天时间,白晖的事情五国联络处会聚在一起讨论之后,才会联名给予回应。

白起与白晖都不急。

眼下,光是从洛邑搬空去伊川就是一个大工程,不说别的,仅是竹简就装了几十辆马车。家当装了几十万车,这还不算暂时存在白晖家中的一些属于秦国公库的上等珍宝。

伊川新的建筑群这才开始开始破土,先修好的是依山傍水的一处庄园,这是白起、白晖两兄弟在洛邑长期居住的地方,秦王特批,依上卿半君礼可适当僭越规划。有了这个批准,白晖直接就命人以封君级别的宅院群开建。

然后距离白晖的宅以北不足三里,就是鹤鸣峡。

以南十里,是一座新城,也是四卫家眷的居住区,周边有四十万亩良田。再往南十里,然后东西各二十里,则是三处军营。

白晖的宅子以东,则是已经规划,还没有开始破土的洛邑学宫。

宅子以西,则是白晖的匠作园,然后再往西二十里,则是匠人家眷的自留地,良田五万亩,杂地三万亩。

伊川至宜阳,一条人工水渠已经开挖,全长七十里。

然后一条全长五十里的直道,也开始修建。

接下来,伊川至夹邑,一条水路只需要整修,然后再加上一段只有十里的水渠,就可以保证运输与增加十万亩良田的灌溉。

最后最难修的一条,则是夹邑到南阳的水路,但不修不行,白晖规划一年后再动工,两年后修好。

搬家的事情白晖不用操心,家里已经有女主人了。

虽然白晖大婚已经很久,但白晖依然还有三个小妾,名字与脸对不上号,只因为见的太少,长相差不多再加上发型一样,衣服换着穿等等,白晖想不脸盲也难。

在等搬家,还有五国回执的这几天,白晖带着白起去了伊川工坊区。

“这里有一宝,虽然还不能大量制作与使用,但确实是一宝。”白晖很神秘的对白起说着。

工坊区,这里分为重工与轻工区。

这里的所谓重工,也就是铁匠干活的地方,轻重是纺织类。

一架水车,然后连着一架纱机。

“这架纱机,一个日夜纺一百三十斤麻!”

这个数据,那怕是白晖都感觉自豪,因为这是第一架摆脱人力的纺纱机。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原始的‘手经指挂’,踞织机已经成为常见的物件,秦国一等织匠已经有了斜织机。

而纺,也从最原始的纺专,变成了手摇单锭纺车。

此时,第一架水力双锭纺车的出现,让白晖内心兴奋不已,这代表着工业时代的萌芽,当然,这种低等级的水利机械,距离工业时代还有很远,很远。

那怕这一架双锭水利纺车还是假双锭,只是将两个单锭集合在一台机器上。

也足以称为奇迹。

因为白晖对机械学,仅限于高中物理的水平。所以这一架纺车,完全就是秦国工匠们无数次尝试之后的结晶。

白起盯着那不断转过的纺车足足半个时辰,白晖也一样,看着那纺车转,就让人心情极佳。

“好!”

白起这一声称赞是从心底发出的,确实是好。

“还有一物。”

重工区,一座巨大的水车带着无数皮带,然后将一块足有万斤重的巨石带动。白起看的清楚,巨石差不多三个呼吸可以起落一次,然后巨石下一块块烧红的铁板被砸成特定的形状。

那是一口锅,但只有一尺五寸左右的直径。

接下来,有水力带动的砂轮,工匠就在砂轮上磨铁锅的边缘,然后也是靠水力在打磨铁锅的内壁。

“怎么样,这是一宝吧!”白晖问白起。

白起知道白晖所说的一宝,不是纺车,也不是这巨石,而是水力。

白晖的工匠将水力运用,绝对不是六国工匠能够想像的,六国还是靠纯人工体力,而白晖已经在利用水力了。

“可大用。”

“没错,确实可以大用,工匠们还在不断的研究,我给一部分工匠的任务就是,研究,研究,再研究。不断的发挥水利的最大作用,眼下不仅仅是磨面、磨豆。”

“对!”白起点了点头。

白起比任何人都清楚,家里的那只铁锅,也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只铁锅,制作时间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眼下这一只铁锅估计用不了那么久了。

终于,五国的回执到了,他们确认已经知道白起、白晖既然去蜀地。清除秦地内匪患等军事行动,这并没有违背六国盟约中白起、白晖挂帅的问题,这属于秦国内务。

白起、白晖,带两人总数一千九百九十九名亲卫,以及一千辎重辅兵,三千秦军精锐,从伊川出发,先到宛邑,然后直奔上庸郡城,也就是现在的十堰。

十万大军,从秦楚边界往上庸而去,白起与白晖并没有亲自带队。

只是清除匪类,若让白起亲自领军,各领将脸上也不好看,事实上,各分队领军的都是军候一级,只有大匪才值昨领将亲自调动兵马,寻常小匪一个军候足够了。

均陵。后世的丹江口。

这里是楚国眼下与宛、上庸两地最前锋的城池。

第一五九节 亲爱的子兰兄(三更)

白起、白晖就停下秦国边境处。

营盘还没有扎下,楚国守将以及楚公子子兰就到了。

熊子兰一脸的紧张,白起、白晖带着五千人,怎么就停下了,这如何让人不紧张呢。

“子兰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白晖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楚子兰为什么在这里,他也不想在这里,因为上庸的交割,他作为公子肯定要前来主事,他不想见到白晖,见到白晖让他紧张。

“你,你,你为何在此扎营,此时才是午时。”

按常理说,应该是傍晚扎营才对,你大中午就在这里扎营如何让人不紧张。

熊子兰又说道:“还有,你为何不从洛邑往西,到武关再转往南去上庸,偏偏要从宛邑到这里来,而且就算到这里,你也应该往北五十里那条路过江,然后去上庸,你偏偏要到我楚地来。”

从熊子兰的语气当中,但凡听到的都可以感觉到熊子兰对白晖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怕。

白晖呵呵一笑,手搭在熊子兰的肩膀上:“我,想你了。”

“啊!”熊子兰一声尖叫,奔出去足有五十步远,然后气喘吁吁的看着白晖。

“好了,我想去太和山。”白晖给了一句实话。

“太和山!那里有什么?”熊子兰完全不理解。

白晖没回答,但白晖相信这里是福地。更真实的原因是,后世白晖对于二百多块的门票价格压力不小,再加上往返的费用,吃饭、住宿等等。

简单来说,穷!

此时,白晖想去看看,想站在武当之巅。

太和山,就是后世的武当山。

那怕这个时候,此山上什么也没有,依然是原始风光,白晖也想去看看。可惜的是,当初划秦楚新边界的时候,太和山正好属于楚。

“当真?”楚子兰信了一半。

白晖点了点头:“当真,至于原因你不懂,我说了你也不理解。”

“说说,不理解也让我听一听。”楚国公子熊子兰担心这盟约失效,白起、白晖还是为征战而来,虽然只有五千兵马,但领军的却是白起、白晖。别说是熊子兰,就是其余楚将,楚官也多少有点紧张。

“好吧,我告诉你。我去,问天!”

白起在旁补充了一句:“祭灵,然后问卜。“

白起的话明显比白晖的话在此时有信服力,因为白起从来不胡说,白晖虽然也不胡说,但话里总藏着点什么,至少在列国各人眼中,白起是个老实人。

白起为什么抢白,因为天这个词不能随便用,祭祀天地这样的大事,在此时虽然还没有儒学统治中原,但确实没点身份的人,不敢说祭天。

此时,白起、白晖两兄弟的身份,更不适合说祭天这样的词。

问天,可以理解为问卜,这个话不用解释,好在白晖没说祭天这个词。

大秦祭天,每三年一祭,在十月的郊外由秦王带领并组织祭天。

祭灵这个词却另有意义,白晖原本是一个悍勇武夫,死而后生,又得到失魂重症,此时身居高位,感谢一下神灵无可厚非。

原本白起准备河东大战之后放在白氏宗族。

但眼下,他们兄弟却是赢氏,放在白氏那里不合适,更加上,河东大战紧接着就是伊阙之战然后是伐齐,一拖再拖。

这次,又得楚之上庸,白晖要选楚地感谢神明之类,白起是支持的。

却不能用祭天这个词。

但,白起并不知道,白晖特意选这里,是有阴谋的。

白晖盯住了一个小地方,打算将那里变成实质上的楚地秦管。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那地方虽然还是楚地,但管辖权却在自己手中,一但周边的楚民失去了戒心,甚至认同秦国,那么未来就等于打开了攻楚的一道大门。

当然,这话可不能给白起讲,白起这种实在人,万一说漏嘴便是麻烦。

“好吧,我楚国相信。本公子在均陵摆下宴席,请两位入城。”熊子兰的语气轻松的多了,知道白起、白晖来干什么,他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

白晖却摇了摇头:“依礼,上次我兄白起在鄢城外宴请悼滑老将军。听闻悼滑老将军还没有回楚都,所以应该在鄢城宴请,我兄弟二人只带亲兵二百,以及我白晖的家眷入鄢城,劳烦公子派人带路,先让我所部其它人马去上庸。”

“至于太和山,相信公子会派人带路的。”

熊子兰与楚国的其他人商议片刻后,都认为白晖的话没错,依礼既然悼滑还在鄢,那么此时战事结束,盟约已签,是应该邀请白起、白晖兄弟二人赴宴。

更何况,悼滑也想见一见白晖。

“那么,我代表楚国,请秦国两位将军到鄢城赴宴,也不必二百亲卫,带一千亲卫去,我楚国也必定好好招待随行之人。”

“备礼!”白晖一声吩咐,自然有人去准备。

接下来,白起在均陵留了一百人,这一百人熊子兰认为是必留的,既然白晖选择在太和山问卜,那么留下人作一些准备也是必要的。

依白晖所想,买上一些香烛就可。

但白起等人却认为,这件事情很重要,绝对不能轻视了。

其余的人马往西,赴上庸。

顺江而下,当天就到了鄢城。

先头的船已经告诉鄢城守将,秦国白起、白晖到访,年迈的悼滑都亲自出迎。

“两位白将军已列天下名将,试问当今列国何人能出其右,老朽摆下薄酒为两位白将军接风,洗尘!”悼滑亲迎,白起、白晖自然是施大礼,无论在年龄上,还是在领军的辈份上,这位都是老前辈。

在白晖眼中这一次小小的拜访,却已经被楚国史官记录在案。

白晖命人奉上拜礼,然后兄弟二人才与悼滑一同入城。

宴上,悼滑问及攻临淄之战。

这个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魏、韩都已经知道细节,赵、燕两国也在魏、韩两国得到此战的细节,所以白起就简要的讲述了此次作战的过程。

悼滑默默的点了点头:“冬战,确实让人意外。”

第一六零节 白晖的小生意(四更)

白起、白晖拿下临淄是偷袭没错,可是能偷袭一国都城并且攻下来,这就是成就,史书上也只会写奇袭二字,若是败了,就是偷袭无果。

胜利者,才有资格来写史。

悼滑一生征战无数,虽然在战国的名将录上少了他的名字,却也是楚国一位有资深领军经验的老将军,他和白起有许多话题可以聊。

白起搬到了悼滑同桌,白晖则与熊子兰坐在一个桌旁。

“我说子兰老兄,你身份尊贵,不会嫌弃我和你坐在一桌吧!”

楚子兰心说,我不是嫌弃,而是讨厌你。

可楚子兰嘴上却只能邀请白晖与他坐在同一张桌旁。

坐下之后,白晖说道:“听闻你要当令尹了,恭喜,恭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白晖送了一只周武王时期的上上等玉璧,当然是真是假连白晖都不记得了。

“这等贵重!”熊子兰想推,可手却已经伸了出去。

白晖笑的嘴都合不上,指着不远处一位问道:“那位,可是贵国郑大夫?”

“那里是什么大夫,在将军你的面前他就是我楚国一个寻常官吏。”

“我认识,我当初到楚国的时候,他还送我礼物呢,我要回礼。”白晖又拿出一只半月形的玉牌来,比起给熊子兰的自然不能比。

熊子兰把那位叫过来,见到玉牌连客气都没有半句,伸手就抓了过去。

这位白晖可以打听过的,叫郑由。

屈原眼中,这位是一个蠢货。熊子兰这种草包眼中,这位也是一个笨蛋。但是,他有个姑姑叫郑袖,却是老楚王最宠爱的妃子,他有个姐姐叫郑缈,是当今楚王宠爱的妃子,就凭这层关系,他还是很牛逼的。

但也看面对谁。

在白晖面前,他要夹着尾巴作人。

列国有一个共识,谁若给白晖开战的借口,谁就是要被车裂的那个人。

盟约写明,秦国十年不攻。但若谁主动攻秦,秦反击则不在这十年不攻之列,这是白晖特意要求加上去的。

“子兰兄,我打算拿出五十万金在鄢城作点小生意。”

“这……”熊子兰这一瞬间,紧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白晖淡然一笑:“莫紧张,我给你讲一讲你保证有兴趣。首先,我打算再开一个酒肆,然后就在鄢城扩建码头,并且建一个仓库区。然后再建一个渡假村,以及一个船坊,最后则是一个物流商号。”

“不懂!”熊子兰确实是听不懂。

白晖伸手在熊子兰肩膀上一搭:“你不懂无所谓,你应该知道我洛邑那个酒肆每天挣多少钱币。”

“这个……”熊子兰动心了。

白晖继续说道:“我投资,你也出点钱,然后楚国的地皮依然是楚王的,我还给楚王交税,你看,楚国的大宗商品想贩卖到秦国,顺汉江逆流而上是一条路,我准备再修一条运河,把汉江与洛水、伊水连起来。”

“大手笔!”楚子兰不得不服,这确实是大手笔。

“你说,大量的货物到你让船来回跑不合适,所以从楚国运来的货物就在鄢城分装,然后分船。是不是有许多商人需要租船呢,自己有船的需要修船呢。然后是不是需要人手搬运,或需要人手护船,这生意小吗?”

“一,一半!”楚子兰伸开手掌。

白晖却没急着回答,他内心得意的快要笑出声了,可脸上依然很平静,慢慢的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后伸出三根手指:“三成,但我补给你一个好生意。”

“什么生意?”熊子兰心说,还有什么生意能比得上这两成利。

“你见过瓷器吗?”

说到瓷器,郑由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一脸的懵。但楚子兰却是亲眼见过,这东西成为了楚国贵族的一种炫耀品。

白晖打了两下响指,立即有人送上一套茶壶。

一只壶,六只小杯。

“酒壶?”

“子兰兄说笑了,这是品茗壶!”白晖解释之后,叫自己身边人给泡上了一杯茶,双手捧给了熊子兰:“蜀中有五宝,此为茗,现称为茶。”

“苦尽甘来,你可有感觉口中回甘?”

熊子兰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么,再加上茶的生意,你一定有办法从蜀地拿到足够数量的茶。”

“成交。”白晖与熊子兰轻轻一击掌后说道:“这位郑兄,当初我到楚国的时候也是对我多有照顾,而且还送了礼物。这生意可不能一个人独吞,我这七成还要分给我秦国右相,上庸令、蜀侯、以及上交我王一部分。所以,你也给郑兄一点。”

“我这边总量,给他半成,再让调他镇守鄢城。他只须出五万金。”

“谢过公子。”郑由立即大礼拜谢。

白晖与熊子兰的总投资才五十万金,他只有楚子兰这三成的半成,也就是他只有百分之一点五,但却出资五万金。

就是这样,他内心都充满感激。

这白晖就是一个传奇,跟着白晖发财,相信十年秦楚不战这段时间,他的财富可以增值一百倍。

白晖大笑:“郑兄,一会你可以再讨个赏。”

白晖对熊子兰低声说了几句,熊子兰也是眼前一亮,他知道白晖抢了齐国临淄,那么齐宫美人无数,白晖有心给,他有心要。

大方向定下了,细节问题就好商量。

至于人,白晖答应一个月内送到。

白起、白晖在鄢城住了三天,白晖这三天几乎就睡几个时辰,一份详细的合约终于和熊子兰签订。

这回去的路上是逆流,速度比顺流而下要慢的多,白晖在船上睡足了两天一夜。

太和山脚,这里有一处营盘,楚军在这里临时扎营,护卫白晖游太和山。

太和云海,白晖坐在一处巨石上,远远的看着云海之中白雪皑皑的太和山,美,这种美对于战国许多还在追究温饱的人眼中是无用的。

只有在保证了温饱之下,才有心情欣赏这种美。

白晖的护卫拉开一百步距离,白起带人去打猎了,打猎比观景对于白起来说更有意思。

白晖面前坐着十二个女子,还有六名男子。

第一六一节 间者(五更)

白晖对面前的人开口:

“赢俊,我在鄢城的布局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少良造,我已经懂了大半,接下来会不断的思考与学习,若有不解会立即写信给少良造以求解。但有一事不明,此等大事,我以为少良造属下有数人远胜于我。”赢俊说的是实情,他感觉他和西乞和比差距大到无法形容。

就是文萝手下的几个书吏,也比他强。

白晖解释道:“第一个原因,你是赢氏子弟。第二个原因,你够帅。”

“帅?”赢俊不解。

“你自比公子鲍如何?”

赢俊想了想:“公子鲍美而艳,他能当上宋国国君,就是因为他的美艳,我不如。”

“差的多吗?”

赢俊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白晖再问:“听过美人计吗?”

“可是西子?”

“就是她,你身旁十二位女子,皆出自齐宫,其家人全部移居我秦国。她们所求,我没有不答应的,她们就是我秦国的十二位西子。你,若是需要美男计,你当如何?”

白晖的问题让赢俊很纠结,但思考再三,咬紧牙关重重一握拳:“当为我大秦不惜一切。”

“这就对了。你的任务不是作好经营,经营我会派人去处理,但你要懂,你的任务是用间。但不是寻常的间,是深层间者,非我命令不得启动你部下任何一人,特别是十二位西子,更不能启用,你可明白。”

“明白。”赢俊这会全懂了,白晖对楚国执行的是杀招,不动则已、动则杀。

白晖起身,走到十二位原齐宫女子面前,跪拜于地:“晖,代秦国谢各位。”

十二人为首的说道:“少良造对我等有活命之恩,又对我等家人有再造、厚禄之恩。当为少良造万死。”

白晖直起身来:“不用死,你们只须尽情的享受生活,我会不断的派人将一切奢华送到你们面前,我也不需要你们刻意的去收集情报,若听到什么有趣的,也不用急着上报,待安全可靠的时机,再报就可以。”

一女笑问:“少良造这是送我等去享福!”

白晖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是受苦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受君王之宠。这些都是表面的,心里苦才是真的苦。当有一天,秦军攻破楚都,楚王自尽之时,难免伤感,或与之同亡相伴。”

可能吗?

在场的十二女,六男没有一个人相信白晖这番话的。

白晖也没再解释,历史上这样的情况不少。

“罢了,罢了。”

白晖背着双手站在山边,眺望着崇山峻岭。

良久之后,白晖开口说道:“还有一事,我突然想起,你们能作就作,不能作不用勉强。”

众人齐声回答:“愿为少良造效力!”

白晖说道:“这天下,无论是秦、楚,还是天下列国,万民都是自三皇五帝的传承,冕服采装曰华,大国曰夏。我们不同于蛮夷,我们为华夏一体,承天意,华夏当教化万万蛮夷学礼乐之德。你们可明白?”

“明白,天下皆为一家。夷、蛮、戎、狄才是需要被教化的。若有一天,天下一统,非秦而是华夏。”

这番话让白晖猛的转过身来。

说话的人名姜嫣,是位刚入齐宫,却有相当于秦国良子的封。

“说的好。”白晖用很大的声音称赞着。

秦二世而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下各国只当关中为秦人,天下则不是秦人,秦国这个名字让天下人没有归属感。

“希望婢可以有生之年,在楚宫迎我王。”

“有这么一天,一定会。”白晖紧紧一握拳头,此时白晖才发现,自己当真小看了战国时的女子,虽然地位低下,却掩盖不住其才华的光彩。

“我等告退!”众人退离。

白晖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盘膝坐下。

此时的白晖开始疯狂的回忆自己后世读过的,看过的历史,还有对秦、对汉的种种了解。

就这样,白晖整整坐了一夜。

次日,当太阳射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白晖祭天。

白晖感谢上天,让自己来到了战国,来到了一个最美好的时代。

下山的时候,白起对白晖说道:“这次倒是真的。”

“什么真的?”白晖不明白白起什么意思。

白起说道:“两年前祭祀先祖,然后是在出征河东前祭祀,你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这次祭天是真的。”

白晖没解释,这个也解释不清。

太和山(武当)距离上庸非常近,也就是七十里的路程。

白起、白晖所部那些先一步到上庸的人已经入城,司马错正好在这里,但司马错并没有迎接白起、白晖。

并非是无心迎接,而是繁重的公务让老将军已经辛劳了数日。

一件接一件的公务,让他也顾及不上去迎接白起、白晖。

白起、白晖两人入城之后,司马错办公的屋外还排着长队,差不多几十人在等着汇报,请示,接管上庸所要处理的事务繁重无比。

“司……”白起刚开口,就见司马错跳起来将白起推到一旁,然后拉住白晖:“你带了多少军中文官,都暂时调归我用。”

白晖愣了一下,这才叫文萝去帮手。

司马错拉开旁边一扇门,只见竹简如潮水一样涌出,将半个屋子都堆满了。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这是积压了多少的公务,再看司马错以及这里所有官员的黑眼圈,以及司马错满头白发,足以可见这段时间有多辛苦。

文萝接管一些公务后,司马错就倒在竹简堆里睡着了。

一直到次日下午,司马错才醒过来。

喝了一碗疙瘩汤之后,司马错对白晖说道:“咸阳城内,调了足二百官员给宜阳、伊川、宛。河东之地,咱们大秦抽调了足足五百名文官,但依然远远不够。伐齐,抽空了咸阳所有识字能算的人,到了上庸这里,已经无人可调。”

白晖挖了挖耳朵,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要不,咱们联名弹劾穰侯如何?武将负责打仗,他为文官之首,这事应该是他来管的。”

第一六二节 十万精锐的真相(六更)

司马错呆呆的看着白晖,竟然无话可以反驳。

“我还要再抽调忠心、精英的文官至少三十人,小吏七十人送到鄢城,没人可用,这还怎么玩。”白晖一直在笑,司马错也跟着笑了:“看来十年不攻,你确实想的周到。”

一个优秀的管理地方的官员,绝对不可能一两年培养出来,至少要五年才能入门,十年才能独挡一面。

这样的官员,每个县至少需要十人,再加上有经验的文官,以及各级小吏。

一个县没有五十人根本就不够。

所以,河东扔进去五百人,也就是溅起了一点水花,距离官员充足还差的很远呢。

再说武官。

秦军能冲锋打仗的武官不少,但管理日常,负责各县训练、后勤、军政的也不够。

司马错思考之后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写,给王上写信。发布招贤令,以及兴建咸阳学宫。”

“司马老将军,咱们大秦的识字率有多少?就是每一百人中有多少人识字。”

白晖问了一个司马错无法回答的问题。

司马错答不上白晖的问题,却说道:“识字,不代表就可以作官。自商君变法之后,秦被列国称为暴秦,因为我们秦人烧了诗、乐。但却有开始大量的培养能认识秦律的小吏,许多百姓也能识得秦律,只是这次扩张过快,人员调配不及罢了。”

认识秦律,那就是识字了。

至于官员为什么不够,白晖不懂太深的政务,也提不出好的意见来。

但无人可用,却是白晖头疼的。

说弹劾魏冉也只是一句玩笑话,最终原因还是缺少人才。

司马错这时问白晖:“你来到这里作什么?我接到一些军报,你在秘密的大规模调动秦军,其精锐十万众。”

换个人问,白晖肯定不会回答,当然司马错也不是排斥白晖到上庸来,只是想知道白晖打算作什么。

白晖回答:“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赢恽想造反。”

白晖直呼其名并没有错,叛臣已经没有爵位。

司马错点了点头,以他的高明已经早就感觉蜀地有问题,所以赢恽有不臣之心,倒也不会让他吃惊。可司马错又摇了摇头,白起、白晖两兄弟眼下属于那种说出名字就能让列国将军紧张的级别。

这兄弟二人有必要带足十万精锐吗?

司马错说道:“你兄弟二人不是去平叛的,别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你兄弟二人就算一个兵也不带,坐在赢恽府上,怕蜀军也不敢拿着刀剑指向你们。些许赢恽的死士,不足为惧。”

白晖挥了下手,所有亲卫退离。

司马错也示意自己身边的人退到屋外,他知道必有机密,一个赢恽不值得白晖调兵十万,而且还是精锐秦军。

白晖的精锐可不是秦军旧称的精锐,这些士兵十日九操,吃的好,装备精良,十万足可以顶得上以前的秦军二十五万人。

“对外宣称,平定上庸匪类。”

“恩!”司马错点点头,这个理由不错。

“已经得到王诏,我要去和九族族长谈一谈。”

白晖提到九族,不需要解释,到蜀地来所说的九族,九是一个极数,等同于南蛮所有的族群。

司马错相信,白晖所选的重点,应该是六个。

分别是:瓯邓、桂国、损子、产里、百濮、九菌。但眼下与楚结盟,那么白晖有可能选的蜀地西南的百濮、九菌两大族群。

“可谈!”司马错认为这个方案不错。

借着秦国十年不攻的机会,和周边搞好关系,然后专心发展,图强后再战中原。

“住下,先住几天。”司马错主动邀请:“反正时间还有的是,把上庸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随你一同赴蜀,你这个……懒货,怕是后续的事情还要我这把老骨头帮你处理。”

“谢过老将军。”

司马错没胡说,白晖从河东之战开始,就只攻不管背后,这次估计处理完蜀地,肯定又会急着离开。

要知道,政务很繁杂。

“正好,上庸有个产业我要亲自关注。”白晖答应留了下来。

当天,白起接管上庸军务,他本就是国尉,有资格管秦军军务,加上司马错确实是年龄大了,已经有些精力不济,所以白起与公与私,都应该接管军务。

白晖对政务懂的不多,只知道提要求,然后安排人去作事。

十天后,范雎到。

“主上,鄢城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其中高等间者十八人,中等间者四十人,低等间者二百四十六人已经全部到位。这里是一份楚王亲自用印的盟约,楚王改了些条款,并要求我王用印,并且请任一国君见证。”

白晖接过盟约,却是自己和熊子兰签订的合约。

白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和熊子兰已经签订了吗?”

“此事,楚公子子兰上报楚王,楚王要求提高份额,愿意出二十万金来提高一成份额,门下争取到了船坊楚国派十名顶级船匠,楚国答应了。”

白晖细细的看了一遍盟约,确实只比自己和熊子兰谈的多了两条,正是范雎所汇报的。

司马错却不理解了,问道:“盟约?”

见白晖点了点头,范雎上前说道:“太尉,少良造与楚国公子兰有一项私约,但楚国认为这是件大事,所以要求王诏盟约。”

范雎把白晖在鄢城作的事情挑重点讲了。

司马错再问:“间者是怎么回事?”

“太尉,高等间者为隐间,非极重要的原因永远隐藏。中等间者为商、行以及低级官吏,他们的任务是打听楚国一切消息,然后上报汇总有专人负责挑选整理。低等间者为普通士卒与役夫,他们的任务是借运输走遍楚国,绘制楚国详尽地形,以及将来为我军向导。”

“好,好,好!”司马错连说了三个好字。

十年不攻又如何,这十年可以说就是给白晖历兵秣马的十年,作足准备,只待时机成熟,再出击,就是争霸天下之时。

白晖却问道:“范雎,你有仇人吗?”

第一六三节 范雎之忠(七更)

白晖问范雎是否有仇人。

白晖这样问不是没道理的,历史上的范雎大仇就是须贾、魏齐等人。可眼下这几位虐待范雎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所以范雎理论上应该没有生死大仇。

可谁想,范雎却说道:“对主上不敢隐瞒,门下在列国游说,希望得到重用。但在赵国,原本有机会见到赵王,在等候的时候,别人都有饭,宦官令可却给我一碗狗食,我争辩,却被他门人将狗食倒在身上,污了衣服,也没机会见到赵王。”

司马错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种小事也值当算是仇人。

这个范雎看来心眼很小。

白晖却很轻松,笑着问道:“那么,你希望如何报仇?”

“请主上作主!”范雎虽然小心眼,却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范雎妒忌心不小,他与公孙龙、崔壹葉在暗中争功,争地位。但却不敢对白晖有什么想法,忠主,倒也算是范雎的一项美德。

白晖问道:“我把那个缪贤,应该是叫这个名字骗到秦国来,然后……”白晖作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范雎赶紧行大礼:“谢主人。”

白晖却脸色大变,冷声骂道:“愚蠢!”

范雎愣住了。

司马错笑着:“少良造骂你,是骂你眼光短浅,灭赵之时,你与那位宦官令会再相见。你认为那时会如何?”

范雎眼睛一亮,赶紧施大礼:“谢主上教诲,谢太尉指点。”

白晖从怀中摸出自己的令牌扔给了范雎:“秘密入蜀,找到栎阳君。就蜀侯赢恽谋逆之事打好前站,此事会计你一功,这等小事我信得过你。还有就是,伐齐之战后你为何没有领赏赐?”

“主上正宅没建好,作门下的却先有宅。主上还在为秦国忙碌,作门下却享受锦衣玉食,娇妻美妾。这样是不对的。”

白晖点点头:“你有心了。还有一事,你调任了曾经对你有恩情的人作官,我的意见是,他们的学识和能力还差点,调他们去咸阳学律法、农政一年时间,再重新出来作官。他们若是无能,影响的是你的声望。”

范雎一躬到底:“谢主上。”

白晖其实内心挺担心这个范雎的,范雎有优点,但缺点也不少。

如果不趁着他还年轻好好教育,估计有一天白晖会忍不住杀掉范雎而让自己安心。

范雎拿着白晖的令牌先一步离去。

司马错对白晖说道:“你对他很看重?”

“他是块璞玉,但若走偏了,为我大秦之基业,我会亲手除掉他。若走的正,他会千古留名。这样的话我给王上也讲过,还说过,万一我有什么不测,杀了他。”

司马错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然若是魏王听老公叔的话,不用则杀,那么秦国也没有商鞅变法,魏国也不会丢了河西,再丢了河东,天下列国也不会有强秦这个敌人。

“这个范雎,心眼太小。若无人降得住他,杀之!”司马错认可白晖的话。

同时也认为,眼下只有白晖能管得住范雎。

这时,文萝来报。

“少良造,门下以为当调集人力,整修水务。南郑(汉中,这里原属于蜀国,被秦国占领还不到十五年,此时还没有立郡)上庸,良田远优于咸阳、定阳。初测算,一家田百亩,上田产量三百石,下田仅七十石,而上田与下田,差的就是一条浅水渠,或是一架水车。”

文萝汇报了详细的资料。

此时的一百亩,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三市亩。此时的一石,差不多就是二十四斤七两。三百石也就是现代的八千多斤,用现代的亩来计算,就是亩产二百四十七斤。

豆子,差不多是一百四十斤上下。

“那就修!”白晖说的很轻松。

文萝说道:“南郑的公务虽然在这里一并处理,但南郑不归少良造管。”

“我写信给王上,接管南郑就是了。”

“诺!”文萝立即施礼。

白晖又说道:“还有,杜仲的事情怎么样?”

“还在统计中,正在考虑是否在一些山林,人工种植一些。眼下计划是先种一万亩,由林匠负责照看,总结种植之法。取胶之法依然没有进展,此事门下以为急不得。”

文萝的回答没错误,有些事情确实急不得。

“吩咐下去,南郑必须成为我大秦的粮仓,不要毁林,上田的数量必然是全部耕地的七成以上,粮田数不得低于五百万亩。”

(注:再提一次,秦时的五百万亩,也就是后世的一百五十万亩)

“诺!”

“还有,引种蜀地的茶树,不得毁林,三年内达到三十万亩。军用药材不得低于三十万亩,果林不得低于十万亩,种菜不得低于百万亩。然后渔业,年五万屯的产量。上庸等同。”

此时的上庸,可不是安康这一个市,而是一直到十堰,面积远远大于汉中这一带。所以等同的要求,是合理的。

“诺!”文萝在白晖说的时候,就用竹板记下。

白晖提的要求没有容易的,但却不是不能完成的,只是各级官员会很辛苦。

还好,南郑与上庸水资源丰富,只需要极少的大渠,大量的小渠在农闲的时候,各村、县就可以自行解决,所需的钱币也是极少的。

文萝准备出去的时候,白晖又喊住了他:“还有两个要求,养鹅总量至少人均两只,豚十人一只,驴、牛的数量,你斟酌吧。”

“诺!”

文萝施礼后暗暗的叫了一声苦,当然,这两地的官员更苦。

不过想比起伊川、宛城来说,南郑、上庸这些官员的苦还差些。

“来人。”白晖轻呼一声,有人进来后白晖说道:“去问问我兄长,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诺!”

上庸的军务非常多,各地城的驻防、边境的塞、营、戎、哨等设置,白起事必躬亲,每一项关系到防御的问题他都会过问。

反倒是对付匪类,白起问的不多。

因为在白起眼中,清剿匪类根本算不是真正的战斗,甚至于平叛也不是,只有对外的大规模扩张战役,才算是战争。

第一六四节 这是谈崩了(八更)

这个时代的匪,分为几大数。首先是最容易对付的是‘流’就是一群流民聚集在一起,这些人穷的可以比得上乞丐,他们只能说没有户籍,没有田地,没办法作工,等等。

接下来是盗,这些人说起来就是小贼,秦军靠近就没有敢反抗的。

还有两类相比麻烦一些,一类是溃兵成匪,一类是聚侠。

聚侠其实算上不是匪,比如某位隐士,收了一堆弟子,传授文武。但在白晖的字典里,任何不受秦国管制的,皆为匪。

最后一种就是纯粹的恶匪,这一类不杀也是重刑。

无论怎么说,这些小事白起是不会去过问的,有相应的官员会负责处理,唯一的一个要求是白晖提出的,所有的匪,只要不够杀头的全部押运到蜀地。

理由?

没有!

命令就是命令,命令是不需要理由的。

数日后,就在白晖准备起程前往南郑,然后由南郑入蜀之时,魏冉与赢骊却一起到了。

“老叔公,穰侯,难道齐地的事情处理完了?”

在白晖看来,这个时间这两位应该还在临淄才对。

魏冉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这时白晖才感觉气氛有些紧张。

当晚洗尘宴没摆,因为赢骊与魏冉不愿同席。

“你发愁了?”司马错却是笑的合上不嘴,他不是在看笑话,而是想让白晖心情轻松一点,所以没等白晖有什么感慨说出来,司马错就说道:“我告诉你,以我为臣多年,在秦国多年,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谈判没有达到双方的要求。”

白晖心说,我不瞎,这很明显就是谈崩了。

确实如司马错、白晖所想,魏冉和赢氏公族谈崩了。

司马错又问:“你想先见谁?”

“这!”白晖心中揪了一下。

先见谁确实是一个难题,但比起另一个难题来说,这事反而不算是一个事。

另一个难题就是,魏冉和赢氏公族谈崩之后一起来找自己,绝对不是让自己作为中间人来调和的,肯定是有根本无法回避,以及双方都无法退让的死结。

思考再三,白晖说道:“我打算先去见相国。”

“挺好!”司马错是军人,他不是政客,也从来不在乎朝堂上的权力。

事实上,无论白晖先见魏冉,还是先见赢骊,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真正决定的结果的是,能否解开死结。

至少,眼下不知道死结是什么,司马错也不想去猜。

他老了,他想安享晚年。

魏冉处,他对于白晖先来见他不意外,他自认为白起、白晖两兄弟有恩,至少是提携之情。

“穰侯,这里有些上庸的点心。”

白晖不是空手来的,这不空手却不是送礼,而是找一个可以开口的话题,总不能一进屋就问,你们怎么了?

魏冉摇了摇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或者说是两个故事。”

“恩。”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魏冉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亲自给白晖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些淡酒,然后说道:“那一年,我还是一个孩童,这事是我听来的,前几天我又打听过,听来的没错。”

“恩!”白晖再次点点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接口。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魏冉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魏冉继续说道:“四十三年前,在秦国某处小城,名字不记得了,大概就是刚出函谷关不远吧,有一客人想入住客栈,客栈的东家因为他没带任何文书凭证,举报了他。”

“作法自毙?”白晖这时不由的插了一句。

魏冉愣了一下,轻轻一击掌:“说的好,看来你也知道这个故事。那么我换一个故事。”

“穰候请讲。”

“十四年前,那时我已经有秦国有些小权利,但也只一个很普通的官吏。那一年,我正好在魏国作为使团随员,我亲眼看到在一个草芦内,那个人服毒自尽了。”

“谁?”这次白晖猜不出来了。

“张仪!”

当魏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晖惊的坐直了身体,急急问道:“不是说,他寿终正寝吗?”

“是吗?你听谁说的。”魏冉笑的很苦,没等白晖解释魏冉又说道:“不过,市井传闻确实是如此,而且秦、魏两国也都说他是寿终正寝,但你应该听说,他身为魏相,却草草入殓,并没有相国之仪的哀荣。”

白晖点点头:“确实没听说他有大礼下葬。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自尽。”

魏冉的语气中带有几份低落,缓缓说道:

“他为秦作了多少事,对秦国了解有多深。我王登基之后,与楚结亲,与魏为敌。能容得下一个对秦国了解至深的在魏为相吗?魏国为求和,难道不会把他送回秦国来,换成我,也只有自尽一条路。”

白晖心说,这与历史不符,历史上写的张仪是寿终正寝,但此时魏冉却说服毒自尽。

当然,魏冉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魏冉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让自己不信都不行。

可白晖还是再问:“回秦就必死吗?难道不会是软禁,或者安排一处让他安度晚年?”

“哈哈哈!”魏冉放声大笑,指着白晖:“你自己信吗?”

白晖也是笑了。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张仪回秦,魏冉能容得下他,秦国自有势力能容得下他,张仪当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三代秦王,三位相国。我是第三位!”魏冉指了指自己,语气之中多有沧桑。

当然,这三代秦王的相国不止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是为秦创造过奇迹的人物,魏冉也一样,魏冉也自信,并且骄傲为秦国作出过巨大贡献,虽然他有些小贪婪。

白晖听懂了。

魏冉讲的第一个故事是商鞅,事实就是死在秦国贵族手中。第二个张仪,也是不得不死。然后第三个就是魏冉,同样不是秦国人。

魏冉与前两位相同的是,他同样得罪秦国贵族不轻。

看白晖点头,魏冉知道白晖听懂了,魏冉问道:“若干后,当我失势,弃相回乡。我是楚人,但在魏国出生的,回魏国或是回楚国,有你在能让我活吗?”

第一六五节 秦相之悲(九更)

“我怎么会加害……”白晖还没有解释完,魏冉就摆了摆手:“你或许会让我活,但苟且之活,我还会活吗?十年不攻,就是在为争霸天下,魏国一定会灭了你兄弟二人之手,那个时候,我是阶下囚,还是座上宾呢?”

白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有心一统天下的。

“我不知道。”

魏冉给白晖把酒杯倒满:“饮了,你去见骊公吧。”

白晖指了指自己:“你竟然不问我,我是怎么想的。”

魏冉摇了摇头:“告诉你一件密事,这是绝对真实的事。当年孝公打算传位给商君,言尽于此,饮了这酒你去见骊公,若真想说什么,我不急。”

白晖手中酒杯里的酒洒了大半,他是惊的。

秦孝公竟然想传位给商鞅,这事没听过,历史上有记载吗?

白晖此时的心情就说,早知道自己要穿越,当年为什么不把秦史背下来。

当然,早知道会尿床就去睡筛子了。

魏冉并没有介意白晖的酒洒了大半,不洒才是意外。

白起脑袋里懵懵的。

赢骊处,赢骊却是在门外等候着,他知道白晖肯定会来。也知道白晖先去了魏冉去。

“老叔公!”白晖长身一礼。

赢骊扶起白晖,挽着白晖的手臂一同进屋,还没坐下赢骊就说道:“魏冉的亲生父亲是张仪推荐的魏国公族公子章,公子章在我秦为将,也算是有功勋的将军,所以魏冉才能在当年夺权之时,成为王上的助力。”

白晖依然是默默点头,这魏冉和赢骊的开场白都挺吓人的。

同样让白晖不知道如何接话。

坐下之后,赢骊吩咐侍从退离,却依然是挽着白晖的手:“你,我同为赢氏族人。我们赢氏可以不计较当年宫中流的血,却不能不计较此时大秦在外人手中把持。”

白晖再一次选择傻傻点头。

“芈氏,确实是有才华,她的眼光,她的气魄,她的大略不亚于男子,甚至不弱于先王。对于秦,她有功。但她是女子,她是楚人,老叔公问你,若非她的阻止,你此战会对楚国,仅就是一个上庸吗?”

白晖要说话,他想为宣太后说几句,却被赢骊阻止。

“有句话我先说到前头,她阻止你没错,我认为是对的,若你对楚下手太狠,那么楚国就不能忍,燕、赵、魏、韩也不会同意。所以这个度,确实把握的好。但是,我认为他没错,其他人呢?”

“其他人?”白晖这次没反应过来。

赢骊笑了:“你可以问问,赢俊是怎么想的。”

“他?”

“来这里之前,我先见赢俊,他没有汇报他正在作什么,他只说正为你作事,心中很快乐,认为你有大谋略。看得出来,他之前对秦军没有全力攻楚的那些遗憾全然不见了,你听懂了吗?”

赢骊说完后轻轻的握着白晖的手臂。

白晖听懂了,寻常的人是看不到大战略的,他们的眼光有限。

赢俊的想法代表赢氏公族,甚至是秦国老贵族们的想法,那就是白起、白晖发兵攻楚,最终只是不了了之,这必然是受到了宣太后的阻止。

“老叔公,你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白晖两个怎么样,反而把赢骊给问住了。

能怎么样,事实上说赢骊代表提赢氏公族四老,以及秦国众多贵族。要怎么样,这些人也没个想法,但内部已经开始有大量的反对声,这种反对声慢慢的聚集起来,会是一种不安定,甚至是一场乱子。

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赢骊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向魏冉提出,让他们兄弟辞去相位,他拒绝了。”

相位!!?

白晖心说这是搞笑吧,这么离谱的要求也提得出来。

怪不得魏冉给自己要讲故事。

确实,前两代大秦的相国最终的结果让人不能不怕。历史上魏冉失去权力之后虽然没有记载,但相信好的有限。

这事确实麻烦。

赢骊也没打算让白晖立即就拿出一个意见来。

白晖最终也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他也不知道如何来作这个中间人,回去后整晚白晖都没有睡实在。

入蜀的计划并没有被耽误,只不过入蜀的人增加了两人。

魏冉与赢骊没有同车,他们甚至在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怕夜晚扎营,也并没有一起上过餐桌。

此时的魏冉,依然是相国,依然掌握着大秦的权力。

但魏冉怕,怕自己也落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他虽然掌握大权,但不可能杀掉秦国所有的公族、秦国所有的老贵族,若他有这个想法,他相信自己肯定已经死了。

当今秦王登基,是杀出来的,也是得到公族妥协之后的结果。

赢骊等赢氏公族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魏冉水火不容,因为当今掌权的宣太后确实是一个人才,让秦国在变强。

若是完全翻脸,那么赢氏公族内部就先乱了。

理由只有一个,干掉魏冉就等于与宣太后、当今秦王翻脸,赢氏眼下挑不出一个可以当秦王的人来。

无论是能力,还是影响力,或是与公族中各脉的平衡。

自那天魏冉与赢骊分别与白晖谈过后,谁也没有再主动找过白晖,他们都明白这种事情太麻烦,要给白晖一点时间思考清楚才能作这个中间来出来调解。

至于赢恽,在这次一起入蜀的五位大人物眼中,除了白晖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当他是死人。

因为,白晖不想杀人。

在路上,白晖已经接到过两次范雎与赢池的联名书信,范雎的布置让白晖信心百倍,所以这次平叛白晖不想见血。

入蜀城那天,一路都没有开过口的魏冉突然找到白晖。

“穰侯,那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好。”

“不是那件事,而是这次平叛。你有什么计策?”

白晖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白晖的计策,魏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计吗?有这么疯狂的作法,要知道赢恽可是准备造反的。

第一六六节 霸气的平叛(十更)

魏冉完全不敢相信白晖的计划。

白晖信心十足的对魏冉说道:“穰侯,相信我。”

“不是说笑?”魏冉心说,你这是什么狗屁计策,你就是直接对赢恽说,你小子造反,自己绑了,然后跪下。

可能吗?

魏冉非常但心,为此特意去找白起商量,白起听完后回答道:“本就应该这样,若他不服,斩杀就是了,太后与王上授权过我弟白晖了。”

魏冉急急追问:“他若立即举兵呢?”

“他不行。”白起很淡然说的了一句之后,对身边亲卫下了道命令:“拿我的与二将军的名帖,告诉蜀地各营,敢妄动者,以谋逆论。”

魏冉大惊,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魏冉很清楚的记得,商鞅回到自己封地之后,竟然还召集兵马与秦军打了一场,虽然败了,但却是反抗过。

你们兄弟二人就凭什么认为他不敢反抗?

终于,见到城门,蜀侯赢恽亲自来迎。

蜀侯府摆上大宴,这是赢恽早已经准备下的。

进了正厅,魏冉的脚步慢了半招,白晖回头看了魏冉一眼,魏冉用眼神一扫正中主位。

事到临头,绝对不能退缩,白晖一咬牙,心说绝对不能被你们小看了。

当下,白晖没管正在扶赢骊过门槛的赢恽,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

白晖这个动作让赢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依礼法,自己是秦国封侯的公子,那怕没有多少权利在这场宴会中,主座就是自己的。若是要谦让,也是让赢骊公。

就在赢恽伸手指向白晖的时候,白晖说道:“赢恽,你是自己绑了,还是我让人绑你。”

“来人!”赢恽厉声高喝。

当下,几十人冲了进来,除了为首的两人之外,其余的人却是空着手。

赢恽大怒:“你们的剑呢?”

哈哈哈!赢骊放声大笑,他真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白晖缓缓说道:“在秦国,没有王上之令,谁敢拿着刀剑指向太尉。”

白晖说的是太尉就是司马错。

司马错这会也回过神来了,他心说,这些人那是怕我,是怕你们兄弟才对。

“传我军令,此事只诛主犯,连同赢恽在内一共十二人,其余皆免罪,若敢有反抗者,依秦律回重处罚。”

“诺!”一群没有拿武器的死士当场就背叛了赢恽。

两个拿着武器的提起剑准备自尽,却被白晖的护卫挡下,白晖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见到有血,赢恽谋逆,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绑了去咸阳向太后、王上请罪。若是,你自裁留全尸,保你家眷。”

“我,我,我……”赢恽连说了三个我,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时,两名秦将走到门口:“报少良造,蜀地秦军皆忠于王上,各营营将、军候、百将正在校场集结待命,请大良造、少良造阅军。”

白晖这才站了起来:“赢恽,去告诉你的党羽,自己绑了,我免其家眷死罪,而你……”

白晖脑海之中猛的冒出一个念头,大声高喊:“文萝。”

文萝从门外飞奔着入内:“文萝在!”

“写信给王上,请王上务必亲赴蜀地。没有理由,言辞之中要申请,无论如何请王上亲赴蜀地。”

“诺!”

文萝退下后,白晖转身对白起说道:“哥!”

白起点点头:“我去校场,蜀地一切不在册的皆为匪,自降者无罪。”说完后,白起也吃不什么洗尘宴,大步往外走去。

稳定蜀地兵马,只有白起,就凭白起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敢反,就要有信心面对白起、白晖所部的无敌秦军,试问眼下秦国有谁有这个信心,有谁有胆量面对白起、白晖的十万精锐去造反。

“赢恽,我要找的人呢?”白晖依然不忘记自己的正事。

赢恽抬头看了一眼白晖,没说话。

立即就有一位蜀官站了出来:“少良造,人已经找到。”

“去请来。”白晖用了一个请字。

宴会取消,所以蜀官全部到蜀侯府汇报工作,这事魏冉是强项。

魏冉真是吓了一跳,今天他是亲眼所见,他和司马错一样清楚,蜀兵不是怕司马错,而是怕白起、白晖两兄弟。

想一想,这两兄弟的威名,是杀出来的威名。

列国无一不惧怕,能在列国盟约上写下秦国不派白起、白晖为帅,这是有多可怕。

很快,来了一对父子。

这时,白晖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此时的李冰才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不过好在,李冰的父亲李江也是蜀地水工长,李冰祖上原是河西郡人,一家子都是水工,他们是从咸阳调派到这里的。

“图!”白晖只说了一个字。

立即有亲卫拉开一幅只有四尺长的大图,上面画只有李江看懂了。

“少良造,这……”

“五百万金,奴工十万人,很快就送到,你能修出来吗?”白晖问道。

“为秦国,臣万死不辞!”李江带着自己的儿子李冰跪下了,他懂水,他能看得出这副图代表的意义。

白晖背着手侧过身:“说说,意义何在?”

“回少良造,蜀中平原若遇暴雨,就是一片汪洋,非但颗粒无收,还会死伤无数。若遇微旱,又是赤地千里,同样颗粒无收。”

“你叫李江?”

“是!”

“今天开始,你为蜀中郡守,五年之内我要见到百万顷良田,可敢立誓!”

“若无为,愿受极刑!”李江重重的一叩到底。

白晖这才亲手扶起李江,语重心长的说道:“用心,调集足够好的水工,修水利,让蜀中平原变成粮仓,让百姓免受旱涝之苦,五百万金若不够,会再追回,但若有借水利贪墨,我会把他的肉一切切割下来。若有功,加爵重赏。”

“定为蜀中造福。”

“很好,你的正式任命会由王上亲自来,现在可以带人去作实际孝察,待王上到蜀城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有了一个更加详细的计划。”白晖说完,将那副自己记忆中的简图卷起来交给了李江。

第一六七节 修堰(十一更)

白晖在蜀地人心中,是秦国最强的两员战将之一。

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此时,另一个名声在数日之内就传遍了整个蜀中,五百万金兴修水利,保蜀中不再受旱涝之苦。

无数蜀中名宿、名士都前来蜀侯府。

仅仅十天,白晖收到捐献铜铁近千石,粮食十数万石,钱百万,愿出来作事的士子数千人,名士数人。

距离蜀城百里外一处山头,魏冉陪着白晖在这里。

山脚下,虽然工程图还没有画出来,具体的方案才开始研究,但工程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这里已经运来无数的石头,然后理无数的竹子。

用竹子编成长笼,然后将石块装进去,这是秦国水工的智慧。

“大手笔,此堰前无古人。”魏冉很是感慨。

白晖动的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工程,魏冉自愧不如。比起争权、纵横之术,白晖这工程更实在,想一想蜀中旱涝保收、良田百万顷。

待秦国与列国十年不攻的盟约结束,秦国存粮无数,列国危险了。

魏冉问白晖:“我前些日子提及的事情,我感觉你想好了。”

“想好了,所以请王上亲自到蜀地来。”

“为什么?”魏冉不理解,为何要请秦王过来。

白晖说道:“用三颗人头,换穰侯你十年平安,相位无忧。”

“谁,谁的人头。”魏冉心中一紧。

白晖示意周边的人退下后这才说道:“穰侯这正是我打算和你商量的事情,我认为你必须要退让一些。”

“明白,是要退让,但杀的是谁?”魏冉可不想追随自己的人随便死掉。

“悝、芾!”

白晖回答之后,魏冉心中剧震,惊的好久都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良久,魏冉才说道:“好,最后一颗人头,我去说服姐姐。”

“恩。”白晖点了点头。

历史上,这件事情发生在秦王六十岁的时候,白晖让这件事情提前了差不多三十年。但这是白晖思考再三,认为最合适的一种办法。

但,白晖还需要再确认。

首先,秦王要同意。

其次,就是自己的兄长白起,有把握灭了义渠国,最后就是赢氏公族认可。

白晖在水利工地视察了差不多半个月,这才回到蜀地。

白晖回来的时候,蜀地这边的不在册的武装力量在白起的命令下,被清扫了大半,其余的躲进深山的,需要等狼刃来处理,寻常的秦军杀进去就是送死。

不过,这也让白起在蜀军中发现了一些非常优秀的百将,将这些人调入伊川。

蜀侯府。

这里白晖丝毫也不客气的霸占了。

在白晖回来之后,两位本早就应该见,却一直没空见的客人已经在等了白晖两天。

一位是赢池,一位是赢通,他们是同母兄弟。

见到白晖,两人长躬一礼。白晖赶紧去拦:“两位兄长,这大礼让我如何受得起。”

赢通说道:“赢恽他有不臣之心,按秦律是全家处死的死罪,但眼下就连赢恽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家眷并未入牢,这一礼你应该受下。”

“他,我估计保不下,但能主动请罪,依我看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家眷应该不会受什么罪,只是她们必会贬为民,这是没办法的事。”

白晖一直想给秦律增加一项软规则。

想陈胜、吴广就是因为秦律严酷,所以才拼着造反的,若有宽限的软规则,虽然会有人从中钻空子,但好处还是更多的。

“还是要谢你的。”赢池也在一旁说道。

赢恽有罪,这一点谁也救不了他,就算是他亲哥也不行。

赢池又说道:“我们上门一是来道谢,二是有事想求。”

“进屋说。”

无论求什么,白晖也会先听说再作决定。

进屋坐下后,白晖说道:“可否请老叔公也过来,有件事情想和老叔公商量,两位兄长也一起参详。”

“好,就等老叔公前来,我兄弟相求的事情一并说。”

赢骊也住在蜀侯府,很快就到了。

赢池这时说道:“赢恽与赢通都是蜀侯,一个在蜀中,一个在蜀南。这赢恽的事情依秦律,赢通也要受到很重的牵连,至少也是失查之罪。”

这话白晖明白了,他们绝对不是来找自己帮着求情的,秦律非常严,根本不可能用人情去减罪,除非秦王特赦。

但秦王对谋逆重罪可不同与别的罪,不会特赦。

白晖思考片刻后说道:“若是兄不在乎吃上三年苦,这罪我估计可以免,还会有功。”

“如何一个苦?”

“为质!”白晖只说到这里,但去那里为质却没有说,但肯定的告诉赢通:“这只需要三年,最长三年。除非你自己过的舒服不想回来了。”

“三年,没问题。”赢通心说,被降爵,被问罪,与成为质子相比,听起来虽然差不多,但白晖送自己为质,肯定不仅仅是为质这么简单,应该是属于高等间者,所以可以为质。

看两兄弟答应下来之后,白晖吩咐关门,然后对赢骊说道:“老叔公,让穰侯把相国之位让出来不可能。”

“我也知道不可能。”赢骊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要的是魏冉的一个态度。

白晖说道:“我把王上请来了,有件事情需要王上答应,这事先和老叔公商量一下。”

“尽管说。”

“恩!”白晖点点头:“老叔公,我有一个提议,用三颗人头来换穰侯的相位,他同意了。这三颗人头,分别是悝、芾,以及……”

以及后面的话白晖没讲,听不出来这话中意思的,没资格坐在这屋里。

赢骊沉默了足足一刻钟后:“咱们赢氏也不是要赶紧杀绝,一颗人头就够了,另外两顶冠也就罢了,若是赶尽杀绝的话,不好看。”

“还是老叔公想的周到。”白晖心说,确实不能杀。

赢骊继续说道:“说服王上,你去?”

“我去!”白晖点了点头,这事除了他没别人可以,赢骊与魏冉都是当事人,他们可以在白晖说服秦王说,坐在一起把细节谈好,但绝对不能单独去提这件事情。

第一六八节 大计划(十二更)

赢骊又问:“那么,光是这三个人吗?”

“三个人肯定不够,但后续的事,我还想听一听我兄长的想法,若他有把握,这事才能作。”

赢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这事交给你果真没错。”

当晚,白起巡营回来,刚下马。

“大良造,二将军在屋内听将军赴宴。”

“赴宴?”白起心说,这个时候搞什么宴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白晖不知道我正在调动兵马,准备南下吗?

不过白起没问,命人打水洗了把脸,就往白晖那里去。

屋内一张被挖出一个洞的圆桌上,一只铜锅正冒着热气,旁边摆着鱼片、鸭血、豆腐、羊肉等。

“快,快过来坐下,就等你了。”魏冉热情的迎白起入座。

白起回礼后,低声问道:“穰侯与骊公这边,好了?”

“差一点,就差你。”

“我。”白起不明白,这种朝堂上的权力之争与自己一个带兵的武将有什么事。因为此时,连司马错都没叫过来。

白起不知道的是,司马错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连听都不想听到。

白起坐之下之后,赢骊说道:“白起,我们商量着这事可以这样办……”赢骊三言两语就把谈判的大方向说完,然后说道:“但还差一点,眼下咱们秦军有多大把握在半年内,扫平义渠?”

白起看了一眼白晖。

白晖明白白起看自己的意思,立即说道:“对义渠,除了可以用计将义渠王以及大部分贵族骗到咸阳弄死之外,义渠那边无计可施,只有一条路,硬干。”

白起笑了,从小声笑慢慢变成放声大笑。

用计什么的是一回事,硬干是他的强项,而白晖所说的硬干也不是你一刀我一刀,而是没办法再使用什么政治、国策上的计谋,只有军队对军队。

那么接下来,就是秦军对义渠军的面对面的对抗。

白晖从怀中摸出一块丝帛从桌上推到了白起面前:“哥,这是我原本考虑用在其他地方的,没办法,先给你用吧。”

白起翻开一看,和心中想的一样,白晖的战略级骑兵部队,这些入蜀一个人都没有调动,依旧在宜阳那里受训。

这只骑兵部队可不能小看。

秦戟卫代表绝对重装骑兵部队,面对任何轻装无数骑、步都是碾压级,人数五千四百人。

铁鹰卫代表远程打击强弩部队,任何敌军都永远靠近不了五十步,这支部队擅长在一百五十步至五十步范围内,靠着快速骑射猎杀敌军。同样是五千四百人。

然后是接管了秦老军,轻兵骑士。

轻兵骑士在秦孝公时代,就是一只敢死队形势的轻甲骑兵队,在白晖的改编之下,变成了一只超快速穿插部队,白起特别研究过这只骑兵队,在大兵团作战上,用的好,会有奇效。人数也是五千四百人。

上面三只骑兵队,都分为一、二、三等,分别八百,一千六,三千。

接下来,就是秦飞骑军,一共三个军,每军一万人,实力比起之前的三只要弱,但也比以前的秦军精锐强,毕竟也是十日九操练出的强军。

这些人,就是白晖手中全部的骑兵军团。

接过白晖的丝帛,白起将其折起放在怀中:“这事交给我来办,自出兵之日,一百天内扫平义渠。”

“好,那么这事只差王上同意了。”魏冉轻轻一拍桌子:“喝酒。”

魏冉心情变的轻松了,相位保住了,赢骊答应不会杀赢悝和赢芾,只是给这两个人找一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

魏冉也主动愿意让芈戎把左相让出来,然后芈戎外派为官。

这相互的退让,可以是皆大欢喜。

当然,赢悝、赢芾肯定不在这欢喜之列。

酒过三巡,白起问:“白晖,你之前不动骑军,你这次说也是临时调用,你原本准备用在何处?”

“对,原本准备用在何处?”魏冉也是很好奇。

白晖让士兵日夜操练,却没有作战任务,时间久了肯定不合适。

白晖裂了裂嘴,还在思考。赢骊却笑骂:“这里可有外人?”

“不是,这事我原来只是想想,没真正下过决心,因为这是硬仗,没任何技巧,只有拼军士的占力,将军的指挥。”

“打那里?”白起把酒杯放下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自攻齐之战后,白起手下已经没有士兵,他把所有的士兵都交给了白晖,这一点也是得到宣太后、秦王默许的。然后呢,有战争要打,白晖则把兵给白起,由白起带兵去打。

“我想和赵国作一笔买卖,用三百或五百里土地换赵国一郡。然后有这么一个词,叫河套!”

河套一词源自明代,所以这个时代是没有了。

白起眼睛都瞪圆了,因为只有他最了解白晖的说话以及用词风格。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白晖的打算。

“你疯了?”

这是白起的原话,一代战神白起认为,白晖疯了。

“他想干什么?”魏冉、赢骊异口同声。

“他要整个河南地!”

白起说的河南地,就是河套,大河转了一个大弯,弯内在此时可以说是水草丰美,田地肥沃。

在明代的时候,因为水土流失,沙漠化等等,可以说环境已经远不如此时。

而明时就有一句话,黄河百害,唯有一套。

但此时,赵国为什么修长城,秦国为什么也修长城,就是在防止北胡、林胡等草原势力。

白晖摆了摆手:“我不是说了嘛,只有想法,并没有下决心。”

魏冉苦笑着:“这个想法,挺可怕。”

“想想,就是想想。”白晖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北方确实是中原大敌,眼下秦、赵、燕都深受其害,秦国眼下的北部长城及防御要塞,也仅仅是过了现代的延安不远,这是白晖不能忍的。

白起摇了摇头,猛灌了一大碗酒。

他也想打,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千里草原有时候都摸不清敌人在那里,而且敌军是全骑兵,这让他很为难。

“喝酒,既然是想想,想想没错。”赢骊劝解了一句。

第一六九节 竟然调动大河卫(十三更)

大事谈完了。

接下来就是纯喝酒,谁也没再提军务的事情,赢骊都没过白晖打算让赢通到那里为质。

次日,在距离蜀城北边百里,这点距离也就是一半的路程,秦王的车架竟然被逼停,原因是前方有秦军正在调动的部队。

依秦律,就算是秦王,也要先给正在调动的秦军让道。

但秦律是秦律,现实的作法也是可以变通的。

那只秦军飞快的通过窄路,然后让到一旁空阔的地区暂作休整,把主路让给了秦王的护卫骑兵以及车队。

秦王一直没太注意这只秦军,可当通过窄路,看到路边休整秦军的旗帜后,秦王吩咐道:“停!”

秦王车队停下了。

因为秦王看到了这支秦军的旗帜,竟然,竟然……

竟然是大河卫!!!

大河卫入蜀要干什么?秦王感觉一个激冷。

很快,这只秦军的最高长官来到了秦王面前,秦王已经没什么惊讶,那怕有女子当领将也没有白晖调大河卫入蜀让他震惊。

蜀地是有叛乱,但也不至于调大河卫。

大河卫是什么,白晖的专业刮地皮军团,接管临淄城的燕军,连修车用的木料都找不到,更别说有一根铁钉,或是什么铜器了。

“末将赢姜,见过我王。”

“很好,女子为将而且能作到领将,你是我大作之骄傲,更是公族之骄傲。”有资格姓赢的,自然是赢氏公族的人。

赢姜再施一礼:“谢我王!”

秦王问道:“调令命你所部去往何处?”

赢姜没回答,拿出调令双手捧着送到了秦王面前。

调令上写的清楚,先入蜀中休整并且补充介时会有次等任务下发,然后赴蜀南关待命,主任务会在此时下发。

秦王默默的念着:“蜀南关?”

蜀南关就是蜀地最南的关城,这里在后世叫大半,再往南就是昭通,是云、贵、川的三省交界处,可以说是西南的战略要地。

秦王没再问,把调令让侍从还能赢姜之后说道:“依令行事,寡人希望你能成为我大秦第一位真正的女将军。”

“谢我王,末将必不负我赢氏之名,为我大秦万死不辞。”

“退下吧。”秦王摆了摆手,示意车架继续前进,往蜀城进发。

马车上,秦王心里在想着:白晖,你调大河卫干什么?

这话只能心里问问,却不能问身边的人,大河卫在秦军序列之当九成九的人都认为是一只非常优秀的辎重及后勤部队,因为白晖的医官营就属大河卫。

可极少数人却非常清楚大河卫的真相,魏冉戏称这支部队叫铲子部队,刮地三尺是这支部队的基本能力。

秦王这一路心急如焚,他从调令上看到的是,白晖调动的大河卫一等兵与二等兵,这就等同于刮地部队的精锐。

“传令,给寡人换马,轻骑随行,今晚入城。”秦王实在等到扎营一晚,明天入城了。

傍晚,一路急行的秦王到了蜀城下。

魏冉没等秦王的马停稳就扑了上来:“王上,臣请辞,辞去相位……”

别说是秦王,就是赢骊都有一种要疯了的感觉,前些天魏冉为了这个相位和自己要拼命,昨晚上喝酒魏冉为保住相位开始的都喝醉了。

可这才一天时间,魏冉就要辞去相位。

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舅公莫哭,舅公莫哭。”看着眼泪狂奔的魏冉,秦王四下看了看,指着白晖:“白晖,你给我过来。”

能把秦国的右相,权倾朝野的魏冉逼到这份上的,秦王连脑子都不用动,除了白晖,没有第二个。

蜀侯府,秦王看着堆积如山的竹简,还有那一份份魏冉不但签名,还按了手印的纸书,秦王心说,换成寡人我也不想当这个相国了。

想发火,可再看这一张张纸,白晖似乎没有半点错。

秦王拿起最后两份魏冉没签名,也没有按手印,没有用相印的纸对白晖说道:“白晖,这蜀地每年偿还价值一亿五千万钱的粮食、麻、茶等物,是不是太狠了点,蜀地每年就算所有人不吃不喝,也没有这个产量。”

“王上,合约上写的清楚,明年才开始还,今年不用。”

“还有就是,伊川、宜阳、宛三城,五年时间拿出共计十三亿钱给蜀地,这三城也是咱秦国的城池,依秦律,两城官府互借,是应该归还的,而且臣才收了每年一成的利息。以及未来十五年产业收益的三成作为投资回报。”

白晖说的没错。

白晖拿出的钱确实是这三城的,依秦律蜀地是要归还这笔钱粮。

蜀郡太守还没有正式任命,依秦律此事就应该有上级官吏来官,魏冉是秦相,他正好在这里,那么他就是这个上层官吏。

“蜀地不借了。”秦王将那纸放在一旁。

魏冉的脸比哭还难看:“王上,不借不行。这可是百万顷良田,蜀地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农户,对兴修水力更是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只盼望着可以旱涝保守,蜀地不再受旱涝之苦。”

白晖在旁补充了一句:“王上,秦国是王上的秦国,王上可以免了这笔债务,强征!”

强征和抢有什么区别,这事秦王不傻。

若是真这么干了,别说是出钱出粮的三城,怕是各地郡守都要站出来替三城说话。

因为这会坏了规矩。

秦王又拿起放到一旁的纸,最后一张才是最可怕的,秦王估计魏冉是看了这一张才不愿意当相国。

这一张是保人书,就是蜀地还不起的时候,由相国作保,国库来还。

秦王的手都在发抖,心说别说是一个相国,就是我这个秦王都不敢轻易在这纸上落印,每年一亿五千万钱,太多了。

秦王轻轻一拍桌子:“白晖!”

“臣在,臣在洛邑的时候领过太后与王上的命令,总耗资最低二十亿钱,兴修水利。臣认为,蜀地应该投巨资,为我大秦千秋基业……”

“停!”秦王轻轻一拍桌子。

没错,没错,完全没错。白晖这事情上百分百占理,甚至找不出一点点错误来。

第一七零节 魏冉学会用姜(十四更)

“你过来。”秦王示意白晖跟自己出去,然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秦王问道:“白晖,这事你想把相国逼死?”

“王兄,你怎么也不了解我的苦心。凭白给蜀地十三亿钱,好,给了。其他各郡开口要,王兄你有钱给吗?我没有。”白晖一句就道出实情。

事实上,这会在屋内,魏冉把一块生姜用小布块包好,藏在了自己身上。

根本就需要商量,这种戏魏冉和白晖只需要用眼神就能相互配合的很好,更何况,两个人还商量过呢。

屋外,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白晖这话在理。

白晖又说道:“再说蜀地,凭白得到这些钱币,他们会怎么想。现在却不同,他们要还的,所以玩命的干活,好好种粮,用心的经营茶园,果园。当然,这些肯定不够一亿五千万钱,那么就是接下来的一个计划。”

提到接下来的计划,秦王猛然间反应过来:“你调大河卫过来干什么?”

白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王兄,你真的以为大河卫就是穰侯说的铲子部队。”

“难道不是?”

“不是!”白晖很肯定的说道:“大河卫的真相,资源部队。他们的任务收集战利品只是小头,往南走,大山之中资源无数,这次调来的大河卫是最优秀的药材队,她们会收集到我大秦能用到,用不到,见过的,没见过的药材。”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听懂了。

秦王又问道:“南关有什么计划?”

“王兄,我让我兄白起,调重兵往大关,然后派人去请了各部首领,我打算和他们谈谈,谈的好那么喝酒,谈不好就让我兄白起去和他们交流一下,然后我再谈。”

“城下之盟!”

“王兄英明。”

秦王表示了解,然后和白晖回到屋内。

秦王坐下之后说道:“这事寡人与少良造深入讨论过,这个一亿五千万钱确实太多,这样吧,每年一亿,然后还款年限增加六年。就这么办了。”

“啊!”魏冉晕倒。

当然,魏冉是装的。

被救醒之后,无数人看的清楚,魏冉是眼泪哗哗,双手颤抖的签了合约。

用完印的瞬间,只见魏冉目光之中杀机无限,眼着蜀地官员:“你们谁若是作的不够好,本相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不过,本相也会助你等一臂之力,让蜀地更富,挣的更多。都滚去给本相作事,滚!”

那一堆合约是一座大山,普通百姓不会有感觉,但蜀地的官员压力山大。

另一座大山就是魏冉,蜀地官员可是看的清楚,魏冉签约时的那颤抖的双手,没有人怀疑,谁敢怠慢公务,魏冉就真的会要了谁的命。

屋内的人一下子跑的差不多了。

这时,白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说这纸还是齐国工匠的功劳,成本不低,不过比丝帛便宜,肯定是高于竹简的。

白晖一脸笑意的双手捧着那张纸到了魏冉面前。

魏冉原本装出的黑脸瞬间就真黑了,这是一张军费报销单,理由很完美。白晖奉太后与王上令,前来蜀地平叛,这事办好了,这报销的军费似乎……

魏冉绝对不会说合理二字,当下,魏冉拿出自己的相印,塞到了白晖的怀中,大吼着:“这回不是作戏,这相国我不当了。”

说完,魏冉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看这个架势,谁还敢留在这屋,嗖的一个全都跑光了。

白晖追到门口:“穰侯,这还有没有天理,调兵给粮,各郡各城各……”白晖还没喊完,只见魏冉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

白晖赶紧躲。

躲开石头,魏冉已经不见人影,竟然是跑着离开的。

白晖一脸笑意:“王兄,臣弟和您说两个事?”

“不听!”秦王摆了摆手:“为兄一路劳累,需要休息了。”

“大事。”白晖突然收起了笑容。

秦王脸上抽了抽,看着白晖怀中抱着的秦国相印,再看那张军费清单,咬着牙坐了下来:“好,你说。”

“这头一个事,臣弟想让赢通去南边当质子三年。”

“噢!”秦王没想到白晖说的竟然不是军费,今天月亮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来人!”秦王吩咐一声后,立即有两名禁卫入内,秦王说道:“守在门外,寡人与少良造有些公务要谈。”

“诺!”

白晖坐下后直接说道:“王兄,我真正的目标是夜郎国。”

“继续!”秦王来了兴趣。

“王兄,如果和九濮谈好,那么秦国的蜀地就是秦的大后方,再加上堰修成,旱涝保收,蜀就是粮仓,而且周边没敌军。”

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白晖这话讲的完全没错。

“那么,如何让九濮真正归心呢。”

“如何?”秦王身体不同的开始往白晖这边靠,他完全来了兴趣。

白晖用水在案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王兄请看,这里是滇池,秦国十年不攻,那么楚国肯定会在五年内派大军往西,秦军占据夜郎,靠九濮占据滇池,赢通名为人质,但他若是带人传授礼乐诗歌,再让九濮有大量的货物可以换到财富。”

“听闻古梁州,道路难行。”

“难行又如何,有足够的利,会有马队来往滇与蜀。臣弟在蜀地学会了一招妙法,蜀地的百姓在山上开路,用木柴把山石烧的非常热,然后浇了冰冷的水,山石破裂,开山修路。而臣弟发现河西一样好物件。”

秦王又往白晖这边靠了靠:“什么样的好物件?”

“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油,那东西可点灯,当然也可以烧山石。”

“恩!”秦王知道白晖说的,那东西事实上就是河西郡北,确实当地有人用石缝油点头,只是烟太大,味道也很难闻。不过用来烧石,确实是可以。

秦王又问:“夜郎不说,占据之后将来我大秦攻楚,确实是一处妙地。滇有什么?”

白晖回答:“不知道,这也是臣弟调了大河卫来的原因,听闻那里有药材,而且品种非常多。还有就是云南的果子,非常多,制作成果脯、蜜饯,收益巨大。”

第一七一节 破局之狠(十五更)

听完白晖对滇池的讲述,秦王点了点头:

“确实值得一动,这事是好事。你上次只说要和九濮会谈,却没说的这么细。为何?”

秦王问的没错,白晖上次只说调兵入蜀,除了平乱之外,就是要对付九濮,秦王答应了,但白晖确实没有解释这么多。

白晖给的理由:“这一路走,一路想,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计划没有变化快。”

“好吧,你说的有理。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别给为兄提军费。”

提到军费,秦王就是一头汗。

白晖压低声音问道:“王兄,你认为臣这个弟弟,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哄我开心。”

秦王的脸色变了,不是因为白晖这无礼的话,而是从白晖的语气当中感觉到事情绝对不普通。

秦王没有回答,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你讲,多可怕的事,为兄也听着,就算不同意,只当没听到。”

“灭义渠,流放赢悝、赢芾。”

秦王感觉血一下就涌到头顶,瞬间就感觉到阵阵头晕,已经作足了思想准备,可没想到白晖说的话远远超出的自己的想像,可以说比想像可怕几十倍。

“王兄!”白晖赶紧去扶,秦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足足一刻钟后,秦王才缓过劲来,长长的出一口气:“你说,有什么计划?”

“找个借口,把义渠王还有义渠的贵族都请到咸阳来,然后干掉他们,我兄白起挥军北上,扫平义渠。”

(注:突然发现,书前面有个巨大错误,按历史时间,这个时候赢悝、赢芾应该是个孩子。算了,反正这两个就要被流放了,前在的错误就当过去了。)

秦王的紧紧的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后呢?”

“王兄,说句不恭敬的话,执掌大秦你有信心吗?”

白晖一句话就把秦王问住了。

这一次,秦王站在那里足足思考了半个时辰,然后摇了摇头:“自问,论政不及太后十之一。”

“太后,依然还是太后。当今秦国,需要太后。”白晖在旁很严肃的说着。

此时,宣太后执政已经超过差不多十年了,秦国蒸蒸日上,秦王自认没这个能力。

白晖又说道:“太后为什么要赶唐八子出宫?王兄可有想过。”

“为什么?”秦王还真的没想过。

“田文靠一件白狐皮就能贿赂唐八子,唐八子偏偏又在王兄耳边猛吹了枕头风。此事,王兄认为对吗?”

秦王这次回答的极快:“不对,这事不对。身为秦王,当一切以大秦利益为先,此事太后虽然没有讲过,但经你这么一说,为兄倒是了悟许多。倒是眼前,此事,你有多大把握?”

“若王兄说服太后,就是十成把握。”白晖确实是信心十足。

秦王却摇了摇头:“想的好,这事要说,咱们一起去说,若是被骂了,一起受着。还有一事,义渠王和义渠贵族,谁去杀?”

“我来。”白晖明白,这个时候不能退让。

当然,白晖不会亲自去动手,自己手底下干这种事情的专业人才实在不要太多。

秦王又问:“列国会怎么想?”

“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这是我秦国内部事务,他们管不着。”

秦王第三问:“义渠被灭后,如何处理?”

“派官员,让义渠人融入我大秦。这是唯一的办法,这也是臣要请荀况入秦的原因,请王兄拜荀况为上卿,领左相职。”

秦王点了点头,看来白晖是想的很清楚了。

连左相职都想好,代表着白晖与赢骊、魏冉肯定是讨论过的。

思考再三,秦王点了点头:“这个事为兄答应了,但你要和为兄一起去说服太后,但若太后不同意呢?”

“一定会同意,甚至于……”白晖笑了:“太后会亲手处死义渠王。”

“当真?”

“一半一半吧!”

有一半的机会秦王认为这事可以办,思考再三,秦王重重的一拳打在柱子上:“好,为兄这一次就仁慈一次,你说把赢悝、赢芾放在那里?”

“滇、蜀、夜郎都可以。交给赢通去管。”

秦王的话没错,他确实是仁慈一次。

若不是宣太后的关系,这两个家伙他一定会杀掉的。

当然,同样的事情在几十年后也发生过,赵姬的两个孩子就被秦王政直接摔死,当然也同时与太后撕破了脸。

所以秦王才选择留下两个孽种一命。

又思考了一会,秦王怎么想都认为白晖的计划确实是不错,平衡了秦国内部的朝堂之争,又解决了自己心里的一块阴影,同时除掉了秦国北部不安定的因素义渠,这事不错。

就在秦王脸上刚刚出现笑容的时候,白晖突然说道:“王兄,咱说说军费……”

白晖一个费字的音还没有发出来,就见秦王挥出剑砍了过来,白晖飞奔着推门就跑,只听秦王在后面骂:“滚,滚的远远的,再提半个军费,我就是踢你。”然后只见一道黄色的光从门口飞出。

秦王将自己的剑扔了出来。

这时,就在秦王转身苦笑的瞬间,白晖掉头又回来了。

“王兄,义渠有好多马!”

“滚……”

“就八千匹!”

“滚,滚,滚……”秦王咆哮着,把案上能扔的一切都往门口砸去。

白晖无奈的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看来今个是讨不到军费了,只好改天了。

守护的禁卫一个都没有动,连脸都没有转动过,每个人都强忍着笑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种事情他们只当看不到。

白晖前脚走,一直在不远处站的树下的魏冉就又回来了。

看着这遍地狼迹,无奈的摇了摇头,进屋后关上门:“王上!”

“舅公,白晖提到的军费,若只是八千匹马,灭了义渠加上蜀地出兵,倒也是可以的,别说八千,就是二万匹也可以给他。”秦王是笑着给魏冉说的。

秦王不生气,他半点也没有为白晖提军费的事情生气。

他发火是无奈,若是每次都痛快的答应了,白晖会越要越多,所以要卡住。

第一七二节 这是疯了(第十六更)

魏冉知道秦王刚才不是真发火,秦王登基也有十年了,这点事情魏冉还是看得出来秦王真正的心思的。不过魏冉却没提这事,只说道:

“白晖提及的关于义渠的事情,王上答应了?”

秦王回答:“好事。”

“是好事,但还有一件事白晖肯定没讲。”

秦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什么事?”

“他说一句玩笑话,但臣听得出来,他是真动心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动手,他想把整个河南地,全部变成秦之领地。”

嘶……

秦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以说,此时列国,那一个不是闻胡变色。秦国面对的是林胡,赵国面对的是楼烦,燕国面对的是东胡,那一个都厉害又麻烦的角色。同时,秦、赵、燕都修有长城,就是为了防御北方胡人。

河南地,就是黄河这‘几’字形内的一片土地,肥沃无比,谁看谁眼红。

魏冉这时补充了一句:“十年不攻,不代表十年不战,白晖这是把对列的十年,用在秦国南北两边。”

秦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舅公有所不知,这河南地寡人也想要。还有一事,细节只有三个人知道,寡人、太后、白晖。列国只知道秦国要修新都而已。”

“何事,臣可知道吗?”魏冉心说,有什么大事连自己都不知道。

秦王说道:“白晖设计了一座城,城墙百里。有八水、八惠环绕,关中千里良田。二十亿钱,打造关中天府之国。”

魏冉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以为,白晖在蜀地大修水力,花钱十数亿,是惊天大手笔。

可比起刚才秦王所提到的,这大手笔显然不算什么。

秦王又说道:“太后不止是动心,估计此时城墙、八惠已经开始规划线路。舅公当时在齐国临淄,所在不知道此事。”

“他……疯了。”

秦王反问:“他有正常的时候吗?”

魏冉点点头:“也是,当初让他拿北屈,他打到了汾城。让他取半个河东,他一口气打到了洛邑,让他攻齐,他攻战齐都后又掉头攻了楚,让他平个叛乱,他都要对九濮顺便下手。确实是不正常。”

秦王大笑:“寡人和太后问过他,他回答:他有失魂症。”

魏冉给噎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咳了好半天。

“罢了,让他去折腾吧,义渠的战马都给他,寡人真是累了,舅公在喝点酒吗?”

“臣去安排酒菜。”

话说白晖,秦王都用出鞘的剑来砸他了,可他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一觉睡到日上三杆,醒来之后看看身旁温香软玉,内心幸福感上升到爆表,可马上,白晖就尴尬了,因为他分不清睡在自己身旁的这两个叫什么。

名字都记下了,脸也记下了,可有时候却把脸和名字对不上。

因为,长的太像,打扮也很接近。

“宰……莺。”白晖试探着叫了一声。

“妾是雀儿,莺今天去闻花。”名叫宰雀的少女脸上红红的,一脸的委屈。白晖赶紧拍了拍脑袋:“这个,脑袋不好用。”

宰雀大惊,连声高喊:“传医官……”

白晖有失魂症这事,天下无人不知,成婚快有四个月了,依然分不清宰莺、宰雀。但事实上,还有宰燕,白晖也分不清。

宰氏事实上没说实话,只说这三女是庶出,但真相是三胞胎。

这事连宰羽都不知道,整个宰氏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

理由很简单,依当时的风俗有句话这么说的:似六畜,妨父母。

在后世的《风俗通义》中也有提及:生三子不举。俗说生子至于三,子似六畜,言其妨父母,故不举之也。

所以,宰氏咬死这三女是三妾所生,母皆难产而死。

当时宰氏恨秦王霸道,恨白晖抢占其家产,所以就把这一个不祥作为媵给白晖送来的。其余的,宰羽没办法,这是正妻,还有一个是宰羽的堂妹,这个小吃货死活要跟来。最后一人就是陶家陪着的陶惠。

白晖分不清,其实是正常的,只是白晖也没想到,这是三胞胎。

“没事,过会就好了。”白晖心说,这失魂症还成了一个好借口。

但医官还是来了。

其他的病医官还有点办法,这失魂症,医官心说,我也很无奈。

但还是给白晖准备了一些安神的药。

蜀侯府另一边。正在训责赢恽,并且准备饶赢恽一命的秦王听到有白晖那里有医官去了,扔下赢恽不再理会,径直就来了白晖这边,以示关切。

不过,当秦王听到白晖认不出自己的妾室以后,除了笑,就还是笑。

这事在洛阳的时候就发生过,还出现过大婚次日清晨高喊刺客的事,比起这个,只是分不清几个同父姐妹,不算什么。

这时,有亲卫汇报:“报,大河卫领将赢姜到。”

白晖没有立即回答,转头对秦王说道:“王兄,留下一起吃个饭如何?这个,赢姜也是自家人,一起用餐,正好有些事情我要给她交待。”

“那就家宴吧!”

依当时的礼节,正式的宴会女子是不可能与男子同桌的。

若真的赢姜能得到将军级的军衔,那么赴宴她要穿男装。

秦王在陪同自己前来的后宫妃子中挑了一人,来自洛邑某天子的近臣家,姬姓虞氏,可以说当今天下,差不多有近百个姓氏都是源自姬姓。

虞少使(少使是秦后宫八级制度中最低一级)陪同入座。

陪白晖的是陶惠,和虞少使还是自幼就认识的,选虞少使还是陶惠的建议。虞家是三公之一,天子近臣,有点势力。但也同样被白晖压迫的很惨,很惨。

赢姜依大礼见过秦王后,入座。

赢姜刚刚坐下,白晖就立即说道:

“赢姜,荣邑那里,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一万五千民夫,给我挖。我要找到盐,找到了所有主官进一爵,找不到,降一爵。三个月!”

荣邑,后世称为自贡,有千年盐都之称,自汉代发现井盐以来,大大小小有一万多口盐井,那里绝对可以支撑秦国一半的用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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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节 送赢恽为质

白晖下了寻找盐矿的命令。

赢姜立即起身:“诺!”

秦王问道:“你这么肯定,那里有盐?”

白晖裂嘴一笑:“我说有,便有。但具体在那里,我只知道大概在荣邑,王兄上次提到进蜀中的军费,不如把荣邑化归大河卫,每年所产三成上交咸阳,一成给蜀。”

“可以。”只要不让秦王从国库之中拿钱,这事就可以商量。

四川井盐两千年历史,但凡是对历史有那么一点爱好的人,这个是基本常识,但就算让白晖站在盐井上,他也分不清具体的位置,只知道大概就在荣邑。

事实上,自贡的井盐在东汉时才被发现。

但白晖缺盐,靠着从各国买来的那点盐,他都不够士兵高强度训练用。

咸阳眼下,人均日用盐按后世的标准都不足三克,偏远地区更少,就是白晖抢了齐国临淄,占了洛邑,白晖重装部队的训练日均用盐都没有达到六克。

后世,北方地区的人均用盐量,差不多是每天十克,当然世卫组织建议是六至八克。

可以说,眼下秦国是属于严格缺盐地区。

在上菜后,白晖又说道:“王兄,提个小事,我也只是想到,是不是合适,这个咱们和太后商量一下。”

“你说。”秦王对于白晖说的事,比起眼前的菜来说,还是菜更让他感兴趣。

白晖说道:“能不能把三公九卿改成三公三司六部。”

“什么?”秦王的筷子掉在案上,白晖你这是闲聊,这么大的事你说的这么轻松。不过秦王很快捡起了筷子:“行,你说。”

“三公依旧,咱们秦国的三公事实就是相国、太尉、御使大夫。然后加上三司,三司分别是盐铁司、律行司、财政司。”

“停,你说盐铁?”秦王来了兴趣。

“当然了,王兄你想,盐铁为咱们大秦第一要务,没有盐,没有铁,咱们拿什么去打仗,这东西绝对不能交给商人们去折腾,要控制在王权之中。”

秦王猛点头:“这事说的好,盐铁似乎就是要务,那财政是什么?”

“两个字,钱、粮!”

“好!”秦王认为好,这事听起来就感觉不错。“你再说六部。”秦王没问律行司,想来就是主管天下刑律,只对秦王负责,这事听起来他满意。

白晖继续说道:“六部之首为礼部,掌管礼仪、祭祀、天下礼教、教化蛮夷、接待各国使者等,可以在分些小部或是小司。”

“可以!”

“然后是户部,管户籍、农业、六畜、马匹什么什么的。接下来是工部,修河道、修宫殿、制作器械什么什么的。吏部呢,管秦国的所有的官员,考核、培训、升迁。接下是刑部,刑部与律行司的差别是,律行司管审,刑部管抓。”

“听起来不错,这才五个。”

“最后一个是兵部,我认为我兄白起,可以为第一任兵部最大的官,兵部管打仗。”

秦王仔细的想了想当今秦国的官员编制,似乎还不够,当下问道:“这不够,还有吗?”

“宗正府,管公族事务。卫尉府,管都城及宫中护卫。或是把马政单独分出来,设一个太仆府。再把外交与比如对九濮的事分出来,设一个外务府。再加上照顾宫中的吃喝用度的什么什么府。”

听白晖讲完,秦王用力一拍几案:“挺好,这事我看好,回咸阳咱们一起去的太后说。”

“成。”

这些话白晖有信心,这是更高一层的政治体系。比起三公九卿更系统化。

“再最后加一条,十二位重臣、再加上三位秦国顶尖的武将,组成秦国大议事会,重大的事情可以关起门来商量一下。可以帮王兄出一出主意。”

秦王笑了:“这个,可以有。”

秦王明白,白晖在帮他得到一些权力,虽然他没信心支撑整个大秦,但也想参与到政务当中。至少可以把宣太后独揽大权,分出来一点点。

同时,重臣们都是英才,他可以从中学习管理国家之道。

白晖又问:“王兄,赢恽怎么处置。”

“留他一命,毕竟也是咱们的兄弟。”秦王确实是个心软的人,否则怎么会有蔺相如之流在秦王面前要死要活,什么撞柱毁璧之类的事情。若是再晚几十年,换成秦王政,肯定就把这小子活刮了。

在座的其他人,从赢姜到虞少使,再到陶惠,她们恨不得自己连耳朵都没带,这些事情她们那里敢听。

可偏偏,秦王和白晖就当闲聊一般,决定了这么大的一件秦国重大国事。

酒过三巡,秦王问白晖:“这第一任盐铁司,你要不?”

“要。”白晖根本就不客气。

“挺好,想来想去,没个合适的人,这事换个人也不懂。对了,给为兄来一车上等玉料,或者是制作好的玉器,宫里添了些人,为兄总要有点赏赐。”

白晖笑了:“太后管的严。”

“倒也不是,太后认为眼下要节俭,玉料的事你帮我给太后去讲。”

“行,我准备三车,王兄挑完了其余的我再拉走。”

“挺好。”

秦王和白晖说的轻松,可在座的听的却不轻松。

虞少使是万万没想到,这恶人白晖在秦国竟然地位如此之高,大大小小的事,似乎就没有不能插上手的。

连秦王给宫添一些玉料,都要和白晖商量。

这时,秦王又问道:“接下来,为兄有什么活要干?”

这话,惊的掉了一地下巴。

白晖却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回答道:“王兄,有个大活,若是我谈的好,九濮的一些首领希望王兄给他们封个侯,然后亲自签订一些合约,以示重视。”

“这个可以,挺轻松的。”

“其余的时间,蜀地还有许多好风景的,王兄可以去游山玩水,顺便去一下江堰工地,讲话的稿子臣弟已经命人写好,王兄只需要去激励一下士气就可以。”

秦王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种轻松不费脑力的活,他喜欢。

一餐饭吃完,白晖立即吩咐动身,准备收拾行装动身往南去。

第一七四节 糟糠之妻

白晖书房。范雎,公孙龙,文萝坐在下首,听着白晖详细的讲述着灭义渠的想法,白晖只有想法,却没有细节,具体需要怎么作,需要那些秦国大臣参与,需要调用多少兵力等等,都没有详细的。

调动兵马是白起的事,这是白起的强项。

但朝堂之上的细节,白晖对范雎说道:“范雎,这事你能办好吗?给你两个月时间,你拿出一套详细的方案来,具体到需要谁干什么,说什么。”

“谢主上信任,那怕不眠不休也必定给主上完成。”

范雎象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来秦国对了,自己选白晖为主太对了,自己的才华有了发挥的空间,自己的主人更是天纵奇材。

平衡赢氏公族与太后、魏冉一系的势力,顺便灭了义渠,这是何等高明。

细节没考虑好不重要,白晖若是什么都考虑好了,要他这个门下还有什么用。

“公孙龙,这事关系到我大秦调兵,依盟约我与兄长领帅印,这事须先给五国通知,你认为如何回避?”

“义渠反目,我秦军挥军镇压,打上半个月门下再去五国知会也是理由充足,难道说我大秦咸阳被人攻打,我秦军就不能出兵吗?此事完全在盟约范围内,门下会游走五国,处理得当。”

公孙龙确实是信心十足,这种玩嘴皮子,玩文字游戏是他的强项。

白晖点了点头又问文萝:“文萝,崔壹葉如何?”

“眼下齐国差不多只有十城还在苦守,依崔壹葉的汇报,最终很有可能只有他所控制的莒与田单所控制的即墨可以守到最后,若有意外,也是即墨先失。他毕竟有咱们暗中帮助,兵力、粮食都远高于即墨城。”

“很好,先守住活下来,再说其他的,告诉他,万一守不住就逃。”

文萝摇了摇头:“他不会逃的,他说过,若败当于城共存亡,若有半点逃离之心,这城就不用守了,若是败了他也没有脸面再回到少良造门下,不如一死求大义。”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相对于性命,声名看的更重,大义为先。

“好,各自行动,准备南下。”

白晖主力事实上早已经南下,九濮如临大敌,已经调集了不少于五万人在蜀南关以南。

在白晖带着亲卫队开始往蜀南关去的时候,洛邑。

且不说那些沦为白晖新瓷器设计师的天子近臣们,只说洛邑大河口军营。

派往临淄的秦军已经撤回来九成了,派去的辅兵、运输队以及大河卫的一部分精锐差不多总数还有三十多万人没有回来。

那怕在当地,低价出售了大量的物资,历下城依旧是堆积如山。

很难得一个无风的下午,无风河上的船就没办法逆流而上,大河口军营也就轻闲了许多。

西乞和、左平、蒙骜、白小鹰、司马靳五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

“发财了,听到传闻老左你要升官,伊川郡守。”司马靳是刚刚押运物资从咸阳回来的,他的话众人是相信的。

左平四十岁了,那张脸久经风霜,看起来象是五十岁,留着四寸长的羊角胡,象树皮一样干瘦的老脸笑的合上不嘴。

白小鹰在一旁紧接着说道:“这老货家中多了三个美妾,还有一个是从齐宫中挑出来的。估计这事才让他笑的合不上嘴。上次要了三匹绢,我看就是给了三个美妾。”

“胡说!”这次是西乞和替左平打抱不平。

“怎么就是胡说。”白小鹰在一旁指着左平笑个不停。

左平却是缓缓说道:“小鹰,你家夫人在上次秦楚大战时,被山石砸中一只眼,现在左眼看物模糊,左脸上还有一道伤疤,莫说少良造没赏你美人?”

“你这老货……”白小鹰腾的一个就跳起来了。

左平依旧平静的说道:“那年我十五,我妻十七,我们成亲之后她在家中照看田地,我在咸阳学秦律两年,外派为官。作了四年小吏,年年还要靠我妻种田补贴家用。现我家中有良田三千亩,你说我这个老货要如何?”

白小鹰愣了一下,拿起一坛酒给自己和左平都倒满:“来喝了。”

“喝了。”左平将酒碗举起,一口干下。

西乞和这时说道:“实话说吧,给老左三个美人,其中还有齐宫美人一位,这是我内弟,也是咱们少良造的一计。”

“一计?”

“对,就是一计,老左若是休妻,那么他就调任上庸,给个差不多的官。反之,就是伊川郡守。少良造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贵易交,富易妻这种人,不堪大用。”

西乞和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白晖的话确实让人值得沉思。

过了一会,西乞和又说道:“王上令,我妻召集孟西白三族,以及老秦人巧手妇人千户,负责独山。还有……”

有传令兵入内,打断了正在说话的西乞和。

“少良造令,所有骑军及辅兵,十日九操,强!待命备战,马蹄铁备三倍数,马鞍备双倍,弩箭五十万只,各部备战,等候军令。”

“诺!”五人齐声回应。

军营此时最高长官西乞和接过军令,然后问传令兵:“少良造没说,剑指何处?”

传令兵摇了摇头:“不可言。”

“辛苦了,下去休息。”西乞和说罢,安排人带传令兵下去吃喝休息。

西乞和转头看着白小鹰:“你的活要抓紧了,别耽误操练。”

提到白小鹰的任务,白小鹰脸是黑的,他是秦军,他是将军,可他却被要求去训练一批刀手,这批刀手唯一要学的技巧只有一个,就是煽猪。

所以白小鹰听到这话,脸自然是黑的。

十日九操,也分为强、中、弱。眼下虽然是十日九操,但属于弱级操练,每天只有一个半时辰操练,然后两个时辰学习识字。

若是强级操练,那么每天就是四个时辰操练,半个时辰识字。

第一七五节 示威(三更)

“要打仗了。”白小鹰又给自己猛灌了一碗酒,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西乞和拉住了他:“明天再开始,今天全营休。

左平补充了一句:“休两天。”

“可以!”西乞和认为休两天是可以的。

大河口军营是一处连成片的,由数千个小营组成了庞大军营区,在靠近河的许多区域修有几十处成片的木屋区。

这木屋区就是军营之中士兵休闲的地方。

木屋区有烤肉、钓鱼、打牌、球场等等分区,不过西乞和的休假命令以及接下来的强级操练让这木屋区瞬间就挤满了人。

运输部队、大河卫也休了。

这木屋区没人烤肉,也没人钓鱼,却是一间间小木屋被占满。

用白晖的话说,没事钻什么小树林,我给你们建屋子,别和野兽一样。

秦军风俗就是这样,每次出征前,各村旁的小树林里总是有许多男男女女,寻常的普通百姓不是贵族,贵族还有婚约这种事。寻常的百姓只要两人看对了眼神,双方长辈不反对,任何一边的族老作个见证,这事就算成了。

当年西乞和娶白晖的姐姐,就属于这种情况。

眼下,没有各方族老在,各营领将负责登记、备案、见证,也算是成了。

两天后,公孙龙到了新郑,这里有五国派驻的使节常驻,说的直白一点,这五国使节更希望住到洛邑去,这样他们距离白晖更近,有什么事情可以早知道。

但白晖眼下不在伊川,他们只能在新郑等,等白晖回来后,商讨此事。

公孙龙到,正式的递交了一份文书给五国使节。

“二百里地换赵国的儋林堡?”赵国使节很是吃惊。

白晖原本是想三百里或五百里换九原堡,但眼下赵国还没有得到这块地方,这是李牧打下来后建城,眼下李牧他爹都还年轻。

“我秦国打算将此堡改名河曲,取大河千里一曲之意。在此建堡,屯兵屯粮,北击林胡。”

五国使节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这座城的性质很特殊,是在黄河东岸,黄河西岸则是秦国上郡,难道秦国想再玩一次北屈的招数,要一个河东岸的桥头堡。

公孙龙说道:“请告之赵王,这是我秦国的诚意,我秦国完成可以往北三十里再另建一城。那里眼下属楼烦,并不属于赵国,选这一城就是我秦国的诚意,秦国既然在盟约上答应十年不攻,就一定会十年不攻。”

“请公孙先生回赵!”赵国使节这句话一语双关。

他没说赴赵,而是说回赵。

公孙龙本是赵国人,所以这话可以理解为回家。

公孙龙自然是听得出来,若是放在两年前,他或许还有心回赵国为官,但现在不会了,白晖一统六国之势在他眼中已经无人可挡,他能作的就是顺应这个大势,同时为赵国百姓争取更多的平安。

公孙龙说道:“外臣会在这里先等五国回复,然后再赴赵与赵王详谈此议。还有,请楚使上报楚王,我秦军准备调三万大军赴楚,以应昭阳公之请,助楚国平定婺州西南之乱。还请楚王依约,助我秦战舰百只,两年后,秦助燕北击东胡。”

五国使节,五个人的脸几乎是同时狠狠的抽了一下。

秦国答应十年不攻,可秦军不在想闲着,天南地北的找地方开战。

不过想了想也好,各国就是出些钱粮,秦军可是要死人的。

“好,我等上报国君,请公孙先生入住馆苑。”

“请!”公孙龙施礼后告退。

再说蜀南关。

关外九濮聚集过来的军队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他们认定了秦人要开战,否则为什么来蜀南关上挂了起了白字大旗。

虽然远在蛮荒之地,可秦国白起、白晖之名,各部落首领还是知道的。

非常可怕的,秦国两兄弟,战无不胜的两兄弟。

关门打开,从关内走出了一百名士兵,全身上下被铁甲包的严严实实,就这打扮就让九濮的诸首领头皮发麻。

这时,一百士兵背对九濮军而站,关上数以千计的箭如飞蝗射向这一百人。

一百人站没动,任由箭雨落在他们身上。

然后关内,几十只野猪被赶了出来,百人当中,只有前排的人动了,手起刀落实,野猪全部被劈成两半。

这是示威,红果果的示威。

九濮的首领很清楚,就这一百人,就能杀掉他们部下数千人。

白晖出来了,带着十个护卫,十六个随从,笑呵呵的往九濮大营而来。

白晖对身上这套铠甲只有骂,没有半点喜欢。这是铜铅合金铜,也就是黄铜,打磨的非常光亮,看起来象是金甲。

这种铠甲,整个秦军有资格穿在身上的,不超过十人。秦国铜匠的巅峰工艺下的极精品,集美观与防御力为一体,可以说放在后世价值连城。

但是,白晖就是不喜欢。

全身上下差不多四十多斤,太重了。

白晖亲自出来,九濮的首领们连一个卫兵都没带,就迎上前来。

白晖这边总数才二十七人,九濮的众首领加起来,四十多位,这还不算小部落没资格出来的。

九濮的众首领中有推举出来的大首领,属于最大部落,也是公认的最高首领。

“周季兄,风采与书籍之中记载完全相同,出于对周季兄的向往之情,我白晖这才不远数千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睹兄之风采。我白晖对周季兄的敬仰之情,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

卟通,九濮的首领栽倒一片。

他喵的,有带着秦军精锐前来一表敬仰之情的人,有没见面有示威的来表现敬仰之情的人。

周季,确实是姓周。

他这个姓是因为祖上随周王伐纣会盟有大功,而赐为周国侯爵,所以就以周为姓。

“周季兄,咱们是一家人。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人。”

九濮诸首领哑巴了,虽然他们听得懂中原话,也会写中原一些文字,可这一家人让他们完全没办法信服。

这白晖不按常理出牌,让所有人不知如何应对。

第一七六节 拉关系(四更)

要说打,这白晖一脸笑容,这也没有伸手打笑脸的事。

白晖满脸堆着笑容,站在周季面前:“周季兄的母上姓伊耆对吧!”

周季点点头,他的母亲确实是叫伊耆桑。

“伊耆这个姓祖上是列山氏,天下皆号神农,我王尊称其为炎帝。我秦国有黄帝太庙,也有在修的炎帝太庙,炎黄是一家,皆为华夏子孙,是还是不是?”

炎黄一家这个话,倒不是胡说。确实如此。

“咱们是兄弟!来,把我给兄长的礼物抬上来。”白晖大吼一声。

十六人,抬着四只大木箱上来。

这是全套上上等精致铠甲,以及一只精钢弩,一把精钢鬼头刀。这么一套下来,全手工打造,价值二千金。

白晖没有炼钢的设备,铁匠们把一块铁锭从近百斤打到不足十斤,可以说留下的都是铁的精华。这成本高的吓人,可白晖依旧让制作了些。

周季已经呆了,如木偶一样凭白晖的亲卫摆弄。

全套铠甲,再加上那把吓死人的鬼头大刀,原本就魁梧的周季此时威风凛凛。

“来,来!”白晖亲手从至少十位九濮首领那里拿走了武器,然后交给自己的亲卫后对周季说道:“兄长不试试。”

“如何试?”

“先砍两刀。”白晖说罢,两名亲卫挥起剑来,这都是各首领的剑。周季下意识挥刀,一刀就砍断了两把剑。

周季看着自己手中完好无损的鬼头大刀:“好,好剑。”

“这叫刀,鬼头大刀。”

“好刀。”周季惊呼着。

白晖这才说道:“刚才一百人展示的,就是铠甲的防御力,就是给哥哥你看的。这甲防御就不用试了,哥哥你身份高贵,这甲天上天下仅此一副,绝对没有第二件。我兄秦王赢稷,认为这甲应该配给英武不凡,勇武过人的兄长你。”

“哈哈哈!”周季裂开大嘴笑个不停。

白晖这才说道:“我真不是来与哥哥为敌的,但为了怕其他各部不服气,我和哥哥你作场游戏,游戏是这样的。”

白晖把他当年坑死司马靳的山林战游戏又拿出来。

这次白晖更大度,让九濮各部派人,每队五百人,先定处山林作游戏。赌上男人的名声,被石灰打中的就算战死,然后比赛。

一等狼刃,白晖山地部队精锐中的精锐。

这五百人是精心挑选的,可以说,对上六国普通的军队,在山林之中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有多少人也会死在他们手中。

蜀南关上。

秦王问白起:“他为何要与九濮作游戏?”

“王上,蜀地以南皆是山林,山林作战非平原战,马战几乎不可能,陌刀兵的强甲也发挥不出威力来。他这才是真正给九濮示威,让九濮明白,就算是靠山林的地利,他们必败的时候,接下来才可以谈。”

听完白起的解释,秦王点了点头。

正如白起所预料的,也正如白晖所计划的。

一天一夜之后,九濮的首领们虚了,他们仰仗的地利没有了,白晖山地部队的可怕让他们胆寒,他们明白,真的打起来,他们只有逃,不断的往南逃。

周季的语气也变了:“老弟,你远道而来,我请你喝酒。”

“喝,咱们放开了喝。来人,去叫我兄白起来。”

论喝酒,三个白晖绑在一起也不是白起的对手,白起和白晖喝酒执行的套路上,白起喝四杯白晖喝一杯,然后白晖醉了,白起才刚刚感觉有那到一点爽。

秦国新酒,白起一个人就放倒了有资格在大帐喝酒的二十位九濮首领。

一直到次日下午,周季等首领才醒来。

若战,他们不敢战。

白起、白晖正如传闻中的那样,战无不胜。

既然白晖愿意谈,他们也想谈。

接下来就是白晖表演的时间了,这是一场产品展示会。

水利三锭纺机、水利织机,然后是新式的犁,无数精美的半瓷器,还有四耳铁锅,精制的铁制刀具等等。

“老弟,哥哥没东西跟你换。”

“这地盘是不是老哥哥你的?”白晖称周季为兄,事实上周季都五十多岁了,最大的一个孙子都差不多十八岁,白晖依然称周季为兄,周季也认为了。

理由很简单,国强才有外交,强大才能有资格称兄道弟。

听到地盘,周季猛摇头:“不可能,绝对不能拿地盘换这些东西。”

“不是这个意思,这地盘既然是你,那么这地盘上有许多值钱的好东西,比如药材,比如名贵的花,比如许多很好吃的水果,可以晒干了来换,价格好商量。”

“当然,稀奇古怪的花草,我也要。”

“可以!”周季认为合适。

白晖一声令下,大河卫涌出蜀南关,在九濮各族的带领之下开始分队翻山越岭,寻找一切有价值的花草、药材,可以人工种植的果树等等。

“今年,我请兄弟你喝酒。”这次换成周季作东,秦王都亲自前来赴宴。

若能与九濮结盟,秦王非常清楚对秦国的巨大利益。

“滇池名菜,大坛鱼。”

一只足有两尺直径的巨大坛里子煮着足有十几条鱼,闻起来有种非常奇妙的味道。

但很腥。

这种腥味对于秦王来说没感觉,白起也没感觉,白晖却不习惯。

白晖很随意的吃了一口腌干菜。

这一口入嘴,白晖脸色大变。

“这味道……”白晖惊讶的看着周季,周季却乐呵呵的笑着:“美味?哈哈哈,多吃点。”

白晖在意的不是美味,而是汤中非常奇异的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在这个时代应该不存在才对,白晖急急的问道:“老哥,这所有配料可否让我一观。”

“没问题。来人!”

配料拿上来了,腌菜用的大头菜,至少是大头菜这类。

然后……

白晖看到了什么?

一种淡黄色发白的小东西,白晖将一点点放在舌头上,瞬间,眼睛都瞪圆了,这是给辣的。白晖心说:“这他喵的比魔鬼椒都不差,似乎是这种白色是原产非洲的,怎么就在周季手中,而且普通人也能吃得起,那就是很多。”

第一七七节 来一碗油泼面(五更)

白晖捧着那黄白相间的辣椒冲到周季面前,急急的问道:

“兄长,此物来自何处?”

周季愣了一下,心说这小东西有什么神奇的。可还是回答道:

“原是祖上发现,我族中一直有种植,楚人攻打我祖地之后我们也带到这里种植,从这里往南一千多里,还有另外两种,没这么那么难受,作菜时用加一点点就足够了。”

周季的说的很清楚,这是原产自神农架的东西。

“老哥,你发财了。”白晖指着周季大笑。

“发财?”

周季不明白,这种吃饭的时候加那么一点点的小东西,能值多少钱。

白晖扯着嗓门高喊:“来人,准备油泼面,加这个。大河卫听令,给我翻了神农架,找到这东西,寻种。”

当一碗真正带着油泼辣子的油泼面端到各人面前的时候,什么美味也比不上这碗面了。

秦王吃了一个肚子圆,满头大汗,舌头都辣的缩不回去。

大着舌头秦王对周季说道:“王兄,论尝百草,炎帝当为天下之尊。但论这美食,白晖若自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天下第一。这面美味否?”

“美味!”周季也同样大着舌头。

神农架找到的这种黄白色的辣椒是哈瓦那椒相似,这辣度属于变态级。

(注:科学证明,中国就能辣椒的原产地,神农架与西双版纳皆有不同品种的原始辣椒,细节就不争论,这是查证过无数资料后才敢写在书里的)

白晖醉了。

白晖可以说这次没白来,自贡的井盐,云贵的辣椒,这两样东西值了。

就在秦王以为白晖可以满意而归的时候,在第一批货物交易完毕后,白晖又的周季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

“老哥哥,你想不想扩大你的地盘。”

“你说的不是废话,谁不想扩大自己的地盘。”说完后,周季无奈的摇了摇头:“滇池那边我们虽然有兵马进驻,但周边各部落都不算友好,但也勉强可以坐下来谈。再往南,就只有死战了。”

周季说的再往南,就是到中南半岛了。

那地方在中原的没有记载,但在云贵各族之中却有,他们与那边有交易,也有战争。不过此时的战争还发生在依后世计算的华夏国境内。

白晖说道:“老哥哥,你把各族的兵马借我两万,从明年冬天开始,每年我还给你一万五千人,你再给我两万人马。”

“凭什么?”周季心说,就算你和我兄弟相称,这东西是假的,你凭什么要我的兵。

白晖继续说道:“你的兵太弱,我训练一下会变强,他们回来的时候我给他们带兵器。然后借用的这段时间,他们帮我打打仗,若是谁死掉了,我按五石粮食来补偿他的家人,他回来的时候带的武器,铠甲加上在我那里吃喝用度,训练就当是给他们的军饷。”

九濮没有军饷,他们是部落制,召集起来叫打架,不叫打仗。

白晖再说:“你看,我秦国王族,我兄秦王的哥哥赢通、赢恽作为人质放在你这里,他们还会带人传授知识,教你们制作铜制,织更多的布,制作大量的果干,收获无数的药材什么什么的。”

嘶……

周季心动了,若是他的部落有一支强军,那么再加上中原的兵器,那么他确实可以往南扩张。

“再加一条,我秦官秘法,让你部落的孩童出生率,存活率成十倍的增加。”

周季沉默不语。

“有一个条件,楚国总想往你们这里占地盘,你们名义上加入我秦国,成为秦国一郡之地,老哥哥你可以受封我秦国梁侯,然后我们秦国帮你建国,修政。楚国若敢有一兵一卒来找老哥哥的麻烦,我就敢带兵洗了他们的都城。”

“这个,让我想想。”

周季虽然是大首领,手下也有最大的部落。

但是这事,他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补充一句,我有一个妙计,叫部落联席会议,相信我,你们以及部落的万民,会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往南的那些蛮子,是咱们的奴隶。我还可以告诉你,往南再往西,再往西,有个地方,他们的人口比咱们整个天下人口还多,但他们用木棍打仗。”

“这个,嘿嘿!”周季笑了,笑了合不上嘴:“多少里?”

“从滇池往西,也就是二千五里。”

“不远,不远!”

“那老哥哥你的意思呢?”

“商量一下,几天后给你答复,不过,若名义上并入秦国,这事要说的细一些。”

“成!”白晖笑的连嘴都合上不了。

蜀南关内,辞职的魏冉又给叫了过来,白晖将秦国相印塞进了他的怀中:“穰侯,军费的事情已经谈好了,你不要小孩子脾气嘛。”

魏冉直接将相印又强塞给了白晖:“我不当这个相国了,谁想当谁当。”

“九濮要接受秦国封侯,将来史书会怎么写呢?让我想想,这个要好好想想,史书上一定会写什么留名千古之类的。”

“你什么意思?”魏冉伸手又将相印抓了回来。

白晖脸色一变,很严肃的说道:“九濮以及几百个大小部落,名义上归顺秦国,但细节上肯定要争论,既然是名义上,那么他们就要保留足够的自治权,这其中谈判咱们秦国没点身份的人是没资格参加的,而且其中细节怕是很麻烦。”

白晖的话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白晖又说道:“我不想和九濮打仗,蜀南之地山高水深瘴气纵横,咱们的士兵不用打就减员九成,唯有拿利益绑他们与咱们合伙才是上策。况且,当年武王起兵,他们可以伐纣的参与者之一,说的直白点,他们是咱们华夏一体。”

“这事,我和太尉办了。”魏冉怎么都不会放弃这么大的一块馅饼。

正如白晖所说,负责此事的人必定千古留芳。

白晖继续说道:“若成,那么就要先定地祭祀上天,歃血为盟,这事是王上的事。但具体的盟约,则是穰侯的辛苦。”

第一七八节 九濮归顺(六更)

“调人,立即从咸阳调人,此事不可怠慢。”魏冉严肃了起来,白晖的话让他不能不认真对待,若真的可以谈,那么秦国西南将无忧,十年不攻结束,秦国可以全力东出。

周季这边,九濮为首各族数以百计的部落也不想打。

白晖的狼刃展示出的强大力量让他们害怕,同时,白晖这边巨量的货物贸易让他们心热,只是名义上并入秦国,一切自治。这事可以商量。

三天后,周季入蜀南关。

见到白晖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弟,合约先不管,各族正在召集族老们组织你说的各族联席议会,然后再谈。有一个条件你要答应了,我先给你七万人,然后每年五万你还三万七,然后兵器你要按人头配足。”

“成,老哥哥你头一次提要求,就算我不吃不喝,也要把这些人训练出来,养活的白白胖胖。”

“那这事,可以谈了。”周季给了白晖一个承诺。

在白晖的推动下,历史上第一个人数达到一百五十人的云贵百族议会,进入了筹建期。

各族纷纷派人前来。

那个小部落若不参与,他们就有可能成为这个庞大联合体的攻击对象。

所以,只有接到通知,那怕是小部落没有人有资格进入议会,也会派来一两百青壮作为赴秦受训的士兵。

十大顶尖部落的受训士兵,回来之后会一比一得到全部的配发军械。

小部落依次往下减,最低给予六成。

留存的,作为联席议会公用的军械物资,对外作战的时候,可以用来补充军械物资等等。

蜀南关内,看着一队一队几乎是光着的,穿的还是秦军配发大裤衩的滇军,秦王笑得合不上嘴。

“我秦国还不差这点粮食与军械,七万青壮至少可以练出一万精锐。传寡人王令,任何人胆敢称我秦属地为蛮,斩。他们是滇军与滇民,郎国与郎民(夜朗)。除白起、白晖之外,入蜀各军进一爵。”

不是秦王小气压白起、白晖的爵位。

而是到了白起、白晖这种程度,进一爵都需要朝堂大议,所以白起、白晖的事要等回咸阳才能办。

秦王与周季祭祀天地,歃血为盟。

赢氏公族选一女入滇,为周季之妻。九濮选一女入秦,直接就封了七子。

接下来,才是漫长的,一字一句推敲的盟约。

魏冉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累的,但他累并快乐着,这样的大事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那怕从咸阳调来几十名重臣、干吏。每件小事他都会亲自过问。

司马错身为太尉,也参与到其中,同样是累的眼睛布满血丝。

白起则要负责调配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滇兵、郎兵,每天忙到深夜,唯有白晖。

白晖正带着宰羽等人,游山玩水。

九龙瀑布群下,白晖坐在巨大的竹筏上,泡着茶,吃着当地采摘的水果,悠闲的欣赏着无尽的美景。

秦王坐在几案的另一边,品了一口茶,又看看了旁边大竹筏上嬉笑的众女,转头对白晖说道:“为兄说错了,你不仅仅是天下最会吃的,更是最会玩乐的。”

“王兄只看到我玩乐,却没看到我辛苦。来蜀之前,我查询无数资料,提前布置,打探周季的喜好,性格等等。所以,王兄说错了。”

“没错,会吃会玩,不代表说你不辛苦。”秦王用力的闻一下茶香:“这上上等野茶,确实不俗。”

白晖放下茶杯:“王兄,别小看滇地,这里仅茶一样就能够让秦国年入百万金,那辣椒,估计数百万金。”

“恩。”

秦王不怀疑辣椒的价值,这确实是上上等调味品。

特别是加上滇地新发现麻椒的麻辣火锅,真是惊人天人的美食。

白晖又说道:“王兄,估计今年过年,或是明年中,你又要去一次洛邑。”

不用白晖解释秦王也明白,自己非去不可。

很快,楚国西南的许多部落就会挂上秦国的旗帜,这等同于断了楚国西进的路。当然,断了也不会让列国害怕。

可是,秦国吞并了西南滇、夜郎两地,这才是让五国害怕的。

然后秦国北进,灭义渠。

五国如何不怕,秦王需要去洛邑去安一下列国的心,别让五国感觉到害怕之后,联手攻秦。

秦王说道:“消化滇地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教化需要十年。看来秦国十年不攻,是上策。”

“就怕韩国反应过来,这不攻是秦国一计。”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必须亲自去洛邑,安五国之心。当然,是安五国之心,齐国眼下已经残了。

话说齐国。

向寿作为留到最后的秦国最高军衔的将军,看着历下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物资,再看看自己的帐篷,不由的想起了历下城。

历下城中,粮仓之中连老鼠都饿死了。

“还有几天。”向寿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精神抖擞的回答:“将军,三天,三天后我们秦军将完全撤离齐国。”

向寿背着手,缓缓向帐篷外走去。

副将在后跟上:“将军,回到咸阳之时,将军怕也是大良造爵。”

“爵位?你可知道,先走的是精锐,越留在后面是越是次等秦军,换句话说,我们这些人如果再不加把劲的话,以后怕是秦军出战我们就是运输队。”

向寿几句话说的副将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向寿又说道:“至于爵位,你以为我等的功能可以与攻下临淄城相比?”

副将完全没话说了,他也突然明白,他们沦为秦军三流部队了,一流是白晖所部,二流的是各地精锐以及咸阳卫,他们还真的是三流。

向寿轻轻的在副将肩膀上一拍:“你识字很多,虽然剑太差了点,但你还年轻。若真想有所作为,宁可不要升爵,也要调到宜阳、伊川去,那怕不是被调去,也要争到一次四年轮值。”

“谢将军指点。”

“至于我,作一个后勤将军倒也不错。”向寿说着自己笑了,然后背着手往码头外走。

第一七九节 炎黄共祖论(七更)

历下码头外,这里还聚集着至少两万户齐民。

这时,正有一女子站在高处喊话:“我们都是炎黄后裔,都是华夏子民。分什么齐国,秦国,都不是周天子的臣民吗?来秦地,每一村一百户,至少保证一千亩良田,三百亩菜田,一千亩林。”

“你们留在这里,兵荒马乱,家人安全没有保障,你们去逃难路上有足够吃的粮食吗?一起走,去秦地。”

向寿看着,他可以说亲眼见证了,临淄城被搬空,历下城被搬空。

然后书简搬走,石碑拓印,新奇的工具都要小心翼翼的记录并且拆解分装,接下来就是人了,不断的有齐民往历下聚集,也不断的被说服,然后上船往秦国走。

不,是秦地。

这里大河卫的人喊的都是秦地,而且不断的喊出华夏一家,炎黄共祖的话来。

向寿向自己的副将招了招手,副将靠近后向寿问道:“一共有多少户去咱们秦国。”

“将军,这个我等不知道,详细的数据都在大河卫,大河卫直接对王上负责,人口也是战利品,所以并未给军中数据。但就码头观察,十万户不在话下,或许更多。”

“好。真好。”向寿想问到这个数据不难,但他不想问。只是吩咐道:“安排下去,与大河卫沟通一下,可以多留几日。”

“诺!”

向寿的提议大河卫拒绝了,看着还有许多物资没有装船,还有许多齐国人没答应去秦地。

不过目标已经达成,多余的物资可以分给不愿意走的齐民。

这也是一计,让齐民感觉,秦人还是友好的,为将来打下一个伏笔。

当然,留下的物资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大河卫可以把物资分类作的很漂亮。

终于,秦军完全撤离齐境。

秦军的离开,让燕、赵、魏、韩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他们分配齐境利益的时候,魏、韩两国已经停止进攻,他们控制了宋地与部分齐境。犯过错误的楚国,得到淮北二百里之后,又多占一座城,这事其余四国也当没看到,一座小城罢了。

赵国正在围攻一座大城,得到这座大城之后,赵国也会停战。

唯的燕国,大有不灭齐不停战的打算。

秦军全部撤离之后,五国的主帅在临淄城聚集,他们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停战,也要给盟国有一个正式的说法。

临淄城,南北向主街原本用的是石板,此时只有泥土路。

“白晖,白晖,白晖。”赵国副将赵奢连说了三遍白晖的名字。

乐毅说道:“这临淄城的石板不是你赵国买了去。”

“是!”

赵国买石板是为了修要塞,他们的目的是在齐赵新边境修一座要塞,可以防燕,也可以防齐。赵国心中,齐国有可能被打残,但不会被灭掉,这不符合赵、魏、韩、楚的利益。

正如四国不愿意秦国把楚国打的太狠同理。

韩国主将倒没有回避什么,此时说道:“齐王宫一切宫中精美之物,是我韩国买走的,打算在宋国修一座宫殿,这没什么。倒是要感谢秦军拆的好,若是换我韩军,怕是九成都破损了。”

赵奢问道:“秦国的白晖此时在干什么?”

“依新郑那边留守的使节所说,白晖正在游山玩水,不过听说秦国蜀侯似有不臣之心,但没有听到蜀地内乱,估计秦国的蜀侯让顺手就给解决了。但有可靠消息,秦军辎重部队大河卫入蜀。”

“辎重!!!”廉颇一声吼。

众人都是一愣。

转而都笑了。

廉颇的声音很大:“那是辎重部队吗?辎重是运输物资的,那大河卫就是白晖的战利品收集部队,看看这临淄城,还有什么?”

魏军主将弱弱的说了一句:“还有城墙。”

乐毅大笑:“有城墙,我燕国就知足了,至少还有仓库,许多屋简单修整一下,依然还可以住人,齐民也还有一些,春耕没有空下,至少有近五万亩田种上了,挺好。”

这本身就是瞒不住的事实,大河卫所过之处……

没办法形容了。

五国主帅都是一个表情,太厉害了。把一切有用的物资全部打包运走,速度之快,收集之细,五国加起来也比不过白晖的大河卫。

乐毅说道:“有一个传闻,关于白晖的。”

“请将军讲讲。”

“当初,齐、魏、韩三国攻秦的时候,白晖在秦楚边境受重伤,有失魂症。他好些天没吃饭,饿坏了。这让他有一个魂上的病,若是仓里没有足够的粮食,他就心里发慌,这一点连秦国太后都知道,所以秦宣太后也由着他不断的给仓库里装粮食,宁可栎阳大仓空着,都先给白晖的粮仓装满粮食。”

众将皆是极古怪的表情。

廉颇很是同情的说了一句:“这是挺可怜的,魂上的病估计没得治。”

“就是没得治,所以秦宣太后才处处由得他。”

“真可怜!”众将无不表露同情之心。

这时,韩军主将突然来了一句:“还有一事,也不是谣传,听闻到现在白晖都分不清宰氏媵的三女,这是失魂症所致。”

“真可怜……”

白晖成为被列国同情的对象,当然,白晖并不知道。

白晖又准备去玉龙雪山了,上辈子就没去过,这辈子一定要去。

结果,半路上白晖让赢姜给拦了。

赢姜的语气之中充满着兴奋,大声的汇报着:“少良造,我们挖出盐了。”

“挖出就挖出了,你们挖吧。”白晖依然准备去雪山。

只听秦王一声令下:“传寡人的命令,掉头,去盐井。”

“王兄……”白晖想阻止,因为他想去雪山,可秦王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白晖很无奈的只好说道:“王兄英明,盐井才是国之重事。”

秦王冷笑两声,若不是我拦着,你肯定跑去雪山了。

荣邑,这里周边已经被大河卫划了百里直径的圈子,而且有秦王手令,只要发现有盐,可以把圈子再扩大,任何人私自挖盐井,斩!

第一八零节 屈原到秦(八更)

荣邑山中发现盐的有三口井,一只在挖下去五十尺发现盐,最深的一口挖下去近三百尺。

秦王与白晖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架起了几十个大锅,工匠们已经开始汲井烧灶,上百石的盐已经堆在仓库里。

“挺好,三千尺以下有黑卤及岩盐,这个慢慢来。传我的将领,大河卫将此盐场移交,由五卫受伤还能战的军士负责看管,由五卫军属移居此处经营。依陶坊规则,可有限入股,力争一年内,达到一百万斤。”

“诺!”

这是白晖管的事,所以白晖下令秦王不会过问。

自贡的盐矿于二亿五千万年前,远离污染,纯度极高,甚至高于国际精盐标准,所以表层还需要煮,往下挖直接就是精盐。

氯化纳含量高达千分之九九五以上的原盐,绝对是精盐级别。

“你好象没多少兴奋,难道这不是一件大喜事?”秦王很不理解白晖的平静。

白晖低声说道:“没去成雪山,心情郁闷,王兄可相信。”

“信一半。”

“好吧,实话说是这盐矿太诱人,我在想怎么对付老贵族们。”

“实话。”秦王心说,这确实是实情。

白晖靠近秦王,压低声音说道:“王兄,咱们那个计划必须干,要让秦国上下知道王上杀伐果断,谁也不敢炸刺。”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杀义渠王看来左右都是件好事。

只是秦王自登基以来,还没有杀过人呢?

秦王思考了好半天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就杀?”

“当然,王上看臣弟多勇敢。”

白晖这句话差一点让秦王给笑喷了,说你两年半以前那绝对是秦军悍将,不穿甲光着上半身提着一把剑就敢硬闯敌军主阵。

可这两年,你白晖……

猛然间秦王反应过来了,这两年白晖是在往后躲,但要杀的时候不手软,只是从来没有亲手杀过。

不用亲手杀,可以眼不见,但事实已成。

想到这里,秦王问道:“齐王后死的时候你在当场。你说,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因为我没看她。”

“好吧,咱们商量一下义渠的事,你帮为兄出个主意,为兄也杀上几个。”

“这事好办,其中有一招叫摔杯为号,王兄只管把杯子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后其他的事情就等结果了,过程如果血腥了点,王兄可以闭目养神,只需一动不动端坐就可以,事情结束后,大喊一声发兵义渠。至于细节,咱们路上再商量。”

白晖的建议让秦王非常满意,这种方式听起来就感觉很棒。

若说怕见血。

白晖这位王兄可比白晖严重多了,而且历史上的赢稷除了老糊涂之后,年轻与中年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可爱的秦王。

光是打下城池又给人还回去就不止四次。这种傻大方,让人很无语。

最让人无语的是,为了一块破石头,竟然被家奴当猴耍,换成秦王政,估计直接就把那家奴活刮了。

六十岁才真正亲政的赢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被定义为呆傻萌君。

现在不同,历史已经被改变。

在回咸阳的路上,白晖继续了他的良好习惯,就是游历各山大川。而且还是带着一万精锐秦军,一起吃喝玩乐。

这白晖人还没有到咸阳,咸阳宫中骂他的竹简就已经堆积如山。

其中最狠的就是以外臣抱团上书,四个字:恃宠而骄!

理由很简单,你白晖想去玩就玩,竟然还带着一万秦军,这一万秦军非但不是普通的秦军,还是秦军中四卫的三等兵,这可比精锐更厉害的部队。

不能忍!

宣太后翻了一些竹简之后,将这些竹简给了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位叫荀况,一位是太后的本家,芈姓屈氏名原。

“暴秦,有此人为将,是天下之悲……”

屈原站在小二楼的阳台上,这一声怒吼吓的不少人绕道而行。

荀况却是呵呵一笑,继续翻看着那些竹简。

“荀兄,你为何无言。”

“不能言,不能言。”荀况看过了许多竹简,可以说整个秦国都被白晖带着一万人游山玩水所吸引,但却没有人问,白晖部下还有九万精锐入蜀,这些人那里去了。

还有,自己在来秦的路上,分明看到有南蛮兵在秦国境内调动。

此事,秦国朝堂上却只字不提。

最最重要的是,白起在何处。

要说白起,白起这次受苦了,已经有五天,每个晚上白起只有不足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白晖定了一条新的训练准则,机密调动。

也就是要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宜阳、大河训练营的骑兵替换,并且调动到定阳城,然后再北上,秘密的到达郁郅城。

这个要求太变态,在没有现代化运输工具的情况下,机密的调动十万人长途跋涉千里,这个难度对于白起这位还在成长中的战神来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挑战。

眼下,白起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昼伏夜出。

但夜里行动,各种无法想像的危险会成十倍、二十倍的增加。

这不仅仅是对白起的一种挑战,更是对所有百将的一次挑战。

每个百人队,不仅要照看好自己的马,还要的白天的时候学会隐藏自己,用树枝,破布条什么的伪装自己的营地。

白起对这种行动的要求更高。

白起甚至期待着,有一天自己带几十万大军出现在新郑城下,那个时候六国会如何?

终于,白晖进咸阳的时候,白起距离定阳还有二百里,部队有六成还在路上。

咸阳城南十里,前来迎接的秦国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官道四周。

白晖站在马车顶上。

“父老乡亲们,这次伐齐,大伙高兴不。”

众百姓先是一愣,然后轰然大笑,当然开心了,每家都因为这次伐齐分到了许多钱粮。

“咱们王上,好不好。”

“好,好,好……”百姓们扯着嗓子狂叫着。

足足一刻钟,狂热的百姓才安静下来。

白晖这时说道:“咱们王上想废除肉刑,就是以后不砍腿、剁手、挖鼻子了,好不好。”

第一八一节 说服宣太后(九更)

白晖说不用砍腿、剁手之类,白晖喊完后。

这下,没有人欢呼,周边一片安静。

肉刑自古就有,这个能说废除就废除吗?

白晖再说道:“除了大辟之外,其余的不要了,好不好。”

这时,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回应了一声:“好!”

秦王这时站了出来:“好,就大声喊出来。”

“好!”咸阳城沸腾了,天下皆说暴秦,可秦却是第一个打算废除黥(刺面并着墨)、劓(割鼻)、刖(斩足)、宫(去势)四刑的诸侯国。

白晖站在秦王身旁:“那么,谁作错事怎么办,修河、修路去。”

秦国此时最可怕的一条刑法就是夷三族刑,这一条不是简单杀三族的人,而是把三族先黥然后劓,然后再刖,再笞,再砍头,然后乱棍打成碎肉。

废除肉刑,这只是原本就心软心善秦王想作,却不敢作的事情。

可接下来,秦王被感动了。

因为规划新的长安城,许多地方开始挖沟,车架根本不能行,需要下车步行。

但秦王的车架,却是被无数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给抬到咸阳城门口的。

这仅仅是百姓们出了一把力气,秦王却感动的眼泪哗哗。

站在城墙上的荀况这时对屈原说道:“你还说暴秦?秦之强,强于天下。秦之善,惠及万民。”

秦王回咸阳,第一件事情不是处理那无数对白晖的投诉,而是宣布秦国就改制刑律提上日程,计划在年内正式废除肉刑。

深夜,咸阳宫。

整个咸阳宫只有一间屋还亮着灯,秦王书房。

没有宫女,没有侍从,连宫卫都远离百步之外。

宣太后冷着脸问:“白起呢?”

白起不在蜀地,这一点在赢池回来之后宣太后就知道了,至于没杀赢通什么都是小事,赢通既然愿意改过自新,去蛮荒之地为人质,这算也是赎罪。

但,白起在那里。

对于列国来说,白起绝对是核弹级的存在,事实上对于秦国朝堂来说,此时的白起也差不多,就是核弹级。

白起消失了,这事宣太后感觉到一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白晖,本宫知道你与百濮会盟,秦军兵锋已经到了夜郎国,可以说楚国对于你来说,根本无险可守,就是一个不设防的楚国。”

白晖看了秦王一眼。

两人原本计划着,回咸阳之后先休息几天,然后再找一个机会和宣太后谈。

可谁想,二更天两人被分别揪到咸阳宫秦王书房,宣太后要见他们。

白晖冲着秦王打了一个眼色,秦王微微的摇了摇头,他不敢开口。

宣太后一巴掌拍在案上:“你们两个,还敢眉来眼去,有什么瞒着我。”

秦王推了白晖一把。

白晖心说,坑人的秦王,这事说好是你来讲的,又把我推出来。

秦王指了指自己,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白晖无奈,只好说道:“太后,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计划,小计划。”

白晖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宣太后气的笑了:“小计划,楚国正准备迁都,你可知道。”

“与楚国无关。”

“无关,好吧,你讲来听一听。若是有趣的话,本宫助你。先说,白起在那里?”提到白起的时候,宣太后的语气又严厉的起来。

白起、白晖这两个人,五国要求限制为帅,事实上秦国内部也怕。

这两个人若是不加限制,放开手脚让他们去开战,说不定就敢一次挑战六国联军,这事后果太严重。

秦国尚武,秦军悍勇,可就是秦军当中年长的军候,还有老秦军们,谁都不敢想白起、白晖竟然完全不顾齐国所有城池,直接就奔临淄去了。

甚至于,许多人到了临淄,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

这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

秦军上下都找不到词来形容白起、白晖两兄弟的用兵之道。

白氏兵法也第一次成为秦军军候们的谈资。

“太后,能不能先别问我兄白起,倒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王兄在路上的时候,深刻了反思了自己成为登基之后所作的事情,其中有一件错误让王兄深感惭愧。”

虽然明知白晖这是在打岔,可宣太后还是示意白晖继续。

白晖说道:“太后,王兄当年扣下老楚王,这事也没让咱们秦国得到楚地,也没有拿老楚王换回来一钱一粮的,最后为了送老楚王回去,还成了心病了。这事算是错吧。”

“恩,是王儿任性了。”

“这次不同,王兄准备痛改前非,绝对再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宣太后笑的很冷:“你的意思是,把小楚王再骗来一次,然后好让你用兵攻楚。”

“太后,十年不攻的盟约在。”白晖赶紧打断了宣太后的话。

“盟约,笑话。秦楚之战的盟约墨迹未干,你就挥军攻楚了,只要有便宜可占,列国谁把盟约放在心上。”

“不,不,不,这次要守盟。守盟对我秦国有利,所以绝对不去骗小楚王。”

“谁?”宣太后听懂了,白晖和秦王这是商量着要把一个人骗到咸阳来弄死,此时,宣太后内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一些,但她还是不敢肯定。

白晖猛的一转头:“王兄,谁?”

这个名字必须让秦王说出来,因为只有秦王展示出他的决心,才能说服宣太后,白晖自认自己没有这个力量。

秦王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义渠王!”

宣太后整个人瞬间被冰封。

秦王与白晖此时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再多有言语,默默的等待着。

足足半个时辰。

这个时辰里,宣太后想了很多,很多。

赢悝、赢芾确实是她的义渠王的儿子,若说是为了稳定秦国,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不能说对义渠王没有丝毫的情份。

但有一点,宣太后更清楚,自己是赢氏的太后,自己是赢驷的夫人。

斩断一切,将来自己还会在赢氏太庙享受香火。

“他们呢?”宣太后终于开口了。

他们,不用解释,白晖听得懂,当下回答:“臣与骊公商议过,三百户食邑,但终生不得回咸阳。”

第一八二节 宣太后的决断(十更)

宣太后眼角有泪落下:“赢稷!”

“儿在!”

“你终不是娘的儿子,只是大秦借为娘的肚子生下的秦王,好!”宣太后这一声好,让秦王一边是内疚一边是深受感动。

白晖在旁说道:“太后忍辱……”宣太后挥手打断了白晖:“白晖,我种下的孽就让我来了解,我答应过义渠王,永不会向他动刀兵。”

“毒死他,淹死他,烧死他,捂死他,闷死他,饿死他……”白晖在旁嘟囔着。

宣太后竟然很认真的听完后问道:“如何一个闷死?”

“烧炭……”

“好,就这么办,白晖你去安排。本宫会宣告天下,白起、白晖进爵封君,白起大婚,白晖在洛邑大婚过于简单,此时咸阳城大宴七日。请秦国各君、各侯,以及义渠国国王,众贵族前来咸阳观礼。然后……”

宣太后没说下去,白晖重重一礼:“臣明白,我兄白起会在约定的时候秘密带兵,只等咸阳动手,我兵锋直指义渠,为我大秦扫平义渠。唯有一事,请太后帮我安慰我未来的嫂嫂,这事是我白家对甘家的不敬。”

宣太后厉声说道:“如此大事,甘氏不会不知轻重。”

秦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计最难过的一关算是过了,至于宣太后要亲手送交渠王上路,这点小事秦王不会放在心上。

宣太后这时说道:“我与义渠王,都是为了权力,至少最初的时候是这样。有义渠相助,秦国北部安宁,也可在我儿登基之初稳定朝堂。与秦结盟,对义渠有益。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是一点情份也没有,是假的。”

宣太后能说这话,足以证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送义渠王上路。

“要说他……”宣太后停下了,在这个时候评价义渠王是否合适,这让宣太后为难。

因为她是大秦的太后,先王赢驷的女人。

“太后,他是英雄。正如有一天某个弱女子受难,一位英雄脚踩七色祥云不顾一切前来相助那样,他有情有义。若他不是义渠王,若那女子只是普通人,这两人一定会仗剑走天涯,但现实是残酷的。”

白晖这段说的秦王云里雾里。

宣太后却欣慰的笑了。

因为白晖真正说到她心底深处了。

宣太后说道:“白晖,秦王给你的佩剑还在吗?”

白晖如实回答:“在屋外剑架之上。”

“去后宫杀一人,然后把人头送给骊公。”

白晖愣了一下,要杀谁他猜得出来,但亲手砍人这种事情,太可怕。

宣太后在白晖头顶上拍了两下:“傻孩子,果真和传闻中一样,有失魂症之后,害怕见血了。不过没关系,你安排人去杀,人头送到。”

“诺!”白晖施礼后退了出去。

杀人这种事情太可怕,但下命令不让自己看到,这事可以作。

很快,白晖身边的杀将们站成一排。

这些亲卫那个不是在战场上砍过成百人的狠角色,杀人,是他们的专业。

“这是王上佩剑,给你一刻钟,入后宫砍杀魏丑夫,将人头送到骊公处。只说,这是太后让送的。”

“诺!”为首的小队长接过秦王佩剑,在宫卫的带领下飞奔冲入后宫。

白晖再回到屋内之后,宣太后已经睡着了,眼角一直挂着泪花。

秦王坐在一旁让宣太后枕在自己的腿上。

白晖入内后,轻手轻脚的坐在秦王身旁:“王兄。”

“恩,母亲刚才哭了,哭的很伤心。母亲让我回忆当年我刚登基时见韩使之事,母亲说她忘记了。”

“什么事?”

秦王抬头又回忆了好久,这才说道:“当年我刚登基,对政务什么都不懂,韩国被围派人前来求援,来了好几批人,不断的求援,他们说唇亡齿寒。”

“恩!”

秦王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腿上的宣太后,小声的继续说道:“后来,母亲是这么说的:我当年‘侍奉’先王的时候,他把大腿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感觉很重难以支撑;但当他把整个身子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不觉得沉重了。”

讲到这里,秦王说道:“我不明白,这是对使节讲话,母亲为何讲后宫之事。但接下来的话,我听得懂,却也不明白与这段话有什么相关。”

“王上讲讲。”

“母亲对韩使说:你希望我去救韩国,如果兵不够多,粮不够足,就无法救韩国,但如果我出重兵粮草去救韩国,那我付出这么大成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秦王说完后沉默不语,因为他确实没想明白。

白晖说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虽然说太后的话过于大胆,但却提示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所有友情、道义,都没有实际的利益更重要。”

“恩,这么说我能理解。”

白晖继续说道:“太后让你想这段回忆,我想应该是想告诉王兄你,太后执掌秦国多年,自己却忘记了这个道理,或许因为如此,后宫才要死一个人。”

“他,太贪心了。要了金,讨了珠,还想当官。”

宣太后闭着眼睛说出的话,让秦王与白晖都吓了一跳。

宣太后却没睁眼,只是继续说道:“他今天不死,若有一天你们容不得他,他会死的更惨,那时或许我也会伤心,让他现在死,便是我的仁慈。”

“太后安心,我准备调教一个戏班子,先给太后来一段小倩如何?”

宣太后很疑惑的问:“小倩?”

白晖点点头:“一个很动人,关于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咸阳宫内一片宁静,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白晖的亲卫杀一个男宠保证不会在咸阳宫内留下半滴血。

但这位男宠的人头放在赢氏公族赢骊的面前之时,意义就不同了。

次日,白晖依然没有离开咸阳宫,又到了夜晚,三更天已经过了,白晖还在咸阳宫内。

有太多的细节,有大多需要商量的事情,宣太后、秦王、白晖根本不敢有一点的放松,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祥。

十更求票!以及说说以后的更新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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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依然按五分钟来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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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节 白起之妻

白晖依然在咸阳宫秘密讨论着细节。

而宣太后的密令,已经传至了所有有资格参与在这项计划中,忠心可靠的老秦人手中。

赢骊召集了另外三位族老。

赢骊说道:“荀况必是左相,为外臣之首,我秦国有现在的强大,外臣功不可没。但眼下这件事情,是我赢氏家务事,我们自己来。”

“没错,但有一事,这次动手我的剑要粘血。”

说话的是赢和,虽然年龄大了,但血未冷。

赢骊说道:“有个机密,只有王上、魏冉、我、白起、白晖知道。白起带兵会在一个月内到达郁郅。”

“好!”赢氏另外三位族老都兴奋的叫好。

白起领军,就代表要灭义渠。

“召集可靠的人手,从现在开始,依白晖的计划,执行计划所有人必须三人同行,任何时间任何人但凡有单独行动者,轻则禁闭重则斩。我赢氏公族,所有人依此令行事,你我等人也在其列。”

赢岭一脸笑意的靠站软垫上:“这个白晖还真是霸道,我这个作太爷爷的,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死不可怕,死之前没看到这兄弟二人纵横天下,憾!”

赢岭又说道:“传我的话,以我们四人名义告诉公族各子弟,谁敢对荣邑盐矿伸手,莫怪我无情。”

赢和问道:“我的事呢?”

“你挑二十名公族好手,去找白晖,他若同意我便没有意见。”

“好。”赢和想对付义渠有年头了,从几十年前开始,当时的秦王赢驷就和义渠水火不容,死磕了好多回,而义渠对咸阳的伤害也很巨大,赢和与义渠是有血仇的。

甘氏,秦国老世族的首领。

甘如的嫁衣内多了一件装饰品,一把上等短剑。当代甘氏族长甘阳亲手将这把剑交在甘如手中。

“我甘氏,自献公起,就引领秦国世族。为我大秦,他孟西白三族高喊流尽最后一滴血,我甘氏何尝不是如此。白起、白晖两兄弟,是当年天下不世名将,白晖此夜还在咸阳宫,眼看已经四更天还没有出宫,你可明白。”

“明白!”甘如接过剑,双手紧紧的握住。

“你是白起之妻,白起剑指何方,你必要紧随其后。你大婚之日,便是白起攻伐义渠之日,也是血洗咸阳城赴宴义渠贵族之时。”

“明白!”甘如紧紧的咬着牙,作为秦女,作为甘氏嫡子,作为白起的妻子,她明白这是她的义务,她身边会有侍女四人,全是精心挑选的女子,一但需要在宴会上发难,她们在自保之余,也要参与攻击。

特别是义渠的贵族女眷,只要这些女人敢将武器拿在手中,她们就要有杀人的决悟。

秦国秘密动员令。

这次被动员的,有一大部分都是惠文王时期的忠心老军,这些人年龄大了,没办法上战场厮杀,但让他们埋伏,袭击义渠贵族带的护卫没问题。

老军们的动员更是红果果。

赢和撕开自己的衣服:“老兄弟们,当年我们随先王征杀,这义渠数次在背后下黑手。为稳住秦国,这些年来呼们这些老兄弟可以说忍辱含垢,先王的女人让义渠王睡了,这事能不能忍。”

“不能忍!”老军们杀气腾腾的高喊着。

“没错,是个男人就不能忍,这次来咸阳赴宴的义渠人,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不能!”

“老兄弟们,把剑磨利了,把马喂足了,到时候一声令下随我去杀人。”

“杀,杀,杀!”

比起秦国老军,白晖的四卫才是沉默的杀手。

军营之中沉默的可怕,上至领将,下至辅兵,都是一言不发的作着战前准备,他们才是此战的主力,以伏虎卫为首,在咸阳城内外对义渠贵族带的兵马有一个正面的拼杀。

为什么白晖没有留一等兵在这里,因为一等兵在白起手上,为灭义渠而战。

咸阳城中,客人越来越多了。

来自五国的客人,来自义渠的客人。

五国来人更关注则是咸阳东则,名为长安城的新城,外城已经挖出一圈沟,正在打着土坯墙体,这个时代的城墙,并不是纯砖结构,而是内土外砖。

后世的广运潭在此时,只是一大片湿地,已经开始建码头,并且修河堤。

霸河、浐河的河道修整,以及两条惠民渠已经动工,预测今年就可以增加四万亩良田,给十万亩旱地增加灌溉机会。

秦国大修水力,这让五国安心。

但五国赴秦后,第一个问题是,白起在那里。

白晖自然作为接见五国使节的不二人选,设宴宴请。

“昭阳公,您老亲自来了。”

“别说这些客气话,你兄白起在何处?”

楚国紧张的要死,秦军的军旗插在楚国西南黔中的边境上,虽然说秦国没有违背盟约,但怎么能让楚国不紧张。

“我兄在宜阳,或许这几天就准备回咸阳。”

没等昭阳再问,白晖就说道:“情况是这样的,百濮与秦国结盟,百濮给了些兵,还有些壮劳力。我兄白起准备安排训练计划,专门训练百濮的兵。上次不是约定,帮楚国平定东南沿海一带,这事咱们可以讨论一下价格了。”

“有这事。你兄白起,当真准备出兵。”

“不急,总让我兄新婚之后,在家里住上几天吧,要开战,我想秋天的时候,我兄带兵入楚,然后去帮楚国平定东南之乱。这次出兵,时间预计为二百天,最长不超过二百五十天,咱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这个军费的问题。”

昭阳心说,这个可以。

至于黔中边境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说,要单独和白晖谈。

白晖和五国使节胡扯了足有两天时间。

反正,白晖咬死就一句话,白起人还在宜阳那边大河口训练营,反正你们也不会亲自去看人是不是就在。

再过几天,等杀了义渠血流成河,让秦王去和你们解释吧。

这是秦国内务,骗你们也是正常,你们要表示理解。当然,这种事情不能叫骗,而是我作国内务,为保密而暂时没有通知各国,事情完毕告诉你一声,也是我秦国尊重盟约,但之前不能说是正常。

第一八四节 又要发疯

不过,白晖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就是在收到范雎以及秦军收集到的义渠兵力布置等详细内容之后,白晖感觉自己派了那么多的精锐,打这么一个义渠有点浪费。

所以,白晖又有计划了。

话说郁郅城。

城外秘密秦军大营,许多将军都找到了白起。

“大良造,可有后续军令。”

“大良造,咱们就只打义渠吗?义渠那点兵不够吃,不够众兄弟的分的。”

白起以沉默应对,计划之中就是只打义渠。

但确实是,兵力、粮草,四卫精锐全在,骑兵精锐全在,带有三万精锐步兵,义渠确实是不够吃。

但,战略计划如此,以少打多早就成为白起的一种习惯,让他用两倍兵力去打义渠,他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想到或许白晖为了求稳,所以忍了。

咸阳宫内。

白晖训练的第一批伶忧,刚刚把小倩第一幕演完。

宣太后很满意,下令赏。

白晖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坐在宣太后旁边:“太后,我兄白起用两倍兵力对付义渠,这事是在浪费咱们的大秦的钱粮,这吃亏大发了,那点战利品估计都不够军费的。”

宣太后安慰到:“出兵打仗,你要想到长期的利益,虽然战利品不足以补充军费,可长期收益却是巨大的,或你想让栎阳仓、咸阳仓补一点。”

“不,不。臣的意思是,能不能小小的和林胡交流一下骑兵的心得。”

宣太后眼睛眯了起来:“你打算调用多少人马?”

“两万精骑。”

“两万,你不怕林胡报复吗?”

“不怕。”

“行。”宣太后心说,两万人的调动,不算什么大战役,而且白晖估计是在想,有林胡的威胁在,投降的义渠人更容易融入秦国,没有什么比共同的敌人更能让人团结的。

白晖得到了允许之后,乐呵呵钻进了咸阳的机密书库,这里有秦国收集到的一切有关任何可能敌人的军事情报。

这机密书库,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看的。

书库内。

范雎满头都是汗,说话都结巴了:“主,主上,这完全不可能。”

“闭嘴,你只需要帮我完善计划。在我眼中,就没有不可能的事。你懂个蛋蛋,再废话我就把你关进茅厕内。”

文萝在旁这时开口说道:“我宁可被关进茅厕,也说不出这计划能行。”

白晖怒了:“你们说,我对你们好不好。”

“这和好不好无关,这计划……”范雎看着白晖的计划大纲,一脸的黑。胆大的他越看感觉越心惊,这不是计划,这是送死。

“赶紧完善计划,是不是执行在我兄白起手中,你们别管。当然,咱们可以戏弄一下别人,然后再交给我兄长。”白晖说话的时候就笑个不停。

范雎、文萝无奈,只好查资料,整理情报,然后完善计划。

两天两夜之后,白晖在范雎、文萝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份行动计划。然后让文萝亲自送到白起那里去。

咸阳城,还在为白起大婚作着各种准备。义渠来的客人已经不少,义渠王预计十天内会入城。

几天后,郁郅,秦军山间营地。

文萝拿出令牌入营,然后找到了甘陆、向寿。

“少良造有份军令给两位将军,请聚将听令。”

两人部下所有领兵高于五千的将军、副将都来到了帐篷内,既然是军令,白起的身份自然是有资格在这里。

白起才是这里的主帅。

不过,白起有种预感,自己的弟弟这份军令估计没安好心。

“少良造令,两万骑兵攻打鬼猛!”

扑通,当场晕倒了两个,甘陆手接着大案晃了几下,他感觉血一下就涌到了头顶。几乎所有的秦将都有一种感觉,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

白起放声大笑,这才是自己的弟弟,下手果真是狠。

文萝继续说道:“少良造说了,估计你们会被吓了一跳,胆小的能晕倒。事实上,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等已经劝过数次,但少良造依然下了这道军令,还特别告诉我,先不要上报大良造,先来吓你们一跳。”

“吓死了,不过可否一观计划。”向寿回过神来。

甘陆也说道:“突袭临淄现在想想,也很可怕,不过我秦军却是大胜,有临淄在前,没什么让我等再怕的。请大良造决断。”

详细的计划装了五只大箱,白起一言不发的翻看着竹简。

两个时辰过去了。

白起放下最后一只竹简后开口说道:“这计划不完整,需要我等根据战时的情况再调整。但……可行。”

“大良造,我等请战!”

秦军将领们可能搞不清高深的战术,但他们相信一点,白起、白晖联手制定的计划,是必胜的计划。

白晖的计划其实灵感来自一位伟大的将军。

汉!大司马大将军,列侯卫青。

若是白起攻下义渠,那么必会吸引林胡大军,无论是防御还是窥视,那么这个时候,出奇兵,直接奔袭鬼猛,也就是后世鄂托克旗的位置,这里就是戎狄的‘龙城’。

最让白晖欢喜的是,这里距离义渠直线距离仅仅七百里。

比起卫青奔袭龙城要容易的多。

而且还有一个优势。

白起!

身为战神,白起绝对不会弱于卫青。

“千里奔袭……哈哈哈!”白起纵情大笑,这才是他的舞台,这才是他向望的人生。有弟白晖,幸莫大焉。

文萝在旁低声说道:“大良造,这大婚……”

“身为秦国男儿,当建功立业,聚将!”白起一声令下,营中鼓声起。

白起相信,一战可以将林胡打残,逼林胡后退千里,甚至赶出河套地区,最差,也能让林胡三年不敢窥视中原。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

白起相信,白晖让自己去打,有可能是为了去谈作准备。

白晖这个谈判的风格白起了解,先打,打到你跪了,我再和你谈。

所以,白起看完详细的计划书之后,白起相信自己负责把林胡打跪,白晖负责去作好人拉笼人心。

第一八五节 老军之怒(加更一)

白起想的没错,事实上,白晖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但白晖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他的要求就是让林胡害怕,远离一些,几年内不要骚扰秦国就可以了。

数日后,文萝回到了咸阳。

这时,距离义渠王进咸阳还有两天。

白晖的那份计划白晖在细节上修改了一些,同时增加了两项让白晖及秦王配合的内容,可以说,从纯战争的角度,白起这个成长期的战神,绝对不辱没战神之名。

但,白晖却不在咸阳。

白晖去了一个不算远的地方,这里被命名为冷泉谷。

白晖去冷泉谷真正的原因只有秦王一个人知道,事情要从某一次晚上的小宴说起。

从蜀地重整完蜀地秦军、以及签署完秦与百濮盟约的司马错回来了。

这自然要有一场接风宴。

宴会就在白晖的府上举办。

酒过三巡之后,司马错突然说道:“此战,虽然我老了,但可否让我与赢和将军各领一军。”

坐在一旁的赢和看了司马错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是二十三年前。”

“对,二十三年前。”司马错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这时,司马错与赢和都笑了。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白晖不知道,可老秦人那个不知道。

魏国犀首用计,结果就是魏、韩、燕、赵、楚五国联军攻秦,然后义渠在秦国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

秦,败了。

死伤无数、割地求和!

司马错、赢和身上,还有许多当年活下来的老秦军,那一个身上没此战留下的伤疤。灭义渠之战,若不上司马错上战场,说不过去。

白晖这时说道:“两位老将军,我秦国眼下战将无数,还用不着让两位老将军带着我秦军老兵们上战场拼命,他们是时候颐养天年了。此战,相信我部下一万精锐会消灭义渠贵族带来的所有的护卫。”

“胡说!”司马错怒了。

可以说,自从白晖与司马错第一次见面开始,司马错就是一副非常温和的样子。

却听司马错说道:“你见过那个秦军老卒是在卧榻上等死的,见过没有?”

“你可曾见过?”赢和也吼了起来,就连老迈的赢岭也冲着白晖喊着:“秦军老卒,为我大秦敢战!”

这场面,莫说是白晖,就是秦王赢稷都惊呆了。

赢岭这时缓缓说道:“白晖,你和老叔公最初听到的白晖不同,你变了,你怕了。”

“太叔公……”白晖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赢岭说道:“最初听说你,是你们兄弟二劫了楚国往联军那里运的粮草,这事办的漂亮。打听过,我听到的白晖,十六岁上战场,一人一剑敢往敌国中军大旗那里冲,血染战袍,一剑一剑的,从一个士兵升到了大夫爵。”

白晖没有这一段的记忆,这是之前白晖的。

确实是靠人头堆起的爵位。

“你,白晖。在秦军当中初称为最勇的军候,军营之中连败七十三位秦军军候,威风,威风啊!”

“现在呢,你怕了。”

白晖甚至不敢看赢岭的双目,白晖确实不敢上阵杀敌了,不敢砍人了。

赢岭说到激动处咳了起来,赢和在一旁轻轻的拍着赢岭的后背,好一会赢岭缓过劲来继续说道:“白晖,这两年你们兄弟二战绩彪炳。但你可有一次站在阵前过?你还握得剑吗?也罢,秦楚之战让你丢了半条命,老叔公能理解,但是。”

赢岭猛灌了一口酒。

“但是,你不能怕到见不到人死。我们这些老骨头图什么,你怕我们这些人有个意外,会军心不稳。你敢不敢扛着老叔公的尸首,高喊报仇,带秦军冲锋,敢不敢?”

秦军不同于六国军队,秦军一直就有主将在阵前的习惯。

秦献公冲锋过,秦孝公冲锋过,秦惠文王遇袭,不逃,提剑与敌军作战。这就是秦国。

秦国的将军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军阵后面的先例,白晖是头一人。

就是魏冉,武艺平凡,身领军为将之时,依然站在军阵前列。

唯有白晖。

若说白晖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白晖偏偏闻名秦军有最悍勇军候之称的武勇之人。

失魂症可以是一个借口,但不能是理由。

你白晖还在阻止这些老家伙们上战场,这事不能忍,赢岭作为参加过当年秦国对魏国河西之战的老秦卒,他要为这些老兵们说句公道话。

秦王这时猛的抽出剑来:“待那时,寡人摔杯为号后,必与我秦国老军共斩义渠。”

秦王的血被点燃了,他也是自幼就开始练剑的,没上过战场,但这点血性是有的,他要亲自动手,至少杀一名义渠贵族,这是他身为秦人的责任。

司马错这时缓缓说道:“依义渠人与咱们秦人打交道的过往经历,宴会之中必定会比武,白晖你悍勇之名在外,所以必然是被挑战的人。”

要砍人了,难道这事躲不过吗?

司马错笑了:“当然,你也可以在义渠王一进城,就动手。”

“白晖,你是不是忘记了,如何用剑?”赢和丝毫也不客气的将了白晖一军。

“各位!”赢骊叫停了这场争论:“白晖有功吗?白晖有才吗?白晖配得上秦将之名吗?白晖领军,秦军上下可有不服者?”

四问。

答案是肯定的,白晖领军,秦军上下无不效死命,这是一个统帅的魅力所在。

“白晖,我等秦国老卒不怕死。你受伤丢了半条命,没办法再握剑了,这没事。”赢骊劝慰着白晖,然后还亲自给白晖倒了一杯酒,并且示意其他人不要再刺激白晖。

众人也理解,白晖挺可怜的,是值得同情的对象。

赢岭也说道:“握不了剑没事,但你不能阻止我等老卒为秦而战。”

白晖缓缓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要比武?”

“恩,虽说是比武,但依眼下的情况,怕是一场生死战。老夫看你的计划,此战必会在王上设宴之时,所以……”司马错没继续说,他相信白晖懂。

白晖站在那里足足发呆了一刻钟,突然抬头:“王上,我离开几日。”

第一八六节 白晖的秘宝(特别加更,请看作者感言)

“去吧。”秦王清楚,自己是没见过血,而且内心从某种情感上,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可义渠不同,与秦有血仇,秦王相信自己一定下得去这个手。

但白晖!

秦王与赢骊等人都相信,白晖是因为失魂症,丢了半条命,再也握不得剑。

赢岭等人冲白晖吼,不是因为白晖不上战场拼杀,而是白晖不让他们参战。

白晖离开咸阳了,连夜离开的。

很久没有这么急的赶路了,路上,白晖问自己的亲卫:“与义渠人交战,我若握不了剑,你们会失望吗?”

“会!”亲卫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

白晖,曾经是多么悍勇,眼下却连剑都握不得,这会影响秦军的军心的。

一天一夜后,秦国绝密之地,冷泉谷。

欧子凯带着族人,以及无数优秀的秦国铁匠,还有投靠过来,愿意忠于秦国的齐、韩、魏、楚铁匠们正在研究最新的配方。

这里不是作坊,这里可以说是铁制兵器工艺的研究所。

见白晖到,这里的守将迎了上来,然后为首的大匠也迎了上来。

“我一年前在定阳的时候,让准备的物件,可有眉目。”

“请少良造随我来。”

层层哨卡之下,白晖终于到了一处山洞的最深处,这里有一扇石门,带着巨大的机械码扣。

石门内有两只台子,台子上各放着一件兵器。

白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见到的是实物。

原本以为自己让铁匠们打造,积累一定的经验,自己过来两天时间能打造出一件来,可谁想竟然有了实物,而且被锁在这里。

“少良造,两件皆出自欧大师之手,百锻精铁混入少许极细的木炭粉再次百锻,这才成型。”

欧子凯的作品。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亲卫拿上,然后带自己去了一处空地。

这两件兵器可不寻常。

一件,是白晖记忆中的唐刀。

这个时代已经有刀,最早的刀在商代就有了,青铜铸造,刀身宽至少四寸,方的。

唐刀可不是白晖给周季的那把鬼头刀,鬼头刀仗着刀身厚,够重,铁制品中算不错,但白晖这一把,确实是真正的钢刀,可以称为千炼钢刀,而且刀身加上秦国不外传独门渗铬工艺。

这时,欧子凯到了。

白晖长身一礼:“谢过先生。”

“少良造客气了,有这样的机会是在下之福,听说少良造想要两件兵器,久闻少良造秦军最强军候之名,一进技痒便想亲手打造。”

欧子凯显然对这两件兵器很得意,继续说道:“借鉴了齐、韩、楚、魏、秦的各种工艺,此兵器……”

欧了凯越讲,白晖越是震惊。

这刀竟然是三层钢,中间是千炼钢,外则为纯铁,然后加上了局部淬火工艺,然后覆土烧刃,再烈火渗铬。

可以说,这刀绝对是战国最最巅峰工艺之下,由战国第一铸剑师完成。

白晖虽然怕砍人,但这身体留下的体质,武艺还在。

左手将刀鞘担在左臂上,右手缓缓的将刀抽出,刀离鞘的瞬间,刀鸣动。

白晖抬脚踢在身旁的一棵树上,许多片树叶落下,这时白晖动了,可以说是白晖的身体自然作出的反应,只见刀影过后,树叶全部被劈成两半。

白晖的亲卫上前:“恭喜少良造,十六片树叶无一例外,全部一劈为二。恭喜少良造破魔障。”

就是魔障,在白晖亲卫眼中,白晖竟然握不了剑了,这不是魔障是什么。

换成后世的话,这就是心病。

白晖冲着欧子凯一礼:“先生,可量产否?”

欧子凯摇了摇头:“降三档或可以,依此兵器标准,眼下达不到,除我之外,整个冷泉谷可打造此物不出十人,。”

白晖点点头,这种精兵,有一把就是奢侈品了。

量产肯定要降标准。

第二件兵器,原本是白晖的一种纯粹的喜好,但此时或许成为了真正有用的东西。

枪!

通体银色,整个枪身打造出无数细密的花纹,就算有汗也不会手滑,枪头为单尖六刃两棱。枪身九尺九寸,枪头九寸九分。

这枪头六刃,就是平常的刃上有六个角形突起。

白晖应该感谢他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这秦军最强军候之名,在战场上的恶劣环境,以及秦军装备极差,需要不断抢,或是捡敌军武器存活多年之后,可以说身体一但摸到武器,便条件反射的,对任何一种武器都有感觉。

一条蛇从树下往下爬,白晖只是扫了一眼,顺手一抢就刺中蛇头。

“来,牵马过来,陪我过几招。”

枪,马背上的霸者。

刺远比砍速度更快,枪有着比剑更长的枪身,白晖相信义渠人碰不到自己的时候就会被刺一个透心凉。

白晖不是武艺不行,实在是胆太小,后世的人那里见过多少真血,遇到个车祸都不敢正眼去看。

战国的战场上那是血肉满天飞,太恐怖了。

但此时,白晖却不能不战,不得不战。

他代表的是秦军的威严,若是义渠人挑战,白晖连场都不敢上,那么这让他如何在秦国混,如果统领秦军。

过招用的木枪,木刀。

当白晖找到感觉,找到信心之后,一名亲卫拿着白晖的枪,一枪刺穿了四层皮甲,看的所有人都呆了。

欧子凯在旁说道:“若是用差两等的枪头,配上木杆,估计也能刺穿两层皮甲。这个可以量产。”

“有劳先生。”

欧子凯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命人拿出一只木盒。

“为报少良造知遇之恩,此物献给少良造。”

“先生能来秦,则是我秦国之喜,是我白晖之喜,所谓知遇之恩,想来先生在列国都会被尊为上宾。”

白晖的客气不是假的。

自欧子凯入秦,他的待遇就是上卿级别。

“此物,依然是我的心意。”

“谢过先生。”

无论是什么,白晖都要接下。

盒子打开,是一张弓。

欧子凯说道:“少良造,你可有想过。制一弩可制十弓,一弓发四箭弩仅一箭,黄帝以弓制胜蚩尤,弓有制胜之道。”

第一八七节 冲动

欧子凯说的不是没道理。

这个问题白起、白晖也研究过。

拿弩来说,两军对阵,基本上阵前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攻城则有多次。

弩射的越远,上弦的过程就越复杂,弩本身的要求也越高。

轻骑兵冲一百丈(三百米)只需要十多个呼吸(二十秒),若用弓,熟练的弓手至少可以放四箭,最高可以达到六箭。而用弩,也就是一次,最多两次。

秦军之中,配有张弩兵、进弩兵、发弩兵。

比起用弓,这人数上便可以减少许多辅兵的配置。

虽然说弩手训练却比弓手容易。

但长期考虑,若采用白晖的精兵制,白起曾考虑用弓,而不是弩,弩可以制作大型攻击军械,单兵轻弩可以考虑慢慢退出主阵。秦军中的中弩,重弩依然还是有价值的。

秦军中,弓一般最大就是二石弓,士兵弩最大可到六石脚开弩,床弩还有十六石。

再说骑兵,在马上用弩,弩变成了一次性武器,轻弩距离近,重弩上弦太难。

弓,可以考虑成为铁鹰骑的常备武器。

欧子凯指着自己的弓说道:“这弓,为铁木弓,一尺长两根特殊工艺,有弹性的铁片再配上木弓身,射程比轻弩更远,射速更快。”

“弩不能少,但依我所想,制作三百丈至五百丈射程强弩,配以弓阵。将军以为如何?”

“可以,但五百丈强弩?”

白晖心说,五百丈就是一千五百米,弩能达到这么远的射程吗?

欧子凯显然信心十足:“一架马车,只提一架弩,弩长七尺!”

白晖懂了,这是超级床弩,似乎是有可能的。

“对了先生。”白晖猛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图:“先生以为,这个样子的弓如何,可否尝试。”

白晖画的就是蒙元的反曲复合弓。

欧子凯看的失神,完全忘记白晖的存在,立即就叫人拿来竹片,当场就开始准备试制。

白晖见识过这样的情况,后世有些真正的研究人员,发现有趣的,值得研究的事情后,就是这种,什么都忘记了,眼中只有被他研究的对象。

带着自己的新兵器,白晖这才赶回咸阳。

白晖到咸阳的时候,已经是文萝回到咸阳的半天之后。

白晖刚看到咸阳城门,秦王身边的近卫就迎了上来:“少良造,太后吩咐无论何时见到少良造都要立即带入宫中。”

“走!”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白晖也要立即入咸阳宫。

听闻白晖入宫,宣太后也没有人安排人梳头,立即吩咐在前宫见白晖。

依然还是秦王书房,秦王是披头散发,宣太后则是用一根丝带随意的扎着头发,两人一见白晖入内,没等白晖施礼,宣太后就指着白晖:“白晖,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这个……”白晖给问愣住了。

秦王在一旁说道:“母上,这白晖脑袋两年前就不正常了,这个确实是坏掉过。”

失魂症,就是脑袋坏掉,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同义词。

白晖赶紧施礼:“臣谢太后,王上关心!”

宣太后本就非常生气,这会让白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整的差一点气晕过去了,抄起一只竹简劈头盖脸在白晖身上一阵乱打:“打死你这个半傻子,气死本宫了。”

秦王赶紧拉开,宣太后气的喘,指着白晖:“两万骑,本宫是答应给你两万骑,本意是你让去骚扰林胡,别让林胡影响秦国平定义渠之战,你干了什么?”

“骚扰呀!”白晖心说,我这个难道不是骚扰吗?

宣太后气呼呼的坐下,指了指白晖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秦王也坐下了,轻轻一拍白晖的肩膀:“我说白晖,你是不是想灭林胡,咱们秦国眼下若是主动出击,估计打不过林胡。”

秦王说完后,这才将白起修改过的计划书拿给了白晖。

白晖坐在一旁安静的翻看着计划书。

宣太后这时说道:“本宫问过了,这计划书出自你手,白起只是改动了一些细节的部分,然后增加了两处需要咸阳这边相助的安排。”

白晖点点头没说话,继续读计划书。

白晖心说,不愧是战神,瞬间就明白自己这千里奔袭的核心要领。甚至于,比起当年第一次真正单独领兵的卫青更出色。

不!

不是更出色,而是完全是两个级别的统帅。

奔袭龙城时的卫青还年轻,而且并没有单独领军的记录。白起却不同,少年时就在战场上拼杀,以其高超的军事素质,一路杀到了公乘。现年三十岁出头的白起,可以说在军营之中十多年了。

而且单独领军的次数在自己穿越前就已经有多次。

自己穿越之后,白起又精心组织了多场大战,无论是经验,还是天赋都高于汉大司马卫青,所以白起比卫青强不意外。

白晖缓缓的和上竹简,一个更夸张的计划在白晖脑海之中成型。

那就是,打残河套范围内的林胡。

宣太后与秦王看的清楚,白晖的眼神变了,不是刚才那种嘻笑打混的神情,而是一种专注。

白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咸阳宫,忘记了宣太后正在发火。

合上竹简之后背着走到窗边,抬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圆月,一言不发的看着。

秦王心说,白晖你的脑袋不会真的坏掉了吧,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你去赏月。

想到这里秦王一扶几案就准备站起来,宣太后却示意秦王坐着别动。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

突然,白晖一声轻呼:“来人!”

秦王懵了,第一反应就是叫医官。

宣太后却在此时说道:“少良造有何吩咐?”

白晖的脑袋里此时想的就是卫青匈奴的一次次战役的经过,他想到了一条,武钢车阵对匈奴单于主力的那一战。

“传令下去,收集城中所有的大车,收集草料,立即派人前去肤施郡守处,要求不限量收集石中油,加紧运往郁郅。备战五千只丈六长矛、箭十五万,搜集弓手不得低于五千人,吩咐下去,一级战备。”

第一八八节 宣太后代笔

白晖完全忘记自己还在秦王书房,这会正自顾自的下达着自己的命令。

“啊!”秦王真的傻眼了,白晖你以为自己在那里。

可让秦王更加震惊的是,宣太后竟然亲手在竹简上记录了白晖的命令。

“少良造,还有何吩咐。”宣太后的反应让秦王更加的无语。

“传文萝来,我有书信要给兄长,商议军略。”

“那本宫代笔,少良造请口述。”

本宫?

白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

白晖额头上的冷汗狂流,然后应该请罪,还是应该卖萌呢?

“白晖,本宫为你捉刀,有什么计划就讲。”

白晖也顾不上请罪了,飞快的坐回原先的座位:“太后,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以车阵阻敌,备上火油准备烈火车阵冲散林胡主力。当然,前提是依我兄长的计划诱林胡主力来义渠的前提下。”

“什么是烈火车阵?”

“这一计,臣原本不想用,这是给齐国准备反攻燕国的,这是火牛阵的一个变种……”

没等白晖讲火牛阵,宣太后就追问:“先说,齐国反攻燕国是怎么回事。”

“情况是这样的,臣计划在五年之后,让崔壹葉或是田单派人去游说燕王,只说乐毅有不臣之心,带燕国重兵攻齐五年都没有灭齐,是否想据齐而王,燕王有一半的可能会换人,然后再用火牛阵大破燕军……”

“再接下来,齐国为了复国,必会反攻曾经占据齐国城池的各国,秦齐此时结盟。这已经是秦国十年不攻过去一半,再给齐国五年时间恢复。”

“你……好毒。”宣太后想来想去,用了这样的评语。

不过点评之后,宣太后又说道:“不过,本宫喜欢这种狠辣,天下各国皆是我秦国之敌,纵横与兵略共行,以图天下。”

“太后说的没错,再说这火牛阵……”

白晖把火牛阵的细节讲了,宣太后不断的点头。

有车阵阻敌,有火牛破阵,再加上白起奔袭了内林胡的祖地,林胡必会军心涣散,这一战,确实有可能把内林胡打残了。

那么外林胡呢?

宣太后问:“黄河以北的林胡,当如何?秦军难道就在黄河建防线吗?”

白晖“河套的林胡若并入我大秦,何须防线?”

“有把握?”

“太后,去作了才有机会,不作就没机会,打残林胡就算不占河套之地,也让我秦国至少五年不会担心北边。”

整个河套,秦国才占了多少。不足五分之一。

“好,有什么要求?”宣太后不心动是假的,河套之富如何不让人眼热。

“王上亲征,再从宜阳调三万精锐。但宜阳调兵,如何给五国说……”

宣太后此时淡淡的说道:“你只想着速战,可有想过对义渠来一个外紧内松。打义渠,以雷霆之势攻占所有战略要地,留下不重要的地方。军中可下严令保密,对外宣称义渠难攻,调宜阳五万精锐北上。”

“再加一条,秦宫存的珍宝低价出手,向五国换粮食,军械,让五国以为秦国陷在义渠,然后慢慢调整对林胡的战略布置。”

宣太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想法。你不要光想着打仗。”

白晖立即说道:“是臣错了,臣忘记了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但这一次若全面开战,怕是会抽空咸阳的兵力,甚至于将齐国得到的战利品消耗一空。”

“仓库空了可以再存嘛,咸阳兵力空虚又如何?咸阳四周,可还有谁对咸阳不利?”宣太后心说,这次还要把各贵族的私兵,家丁全部抽空,那怕没人敢闹事,也要留个防备。

宣太后说完后吩咐:“来人。”

这是宫里,白晖叫来人自然不会有人回应,但宣太后却不同。

当下有禁卫入内。

“将这份密件加急送往白起大良造处,此为机密,若有失当立即毁掉。然后给少良造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请司马老将军、相国、骊公、赢和、甘阳入宫,立即。”

“诺!”

秦王这时突然问道:“白晖,你要打林胡,你看上什么了?”

听秦王这么问,白晖心中一惊。宣太后却是很疑惑的看着秦王,看着白晖。

秦王指着白晖:“赶紧说,这里没有外人。”

“这个……”白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正在白晖组织语言的时候,秦王又说道:“白晖,先编个假话让太后乐一乐。”

“胡麻。”

“胡麻?”秦王与宣太后都是大吃一惊。

“吃涮羊肉,怎么能没胡麻,所以臣想搞几斤胡麻,以解臣弟嘴馋之苦。”

宣太后放声大笑,她知道这不是假话,不过胡麻什么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的说,这是顺便,不是白晖真正想要的。

宣太后说道:“好了,说真话吧。”

“太后,王兄。传闻在极西之地,有一种马,奔跑起来身上出的汗是红色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传说中龙与野马之后,被称为龙马。我则称其为汗血宝马,一匹纯种汗血宝马,我敢在洛邑开价十万金起。”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秦王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晖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王兄,虽然是传闻,但这马我敢说是想要的三种好马加起来,也比不过汗血宝马,其次是三河马,河曲马,伊犁马。想要灭赵,我需要一支强大无比,可以摧毁一切的骑兵军团。”

“好,本宫全力支持你,为你征林胡,本宫不惜开历代之先河。我秦自立国以来,还没有过连续两年发布全国动员令,为了你,今年连发两次全国动员令,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白晖起身,对着宣太后长身一礼:“秦国有太后,是秦国之福。”

白晖这话可不是拍马屁,宣太后在历史的记载不太多,但却是真正第一位执掌大权的女子,其政治眼光与魄力,史上只有一人能够与其比高下。

这个人,就是武后。

至于某老妖妇,给宣太后提鞋都不配。

第一八九节 抉择(加一)

白晖施礼之后,宣太后笑着说了一句:“秦国有你兄白起、有你白晖,是秦国之幸,却是本宫的不幸,现在……”宣太后一指大门:“有多远滚多远,看着你就让我头痛。”

白晖笑呵呵的离开了秦王书房。

这时,秦王问宣太后:“真的要攻林胡?”

“机会难得,你之前还对白晖说过,战机与军备那个更重要,现在在回忆当时北屈之时,娘想明白了,在当时白起怎么想不知道,但白晖作的军备是打算拿汾城的,是儿子你打乱了他的计划,但逼出了一个伊阙之战。”

“啊!”秦王倒是没想到这些。

宣太后继续说道:“你一定会想,每次作战,白晖都比预计的要多打一些地方。我儿为何不换一个角度去想,他原本想打那里?眼下拿义渠来说,难道不是用义渠王的人头来稳定我大秦的朝堂之争,也是稳定你我母子的权势。”

“这倒是!”秦王能够理解为什么要杀义渠王。

“还有,我估计打林胡他早有计划。”

“有,有。在蜀地的时候,他就提到过,但只说是想想。”

宣太后抬起头,干笑几声,只有笑声却没有笑容。

“我大秦,粮仓就没满过。这接而连三的发布动员令,不要知道民众如何,此事要与重臣商议一番。”

听宣太后这么一说,秦王如献宝一样,把白晖讲给他的三公六部制。

“当时闲聊,听他讲的有趣,就听的认真了些。”

宣太后可没当是有趣,站在秦国的大利益上论,这是会减她的权力,但却更好的平衡了朝堂,也给予了各种政务更好的处理平台。

当然,这是对各势力都有极大好处的方案。

“恩,这事,可以商量。”

宣太后不是贪恋权力,而是没有权力就无法掌控大秦这架战车,适当的放出一个权力在特定的条件上,确实是可以的。

眼下是在灭义渠之时,她放出一点点权力,就可以得到秦国内各权贵的善意。

若在权力争斗之时,这一点点权力怕是权贵们会看不上。

三更天召集入宫。

被召集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一丝怠慢之心,眼下秦国要有大事发生,这是关键的时候。任何两个人,那怕平时再看不惯对方,在此时都会放下一切,齐心为国。

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谁就是秦国的罪人。

看对方不顺眼的,自然就是赢和、魏冉两人。

众人入秦王书房,看到披头散发的秦王,还有仅用一根丝带绑住头发的宣太后,众人内心都是一惊,各自施礼后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坐垫上。

宣太后开口:“白晖回来了。”

秦王补充了一句:“太后要为白晖发布今年第二次全国动员令,这是举国动员。”

上一次的动员令,说是在去年年底,但实际上传到各地的时候,是按今年正月来记录的,眼下依相国府的记录,这次动员令还没有完全取消,因为许多物资还在搬运之中。

这紧接着,又是一次大动员令。

秦国吃得消吗?

“难道,难道是?”魏冉与赢骊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惊讶。

宣太后问道:“你们猜到了。”

“莫非是,河套?”

“河套是什么?”

河套这个词在此时还没有,魏冉解释道:“在蜀地,有次白晖喝酒戏言,他说大河转了一个弯,河弯内是好地方,叫河套,也就是咱们记录的河南地。”

“恩,正是,河内林胡!”宣太后让秦王把白晖的,白起的,还有宣太后刚才记录的草稿给重臣们传阅了。

“打,我赢和愿领军冲锋。若战死,就让白晖使的尸体去激励士气。我秦国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从二十三年前,秦国被六国联军还有义渠攻进了咸阳,我秦国这些人就没有真正的痛快过。”

“打!”赢骊也说道:“把背后的敌人都打残了,我秦国就算国库空了,也有时间休养生息,打完北戎打西戎。”

赢氏两位族老已经表示支持了。

司马错这时开口说道:“秦军上下,眼下以追随白起、白晖出征为荣,这两兄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义渠的安排就作的非常巧妙,再看这攻林胡,我老了,老了。”

司马错说自己老了,是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竟然派出一万骑兵千里奔袭。

这是要对河内林胡再玩一次斩首作战。

可以说,将联军攻齐重演一次,差别是,这次攻了对方祭天之地后,其余的要靠秦军自己来打,后期、粮草、军械、分兵出击。

这计划定的漂亮。

魏冉,低头思考了好一会,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相印放在桌上。

“这相国,我不当了。”

“谁当?”赢和没好气的瞪着魏冉,虽然他与魏冉不和,但这个时候若没有一个强力的人员负责组织后勤,这场仗就输了一半。

魏冉说道:“给荀况,但不能让我吃亏。这事是我主动退让的。”

“好。弟弟你这次作的好,为我大秦。那么,说另一件,本是闲话,但想来确实有道理,白晖给王儿提到了一个新的思路,三公六部制。那么,弟弟你为三公中的御史令。”

“姐姐!”

宣太后根据自己的理解,把白晖给秦王的建议作了修改。

秦国设三公,平级,都只对秦王负责。

分别是相邦(相国)太尉(最高军事长官)御史令(监察百官)

六部的六位主官虽然名字没定,但依然是直接对秦王负责。

这样等于分化的朝堂上权贵们的权力,以前的相国权力太大,眼下等于将相国的权力一分为七。

九位主官都直接对秦王负责,那么也是集中王权的一种方式。

其余的数个司,比如盐铁司、宗正司等等,也是各有职权。

“先打仗。不过,这个方法,公族支持。”

“先打仗,这事可行。”魏冉也表示支持白晖要打林胡的作法,不过他又说道:“好不容易栎阳大仓、咸阳大仓刚刚装满这又要掏空了。我说王上,白晖主动献给你的百万金,莫不是早有打算。”

第一九零节 白晖与屈原(加二)

魏冉纯粹是在开玩笑,说白晖当初把战利品送到咸阳百万金,就是准备这个时候用的。

秦王想了想后,一脸的苦涩的点点头:“有可能。”

众人很无语,这明显是玩笑好不好,再说白晖也不可能想到要对付义渠,这事是赢骊与魏冉挑起来的。

次日,天刚刚亮,就有人给白晖送去礼服。

“少良造,王上令,今天宣外卿入宫,让少良造先陪同,午后王上才会见。”

“谁?”

“荀况先生,屈原先生。”

“噢!”白晖应了一句,这会他还没睡清醒呢。

宫内侍从帮着白晖把礼服穿好之后,白晖才回过神来:“你说是谁?”

“王上吩咐了,说是荀况先生是少良造要请到咸阳的,所以让少良造先见。荀况先生乃是当世大贤,入城的时候是王上亲自去迎的。只是屈原先生似乎对咱们秦国不怎么友好。”

“知道了。”

荀况是儒家吗?

白晖对这段历史没研究,纯粹是一个爱好者的身份。不过白晖知道,荀况的两个弟子李期、韩非是法家。

在白晖的心中荀况应该是自成一派的。

对于荀子,白晖读书的时候背过荀子年老时的《劝学》,之外还有八个字深刻的印在心底,这八个字就是:礼法并举、王霸统一。

这个王霸统一在穿越前,白晖一直认为荀况应该是说天下统一。

但此时,白晖身在战国,对这四个字的理解却有不同,霸是法治的极致,王是礼制的极致。

再次检察过自己的礼服,对于这大袖子白晖有无数的吐槽,可没办法,这就是礼。

若是穿上轻便的窄袖子,估计秦国上下都会骂自己,失礼。

荀况能在不到二十五岁就成为稷下学宫的祭酒,那怕此时的他还没有名扬天下,被列国尊称为荀卿,也是位受天下尊称的大贤。

齐王田地曾经想请荀况在齐为官,荀况拒绝了,因为他眼中齐王田地,很差。

白晖到了会客厅的门前,最后一次整理衣冠,先这样一位大贤,无论是前世今生的白晖,内心都带有绝对的敬意。

让白晖万万没想到的是,让屈原吃惊的是。

一位对齐王、对楚王都没有施过礼,性格孤傲的荀况却整理衣冠,双手向前长躬了礼。这是对白晖,也可以说,受荀况这一礼的人,天下少有。

相比荀况,仓促之间还礼的白晖倒是姿势严重走样。

当白晖还礼完毕直起身后,荀况却再整衣冠,第二次长躬一礼。

“先生!”白晖有点懵。

荀况不答,第三礼!

白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久闻秦少良造大名,今日相见是况之幸。”

“先生乃当世大贤,未能亲赴黔中请先生赴秦,是晖之憾。”

先秦诸子百家,无论传说也罢,历史也罢,白晖最佩服的有四位。

排第四的是黄石公,只凭一人就足以黄石公名传千古,那就是他的弟子谋圣张良。

排第三的是鬼谷子,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皆是其弟子。

排第二的就是眼前这位,不说他的弟子,只说那八个字,超前于这个时代千年。

当然,排第一的是老子。在白晖心中没理由,这就是绝对的第一,都不用提他的弟子鬼谷子、孔子什么的。

穿越到战国,能亲眼见到自己心中仰慕的人,白晖内心是激动的。

双方坐下之后,白晖才注意到站在那里的屈原,开口打了一声招呼:“老屈,你好。”

屈原吐血。

现年五十岁的屈原,荀况来拜访他的时候是以礼相见,前来讨论知识的。

这白晖对自己的态度与对荀况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点。

就在屈原准备发作的时候,白晖突然问了一句:“老屈,问你一个闲话,你写湘夫人的时候,脑袋里是不是想着郑袖。”

屈原整个人瞬间被冰封,呆呆的看着白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晖不喜欢屈原。

原因就是高中的时候,考古文,离骚就是必背的。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纯爷们不要悲天悯人。

“你……污我!”

“啊,听你的语气,似乎我说中你的心思了。别怕,老楚王已经不在了,郑袖现在估计正孤苦伶仃的在某处暗自伤神。”

“你……”屈原几乎要吐血了,他万万没想到入秦竟然会受此……打击。

白晖却是很轻松的说道:“你恨朝堂之上熊子兰等人不争,恨他们不变法抗秦,恨他们不听你的意见。可竟然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连郑袖都要害你。所以,出门往东,渭河没有盖,你可以跳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屈原突然象傻了一样大叫着。

“因为人性本恶。”

白晖这句话让原本静默的荀况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的理论,但此时还没有成书,也没有对人提及过。

“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

荀况这句话,白晖读过,荀况比历史早了至少十年将这句话讲了出来,就是因为白晖这一句性本恶。

白晖转身对荀况说道:“说到治国,礼与法并重,王与霸齐行。先生,我秦国愿为天下先。”

“在少良造面前不敢被称为先生,称况即可。少良造废四刑,为天下先;少良造征战不伤民,为天下先;少良造优工优学,为天下先。”

“荀况。”白晖当真直呼其名:“关于这治国,仁、德、礼。法、兵、刑。我是这么看的……”

荀况完全忘记正在狂叫的屈原,对于治国的礼法并重,是他思考多年的想法。

此时正好有一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荀况自然与白晖忘情的讨论着。

屈原喊了几声之后,反而安静下来了,听荀况与白晖讨论,屈原突然发现,白晖比传闻之中更可怕。

不仅仅是一位领军的将军,思想的深度他远不及。

特别是在治国、治民、治军这些问题上,有独到的见解。

话说,真没有人偷听吗?

这间会客室是秦王特别安排的,自然是有暗室。

第一九一节 荀况大才(加三)

暗室之中,以宣太后与秦王两人围坐在一起,最初听白晖刺激屈原,宣太后还笑骂白晖小孩子心思,可当白晖与荀况讨论治国理论的时候。宣太后内心已经确定,这荀况必须留在秦国,否则杀之。

这荀况若留下,则是相国的不二人选。

什么午后秦王召见之类的事情,荀况完全忘记了,也没有侍者前来提醒。

白晖凭借后世海量的资讯天南海北的讲着自己对治国的理解,而荀况不愧为战国最后一位大贤者,字字珠玑,每一个理论都直击治国要害。

特别是讲到帝王之术,这白晖并不擅长,但荀况却是真大才。

观、罚、赏、听、诡、挟、反……

七字真言,听的秦王狠不得立即冲出去要请荀况为师,若不是宣太后拉着,秦王当真会冲出去。

“不够,荀况你讲的还不够。”

荀况点点头,此时他还年轻,并没有总结到极致:“确实不够,不过有白晖你在,相信你我讨论之下,必会完善。”

此时荀况把白晖已经当作人生的知己。

白晖对荀况说道:“我在管北屈的时候,部下在分管各处,他们有些想法,有些决定。若有对我部有好处,那我当然是支持的。若是有坏处,我就会观察,这事谁在能从中间得到好处,或是谁会到大霉。”

“妙!此想法,也可以为君王所用。”

这是一个巧合,白晖讲的是后世管理学的部分,但与韩非子的‘有反’却非常的相似。荀况是韩非的老师,在白晖这个提议下,自然是有过想法的。

突然,屈原哭了。

那哭声,估计咸阳宫之外都能听到。

“嘿,老屈,你哭什么?”白晖给吓了一跳。

屈原哭的伤心,一边哭一边说道:“当年张仪入楚,本应该杀掉,可却有人劝说。若楚王能明白你刚才讲的道理,我楚国必不会败于秦。”

白晖起身递过去一块手帕,还在屈原背上拍了拍:“老屈,你伤心也没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熊子兰一年至少从我手上得到十万金,他已经是楚国的令尹,你说我打算对楚国干什么?”

“干,干什么?”屈原说话都结巴的,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白晖大笑:“当然是秦楚一家亲了,我王正准备给王后制新裙,打磨九十九件玉器,以显我王对王后的情谊,而我兄白起,也准备出兵帮楚国平定东南之乱,我们秦国与楚国,很亲近,很友好。”

“恶……徒!你野心勃勃,你……”屈原可以预感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你去说呀,你看楚国上下会怎么看你,还是那句话,伤心到极致了,渭河没盖!”

荀况无奈的摇了摇头,有句话他猜到了,但不会说。

那就是,秦国想一统天下。

白晖站直了身体,这是一个绝佳的装逼时刻,白晖从自己脑袋里原本就不多古文当中挤出一点。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函谷关。望丰稿,意踌躇。

伤心夏周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又见姜片,这是白晖袖子里的常备物件。

只见白晖滴下几滴泪水,然后仰望天:“只愿我这一代可以止兵伐,然后田园之间男耕女织、老少共享天伦。世间再无征战杀戮、再无颠沛流离,再没有念子、哭夫、望亲之悲。”

感慨之后,白晖向着荀况一礼:“荀兄,可愿助我。”

荀况整理衣冠起身:“兄之志,荀况愿助之!”

白晖悄悄的将姜片塞回到袖子里,大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握住荀况的双臂。

这时,宣太后与秦王入内。

三人赶紧准备施礼,却见秦王一躬到底:“秦望先生为相!”

“愿为相!”荀况同样是一躬到底。

宣太后半礼:“先生若为秦相,是秦国之幸,万民之幸。”

白晖这时赶紧上前,替秦王抬桥子。白晖说道:“荀况你有所不知,我王有一句名言。”

“望告之。”

秦王心说,我有什么名言,那一句。

白晖说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荀况听到这一句之后,看秦王的眼神都变了,再一次整衣冠,对着秦王又一躬到底。“秦有王上,万民之幸。臣愿为王上肝脑涂地、此生必不负王。”

这句话是荀况晚年总结的,但此时这句话的杀伤力何其之高。

荀况瞬间就把命卖给秦王了。

秦王反应也算快,赶紧扶起荀况:“先生有所不知,我秦人苦,自寡人先祖以来……”秦王讲述了一些自秦献公开始,秦王与民共同劳作,一起征战的事迹。

白晖把桥子已经抬了,秦王若在这个时候都没反应,他这十年秦王也白当了。

宣太后看了白晖两眼,这事的真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宣太后吩咐:“来人,为相国准备馆舍,三日内,把相国府备好。”

“诺!”

“谢太后,谢王上。”

荀况离开之后,宣太后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然后对白晖说道:“白晖,你也是相国之才。”

“我,我其实挺笨的,当个小官就行了。”白晖才不愿意当相国呢,看看魏冉,这一年来几乎要累挂了,人都瘦了十斤不止。

宣太后拿出丝帕,亲手为白晖控掉泪痕:“刚才那首百姓苦,讲的好。”

这时,秦王却一拉白晖的袖子,搜出那块生姜。

宣太后不以为然:“纵然泪水是假的,心却是真的。”

秦王听完这话,明显是受打击了,立即对白晖说道:“那个辣椒不错,你可以也备下,上次为兄只是摸过辣椒,还洗了手,再擦了眼睛之后便是流泪不止。”

“王兄,用那个会瞎的。”

哈哈哈,秦王笑的很是开心。

白晖神秘的又拿出一物:“王兄,还有一件好东西。”

宣太后看着两人说笑,含笑站了一旁。

这东西秦王不认识,这是大河卫在神农架找辣椒的时候发现的,原本以为可以吃,但事实上却不能,不过还是送到白晖这里了。

第一九二节 这个,雷霆雨露

秦王指着白晖手上的超大豆角问道:“如何使用,也是抹在眼睛上吗?”

“不,这个抹在鼻子上,王兄要试试?”

秦王点点头:“试试。”

白晖刮了一点点后世名为皂角的超大豆角皮上的细粉抹在秦王的鼻子下。

几个呼吸之后,秦王开始不断的打喷嚏,然后眼泪鼻涕不断。

“白……”秦王连白晖的晖字都喊不出来了,眼泪不断的往下流,那个难受的无法形容。

秦王四下看看,抄起一根用来挑窗帘的棍子。

白晖见状,转身就逃。

白晖作弄了秦王之后,被秦王提着一根棍子在咸阳宫内追着打,一直到秦王把许多皂角粉抹在白晖脸上之后,两人坐在花园里一边流泪一边笑。

此时,距离义渠王以及义渠贵族到咸阳,还有一天。

距离白起大婚的预定日期,还有七天。

五国的使节之外,许多有身份的客人也陆续到了咸阳,和五国前来祝贺的使节一样,这些人都会先去秦国新城工地转一圈,对于秦国花费无数金钱,无数人力,去修建一座距离咸阳城几十里的新城,五国许多重臣都感觉秦国有点傻。

赵奢却私下对公子胜说道:“秦国所图之大,赵国若不奋起,怕会被秦国远远甩开。”

“先生为何有此言?”

“秦国要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想一想我们从函谷关进来后,秦国真正的大工程是兴修水力,这建城所占用的人力并不多。这韩国的疲秦之计……”

赵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了。

公子胜还年轻,虽然他是赵王章的弟弟,但此时还没有掌相印。赵奢是以其老师的身份在公子胜身旁。

公子胜问:“三王都认为疲秦是上策,先生认为不好?”

“不是不好,此计确实是上策,秦十年不出,但十年后呢?这十年是赵国关键的十年,所以请公子回去向王上建议,尽快结束赵军在齐地的作战,将主力撤回赵国,那怕放弃一些利益也可以。”

公子胜不解:“五国眼下都在齐地争取利益,此时赵国若退,怕王兄不会同意。”

赵奢说道:“赵国应该集全部的力量西进。”

“西进?”

“对,就是西进,全力攻打林胡,然后越过大河,攻打内林胡。然后占据大河东弯建城,建堡,压制秦军北扩的机会。公子可这样想,秦军十年不出,那么秦军会真的解甲归田吗?不!秦军会往北。”

公子胜听完赵奢的话猛点头,看来确实是如此。

赵奢继续说道:“秦军刚刚完成连续的两场大战,眼下会有短时间的休养生息,然后就会往北,估计短则到明年春,长则在明年秋,不会再长了。到时候若是秦军占据大河东弯,那么我赵国如何防秦?”

赵奢所说的大河东弯,弯内就是准格尔旗,弯外就是呼和浩特以及包头。

这个位置在李牧时代,赵国建造了九原城。

在赵武灵王鼎盛时期,赵国往北扩地千里,攻打楼烦,外林胡,将大同等地收入疆域。

“先生讲的有道理,回去之后我便和王兄讲。”

公子胜认可赵奢的话,若是秦国在赵国北边有要塞,那么秦国就等于有了两处可以攻打赵国的路线。

除非赵可以强于秦,否则赵国很危险。

公子胜与赵奢到咸阳城门的时候,白晖就在城外三里迎接,虽然迎接的不仅仅是他们,但这样的厚待还是让人感动了。

公子胜问赵奢:“先生,依秦国的律法,白晖是否应该进爵?”

“封君,但秦国封赏了伊阙之战、攻齐的许多秦将之后,却对白起、白晖两兄弟未加封。那么只能是在筹备封君,有可能就在借白起大婚之日。”

赵奢依常理,这样的分析完全没错。

但他算不到白晖这个不在常理之中的人。

公子胜又问:“这白起、白晖不知道封地会在何处?”

赵奢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并非赵奢猜不到,而是赵奢不敢往下猜了。自周武王以为,有一个从来没有人被封过的封号。

以武,安邦定国者。

(注:依本书设计,苏秦因为白晖攻齐比历史上提前了十年,所以他还没有得到武安君的封号。而后,李牧是因为赵王说,李牧就是赵国的白起,所以封武安。项燕是击败李信后受封。)

赵奢心说:白起、白晖两兄弟,言能抚军、战必克、得百姓安集……

会不会是这个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的封号呢?

赵奢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下,公子胜先一步下了马车,白晖也迎了上来:“这才数月未见,公子之风采……丰标不凡。”

公子胜一拱手:“这里先预祝少良造,想必秦王会给少良造封君吧。”

白晖收起笑容,向着咸阳宫的方向一拱手:“雷霆雨露俱君恩,我白晖只是作了一点身为秦将本应作的事情,既然是本份自然不敢贪图什么,至于说是封君,与我无关。身为秦将本当恪守本份,作好身为秦将之职,才是我白晖最应该作的。”

白晖几句话把公子胜说的完全惊呆了。

难道是……秦王不给白起、白晖封君?

好机会……

公子胜立即说道:“我赵国……”

这时,赵奢上前插嘴说道:“我赵国百官应该向少良造多多学习,少良造之高义,必会传天下。”

“请!”赵奢一抱拳,带着公子胜入城。

过了城门,公子胜问赵奢:“先生提醒的对,这里是咸阳城,或想请白起、白晖兄弟来我赵国为将,有的是机会。”

公子胜这话也不算是胡说,想秦将魏章就是魏国公族。

赵奢没接话,他不怀疑白晖刚才的那番话,只是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依常理,就算秦王是一个昏君,此时也要考虑给白起、白晖两兄弟封君。那怕是千邑君。

在战国这个时代,君、侯也是有级别的。

万户食邑就属于超级大封君,基本上可以比得上侯了,千邑君就是小封君,比如有些当今秦王的某个弟弟,才五百户食邑,却有君名。

栎阳君,也不到两千户食邑,蜀侯虽然是侯爵,可才整一千户食邑。

第一九三节 封号,封号!

白晖在城门外所说的话很快就传开了。

五国前来的贵客之中,各种颂扬之声连绵不绝。

当秦王听到这番话,内心也是有些小感动,当傍晚白晖回到咸阳城,入咸阳宫汇报之时,秦王正准备称赞白晖几句,却见白晖小跑几步来到秦王面前:“王兄,我能封君了?”

秦王愕然。

看秦王发愣,白晖急急的追问:“封君,封君,王兄有想过什么封号没,给一个威武雄壮,气势不凡的。”

“你混帐!”秦王抬脚就去踢。

论身手,白晖想让秦王踢上与踢不上难度是一样的,就看白晖怎么想了。

所以,秦王这一踢,白晖只让秦王的脚擦到了自己一点衣角。

没踢上,秦王转身就去剑架上抽出剑来。

白晖一转身就跑:“王兄,臣弟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臣弟先告退。”

依礼,告退要先施礼,在秦王允许之后再退后三步转身。而白晖告退两字出口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了。

“滚,滚的越远越好。”秦王将剑用力的砸了过去。

后宫,宣太后正躺在地榻上,由宫女帮她擦头发。听到脚步声,宣太后说道:“王上,你可以试一试白晖拿来的皂角,此物煮水洗发确实不俗。”

“这白晖!”秦王笑了,坐在宣太后旁边说道:“母亲估计还没听说,白晖在城门外讲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转身回咸阳就找我要封君。这个混帐东西。”

“封君。”宣太后重复了这两个字之后,挥手示意宫女们退离。

在宣太后准备坐起来的时候,秦王拿起布巾:“我来擦,母亲还是躺着好,这头发湿着天凉容易生病。”

宣太后躺着没动,听到门从外面关上后对秦王说道:“王上以为,城外的白晖,宫里的白晖,那个是真的?”

这个问题把秦王问住了。

思考了好久,秦王才说道:“感觉都不假。”

“对,都不假,都是真的。赵胜他是外人,他有何资格来我秦国指指点点,封、赏之事是我秦国的内务,白晖的话就是告诉他,少管。同时也是告诉列国,我秦军将领为秦杀敌报国,并非只为封赏,还有老秦人的血脉在流。”

“是这话。”秦王点点头,他认可宣太后这个分析。

宣太后继续说道:“再说他找你,你不是他王兄嘛,他不找你找谁,他可有去和其他人说过此类的话。”

“没有。”

“所以,他就是图个乐子。现在能封吗?”

秦王摇了摇头:“不能,大战在既,封君大礼根本就没时间举行。依白晖的计划,从打义渠开始,再到攻打林胡,等仗全部打完,估计都到明年了。”

“就是这话。白晖很聪明,他怕赵胜的话引起你的误会,所以赶紧入宫来找你解释。”

秦王这不明白了,问道:“他解释就解释,偏偏这样。”

宣太后反问:“不好吗?若没猜错,当时你和他身旁没有闲杂之人,只你们两人。”

“是。”

“那就对了,这事也不可能传出去,王上也不可能对外人讲。这事也就过去了,倒是真的封君,封什么好呢?”宣太后确实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秦王没接话,因为他也没想好。

而且封君这种事情,也是需要朝堂之上商议,以正式的封地为封号。

宣太后突然说道:“武安君。”

“母亲,有武安这个地方吗?”

“你说呢?”宣太后一句反问后,秦王回过神来,当下回答:“武王说过,以武安邦定国,难道是这个武安,可从来没有人受过此封号。”

“从来没有,不代表我大秦没有。白起可以当起封号,只是这白晖……”宣太后停下了,关于白晖的封号她还没想好。

秦王却急急的接口说道:“封他一个屯仓君。”

“屯仓君?”宣太后笑的差了气:“你呀,身为王上,不可出此戏言。”

“这不是没外人嘛。”秦王也笑了。

秦王正笑着,却听到有拍门声,宣太后吩咐一声:“进来。”

一宫女入内,伏在地上急急的说道:“少良造在外宫,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求见太后与王上。”

“请他进来。”

说完后,宣太后示意秦王扶自己起来,很随意的扎了头发后坐在上座。

白晖是小跑着进来的,一进来就挥手让宫女们赶紧离开,宫女也很识趣,都是跑着出去。

“太后,王上。我的部下听到一些话,请太后帮着参详一二。”

“什么话。”

“在咱们新城工地那里,隐藏在工匠之中的人听到赵国公子胜与赵奢的对话,这是记录。”白晖立即将一份竹简送到了宣太后面前。

宣太后打开一看:“这赵奢倒是人才,可惜他们晚了好几步。”

这份竹简记录的正是赵奢给公子胜建议,赵国攻打林胡的那段对话。

一副巨大的地图铺在地上,宣太后、秦王、白晖都跪坐在地上。

“这里,大河东弯、西弯。若让赵国占了去……”宣太后说到这里紧紧一握拳头,这不是一件好事。

秦王也说道:“这等于让赵国悬了一把剑在秦国头顶。”

历史上,长平之战前,赵国占据了整个黄河河套的顶部,也就是石嘴山到河曲县以北,整个区域。

“老赵王已经打到这个地方。”宣太后手在地图上一比划。

白晖拿此时的地图和后世自己记忆中比较了一下,应该是打到大青山,再往西就进河套。

那么,自己出兵后,万一赵国也出兵呢?

“这样办。”宣太后已经有主意:“王上,去传楼缓来,在前宫偏殿。”

“是!”

秦王与白晖一起出去。

少许,宣太后换上了正式的朝服,在咸阳宫前宫偏殿召见了楼缓。

这个楼缓原本是赵国人,纵横家,在秦国也当过相国,但张仪之后,秦武王还有当今秦王,以及宣太后都不喜欢张仪的风格,所以他的相位也没了。

不过,楼缓还是留在秦国。

“楼缓,我秦国可有怠慢于你。”宣太后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第一九四节 用间分化

楼缓施礼:“秦国待臣恩重。”

虽然没有楼缓的相位,但待遇却没有减,这一点让楼缓是感激的。

“本宫问你,有何办法阻止赵国西进?”

“西进?”楼缓重复了一句之后开始低头沉思,片刻后问道:“太后的意思是,老赵王提及的云中?”

宣太后点点头:“正是,老赵王提出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半。若是这个计划成功,林胡必会南下,对我秦国不利。所以想把赵国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有何良策?”

“臣以为,太后已有对策。臣献丑了。”

楼缓说道:“臣有上中下三策,上策花重金贿魏相,魏齐身为相国,可他门下皆是一些贪婪之辈,臣认为借他门下说服其让魏军占有漳水之地。”

“漳水,原属晋,后被齐所占。就秦军回师在朝堂上的上报,大良造将此地七城都卖给了赵军。若魏军抢夺,赵国必会增兵,那么依六国盟约在,那么我王就会是前去调停的不二人选,此事可困赵于齐。”

宣太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此计好,原本本宫想的是,引燕与赵国之争,你的计策更好。”

“谢太后,臣再说中策。赵国宫乱,赵王章上位有一位大功臣,现受封奉阳君,臣斗胆。此人之前是否接受过我秦国重贿?”

“有,此事是崔壹葉去办的。但眼下崔壹葉为齐离开我秦国,此事不可再提。”宣太后不会把崔壹葉真正的身份说出来,这是绝密的事情。

楼缓说道:“重金,珍宝。此人可推动赵王,在齐地加大投入兵力,燕若灭齐,怕是赵国会不安。”

“恩。”宣太后也认为此计不错。

“臣的下策就是,说韩。让韩国向赵国借兵,图谋更多的齐地。”

听完楼缓的话后,宣太后问道:“上、中两策,可否并行?”

“可以。但花费巨大,怕是需要些真正的奇珍。”

“预计要多少?”

“三十万金,以及两件绝世珍宝。”

这个成本挺高,但宣太后感觉值。想了想后,宣太后转头看向白晖:“白晖,把你那几件好东西叫人送进宫来。”

“好!”白晖咬咬牙,起身出去吩咐了几句。

楼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珍宝,但白晖可以说洗了临淄,手上肯定有真正的奇珍。楼缓开始讲述自己的计策细节。

半个时辰后,白晖的亲卫护着八只大小不一的箱子入内。

每只箱子都是齐国风格的。

箱子打开后,内填充有细草束、麻布、丝帛包着物件。

秦王小声问白晖:“几件真?”

“两件!”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没有记入国库,就是放在这个时候用的。白晖部下公孙龙虽然辩术高明,但还不算是真正的纵横家,比起楼缓要差几个级别。

这样的大事,还是楼缓更可靠。

两件真品,其中一件为千年前的玉刀,一件是千年前的陶器,彩陶,绘有花纹。数十位天子近臣,查询无数古籍,只能找出这两件物品的大概年代,是在至少一千年前的东西,但在当时级别有多高,他们认为是上层贵族所用,未必是王器。

但就这样,这也是奇珍。

当然,放在后世的现代,这两件东西博物馆都不会拿真品出来展览。

然后是两套青铜器,四件玉器,全是宰氏以及天子近臣们帮着搞出来的假货。

楼缓眼睛都直了。

“这块玉壁,怕是价值数城。”

“价值再高也是死物,为我大秦计,这些物件发挥作用才有价值,否则一钱不值。”宣太后的语气极是坚定。

楼缓信心十足:“太后,王上。这其中只须四件,再有十万金足以。”

“好,这事交给你去办,很急,两个月内要见效。若是两个月没有效果,放弃行动返回。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本宫为什么让你放弃。”

“臣领命,臣必不会负太后、王上之托。”

宣太后又许了一个奖励:“事成之后,番夷司第一任司正,就是你的。”

“谢太后。”

秦国朝堂改制已经不是秘密,楼缓这个级别的官员还是知道的,他也明白,这司正是比六部主官低半级,直接向秦王负责的高官。

番夷司主要是负责对百濮等打交道的,也是他所擅长的工作。

“臣告退!”

楼缓挑了四样命人给自己抬走。

楼缓离开后,秦王问白晖:“打义渠,慢慢打,两个月的时间足够秦国调集兵马北上。但若楼缓失败呢?”

白晖摇了摇头:“那就要看公子胜在赵国朝堂之上的话语权。还有老赵王还活着,轻视谁也不敢轻视他。盟约刚立,咱们秦国不能与赵国动刀兵,换句话说赵国也不敢对秦国开战,那么就是抢时间。”

“抢时间对秦国不利,赵国在大河外布局多年。”

“最差也是分河而治,此事挺麻烦。唯一怕的就是赵国不顾一切,放弃齐国一切利益全力攻打林胡,这个时候,咱们就麻烦了。”

白晖的话秦王只是笑笑:“赵国舍得吗?”

“也是。”

赵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在齐国的利益,所以这件事情上秦国依然是占了先机的。

宣太后打断了秦王与白晖的议论:“废话少说,义渠王明天午时前到,你们一起去迎接。明天晚上,就动手。”

“是!”秦王与白晖一起回应。

话说郁郅。

白起收到了再次修改的战略方案,这一次还是宣太后亲笔,白起可以感受到这份计划中的沉重。

详细的读完这份计划之后,白起心说:此战,怕是要打至少一年半。

白起多少有些担心,秦国的粮草够吗?

但一想,白晖敢和宣太后一起制订这份计划,就证明后勤是不用担心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兵力的问题。

林胡可不是义渠,眼下手上准备的兵力是突袭林胡,而不是和林胡全面开战的。但是,计划中说的明白,大河东弯河内河外都不能让赵国占去,这对于秦国未来大计是有影响的,所以这次必须战。

第一九五节 叫板

白起属于越有压力越强的类型,所以宣太后在这份计划中无形的增加了给白起的压力。

次日。

义渠王到。

秦王带着的可不止白晖,而是带上了秦国十数位重臣,出迎十里。

白晖抬头远远的看过去,骑在马上的义渠王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正值壮年的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帅。

也就是一点点吧。

看着义渠王这一身鎏金铠,披着狐皮,穿着鹿皮靴子,手上的马鞭都是镶金的。

白晖嘴角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秦王侧头看了一眼白晖:“你笑什么?”

“百十斤重的铠,不知道他骑的马受得了。”

“让为兄出迎十里,哼!”秦王冷哼一声,心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义渠王的忌日。

正说着,义渠王已经来到近前,在秦王面前仅五步下马,然后很随意的一抱拳:“秦王好。”

“义渠君也好。”秦王没抬手,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

义渠王大笑几声:“咱们粗人,不讲什么你们的周礼,这多痛快。然后躬来躬去,拜来拜去的,多没意思。”

秦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接话。

义渠王打量了一下秦王,笑了:“几年没见,长胡子了。”

当下,数名禁军就准备向前冲,这话明显就是在辱秦王。这话中的意思就是,你虽然是秦王,但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小屁孩,毛才长全罢了。

秦王没动,倒是白晖一抬手,示意几位禁卫退下。

一个臣子,竟然只是一抬手就能让秦王身边的卫士退下,此人是谁?

义渠王上下打量着白晖。

此时的白晖穿着一套轻便的礼服,文官服。

但白晖的体形,身姿,义渠王深信这是一位高手,武勇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这位没留胡子的,眼生的很。佩玉带,是那位公子?”义渠王冷眼看着白晖。

白晖淡然一笑:“你来咸阳,摆出这么一副凶吧吧的姿态,图什么。若没好处,凭白得罪许多人,傻吗?”

这次,换成义渠王背后的卫士往前冲了。

义渠王一摆手,示意卫士们停下。

“你是谁?报上名来。”

“白晖。”

嘶……

义渠王背后许多义渠贵族都倒吸一口凉气。

义渠王也是心中一紧,他万万没想到白晖竟然这么年轻,语气之中带有一种高傲的对白晖说道:“听说,你挺能打?”

“好久没握剑了。有两年了吧。”白晖侧目望着远方,一副回忆状:“这两年,光是看弟兄们上阵撕杀,差不多了斩敌二十万、败敌百万、俘敌三十余万。若说是能打,勉勉强强吧。”

这数字不虚。

秦国上下统计过,白晖此时说的数字还谦虚了。

“那要给你一个握剑的机会了。”

“剑,我已经不再用了。若义渠有兴趣,我不介意在接风宴上为宴会祝兴。”

“好!”

义渠王大叫一声好,挥手招来一人。

白晖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往前几步走到义渠贵族那边,这里另有一人,打扮去义渠人完全不同,白晖感觉此人应该是从更西边来的。

“女人?从西边来。”

“女人怎么了,是从西边过来。”

“秦语说的不错,看来读过书。”白晖自顾自的问着。

那女子冷笑着:“读过的书不比你少,我家中收藏有周王室赐的典籍近千册。”

“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叫什么?”

“佃。”

“乌氏佃?”白晖这一问纯粹是猜的,对方却点点头,显然认同了白晖的猜测。

“好,我开始问了。咸阳有间店铺东主要搬离,将店内的货低价出售。进货价四十五钱的鞋子只卖三十文。有一个客用一金来买鞋子,东主在临铺换成了钱。找给了买鞋的客人七十钱,然后临铺的店家说那金是假的,他又赔偿了一金给临铺,问,这鞋店亏损多少。”

白晖问完,立即抬手开始数秒。

“一,二,三……”

“一百一十五钱!”

白晖愣住了,转而大笑:“今天开始,我当你是朋友了,来咸阳找我。我请你吃喝玩乐,打打杀杀的事情,我白晖已经找不到对手了,寂寞啊。好在,还有许多人比我聪明,这人生才变的有趣了。”

义渠王叫出来那位大怒:“秦人,你太狂充,可敢生死斗?”

“随你,这年头人怎么都不把你爹娘生养之恩当回事,动不动就不想活了,算了,反正我和你不认识,也用不着关心你爹娘。你准备一下吧,别一会说自己什么累了,赶路辛苦了。”

义渠王脸都绿了。

论斗嘴,他叫出来这位弄百十个捆在一起显然也不是白晖的对手。

论打?

义渠王心说,两年不握剑的人,武艺必会退步。

但是,他虽然狂充,却不敢真的伤了白晖,这毕竟是咸阳。白晖身居高位,那怕说是生死斗,也不能下死手。

可恶!

白晖冲着义渠王一招手:“嘿,义渠君,进城了。”

“大胆,你如此无视,竟然敢如此对我王讲话。”

白晖一脸的惊疑:“这就怪了,刚才怎么说了。我这脑袋受过伤,记不住事。难道是我忘记了,谁那个说的粗人不讲周礼,什么躬了拜了没意思,这会怎么就无礼了。”

“进城。”义渠王的脸完全黑到了底,这话是他刚才讲的,恨恨的瞪了手下一眼,用力一挥手:“进城。”

义渠王都到了,白起在那里。

五国使节都问过个问题,秦国给的答案是,白起在路上可能耽误了,也就是这一两天就会进咸阳。

今晚上大宴,宴请的不仅仅是义渠人,还有六国前来的使节、重臣、贵族。

事到临头,秦王感觉自己手心在出汗,他开始紧张了。

白晖倒象是个没事人一样,非但在宴会上给一位女子添加了一个席位之外,还坐在一旁陪那个女子聊天。

秦王看不下去了,派人把白晖叫到自己近前:“宴会何时开始?”

白晖回答:“再有两刻钟。等义渠王洗把脸,换身衣服,他来就开宴。”

第一九六节 秦宫决斗

秦王看看四周,靠近白晖压低声音问道:“这事让为兄越发的紧张了。”

“紧张这里,还是紧张北边?”

“北!”

白晖笑了:“王兄,孙子兵法上说: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兄白起就是,虽然经验还不够,但也属于正在成长期的……战神。在这个天下,没有他不能击败的敌军。”

秦王心说,你那来这么大的自信。

怕就是兵圣孙子,也不敢有这么狂充的口气,世间还有人敢称战神的。

这时,范雎突然跑来了,跑到白晖耳边低语几句。

白晖一招手:“你随我来。”

白晖转身对秦王说道:“王兄请入内,有要事商议。”

秦王原本不想动,他心情不好,可既然有事商议他也不能回避。

偏殿内,白晖对秦王说道:“王兄,有这么一计,范雎与公孙龙有功,他们认为咱们秦国可以故计重施,让公孙龙去实施反秦之计。就是用珍宝换一座城,对赵国来说,那里每年要大量的钱粮军费支出,用于防御林胡。”

“河曲要塞?”

“对。若放在以前,成功的概率不大,但咱们的人打听到一些消息,就是赵主父突发重病,已经病的有些糊涂了。赵王章,为人骄横,很少听取臣下意见。若有办法说服他,那么此计可成。”

秦王没想明白:“怎么就能说服他呢?”

“请韩人出面,把疲秦之计再扩大化。韩人的疲秦之计消耗了秦国的人力兴修水利,赵国消耗秦国的兵力用于对付帮助赵国防御林胡,河曲城为秦国借来屯兵的,只是暂借。”

听白晖的解释后,秦王反问:“既然是借来的,那还是要还的。”

“我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还。”白晖的话把秦王给逗乐了:“好,好,你去借。若是借到了,计大功一件。”

白晖冲着范雎打了一眼色,范雎赶紧施大礼以谢秦王。

白晖问范雎:“别说那么远,眼下的事情可都准备好了,若有一点差错,我就没收你夹邑的一个窑。”

“绝对不会有差错,不会有。”

“那就好。”白晖摆手示意范雎赶紧离开:“你赶紧走,这里一会你肯定待不住。”

“诺!”范雎事实上不是胆小的人,不过还是感谢白晖的关心,刀剑可不长眼。他这种级别在宫中不会有禁卫特别留心去保护。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你们到赵国后,躲着点楼缓。”

范雎停下脚步:“主上,若与楼缓不联系,此事怕会伤及他。”

“不会,他毕竟是秦使身份,赵国人不敢伤他,有些委曲可能免不了。身为秦臣,他会理解的。”

“诺!”

范雎这才离开。

秦王问白晖:“楼缓会受什么委屈?”

“王兄,楼缓之计是要借奉阳君李兑,而公孙龙会去咬李兑,说是李兑私下接受了秦国送到的奇珍。赵王章是一个好武,好奢,贪婪的家伙,他不会允许李兑这个墙头草拥有比自己还珍贵的物件。”

白晖的分析有理,秦王默默的点点头:“是这个话了,那么楼缓肯定会被轻视,甚至赵王章会给他一些难堪,他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游说魏国。那么派人再给他一点好物件。”

“只需派人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洛邑,伊川仓中是有许多好东西的。”

“就这么办。”

秦王与白晖回到宴会正厅,在厅前院中一个巨大无比的火架给搭了起来。

义渠王换上了秦服到场,秦王与白晖迎了上去。

白晖抬手一抱拳:“义渠君好风采,不如今晚的篝火就由义渠君来点。”

白晖说着一招手,有人递过一只火把。

这个时候,早就安排的好的一位小宫女跑来:“王上,太后有请义渠君。”

“请义渠君先点火。”

哈哈哈!

义渠王放声大笑,将火把塞进了木堆之中后,大笑着往后宫走去。

白晖与秦王相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笑意,两人看着那火堆满满的变成熊熊烈焰。

这时,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在咸阳城的北城墙上,一排火堆也随之点燃,然后是往北的一座土丘上,再往北是一处矮山的山顶……

然后这就么一路往北传。

没有几个人知道,咸阳宫的厨房里此时还是冰锅冷灶,今晚本无宴。

秦王坐回到自己的王座上,有侍从抬来几案,并且将一只钢弩悄悄的塞在秦王的袍裙之中。秦王伸手在几案上轻轻的敲了两下,果真是空心的。

白晖则,慢站在厅中将身上的外袍扔到一旁。

“拿酒来。”

精美的小瓷瓶,一瓶装两斤酒,秦重量两斤,后世的五百一十六克。

差不多三十五度左右的酒,白晖一口气就喝光了。

事实上,白晖依然很怕,怕砍人。

所以需要先来点酒,人怂没办法,这酒壮怂人胆,不来点酒,白晖怕是连刀都不敢握。

一口将一瓶酒喝光,白晖再伸出手:“拿我的刀来,还有,那个想死的赶紧上来,打完后我这边还有陪妹子聊天呢。”

白晖说的妹子,是用自己后世的语言方式,妹子就是美眉,美女!

正厅内的人却认为,白晖认了那女子为妹。

“狂徒……”

“废话太多,来打。”白晖说话间,单手抽出了身边护卫递上的刀柄。

刀缓缓的从刀鞘之中抽出,那一丝丝的寒意从刀身上之上渗了出来,当刀握在白晖手上的瞬间,白晖的气势变了。

这不是白晖的气势,应该说是这副身体与生俱来的武者之气。

白晖右手握刀,慢慢的将刀柄放在自己面前,左手伸出轻轻的扶住。

“拔剑!”

秦军将领们全都站了起来,此时白晖才是他们记忆之中的白晖,在蓝田大营,战败所有的军候,有着秦军第一军候武勇的白晖。

哇……呀呀!

那义渠猛将双手各持一剑怪叫着冲了上来。

白晖沉腰立马,双手握刀突然自上而下一记力劈,这一招有名,叫力劈华山。

第一九七节 论情(加一)

那义渠猛将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抬剑去挡,可白晖这一刀,集全身力气于刀身,有欧氏当代族长精心打造至宝之刃。

这一刀挥出,刀尖一直到距离地面三寸才停止。

义渠猛将双剑断了,从眉心一直往下,一条血缝。

白晖刚才那一瞬间,完全属于失神状态,真正是这身体的条件反射,此时看到那条血缝,白晖咬紧牙关缓缓转身,走到自己护卫身旁将刀回鞘,然后再走到乌氏佃的身旁,轻轻一搭乌氏佃的肩膀。

“妹子,哥陪你去赏月。”

从白晖挥出那一刀那瞬间起,整个咸阳宫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这样的静默一直到义渠第一猛将身体前半部分裂开,肠子流了一地后,秦王突然站了起来,掀起自己的裙袍拿出手弩冲着自己旁边的义渠贵族就是一箭,然后踢开几案抽出剑来,又砍向了另外一个人。

门外潜伏的秦军勇者心说,说好的摔杯为号呢,这是上,还是上呢。

为首的队长眼见秦王都开始亲手杀人了,提着剑就带人冲了出去,赢和等人虽然年龄不小了,可也踢开自己面前的几案,从夹层之中取出剑来,对着身旁的义渠贵族就是一个杀。

宫中,几支响剑冲天而起,负责包围的义渠护卫营的秦老军将士们,将一只只装满火油的木桶投入义渠护卫营地,然后清一色强弩、重盾、长矛。

再说后宫之中。

义渠王被带入一间屋,在他进屋的瞬间,四周窗户、门都被关紧。

义渠王用剑砍门,却发现这门竟然是包有铜皮,根本就不是剑能够砍破的。

“你不用挣扎了。”宣太后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这是通过铜管传入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本宫对你有情。”

义渠王心中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大吼着:“有情,你要杀我。”

“不,正因为有情,所以我不想亲手杀你,也不想让任何人伤到你。所以再过一会,你会想睡觉,然后睡着了便不会醒来。这最后的时间,我陪着你。”宣太后的语气之中,确实带着几份情义在。

义渠王吼着:“谁,谁要杀我。”

“我儿,你点燃的那火堆就是传令用的,相信很快就会传到郁郅,那里有我秦军精锐十五万,白起领军。白起是秦国良将,自领军以来从未有败绩。”

“我,你!”义渠王此时才感觉到真怕了。

宣太后又说道:“前殿根本就没有宴会,咸阳宫的厨房连火都没有生。”

“我的……”

“你的谁,若说那些义渠贵族,他们已经死了。我儿想杀,肯定不会有一人活着。”宣太后背靠着一个软垫,对着铜管缓缓的说着。

再说前殿,已经杀的让所有人都红眼了。

五国使节、贵族全都看的傻眼了,这是怎么了。秦国怎么就暴起要杀义渠人。

秦中前殿与后宫之间的一条小河桥旁,白晖把乌氏佃安排人送到自己府上,交给宰羽接待,这是位贵宾,上等贵宾。

白晖从西边绕到了这小河桥,秦王则从东边绕到这小河桥。

两人几乎是同时,在没到小桥的时候扶着树往河里猛吐。

听到不远处有呕吐之声,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白晖很尴尬:“我喝多了。”

“一样。”

事实上秦王滴酒没粘,这会纯粹是因为那太过血腥的画面感觉反胃。白晖或许是喝的猛了点,但事实上,他回过神之后发现有个人被自己亲手劈开,想想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秦王对白晖说道:“更衣。出征。”

两人一起去宣太后那里转了一圈。

十五只火盆在封闭的屋内烧着木炭,还有八只烟煤炉把废气把屋里排,义渠王已经是头晕眼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屋外,宣太后还在讲述这着这么多年以来两人自相遇,再到此时的点点滴滴。

终于,屋内听不到半点回声之后,宣太后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终究就是秦国的太后,秦先王的女人。”

宣太后站了起来,冲着黑暗处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出来。”

秦王与白晖确实在,但此时两人都不好现身。

特别是秦王,他多少有些尴尬,自己的母亲死后是要葬入先王陵墓的。所以秦王到了之后,只是躲在暗处。

毕竟是母子,那极丝微的脚步声宣太后听得出来是谁。

宣太后却没看秦王,而是问白晖:“白晖,史书上会如何写这一段?”

“太后,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当我大秦一统天下之时,太后必是千古一后,六国史书记录了些什么,看的顺眼的留下,看不顺眼的烧掉。”

宣太后再问:“你若是史官,如何书写?”

“秦武王好武,举鼎重伤而亡,秦于危难之计偏偏又遇上内乱,赵国老赵王为弱秦计,以质燕的公子稷为王,秦国四面受敌,内忧外患之下。秦太后,不得不拉笼义渠,为秦国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三年,重整国事,再振国威。”

“然而,秦必血耻……”

宣太后摆了摆手:“本宫听出来了,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后面的不用讲了。”

白晖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白晖,宣太后又问了一句:“莫说这些好听话,若你是本宫,想史书如何写?”

“我,可以说粗话吗?”

“可以!”

“老娘就这么干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千年之后,天地自有公论。”

宣太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特别是那一句老娘,仔细品味其中味道,宣太后很喜欢:“好,你们去给老娘平了义渠,告诉史官,老娘就这么干了,想怎么写随他们。这才我大秦男儿之风,扭扭捏捏的算什么,既然作了就不怕人说。”

秦王一脑袋黑线,自己的娘在自己年幼被送去当质子的时候,就敢硬扛着先王指着鼻子骂,先王把剑都抽出来了,自己的娘抓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继续骂。

如此彪悍的娘,当了太后之后倒是端庄了许多。

第一九八节 彪悍的太后(加二)

面对这个彪悍的亲娘,秦王很惊讶。

谁想,这亲手整死义渠王之后,当年那个彪悍的娘又回来了。

“去杀人,你们两个是男人,去杀人,还让老娘这个女流去杀人吗?去,速去。”

秦王与白晖给骂走了。

秦王与白晖再回到咸阳宫前宫的时候,秦王身披紫色丝袍,身穿黑色皮甲。

而白晖,穿着纯白色的,不考虑防御力,只考虑帅气与轻薄的白铜铠,披白色丝袍,骑白马,然后提着自己的亮银枪。

“征义渠……”秦王在咸阳宫前一声高呼,整个咸阳动了。

为了出征义渠咸阳已经暗中准备了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数民夫开始奔走,大军开始就地修整,四更天出发攻打义渠。

高台之上,秦军将领齐聚。

“寡人携带诸将,亲征义渠。百年来义渠……

长达千字的缴文,秦王早就熟记于心。

最后,秦王说道:“少良造与寡人同行,我大秦……战神,大良造白起,已经接到急令,领宜阳精锐北上义渠,此战,灭义渠。”

“灭义渠!”

秦国在咸阳的所有百将以上的武官都聚集在此了,他们不懂太多政治,只知道王上要征义渠,他们奋勇为先就是。

白晖却是呆呆的看着秦王,他万万没想到,秦王竟然在正式的场合称呼白起为战神。

天终于亮了,咸阳城大动员令,许多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军们重新穿上秦军的铠甲,列阵在咸阳北,准备出征攻打义渠。

“秦,秦王……”老昭阳扑倒在秦王马前:“秦王,外臣以为,秦王要三思。”

五国使节都来了:“请秦王三思,外臣这是为秦国好,秦国主力还未回归,这贸然出征必不利。”

秦王心说,你们这些人安的是什么心。

不让我出征,是怕我秦国北方安宁之后,国力大增吗?

秦王怒了,指着一位使节问道:“那义渠君入后宫,欲轻薄我母后,被我母后斩杀。你告诉我,我这个作儿子,要不要给亲娘出这口气?”

“这……”

五国使节心说,宣太后给义渠王生了两个儿子,这事列国那个顶尖贵族不知道,你现在说欲轻薄,这借口也太……

可纵然是借口,五国却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五国想阻止,至少不能让秦国立即发兵,毕竟义渠与魏、韩、楚都有秘密盟约,义渠虽然与秦暂时和平相处,但却每年得到来自魏、韩、楚的钱粮,作为压制秦国的一颗重要棋子,眼下秦国突然攻打义渠,让五国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白晖拉马到军阵前,举自己的亮银色钢枪:“传本帅将领,北征义渠,出发!”

大军立即启程。

昭阳拉住秦王马头:“秦王,三思。”

秦王冷笑着反问道:“昭阳公,你说寡人为什么要三思?”

“观秦军,皆是咸阳老弱之军,外臣为王上着想,请调精锐出战,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昭阳的话有理。

白晖这时扔出一面金羽令牌给自己的护卫:“传我命令,宜阳调精锐八万,急行军北上,七天内给我赶路一千里,攻打义渠。”

“诺!”

此时,列国最高的行军速度为十天六百五十里,这是吴起的速度。

魏、韩联军在打伊阙之战前,行军速度约为十天五百四十里,这已经是急行军了。

白晖下令,七天千里。

没有人怀疑,因为白晖之前就作到过九天一千里,就是在伊阙之战前。

完了,义渠完了。

赵国的赵奢突然对公子胜说道:“公子,请问秦王,白起在何处?”

“白起不是说在路上吗?”

“未必,门下细思过,白起或许已经在赶向义渠的路上,有可能已经在义渠百里之内。甚至更有可能的是,这次白起大婚本就是一次骗局,为的就是骗义渠贵族来咸阳,门下观察过,义渠真正称得上贵族的,十个怕已经死掉九个。”

公子胜大惊:“你的意思是……”

赵奢默默的点了点头:“请公子速回邯郸,此时怕有诈。”

在不远处的白晖一直盯着赵奢。

虽然听不到赵奢说什么,但白晖强敌名单上,赵奢绝对是排在前五的,战场上击败过秦军,谋略上压制过秦国。此人……

白晖突然又拿出一只金羽令。

秦王交给白晖的金羽令只有三支,只能在紧急的时候使用,其命令可代表秦王。也就是说,秦国上下多高的官爵都要受命。

“传本帅令,此时意外惊扰五国贵客,我秦国深感歉意。现礼宾级别加一级,请六国贵客赴我秦国天池台,派侍女五百、乐团五百、戏团两个,珍奇百味供应。”

白晖下完令,拉马来到昭阳公面前:“昭阳公,请!”

“唉!”昭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清楚的很,这名为宴请,实为软禁。怕是秦国灭义渠这次是下定决心了,怕他们通风报信,所以软禁了五国所有的宾客。

赵奢赶紧上前来到白晖面前:“少良造,我主公子胜回赵国还有要务,告辞。”

“赵奢,我秦国攻打义渠之时,谁敢离开莫怪我白晖不留情面,我敬你是贵客。你若不当自己是客,秦国大牢我派人收拾一间屋,你可以进去给自己在列国面前留一份美名。你现在自己选,坐客,还是坐牢?”

“狂充,你以为我赵国不敢战吗?”

赵奢怒指着白晖。

白晖仰天大笑:“你也配代表赵国?”白晖头一转,厉声问道:“公子胜,你赵国要向我秦国宣战吗?”

“不,不。”公子胜那敢挑起战事,赶紧摆手。

“来人,押他入大牢。在本帅回军之前,谁敢和他说一句话,斩!”

“诺!”如虎似狼的秦军扑上来,将赵奢三两下就绑了一个结实,然后将一个麻核桃塞进赵奢嘴里。

白晖双手抱着自己环首一礼:“各位贵宾,这次非是我秦国失礼。义渠乃是我秦国大敌,此战不能有失。之前的事,咱们心知肚明,既然六国盟约签订,那就请各位将之前的事情揭过不提,这些日子,我秦国好酒好菜招待,怠慢之处,请见谅。”

第一九九节 攻打义渠

昭阳只当是白晖在意攻打义渠,并没有想太多,既然无力抗争不如顺从。

所以昭阳说道:“老朽年迈,听闻秦国骊山温泉极佳,可否住在温泉?”

“当然。”白晖脸上马上出现了笑容:“我再为昭阳公配上两位手法高超的理疗师,泡完温泉后再来一个松骨按摩,保证昭阳公您老年轻十岁。”

“哈哈哈,好,谢过少良造美意。”

众人也纷纷附和,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秦王这时来到公子胜面前:“我秦赵交好,这攻义渠是我秦国大事,这样吧。”

秦王转头对白晖说道:“放了公子胜的门人。”

“诺!”

白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命人将绑成棕子的赵奢扔在公子胜面前,却没有解开。

公子胜心生感激,向秦王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看着五国贵宾被客气的带走,秦王与白晖这才随大军出发。

路上,秦王对白起说道:“以前我在燕国为质的时候,听到过一个传闻。”

“传闻?”

“恩,有传闻说,赵主父有一个私生子,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赵国贵族之妻,与赵王是同宗。有可能就是这个赵奢,但也不一定。不过,既然你不喜欢这个人,你绑了他不如劝他入秦。”

白晖笑问:“我不喜欢,还要劝他入秦?”

“你不喜欢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是挡路的人。你不让他回去,我猜肯定是为了楼缓、公孙龙。你怕这个人回去坏了咱们的计划。”

“王兄英明。”

秦王又说道:“那么,他看到了几分呢?”

“等打完义渠,回来试探一下。”

“可以。”

(赵奢是谁?某百科说,他是赵武灵王之子。那反问,赵武灵王之子还用从低级官爵作起,赵胜是平原君,是赵相国。那么同为赵灵武王之子的赵奢,却是平原君之臣?欢迎辩论此事。)

秦王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白起得到传讯了吗?”

秦王这句自言自语白晖听,不过白晖没接话。

论打仗?

白晖自信,在这个时代,这个星球上都找不到能击败白起的人。套用后世一句话,写宋代那些整理无数兵书成册成卷的人绑在一起,都未必能让白起动真格的。

在白起面前,那位号称横扫亚非欧大陆的大帝,就算活过来,也一样会被虐死。

白起之强。

强在兵势如水,从来没有常态,白起的行军作战命令从来没有规律可寻,面对不同的敌人,白起永远在变化,在战场之上,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此时,白起领军。

白晖部下精锐,五万五千骑兵,两万五千步兵。被白起分成了二十个队,号称二十路大军齐攻义渠。

在看到火光的瞬间,早就作好一切准备的第一只骑兵已经杀出。

义渠一族源自羌戎分支,早在周文王还是诸侯的时代就与周有往来,后来慢慢的内迁,发展自身的牲畜业的同时,接受了周给予的一些文化。

慢慢的学会了农耕,也有了村落,还有城镇。

义渠王城,这里有着一圈土制的城墙,城高一丈五。

就在秦王与白晖在咸阳正式出兵的时间,一支骑步军一万二千人已经杀到城下。

为什么叫骑步军。

这支部队是步兵,但在进攻的时候,靠着驮马、马车来加快行军速度,但在作战的时候,还是步兵的方式。

骑步军是白晖的一种试验品,一切只为一个词:闪电战!

白起调用了白晖这支试验品性质的部队,并且派了蒙骜为将,带一万骑步军以及两千攻城部队。

到城下后,副将来了蒙骜面前:“领将,攻城两曲前来询问,是否开始攻城?”

蒙骜远远的看着城池,微微的点了点头:“负责各曲分出五十人,准备饭食。攻城两曲先攻一轮以观敌军守势。”

“诺!”

叶小舟,作为这两只攻城部队的军候,正拿出一只小孩子玩的风轮独自一人站在高处。

副将跑了过来:“蒙将军叫咱们攻一轮。”

叶小舟没理会,继续观察着那只风轮,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今天风向东南,风力中下,告诉咱们的人,在上风位使用秘密武器来一轮。然后你派人去告诉蒙将军,咱们请调三个曲,若有机会请三曲往城下冲。”

“诺!”副将跑着到坡下,骑上马就去传令了。

一架架组合式的投石车很快就在上风位架了起来,一只只陶罐放在投石筐内,然后有士兵在陶罐上的布条上把火点着。

义渠王城内事实上活着的贵族没有几个人了。

他们想不明白,一边是秦国派人宴请义渠王,一边派人前来攻打,难道作国要背弃盟约吗?

没等贵族们派人出来质问,就见天空中有着近百个陶罐飞了过来。

这些陶罐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依然有十几个砸在城墙上,一但破开,轰的一下就能让三步范围内着起火来,被烧伤的士兵许多都往后躲。

扔进城内的,将木屋点燃,城中一下子就恐慌了起来。

很快,义渠守军杀出城来。

秦军的人数明显低于义渠王城的守军,以劣势兵力前来攻城,你们秦人好可笑。

“传本将令,上秘密武器。”叶小舟尖叫着,亲自骑上马在各投石车前狂吼着。

投石车前,盾步兵已经列阵,十架床弩,以及一百架强弩,还有二百名弓手已经就位。

眼看义渠人往投石车这边杀过来,所有的秦军士兵都拿湿布包在脸上,只见又是一只只麻绳包越过秦军的头顶往义渠人那里飞了过去。

嘭的一下,一只麻绳包砸在一名义渠士兵的身上。

足有二十斤重的麻绳包瞬间就断碎,然后一片白雾顺着风向开始往义渠军阵吹了过去。

“我,我的眼睛……”

处于后阵的步骑兵一名百将刚刚将一只饼夹了点腌菜咬了一口,这一阵不用他们上,有攻城营与三个曲负责进攻。

可见到阵前的一幕,这位百将大吼着:“都吃个球,抄家伙准备砍义渠人。”

第二零零节 秦军怕过谁?

这位百将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传令兵高喊:“各曲迅速备战,整军之后随前锋三营追杀敌军,一战杀到城下。”

这名百将叫王陵,年仅十六岁,靠军中比武才当上百将不足二十天。

王陵命人把马都拉出来,所部一百人骑着马冲了出去,到了阵前之后下马结阵,弓、矛、盾、剑配合。

王陵这一队比起打前锋的三个曲进入战场还快了足足二十个呼吸,也就是步兵一百步的距离。

用长矛捅死十几个义渠骑兵后,眼看着义渠兵大乱,溃兵开始冲击正常的军阵,王陵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甲,扔了弓、弓袋,然后捡起一把义渠人用的剑,右手拿着自己的秦剑,高声喊道:“随我杀,义渠人乱阵了。”

乱阵,就是溃。

溃等同于败。

除非有一名强有力的将军派出身边精锐顶住敌军,然后重新组织军阵,否则一溃百里,根本就收不往败势。

义渠眼下真正能打的几个将军,有一个死在白晖手上,两个死在咸阳,还有两个负责防御林胡。他们就算回军,也来不及救义渠王城。

秦军临时阵地里,锅里正煮着饭,筐里装着饼,但却已经空无一人。

蒙骜带亲军杀入敌阵,来到了王陵身旁拉住马头:“好小子,报名。”

“末将王陵!”

“好,随本将冲杀。”蒙骜说完,一马当先就往前冲去。

秦军丢弃了一切,叶小舟也不管他的投石机了,带着所部的全部人手,连负责拉车的车夫们都拿着剑。

两军短兵相接,杀的两眼发红。

蒙骜左臂中了一箭,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用剑斩断箭杆后,继续往前冲。

此时,就是拼一口气,谁的气先泄了,谁就是完败。

义渠大部分兵马已经溃散,只有几位贵族将领的精锐亲卫还在拼杀,此时秦军退不得半步,身为主将,入秦之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单独领军,蒙骜要给自己在秦国杀出一个地位来。

顶着不断从身边飞过的箭枝,蒙骜带着二百名亲兵冲着一名还在试图整军的义渠将军而去。

拼血战!

秦军怕过谁?

当年用草叉木棍都敢和魏武卒正面血战的秦军怕过谁。

砍就是了。

面对面轮起剑来,只有更勇的人才能用别人的血溅自己一脸。

杀!

作为秦国低层武将的核心力量,所有的百将都是一顶一的勇武之人,无一例外的正在浴血鏖战,带着自己所部以小规模的数人结阵往前冲杀。

义渠城门前,一位义渠猛将提着剑冲来,一位秦军百将扔掉了手上的轻盾也冲了过去。两把剑向对方刺了过去。

眼看着剑尖向自己胸口刺来,秦军百将没有半点要躲的意思,冷眼望着对方。

正如后世大片之中演的那样,两辆车相遇在街头,开足马力对撞。

谁虚,谁躲。

秦军怕过谁?

义渠猛将心虚了,手软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刺穿胸膛。紧接着,那位秦军百将熟练的将对方的人头割下来后人头上头发绑在腰间,双眼如鹰傲视着周围。

他发现了另一个猎物。

杀……

秦军怕过谁?

短兵相交又如何,军阵乱了开始混战又如何?

手中剑,胸中魂,当年老秦人敢战六国合纵再加上你们义渠,此时,正是秦军报仇之时。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秦军的热血完全被点燃。

白晖所强训的伏虎卫一千二等兵打头阵,他们是精锐中精锐,他们的剑正在寻找有资格与他们血战的敌人,所过之外如猛兽扫过羊群,硬生生将义渠人杀出一片空白来。

两年了,伏虎卫的士兵又重新找到了当年在战场上生死一线的感觉。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带着一脸的笑容,砍杀敌军。

蒙骜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依计划,他们是头阵。第二阵到来的时候是包围义渠王城之时。然后其余各部负责清除周边义渠小城镇,白起此时中军大帐应该在义渠王城北,也就是义渠防备林胡的主力大营那边。

第三阵,也就是白晖所带咸阳那边的兵到了,才是真正攻义渠王城之时。

可眼下……

蒙骜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自己左臂上的布条紧紧了,用力一握剑:“随本将冲杀,我秦军……无敌。”

终于,在蒙骜以护心甲被砸碎的代价杀死敌主将,义渠人开始全面崩溃。

城门攻破……

王城王殿攻破……

王陵站在义渠王殿内,身上的战袍不断的滴着血,脚下很快就汇成一滩。看看这王殿,王陵突然开口说道:“大良造好象忘记调动大河卫的人马了。”

他身旁的众多秦兵齐声大笑。

十六岁的王陵把自己脱了一个清光,全身上下都被血泡透了,这会才仔细看看。

“哈哈哈,竟然没有伤。”

没伤吗?

伤口至少有十五处,但都是擦伤,划破伤,这在秦军验伤的时候算是轻微伤,在白晖部下的精锐秦军眼中,这就叫没伤。

平时训练的时候,也常常受这样的轻微伤,所以这些不算伤。

终于,战斗的声音停下了。

蒙骜累的连擦脸上的血迹的力气都没有,可他依然没有坐下,爬在马上开始巡视各营。

此时,驻守、吃饭、休息才是大事,可许多士兵还不能休息。

“战损多少?”蒙骜见到副将后问道。

副将低着头:“战死了一千六百人,残了约五百,人人身上有伤。还有……”

“还有什么?”

“伏虎卫负责冲锋,他们战死了四十四人,残了十八人,还有五十人重伤,没少零件,但怕是治好了也没办法再回到伏虎卫,一名百将战死。”

蒙骜闭上了眼睛,伏虎卫自建立以来,可以说未损一人。

在自己手上,生生了没了一个百人营。

还有一位百将战死。

是自己贪功了吗?

“少良造到的时候,我会去请罪。功是功,过是过。没有依计划作战,本就是过。去吧,派快马往咸阳方向报,然后照顾好伤兵们。”

“诺!”

副将离开后,蒙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第二零一节 攻占义渠王城

蒙骜心中在想:在山东六国,只要打胜了怎么都是对的。

但在秦国不同,特别是在白起、白晖两兄弟手下不同,他们制订的战略非常高明,可以说一步一步的计算着敌人的弱点,每次必会击中敌军弱点。

若是按计划包围,然后再进攻。

依少良造的手段,估计战损不会这么高,肯定是用计破城。

蒙骜在反思,今天打到城下,把城外的义渠兵消灭,那么自己绝对是有功无过。

但,最终见到有机会,强行攻占城门,然后整个战阵乱了,全凭秦军勇猛拼杀,这样的拼杀若是换成列国任何一军,估计就完败了。

也只有悍勇的秦军,也幸好自己带了一千伏虎卫精锐。

自己错了吗?

在确定秦军士兵已经吃上饭之后,蒙骜捧着一碗粥,看着四周一脸笑容的秦军,蒙骜也笑了,扶着墙站了起来,高举着粥碗:“我蒙骜,是齐人。今天以粥代酒,敬秦军。此生能来秦国为将,是我蒙骜之荣。”

“秦军……威武!”

“威武!”

无数人跟着高喊。

义渠王死,义渠王城破。

白起压制着义渠北防大营,与西北部两处对林胡的主力军营,其余秦军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整个义渠。

几天后,传信的士兵迎上了秦王北征的队伍。

信盒之中有一只竹筒,上面汇报了攻打义渠王城的经过,最后补了一句,显然是写信的副将私自加上去了,这句话是,本军上下愿与领将同罪。

秦王不明白,为什么攻下义渠王城还在领罪,这里那家的道理。

让信使离开后,秦王问白晖:“这领罪是什么意思。”

“依战略布局,他有过,但不能称之为罪。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若是事事都只会听话,按步就搬,秦国怕出不了优秀的将领。但,若将领们事事都胆大妄为,私自作主,只会影响大战略。那么就会战场小胜,战役大败。”

“原来是这样,那么说这个蒙骜还真有罪?”

“不好说,这事处理不好是个大麻烦。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白晖头疼了,蒙骜这次有大功,但此风不可涨,所以是功还是有过,白晖真拿不定主意,白起又没在,魏冉还在咸阳组织后勤。此次出征的有身份的,比如赢和等将,这些都是疯子,在他们眼中,打胜了就是功。

这事麻烦。

当然,蒙骜的麻烦还不止这些。

白晖距离义渠王城还有数日的距离,原本第二阵的部队到了。

王龁带队,一见义渠王城已经攻下,指着蒙骜骂了好半天。

“你,你不仗意,为何不等我。”

蒙骜不语。

“来人,命令修整之后,往、往……”王龁想了半天转过头问蒙骜:“往那里打?”

蒙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传令官,给本将去查,那里打的辛苦。”王龁气呼呼的坐下。

蒙骜的副将送来了一碗肉,几只饼。

蒙骜亲手送到王龁面前,王龁接过就伸手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但依旧是瞪了蒙骜一眼。蒙骜只当是没看到,而且眼下他清楚的知道,周边二百里,除了一些根本不在攻击范围的村镇之外,重要的军事设施,不是被攻下,就是被包围着。

任何一个包围敌军的将领,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下放开一个口子给王龁。

王龁吃完碗,举起碗来准备用力砸在地上,可再看手上的碗,是一只半瓷碗,又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一只粗陶水瓶砸在地上。

蒙骜伸手又拿过一只粗陶了水壶递了过去。

王龁接过却没有再砸,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蒙骜不明白王龁为什么笑,王龁看着蒙骜:“你说,王上亲征,调集咸阳城几乎九成的兵力,连老军们都全部带上了,到了义渠会如何?”

蒙骜也是笑了。

义渠这边的仗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最后的两个义渠大营是不准备打的,白起也没有给任何人下过攻击的命令,还是自己亲自去困住对方。

很明显,这是准备招降的。

至于义渠之后的计划,白起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眼下,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超过两只手之数。

数日后,秦王亲征大军到义渠了。

没有反抗的村镇不在攻击之例,秦军已经派出官员前去说服,整个义渠大贵族都被杀的基本上干净了,寻常的小贵族早就习惯了农耕的生活,他们不想反抗。

平民们更不愿意凭白丢了性命,最开心的莫过于奴隶。

奴隶只要愿意为秦军作工,就可以解去奴隶的枷锁。

从秦与义渠的边界开始,赢和等老将们脸色就越发的难看,大军行进,特别是秦王亲征,部队前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白晖部下在秦境内的急行军。

从边界到义渠要走差不多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可以说,别说是老将们,就是老军们脸都是黑了。

这是最后一次扎营了,前锋会在三更过后就吃饭,然后出发,而中军则在四更天作饭出发,后军要负责收拾营盘,他们出发差不多都到了早上十点左右。

当晚扎营的时候,赢和直接踢开了白晖的营门。

“小子,你把我这个老叔公溜出来玩呢,义渠还有什么仗可打的。我这把老骨头,见了血才能灵光,不见血就要生病。”

赢和不能不怒。

当年和他一起征战,年龄大了回家不再出征的老兵们纷纷找到他。

老军们不愿意,这出来跑了这么远,你们早就把敌人解决了,你们喝肉,连点汤都不给老军们留,这事不能忍。

听老军们抱怨的多了,赢和杀到了白晖处。

“老叔公,咱们带老军出来是打义渠的?”

白晖一句反问,赢和就哑巴了。

他是知道最高机密的人之一,机密也不能给老军们讲,听白晖反将自己一句,赢和笑了:“你不懂,老叔公来你这里发火,是给那些个老伙计们看的,接下来发布新的作战命令,我可以告诉他们,这是我争来的。”

“老叔公高明。”

第二零二节 秦军新品阶

无论真假,这时白晖也会给赢和送上一顶高帽子。

“有酒没,喝两杯。”赢和自己就在白晖帐内翻找了。

没多大功夫,司马错到了。

看着一边喝酒,一边流泪的赢和,司马错愣住了。

白晖解释道:“老叔公讲起了前年的函谷关之战,越讲越是伤心。”

司马错叹了一口气,坐下后也拿起了酒杯,猛灌三杯。赢和见状,也陪着猛灌三杯。

司马错说道:“白晖,那个时候你们兄弟二人带着秦楚之战的一部分残军,你们想不出函谷关当时打的有多惨,最激烈的时候,我们不得已把老兄弟们的尸体堆起来防御联军的箭只,惨!”

白晖不知道的是,商鞅变法之后,秦国自一统天下,征战无数,但也有五次非常惨烈的失败。

齐、魏、韩联军攻打函谷,就是历史上的第一败,秦国的函谷关被攻破。

接下来的四败分别是,秦对赵的阏与之败、秦对赵的邯郸之败、秦对赵的肥之几、秦对楚的灭楚之败。这四败,前三个是有赵牧,最后一个有项燕。

“来,小子。这一杯敬你,若不是你们兄弟,老叔公已经死在函谷关,函谷关怕也丢了。”

白晖接过酒杯,一口干下。

看赢和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司马错抢过赢和手边的酒壶:“不说这过去的事了,说个眼下的事。还有,酒可以喝,但不能醉。”

“老将军请讲。”

“我之前给王上有了告老之书,眼下不想回家养老,看你们兄弟这么高兴,老夫也想参与一下。还有一事,没谢你呢。你派人送来的齐地补品,好。”

“当然好了,那东西叫海参,绝对是大补品。”

司马错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老夫已经决定告老,这事收回的话,怕朝堂上有异议。”

“其实吧,将军们不一定要担任官职,我倒有一个想法,我秦军领兵一万以上就是将级,副将为尉,五千为校。那么将级并没有细分过。”

“对。”

“若是将分五级呢,最低为领将,然后是大将,接下来是封号将军,然后是封号大将军,最后是封号上将军。这种封为虚封,给钱给粮不给食邑,可以给一块金牌可以摆在家里。实封,其实并不好。”

实封好不好,这话不能乱议乱,这是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

商鞅有功于秦,但于实封的封地兴兵,这确实让秦国上层感觉到了,实封的一种坏处。

如田文。

齐王想杀到想到梦里去,可不敢杀,不仅仅因为田文的名气,更重要的是田文家族有实封的差不多二百里封地。

司马错想了白晖的提议,认为不错。

“不要实职,不要封地,要虚封还有每年的钱粮,这个可以。”

司马错对于秦国来说,属于外卿,他在朝堂上也是小心翼翼的,越是位高权重,他越是小心翼翼。

白晖的建议听起来不错。

次日大军出动,前军已经出发,天微亮的时候中军出动。秦王肯定是在中军的。

秦王今天没坐马车,而是骑马。

司马错拉马来到秦王面前:“王上,老臣这几日吃了些少良造安排人从齐地找来的补品,感觉年轻了许多。”

秦王没反应过来,心说,难道五十多岁的老将军还打算再生一个儿子吗?

司马错不知道秦王内心此时正想的是什么,继续说道:“今天出发前,老臣我吃了五块饼,一碗肉汤。”

“恭喜老将军!”秦王依然不太明白。

“王上,老臣能否收回之前告老的文书,老臣认为,老臣还可以再领军十年。这个,太尉之职老臣也不要了,王上给老臣一个封号将军就可。”

“封号将军?”秦王完全不知道大秦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白晖说的。”司马错立即就把白晖给卖了。

“来人,白晖在那里?”

白晖没骑马,骑马那有坐马车舒服,听到秦王召唤,赶紧骑上马过来。

“你把那个什么封号将军说一说,听起来挺有趣。”

“王兄,我是这么想的,领兵一万以上的将军,除了负责各地守备的将军外,咸阳城的将军们除了必要的朝堂职务以外,不领实职。然后将军分为五阶,分别是领将、大将、封号将军、封号大将军、封号上将军。没有食邑,可以按食邑的方式直接给钱粮,封号是虚爵。”

“听起来,感觉不错。你详细说说。”

白晖和秦王并行,司马错拉住马头让自己落后两个马位。

白晖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讲了。

秦王听完后连连摆手:“这不够好,既然将军有品阶,那么尉、校也应该有。”

“王兄认为应该如何?”

“你看,五十长、百将、五百将、军候,我秦军应该改制,给五十长以上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白晖心说,秦王你这是在玩游戏呢,这军制说改就能改吗?

可秦王显然兴趣很大,继续说道:“什长太小,就不要什么好听名字了,五十长你给为兄想个听名字。”

“王兄,为何不改成三三制?”

“为何要三三制?”秦王这个有点不明白了。

白晖对秦王说道:“无论是步兵、骑兵,小规模作战的时候,秦军的作战风格都是三人小阵,比如步兵,一人执盾,一人执矛,一人执弩。骑兵呢,也是三骑一体在冲锋,然后三阵一体组成更大的。眼下,大方阵很快就不是主流阵式了。”

“三人?”

司马错拉马上来:“王上,三三制有精妙之处,臣观白晖练兵,三人一组分别负责进攻、掩护、支援,比起混战强多了。”

“可以改。”秦王心说,只要能变强,这些小问题都可以改。

司马错又说道:“王上,此等要务可否等到了义渠王城,休整之后坐下来一边谈一边记录,也好作出调整。”

“好,老将军说的对。不过老将军也别提什么封号将军,老将军为我大作征战二十多年,攻城无数。一个封号大将军必是老将军的,不要推辞。”

第二零三节 对蒙骜的裁定

秦王要给司马封号大将军这话不是客气,依眼下秦国活着的将军所有人的军功,司马错绝对是最高的。

然后就是疯狂的白起、白晖两兄弟。

说完后,秦王转头问白晖:“白晖,你认为老将军应该是什么封号?”

“镇南!”

“好,待回咸阳,老将军就是我大秦的镇南大将军。”

“谢王上。”

司马错喜欢这个封号,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一战就是灭蜀之战,蜀正好就在秦国的西南,所以镇南这个封号,司马错内心是欢喜无比的。

这时,秦王突然大笑,笑的司马错与白晖有些莫名奇妙。

却听秦王笑着说道:“寡人想好了。”

“王兄想好什么了?”

“不告诉你。”秦王回了白晖一句后,拉着马往前狂跑,开心的大笑着。

秦王想好了,他要给白起一个将封号,一个君封号。将封号就是战神,君封号是武安。至少白晖,这个时候一定要恶心白晖一次,你不是不敢冲锋吗?

很好,那么你的封号绝对与勇武无关。

所以,秦王是绝对不会和白晖讲的,这么有趣的事情,他要回咸阳和宣太后商量一下,然后正式公布。

至于攻打林胡,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

对于白起、白晖,此时的秦王有一种迫于盲目的信任,认为只要他们联手开战,那么更无人能敌,纵然兵圣再世,也不行。

义渠王城。

秦王到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

作为秦王,他没有理由不开心,灭义渠虽然这才进行了三分之一,但接下来仅仅就是时间问题。

但,这次跟着秦王出来的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卒却没一个感觉高兴了。

出来是抢人头拿军功的,结果这里留下的活没多了。

眼下在义渠,虽然说灭义渠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但其余的就是安定民心,恢复生产,清剿数量极少的匪类。以及,义渠备战边界对付林胡的真正主力大军。

主力大军,至今都没有半点进攻的命令,连一些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兵都能感觉到,这是要准备劝降了。

白晖到义渠王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在义渠王宫摆开场子。下了头一道命令。

“传少良造令,全军抽签,不分军职,所有人都在抽签之例,一共抽出三十六人。”

抽签很容易,不用单独制作签。

秦军是有竹制军牌的,各营抽两只,然后把签出来的汇总,再用大筐摇一摇,最终抽出三十六只签。

接下来,白晖挑选了六位军中军法司马,这些人平时就是管记录功勋与过错的人。

这六人,正好是分别支持攻战无罪,与不听号令有过的,两边各三人。

白晖请了秦王坐首位,自己坐在一旁,然后是书吏四人。

“今个,先不论对错的结论,只说一说这个过程。左边三位军法司马认为蒙骜将军有过,右边这三位军法司马认为蒙骜将军无过。然后你们可以议一议,双方都可以找军中相关将领与士兵出来问话。”

“从宫中抽签选出的三十六人,官爵最高的是一位副将,官爵最低的一位伙头兵,这三十六人本着公正的态度,就两边论过功的过程,然后投票认为是有功还是有过,最终有王上决议。”

“开始吧!”

白晖一声令下,认为有过的一位军法司马就站了出来:“不听号令,依战略计划,包围义渠王城,那么我军至少有三成的机会劝降,然而义渠王与大量的义渠贵族已经在死在咸阳,义渠王城可以说失了头马,那么劝降的机会就有五成。”

另一位军法司马也说道:“待第二批部队,以及咸阳部队到,我军兵力就会数倍于义渠王城守军,攻城军械也会大量运到。”

厅内开始辩论,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认为蒙骜有功的军法司马也站出来一人:“论战,我军此战战损人数低微,依秦军以往出战对敌战损,此战为低损,纵然大军围城,战损未必低过此战战损。”

这话音刚落,对方就站了起来:“大良造、少良造领军以及,这样的战损算是中下级战损,并非低损。”

对方反驳:“伊阙之战……”

秦王开口打断:“战损依秦军旧例,减半级,莫用白起、白晖二人之战例。三十六人听审者可有异议,你们商议一刻钟。”

既然是公开讨论此事,或者叫公审,秦王就想把这份公正端平了。

白起、白晖的战绩不能用作秦军战损标准,司马错征战一生,最低战损都远高于他们兄弟领军的平均战损。

白起战损最高一次就是正面对阵韩军主力,纯粹的一场硬战。

战损一万七。

三十六人退离,在小屋内吵足了一刻钟。

伙夫也不管和自己吵的是位副将,争的脸都红了。

最终,三十六人还是投票认可秦王的提高,战损标准依秦军常例减半级。秦军原中等战损变成中下这个级别。

一般来说,中等战损在列国核算,就是胜了,中上是勉强胜。高战损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甚至不算胜利。

低等战损才有资格被称为大胜。

认为蒙骜无过的军法司马又开始举例:“义渠王城一天就被攻下,我军虽有战损,但周边数镇,以及两处守护营盘投降,这就是功。”

反方却说道:“咸阳主力赶到,义渠也一样会望风而降。”

“你这只是假设。”

两边六个人,连同他们叫来作证的各级将领,还有普通士兵,这些人争了足足两个时辰,双方说的嘴唇都干裂了。

蒙骜从一开始,就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坐着,他不在乎如何处罚自己,但却完整的听着整个辩论的过程。

最初,蒙骜听的是自己的对错。

到了一半的时候,蒙骜听的却是领军的心得,他在思考,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是攻还是不攻。

若攻,应该如何攻?

若不攻,那么可以作些什么对接下来的进攻更有利?

第二零四节 公正的裁定

白晖要的只是一个公正,让秦军上下都心服的结果,无论处罚,还是奖励,只要秦军上下相对认可,那么就是公正。

白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辩论却给了蒙骜一次难得的机会。

蒙骜悟了。

辩论到最后,秦王问道:“蒙骜将军可有什么说的。”

“臣以为,臣有过错。若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会让进攻的节奏减慢一些,敌阵溃散,我追的太急了,若慢一点,我秦军一样可以攻下义渠王城,而且战损会低一半。”

秦王没回答蒙骜的话:“你等三十六人议吧,一刻钟后给寡人说你们的意见。”

天黑了,军营之中的晚餐时间都已经过了,外面围的士兵依然没有离开,他们很在意这次辩论,虽然与他们的关系不大,每个参战者的记功都已经完成,但每个秦军却在意这件事情的结果。

或许更在意的是,白晖这种新的方式。

最终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王上,我等认为,蒙骜将军要领急进之过,攻下义渠王城依秦律论功。功过不相抵。”

急进、轻进、冒进。

冒进是罪。

急进是过,急进只是影响到整体的节奏,最终看结果再判断的一种轻度过失。

轻进则是在两者之间,说重就是轻率冒进,说轻就是轻率急进。

秦王点了点头,这个结论和他原本想的差不多,急于建功这在大秦不算是罪,但影响到大局确实是一种过。

但结论却是,拿下了义渠王城,这是大功一件。

“寡人听了这么久,那么结果就是,蒙骜将军此次战功无异,赏赐中扣赏三成,此三成不入国库,一成给进攻义渠的各曲加伙,两成赏赐给重伤、战死之秦军。军法司马可有异议、听审三十六人可有异议,门外诸军士可有异议。”

“王上英明!”

众人齐声高喊,这确实是一个很公正的结论。

秦人尚武,秦军悍勇,这样的恶仗他们曾经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秦军对恶仗从来没有恐惧感。

若是蒙骜被问罪,这才会令秦军上下不满。

入夜,蒙骜来到了白晖住所。

白晖正在和秦王、司马错、赢和围坐在一起吃火锅,见蒙骜到秦王吩咐加一副碗筷。

“坐着说,义渠王城打的不错。”秦王倒半点怪罪的意思。

蒙骜施礼坐下后:“王上,少良造。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错,公议是一回事,但我想知道我有没有错。”

“较真,来喝起。”赢和喜欢蒙骜这种人,敢打,敢杀,这才是赢和喜欢的秦将。

赢和心中,白晖是打仗心眼玩的太多,连自己人都糊弄,这个不对自己的喜好。而白起的,白起用兵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诡。

开战前,连白起的部下都不知道白起怎么想的,敌人根本就无从猜测。

这个,赢和感觉自己的脑袋依然废了,所以这酒也喝不到一起。

蒙骜端起碗一饮而尽后看着白晖:“少良造。”

“明天四更天,北进。”白晖并没有评论蒙骜是对还是错。

蒙骜起身退后半步,单膝跪地:“少良造。”

蒙骜确实想知道,在白晖心中自己这次攻城的对错。

白晖摇了摇头:“事关机密,明天四更天北进,蒙将军听完我与兄长白起对下一步战略的布局后,再问不迟。”

“是!”

“喝酒。”赢和又给蒙骜倒上了一碗。

次日,四更作饭,五更发出。

秦王、白晖等领军一万以上的将军以及老秦军将领们先行。

两天后,北边义渠边防大营前三十里,白起大帐。

击鼓聚将。

这一次,连秦王都坐在一旁,此次的战略布局由白起、白晖负责。

白晖先站在地图前:“这一次战术,是一次试验,结果是,成功的。历代的兵书中,讲的是兵力,人口,国力,军械,后勤等等,今天我要讲的另一种力量,要精神力转换为战斗力。”

精神力可以变成战斗力吗?

连司马错这种老将军都傻眼了。

白晖以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大字:“闪击战!”

“什么是闪击战,就是闪电一样速度的快速攻击战斗。我和兄长已经作过三次试验,第一次是成功的,第二次没试成,第三次是成功的。”

“这第一次试验就是亲击临淄城,临淄城陷落,齐国动摇了。换个说法就是,我们兄弟闪击临淄的结果就是,五国盟军士气大涨,齐军士气低落,但这不够。”

白晖拉出一副地图,义渠的地图。

“第二次是攻楚,结果没打成。这就不提了。然后再说这第三次。”

一块轻薄无比的丝帛盖在了义渠的地图上。

之前各部行军都是单独拿一份命令,并不知道其余几部往那里去。

看那些线条,在场的都是领将级的将军,他们看得懂。

白晖这次才说道:“攻打义渠王城是其中关键一步,我高看了义渠王城,也轻视了蒙骜将军。现在我可以回答蒙骜将军,你立了大功,超出你想像的大功。”

白起也说道:“我对义渠边界这两只重兵主力已经作好了一战的准备,但他们却没敢动,就是因为义渠王城快速陷落,以及义渠内各重镇的陷落。也就是说,我们秦军把义渠兵吓住了,这就是我弟所说的精神力。”

“精神力,震慑敌军,让敌军失去作战意志,也就是我弟白晖所讲的,精神力转化为战斗力。”

秦军上下听的懵了,这他喵的是讲兵法吗?

每句话听的懂,可放在一起,谁知道讲的是什么。

白晖没管这些将领是否听得懂,继续说道:“闪击战的要领只有一个,就是折叠空间。”

白起拉了白晖一把,这个词白晖给白起解释了三天,白起才明白,这会给秦军将领讲,谁能听得懂。

白起接过话题:“闪击战的要领,换成咱们能够简单理解的话就是,用时间换距离,不断的奇袭、突袭,将这些力量集中在一起,有效的击中敌军的关键点,让其余的敌军完全丧失战斗的意识,也就是降了。”

第二零五节 攻打林胡(加一)

“没听懂!”赢和给了白起一个很悲剧的答案。

秦王事实上也听懂,秦王却感觉这招数似乎非常非常的厉害。

事实上,秦军将领全都是一个感觉,就是:不明觉厉。

秦王说道:“这样吧,也别讲这些了,两位白将军布置下一步的任务吧。”

“是,王上。”

白起对所有人说道:“各军整军,五天后出战。原本的计划是,我亲自带兵一万人,千里奔袭……”

白起在一副新地图上一指,所有的秦将都站了起来了。

疯狂吗?

那怕是跟着白起、白晖两兄弟打了两年的王龁、白平都感觉头皮发麻,更何况其他人。

白晖这时说道:“我有一个提议,这千里奔袭的任务交给蒙骜将军。”

“可以。”

蒙骜在义渠王城一战,白晖是不会在当时表扬他的,但这确实是闪电战的意义。

“末将,纵万死也要证我秦军威仪。”蒙骜出来领命。

比起他打义渠王城,这千里奔袭才是真正过瘾的硬仗。

“不急,眼下先等白晖去劝降了义渠守军,然后我秦军摆出大举攻打河南地的姿态,吸引了林胡人有所动静,这计划才可以开始实施。”

白起说完,指向了另一个点:“这一处,王龁。”

“末将领命。”

蒙骜去打的是林胡人的祭天之地,王龁的距离虽然远了点,但比起蒙骜要感觉轻松的多。

“王龁,攻占之后派人过河去,若公孙龙的计划得当,那么立即去接管河曲城,然后一路北上,抢在赵国人之前,占领黑水泉。你安心,最多一个月,会有两万人前去支援,切记,不要主动和赵国开战。”

王龁上前一步反问:“少良造,你的意思是若赵国人先动手,咱们就可以打。”

“废话,我秦军可有被人打不还手的先例,但这次我给你说清楚了,别去找麻烦,也别去挑的赵国人开战,我的目标是把赵国压在黑水泉以东,你自己拿张地图去折一下,看看要怎么布局。”

“诺!”

王龁退下了。

白起来到赢和面前一礼:“老叔公,劳烦你带第二队往北,黑水泉王龁太年轻。”

“没问题。”赢和没二话就接下了这活。

黑水泉就是后世的托克托县,在秦时这里正好是黄河北岸与一条连到呼和浩特以及乌兰察的支流交汇处。

占据了这里,就等于占据了河套的东北角,等解决了河套林胡之后,再占了后世的包头,那么就算完全断了赵国西进的路。

也同时,让秦国占据了整个河套地区。

这个过程,依白起计划,至少需要一年。战争分为三部分,初期在六十天内,突袭各种要点,然后压迫整个林胡。中期秦军主力以另一种名为压路机战法的作战,花十个月的时间,慢慢的推进,直至横扫整个河套。

中期的另一部分战略就是,抢占重要战略要地,阻断赵军西进的线路。

末期,初战略情况再北进,走出黄河,占据三至五处战略要地。

好在这里是秦国,被指挥的秦军。

换成山东六国,谁敢去执行这么恐怖的计划。

军事会议之后,白起、白晖两人回到帐篷之中。

“哥,这战法还有个弱点。”

“恩,有弱点,但对林胡没弱点。”白起信心十足。

两种极端的战术,一种就是闪击战,另一种就是压路机。

白起将这两种战法结合秦军,完美的结合了起来,用精锐部队去打闪电战,用普通秦军去打压路机战术。

确实有弱点。

弱点就是敌军的战略纵深以及小规模精锐单点防御。

这两个弱点白起还没有想出解决的方案,不过对林胡确实是足够了,林胡没有坚城,没有精锐的战略性据点,更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所以对林胡这招数没弱点。

“此战很关键,若有用,下次就用到魏国。”白起说罢坐在一旁,继续去翻看着那堆成山的情报,还有各处的地形以及战略分析。

白晖给白起递上了杯水:“哥,你不会怪我,把千里奔袭的机会给了蒙骜。”

白起淡然一笑:“我们兄弟还差那点军功?”

“也是!”

另一处,秦王原本打算找人玩牌的,结果赢和急急火火的过来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赢和理由很充分,虽然还有些日子才出兵,但他要去研究下战术,并且要考虑调配多少粮草去黑水泉。

然后司马错也过来礼貌性的回了一句话,转身也要走。

“老将军,没必要这么急吧。”

“王上,不急不行。我的任务是准备车阵,准备迎战林胡主力,这个不容有失。此战拿下河套,我秦军就会有牛羊数千万,马数十万。”

司马错解释完就准备走。

秦王指了指自己:“寡人在这里倒成了闲人了。”

司马错停下脚步,思考片刻后回答:“王上,估计你闲不了,还会很忙。眼下就这么两天能闲着,不如好好休息两天。”

“会忙?”

秦王不信,但司马错已经离开了。

此时,整个出征义渠的秦王才知道,他们真正要打的不是义渠,而是林胡。

义渠只是一个对列国的借口罢了。

咸阳仓空了九成,栎阳大仓空了八成。定阳仓全空,宜阳仓此时正在往定阳仓转运物资,秦国在洛邑的商人开始全力往五国买粮。

理由很单纯,我秦国与义渠的国运之战,所以我秦国要全力以赴。

秦国在商鞅变法之后并不重商,但秦国的商人并没有消失,因为白晖的出现,秦国的商人如雨后春笋一般的涌了出来。

他们贩卖着来自秦国的货物,贩卖着白晖在定阳的陶器,为秦国运回来无数的粮食以及各类金属。

秦国与义渠全面开战,对于五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完全算好事的好事。

五国国君纷纷召集自己的重臣商议此事。

邹衍,燕国的国师。

原本正在处理攻齐后勤之事的他,特别从齐燕边境赶回了燕都蓟都。

燕王在城门外迎接:“老师,这么急着赶回来可否为了秦国与义渠之战。”

第二零六节 燕国在选择

燕王问邹衍可是为了秦对义渠之战。

邹衍点了点头:“王上,此事并不普通。”

燕王回答:“重臣们讨论过,也没什么不普通的。秦国与五国盟约十年不攻,秦军总不可能真正的回家种田,所以攻打他们周边可以打的戎狄各部,也是常理之事。”

“王上,虽然是常理,但臣却不这么认为。”

“老师,先休息一下。”

“也好。”

邹衍知道这城门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洗漱更衣之后,来到了燕王宫内。

燕王已经备下酒菜,屏蔽左右之后,燕王才问道:“这次攻齐,秦对燕国有大恩。虽然燕国贫苦,寡人还是打算派人送去一些粮草、军械以示对秦国的支持。”

“王上,臣想问的是,王上认为秦国在十年后会作什么?”

“十年后?”燕王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阵,摇了摇头:“有些不敢想十年后,寡人认为十年后,秦、魏必会一战。”

邹衍再问:“那么,一战之后呢?”

“请老师指点。”

邹衍回答:“臣不擅长军政之事,但臣主管燕国农桑、粮草之事。王上难道没有发现,这是秦国的二次变法吗?”

“二次变法?”燕王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邹衍说道:“秦国第一次变法是商君,他真正鼓励的是征战与耕种。研究秦国之前的变法,秦国以重刑约束秦人,鼓励征战,次鼓励耕种。而这次,秦国已经正式开始讨论废除肉刑中除大辟之外的四刑。”

“恩。”这一点不是秘密,燕王自然是知道的。

五大肉刑,就是宫刑、割鼻子、砍手断脚、脸上烙印以及大辟。

大辟就是砍头。

邹衍继续说道:“秦国请了荀况去咸阳,请荀况为相国,但这个相国却不再是王上理由的相国。”

“是,这个相国根据燕国派到秦国的使节汇报,权利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

“正是,秦国在改变,首先是废除酷刑,然后分权于十七臣,集权于国君,看似只是白晖此子与秦王儿戏之言,但细思极恐。”

燕王仔细的思考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是。”

“还有,秦国眼下最大的改变就是行商,这与商君法令是冲突的,但行商却成为了秦国眼下最受资助的事情,若依旧秦律,白晖此人当处极刑,因为他破坏了商君对行商的定下的规矩,可事实呢。”

燕王接口说道:“白晖在秦国,如日中天,二十岁出头非公子而靠功勋封君者,他是头一位。”

“还有,兴修水利。王上可有想过,秦国会增加多少良田,十年后秦国的粮仓内会增加多少粮食?”

“这……”

邹衍这才回归主题:“王上,燕国有两条路可以选。”

“请老师指点。”

“一,将来某一天,王上依然是国君,但秦王就有可能是天子,燕国归附于秦。二,燕国与六国齐心抗秦,最终力战而亡。”

燕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力战而亡?”

“王上,我燕国可有能够对抗白起、白晖两兄弟任何一人的将领吗?臣不懂兵,但在此次攻齐的过程中,我听到军有议论,燕军上下都认为,秦军强,强于六国。秦军白起、白晖任何一人领军,六国无将可敌,更何况此兄弟二人常会联手领军。”

听完邹衍的话,燕王感觉后背后凉,额头上有汗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确实,燕国找不出能够对抗白起、白晖任何一人的将领来。

乐毅算是良将,但……

燕王不由的摇了摇头,乐毅别说能够指挥出奇袭临淄的战役,怕是连想都想不到。

“老师,你是说,秦想代天子?”

“臣以为,不是想,而是已经在这么作了。天子以及天子的近臣就是白晖手中的傀儡,难道不是秦王的傀儡吗?相信用不了几年,魏、韩、赵、楚四国的间者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离间白起、白晖两兄弟在秦王那里的信任。”

“我燕国当如何?”

邹衍反问:“那王上如何选?”

一边是归附,一边是亡国,燕王如何选。

邹衍又说道:“王上要送粮草、军械给秦国,臣以为是妙计,无论怎么选,眼下是盟约刚刚开始,先交好没坏处。接下来,看秦军有多强,看四国有没有可能挡住秦军。也要看……”

邹衍停下了,他在思考自己的猜测。

邹衍不是军政强者,他是一个阴阳家,也是一位优秀的农业及内政管家。

燕王问道:“想想,论战功,白起、白晖两兄弟在攻齐之后应该足以封君,此时未封,绝对不是秦王对这两兄弟不信任。”

邹衍猛的一点头:“王上英明,臣想的正是此事,臣以为,不是不封,是在等。”

“对,是在等。那么在等什么?”

“不如我们等,看秦王给这两兄弟什么样的封号、食邑。”

“好。”燕王相信,这个结论很快就可以看到。

秦对义渠之战,最多也就是三至五个月,到时候就会有结果。

燕王不知道的是,秦与义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白晖独自一人在义渠北防军的大营前搭上帐篷、支起桌子、摆上酒菜。

有雨后在义渠北防军外高喊:“有人能说话的,我家少良造有请。”

义渠人早就注意到了白晖的举动。

正如白起所猜测的那样,秦军的动作太快,在义渠北防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义渠所有的战略要地都被秦军攻占,或是正在攻占的过程中。

而秦军主力已经到了义渠王城,可以说义渠已经亡了。

出来的是三个人,为首的一人叫翟奇。

此时,这个字念(狄音)也通狄。

“翟将军!”

“少良造。”

双方见礼之后,翟奇坐了下来。

白晖倒上酒后说道:“一般来说,长年戎边的都是不被核心贵族喜欢的人,是这话吧。”

“是!”

白晖举起酒杯:“换个姓氏如何?”

翟奇愣了一下,很多人都以有姓氏为荣,义渠是一个很普通的部落,九成以上的人别说是姓,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赐姓翟,不如改姓义渠。”

第二零七节 劝降(加三)

改姓?

翟奇摇了摇头:

“还是姓翟吧,姓什么不重要。少良造依我对你们秦人的理解,应该是赵姓赢氏,所以你应该叫赢晖,但你却叫白晖,白晖这个白,怕是让你们那边六国人的都害怕。我喜欢你那句话,男人的荣耀就应该在马上用战刀去取来。”

白晖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不过说过类似的话。

白晖举起酒杯:“来喝一杯,奇兄,等我会给你看些个小东西。”

“好,晖弟。我也有一样礼物送上。”

义渠北防军不战,也没有降,就是在等条件。

这些人并没有真正的义渠贵族,翟奇的父亲是上上代老义渠王的马夫,因为征战的时候救架有功,赐姓翟。

两人各饮一杯之后,一只锦盒放在白晖面前:“这是我的礼物。”

白晖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这还是在更强烈的生石灰压制之下的血腥味,白晖一挥手示意身边的护卫收下。

这盒子不用打开,白晖也猜到是谁。

北防军分为东西两个大营,以西营为主,西营的主将已经挂死了,那是真正的义渠王族成员,东营的主将翟奇出来,又送了这么一个血腥味极重的锦盒,白晖不想打开,因为不想看。

白晖的护卫拿着锦盒先一步回大营,这盒中肯定是人头,护卫们对血的味道更敏感。

接下来,白晖扔了几块铁在酒桌上。

“义渠并入我秦国。”

白晖提出自己的要求了,翟奇没接话,义渠想不并入可能吗?整个义渠都被秦军占领,所以白晖这话他不想回答,他只想要自己以及自己部下的权益。

拿着那几块铁,翟奇看了好半天:“晖弟,这是何物?”

“要试试我的马吗?”

“好,试试。”无论白晖是什么意思,这个提议可以接受。

白晖的马是匹好马,翟奇骑上去的瞬间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白晖亲手将翟奇的脚放在马蹬内,然后轻轻一拍马背。

狂奔一圈之后,翟奇再次回到白晖面前的时候,一个纵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不可能,你这匹虽然是好马,但不如我的马,为何……”

白晖手上拿着四只马蹄铁:“把你的马牵过来。”

“好。”

“来,喝酒。”

在棚子也就是二十步远,几名军中铁匠飞快的搭起炉子,将焦炭烧上。

翟奇忍不住把酒杯放下就站在近前观看着。

这几名铁匠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差不多每个人都钉过上千匹马的马掌了,灵巧的动作,熟练的配合。

烧红的马蹄铁按在马蹄上的时候,翟奇感觉心都在揪着。

但就是一匹马,比起他以及他部下的前途而言,他可以忍。

很快,马再次被翟奇面前,马鞍也换过了,特别是加上马肚带这种神奇的装备好,翟奇这才感觉到不同。

“我不明白,但知道这是更好了。”

“不明白没关系。”白晖批了一个响指,军中铁匠上前,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解释清,马蹄铁是什么,马鞍、马蹬、马肚带是什么,其作用是什么。

翟奇搞懂了之后看着白晖:“为什么?”

“难道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义渠并入大秦,就是秦国的郡县。你……我,同时大秦子民。”白晖指了指翟奇然后指了指自己。

翟奇摇了摇头:“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白晖愣了一下,轻声说道:“这句话我好象在那里听过。”

这次反倒是翟奇给愣住了,难道眼前的人与传闻中不同。

没等翟奇回过神来,白晖轻轻一拍桌子:“不管了,这事不重要。先给你部下的马全部装上马蹄铁,还有新马鞍如何?”

这次换成翟奇低语:“你对我等如此之好,为什么这么好。”

白晖跳了起来,只想一把揪住翟奇好好研究一下,这货是不是穿越过来的,这说话的语气他喵的怎么这么古怪。

见白晖跳了起来。

翟奇这时又来了一句:“我没钱,好难过!”

再看翟奇这张脸,活脱就是一个表情包。

白晖问道:“你听说过河蟹神兽没?”

“没,此神兽难道就在此地?”翟奇这句话才算正常点,看情况不象是穿越众。

白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向背后的人打了一个响指。

一只算盘放在白晖的面前,这只算盘可是了不得,用上等纯铜加锌,当然秦人工匠并不知道锌是什么,最初是从楚国那边得到矿石,炼出了黄铜,事实上那是铜锌伴生矿,然后秦国工匠继续研究,虽然不懂什么叫锌,但在冶炼铜矿石的时候加入了锌矿石,然后差不多算是铜锌合金。

摆在桌上,如一只黄金算盘。

此算盘,除了白晖之外,任何人都不让使用,这是白晖的宝贝。

白晖啪啪的打了几下算盘后说道:“一颗人头折算就是公士,既然义渠人为秦人了,那么功勋相等,然后再说特别任务军费。”

白晖没有傻到什么都不付出,就这只庞大的义渠边军直接并入秦军。

“我给你们安排一些个好活,保证让你们发财。我白送给你,你不敢要对吧,所以咱们交换,三年时间里……不,五年。这五年你们会有一些特别的军务,钱很多。”白晖说完,又打了两个响指。

两大筐黄亮的铜钱倒在地上。

这是新工艺,生铁铸模,然后砸出来的铜币,用的天圆地方论,也就是方孔钱。

“砍人会吧?”

翟奇回答:“这个,咱们不但会,而且很熟练。”

“那么,护送价值连城的货物,这个你们专业吧?”

“护送,就是有人敢来抢就砍他,这和砍人是一件事,咱们很熟练。”

秦国新钱的价值是普通铜钱的五倍,因为配方与冲击工艺只有秦国工匠会,所以白晖拿出一枚黄亮的铜钱说道:“五枚钱,一石粟。先说好,是没脱壳的,不是细粟。”

“恩。”

“一颗人头,三枚钱。如何?”

“可以。”

白晖再次往后伸手:“把我的兵器拿来。”

第二零八节 又在秀肌肉

白晖的唐横刀放在桌上,这把刀现在的名字叫秦之斩魂。

“放野猪!”白晖笑呵呵的吩咐着,然后将那把刀递到了翟奇手中。

翟奇看着被秦军逼过来的野猪,不紧不慢的缓缓起身,对于这个区别的武将来说,区区一只野猪他空手都敢斗,更何况手中有利刃。

一刀挥下,翟奇没看倒在血泊之中的野猪,而是看着手中的刀。

白晖的护卫这时上前:“咸阳宫殿前比武,我家少良造只出一招,将义渠所谓的第一勇武之人劈成两半,从眉心一直往下。”

“好兵器。”看着那一滴血顺着刀刃滑落到地上,翟奇将刀双手捧到白晖面前。

白晖接过刀回鞘:“我兄准备千里奔袭鬼猛,挑五千精锐,三天时间我给这些人换装,两天适应,五天后出发。现在封营,只许进不许出,这个秘密不能被人知道,这一战结束之后,咱们再谈你加入秦军能混到个什么级别。”

“胜了,拿到大功,我给你准备一把战刀。”

“男人的荣耀,靠的跨下马,掌中剑。别说你有这么多部下,若全是废物,你好意思和我叫板吗?”

翟奇不语,白晖的话在理,但他却不服气。

“传本将令,将铁鹰卫调一百人队,演武。”

命令传下去,铁鹰卫的百将们郁闷的脸都是绿的,自铁鹰卫成军以来,一等兵还没有打过一仗呢。接到的任务几乎全是列阵,演武,最接近战场的任务就是压阵。

白起盘腿坐在大帐内,看着铁鹰卫的军候。

“你在抱怨,秦军从不抱怨。”

“大良造,我们不是仪仗卫。”

铁鹰卫的这名军候只带兵八百人,虽然是带队人数最少的军候,却是最强的四军候之一。

白起端起面前苦苦的煮茶喝了一口,连头都没有抬,抽出身边的令牌扔了过去:“五百人,千里奔袭鬼猛,许胜不许败,或败……”

白起没说败是什么结果,只是抬头冷眼看着铁鹰卫一等兵军候。

“若败,提头来见。”

铁鹰卫一等兵军候拿起令牌一脸冷冰的走了出去。

“传本将令,铁鹰卫二等八百人备战,三等一千二百人备战。”

“诺!”

铁鹰卫一等兵一直憋着一口气呢,白晖让演武他们不能不从,但一直不让上战场,这个确实让他们心里不舒服。

这一次,铁鹰卫换了一个演武的方法。

找了一名义渠贵族,告诉他骑马逃,只要逃出弓箭的射程外,就可以活命。

所以在白晖面前,看到一个义渠贵族骑马狂奔,然后……

变成了刺猬。

一百只箭在狂奔之中,最近的约八十步,最远的约一百二十步,将这位义渠贵族从头射到了脚。

最厉害的是,没有一只箭射在马身上。

翟奇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见过强军,没见过这么强的。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是白晖的手。白晖晃了晃手:“五千精锐,不要能和他们比的,弱一点也行。铁鹰卫我只派五百人,其余的秦军骑士,你们还是要一争高下的。”

“给我一天时间,我去挑人。”

这一百铁鹰卫一等兵给翟奇的压力太大了,这次随秦军出征不是去丢脸,而是去争脸面的。

翟奇回到营门前,一直跟随他的两人这才问道:“咱们还谈条件呢?”

“怎么谈,连脸面都没争回来,如何谈。让人施舍吗?东西两营,挑五千精锐,这一仗咱们败不起,败了在秦军眼中咱们就是废物,胜了才是客。”

两人相互点点头,立即分头去通知其他将领,然后东西两营开始挑人。

义渠边军还是有精锐的。

白晖就情报上分析,能挑出的骑兵精锐绝对超过五千人,而且单兵战斗力强于自己训练的精锐骑兵,只是他们不太懂作战配合。

能空出五千精锐骑兵,白起在战斗分配上就有更多的选择。

而且还可以再挑两万能打的义渠骑兵,也可以作为补充兵力。

翟奇刚回营,秦军就有约一千人进入了义渠北防大营。为首一人将一份清单交给了翟奇:“将军,请用印,这是营中欠我家少良造的钱币,此战攻下鬼猛,斩首三千四百,可抵这份账单。”

翟奇识字不多,听秦军司马念过之后,用了自己的印。

接下来就是铁匠们的活。

挑选战马钉马掌,然后给被挑出的五千精锐骑兵换装,全部换成秦兵军装、军械。

白晖回营。

秦王来到白起、白晖的大帐之中。

秦王问:“义渠人提出什么条件才会归顺我大秦。”

“条件?”白晖摇了摇头:“估计他们忘记了吧。先挑五千精锐随我秦军出征,好好打仗看诚意,明天我会提出,让他们再挑两万或是四万骑兵,参与到次等重要的奔袭地点的进攻,条件嘛,打完仗再说。”

“这事,义渠人能忘记了?”秦王不相信。

白晖想了想后回答:“应该不是忘记了,而是此时的重点不是条件,而是他们值什么身价。”

“身价?”秦王不太理解这个词。

“王兄,邹衍到燕国,燕王是如何迎接的。若是我秦国一个农夫去燕国,不知道燕王如何迎接。就能这个意思,要谈判先亮出自己的身价来,所以先打仗。”

秦王立即追问:“这是笑话,打完仗之后,还用谈身价?”

“当然,赏赐多少钱粮,多少奴隶。将军们是不是有封号什么,这就是身价。”

“似乎有理。”秦王让白晖给绕了进去。

白晖讲的有理。

此时在义渠边防大营内,义渠的将军们也认同了白晖的这番说辞。

想高人一等,就要亮出才华来。

“打,这一仗若打的精彩,我等就是人上人,否则就是人下人。所以先打再谈,林胡与我义渠也本就是敌人,打他们正和我等心意。”

翟奇说完后有人问道:“那么,咱们打那里?”

“秦军一万五千精锐,咱们五千人,打鬼猛!”

翟奇说完后,全场静默。

第二零九节 盐池

义渠人敢战,论战斗意识不比秦军差,也是悍勇的骑军,可听到鬼猛,所有人都沉默了。那里的就相当于义渠的义渠王城,秦国的咸阳。

好半天之后,有人问了一句:“这能打得过吗?”

这次没等翟奇说话,一位年轻的义渠将军就抽出剑用力的砍在大案上:“怕什么,传闻秦国的白起、白晖两人,上一仗就是灭了他们那边齐国的都城,然后有个叫魏国的迁都了,有个叫楚国的准备迁都,我们怕什么。”

“对,对!”一群将领都吼了起来。

他们是从低层熬出来的,不是义渠贵族下派的,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正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又一只秦军来了,这次是清一色的书吏,每个人都背着一只巨大的书筐。

这些人是来讲秦军军规的,以及白晖的军规。

白晖的军规比起秦军的军规就多了一句话,别抢平民,只抢贵族。

入夜,白晖和白起在一处沙盘上比划着,秦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听着。有些内容他听不懂,行军打仗秦王并不擅长。

想到义渠,秦王心中在想,按常理来说,投降这么大一支敌军,要么先血战一番打出威风,要么给一个丰厚的条件。

可现在,义渠这些兵马却什么也没有要,这是为什么?

秦王也没打算再问白晖,白晖给了解释,不过秦王也没理解。不说是义渠降军,就是秦军本事完成了这么危险的作战任务,也一样会有重赏。

为什么?

秦王表示很纠结。

白晖、白起还在讨论着。

“这里。”白晖的手指位置放在地图的一个位置上,这里大概就是后世的吴忠县,在汉时叫灵州,但眼下这里还没有任何的城镇,有草原的部落却没有名字。

白起很纠结,绕着沙盘走了有四五圈:“这里有些麻烦,若是遇上西戎怎么办?”

“不知道。”白晖直接来了一句不知道,然后又补充说道:“这里很重要,少了这里河套我们……”不等白晖解释完白起就说道:“我明白,少了这里河套就少了一半。”

河套,在白晖之前这里叫河南地,是白晖称呼这里为河套后,秦军上下开始使用这个名字。河套就是指黄河弯包围圈以内的这所有土地。

河套有多大?

如果秦军没有攻占巴蜀,如果秦军没有占据河东郡,那么河套比秦国原本全部的面积还大。

这个年代的河套,水草丰美。

不仅仅是牧民的天堂,同时也可以耕种大量的农作物。此时秦国最北的不是城,是一座要塞,然后往北是一段差不多在后世榆林位置的长城。

要塞名为肤施,后世延安北边的大概位置。

这时有护卫报:“报大良造、少良造。翟奇求见。”

“请!”

很快,翟奇被带了进来,见到秦王坐在一旁先是一愣,赶紧给秦王施礼:“王上,臣有要事。”

“你们说,寡人听听就行。”

“诺!”

翟奇已经用臣自居,这让秦王很开心。

翟奇来到白起、白晖面前施礼:“大良造、少良造。我部请求三万兵马突袭林胡一处要地。”

“何处?”

“盐田,而且我还可以为我大秦找一个盟友。”

白晖问:“盟友?”

“是,那一处有大小几十处盐池,在大河以西,也就是河套之外有一支部落,他们在外要向戎王年年进贡,林胡人把盐价卖的非常高。所以这支部落与林胡交战数次,我与他们秘密交易过。”

白晖追问道:“可是乌氏。”

“正是。乌氏少族长秘密来我义渠,想去咸阳买一些丝绸用于给戎王进贡,只是不知现在如何,若还活着,请大良造、少良造格外开恩。”

翟奇说完后,脸上多少有些紧张的看着白晖。

乌氏!

白晖当时留下乌氏佃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记得秦始皇时期有一个外族人在咸阳地位非常高,那个人也是一位女子,叫乌氏倮,也是乌氏族长。

乌氏是以女子掌族的体制,但不算是母系部族。

“乌氏佃是我的上宾,这样吧,我安排人快马回咸阳请她过来。你去安排人联系乌氏,盐池……”

白晖停下了,来到秦王面前低声说道:“王兄,求一个赏赐。刚才我和兄长选一处紧要的地段,但我秦军人手还是不够,整个大河防御不可能。所以请王上赐乌氏一座城镇,加一点点封赏。”

“可以。”秦王没二话就答应了。

反正封的不是秦国本来的土地,眼下还在林胡人手中呢。

既然有部落愿意归附,又会出兵,这一小块地盘秦王还是愿意给的。

白晖又说道:“盐池可否一分为三,留给国库一份,给义渠一份,给乌氏一份。”

“可以,只要他们有功便可以赏。”

“谢王兄。”

白晖这才转回到翟奇面前:“王上已经作出批示,给乌氏划三百里,名为乌氏自治领。是秦国的土地,但乌氏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自治权。然后盐池,三分之一给乌氏,三分之一归你等,但前提是,立下功勋。”

“谢王上。”

翟奇很清楚,此时应该向谁施礼。

翟奇离开,白晖和白起又开始围着沙盘转圈。这一次奔袭,对于白起来说是一次考验,对于整个秦军来说,更是一次考验。

闪击战是否真正有效,这次对林胡就是试金石。

整个河套,相对于秦国来说,这么巨大的土地面积,想要攻占并且消化了,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眼下秦国良田不够分,收了农户大城镇周边的土地,以两倍,甚至是三倍补给农户,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往北边来的。更何况,当初承诺给齐国移民的土地,此时只要愿意往北边来的,至少按两倍兑现。

义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安民,重新恢复生产,给义渠民造户籍等等。

无数的事情要办。

不过这些已经与白晖无关,咸阳派了足够的官员前来处理此事。

齐国的移民成为了一大助力,其中许多识字的在学习过秦律之后,成为了低层的官吏。

第二一零节 等一颗人头

第二一零节 等一颗人头 (第1/1页)

白起将亲自带队奔袭鬼猛的机会让给了蒙骜,但白起还是领军北上,达到了长城边驻守,来自宜阳的兵马却往白晖处汇聚。

白晖选择的位置却是在长城外。

依后世的地理位置,应该是靖边县附近,这里作为交通要道,白晖一动兵就先占据了这里,然后大军开始在此地驻扎。

这里还没有名字,因为白晖驻军在此,秦王在一块石碑上提笔写下:朔方邑,三个大字。

朔,在此时就是北的意思,城的名字意思就是北方城。

此时的河套比后世的气候好太多了,森林没有被过度砍伐,纵然是大军至此,也没有大量的砍树,而是使用原本的营寨。

白晖到这个没半点城池样子的朔方邑之后,每天都坐在一处高岗上,远远的看着北方。

头两天是白晖自己一个人看,第三天开始秦王每天也陪着一起看。

“报,探马来报,林胡集结不少于二十万兵力开始南下。”

白晖没反应,依旧呆呆的往北边看着。秦王也没动,坐在一旁安静的捧着自己的茶碗,秦王知道白晖在等什么,就是在等林胡大军南下。

前来报信的士兵站在一旁,低着头等白晖吩咐。

等了好一会,白晖这才开口:“王兄,我思来想去,也避不开这一战。”

秦王反问:“为何要避,难道这不是你们兄弟所期待的吗?”

“面对面的阵地战,无论统帅多优秀都会有不小的伤亡,这所谓的二十万林胡,我想应该只有八万是打仗的,其余应该还有负责赶羊、运输物资的人。”

白晖依然没有下令。

白晖为帅,那怕秦王在这里,也不会插手。

秦王对自己的军事才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优秀的统帅,所以从不插手军旅之事。

这时,一大群秦军将军来到了这处高岗。

众将军到来后,为首的司马错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也不允许任何人开口。司马错独自一人来到了白晖与秦王近前,同样不说话,盘腿坐了下来。

这时,白晖猛的一抬头:“传令,派人速去告诉我兄长,林胡主力南下。”

“诺!”传令兵小跑着离开。

吩咐之后,白晖又坐着不动了。

司马错在旁问道:“在等什么?”

“老将军,你说对阵林胡主力,谁为将?”

“向寿,他不擅于攻,也不够灵活。这边的任务是抵挡,并不是消灭,也无须死战。所以让向寿去,车阵我看可以挡得住林胡骑兵。以我秦军的战力,五万人就可以死守数月,更何况眼下这里还有十五万兵马可以调用。”

司马错说完后没等白晖有反应就继续说道:“老夫知道你在等乌氏来人,这是此战唯一的变数。”

“是,是在等他们。”

白起、白晖制订的作战计划中,变数就是谁来打盐池,若是秦军来打,那么秦军就会减少四万人的调用,若是联手去打,那么秦军这四万人打完盐池之后,就可以继续北上。

司马错还有一句没讲。

那就是,战争已经开始了,但最终的战略计划却还没有定下来,这是兵家大忌。

但,白起用兵很难用常理去推测,所谓的兵家大忌在白起、白晖这里,似乎也不是常理。所以司马错没提及此事。

秦王伸手拿出一只令牌递给了白晖。

白晖点了点头:“代传王令,令向寿将军带七万秦军以车阵准备迎敌,全军守势。”

“诺!”

白晖没说是自己的命令,秦王既然在这里,那么就是代秦王发令。

眼下先派人摆出防御的阵式。

这一计,是白起想的。

依长城防守,虽然有城墙在,但长城太长,林胡兵散开来之后,秦军所需要的兵力,人手就被消耗的过多。

既然车阵迎敌可行,那么就等于是放出诱饵。

林胡人肯定会选择更容易攻打的军营,而不是长城。所以林胡主力会被吸引到了向寿的车阵大营。

只是林胡人想不到的是,这车阵比起长城可怕的多。

秦王挥了挥手,示意众将退下备战,没有任务的就操练士兵,等候任务后出战。

所有人退离之后,唯有司马错留下了。

司马错问道:“王上,白晖等的怕不是乌氏吧。”

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在等一颗人头,若可能的话,赵国会死一个人。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山东六国之害。”

“谁?”

“李兑。”

李兑这个人司马错没印象,算不得什么有名的人物。

秦王亲自解释之下,司马错惊的瞪圆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突袭林胡已经是非常大胆的战略了,竟然在这个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一场阴谋在其中。

话说此时,赵国邯郸城。

穿着一身破衣,戴着眼罩,佝偻着身体双手扶着一根木棍的范雎正慢吞吞的在邯郸街头走着。

一处只有下等人才会进出的小饭馆前,范雎摸出半枚齐刀钱。

“买碗饭吃。”

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小二,将这老货带到柴房里去吃饭,别放在堂上影响生意。”

年轻的小二虚踢了范雎一脚:“臭老头,滚到后面柴房去,赏你一碗饭。”

后院柴房,却是别有洞天,这里有暗门,然后通向另一个院落。范雎到,很快有人准备了上等酒菜。

范雎却没急着吃,对公孙龙说道:“我打听好了,去找田不礼。此人很快就会成为赵国的相国,他内心很想杀死李兑,因为李兑在赵国的根基太深,所以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借口。还有就是,借机逼走肥义。”

“好,一切听你的。”公孙龙知道,自己有辩材,但谋略比范雎还差的多。

范雎又说道:“此事要快,主上攻打义渠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以主上用兵之威,怕此时义渠已经灭了,或许与林胡之战就在眼前,我等不能拖主上的后腿。”

“那么,见田不礼的机会呢?”

范雎拿出一张纸,正是田不礼府上的地图:“这里,是他府中侧门,这里有一个守门人,你花重金买通他,只须送极珍贵的一件礼物给田不礼,以田不礼的为人,肯定会见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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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节 双间之计

第二一一节 双间之计 (第1/1页)

把详细的计划给公孙龙讲清楚后,范雎这才开始吃饭。

与此同时,楼缓作为曾经的赵国臣子被派到秦国为相,在赵国还是有一定人脉的。

两件重宝就摆在奉阳君李兑的面前。

李兑的眼睛都看直了。

“奉阳君,这是我王的心意,希望奉阳君可以助我以结秦、赵之好。”

“当然,秦赵本就是友邻。”

李兑是什么货色,原本是赵王成的人,但眼见赵王成失势,立即转身投造了公子章,然后汇报了赵王成的所有的安排,并且亲自带人攻入赵王宫,赵王成的死,有他一半的功劳,所以受封奉阳君。

楼缓说道:“魏国国相魏齐,派人秘密联络我秦国,希望我秦国助其得到漳水之地。许以重诺,我王认为这原本就是三晋内部之事,愿调停,中和。但魏齐答应给我秦国一份重礼,所以我希望赵国也可以给一份更重的礼。”

“这事。”

李兑听明白了。

这秦王想两头都占便宜,若真是魏国对漳水之地有野心,再加上秦国的帮助这事怕赵国会有麻烦。

但秦国送这么重的礼给自己,想要什么。

李兑想到这里问道:“秦王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邬邑。”

“嘶……”李兑心中一惊。

邬邑的位置就是秦、韩、赵三国的交界处,其优势就是在汾河以东。这个地理位置很邪门,对于韩国来说,就如同当年白晖占北屈,可以说有了一个攻韩的桥头堡。

但对于赵国来说,也很可怕。

这在晋阳盆地的最南端,可以说若秦军攻赵,赵国在三百里一直到晋阳都无险可守。

但再看看那两位绝世珍宝,李兑咬着牙缓缓点了点头:“这事,我明天就给我王提。”

“有劳。”

楼缓长身一礼。

此时,田不礼府。

田不礼是什么人物?

最初是宋臣,被宋王派到赵国为相,以示两国友好,结果宋国一直到被灭,田不礼都没有半点打算帮宋国的意思,反而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家眷从宋国接了出来,然后将田产等变卖一空。

作为赵王章最忠心的狗腿子,田不礼为赵王章作了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赵主父,也就是后世的赵武灵王,按说身体还算不错,可田不礼暗中给赵主父饭菜之中加了许多虎狼之药,然后花巨资买秦新酒,安排宫妃让赵主父夜夜大醉。

就算是壮年也撑不住,更何况是一个老人呢。

赵主父病了,赵王章终于大权在握。

田不礼见到那块玉佩,在他眼中这玉佩不差,但比起洛邑白晖那些拍卖的,却差得太多了。

“把人带进来吧。”田不礼还是打算见一下送礼的人。

公孙龙给了引路上一块金子作为答谢,然后顺利的来到了田不礼的厅中。

“相国。”

“我还不是相国呢?”田不礼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公孙龙淡然一笑,拿出一物放在田不礼面前,田不礼拿一看,脸上不由的变的严肃起来:“你是韩王派来的。”

“不,我是秦国少良造白晖的门客。”

“这分门就是韩王宫禁令牌。”田不礼完全糊涂了。

公孙龙哈哈一笑:“我名公孙龙,公族之后。韩、魏、赵的疲秦之计就是我提出的。眼下我是来帮赵国的。”

“先生请上座。”

公孙龙这个名字田不礼听过,而且疲秦之计,他作为赵王章的第一狗腿自然也是知道细节的。

公孙龙丝毫也不客气的坐在上首的位置:“相国,你很快就是相国了。眼下,秦国派出楼缓正在奉阳君李兑府上,其中有两件重宝,可以说在洛邑夜金帖之下都不足以相比。那是真正的绝世珍宝。”

“这……”田不礼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把这东西弄到自己手中。

公孙龙淡然一笑:“珍宝再珍贵,也是小事,大事却是楼缓的真实来意。”

“他来干什么?”田不礼这才让思想回到了主题上。

“为了邬邑,他想得到李兑的帮助,让赵国割让邬邑给秦国。”

“一座城嘛,只要秦国开出的价码足够,割让又如何?”田不礼满不在乎的着说。

公孙龙听完这话,好半点没回过神来。

心说,你这个草包,你真的明白邬邑代表什么吗?

心里不管怎么想,可公孙龙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可知晓魏国的北屈?”

“知道。”

“白晖占据北屈所图为何?”

田不礼这才反应过来,但又摇了摇头:“不是有十年不攻的盟约吗?”

公孙龙差点给气死了,心说这样的弱智和他说话真让人头疼,强忍着笑意,公孙龙缓缓说道:“那十年后呢?”

“也对。”

“城可以给秦国,但不能给邬邑,这次秦国派楼缓前来是有所持,关系到魏国想占漳水之地,所以秦国的态度很重要。给秦国另一座城池。”

田不礼追问:“那么给那里合适呢?”

“河曲。”

田不礼有些不明白了:“那里有什么好的,听说是边境一个小城,平时驻军也不过数千人,而且距离秦国还有点远。”

“就是那里,我会说服秦国白晖在河曲与林胡开战,然后北攻楼烦。这样的话,我们赵国对北地胡人的压力就转到了秦国那边,咱们赵国只需要谎称,河曲发现大铁矿与大煤矿,这就足够了。”

“让秦人去面对林胡和楼烦,妙计。这些胡人如恶狼一般,若是正面作战赵军也不怕他们,但这打了就跑,确实让我王感觉很为难。此计不错,但你有把握?”

田不礼说完后盯着公孙龙的双眼。

公孙龙点点头:“用铁矿、煤矿为诱惑,白晖不会不上当。眼下汾城那边划归河东郡,汾城大煤田和他无关,河曲的煤与铁,只须顺大河而下,就到了洛邑,白晖他不会不动心。”

这时,公孙龙又补了一个大招:“楼缓还给李兑准备了十数万金。”

“十数万金?”田不礼的语气都变了,公孙龙坐的距离田不礼不算近,但此时却可以清楚的听到田不礼那急骤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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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节 殿中杀相

第二一二节 殿中杀相 (第1/1页)

在感受到田不礼那强烈无比的贪婪气息之后,公孙龙说道:“断然没有让楼缓把这些金带回秦国的理由,相国以为呢?”

最初的时候公孙龙说相国,田不礼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却不同。

田不礼笑了,对着公孙龙举起了酒尊:

“好,就依先生所计。”

次日,赵王宫内。

李兑还在连续不绝的讲述着漳水之地的重要性,以及以一座小城换取秦国两不相帮的好处等等。

楼缓坐在一旁,闭着双眼一边听,一边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行动。

魏国的魏齐收了自己的重礼,已经让魏兵对漳水之地下手,魏、赵两国纵然不会反目成仇,但这小规模的冲突是肯定会有的。

李兑在讲的时候,田不礼在赵王章耳边一直低语着。

突然,一队卫士冲了进来,抬着一只箱子,这箱子对于六国贵族来说,没有不熟悉的。这是白晖用来装珍宝的箱子,这种箱子内还有数层保护,号称从千丈上的山坡滚落也不会伤及珍宝。

只有一只箱子,内装一件绝世珍宝。

另一件,自然是田不礼私吞了。

箱子打开,那块玉璧让赵王章眼睛都红了。

“秦使,你为何送了……一件这么珍贵的玉璧给我赵相呢?”田不礼把一字咬的极重。

楼缓及时回过神来,他不敢送了两件珍宝,只是说道:“本为我与奉阳君的私交。”

“私交?”田不礼冷笑几声后,宫中侍卫在李兑还没有来得及辩解之时,足有七根长矛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

“来人,抄了他的家!”田不礼大喊着。

李兑的血溅了楼缓一脸,楼缓的原计划是,先要一处重要的地点,然后在谈判的过程中退而求其次,可眼下,一切都变了。

是谁出卖了他。

那刺穿了李兑身体的矛尘距离楼缓的脸不足五寸。

从赵王宫到馆驿的路上,楼缓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完这段路的,似乎魂都不在身体之中。这一切的变故实在是太突然了。

“行行好,给赏碗饭吃……

“……

一个滚字卡在楼缓的嗓子眼,因为他看到的一块令牌,这块令牌极少见,若非楼缓曾经身为大秦相国,他怕是听过也不知道令牌什么样。

秦王金羽令。

楼缓在袖子中摸出几枚钱扔给了扮成乞丐的范雎,同时也从范雎的手中接过一块小竹片然后快速的塞进了袖子里。

楼缓完全是恍惚的状态回到了馆驿,拿出小竹片一看。

竹片上写着一个时间、地点。

地点是邯郸城一处很有名的酒楼,时间则是傍晚。

楼缓松了一口气,此时看来,显然王上还安排有后手,这让楼缓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再说范雎。

范雎与公孙龙可没闲着,暗中联络赵国许多臣子,大量的金钱撒了出去。

这个时候,在朔方。

白晖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客人,乌氏佃从咸阳一路快马赶了过来,从西漠赶来的乌氏两位族老也同时到了。

“妹子,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乌氏的少族长,失敬,失敬。”白晖一脸笑意的迎上了乌氏佃。

乌氏佃依周礼,用男子的礼节回礼后说道:“佃见过少良造,在咸阳多受少良造照顾,佃感激不尽。”

乌氏佃在咸阳可以打听的清楚的很了。

这白氏兄弟二人,绝对是当今秦国朝堂之上,排在前十的重臣,虽然身为武将,可权势相当不少。

当然了,也有些事是她打听不到的。

比如洛邑在白晖手里暗中控制着,比如白晖还掌管着伊川、宜阳、上庸等地。

有一点乌氏佃很清楚。

在秦国,得罪了白晖,基本上等于死定了。

不!

应该说,得罪了白晖就等于得罪了秦国,任谁都不敢正面硬扛强秦,乌氏更不能。

“妹子,我请你吃饭。”白晖一脸笑容的迎乌氏佃进屋。

至于两个满脸都是树皮的老家伙,白晖只是善意的给了一个笑脸。

摆上火锅,白晖准备涮羊肉,然后还是淡淡的柿子果酒。

两个老家伙辣的直吐舌头,可嘴却不停,吃到满头大汗,肚子滚圆,这还不断的把羊肉往嘴里塞。

乌氏佃其实也差不多,吃的小脸通红。

白晖呢,吃了几片羊肉之后便只是喝酒,却不再多吃。

感觉肚子有点涨了的时候,乌氏佃放下了筷子:“听闻少良造是天下第一美食客,这样的美味少良造眼中怕也普通的很。”

“可惜的很,这道美食差一味重要的调料。”

“不知是何物?”

白晖捧着酒杯想了想:“应该是两种,不过我认为妹子你可以帮我找来。”

“何物?”

白晖拿出一块丝帛递给了乌氏佃,上面画着的东西虽然与实物有些差距,但也差不太多。

香菜。

白晖说道:“还有一物,长杆,然后一个个球,结出的籽很小……”白晖只是在植物图册上见过芝麻什么样,实物却没见过,这会给乌氏佃描述着。

两位乌氏族老也吃撑了,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白晖吩咐仆从将火锅端走,然后放上一只小炉子,然后架上小铜锅。倒上马奶,加一点点盐,然后扔进去了一块黑呼呼的东西。

锅里继续煮着,白晖给乌氏佃讲着他记忆中的芝麻。

白晖相信,在西亚肯定有芝麻,有香菜,还有许多值得换回来的东西。

很快,铜锅里的东西煮好了,白晖亲手给乌氏佃还有两位乌氏族老各盛了一碗。

“喝了,然后咱们晚上再聊。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白晖没喝,只给客人喝了。

味道很奇怪,但挺好喝,乌氏佃喝了三碗这才放下碗。

白晖离开后,两位乌氏族老问乌氏佃:“不是来这里谈联军攻打盐池之事吗,为何秦人只字不提。”

乌氏佃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们只能等。这位秦国少良造作事,没人猜得透。连秦人都不明白他有时候想作什么,既然他没提,我们等就是了。”

两位乌氏族老相互看看后回答:“只好这样。”

另一处大帐内,秦王正在翻阅着各地的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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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节 归降竟然无赏(加一)

第二一三节 归降竟然无赏(加一) (第1/1页)

白晖入内后,秦王说道:“白晖,千里奔袭的部队在两日前已经出动,算一算时间,快的话明天夜里会就发动攻击。”

说是千里奔袭,事实上只有七百多里。

再加上一骑三马,三天时间骑兵部队跑七百多里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唯的困难就是,别迷路。

好在有义渠骑兵参与,他在野外作战分辨道路与方向,确实有值得学习之处。

秦王又翻到另一份情报扔到了白晖面前:“还有一事,义渠北防军归顺之事。大秦一钱都没出,义渠北防军却抽调了两万匹上等战马,以资助奔袭之战?”

“这事挺好。”白晖接过那只竹简翻看了起来。

“什么叫挺好,天下间那有归顺者没拿好处,还要出人出力出战马的。这事传出去,以后我大秦如何面对归顺者。”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脑袋:“王兄,你知道的,我这个脑袋有问题,我有失魂症。太复杂的问题我想不了,会头疼的。”

听完白晖这话,秦王先是一愣,然后将身边的竹简一个个的砸了过来。

“你头疼,奔袭林胡又给赵国下圈套这种事情,天下间那些谋士怕是想都不敢想,你怎么不说头疼。你这个混帐东西。”秦王骂着骂着,不由的笑了。

失魂症什么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白晖的脑袋是受伤了,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绝对没有后遗症。眼下这失魂症成为了白晖撒泼的一种借口。

秦王看着白晖从一只箱子里拿出几块黑呼呼的东西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钱!”

“这东西是钱?”秦王完全不相信。

白晖却自信满满的说道:“在咱们大秦不是钱,但放在戎狄或是更往北,更往西,这就是钱了。这一块可能不起眼,但两块或是三块,我估计值一只羊,或许一头牛。”

白晖手上的一块有多大,按秦斤就是半斤,依现在的说法就是二两半不到三两。

白晖又了箱子里翻了翻,拿出几块圆坨样的:“我不知道方的好,还是圆的,正在考虑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

“茶,而且不是什么好茶,上等的好茶用的是春天的新芽,次等用的是嫩叶,然后这些嘛,连杆带叶蒸压出来的。”

听完白晖的解释,秦王问道:“为什么这茶一定会在戎狄那里成为珍贵的物品呢?”

“王兄,天天吃肉吃多了会很不舒服,这个茶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然后当戎狄离不开茶的时候,这就是钱了。”

事实上白晖没胡说,在某一个阶段,草原上确实是用茶砖来当作货币使用的。

茶有多好。

什么补充维生素等等高端的原因白晖也讲不清,就算是白晖能够讲得清,秦王也没办法理解,所以乌氏更无法理解。

但是。

刚才涮羊肉吃多了,这会肚子应该会不舒服的乌氏三人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理由很简单,就因为那碗茶。

这是最最直接的好处。

无论是往北,还是往西,各部落种植粮食的几乎没说,他们靠的是主要是肉食为生。

以乌氏来说,他们过着半牧半猎的生活。

此时的草原,有着无数的野生动物,不仅仅是乌氏,包括匈奴、西戎等,煮着吃的时候都极少,多是烤,而且盐也不多,更没有其他的调料。除了肉之外,吃的最多就是奶与奶制品。

再说了贴切一些就是,他们烤的肉都是半熟的。而且有着一人吃肉一餐,好几天不吃饭也不感觉饿的常例,因为半生的肉太难消化了。

猛然间,乌氏佃反应过来了。

“那碗汤。”

“汤?”

此时,乌氏的人还不知道茶,只当是汤。

乌氏佃说道:“我们若是拿了秦人的丝绸,还有那黑色的制汤之物,可以进贡给戎王,能换到数倍的马匹与牛羊。”

“对,正是。”

两位族长眼睛一亮。

正在给秦王讲茶的白晖接到汇报,只说乌氏佃要见自己,而且很急。

白晖笑呵呵的将那几块茶砖、茶坨装进袋子里:“王兄,乌氏比我想像之中的还没有耐心,我去和他们谈谈。”

秦王说道:“攻打盐池,然后再继续往西,往北。司马老将军想领军,你认为如何?”

“王兄以为如何?”

秦王反问:“有何不可?”

白晖回答:“没什么不好,只是司马老将军本是我兄弟二人的前辈,此战……”白晖没说完就被秦王制止,秦王说道:“为兄就下王令,让老将军开始备战。”

“好。”

乌氏佃的帐篷内,白晖一进屋就把那几块茶砖放在小几上:“怎么样,这东西的吸引力够大吧。”

“够。”

乌氏佃不同于中原这边的女子,她更加的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白晖说道:“你一定会往西,去找戎王。这一块茶砖估计能让你换半只或是一只羊,那么咱们要讨论一下这个利益的分配问题。我可以提供足够的货物,保证你挣到很多很多牛羊,但你也要保证我的利益。”

“恩,恩。”乌氏佃猛点头,她至少懂一点,凭什么白晖白给她好处,这事自然是要分利的。

白晖又拿出一只小盒,小盒内装着一盒针。

别小看这针。

这小东西并不好制作,特别是在纯手工打铁的时代。

“给,给我?”乌氏佃没想到白晖竟然这么高端的货物都拿出来了,要知道在她的部落里,这么一盒针至少值一匹上上等战马,甚至两匹。

“去打仗,叫你部落的人给我全力攻打林胡。我秦军会派出司马错老将军为主将,与你们,还有五万义渠兵一同作战。莫小看司马错老将军,在我兄弟二人成名之前,就是我秦军大将军。”

“好。”乌氏佃竟然没有一半废话,起身就去派人送信,让早就在作战争准备的部落开始作战。

白晖这时又补充了一句:“好好打,我留一座城池给你们,作为你们乌氏部落的自治领,并且将你们庇护在我大秦铁骑之下,打完仗,我教你如何成为上人上,如何往西走,成为每一个部落的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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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节 千里奔袭

第二一四节 千里奔袭 (第1/1页)

“我信你。”

乌氏佃说完这话,推门而出,留下白晖。

白晖在袋子里摸了摸,还有几样小东西没拿出来呢,这乌氏佃就信了。

而且自己准备好几天的说辞,显然此时已经用不上了。

早就作足准备的秦军,在司马错的带领上,立即出兵。

可以说,司马错已经安奈不住,用老军们的话说,他们的剑已经在蜂鸣,渴望着鲜血了。

次日,赵国邯郸。

范雎布置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楼缓再次被招入赵王宫,而范雎却已经秘密化妆好就在赵王宫外徘徊着。

赵王宫内。

赵王没说话,田不礼很不客气的对楼缓说道:

“秦相,秦国两不相帮,邬邑何其重要,我赵国怎么可能割让给秦国。回去告诉秦王,我赵国愿送上一座小城,秦国两不相邦。”

紧接着。

赵王章将一只盖有王印的羊皮地图扔在楼缓脸上。

楼缓接过地图一看,惊了。

竟然是河曲地图。

这是赵国傻了吗?

楼缓呆呆的看着赵王,赵王章一甩衣袖:“秦使就回吧,寡人等秦王的回复。”

这是怎么回事,范雎作了什么,怎么就会了河曲?

楼缓心说这比自己计划的还好,难道这就是秦国宣太后早就安排好的后手吗?

正在这时,肥义冲进殿来,看了一眼殿上还没有擦洗干净的血迹后,冲着赵王章大骂:“昏君,若不是奉阳君,何来有你的王位。我等将士,若非是忠于主父,何来会助你。”

“反了,反了,来人!”田不礼尖叫着。

赵王宫门外,范雎依然是一副老迈的独眼乞丐打扮,亲眼看到肥义被关于大牢之后,范雎默默的转身,一拐一拐的离开了。

仅仅一刻钟后,邯郸城外数骑飞马狂奔。

带着秦使团标记的马队,完全不顾及马力,他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份地图送到河曲。这几位骑士相信,强大的秦军一定就在河曲旁等候,拿到地图,立即会接管城池。

又是一个夜晚,今晚是十四,月亮已经很圆了。

白晖独自一人站在秦长城上,抬头看着圆月。此时,白晖想起了一首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记得有时候期末考试还会考到,选择题。

选卫青,错,扣两分。

选霍去病,错,扣两分。

选李广,对,加两分。

放马阴山!和李广有关系吗?

不过,不重要了。

汉有卫青、霍去病。

我大秦,有白起!

情不自禁中,白晖抽出了自己的唐横刀,遥指北方。

此时,圆月之下,草原之上。

蒙骜、翟奇两人坐在草地上,远远的看着三十里外那似乎可以看见的火光。事实上,两人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鬼猛,这个名字很古怪。

因为曾经在商朝初期,这里是鬼方,二百多年前魏国占据过这里,然后魏国国力变弱,慢慢的退了回去,又把这里割地给秦。

问题是,秦也没办法收回这块名义上属于秦的土地。

后世,这里叫鄂尔多斯。

眼下蒙骜与翟奇所在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后世鄂市的东北部,这里有一片黄河上古冲积平原,水草丰美。

两万士兵此时就在蒙骜与翟奇背后不足一里外暂时休整。

士兵们咬着肉干,喝着水壶内的水。

翟奇问蒙骜:“为什么只让带牛肉?”

“大良造有吩咐,羊肉味大,万一风向不对飘向敌军,你我还有突袭的机会吗?”

翟奇在震惊之余只有心服。

秦军考虑的如此周详,连行军军粮都如此在意,看来义渠人确实打不过秦军。

蒙骜眯着眼睛盯着远方,似乎是想看穿林胡人是否已经有了准备。

突然,蒙骜转身看着翟奇:“翟将军,前方未知有多少敌人,可敢战?”

翟奇咧嘴一笑:“你不用吓我,我知道林胡人派出重兵南下,这里就算有兵也不会超过两万。”

“万一,情报有误呢?”

翟奇收起了笑容:“若蒙将军看不起我,我带我部兵马打先锋。”

“不。”蒙骜摇了摇头:“此战,不容有失,我要说的是,无论遇到什么,死战到底。”

“好,死战到底。”

蒙骜不是吓唬翟奇,此时他要作出最坏的打算,可以说奔袭最核心的位置就在这里,原本是白起亲自领军的,这机会让给了他。

蒙骜深知自己得到这个机会有多幸运,所以蒙骜宁可战死,也不愿战败。

“传令,战前备战!”

蒙骜下令了。

没有什么声音,士兵们早已经准备好,但在备战令下了之后,还是各自检查装备,检查马蹄、马鞍,箭支、刀盾等等。

义渠兵很久没有打过恶战了。

自从他们与秦国结盟,无论怎么说,有秦国在背后,林胡人也不敢对他们太过。

但毕竟义渠人变成了农耕式的生活方式,他们依旧经常被林胡人抢劫,无论是牛羊、粮食,还是人口,都是林胡人抢劫的范围。

数名秦军开始在义渠人的备战区活动。

“传少良造令,本次突袭军功翻倍。首功者可得到全身佩装一套,而且会有一把刀。”

刀!

这个可以说是白晖在秦国的一大发明。

白晖的刀将义渠第一勇士连人连剑连同甲劈成了两半,当然白晖这个曾经的秦军第一悍勇军候也是原因,不过刀这种神奇的兵器,对于骑兵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当然,还有那只名为枪的兵器。

很可惜,没有人见过那兵器的威力。

秦军一遍遍的在义渠兵的准备区内讲述着军功奖励,象是洗脑一样让义渠兵明白,想成为人上人,你就要比别人更拼。

终于,三更末,马上就到四更天了。

蒙骜已经披甲完毕,背上插着两把秦剑,腰上还另着一把,马鞍桥上挂着一根戟,手上握着一张弓。

“司马靳、翟奇,你们各带五千人马分左右而攻,本将晚你们一刻钟由正面攻击,不要抢攻,以响箭信号为准,三面齐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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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节 林胡祖地

第二一五节 林胡祖地 (第1/1页)

两边各五千人分开出发了。

这里有六万匹马,其中只有一万四千匹算是真正的战马,其余的马可以作战,但依秦军对战马的要求远远达不到战马的要求。

所以中军,只有四千骑兵,还有六千算是半骑兵。

因为这六千人的马匹不足以让他们长时间作战,所以后半段他们会转为步兵作战。

秦国马不少,但真正的战马,缺!

一刻钟后,一声响箭奔着月亮上去了,虽然肯定射不下月亮,但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宁静的夜晚就在这一声响箭之下被打破了。

大地开始震动,这是两万骑兵全力狂奔所造成的效果。

一名在部落外游哨的林胡兵还没有回过神来,头上、脖子、胸口连中三箭。

这是铁鹰卫袭杀的标准作法,三骑一组,三人分别箭头一箭、胸腹两箭,那脖子上的一箭属于射高的。

再看义渠人那边,他们的速度也不慢,放哨的林胡兵瞬间死光。

区别是,每个林胡兵身上至少有五箭。

秦骑与义渠这支骑兵,都是精锐。

从三十里的距离潜行到十里,骑兵十里冲锋,也就是眨眼之间的功夫。杀入林胡祭天祖地,蒙骜手中长戟面前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蒙骜看了一眼那妇人手上提着的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用长戟将人挑飞。

“杀……”

秦军不伤民,这是白晖的定下的规矩。

但在这一条规矩之前,还有一句补充,任何人敢拿武器面对秦军的,皆是敌人,无论男女老少。

林胡人惊呼声不断,仓促之间开始组织反击。

这里还有差不多三万能打仗的人,林胡的男人全是兵。

但,三万根本不能组织起来的人,面对有着严格纪律的秦军,他们只是羊。

喊杀声震天,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战斗停止了。

一位解下甲胄义渠兵看着坐在帐篷前瑟瑟发抖的林胡少女,大步走了过去。

这时,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想死吗?”

这个义渠兵回头看了一眼,是翟奇身边的亲兵。

这位亲兵说道:“听闻少良造定的规矩,在攻齐之战后,那魏、韩、赵各国的士兵都不敢违背,那怕少良造没给他们下过命令。我们,已经是秦军了,你愿意放弃你既然得到的赏赐吗?”

“不,我看她象是扭了脚,打算是帮一把。”这名士兵很聪明。

翟奇的亲兵笑了:“记住我的话,也记住你的话。”

翟奇的亲兵走后,这名士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以前没感觉,可现在加入秦军之后,规矩似乎严了许多。

又看了一眼那个林胡瑟瑟发抖的少女后,这名义渠兵掉头离开,他准备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临时的营帐内,许多义渠兵都聚集在这里,围成一团。

这不能不让人好奇。

“你们在干什么?”

“算军功呀,你可不知道。跛儿这次要当人上人了,他带了几个人和一伙秦兵联手杀入的那个大帐,竟然是林胡大首领的叔叔,也就是上一任大首领。在那个大帐内发现林胡的布军图,听说跛儿要当百将。”

“百将!”

跛儿并不是真的跛,小时候营养不良腿软,没名没姓的义渠小兵一个。

但这一次却是大翻身。

秦军的百将在义渠兵眼中都已经是大人物了,有宅有院有田有仆,还有配发的婢女。这才是人上人。

这时,帐外一声大喊:“不去喂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兵头立即迎上去:“百户,听说跛儿要和你同级了。”

“领军功后比我现在高一级,秦军的百将也是分上中下三等的,我只是中等百将,都是你们这些货不争气。”

一群义渠兵却是兴奋的不得了:“接下来打那里?”

“去喂马,咱们这一队一人都没伤着,咱们大将调两千人往东边,调往河曲,然后往北边打。还有,本将是三百人队的百将了,你们长点心。”

说完后,这位百将扔进来一筐竹简。

这竹简就是十数人的升迁任命,好些个作战勇猛的已经是十人长的级别,但眼下没人手扩编,所以依旧作着原本身为士兵的活。

不止义渠兵开心,秦军更开心,这一仗他们突袭了林胡的祭天圣地。

蒙骜与翟奇,还有秦军、义渠兵的主要将领在中军大帐内,却是眉头一个比一个皱的紧。

“蒙将军,这样不行。俘虏有六万多人,老弱就占了大半,羊还没有统计完但至少有百万以上。这把咱们的军力完全拖在这里,怎么办?”

“撤退!”蒙骜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撤退?”

“对,全军往东,与派往河曲的部队接头,然后把俘虏还有牛羊、马匹留在河曲。”

翟奇感觉心口疼。

蒙骜劝道:“你以为我不想往北打,可这里光羊就有百万以上,马匹也近十万。能放弃吗?别给我说什么杀俘这种事情,这么多的人谁下得去手。”

“可恶!”翟奇一拳打在地上。

是可恶,但蒙骜没办法,这是唯一的选择。

第二天休整,第三天蒙骜准备开始行军的时候,有士兵前来报告:“报,南四十五里发现咱们秦军的旗帜。”

“那一只?”蒙骜有些激动。

“河西中卫。”

“河西中卫?”蒙骜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河西中卫。

这是河西郡的后备部队,说的再实在一点,这些人放在以前都算不上正规军,他们名为中军,在秦军对外作战的时候,多是以运输部队的身份出现,真的到了灭国大战这级别,他们或许才算是秦军吧。

很快,蒙骜懂了。

白起把一切都计算好了,他蒙骜行军的事情,出击的时间,然后再给自己一至两天休整,接下来就派出了辅兵们前来接手自己的战利品。

蒙骜亲自迎了上去,带队的领将可不认为自己领军两万就和蒙骜级别一样。用的是下级见上级的军礼。

秦军之中,级别一样的时候,依战斗力来决定身份的高低。

只有战斗力相当的,才会依平级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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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节 名字这么吓人?(第三更)

第二一六节 名字这么吓人?(第三更) (第1/1页)

蒙骜急急的问道:“可有大良造新的指令?”

“有两份。”

交接之后,蒙骜迫不及待的就骑马跑到很远的地方打开了白起的命令书。

白起的命令书有两条,一条是让蒙骜分兵一万南下,突袭林胡主力背后。另一条是蒙骜接管数日后宜阳步兵三万,北上,打过大河,占据大青山西段山口。

可以说,从战争的角度,白起把一切都想到了。

但也有白起想不到的。

整个战役似乎都在白起的掌握之中。

但,也有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就是白晖。

缓缓北上的向寿所部在无定河遇到了林胡主力,这个位置在白起推断的三个位置正中。

两军隔河对峙了两天,秦王、白晖带着秦军从咸阳出发的其余兵马也来到了无定河南岸。

依白起的计划,白晖不需要与这支林胡主力死战,也不需要击败,只需要拖住敌军即可,然后等蒙骜所部以及分出的几只突袭部队成功后。

然后白起亲自领兵夹击林胡主力背后,这才是大决战的时刻。

白晖到的第二天,这已经是两军对峙的第四天。

此时,白晖并不知道白起那边是否已经成功,同样林胡人也不知道自己背后祭天圣地已经被扫平。

林胡人射过来一支绑有羊皮的箭。

这只箭很快就被送到了白晖面前,羊皮上有字,但白晖不认识,这字太古怪了。

“这是商文!”军中有司马认识,立即翻译给秦王还有白晖听:“王上,少良造。林胡人问我们秦军为何北上,希望与主将面谈。”

“谈?”听到谈,白晖心说有什么好谈的。

秦王也认为,没必要谈。

但两人都没有立即作出决定,示意军中司马退下后,秦王与白晖示意其他人退下。

“白晖,秦军北上越过边界之后,眼下咱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林胡之地。而且这沿路上,小部落也清除了十数个,这已经是很明显在开战,林胡人还有什么可谈的,直接开打就是了。”

白晖没回答,拍着脑袋想了好半后,猛的反应过来:“王兄,我想是这样的,我们和林胡之间隔了一条河,那么谁攻谁守呢。攻的一方要渡河,守的一方只需要放箭就能够压制渡河的一方,所以眼下应该是僵持。”

“话不错,但这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也不知道,但眼下,王兄你说咱们秦军渡河吗?”

秦王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渡河者吃亏。”

白晖反问:“恩,那么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林胡人想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呢?”

秦王的反问让白晖也没办法回答,白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谈一谈?”

一只绑有丝帛的箭射由秦军射到了河对岸,丝帛上写的内容就是白晖的意思,要谈可以,你们派人过来。

很快,一只箭射了过来,林胡人要求秦军派人过去。

白晖与秦王又关上门开始商量了。

“这不行,他们听过来被咱们给杀了,咱们也不派人过去。”

“对!”

秦王与白晖商量之后,叫人再去传话。

这一来一去,几十只箭就这么来传话,又消耗了一天的时间后,终于达到一致,两边各自制作一只木筏,然后用长绳两条拉在河上,两边木筏各种系上长绳,然后到河中间去谈,两方主将,各自只能带两个人。

白晖作为谈判代表,穿着一身轻便的文士服走到了河边。

没等白晖抬起的脚踩在木筏上,就听对岸一声暴喝:“秦人,你莫不是来羞辱我林胡?”

胡不是蔑称。

胡在当地的语言当中,是人的意思。林胡则是喜欢森林的胡人,河套在这个时代拥有着无数原始森林,水土保持的还算不错。

到东汉的时候,黄河才是真正开始大规模的水土流失。

白晖用双手指了指自己,笑了。

因为对方甲胄齐备,着装以林胡人自己的眼光,是相当的华丽。

白晖还是踏上了木筏,两边在河中间见面。

“小娃娃,你是来送死的吗?”

白晖身旁的铜戈、白小鹰面无表情,这种斗嘴的事情不适合秦军,秦军喜欢先动剑,再动嘴。

白晖摸了摸自己没长胡子的下巴:“话说,你想死吗?”

“哇,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边是放声大笑,一边是干冷的笑声。

“小娃娃,报上名来。你在秦人那里任何官职?”

“老家伙,你似乎很了解我们。”

“兀利。我是大首领。”

白晖轻轻一抱拳:“失敬,失敬,我叫白晖。”

哐当……

兀利身旁一个卫士手上的剑掉了地上。

“真白晖、假白晖?”兀利也是大吃一惊。

中原各国作为林胡主要的敌人,就是秦与赵两国,所以对于秦、赵两国的事情他们打听的很清楚。

白晖大笑:“你给我找一个假的来。”

兀利根本就不再理会白晖了,吩咐人拉绳子往自己一边河岸移动,同时大喊:“来人,派人速去祖地探查……”

白晖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兀利的木筏就要回去河对岸了,白晖高喊:“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我还准备请你吃饭呢。”

“交战之时,宴无好宴。”

白晖高喊:“没打算你们开战……”

兀利再不理会白晖,一靠近岸边就翻身上马,飞快的往大营而去。

白晖看的有些呆了。

在白晖还没有回到自己这边河岸的时候,林胡人大营已经有至少一万骑兵离营北上。

白晖一回到秦军大营,秦王就迎了上来,急急的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我那里知道,听完我的名字,那大胡子掉头就走,然后就这样了。”白晖也很无语。

林胡人大营。

兀利眼睛都是红的,冲着部下了吼着。

“那个人叫白晖,此人是南蛮最奸滑诡诈之人,他喜好偷袭别人的都城。先是那个叫齐国的都城,接下来是义渠人的都城,速速回军,守护我大林胡祖地。”

立即有人说道:“若真是这样,怕是祖地已经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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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节 背后的遭遇战(第四更)

“嘶……”兀利感觉后心一阵发冷。

那提出建议的人继续说道:“已经派了一万人,若真的祖地被偷袭,那么这一万人怕是难活,快马追上他们,然后安排几队侦骑日夜兼程去打探。这边要准备好回军,不能被秦人追击。”

“速去,速去。”

秦军大营,河边的观察哨不断的前来汇报:“报,林胡人准备撤退。”

秦王这次不问白晖了,问铜戈与白小鹰:“你们到底谈了什么?”

“回王上,少良造只是报上了名字,仅此。”

秦王一脸古怪的看着白晖:“这意思是,听到你的名字,他们就吓的要跑。”

白晖指了指自己,连白晖都不相信,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可怕。

“接下来怎么办?”

白晖想了想后说道:“准备渡河强攻。”

秦王点了点头:“传寡人诏令,各营准备渡河强攻。”

林胡人准备撤退,秦军准备渡河。

次日,正在行军的司马靳遇到了急行军往回赶的义渠一万骑兵。

“报,发现林胡骑兵,已斩杀探马十五骑,敌骑约一万。”

作为回军的前锋部队,司马靳只带了三千人在前阵。

三千对一万。

司马靳吩咐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备战,半个时辰后,对冲!”

骑兵对冲是最残酷的打法。

没有任何计谋,没有任何的取巧之处。

拼的就是士兵人数、装备、骑阵、综合杀伤力等等硬指标。

司马靳的前锋部停下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整装,然后派人通知中军。

中军约有五千骑,但却有三万匹马,其中战马一万。中军听到消息,立即留下两千人放缓行军,三千骑一人双马轻装急行。

林胡急急往回赶的一万轻装骑兵发现秦军,相对晚了约两刻钟。

别小看这两刻钟的差距。

一万骑兵,约束士兵整军备战,可不是一道命令那么简单。

以一万骑兵拉开了距离奔跑,前后至少在占据五里至七里的距离,拉开的宽度约有二里至三里。

收拢这些骑兵要花不小的时间。

而且,这一万骑兵也并非精锐。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骑单马,比不得司马靳一骑双马。

在司马靳已经拉开阵形准备攻打的时候,一万林胡骑兵才堪堪完成了整军,队形并不整齐,还有些人有弓无箭,或是有箭无弓。

“杀!”

司马靳绝对不会给敌军休息以及整军的时间,此时冲有冲锋。

司马靳双手在腰间抽出自己的两把秦剑,高举过头大喊着带头冲锋。

第一轮箭雨在两军接近约一百步的时候对箭,比起秦军差不多射过来一千多支箭,林胡的骑兵仅仅骑出不足三百箭。

原本拉长的秦军骑兵开始收拢。

双方骑兵冲锋,事实上只有前三排有一轮射箭的机会,一百步,在骑兵对冲速度而言,也就是几秒的时间,双方就会刀剑见红。

秦军骑兵开始收缩,变成一个个锥形冲锋阵式。

秦戟卫打中阵。

曾经秦兵遇到精锐韩军的尴尬此时转到了林胡骑兵身上,秦兵用剑可以砍的一名林胡兵肚烂肠流,林胡兵只有角度与力度差那么一点,那么只能在秦兵身上留下一条印记,根本砍不破秦军骑兵甲。

对冲,根本就没有回头或是转身的机会,只有不断的向前,向前,向前。

优秀的秦兵平均每人可以在这冲锋的过程中砍出十七至十九剑,林胡兵最多也不过七剑。

两军对冲,林胡兵留下上千具尸体,受伤者近千。

秦军也战损上百人,受伤者数百。

两军阵而出,掉头准备再冲。

这时,一只轻装骑兵突然出现在林胡兵背后,林胡骑兵正在掉头转身,那只骑兵扔掉了一切多余装备,所有人手上只有一把剑,一只小盾。

“杀,秦军轻兵骑士见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一名秦军老兵高喊着,从军纷纷扔掉多余的一切,全速冲击敌阵。

“杀。”司马靳很清楚,这个机会难得,若是夹击双冲阵得手,这一击就能屠了这一万林胡骑兵。

司马靳这边部下也扔掉了弓、箭、戟,只用秦剑轻盾冲阵。

长武器容易伤到对方杀过来的秦军,所以轻兵冲阵在此时最快速,也最不容易伤到自己人。

除了第一排骑兵用戟刺出之外,之后的骑兵全是轻装上阵。

一阵,林胡一万骑兵,九千骑死掉,还有一千正在死亡。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了,优先救治轻伤战马。

转眼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白晖这边秦军大营。

“报,木筏备足三百只,请少良造令!”

“抢滩,结阵。”

“诺!”

白晖的命令很简单,带兵的将军们却清楚,这是早就制定好的方案。就是自己这边河岸架上重弩后,先派少数步兵过河把拒马摆上,再派重装步兵过河帮助防守。

然后大车是木制的,可以浮在河中,连车带一些装备用绳子拉过河去。

接下来再派兵组成车阵。

最后,搭上木筏连成的浮桥,让骑兵过河。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至少五天,或是七天的时间,但却相对稳当的。

在第一队步兵运着数百只拒马过河之时,有一队骑兵来到阵前。

“报,盐池已经攻下,司马老将军大胜,分兵两路,主力一路北上,一万兵力往西北与乌氏主力汇合,控制大河西岸后,沿河岸北上。”

“好!”白晖开心的大叫一声好。

盐池拿下,大秦缺盐的问题就解决大半。

荣邑有盐,而且是高品质盐,但距离咸阳太远道路太难走,运输成本高的惊人,所以那里的盐用于供给蜀地、上庸、洛邑就可以了。

这时,河对岸步兵已经摆好防御阵形,开始迎接更多的士兵过河。

一根足有八丈高的长杆立起,白字大旗缓缓的升起。

就在这时,只见林胡的军营乱了,无数人夺营而出,根本没有组织性的,一片混乱的开始往北边跑,有些往东北方,有些往西北方,只有少数往正北方奔。

白晖看的呆了。

就是白晖发呆这不足一刻钟的功夫,林胡大营竟然跑出去的有一半以上的人马。

第二一八节 吓跑了(第五更)

第二一八节 吓跑了(第五更) (第1/1页)

“少良造……

“少良造……

一群将军冲到了白晖面前大叫着。

白晖回过神来了,抽剑向前用力一挥:“等菜呢?强渡,强攻,给我上,上,上!”

白晖下令之后,秦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连铠甲都不要了,有些士兵脱去衣服,用一根绳子把剑系在脖子上,直接就跳入河中,拉着那些横在河上绳子就强渡。

白晖再次高喊:“各曲给本将听好了,给我在河下流守着,不允许非战斗减员,不允许非战斗减员。”

这种攻击的方式吓到白晖了。

秦军什么也不顾了,扔掉一切只是拼命的往林胡军营涌。

还好,他们还记得三人一组,渡河也是三人一组配合着。

部队有些小乱,白晖调了自己的亲兵、秦王的宫卫去维持河过的秩序,再派人到下流拦上数道长绳,留下水性好的士兵守护,害怕有士兵在渡河的时候落水。

兀利恨的牙根疼,但他又能如何。

兵败如山倒,他也只好带人逃。

秦王站在河边高处,看着疯狂杀入林胡主营的秦军,以及不顾一切逃跑的林胡人,对着白晖说道:“你果真厉害,大旗一立,林胡人望旗而逃。”

“王兄,这个笑话不好听。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白晖还有些自知之明,见到自己的旗就逃,就算是三十年后的白起,也未必有这么恐怖的威慑力。

一个时辰后,抓到大量俘虏。

白晖算是明白原因了。

林胡人往祭天祖地派的一万骑兵逃回来了十几个,这十几个全身是血的人把恐惧的气氛带到了整个林胡大营。

紧接着,又有一些全身是血的林胡人逃到这里。

盐池陷落。

然后,还有。

林胡不是一个国家,而是无数个部落组成的,大首领只是首领,并不是王,许多小部落听他的吩咐,不代表会陪他拼命。

有些个部落听闻背后数个林胡大部落聚集区被秦军扫平。

开始有人逃。

这逃跑的气息传染到了整个林胡军营,然后就成了溃散。

事实上,这就是闪电战的威力,精神力转战斗力。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白晖亲自击鼓聚将。

众将聚集之后,白晖吼了起来。

“给我追,追,追。各军候领军……”白晖停下了,一脸笑意的看着秦王。

秦王向前一步,抽出佩剑:“寡人诏令,传令各地秦军,除大良造白起调动重兵外,轻军以军候领军,为我大秦扫平河南地,出战!”

“诺!”

秦王没动白起、白晖的精锐主力,他动用的是秦国老军,蓝田大营秦兵、栎阳大营秦兵、上郡秦兵。

不知道是否还有恶战要打,白起手上的主力不能散。

短短一个时辰,白晖这边大营就空了七成。

看了看河对岸的林胡大营,再回头看看秦军大营,似乎差不多,都象是被狂风扫过一般,是那么的乱。

若说有差别,林胡大营有血迹,秦军大营没有。

白晖站在河岸的高地上发呆,他想不明白战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一切是那么的突然,虽然可以理解,但脑袋依然懵懵的。

军中司马走到白晖背后:“报,收拾营盘需要至少一天时间。加上林胡的大营,怕需要两天时间。”

白晖没回头,慢吞吞的说道:“那就按五天去收拾,正好我要想一想,接下来如何安排。对了,问你个事?”

“少良造请吩咐。”

“你问你,秦军军规,家眷在战时不能入军营,有这个规矩吧。”

“是,有这个规矩。”

白晖再问:“若是王上的某个夫人,带着咸阳许多贵妇,拉上许多牛羊酒米之类,前来劳军,这个怎么算?”

军中司马给问住了,想了好半天回了一句:“少良造,没这个先例。”

“去打听一下。我认为,这个时候需要鼓舞士气,并且可对外宣称秦军作战遇到了些小麻烦,然后呢……你懂得。”

“明白。”

军中司马小跑着离开,他去找其他人商量此事。

没多大功夫,听到消息的秦王亲自来找白晖。

秦王也站在高处,与白晖并肩站着,看着河水,看着河对岸的林胡大营。

“以前,先祖新军在河西与魏昂作战,魏昂带足了侍女小妾,鼓乐厨师。楚国也有亲自出征过,我说的老楚王,从后宫之中带了足有二百人。再往前说,齐公也有这样作过,光是美人就带了五百人。”

“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王没看白晖,淡淡的说道:“应该是我来问你,你在想什么?”

白晖轻轻一抬手,周边的护卫快速退离,秦王的禁卫随之后退。

白晖这才说道:“我有三个想法。”

“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王兄,这头一个。给五国一个错觉,我秦国在攻打义渠的时候很辛苦,但朝堂之上不要说破,我需要再有那么一点时间,至少一个月占据河套各要地,眼下不知道公孙龙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白晖解释完,秦王点了点头:“在理。”

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话,公孙龙是否成功,白晖眼下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

“第二个理由,这乌氏佃毕竟是一个女子,我想可以有人让她更亲近大秦。”

“停,这事不行。”秦王打断了白晖。

白晖不解:“为什么?”

秦王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回去,你想太后会怎么说?”

“不,不,王兄。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秦王反问:“你想借乌氏得到什么?”

“很多。”

“这就是了,很多。依你的说法,来的会是什么人,为兄……信不过。”秦王给了白晖一个理由。

来的无论是秦王后宫的那一位,都可以说与所在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事情秦王不想让山东六国知道。再说咸阳城内,那些秦国老士族,秦王也一样,他不想让这些人过于的参与到一些利益的分配当中。

秦王想的是,会给,但等寡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再分一点点可以。

提早的让这些人知道,秦王自然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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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节 同根皆为亲

白晖的想法给驳回了,第三条理由也没说的必要。

不过,秦王还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去给宣太后,这事宣太后拿主意更让秦王安心。

“回营,明早出发。”秦王说完转身就走。

白晖点了点头,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河边。

河边,后勤营的几队士兵正在捕鱼。

秦王问道:“怎么了?”

“网!”

“网怎么了?”秦王完全不明白白晖的意思。

白晖蹲在地上,飞快的画了一张河套的简图,原来摆上了一些石子:“王兄,事实上咱们眼下对河套的占据,只有这么少数的几个点。根本就算不上一张网,林胡兵是多部落的联合体,他们会逃,会一直往北逃。”

“恩,确实如此。”秦王心中很清楚这个结果。

白晖又说道:“也就是说,咱们根本就留不下这些溃散的林胡兵,以及往北逃的各小部落。”

“那又如何?”秦王心说,寡人要的是河套这块地皮。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变为良田,不需要人力开荒就有数百顷的田地,无边无迹的牧场,难道这还不够吗?

白晖问道:“王兄,林胡人北逃之后会去那里?”

“外林胡,咱们叫他们匈奴。”秦王这一点还是可以搞的很清楚的。特别还补充了一句:“林胡人会把恐惧带给匈奴各部落,短时间内他们不敢来进攻我大秦。”

白晖声音大了许多:“可他们会攻赵。”

秦王问:“你什么意思?”

“王兄,赵与秦是敌国没错,但赵与秦都是黄帝后裔,我们怎么说也是兄弟之邦。我明白,匈奴人打了赵国,抢去了一些人口与土地,那么我们再去打回来,这些就是秦国的,但死去的,却是我们的亲人。”

白晖用了亲人一词。

秦王沉默了。

在秦王心中,白晖说的没有错,有些利益可以占,有些却不行。

思考了足足有一刻钟,秦王想了很多。

比如秦国的利益,趁机可占领的土地,还有人口。但白晖说的没有错,秦与赵都是黄帝之后,是亲人。

想清楚之后,秦王猛然间大叫:“来人。”

立即有禁卫上前。

秦王撕下自己的内袍,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密件,速传到太后至,寡人要最快时间得到回复。再传令,半个时辰内,寡人与少良造要轻骑北上,速速准备。”

“诺!”

匈奴很强,但不是无敌的。

赵主父就把匈奴狠狠的收拾过许多次,但他老了,特别是眼下赵王章虽然有武勇,但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国君,这件事情秦王打算帮赵国一把。

但,也不能白帮忙。

白晖这边的情报白起还不知道,白起还在执行着原先的计划,对整个河套地区发起闪击战。

战果辉煌。

数日后,秦王与白晖急行军赶到了白起所在的位置。

眼下白起的大营就在后世准格尔旗附近,这里有一座不算大的要塞,白起就在要塞内。

白起在要塞外迎上秦王与白晖。

秦王问道:“大良造,看你眉头紧皱,有何难事?”

“王上,臣心中所难,怕是于王上轻骑急行赶来所想之事相同。”白起没说具体的,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往要塞内走的时候,白起说道:“这座要塞是十年前赵国所建,七年前林胡、楼烦、匈奴之间的联盟更加的紧密,可以说形同一部。赵主父禅位于赵王成之后,赵国顶不住压力,退了回去。”

“恩!”秦王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一些,但并不详细。

白起继续说道:“再往早说些,这里曾经是魏国之地。后魏国割让给了咱们大秦,可咱们却根本顾及不到这里,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若依地图来算,这座要塞的位置,说是咱们大秦也算,说不是也没错。”

秦王不解“为何?”

“地图画的虚。”

秦王没接话,心中明白了白起的意思,这里算是当年魏国割让土地的边界地带。

进了屋,关上门。

白晖忍不住吼了一句:“哥,咱们麻烦大了。”

“我知道。”

白起的语气平静的吓人,虽然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可语气上却没有一丝的波动。

白起问道:“你讲讲,当时什么样的情况。我相信绝对不是军士们传闻的,见到你的旗竖起来,林胡人就逃。”

白晖坐了下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把自己亲眼看到的,猜测的,想到的,无比详细的给白起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白起点了点头:“这事听起来,确实是我们的兄弟失误了。我的过错占大半,万万没想到这闪击战的威力如此恐怖,可以说林胡是被你吓跑的,你所说的空间折叠,以及精神力转换战斗力一说,此战已经展示了出来。”

“林胡人逃了,而且逃的还是战斗主力,他们这么分散往北逃。肯定……”

不用白晖细讲,白起已经起到了。

白起拉过一面地图:“他们肯定会逃,而且根本不会停,会一直逃到匈奴人主力所在。但我们不用,至少两年内,匈奴人摸不清我们大秦的实力前,不敢轻易过来。”

白晖抢着说道:“眼看就要入秋了,他们是这么逃的。没有羊,没有牛,也没有粮食。我不相信匈奴人有足够养活他们的粮草。”

“对,所以,他们肯定会南下。那么……”

白起一巴掌拍在地图上,手盖的位置正好就是云中。

秦王问道:“你当如何?”

“救,必须要救。秦、赵本同族,匈奴是异族,此时当一致对外。但是这事却要好好想一想,具体要怎么办。”白起说完后看着白晖。

白晖却问道:“河曲到手了吗?”

“恩!”

“派人,把他们都叫过来,这事需要商量一下。再说,林胡人往北逃还有一个过程,至少也要一个月时间才能聚集在匈奴大部落处,南下肯定是在秋收之后匈奴人方便抢粮,所以咱们有时间。”

白晖说完,秦王也说道:“好,派人去问问,魏冉在何处。”

第二二零节 又死了一个王

话说咸阳城。

宣太后收到了秦王的书信,这封书信当中只提到了林胡人逃了一件事。

这封信拿着宣太后手中,足足一刻钟。

按常理说,击溃敌人便是胜利。

可这字理行间,透着深深的遗憾,还有一种担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宣太后大概能够理解嬴稷的一些想法。

放下信,宣太后站起来在屋内走了好几圈。

宣太后此时想的就是,一统天下和同族安危,那个重要。

若是林胡人攻赵,肯定会消耗赵国的实力,这对于秦国来说是件好事。但是,将来有朝一日赵国被秦国灭了,那么北边的满目疮痍……

想到这里,宣太后的眼神变了。

要救。

“来人,请公子胜前来,也带上他的门客。”

从白晖对赵奢的反应上,宣太后知道这个赵奢是个人物,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所以宣太后相信赵奢能够懂道理。

下令之后,宣太后又说道:“放五国使节与贵客们回去吧。之前,本宫设宴。”

宣太后已经想好,借这个时候变卖一些秦宫中的珍宝从五国那里换些钱粮……

五国的使节与贵族在咸阳稍微打听了一下,可以说十个人当中有九个都偷着乐。

秦国陷在义渠这个泥滩里了。

就连赵国公子胜都在偷着乐,为此还特别派人买了秦新酒,要知道这秦新酒比以前的酒贵了差不多二十倍。

就这么贵的酒,公子胜买了二十坛,赏赐给了自己的随从们。

楚国的昭阳坐在屋内,屋外自己的随从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秦国咸阳,昭阳面前挂着一张义渠的地图。

“报,赵国公子胜到。”

“请!”

从屋外,昭阳把公子胜迎入屋内。

一进屋,公子胜就说道:“我的门客说,咸阳的传闻有诈,昭阳公怎么想?”

昭阳摇了摇头:“若说是秦军陷在义渠,不好说。”

昭阳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义渠的地形复杂,有沟壑、梁峁、河谷、平川、山峦。或是义渠人真的躲起来,不断的袭击或是骚扰秦军,这确实会让秦军为难。秦国是打算完全吞并义渠的,所以容不得这些不安定的力量。”

“恩,昭阳公说的极是。”公子胜也认为,这个可能不是假的。

昭阳又说道:“前些天,有林胡俘虏被押入咸阳,林胡人趁秦与义渠开战的时候,趁机南下,也不会假。”

公子胜不解:“既然如何,昭阳公为何说半真半假呢?”

“这假的一面就是,秦国诱杀义渠贵族,义渠王死在咸阳宫内,义渠人为什么要退入山林不断与秦国作战。这一点老朽想不明白,而且群龙无首之下,退入山林的义渠人可以坚持多久。”

“还有,林胡人南下,这一点老朽不怀疑,但林胡人与秦军作战,胜负如何?咸阳城中并无消息,所以眼下秦军主力是在和林胡人交战,还是在和义渠人交战呢?”

赵奢这时说道:“秦军陷入义渠是假的,秦军陷入林胡估计才是真的。昨日,秦宣太后请我主上入宫,要求我家主上北上,从河曲回邯郸,相信必有缘故。”

“说的对。”昭阳点了点头:“看来老朽是真的老了,已经老眼昏花。”

门外,有侍从入内。

“主上,行装已经准备好,吉时已到。”

“出发。”旭阳吩咐了一句之后向公子胜一礼:“老朽准备回楚,向公子拜别。”

“送昭阳公。”

昭阳离开后,赵奢对公子胜说道:“老昭阳的话没说尽。”

“他还有什么没说?”

“不知道,但肯定对我赵国不利。”

昭阳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心中在思考着。在他想来,让公子胜从河曲回邯郸,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白晖就在路上等公子胜。

秦赵之间有什么,昭阳不在乎,他肯定秦赵只会是敌人。

所以,这不关楚国的事情。

有什么话他心中有数,也不会讲给公子胜听。

数日后,赵国公子胜在距离河曲还有二百里的一处河道旁遇到了秦军。这个地方,已经出了秦国原先的边界,但带路的秦军确定往这个方向走。

这里在赵国的地图上,是属于林胡的。

原本也是魏地,后割让给秦,秦国当时的力量顾及不到这里,所以这里属于林胡的活动范围。

休整一夜之后,一队轻骑来到这处营地。

白晖到了。

秦军军服是黑色,秦军更喜欢黑衣、黑甲、黑袍、黑马。

唯有白晖一人,白马银枪、白袍银甲。

五百黑甲秦军当中,多了这么一点白色,极其显眼。

“公子胜,外臣有礼了。”白晖骑在马上,抱拳一礼。

公子胜笑着迎了上去,在白晖下马之后也是拱手一礼:“少良造威风凛凛,不愧为秦军悍将。”

“公子请!”

“少良造请!”

帐内,双方分宾主坐下。

白晖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帛递给了公子胜,然后取下头盔,也将一条白色的丝带绑着头顶后说道:“公节哀!”

“节……”公子胜愣了一下,猛的站了起来:“你,你是说?”

“恩。”白晖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消息,赵主父……”白晖没说下去,只是示意身边侍从退离。

公子胜三两下脱了华丽的衣甲。

白晖显然早有准备,披麻带孝的全套行头都给公子胜准备好了。

公子胜更衣完毕后问道:“是何时,为何?”

范雎将一只竹简放在公子胜面前,白晖说道:“这是秦使从邯郸抄来的,相必列国还并未知晓。我王已经准备赴邯郸,告慰赵主父之灵。”

盟国国君过世,秦王前去吊唁合情合理。

赵主父,就是后世记载的赵武灵王,一位很强的国君。

公子胜看到竹简上所书,赵武灵王是死于年迈,寿终正寝。

公子胜盯着白晖问:“真相呢?”

“有传闻说,是饮酒过度,死于马上风。但我不信,这肯定不是真相。”

白晖不用相信,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原因。

第二二一节 心中悲痛?

真正的原因是,赵主父听闻赵王章把河曲给了秦国,极度愤怒之下亲手斩杀了当是自己属中宫侍还有一位宫妃,然后吐血而死。

这个消息还是公孙龙秘密安排人传到赵主父那边的。

所以,赵主父之死,应该算在白晖头上。

但,白晖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绝对,绝对不会承认。

公子胜一个人哭泣了一会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因为白晖那一句他不信。在公子胜眼中,白晖等于诡诈,白晖若不信那么其中必有其他的原因,自己一定要去查个明白。

白晖不怕人查,负责掩盖这事的是田不礼。

除非田不礼自己不想活了,否则这事谁也不会知道真相,因为田不礼以宫中对赵主父照顾不周,杀了不少宫侍,然后拉了不少宫妃给赵主父殉葬。

可以说,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白晖这边的人之外,赵国就只有田不礼一人。

田不礼成为了相国,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过少良造。”公子胜起身很正式的一礼。

这一礼,他是谢白晖告诉他这个消息,也谢白晖给他准备的孝服。

白晖摆了摆手:“我也心中悲痛,不过我请公子前来,却真正有要事商谈。”

“请少良造直言。”

“我秦军正在与林胡人交战。”

“恩。”公子胜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不意外,白晖能据实相告让他很感动。

白晖又说道:“我与兄长推测,林胡人有一些部落放弃了牛羊等退到了大河北,探马来报,他们并入了匈奴部落。这些人马肯定没有粮草过冬天,所以匈奴、楼烦、林胡联军攻打云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公子胜吓了跳,赶紧转头去看赵奢。

赵奢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白晖的说法。

公子胜急急的说道:“我赵军主力现在齐国。”

“我知道,这也是我与公子要谈的。请公子看看这个。”打了一个眼色,范雎将一块羊皮递了过去。

正是河曲的地图,有赵王大印的地图。

白晖说道:“这份地图是赵王送给我王的,希望我王在齐国那边对赵、魏的漳水之争保持中立,这河曲是答谢。但林胡人南下,河曲也会是林胡人攻击的一个目标,攻河曲,就是我秦国河东、河西、上郡三地。”

“河曲!”公子胜还年轻,他还没有意识到河曲给了秦国代表什么。

赵奢已经在流汗了,他怕。

他可是知道,河曲在秦国手中对赵国是有威胁的。

白晖又说道:“我王原本想要的不是这里,而是另一座城池。这里有一份我秦国楼缓入赵会谈的记录。”

看过记录之后,赵奢心说另一处或者才是秦国的野心所在。

那里是秦、赵、韩交界的小城,以前不起眼,但眼下看来,那里必是边防重镇。

王上肯定不会答应,所以秦国退尔求其次,要了河曲。

赵奢拉了拉公子胜的衣袖,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公子胜点了点头后对白晖说道:“我的门客有想话想讲,少良造不介意吧。”

“请!”白晖没拒绝。

在这样的场合,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赵奢还没资格插嘴。白晖可不是已经辞去一切官职的昭阳,白晖是大权在握的秦国少良造。

而且列国都相信,白晖现在爵位与权势还匹配,白晖的爵位待封。

“敢问少良造,秦军有何计划?”

“首先,请看这一份。”白晖叫范雎递了上一份正式的文书。

公子胜看过之后交给了赵奢。

文书上写的很清楚,白起、白晖要去河曲,然后白起要领兵往北打,一路打到大青山,在大青山建立防线,以防御林胡、匈奴、楼烦联军南下。

依六国盟约,白起、白晖到五国边境是需要提前通知的。

所以才有这份正式的文书。

紧接着,白晖又拿出一另份文书。

这份文书别说是公子胜,就是赵奢都大吃一惊。

文书上写的清楚,白起、白晖将援兵云中,帮助赵国打林胡。

“秦军就凭白帮我赵国作战?”

公子胜不信,这也不可能,秦军也不是傻的,秦军的性命没必要为赵国流血。

白晖摇了摇头:“公子所言差已,秦军肯定不能凭白帮赵国作战。但秦国与赵国都是黄帝后裔,可以说我们都炎黄子孙。那么匈奴是谁,是蛮夷,是强盗,是异族。无论如何,我秦军也不能容异族在我炎黄子孙的土地上肆虐。”

“少良造高义!”公子胜起身一礼。

不仅是公子胜,赵奢也同样起身一礼。

白晖回礼之后继续说道:“我是一名领军的将军,两国协同作战之事,自然是由相当的官员来谈判其中的得失,所以利益之事留给文臣们去谈。我要打林胡,林胡趁我秦军攻打义渠之时,偷袭我秦军,这个仇若不报,我白晖那里有脸面去给死去的秦军军士墓前敬杯酒。”

“容我家主上思考半日。”赵奢开口了。

赵奢有些拿不准白晖在想什么。

白晖一拱手:“我已经作好安排,公子可先去休息。晚上设宴,为公子洗尘。”

“谢过。”公子胜施礼后退离。

公子胜一离开,范雎就跑过去关上帐篷的门。同样的公子胜一回到自己暂时住的帐篷,也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先说白晖与范雎这里。

范雎急急的说道:“主上,我感觉这个赵奢在怀疑。”

“没错,他就是在怀疑,但这一次咱们是为了大义。当然,大义也不影响咱们借这次机会发笔财,凭什么让秦军将士替赵国白打仗。”

白晖刚说完,范雎就追问:“万一赵国不答应呢,咱们打还是不打?”

范雎把白晖问的愣了一下,白晖抓了抓脑袋,一脸尴尬的说道:“这个问题有难度。”

白晖也明白,就算赵国不答应,自己也不能不打,这关系到自己内心中的义。有时候人可以为利益去争,但大义面前,必定是以义为先。

“主上,若赵国真的不答应呢?”

白晖反问:“你怎么想?”

第二二二节 口才不够加点辣椒

范雎回答道:“那么只有一个办法,秦国依然出兵,当赵国与林胡开战之时,或是之前,相信赵国人很清楚,是不是能够敌得过林胡。咱们作好事,也不能让赵人以为咱们有阴谋,到时候,赵国再派人来谈,可就是另一种谈法了。”

白晖笑问:“你是说,我不够心狠,应该让赵国先流点血。”

“门下不敢。”

“不,你若这么想就直接说,我不怪罪,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范雎说道:“不是说主上不够狠,而是为政者心思都不纯,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会想太多,流血了或许为清醒点。咱们秦国犯不着去帮赵国,还要求着赵国。”

“说的好,热脸帖冷屁股这事咱们不能作。”

白晖说的粗俗,范雎却喜欢听这样的话,范雎本就是出身低层,不喜欢那种自命高雅的人。

再说公子胜与赵奢。

进屋后,公子胜就很急的问赵奢:“我感觉白晖讲的是真话,但又怕。”

“公子,白晖这是阳谋。我们赵国可以拒绝,到时候一但真的匈奴南下,我赵军北防力量不敌的时候,在列国秦国占理又占了大义。到时候再请秦国出兵,不仅我赵国北部会生灵涂炭,请作国出兵的军费,估计会多到吓人。”

公子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我父王故去,匈奴人必会借机南下。但我不明白的是,白晖凭什么这么肯定匈奴人会南下。”

“只有一个解释。”

“请先生指点。”

赵奢说道:“河南地,林胡人与秦军之战,必然有大溃败,大量的林胡人往北逃。若真是这样的话,白晖作出这样的推断就不会没有道理。”

“不是说?”

公子胜没继续问下去,他有些迷茫了。

赵奢静心思考了片刻后回答:“或许昭阳公说的有理,秦军是陷在义渠,面对义渠许多逃入山林的人。但秦国只要占据在重要地点,这些逃入山林的义渠人可以慢慢对付。”

“先生有理。”

“还有,林胡人趁机南下也不是假的,匈奴、楼烦、林胡数次攻赵,都是在赵国不稳的时候,所以林胡人借秦军与义渠人作战的时候南下占便宜,相信是真的。”

公子胜点头,认可这话。

“但!”

赵奢一个但字,让公子胜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公子,你可有想过,秦军对林胡,胜败如何?”

“这,五五之数吧。”公子胜身为赵人,非常清楚北方那些野蛮部落的作战能力,他们全民皆兵,但凡是个男子就一定是战士,而且作战非常的疯狂。

赵奢摇了摇头:“公子,咱们脚下在何处?”

“何处?啊!”公子胜反应过来了:“你是说,秦军根本就不是在要塞固守,他们已经北上,甚至于重创林胡?”

“恩,重创不敢说,但大败至林胡溃散有极大的可能。公子你想,林胡大量的往北边溃散,若是我赵军会如何?”

“追,此时不趁林胡人溃散追击,更待何时。”

赵奢轻轻一拍大腿:“对,就是这话,秦军是被陷在林胡,秦军正在不断的追赶溃散的林胡,所以咸阳那边才会后勤吃紧。”

公子胜问:“那么,为什么秦军要帮我赵国?”

“我倒是相信白晖是真心的。”

“为何?”

“在齐地有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就是白晖的直属部下喊出来了,这话是:炎黄后裔,都是华夏子民,分什么齐国,秦国,都不是周天子的臣民。”

公子胜也听过这话。当下公子胜一副很佩服的神情:“这位秦国少良造,高果是高义?”

“主上!”赵奢一声暴喝吓的公子胜一哆嗦。

“你。”

“请主上深思,白晖之心。”

公子胜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过了好一会公子胜脸上不是佩服,而是惊恐。

“主上想明白了?”

公子胜严肃的点了点头:“若换个角度想,这白晖想淡化列国国民之心,天下皆一家,那么……可怕。”

“就是这话,白晖的话不假,我相信他认为列国同族,天下一家。但这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难道不是秦国有吞并天下之心?”

公子胜再问:“那么,这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赵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由不得我们不同意,若赵国不同意秦军帮助,匈奴南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若北防军不敌,赵民死伤无数之时,秦军再至,到时候咱们赵国丢了城池,也失了民心,白晖更可以举大义。”

“这白晖,可恶!”公子胜终于意识到了,白晖是一个可恨的坏家伙。

“公子,具体的谈判等公子说服王上再说,可以请白晖去邯郸,他想要什么就让他直接挑明,咱们把事情摆在明处,一钱一线说清楚。”

“好。”

赵奢补充了一句:“介时,白晖到邯郸,请公子一定要借机提出要求,要秦军对林胡的作战经过。那怕是假的,也要听一听,可以从中分析出许多有用的情报。”

“好。”

当晚,白晖请公子胜赴宴。

最简单的烤羊肉。

差别是,不再是整只羊来烤,而是用竹签串好了。其中有一味非常特别的调料,辣椒粉。

白晖吃的绝对是整个秦国,不!是天下最好的,白晖列国第一美食客之名已经快要超过他的领军名声。

辣椒除了九濮之外,列国没有,秦国也不足百斤,人工种植还需要一个过程。

公子胜辣的直吐舌头,却依旧在猛吃。

配上秦国新酒,公子胜已经感觉舌头不再属于自己。

“少……少良造天下第一美食客之名,无人能及。”公子胜满头大汗的说着。

“烤肉秘制香料,每斤与黄金等价。等会我派人给公子准备二斤。”

“谢过。”公子胜没问这秘制是什么成份,想来问了白晖也不会说,但肯定极少见。因为他们在咸阳坐客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东西。

白晖又让侍女捧到公子胜面前一个小陶瓶,一只精致的小碟。

然后是新鲜的鱼肉切片。

第二二三节 一点小生意

淡水鱼生吃,这在商代就有了,不过白晖不吃淡水鱼生鱼片,纯粹就是后世穿越前留下的阴影。

一片薄薄的鱼片,再加上一点点黄芥末,然后是酱油。

公子胜吃完后,眼睛一亮。

这时白晖说道:“第一坛装四十斤,作价三金,如何?”

“这,这么便宜?”公子胜大吃一惊。

不怪公子胜吃惊,因为此时的酱酒是用鲜肉制作的,象后世鱼露的制作方式,而白晖这个酱酒是黄豆加上麸皮制作的,成本远低于鲜肉的。

三金,就是三百六十个秦钱。

可以说,材料价格再到成品酱酒,直接翻了五十倍以上。

白晖没解释为什么这么便宜,只说道:“中午的事情,公子可有想好。”

“恩。”提到正事,公子胜的表情严肃了许多:“可行,我必回去说服我王兄,但请少良造赴邯郸,必为上卿之礼接待。”

“可以。”白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公子一指自己面前的小碟:“这酱,秦国卖多少,我赵国买多少。这样的价格也可以让寻常赵民吃到酱油。”

“公子高义,处处为赵国子民着想。”白晖送了公子胜一顶高帽子。

赵奢抱拳一礼:“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白晖很客气的冲着赵奢点了点头。

赵奢说道:“既然秦国有十年不攻之约,那么我想请秦国在河曲建一处商市,这酱,还有那秘制的调料,或许还有许多。秦赵两国可以交易,以增进我秦赵之间的友谊,不知少良造以为如何?”

“好!”白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白晖答应了这么快,赵奢反而愣了一下。

白晖笑道:“不过,既然是互市,那么就应该有些规矩。大规矩依洛邑、宛邑为准,小规矩就是,必须用我秦钱来作为结算标准,也可以物易物。还有,既然河曲是秦地,那么往来商贩要依我秦律。”

“是,是。”赵奢被白晖搞的有点大脑当机。

他原本的想法是,河曲既然被你秦国占去了,我赵国也要想办法在那里渗一点力量进去,白晖肯定不会痛快的答应下来。

白晖答应的太痛快了,让赵奢有些摸不清白晖在想什么。

白晖心说,我虽然没有大才,但有着比你多二千年的知识与经验积累。你赵奢是大才,但却肯定不会懂,什么叫霸主级货币,什么叫储备级货币,什么叫普通货币。

你更不会知道,什么叫倾销,什么叫原料式殖民。

在白晖宴请公子胜有菜单上有烤肉。

此时,在距离这里一百多里之外,靠近河曲的大河西岸边约四十里左右的地方,白起的大帐就在这里。

依盟约,白起、白晖在没有通知五国之前,不能到任何一国的边界去。

眼下,河曲就是边境,所以白起选择距离五十里,这样不算到边界,当然硬要较真的话,这里也算是到边界了。

白起显得很兴奋。

不是因为战斗打的好,也不是因为秦军眼下占据了对河套的主动。

而是白起听秦王在讲述当时殿前比武的那一段。

听了一遍,白起又问:“王上,当时白晖的神情如何,可有慌乱?”

“没有,平静如水,这状态为兄看来,极是不寻常。”说罢,秦王站了起来,就拿着烤肉的长竹签比划着:“就是这样,一刀挥下去,将那个什么义渠第一猛将从头劈到脚,一劈两半。”

“好!”白起猛灌了一口酒,脸上的喜色是藏不住的。

秦王也坐下喝了一杯:“话说,两年多以前伤了头,这失魂症估计是治不好。眼下不知道能不能握剑,这能握刀也是不错的。”

白起这时突然想到了:“王上,白晖那把兵器是什么,这一斩断了两把剑,再连人带甲劈开,这怕是比得上传闻的欧冶子名剑了。”

“欧冶子名剑什么的,估计这会在楚国宫中藏着。但未必有白晖这把刀好,此刀咸阳传其名为斩魂。说到这个名字,老军们认为,白晖伤了魂握不得剑,得了这把刀斩了义渠人,这心魔解了,所以叫斩魂。”

白起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倒是忘记拿来看看。”

“好刀。”秦王还特别提了一句:“听白晖的意思,在冷泉谷准备尝试看能否降低标准,然后在咸阳军械铁匠坊尝试打造,刀是劈砍之利器,比起剑更适合骑兵使用。他还有一把武器,名为枪,也是骑兵使用的。”

提到骑兵,白起一脸的自豪:“王上,白晖这个骑兵兵法,已经超过了赵主父的胡服骑射。打完这一仗,估计他会重新调整,骑兵的装备以及战法,一定会重新演练。”

“往北打,准备打到那里?”

白起用一根吃光肉的竹签在地上画了画,就画了大河的几字形弯。

“王上,依白晖的计划,防守整个河套不现实,最重要的三个点,再辅助以数个要塞以及戎卫,河套依旧很安全。”

白起画了三个点,就是后世的包头,银川,鄂尔多斯。

在这个时候,银川还没有地名,这里是匈奴与北羌争夺之地。包头一带属于大青山、阴山山脉一带。

“这里驻军,后勤怕极苦吧!”

秦王很担心这后勤压力,若是从咸阳运粮,怕是运一石粮食路上就要消耗一石半粮食。长期驻守,不可能象现在,以战养战的打法。

“白晖说他有办法解决,关键在乌氏。臣以若是乌氏能说服羌人,不用羌人臣服,只要羌人愿意前来与白晖一谈,那么北羌或许在短时间内,不会与秦作战,甚至有可能结盟。”

秦王大喜:“这白晖比张仪强多了。他没说,用什么办法?”

“提了一句,只说重开玉帛之路。”

“玉帛之路?”秦王听完后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玉帛之路是什么。

其实,自东周灭亡后,知道玉帛之路的估计都死绝了。

最早的夏朝建立之后,中原与西域就有过交流,当时有和田玉被运到了中原,中原则用麻布来交换。

第二二四节 玉帛之路

关于玉帛之路,这算起来要到公元前两千年的时候,比起秦国此时,在一千八百年前。

然后断断续续,最终在春秋争霸的时候消失。

(玉帛之路不是胡说,确实有历史依据的,可以肯定的说,玉帛之路就是丝绸之路的前身。)

秦王想不明白,白起也解释不清。

不过,秦王倒是一个乐天派的人,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秦王对白起说道:“为兄听说西域有宝马,白晖起名叫汗血宝马。到时候若真有,第一匹必是你。”

“谢王上。”

武将那有不爱马的,能被白晖推崇的马,必不是凡马。

至于第一匹给自己而不是给秦王,这个问题白起没想过那么复杂,秦国还不是后世天子为至尊的时代,王与臣之间的关系要好的多。

突然,秦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王上!”

秦王对白起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你说,这列国六王……”

秦王提到这话,白起也沉默了。

列国六王,除了燕王之外,可以说每个王之死都与白晖有关,若硬是扯关系的话,宋王之死也与白晖多少有点关系,然后赵国因为白晖死了两位王。

这要是让列国知道了,还不立即搞一次合纵攻秦。

秦王与白起同时闭嘴,谁也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想一想就感觉可怕。

两天后,白起移防河曲,秦王、白晖则受公子胜之邀前往邯郸。

出发前,白起、白晖趁秦王与公子胜说废话闲聊的当空,关起来秘议半个时辰,然后车队才正式出发。

此时,正是盛夏,大道不是小路,阴凉的地方不多。

秦王只穿着一件轻薄的丝袍,将马车的窗帘全部拉开,拿着一只蒲扇扇个不停。

在一处道路大弯处,秦王从窗口发现白晖的马车竟然窗帘紧闭。

古怪!

太阳西斜,前队找到一处合适的营地已经扎下营盘。半个时辰后,秦王、白晖、公子胜的车队入驻营盘内。

秦王先是穿戴整齐,这才下了马车,那怕再热,君王的威仪绝对不能少。

可没一会功夫,秦王感觉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汗打湿了。

只见十数名秦军后勤士兵每两人抬着一只藤箱来到所有入营的士兵面前,打开藤箱后还有一个盖子,盖子打开是厚厚的石棉布充草的盖子,再打开还有一层薄木板,然后又是一层麻布。

一只只白色有,冒着气的小棍递在了秦军士兵的手中。

秦王可以看得清楚,每个秦军士兵脸上都是喜色。

这时,白晖下车了。

白晖与秦王正好相反,秦王下车后穿戴整齐,而白晖呢,则是将外面套的那一件扔在车上,身上穿着一件没有袖子的细麻布衣,腿上则是一件比后世沙滩裤长了那么一点,同样宽大的到膝盖的裤子,脚上是一双草编人字拖。

服既是礼。

白晖这打扮怕是比秦国山区的老农还难堪。

形像与凉快之间,白晖选择了后者。

不对!

白晖是下车脱了件外袍?

秦王大步走到白晖的马车前,一拉车帘,一股凉意从马车内扑面而来。

“白晖,你给为兄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白晖抓了抓一头短发,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说道:“王兄,有位大贤者说过,作臣子的给国君送礼,这个叫媚君,是不好的臣……”

看到秦王那黑如锅底的脸,白晖只好说道:“这个是出发之前临时想到的,倒是忘记王兄也在。”

“明天出发,换马车。”秦王扔下这句话径直往营地内走去。

白晖小跑几步跟上:“王兄,难道你不想晚上凉快点。”

“噢?”秦王转头看着白晖。

白晖拍了拍手,立即有一小校跑到近前来,躬身听令。

“给王上安排的帐篷可有准备好。”

“好了。也加上的冰盆,还准备了冰点。”后勤营的人可不象白晖这样的没心没肺,不用白晖吩咐他们优先想到的肯定是秦王。

当然,这份功劳却落在白晖头顶上,至少秦王认为是白晖吩咐的。

事实上,白晖什么也没想过。

这冰只是一件偶尔得到的,原本白晖想尝试制作一件大杀器,可惜白晖穿越前没读过穿越宝典之类的书,所以他搞不成这大杀器。

往自己休息的帐篷走去的时候,秦王才发现秦军士兵吃的是冰。

大夏天吃冰!!?

秦王感觉自己世界观被颠覆了。

帐篷外,是盛夏,热的人想连皮都脱掉一层。帐篷内却是有丝丝凉意,好象秋日。

一碗用桂圆干煮水,再加上奶的原始版冰淇淋,让秦王对白晖那点不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晖,这是何术法?”

“王兄,连冬暖夏凉都作不到,怎么能称为贵族呢,这是秦宫秘术,夏冰篇!”

屁的秦宫秘术,秦王在秦宫之中作了十年以上的秦王了,秦宫有什么秘术他会不知道。黑着脸给自己嘴里狠狠的来了一大口奶冰后问道:“说人话。”

“好吧,这是大河卫的功营,大河卫在羌道与西羌人发生了一点点小冲突,然后用半瓷器与西羌人交上了朋友,然后就在羌地发现了一座矿,真硝矿。”

秦王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有这份报告,但谁也没在意。

硝可以入药,早在几百年前就是重要的药材之一。

真硝就是硝石,假硝就是芒硝。秦人已经有一些原始的分辨方式,不过两种的药用价值相似。

(羌道:大概位置就是后世的宕昌)

白晖没提他的大杀器,因为他不知道配方,也不知道制作的方式。

只知道大概的,就是硝石、硫磺、木炭,仅此。

但白晖知道,硝石可以制冰,而且是零难度,并且可以反复使用。

“然后,我可以借硝石制冰。特别是夏天,硝石制好冰之后,再晒干,可以反复使用。所以消耗的就是一点人工罢了。”

“挺好。”

秦王心说,白晖还真是会享受,换个人绝对说不出冬暖夏凉这样的话来。

第二二五节 有点凉

白晖继续说道:“新宫殿,有新的设计。增加了巨大的地窖,用砖石垒起来就在屋内,夏天的时候,只需要打开几个小小的通气孔,就能屋内凉爽。这也是秘术,绝对不会让六国知道的。”

“新宫殿,连一锹土都没有挖呢。”

秦王没想过新宫殿,因为秦国眼下国库空虚,那怕是白晖搬空了临淄城,可连番作战打下来,国库依然是空的。

少许,公子胜到。

一碗冰淇淋让公子胜惊为天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秦人凭什么有在夏天整出冰来。

“有点凉!”白晖起身找了一件衣服披上。

公子胜目瞪口呆。

在盛夏,竟然还嫌冷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

秦王看了看白晖,又看了看公子胜,心说寡人是应该笑呢,还是应该笑呢。

赵人羡慕嫉妒恨,赵人想窥视秦军的制冰秘术。

秦军又不傻,连普通的士兵都知道,这是秦宫秘术,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了。制冰的区域至少有三层哨,外侧区域还有许多秦军士兵有意无意的盯着赵军的士兵。

想吃冰?拿钱来。

这笔钱自然是公子胜出,两块大金饼给全营的几百赵军每人换了两根冰棍。

这是加了一点点盐,以及一点点奶,一点点桂圆干水的冰棍。

原本是用于秦军士兵路途辛苦,补充体力用的,价格虽然贵,但秦军绝对是真材实料,也没有因为是赵军而单独制作简配的。

从河曲到邯郸,这一路走了半个月时间。

快到邯郸城的时候,公子胜已经给白晖打了十斤黄金的欠条,光是冰棍就值两斤黄金,各种用于饮食的香料又占了两斤黄金。

秦军身上的小玩意,比如梳子。

连不求人都卖了几百个。

公子胜一度怀疑,白晖带的这支队伍拉的大车内装满了各种货物,很有可能就是准备到邯郸城换笔钱的。

宣太后变卖秦宫珍宝,白晖连出访都要争钱,难道秦国国库真的空虚到如此地步了吗?

距离邯郸还有五里的时候,见到的赵王依仗。

赵王章出迎,这次白晖没再摆什么寒酸之势。

护卫的秦军换上了全套的礼服铠。

秦军的礼服铠有没有战斗力且不乱,漂亮是肯定的,华丽是必须的。

这是高仿版的明光铠,有形……无实。

因为甲片太薄,厚的眼下秦国的铁匠还加工不出来,特别是鱼鳞编甲的一片片甲片,那个需要的工艺要求太高。

若是一片片靠铁匠用手打出来,时间、成本,都让白晖接受不了。用水力重锻机砸出来的,只能是眼下这种看起来漂亮,防御力三流的轻薄鱼鳞片。

虽然是高仿,但漂亮,威武,华丽。

然后每人一只披风,长羽头盔,再加上长靴子。

这天气除了热之外,一切都好。

“秦国威武之师,秦军威武,这秦甲更是不俗。”赵王章一脸羡慕可不是假的,这样的甲赵国造不出来。

秦王脸上是笑的,可心里却不怎么高兴。

秦王突然发现,白晖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有好东西从来不先给自己这个大秦之王,而是自己先用。

那冰是,这甲也是。

秦王清楚的知道,这甲是白晖配给自己亲卫队的,仅四百九十五副,若不是自己身为秦王亲访赵国,相信自己一年以后都不知道白晖竟然还藏有这么好的甲。

那怕白晖说,这甲中看不中用,秦王也一肚子火。

但赵王在眼前,秦王还是得陪上笑容:“赵王你说笑了,这甲也只是托了齐国之福,是齐国工匠原本试制准备献给齐王,让秦国得了。也就这么几百副。“

齐国?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赵王都准备派人去齐国调查一下。

齐国的各种工艺水平是公认领先,有些技艺还是天下独尊的级别。

赵王与秦王相互见礼之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赵王主动向白晖施了一礼:“少良造,半年未见风采更胜当日。”

“我也感觉最近变英俊了。”

白晖这句话,让原本已经很震惊的人眼球掉了一地。

秦王伸手在白晖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人话。”

然后,秦王对赵王拱手说道:“我为位王弟在秦楚大战时伤了头,有失魂症。请赵王见谅。”

“无事,无事。”赵王哈哈一笑。“请秦王入城,本王已经备下酒宴。”

邯郸是座相当繁华的大城,比起咸阳来说,要大的多。

秦国穷的久了,也就是商鞅变法之后才有些起色。曾经的旧都栎阳那更是穷苦,远不如山东六国寻常的大城繁华。

若说羡慕之心,秦王肯定是有的。

要说妒忌,秦王倒不至于。

秦军们也一样。

我大秦超越天下的雄城已经划出范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终会建起来。

赵王宫宴会上。

赵王问白晖:“少良造,听闻你一击将义渠第一勇士连剑带人一劈两半。神勇。”

白晖哑巴了。

这话应该如何接呢,是应该装个逼,还是谦虚一下呢。

倒是公子胜替白晖解了围,公子胜说道:“少良造在两年前就有秦军第一军候之称,悍勇之名天下皆知。”

“承让,承让。”白晖拱了拱手。

白晖有多强,只能说当年白晖在军候这一个级别之中,算最狠最凶的。

眼下,白晖绝对排不进前一百。

先不说这两年时间白晖根本就没有动过刀剑,就是这两年来,白晖部下四卫那种累死人的操练方式,秦军之中悍勇无比的百将至少多了数百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比白晖弱的。除非白晖可以沉下心来,重新开始苦练,以及敢在战场上真刀真剑的拼杀。

更何况,白起在当年就比白晖强,白起已经高于军候,所以没参加那次比试。

赵王问道:“听闻少良造有一把好剑?”

“有。”这个时候白晖没办法推辞,只好让人把自己唐横刀拿了出来。

赵王抽出刀来惊呼一声:“好剑。却是单刃,刀是单刃。”

白晖说道:“王上,这就是刀。”

第二二六节 邯郸城内一条狗

“可否一试?”赵王章有点象故去的秦武王,喜欢武力,喜欢奢华,喜欢排场。

白晖回答:“当然。”

一根碗口粗的木柱给抬了上来,立在殿中。

赵王章挥刀斩向木柱,却只斩入寸许。

“这……”赵王章心说,自己用自己的宝剑都可以斩断比这个稍细一点的木柱,白晖这武器竟然不行。

刀与剑同样是劈,但发力的方式不同。

剑的发力技巧是斩,刀却是砍。

秦军普通士兵多用的是矛、戈。近距离用剑时,使用的多是刺,然后是削,斩。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砍成两半,白晖有心理压力,但把一根木头砍成两半,这个白晖表示自己很擅长。

白晖叫人换了一根更粗的。

赵王章用的是单手握,白晖则是双手。

赵王章发力靠腰,白晖则是从脚跟发力,仅这两点就有巨大的区别,白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刀身前三分之一的位置,加上挥击的力量。

当真是只见刀影不见刀。

白晖收刀入鞘之后,才见木柱断开。

“好,好,好。”赵王章连连击掌,他看得出,是自己不会使用这武器。

宴会没什么特别。

至少在秦王眼中,这宴会很普通,比不得白晖的宴会。

这宴会只能说是一个礼貌性的活动,不是真正吃喝的地方,何况赵王宫内的厨师,太差。

次日,原本计划的第二次宴会推迟了。

赵王给的理由很有诚意,就是听了公子胜的建议后,需要思考数日,不过会在三日后,再次宴请秦王,并且初步商讨公子胜的建议。

白晖一听宴会取消,穿好的礼服也没脱。到秦王那里后说道:“王上,我出去转转,拜会一下赵国的名臣。”

“去吧!”秦王摆了摆手。

外面很热,秦王坐在屋内,四周摆了四个冰盆,他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软榻。

白晖出门,拜会的第一个人就是赵相国田不礼。

白晖是公开拜会的。

前来赵国,拜会赵国的相国这种事情很正常,也不会有任何人多想。

白晖到,田不礼却只在二道门迎接。

“少良造,咱们不进去了,赵相无礼……”白小鹰话没说完,白晖就示意白小鹰闭嘴,依然走进了赵相国府。

在二道门田不礼迎上了白晖。

“久仰少良造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

“赵相有礼了。”白晖长身一礼。

到了正厅门前,白晖却没进去。转头对赵相说道:“听闻赵相好客,喜爱美食,在下倒有些不俗之物想和赵相商讨,是否在邯郸城开个店铺什么的。不如在书房一谈。”

“请!”田不礼请白晖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前,白晖给白小鹰打了一个眼色,白小鹰站在门外也挡住了田不礼的食客。

田不礼见状,对食客吩咐道:“你们在外等候,我与少良造有些生意要谈。”

门关上了。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田不礼看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冠,然后一块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没等田不礼反应过来,肚子上就重重的被打了一拳。

“你……”

田不礼指着白晖,迎接他的却是又一拳打在肚子上。

这一拳打的田不礼差点连昨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捂着肚子想惨叫,又一块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白晖走上主位,大大咧咧的坐下后吩咐道:“你,跪在案角和我说话。”

“你,大胆!”

“自己掌嘴,你知道我是谁?”

田不礼蒙了,你秦国的少良造在秦国也算不上顶尖重臣,我可是赵国的相国,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

田不礼想喊人,却见白晖解下刀放在案上。

“你,你,你!”田不礼指着白晖却说不出话来。

“想死就喊,若不想死,这个赏你。”白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璧,以及一块丝帛放在案上。

那玉璧,田不礼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正宗的昆仑美玉,洁白柔滑,而且那花纹充满着上古气息。

田不礼伸手去拿,白晖用刀鞘打在田不礼手背上:“跪着。”

“你!”

“赵雍怎么死的,估计天下间!你、我,都知道详情。我不怕,我是秦国少良造,回咸阳之日就是封君之日,我不承认天下无人敢找我质问。而你,行吗?”

白晖的话音落下后,田不礼跪了。

“这就对了,对我你要恭顺些。我也会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反之,你连只野狗都不如,毁掉你只在举手之间。你懂吗?”

“我!”

田不礼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这个话。

想当年,他是宋臣,被派到赵国为相,这是宋赵两国友谊的一种象征,这种级别的相,是虚名,不是真正的相国。

白晖又说道:“你以为,你怎么当上这个相国的?”

“我!”

田不礼倒还真知道,前前后后一思考,田不礼惊恐的看着白晖。

楼缓是秦国派来的使节,那么公孙龙是白晖的门客。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阴谋。

汗从田不礼全身上下涌出,他越想越是感觉可怕。

“送你个大功劳,我保你相位更稳。”

“谢……主上!”田不礼咬紧牙关,称呼了一声主上。

白晖愣了一下,很显然白晖也小看了田不礼的无耻底限,不过很快白晖就反应过来,将那块丝帛扔在田不礼怀中。

这是一份礼单,仅上上等瓷器就有一千件。

瓷器,作为战国贵族的新宠,天下间只有白晖有,而且听闻烧制非常的不容易,往往一炉数百只,只有十几只成功。

夹邑,城不设防。

但白晖的陶工坊区,却是白晖部下精锐秦军守护,别说是人,就是只兔子都跑不进去。

而且顶级工匠是白晖的食客,享受着不低地列国贵族的待遇,普通工匠与坊工,多是白晖部下秦军的家眷,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背叛。

别小看这一千只瓷器,在列国的价格已经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

田不礼跪着往前移了几步:“主上,主上。不知道主上给门下什么样一份大功劳。”

第二二七节 谁是忠?(第三更)

白晖拿起桌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慢吞吞的说道:

“三天后,我王将与赵王进行第一轮谈判,结果必须是谈不到一起的。而你,作为赵国的相国,自然有资格参与这场谈判。你可以开口让秦国卖一万……不,两万匹马给赵国,而且价格并不算高。”

“这,这是否会伤及我大秦的利益?”田不礼都自称我大秦了。

“会不会,不用你担心。这两万匹马中,你可以要求不低于两千匹是真正的上等战马。至于价格,我秦国的楼缓会负责和你派出的商讨,价格之事你不要插手,无论是贵还是贱,都与你无关,你的功绩在这些马的数量上。”

田不礼猛点头,能从秦国讨要两万匹马来,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勋。

“接下来,你要为赵国着想,把赵国给秦国的粮草数量往下压,又是你一件功勋。”

田不礼点头之后问道:“主人要什么?”

“我要云右。这里是赵主父当年打下来的,眼下是与匈奴的混战区。你可以说服赵王,这里战斗必会很激烈,把这里给秦国,让秦国与匈奴人去血战,伤的是秦军,赵军在云中的压力就会很小,非不得以,赵国不向秦国借兵。”

田不礼有点懵,他内心有一种感觉。

这感觉很强烈。

那就是,他田不礼才是赵国的忠臣,这白晖是赵国派到秦国的间者。这些条件处处都是赵国占便宜,秦国吃亏。

田不礼一脸的茫然,他完全不能理解。

白晖伸出两根手指:“你,需要任何帮助尽管开口,我会安插一人到你府上成为你的食客,你不需要特别照顾他,他的任务仅仅是秘密传信。给你两年时间,我要你把三个人逼的在赵国连活路都没有。”

“请主上吩咐。”

“第一个人,肥义。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我要他。第二个人,廉颇,此人太过刚直,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是。是。主上放心,肥义我有把握五天内就让他滚出邯郸。”田不礼一脸的媚笑。

白晖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至于廉颇,两年时间门下有信心。”

白晖继续说道:“第三个人,可以说也是为你自己,这个人会和你生死斗。公子胜,他想上位,必先封君然后拜相,那么到时候你的地位呢?”

“门下明白!”田不礼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

关系到自己的身家地位,田不礼才不管你是谁,是不是赵国公子什么的。

“很好,小心赵奢这个人,他的智慧不低。”

“谢主上提醒。”

白晖站了起来,又扔一块丝帛:“这是美食香料的合约,现在你可以重新摆起赵相的架子来。”

“门下得罪。”田不礼恭敬的施礼之后,这才轻呼一声:“来人。”

门外有人入内,田不礼吩咐道:“送客。”

“告辞。”白晖随意的一拱手,带着白小鹰等人离开。

出了赵相国府的门,白小鹰一脸的怒气:“少良造,此人太过可恶,要不要我夜里整治他一番。”

“别那么小心眼,咱们是来办大事的。安了。”

有些机密白晖不是信不过白小鹰,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回到住的地方,白晖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秦王的屋。

白晖一进屋,第一个动作就是挥手,示意所有人退离。这里有侍女全部赵国给派来的,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就算是秦国跟过来,白晖也一样不会让她们听到只言片语。

“你,不热吗?”秦王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白晖踢开一只冰盆:“王兄,有件要紧的事情我要给你汇报,这事我可能玩的过火了点,政务方向的事情,我不是很擅长。”

白晖没有说谎,管理一个国家,这种级别的政治游戏,白晖差的远呢。

而且田不礼这枚棋子,白晖也没有信心能够用得好。

眼下,秦王也不行。

只有大秦宣太后才能把田不礼这个颗棋子发挥出真正的价值来。

“王兄,事情是这么……这么……这么……样的。”

秦王从惊讶变成了惊愕,最后惊呆了。

一国的国相,竟然摇着尾巴跪在白晖脚下,这事将来有一天可以说出去的时候,绝对是可以留传千古。

“为,为兄也搞不了。”秦王不敢接手。

秦王有自知之明,暗中控制一国的国相,这事不是他的经验与智慧可以办到的。

“那怎么办?”

白晖反问之后,秦王一指白晖的鼻子:“你……”秦王原先想说,你搞不定就敢下这种黑手,可想了想没说,只说道:“这事,回家后求教就是了。”

白晖心中很清楚,秦王搞不定,但依然把这个担子甩到了秦王肩膀上。

这是白晖的小智慧。

白晖总不能一进屋就说:王兄,咱们有个事需要太后出马。

这话要说出口,就等于白晖轻视秦王,也证明白晖眼中秦王没有执政的能力,所以只能让秦王自己把求教太后的话说出口。

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后高明,估计把十个我绑在一起,也不及太后英明。”

白晖自贬一句后,谁想秦王也来了一句:“估计十个我绑在一起,也同样不及太后英明。所以这事,还是要交到太后手中。”

“王兄说的对,这棋子若是用好了,对我秦国大计,有如神助。”

“对,对,这事你办的漂亮。回去后我向太后给你请功。”秦王也明白,暗中控制一国的国相,对秦国的好处有多大。

秦王又问:“那将来呢,以后此人立下奇功,如何封赏?”

白晖摸了摸没胡子的下巴:“王兄,我估计着他活不到将来,赵国也是能人倍出,所以!”

“恩,这话在理。咱们安排死士数名,一位发现他失势,不等他有机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就……”秦王作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以秦王的温和,能下狠心杀人,足以证明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白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后轻声说道:“王兄,你说这事是不是咱们有些不义,利用了他,又要除掉他。”

第二二八节 升旗(今天五更)

若是将来除掉田不礼,会扯到到什么不义?还是不仁?

秦王哈哈一笑。

“本就是一个败类,除了他合天意、合仁义。”秦王对杀死一名无耻之徒,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又个清晨来临。

昨天夜里被该死的蚊子整的没睡好的白晖,四更天就已经站在院子里发呆了。

“少良造,要练会吗?”白小鹰过来递了一把木刀给白晖。

白晖摆了摆手,抬头着看黑漆漆的夜。

这时,一队巡逻的秦军从白晖面前走过,正是穿着白晖给自己卫队配的高仿版伪明光铠的秦王禁卫。

白小鹰在旁说道:“少良造,这甲是否真的不好打造,要不咱再打上几千副?”

“什么意思?”

白小鹰回答:“少良造有所不知,昨天这些家伙也不嫌热,穿戴整齐走了半个邯郸城。”

“噢!”白晖呆呆的点了点头。

“少良造,这是咱的甲。”

白晖脸一冷:“胡说,这是王上的甲,秦军的一切都是王上的。”

“是,是,末将失言。”白小鹰赶紧回话。

突然,白晖笑了:“这样吧,你去安排一下,辎重营中应该有备用的二号礼服,挑五百个精神点的穿上,然后这样,这样,这样……”

“诺!”白小鹰一脸的喜色,也不练功了,乐呵呵的跑着就去安排。

很快,当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的时候,赵国邯郸城秦王所住的馆驿大门猛的被从里面拉开,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

早起的邯郸人听到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秦风:无衣!

五百名秦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这些全是白晖的精锐卫队,站军资、走队列是他们的日常训练科目。

五百人高唱着秦风无衣,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外走。

一根足有十丈的长杆被立在馆驿的门外。

这五百人身穿的衣服,以及全身的装备惊傻了整个邯郸城。

头戴贝雷帽、身穿上宽下紧麻布军服,腿上是灯笼长裤,脚踩皮靴。更精彩的是,每个人左肩上都有一只猛虎兽吞头,然后吞头之下带绶带一直在胸前。

有衣领,领口上带着一枚铜制的领徽,领徽为剑戈交叉的形状。

纯黑的军装,完全就是后世威武仪仗队的高仿版,腰带纯白色,带黄铜制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秦字。

方阵有三领队,中领手执剑,左右两人扶剑柄。所有士兵佩服短剑在腰上,手上拿着着的是一根六尺半长的投矛,依后世带刺刀步枪的拿法。

长杆前,五百秦军士兵带玩了一出长矛上肩、平举、落地的姿态。

然后鼓乐队上。

再奏秦风,然后一面秦字大旗随着初升的太阳缓缓升到了长杆顶部。

八名秦军站在长杆下护旗。

作为站军姿能站数个时辰的精锐秦军,每半个时辰换一队护旗兵,绝对可以在站岗的时候,那怕天下上刀子都保持一动不动。

秦王是被吵醒的。

先是秦风:无衣的歌声,然后是邯郸城赵民的喧嚣之声。

秦王没出门,在门缝处偷偷的看了一眼就回屋继续睡,心里骂着,这白晖到那里都不安份,这一出搞的是什么意思。

秦王不知道的是。

当秦国的旗帜升起的时候,不止是秦军,连同在邯郸城作生意的秦国商人都有一种爆表的自豪感,有许多秦民特意从邯郸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就为了看一眼秦国的大旗,以及那站在旗下如木雕一般,却是威武无比的护旗秦兵。

无甲又如何?

秦军的威武在精气神,不是靠那华丽的甲胄。

气势!就是秦军的甲。

不止是秦民,赵国的贵族们也组团来看了。

公子胜问赵奢:“比起秦军,我赵军如何?”

“不如秦军。”赵奢说的是实话。

作为一名未来优秀的统帅,赵奢看的出来秦军的气势恢宏,仅八名秦军站在那里,就让人有种敬畏感,没有一个赵民敢靠近那旗杆十步之内。

公子胜对赵奢说道:“秦军的衣服,很古怪。与礼完全不符,可为何看起来还不错。”

这也就是在赵国,换另一个国家秦军这样的打扮肯定会被鄙视。

赵国自十几年前开始改变,推行胡服骑射。

其胡服,就是衣长齐膝,有裤子,这个时候的裤子没裆,只是两根裤腿最后系在腰上。然后紧袖,用带钩束腰,穿靴子(此时在赵国,靴子称为络鞮)。

赵国为了改变周公留下的服饰礼仪,也是经历了一段风波的。

事实上证明,窄袖短衣便于射箭,长裤加上一块皮裆便于骑马,所以慢慢的赵国接受了服饰的改变。

所以赵人对眼下秦军这种打扮,倒还勉强能接受。

但相比赵国胡服的改变,秦军这大胆的改变更为彻底。

赵奢在仔细的观察之后说道:“公子,秦军骑兵必强于我赵国。”

“为何?”

“衣着!”

赵奢对自己的观点很自信,秦军连服饰都改变了,更何况骑兵其他的装备呢,一般来说,服装是军队装备之中最后才会改变的,也就说,实在找不到其他变革的办法,才开始改服装。

至少赵国是这样的。

另类的服装,完全不同于周礼,骂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的人,看到的却是一种精神抖擞的秦军,以及秦军的威武之势。

秦军升旗仪仗,秦军颠覆周礼的装扮,在整个邯郸形成了巨大的话题圈。

而白晖呢,又回去睡了。

用白晖的说法就是,你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你们这些笨蛋,可知道若是秦军都穿上这样的军装,我要省多少麻布吗?

不要长衣,光是下摆就能制作到条裤子。

那大袖子,我能制作两件衣服好不好。这省下的就是挣下的。

三天后,赵王宫设宴。

宴会上自然不会谈什么正事,宴会之后在赵王书房之中,只有赵王、秦王、白晖、田不礼四人坐下商谈结盟事宜,连书吏都没有安排。

“赵王尊上,外臣斗胆问一句。赵国眼下可有二十万可用之军?”

白晖先开口,直接挑明了赵国的弱点。

第二二九节 大赵之忠臣

赵王正准备反驳,却见田不礼站了起来指着白晖的鼻子就骂:“无知小儿,你可知我赵民不畏战,人人敢战,只要有我王一声令下,邯郸城便可起五十万雄兵,何来区区二十万之说?”

若放在以前,田不礼绝对不敢这么指着白晖的鼻子骂。

气势。

仅是白晖征战杀场,至今无败绩的这一点,就让田不礼怕的要死,怕这样的语气会引起秦国不快,然后秦赵反目,开打。

最最可怕的是,白起此时就在河曲。

“噢!”白晖笑了:“那这意思是,我王可以回咸阳了,赵国一力阻挡匈奴、楼烦、林胡的联军?”

“我赵国男儿,不怕死。介时本相当亲临前线,为我王挡下敌军,纵然万死也无悔。”

田不礼这副大义凛然的神情,让赵王章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没有选错人。

此人,绝对是忠心的好臣子。

白晖哈哈一笑:“好,你们赵国厉害,敢打。但想过战损吗?”

“这个……”田不礼配合的很好,当下就是一副很尴尬的表情,但还是很强硬的说道:“我赵国男儿,不怕死。”

赵王摆了摆手:“这是谈,不要吵。”

赵王章心中明白,战损过大的话,就必须要调齐地赵国回来,然后再从各地征兵,这样会严重的影响赵国的国力。

秦王也顺势说道:“当年寡人回秦为王,赵主父对寡人有恩,秦赵本友好,既然匈奴来犯,我秦国也不忍心看到赵国生灵涂炭,若两国合力,兵雄将广,那么战损必然会很低,这样的话对秦赵都有好处。”

“秦王尊上!为何你秦军作战,就会战损低呢?”

秦王淡然一笑没接话。

白晖拿起酒尊喝了口酒,冷冷一笑:“就凭我秦国,我与兄长领军,够吗?”

这话霸气。

赵王章何尝不想自己赵国也有这样的良将,自己也可以说一句,我赵国有某某领军不惧等等。

田不礼的口气没刚才那么强硬了,说了一句:“我赵国有大将廉颇。”

“那么,你以为,或是让廉颇自己说?”

白晖脸上流露出淡然的笑意。

田不礼哑巴了,无论他和白晖是什么关系,此时都让他哑口无言。

同样的,赵王也一样,这话成了死结。

廉颇还算不错,但能和白起、白晖两兄弟任何一人比吗?

“说这些作什么,秦赵本友好。”秦王给这份尴尬留了一个台阶,赵王立即接话:“是,秦赵本友好,咱们说正事。”

“行,说正事。”白晖整理了一下衣服盘腿坐下。

而其他人,却是跪坐。

为什么呢?

白晖跪坐不出五分钟,就会腿发麻,严重不习惯这种坐姿。而其他人为什么要跪坐,不说礼节方面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的人没裤子。

如果盘腿坐的话,怕是会不雅。

而白晖……有裤子。

“秦助赵,也是为了自保。并非完全是为了我赵国,所以少良造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田不礼继续扮演着赵国忠相的角色。

白晖大大咧咧的坐着,向赵王一拱手:“王上,外臣问一句不恭敬的话。”

“但问无妨。”

“在数年前,赵国曾经设立九原郡,后放弃。而后与匈奴作战,丢了小半个云中,虽然云中多是从楼烦抢来的,但丢就是丢了。若是丢了整个云中,或是再多一些城池被匈奴人劫掠,赵国对得起已故的先王吗?”

赵王脸色很不好看,但白晖的话却是事实。

“好吧,若是匈奴、楼烦、林胡联兵来犯,赵国需要秦国相助。”赵王终于松口了。

赵王章事实上是比不上被他弄死的赵王成的,无论怎么说,赵王成都算是一个英明的国君,他赵王章还差些。

“借我秦军一地驻军,可助赵国共守云中。”

“何地?”

“云右。”

赵王在考虑,田不礼却跳了起来:“不可能,你秦人太贪婪了,仅是助战,就要让我赵国十一座城池,不可能。”

“那王上还是想想吧,我秦军不着急。”白晖起身就准备走。

赵王没拦,毕竟是他的相国提出反对的,事实上赵王已经在犹豫了,这个交易不是不可能,秦国开了价,那么赵国总是要还价的。

秦王也站了起来:“赵王,他日再议。”

“秦王请!”赵王把秦王送到了宫外。

回到宫内之后,赵王问田不礼:“相国,你真的以为赵国若不调回赴齐之军,就能对付秦军?”

“王上,若是现在摆出虚弱之姿,怕是秦国开出的条件我赵国承受不起。”

“在理。”赵王认可田不礼的话,但还是说道:“若秦国最终离去,当如何是好?”

“臣……也为难。但臣相信,眼下还在谈,不过云右十一座城池,实在太多,臣想压下一半,或是让秦国再拿出一点诚意。请王上相信臣下,臣是在为赵国……”没等田不礼说完,赵王就说道:“寡人相信你,不过秦国说的是借,不是讨要。”

“王上,虽然是借,但将来还回来的时候,王上以为还是原本的十一城吗?”

“啊!”赵王章反应过来了。

白晖。

就是白晖。

白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刮地一回,天高三尺。

“相国,还是你想的周全。”赵王这会越发的感觉。田不礼有才华,而且忠于自己。

另外一边,秦王与白晖回到馆驿。

秦王问道:“赵主父打不过匈奴?”

“不,赵主父若在,根本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他太厉害了,论对匈奴作战,怕是只有我兄白起能强过他。其余人当真比不过。”

秦王不理解了:“那为什么赵国守不住九原?”

白晖示意左右退下。

“王兄,臣弟只是推测,准不准再议。”

“你说。”

白晖用水在案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河套地区地图后说道:“王兄,先说几十年前,先祖变法夺回了河西之地,但河西北部呢,那是悬在咱们大秦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对,你说的是上郡,不过先王之时已经由魏国割让给咱们。”

第二三零节 伟大的赵主父(第三更)

第二三零节 伟大的赵主父(第三更) (第1/1页)

白晖继续说道:“再回来说秦与赵。秦、赵两国当时对峙的两大要塞,秦之上郡塞、赵之离石塞。再看秦上郡与赵太原郡相邻的那些个地方,几乎没有一处是可以大兵团作战的地带,只能是小打小闹。”

秦王虽然军略二流,但这些道理他能明白。

秦王说道:“这些太后给为兄讲过,秦上郡与赵太原郡相接临之地,地形复杂、地广人稀,而且城邑极少,大部分都是深山老林。若开战,要么在秦国河西之地打,要么在赵国山形以西的狭小地带打,赵国骑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王兄讲的极是。那么赵主父甘心吗?”

“换成为兄,也不甘心。”

白晖轻轻一拍几案:“就是这话,所以我大胆猜测,赵主父不断的攻打大河弯以北的那些地方,就是想从上往下靠骑兵攻打我大秦。但他老了,后续无人,而且这样的大兵团长距离作战,赵国……无将!”

秦王反应过来了。

赵主父的计划是伟大的,事实上也是可靠可行的,同时也是秦国最怕的。

但可惜的,赵主父身强力壮的时期,赵国根本就没有能够胜任这伟大战略的将领。

白晖继续说道:“这还是先王给了赵国最后一击,先王调查了北防的布局。赵主父发现这个布局之后,才深感无力,慢慢的退出了那些虽然占据,但空耗国力的大河以北的控制区域,因为赵国在那里得到不半点利益。”

先王的布局,这一点秦王是知道的。

当时,上代秦王将上郡塞、平周、阳周、高奴三地变成了一个联成一片的防御体系,并且加强了肤施、无定河流域的防御体系。

正是在上代秦王最后执政的数年,这些个改变,让赵国无力再执行绕大圈走过整个河套,再到后世银川再攻入秦国的计划。

秦国的朝堂上,反射弧再长,也不可能对赵国在自己背后这么大的行动而无动于衷。

秦王听明白了。

“你是说,赵主父计划之中的九原郡,事实上是主动放弃的?”

“被动。他们是扛不住了,军费过高,粮草运输成本巨大,而且还需要时刻防着北边的匈奴,以及河套内的林胡。”

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

心说,只占了一线之地,周边全是敌人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安心的发展生产。

秦王又问:“若,赵国能得河南地,当如何?”

白晖回答:“那么,赵国就不会退,秦国大危。”

秦王一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白晖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换上一副嘻笑的神情:“王兄,我要打林胡,高明不,高明不?”

秦王脸皮抽了抽,下意识感觉到白晖接下来的话没什么好话。

果真,就听白晖问了:“封君,什么君?”

秦王抬头看了看房梁,无语。

白晖很在意这个封君,古人说的好,封候拜相,人生巅峰。

“白晖啊!”秦王叫了白晖的名字,白晖一脸期待的看着秦王,却听秦王问道:“你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封君之后你还有什么追究没?”

“有呀!”

秦王被白晖这副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

只听白晖说道:“这汗血宝马怎么也要来两匹,还有我想吃葡萄。”

“什么是葡萄?”

“不知道,没见过,纯粹就是听说的,感觉很好吃的样子。”白晖很严肃的回答着。

秦王再问:“好吧,有了汗血宝马,有了葡萄之后,你还想要什么?”

“椰枣。”

“有没有不是吃的东西?”

“恩!”白晖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很认真的回答道:“翡翠。”

“翡翠是什么?”

“昆仑玉(和田玉)是玉中之后,翡翠就是玉中之皇,听说过,没见过。”

秦王躺在榻上,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么有了这玉之中皇呢,你还想要什么。”

“上天。看看我能不能飞起来。”

秦王抬腿就准备踢白晖,可看白晖一脸认真的神情,秦王笑了:“这失魂症感觉还不错,人倒是不会烦。”

“王兄,我也会烦的。我到现在还分不清那三个小妾呢。”

哈哈哈!

秦王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以田不礼带队的赵国重臣团与楼缓带人的秦国使节团,无意义的扯皮,为鸡毛蒜皮的小利益争了两天。

这些争论建立在秦军帮助赵国对抗匈奴、楼烦、林胡联军的基础上。

最终的结果是。

田不礼提出让秦军给赵军提供马匹三万匹,谈崩了。

第三天,赵王第三次宴请秦王。

宴会之后,田不礼咬住了既然秦国想帮助赵国,那么就拿三万匹马来帮助赵国。

“三万匹不可能。”白晖在装出一副深思后,摇了摇头。

“两万!”田不礼就站在白晖面前,一副要逼白晖低头的架势。

白晖一脸的苦涩。

这演戏的水平,秦王心说自己要向白晖学习一下,否则以后面对列国国君、重臣。若是不会演戏,这秦王当的少了几分精彩。

“两万!”田不礼这一次已经是在吼了。

田不礼的吼声让赵王都紧张,生怕真的谈崩了。

白晖站了起来,盯着田不礼:“那么,我也要为我秦国再提几个要求。”

听白晖这么说,赵王首先松了一口气,显然这是有得谈,亲自开口:“好,少良造请讲。”

“第一,我要原先赴秦为官的御史大夫,李昙一族重新回秦,我秦国奉其为上卿,主管吏部。声明一下,全族移到咸阳,从此为秦人。”

“可以。”

李昙,本就是秦赵交好的那个时候,赵国派去秦为官的人。

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在赵国朝堂之上许多人都认为他为人太过刻板,不懂变通,人际关系也不怎么好。

这么一个臣子,连其全族也不过数百人,这点小要求,赵王连眼都不眨一下。

白晖继续提要求:“第二,两万匹马可以,但每匹马赵国需要给我秦国三十斤铁。外加七石粮食,以作为运送马匹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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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节 盟约谈成

白晖要铁与粮食作为两万匹马的补偿,赵王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可以。”

若是买马,这个价位上肯定买不到的。

这时,田不礼跳了出来:“那么秦国必须答应我赵国,有两千匹必须是上等战马。”

“可以。”这次是秦王开口作了承诺。

白晖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条件。秦、赵互使。邯郸城中给我秦国划出百亩宅地,此地围堵之内就等同于秦国。同样,我秦国也会给赵国划百亩宅地,为赵使使节馆。”

“没问题,寡人给你划二百亩。”

这要求在赵王眼中,根本就不算是要求,既然是交好,互派使节本就是常事。

白晖非要要求有一块固定的给秦使的宅地,这也没什么。

接下就是选吉日祭祀天地,秦赵两王正式签署盟约。

当天,赵王就很正式的给了秦王一块羊皮,上面是邯郸城中原本李兑的宅子,何止二百亩,这里归秦国,加上印,那么这块地皮就是秦使节馆。

盟约之外的许多合作细节,自然是楼缓负责与赵国官员扯皮。

田不礼,作为赵国大功臣,这次可是露了脸,而且声名鹊起。

就是赵奢都不得不承认,田不礼这次为赵国争了脸面,也争了利益。但同样,为借给秦国云右之地驻军,忧心忡忡。

接下来换秦国摆宴。

白晖手下厨师,加上白晖收集的无数列国没见过的香料,这次宴会自然是让赵国贵族当了一回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山民。

至于白晖为什么要李昙入秦,秦王连问都没问。

李昙是谁?

李昙有四子,分别是崇、辩、昭、玑。

这四子中的李玑有三子,分别是……云、牧、齐。

李玑本就是李昙幼子,此时他还年轻,唯有一个儿子叫李云,尚在襁褓之中。

这李昙,在历史上正式的名称记录是,嬴姓、李氏、名昙、字贵远。

白晖要的就是李昙全族,就是怕漏掉谁,也是断了李昙全族在赵国的根,让其全族死心塌地的成为秦人,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回赵国。

也不会给赵国任何一个机会,前来拉拢李昙的族人。

当天宴会结束,秦王留在了赵国准备盟约大典,白晖则带自己的卫队离开。

秦王在邯郸还有许多礼节上的活动,以及赵、秦两国会盟之事诏告天下、盟约中细节部分的扯皮等等。

白晖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有更多的事情要作。

秦王送白晖出城,楼缓等人送出十里。

邯郸城十里外,白晖下马向楼缓长身一礼:“楼大夫,之间得罪之外,请楼大夫体谅。”

“少良造一心为国,楼缓虽然受了些小委屈,但不算什么。此行还望少良造再立奇功,楼缓预祝少良造旗开得胜。”

“请!”

“请!”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白晖翻身上马离开。

此时,楼缓等人才发现,白晖亲卫所穿的短衣长裤便于骑马,比起之前秦军骑装好太多。

马队又离开十里后,白晖开始下令:“来人,速去告诉我兄长,接管云右。”

“诺!”

“来人,无论叶小舟在那里,给我把他找到云右来。”

“诺!”

“来人,告诉西乞和,送到赵国的马要严格挑选,先选差的。”

这次亲兵没立即执行而是说道:“少良造。之前白军候派人送信回去,意思是让把原先受过伤的马先挑出来,只要不是明显有问题的,先挑出来。”

“挺好。具体就按这个意思办,但两千匹战马,既然是答应了,就不能作假,还有,再传令下去,让各骑军,严格控制军营,秦军骑军的秘密给我守住了。”

“诺!”

“来人……”

白晖一边骑马跑,一边不断的下达到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邯郸城内,秦王表示很爽。

很不说和赵国这次会盟,只说白晖为了军务急急的离开,白晖所部后勤营全都给自己留下了。这会秦王正背着双手,亲自去探查白晖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好东西。

“这是何物?”

“王上,这是草果,大河卫与九濮各族发现,用于煮肉。还有配有其他六味药材。”

“恩,这是何物?”

“这是……

秦王一个个的问着。

有一个长相古怪的东西,秦王拿起一块问道:“这是何物?”

“王,王上……”负责管仓库里的打了结巴。

秦王侧头瞪了一眼管仓库的人。

被秦王瞪了,这是让王上不高兴了。

那位,卟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跪着向前靠近了几步:“王上,此物名,名为风流果。”

“什么?”秦王心说这名字实在是太……

那管仓库的赶紧说道:“王上,这是少良造原本准备献给赵王的礼物之一。”

“还有什么?”

“还有这个,这个……”管仓库的一下搬出好几样来:“这叫回春草,这叫合欢草,这叫……”

秦王明白了,看来白晖早就在安排一些事情,这些东西或许是给赵主父准备的,眼下赵主父已经死了,所以这些东西就没动过。

秦王一挥手示意仓库的管事起来。

管事这才继续说道:“王上,这些不是毒药,少量服用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若大量的话怕不太好,特别是辅以烈酒很伤身。”

“恩。”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将这些都收好,若真要有用,寡人会亲自告诉你。”

“诺!”

秦王思考,要不要给赵王章呢。

这赵王章好大喜功,为人狂妄粗鲁,又是个贪图享受,喜欢奢华的人。

恩。若换个赵王,万一是明君呢?

这个挺不好。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估计白晖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给赵王送这些礼物。

几天后,云右。

白晖为什么执意要云右,这里在后世叫右玉县,当然还有更厉害名字就在这里。

后世称为九塞之一的,雁门关!

此时,还没有雁门关,但位置却在,白晖不介意消耗些人力、物力,修一座要塞,建一个雁门关出来。

白起、白晖两兄弟站在黑石隘上一边观察地形,一边闲聊。

第二三二节 一条密令(第五更)

白起比白晖早到两天,已经亲自勘察过这周边五十里的地形。

“赵主父是位雄主,可惜后代无能。”白起很是感慨,这样的一个雄关,竟然仅仅只有三千赵军镇守,而且也并没有建造太多的军用设施,绝对是一个巨大遗憾。

白晖却说道:“赵主父剑指河套,怎么会在意这里的一道关口。他的目标是整个大河弯,所以防线肯定会往北再放二百里。”

白起摇了摇头:“纵然有一天扫平匈奴,此关也是我大秦雄关之一,防御绝对不能只有一道防线,此关往南是天下,往北是塞外。赵主父,自大了。”

说完后,白起又问白晖:“对匈奴,你准备使用武钢车阵吗?”

“不,我考虑另一种战术。”

“说说。”

“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白起没追问细节,就凭这个词可以让他想很多。

两兄弟就站在这黑石隘上,足足一个时辰,各想各的,谁也没再开口。

一个时辰后,白起说道:“就用你这一计,武钢车阵我秦军演练的虽然已经熟练,但这等重装军阵暂时还是不要让赵国知道的好。那么匈奴来来犯,秦赵两军退,秦军退至此地,赵军退至云中。”

白晖也说道:“匈奴是为抢人、抢粮而来,抢不到人,抢不到粮,他们也不敢绕过重兵屯守的要塞继续往南,而我们秦军与赵国,则不断的骚扰匈奴后阵。”

白起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等匈奴退却之时,就是两军追杀之机。”

“还有一招。”

“你说。”

“我们不打,一次又一次的退却示弱,耗上匈奴上两三年会如何?”

白晖说的这种战术,就是几十年后李牧的战术,李牧也借此战成名。白起却摇了摇头:“若是云中也是我秦国的,那么此计确实是妙计,但云中是赵国的。”

白晖听懂了,看来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情况下,同样的战术是无法复制的。

这时,有亲卫上前:“报,校副叶小舟已到云右,正在山脚下候命。”

“叫他上来。”

校副是新军衔,校级领军五千,校副就是三千,比军候的级别高了些。这些秦王还没有经过朝议,就直接实施了。

攻打义渠,攻打林胡,可以说除了两个人之外,人人都加封进爵升邑,就是魏冉都增加了五百户食邑。唯有白起、白晖两兄弟,一点也没变过。

伊阙之战后,攻了临淄、打了楚国、扫了蜀南、降伏九濮、灭掉义渠、击溃林胡。

别说封赏,连一个大钱都没赏过他们兄弟,秦王还拿走了天下独一无二的一套冰淇淋设备,那可是精钢打造,价值连城。

叶小舟到了隘顶,收起脸上的笑容很是严肃的行了一个军礼后,垂手站在一旁。

“叶小舟,有一顶任务,估计秦军之中能作的出彩的,只有你一人。”

“请少良造吩咐。”

白晖点了点头,扔过去一只竹筒:“听说你最近变的很懒散,军中的识字读书课,你缺少了十七节课?”

“少良造,近来军务繁忙,末将已经与军中司马商议过,战事稍缓之后,末将会集中补上那些课业。”

“这件任务你好好办,办的好了,给你去掉那个副字。但若在年底大考的时候,你识字不及格,降爵一级。”

“诺。”

叶小舟双手接过那只竹筒退后十步,这才转身离开。

叶小舟走后,白起才问:“什么样的任务,只能他来完成?”

“哥你是小看他了。”

“不,军中悍将无数,为兄只是好奇。”

白晖回答道:“他论起悍勇,还差的远呢。论起领兵的才能,他也不足以胜任领兵五千的级别。但他够聪明,而且会演戏。”

“噢?”白起更加的好奇了。

白晖说道:“我给他的任务是,让他带人马往北去,找匈奴、楼烦的小部落,然后……”

白起听完后先是眉头紧皱,转尔大笑:“好,果真是非他不可。秦军悍将无数,可惜没多少象他这样懂得变通之将,这事有趣。”

白晖也跟着笑了会后,示意亲兵退远一些。

白起认为白晖有重要的军务要讲,结果却听白晖说道:“哥,你三十多岁的人了,以前不娶妻是因为战事连连。而眼下,大婚之期又一拖再拖,明年还要答应楚国去帮他们平乱,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事!”

白起没办法回答了。

白起就是一个以军营为家,为战争而生的男人,几乎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被白晖这么一说,白起也感觉自己有些怠慢甘氏,虽然大婚推后,可别说是秦国,就是列国都已经视甘氏为白起的夫人了。

白晖又说道:“打完这一仗,出去度个假如何?”

“何谓度个假?”

“就是放下一切公务,带上家人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打打猎、游游水、放松了一下自己。”

白起想了想后点点头:“可以。”

听到白起答应了,白晖拍了拍手,一亲卫上前听令。

“派人回咸阳去,夫人那里有一副图,照此图在天池依图修建……,不!”白晖摇了摇头,心说这打完仗回去是冬天了,还是换个地方。“换一副图,在骊山脚下,兴建。”

“诺!”

秦王在骊山西侧有一处宫殿,叫芷阳宫。

骊山这里还没有什么象样的建筑群,白晖打算搞了一个小型的温泉山庄,面积不用太大,有那么一点就行。

白晖的亲卫退离,白起问道:“未请王命,私修宅设,可是罪。”

“没事,到时候分为王上一半就行了。我从邯郸出来的急,估计我的宝贝这会都归了王上,所以山脚下修几间木屋什么的,不算个事。”

白晖的解释让白起不满。

白起又说道:“这让朝堂之上其他人如何看待于你。”

白晖摇了摇头:“哥,你可能不明白,有时候我们兄弟必须自污。”

“自污?”白起猛的转头看向白晖。

白晖很平静的说道:“对,就是自污。我们兄弟的功绩,低吗?”

第二三三节 自污

我们兄弟的功勋,低吗?

白晖这一问,白起似乎明白了,他们还年轻,可功勋已经达到了前人无法触及的高度,所以白晖要给自己找些麻烦,作一些让人骂的事情。

白晖又补充道:“咱们兄弟不屯田,不贪财,不聚宝,若连一块山坡下的小宅子都不占,那不是太完美了吗?想想穰侯,连他都感觉怕了,何况我们。”

“也对。”白起不傻,只是精力都在打仗上,经白晖这么一说,白起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原由。

魏冉确实是怕了。

杀义渠王,说是为大秦报仇,事实上是也是秦王在立威。

魏冉贪财,可眼下手也缩回来了,基本上想要什么都和白晖商量一下,拿在手上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引起秦王不高兴之类的。

想比起白晖直接下令,宰羽却是不敢。

数日后,咸阳。

送军报的军士有军报给宫中,也有给朝堂百官的,也顺便带一些家书回来。

宰羽接到的还不是白晖的亲笔信,这是军中司马代笔的,白晖的命令书。

宰羽第一件事情先去甘府。

甘如发饰已经变了,上头,妇人发饰,表示她已经是白起的夫人。

但她还不能搬到白家的宅子,因为大礼确实没有行过。

白起、白晖两兄弟外出作战,宰羽倒是经常到甘如这里来,聊聊天,接近一些关系。

两女都出自名门,自然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姐姐,夫君派人回来,说是要修骊山别院。却没有王令,没有府书,姐姐以为如何?”宰羽心中很清楚,既然白晖叫修,那么就安排人修就是了。

对于白晖的意见,宰羽绝对是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

这次过来,是宰羽的小心眼。

宰羽倒要看看,甘如会如何选择。

白起、白晖没分家,在伊川的府宅后院分着两院,白起在右,白晖在左。咸阳的大宅也一样,当初是白晖的,后来被秦王没收,又赏赐给了白起。

大宅几乎没变化,依然是后院分左右,前院大通。

既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宰羽试探一下甘如的心思与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依礼法,宰羽在白府的地位与甘如相同,但家中的规矩,毕竟白起是兄,白晖是弟,所以宰羽要敬甘如三分。

甘如翻看那图一看,吓了一跳。

占地近百亩,而且还有巨大的水池,并且引骊山温泉水进入水池,而且还是活水。除此之外,屋内小水池也有数个,虽然屋不多,但围的地方确实有点太大了。

甘如吓的一哆嗦:“这,这若是王上怪罪,可是麻烦。”

“依姐姐看,当如何?”

“不如入宫求见太后?”甘如试探着问了一句。

“依姐姐言。”宰羽无所谓,她清楚的知道,白晖敢派人来建,就有足够的把握。

两女立即准备入宫。

宣太后在后宫接见了两女。

甘如敢杀人,有勇气面对流血,可却不敢面对宣太后。

这宣太后当年杀了咸阳宫中血流成河,所有的反对力量,无论是公子王孙,还是权贵大臣,一律杀。

“太后,这是林胡族地找到的奇物。”宰羽一见面,先送礼。

一块琥珀,琥珀不算什么,但这一块却是奇珍,里面正有一只大虫准备捕食小虫,然后变成了琥珀。

“好物件,本宫喜欢。”宣太后在宰羽的脸上轻轻的摸了一把:“说,想要什么赏。”

“怎么能要赏呢,这是秦军战利品,一切皆是我王所有。羽儿只是从中挑了出来,想来太后一定会喜欢。”

宰羽的话让宣太后笑的合不上嘴,依然说道:“听说战利品拉回来上万马车,从这些当中挑出这惊奇的物件,很是辛苦,要赏,一定要赏。”

这时甘如语气之中带有一丝颤意:“妾是要请罪的。”

“何罪之有?”

甘如将那图双手捧到了宣太后面前的几案上。

在甘如心中,宰羽先献礼目的就是为了然后请罪好说话,心说这宰羽果真是心思细腻之人。

但事实上,送礼就是送礼。宰羽根本就没想过请罪这档子事。

宣太后看完图,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宣太后可不是普通人,她知道这是白晖在搞事,故意找事让秦王和自己骂他。

吴起是怎么死了?

商鞅又是怎么死了。

说白了,他们死因只有两个原因,头一个破坏了旧贵族的利益,第二个就是功高震主。新王根本没有办法面前这样的功勋重臣,所以只是借了旧贵族之手杀之。

宣太后心说,这白晖,聪明近似妖。

想到这里,再看看宰羽与甘如两人,宰羽这丫头是不是真聪明不好说,但却从来丝毫不差的维持着白晖的意思。这甘如,还小。

“真是的,这等没有出息。这样的宅院,还说可以闲时去住上几天,能住几个人。羽儿,去找人再设计,扩大十倍。到冬天的时候,本宫也要去享受这一下这个温泉。”

甘如傻了。

宰羽却是赶紧回话:“是,是,羽儿这就回去组织工匠重新设计。”

“恩。还有一事,王上写信来说,白晖在夏天吃冰,极美味,你可知道?”

“知道,但那物件只制作了一架,不过工匠却在咸阳,羽儿这就回去让工匠再连夜赶制一件,想来几天后就能够使用。”

“很好。这白晖,只顾自己享受,却不知道我这个老太婆在宫中受着闷热。”宣太后笑着在宰羽手背上拍了两下。

宰羽献宝一样的拿出一副简图:“这里有一份新宫殿的图,若太后认为这里太热,不如让工匠们加紧,先把新宫殿修出来?”

“不用,战事要紧,此时不宜大修宫殿,让宫殿那边的工匠不要怠慢就是了。”

“是!”

宣太后又吩咐道:“可调长安城工匠,入冬前先把骊山宫修出温泉部分来。”

“是!”宰羽一脸的笑意的回应着。

“好了,明天你们过来,陪本宫去看看咱们大秦此次有什么上等的战利品,到时候本宫赏赐你们每人三件。”

“谢太后!”

施礼之后,两女告退。

第二三四节 单纯的人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后,宰羽才说道:“之前没说详情,今日到宫中见过太后之后,想必姐姐应该感觉到了,别质疑、别怀疑。”

质疑谁、怀疑谁?

甘如心中确实明白了,很显然她小看白起、白晖这两兄弟在朝堂之上,以及在太后,王上那里的影响力了。

这原本是宅,现在改为宫。

看来是自己多事了。

话说两边,塞外。

叶小舟带着本部三千兵马,以及抽调了两千,一共五千骑,然后是八千辎重部队,一万三千人,在塞外跑了足足十天,终于发现了一处小部落。

“报,发现楼烦部落,对方约有千骑。”

“围!”叶小舟立即下令。

秦军骑兵杀出,五千骑包围只有一千男丁的小部落根本没有难度。

楼烦这只小部落可是紧张坏了,无论男女都拿起武器,准备拼死一战。

数名楼烦勇士划破手臂,将血涂在脸上,作好了血战的准备。

叶小舟呢,则带着两个亲卫,一名军中司马上前。

“嘿,你们要铁锅不?”

什么?

作好了死战准备的楼烦小部落懵逼了。

五千精锐秦军包围了他们的部落,刀剑出鞘弓上弦,然后跳出来一人问他们要铁锅不。这铁锅是什么东西?

当下,一位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迎了上来。

老者懂一些赵国话,当下问道:“什么是铁锅?”

一只铁锅扔在老者面前。

“铁锅!”楼烦老者捡了这只小铁锅,敲了敲。

楼烦这些大小部落,根本就没有铁器,他们使用的是陶器,数量少且不说,而且破损的特别多。

平时用几块石头架起来,烧火煮饭。

“能谈谈不?”

“能!”

两边收兵,叶小舟带人进了楼烦的部落内。

四只陶炉,两只是烧牛粪的,两只是烧煤球的。

四只锅里都煮着肉,一半是楼烦的煮法,一半是白晖这边的特殊煮法。

草原上缺少燃料,所以就算是煮,也是切成极小的小块,煮半熟就算好了。而叶小舟用的白晖这边的煮法,一锅肉足足煮了一个半时辰。

香味飘扬到了整个部落。

花椒、桂皮、八角、草果……

特别是桂皮、八角、草果,若没有九濮归顺,也根本就没有这些香料。

“老莫卡,如何?”

“好。”楼烦老者吃的连头都不抬。

“交换不?”

“换!”

“还有更好的,要尝尝不?”

“尝!”

叶小舟笑的合不上嘴,这些东西在九濮就是草,一匹麻布可以换几筐。到了咸阳涨了数倍,到这里,至少涨十五倍的价格。

九濮人很满意秦人的实诚,几筐草就能换到细麻布一布,这生意太合算了。

煮茶,黑砖茶加上奶、盐、姜片。

当晚,这只楼烦部落杀羊待客。

深夜。

叶小舟与两位大河卫的军候在帐篷里点着油灯,打着算盘。

“这部落太小了,咱们的货物他们根本吃不下,象这样的部落,咱们需要一百个。”

大河卫的军候将算盘一推,他可是很清楚眼下有多少库存的。

叶小舟说道:“没关系,老莫卡答应明天带咱们将周边二百里内的部落走一遍。而且还答应,一但匈奴人南下,他们会派人秘密的送信。只要咱们同意,二百里外往北的部落由他们去交易就可以。”

“这没问题,再往北咱们的动力不够。”大河卫的人没意见。

从战利品收集部队,现在大河卫华丽的转身,变成了紧俏货物的倒卖部队,西南的货物在当地根本就不值钱,但放在草原上就是珍贵的物品。

五块半斤的茶砖,就能换到一只差不多四十至五十斤上下的羊。

(注,秦斤大约只有后世的半斤多一点。)

茶,已经在九濮、蜀地,开始大量的人工种植,相信不出三年,产量必会暴增。

铁锅。

用煤直接炼铁,然后用重型水利重锤砸出来,再由人工修整,一个由一名大匠,三名中等工匠、十名小工匠,带着杂工的一百名工坊,只要原料供应得上,平均每天可以生产七十多只。

草果等香料,消耗就是运输力,在九濮地这就是草。

半个月时间,叶小舟谈好一共七个部落,过小的部落他就没再谈,也把带过去的货物全部换成了羊、马、牛等运了回来。

黑石隘。

也就是雁门关,因为山谷之中多是黑褐色的石头,所以被称为黑石隘。

叶小舟回来之后立即去见白晖。

“收获如何?”

“少良造,我们打听到三个情报。”叶小舟说到这里,白晖制止了他:“不急,等一会。”

白晖听这些情报意义不大,这些情报是需要白起来听的。

白晖那点军事才能在白起面前,白晖自认就是萤火与皓月。

白起到,叶小舟这才继续讲道:“大良造,根据楼烦那些小部落的说法是,他们听到会传言,楼烦几大部落与林胡人打了起来,不是打仗,而是在匈奴人的地盘打架。”

“知道理由吗?”

“知道,林胡人想反攻河南地,楼烦人不愿意参与其中。认为他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而且还会凭空增加一个敌人。”

听完叶小舟这句话,白起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胡人想反攻回来,这一点不出白起的预料,白起早就开始作足准备,防备林胡人反攻。但林胡人没有粮草,没有足够的后勤,靠一族之力反扑,是打不过秦军的。

叶小舟继续汇报:“匈奴人似乎想帮林胡人打回去,因为林胡人占据了原本匈奴人的草场,这引起了匈奴许多小部落的不满。”

这时,白晖说道:“哥,咱们能否挑起匈奴人与林胡人之间的矛盾?”

白起摇了摇头:“难。而且时间也不够你去动作,真有这个想法,等到此战之后再说。眼下,还是要考虑力战。”

白起想的没有错,看似秋收还有两三个月呢,但对于战争来说,两三月的时间根本就太短了,可以说即将开始开战的感觉。

白起对叶小舟说道:“此次你有功,还有什么消息?”

第二三五节 封号

叶小舟继续汇报。

“还有最后一条,末将以为林胡、楼烦、匈奴最终会依少良造原先的推测,往云中来。因为到云中是同时符合三族利益了。有两个部落的人与末将秘谈过,若是匈奴人南下,他们事先派人来告诉我。”

白起问:“为什么?”

白起不能不怀疑,这有可能是反间,楼烦的小部落为什么会背叛大族群的利益。

“末将不知,但他们提出要求,此事之后要一万块茶砖,以二千只羊来换。并且要求秦国不过云中线,不能往云中以东去。”

白起摇了摇头:“不好。”

白起认为,放任楼烦人去打赵国,自己坐视不理,这样交易宁可不要。

白晖却说道:“你再辛苦跑一圈,告诉他们派一个有资格说得上话的人过来,看一看这事有没有可能再谈一谈。若让我秦国不顾赵国死活,难以答应。”

“诺!”叶小舟一句困难没提,一句辛苦没说,立即应下了这差事。

要知道他刚回来,就急急的前来汇报,眼下又让他立即再返回草原。

叶小舟离开后的第二天,黑石隘来了一位贵人。

让白起、白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的是燕国使节团,但使节团中还有一人,燕易王后。

白起、白晖放下一切军务,出迎三十里。

“免礼了。”燕易王后摆了摆手。

比起燕使,燕易王后无论在燕国,还是在秦国,都有着极高的地位,燕使姬承仁身为燕国公族,在此时都站在次位上。

进入还算不上要塞,仅仅只有一处兵营的黑石隘要塞,燕王后入正厅,作在首位。

若是燕使前来,这个首位自然是白起的,但燕易王后到,这个位置就是她的。身为当今秦王的亲姐姐,她有这个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白起、白晖坐在右侧的主位,燕使姬承仁坐在左侧的客位上。

燕易王后坐下之后开口说道:“从燕国过来,原本是打算经邯郸再入韩,然后经秦国河东去咸阳,听闻你们兄弟二人在此,特意转倒过来。”

白晖坐直身体:“外臣请奏,我王现在邯郸坐客。”

“知道。赵王已经诏告天下,秦赵会盟,共同北防外族。我还知道一个你们不知道的消息。”

“请王后赐教。”

燕易王后先是笑了,然后才说道:“当你兄弟二人回军咸阳之时,便是受封之日。王弟他在赵王宫公共讲过,白起为秦国大将军、白晖为将军。你二人有封号,却不是封君的封号。”

白晖心说,秦王还没有正式经过朝议,竟然已经执行了新的将军品阶。

白起却是一脸的淡然,他的心思在战场上,不是这些封号上,而且白起并不知道关于新的武将品阶之事。

秦王忘记告诉他,白晖却是没空提这些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

燕易王后先是仔细的看过白起、白晖这两兄弟的反应,这两人的淡然的表情让她内心喜悦,秦国有这样的战将,那么秦燕之间,或许有可能真的能够不用打仗。

燕易王后说道:“白起为大将军,封号……”

燕易王后停下了,依然看不到白起、白晖脸上有什么反应,平静的如常人一般,倒是燕国来的使节团的臣子不淡定的,当初听到这个封号的时候就已经震惊了众了,此时再听第二次,依然内心有着不小的震动。

“封号,大秦……战神!”燕王后一字一句的说完后,她清楚的看到白起表情变了,脸上带着一种肃然,右手紧紧的握住剑柄。

反倒是白晖,还是那个样子,脸上没任何的反应,很是平静。

“君,武安君,源自周武王:以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誉言!”

白起整个人都绷紧了,无论是封号,还是君号,都把白起吓住了。他才三十岁出头,这样的封号当真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以后呢?

继续立功,如何封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此时,白起脑袋之中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就是白晖对他说的:自污。

没有任何高喊为大秦万死不辞,为君征战之类的话语。这里不是咸阳,也没有秦王在,白起也不是一个需要喊口号来表达自己忠诚的人。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白起平静了下来,依然是一脸淡漠的坐着。

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

可就是这一柱香时间,整个秦军大营已经传遍了。

大秦战神这个封号,太惊人。

带来的结果却是,整个秦军大营的士兵们在压抑着一种狂热的心情,他们的内心被点燃了无穷的战意。

这也是秦王想达到的效果,借自己的姐姐把给白起、白晖两兄弟的进爵加封的细节传出去,一来是别让秦军上下以为白起、白晖的那么多功勋不被加封有隐情。二来是鼓舞士气。

士兵们喜欢白晖,因为白晖总带给他们更多的福利,更好的生活。

而且白起、白晖两兄弟带兵出战,战损低到让秦国士兵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统计错误。任何一个士兵,最喜欢追随的将军就是,打胜仗,可以带他们享受荣誉,并且可以活着带大量赏赐回家的将军。

正好,白起、白晖就是这样的统帅。

燕易王后还没有讲白晖的封号之时,秦军后勤营已经开始制作大旗,写的就是战神二字。

“白晖,你不期待吗?”

白晖很平静:“身为秦国子民,生为秦民,死为秦鬼。既然身为秦将,为我大秦征战四方,是我的职责。护佑我秦民、爱护士卒、打胜仗、带秦军享受荣誉与战利品,是我的职责。”

这翻话,白晖是第二次讲。

第一次自然是对公子胜,早已经传遍列国。

燕易王后听过白晖的许多风评,她不怀疑,因为白晖身体力行确实是这么作的。

“白晖,你为封号将军,武威将军。爵位是大河君,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会封大河君,这个相必肯定有什么典故!”

白晖心说,秦王在整自己。

第二三六节 弱燕

大河君不就是在说大河卫嘛。

不过燕易王后问话,白晖却回答:“想必是王上爱护我,我身为秦将,领军以来四场恶战有三场在大河,一场也是借助了河道之利。”

“有理。”

燕易王后虽然是秦王的亲姐姐,可她并不了解秦王这点小心思。

大河卫天高三尺的水平,她也并不了解。

倒是姬承仁说道:“这大河孕育着我等,可以说在上古时期,就是大河带给先祖生机,老臣以为,秦王必是认为大河君是秦国栋梁之意,纵观天下,除了楚国之外,六国那一个不依赖大河而存。”

虽然没有正式的祭天受封,但出于尊称,姬承仁已经在称呼白晖为大河君。

当然,对白起,肯定也会改口称为武安君。

大河就是黄河。

黄河流域无论是干流,还是支流,确实孕育着炎黄文明。

姬承仁这话引得秦赵两国的将军、文官们极度的认可,都认为大河二字,代表栋梁。

怕是只有白晖一个人明白,秦王在恶搞他。

上次给亲兵,偏偏自己就要比兄长白起少一人,这会肯定是拿大河卫说事。但要问起来,估计秦王对大河君的解答,可能与姬承仁一样。

燕易王后又称赞几句后说道:“听闻大河君为天下第一美食家,那怕此时在军中,想必也有不弱于寻常美食之物,可否准备。”

“是,外臣这就去安排。”

“听闻邯郸城都在传,大河君你的香料独特,可否一观。”

“外臣这就为王后带路。”

无论燕易王后是不是真的在意香料,白晖都要安排,这是秦王的亲姐姐,说起来是自己人。

来到白晖的仓库,白晖吩咐人将自己从九濮搞来的一些东西摆在托盘上。

当燕王后在听白晖介绍的时候,突然问道:“听闻大河君不仅好美食,而且擅长烹饪?”

白晖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亲自下厨吗?

白晖只说道:“若王后不嫌弃,外臣愿意亲自为王后准备一份烤肉,其中调料非常的特别,极为美味。当然,若是自己亲手去烤,更有一翻乐趣。”

“那要试试。”

“来人。”白晖拍了拍手,自然有人去准备。

燕易王后也要回去换衣服,穿着丝绸宽袖肯定是不合适的。

姬承仁却在此时对白起说道:“武安君,我燕国为支持秦国抗击外族,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可否先交割?”

“请!”

烤肉也不可能让燕易王后亲自动手,作个样子罢了。

燕易王后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依然还是侍从们在准备烧烤,至于亲自动手,不过是伸手翻动两下。

侍从们准备好之后退离。

燕易王后问道:“白晖,你可有心助秦国一统天下?”

这一问,白晖脑袋翁的一下。

一瞬间,白晖抓住了三个重点。

第一个重点是,称呼自己为白晖,这显然不是以易王后的身份,而是以秦王亲姐姐的身份在问话。因为燕国无论是谁,直呼自己的名字,若自己是一个白丁无所谓,但眼下,直呼自己的面前就是不给秦王面子,不给秦国面子。

所以,此时燕易王后摆出的身份是秦王的姐姐。

但是,第二个重点是,助秦国!

若以秦王姐姐的身份,此时应该说助我大秦,或是助我秦国,而不是助秦国。

第三个重点就是,一统天下。

连秦王都没有表露过这样的意思,身为燕国的易王后这样问,何意?

一瞬间,白晖的脑袋里闪过这么多想法,在燕易王后眼中,白晖也只是几个呼吸的迟疑。

“王姐!”

白晖称呼了一声王姐,眼睛虽然看似是看着烧烤架,可注意力却是燕易王后脸上。这一声王姐,燕易王后的脸上的惊讶,远高于刚才白晖刚才的惊讶。

王姐!!!

燕易王后听说过,白晖称呼秦王为王兄。

说起来,嬴氏公族的公孙们不少,倒没谁敢称呼秦王为兄的,这白晖是头一个。

没等燕易王后回过神来,就听白晖说道:“秦国地处西北,偏僻之地,比不得山东六国。山东六国欺负了咱们秦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秦国有了那么一点起色,可秦民还有许多人冬无暖衣,家无存粮,秦国苦。”

燕易王后心中恨的牙根疼,这白晖何其诡诈。

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和忠厚的白起谈,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只能从白晖这里试探口风。

根据燕国重臣们的推算,想知道秦国真正的态度,眼下整个秦国只有四个人能够打听到。

宣太后、秦王、魏冉、白晖。

白晖是最容易的一个,也是万一有什么说的不好,还有回转余地的唯一一人。

燕易王后压着心中的不快,低声说道:“我打听到,燕国自燕王以下,近十位重臣讨论过秦燕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秦国是天下的威胁,早早联合六国合纵。另一种是,扶秦以自威。”

白晖差一点脱口而是的一句话是:我只是一个秦军的将领。

可这话到嘴边,白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思考片刻后,白晖说道:“列国最弱便是燕。”

“燕弱吗?”燕易王后反问了一句。

白晖笑了:“燕国不弱吗?当年晋分三家、田氏代齐。魏国独霸天下,齐、楚、秦次之,韩赵从魏,燕国有什么?”

燕易王后不语,因为白晖说的是事实。

连跟着魏国混的赵、韩都强于燕国。

白晖又说道:“吴起变法,楚魏争强、赵齐次之,秦韩再次之,燕国有什么?”

燕易王后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她甚至连反驳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接下来,武侯称霸、诸侯伐齐。魏更强、楚消弱,赵国崛起,秦齐韩次之,燕国有什么?”

“再下来,秦国商君变法,但魏依旧是最强。燕国有什么?”

“再下来,马陵之战后,齐霸天下,秦楚次之,魏国就算是败了,输的很惨,也比燕国强,燕国有什么?”

白晖的话让燕易王后无可反驳。

第二三七节 是燕后非秦女

燕易王后不喜欢听这些,尽显燕国弱小的话语。

可白晖还是继续说道:

“我大秦先王在位,秦齐争强。虽然齐最强,但秦有一争之力,楚国次之,三晋再次之,又有燕国什么事?”

白晖说到这里,燕易王后整个人已经呆傻了,这些历史她懂。

可白晖讲出来,她才反应过来了,差不多一百多年以来,燕国根本就没有存在感。

这时,白晖说了最后一句:“眼下,我大秦强于天下,谁敢与之争锋。”

燕易王后正准备反驳之时,白晖抢先说道:“谁敢站出来,我兄弟二人就敢去扫平其国都!”

霸气!

燕易王后终于听懂白晖的话了,白起、白晖两兄弟确实有威慑天下的力量,魏国迁都、楚国迁都,更不用说都城被扫平的齐国。

那个不是因为白起、白晖两兄弟。

谈判,燕国根本就没有资格与秦国坐在平等的谈判桌上。

燕易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轻声说道:“燕国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希望交好秦国。也希望秦国能给予一个承诺。”

“王后。”白晖的称呼变了:“秦国不会给任何人承诺,因为我大秦还没有看到任何的诚意,仅仅是一点点物资,我白晖十倍还给燕国。只要我王允许,我兄弟立即领兵东进,为燕国扩土千里。”

燕易王后真的想揪着白晖的衣领问一句:是谁给你这么狂妄的胆量。

扩土千里,这么轻易就敢开口。

忍着怒火,燕易王后反问白晖:“为燕国扩土千里,不知大河君为秦国扩土多少?”

白晖冷冷一笑,嘴里吐出两个字:“万里。”

没等燕易王后开口反驳,白晖又补充了一句:“万里,只是开始,不是终点。”

当真是一口血都能喷出来。

燕国好不容易才赶走了齐国,才恢复了国土,这次若不是秦国攻下了临淄,又有魏、赵、韩、楚一起出兵攻齐,燕国根本就无力攻打齐国。

可白晖竟然如此。

燕易王后真是被白晖气的不轻,她是特意前来寻求与秦国进一步结盟的,但白晖的态度却是燕国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拿出诚意,秦国才考虑是不是谈。

燕易王后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谈,若是连白晖这边都无法说服,到了咸阳她根本就没信心说服宣太后。

这时,有白晖的侍卫靠近。

白晖站起来走了过去,那名侍卫在白晖耳边低语几句后,白晖回来:“王后,我有些紧急军务要处理,外臣告罪。”

白晖的离开,反而让燕易王后松了一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被燕国臣子推测圆滑的白晖竟然如此强硬,这让她既意外,又有一些恐惧。

恐惧秦国带给燕国的压力。

白晖急急的离开,确实是有紧急事件。

白起也到了军营门外。

白起一见白晖就说道:“肥义到了,距离这里只有不到三十里,这是你搞的鬼吧。”

“我这是我花了大价钱,才想办法让肥义没办法在赵国的。”

白起递给白晖一根马鞭:“我们兄弟迎上去。”

“好。”

肥义,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在上上一代赵侯的时候就成为了臣子,在赵主父推行胡服骑射的时候,他支持。

在发生宫乱的时候,他被李兑骗了,错过了保护赵王何的时机。

虽然他恨李兑,但李兑被杀死在赵王宫是他无法接受的,赵王章的残暴,不智让他心寒。加上以田不礼等人对他的排挤,赵王章的不信任。

终于,逼的他带族人,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赵国,选一处安息之地。

这个时候,早就等着他的秦国密使数次找到他,终于劝服他往秦国来,往白起、白晖所在的地方而来。

心灰意冷的肥义虽然不年轻了,但眼睛还没有花。

他看到了两名全甲的秦将站在路边,远远的长躬到底。

白起、白晖。

面对白起、白晖两兄弟,肥义一躬到底,老泪纵横。

白起,即将受封武安君,而且秦王在公共场合说过,白起是秦国的大将军,将军称号大秦战神。

敢问天下,谁敢给自家将军以战神的称号。吴起有吗?兵圣有吗?

这些人纵然有,也是死后的谥号。

白起,活着的战神。

白晖,受封大河君,秦国将军,称号武威。

几乎所有人的理解都是一样,以武功威慑天下。

天下能让两兄弟一起来迎的人有许多人,答案是肯定的,很少。肥义感觉到了秦国的诚意,感受到了秦军的对自己的这份尊重。

这时,白起的撩衣袍,伏地准备施大礼。

没等白起另一个膝盖粘到草叶,肥义就抢先一步伏倒:“肥义愿入秦。”

“肥将军入秦,我秦国大幸。”白起与肥义相互一礼,执的是周礼。

两人站起来后,白晖乐呵呵的在一旁说道:“老肥,大块肉大碗酒,今晚上各种痛快。”

“好,大碗酒,今晚不醉不休。哈哈哈!”

为什么要肥义?

白起、白晖没有商量过,白起也没问过白晖当时怎么想。事实上,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商量。肥义不是名将,领军的本事也就是向寿级别的。

但他有两个优势。

第一个,为人忠厚。

第二个也是最最重要的,他有一半的胡人血统,赵国已经有许多地方开始有胡人与赵民混居。

所以为了将来北扩大业,肥义太重要了。

有肥义在,白晖有把握这次和楼烦换一种方法谈,甚至与不和楼烦开战,单打匈奴。

肥义入黑石隘之时,白晖的亲兵已经快马出塞去追叶小舟,有新的命令追加,要求叶小舟必须请楼烦大部落真正的有身份的长老前来,或是在塞外一谈。

当晚,肥义醉了,是笑着醉倒的。

白起海量,两瓶秦新酒对于白起来说,算是刚热身的级别。

两兄弟在深夜站在黑石隘的隘顶。

白晖又说道:“哥,这里改个名如何,我们建一座关,起名雁门关。”

“随你。”白起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

第二三八节 白起要打硬仗

改名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白起倒是关心另一件事。

白起问道:“燕易王后那边,怎么一回事?”

“这事麻烦,我感觉她不是我王的姐姐,而是燕国的王后,她是为燕国而来。她真正希望的是秦国给燕国一个承诺,燕国追随秦国,而秦国永远不会攻打燕国。这……可能吗?”

白晖说完后,白起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

“没错,一统河山,北驱匈奴、南逐东夷、西……”说到西,白晖停下了,大笑几声后继续说道:“西边有很远,很远呢。若是有机会,真想让他们见识到我大秦战神有多强,可惜太远,太远了。”

“有多远?”白起来了兴趣。

“十万里!”

哈哈哈!白起放声大笑:“十万里,不算远。”

白晖陪着笑了一会后说道:“哥,打完这一仗休整两年,我准备打通西土关口,重开玉帛之路,这需要全骑兵作战,我根本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无所谓,无论是何人,我大秦铁骑也将其踏平。”

白起的霸气不是狂妄,而是信心。

在他见识到白晖训练的新式骑兵之后,他已经感觉到战争方式在变化,他有信心击败任何的敌人。

既然白起有信心,白晖也就有信心。

白晖说道:“那么,我开始按三年来计划筹备,远征。”

白起笑问:“有十万里吗?”

白晖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约七千里。”

“不远。十万里外有什么,强敌吗?”

“哥,我给你讲几个人。第一个叫亚历山大大帝……”白晖纯粹就是讲故事,白起听的重点是方阵,大兵团作战,四处征服等等。至于白晖为什么知道这些,白起一个字都没问,白晖是白起的弟弟,白起唯一的至亲。

有些话,根本不需要问。

白晖的故事讲了一共两个人一只军团,分别是亚历山大大帝,根本不存在此时的世界上在古罗马的还没有出生的凯撒大帝,最后一个则是列奥尼达以及他的重装步兵团。

凯撒这个事情白晖不需要解释,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白晖讲完之后,白起久久不语。

眼看天就要亮了。

“白晖,你的重装陌刀兵有多少副甲了?”

“一百零三副。”

这个问题白晖不会回避,肯定是完全如实回答。

白起又思考了一会:“这样吧,追回去找楼烦的叶小舟,我有一个想法。”

“硬打?”

白晖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白起既然问到了重装步兵,肯定就考虑硬打。

白起点了点头:“依你原先的计划挺好,坚壁清野,让匈奴人无功而返,然后我们在匈奴人回军的路上截击,再四面出击,肯定可以大败匈奴人。但这样不解决问题,你我兄弟不可能长期守在北境。”

“恩。”白晖认可这话。

当年李牧在北边防御了匈奴差不多十几年时间。

“正面作战,一战打怕了匈奴,让他们十年不敢南下。这是我的新想法,你要藏起来的武钢车阵必须拿出来,还有新式床弩,以及你不让使用的那件小玩意。”

白起说完从腰带挂着的皮袋内取出一物。

扎马钉。

这东西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在三国时代,这个时期还没有呢。

眼下白起手中的这一件是铜制,对于秦国的青铜工艺来说,这扎马钉是非常简单的工艺,对于没有马蹄铁的匈奴骑兵,此物杀伤力惊人。

白晖准备了很多,原本是考虑给林胡人用的,结果林胡人没打就逃了。

所以白晖把扎马钉藏了起来。

他不想让赵国知道这些小东西,有一天这些东西白晖准备用在赵国骑兵身上。所以白晖建议打匈奴,用李牧的办法,坚壁清野。

“打怕匈奴,暴露我秦国一些利器?”

“恩,我认为值得,也给赵国看一看我秦军之强,正好燕国使节在这里,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秦军的最强的战斗力。”

这次换成白晖犹豫了。

因为主力还没有真正成军,还处于训练状态,战阵、配合、攻击手段等,还没有完善。

白起又说道:“把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这一战要打。你在意士兵的性命,我也在意。若是这一战打怕了匈奴,你想过好处吗?”

白起想的是北境至少数年无战事,这样秦军主力可以休整,可以往东调。而白晖与楼烦的谈判,或许可以换一个态度,以胜利者的姿态。

而白晖想到的却是燕国、赵国、楼烦等等。

想了很久,白晖一咬牙:“好吧。”

“那就准备,时间没多少了。”白起在白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两兄弟下了山之后,白晖连发四道命令,从宜阳军械仓、伊川军械仓、定阳军械仓调集装备。

这些都是白晖压箱底的东西,数量并不多,原本也不打算在这场战役之中使用。

山文甲!

白晖手中压箱底的重装骑兵甲,总共才八百副,连白晖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完全制作好了。而且白晖的山文甲,不算是完全山文甲,应该是锁子甲,唐明光铠,加山文甲的一种组合甲。

胸口是两块钢板,自然就是唐明光铠的特点。肋部等非重点防御,用的是相对更容易的锁子甲,然后肩膀、大臂等才是山文甲。

然后是半陌刀,数量不超过五百把。

为什么说是半陌刀,因为钢铁的工艺不够,这是在欧子凯为白晖打造唐横刀之前,秦国工匠制作的,过于厚重,而且钢材质量比起白晖的唐横刀差得远。

最后一件就是燃烧弹了。

从上郡采集渗出地面的石油,加上一些木屑,然后是土法制作从骨头中提炼的红磷。

这些就是白晖压箱底的战略级兵器,也就是白起了,换个人连知道都不可能。

回到自己的屋,白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起辛苦打下齐国铁都昌邑所得到的一切,都转化成了这些压箱底宝贝,眼下全部拿出来,再加上这次北征的消耗,白晖感觉打临淄得到的财富被消耗的差不多八成了。

第二三九节 白晖准备上战场

感觉到自己的仓库越来越空,白晖只希望,此次大战之后可以多得到一些马匹,然后多签订一些条约来弥补仓库里的消耗了。

接到白晖命令之后,白晖所属的三大军械仓库开始把白晖的宝贝往北运。同时,白起的调令也发了下去,调集秦军真正的精锐骑兵,聚集在黑石隘,也就是雁门关。

没多久,嬴和到了,然后司马错到了,蒙骜、王龁等人也到了。

“老叔公,听说乌氏要换地方,往北边去,那边有处湖不错。风景好,而且牛羊肥美。”

哈哈哈,嬴和大笑着一搭白晖的肩膀:“你们兄弟有好事,老叔公若是不来,那不是遗憾。”

“好事,我们有什么事。”白晖一副很吃惊的神情。

嬴和板着脸指着白晖:“你小子不老实,若无大战,你兄弟不会调齐所有精锐到这里,你部下四卫全部三等兵以上全部往这里聚集,你说为什么?”

“演武,摆个样子给人看。”

“不信你。”嬴和黑着脸不再理白晖。

白起、白晖并没有调动大军,调集的全是精锐。而白晖的四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部下精锐有大半到黑石隘之后,白起、白晖联名写了一份战书,派人送去匈奴。同时通告天下,秦军向匈奴、楼烦、林胡主力正面挑战,一战定生死。

匈奴此时还没有立国,第一任单于还没出生,他们依然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一盘散沙,有什么资格与装备精良,军纪严明的秦军正面对抗。

这也是白起的底气所在。

白晖所部精锐集结黑石隘的时候,秦王到了。

秦王到的时候,并没有提前派人通知,随他一起来的还是赵王,以及韩王、魏王。

没别的原因,就是白起通告天下要与匈奴人正面决战。

最初,只有白起给秦王依最快军报的速度派人送信,紧接着,从邯郸城无数飞马奔离,都以最快的速度将白起要与匈奴正面对决的消息传回去。

魏王、韩王正在去赵国的路上,就因为秦王在赵国。

秦赵的新盟约让魏、韩两国感觉有些紧张,所以打算去问问赵王,结果听到此事之后,放弃了华丽的车驾,全部骑马往邯郸赶。

魏王遬、韩王咎刚到邯郸就遇上正准备出行的秦王、赵王车架。

他们连邯郸城都没入,直接并入车队,随秦王、赵王一起往黑石隘而来。

别说是各王,就是列国的将军们都想前往一观。

可惜,他们赶不及了。

秦王到,白起知道消息已经有些迟,仅在黑石隘要塞外三里迎接。

“白晖呢?”秦王见到白起第一句先问白晖。

“他在后山练武。”

“好,你带寡人前去。老叔公代寡人迎贵客。”

“诺!”

白晖确实在练武,他不练不行。因为大战在既,白起都会亲自披甲,而且有机率会到战场上冲杀。作为这支部队的直属最高长官,白晖不能怂。

既然心魔已治,能握刀就能上战场。

此战若白晖不披甲,四卫怎么看他,整个秦军怎么看他。

曾经的秦军第一悍勇军候,四卫的最高长官,白晖此时绝对不能怂。

秦王到的时候并没有打扰白晖练武,白晖这次是真刀真剑在练。

秦戟卫两个军侯、两位百将在陪白晖练武。只见白晖白衣白甲白袍白马银枪,提马从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开始冲锋,面前三十多个扎好的草人,白晖要一次冲锋至少刺中五只草人。

对于白晖需要练武,四卫的将领们都表示能够理解。

因为伤病,两年没有握剑,无论如何也会退步,那怕是为了重新找到感觉,也要练。

这一次,白晖并不是在失神状态下发起进攻的,这副身体的强壮与灵活远超出后世正常的人的程度,一次冲锋刺了七下,刺中六个草人。

接下来,四位秦将骑马来战。

一剑挥来,白晖用枪尾挡下之后,枪尖刺向了另一位秦将,那位用左臂铜盾挡下后,反手就是一剑刺出,白晖用枪架开后一式回马枪刺向了刚才攻击的秦将。

那秦将吓了一跳,可毕竟是身手超一流的精锐,立即侧身伏在马上躲开了这一刺。

白晖抽回长枪,用枪身如鞭一样打向第三人,被第三人架住之后,第四位秦将一脚将白晖踢下了马。

白晖已经很累了,却扶着枪站了起来:“再来。”

一位秦将抱拳:“大河君,你已经到极限了。”

“放屁。”白晖一声喝骂:“战场上,真正的生死是在极限之后才开始,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因为你体力不支而不砍你,我秦军没有极限。再来!”

“诺!”

白晖没看到秦王到,他此时只在拼命的训练自己。

远观的秦王挡下了白起:“让他练,不急。”

半个时辰之后,秦王终于站在白晖身旁的,可白晖并不知道秦王就在自己身旁,因为他已经晕倒了,体力严重透支而晕倒。

四位陪练的也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们也早就超越了极限。

白起坐在地上对四将说道:“吾弟那句话讲的不错,生死就是在达到极限之后。敌军不会因为你们体力不支而放弃进攻。为将者,尽量要部下保持最佳体力,但也要为生死战作足准备,活下来的永远是打破极限的一方。”

“诺!”四将齐声回应。

事实上,在四卫的训练之中,他们早就无数次突破极限,他们很强,四卫之中那怕最差的三等兵都比以前的秦军的百将级在武力上只强不弱。

秦王摆了摆手:“都下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末将不辛苦,末将告退。”四将对秦王施礼后退离。

秦王又对白起说道:“让你的部下也去休息,等会为兄和你们兄弟单独聊聊。”

白起吩咐了几句后,身旁的副将、亲卫全部退离。

白晖睡的时间不长,醒来的时候正见秦王拿着自己的枪正在训练场挥汗如雨,赤着上身的秦王,已经全身上下都是汗珠。

第二四零节 论秦国战略纵深

第二四零节 论秦国战略纵深 (第1/1页)

白晖惊讶的看着正拿着自己的武器练武的秦王,不由的喊了一声:

“王兄!”

“你醒了,事隔两年准备重上战场,会不会很高兴。”秦王笑着将长枪插在地上,接过白起递来了布巾擦着身上的汗。

白晖心说,我能告诉你们,其实我不开心,我不想上战场吗?

答案是否定的,白晖很清楚自己不能不上。

“来些人,准备些酒食!”秦王高喊了一句之后,立即有人去准备。

吃着带辣椒的竹签烤肉,喝着淡淡的果酒,披上衣服的秦王问白晖:“听到些消息,王姐似乎不高兴。”

“王兄,她不是王姐,她是燕易王后。”

白晖一句话,秦王就全懂了。

既然嫁到了燕国,那么就是燕国人,这是列国贵妇的几乎统一的道德认知。

若是不影响两国利益,那么偏向母国是正常,当关系到两国利益冲突,偏向夫国才是正常的。

宣太后就是楚国人,而且是楚国芈姓。

“燕国什么意思?”秦王再不提关句王姐,而是问燕国。

“燕国想作出选择,是追随我大秦,还是合纵抗秦。只可惜,燕国太弱小,合纵也没燕国说话的地位,他们只有一个选择,臣服。我的意思是,将来有机会和燕国打一仗,真正打服了燕国那些不服秦国的势力,才有接下来的事情。”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白晖的话没错。

白晖又说道:“正因为如此,我兄才打算展示一次我秦军真正的战力。”

“秦军真正的战力。”秦王摇了摇头,他清楚的知道秦军虽强,但还不足以称为强于天下,真正的强的怕是白晖部下的四卫。

在白起眼中,白晖的四卫可以轻松屠杀魏武卒。

“接下来呢?打完之后呢?”

“王兄,匈奴人只是松散的部落联盟,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立国。一但匈奴立国,就是我大秦的强敌,所以打败他们,分化他们,杀掉那些不友好的部落。然后……”

白晖停下了,躺在草地上,迟疑很久才说道:“我大秦需要战略纵深。”

“什么是战略纵深。”

“就是空间换时间。”

秦王完全懵逼了,之前白晖说闪电战,说的是时间换空间,这会又是空间换时间。这都是什么意思。

“你换个讲法,完全听不懂。”

白晖没开口,而是喊了一声:“哥!”

不是白晖摆谱,事实上白晖解释这种东西比起白起差几条街,白起很轻易的就能把这些解释清楚,白晖不行。

差别就是在语言的方式上。

白起更了解秦军对战术的语言方式与结构。

白起解释道:“是这样的,就是为我秦国创造更大的战略缓冲区,若是首次交锋失利后,可以有更多的国土退却到安全的地带休整。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让士兵从惊慌之中恢复过来,并且可以着手计划新的战略,而不仅仅是被动防御。”

秦王琢磨了白起的话之后,立即说道:“就如同是上次,被逼不得不在函谷关死战防御?”

“是这个道理。”

秦王又问道:“那么可否理解为,你们兄弟的闪击战,或是叫闪电战,是最强的矛。而这个战略纵深理论,则是最强的盾。”

白起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战略纵深可以有两种,一种是巨大的国土面积,另一种是层次防御。也就是,我秦国不能只有一道防线,而是数道。当然,我弟想的却是,拥有更大的土地面积,所以想要河南地、洛邑、巴蜀。”

“都好,都好。”相比起层层防御,秦王更喜欢增加土地面积。

“不对。”秦王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问道:“那么,齐国、楚国相比秦国有更大的土地,那么不是说,他们就有更大的战略纵深?”

白晖坐了起来:“是,所以燕想灭齐不可能。但楚国所谓的战略纵深是假的,因为他们主要城池都在中原地带,楚王迁都的位置选错了,应该更往南,而且将楚国的农业、商业往西南转移,这才叫战略纵深,否则他是假的。”

“竟然是这样。那么是否说,楚国在战略上远不如我们大秦?”

白晖很是得意的说道:“当然,楚国可没有武安君。”

秦王与白起都是一愣,秦王大笑不止,白起也是浅笑。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赵国的秋收开始了,秦国咸阳的秋收已经结束。虽然叶小舟被暂停了任务,但楼烦还是派了人过来。

白晖亲自见了这些楼烦人。

让白晖的意外的是,他们来的竟然还不少,似乎数个大部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双方见礼之后,只听对方说道:“尊贵的秦国大河君,我们楼烦部落保证不会随匈奴人在约战的时候参与战事。但匈奴、楼烦有盟约,若有接下来的行动,请大河君体谅。”

白晖正准备说谢,这个谢字却卡在了嗓子眼。

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意思之后,白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这些家伙的意思在白晖听来就是,你们秦国与匈奴打,我们不插手,若是你们胜了咱们再谈,若是你们败了,那么我们就和匈奴一起进攻赵国。

那么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呢?

是扔点狠话,还是等他们看到结果。

白晖想了一会之后说道:“我大秦与匈奴一战之后,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回去拿起武器来和我大秦一战。第二个选择是,我希望我们下次再见,你们能够学会跪在我面前说话。”

“你……”楼烦人只开口说了一个字,至少有二十加强弩对准了他们。

楼烦人相信,只要他敢再说第二个字,他们肯定会被杀死。

白晖转身离开之时对亲卫队长说道:“作的好,他们既然不愿意当朋友,就要学会作狗。”

“大河君,最初的几个楼烦小部落呢?”

“他们选择作朋友,那么我不介意让他们变成大部落。”

“诺!”亲卫队长悄悄的将白晖这条命令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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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节 斗将

第二四一节 斗将 (第1/1页)

事实上,秦军士兵比白晖更听不得那种狂妄的语言,他们宁可用剑来决定谁才有唯一的话音权,得不到话音权宁可死。

白晖对楼烦的事情很快就让白起听到了。

白起的反应只有一个字:杀。

不服气,杀了就是。

在白起眼中,白晖实在是太心软了,只有剑与血才能让人尊重你。

若是秦国弱小,再富有又如何?

战场的阴云一天天的接近,匈奴集结十数万大军已经开始南下,随行的还有逃走的近十万林胡兵,以及楼烦的五万人马。

阴云,也要看是对谁。

秦军大营,一名伏虎卫的士兵正在磨剑,旁边一人正在修理自己铠甲上的甲片,两人在默默的准备着。

这时,军营百将入内,将自己的头盔重重的砸在地上。

当下,无论在忙什么的士兵都围了上来。

百将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咱们营是备阵!”

备阵,就是预备队。

“为什么!”当下就有数人急了,几乎是吼了出来。

“为什么?”百将再次摇了摇头:“他们说,咱们的营太辛苦了,上次作战死了七人,人人带伤,生怕咱们身上的伤没有养好,所以安排咱们备阵。”

营内这些人士兵一下就炸锅了。

百将继续说道:“没办法,咱们这千人,全是备阵。上次打义渠王城,说是咱们见了血,他们还没见到血呢,咱们才是二等兵,倒是希望匈奴能有点才能,这样或许有咱们出战的机会。”

众军士如泄了气的皮球,都无力的坐在地上。

有军士说道:“没机会了,我打听过。陌刀甲给一等兵配上了,就凭他们八百人纵然面对两万匈奴,也不能让他们退后半步。”

另一人说道:“还有,秦戟卫那神甲送来了一千二百副。这可不是原本的样子话,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

众军士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深深的感觉到,这次根本就没有他们出战的机会。

白晖四卫,编制永远就那么多,一等兵八百,战死或是调往其他部队当武官,从二等兵比武提升,然后依次增补。

真的论实力,眼下三等兵不比二等这些差多少。

甚至有少许备选营的军士,只是眼下没资格进阶罢了,实力依旧强悍。

相比起赵国紧张的开始执行坚壁清野的任务,安排士兵增修城防。秦军士兵除了这一千作为预备队的二等伏虎卫之外,其余的士兵都是开心的准备着自己的军械。

黑石隘内,白起不断的下达着军令。

白起这些军令秦王是不会过问的,秦王不会干出那种外行人指挥内行人的事情来。秦王很清楚,有白起、白晖两兄弟在,基本上这场战斗已经可以算是胜了。

败的机率或许会有,但小到可以无视。

但。

赵王章、魏王遬、韩王咎以及燕易王后却开始紧张起来,因这里留守的秦军越来越少,原本差不多有十数万秦军,可眼下,只有不到五万人。

若是敌军强攻,攻破了黑石隘当如何?

秦王很是平静的搓着麻将,淡淡了来了一句:“我大秦,战神在!”

就这么六个字,显示出秦王强大的信心。确实让三王羡慕嫉妒恨。

终于,匈奴人到了。

连同楼烦、林胡一共拥有三十万大军,号称五十万雄兵南下。

匈奴人到了当天,一部分兵马列阵,大部分兵马扎营。

而白晖,则带着三千人马迎了上去。

“兀利,你逃的挺快的。我秦军扔掉了甲胄弓弩,轻兵轻骑都没有追上你,不愧是林胡最精锐的骑士。”

白晖一出场就没说好话。

兀利表示很生气,但他又能如何?他确实是逃了,而且是丢弃了一切逃跑了。

“小娃娃,你是那一个?”

白晖转过头,看到匈奴阵营之中那高喊之人。

白晖手上银枪一抬,背后的三千骑军整齐的退后了十步,这才向前一指:“我这个人口才不好,你来,咱们单挑。”

匈奴人没动。

这下白晖可有话说了:“原来就是会说,实际上是个软蛋。”

“哇!”那位再也忍不住了,怪叫着抽出长剑向白晖冲来。

白晖也在这几天才知道匈奴人的装备。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用的是木甲,连皮甲都不多,箭是骨箭。只有极少数大贵族用的是铜片甲,用的是青铜长剑。

太多的普通士兵用的是短矛,低级军官用的是青铜短剑。

眼见对方冲过来,白晖只是迟疑了一两秒,也就拉马冲了上去。

两边士兵都没有动,这是勇者对决,无论在秦,还是在匈奴都是相当神圣的一件事情,谁去打扰就是对勇者是的侮辱。

勇者对决也是最精彩,最让人血脉沸腾的战斗。

匈奴人与秦军都开始敲击剑盾,准备为已方欢呼。

但是……

当白晖与那位匈奴贵族错马而过的时候,匈奴人已经落马,落地后挣扎了几下,再无动静。

“还有谁……”

白晖用银枪指着匈奴人。

白晖背后的三千秦军骑兵开始欢呼,仅高呼了三声,白晖抬枪压下,欢呼声瞬间停止。

“你们不服气,可以再派人一人出来。我叫白晖,没点身份的人别出来丢人现眼。”白晖说完,拉着马退后三十步,留给匈奴人收尸的时间。

匈奴人跑出来几个小兵,飞快的将尸体拉了回去。

但马没动。

马是由秦军派出来的人拉回秦军阵营的。

这是规矩,决斗的胜利者拥有战利品,能把尸体还给匈奴人已经是一种礼遇。

匈奴人没有人出来,配得上白晖身份的人都是大部落的首领级,他们不敢,他们一死就会失去一切,白晖悍勇之名那可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等了足足了一刻钟,匈奴依然没有人出场。

匈奴大贵族们怕了,白晖刚才出手太快,他们自认根本防不住,那银光一闪如同毒蛇一般刺穿咽喉,这根本就是无解的杀招。

白晖拉转马头慢慢往回去,同时高喊一声:“白角(念觉音)”

立即有位头盔上戴着红缨的秦将冲了出来,拉马停在白晖刚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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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节 正面对决

第二四二节 正面对决 (第1/1页)

白晖继续喊:“甘浩、铜刃。”

又有两骑出列,站距离决斗位置的三十步外拉马停下。

白晖也停下了,对着匈奴人高喊:“我秦军一位军候,两位百将,战你匈奴一千人长,两名百人长,若是这才不敢战,回家奶孩子去吧。”

“杀!”匈奴人冲出来了十好几位。

“哈哈哈!”白晖大笑:“报名,我秦军会有配得上你们身份的人出战,生死决斗。”

十三名匈奴人,十三名秦军低级将领。

白晖骑着马缓缓的往秦军军阵走去,根本就没有回头看。

远处,秦王、白起虽然听不到阵前发生了什么,却可以远远的看着。

阵前决斗,这并非是什么新鲜事。

当白晖走回秦军军阵的时候,十三名秦军低级将领也牵着十三匹马往回走,其中有七人受伤,伤的最重的一个刚到秦军阵前就晕倒掉落马下,身上血流如注。

但胜就是胜了,坚持到回阵那怕阵亡,也是胜了。

白晖站在秦军军阵前回身用银枪指向匈奴人:“给你们三天时间修整,三天后,让你们知道我秦军之威武。不过这么干等着很无趣,明天我会再派十三人出战,皆为百将,你们挑人备战吧。”

白晖带三千骑退离的时候,白起特意前来迎接。

事实上,白起并不是真的来迎接白晖,而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匈奴人的反应。

一同往回走的时候,白起对白晖说道:“杀的好,匈奴人怕了,士气必会低落。”

“阿虎重伤,这伤没三个月好不了。”白晖看了一眼抬着担架上的那名秦军百将,伤口是止血了,但有一剑砍破了胸甲,这只是寻常的镶铜片皮甲,伤口都可以看得见肋骨。

白晖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换上新甲。”

“不用。”白起很强硬的反对了白晖这一条建议:“我秦国男儿不怕死,那甲是决战时所用,现在使用会有变故。”

白起说的没错,他是在为大局着想。

接下来两天,二十六人出去决斗,二十四胜一平一负。

平则是同归于尽,负是战死在决斗场上。

第三天清晨,白起、白晖两兄弟正式列阵与匈奴人对决。

螃蟹阵!

这是白起新创造的一种阵形,白晖命名为螃蟹阵,原本想起名神兽阵的,可感觉这名字太奇怪,所以叫螃蟹阵。

中间是武钢车阵,两侧是重装步兵,两翼是骑兵。

秦人放弃了关隘,在塞外草原上和匈奴对决,楼烦人与林胡人都退到了一旁,这样的对决在匈奴而言,赌的是匈奴一族的气运。

赵王、魏王、韩王,站在箭楼上,却是紧张着的双手不断的出汗,握着剑柄都在打滑。

匈奴人马至少有十二万人,这还不算匈奴背后的营地。

而秦军呢。

似乎只有四万人。

看着远处两军缓缓接近,韩王突然对身边的魏王说道:“这里似乎有点风大,回隘内如何?”

魏王遬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我也想回去,但这一回去怕是会被耻笑。”

“我也是怕被耻笑。”

两王的声音不大,赵王听了个隐约,立即凑了过来说道:“这秦国敢给白起一个战神的称号,难道这白起真的没败过。”

魏王赶紧问道:“你赵国和匈奴打过仗,匈奴人怎么样?”

赵王很尴尬的摇了摇头:“我赵国打的挺惨,若是此战我赵国怕需要二十万兵马,才能保证稳胜不败。可这四万兵马,本王心里虚。”

韩王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要不,咱们找个借口回隘口内,万一有什么还可以先走。”

赵王、魏王同时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秦王。

此时,秦王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那眼神之中似乎已经看到了秦军大胜。

没办法。

赵王、魏王同时摇了摇头。赵王喜欢武勇,但不是疯的,四万人打十二万人,这个或是偷袭、埋伏什么的或许还有机会,但正式靠战阵对决,这个感觉不到有胜的机会。

但秦王没离开,他们不敢。

他们怕被天下人耻笑。

身为国君,却胆小如鼠。

这是,匈奴前阵动了,五千骑兵杀向了秦军正中主阵。

秦军无数令旗挥舞,原本就以极慢的速度推进的秦军大阵停下了。

武钢车结阵,这与白晖最初画的严密武钢车阵完全不同,白晖说的是车连车再套车,差不多就是两层半车阵的防御,而白起的武钢车阵非但只有一层,而且车与车之间还有差不多一辆车的空隙。

出于对白起领军能力无限的信任,白晖完全支持了白起的变阵。

五千匈奴骑兵,在距离三百步的时候,被一阵床弩扫过,每只弩箭都能带走两个人的性命,一百多只床弩箭带走了至少两百匈奴骑兵的性命。

区区两百的损伤根本不算什么,匈奴人在冲锋。

紧接着,秦兵在五十步一排弩射出后,匈奴人又掉了五百多尸体。

匈奴骑兵接近武钢车阵。

第一次冲击,武钢车阵竟然被冲破了,就在两车之间的空隙处,匈奴兵化为数百条细流杀入秦军主阵。

远处箭楼上观战的韩王第一反应就往箭楼下跑,秦军败了。

秦王也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剑柄,这个瞬间他也感觉到紧张无比。

就在韩王逃到楼梯处的时候却听秦王大叫一声:“好!”

带着疑惑,韩王回到箭楼前,他看到的是秦军主阵又恢复了正常,有辅兵冲进去拖走尸体,牵走还活着的战马。

“刚,刚才发生什么了?”韩王咎的语气都有一丝颤抖。

“围猎!果真是强秦。”赵王感慨了一句。

倒是魏王给韩王解释道:“匈奴骑兵分散开从车阵的间隙杀入,结果却是秦军的陷井,他们分的太散了,而且从间隙中冲入也完全失去了骑兵的速度,上百根长矛刺过来,纵然是勇武非凡之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一瞬间,匈奴五千骑兵如同掉入秦军这被暴晒了几个月的沙漠,连点水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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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节 大胜

第二四三节 大胜 (第1/1页)

第一轮是试探,匈奴人原本就因为决斗几乎完败而低落的士气变的更加的低落了。

五千人马,连点浪花都没有翻起,秦军零伤亡杀光了他们。

“第二阵!”匈奴人大首领发令。

第二阵,中心一万,两侧各一万,一共三万人杀向秦军大阵,这次中心是一万步兵,两侧则是步骑混合。

最先接阵的是两侧。

骑兵对步兵的冲锋。

只见两丈长矛阵之下,匈奴骑兵大片的倒下,当匈奴骑兵挥剑准备砍的时候,长矛兵呼啦一下拉着自己的长矛飞也似的往后退。

留下的站在第一排的,就是白晖的王牌,伏虎一等卫重甲陌刀兵。

大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刀光闪动,匈奴骑兵瞬间被削薄了一层,紧接着第二次挥刀,匈奴骑兵再被削薄一层……

而匈奴人的剑,砍在重甲陌刀兵身上,也就是留下一道白印。

秦军两侧在前进,中军却被压着后退,武钢车阵似乎是对骑兵有效,对步兵的攻击力不大。

这时,匈奴人第三阵出击,主力压向了秦军主阵。

就在匈奴人距离主阵还有五百步的时候,突然秦军主阵战鼓擂动。两侧,白晖、白起各带一队重甲骑兵杀出。

主帅出战,这就是大决战的号角。

中心主阵不再后退,开始向前推进,两侧开始往内压,白起带的一队,首先是一百四马并连,带着刀架铁刺战车杀阵。

这战车前端带有铁刃,两侧带有铁刺,还有弓手,长矛手。

百车冲阵,瞬间就在匈奴主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白晖带兵直杀后阵。

重骑兵开路,直奔匈奴中军大旗而去。

匈奴大首领的亲兵出战,面对白晖的重甲骑兵部队,箭射不伤,刀砍不入,一直让重甲骑兵杀到匈奴一群大首领近前百步。

重骑兵下马,结阵准备步战。

在中阵的白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室了遗憾,并不是自己不想让重骑兵杀过去,而是马匹太差,装备太重,能冲锋到百步之内已经是马的极限。就算把马累死,也冲不到敌军大旗之下。

不如放弃马匹,重骑兵护卫两侧。

秦戟卫四百一等兵接替了二次冲锋……

一场恶战杀的昏天黑地,从大约上午十点,一直杀到下午四点多。

匈奴人逃了,留下一切辎重营帐羊群马匹,向被打断了腰的狼一样,夹着尾巴往北惨叫着逃窜。

白晖的部队却没有停下了,而是绕到了林胡人的背后。

兀利带着自己全部的三万精锐迎上了白晖。

“下马。”

“血战一天,你以为你的部下是铁打的。”兀利丝毫也不退让。

白晖冷着脸,此时的白晖一身的白甲、白袍、白马已经变成了梅花色,无数的血点不是红,而是发黑。

“下马!”白晖第二次说完后,兀利一咬牙翻身下马。

而白晖呢,一扶马鞍准备下马,却是卟通一下摔倒在地,然后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别说是砍杀,正常人骑在马上连续六个小时,马可以换,但人却不能换。

再加上马鞍上全是血,白晖没有直接掉下来已经是很强了。

白晖从自己的马鞍以及身边亲兵的马鞍上拿出两副马扎,然后走到兀利面前扔了一副马扎过去。

“让我来猜一猜,你下马是因为自己无家可归了。对不对?”

兀利摇了摇头:“你秦军战死多少?”

“战死一万,伤残两万,伤一万。”

兀利很无语的看着远方,然后慢吞吞的来了一句:“我不瞎。”

“你问我的,我对外就会这么报。”

“谁信?”

“列国会信,因为没有人能够带四万部队面对十万匈奴还能斩首至少七万,所以他们一定会相信,这是一场惨胜。那怕箭楼上亲眼看到的赵王、魏王、韩王,也一样会相信这个数字。”白晖拿出水袋,准备喝水,水袋却是空的。

兀利挥了挥手,叫自己的人送水袋过来。

白晖也挥手,示意自己的部下可以下马休息,然后对兀利说道:“杀上些羊,让我的士兵吃点。”

兀利没接话,却是吩咐人去作了。

“我把你的祖地还给你,要不要?”

“想要,不敢要。”

哈哈哈,白晖大笑几声:“你可能不知道,我真正的精锐还没有调到这里来。因为他们没有马,没有能够配得上他们的战马。”

兀利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你有一支重甲骑兵,可怜的很。马匹冲锋不足两里,马便无力再冲,所以你想要好马,但我们林胡没有。”

“往西。”

“打不过,戎王部下的精锐骑兵,你秦人也同样为难,你或许会胜,但真正的是惨胜。”

兀利说的是戎王,并非真正的王,而是西戎最大部落的首领。

戎王这个称呼湖自秦穆公时代,控制着强大西域的无数个大小部落,奉最强的部落为大首领,他们若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匈奴,因为是同族。

也可以叫戎,天下皆称为西方外族为戎,所以最强的部落首领就叫戎王。

相传,秦穆公第一次西征前,送给了戎王大量的歌舞姬、美女还有厨师,让戎王过上了享受生活,借那一代戎王不思进取,秦穆公大败西戎。

西戎就开始往西走,吞并了大量的小部落后霸占西域。

乌氏每年都需要向戎王进贡。

就在数日前,乌氏从白晖手上得到的丝绸进贡给戎王,得到了再往西边去贸易的允许,同时戎王赏赐给了乌氏近千匹好马。

当然,这事情白晖还不知道,乌氏派出的队伍此时还在距离白晖数千里之外。

“帮我作件事,我把你们的祖地还给你,而且还教你们种田,让你们富足。但我要一支卫队。”

白晖开出发自己的条件。

兀利是一个联明人,笨人是没资格领导一族的。

听了白晖的话,兀利立即说道:“我有三个儿子,长子与次子,皆入你的卫队。而且我族中给你选五百人,皆是各长老,首领之子。”

白晖轻轻一拍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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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节 劝降林胡残兵

第二四四节 劝降林胡残兵 (第1/1页)

兀利很聪明,他知道白晖要的是人质。

白晖点了点头后,又问:“你有女儿没,我给你说门亲事,我王英俊潇洒,威武不凡……”

兀利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你说那些个废话作什么,这事没问题。不过,这事不公道。”

“恩,公道嘛。我要你们作的事情是,想办法一路往西,我要你们秘密的找到大月氏。”

“没听过。”

“禺氏?”白晖又换了一个词。

兀利想了想:“禺知?”

“对,就是这个称呼。”

兀利点了点头:“他们很强大,仅次于戎王,族长被称为禺王。但这几次,却连败于戎王,就我所知,上一代禺王被戎王击败,头镶金制作成了酒杯。”

白晖心说卧槽,竟然用头骨作酒杯,这么恐怖的东西戎王也敢用。

不过表面上白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这么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被我打败了,你要投靠的匈奴也被我打败了,戎王什么的接受你,估计你也没粮食过冬。不如跟我混,我让你们林胡成为人上人。”

“三天后,再议。”

“可以。”

兀利站了起来,解下了自己的长剑放在白晖面前:“十日内,我林胡各部绝对不会动。你秦军不得出战。”

白晖也把自己的刀放在兀利面前:“三天后的晚上,还是在这里,我们好好谈一谈。”

白晖很清楚,这么大的事情兀利作不了主,需要回去和各部落首领商量,但停战确实是诚意。

再说黑石隘。

白起回军,白起比白晖更狼狈一些,连马都下不来了,是靠人扶才下马,累的连站都站不稳。

秦王上前,亲自扶住白起:“白起,你不愧是我大秦的战神。”

“为我王作战,是臣之使命。”

“好。”

秦王扶着白起往大帐内走,同时问道:“白晖呢?”

“他去堵林胡人了,估计不是打,他可能想劝降吧。但这事不能让其余各国知道,所以臣命人传话,白晖去追击匈奴人,想来天黑前会回来。”

白起解释之后,秦王再没问。

大帐内,秦王亲自为白起解甲,这份荣誉大秦独一份。

依旧还在箭楼上发傻的赵王、魏王、韩王,呆呆的看着远方,三人张大嘴巴瞪圆眼睛,谁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秦军很狼狈,许多士兵没到营门前就倒地不起。

这也是白晖的命令,无须强撑,累了就倒下。

所以,不仅仅是在营门前倒下了,三位王看到的还有无数被担架抬回来全身是血的秦军士兵,有许多都没有伤,纯粹是累到脱力。

那怕是轮阵有短暂的休息时间,那怕在打仗的时候还有辅兵送吃的。

六个小时的连续战斗,已经是人体的极限。

“惨,惨胜!”魏王哆嗦着来了一句。

“不,这是大胜。”赵王在旁反驳道:“以四万对十数万,杀敌十万,匈奴只有散兵溃逃,将帅皆亡,这是大胜。”

韩王也在旁说道:“秦,秦军比之前更强了。”

韩王咎是亲身体验过秦军之强的,伊阙之战,秦军有一场对韩军的正面硬扛,比起此时的秦军,当年的秦军相对较弱些。

这时,魏、韩、赵三王听到营门前的骂声。

似乎有秦军在骂那些打胜回来的人,派人去一打听,三王只有苦笑。

秦军骂的理由让魏、韩、赵三王真的很无语。

白晖四卫的士兵在骂,因为出阵秦军杀的太狠,一战就击败了匈奴人,让他们没有出战的机会。

骂的理由只有两条。

第一条是,你们这些家伙也不通知隘内,让他们一起出战。

第二条是,累成这球样了也不说退兵换他们出阵等等。

总之就一句话,出阵的士兵根本就没打算让备阵出兵,而且备阵听起来还象是白晖四卫的人马。

赵王问身边的人:“打听出来没,秦军战损多少?”

“还没有统计出来,不过听秦军士兵自己说,战死约万人,重伤两万,所有人带伤。”

重伤,不怀疑。因为往回抬的人数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韩王在旁说道:“赵国这次倒是占了大便宜,就这么一点城池换来了至少五年北境安宁。有秦国顶在这里,匈奴人这次被打怕了,至少五年不敢南下。”

赵王却没接这话题,只说道:“若是秦军攻我赵国,我赵国危险了。”

这话一开口,三王都沉默了。

距离黑石隘百里之外,蒙骜等秦将接到了战报,秦军大胜,让他们依令北上,扫平河套,并且借此战机,打击匈奴各族,至少要依大河为线,往北五百里。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白起是不会放过了。

白起把十万秦军提前放出去,就是在等大败匈奴之后,让他们借机往北打。

匈奴各部落的羊、马、牛、甚至是人,都是秦军所需要的战利品。

白晖回到黑石隘的时候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进入要塞大门,白晖感觉自己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白晖还是自己带的这些部下坚持到了军营。

有句话白晖说的没有错,极限之后才是生死,到达极限之后,谁还能撑得更久,谁就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什么人体最佳训练方式,什么科学训练法,见鬼去吧。

生死之间,就是最佳。

回到自己的屋,白晖一口饭也没吃,粘了许多血的内袍也没脱,倒在床上就睡。

一觉睡来已经是次日下午。

洗澡换衣服后,白晖问道:“我兄长在何处?”

“还在休息。”

“恩。”

白晖没再问,想来白起也累的够呛,昨天的大战,一击破匈奴,靠的还是白起把秦军的优势发挥到极限,你有良将精兵,也要发挥出来才行。

白起所作的就是,压制匈奴的机动力,发挥部下秦军的优势。

这个能力,太逆天了。

白晖换了衣服,跑去中军司马那里,进屋后,许多低级的文官立即退离。

中军司马上前说道:“大河君,我秦军阵亡一千六百四十三人,重伤至残九百人,重伤退二线六千五百多人,所有人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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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节 魏王的小计谋

“恩。”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王上还没有正式册封,这样叫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王上昨天还在三位国君面前这样称呼过。”见到白晖微微点头,中军司马再说道:“关于战损对外宣布,应如何?”

“王上怎么说?”

“王上原话:这些小军务还要去烦他,让我等自行作主。”

“没想好,帮我拖两天时间。”

“诺!”

白晖指了指旁边的竹简堆:“战利品可有统计?”

“还没有,眼下大概知道还能用的马匹不低于五万,战马至少有一万。但其中有至少两万匹马,伤治好之后只能作普通的拉马用马。羊倒是不少,十万只肯定有了。战场上战死的马已经在处理当中,还好有大量盐池的盐。”

听完汇报,白晖默默的点点头。

中军司马靠近白晖问道:“这次大战,匈奴人比想像之中的弱小,那件武器没用上,属下已经吩咐秘密运往河曲暂存,若有不当之处,属下立即更正。”

中军司马说的就是白晖的燃烧瓶。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击溃匈奴主力中军的,结果强弩阵才两轮,加上两翼突破到了中军大旗之下,敌主阵就乱了,没用上。

“恩,办的好。此物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诺!”

中军司马很清楚,作为白晖部下身份比较高的军中文官,他是知道燃烧瓶的可怕,这东西粘在身上一但起火,根本就扑不灭。

所以轻易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打恶战才用得上的秘密武器之一。

白晖在司马帐内没待多久便离开了,他在这里时间久了,会让原本就有繁重工作的军中文吏们更辛苦,太多的统计与计算工作需要文吏们去作。

离开文书帐,白晖走了没多远,竟然看到魏王与韩王就坐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

白晖站在原地思考了仅仅一秒,立即转身就准备闪人。

韩王看到白晖了,立即高声喊了一句:“大河君。”

白晖只当没听到有人喊自己,脚下抹油就准备立即闪人,却只听韩王再次高喊一声:“白晖。”

已经指名道姓了,白晖实在无法装作没听到。

来到魏王、韩王面前,白晖很直白的说了一句:“两位,难道就不能当没看到我,或者别喊第二声,让我装作没听到就这么跑了多好。”

魏王一脸的迷惑:“你不想见我们。”

“不想。”

“为什么?”

“因为见你们没好事。”白晖这话全是真的。

首先是,白晖相信任何人看到这次秦军所得到的战马都想来买一些,但白晖却不愿意,这次不同于对林胡,打林胡的时候因为偷袭的是祖地,战马几乎都被兀利带走了作战用了,战利品几乎全是驮马。

这次打的是匈奴主力,战利品中战马的比例极高。

其次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作战才刚结束,白晖脑袋里还没想好怎么去占一点魏国、韩国的便宜,所以不打算见魏王、韩王。

白晖的反应让魏王、韩王都是一愣。

眼看白晖转身就要走,韩王一把拉住白晖:“打会牌如何?”

白晖犹豫了足足一柱香时间,这才点点头:“行。”

就在树下,有侍从送来白晖精制的竹片牌,这个时代用纸来造牌难度太高。然后是水果,淡果酒。

竹片牌是用油泡过的,只要不顺纹折,也不会轻易损坏。就是洗牌比较麻烦。

白晖把牌发好之后开口说道:“先声明,别打我那点马的主意。”

魏王、韩王刚才在树下商议的,事实就是马。

秦国这次得到了大量的战马,初步估计至少有五万匹能算得上战马的马,其中至少不低于六千匹上等战马。

“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和寡人说起来也能平起平座。”韩王咎这句话让白晖吓了一跳,这话太诛心。

所以没等韩王说完,白晖就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依旧是我王座下一名秦兵。”白晖把兵字咬的极重。

韩王笑了笑:“少来这一套,你白晖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你野心勃勃。现在寡人后悔当年推动盟约,秦十年不攻也代表着列国十年不攻秦。”

“我不懂。”白晖直接出了绝招,装糊涂。

魏王与韩王对视一眼后,都把自己手上的牌扔在桌上。

然后魏王拿出块布帛递给了白晖。

白晖接过一看,感觉后心都在发冷,当下问道:“这,这是真的?”

“你认为呢?”魏王很无力的回应了一句。

“赵奢!”白晖咬牙切齿的念着一个名字,然后将那块布帛塞进袖子内起身就走。

看着白晖匆匆离开,韩王问魏王:“你说,他会怎么作?”

魏王无奈的说道:“赵国是狼,秦国是虎。我也怕,借虎之威驱赶狼,或许我魏、韩两国会被虎吞。可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白晖在离开之后,嘴里不断的念叨着:“驱虎吞狼,你们也真敢玩火,他娘的,这十年不攻真害人。”

驱虎吞狼之计源自三国荀彧,这种计策算是三十六计中借刀杀人的一个高超升级版。需要操作者拥有极高超的技术与手段。

真正玩转这计谋的,也就是曹操与荀彧这种人杰才行。

白晖离开之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出现在魏王遬身旁:“父王,此计必成。秦国有十年不攻的约束,虎纵然凶猛,却不能出笼。”

“吾儿这一计,怕是瞒不过那白晖。”魏王遬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是谁?

他在成年之后,绝对是位顶尖的人物,战国四公子之一,眼下还没有封君,未来的信陵君,魏无忌。

他绝对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魏无忌比公子胜年龄还小三岁,但此时的智商绝对在赵胜之上。

这一次,可以说是魏无忌在自己门客的帮助下与赵胜以及其门客的第一次斗法。当然,魏无忌明白自己以及魏国的弱小,所以引出了一只猛虎。

秦国大河君白晖。

白晖急急的赶回自己的住所,一进屋就高喊:“来人,来人,给我把人都叫来,不管在忙什么,立即给我招来。”

第二四六节 魏国版驱虎吞狼

急躁,带有一丝怒气。

白晖这样的语气不多见。

结果,最先来的不是白晖的门客们,而是秦王。

秦王刚刚见过自己的姐姐,他越发的感觉白晖是正确的,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姐姐,而是燕国的易王后,这让他有些伤心,所以来找白晖谈谈心。

结果白晖在召集部下,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秦王也就来了。

秦王入屋,见白晖黑着脸,轻轻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解下外袍坐在白晖身旁:“不急着讲,冷静,冷静。”

这个冷静就是魏冉不断在教秦王的,秦王年少作事冲动,所以魏冉不断的劝说秦王无论遇到什么事先冷静。

这会看到白晖一脸的黑气,秦王在告诉白晖,冷静。

秦王相信,白晖的智慧若冷静下来,难事也会变的容易一些。

这时,文萝到。

文萝却不是被召来的,而是前来汇报。

“报,穰侯押运一批粮草已经到了要塞外,武安君已经去迎接。”

白晖连续作了不下十个深呼吸后站了起来:“你召集人,我去迎穰候,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诺!”

白晖去迎,秦王想了想,也迎了出去。

魏冉这时已经进入了黑石隘,正对白起不断的称赞着,这场大胜若是以真实的战绩报天下,绝对是惊天下的大胜。

白起倒是平静,似乎只是打了一场很寻常的遭遇战。

“王上,恭喜王上,贺喜王上。”魏冉见到秦王,远远的就大笑着施礼。

秦王快走几步迎上:“入营,有要事商议。”

“恩。”魏冉收起笑容,与秦王快步往里走,见到白晖,魏冉冲着白晖点点头。

白晖在等白起,与白起并肩往回走的时候,白晖说道:“咱们遇上大麻烦了,被算计的不轻。”

“回去说。”白起一拍白晖的后背,示意走快几步。

两人前面,魏冉问秦王:“王上,发生了什么事,白晖的脸色很差。”

“还不知道,刚才白晖在召集他的部下,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此事估计让他很为难,刚才脸色比现在更差。”

所有人坐进了白晖的屋中,连楼缓都被秦王叫来了。

范雎等人肯定是坐在下首,不过范雎只比楼缓差了半个身位,这让范雎非常的兴奋,他知道自己在秦国的地位已经提高不少。

秦王、魏冉、白起、白晖四人坐在台榻之上。

白晖拿出那块布帛双手递给秦王。

秦王看过后,脸立即就沉了下来,然后将布帛递给了魏冉。

所有人传看一遍后,秦王一拍面前的几案:“可恶。”

“不能说可恶,天下争霸,列国争的不就是天下嘛。我秦国有上将名臣,列国也一样有。倒是让本侯小看这个公子胜,还有他的门客赵奢。谁能想到,云中竟然是一座只有三千守军的空城,厉害。”

魏冉说完后,白晖一指范雎:“范雎,分析一下此事。”

“诺!”

范雎心中感激,这是白晖给自己机会,当下站了起来,先是拉过一副地图摊开放在台榻之下。

“王上,这份布帛臣相信是真实的,魏国能打探到这些我秦国也可以,只是我秦国正在作战,估计相似的情报在数日内也会送到。所以臣以为,此情报为真。”

秦王点了点头,认可范雎这个说法。

范雎继续说道:“依情报上说,赵国公子胜依门客赵奢献策,说服赵王来云右以掩人耳目,调赵国国都以及云中部分守军东进,图漳水之地。臣以为,赵国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漳水,而是想打卫国。”

白晖看了范雎一眼,没说话。

范雎明白白晖的意思的,自己要说,就要说到透彻,而不仅仅只是看到的,还有推测到了。

范雎立即说道:“臣以为,赵国之举有意合并三晋,只需要查证,廉颇在何处,就足以证明臣的推测。”

白晖这才开口:“若我猜测,廉颇已经回邯郸呢?或是,其主力秘密调至旧都呢?”

“这……”范雎愣住了。

不仅仅是范雎,白起也猛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在地图上,仔细观察了足足一柱香时间后,白起一拳砸在地图上赵国旧都中牟的位置。

魏冉说道:“五十年前,魏国兵围邯郸,若非齐国出兵,赵国怕就是灭国了。此战之后,赵国许多国土不是割让给了齐,就是被魏军占据。谁家都城会在边界呢?”

白起拿了一支粉笔,在大河北道画了一个圈,然后在韩国上党郡北部也画了一个圈后扔掉粉笔看着白晖。

白晖也站了起来:“兄长认为,赵国有这么大的野心。”

“有!”

“他娘的。”白晖骂了一句。

这是摆明了,赵国借秦国对抗了北部的麻烦,北防无忧之后准备南下。在白起的眼中,若廉颇真的带精锐回军邯郸,或是到了旧都中牟的话,那么赵国就有这么大的野心。

赵国想要上党北部,也就是赵国最早的都城晋阳。

现属于韩国。

然后是大河北线,大河(黄河)在此时,在河南东开始分岔,入海口至少有三处,北线就是从天津入海这一路,南线有支流就是白晖攻打临淄城走的线路。

赵国要的是卫国,以及大河北线以北的魏国土地。

秦王笑了:“这赵国公子胜倒是有才,竟然用了我大秦白起、白晖两位将军攻魏时的计策。高明!”

魏冉说道:“还有一个更高明的,魏国为什么把这个消息给了秦国,因为赵国未必能够冬天作战,所以真正开战会在明年春天。魏、韩想借我秦国之力阻止赵国南侵,偏偏我秦国有十年不攻的盟约,却被他们利用。”

范雎这时说道:“还有一条消息,已经派人去求证。听闻匡章在攻打我大秦函谷关之后,回乡为母祝寿,错过了我大秦攻打临淄之战后,收容兵马,一路北下。眼下护着一位齐国公子自守一城。”

“噢?”魏冉回头看了一眼范雎:“这消息要立即查证。”

范雎立即躬声回应:“诺!”

第二四七节 秦国这只笼中虎

白晖这时开口说道:“眼下的问题是帮不帮魏、韩两国。若不帮,赵国必会借机作大,明年定会吞并卫国。然后占据魏、韩两国不少城池,我都不敢想,万一赵国与楚国秘密有盟约当如何?”

“确实是可怕。”魏冉认可了白晖的话。

白晖又说道:“但若是帮,对我秦国有什么好处,凭白让魏、韩两国占了便宜。若是他们再反攻赵国,赵国再失去些城池,这不是逼的赵国继续北扩?”

两年!

秦国绝对不敢坐视赵国强大,若赵国一统三晋,那么绝对是秦国将来的劲敌。

同样的,秦国也不敢让魏、韩两国逼的赵国重拾北扩战略,因为秦国想北扩。

“十年不攻!”白晖咬牙切齿的说了这四个字。

没错,任何一条计谋都是双刃剑。

若没有这条十年不攻,此时白晖肯定会借机攻打韩国,与赵国瓜分韩国,再兵压魏国。

但是,不能。

相对的,若秦国打破十年不攻的承诺,魏、韩、赵、楚、燕肯定不会再混战,一定会合纵攻秦。

白起盯着地图已经有很久没说话了,这时开口说道:“不能不帮,若赵国得了晋阳城的话,我军之前河曲、云右的布局将成为无用功,这次血战匈奴的价值也会失去大半。魏国,有能人。”

“想必是,魏王的公子无忌,这是一个人精。”想来想去,白晖能想到的就是魏无忌了。

战国四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魏冉却说道:“有可能这背后,还有田文的影子。田文也在图谋什么,我猜测田文与匡章之间有联系。所以要派人去打探清楚,这事背后有大阴谋。”

战国四公子,那个都不弱,这田文更是了得。

田文肯定不能打出复齐的旗号,但却可以打出复宋之类的旗号,然后自立为宋相。

魏冉感觉有些头痛。

秦王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果真有趣。若是列国象草人一样站在那里等我秦军斩杀,反而无趣了。寡人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何高招能撼动我大秦天下最强的地位。”

秦王这笑声是强撑的。

作为秦王,他不能流露出为难的神情,那怕他完全搞不清眼下有多麻烦,完全拿不出一点点对策来,他也要在信心上为自己的大秦打气。

魏冉问白晖:“你怎么想?”

“回家,我兄需要大婚,我需要休息,王上辛苦了这么久,也需要休息。我们,暂时不管。”白晖想来想去,眼下情报不够明朗,空想是不能拿出结论的。

白晖一说完,范雎就上前:“门下必会派出全部力量,在新年前收集一切可用之情报,以供参考。”

“作的好,寡人等你的情报。”

“臣必为大秦万死不辞。臣告退。”

范雎告退,白晖部下门客们也一起退出,收集情报确定是眼下第一要务。

事实上,魏王知道的消息白晖的部下也收集到了,只是比魏王晚了一天时间,这会还在路上,估计明天会送到黑石隘。

次日,情报到了。

白晖只扫了一眼,就将情报扔在桌角。

魏王、韩王都没有再派人过来找白晖,更没有去找秦王,他们反倒是准备回去了,行装差不多收拾好,只等再休整一天就各自回国。

白晖也没打算再见这二位王,见了说什么?

所以白晖出了黑石隘,与林胡人约定的日期还有一天,白晖出黑石隘是为了见楼烦人。

陪同白晖的是肥义。

肥义是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同时肥义也告诉白晖了一件小事。

这件小事就是,赵主父曾经击败过楼烦两次,然后赵军当中有许多楼烦骑兵,这些人在肥义给白晖的讲解当中,白晖认为是雇佣军的类型。

因为这些人,并没有享受到赵国赵民的待遇,只是从军有粮。

随白晖一起出关的,还有当时过来的楼烦一些长老们。

不过,白晖却没给楼烦这些长老们半点好脸色看,到了楼烦驻扎区之后,叶小舟指着一人在白晖耳边低语几句,白晖笑着就走上前去。

“老莫卡,听说你对我的部下很友好。”

白晖给了那一脸惊愕的楼烦老者一记拥抱,莫卡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而且还是上不得马,打不了仗的小人物。

在一群楼烦大部落首领、长老面前,白晖这样的作法,让这些人脸色很难看。

“走,听说你的羊烤的好,去尝尝。”白晖挽着老莫卡就准备离开。

老莫卡吓的不敢动。

理由很简单,楼烦的大人物都在这里,他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当真离开的话这些大人物一定会生气。

事实上,这些大人物很生气。

看老莫卡不敢走,白晖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楼烦那些大部落的首领与长老们。

“秦人,你为何无视我们。”

白晖伸手一指跟自己从黑石隘出来的楼烦大部落长老们说道:“那么,那些家伙对我说过的话,是你们的意思,还是他们自己说的。”

什么话?

楼烦的大部落首领们聚集在一起相互一交流,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白晖有不高兴的理由。

但楼烦人不打算服软。

“秦人,我们楼烦是有诚意的,我们追随强者。”

“楼烦人,我!”白晖指了指自己:“我白晖,有能力把任何一个小部落扶持成大部落,你们怀疑我的话吗?”

一位年轻的楼烦贵族从后面挤上前来,大声的说道:

“不怀疑。你带来的商品,你送来的军械,足以让任何一个小部落崛起,前提是,这个小部落能撑得住被人围攻,正如你们秦人可以守住那传闻中的新陶坊,而宋人却守不住他们的陶邑。”

“讲的好,报上名来!”

此人说的不错,小部落确实扛不住其他部落的围攻。

那怕白晖在背后扶持,但成长也需要一个过程。

“楼烦最大部落首领之次子,我叫邬云。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子云。”说罢,这个年轻人将一物从羊皮袋中取出递给了白晖。

白晖接过,是一块青铜牌,一只青铜剑,却完全不知道这是何意。

第二四八节 楼烦往事

白晖拿过这块青铜牌以及青铜剑,回身给文萝看。

文萝在旁低声说道:“这是周天子赐爵之物。”

听到周天子赐爵之物,白晖对邬云说道:“稍等片刻。”说罢,白晖与文萝退离几步,将那铜牌与古旧的青铜剑放在文萝手中。

文萝仔细研究了好一会之后对白晖说道:“就古籍之中记载,当年周天子分封天下,风九州千百七十三国。”

“差不多有两千?”白晖真是大吃一惊。

“恩。最多的时候,超过两千个。王居之地为天子治下,周边是邦国封地,王畿之地外五百里依次有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九畿。分为公、候、伯、子、男五等。之下还有诸侯所附庸的滕、芮、采邑小国。”

白晖点点头,这些知识放在后世历史课上估计也不会讲到。

文萝继续说道:“我大秦第一代君上,封的是子,第三代进封为伯,第五代才为公,第六代才立为诸侯。这短剑,却是子爵级别,也就是说这个邬云祖上,差不多六百多年前受周天子封爵,说起来也算是诸侯。”

“让我想想,我想想。”

白晖有点不明白,这个时候这邬云这个小子拿出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文萝在一旁说道:“估计,他们想平等结盟。”

白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白晖走到邬云面前:“我问一句,赵国见过此物吗?”

“没有。”

没等白晖再问什么,邬云说道:“秦国,还在执行徕民之策吗?”

什么策?白晖竟然不知道。

好在带着文萝,文萝低声解释道:“商君当时以徕民之策,吸引六国之民入秦,以增加秦之国力。”

听到这解释,白晖立即说道:“执行,而且政策更好了,我给予了更高的条件。”

“我可以让四千赴赵的骑士回归,成为秦军。”

“太少。”

“加上我楼烦各部落,一共四万呢?”

白晖大笑:“好吧,咱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了,你可以代表楼烦吗?”

邬云一脸骄傲的抬着头:“当然,因为我叫邬云。”

看白晖不明白,邬云说道:“在楼烦,邬云就是智慧的意思。我读过周典籍数百册,秦、晋、齐的典籍近千册。我是楼烦最有智慧的人,我是公认的下一代大首领第一继位人。”

“来人,上火锅。”白晖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正宗的白晖版牛油麻辣火锅,现杀的羊肉。

楼烦这些大部落的首领们吃的是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可嘴却丝毫也没停下过,这样的美味不是他们能够想像到的。

酒过三巡,火锅从红色吃到没颜色,白晖这才问道:“别告诉我,你们想立国。”

“不!”邬云摇了摇头:“我们在几百年前曾经立国,但又如何,草原上各部落依然是各自管各自的事情,没有那一个部落能够被所有人信服,所以还是老样子。”

楼烦确实有过国家,就叫楼烦国。

白晖并不知道这一段历史,他也不知道曾经三晋分家的时候,楼烦的力量都已经打过到晋阳北部,可以说占据了中原。

只要楼烦不立国,其余的事情都好谈。

邬云又对白晖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以展示我对你的诚意。”

“什么消息?”

“赵人派信使前来,希望我们楼烦再给八千骑兵,他们似乎准备在齐地作战。”

“傻!”白晖大笑几声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赵国主力已经从齐地调回,齐地那里调去的是守云中的二流部队,以及从邯郸城招募的农夫,然后就是你们。当然,你既然有周天子的赐爵,那么也不把你当外人。我就一句话,列国之争,你们楼烦不要参与。”

邬云听完后,立即起身与几位四十岁上下的首领围在一起讨论了足有一刻钟,然后与其他几位楼烦首领一起回来对白晖说道:“我们商量过了,调回借给赵国的骑兵。那么我们就要问你,你要我们楼烦四万骑兵,难道不是为了征服天下。”

白晖收起了笑容:“我要征服天下,但不会借助外力。这样说吧,你们楼烦虽然有天子的封爵,但却依旧被称为北戎,说起来就是一半一半。”

“什么叫一半一半?”

“一半同族,一半外族。这样说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邬云也明白,楼烦这几百年来也没把自己当天周王室的诸侯,过着彪悍的打打杀杀的生活。

“四万骑兵太少,我若资助你们往东北方向扩张,你们会如何选择?”

邬云摇了摇头:“我们打不过,那边你们称为东胡,他们和我们差不多,是许多个部落的联盟。他们强大,曾经开口向匈奴几位大首领讨要名马,粮草,酒,以及阏氏(此时这个词可以理解为化妆品一类物品)。”

“匈奴给了吗?”

“最初没给,然后开打,败了之后就给了。”

嘶……

白晖没想到东胡这么强,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白晖再问:“燕国不是大败东胡?”

邬云反问:“真相你可知?”

“你知道?”

邬云点了点头:“二十年前,燕国与东胡合谈,有许多燕国人在东胡生活,实为人质。其中就有一些人,了解了东胡的作战方式,以及东胡几位重要地点的地形。五年前,当年在东胡作人质的燕国将军带兵出征,胜了。但眼下,东胡并入了另外两族许多部落,退五百里。”

邬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后说道:“若燕国真的不怕东胡,为什么不再继续进攻,而是开始修城墙呢?”

白晖差不多明白了,历史上有记载,燕国确实击败了东胡,但却没有再往北。

“地图!”白晖一声轻呼,立即有人送来了燕国地图。

邬云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差不多就在这里,我部落的人靠近去查看过。而且燕国不会再往北,他们也打不过重新整军的东胡,不过他们可以往东,那边很弱。”

第二四九节 归顺不?

白晖从地图上看,这条长城的位置差不多是后世的赤峰到阜新。

至于说再往东,就是辽东半岛然后是箕子国以及真番、辰国。

箕子国就是纣王时代的箕子建立的诸侯国,真番、辰国都是些小部落联盟,弱到无法形容。

白晖再问:“那么,换个方式。能和东胡交易吗?”

“交易茶砖、美味香料?”

白晖反问:“不可以吗?”

邬云思考片刻后点点头:“可以试试,那么你要什么?”

“兽皮、马匹、金银、药材。”

“可以一试。”邬云点了点头后再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们,你要四万骑兵作什么?”

“打匈奴,不可以吗?一路往北,借匈奴大败之时,我相信你们肯定愿意扩张领地,我还会教你们种田,不出几年,你们楼烦就会有自己的田地,自己的粮食,有更好的生活。”

白晖许了一个诺,邬云看到其他的楼烦首领都在点头,也认可这个说法。

邬云说道:“可以,我们楼烦各大部落,眼下妇人比战士多。她们可以种田。”

“当然,这是好事。有件事情先说好了,若是楼烦的女子与我秦人男子看顺眼了,住在一起,这个依周礼定论,相反的,秦女与楼烦男子也同样规矩。”

“可以。”楼烦人并有自己的一套文字与礼仪,依周礼没什么不合适。

邬云又问白晖:“你对林胡人,如何打算。他们眼下,战士比女子多。”

白晖摆了摆手:“不,女子依然很多,我们秦人出战不杀平民。话说林胡人想不归附都不行,林胡超过七成的妇孺眼下都在秦国控制区域,只要兀利愿意归附,这些妇孺就依旧是平民,不是奴隶。”

“那么,你对林胡人想作什么?”

“你是替林胡人在问吗?”

“是。”邬云倒没回避,很大方的承认了。

白晖回答道:“我打算让他们往西边打一打,西边有巨大的财富,打通了道路才好作生意,若是顺利的话,有巨大的财富等着我们。”

“楼烦人也要。”

“别贪心,和东胡的交易同样有巨大的财富。而且西去并不容易,去一次至少几个月时间,往返至少半年,甚至要一年的时间。当然,若真的利益巨大,我不介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白晖说完,拿出一盘羊肉放在邬云面前:“你看,这一盘肉估计就够你一个人吃。若是有一百盘呢,所以,先确实有足够的羊肉,保证更多的羊,这才能够分的更多。”

“懂了。一只羊分到半只,不如十只羊分到一只。”

“对,就是这个道理。先有更多的羊。”白晖高举酒杯:“来,为羊干一杯。”

把蛋糕作大的理论,依然可以说成有更多的羊,这没错。

从楼烦人那里出来之后,白晖将那青铜剑扔给了文萝:“去查一查,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主上,这东西肯定是真的,确实有典籍记载过,天子给楼烦封过爵。”文萝自信满满的回答着。

白晖停下脚步:“好吧,我换一个说法,我要一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铁证,这个有没有问题?”

文萝翻了白眼,来到白晖身旁低声说道:“主上说是真,就是真。主上说是假,这就是假。要不,我们让天子出一份诏书。”

白晖眼睛一亮:“妙,妙计!”

文萝又问:“要不要把林胡也扯上。”

“能吗?”

白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说这些人与周王室有关系,那么就算是半个同族,然后教他们农耕之术,接下来就是融合他们,让其成为中原的一部分。

文萝站在那里思考了足足一刻钟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好象可以,我记得有本典籍上写过,晋北有林胡、楼烦两部,赐玉饰旌旗。但好象只有给楼烦赐,没记载给林胡赐有。不过这事好象可以操作一下。”

“好好干,我给你升官。”白晖在文萝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文萝说的没错,确实在《逸周书》这本记载着周文王,武王,一直到穆王的书中记载过,不过几百年前的书籍了,相信可以找出一些能够借鉴的部分。

白晖心中很是高兴。

在几十年前,林胡的活动区域还在云右,赵主父(赵武灵王)太凶残,他们打不过,楼烦往北逃,而林胡则往西逃,逃到了伊盟。

但是,赵主父只是‘礼服’楼烦,却不象白晖现在完全想吞并楼烦。

赵主父的‘礼服’当然不是指衣服,而是征集楼烦的军队,给其很高的军饷等等。

白晖心中明白,如何自己不吞并楼烦、林胡的话,他们就会并入匈奴,这个对于中原来说等于是增加了敌人。

次日,白晖与林胡正式谈判,连同楼烦的长老们也都请到了黑石隘外二十里,林胡大营外五里的位置。

白晖抬出了两尊大神器。

这一尊就是,犁。

第二尊就是秦宫秘术之丰子篇。

“兀利,你知道这只箱子值多少匹马吗?”白晖轻轻的拍着那只巨大的铜箱,事实上里面什么也没装,完全就是一只空箱子。

“这是我秦宫秘术,丰子篇,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

兀利眼睛都直了。

他当然听说过,此物为不传之秘术,秦楚结盟的时候也仅仅派人过去给予一点的指点,但这秘术的核心内容,天下间没有人知道。

只传闻,秦国孩童的出生率,存活率等等高的惊人。

以楚国的孩童存活率计划,楚国若有五个孩童能够长大成长,秦国至少有十三个,这就是差距。

“归顺不?”

“给我?”兀利伸手就准备去摸那箱子,白晖抬手就把兀利的手打到了一旁:“想的美,怎么可能交给你。”

兀利脸一下就黑了,顺手就把剑抽了出来:“你戏弄我。”

“来呀,决斗吧!”白晖拍了拍手后,冲着兀利一招手。兀利立即就把剑收回剑鞘之中,猛摇头:“不和你决斗。”

白晖心中一乐,看到自己依然还是威名远扬。

第二五零节 保育区

白晖在兀利肩膀上轻轻一拍,然后顺势将手臂搭在兀利的肩膀上。

“我说老兀,虽然不能给你,但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

“我准备建五至六个大的聚集区,这里以农耕为主。要生孩子的妇人们也到这里来住,由我秦国宫中专门派出懂丰子篇的女医负责指点,你想一想,你林胡的小娃娃会不会更好呢?”

白晖的提议很有意思。

秦王却是心中有些紧张,因为这样的事情等同于林胡、楼烦将至少一半的妇孺当成人质交给了秦国。

秦王紧张,生怕林胡人看出这阴谋来。

“那么建在那里?”开口的是邬云,楼烦人也在意这件事情,毕竟楼烦会派出不低于四万骑兵给秦国,仅这些骑兵的家眷就是一个巨大的部落群。

白晖一挥手,一副巨大的编织地图挂了起来。

“这大河地区,我将其称为河套地区,其中有五处水草丰美的大平原区,其中最大的一处,就是后套平原。”

白晖用粉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后套平原绝对是一等一的天然农耕地,往北有山脉挡着,然后大河以北这一块,水道纵横,田地肥沃。

白晖已经派出秦国出色的水利、农耕大匠前往勘察。

勘察虽然还没有结果,但白晖清楚的知道,后世河套平原确实是一等的粮食、经济作物产区。

白晖又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圈:“这里是西套平原,我大秦王上已经答应赐给义渠、乌氏共管,同样会建立农耕区以及保育区。这里是前套平原,虽然地方小点,但若加上一部分黑石隘关内河东小平原区,也是好地方。”

“我族族地呢?”

“还给你,但我要在那里开采煤,然后供给所有保育区以及河套地区使用。阴山北放牧,阴山山脉建立要塞防御匈奴人。”

白晖一口气讲完,兀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听起来感觉不错。那煤挖出来算谁的?”

白晖反问:“你会挖吗?”

兀利摇了摇头:“不会。”

“一人一半。”

“痛快,就这么分了。”兀利心说,自己又不会挖,煤这东西很少见真正在地面上的,只要挖洞下去,这个就是技术活,搞不好万一洞塌了就是活埋,所以能分给自己一半就不错了。

白晖不是不想抢,但为了大利益,一些个煤矿分点利也是可以的。

兀利与邬云都答应了之后,白晖来到秦王面前:“王上,意下如何?”

“调三万户,帮助楼烦、林胡建议保育区。再调老军三千,传授军夫步战要塞战阵防御之法。”

邬云、兀利同时上前:“谢王上。”

一式八份,秦篆体盟约当天就签署了,至少细节问题,白晖懒得过问,秦王也不会有心情管细节问题。自然有相当的官员去负责此事。

这时,白晖才拿出一物扔给了兀利:“现在是自己人了,见识一下这东西。”

“这,扔着玩的?”

拿着马蹄铁,兀利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白晖哈哈大笑:“去,看看亲卫的战马。不过,在此之前,按下血手印立下誓言,身为秦国一员,绝对不会将此秘术告诉外人。”说罢,白晖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羊皮卷放在案上。

说的简单点,这就是保密条例。

这个时代人依旧信奉神明,滴血的誓言非常可靠。

“神物,神物……”兀利疯了,双手捧着那只马蹄铁在草原上疯跑,怪叫。

作为在马背上生活了一辈子的兀利,他只需要一眼就看出这马蹄铁的神奇之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可以把铁掌钉在马蹄上,马不但不会受伤,反而保护了马蹄,并且马跑起来更有力。

白晖坐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根木棍,乐呵呵的看着发疯的兀利。

这时,邬云也变的不怎么正常的,双手捧着马蹄铁高举过头顶跪下,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很快,林胡、楼烦的男人们正常的就没几个人了。

秦王走下王座,来到白晖身旁坐在草地上问白晖:“接下来呢,你有何安排?”

“回家陪夫人,然后造娃娃。”

秦王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晖:“正经点。”

“王兄,我说的就是正经事。”

“说国事!”

“让向寿将军到北边来如何,我估计三五年内,咱们没能力往北去追击匈奴,就算往西边打,也至少等楼烦、林胡至少有几万个孩童出生之后。”

这句算是正事,秦王点了点头心说向寿可以。

进攻的能力不行,但防御的能力在列国当中也能勉强象是一流武将。

让司马错在这里留上一年时间,确立北边防线以及要塞的布局等等,那么河套就归大秦了,眼下就慢慢的消化这两年占据的土地。

突然,秦王说道:“你不能住在咸阳,你滚去伊川吧。”

“为什么?”白晖一下就跳起来了。

“韩、魏联军与赵国有可能会开战,你在伊川我安心,这理由够不够?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为兄也是知道没几天,听说你修了一个温泉山庄,把你赶走,那山庄就归为兄了,还有,咸阳大仓没钱了,栎阳大仓没多少存粮了。”

白晖没反驳,这次出战,真的没占到什么便宜,战利品不足以补上出战的消耗。

马、羊,确实是战利品。

但这些,转化成粮食、军械、钱币等,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盟约的细节还需要时间,秦王、白晖、白起,带着兀利、邬云等林胡、楼烦有身份的贵族一起回咸阳。

秦军主力分别回归宜阳,咸阳两地。

另一边,在魏国大梁城。

田文得到了他期待中的一份大礼,魏王用印的宋国地图,其中有百里之地,最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暂存的齐国二百里,然后与薛国相邻。

薛国作为魏国的附属国。

田文的府上还有一位客人,匡章。

“薛公,魏王倒挺大方!”匡章有些不敢相信,魏王真的把百里封给了田文,并入田文原先的封地。

薛国并没有受到任何一国的进攻,这就是田文四下活动得到的好处。

第二五一节 用生命来抗秦

田文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我只是一枚棋子。齐国眼下四分五裂,以我薛地再到姜氏的莒邑,再到田单的即墨。这算是齐地最后的城池。北边,燕想灭齐,赵想扩土,眼下虽然不会有争执,但我估计燕国会败。”

匡章完全不明白田文得了百里封地,为何还在叹气。

匡章问道:“为什么?”

“因为燕国攻不下我的薛地、姜氏的莒邑、田单的即墨。燕国的国力,不足以支撑太久,一但疲惫,相信无论是田单,还是姜氏都会反扑。”

匡章点点头:“薛公言之有理。”

田文继续说道:“魏王不想灭卫,但想让卫国成为附属国,让卫国明存实亡。而楚国似乎有心灭鲁,我想姜氏也同样有心灭鲁,魏国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这一切的关键在于……”

田文停下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相是残酷的。

“唉!一切看秦,秦国若是默许,鲁国最多也就是这两三年的时间了。”田文相信,鲁国一定会灭亡,他有句话没说,若是姜氏灭鲁,他就有理由怀疑,白晖在秘密的支持着姜氏,否则姜氏怎么可能有力量灭鲁。

若姜氏成功的灭鲁,那么姜氏就会复国。

这一点又让田文想不明白,田文敢说,自己绝对是列国当中第一年看穿白晖野心的人,所以他才献策给魏王,借白晖的手打击赵国,让魏国争到漳水之地。

然后再援卫对抗赵国,占大义后,让卫国变成附属国,吞并卫国。

匡章问田文:“薛公,你认为秦国会帮谁?赵国,还是魏、韩!”

田文摇了摇头:“怕这一次,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问你,你能够相信咸阳城发生的事情吗?那怕是已经发生了,我都不敢想。”

匡章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这白晖,太可怕了。借自己兄长大婚的机会请了义渠贵族们前来赴宴,就在洗尘宴的时候,咸阳宫大殿之上杀人,血流成河。然后立即挥军北上,谁能够想到白起已经带重兵就在义渠边界不远处。”

“此战,天下武将无不佩服。”

田文站了起来,带着几份激动:“佩服,我田文心服口服,我以为这就是他的野心,但你能是否够想到,他直接要攻击的却是林胡,眼下是一路向北,杀到了赵国云中。不知道眼下秦赵联军,对抗楼烦当如何?”

“报!”

一份情况送到了大梁城,比魏王回来的时间还要快上几天。

田文看完这份战报,脸色苍白的将战报扔给了匡章。

匡章看过之后猛的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不什么不可能的。匡章,你我是生死之交,我永远不会再投秦,反而会一力与秦对抗到底,其结果一定是败。但这就是我田文活的意义,是我田文毁了齐国。我投过秦,狼狈出逃,不可能再投秦,所以只能抗秦!”

“不,不可能。”匡章还在为战报所震惊。

田文笑了:“我说过了,没什么不可能的。白起这个大秦战神,实质名归。这两兄弟太强,强到天下已经无人能敌。我会对抗他们,一直到我死。而你,择机投秦吧。”

“若当真如此,你若对抗,秦国不会放过你的族人。”

“不,会放过的。我研究了白晖两年,他不会杀我族人。你速速离开,我会写一封亲笔信给你,白晖一定会说服秦王拜你为大将军。而我,你可以明确的告诉白晖,我会抗秦到死。与他斗到底。”

田文说完,脸上突然变的神采奕奕:“好,我要看看,你白晖的野心有多大。”

匡章不解,再问:“为何不让我带所部兵马复齐。”

“齐?齐国还存在吗?”

“齐国,还有即墨,莒邑两城。”

“愚蠢。”田文一声怒喝:“田单控制着齐国太子,想成为第二个管仲。他容得下你?”

匡章摇了摇头:“我没说田单,我可以到莒!”

“哈哈哈!”田文大笑:“莒更容不下你,莒邑为姜氏所控制,掌权的叫崔壹葉,莒城之中粮草军械充足,甚至优于即墨。你去投秦,你可以当面问白晖,崔壹葉的效忠血书在何处?”

匡章如同被雷击一般,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田文竟然猜测崔壹葉是白晖的人。

田文一脸的冰冷:“这话不可外传,否则你全族都会死,白晖不是那种妇人之仁的人,你可以私下问他,就凭这句话,你便是秦国的大将军。”

匡章紧紧的咬着牙,良久才猛的一点头。

田文又说道:“还有,除了你召集的兵马,多带逃难的饥民、流民,任何无家可归的原齐民去伊川,那怕秦国派你到河南地,你身边也有兵马,也有齐民。”

匡章什么也没再说,重重一礼。

这时,又有人进来报。

田文听过之后,笑了,挥手示意报信的人退离后对匡章说道:“楚国令尹公子子兰,带着他的侄子,今年六岁的熊涣赴秦,我说的如何,楚国在打鲁国的主义,需要得到秦国的支持。”

田文起身,快速的写了一封给白晖的信交给了匡章。

“告诉白晖,小心熊涣的老师,黄歇此人虽然年轻,却博学多才,而且能言善辩。若再过十年,足以与我田文一较高下,所以让白晖留意此人。”

“恩。”匡章重重的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丝帛放在贴身处。

“走吧,若有一天我田文败了,我的族人你多照顾。”

匡章一抱拳,承诺什么的根本不需要说出来,两人既然是生死之交,这点事情匡章不需要承诺。

秦王、白起、白晖终于回到了咸阳。

这一路靠两条腿走,挺远的。

回咸阳,依然是荣归,这次是宣太后亲迎,不仅是迎接胜利的秦军,同样迎接愿意归附秦国的楼烦、林胡等部落。

蒙骜、王龁等将并没有回来,他们追击匈奴,以战养战,至少要深入北方草原千里。

荣归的仪式结束之后,宣太后亲自给了白晖五筐信件,其中九成都是带着漆封,并没有拆过的。

第二五二节 踢白晖下车

白晖走到宣太后面前,立即就开口诉苦:“苦,这一回家就有这么多活要干。”

白晖准备来一个长篇的大诉苦,却听宣太后说道:“这些信,依本宫猜测,并无公务。”

“没有?”白晖不怎么相信。

宣太后说道:“你可以坐本宫的马车一同入城,边走边看,看看本宫是否猜错了。”

白晖拿起一个竹简,这个是打开过的。

先翻标签,这是魏冉给自己的信,没有公文标识。

翻看后,第一句话就让白晖吓了一跳,只见魏冉写道:“秦有白氏二子为恶,恶行诏诏……”

白晖心说,魏冉这是在弹劾自己吗?

再读下去,白晖明白了。

魏冉是气极了在骂自己,打完仗自己收兵走人,然后一大堆烂摊子扔给了魏冉,从收容楼烦、林胡降民,再到规划白晖动一动嘴皮子就出现了保育区。

还有接管城池,安排官员,考虑民生等等。

事情要多少就有多少。

白晖非但没有留下帮忙,反而把自己部下的文吏全部带走。

再往后翻其他的竹简,魏冉在骂,越骂越难听。

嬴和开始在诉苦,然后也跟着魏冉一起在骂。就连司马错这么有风度的人,也写满了两个竹简在骂白晖。

全部翻完之后,白晖大笑。

“你,还笑得出来?”宣太后很是不理解。

白晖依然在笑着:“当然了,他们骂,证明他们喜欢我。他们骂的越凶,越是证明他们心中都是喜欢我白晖这个人。”

宣太后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情绪。

白晖没再解释,这就是象是后世自己读大学的时候,研究小组有了突破性进展,然后呢。白晖去和校花约会了,小组之中其他人,铁定就是这种反应,狠狠的骂。

但,绝对不会掉链子,也不会给白晖使绊子。

没等宣太后花时间想明白白晖所说的这种情绪,就听白晖说道:“太后,您老人家在咸阳城中日理万机,我这个小臣子也挺辛苦的,这个……,我最近没钱了。太后您老人……”

白晖正说着,就见宣太后竟然完全不顾礼仪,抬腿就来踢自己。

是躲还是不躲。

要躲肯定能躲开的,但白晖思考了足足零点三秒之后,认为还是不要躲的好。

就这样,白晖被宣太后一脚踢下了马车。

好在马车速度慢,也不算高,白晖身手还不错,掉下马车之后只是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

众护军几乎是同时,将头转到一旁,他们表示什么也没看到。

秦王的马车在白晖身旁停下,白起与秦王同时,没等白起看到白晖,秦王就拉开车门问道:“你惹太后不高兴了?”

“唉!”白晖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了一句,我没钱了,然后什么也没说呢,我原本想说是的……”

没等白晖说完,秦王拉上车马,亲自给了马一鞭子,马车快速的往前跑去。

秦王心里很郁闷,这秦国任何人可以哭穷,唯独你白晖不行。

“王上?”白起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白起,为兄苦啊!”秦王突然一副很惨的语气按住白起的肩膀:“白起,你有所不知,栎阳大仓空了,咸阳仓空了。这秦国的家,不好当。”

白起那里会想到秦王竟然在演戏,当下就表示:“王上,我兄弟可以不要半点封赏,愿为我大秦……”

若是白晖,秦王肯定让他把这番话说完,但对白起却不行。

秦王明白,白起吃苦受累,一心为大秦,所以白起这些表忠心的话不能让白起讲下去,万一白起说要捐点什么,或是放弃赏赐等等,秦王作不到。

秦国国库眼下确实是空了,但还不至于连功勋之臣的赏赐都发不出。

“白起,你不会让天下人笑话我大秦吧,作为大秦的功勋之臣,难道我大秦连赏赐都发不出。不,为兄苦恼的不是这点小钱,而是……”秦王停下了,思考片刻后说道:“白晖需要钱粮,我知道他是为大秦,但国库空虚。”

白起立即表示:“王上,我会和他讲,然后尽可能减轻国库的负担。”

“为难你们兄弟了,兵要吃粮,再苦,也不能克扣军士的粮饷。”

“臣明白,臣……”白起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劝慰一下秦王,可白起却不太会劝人。

倒是秦王在白起肩膀上轻轻一拍:“安心,粮食会有的,肉也是会有的。”

“恩。”

话说白晖,被宣太后踢下马车之后,独自一人坐在路边。

宰羽看到白晖了,白晖也看到宰羽了,白晖打手势让宰羽先回城,宰羽先听话,马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停留,随着大队人马入城。

白晖坐在路边,他需要思考一下。

一人一马来到了白晖身旁,那人坐在白晖身旁。

白晖没有转头,只是问道:“来咸阳几天了?”

“四天。”

“这一路辛苦吗?”

“我们部落死了十七个人,只有一个人是战死的,其余的……,长老说下次再走,我们会作足准备,不会再有人死去。”

乌氏佃,在白晖征战林胡、匈奴的时候,其部落的族人依白晖的要求往西边跑了一次,走了差不多三千里,来回一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乌氏佃虽然没有说还有十六人如何死去,白晖却明白,往西域去,最大的敌人不仅仅是强盗,还有天、地需要敬畏。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乌氏佃的肩膀:“你死去的族人,我会给他们麻布、盐、茶作为补偿。”

“不需要,他们也是为了族中而死,族中不会亏待他们。”

“好,我请你喝酒,顺便看看你带回来的东西。”

原本白晖还在思考,怎么让宣太后再给他一些帮助,开发河套需要海量的资金,所以白晖需要钱,需要粮,需要人口。

如果把河套直接交给朝廷不是白晖不舍得,而是眼下河套如果没有一个井喷式的发展,那么根本就无法留住林胡、楼烦的人心。

这些,宣太后或许能够明白,但秦国的老贵族们未必。

第二五三节 珍贵的样品

第二五三节 珍贵的样品 (第1/1页)

白府。

白起入宫参加洗尘宴,宰羽、甘如等人也要去,白府大半的仆役、护卫都在为白起的正式大婚而忙碌着。

客院内,乌氏的战士守护着两间大屋,这是乌氏从西域带回来的货物样品。

乌氏佃象献宝一样让白晖看到一只层层包裹的陶瓶,而且还带有不少了二十斤的泥土。

“费乐纳斯,知道交易这酒的人是这样告诉我们的。西域孔雀一族有着自己的酿酒工艺,然后与红发商人交易,得到了许多珍贵的酒,引用外来的工艺数次改进之后,孔雀一族的酒比这一瓶更好,这一瓶很珍贵,孔雀一族也仅存三瓶。”

“很珍贵。”白晖还不知道孔雀一族是什么,但他却听过这瓶酒。

费乐纳斯,古罗马高级贵族喝的酒,号称公元前最好的葡萄酒之一。

紧接着,乌氏佃拿出了葡萄干,种子,以及保存的极好的翦枝:“这些不算是交易品,是孔雀一族献给你的礼物。”

“孔雀一族!”白晖实在想不出,这个部落是什么。

事实上,孔雀一族就是孔雀河谷一带居住的小部落,他们并没有匈奴那么强大,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

这一族还没有立国,未来他们被称为楼兰。

乌氏佃取出一只木盒,内有五张羊皮卷,上面的文字白晖感觉自己认识,可又不认识。

“文王文。”

“文王文?”白晖没想到这竟然是周文王的文字。

事实上,这不是文王发明的,应该是周武王立国之后改善的文字,这依旧还是甲骨文的一种。

白晖不认识,乌氏佃却认识,取出五只竹简,上面是用秦篆体书写。

“小月氏、姑师、阿兹、孔雀、焉耆。好!”

白晖虽然历史不行,但看到这些个部落都愿意与自己交好,心中如何能够不喜。

事实上,白晖还不知道,天山南北的部落都在这里了,他们与匈奴人为仇,匈奴人不断的攻打他们,正如白晖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这些部落也同样能够理解这样的道理。

“小月氏的人告诉我,他们准备组织一只三百人的队伍往西去找他们的同族,西迁的同族。阿兹族的人也愿意派一只百人骑士队往西,他们见过你说的会流红汗的马,他们会为你找到。还有,姑师人说,因为他们秦人才有饼吃,他们与秦人有友谊。”

“哈哈哈!”白晖爽朗的大笑。

小麦是不是从这些部落传入中国的白晖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更多的东西传进来。

一只只罐子被打开。

芝麻、黑瓜子、核桃……

以及许多白晖不认识的物品。

突然,有一物深深的吸引了白晖,那是一团白色。

“棉花,这是棉花!”白晖吼叫着,乌氏佃眼中只有惊讶,在她眼中的白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殿上斩敌的那一次,从容的挥刀,斩杀敌人之后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情。

可此时,白晖象一个得到好玩具的孩童一样的笑着,跳着。

“妹子,你发财了,发大财了。”白晖给了乌氏佃一个拥抱。

“这,这个能作什么?”乌氏佃不是十分的理解。

白晖反问:“那么你告诉我,在眼中这是什么?”

“草,用来填充冬衣的效果特别好。”

“难道不能用来制衣?”白晖反问了一句。

乌氏佃摇了摇头,取出一匹极厚的衣料:“这是我们从孔雀一族得到,他们可以将羊毛分为粗、中、细三类,然后织成布,这样的衣料更适合我们。不过天气热的时候,还是你们的麻布更好。”

这次换成白晖大吃一惊了。

在白晖的记忆中,似乎是宋代以后才有毛织品的出现,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

确实是如此,西域确实在这个时代已经有原始的毛织物。

粗毛用于制作地毯,杂毛用于制作毡。

“妹子,你相信我。这世上最好的衣料织物,就是这东西制作的。而且种植这个,花可以织布,作棉衣。杆、皮可以造纸。这东西的价值巨大,大到整个天下没有人不需要,差别是,贵族要的是上等品,平民要的是下等品。”

“我信你。”乌氏佃用力的点点头。

白晖在她眼中就是无所不能的。

白晖不是历史学家,他不太懂棉花的品种。事实上传入中原的棉花有三类,一类是南路棉,就是从天竺传到西南,再传入中原。

北路棉是非洲品种,从西亚传入西域,再传入中原。

最后一种是现代才传入中国,变种的美洲陆地棉以及其改良品种。

“妹子,我们去吃火锅。”

“我,我还给你带了许多奴隶……

“先吃饭……

白晖揽着乌氏佃的肩膀就往外走。

洗尘宴,白晖没在。

白晖在那里,宣太后、秦王、白晖自然是知道的。

当然,宰羽也知道。

乌氏在秦国咸阳没什么地位,自然参加不了这么重要的洗尘宴,但是,能让白晖亲自下厨去宴请的人,普通吗?

那怕只是一个平民,被白晖亲自宴请而且还亲自下厨,秦王相信列国也会给予这个平民上宾之礼。

宴会结束的时候,白晖进了咸阳宫。

白晖被带入后宫,宣太后专门整理了一个房间,房间内摆的都是机密竹简。白晖被带到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禁卫、宫女全部退离一百步,警戒线外有一根长线连着的铃铛,这个铃铛没有响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屋内,只有宣太后、秦王、白起。

进屋坐下之后,白晖开口说道:“太后,宰羽没有不高兴吧。”

宣太后有点懵,反问:“宰羽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和乌氏佃单独相处好几个时辰。”

宣太后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轻轻在白晖头上拍了一下:“好了,说正事。”

在宣太后眼中,白晖竟然为这种完全不值得费心的事情还要问自己一句,白晖就算在乌氏佃那里整晚不回,宰羽也不会有半点不高兴,这话也值得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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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节 逆天的技术

宰羽会不生气?

白晖心说,这要放在自己的那个时候,宰仪估计提着刀就杀来了。

“说正事!”白起也在旁边问了一句。

按宣太后、秦王、白起的想法,白晖就算晚到,也不可能没有出现在洗尘宴,既然没来,肯定是有要事,白晖这个人很分得清轻重。

“我要一面令牌,我要一队最忠心的老秦军。”

“理由。”

“乌氏佃买了一些奴隶,这些奴隶有好多位都是金发碧眼,我一一询问过了。虽然语言上还有些不通,但这些奴隶是宝,其中有一位,掌握着一项逆天的技术。”

“逆天?”屋内三人被白晖这个词所吸引。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太后,王兄,兄长。有这么一个比武场,高约三十丈(秦时一丈是二点三一米),一圈的长度差不多是二百二十丈,可以供九成人坐在那里观看,其中还有贵宾台等。”

“三十丈高?”秦王给吓了一跳。

天下第一雄城临淄城也不过二丈多高,这三十丈高的如何攻打?

(注,秦时城墙五米不到,唐时才六至七米,明时的南京城才十二米)

“所以,我说这是逆天的技术。将特别的灰加上石头,砂子,水混合,会变成人造的石头。不过他们却是用方石,再配合这种技术,所以可以建那么高,我估计这样的建筑可以保持千年,数千年。”

(这个时代,还没有罗马斗兽场,但白晖也只记得这个伟大的建筑,所以拿来作说明)

“什么灰?”白起有些激动了。

这样的技术确实是逆天的东西,若大秦的城墙有三十丈高,函谷关若是有三十丈的雄城,六国合纵也只能在城下叹息。

“我称之为水泥,但他们的还不够完美,我想加入一些石膏会更好。但配方还需要试验,我需要忠心的老秦军守护这个试验场,若真的可以成功,我打算重修六大关。”

白晖的话白起第一个支持,白起向秦王一抱拳:“王上,此物可是国之重器。”

“要办,此事要办的好。”宣太后也表示支持。

秦国六大关,眼下就是函谷关、武关,以及白晖在伊川的新安关、河东的武遂关、新占的雁门关,以及还在规划之中的北方还在规划之中,北防第一关,玉门关。

白晖又说道:“我告诉那个金发的家伙给他半年时间,成功了,我让他当贵族,若失败我就把他扔进地窖里活埋。我相信他会拼命的,若是失败,乌氏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系那边,再买一些懂这种技术的人回来。”

“不过,混入石膏这种技术,还需要再研究。他们不懂石膏,但咱们的工匠懂。”

“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轻视,为兄亲自负责,若他只是空谈没有本事,为兄活刮是他。若他有真本事,锦衣玉食不在话下。”秦王也发了狠,他很清楚白晖所说的物品对秦国的价值有多大。

靠土堆起来的城墙,根本经不起暴雨。

雄城还需要再加上砖,但砖也会在暴雨之中松动,所以年年都要修。

若真如白晖所说的,千年不坏!

我大秦的要塞还有谁能够攻下来。

白晖指了指那只细绳:“王兄,拉下绳,我带了些东西过来,就在外面。”

很快,两只箱子被抬了进来。

白晖打开其中一支,拿出那瓶费乐纳斯放在一旁:“这一瓶,天下间独一无二。罗马帝国顶尖大贵族的酒,精工配制,要埋在土里至少十五年,这一瓶差不多埋了有近百年,献给太后。”

宣太后没接,只说道:“这一瓶,你兄弟二人封君之后,一起喝了。酒只有喝了才有价值,存在那里无用。”

“谢太后。”

“这是孔雀一族自己酿造的,也保存了差不多五年时间。”

宣太后一指那瓶子:“打开。”

白晖倒上酒后说道:“这种酒用葡萄制作,这是葡萄果干。我想打开与西域的交易,我要换的不是玉,而是更贵重的东西,比如金。我现在知道,咱们的丝绸放在罗马,不按尺,不按匹交易。”

“那按什么交易,难道是抽成丝吗?”秦王品着葡萄美酒笑呵呵的问道。

“按重量,丝绸的重量换两倍重的黄金。”

叭嗒!

秦王、宣太后、白起三个人的酒杯同时落在地上。

按重量,丝绸比黄金还贵一倍?

白晖的话完全颠覆了三人的价值观,在他们眼中,丝绸是珍贵的衣料,但也不至于这么贵。

白晖还补充了一句:“我说是普通的平丝,若是锻织再翻至少四倍。若是金织,十倍以上。而且紫色配金织,我开口要二十倍重量的黄金,他们连价都不会还,直接扛着黄金过来抢着换。”

“这其间,需要转手至少四次,乌氏到孔雀一族,然后孔雀一族再和红发商人交易,红发商人再与金发商人交易,最后金发商人到罗马。这一路就是十万里,我想我们的丝绸出货的利润可以五倍以上。”

“这生意可以作!”

宣太后与秦王对视一眼,心说这不是作生意,这是抢金子。

白晖却没停下了,继续说道:“丝织品、精美的瓷器、精制的茶。当然,还有绣品。一但真正这条贸易作起来,每年可以给大秦带回来不少于一亿钱的纯收益。但也有麻烦。”

“说说麻烦!”

“十万里,小部落无数,或还有许多小国。这些人会对这巨大的财富象狗闻到肉味一样的疯狂。”

白起接口说道:“那就杀,杀到他们怕为止。再联合一部分与我大秦交好,将其余的,灭之!”

白起的灭,可不是灭国、灭族。是完全让这些消失在天地之间,真正的绝对毁灭。

白晖从怀中摸出一块丝帛,上面画了一副简单的地图,正是亚欧地图,虽然许多地方都是错误的,但大概可以看得出地形。

“这条线是北线,完全是陆地,十万里。这里就是罗马,地中海最强大的帝国。帝国一词代表强,强到周边无不臣服。可怜我们还在打仗,我们秦国若想被称为帝国,第一步就是一统天下。”

第二五五节 为乌氏讨爵

白晖所说的帝国二字,听的白起心中热。

白起的眼神在燃烧,一统天下这个说法他喜欢,也是他的目标。

白晖继续讲:“然后这是南线,纯海路。我们一路往南,安南半岛,然后就是麻六甲海峡,接下来就是危险无比的天竺洋,然后进红海,经埃及入地中海。埃及是法老最高的纯奴隶制国度,文明程度不比咱们周王室低。”

“还有,别问我为什么懂这些,我知前两千后,后两千年。”白晖咧嘴一笑。

白起一巴掌就拍在白晖的脑袋上:“王上面前,恭敬些。”

宣太后认真的看过那地图之后,缓缓的说道:“本宫相信,你确实知道上下四千年,换个人那怕见到一些东西,也未必知道其价值,那么接下来,你认为应该如何?”

“眼下最需要作的三件事情,造玻璃、造水泥、种棉花。”

白晖拿出一团棉花来:“太后,此物是天下间最好的衣料。”

白晖对棉花知道的可以说很不少,后世的现代人生活几乎无法离开棉花,那怕拥有无数人工合成的纤维,棉花也永远不能缺少。

后世的衣服,纯棉的肯定比人造纤维的贵,而且更舒服。

白晖仅一个棉花就讲了足足半个时辰。

末了,宣太后说了一句:“此物,比水泥更重要,得棉花兴大秦。”

“没错,当棉花产量达到每年十万屯之后,产生的价值就足够修建长安城的花费。这个是战略级物资,与铁、盐、粮食同等级别。”

“恩。”

秦王这时问白晖:“还以为,你进宫是来要钱粮的。”

“不要了,有西域商路,这财富滚滚而来,眼下讨要一点钱粮不过就是为了完善四卫的装备。这点钱粮,我相信西域仅马、羊等物就足够我挣到足够的钱。”

看着白晖信心十足的样子,秦王很震惊于白晖怎么就如此自信,西域商路的价值呢。

秦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白晖回答道:“王兄,对外贸易产生的价值,高到无法想像。而我们所拥有的茶、瓷器、丝绸三样,是天下最值钱的商品,没什么能够与这三样相比的。孤品奇珍贵,但数量有限,我们的却是可以生产出来的。”

“在理,那么,蜀地开荒种茶,各地增加农桑投入,瓷器你放开烧。”

秦王明白,这些制造出来的东西只要下功夫整,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白晖很严肃的坐在那里,白晖记得后世有个纪录片上讲,欧洲大航海时代,大明朝用了百年的时间,贸易顺差达到两万万两白银,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

这还是大明没有参与大航海,仅是出售茶、瓷器、丝绸的结果。

宣太后也想明白了,从外面交易回来的金银等物,就是大秦增加的财富,这个绝对可以作,而且要大干。

这时,白晖突然说道:“太后,不介意认个女儿吧,王兄想来也不介意给一个外族封了爵?”

宣太后与秦王没反应过来。

白晖解释道:“许多茶、盐、铁锅、丝绸。我们将会在新年前,得到乌氏送来了羊五十万只,马三万匹。”

“封了,要什么爵你尽管说。”秦王反应过来了,乌氏要一个爵位,就凭这么多的马匹,没一点问题,绝对可以给一个爵位,女子又如何。谁不服气也给大秦整这么多匹马回来。

“我还教了乌氏一招,每年开秦剪一次羊毛,他们会把羊毛运过来,而且带着懂毛织技术的西域工匠,我们大秦的工匠只需要改良这些技术,相信不出三年,羊毛产业的价值也是几亿钱以上。”

宣太后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告诉那乌氏佃,新年的时候,给她封秦国左庶长之爵。”

“恩。”白晖点了点头。

左庶长,一个外族拿到这个级别,相当的高了。

重要的事情汇报完,回家睡觉。

秦王却睡不着,这都过了二更天了,秦王还坐在书房里查阅着从北边带回来的各种文书,突然之间,秦王发现秦国的兵力不够用了,农夫也不够用了,更不说钱、粮等各种储备。

秦王忙到了快四更天才睡,次日一觉睡到日上三杆。

一位宫妃亲自准备了热水送到秦王床边,为秦王洗漱,眼下后宫宫妃人数不少,还有至少五位来自列国的贵族家女儿还没见过秦王呢,

咸阳宫中除叶阳后之后,并无宠妃,这对于各宫妃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秦王洗漱的时候,内史官入内,递上了今日要进宫见秦王的名单。

秦王随口问了一句:“可知今日大河君府中是否宴客?”

依秦王的想法,白晖回来之后,肯定要开宴,更何况一同前来的还有楼烦、林胡的一些有身份的长老们。

内史官回答道:“王上,今天大清早,大河君就带人往栎阳去了。”

“栎阳?”

秦王重复了一下这个地名,猛的推开正帮自己穿衣的宫妃冲着内史官大喊道:“立即去给寡人查,最近一个吉日,立即。”

“诺。”内史官虽然不明白秦王这是怎么了,但这样的命令他会立即去执行。

秦王示意赶紧帮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统统退离。

听到消息的宣太后赶到,很好奇的问秦王:“王儿,封君大典需要多些准备,也要请列国贵族前来,这是件大事。”

“娘!”秦王叫了一声娘,很无奈的说道:“栎阳是秦国旧都。”

“对,娘怎么可能不知道栎阳是旧都呢?”

“白晖去了栎阳。”

“去就去了备,这有什么,无非就是他想看看,栎阳旧仓之中还有什么值得用的东西,这次是王儿小气了,物件放在那里终究是死物,有用了才是好物件。与其关心这样的事情,你不如去关心一下林胡的兀利。”

宣太后的话让秦王有些糊涂,栎阳还有老秦军的战备仓库。

而兀利有什么值得去看的。

“去看看,或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宣太后很淡然的说完后转身离开。

秦王依言,当真去了馆驿。

林胡人与楼烦人都住在这里,这是秦国招待外来客人的地方。

第二五六节 硬气的林胡人

馆驿之中只有林胡人,邬云带着楼烦一族的几位长老去咸阳城中,既然到了咸阳城,自然是要好好的见识一下。

林胡在干什么。

秦王见到兀利的时候,兀利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显然昨夜是一夜没睡。

兀利的房间内,足足有三百个竹简,此时有一半已经打开,兀利连同林胡的长老们正围着一张大案前,案上摆有算盘。大案旁放着一块黑板,上面的已经用粉笔写满了数字。

秦王到,兀利自然是要迎出来的。

“王上!”兀利行的是秦国臣子的礼节。

“恩,你们在作什么?”

“王上,臣等在核算账单。”

“账单?”秦王有些不明白,兀利拿出一只竹简双手捧上:“这是臣等刚刚完全核算的,没有错误。请王上过目。”

秦王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东山左林三号部落,赎回妇孺一百七十三人,购买新式帐篷二百顶,双轮单马车二百辆,粟……

秦王放下了这一卷,又拿起了一卷。

看过之后,秦王明白了。

白晖把大河弯内的林胡扫平,马匹、妇孺等所有的一切全部算是战利品。

然后林胡人可以回归原先生活的地方,但一切所须全部都有秦国配给,林胡以各小部落为单位,欠下这些物资。然后小部落再汇聚到新设立的林胡大族长老会,由长老会负责追收这些欠债。

数额巨大无比。

秦王心说,依常理讲,秦国收容林胡,让林胡人融入秦国,那么秦国就应该拿出这些物资来收拢人心。

白晖这么作,会不会寒了林胡人的心呢。

秦王想了想之后问道:“这么多的物资,可会给林胡普通小民生存带来压力?”

“不会!”兀利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若有困难,一定要告诉寡人。”

兀利再次摇了摇头:“大河君说的好,若是接受了秦国贵族的施舍,或是王上的恩赐。必会在秦国低人一等,这些物资大河君给林胡各小部落六年时间偿还。无论是衣服,马车还是帐篷,都远好于各部落以前所用。”

“恩!”秦王脸上平静,内心是如狂风暴雨一般。

秦王心说,白晖是怎么把林胡人忽悠了,这事放在列国任何一国都感觉古怪。

兀利又说道:“而且大河君还加了一条,就是给我们林胡各部落富足的机会,短则两年,最长不超过三年,各部落都能挣到不低地这些物资的财富,若三年挣不到,大河君愿意负责替我们林胡各部落向国库偿还。”

“三年!”

“恩。”

秦王又问:“大河君可有明说,三年如何让你们挣到这笔收益?”

“没说,不过我们相信。”

“为何?”秦王更糊涂了,兀利怎么就会完全相信白晖呢,要说兀利一人也就是罢了,看屋内这些林胡长老的神情,似乎也完全相信。

兀利解释道:“我们见到乌氏的新商队了。”

“噢。”秦王知道棉花,也知道商队的一些事情。

“王上,与天山五部落交易三万匹马,以及百万只羊的生意,依大河君的安排,乌氏会分给我林胡各部一半,这里有一份欠条,我们林胡人借了丝绸一万匹,乌氏换了五千,借了五千匹。”

秦王接过那份羊皮,上面书写的很清楚,一式两份。

兀利又说道:“具体的细节我也没搞清,大河君说他会安排,我们林胡眼下只需要派出战士,保护商队安全的到达天山,听乌氏的一位长老讲,这一次商队我们林胡能够得到差不多八百万钱的纯利。”

八百万钱,这不是一个小数字的。

“还有,大河君说了,这些与他给我们林胡人计划的不相关,这只是一点小利。”

八百万钱还是小利。

白晖准备让林胡人干什么?

秦王内心好奇,可没再问这些细节,只问道:“若有难处,寡人是大秦的国君,林胡一族也是秦国子民,自然是很在意的。”

兀利重重一抱拳:“谢王上关心,但我林胡男人相信,无数是军功,还是财富,靠我们的战刀就可以换回来。林胡男儿不愿意低人一等,林胡男儿敢战,不比孟西白三族差。孟西白三族,眼下号称二百将之族,林胡一族也会有。”

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

孟西白三族,原先除白氏一族农耕征战都出色之外,孟与西乞两族农耕很差。

这两年四处开战,这三族眼下在军中的百将有一百八十九位,有军候以及二十六人,号称二百位百将大族,排第二的河西赵氏一族,拥有百将七十多人,嬴氏靠军功得到的百将,仅二十一人,排第十。

林胡虽然依原先的军阶,十万兵马怎么也有百将千人。

但是,他们这些百将并没有得到秦国太尉府的认证,而且论带兵能力,个人武勇与秦国真正受认证的百将还有差距。

“恩。”秦王点了点头:“寡人看好你们,新建的长安城中会有功勋府第,西去西域并不容易,多作准备,多立功勋。”

“谢王上。”

秦王离开,心中越想越感觉不对味。

在秦王心中,林胡人难道是傻,什么男儿的勇气,男人的尊严这些,就足以让他们放弃大量的物资吗?

兀利看着秦王离开,一言不发的回去继续计算账单。

有句话兀利给秦王讲。

什么尊严、男儿的勇气这些话是白晖说的,但关键的两句话却不是这样。白晖告诉兀利:附庸、依附、融入,然后让兀利自己选择。

附庸这个词白晖给兀利解释了,说的最直白一点就是受宗主国控制、役使。说的难听点就是,奴隶。

依附,这个能好一点,直白的说就相当于家臣,是一家人但却永远不是主人,话语权有限。

融入。

兀利相信白晖的话,多民族大融合。秦人身上有羌人、西戎等少数民族的血统,这是千年融合的结果。但谁能说,这些混血的不是秦人呢,孟西白三族也并非纯血的中原人,就是嬴氏公族,也有那么一点点混血。

重点不是血统,而是文明。

第二五七节 栎阳密库

虽然兀利不明白文明是什么,但他想拥有话语权,成为秦国这个融合体朝堂之上一个重要的席位,所以他要硬气的用赎买的办法拿回族人,赊买物资。

当然,让兀利最终作出选择的不是白晖。

而是邬云与乌氏佃。因为这两个人在秦国有地位,他们不是奴仆。

再说白晖。

白晖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到了栎阳,栎阳令对于突然到来的白晖,感觉很紧张,因为上次白晖到栎阳就狠狠搜刮了一番,秦王把火都发在他头上了。

“清单,所有仓库的清单。”白晖径直坐在栎阳令的主人位上,然后开始就要清单。

栎阳令感觉自己背后瞬间就湿了,冷汗直流。

看栎阳令没动,白晖示意自己身边一名亲卫披甲,然后指着那甲说道:“你是不是脑子不够用,栎阳仓中存那些东西,你告诉我,十件顶得上这一件?”

“不管好坏,万一再遇上被敌军突袭咸阳城,这些还是有用的。”

“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是不是让我拿走是王上说了算,我只要清单,看过之后就走,然后再去请王令。”

栎阳令有些不理解了:“大河君,你为何不请了王令再来。”

“我要先看清单,再决定是否请王令。给你说不明白,你就让我看清单,然后我再考虑是不是去请王令。”

栎阳乐靠近了白晖两步,准备开口之时又靠近了两步:“大河君莫非有什么妙计?”

白晖身体往后移了一点,盯着栎阳令说道:“你的眼神让我紧张!”

栎阳令往四周看看,他的人飞快的退离,白晖也挥手示意自己的人暂时离开。

这时,栎阳令低声说道:“穰候在任栎阳令的时候,曾下令建密仓,但密仓之中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听说那里存的就是若遇生死之战,便可最后一战之物。”

“噢!”白晖来了兴奋:“在那里?”

“那里无人烟,密件记录为武屯,我去看过只是一处山丘,想必应该是秘密的保存在某处,入口想来知道的人不会多。”

说完后,栎阳令问白晖:“大河君,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有何妙计?”

白晖笑问:“你敢听,你就不怕万一泄漏的话,你的脑袋不保?”

栎阳令笑了:“我是栎阳令。”

“什么意思?”白晖当真是不明白。

“我叫甘庶,庶民的庶。栎阳是曾经的秦国都城,现在是秦国最后一道防御屏障,所以栎阳令同时有蓝田大营的一部分兵权,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栎阳令的。”

白晖点了点头,心中到是明白了。

栎阳令就相当于首都的市长加卫戎司令,这确实只有非常可靠的人才能担任。

栎阳令又说道:“你把我调到伊川去,我想去前线,不想守在这里无所作为,作为交换,就算九死一生的任务我也愿意接,还有,我还知道蓝田大营、二道关山营的战备仓库一直就没动过。仅箭,就有不少了五十万只。”

“当真?”

“当真,特别是二道关山营我是亲眼所见,当年你在秦、楚、韩边境的时候,函谷关几乎不敌,二道关山营备战打开了仓库,我带兵马粮草前往函谷关支援还从仓库里运了十万只箭。”

白晖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你交接一下公务,随我回咸阳面君。”

“谢过。”

两天后,白晖回到咸阳城。

白晖一进城,邬云、翟奇就来堵他,白晖好不容易打发这两人,约定两天后好好谈一谈,然后立即就奔咸阳宫去了。

求见秦王。

结果内史官挡在宫门前:“传王上诏令,大河君若有公务入宫,要钱没有,要粮没有,要人没有,要军械更没有。若是汇报离开咸阳去伊川的时间,便请入内,其余闲杂事等,请大河君自行作主便是。”

白晖身旁的栎阳令用衣袖挡着脸,他忍不住笑了。

白晖看了看自己背后亲卫抬的大藤箱,摆了摆手:“你们去把这些烧了吧。”

“诺!”

白晖确实是来要东西的,连账单以及作战的亏空都整理成册,最重要的是,白晖这次要东西前,先打听过咸阳、栎阳有什么,这才来要,结果却被堵在咸阳宫门外。

白晖在咸阳宫前来回走着,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突然,白晖眼睛一亮。

“内史,请去汇报王上,就说臣是来送钱的。”

“诺。”

很快,内兄回来,白晖被允许入宫。

一进秦王书房,秦王就问道:“说,你要给咸阳运来多少钱粮?”

“王上,听闻穰侯在栎阳有个秘密仓库。”

有外人在,白晖肯定是要尊称王上的。白晖的话音落下,栎阳令自己先是一紧张,可却发现秦王根本就没有生自己的气,而是走到白晖面前。

秦王说道:“确实是有,那是当年收复河西大战,魏武卒与魏国精锐的装备。”

“换成钱粮如何?”

“五句话,你能说服寡人,寡人便让你说说详细的方案,否则休想骗走这些军械。还有,寡人这里有份账单你看看,北征消耗巨大。你宜阳代收河套、雁门的税收,那么十五亿钱的军费支出,你补给咸阳与栎阳仓吧。”

秦王扔了一块丝帛在白晖怀中。

白晖愣住了,这是什么节奏,你是秦王,秦国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让我付出征的账单,这个不合道理。

“王上,这事不合理!”

“第一句了。”

“啊!”白晖又吃一惊。

秦王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句了。”

白晖深吸一口气:“臣准备出兵卫国、同时借楼烦之后出售军械给赵国,再自己把大量军械卖给魏国、韩国。”

“什么?”秦王眼睛都瞪圆了。

白晖耸了耸肩膀,没接话。

“好吧,你说服寡人了,但两头卖军械,这个合适吗?”

白晖反问:“有什么不合适,就算让他们知道也无所谓,只是眼下情报还没有收集回来,并不知道赵国与魏国是否真的要开战,所以臣只是先清点一下物资,看有多少秦国用不上的旧东西的,全部换成钱粮铁器。”

第二五八节 打卫国?

秦王问道:“那么打卫国是什么意思?”

“王上,为什么不能打卫国?”

白晖的话把秦王问住了,为什么不能打卫国呢?秦王也说不上来,总感觉那里不对。

白晖说道:“王上,秦与五国签订十年不攻盟约,盟约上写的清楚十年时间秦军不得主动攻打魏、韩、赵、燕、楚任何一国,纵然边境上有小冲突,各方也应该先撤兵,以合谈为主,任何一方不得让战争升级。”

秦王点点头,那份盟约诏告天下,可以说不是什么秘密。

白晖问道:“王上,盟约可有限制秦国对外作战。”

“似乎只有一句,秦国已答应不占齐国一城一池,秦不得对齐地出兵。”

“没有卫国吧!”

“是没有。”秦王点了点头。

白晖说道:“不如王上派出使节,公告五国,我秦国准备征卫国,也请魏、韩借道于秦。”

秦王完全糊涂了:“打卫国,对秦国有什么好处?”

栎阳令甘庶听懂了,他甚至完全理解了白晖的计谋。能作栎阳乐的基本上都不差,都是人才。

栎阳令甘庶上前:“王上,臣有几句话。”

“你讲。”

“王上,大河君并非是真的想攻打卫国,那怕五国智者看穿了也无妨,他们不敢让大河君在卫国作战,那怕事后放弃卫国的城池。”

栎阳令甘庶这话说的有水平,秦王一听就懂了。

让白晖转一圈,卫国估计除了城池之外什么也不会有了。

“赵国、魏国都想得到卫国,那么王上想让谁得到才是关键,臣以为大河君的想法是,让赵、魏、韩三国陷入长期的消耗战之中,空耗国力,最终城池是得还是不得,得不偿失,不得更是一无所有,此计不易执行,须全力以赴。”

甘庶说的明白,这计谋不是靠某个人就行的,真的要执行,就要秦国全力以赴,上下配合。

“你有何建议?”

“先拟定名单,再定计谋。臣以为,穰候必须回咸阳。”甘庶很清楚,这种复杂的计谋没有魏冉这样级别的人物就会失色不少,白晖虽然很强,但太年轻经验不足。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栎阳令,你为何在这里?”

“臣以为,臣可以有更大的作为,而不是守着旧都。”甘庶倒不客气,直接就说自己有才华,也有野心想作大事。

“好吧,此事你先拟定一份名单,不急于定策。”

“臣领诏。”

白晖这时说道:“把范雎放在名单之中,眼下他管着我派出的一些细作,公龙孙也可考虑加入其中,他为秦国实施了许多反间之计。”

“是!”甘庶微微的点了点头,白晖身边这些个优秀的门客,自然是要加入这个计划当中的。

秦王这时开口:“甘庶,七日内为武安君再准备一次大婚庆典,派出使节告诉列国,我秦国封君大典请他们派人前来观礼。同时,我秦国与列国有要事商议,让他们派有足够身份的人前来。”

甘庶施礼,然后问道:“王上,臣是否可以理解为,封君大典前,关于大河君提出的计划就要制定完成。”

“是!”

“臣告退,臣必会全力以赴不负王上之恩,大河君提携之情。”

甘庶离开之后,秦王对白晖说道:“让他们去打,没空去积累财富。倒是要想一想,如何把楚国拖下水,让楚国也消耗大量的国力。”

“臣,没办法。”

白晖不是万能的,楚国是地域最广的,楚国已经连败数场,让楚国开战这事估计不可能。

所以白晖根本就不接这个活,既然办不到,何苦去费心。

“好吧。看来是为兄太贪心了。”

秦王没错,作为秦国的国君,他想让列国乱一点,然后秦国可以稳定发展几年,静下心来消化一下这连续两年玩命作战所获得的地盘以及人口。

但凡事都要用事实说话,这楚国怎么可能会打仗呢?

“那,我出宫了?”白晖指了指门外。

秦王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白晖刚走了没几步,秦王又喊道:“你出宫准备干什么去?”

“去泡温泉,我辛苦了这么多天了,总是需要放松一下的。王兄你是知道的,我有一个夫人五个妾,成亲这么久我都不分清莺、雀、燕三人,这足以证明我都没时间陪她们,所以,我准备去温泉。”

“想的美!”秦王脸一下就拉下来了,指着自己书房堆积如山的文书:“这些,为兄不吃不喝不睡,要处理完也需要至少五天时间,而且还不断的有文书送来,这仅仅是出征时积压下来的,你却出去玩乐。不行!”

白晖一脸的悲伤:“王兄,我也很辛苦。”

秦王丝毫也不松口:“为兄贵为秦王,都没有一个度假山庄,这不公平。”

“王兄想怎么样?”

“留下陪为兄一起处理文书,然后一直去温泉,否则为兄就下诏毁了那温泉庄子,谁都别想去。”

白晖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王兄,你三十一岁了,不能这么孩子气。”

“我还就孩子气了,你能怎么着。”

白晖不语。

秦王语气一变:“若你陪我一起处理公务,我告诉你一件好事,这事我保证你没注意到。”

“行!”

看白晖答应下来,秦王说道:“根据古籍记载,在你所占的夹邑有一眼天下第一泉,这可不是为兄命名的,上古轩辕大帝封的,然后纣王也为此泉立过碑。牧野之战后,周天子厌恶其奢华,命人毁了那泉。”

“妲已?”

“对,就是为这妖女所建,具体位置秦宫中有份典籍有所记录,只要重新开挖再修建,就可重现天下第一泉。”

白晖摇了摇头:“估计太后会骂我,修这个消耗人力财力,得不偿失。”

“为兄帮你去说。”

“行!”

堆积如山的文书,白晖既然答应了,自然也是要认真处理的。

一边处理公务,白晖问秦王:“王兄,古籍之中记载的纣王是昏君吗?周武王是仁者无敌?”

第二五九节 修路

听到仁者无敌,秦王哈哈大笑。

秦王先是问:“这是荀况讲的?”

“不是,好象是孟子说的。”

秦王摇了摇头:

“笑话,你去问宰执,得天下靠的实力,乱讲的仁者无敌。”秦王很是不屑的冷笑两声后,还是解释道:“就为兄所知,应该是胶鬲作了周武王的内应,把纣王良将良军都派走,朝歌空虚,胶鬲又领兵迎战周武王,你告诉我谁会胜。”

白晖低声嘟囔了一句:“难道我读的是假历史书?”

秦王没听到白晖的嘟囔,扔过去一个竹简:“看看这个,泾阳令提出想修一条大道,一直修到义渠王城,朝中为此事热议。”

“不如修到河套大河边,这更实用。”

秦王反问:“钱呢?”

白晖提议:“王兄,以前烧石灰用的木料,现在用的是煤,三合土表面加煤渣,然后再加碎石子,这条路可以修,可以按五年或是七年计划,每年修一点,或是每个府修一点,最后汇合成一条直道。”

秦王飞快的记录下来:“过两天逢五大朝会,这事议一议。”

白晖又提议:“修咸阳到蜀中的路吧,虽然难,但慢慢的修总是要修的。”

白晖记得,后世有条名为荔枝道的直道,长安到蜀中,全长约两千里,靠着接力的方式最快可以三天三夜走完全程,这是唐明皇为杨贵妃吃荔枝而修的。

相信秦国的路匠,肯定也能找到合适的路线,修一条便于商队走的路。

只要能过马车,就足够。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条路,比往北的路更重要。”

秦王去拿地图,和白晖在地图上比划着,加强对巴蜀的控制绝对是秦国的一项要务。

白晖忙了一整天,回到家都两更天了。

宰羽早早就派人在咸阳宫门外守着,一见白晖出来,立即派一人回家。所以白晖进家门的时候,洗澡的热水都准备好了,还有夜宵。

“夫人,这些天你辛苦了,我出征在外,怠慢了。”

宰羽一边帮白晖更衣一边说道:“夫君为大秦征战,夫君是国之重臣,宰羽不苦,宰羽会看好家的,只是咱们府上竟然没有一亩田,陶坊的账房作的账册很精细,笔笔都记录的详细,想管点事都没事作。”

白晖有些糊涂:“我好象记得,我以前当左庶长的时候封地一块食邑,在那里呢,我怎么就不记得了。”

“有,但王上收回去了,我没嫁进府就收回去了,说是改封,但一直没给。”

“一块田嘛,别在意。”

白晖不在乎,宰羽却非常的在意。因为食邑代表身份,代表地位,封君之后若连食邑都没有,这个很可笑。

看宰羽欲言又止的神情,白晖问:“你是不是想要什么地方?”

宰羽一字一句的说道:“河套棉田。”

“有见识。我倒想要伊川,不过这事咱不能主动提,王上封在那里就是那里,你应该懂其中的道理。”

白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权势滔天的魏冉最终就是倒在食邑上。

他想要天下最富的陶邑。

结果呢?

秦王把陶邑给了他,但同时魏冉失去了陶邑之外的一切,从此默默无闻,史书上也不再有他的半点墨迹。

白晖会争,争取自己应得的。

但许多比较敏感的,白晖认为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别触及到秦王的禁忌。

宰羽未必懂这些,但她却明白,白晖的决定肯定是正确的。

次日,白晖照旧入咸阳宫陪秦王一起处理那些文书。

刚进秦王的书房,就听秦王说道:“楚国来人了。”

“谁?”

“公子子兰,还有公子涣。公子涣是当今楚王立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估计是前来见见世面罢了。”

白晖又问道:“多大?”

“五岁,还是六岁?这是楚王在齐国当质子的时候与一个舞姬所生,虽然是庶子,但也不知道怎么着,小楚王自回了楚国,别说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所以这个庶子倒变的重要了,其实为兄也是庶子。”

“王兄,楚国来干什么?”

白晖关心的还是楚国想作什么,而不是谁来。

秦王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估计还有两天才能进咸阳,这是武关派人护送楚国使者先一步到咸阳,为公子子兰打前站的,现在的公子子兰是楚国令尹。”

“恩,估计没事他们是不会来的,来就肯定有什么事。”白晖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秦王笑了:“你不是一直说熊子兰是草包吗?”

“王兄,一个草包前来咸阳,要不就是楚国脑袋有问题,要不就是使节团内有谋士,我宁愿相信使节团中有高手。那怕没有,也不能轻视他。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国与国之前容不得差错。”

白晖说完后,秦王正准备称赞白晖,却听白晖又说道:

“我感觉自己现在成熟也许多,也越发的冷静,当然了自己表扬自己不太合适,不过事实上确实是我变的……”白晖还没说完,秦王就重重的拍了一下白晖的脑袋:“叫你自夸,叫你得意。”

“好吧,秦国的大河君论智慧排第四。”

秦王愣了一下:“那前三位是谁?”

“当然是第三穰侯,第二王兄,第一太后了。”

秦王无语的摇了摇头:“为兄到相信,你恭维人的本事,秦王是第一。”

白晖干笑了几声。

秦王脸色变的很严肃:“有句话你没说错,宁可相信楚国使节团中有厉害的人物,为兄的意思是无论楚国来干什么,慢慢的和他们谈,拖,拖到穰侯回来。”

“对,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是这话,眼下关系到咱们谋划魏、韩、赵的大计。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这楚国突然过来,最怕就是楚国与赵国有秘约。”

白晖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实话说他也怕楚国与赵国有秘约。

两天后,楚国新任令尹熊子兰入咸阳,秦国新任御史大夫李昙负责迎接与接待事宜,白晖躲着没出面。

白晖不仅没出面,甚至人都不在咸阳。8)

第二六零节 躲

不仅白晖不在咸阳,秦王、白起、楼缓等,秦国近十位重臣都不在。

秦王与白起去了蓝田大营,以及栎阳,名为探视受伤的秦国老军,并且给立大功战死杀场的老军家属送去钱粮,以示秦王对秦国老军的关怀。

而白晖去打猎了,带着义渠、楼烦、乌氏、林胡的客人去秦岭山中打猎。

这也是要务,接待即将融入秦国的义渠、楼烦、乌氏、林胡四族。

当然,真相肯定不是这样的。说白了,就是在躲。

李昙作为秦国的大夫,先打探一下楚国使节团的详细名单,以及楚国来秦想干什么。然后再派人送信给秦王与白晖。

拖上三天,正好到了白起大婚设宴。

白起大婚这么大的事情,连朝会都会暂停,楚国也不好谈什么正事,这样又可以再拖四天,那个时候魏冉差不多就快回来了。

话说秦岭山中,日落西山之时,在一处峪中。

此时的秦岭还没有七十二峪的说法,不过风景比后世更美。围着火堆烤着肉,品着酒,倒是有几份乐趣。

几瓶淡果酒喝完之后,白晖对邬云说道:“我说小云……”

“停!”邬云摆了摆手:“换个叫法。”

“小乌?”

“不好。”

“阿乌?阿云?”

邬云表示很无语,无奈的说道:“好吧,还是小云。”

呵呵!

白晖干笑两声:“你们楼烦听说有许多人和赵国关系不错?”

“不能说关系不错,我们楼烦穷苦,可以说一无所有。北面有匈奴我们需要年年进贡,南下攻打赵国又被赵国击败数次,楼烦的骑士加入赵国也是无奈之举,在赵国当兵一年所得收益等同于全家一年半的收入。”

邬云讲了他们与赵国之间的关系后,白晖又问道:“那么,我打算让你们卖给赵国一些东西,你们愿意吗?”

“什么?”

“秦军的军械,你可以告诉赵国,这是楼烦与秦军合谈所得,但你们马上要过冬所以需要粮食。”

邬云用木棍拨弄着火堆,思考了很久才点点头:“可以。”

“除了粮食,要铜。”

“然后呢?”

“用铜和秦国换麻布,然后将多余的麻布再卖给赵国,换回铜来。”

“似乎有阴谋?”

“当然,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这么说吧,你懂中原的战争吗?”

邬云摇了摇头:“战争,很复杂。不仅仅是相互砍死对方,我读过兵书,特别是近二百年内那些优秀武将的。”

白晖摇了摇头:“你不懂,战争只是表相,战略与战术,也只是战争的手段。如果你有兴趣,我会让你看一场没有血的战争,比流血的战争更加的可怕。”

这时,范雎在旁提醒了一句:“大河君,一滴血不流好象不可能。”

“好吧,我修改一下我的说法,血是会流一点的,但不多。”

邬云站了起来:“那么,我们楼烦一族需要怎么作?”

“第一步,谈判,高调的谈判。要求秦国答应牛羊换装备,然后私下悄悄的卖一点点军械给赵国,这个数量具体是多少,还是需要计算的。”

翟奇这时问道:“我们呢?”

“西去,派出精锐部队与乌氏一起往西,把我们的力量渗过去,然后派出重兵,帮助姑师打击匈奴,任何不愿意臣服的,都将其击败。”

白晖讲完后,乌氏佃这时说道:“我认为应该消灭姑师,他们占据着要道,大贵族在匈奴与各部落还有戎王之间左右摇摆,我们乌氏信不过他们。而且我也不相信,秦国的大河君会止步于大河!”

白晖沉默不语。

西域最大的部落是犬戎一族,族长称为戎王,是西域最强大的。

然后论力量,接下来是被秦国击败的义渠。再下来是月氏一族,姑师一族再然后才是乌氏。然后还有些弱小的,孔雀一族算是弱小的部落之一。

看白晖不语,乌氏佃又说道:“我们乌氏一族给戎王进贡已经差不多两百年了,冬天下大雪乌氏饿死了许多人,戎王却一点粮食也不愿意借给乌氏,次年进贡的数额不能少。”

翟奇也说道:“我小时候,也见过义渠给戎王进贡,一直到十五年前,义渠学会耕种,有了很强的力量之后,才停止进贡。”

白晖转头看向了兀利。

兀利正在猛吃肉,发现白晖在看自己,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我们林胡进贡给匈奴,但听说匈奴每年给戎王会有一份礼物,还会给东胡一份。不叫进贡,只叫礼物。”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匈奴此时还不够强。

当匈奴击败了东胡,消灭了犬戎之后,才真正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白晖问道:“姑师,有多强?”

“你派三千重甲骑,我们乌氏提供良马两千匹,相信义渠人也可以凑出一千匹,林胡人挑选他们的战马,也会有一千匹。再准备四千匹代步的马匹,完全可以让你的三千重甲骑发挥力量。”

白晖心动了。

不心动是假的。

姑师就是后世的车师国。

乌氏占据的是河西走廊的东出口,也就是凉州。姑师占据的是西口,也就是后世的敦煌。而且姑师的还占据了一部分吐鲁番。

这里确实是战略要地。

不仅仅是陆上唯一往西的道路,而且还是后世著名的粮仓区。

白晖在怀中摸了摸,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自己的亲卫:“拿我的令牌,告诉蒙骜将军,三千重甲骑,一千秦戟卫,五千精锐骑兵,战将由他挑选。给我到乌氏族地休整,备战,等候王诏。”

“诺!”

白晖又拿出一块令牌:“调大河卫领将嬴姜,带一万大河卫给我北上支援,在我划定的区域内,作好身为大河卫份内的事情,所有的贵族没有翟奇将军、兀利将军、乌氏猛将军的特赦,一个不留。”

“诺!”

兀利抬起头低声说了一句:“留他们干什么,白吃粮食吗?”

“我们喝一杯。”翟奇拿起酒杯与兀利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大笑。

第二六一节 楚国的来意

兀利、翟奇都不想让姑师的贵族活命。

在他们眼中,姑师人应该全部变成奴隶才对,奴隶就是财富,那些贵族没有留下的必要。

白晖在兀利肩膀上拍了两下:“这件事情你别急,等乌氏先派人去与各部落打声招呼,有些个部落还是可以友好的。”

“我们乌氏会作出选择,列出名单与三位将军商议。”

乌氏可不敢单独作主,乌氏佃说的三位将军自然是蒙骜、兀利、翟奇。

白晖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完成马蹄铁?”

翟奇回答道:“估计要一年以上,马匹太多了。我已经下了命令,除非大败,战马死掉也要砍下马蹄,不得让任何人得知马蹄铁的秘密。”

兀利说道:“我们需要两年时间,铁匠还在训练中。”

“我们也要两年,但不影响打仗,以前没马蹄铁的时候仗一样要打的。”乌氏佃虽然是个女子,此时却战意高涨。

“去吧,两天内离开咸阳,后勤的事情我会帮你们的。关中平原秋收之后,不低于十五万石的粮食会往北运。”

“大河君,这么多粮食会影响咸阳的。”翟奇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秦人,这样的话说出口让白晖很开心。

白晖解释道:“安心,宜阳的粮食,巴蜀的粮食会补充咸阳。明年开春之时,你们给我平了姑师就好。”

“诺!”所有人起身听令。

“还有件事,尽力而为不勉强。明年年底前近可能的帮我找到两匹汗血宝马。”

翟奇问道:“一定为大河君找到。若是匈奴人来了,我们不怕。戎王若开战,当如何?”

白晖反问:“你们的意见呢?”

翟奇回答:“我的意见是,送重礼给戎王,然后此战对外宣称是乌氏与姑师之间的矛盾,暂时不和戎王开战,积蓄力量等时机到了,杀戎王,代替其成为西域之主。”

“就这么办,礼物什么的你们列清单我来准备。”

“诺!”

乌氏佃站了起来:“乌氏有二心之人,我会亲手杀他死并且将人头送到咸阳。乌氏要的不多,只要一个安居乐业。”

“我们义渠也一样,耕种比放牧更容易吃饱。”

白晖开口作出一个承诺:“恩。安心,我才二十岁刚出头,年轻的很呢,我王也才三十岁,所以这政策不会变,三十年之后都是一家人,朝堂之上自然有你们一席之地,想变也不可能了。”

众人齐齐一抱拳。

蒙骜此时在那里白晖也不知道,白起给蒙骜的命令就是一路往北杀,借匈奴主力大败溃逃的机会,杀到匈奴人胆寒为止。

唯一的限制就是,入秋后必须返回,秦军没有在草原过冬的经验。

蒙骜此时距离大河最北端还有差不多近千里的距离,正赶着无数的牛羊马匹、押着无数的奴隶,在回归的路上。

如果不是有义渠兵同行,这马群、羊群,秦军并不擅长驱赶。

几天后,也就是白起大婚宴会前一天的时间,白晖在中午时分才回到了咸阳城。

秦王、白起等人还没有回来,但也在回来的路上。

白晖刚刚回到府上,李昙就到了。

秦国给了李昙一个高位,要权势有权势,要食邑有食邑,比起李昙在赵国那不上不下的地位,差距是巨大的。

这个时代有句话:良禽择木、木岂能择鸟。

这句话道出了春秋末年人才的价值,也成为天下名士所推崇的一句名言。

白晖要给秦国种梧桐,为的就是招来凤凰。

公孙龙是抢来的,崔壹葉却是真正招来了,但名士,荀况是第一位。

白晖一回府李昙就到了,李昙也要体现他自己的价值,那怕是良禽择木,李昙也想要一根好树枝,而不是差的。

“李大夫!”

“大河君!”

两人相互施礼之后,白晖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和李昙进入书房。

刚坐下,李昙就拿出一块丝帛:“这是赵国公子胜给楚王的秘信,楚国给予了回复,答应会认真考虑此事,如同意的话,会派重臣去赵国商议细节。”

这丝帛上的内容虽然有惊人,但白晖却没感觉有什么惊讶。

预料之中。

白晖的平静让李昙很意外。

李昙问道:“大河君,你不意外吗?”

“李大夫,我且问你。若你是赵国国相,赵国若打算与秦国一争高下,那么这十年内最需要的是什么?”

李昙被白晖的话问的一愣,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想过。”

“不如想一想。”

李昙思考了好一会后回答:“论兵力、人口,粮食产量等,眼下赵国远不如秦国。那么若在十年内追上秦国,就需要一次深入的变法,但是赵主父的变法已经见到成效,我想不出赵国有什么办法在十年内追上秦国。”

白晖说道:“若扩地呢?”

“扩地?往那里扩?”

“那我们盘算一下,往那里扩合适。”

李昙点了点头,先开口说道:“往齐地不合适,齐地当初的分配方案是六国盟约,赵国若违背的话在,会被五国攻伐。”

“恩,所以不可能往齐,然后攻燕呢?”

李昙摇了摇头:“攻燕不好,燕国苦寒,而且面临着东胡的压力,若是燕国大乱首先齐国会就复国,而后东胡也会趁虚而入,以眼下赵国的国力怕是会陷入这个泥潭当中。”

白晖再问:“所以呢。”

李昙明白了:“这秘信上说,赵国打算助楚国伐鲁,应该是一个圈套。”

“圈套说不上,但确实是阴谋没有错。赵国也会助楚国伐鲁,但更多的应该是让楚国牵制魏军,我想赵国想要伐卫国。甚至于……”白晖停下了,摇了摇头:“没有情报,我只是猜测,赵国有三晋合一的打算。”

李昙大吃一惊,可再细想确实是有理。

“若三晋合一,确实可以与秦国一争高下。”

白晖点了点头:“恩,就是这个意思。我给你看一物。”

白晖拿出的就是当时魏王给他的那份情报,关于魏国调查到赵国一些调兵的动向。

第二六二节 好大一个坑

李昙看到赵国竟然在秦国击败匈奴,收服楼烦之后,将北防重兵调回邯郸,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赵、魏这是准备要开打了吗?

“李大夫,魏国才不安好心呢,他们明白秦国不会坐视赵国攻魏而不加理会,若是赵国占据了魏国大河以北的几位战略要地,那么就对秦国非常不利。所以这是阳谋,秦国不得不帮助魏国,这一计我称为驱虎吞狼之计。”

李昙重复道:“就是说,驱秦国这只猛虎驱赶赵国这匹恶狼?”

“恩。秦国有十年不攻的盟约,就如同笼中虎,所以魏国不怕。”

李昙问:“秦国如何应对?”

白晖摇了摇头:“不知道,此事太过复杂,所以才请李大夫辛苦拖住楚国公子子兰,待拿出一个相应的对策之后再议。”

两人正说着,有亲卫来报:“报,楚国令尹亲自前来,已经到了门外。”

白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躲不掉的。请李大夫暂且回避,我去会一会熊子兰。”

“好!”

白府正门外,熊子兰穿着全套正装礼服,双方相互施礼之后,没等白晖开口熊子兰就说道:“白晖,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我不懂。子兰兄,咱们好久没见,怎么也要先喝个一醉方休。”白晖说着就准备去拉熊子兰,熊子兰退后两步躲开后说道:“上次你兄长大婚,你软禁了五国来访的贵族,这次又大婚,而且你们兄弟要封君,所以我不会留在咸阳。”

“什么?”白晖懵了。

白晖万万没想到熊子兰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

熊子兰缓缓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你若认为我的提议不错,咱们再喝酒不晚。”

“你说。”

“你们兄弟的封君大典放在洛邑,请天子主持。这样你们兄弟有面子,秦国国君也会高兴,而我们也可以放心前来观礼。”

白晖伸手在熊子兰肩膀上一搭:“子兰兄,上次是个意外。”

“不管是什么,我胆小,你别吓到我。”熊子兰推开白晖的手就准备离开,同时说道:“我已经命人收拾了行装,今天就离开咸阳。”

白晖完全懵逼了,他深深的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在。

熊子兰摸出一块竹简:“这是给令兄的大婚礼物,我会从函谷关到洛邑,你若是同意的话,可以派人追上我,我就在洛邑等你。相信魏、韩、赵、燕也会如此。”

“你走吧,我想想。”白晖接过礼单。

熊子兰一抱拳:“那告辞了,我在洛邑等你。”

白晖拿着礼单在自己的府门外就那么站着,原本想着躲熊子兰几天,谁想熊子兰竟然直接就离开了。

这其中有阴谋,白晖感觉到一阵后心发冷。

李昙听闻熊子兰是来告辞的,赶紧到了门外,看见白晖拿着一块竹板在发呆。

竹板没什么,只是一份礼单。

“大河君,楚国令尹公子子兰为何急急离开。”

“我有点糊涂,他这么说……”白晖把熊子兰刚才说的话完整的给李昙说了一遍,李昙听完脸色大变:“好毒的一计。”

白晖问:“李大夫,你认为毒在何处?”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借上次埋伏义渠的事情给王上施压,秦国请义渠、五国贵族来咸阳,结果杀尽义渠贵族,软禁五国贵族,此事那怕五国不追究,此时也要给秦国套上恶名。”

“恩!”

李昙继续说道:“还有,若此时令兄与大河君封君大典,列国无一国前来观礼,这怕会被天下人耻笑,也会坐实秦国不仁的恶名。所以王上不得不答应在洛邑请天子主持令兄与大河君你们兄弟二人的封君大典。”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就是这个理。

李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我估计,才是这个阳谋最可怕的事情。”

“李大夫的意思是,天子主持并不合适?”

“何止不是合适,天子封的是……诸侯!”

李昙也只能说到这里,天下间直接受天子册封的,只能是诸侯,也必须是诸侯。也就是说列国国君可以受天子册封,而白起、白晖两兄弟不行。

若当真白起、白晖两兄弟在洛邑天子主持封君大典,那么秦国臣子怎么看,天人怎么看,这些若说无所谓也就罢了,那么秦王怎么看?

这是阳谋。

左右都为难的阳谋。

这招离间计可以说玩的漂亮。

确实是漂亮,熊子兰离开咸阳之后,心说此时魏、燕、韩、赵,甚至于卫国、鲁国,还有齐国的新君怕都知道了。

相信这些人一定也会给秦国施压。

要不就在洛邑,要么列国就不会派人来。

“真狠!”白晖嘟囔了一句后重重的把那块写有礼单的竹板砸在地上。

这事当真让白晖生气。

可白晖又能如何?

李昙告辞,李昙明白这事就算白晖有任何想法都不能开口,无论如何想都是禁忌。

秦王在傍晚的时候入城时,李昙就在城外十里等着。

秦王倒是有些意外,李昙怎么会在这里等?

“王上,楚国令尹公子子兰已经离开,有几件事臣想单独告诉王上。”

秦王示意周边的人退下,然后对李昙说道:“你讲吧。”

“王上,情况是这样的……”

李昙先讲了楚国使节的来意,然后说出了熊子兰对白晖说的事。

“有趣。”秦王听完后笑着对李昙说道:“你去让武安君过来。”

白起上前,秦王当着李昙的面说道:“白起,寡人的意思是你的大婚再推后一些日子。”

白起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臣一切听王上的吩咐。”

“你不问为什么?”

“臣不需问。”

白起的回答倒是简单,事实上白起也就是这样的人。

秦王示意李昙把刚才对自己讲的话再给白起讲一遍,白起听完后面无表情,只说道:“臣一切听凭王上吩咐。”

秦王倒不意外白起的反应,只是开口吩咐道:“回咸阳,入宫。把白晖也叫到宫中来,这事寡人要听一听太后的意见。”

第二六三节 去洛邑过年

咸阳宫。

倒没叫太多的人,只有宣太后、秦王、白起、白晖还李昙和荀况。

先是李昙把自己知道的详细的讲述了一遍,然后退坐在一旁。

李昙刚刚坐下,就有内史官有急事求见,得到宣太后允许之后,内史官送进来一份燕国使节的文书,以及秦王亲姐姐燕易王后的亲笔信。

宣太后读过之后,将信与燕国使节文书扔在秦王面前,怒气说道:“你的好姐姐,不愧是燕国的好王后。”

秦王翻开一看,感觉心口很疼。

燕国使节的态度,秦王的亲姐姐,燕易王后的意见,完全与熊子兰表达的意思相同,甚至可以说,分毫不差。

白晖没看,就凭宣太后与秦王的反应,他就猜到了。

所有人看过之后,宣太后问白晖:“白晖,你认为应该如何面对。”

白晖一言不发,取出一条丝带把嘴绑上,表示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宣太后看到白晖这样却是笑了:“倒是挺为难的,说什么都是错。无非是同意,不同意,或是自请不要被封君。还能有什么?”

荀况接过话题说道:“同意,就代表我秦国作实的不仁之名,这名会传遍天下。天下人不会说列国不来观礼是失礼,而会说我秦国杀义渠囚禁五国贵族,因为不仁而让列国不敢再信秦国。这个罪,秦国背不起。”

“没错。”宣太后点了点头。

荀况继续说道:“若到洛邑请天子执礼册封,那么白氏兄弟是秦国的将,秦国的臣,还是诸侯呢?这一招离间计,用的妙。而且无解。”

“还有,若是白低兄弟二人推辞受封,我秦国依然会被天下人嘲笑。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一定是有功必封,有功必赏。算一算,有多少功勋在身,这若不封,我秦国就是怕了天下,我秦军会寒了心,秦民也会不再相信秦律,更可怕。”

荀况可以说把这事件的所有方向,所有坏处全部想到了。

宣太后亲自起身扯到了白晖嘴上虚绑的丝带:“白晖,你自己说。”

白晖深吸一口气:“要我说,就在洛邑封,我白晖人正不怕影子斜。正好借这个机会连新齐国都请来,也把卫国、鲁国的国君请来。”

宣太后追问:“然后呢?”

“我会直接开口要求卫国归附我秦国,然后再看看,赵、魏、韩有什么反应。卫国若归附,秦国就收了卫国,但我估计卫国不会,而且三晋也不会让卫国归附,这是他们要分的肉,可他们想分的容易,也要看咱们秦国是否答应。”

秦王轻轻一拍桌子:“没错,这次作国就要和他们斗一斗法。”

“此次怕不容易。从长计议!”宣太后眉头皱了起来,她深深的感觉到,此次斗法,可以说是怕是会牵扯到整个天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这次确实是一次天下大谋的对抗。

宣太后又说道:“眼下……去洛邑过年吧。”

秦国妥协了,答应前往洛邑请天子为白起、白晖主持封君大典,同时请天子为白起主持大婚。

这件事情谁是受害者?

甘如,作为一个女子,一场婚礼却两次取消,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

当然,甘如并不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能让天子主持婚礼,这事的殊荣天下间有那个女子有过,甘如脸上至少是一直在笑的。

宰羽也很开心,自己的夫君封君大典由天子主持,而且还是在洛邑,自己的家门口。宰羽很希望旧日的手帕交可以看到这一幕,至于以后有什么麻烦,这都不在宰羽的考虑之中。

倒是白晖!

从咸阳到洛邑的路上,白晖的脸黑的吓人。

魏冉回来了,没进咸阳,半途转道往洛邑去,在函谷关的时候追上秦王的车驾。

就是魏冉看到白晖的脸色,都没有上前与白晖说话。

马车上,魏冉对秦王说道:“这是要搞事!”

“没错,列国就是在搞事。”秦王心中很不高兴,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甚至不比当年自己的父亲封王受到的耻辱小多少。

魏冉摇了摇头:“王上,我说白晖肯定准备搞事,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去。”

“让他搞,最多就是撕毁盟约,我秦军……”秦王停下了,秦军眼下无法作战,军粮不足,而且秦军主力已经奔波了足有大半年时间,一年内连续两次发布全国动员令,绝对不可能再发布第三次。

魏冉也没再说什么,秦宫秘议的事情他已经知道。

魏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魏国在玩火,可秦国这次未尝不是在火中取栗。

数日后,秦国各地开始秋收,宜阳、伊川最先开始,田里的粮食已经入仓,有些田中开始准备种冬麦,有些则在种蒜。

秦王没有立即进洛邑,而是先派楼缓为使入洛邑面见天子,秦王等人暂时进驻宜阳。

宜阳军营内。

秦王、宣太后、魏冉、荀况、白起、白晖、甘庶等一共十数人落座。

范雎命人支起大地图,手拿红色的布片用针别在地图上。

“太后,王上。就细作来报,他们亲眼看到了廉颇在赵国旧都中牟(现鹤壁)。而公子胜则在忻州,其门客赵奢也在。还有一人,叫楼昌,随赵王领军离开邯郸,猜测目标是魏国的几邑。”

范雎把情报赵国的情报讲完后,换上蓝色的标签:“魏国的动向不明,只知道有一只兵马北上,就在卫国濮阳西北方卫国边境。其余的兵马未动。”

范雎再换上绿色标签:“韩军调五万精锐赴上党,其余兵马未动。”

“最后一条,来自嬴俊的密报,楚国项汕、熊涛一个在城父、一个在彭城。”

全部说完后范雎退到一旁,文萝拿出笔墨准备记录。

宣太后看了一眼白起:“武安君,你怎么看?”

白起没有急着回答,站在地图前细节的看了一会之后说道:“臣以为,楚国想要鲁国是真之外,其余的全是假象。”

秦王问道:“为何是假象,真相如何?”

第二六四节 阴谋套着阴谋

真相是什么?

白起只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臣以为,韩魏真正的目标是邯郸,若赵国丢了邯郸,无论有任何的谋化都是无用。而赵国真正的目标,臣猜测有可能是野王。”

白晖问道:“那么会不会是赵国故意来迷惑我们的。”

“有这个可能,只是赵国若为了卫国,或是上党,根本就没必要作这样的布局,只需要从中牟派出精锐突袭长平,那么退可守,进可攻,根本就不需要在上党作战,得长平……”白起没再说下去。

长平是一块重中之重的战略要地。

白起摇了摇头:“王上,臣以为赵国真正想作的事情并非是一战吞并魏韩,而是分化魏韩。以卫国为诱饵,让魏国得到卫国。然后攻占韩国的野王,再与魏国谈判,以退让卫国以及漳水之地,换取魏赵结盟。”

“这怎么可能?”魏冉站了起来:“野王对于赵国来说是一块飞地。”

“不!”白起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块飞地,野王虽然在外,但补给却非常容易,因为野王紧邻着洛邑,以洛邑不关城门自由通行这一条,野王不会被包围。除非我秦国出兵,否则谁都拿野王没有办法。”

魏冉也走到地图前:“若野王丢了,那么韩国……”

地图上展示的很清楚,洛邑以西在秦国手上控制着,洛邑则在白晖手上也等同于被秦国控制。若野王被赵国得到,那么韩国就会被一切两半,以大河为线。

秦王看清了,随后问道:“武安君的意思是,此次是赵、魏合谋,要对付韩国?”

“臣以为这样的可能性很大,臣思考过。当时臣与白晖在雁门关作战,臣之弟在邯郸派的细作少说也有五十人,齐地不少于五百人,怎么可能魏国都知道赵国的廉颇离开齐地回邯郸,而白晖却不知道。”

白起说完后看着白晖:“白晖,你说呢?”

白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范雎。

范雎上前:“臣也认为这个情报古怪,魏王赴赵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比我家大河君还更早的知道消息。”

田不礼的事范雎没讲,这一个巨大的机密,没有白晖的允许,他只会说在邯郸安插了足够可靠的细作。

白晖也说道:“这个坑有点深,若按这么说,魏国引我助他们对抗赵国,真正的目的是让我调军力在洛邑,等韩国入局之后,再借我的手来压制韩国,同时保证魏国可以从赵国那里得到约定之中的卫国。”

白起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如此!”

魏冉接过话题:“此事怕没这么简单,楚国跳进来掺一手,谁敢保证楚国与魏、韩、赵之间没点什么?”

白晖感觉脑袋都快炸了,这也太复杂了。

以他的水平,到了这么复杂的政斗与战争谋化,凭借后世那点战略知识完全不够用。而且从经验上讲,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复杂争斗,远远超出的白晖的智商范围。

谁想,荀况虽然是不通战略,可此时却开口说道:“若楚国左右逢源,游走于三晋之间呢。以臣看来,楚国这次必有一大才在背后谋划,仅一招就逼的我秦国王上,太后,以及许多重臣不得不来洛邑,怕不仅仅离间计这么简单。”

嘶……

白晖倒吸一口凉气,这事怎么更加的复杂了。

范雎坐的白晖身旁,低声说道:“主上,门下在想,薛公在何处?”

白晖压了压手:“别急,我知道你有才,但此时你经验尚浅,眼下多听多想,等会我给你发言的机会,莫急。”

“谢主上赐教。”

范雎此时确实还年轻,他还没有自大到可以与秦国这些高智商重臣一比高下的时候。

白晖虽然感觉自己已经脑袋够用了,但建议却是极为中肯的,范雎心中服气,所以坐在白晖身旁一言不发听着重臣们越来越激烈的讨论此事。

莫说是白晖,秦王这会感觉到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就连宣太后才数次在揉按自己的额头,她也感觉压力巨大。

突然,魏冉扯开衣服,用冰冷的水在脸上,胸口用力的拍打了几下:“先停一下,各位都先冷静一下,此事绝对不是几句话能够议的清楚的,冷静,冷静,冷静。”

连魏冉都受不了。

白晖这时说道:“范雎你亲自到洛邑去,看咱们的人从洛邑收集到了多少情报,无论是否有用,催他们立即报上来。”

“诺。”

范雎应下之后,又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主上,齐地的情报还有是否请楚国那边咱们的暗子……”

白晖压低声音:“不,那些在楚国的暗子用在眼下太浪费了,非不得已,不可用。而且今天屋里的,大半都不知道楚国那边,所以你要慎言。还有齐地那边,有则罢,不要轻易改变与那边的联络规律。”

范雎在一旁施了半礼,然后回应:“诺,门下这就去催洛邑那边收集的情报,门下告退。”

白晖与范雎咬耳朵,在座虽然看到,但谁也没问。

至于白晖安排范雎去作什么,如果秦王没有开口,白晖没有主动讲,其余人也不打算去问。

毕竟白晖眼下身为大河君,已经不是寻常的普通臣子了。

特别是楚国这招反间计一用,对于白晖来说是个压力,对于秦国的其余臣子,也要时刻告戒自己,近期别作出任何怀疑白晖的举动,这样倒是应了楚国的反间计。

好在白晖还心中有数,起身来到秦王身旁低声说道:“王兄,我在楚国有暗子,但那是为灭楚而布下的,我不想用,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安心,你作的没错。”

秦王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对众人说道:“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切记慎言,此事都好好想想,明天再议。”

“诺!”

秦国的重臣们纷纷离席,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团火。

魏国竟然敢利用强大的秦国,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次一定要挖出魏国的野心,并且狠狠的教训一下魏国才对。

第二六五节 匡章来降

秘密会议刚散,白晖走到院外伸了一个懒腰,却见被自己派出去的范雎小跑着来到自己面前,白晖主动迎了上去,范雎到白晖面前之后立即汇报:“报。”

范雎只说了一个报字,然后将一只木盒双手交给了白晖。

木盒内有一块丝帛,是田文给白晖的信。

是战书,同时也是一份真情实义,当然还有关于匡章降秦的内容以及黄歇。

“他们现在何处?”

“在楚国襄城北、韩国禹南、咱们的夹邑以东,有一处东周公的庄园,眼下匡章就在那里,除了他之外,还有齐军不低于五千人数的精锐,以及不少于三万户齐民。”

白晖很意外:“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没瞒谁,楚国知道、韩国也知道,咱们洛邑留守的人也知道,而且还是咱们留守在洛邑的人给他准备三万石粮食,他用自己的兵符印信作的抵押,一直到大河君往洛邑来,他才派人把信送到了洛邑。”

“还有,根据咱们的人说,还有差不多万户齐民,以及两千多原齐军正在路上陆续往匡章将军处汇聚。”

听完范雎的汇报后,白晖立即说道:“你亲自去,送上酒肉。然后,你说是迎他还是让他自己去洛邑呢?”

“主上,门下以为,若是真降就当迎,这是咱们大秦的气度。”

白晖再问:“那么,迎接的规格呢?”

范雎想了想后回答:“不如请王上与穰侯拿个主意,这个迎接的规格门下也不建议主上去决定,这可是自王上即位以来,第一位投靠我大秦的大将军。”

“恩。你说的对,这事我确实不好作主。”

范雎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骂着楚国,楚国这些人此次逼白起、白晖来洛邑受封,这事对整个秦国朝堂上下都是一种压力,而白晖至少在一年内,都需要低调一些,不能象以前那样随便说话。

白晖要低调,也就让白晖的门客们也要低调些。

田文的信交到了魏冉手中。

魏冉拿着信,仰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白晖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吩咐秦王身边的内史官去准备酒菜。秦王伸手制止了内史官,转身对白晖说道:“宜阳是你的地盘,让你的厨子去准备酒菜。”

“好吧,劳烦内史官去通知一下我的厨房。”

“诺!”

内史官离开后,白晖对秦王说道:“王兄,这不合适,什么叫是我的地盘,这天下是天子的,秦国是王兄的,将来王兄再进一步,这天子就是王兄的,何来我的地盘,这话传出去,我怕的要死。”

秦王笑了两声:“宜阳、伊川封给你们兄弟二人。你们兄弟既然不分家,这宜阳、伊川也不需要细分了。天下人在看我们秦国,那这次就让他们看个够。”

白晖没接话,指了指魏冉。

秦王却指了指白起。

魏冉抬着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起呢,则盯着地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一会功夫,酒菜送到。

秦王给白晖倒了一杯酒:“舅舅曾经说过,田文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若不是秦国国力强大、齐王妒忌贤能的话,他远不是田文的对手。”

“田文很厉害。”

白晖听过战国的故事,战国四公子,那个不是牛逼朝天的人物。

可这四公子,依能力来算。最强就是魏无忌,然后是黄歇、田文,最废物就是赵胜,赵胜被称为军事、政治全面无能之废材。

当然,这是以四公子作比较,赵胜比起一般的名士还算是有才的。

然后唯一寿终正寝的也是赵胜,其余三人一个死的比一个惨。

田文无奈归隐,郁郁寡欢而终。

魏无忌被自己的亲哥妒恨,纵情酒色,悲伤至死。

最惨就是黄歇,被李园谋害全家都被杀死。

田文写信告诉白晖打算一生以抗秦为大业,至死方休。白晖反而为田文感觉到庆幸,人至少还有一个目标,而不是在等死,那怕最终失败而死,也比等死更有意义。

突然,魏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秦王问道:“舅公,可惜什么?”

魏冉说道:“可惜田文不能来秦,我想来想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他赴秦。当初他来秦,抢的是我的相位,若真是相位也就罢了,问题是他想借秦相之外实际为齐国办事,这怎么能容得下他。”

“确实如此,没有人能容得下他。”

秦王也在一旁表示对魏冉这番话的支持,当时秦王若不是心软,田文估计就死在秦国了。最终是宣太后与魏冉设计,逼走了田文。

虽然有鸡鸣狗盗,虽然有送盗狐皮,却不能不承认田文这个人的才华。

白晖问道:“匡章是真降,还是假降?”

“真降。”魏冉自认还是研究过田文的,那怕不服气,也要无奈的说一句,田文确实比他厉害。

魏冉补充道:“我想了很久,这其实是田文在给自己的族人留后路。他若降秦,那么薛地不出三年就会变成死地,无论是齐、魏、楚那一家,都会想办法打压薛地,让他田文的族人无处存活。”

秦王不解:“他可以全族来秦。”

“来秦作什么?王上,他田文曾经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其父在世的时候有了薛地,田文继承了薛公的爵位。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们,能听他的放弃薛地而入秦?臣以为不会。”

白晖也说道:“我也认为不会。”

白晖心说,我也是看过后世无数豪门电视剧的人,这个道理我也能看清。

魏冉继续说道:“就算是田文能够说服其族人,那么这些来到秦国之后作什么?一群眼高手低的人,没吃过苦头只懂享受的人,到了秦国一样是会死光。也只有他田文败了,身死之后,他的族人或许能够醒悟,到时候能有一半的人活下来吧。”

白晖说道:“听起来,挺残忍。”

魏冉摇了摇头:“这是现实。”

白晖再问:“那么匡章呢?如何面对。”

第二六六节 花树能御敌否

“你、我一同去迎他,若想再给他一点颜面的话,就让白起也一同去迎。只是依盟约,罢了,我去迎他,你和白起在伊川等他最合适。至于王上,暂时还留在宜阳的好,洛邑眼下不能进,再等等。”

听完魏冉的建议,秦王立即表示支持。

数日后,伊川。

具体说,不是城池,而是白晖的庄园区。

魏冉接匡章到此,与匡章同来的齐军被接到大河口军营,一起来的民众则暂时到宜阳,然后有秦国相应的官员,将这些人拆散分到各地去。

伊川白晖的庄子。

白晖离开有大半年时间,这里已经建的初具规模,庄子是依山而建,往北就是几位大山,以及后世的鹤鸣峡,往西就是一条河道。

白起、白晖往东十里出迎,接匡章入府。

匡章停在距离白晖府第约一里外:“武安君、大河君。以两位的财力足可以修一座雄城在此为家宅,可在下观这些宅,连围墙都没有。”

白晖伸手一指自己的宅子:“有围墙,那花树灌木就是围墙。”

匡章一脸的疑惑:“此花树,能御敌?”

白起冷着脸反问了一句:“敌,敌在何处?”

白起的话听到匡章的耳朵里,却是震在心中,这兄弟二人竟然如此无畏,难道真不怕有人突袭这宅院吗?

白晖笑着说道:“根据我们兄弟白氏兵法中这样讲,天下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与其守宅,不是杀到敌人家中,这个更有效。”

匡章很无语,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接话。

魏冉却听的心里爽,大笑几声:“赶了大半天的路,这是又累又饿,今天是宴客,不是论兵法,赶紧叫你的厨子准备好酒,好菜,咱们入府。”

魏冉没把自己当外人,事实上白晖也没把他当外人。

倒是匡章,很疑惑的观察着这处宅子,怎么看,这里都是完全不设防的。

白起永远不会给别人解释,这宅院的防御线南侧就是宛邑、东就是汝邑、北则是洛邑,西边是秦国,同时也是屯积重兵的宜阳五处军营。

谁若是能杀到家里来,只有一种可能,不低于二十万人马重兵进犯,那时就算有家宅城墙也没用,还不如带足精锐来一场拼杀更容易。

魏冉心里爽,爽在白起、白晖这兄弟两人确实霸气。

家中没有围墙,有胆的就尽管来。

估计列国,没谁敢突袭这里,没等敌军杀到,白起、白晖两兄弟早就反杀过去了。

宣太后意思把宜阳、伊川封给白起、白晖两兄弟,就是让两兄弟成为秦国悬在列国头顶的一把利刃。

这里是战略要地,也是秦军东出、北上、南下最好的战略位置。

府内,白晖的厨师已经准备好宴会。

魏冉大声喊道:“白晖,你也太小气了,身为大河君,家中竟然没有舞姬?”

“穰侯说的好有道理。”

“有道理,还不去找舞姬来。”这话说完,魏冉感觉也不太对,这有点为难白晖了,现在去那里找舞姬呢,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下次你家中设宴,要有舞姬。”

白晖没接话,他对看跳舞没兴趣。

事实上,白起更没兴趣。

要舞姬有什么用,难道就为了宴会吗?

侍女们开始上菜,白晖用的是分餐制,就是每人面前一个小几,然后摆上酒菜。

“第一杯,为匡章将军洗尘。”魏冉高举酒杯。

匡章举杯:“匡章已经是乡野闲人,当不起将军之称,谢过穰侯。”

魏冉哈哈一笑:“你想多了,有我等三人保举,必有封号将军。”

秦军新执行的军阶体系匡章并不了解,魏冉简单的介绍之后,匡章心说司马错为大秦征战多年,白起两年来立下无数奇功,也仅仅是封号大将军,那么这个封号将军怕是比列国的大将军更要尊贵。

而且白晖也才是封号将军,匡章没什么不满意的。

当下,匡章连饮三杯,以示感谢。

三杯酒之后,匡章说道:“既然已经选择入秦,那我也是秦将。我在来的路上,放出哨探,意外的发现魏国与楚国都有要人往宋都去了。还有就是,彭城有重兵,而且在扩城。”

匡章向白起一抱拳:“武安君,以我之见,楚国意在鲁。”

白晖问:“徐州可发现有兵马?”

“没有。”

白晖说道:“楚国看来真有位大才,彭城是个好地方,以此地为中心,设雄城,而后可以控制周边五百里,那么江南散越小国怕是要亡了。”

白晖说的散越小国是指,十年前,越王无疆攻楚,反被楚国弄死后,因为越王没有明确继承人,所以越王的儿子们都说自己的正统,纷纷建国,如一盘散沙。

匡章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白晖手上把玩着两只核桃,脑袋里想着一件有趣的事情,白晖问魏冉:“穰侯,你说楚王是否会给我们兄弟一块封地。”

“你凭什么讨要。”

白晖回答:“为楚国平了瓯越之地,然后我们兄弟再往南打,在闽越讨要一小块地方,不求别的,想种些闲杂之物自用。”

“种什么?”

“屈原楚地有一种很不错的甜法叫柘浆,我想种点这个。”

魏冉摇了摇头:“没必要,你需要就向楚国买。”

白晖也摇了摇头:“穰侯,若是买上几百斤,估计楚国会送给我。若是买了几万斤,楚国怕是会把这东西卖到一个我接受不了的价格。若是买上几万屯呢,楚国想卖也没有。”

“所以,打算自己种?”

白晖解释道:“事实上,借这块地,我打算在海边找一处可控的地方,咱们从齐国抢来不少人才,其中就有会造大船的人,没有海,会造船也没用。”

魏冉大笑:“就算有船,有海,你又能如何?”

“呵呵!”白晖干笑两声。

听到白晖这种笑,魏冉就明白有些话此时不能讲,也就跟着说道:“你算是我们秦国的一个怪人,想吃什么偏偏要自己种。”

白晖也笑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想喝牛奶还准备自己养头奶牛。”

“也不怕麻烦。”

第二六七节 齐国双王

关于白晖想讨要一处海边的地盘这个问题,魏冉不再提,只说道:“我帮你去讨,但不是现在。”

白晖给嘴里扔了一块水果后笑着说道:“我也不急。”

白晖在和魏冉说话的时候,给了白起一个眼色。

兄弟二人有时候不需要语言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白起命人拿出府中精酿的好酒,秦国新酒若是三十五度的级别,那么这个就差不多在四十五度。

白起虽然不明白白晖为什么要灌醉匡章,不过自己很久没有放开喝酒了,今天要多喝两杯。

以白起的酒量,加上匡章并不习惯秦国这么烈的酒,一瓶酒下去已经不省人事。

白晖命人把自己的、白起的、魏冉的小几撤掉,然后换圆桌、椅子,重新喝。

仆役们退下之后,魏冉问白晖:“你在想什么?”

白晖回答道:“我突然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借助出海口,北上占据箕子国。另一个想法是,咱们讨论如何应对列国,我倒有一个主意。”

魏冉向白晖靠近了一些,笑问:“说来听听。”

白晖给三人倒上酒后:“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挑起战乱,然后咱们秦国借机收容难民、流民。在六国打仗的时候,秦国在增加人口。”

魏冉摇了摇头:“我们有足够的田地,有足够的粮食吗?”

白晖却是信心十足:“穰候,有多大锅下多少米,这个可以量力而为,而且相信百姓更愿意到稳定太平的地方生活。”

“恩!”

魏冉认同了白晖的这个说法。

这时,白起说道:“十年不攻,加上秦国的修城、修渠、修路,对于列国来说,这是困住咱们秦国的一种手段。但同时也给咱们秦国有足够的力量往西,往北,往南走。十年不攻,同时也代表着十年没有征战。”

“说的妙!”魏冉猛的一拍大腿:“说的确实妙,那么如何加以利用,可以让列国失去田地、失去家园的流民认为,在秦国至少有十年可以安稳的生活。”

白起点了点头:“还有就是,这次魏国谋划,也是在咱们秦国十年不征的盟约之上。秦国不攻,天下若混战。”

白晖补充了一句:“混水摸鱼。”

魏冉很是兴奋:“这个想法不错,就依这个想法咱们要立即回宜阳,再次商讨对策。”

白晖也有些急:“明天清晨就走。”

虽然有想法,但不代表就有计划,详细的方案、计划等还需要精心谋划,此事容不得有失。

匡章眼下对于秦国来说是外人,秦国的文臣武将肯定信不过他。

匡章倒也知趣,一起到宜阳拜见了秦王之后,主动提出自己身上有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若是可能,希望要栎阳先住下,近期休养。至于军职,或是爵位什么,等自己身体恢复好了,为秦国立下功勋再谈也不晚。

秦王赐了宅、锦、帛、钱、仆等,派人送匡章去秦国旧都栎阳。

接下来在宜阳,秦国对列国的庙算大谋会议继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白起婚礼大典的新日子。

宣太后亲自给定的日期,定在了月夕这一天。

周礼有过记录: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这一天天子要祭祀月亮。放在后世来说,这一天就是中秋节。

在中秋的前一天,白起的准夫人甘如,哭的是死去活来。

这哭声之中有激动,也有庆幸,更多的却是发泄自己内心这一年以来的煎熬。

早就定婚,可这婚礼却推迟了两次。

甘如还真是害怕,万一再次推迟当如何?

洛邑。

六国来的人不少,先不说五国的国君亲至,就是齐国都来了两位国君。

一位是齐闵王的太子,田法章。

另一位是崔壹葉的叔父,无妻无子,崔汐。现更名为姜汐,本就是姜尚的后人,避祸改姓为崔,再改回姜没什么不合适。

姜氏选了此人,也等同于给崔壹葉一个态度,崔壹葉就是事实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两位来洛邑,就是来讨一个说法。

不是五国伐齐的说法,也不是眼下燕国猛攻齐国的说法。而是齐国的国君,应该是田氏,还是姜氏。

天子没实权,但眼下威仪还在,正统之名还在。

在距离洛邑还有二百里的时候,齐法章停下了,命人扎营,然后等一位重要的客人前来。

傍晚的时候,客人到了。

让田法章意外的是,来的客人比约定的多。

他在等的人是田文,可除了田文,还有楚国令尹公子子兰,以及公子涣,还有就是公子涣的老师,叫黄歇。

“薛公!”田法章对田文执了晚辈之礼。

田文侧身回避了这一礼:“公子这一礼田文受不起,齐国之难源自我,我也是齐人,我也是田氏一员。”

田法章背后走出一人,田单。

田单说道:“薛公所为或是有错,但也仅仅是祸引。田单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必是田单,靠一已之力撑住了齐国最后的希望,请受田文一礼。”

田单同样没有接受田文这一礼。

回避了田文施礼之后,田单对熊子兰施礼:“公子,可否先请休息片刻,我们自家人说些家里话。”

“请!”

“怠慢之处请公子见谅。来人,请楚国两位公子去中帐。”田单吩咐之后,与田法章一起迎熊子兰入营。

一座小帐篷内,田法章、田单、田文围坐在一起。

田单说道:“薛公,想必五国攻齐之因,薛公必是已经了解。”

“了解。但却是战后才明白了,魏、韩大败,秦国占据要地,赵主父还健在,那时最有可能的就是赵主父出面,联络六国合纵伐秦。秦国却祸水东引,让伐秦变成了六国攻齐。但我不明白是,此计出自何人之手。”

田单回答道:“苏秦与白晖的合谋。”

田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苏秦非善类,不可信。”

田单说道:“有一事,我给族人下了封口令,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公子都不知道。”

田法章问道:“何事,很重要吗?”

第二六八节 洛邑城门前

田文说道:

“公子,那一晚临淄陷落的原因想必公子知道,是苏秦派人开了北门。这是过去的事情,但我在带族人逃亡的时候遇到了秦军精锐,原本以为我一族必死,这时白晖出现了,不但命人送我出城,还指点我如何保下齐国。”

“什么?”

田法章与田文都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件事情。

田单倒是淡然,语气平静的说道:“是白晖告诉我,退守即墨,同时守住莒,两城互助可留存齐国最后的力量,而燕国的力量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会消耗一空,那个时候就是复齐之时。”

田法章整个人都呆了。

就是田文都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田单从怀中拿出两只竹管:“这就是秦国的大河君白晖当时交给我的,他告诉我,准备复齐的时候,这就是必胜的力量。但是!”

田文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当我想去占据莒邑的时候,姜氏却重新出现,而且拥有的粮草、军械远远超出我的想像,还有商人在不断的把大量齐国丢弃的军械,粮草运往莒邑。”

田文说道:“崔壹葉曾是白晖的门客,你的意思是,姜氏只是一枚棋子。”

田单没回答,将两只竹管放在小案上:“这两只竹管我一直贴身带着,从来都没有打算打开看。我请公子到洛邑,不是相信天子,而是要请秦国作主。”

“妙计。”田文轻轻一拍大腿:“若崔壹葉真是白晖的暗子,那么秦国就不敢推姜氏成为齐王,这杯苦酒,白晖还要自己喝下去。”

田单重新把两只竹管放回了贴身处:“这两只竹管,我不打算打开,再等三年。”

田法章问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但眼下打开怕乱了心。这竹管内一定是必胜之策,但若时机忍不住提前使用,怕是连即墨都守不住了,所以必须忍。”

“我赞同。”田文认可了田单的说法。

田单问道:“薛公,楚国是什么意思?”

田文回答:“楚国公子子兰也猜测崔壹葉是白晖的暗子,楚国想要攻打鲁国,怕崔壹葉借机出兵也攻打鲁国,两位有所不知,莒城眼睛人强马壮,军械、粮草、兵马充足。若是联合即墨反攻,胜负都是五五之数。”

“这么强?”

“对,就是这么强。那么,军械、粮草从何而来。只说是商人交易,商人有那么多军械吗?姜氏当年是逃亡的,他有那么多财货去向商人购买?秦国巴蜀的商人,丝毫不加避讳的沿大江而下,一直到达姜氏控制的码头。”

田文说完之后笑了:“白晖连掩饰都不作,那么他依仗的是什么?”

田单回答:“十年不攻!”

田文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十年不攻。这个约定等于五国与秦国十年不开战,我查过了,盟约之前莒邑无数作什么还小心翼翼,盟约之后,便再无顾忌。”

田法章站了起来对田文长身一礼:“请薛公教我。”

“我没办法,若说分齐而立,此事你不会同意。若说让你攻莒,先不说胜负如何,这名声谁背得起。如今之计,只有引楚国与莒邑开战,然后公子再接管。所以我请楚国人前来,不是会盟,而是利用。”

田单点了点头:“就依薛公之策。”

接下来,田法章见公子子兰,开始执行田文的计划。

相比起田法章偷偷摸摸的见田文,白晖却是光明正大的在洛邑城东迎接姜汐以及崔壹葉。

“哈哈哈,小叶!”白晖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崔壹葉却是一脸苦:“大河君,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派商队往来于莒,我的压力很大。此时又这般高调的迎接我,怕是天下人会说些什么?”

“说,让他们说。谁不服就亮刀子。”

这话,放在两年前白晖绝对不敢说,但现在,那怕秦军主力不在咸阳,宜阳的兵力大半都调往北边,可白晖依然敢说这样的硬话。

崔壹葉为白晖介绍了他的伯父姜汐。

姜汐长身一礼:“姜氏谢过大河君相助。”

“这天下是讲道理的,齐国就是姜氏的,什么时候窃国者可为王,那这天下间还有礼吗?”白晖说的礼,是此时天下立身的根本,礼可以理解为规矩。

“是,大河君讲的是极是。”姜氏确实想复齐,但他们没有力量。

“走,咱们入城。”白晖一挽住姜汐的手臂。

洛邑,城门处。

白晖与姜氏的车队连城门前百步都无法靠近,城门不知道为何被堵死了,道路两旁挤满了等候入城的普通民众,道路上停满了商人的车队。

白晖派人去查看,少许时刻亲卫回来:“大河君,是赵国的中昌君韩良,他……”亲卫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他打了城门卫兵。”

“这个韩良是个什么东西?”

亲卫摇了摇头,正准备回答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崔壹葉说道:“赵王的亲舅舅,赵王的生母是韩国宗室,这位韩良也是韩国宗室。”

“恩,去看看。”

城门处,那是足有三百人的车队,可以说完全将城门堵住,其中有两辆马车华丽异常,特别有一辆马车更是百花装饰,香飘百步。

白晖走近之后,别的没看清,却看到一位百将嘴角流着血,半边脸肿了起来。

“开路!”

事实上不用白晖吩咐,白晖的亲卫已经用刀鞘将围观的人,以及那车队的人推开,为白晖挡开一条三尺宽的路来。

白晖来到城门前,看了一眼那城门卫兵百将的脸,沉声问道:“谁打的。”

“本君!”一位穿着华服,留着羊角胡子的清瘦男子走上前来。

“来人,杖责、打断他打人的手。”

白晖一声令下,十名亲卫冲上来就准备拿人,对方的护卫立即拔剑冲了上来。

哈哈哈!

白晖大笑几声:“有意思,没想到竟然敢有人拿剑指着我,有意思。”说着,白晖伸手一挑披风,披风下的刀露了出来,左手大拇指轻轻一弹,刀出鞘一寸。

“且慢!”

第二六九节 岂能一手庶天

“且慢!”装饰有百花的马车车门打开了。

白晖抬着看着此女,此女确实美,身材修长、面带桃花、红唇欲滴。

每走一步,玉藕轻摆,如风中柳。

“大河君安好!”那女子屈身一礼。

“大,大河君!”韩良尿了,伏在地上打湿了好大一片土地。

列国封有大河君的只有一人,秦国的白晖。

白晖可怕吗?

韩良的反应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白晖拿出一块丝帕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韩良与那女子。

那女子开口说道:“大河君可知这位是何人?”

白晖轻轻的摆了摆手:“你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味道本君不喜欢。”

只看白晖那一脸的嫌弃就让这位女子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打击,这时文萝向前半步:“这位是赵王的舅公,赵国封中昌君,同时也是韩国的宗室。不过,我家主上说了,乱棍打死,你要护,你有资格护他吗?”

文萝所说的话就是白晖想要说的,作为文萝身边的第一文吏,这点心思若猜不出,文萝的俸禄当真是白领了。

那女子寸步不让:“同封君,何故大河君就自认高人一等?”

白晖没看那女子,侧过身来问道:“开口的是什么人?”

文萝也在一旁问道:“开口为赵国中昌君说话的是何人,可有封爵,可有封号,可有站着与我家主上说话的资格?”

文萝最后一句说的非常的严厉。

这女子是谁,文萝不但知道的非常清楚,与文萝还粘亲,曾几何时文萝还仰慕过此女。

但又如何?

只是区区一个舞姬罢了,而文萝也不是当年的文萝,当年那个需要看人脸色才能有口饭吃的文萝。

那女子哑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说自己是舞姬?区区一个舞姬就敢让白晖住手,怕是连她都会被一起乱棍打死。

可她却有几份底气,因为她不是普通的舞姬。

韩良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是……文熹姑娘。”

周围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惊呼声连绵不绝。

白晖问身旁的文萝:“这文熹什么来头?”

“主上,文熹是天下三大名姬之首,传闻是祖上是齐国宗室。另外两位分别是越国的宗室女思琴,以及赵女凤舞。”

白晖听完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乱棍驱赶。”

冲撞了白晖,白晖身边如狼似虎的亲卫别说是乱棍,一棍子就能要了文熹的命。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别说被堵在城门外的那些六国贵族,就是崔壹葉都来劝说:“大河君,留,留她一命。”

白晖冷着脸问道:“你喜欢?”

那文熹虽然吃惊白晖竟然要打死她,可还是上前一步:“大河君,就算死,也要讨一个公道。何况,这洛邑不是秦国,也容不得谁一手遮天。”

崔壹葉哑了,他还想救文熹一命,可此时崔壹葉放弃了。

自己作死,老天也救不了。

这洛邑,白晖就是一手遮天,天下列王,除了秦王之外,其余六国的王到了洛邑也要给白晖三分面子。

这样的情况不是白晖受封大河君之后,而是在伊阙之战、临淄之战后,白晖就在洛邑一手遮天了。只是白晖作事公道,从来没有欺负过任何人,倒是让人轻视了白晖的权势。

崔壹葉看了一眼文熹一眼,这一眼把文熹吓到了。

文熹与文萝既然粘亲,自然也是认识崔壹葉的,那一眼文熹感觉崔壹葉已经在宣告自己死亡。

白晖一甩披风转身就走,同时对文萝说道:“调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要详细的过程。然后将当事人限制行动带入洛邑,还头一次有人敢问我要公道,我白晖何时有过不公道?今个这事,不可能善了。”

韩良听到白晖的话,他可以清楚的感觉白晖真正动了杀机。“我,我是赵王的舅公、韩王的宗伯。”

“绑了。”

白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韩良的护卫们没人敢动,白晖的亲卫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这些全是百战豪兵,在对匈奴一战的时候,每个人都斩首不低于三十,冲锋在前的勇猛秦军。

仅气势,就不是草包中昌君护卫敢比的。

洛邑城中,白晖刚回府,魏、韩、赵、燕、楚王的使者就到了,紧接着,连秦王都派人过来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听说三大名姬的文熹指责白晖不公道,当下全急了。

白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白晖有自己的坚持与原则。

白晖生气了。

这一点只要人不瞎,那个看不出来。

这时,没有外人在。崔壹葉也在旁劝说:“主上,这文熹杀不得,虽然门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杀她,但确实杀不得。杀一个名满天下的名姬,她又没什么错,这杀了……唉!”崔壹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晖冷眼瞪着崔壹葉:“你就这点出息?”

“主上有所不知,这文熹身世惊人。”

“如何一个惊人?”

崔壹葉说道:“差不多四百年前,齐国为当时第一强。齐国有两名王女,一名宣姜,一名文姜。根据我姜氏秘录记载,文姜与他的亲兄长,也就是齐襄公生有一子,此子被秘密的送离齐地。事实上文萝、文熹都是他们的后人,而且文熹比传闻之中的文姜更美。”

“你不懂,你安静的看着我要作什么,然后你再告诉我你看懂了多少?”

半个时辰后,洛邑天子宫殿正门前广场,这里搭起了台子,中昌君韩良与文熹,以及他们的随从都被绑住双手站在广场空地上。

白晖负手而立,问了文萝一句:“你要救她吗?”

“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门下相信就是赵王在,赵王都救不下她。虽然我们是同族,但却没什么关系,主上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白晖再问:“想让她活,还是死?”

文萝这次痛快的回答:“活!”

白晖没再问,抬脚走上高台后,正准备开口。却见秦王、赵王……

列国所有的王全到了,还有不知道多少贵族也到了,魏冉、田文也来了。

第二七零节 连双腿一起打断

第二七零节 连双腿一起打断 (第1/1页)

白晖心软这事,在六国不算是秘密。公审被迫停止,文萝赶紧张罗着给列王准备坐位。

田法章还没有正式登基为王,他没资格坐在六王的位置区域。

六王坐下之后,燕王对赵王说道:“这事先看看,秦国的大河君不是无理之人。”

楚王也说道:“大河君作事还是讲规矩的,只是此事本王很好奇,什么事让他这么大火气,按说大河君是个心软的人。”

白晖的部下作错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受到打骂,不是背着石头让跑上几十里,就是罚钱。说是罚,但能在白晖身边作事的人,武者背上石头跑上几十里只当是散步了,文士们不差钱,罚点只当是请客喝酒了。

终于,广场上安静了下来。

韩良看了看赵王,又看了看韩王,想喊,可还没开口就有一把刀放在他的嘴边。

白晖站在高台上开口问道:“韩良,你可是打了洛邑卫兵?”

“是我打的,打了又如何?”韩良有底气,因为赵王在、韩王在。他是赵王的亲舅舅,同时也是韩国宗室,论辈份是韩王的叔父。

韩良相信,就算是为了面子,赵王、韩王也不会让白晖伤到他。

六王都转头看向白晖,他们在等着白晖接下来会说什么。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白晖开口说道:“既然韩良你自己承认了,那么这个也不需要证人,也不用审了,拖下去仗责,打断行凶的那只手臂。”

韩良大吼着:“你敢!本君受封大河君,别说打一个城门卫兵,就是杀了他又如何,你敢打我?”

白晖的语气很是平淡:“来人,将韩良就地乱棍打死!”

当下白晖的亲卫就扑了上去,没等六王有反应,一棍子就先打在韩良的右臂上,韩良的右臂立即扭曲了起来,明显就是断了。

“啊!”韩良懵了,更是因为痛,而惨叫连连。

六王懵了。

所有围观的贵族也全都懵了。

什么时候打一个城门的小小卫兵,就要乱棍打死,白晖难道是在故意挑事吗?

赵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咳!”秦王干咳了一声后说道:“大河君,此事诸王还不明白,不如你说的详细些。这韩良何罪,以致死?”

秦王也感觉白晖这次有点过火了,什么时候一位君打了卫兵一巴掌,争论几句就要被乱棍打死,这个有点太霸道了,秦国也不能如此无礼。

有秦王开口,白晖的亲卫退后几步,其余诸王纷纷附和秦王的话。

白晖拱手向六王一礼:“各位王上,洛邑不关门、不设防。但洛邑是天子居城,当初为此城立规矩,也是各位王上献策,天子认同的。”

白晖的话说的绕了些。

当时的情况是,天子根本就作不了主,是六王商议的洛邑规则,比如不能携带重型弓弩入城、护卫入城人数限制,兵器携带限制,城中不允许械斗等等。

这些规则等同于六国盟约的一个附件,洛邑成为了一个公众区域,六国制定规则,同时约束天下所有来到洛邑的人,这件事情确实有。

只是天子什么认同之类的,不过是官面话。

看六王点头,白晖又说道:“卫兵不可侵犯、卫兵负责执行各位王上为天子献策的洛邑规则,所以卫兵代表着天子的威仪,卫兵无错凭白被打,我不明白是,韩良他如何敢无视天子仪,无视列国国君呢?”

这不是扣帽子,白晖就是这么想的。

白晖说完后看向韩良:“韩良,给你自辩的机会,你为何无视天子威仪,无视列国国君。”

“我。”韩良感觉是,白晖这帽子扣的太大了,他这个小小的脑袋根本就撑不住。

赵王此时说道:“韩良,你赶紧自辨、为何冲撞天子近卫。”

赵王需要一个理字,若是韩良有理他才能与秦王一斗,若是韩良无礼,他凭什么和秦王争论。

秦王倒是明白了其中道理。

没错,这些城卫可不仅仅是秦兵,还有来自五国的士兵,洛邑的守卫是混合组成的,只不过城卫的将军是宰氏在管。

韩良有话说。

“王上,那城卫有意刁难,不让文熹姑娘入城。”

白晖喊了一声:“传城门守将。”

城门守将上前:“末将并非刁难,只是依规则在办事,依礼:君、贤、士、学、将、医、农、工、商为上,次等为:流、乞、优、伶、娼。下等为,囚、巫、窃、匪。末将请教这位无礼者,末将排错了吗?”

城门守将可是看的清楚,那怕他曾经是楚人,自己被打有楚国的贵族也没有为他出头,反而是秦国的大河君白晖,而且白晖要乱棍打死这个打他的人,就算拼上一死,他也不会退缩。

城门守将自认为能寒了秦国大河君的心,所以那怕对峙的是中昌君,他也语气坚定。

城门守将这一问,韩良哑口无言。

白晖看着赵王:“王上,他可有错?”

文熹再名满天下,名为三大名姬之首,也不过就是一个伶,换成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戏子罢了,凭什么排在良人之前。

上等皆为良人,这是天下公识。

赵王也哑口无言。

这个罪重了,不仅仅是冲撞卫兵这么简单,白晖真要较真的话,可以说韩良蔑视天下礼法,谁敢保他?

“本,本君只是请文熹姑娘与本君一起入城罢了。”

城门守将上前半步,对六王施礼:“末将有话说,当时有许多人看着。中昌君的车驾已经入城,而后又有一位来自楚国的大夫入城,如何有一同入城的说法。”

“本君是请文熹姑娘入城随我车驾?”

“若是一人,末将不敢拦,前呼后拥三百人,车驾规格已经僭越礼法,僭越之事不归末将管,洛邑城中自然有执法者,但三百人连同马车如何是随中昌君车驾入城?”

小小的门将,也就是一个百人长,相当于秦军百将之职。

一位是赵王亲舅舅,韩王族叔。

两人之间在不断争论,韩良词穷,狡辩之态人人都看得清楚,反而这位小将,却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终于白晖开口了:“列位王上,这个无论怎么说,韩良也是受封中昌君,乱棍打死是我冲动了,这个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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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节 又见小阴谋

就在所有人因为白晖突然转变态度而发懵的时候,却听白晖说道:“用毒吧,这样没伤,也不会留血,还可以给他留全尸,也算是照顾他的脸面了。至于那女子,乱棍打死太残忍,鸠杀她不配,那就赐她五十张纸打湿盖在脸上,若不死算她幸运。”

“白晖!”赵王怒了。

这不是给韩良脸面,这是不给赵国,不给赵王脸面。

白晖冷眼看着赵王,沉声问道:“赵王尊上有何指教?”

赵王怒问:“你敢杀他?”

白晖哈哈一笑:“若是赵王尊上你说一句,当初六国为洛邑定的规矩不算数,我白晖亲自给韩良松绑请罪。”

“你……”赵王章指着白晖气的直哆嗦,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敢开口,就代表蔑视秦、楚、燕、魏、韩五王。

猛然间,秦王懂了。

秦王完全看懂了,韩良死不死不重要,白晖根本就不在乎这种货色的死活。至于文熹,一个伶人罢了,所谓的三大名姬,我捧你是名姬,踩你就是贱妇。

白晖真正要作的是立威。

这洛邑是天子脚下,但也是白晖暗中控制的地盘,这里谁敢炸刺就要有丢掉性命的觉悟。

所以说,白晖要杀的不是韩良,而是那些没把洛邑放在眼里的人。

作的好!

牢牢控制洛邑,对秦国有莫大的好处,这里容不得任何人摆威风,纵然是赵王又如何。

秦王想清楚之后,低头对身后的侍从说道:“悄悄的离开,去问问武安君,若秦赵开战,他在明年春天有多大把握。”

秦王已经准备与赵王硬怼了,那怕开战也在所不惜。

“诺!”秦王随从退离。

就在这时,韩王咎开口说道:“寡人以为,韩良无礼,蔑视天子,蔑视六国国君,依礼法确实当杖毙。他的君爵是赵国所封与韩无关,我韩国宗室即日将其除名,并献上牛一头、羊十只、豕百只于天子,以示我韩国宗室请罪之意。”

韩王咎看的清楚,赵王怒了。

怒的好。

我韩国虽然弱小,但赵国秘密调兵往南的事情韩国是有气难出,眼下有秦王在前顶着,韩王不介意作一个添柴增火的人。

韩王咎想的清楚,赵王若敢撕毁盟约,韩国立即就与秦国合兵,教训赵国。

魏王遬内心纠结无比,他明着与韩国结盟,实际却是想与赵国瓜分韩国后再借秦国对付赵国,从而壮大自己的实力。要知道,眼下想扩土,魏国周边已经无土可扩。

攻楚不可能,攻齐是背盟,拿下卫国,占了韩国,打压赵国,这才是魏王内心的剧本。

当然,这一计却是他的次子,年龄还小的魏无忌以及其门客帮他想出来的高明计策。

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魏王遬很骄傲。

一个博学多闻,另一个年级小小就知道招揽名士,并请名士教导自己。

所以,不能让韩国与秦国太亲近,更不能让赵国此时就与秦国翻脸。

魏王想来想去,也开口说道:“守礼是本份,不守礼如何立于天地之间。当重罚,不过罪不至死,如何论罪可否再议。”

“对,对,罪不至死。”燕王也赶紧表态,韩良死不死燕王不在乎,又不是他的舅舅。不过文熹不能死,燕王这会仅看到文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心口疼,疼的厉害。

秦王也不忍看到三大名姬之首就这么死了,但是,他却不能开口劝。

他敢开口,不用白晖作什么,宣太后就容不下文熹活着。

秦王若保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怎么想:白晖要杀,自己要保,这个女子一但入秦宫,那么就是祸害,所以必须死。

这时,楚王接到身后侍从秘密递过来的一小块丝帛。

丝帛上写道:晖无姬!

就三个字,提醒了楚王白晖府中没有舞姬这件事。

楚王笑着说道:“一个弱女子,她懂什么礼法,只是这韩良自作主张,以为可以亲近几份。不如这样,贬为奴。寡人认为不如就我等六人作主,赏赐给秦国大河君如何,前几日还听闻穰侯在酒宴之中提及,秦国的大河君家中连半个舞姬都没有,好不寒酸!”

白晖脑袋嗡的一下,却没看回头看楚王。

田文提醒过他,白晖也记得战国四公子,此时白晖心中只有一句话,黄歇你还真毒。

白晖猜的没错,这条计策就是楚国公子涣的老师黄歇给楚王献上的。

不能不承认,这确实是一条妙计,也是一条毒计。

秦王愣了、燕王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怒火中烧的赵王却笑了,韩王咬牙切齿恨着楚王竟然出了这条毒计,魏王一脸戏谑的看着白晖。

更可怕一幕出现了,文熹不顾卫兵阻挡飞扑过来跪伏于地,高呼:“熹伶谢过楚王尊上,谢过列王尊上。”

正是花季年华的文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死掉呢。

刚才她身份低贱没有说话的机会,别看名为三大姬之首,可以白晖面前她什么也不是,连一位国君都敢怼的白晖,那里是她能够对抗的。

生平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文熹怕了,怕的要死。

原本在洛邑城门外,她也只不过有那么一点小得意,享受着这些王公贵族们拜倒在自己裙下的骄傲。

至于提前入城,不知道有多少城池,多少贵族都会为她让道,仅仅只为得到她丢弃的一块手帕。

所以在洛邑城门外,文熹也象往常一样准备享受着高人一等待遇。

可谁想遇上了一个愣头青。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真正可怕的大人物,韩良吓尿了。

此时,文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可一切已经由不得她了,她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那活命的一根稻草出现,怎么能不拼命抓住呢?

文熹扑上去了,她感觉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围观的人当中,范雎冷笑着,文萝也在一旁傻笑,他们看的清楚,心中更是明白。一个傻女子,你以为扑上去就能活?

这是一场秦国对五国的宣战,要的就是洛邑的绝对掌控权。

第二七二节 规矩

洛邑谁说了算?

那怕洛邑执行的是六国共认的规则,那怕洛邑不驻军,不关城门,可以随意进出。也不代表洛邑之中可以出现另一个声音。

洛邑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白晖的声音。

在这样的争斗之下,什么三大名姬,就算是五国公子在这里,都是蝼蚁。

人群在这时让开一条道,身穿戎装的白起出现。

白起没到前台,只在围观的人群当中站在前排,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起点头是什么意思。

唯有秦王知道,白起这是来告诉他,有信心对赵国作战,那怕是全面开战。

白起只在围观者的前排站了一小会,确认秦王看到自己,并且看到自己的态度之后便转身离开。

白起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广场完全安静了下来。

六王看着白起,贵族们也看着白起,许多普通民众虽然不认识白起,但气场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能得到六王与六国贵族注目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更何况又是这般英姿飒爽,自带背景音乐的人物。

吃瓜群众们只是看热闹,魏、赵、韩、楚、燕五王可不是只会看热闹的人,白起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出现,然后露个脸就走。

其中的意义是什么?

或者说,白起突然出现传达了什么信息给白晖呢?

五王感觉一阵阵头痛。

白起、白晖这两兄弟实在太可怕了。

白晖却不知道白起的真实来意,只当是白起过来看了一下热闹,感觉没意思就离开。

广场上再一次喧闹之后白晖说道:“既然秦王尊上认为中昌君罪不至死,那么请问列王如何定罪。此地是天子脚下,中昌君蔑视天子,蔑视列王,此罪请秦王尊上定夺。”

白晖的话说的很清楚,他是站在洛邑天子近臣的角度来讲此事,同时也松了口留韩良一条命。

秦王侧头看向燕王:“燕王以为如何处罚。”

秦王是故意选择了燕王,他要听到燕王对此事的态度,是支持自己,还是支持赵王。

燕王很纠结,事实上他两边都不想得罪。

思来想去之后,燕王说道:“罚钱罚工。既然是在城门外出了差错,那么就罚他修缮洛邑城门。再修道路十里,疏通河道十里,献上牛一只,羊百只,豕千只。补偿城门守将一百金如何?”

秦王淡然一笑,心说你燕国倒打的好主意,那么派寡人王姐过来当说客是什么意思,还说要追随我大秦,这就是你追随的态度?

秦王再问:“韩王以为如何?”

“不够。”韩王表示支持。

“如何一个不够?”

韩王说道:“寡人以为,当除爵。当然,这要看赵王是否愿意。”

秦王没说话,侧目盯着魏王、楚王。

很快,魏王、楚王也表示支持韩王的这个说法,除爵。

赵王很不高兴,按他的想法就是无罪,若是叛罪的话就等于承认韩良有错。

可硬要强撑的话,白晖已经把此事上升到了蔑视天子,蔑视列王的高度,再撑下去得罪了六国就不好了。所以赵王一咬牙:“此时,寡人也与韩王一样为天子献礼请罪,对韩良的处罚,寡人以为加倍。除爵之事还是免了吧。”

白晖转身看着赵王:“赵王尊上,此时此地没有私怨,我与韩良并不相识。我白晖守的大义,守的是礼。想一月之前,我白晖在边关亲自冲锋,我大秦男儿血染沙场。我秦国死伤多少,赵国死伤多少?可以说,我白晖以及秦国军士对赵国有义。”

赵王的脸都黑了。

此时,无数人更在意的是,双方死伤有多少。

当下就有好事之人讲出,秦国血战,而赵国连战场都没上。

听到这议论声,赵王紧紧的咬着牙,他无从反驳。

“罢了,除爵,再加杖刑十!”赵王心中恨,恨韩良让他此时丢尽的脸面,既然无爵,那么这刑杖打一打也无所谓了。

白晖这才转身秦王欠身一礼。

“这样挺好。”秦王最后一个开口,他心里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杀人不是目的,示威才是。

白晖轻轻一挥手,自己的亲卫退下,那个洛邑门将带着自己的部下上前,将韩良解开后按在地上,亲自轮圆了长棍。

一棍,打断了韩良的双腿。

这十棍打下去,韩良不会死,但将来能不能再站起来就不好说了。

韩良已经昏死过去,白晖挥了挥手示意将人抬下去。

这时,文熹已经吓的在哆嗦了,她何时想过,一位封君的大贵族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断双腿,而且赵王想救都救不下来。

一手遮天吗?

文熹这才明白,洛邑是谁说了算。

是白晖,而白晖的背后是秦王,大秦之王。

文熹都哭都哭不出来,呆呆的坐在地上,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楚王这时又说道:“主犯且罪不至死,事情因文熹姑娘而起,她勉强算是从犯。那么刚才寡人的提议,列王以为如何?”

事情又回到了对文熹的处置方式上来。

白晖很无语,他可不想给家里多这么一个人,这样的人进入白府,白晖并不认为是件好事。

若是杀了韩良,顺道处死文熹白晖没什么心理压力。

可是若放过韩良,再处死文熹,这事白晖感觉有点过份,更何况这文熹似乎有很深的人脉,打算为她求情的贵族不少。在座的列王中,至少有四位都不希望自己杀掉这个文熹。

再说,今天这一幕自己要想的效果已经达到,没必要再流血。

但,让这女子进入自己的府中,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何拒绝呢?

在白晖思考如何拒绝的时候,韩王开口了:“大河君少年英杰,这府中论舞也应该是当世名姬才合适,否则如何配得大河君。寡人以为,武安君、大河君府上无舞姬,并非是没有足够的财力,而且是没找到合适的。”

“正是此意。”楚王立即接过话题:“寡人以为,刚才武安君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文熹姑娘一眼,所以我等当成就这桩美事。”

第二七三节 秦王助力

韩王咎是好意,他看得出来燕王眼中的忌妒,三大名姬之首的文熹,也有资格进白府。但楚王却真正是恶意了,他有他的阴谋。

魏王大笑:“没错,当为美谈。”

文熹悲由心生。

三大名姬又如何,名满天下又如何,无数人追捧又如何。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依然如一株小草般,生存之地是赐予的,而不是自己的。

文熹内心苦,她算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份荣华背后的虚弱无力。

如果说最初被贬为奴赐予白晖是想活命,此时,她只想找个人依靠。

白晖呢?

连续三次打眼色向秦王求助。

秦王很无奈的拒绝了白晖的求助,并非秦王不想帮白晖,而是此时他找不到一个理由来拒绝。

没有秦王的帮助,白晖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根本没办法。

所以,白晖猛打眼色,然后暗指楚王。

看白晖暗指楚王之时。

猛然间,秦王想到了一个典故。

数百年前,齐景公时有一个二桃三士的典故,楚国近来连续对白起、白晖两兄弟出手,先是使用离间计,接下来想凭借一个女子来分化白起、白晖吗?

列国都知道,白起、白晖并没有分家。

那么,这个文熹入了白府……

可恶!

秦王想到这里之后站了起来,那怕是无理取闹,那怕强硬拒绝,这个文熹也不能靠近秦国半步。

“寡人认为韩王说的没错,我大秦的武安君、大河君府,自然是要精益求精,至于武安君到此,怕是楚王你误会了。那一眼或许在看文熹姑娘,只是一种不屑。所谓的三大名姬不知是何人所封,有问过我大秦吗?”

白晖眼睛一亮,真的很想立即给秦王点上六百六十六个赞。

秦王威武。

楚王笑问:“噢,秦王看不上三大名姬?”

“楚王是否在说笑,你在问寡人眼中是否有三大名姬,是不是此意?”

“当然,三大名姬名满天下。”楚王自信满满的说着,说完后却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让文熹进白府,楚王的内心有一种当年西施入吴的悲壮。

可再一想,一个美人罢了。

想想古时的褒姒、西施。楚王心中也就释怀了。

秦王换了一个坐姿后转身白晖:“大河君,你新提拔的那个军候何在?”

“传王陵!”

王陵,虚岁十七岁,原本属于围观的吃瓜群众类的他,听到招呼赶紧抢过身旁几位的头盔、袖甲等物,把自己装扮整齐后小跑着走进广场:“末将王陵在!”

白晖点了点头。

秦王问道:“王陵,告诉寡人。你为何会升为军候,享第五级大夫爵。”

“报我王知,末将在十人长大比之中以武勇得到第一,在五十人长大比当中得到第一,在百将比武当中,有幸得到四卫之外第六名,得实职百将军衔。”

“而后在对匈奴一战,末将单挑南击杀匈奴百户一人,在决战时,末将得七十三首,排全军百将第四,四卫之外百将第一,并斩敌千户一名。所部,斩首一千四百二十一,俘敌八百六十人。”

王陵此时向白晖一礼继续说道:“蒙武安君亲点,大河君给予考验机会,现为军候阶,实职秦戟卫某营百将。”

秦王吩咐:“某营是何意,讲给诸王听!”

“列王尊上,某为代称,意为营号模糊化,四卫编制是秦军绝密,非秦军外不可闻!”

秦王笑着一指楚王:“楚王,寡人的这个小将军如何?可比得上三大名姬。”

别说楚王给雷的外焦里嫩,就是另外的四王都表示无语。

楚王讲的是美人,讲的是名姬,你拉出一个小将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可以比吗?

白晖很正色的给秦王施了一礼:“王上,臣以为王上有错。”

“有错,何错之有。”秦王能说,我在帮你,你不能拆我的台。

楚王却是乐了,他感觉白晖想让文熹入府。

却听白晖说道:“臣要为秦军将领讨一个公道,我秦军征战流血,杀敌而保家卫国,区区一个舞姬,有何资格与我秦军悍勇之将相比,臣代秦军请王上收回刚才的话。”

秦王先是愣,转而反应了过来。

白晖的话没错,一个舞姬有什么资格与我秦军悍将相比。

当下,秦王整理衣袍起身走到王陵面前,当着诸王、当着天下万民的面长躬一礼。“嬴稷错了,嬴稷向我大秦所有军士致歉。”

王陵卟通一下就跪伏于地。

他只是普通的秦将,那见过这架势。

秦王走回高台,走到白晖身旁:“这样如何?”

白晖当下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秦国书吏可以,传秦王诏令。王上扣减王宫支出百万钱,在新城中心修镇灵台,以告慰我秦军历代为我大秦战死的英灵。”

喊完之后,白晖长身一礼:“臣请王上,臣想捐钱九十万,再代我兄捐九十一万钱,用于修建镇灵台。”

秦王是背对着广场的,白晖的话让他一个激冷。

这个白晖果真很诡,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区区几百万钱能告慰秦军,值当。

“寡人准了。”秦王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楚王懵了,这是秦王和白晖找机会拉拢人心的吗?

没等楚王回过神来,就听秦王高声喊道:“原本以为,区区什么名姬是比上不我大秦乐舞,寡人却在无意间伤及我秦军之心,确实不应该。镇灵台建成之日,寡人当沐浴静心七日,祭祀天地为英灵祈福。”

“至于这文熹。”

秦王淡然一笑,转身文熹:“文熹,寡人问你,可会天仙配、可会牛郎织女、可会白蛇传、可会蔡侯别息、可会五女拜寿、可会墙头草等名戏?”

文熹懵了,这些个她一个都没听过。

她会的相当多,她懂效杜、食飨、乡射、大献。懂郑、卫、鲁、赵、越甚至是失传的吴乐等等,却完全不知道秦王在说什么。

秦王见文熹惊呆的样子后,信心更足对楚王说道:

“怕是她连什么叫大雅交响乐也不懂吧。若是论美貌,怕是寡人把要大河君的侍女叫出来几位比一比。若是论才华,我秦国大河君的侍女精通天文、地理、算学、织术。她有何才华?”

第二七四节 秦国的礼乐

秦王一席话把文熹说的目瞪口呆。

“明天,我秦国武安君大婚,寡人也不藏私了,倒让天下见识一下,我秦国的礼乐。”

说到这里,秦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寡人眼中,她们还差的很远,更是不入不得我秦国大河君之眼,也罢,虽然很差,但也不是什么名姬可以一比的。至于文熹,寡人会请示天子,赫免你死罪,但活罪难恕。罚役三年。”

秦王特别声明,要请示天子。

那怕天子此时无权无势,可秦王有,又抬出了天子的名义,谁敢不服。

秦王站了起来:“寡人以为,此时当告知天下,洛邑是天子脚下。不敬天子,当诛。洛邑的规则是六王所立,无视规则,当为蔑视六王,当诛!”

“没错,秦王说的好,我韩国也是这样认为。”

楚王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但又能如何?

秦王冷笑着看了一眼楚王,心说:楚王你就折腾吧,本王会让白晖放开手脚去报复你楚国的。上次的离间计,加上今天的这件事情,你让本王很不舒服。

白晖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什么天下三大名姬,我白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次日,月夕节,也就是后世的中秋节。

这一天,是白起大婚的日子,婚庆大典放在天子宫殿内,由天子亲自为主婚人。

这个主婚人原本应该是秦王,但天子却主动提出这项要求,没别的原因,白晖在洛邑杀不杀人天子不管,但是白晖这么一折腾,天子似乎找到威严,找到了一些自信。更感激的是白晖罚没的那些牛羊钱币之类,全部送进了天子的仓库。

所以天子主动要成为主婚人,也把周天子宫殿作为白起的婚礼大典的会场。

在白起之前。除天子之外,谁有资格在天子宫中完成大婚呢?

答应是没有。

可今天却是有了,秦国武安君白起,这个还没有正式完成封君大礼的武安君,就在天子宫中大婚,宴客。

而且来参加他婚礼的人,列国国君只差一个卫王。

观礼团宾客,敢说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没有这样豪华的阵容,重臣,大贵族等等,超过百人之重。

除了这些大人物之外,三大名姬中还有一位也到了洛邑。

思琴,越国宗室,有传闻说她是赵王无疆之女,因为无疆败于楚被杀,她的众兄弟忙于争位,最后导致越国四分五裂。

思琴,琴就是乐,思的是越国。

文熹的遭遇并没有让思琴遇上,思琴比文熹还早一天到洛邑,不过她是轻车简从,依寻常商旅报关入城。

广场上的一幕丝毫不差的被思琴看在眼中。

此时,白起大婚,广场上搭起了巨型舞台,思琴身穿男装就在人群当中观看。

她想看一看,秦国凭什么把三大名姬贬的一钱不值。

宫殿前广场,二百六十人组成庞大乐团已经登台并开始准备,其中编钟仅比天子乐的编钟少了一只,这也是秦王在摆谱。

天下皆知,秦国只有耕战、无礼乐。

那么秦王就要让天下人看一看,什么是秦国的乐。

大型组乐,闪瞎了列国贵族的双眼,列国对于乐团的理解还在多人同奏一种乐器上,秦国这种多乐器配合的乐园是列国贵族没有见识过的。

教人孝道的戏剧墙头草,赞美爱情的白蛇传……

普通民众见识到了什么叫戏剧。

整个洛邑,万人空卷,全部聚集在了周宫前广场,如痴如醉的观赏着这天下从来没有过的艺术手段。

戴着一根细铁链,暂时失去自由的文熹也在观看。

这样的戏剧震撼着她的内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表演方式,以前也有人用歌舞讲述故事,却不如眼前这样老少皆宜、通俗易懂。

秦王派人找到了她:“我王诏令。”

听闻是秦王的诏令,文熹赶紧跪伏在地上,那名使者说道:“我王说:不是说你文熹姑娘很差,而是所谓的三大名姬都是极差的。不要妄想接近大河君,你们不配。”

文熹泪如雨下。

她来洛邑,就是希望在百尺杆头再进一步。

天子为武安君、大河君亲封君位,这样的大场面若是她有机会献艺,那么她将成为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也无须在乎另外两位名姬的在名声上的追赶。

可结果呢。

差一点身死,然后再观秦国大型组乐,以及这闻所未闻的戏剧,她在专业上也深受打击。

五女拜寿中的三春、白蛇传中的白娘子……

这两位女子更是一夜成名,其名声在洛邑已经远高于天下三大名姬。

特别是饰演白娘子的那位原秦宫舞姬,更是在谢幕的时候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距离舞台不远处的文熹。

在秦女眼中,没有什么三大名姬。

在大秦,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张扬,大秦人才济济,纵然是舞姬之争,大秦也不弱于天下。还想进白府,问过大秦的八大名姬吗?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

在大秦,五级爵位以上的秦军入城可与士同级。受万民认可,十位拥有军勋七级爵位以上的爵位者保举,无不良记录,品德端正的伶才有资格换艺籍,等同于下等匠,算良人。

连一个良人的资格都没有的,还敢窥视白府,可笑!

相比起饰演白娘的舞姬那挑衅的眼神,饰演祝英台的秦女舞姬的是一副怜悯的眼神在看文熹。

所谓的三大名姬,你们终其一生也是舞姬,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贵族的妾室。

而在大秦,大秦伶优所求的,终其一生的终极追求,成为艺匠。

艺匠有品阶,一等艺匠享受享受士的待遇。

成为艺匠!

那怕那苛刻无比的要求,远比一个士兵凭斩杀敌人达到左庶长这级别还难十倍以上,那怕如镜花水月一般飘渺,却是每一个秦国伶优的终极追求。

(注:伶为女子,优为男子)

一场婚宴从清晨到傍晚,那怕是淡酒,人也有几份醉意。

周天子早就喝的不醒人事,被抬回了皇宫。

第二七五节 醉话

白晖已经半醉此时衣衫半解,搭着韩王咎的肩膀,一边大声说笑,一边劝韩王多喝几杯。

韩王也是半醉了,与白晖碰了一杯酒之后笑问:“天下都视你们兄弟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楚国出了一位人杰,他想和你斗一斗。不过,你这年龄就封君,而且还是天子所封,将来封无可封之时,我韩国可以收留你。”

“哈哈哈,我是秦人,我那也不去。到是你要小心,你这个韩王不好当。”

韩王也大笑几声:“若我韩国有难,你可会来相救?”

“救,为什么不救,当年你身为王上却与我这小民同桌饮酒,这情份我当然会救。”

韩王咎亲自为白晖满上酒:“可惜了,这天子封君,你在秦国终会有所限制。”

“管那么多干什么,今日有酒今日醉。”

“好一句今日有酒今日醉。”

哈哈哈!

白晖也是醉了,站在案上大笑着高举酒杯,高声唱道:

君不见,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白晖也就背到这里,后面的他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没记住。

虽然是唐诗,但却是乐府诗的路数,最早乐府体就源自战国末的秦,然后到汉代武帝的时候进一步完善。这是诗经、楚辞之后更有活泼的民间自由体。

“好,豪气!”韩王咎也站在几案上提起酒坛子,整坛子往下灌,然后直挺挺的倒下。

“哈哈哈,你酒量不行。”白晖大笑着,也提起一只酒坛来了一次豪饮。

白晖没倒,却已经是九分醉了。

白晖扯着嗓子高喊着:“来人,上祭饼,让天下人见识一下我大秦的月饼。”

每个月饼上都用秦篆体用模具印有字,有的写花好月圆,有的写花朝月夕,有的写合家团圆等等。

“来人,起鼓。恒娥奔月大戏……”

卟通,白晖醉倒了。

不过周宫广场上,依旧灯火通明,秦宫大型组舞在满月的中秋上演,将白起大婚的庆典推向了最高潮。

嫦娥奔月的传说,早在商代就有,不过这大型组乐组舞,而且还是对普通民众来表演,确实是天下头一次。

秦国安排这一出是无奈吞药版。

这一个版本屈原帮助排练,但却强烈反对,因为屈原认为这传说应该是后羿不忠才引发恒娥奔月。

民间,还有恶念者,认为是私心独吞等等。

(先秦,嫦娥就叫恒娥,汉代为回避刘恒的恒字,改为常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白晖才醒来,头疼,这就是宿醉的可怕。

可很快,让白晖更加头疼的事情就出现了。

文萝已经等了白晖足足一个时辰,在白晖洗漱的时候文萝双手捧着一份账单。

“王上说,请主上把国库这次花的钱币补上,或是让国库有五倍这份花销的收入也可以。”

白晖翻看着这账单,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账单的风格好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

对!

白晖轻轻一拍额头,这就是自己给林胡人那种账单的风格,完美的重现在了自己身上。

文萝又说道:“王上还说了,别拿为大秦展示国威这种事情说话,这是给武安君摆的婚宴,所以王上让大河君在十日内还钱,或是列一个还款计划来。若是分期的话,王上表示打九折的利率优惠。”

九折的利率优惠是什么鬼,这都是什么时候跟自己学的。

白晖将洗脸毛巾往地上重重一扔:“叫人。”

因为白起大婚,除了正在作战的蒙骜之外,其余的人马基本上都到洛邑了。

白晖这边在书房刚坐下,白起就到了。

“兄长大婚,不在后院多待会?”

“军务重要。”

白起很清楚,能让白晖召集人手,那肯定就是有事。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蒙骜不在,但固定的座位不但坐满了,还多了好几人。

魏冉不请自到。

事实上,秦王发那份账单的同时就通知魏冉了,这用钱一压白晖,白晖根本要搞事,所以魏冉过来帮着拿个主意。

关于针对三晋的计划,大方略已经完成,其中细节部分秦国一些重臣还在密议之中。

魏冉到,甘陆、甘庶两人也跟着来了,他们不是亲兄弟,是堂兄弟,是甘氏一族中相当有身份的人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将,初次加入了这场会议当中。

原本就是一个百将,作战勇猛被白起亲点。王陵。

白晖坐下之后,作为这里的主人,自然是先开口:“范雎,公开传我的将令,秦军备战,准备攻打卫国。这次我兄大婚,天下列国都来了,就连齐国那还没定下谁当王,两边都来人了,卫国却没有派人来道贺,所以我要打他。”

范雎起身一礼:“主上此计绝妙。”

绝妙吗?

这种理由很无耻好不好,连白晖自己内心都感觉有些内疚呢。但这里是战国,不是后世的现代,在这里就需要这种理由。

不和你讲道理,就讲拳头。

但是,绝对不会真的大,在这里坐着的人,也就是王陵一个人相信秦国会真的打卫国,其余的人都不相信。

白晖又说道:“我这里有一条毒计,请各位帮我参详一二。”

“这条毒计是,派兵以魏军的名义在边境骚扰赵国边境守军,在魏、赵两国不想打的地方,挑起战事。”

刚刚站起来的范雎没坐下,飞快的去拉开一份地图来。

打那里,打到什么程度,这里最有资格发言的就是白起。

拉好地图之后,范雎说道:“主人,劫营不如劫村。”

“管用吗?赵国的士兵未必会在乎普通农户的死活。”魏冉反对这个意见,攻击赵国军营更有意义。

范雎赶紧说道:“是口误,是劫庄!”

白晖摇了摇头:“破绽太大。”

白晖说的意思在座的都懂,秦军这两年来已经被白晖训练的养成了一种习惯,纵然没有大河卫那种本事,但也学到了几分。

所以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是秦军所为。

第二七六节 鱼藏剑

第二七六节 鱼藏剑 (第1/1页)

白起却说道:“或许可以,我们反其道行之。就摆出是秦军所为,但留下一些线索,反而坐实了魏国的罪名。”

说完后,白起又补充道:“但一样有风险。如果天衣无缝,不容易。”

白起的话让所有人都低头思考,这个坑不好挖。

搞不好就会把秦国陷进去,十年不攻的盟约若是秦国先打破的话,这个罪过谁也背不起。

这时,有亲卫入内,在白晖耳边低语道:“大河君,外面有人求见,他奉上一物说大河君见到后一定会见他。”

“拿出来看看。”

一把青铜短剑,却断了剑尖。

白晖不认识,不代表在座的都不认识这把短剑。

魏冉拿起剑看了看后说道:“鱼藏,刺杀吴王的一把名剑,这把剑太可怕了,是弑君杀父之剑,越国最终将剑献给了吴国,而后越国灭吴,这把剑重归越国。而后越王无疆死后,楚国在越国宫中找到胜邪、湛泸,却没找到这把剑。”

白起说道:“去见见,无论是谁。”

“好,我去见见。”

白晖起身到了外面的会客厅,身边的小几上摆着那把鱼藏剑。

进来的是一个消瘦的年轻人,施礼后站在一旁。

白晖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会客厅内只留下白晖与那个消瘦的年轻人。

“大河君安好。”年轻人施礼。

白晖却说道:“你的礼施的不对。”

年轻人听到这话之后身体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问道:“不知大河君以为在下的礼那里不对。”

“身为女子,应该有女子的礼,让我来猜一猜你是谁?”

那女子重新以女子的礼节施礼后说道:“不用大河君来猜,我本名叫姒翎,现名叫思琴。”

白晖笑道:“三大名姬!”

思琴说道:“在大河君眼中竟然还有三大名姬,秦国的舞剧天下间闻所未闻,这舞剧教导人向善,教人孝道,大型组乐,组舞天下间无人能及,那怕秦王尊上说过,这些人还不够好,确实,她们还有些生疏,却远在我等之上。”

“直说吧,你来有何用意?”

思琴再施一礼后说道:“我带鱼藏剑来洛邑,原本是想找机会刺杀楚王,见到大河君之后我改主意了,我相信大河君更有兴趣要楚王的性命。”

白晖摇了摇头:“不,我喜欢楚王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思琴紧紧的咬了咬嘴唇:“我带着诚意而来,我献上的不止是一把剑,更有杀死楚王的计策。

“这边坐,来品尝一下本君喜欢的茶。”

白晖确实有兴趣听下去,一个亡国的王女,亡国的时候估计还不到十岁,背负着这么巨大的仇恨,白晖内心还是愿意相信思琴所说的话。

思琴坐下之后,双手接过白晖递给的小茶杯,品了一口茶之后说道:“我想救文熹。”

“为何?”

“同病相怜,我拿我来换她。”

白晖点了点头:“继续。”

思琴说道:“大河君肯定有手段,让我收入府中。然后转赠给楚王,我相信只要我在楚王身边,有许多机会可以杀死楚王。”

“本君说过,不想楚王死,甚至还希望他活的更久。”

思琴脸色大变,猛的站了起来,当着白晖的面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大河君是不相信我,你要我如何证明。”

思琴撕开衣服,扯出贴身的衣服,却是绣满了字的衣服。“这是一份名单,一共十九人,身份最高的一位是楚国令尹公子子兰府中非常有地位的门客,若大河君要我,我现在就是大河君的人。”

白晖摇了摇头:“整理好衣服坐下。”

思琴懵了,可还是按白晖的要求整理好衣服坐了下来。

白晖轻轻的摇了摇铃,有亲卫入内。

白晖将那件绣有名单的衣服交给了亲卫后说道:“送过去,告诉他们思琴姑娘到访,我想知道他们的想法,可信,还是不可信。”

“诺!”

思琴没再说话,她明白在白晖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什么也不会讲。

茶不错,这个茶的味道让思琴很喜欢,特别是苦涩的味道进入口中,然后再回味却是齿颊留香,甘美无比。

这茶让思琴呆了,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也有一天,可以苦尽甘来。

另一边屋内,魏冉一见到那名单立即就说道:“本侯认为可信,只是不知道这思琴想干什么?”

范雎在旁说道:“穰侯,难道她不是为了复国,或是报复楚国?”

魏冉摇了摇头:“你说的虽然不错,但一个女子,她能想多少事,说不定仅仅就是想弄死楚王。”

“穰侯说的是。眼下这名单可信,也可派人查证一二。”

“你们呢,说说。”魏冉一指其他人。

白起微微点头:“我认为可信。”

“可信!”文萝也认同。

除了王陵感觉自己太年轻没敢发言之外,只有公孙龙依然在怀疑,其余的人都认为可信。

很快,白晖得到了回报:可信!

白晖这才对思琴说道:“本君要的是整个楚国,不是一个楚王。眼下的楚国就是一个草包,令尹那个子兰更是草包中的战斗鸡,这么好的状态,你却想楚王,不是在坏我的事吗?”

“啊!”思琴惊呆了。

确实如魏冉所猜测,思琴就是一个女子,她没想那么多,就想报仇,杀楚王就是报仇的最好办法。

“再说了,你有能力杀楚王吗?”

“我有,十年前我逃离宫中,两位禁卫将军保护着我,这十年来我不仅学琴,更是日夜不停的练武,就希望有一天可以报仇。”

白晖听完后,摇了摇手边的铃铛。

一亲卫入内后,白晖吩咐道:“给思琴姑娘准备趁手的武器,你陪着过几招,要留手。”

“诺!”

面对一个弱女子,白晖的亲卫连一分力气都没用到。

可紧接着却让白晖与他的亲卫大吃一惊。

思琴不弱,真的拼起命来,怕是能和嬴姜两败俱伤,要知道嬴姜可是受过名师指点,与白晖的亲卫过招,在亲卫不动杀招的时候,可以坚持差不多二十招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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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有话说

一转眼,新书上架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话说,眼下确实不如当初刚开始码字的时候,那个时候有过一天狂码二万字的记录。

现在不行了,手速慢了不说,脑袋跟不上了,剧情要想,脑袋想的时间变的长了。

比起新书榜上许多人,确实要说声惭愧,论更新数量不如。

但是,各位却要相信我身为作者的敬业,真的很认真在写,特别是最近一直在查错别字。

说到这个错别字……

请允许我大喊一句,喵了个咪的,怎么就找了找不到呢?

这个月,还有三十一号。

三十一号有重要的事情去成都,然后一号凌晨就要起床去办事,下午会坐高铁赶回西安。

手上好在还有几章节存稿,断更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这一点请各位读者放心,一但书上架,除非天塌地陷,绝对不会断更,这一点无须证明,因为写过许多书了,几乎没断更过。

对于作者来说,最大的敌人是停电。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下个月,也会努力更新,力争多加更几个章节。

还有……,

请允许我厚颜求票。

月底了,请再投一张月票给我,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二七七节 竟然是位文武双全

白晖的亲卫,都不是普通的厉害。

眼看着思琴准备拼命了,白晖说道:“好了,本君知道你很强。坐下喝茶吧。”

思琴再次坐下后,白晖靠近思琴,思琴却没有半点躲的意思,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只要能报仇。

思琴没想到的是,白晖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我在楚宫中以及楚中顶尖大贵族身边安排的有人,想楚王死只须一道命令,但楚王不能死,你应该明白。”

“我,我。”思琴在来找白晖之前,想到过各种可能,也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眼下,完全超出的她的预料,一切都让她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太多的信息也让思琴的大脑完全混乱。

白晖偏偏在这时又说道:“我还打算彻底的灭亡越国。”说完后,白晖将桌上的鱼藏剑扔在思琴面前:“眼下,你就有一个机会可刺杀我。”

思琴拿起了短剑,想了想又放下了:“这剑上没有毒。”

“见血封喉吗?”

思琴说道:“越国已经亡了,残留的那些没有一个是正统。”

思琴将一块玉印放在几案上:“王印!”

白晖没说话,因为他想不出来这块王印有多少价值。

“我有一计献给大河君。”

“请讲!”

“文熹若为奴如同用野外搭灶以金为台。文熹的价值远远超过大河君此时所认知的,她绝对不比之前三人差多少,而且大河君可以悬钩于河。”

白晖听完之后不由的骂了一句:“你他喵的到底是从那里学来这么多东西。”

思琴从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刀双手递给了白晖。

若说别的东西白晖不认识也就是罢了,这把短刀白晖何止是认识。

这就是他那把唐刀的缩小版。

若说起来,自己的唐刀是横刀的话,这一把就是障刀。

“欧子凯?”

“欧先生自愿入秦,否则在大河入海处山林隐居的欧先生怎么可能会在齐地投秦呢?当初大河君的刀本就是一双,因为材料有限,所有制作了一大一小。欧先生特意送了一把给我,他告诉我,有武安君与大河君的大秦,必会在半个甲子之内一统天下。”

思琴说着跪伏于地,将头深深有埋在地榻之上。

白晖不怀疑,因为能把这些武器带冷泉谷的也只有谷内拥有顶级身份的人,而欧子凯就是拥有顶级身份的人,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那七人之一。

白晖说道:“这把刀,可算是物归原主?”

“是,这本就是大河君之物。”

白晖拿起刀插在腰间,不是他小气,若这把与自己的长刀是一对的话,这一把是不可能留在思琴手中的。

将刀收好后,白晖问道:“你说我小看了文熹的价值,想来你说的三人应该是那息王后、西施、还有是褒姒。”

“正是。”

“我再问你,如果我花巨资从天子手上买下文熹,然后送到楼烦去,这路上会不会有人抢。”

思琴笑了,笑着对白晖说道:“大河君可知为何之前,没有人会动我等三人?”

“说说!”

“无主之花,谁也不敢据为已有,燕王动过心思但被赵主父恐吓过,老楚王也与赵主父差一点动了刀兵,最想得到文熹的事实上是齐王。齐国强,但他也怕魏、韩、赵、楚、燕。就在齐王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大河横空出世,六国攻齐。”

白晖摸了摸下巴:“我倒没想过,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思琴笑而不语,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相信白晖自己就能想明白。

白晖摇了摇铃铛,亲卫入内,白晖说道:“去帮我问问穰侯,他曾经可有动过文熹姑娘的心思,还有,文熹姑娘是否能和息王后一比高下。”

亲卫去问,可让白晖没想到的是,亲卫没回来,魏冉带着白起,直接就冲到了白晖的会客厅。

一切只因一句话,白起的一句话。

白起对魏冉说道:“文熹用的好,不亚于白晖部下精锐一军。”

魏冉推门进来之后第一句话不是给白晖说的,而是给白晖的亲卫说道:“你们打着白晖的旗号去问问,此时谁敢在天子牢房内动文熹姑娘的主意,问清楚,查细了。”

“诺!”

文熹住的牢房是单间,天子的牢房可以说已经有四十年没用过了。

这里只是一处偏僻的宫殿。

虽然被囚禁,可衣食无忧,说是三年为奴,可在白晖没有决定如何处置文熹之前,就连天子都不敢文熹的主意,但却有许多不怕死的人去打探消息。

白晖的会客室,魏冉大大咧咧的坐下,拿起白晖的茶就喝。

喝完后说道:“这息王后,是陈国公主,又称为桃花夫人、息夫人。她无错,若有错就错在她长的太美。因为她,蔡国完了,息国灭了。要说是这文熹姑娘,老舅我在梦中想过,但怕死。”

哈哈哈!

白晖大笑,指着魏冉就是笑。

魏冉却很严肃:“为什么说怕死呢,我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保住文熹姑娘。眼下我不想了,那有作长辈的和晚辈抢女人的。”

“几代楚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王想的计策我看的清楚。这次你们兄弟二人若是不能把楚国好好收拾一下,我的脸面都没处放。”

白晖收起了笑容:“这文熹,真的倾国倾城?”

“恩。当世十大珍宝,每一件都不低于十万金的价值,前三都是百万金。”

“十大珍宝?”

“对,排在第十的是九龙七凤耀天器。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你那些顶尖陶匠,传闻十七炉只出一套完整的精品,上面绘有九只龙七只凤三十五种飞禽走兽,有酒具、茶具等,一共四十九只,此物在洛邑展示过,无价之宝。”

白晖惊问:“我怎么不知道。”

魏冉拿起茶杯把玩了一会,这才笑着说道:“你忙着打仗呢,我在调运粮草的时候,听宜阳令讲的。而且这套瓷器已经由大河卫精锐精心打包,送到了咸阳,只是王上忙于国事,还没有看过,或许王上还不知道”

白晖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好吧,那其余的呢?”

第二七八节 白晖的脑袋价值

魏冉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武王九兽尊,也是你卖出去的。还有楚国欧冶子五把名剑算一套、鲁国的文王典藏算一个,这些不提了。只说前三。排第三的就是三大名姬,是顶尖的珍宝。若只算一人,怕也能勉强与你的九龙七凤器相比。”

白晖大吃一惊:“这么厉害。”

“美人,自古就是顶尖珍宝,更何况又不是普通的美人。”魏冉说这话的时候白晖看了思琴一眼,白晖对魏冉说道:“穰侯,当事人在这里,说这话不太合适。”

思琴说道:“没什么不合适,思琴知道自己是谁。”

“好吧,说说另两样!”

“排第二的你的斩魂刀,被称为天下第一刃,无价。排第一的是你们兄弟二人,活的,无价,死的有价,杀死你们兄弟二人的任何人,天下任何一国只能保得住,必封两万户侯。”

白晖心中一万只羊驼列着秦军方阵奔过。

魏冉根本就没管白晖的一脸黑,继续说道:“打击你一下,白起的人头比你的贵,贵一千户。”

“这个不重要好不好。”白晖气的想骂街。

魏冉很认真,很严肃的说道:“很重要,好不好。从来还没有过,那一国武将人头值这么多的,你的少一点,也是九千五百户侯,要知道我这个侯才四千户。”

白晖只想说一句:他喵的。

白起坐在一旁烧水,思琴赶紧过来接过的炭夹,怎么敢让武安君亲自烧水,思琴还是有这么一点眼色的。

白起说道:“我大秦征战,用间。也不是没有女子,但文熹姑娘并非我大秦之人,不可死间。”

“我有这么一个想法,把邬云找来,说是文熹给他作为秦国与楼烦结盟的诚意,让他带回楼烦去。我估计这路上会有人动手,然后我秦军就可以趁着混乱攻击魏、韩、赵的一些个哨所、据点,把水搅混。”

白起摇了摇头。

魏冉也摇了摇头。

“这计策不好吗?”

魏冉说道:“不是不好,而是邬云不敢。楼烦单打一个赵国都必败,他那里敢接手文熹,除非他活够了。”

“可以让文熹偷跑,逃离洛邑。接下来大河君可以明正言顺的派人去追,相信会有人上钩的。”

“妙计,可用。”白起轻轻一拍桌子:“让文熹往野王逃,白晖派白平带三千兵马去追,然后在野王追上文熹,对外宣称文熹受了重伤,或是恶疾不宜赶路,让白平扎在野王,至于韩国那边,你想办法说服韩王。”

白晖问道:“限制呢?”

“讲的越少越好,让韩国答应你安排驻军三千,时间不要太长,九个月足够了。”

“我去办。”

白起相信白晖肯定能搞定韩王。

白起视线转身思琴:“思琴姑娘,你听到许多本不应该听到的话,本君要限制你的行动,可有异议。”

“没有,一切愿意听吩咐。”

“很好。”白起点了点头。

白晖这时拿出自己的长刀递给了白起,白起什么也没说直接接过替换了自己的剑。论武器,白晖这一把好过他的剑十倍。

接下白晖的剑,白起明白就是要仗要打了。

白晖一撑几案站了起来:“我去楚王的麻烦。穰侯,有件事情要麻烦一下您老人家。”

“我老吗?”

“舅舅,还不老吗?”

“说正事。”

“我这是么想的,调秦军主力十万,再加上十万九濮兵,往南推进一百四十里。”

白晖说完后,魏冉闭着眼睛不语。

过了好久,魏冉摇了摇头:“这事挺好,估计能让我再加五百户食邑,但可能轮不到我,王上一定会让司马错老将军去。这往南一百四十里,就正好给楚国兜了个底,在楚国黔中郡以南,楚国会不安的。”

“不过,我喜欢。”魏冉笑的合上不嘴。

白起却反对:“那里不好打,这一百四十里听着不远,可在那里却不容易,多山多水,后勤补给压力巨大。还是再等等,再等一年。”

白晖反问:“万一楚国先动呢?”

“楚国不会动,楚国会在鲁地。但可以开始作开战的准备,推迟一年再打。你先去找韩王,明天晚上咱们请王令。”

“好,我去找韩王。”

白晖肯定不是直接去找韩王,先去了宣太后那里转了一圈。

将今天讨论的事情详细了作了一个汇报。

宣太后听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这个思琴本宫也认为可信,但有一点你要留意,秦国十年不攻显然已经成为列国布局重要一环,既然列国可以利用,我秦国却处处受制,这便不好。”

“臣明白。”

宣太后又说道:“魏、韩一直交好,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实上他们一直是敌对的。”

“臣愿闻其祥。”

“天下诸侯,都是先有力后有名。宋国的宋襄公想会盟诸侯,但他不明白宋国有多弱小,而我强秦,先五会盟亦会受辱。所以,眼下的列国都相信,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魏国想恢复其霸主时的地位,要知道,魏国的霸权也不过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恩!”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

宣太后又说道:“三晋分家之前,应该叫六晋。为什么叫六晋,源自晋国六卿,分别是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范氏、中行氏先倒,然后韩、魏、赵联手灭了智氏,这才有了三晋。”

“三晋初期,相互争战不断,韩国在魏国的打压下苦苦求存。眼下他们也发现了,强大的后勤能力与国力才是争霸的根本,所以魏国想要恢复霸主时的国力,赵国想一统三晋。只有韩国,有心也无力。”

白晖问道:“太后,楚国呢?”

宣太后深思片刻,他知道白晖在问楚国眼下有何野心,宣太后说道:“楚国,地大物博,他们太过贪图享乐。不信你可以试一试,一个文熹你开价百万金,楚王不但会马上给你送金来,还会给你一份重礼。”

一个文熹就值百万金,可以修河几十里了。

白晖一脸的不解:“值吗?”8)

第二七九节 魏武卒套装

第二七九节 魏武卒套装 (第1/1页)

值吗?

宣太后大笑:“我问你,一匹汗血宝马,你会出多少钱,你那一千套完整的陌刀兵重甲装,你认为值多少?同理,楚王眼中,怕是汗血宝马都比不上文熹。之前他只是窥视,因为动手就是明抢,有违天下义理,眼下却是买,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白晖一副思考状。

宣太后说道:“以你的为人,你不会卖掉文熹来换金子,你宁可去攻打楚国抢金子,你太过妇人之仁。文熹就是金子,但我支持你,也不想改变你的想法,你没错。”

“谢太后理解。”白晖这话就等同于承认自己不会把文熹换成金子。

作为现代人的思想,杀掉文熹,因为文熹冲撞了自己控制洛邑的权威,白晖下得了手。但把一个女子送给别人换回来金子,这个有点良心不安。

宣太后问白晖:“你如何看这次魏赵明合暗斗之势?”

“太后,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卟,宣太后笑喷了。

宣太后摆了摆手:“白晖,保下韩国的南阳地,眼下不能看着韩国亡了。”

“臣明白。”

宣太后说的韩国南阳地,不是后世的南阳,而是沁阳一带,那里可以说是韩国最富的地方,也是韩国国力的基础。

“楚国……”宣太后拉了一个长音,似乎有所犹豫,白晖等了好一会才听宣太后说道:“楚国这次的阴谋有些孩子气,但也要教训一下,让楚王明白我大秦容不得他这些小动作,至于在背后献策的人,查一查。”

“臣知道是谁,一个叫黄歇的人,年轻有才,也有胆量,是公子涣的老师。他这些计谋伤害不大,却让人心里不舒服,所以臣会让他明白,什么事可以作,什么事不能作。”

“很好。”宣太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白晖的意见。

“臣告退!”

白晖退后几步又转回来了:“太后,臣把思琴送到这里来如何?”

“你傻!退下吧。”

宣太后一句傻,白晖倒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却是知道,这是拒绝了。

从宣太后这里出来天色已经渐暗,白晖这才往韩王那里去。

白晖到访让韩王既意外,又感觉理所应当,只是没想到白晖来的这么快。

韩王咎亲自迎了出来,挽着白晖的手入内。

“我饿了。”

韩王一愣,大笑几声之后吩咐人去准备酒菜。

酒菜备好的时候韩王咎吩咐左右都退下,屋内只有他和白晖两个人,韩王咎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怕是今晚上洛邑许多人都会睡不安稳。”

“韩、魏之间好吗?”

白晖的这个问题让韩王咎很纠结,白晖也不催,当白晖吃饱喝足之的时候韩王咎才说道:“吴起。”

“恩。”白晖点了点头。

“当年吴起为魏国定策,因为魏国是四战之地,虽然抢了我韩国的河东,但河东、河内却是相互割裂,无法相互援救反而因为河东的肥沃又会引起韩、秦、赵的垂涎。所以吴起定计,合三晋以灭秦。”

“听说过。”白晖的反应很淡然,因为这是过一百多年的事情了。

差不多一百一十年前,吴起夺了秦国的河西。也让秦国喊了许多人夺回河西的口号。

韩王咎继续说道:“不过,当时的魏文侯却没有这种大略,他小胜既安,在灭秦的关键时刻却反而对赵国背后的中山下手,错失了良机。”

“之后,魏武侯和你一样的疯狂,他北攻赵、西攻韩、东战齐、南攻楚。最终东败于齐、西溃于秦,魏国从些就败落了。你说,韩与魏关系好吗?韩相信魏、同时戒备魏,若非韩国没有击败魏国的力量,我也想攻魏。”

白晖扶着几案身体向前,盯着韩王咎的双眼:“你说的是真的?”

“你认为呢?”

白晖没接话,韩王咎自己说道:“韩国比魏国更可怜,韩国也是四战之地,没有半分扩张的机会,就以三晋而言,韩国肥沃之地仅一处半,赵国有三处、魏国有三处……现在是两处了,河东被你夺了。”

“不,不,河东是司马老将军夺下的。”

韩王咎把酒杯重重的往几案上一放:“你和我说这些,有意思吗?”

“说正事。”

“好,就说正事。”

“第一件事,我手上有一批魏武卒的装备,保养的极好,差不多一万八千副。”

韩王咎不用白晖解释也能猜到这批装备的来历,当下说道:“当年商君第一次击败魏武卒后,留下的?”

“什么时候留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批装备可以用。你要不要?”

“不要。”韩王咎直接就拒绝了,这让白晖有些意外。

韩王咎说道:“魏武卒的装备精良是没有错,那怕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也比我韩军现在的好。但是,能用魏武卒装备的都是精锐之师,若真有用你为何不自己留下呢。”

白晖当然不要,他的装备要好于这些青铜的装备。

韩王咎又说道:“当年,魏武卒以五万步卒、一百战车、三千骑兵大败秦军五十万。事实上,魏武卒却是从魏国所有青壮当中挑选出来的,给养、军饷、装备比当时的秦军五十万还花的多,我养不起。”

“笨。”

白晖一个笨字把韩王咎就给说愣了。

竟然还有人对一位国君用这样的语气,也就是白晖了,换个人韩王咎当场就能翻脸。

白晖说道:“你可以卖给魏王,事实上我认为你买走,魏王就会自己找上门来买你的,你可以从中挣一笔。”

“你为什么不自己卖给魏王?”

韩王咎开始变的紧张了,凭什么白晖会凭空给自己一份好处。

“我说我和魏王那小子没有和你关系好,你信不信?”

“不信!”

白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给你说实话。若是赵国拿下你的野王城,你会怎么办,别告诉我你当是国君了,一点军略都不懂。”

韩王咎脸色大变:“不,这不可能。我的野王城以北是长平、上党,以及魏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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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节 不如一试

突然,韩王咎不说话了,因为他越想越感觉白晖说的是真话,所以韩王咎盯着白晖:“你是说,魏国会放赵国进来?”

白晖反问:“你说呢?”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有阴谋,我与魏王密议过,联兵攻赵、然后我韩国分得晋中肥沃之地。赵国原本就打算攻打魏国的邺城,我韩国与魏国打算借你的手拖住赵军,而后魏国得到卫国。”

白晖只是在笑,这笑容看的韩王咎从骨头里渗着寒意。

事实上,若是真如白晖所说,魏国放赵国直接攻打野王的话,韩国大河以北的土地,怕很难保得住。

白晖从座位上起来,坐到了韩王咎一边:“我们作个实验,一试便知真假。”

“如何试?”

“韩、魏有密约联手攻赵对吧。”

“对!”韩王咎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晖说道:“我借你一千兵马,你再派两千兵马,秘密的偷袭辽邑。若是你胆子够大,我可以借你五千兵马,你再准备三万人,我保你一战命下辽邑。”

辽邑就是太行山主脉西侧,原本属于韩,后来韩国战败归了赵。

这里关系着太行八陉之一的出口。

“这个,秦军有十年不攻之约。”

“秦军自然不会出动,不过你可以花钱雇佣一些闲散人员,这些人可能曾经在秦军中当过兵卒,但毕竟秦国眼下没有什么作战任务,许多人都回家务农了。有巨大的财富吸引,临时招募一些人是可以的。”

白晖感觉自己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了。

可韩王咎还是不太明白:“这些闲散回家的人,又有什么用。我韩国也会临时征召许多人在战时入伍,战后回家务农,这列国都是这样的。”

白晖表示很无语,只好说道:“最近不打仗,我把四卫备选的人,以及一部分四卫放回家了。”

“啊,这些人不是和魏武卒一样常年……”韩王咎说到这里完全明白了。

这就是白晖借兵给他,只是打着韩军的旗号。

“你要什么,明说。”韩王咎想明白之后,还是很痛快的。

白晖说道:“你明天可以去见我王,当众提出借大河卫五千人,借四卫八十人。”

“八十人能干什么?”

“你听我说完。”白晖只差去捂韩王咎的嘴了。

“八十人是对外宣称的,这些是非常优秀的百将,他们可以为你训练士卒。事实上,我派他们去帮助你训练士兵与秦军作战配合的。你再派出可以信任的人,光明正大的往咸阳去,就说招募临时佣兵,拿钱替韩国打仗。”

这次韩王咎懂了。

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有过,不说以前,近期就有。

赵国攻打中山国的时候,中山国国力不足,四处招募临时兵卒,许以重金。仅在齐国就招募了差不多五千人,可惜中山国太弱,依然还是败了。

列国不会轻易招募这些人,顺风仗可以,若遇到难打的这些人会逃跑。

所以大战,一定是本国兵卒。

招募来的人可以作后勤、运输等部队使用。

“你说,你要什么?”韩王咎问完后补充了一句:“你把大河卫派给我,是不是想要战利品。”

“不,帮你收集战利品是怕你还不起欠我大秦的钱粮,我要凤舞。”

“什么?”

“你没听错,我要凤舞,我知道凤舞在赵国,眼下具体在那座城不清楚,肯定不在邯郸。我帮你击败了赵国,你合谈的时候要把凤舞给我要了,或是开战的时候就抢来。”

“没问题,你若是美人,我把我王妹给你也可以。但我要一个保证,你派来的秦军必须真正为我韩军作战。我要攻打邯郸!”

韩王咎站了起来,一副慷慨激昂之态。

白晖傻了。

打邯郸,你是疯了还是以为天下无敌了。

白晖太清楚了,自从自己和白起攻陷了临淄之后,可以说列国的国都就没有一个能够再偷袭的。要打就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的硬仗。

就算是白起,没有二十万精锐在手,都不敢说攻打邯郸。

你韩王咎凭什么?

“我说,小咎。你冷静一点,这个邯郸不好打。”

“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赵国,你说吧,秦国要什么才能帮我打邯郸。”

“傻!”白晖怒了。

白晖也站了起来:“你招募的兵马,最多也不过五千人,邯郸城就算我秦军主力出动,我兄白起为帅,没有二十万人都不敢攻打,你要拿什么打邯郸,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是韩国国君。”

白晖的怒吼让韩王咎回过神来,刚才确实有点涨了。

韩王咎还是说道:“我有些不服气,赵国欺负我韩国多年。”

“好吧,我回去找兄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过把瘾。沙丘宫如何?”

韩王咎终于笑了:“可以,若能打下,战利品分你一半。凤舞我保证给你送到府上,你还要什么一并说完。”

白晖摆了摆手:“不要了,我只说一点,若是你攻下辽邑后,看看魏国、赵国的反应。若相信了我的话,野王之事我再来和你谈。还有,此仗之后军械、兵器、粮草、佣兵的钱币等等,你别欠下就行了。”

韩王咎冷静下来了,他想起来这是为了试探魏国是否真心。

“好,那些军械你派人运来,我买下了。”

“若还需要其他的军械,你列清单,我不要你的城池,拿钱粮铁器等还还账。”

韩王咎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晖临走之前对韩王咎说道:“小咎送你一句话:在这个时代,胜利者永远是对的,失败者没资格说对错。想一想死去的赵主父。”

终于说通了。

白晖离开韩王在洛邑的住所时,已经三更末了。

白晖离开之后,韩王咎确实很认真的想过赵主父,想赵主父即位的时候,可以说屡战屡败,甚至于赵国都被中山国一分为二,首尾不得相顾。

而后,赵主父与秦结盟,在齐国几乎灭燕,将三面包围赵国的时候,秦赵联军抗齐。

接下来,一意孤行作了两件大事。

第二八一节 秦王的疑虑

赵主父的一意孤行,第一件是变法,推行胡服骑射。另一件就是不顾朝中大臣反对,甚至连自己儿子与叔叔们的反对,一意出兵攻打中山,历时多年,一点点的灭了中山国。

特别有一件事让韩王咎记得清楚。

那时候他还小,列国国君一起称王,也邀请了赵主父。

结果赵主父拒绝了,依然称侯。

到如今,赵国强盛,赵主父被列国名士称颂,谁会去提及当年赵国之弱,赵主父的屡败屡战呢。有的,只有兴赵强国的,灭了中山国的赵主父。

韩王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想他明白白晖的意思了。

只要打嬴了,只要扩土,他就是明君,其余的不重要。

楚王后宫有美人一百,被天下人嘲笑,秦王收天下各国美人与咸阳宫,却被人称颂博爱天下。

打,一定要打赵国。

韩王咎这次也决定要一意孤行。

“好累!”白晖抬着看了一眼月色,正准备回去休息却见自己的护卫停下了,然后引了一人进来,却是秦王身边的禁卫。

“大河君,王上一直在等大河君。”

“引路!”

“诺!”

秦王确实在等白晖,因为他很关心白晖去韩王谈判的结果,同时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和白晖商量一下。

来到秦王的屋内后,秦王没等随从们退下就开口问道:“韩王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

“办好了。”

白晖接下足足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把自己与韩王咎说话的内容给秦王讲了一遍。

秦王很满意这个结果。

“很好,眼下有一个问题,支持谁为齐国之主的问题。”

白晖摇了摇头:“王兄,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穰侯,而不是我。”

“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按我的想法肯定不会支持田法章,因为之前说过,田氏窃齐。”说到这里白晖苦笑着摇了摇头:“王兄,我想这句话估计是自己打脸了。”

秦王反问:“为何?”

“支持姜氏的太明显了,就是我秦国要裂齐,眼下秦国背不起这个锅。”

秦王轻叹一声:“就是这个话,若是支持姜氏,天下人眼中秦国作的实在太明显了,更何况之前说过,秦国不要齐国一城一池,姜氏的事情你也作的太明显了。”

说完后,秦王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你的过错,若没有足够的支持,他们连活下来都难。”

白晖问道:“王兄,你肯定有想法?”

“有,和你当初对林胡一样,有想法,但不知道是否可以实施,所以给谁都没有讲过,只是把你找来先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再让他们议一议。”

“王兄请讲。”

秦王依然还是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灭鲁。”

白晖摇了摇头:“灭鲁没有战略意义。”

“那么放弃姜氏现在所得到的,你舍得?”秦王确实问到点子上了,白晖舍不得。

白晖说道:“实在不行,让他们全族移到秦国来,但这样作也有坏处,姜氏未必愿意,他们好不容易看到复齐的机会。”

“我,信不过姜氏。”秦王说完后制止了白晖说话,继续说道:“曾经身为王族,被打的四处逃窜后,终于有了再成为王的机会,那么他们必不甘心屈居人下。你的门人或许可信,但他不代表整个姜氏。”

“王兄的意思是,灭了他们?”

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眼下说灭还有些早,但为何不作长远计划,相信魏、韩、楚、赵这四国也想看到齐国被暂时分成两个。”

白晖追问:“鲁国呢?”

“鲁国为兄要想,但估计这个鲁国会落在列国国君之外的人手上,这是舅舅猜测的,他认为田文会得到?”

“对秦国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所以为兄才考虑想把楚国收归秦国,最差也是让是让姜氏得到,唯独不能让楚国得到,至少舅舅认为楚国得到是最麻烦的,这事还没让太后知道。”

白晖一摊双手:“王兄,我暂时没主意,不如等等,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也好。不过,最多不超过一个月,齐国的事情就要有一个结果。”

“恩,我明白。”

秦王倒是不甘心丢掉姜氏在齐国聚集的力量,可又信不过姜氏。这让他左右为难。

白晖劝道:“王兄,别为这种事情发愁了,总会有办法的。”

“也对,总会有办法的。说另一件小事,说完今晚就没事了。宜阳、伊川封给你们兄弟,不过这说是两城,事实上加上小城至少有二百里之地。还有你实际控制的洛邑与宛,这地方不算少。”

“王兄其实不用封这么多的。”

白晖正准备推辞,秦王摆了摆手:“一切依秦律办,虽说若是不打仗秦军当如何,这是后话,眼下若封的少了就无法彰显武安君、大秦战神以及你大河君、武威将军的高贵。不过,你所得,上交一半给国库。”

“王兄,给我留一成我也花不完,我似乎平时不太用到钱。”

秦王想了想后说道:“那这样,你就上交一半,再单独私下给分担一些巴蜀那边的河务工程支出。对西域的交易你来负责,给你留一成的利。”

“挺好,我讨两样小东西。”

“你说。”

“我要冷泉谷以及雁门关,雁门关以前叫黑石隘,其军费我可以从洛邑的收益之中出。”

秦王连思考都没有,直接说道:“给你,再把西域的收益多给你半成。不过雁门关若是丢了,当军法从事?”

“请王兄安心,雁门关若丢了我愿服罪。”

白晖又说道:“王兄,还有一事,你看看这东西。”

白晖将思琴手上的赵国王印交给了秦王。

身为王者,秦王自然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越王玺。倒是没想到这个思琴姑娘真的是越国王女,让人很是意外。”

白晖问道:“王兄,若是以思琴的名义或是找别的借口复越,王兄认为如何?”

“复越,你拿什么名义呢?”秦王一句反问就把白晖给问住了。

第二八二节 杀到白府的魏王

看白晖发愣。

秦王说道:“就凭一个逃亡的王女以及这一块破石头,名不正言不顺。除非有越王遗诏,但越国已经被灭了十年了,天下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一定会重重阻止,得不偿失的事情为兄不看好。”

白晖没再说什么,秦王在这大方向上,毕竟在宣太后身边耳闻目睹了十年以上,肯定比白晖看的远。

秦王又说道:“不过,你讨一小块地方还是可以。最多就是一两城,估计没问题。这事为兄会和太后商议,帮你拿个主意。”

“恩。”

白晖认可秦王的说法。

白晖离开秦王处回到自己的住所,眼看天都要快亮了。

回到府上后,白晖看到自己屋内宰……,白晖郁闷了,因为他分不清这是那一个。

宰莺迎了上来:“我这就命人准备热水。”

“一夜没睡在等我。”

“本就是妾应作的事情。”

白晖一指宰莺的发带:“我不是说,你们三个戴不同的发带吗?”

宰莺小嘴一噘:“思琴姑娘说,或是夫君连我们三人都分不清,那就是不在意我们,既然不在意,何苦还在再分。”

“这个思琴,怎么一来就挑的我府中不安宁。”

白晖抱怨之后,还是开口哄宰莺:“好吧,是为夫的过错,这个平时公务太忙,好在接下来咱们倒有时间可以休息一段时间,那么告诉我,你是谁?”

“猜!”

白晖感觉一阵阵头大,这个真的不好猜,好不容易说服三人戴不同的发带,眼下又打扮的完全一样,这个真的不好猜。

白晖睡下去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看着白晖一脸的不高兴,宰羽很无奈的说道:“燕王与楚王亲自来了,实在不好将人堵在门外。”

“什么?”白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宰羽又说了一遍,白晖这才清醒过来。

宰羽立即吩咐:“来人,为君上更衣。”

白晖在换衣服的对宰羽说道:“你最近在洛邑忙吗?”

宰羽回答:“走朋会友,说不上忙,但也每天事情不断。”

白晖又问:“嫂夫人那里,你有去拜会过吗?”

宰羽可以名门之后,天子近臣家中的嫡女,这点规矩她自然是懂的,家中白起为长兄,那么甘如就是长嫂。

宰羽回答:“自然是要去的,以后住在同一个院内,也会天天见。”

白晖想了想:“有件事,我的意思是你去和嫂夫人商量一下,这事你别自己作主。”

“夫君请说。”

“王上把伊川、宜阳、雁门关封给了我们兄弟,这些产业是白府的,我们兄弟二人不分家,永远不分家。兄长提过,他对家务事没兴趣让我来管理,但嫂夫人那边却不能在意,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宰羽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立即就说道:“我懂,家内事兄长交给夫君打理,是因为兄长是大秦的将军,军务繁重。但嫂夫人却是出身大族,族中肯定也会派来许多得力的管事,我想大事夫君决定,家中琐事我与嫂夫人商量着办。”

“恩,就是这个意思,这两天抽个时间,家中聚餐,说说领地内的事务。”

“恩,恩。”宰羽猛点头,

虽然脸上显得很严肃,可内心却是狂喜。

伊川,这地方有许多田产原本就是她宰氏的,原本宰氏以及天子近臣们还想着有一天,可以通过宰羽讨回去。

不过,眼下宰羽自己首先不会答应,这些地盘,眼下是她夫君的,谁也不会给。

白晖换好衣服后,来到会客厅。

楚王、燕王竟然同时到了,白晖有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若说今日会有人来,肯定是魏王才对。

白晖刚进门,搭手正准备与楚王、魏王施礼,就见一亲卫跑到门口:“报,魏王到访。”

“啊!”白晖很意外,手停在半空。

燕王与楚王也非常的意外,楚王说道:“不如同去迎接。”

楚王来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文熹而来。

在楚王心中,魏王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来,就算不是,一位国君也值得他亲迎。

门外魏王遬是急匆匆而来,连王冠与玉带都没有穿戴上,见白晖出来迎接,韩王遬伸手一指白晖正准备说话,却看到楚王横与燕王职随后出现,魏王遬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然后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消失,换上一脸笑意。

魏王遬原本伸出要指白晖的手改为抓,上前一把挽住白晖的手臂:“昨夜梦到你,想到你提及的巴蜀名菜牛油火锅,整夜都睡不着,这天一亮就赶紧过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牛油火锅。”

“啊,何谓牛油火锅!”楚王兴致勃勃的冲到近前。

要问世间谁最贪图享受,六王当中独尊楚王。

“来,摆宴!”白晖挽着魏王就往内走。

从刚才魏王杀过来的气势,白晖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事,可见到楚王、燕王之后不说了,那肯定就是非常重要的事,好让你忍,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进入府中,白晖又吩咐道:“来人,去请长安大乐团第七班,问他们是否有空来我府中演一出桃花扇。”

“诺!”

楚王笑问:“大河君竟然还要问,是否有空。这长安大乐团,很特别?”

“不是特别,而是乐团也有每天的训练计划,而且演出是很辛苦的活,若是昨夜出场,那今日肯定没有力气来演。一般而言都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依秦律,非特别之日,依爵位每月也有观戏的限制。”

“愿闻其详!”

白晖说道:“首先,我大秦新都定名长安,取意长治久安。所以乐园为长安大乐团,乐园下设上九班,中四班,下十七班。在册人数一共两千六百多人,其中学徒占七成以上。下班不得出演,因其多为学徒。可在特定节日,在乡间与民同乐。”

“依我大秦律,纵情声色是罪,乐舞再美也要有节制。王上每月限定为单月三次双月四次,过月不过累加。太后为五次、侯君同为三次。若族中六十岁以上至亲长辈过寿、至亲子弟娶妻、嫁女等,可为特例。秦国重大节日,公演,祭祀天地,公演等等。”

第二八三节 楚王的宠妃

白晖解释完,楚王笑道:“若是在我大楚,寡人要天天看,这个看不够。”

“没办法,秦律如此。”白晖说的是实话,这个作不了假。

白起大婚,宣太后把长安大乐团基本上主力全部带来,还带了五百学徒,就是为了壮声势,仅这些人的出行费用,账单就让白晖牙根疼。

当然,事实上却是秦律是一回事,白晖调用又是一回事。

白晖从来都不自己去观戏,三位国君在自己这里,这是公务,是国事。

更何况,长安大乐团还是白晖组建,并且指点训练的,其戏剧的想法是白晖提出的,把歌舞变成讲故事。但具体化,还是大秦这些乐者、舞者、歌者自己研究出来的。风格却多样,因为舞者、乐者当中,有许多并非秦人。

楚王对白晖说道:“这桃花扇是什么戏?”

“这个戏是根据一段真实历史改编而成,其中为了戏剧性增加了一些演义的部分,但基本上还是史实,只是增加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其主角,史称桃花夫人。结局则是,息王放弃王位、王权、王国,带着息夫人离去,游历列国。”

白晖又补充道:“全剧一共六十三幕,若是从头看到尾,需要一百二十六个时辰,每一幕要演一个半时辰,其间换幕、换装、舞乐者休息片刻,总耗时肯定是超过两个时辰了,所以需要一百二十六个时辰。”

“妙!”楚王一拍大腿:“可否换到大厅,让寡人招宠妃同观。”

楚王这话一说完,魏王的眼神就能杀人。

他是有事来找白晖的,可却不能明着说,这楚王很明显今天就耗在这里了,这让魏王心焦,可又不好说自己来是有正事。

白晖扫了一眼魏王那能杀人的眼神,笑着对楚王说道:

“当然,我这就命人去在正厅搭台,少许便好。”

燕王也派人回去接人来,这样的大戏燕王相信很快就会有天下人效仿,并想学却不容易。错过确实是可惜。

很快,楚国不但楚王的宠妃到了,连公子子兰带都其宠妾同来。

楚国贵族更是来了十好几头,还拖家带口的。

魏王也派人回去安排,他不能失了身份。

在白晖准备宴会的时候,秦王正一脸笑容的亲自送韩王离开。

韩王所求之事,秦王早就安排反间者把风声透漏了出去。

看着韩王的车架走远,秦王脸的上笑容瞬间消失,背着手转身就往回去。

秦王身旁甘庶快步跟上,同时说道:“王上,就在一刻钟前,臣得到魏王无冠无带,急急的奔往大河君那里去了。楚王、燕王也在,燕王还向赵王发出邀请,赵王借口身体不适而拒绝。”

“很好,很好。”秦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甘庶再问:“王上,可否需要派人去告知大河君,还有一事,今天天不亮,武安君出城去往宜阳去了,派甘陆将军暂时接管洛邑周边防务。”

秦王停下脚步看甘庶:“甘庶,你可听说过一个词,默契!”

“臣不懂。”

“意思就是心灵相通,不需要相互商量,就知道接下来应该作什么。你可有听过武安君与大河君在开战之后,事事商量呢。那怕战场有变化,两人也是配合的亲密无间。寡人与大河君也是如此,套路一个小小的韩王,无许事事商议。”

秦王很自信的笑着。

秦王现年三十一岁,还没有亲政,但宣太后已经适当的放出一些个权力给他。作为国君,把另一个国君,甚至是另外好几个国君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满足感超越了一切。

怕是楚王宫中有一百美人,也远远比不上秦王此是在享受的满足感。

韩王呢,走到半道的时候听闻白晖举行宴会,而且楚国竟然出去许多人,也立即吩咐带上人,一起去参加宴会。

白晖府上的戏台正在搭,人手足,材料并非临时找来的,而是乐团早就准备好的。

公子子兰到了,却不是走在最前面,在他前面是一个女子。

熊子,本身就身为公子,又是楚国令尹,那么能走在他前面的女子必然是楚王宠妃。

那位宠妃在路边白晖身旁,大约还有十步距离时,挑起面纱看了一眼戏台,悠悠然说道:“这戏剧,可惜楚国看不到。”

这句话似乎是给走在她身后的女子讲的,但白晖清楚,这位宠妃挑起面纱却是给自己看的。

姜嫣!

白晖安排赴楚的十二西子之一,西子是代号,既是代表西施,也代表是十二位隐藏的极深的女子暗间。

姜嫣身后的女子也挑起面纱看了一眼戏台,说道:“姐姐可请求王上,将这乐园买回楚国不是可以天天看。”

“若能买,王上如何不买,身为宫妃,不可给王上添乱。”姜嫣说完重新盖上面纱快步从一旁往楚王的座席而去。

从始至终,白晖都没有侧一下头,白晖的视线在公子子兰身上。

这两个女子白晖都认识,姜嫣身后的叫齐离,也是出自齐宫,现在什么身份白晖不想知道,姜嫣能成为楚王宠妃,除了本身手段不凡之外,相信嬴俊也是出了大力的。

这时,白晖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子兰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今日当痛饮三百杯。”

“好象前天才见过。”

“前天醉了,醉的人记不住事,咱们按上次见面论。”

熊子兰摸了摸脑袋:“上次见面不是在咸阳吗?也没多久。”

白晖伸手在熊子兰肩膀上一搭:“匆匆一见,子兰兄就离开,没能让我一尽地主之宜,遗憾,遗憾!”

熊子兰小声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坑我吧,先声明。逼你到洛邑在天子面前受封不是我的主意,我也只是王命难为。还有,今天我王兄是为文熹而来,这事也与我无关。最后,咱们的商队要分账了,这事你要帮我。”

白晖心中在笑,这熊子兰是怎么了,自己也没有威胁他好不好。

白晖问道:“商队怎么了?”

第二八四节 秦国的乐团

熊子兰一脸的悲伤,慢吞吞的说道:

“商队遇上不小的麻烦,这些日子以来,商队丢了差不多四成的货,其中有一次非常的严重,我派出的护卫队竟然只逃回来三人,你派去的人组织了五百人去救,也仅救回来了不足百人,人死了,货物也全丢了。”

“这么严重?”

熊子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依合约,其中最大的四次损失全是我部下损失的,到年底的话若是再出一次麻烦,若说是想分到红利,怕是我还要赔钱出来。这事,你要帮我。”

“没问题,谁敢抢我白晖的货,我去弄死他。”

“恩,恩,有你这话我总算是安心了。”

白晖扶着熊子兰往楚国贵宾席而去,然后再往正门处去的时候对身边的亲卫说道:“去告诉范雎先生,我最近忙与北部战事,没关心楚国那边的商事,让他去查一查,出了什么问题。”

“诺!”

白晖走到门口的时候,韩王到。

韩王一见白晖就笑的合不上嘴,却是一口就是满嘴的抱怨:“还说和我是好友,与寡人兄弟相称。你不厚道。”

白晖的扶韩王:“我又怎么了。”

“齐宫的宫妃当年号称有美人三千,绝世一百。我可是看到了,咱们当面说。”

说完,韩王拉着白晖就往楚王那里走,站在楚王面前:“楚王当面,当时人送到洛邑,楚王仅用一千金,就带走了一百二十人,这事你不厚道。”

楚王先是一愣,转而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韩王,你没有本王消息灵通,这人从临淄带回来,在洛邑短暂休息几日,本王就知道了。若等人到了咸阳,不就晚了嘛。再说千金,千金算什么,这是秦王与本王的情份。”

“我不管,咱们一起喝酒,一起打牌,还有战场上拼死拼活这份情份,我也要。你若是不给,咱们就割席断义!”

白晖心说,韩王咎,你这个脑残。

天下间绝对没有人硬是往自己家里找间谍的。

可既然韩王要了,白晖说道:“这样吧,人带到咸阳了。我帮你开口,当一班齐宫宫妃组成,受训半年以上的乐园班子如何。这些人至少学过三出戏。我安排一下,再教两出,然后把人给你送去。”

“不行,今天就要。”

“行!不过,训练这些人可以花大力气的。我不问多要,我要针匠五十户,铁十万斤。”

“来人。”韩王这就吼上了,当随从站在身旁后,韩王立即吩咐:“听到没有,立即送百户针匠、铁二十万斤给秦王送去。”

白晖惊问:“为何涨了一倍。”

“你多派几班来,让我挑一班。多余的就是给她们来往洛邑与咸阳的辛苦钱。”

“好吧。”白晖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拿自己的信物派人送到秦王处,并且付上韩王的要求。

楚王更大气:“本王再加一倍,本王也要。顺便向大河君你讨一个面子,放了文熹。”

“乐团这是在割我肉啊。”白晖摇了摇头:“王上,文熹不行,她坏了规则。你的面子我给,我给她换个配得上她身份的住所,再安排婢女仆从,但对外依然要宣称,其为奴三年。至于这三年嘛,怎么也要先关上个一年半载的,再找个由头放她走。”

“行,你既然给了本王面子,本王记你的好。”

楚王伸手一扶身边的宠妃姜嫣:“东宫来为大河君倒上一杯酒,本王敬大河君。”

姜嫣起身一礼后,亲自为白晖倒上酒:“本宫这杯酒敬大河君英雄了得。”

“谢酒!”白晖依礼双手接过酒杯。

两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完全是陌生人作派。

楚国宫中,以四宫为尊,北宫永远是给原配王后的,西宫、东宫、南宫则是顶尖的宠妃。姜嫣因为来自齐地,所以居东宫。也隐为四宫之首,那怕是楚王后都要给她三分面子。

与旁人不同。

姜嫣背后有一个团队的人在不断的研究楚王的喜好,宫中各妃的强项、弱点、喜好等等。

说的直白一些,以百人团队平时以商旅为掩护,极尽智慧与财力,全部为姜嫣所服务,以保证姜嫣在楚宫的身份、地位。

而熊子兰府上也有两位,是另一个百人团队在背后支撑着。

其余人身份不够,但也还有两个百人团队分别支撑的其余的八个人在楚国各权贵府中享受着荣华富贵。

白晖与楚王对饮完毕,当楚王坐下后,韩王准备回席、白晖准备离开。

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魏王遬冲了过来,一只手拉着白晖的手臂,一只手拉着韩王咎的衣袖。

“魏王尊上,这是何意?”

“白晖,你当真不知道?”

白晖一脸的不解:“知道什么?”

魏王怒气冲冲:“魏武卒军械!!!”

“知道,那些旧东西在我秦国旧都栎阳仓库之中,这事怎么让魏王你生这么大的气。”

魏王愣住了:“你真的不知道?”

白晖指着自己:“我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早上韩王在秦王处买走了这批军械?”

白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昨天晚上去找韩王尊上,谈及的事情是韩国想借我部下四卫八十人,去训练韩军士兵,没军械什么事。今天早上,楚王尊上与燕王尊上来我府上时,我还没有睡醒呢。”

“寡人证明,来的时候大河君还没有离开卧室。”楚王因为白晖刚才给足他面子,所以此时出来为白晖作证。

魏王看了看白晖,又看了看楚王,然后盯着韩王:“把魏武卒军械交出来。”

“魏遬,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交出来。”

一声魏遬,让魏王冷静过来了,眼下至少表面上还是魏韩联盟期,自己有点过火了,当下解释道:“韩咎,我们相交多年,你要知道我魏国魏武卒在魏军中是何地位,换句话说,别人买走了你韩军的军旗,或是你的玉玺,你当如何?”

魏王遬真正担心的是,韩王借了白晖四卫的将军去训练韩军。

那么再加上魏武卒的装备,魏王相信以白晖四卫的实力,可以在半年内打造出一只至少有当年魏武卒七成战力的两万人军团来。

第二八五节 吵起来了

魏王心中很明白,白晖四卫训练,穿着魏武卒军械的这两万人,足以抵寻常士卒十万。

韩王咎非常的不高兴,原本他想的只是过个手挣点差价,可魏王的态度让他很不爽。当下一甩袖子:“你不买,也不让寡人买,你以为魏国还是当年的霸主吗?寡人不是你呼来喝去的臣子。”

韩王甩开魏王之后,大步来到燕王面前:“燕王,韩与燕国交换一下席位如何?”

“这没问题。”

燕王不想介入这场纷争,只是交换一下坐位,这个没什么不答应了。

当下,燕国贵族与韩国贵族换了席位,原本韩、魏是相邻的,此时中间却隔着一个燕国。

而韩、魏两王相互怒目而视。韩、魏两国的臣子,也是没给对方好脸色。

这个时候,一位不请自到的客人站在门口已经有一小会了,他全程目睹了魏王、韩王翻脸的过程,以及还在中间不断的调和的白晖。

田文,一位认真研究白晖足足两年,本身就是拥有极致智慧的人。

田文先请田法章依礼递上拜帖。

白晖府上的人立即依公子礼为没有登基的田法章准备席位,然后以公礼为田文准备的时候,田文拒绝,并且坐入了田法章的席旁。

这么大场面,秦王怎么会不到呢。

就在田文刚坐下,秦王就到了,没带什么亲随,入内后和各王依礼打了招呼后,直接坐在白晖的主人席上,把白晖的台案移到了自己台案旁边。

韩、燕两国此时已经换位完毕。

田文低声对田法章说道:“这就是秦王报复,但有可能此计出自白晖。那日楚王、魏王、燕王打算以一个文熹来分化白起、白晖两兄弟的情谊。这才过了几天,韩王、魏王就因为一批魏武卒旧军械而翻脸,确实是厉害。”

“敢问薛公,此时我当如何?”

田文说道:“调节,让魏、韩重归于好,才是上策。但我有一种感觉,魏国有什么阴谋在其中,我还没看到。不过楚国的阴谋已经非常明显,示好秦国,然后图谋鲁国。我希望公子与魏结盟,我以薛地助公子夺鲁。”

田法章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上策。

眼下小国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宋国被灭,卫国也快了,鲁国绝对是一块肥肉。鲁地多文士,有许多才华出众的人,以及积存数百年的国库。

无论那一国得到鲁国,都会让国力飞涨。

不远处,白晖的调节失败,魏王遬与韩王咎之间怨气已生,不过白晖没有半点火上浇油,确实是一副真心想让两人合好。

事实上,秦王与白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怎么韩王与魏王就翻脸了呢。

白晖回到自己的座席之后与秦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舞台上此时开幕琴已经弹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准备看戏,白晖这边的侍从送上点心与酒水。

戏剧开始后,秦王侧身问白晖:“韩、魏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白晖暗指田文:“王兄,你不认为会有人帮我们处理此事吗?”

“恩。”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晖又说道:“韩、魏眼下不会真翻脸,他们毕竟这十几来有情谊在,我是这么想的,人与人之间,若是有一点点小误会就翻脸,也只是一时之气。若这一时之气刚顺过来,突然发现另一方却是真正的背叛了自己呢?”

秦王笑而不语。

白晖这番话讲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后世国与国也不会这么简单。

但此时,一国之君就是天,国君的心情代表的就是国的态度。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此时用得上。

早上演一幕,中午就是火锅,然后下午再演一场。

一整天时间,韩王与魏王别说是说话了,就是相互看对方一眼都感觉自己会不舒服。

到了下午的时候秦王先离开,对于听戏这种事情,秦王兴趣不大,他更喜欢挑逗列国,而不是在戏中。

傍晚,客人们几乎走光了之后,燕王、楚王却没走。

白晖命人准备宵夜。

“两位王上,有什么事尽管明说。今天早上可是吓了我一跳,魏王尊上这变化也太大了点,两位王上不会也有什么惊吓给我吧。”

白晖说的是笑话,可楚王却没笑。

楚王说道:“早上的事情还没说完,让文熹住在天子的大牢里,实在让人不忍。要不,本王在洛邑买一座宅院,而后……”

楚王没说完白晖就拒绝了:“楚王尊上,不是我白晖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事确实不合适,凭什么她文熹就享有特权呢?”

燕王开口问道:“她凭什么就不能有特权呢?”

白晖给问愣住了。

楚王又说道:“那么,寡人可以现在就回去,然后换两个人过来和你讲。”

“要换谁?”

“不如请我楚国屈原大夫,和秦国相国荀况来讲?”

楚王把白晖给说愣了。

没等白晖反应过来,燕王又说道:“寡人的祖母很喜欢看文熹的舞,若是她亲自去找秦王当如何?怕是会直接赦免吧,到时候怕是你更难作。”

这已经是威胁了,红果果的威胁。

可偏偏这威胁非常的有效,若当真是易王后亲自来问秦王要人,就是宣太后在这个时候纵然不高兴,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这事有点欺负人,但事实就是如此。

白晖还是问了一句:“这个我秦国相国荀况当真会为文熹求情?”

白晖的话让楚王与燕王大笑不止。

楚王说道:“也只有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才不懂文熹姑娘的名满天下,当然寡人不怀疑,秦国长安大乐园的几位台柱,也距离名满天下不远了。纵然原本身份低微,但又如何呢?”

白晖倒是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代确实如此,只说两个人,事实上都是奴籍,歌舞姬出身。

一个是始皇的母亲,赵姬。

另一个则是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

当然,要说名满天下的祸水们要比这个多的太多了,赵飞燕就算一个。

第二八六节 关于某绿茶

第二八六节 关于某绿茶 (第1/1页)

白晖也懒得再为这种小事扯皮,当下也就答应了下来:

“罢了,罢了,两位王上怎么说怎么好,但若说放人,万万不行。”

“不放人,只是换个安稳的住所。本王也退一步,你可以关入你府中私牢。”

白晖摇了摇头:“我府中无私牢。”

楚王又威胁了白晖一句:“在你家为奴,否则就只有想办法救文熹无罪而出了。”

“一切听两位王上的。”

白晖松口,事实上楚王也松了一口气。

楚王在来之前确实与亲信的人讨论过此事,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就一句话,白晖在维护自己的威慑力,这一点又有秦王在背后支撑着,若硬要保下文熹是绝对不可能的。

纵然真的是易王后来、荀况等名士开口,怕是只会让白晖立即杀掉文熹也不会退让。

若是白晖杀了文熹,楚王也拿白晖没办法。

要怪就怪韩良不长眼。

韩良要怪的话,就怪自己运气不好,白晖封君,正需要立威的时候让他撞上了,他不死至少有四王都感觉很遗憾。

赵王很生气,但又如何?

赵国敢与秦国此时开战吗?秦国不用打,只需要在云右驻扎重兵,赵王就睡不安稳了。

楚王与燕王离开的当晚,文熹就接进了白府。

一见到白晖,文熹就给跪了。

“无须这样的大礼。”白晖没受这一礼。

文熹却急急的说道:“大河君在上,贱妾有事上报。”

白晖身旁的宰羽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然后对文熹说道:“你讲吧。”

宰羽作为女主人,自然有自己的威风在。

文熹赶紧说道:“燕王派人秘密联系贱妾,只说到了大河君府上,安稳度日只待松懈之时,燕王必会派人接我赴燕。”

“楚王派人告诉贱妾……”

白晖伸手制止了文熹:“好了,楚王想什么我清楚,有些话放在肚子就好。”

白晖没让文熹讲出来,这话一口出甘如与宰羽就能立即要了文熹的命,所以白晖说道:“想刺探我府上的机密,楚王还差的远。”

白晖说完后看着宰羽:“夫人,给她安排一个住所,暂时安顿下来。派人守好四周,我怀疑会有人想来杀她。”

“夫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宰羽虽然不明白白晖为何说有人会来杀文熹,但文熹若是死在自己府上,多少会有些麻烦。

比如是名满天下的三大名姬之一。

白晖又对文熹说道:“你身体可无恙?”

“谢大河君关怀,无恙。”

“很好,准备一下。后天下午,我会请楚国令尹子兰入府,到时候请姑娘献艺,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楚国想要算计我,我后天会就让楚国付出代价。”

白晖的话吓的文熹脸色苍白。

白晖大笑:“你以为我会在宴会上杀人?”

文熹心说,你难道不会吗?

借你兄长大婚为由,在咸阳宫杀的义渠贵族血流成河,又把以宴客为借口,强留五国贵族在咸阳足足两个月。

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文熹的表情让白晖很尴尬,白晖轻咏一声:“不怕让你知道,我要图谋的是吴越之地,在你们眼中,荒芜之地,我眼中却是宝。”

文熹连话都不敢接,对天下大事她不懂,她只是懂享受被人崇拜的过程。

“有人替你求情,不过我不打算放过你。你真的以为,本君是受楚王的压力才让你入府的?无论你信与不信,用的眼睛看着,你的耳朵听着,你会知道真正让你入府的原因。罢了,去休息吧。”

文熹赶紧施了大礼后退着到了门口这才敢起身。

看着文熹退着出去,然后才转身跟着侍女离开,宰羽笑着对白晖说道:“夫君,你把她吓到了,毕竟也是名满天下的三大名姬之一。”

“你错了,这文熹在我眼中是一条毒蛇。她有她的野心,只是眼下这条小蛇见到竟然有人不怕她毒液,一时间没有了手段。若我敢露出一点弱点,我保证她会再一次亮出她的毒牙。但,她本性不算很坏,至少从来没有主动坑害过谁。就是有些,绿茶。”

“绿茶?”宰羽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

白晖没解释,只说道:“安排一下,让她原先的婢女过来,告诉咱们的人,禁止在外人面前提及府中的任何事,要学会保密。我与兄长眼下位高权重,可我们的年龄呢?所以,要让她们知道,保护好白府,也是保护她们自己。”

“明白!”宰羽完全明白白晖的话。

白府完了,谁都别想好,所以要保护白府。

文熹进白府,然后到从见白晖的小厅出来,思琴就一直在看着她,当然,在暗处悄悄的看着。

但自始至终,思琴都没有让文熹看到自己。

在思琴准备离开回自己的住所时,白晖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白晖问道:“为何不让她知道,你帮了她?”

思琴淡淡的说道:“若她知道,只会恨我而不是感激我。”

“你很了不起。不过,文熹不适合作你的朋友,但以你的智慧她的小心机,不值一提。顺便说一句,她现在是奴,也是在押的罪人,一直到她逃跑为止。”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思琴猛的一回头:“大河君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知道,逃离是假?”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你以为她可以把戏演的很真?还是真逃跑会真实一些,若……”白晖停下了,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若她不死,就当是赎罪,本君不再追究她蔑视天子法令之过,若死的话算她运气不好。”

思琴掩面一笑:“大河君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白晖反问:“她是香,还是玉?”

“这!”思琴愣住了,倒是无法回答白晖的话。三大名姬天下间无数名士贵族以见一面为荣,在这位大河君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

思琴问道:“难道说大河君就没想过有一位红颜知己?”

“呵呵!”白晖的笑很假,思琴不用看白晖的表情就知道这笑声有多假,却听白晖说道:“男女之间,任何不以成亲为目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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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节 白起绝不手软

流氓?

思琴问道:“何谓流氓?”

白晖摇了摇头:“不是好话,晚了,思琴姑娘去休息吧。本君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思琴告退。”

思琴离开后,白晖直接回屋睡觉,昨晚上就没睡好,说是有公务只是一句托词罢了。

次日,白晖一口气睡到中午。

到中午的时候,白起从宜阳军营回来,身后带着八十名从四卫三等兵与备选兵之中挑出的八十名百将。

清一色的老秦人,都是忠心于大秦的秦军老军。

午饭的时候,白晖摆小宴,宴请这八十名秦军百将,肉管够,酒每人只有一瓶。

白起、白晖在内室。

“兄长,嫂嫂。今日正好有空,咱们说说家里的事。”

白起没等白晖详细说,就直接说道:“家里的事情你作主就行了,这两年家里你管的挺好,为兄不擅长这些事情。”

“兄长是没兴趣管,也是给嫂嫂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

听白晖这么一说,白起才点点头:“恩,你说来听听。”

“首先,咱家眼下拥有宜阳、伊川、雁门关三处王上给予的封地,不过半数的收益要上交国库。而后,洛邑、夹邑、安邑这一带,各城池皆是咱们家说了算……”

白晖说到这里被白起伸手打断了:“这件事情你办的不好,我们兄弟虽然是新贵,但洛邑这里由不得列国来这里指手划脚,所以这件事情你作的对,但不够。”

“兄长以为应该如何?”

“杀!”

白起简单一个字,确实是代表着白起对此事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以来,白起都没有说过白晖那件事情不对,那怕白晖任性白起也陪着,但今天,白起表露出了自己不同意见。

白晖轻轻的摇了摇铃,一亲卫入内。

“吩咐下去,韩良为庶民,任何人不得给予半点帮助,就让他在洛邑当一名乞丐,当然了本君还是仁慈了,命人准备一只好碗以作为他乞讨之用。若没有我王诏令,任何人敢带他离开洛邑,同罪。”

“诺。”

白晖吩咐之后,白起给白晖倒了一杯酒:“满饮。”

虽然没杀,但白起很满意白晖的变化,仁慈是给弱者的,这个天下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白晖喝光了杯中酒,继续说道:“兄弟,西域的商事我要管,这事王上给我一成半的利,不过四卫的养兵费用要从这里,以及洛邑、安邑、夹邑的收入之中扣除。”

白起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下后说道:“钱财都是小事,你们兄弟深受王上器重,当为王上征战四方,为大秦开疆扩土。”

“兄长,可否将姐姐接过来。”

“恩。”

白起继续说家里的事情:“夹邑是聚宝盆,瓷器产量越来越高,这个收益也会变的巨大无比。安邑、洛邑、雁门关,作为商贸重要聚集点,收益更是巨大。所以宜阳用作屯兵,伊川成为良田区与工匠区。”

“挺好。”

白起其实对于这个是外行,他只是在支持白晖的想法。

“兄长,我想让嫂嫂管一下伊川的水纺匠区。先习惯一下家中的事务,家里还有许多事情不是靠一两个人就可以管得过来的,仅每月账目的核算就需要十数人计算三日。”

白起没说话,只看了一眼甘如。甘如立即说道:“愿为家中分担。”

“嫂嫂,其他人也要学习新的账目计算方式,以及咱们家的管理方式。”

“恩,我会督导她们的。”甘如很清楚,白晖说的是甘氏依媵礼入白府的那些人。

白晖又讲家里有多少钱,多少粮,多布,多少田等一些具体的数字给白起说了一遍,事实上白起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对这些没兴趣。

白晖却不能不讲,至少也要让甘如听到并知道家里有多少钱粮等等。

再说洛邑街头。

被关押在洛邑天子牢房内的韩良伤势已经稳定,白晖的亲卫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名医官。

韩良给换上最好的药,而且制作了上等了断骨夹具。

“这位小哥,真是多谢你了。有一日本君回到赵国,你来赵国找本君必有厚赏。”韩良只当是有人要救自己,心中开心极了。

谁想,白晖的亲卫冷冰冰的说道:“给你治伤是怕你死了,天子认为你这样的人应该给天下人作一个榜样,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只能在洛邑行乞,谁若不尊天子诏令,我王必为天子先锋。”

“带走!”

韩良的丝绸衣服当街给撕掉,一身破麻布的衣服强行给换上。

然后一只青铜钵扔在他面前,上书四个大字,诏命乞讨。

韩良,天下第一乞丐。

这话绝对不是胡说的,首先,那个乞丐有护卫?他有!

白晖的亲卫调了一队下等兵秦军,每四人一组,两个时辰一轮换,负责盯着韩良。

还有,那个乞丐配有专职医官?韩良有。

有两个医官就在韩良行乞的附近待命,毕竟韩良被打断了一只手臂、两条腿,可以让他残了,但绝对不能让死掉,所以有医官待命。

天下间有那个乞丐不会挨饿?韩良不会。

在他的伤痊愈之前,每天肯定会有几只干饼给他吃的,所以他也饿不死。

韩良成为天子诏令的乞丐,

这事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传遍了整个洛邑。

许多人心中明白,这是告诉天下人,谁敢违反洛邑城的规则,韩良就是榜样。

赵王怒了。

秦王却是开心的连饮三杯,然后大声吩咐:“来人,带路,寡人要去看热闹。”

洛邑主街,这里是洛邑最大的店铺区,有着来自天下列国的商品交易,这里也是人最多的地方,无论是洛邑的贵族、平民,还是来自列国的商人,都往来与这条街上。

韩良靠在街角,仰望着天,生死可恋。

若是时间能回到那天,韩良绝对不会为文熹出头,当时愿意为文熹出头的人有很多,想必当时许多后悔没有自己快一步给文熹献媚的贵族此时一定在笑。

笑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同时也庆幸,逃过一劫。

这时,从街的东侧赵王来了。

而从街的西侧,秦王到了。

第二八八节 看寡人手中金羽令

赵王只是看了一眼象死狗一样躺在街角落韩良,便大步走向秦王。

“秦王,你们秦国也作的太过火了吧!”

秦王一脸正气:“维护天子尊严,维护天下正义,当是我等一定要作,也要认真作好的事情,不知我秦国那里作的过火了。”

“莫非秦王你以为我赵国好欺负。若是秦国的穰侯,不知秦王会如何?”

秦王大笑:“我秦国穰侯知书知礼,为人谦和。万万不会为一贱妇而无法无天,蔑视天子、蔑视列国君王。赵王这个比喻很可笑,寡人却笑不出来。”

秦王对赵王章没有半点好感。

若说秦、赵之间有情份,也是赵主父与秦先王之间,若是赵国与秦国有情份,也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

秦王详细的了解过死去的赵王何,以及眼前这位赵王章。

若是赵王何,秦王绝对要多留一个心眼。

可是区区一个赵王章,用白晖的话说就是一个把肌肉长到脑袋里的蠢货,扶他登基也是为了秦国的大业。

这时,一队洛邑的巡逻兵正好走过。

巡逻兵的职责是维护城内安宁,打击盗窃等行为。

“你站住。”赵王章伸手拦下一名士兵,抬手就准备去打。

秦王怒喝一声:“你敢!”

“本王有何不敢。”赵王怒号着,虽然缩回了手却抽出了剑。

那队士兵倒也硬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依礼他们只是下等士兵,不能冲撞国君,若国君要打要骂,他们也不能还手。

但,秦王在这里。

这队士兵站的笔直,被赵王指着的那位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紧牙关。

他不会动,那怕剑劈在身上他也不会动。

他相信只有自己没有违反条例,秦王必会为他出头。若躲,就是丢了洛邑城卫军的颜面,便是丢了大河君的颜面,也是丢了秦王的脸面。

赵王怒目圆瞪,秦王脸上却是有淡淡的笑意。

突然,秦王问道:“赵章,你可选好太子了。”

“秦王,你是何意?”

“你敢挥剑,韩良身旁必有你一个位置。”

赵王剑尖已经指在那城卫军士兵的咽喉上,这士兵确实硬气,虽然只是普通小民,却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他愿意为秦王去死。

“嬴稷,你以为我怕你。”

秦王淡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只秦国金羽令,身边的侍从捧着一只锦盒上前,锦盒打开,里面是半只虎符,秦王两根手指夹在金羽令就悬在锦盒之上。

赵王章额头上有汗开始流下。

他怕了。

他很清楚秦王的金羽令落在盒中,这只盒子会立即送到带兵的将军处。

眼下就在洛邑,白起、白晖都在。

这虎符合一,帅令在手。

白起、白晖兄弟二人不仅不会让他离开洛邑,甚至会兵锋直指邯郸。

眼下,北部空虚,北部几乎所有的兵马都调动南下,秦国在雁门关驻至少三万精锐,就这三万精锐,赵王都不敢赌。

“滚!”

秦王一声暴喝。

哐当!

赵王的剑落在地上,满脸都是虚汗。

“赵章,寡人限你今日之内亲自去向天子请罪,否则别怪寡人无情。现在……滚!”

赵王章心中羞愧难忍,掩面泣声而奔。

秦王站在街心,环视四周之后说道:“传寡人诏令,卫国卫侯目无天子,天子设宴他竟然敢不来,命他速来洛邑请罪,否则寡人当替天子执法,亲往卫国将其捉拿归案。”

“诺!”

传令的人小跑着离开,有侍从捡起赵王的配剑捧到秦王面前:“王上,此剑如何处理。”

“收着,回到咸阳给寡人制作一个漂亮的剑架,然后摆上去。”

“诺!”

这么一件战利品,秦王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韩良为乞丐这事刚刚传遍洛邑,紧接着就是秦、赵两王的交手,赵王弃剑泪奔,跪在天子殿前请罪,传的更快。

白晖坐在宰府的花园里,咬着牙签,乐呵呵的听着街上发生的事情。

“这事,有搞头。”

白起到了,坐在白晖身旁后对白晖说道:“依你与韩王的约定,若是为兄亲自领兵,邯郸虽然攻不下来,也能惊出赵王一身冷汗。”

“兄长想错了,兄长绝对不能秘密带兵入赵。过几天,要明着前往越地。为楚国打一点地盘,也给咱们弄一小块地盘。”

白起很遗憾,这攻赵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打百越让白起感觉不到压力。

白晖说道:“兄长莫小看百越之地,若是换一个无能的将军,五十万大军都可能全部丢在那里。所以,先打越国残留,以及欧越的小部分,兄长就明白我的话了,百越不弱。”

白晖不是胡说,历史上百越数次击败中原的大军。

一直到赵佗才平了岭南。

“不过,弟也要借兄长的名义吓一吓列国。”

“随你安排,只要你所说的越国并不弱便好。”白起是没兴趣去和弱者作战的。

秦王刚刚回到住处,就听到白晖派人到韩王处,告诉韩王,不仅八十名四卫百将已经到了,而且其兄白起也会亲自去指点韩将。

韩王立即就备足了礼物准备前来感谢秦王。

秦王大笑,他笑就是因为这种默契而开心。

白晖让韩良当乞丐,自己找机会给赵王狠狠一记耳光,紧接着白晖就再一次刺激了列国。

相信韩王到后不久,列国的国君也会来,并且强烈要求白起不得赴韩。

“哈哈哈!”秦王纵情大笑。

“你很开心吗?”

冰冷的声音让秦王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宣太后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之后问秦王:“你笑,是因为你感觉和白晖心意相通,这君臣一心,把六国玩弄在股掌之间,为娘问你,韩王到了你当如何?”

“当然是借韩王之手,让六国劝说白起别去韩国。”

宣太后低声说道:“你的心略还差一些,为娘特意赶来就是提醒你,此时应该支援韩国与赵国打一场持久战,打的越久,越好。”

秦王眼睛一亮:“对,对。”

消耗韩赵两国的国力,这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第二八九节 秦楚换地

宣太后又说道:

“给甘庶一个机会,他若可用便委以重任,若不可用,让他去当一任郡守便是。还有,派人告诉白晖回他伊川的府上去,你们君臣在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也不要轻易通信,定下一个原则相互配合,莫要事事商议,要知道天下人都盯着他们兄弟呢。”

“儿明白,还是母上高明,儿差一点就误了大事。”

当天下午,秦王住所六王齐聚,赵王脸是黑的,看到秦王就有一种想拔剑砍过去的冲动,但他不敢动。

秦王身边禁卫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赵王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把良相田不礼带到身旁,否则有田不礼在,自己必定可以化解眼下的麻烦,而且也不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而白晖,则带着全部的家人,连同白起一起,往伊川去了。

那里有白晖在一年前就开始兴建的府第。

除了白晖,随行的人当中还有一位不请自到的,楚国令尹熊子兰,以及其侄子熊涣,还有熊涣的老师黄歇。

一天后,伊川鹤鸣峡。

这里有一处白晖的别院,依山傍水,风景如画。

白晖挑着一根鱼杆坐在水边,熊子兰也拿着一根鱼杆陪在一旁。

“白晖老弟,韩赵必有一战。”

白晖反问:“与我秦国何关?”

“你不要总骗我,难道和我说几句实话就那么难。或是你看不起我。”

熊子兰几句话就将住了白晖。

显然有人在教熊子兰如何应付白晖,相信就是那个黄歇,白晖没想到这黄歇眼下这么年轻,竟然就有如此出色的才华。

白晖放下鱼杆。

“子兰老兄,即将话说到这里了,你跟我过来绝对不是坐客的。我先实话实说,等会你也实话实说如何?”

“好,击掌。”熊子兰伸出了右手。

白晖伸手在熊子兰手掌上击打了一下后说道:“事实上我很担心,把魏武卒套装取出来卖给韩国,是我给王上出的主意,你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我很难受。”

“请明言。”

“是这样的,当初我在北方与匈奴作战,赵国却将北防精锐抽调,其中一部分往南移。魏王、韩王向我求救,我不能不帮。我若不帮,赵国大举南下,占据紧要之地后,我秦国有十年不攻的盟约,现在说起来,就是九年不攻。”

白晖一脸的真切,而且说的全是实话。

熊子兰重重的点了点头:“换成谁都会不安稳,我所知道的是,赵国有一统三晋的野心。我楚国不想赵国成功,若赵国一统三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楚国。”

“恩!”

不需要熊子兰解释,赵国一统三晋之后,首先要就要把魏国在势弱时丢失的土地抢回来,然后再抢走极富的淮北之地。

这些可都是楚国的。

这个时候,秦国十年不攻的盟约还算数吗?

可以不算,毕竟三晋之中魏、韩没有了。只有楚国、燕王表达,就可以不算。

但这盟约有秦王十年不攻的血誓在。

先不论秦王是否受得了,只说秦国出兵有一点点挫折,被人以血誓天责来说话,对秦军士气的打击是恐怖的。

熊子兰这时话锋一转:“白晖,我楚国想要鲁国。”

熊子兰说完后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白晖。

白晖沉默了,他知道熊子兰在等自己开价。

原本鲁国,白晖是想给崔壹葉的,但秦王信不过姜氏,鲁国这块地方秦国也要不到。

白晖抬头看了熊子兰一眼,熊子兰丝毫没有回避白晖的目光,也盯着白晖的眼睛,这让白晖把到嘴边的一句话吞了回去。

白晖原本想说,这么大的事我要找王上请示。

可熊子兰的眼神告诉白晖,这话是废话。相互都明白,白晖在这件事情是能够作主的。

思考再三,白晖在怀中摸出一物递了过去。

“当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计划,看来你果真有计划。”熊子兰甚至不用看,只凭手感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件东西楚国找了足足十年。万万没想到竟然在白晖手中。

白晖说道:“你是否知道,我与韩王有一个秘约,我帮韩王对抗赵国,然后韩王为我想办法把凤舞送来。”

“你想尽收三大名姬。不……”熊子兰摇了摇头。

白晖笑而不语。

熊子兰瞬间就明白了:“思琴在你处,若天下有三件一模一样的顶级珍宝,你毁了其中两样,那么最后一件必是绝世孤品,无价之宝。”

白晖不得不服,这熊子兰在风华雪月的才能上,确实是高人一等。

白晖原本就没想过太复杂的问题,只是拿这块越王的玉玺当一个谈判的条件,却想谁熊子兰脑补的功夫实在了得。

既然熊子兰都脑补到这份上,白晖也接着这想法继续说下去。

“你说,凭我的力量,帮她复国,有可能吗?”

“有。”

“好,我用越国,鲁国来作条件,是否可以。越国我负责打下来,然后交给你。鲁国我会为你荡平尽可能多的麻烦,让你顺利拿下鲁国。”

熊子兰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语气颤抖的说道:“开条件吧。”

“黔中!以临沅为界,西边归我大秦,那边无论有什么,我们兄弟负责去打服他们。”

这个临沅就是后世的武陵一带。

熊子兰不理解了,当下问道:“你可知道,黔中是我楚国的流放之地,那里荒蛮之地,没有良田,也没什么珍贵之物,而且我楚国已经决定迁都。”

“我想要的是大庸之地,虽然说往南,那些人很麻烦,不过那些蛮子我肯定会狠狠的收拾,他们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意了。对了,再把神农架西口让给我一座小城,你知道牛油火锅最重要的一味原料是产自神农架的。”

熊子兰思考了好久,虽然是楚国的地盘,但他脑袋里就没有完整的楚国地图。

这还是白晖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份地图后,熊子兰才明白大庸是什么。

后世,这里叫张家界。

但眼下,这里还有一个称呼,楚人称其为南蛮。

第二九零节 保证不坑你

关于南蛮。

这个南蛮并不是楚人起的名字,而是在上古的三皇的时候这里就被称为南蛮,楚国有名义上的领土权,却因为这些年楚国国力变弱,而早就失去了实际的控制权。

熊子点点头:“可以,不过那里有什么乱子,与我楚国无关。还有,神农架西边我给你一座小城,十年前秦王将上庸还楚,去年你又夺走。还有最后一座城,西城邑,不过是两千人的小城池,加上你要的大庸,那么原庸国之地尽在秦国了。”

“好。”白晖脸上终于有笑容了。

借着笑意:“子兰兄,我再给你一个建议。保证不是坑你,是真正的好建议。”

“你说。”

“我的建议就是,楚国既然已经决定迁都,我建议你们迁到金陵邑。”

熊子惊呼一声:“金陵邑?”

白晖笑着点了点头:“正是金陵!”

熊子兰当然知道金陵邑,四十年前楚国先王在那里建城。

最初金陵邑是吴国的地盘,后被越国占据,然后楚国攻下了那里。

“金陵有什么好的。”

白晖很严肃的说道:“以金陵为都,楚国只要用心经营,稳步发展。可以北战齐、魏。西抗我大秦。”

熊子兰再问:“金陵邑真的那么好?”

“若是我得到金陵邑,五年之内那里的富足可比当年的天下至富之城,陶邑。大江三角洲有着你想不到的肥沃田地,特别适合种稻米。而且你们楚国战船了得,我还有一种改进战船的方式,也可以给你们。”

熊子兰惊问:“为什么帮我楚国改进战船。还有,金陵不就是在大江边上。”

楚子兰不怀疑白晖有这个能力,但他不明白白晖为什么没好处也要作这件事情。

白晖解释道:“虽然金陵在大江边上,但你想,我大秦从巴蜀南下,这需要有多远。你真的没信心在这么远的江南发现秦军战船。更何况,你楚国必会训练精锐水师,大江上,水师才是最强的。有马,你能在水面上跑吗?”

“也是,这话不错。”

“还有,制作大海船去捕奴,虽然不太多,但我想还能用。”

“奴?”

“对,矮子。只有这么高一点,不过在皮鞭之下,再给一点吃的,他们会非常努力的干活的。当然,他们还不会说话识字,楚国可以教他们什么叫礼。”

白晖随手划了一份地图。

熊子兰猛摇头:“这个要在海上走数日,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不过若是金陵那里真的田地肥沃,这事我回去就劝王上将都城迁到金陵。”

白晖一摆手:“行,先不说这个捕奴,如果将来我派人去捕了,你别眼红。”

“不眼红,再说说这个金陵。”

“子兰兄你想一想,都城在金陵,有鲁国在手,再平了越国残留,以楚国眼下差不多五百万的人口,两三年内金陵就是极富之地。而且距离列国的都城都很远,想打到金陵你们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施展兵力,而且还有水师,以及大江天堑。”

熊子兰倒不怀疑那里肥沃,因为当年吴国也称霸过。

没有肥沃的田地,凭什么称霸。

而且迁都过去,远离秦国,楚国可以默默的发展上几年,再加上楚国比列国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土地。

楚国可以再强国。

白晖又支了一招:“扶姜以携齐。”

“可姜氏并不是信任我大楚啊?”

熊子兰依然是草包,白晖与崔壹葉之间的关系,田文看得出、公子胜也在怀疑,就连半废物的魏王在听到臣子建议之后,都有那么一点怀疑,楚国却一无所知。

“先说这么多吧,说太多了太累。”白晖嘴上说的是自己会累,事实上他害怕熊子兰这外草包记不住那么多的事。

“行,我回去想想,你也歇会。”熊子半当真以为白晖累了。

在熊子兰想来,思考这么多复杂的事情,脑袋会非常、非常疼的。

熊子兰离开之后,范雎与文萝从白晖左侧的树林之中走出,思琴从白晖右侧的树林之中走出。

白晖没回头,只是说道:“我把你的越国卖了,恨我吗?”

“大河君是公道之人,必会给弱女子一个公道。这列国除大争之势外,还没有一个凭白受过大河君的不公道,除非是那有眼无珠之人。”

白晖又拿起了鱼杆:“说的好,虽然语气平和,却句句带刀。”

“若大河君这么想,杀了我便是。”

白晖吩咐道:“范雎,你有何妙计,可以让越国子民逃离,我会请王上封巫邑为侯郡,加封越国王女姒翎为巫越侯,从此时开始,世上再无思琴。”

思琴上前一步:“我随身侍婢可顶思琴之名,她也是越国贵族之后,自幼随我漂泊,我所学她也在侧,只要大河君愿意,随时可以让她成为思琴。”

“范雎,如何?”

范雎上前一步:“主上,这是妙计。三大名姬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一把利刃,再无思琴确实可惜。门下会安排思琴姑娘入长安大乐团进修半年,而姒翎姑娘门下应当尊称为巫越侯,相信越国子民愿意在巫越侯的治理下,安居乐业。”

白晖点了点头:“很好,巫山一带,不允许随意砍伐树林。在那里寻找铁、煤、云石等矿藏,而后利用水利纱机,一年内给本君建起一座水纱纺。还有,愿留下的楚人,依秦人对待。但不在册的,派兵清剿。”

“诺。”范雎明白,细节这些事情其余也轮不到他管,要么咸阳会派人来,要么西乞和会亲自过去。

白晖双补充了一句:“除御史、刑令之外。一年之后,秦国官吏撤离。”

“谢大河君!”姒翎跪伏于地,施大礼。

白晖没扶,只说道:“至于你那些兄弟们,抱歉。”

“姒翎明白!”

白晖回头看了一眼范雎,范雎也点了点头,表示会安排人去处理,越国那些贵族留不得,新的官员会从识字的寒门与小贵族当中挑选。越国的大贵族留不得,这个不能仁慈。

第二九一节 往里跳

姒翎施礼之后便退离。

看着姒翎走远,范雎这才说道:“主上,可要把崔壹葉召来吗?”

“再等两天,熊子兰答应了再叫他过来不迟。”

另一边,熊子兰回去之后,把和白晖交谈的部分一提,还补充了一句,这秦国的大河君似乎是累了,还有些事情原本要谈,最终却留在明日。

黄歇听完这些话,立即说道:“这是秦国以鲁、越来换我楚国半个巫郡、三分之一的黔中郡。我楚国找了越王玉玺十年,现在却落在大河君之后,想必越国王女姒翎应该在白晖处,只是不知道,这姒翎与思琴是何关系。”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交易是否值当。”

“太值当了。巫郡已经被秦国攻占了一半,而且都是深山老林,还要时时提防九濮、百越的攻击。这个可以给,黔中郡被楚国贵族称为流放之地,这里也是偏远。若是吴越归楚,加上鲁国,以及姜齐。这个可以换。”

熊子兰再问:“那么,姜齐凭什么相信我们大楚。”

“臣怀疑,崔壹葉是白晖的暗子。这一点,虽然是猜测,但也不无根据。还有就是,臣请公子追加一个条件,我楚国请秦军出战,但要按秦军与楚国一比三的比例,秦军一应粮草供应由我楚国来。”

“你是怕秦军突然在楚国发难?”

黄歇可不敢说熊子兰猜错了,只说道:“公子英明,大楚总要小心为上。还有一点就是,秦武安君为当事神将,战神之名实质名归,我楚国将领若是能学到几分,面对武安君虽然依然无法取胜,但若对齐、对魏呢?”

“妙计,你讲的好。”

熊子兰丝毫也不吝惜的称赞着。

黄歇受到称赞之后又献一策:“公子,还请公子在诸公孙当中挑选一人。只说到大河君这里学习。若派公孙不方便,公孙女也行。臣的目的是,至少知道大河君身在何处,实话说,臣自认为与大河君相比远远不及,大河君的动向太过重要。”

“有理,有理。这个人选不但不能让白晖讨厌,而且还要可靠、忠心、机灵。你何有好人选可以建议吗?”

黄歇也是临时想到这个问题的,被突然问到之后,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思考再三,黄歇建议道:“公子,要不在楚宫之中选一队乐姬,再安排几个细作。咱们大楚也不是为了刺探秦国军情,只要知道秦国大河君是不是留在家里,或是去了那里便可。这任务不难。”

“恩,可以,明天本公子和白晖提一提。”

“公子辛苦,臣这就准备文书,之后请公子过目。”

黄歇毕竟还年轻,倒也是很懂上下之道,公子子兰根本就没有身为令尹的能力,但他却是楚王的亲弟弟,应该有的恭敬他一点也不会少。

次日,熊子兰天刚亮就派人去见往白晖所住的正府。让府中管事告诉白晖,自己有要事商议。

白晖吃早餐的时候,熊子兰到了。

“乐姬?我不要。”白晖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吃着薄饼的白晖心中郁闷,这熊子兰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突然送乐姬是几个意思。

听到白晖拒绝,熊子兰倒是直接:“这样说吧,我的谋士给我出主意,让我派人盯在你这里,你若是去那里我好知道。”

白晖轻轻在熊子兰肩膀上一拍,然后给了熊子兰一份卷饼后说道:“我说子兰兄,你这么说多简单,多直接。这事有什么难的,你不就是派人想知道我的去向,你给我派五十名护军,以及十名花匠,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么说果真简单的多了。”

白晖无语,心说再和这位楚国令尹继续交待下去,自己的智商会不会被拉低。

想当年,昭阳公作令尹的时候,多难对付,那只老狐狸。

再说眼下,就算屈原这位浪漫主义湿才,也比熊子兰当令尹对楚国更强。

可没办法,谁让熊子兰是公子,是楚王的亲弟弟呢。

“说重点,其余的事情呢?”

熊子兰咬着带有辣椒酱的卷饼,乐呵呵的说道:“都没问题,些许细节想必你也没时间与我同样没时间去谈及。安排人去谈就是了。”

“那么,再说一个事,换地的楚国子民,是你安排迁走,还是留下。我兄长攻打吴越之地后,肯定会迁过来一部分吴越的农户。”

熊子兰猛的站了起来:“这事重要,先说好,吴越的战利品须一人一半。”

“我在说,农户,就是民!”

“民什么的不重要,他们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吴越那边,你能带回来多少人,十万户顶到天了,所以这些小事无须再提,只说战利品。”

白晖心说,你小子懂不懂,战国,民比财更有价值。

熊子兰愿意让白晖把人迁走一部分,理由很简单,这一点他倒没错,吴越之地的人恨楚国,这些人会造成大量的麻烦。而后,吴越的民迁走了,那么整个吴越的土地全部都是可以再分配的。

“一人一半!”

“好,答应你,一人一半。”

熊子兰又补充了一句:“地属楚国,这个不是战利品。”

“没问题,可以写下来我落印。”

“好。”

白晖与熊子兰一击掌,这事算是说定了。

范雎立即开始召人过来。

三天后,首先来到这里的是三位考核之中全部得到优秀的九濮领将,每人领军一万。

“来将报名!”白晖的护卫在门外高喊着。

依礼,进入上级将军的会客厅,肯定要在门外先报名,以示对上级将军的尊敬。

可三人却停下了,相互看看,哑了。

白晖听到门外没动静,亲自迎了出来。

“报白二将军知,我们没名字。”

没名字,白晖奇问:“你们在家乡与宜阳军中如何称呼。”

为首的那位回答道:“我叫阿大,他叫小玉,他叫鱼儿。”

白晖苦笑,叫人拿来资料一翻,这三人原本在九濮就是敢打敢杀的悍勇之人,虽然没有名字,但相当的聪明。

第二九二节 九濮三将

这三位九濮派来的兵将当中脱颖而出的英杰确实优秀。

他们在受训期间,对战阵、小队配合、军团作战、布战等等,得到了极高的分数。

而且每个人都学会不低于千字,并且可以背下并写出秦军军规来。

所以他们三人凭为优秀。

七万九濮士兵当中,也只出了这三个领将,其余的军候数量都不够,倒是百将人数远远超过了预计。

百将靠武力,军候靠指挥,所以指挥人才九濮兵能出这三个,已经是奇迹了。

白晖递回三人的资料后轻呼一声:“来人。”

“在!”

“派人去洛邑,就说本君请王上为秦军将军赐姓,本君想三人姓秦。赐名龙、虎、熊。分别叫秦龙、秦虎、秦熊。”

白晖亲卫一抱拳:“诺!”

三将同时抱拳:“谢白二将军赐名!”

白二将军这个称呼有历史了,从最初白晖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亲近的将军们就这样称呼,同时也是四卫将领们的标准称呼。

白晖没拒绝这样的称呼,因为显得亲近。

“进来坐。”

白晖引三将入会客厅后,叫人准备了淡酒,相比九濮之地产出茶叶而言,这三位更喜欢酒。

“有作战任务,这次估计连续两年都会不断的开战,先说近的。”

白晖拉出一副地图来。

“楚割让一块土地之后,这一块都归咱们,然后我准备南下。就是这次的目标,五岭,五岭的另一边是百越之地。”

秦龙说道:“报二将军知,我们之前和他们打过交道,交换过盐,布等物。这百越之地也有的分,西瓯有王,他们还会使用毒箭木,善于在林中作战。我们有把握胜,但就算是白大将军领军,也会困在西瓯之地。”

有想法,很好。

白晖亲自为秦龙倒上酒:“继续。”

“以末将的想法,末将不足以领军对西瓯全面开战,但末将有一计。”

“讲!”

秦龙手指在地图上一指:“这里,混战之地。”

“何谓混战之地?”

“我等在军营之中学习之后得知,这里应该是属于楚国的,但就我们原先知道,这里是属于西瓯的。有家乡的人运送盐与香料过来,我问过他们,有去过那里的人告诉我,那里没有人管,谁的剑锋利则谁就是首领。”

白晖点了点头:“现在,那里是秦国的。”

白晖强调的没错,虽然盟约还没有签,但那里确实已经属于秦国了。

既然属于秦国怕就好办多了。

秦龙说道:“末将在受训的时候,去过河边工地帮过工,既然咱们秦国会修河,为何不在这里挖河,将大江与另一条连通,巴蜀的粮食、军械,以及咱们的兵力可以不用在走山间小道,也不用翻山越岭……”

白晖盯着地图,看的很长很长时间。

“你立下大功了,这一计妙,太妙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秦龙只是看到秦国修渠来增加咸阳到洛邑的运力,所以依自己在受训的时候所学的知识,加强后勤补给才可以保证胜仗。

就是这简单的想法,让他把一个历史事件提前了足足七十年。

灵渠。

他指的位置就是灵渠的一部分。

秦虎也站了起来:“末将也有一计。”

“讲,尽管讲。讲对了就是功,讲错了不是过。”白晖是支持的,既然部下将军有想法,就要让他们把想法讲出来。

“末将去过骆越,骆越十五部当中,只有四部受过教化,其余都是吃生肉采野果的野人,这些人可以抓来增加我秦国挖渠的劳力。他们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看着地图上的位置白晖笑了。

秦虎指的位置就是后世被称为交趾的地方。

“很好,到时候这件事情由你负责,我会向王上为你请功。”

秦熊也赶紧起身,不甘心落于人后。

白晖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放心大胆的说。”

“报二将军知晓,我族中曾经有人去过南越,他们采买我们的布料、漆。他们会制作大船,将漆器、丝、布、陶、铜器出海往南换取许多珍贵的宝物来回,我见过这么大的珍珠,还有金色的。末将以为,以二将军的威名,南越可收服。”

“讲的好,讲的都好。”白晖在每个人肩膀上都拍了两下。

“来人!”白晖高呼一声。

立即有人入内,白晖吩咐道:“能找楚国公子子兰,告诉他,他不是打算要送本君一队乐姬吗?告诉他,我要了。”

“诺!”

白晖看亲卫出去,伸手一指三位九濮将军:“我问你,你们是我要我来赏,来是打算让我安排一场远征,远征之后凭军功可分配贵族家的战俘。”

“愿远征。”

“回去点兵本部兵马三万,再调四卫五千,调秦军精锐一万五千人。备战,而后秦虎、秦熊随我大秦战神远征。秦龙随司马错老将军征服混乱之地。”

“诺!”三人吼出的声音震的白晖一阵阵耳鸣。

九濮给了七万人,受训了差不多半年多,可真正能出战的士兵倒是够,但领军的将军连五万人马的各级将领都凑不齐。

不是不能让秦人为将领,但白晖与九濮之前有过约定,既然是兄弟之盟,还是尽可能培养九濮自己的将领更好。

九濮的三位将军离开后,白起入内。

白起说道:“秦龙可重用。”

“兄长说的是,这秦龙提出的一策,确实绝妙,但另两位也不差。这次远征吴越之地,兄长可有何为难之处?”

白起摇了摇头:“非是为兄轻敌,依你和楚国的约定,我秦军出兵六万,楚军会出兵十八万人,二十四万兵马在手,就算是二十万农夫,吴越也挡不住为兄。若要说有难度,为兄倒想借此机练兵,尽可能控制战损。”

白晖小拍一下马屁:“英明。”

白起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叫英明,你留在这里那里都去不了。为兄却必须往吴越之地去,我们两兄弟不在,韩、魏、赵才会打的痛快,否则赵国是放不开手脚的。只是可惜连司马老将军都要调到南方去。”

第二九三节 韩王要借大河卫

白起感觉眼下秦国有一种青黄不接的状态,老将军们稳重、成熟,但秦国有许多重要的要塞、边城等需要人去镇守。

年轻一代的将军,还没有谁可以让白起感觉能够独挡一面。

白晖提出:“王龁,我认为他勉强可以独挡一面。相信有他领军,虽然不及兄长,但也有兄长三成的才能。”

仔细的想了想王龁近来的领军记录,以及王龁的作战方式后,白起点了点头:

“恩,他还行。也给司马靳一个机会,他虽然年少,但确实有才华,却是性格有些急,配一个稳重一点副将给他,韩、赵之战,韩国国力弱于赵国,再加上魏国必会背叛,想要保韩不败,你别大意。”

白晖点点头:“我记下了。”

白晖很想说,我的老哥,你也太高看我了。眼下轮战场带兵的本事,王龁比我这个大河君强一些。

不过,既然自己是留守洛邑,这些应该操到的心,也不能怠慢。

白晖又说道:“这些日子,兄长就别再过问军务了,安心在家中休养一段时间,接下来这次远征,至少也要一年时间的。”

“恩!”

“我会安排人收集吴越的情报,楚国也会送来他们收集的情报,以及吴越的地图。这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这一个月内兄长应该游山玩水,多陪陪嫂嫂。”

白起在白晖胸口拍了两下,只是笑笑没说话,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白起知道白晖是关心自己,但白起不习惯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所以也懒得和白晖多说。

他倒是有游玩的计划,打算带甘如去上次去过的太和山一带,以及去秦国的新领地神农架转转。特别是神农架内,听闻有仙山。

白起出游。

出行准备白晖更是事事关心,不说护卫,仅是厨师、侍女就精心挑选了好几十人。

就连熊子兰都送了两匹好马给白起。

几天后,白起的车队往南去了,走的并不是秦国的地盘,出宛城经楚国入神农架。

楚国派出重兵保护,沿路甚至在白起车队通过的时候,还会派出人马清路,无论是行人,商旅,就算是贵族也要在一旁等着,任何人也不能挡白起的路。

白起去渡假了。

白晖也想去渡假,可找不到一个好地方,而且此时他也走不开。

数日后。

家中的客人熊子兰也离开了,作为楚国的令尹,熊子兰要回去与楚王汇报,并派出正式的使节团与秦国的官员在洛邑对这次会盟的细节进行讨论。

秦王很高兴,献给天子许多礼物后,名义上得到天子的允许,然后在洛邑城中一处空地准备兴建一个庄园。

秦王又开始邀请各王开会。

意思是让大伙出钱,在洛邑盖一座庄园,不用太大,以后但凡是有什么事情,六国可以这座庄园内商谈,在天子脚下有盟约才最有价值。

也无须再跑来跑去,各国派使节常驻洛邑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赵王身边的第一良臣,忠心耿耿的相国田不礼到了洛邑,赵王向秦王提出,楚国请白起出兵,这个赵国原则上是同意的,不过让白晖回洛邑来,既然白晖现在是天子近臣,管理洛邑日常事务,有些事情也要有个说法。

秦王很清楚,赵王感觉自己的帮手到了,准备就上次受辱的事情反扑。

叫白晖!

那就叫吧。

白晖在自己的家中这才安宁了几天,又被叫到了洛邑。

不过,这一次白晖没再让宰羽随行。

“这不是溜腿了嘛,见不得本君休息几天。”还没进洛邑,白晖抱怨的声音就已经传入了洛邑。

在白晖到洛邑的时候,韩王亲自迎出十里。

见到白晖之后,韩王热情的不得了,给了白晖一个紧紧的拥抱。

“咎兄,何事如何快乐。”白晖已经和一位国君称兄道弟了。

韩王咎笑的连嘴都合上不上,拉着白晖上了马车之后,这才神秘的说道:

“晖弟你有所不知,秦王暗中又加派了一百名百将,十名军候,以及一名领将,这些人隐密身份,作为我韩军各将的副手,助我韩军夺城。这个,为兄我想再借一点人手,这个在开战后再借也不晚,但你要先答应我。”

韩王说的事情白晖是知道的。

借调过去的领将是王龁,这是白起、白晖事先商量后,并且报知秦王的。

白晖问韩王:“你要借什么?”

“你的大河卫。而且我要精锐,不是普通士兵。”

韩王已经打听的清楚,白晖的大河卫名为辎重部队,但内部却有极细的区分,在他看来精锐白晖带去临淄的那一只,而不是普通的运输与辎重部队。

大河卫的内幕怕是连秦国朝堂都不是百分百清楚。

白晖的大河卫分的很细,首先分出的大河黄金部队,称为黄金部队事实上找金矿是一回事,主要是探各种矿,只是找金矿更好呼一些,所以叫黄金部队。

然后是神农部队,其中一流的药师超过百人,他们也在整理药材图谱。

按照眼下的速度,估计最多再有三年,秦国版的本草纲就有可能给绘制出来。

接下来才是名为河曲部队的挖地三尺队。

这三队是精锐,其余的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辎重与运输部队,以及一只半专业的医疗部队,若有大战,大河卫也是可以作战的。

前三支部队,可以说几乎没有作战能力,他们需要主力部队的保护。

韩王真正想借的,是河曲部队,就是挖地三尺的专业部队。

“咎兄,这个合适吗?这不就代表秦军出战了吗?秦军十年不攻,这个盟约写的非常清楚。”

韩王显然已经想好了。“安心,这件事情我有把握,先打了赵国之后,我会光明正大提出请求,秦军不作战,就不算是作战部队,这件事情只需要赵国之外有三王答应,就不算违盟。”

白晖倒是吃惊韩王的决心竟然如此巨大。

只听韩王又说道:“不白让你的兵马动,分三成给你,而且大河卫出去所需的粮草我韩国提供。”

第二九四节 鸡鸣狗盗

白晖心中快速的一计算。

首先是王龁秘密领军,韩军其实不弱,只是没有一个好的统帅,而且许多关键的位置有秦将以副将的身份出现。

这只韩军当中,还有差不多四千至五千秦军混入。

那么胜利的机会应该不小。

所谓三成,听起不来少,但实际操作当中,以韩军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家伙,入城之后再私抢战利品,那么这三成当真没多少。

如何扩大自己的利益呢?

看白晖在思考,韩王也没有去催,他知道大河卫可是白晖的宝贝。

“这样办。”

白晖拿出一个有些风险的想法,至少白晖认为风险与利润是并存的。

没等白晖说细节,韩王就急急问道:“你同意了?”

“是同意了,但不要分三成。我有这么一个想法,咱们把城分为五等,邯郸肯定是一等大城,这个估计是不用想了,打不下来。其余的城池咱们按城的大小与人口,还有周边村镇的规模等,分出一至五等来。”

韩王不解:“分这个有什么用?”

“别急,听我细讲。”

白晖深吸一口气:“比如,五等小城。打下来之后,有一个承包价,就是这城内无论有多少财富与韩军无关,这五等小城我拿出多少钱币给你,然后再拿出多少钱币给韩军。”

“不过要事先说好,韩军不得抢战利品,半枚铜钱也不能抢。有一人抢,他所在的百人队就没有赏赐分,若一个百人队有十人去抢,所在的营就没有赏赐可分。”

“至于我部下大河卫出兵的费用,所需要的粮草,韩国提供了,也照价结算。也可以用于抵你从秦军雇佣士兵,购买军械,粮草等物的支出。”

韩王听完后,大概明白了白晖是什么意思,追问道:“一个五等小城给韩军多少?”

“这个需要再谈谈,我认为一个五等小城,应该不低于两万金,给士卒们发的赏赐,不会低于七千金。当然,这七千金当中,雇佣的秦军也要有份。”

韩王眼睛亮了。

就拿这作试金石的目标城池来说,这可是中型城,若攻下这一城,加上周围的小城数座。

韩王感觉,这一战就把韩国从秦国买军械的钱币全部挣回来了。

而且魏武卒套装在田文出面调节之下,韩王已经准备加价卖给魏王,若按这样计算的话,可以说,韩国打这一仗几乎就是纯利,而且还多了一座城。

城中的财富什么的,韩王不在乎,他要的是土地、人口、城池。

依以往攻打城池的经验来看,士卒们冲进城中一阵乱抢,九成的财富都浪费了,也只有大库还能补充些军中的消耗,打仗是纯支出的。

韩王大喜:“好,那就一言为定,这具体一至五等如何分,咱们挑个时间拿赵国地图,一城一城的来划分。”

白晖却是一头黑线,心说这还没打仗呢,就开始算收入了。

搞的好象赵国已经亡了,只等到着去分肉。

“这个,咱们回去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聊如何?”

“当然,我准备了好酒。”

韩王挽着白晖的手臂不松手,白晖几次想抽回手臂都没有成功,如果不是很清楚韩王咎没有龙阳之好,白晖估计能不管不顾他是不是韩王,也要给他一脚。

龙阳,好象还没有出生呢。

话说韩王去迎接白晖入城,洛邑城中,田文在行动。

田文秘密的会见了一个,此人也是秘密来到洛邑的,打扮成一个农夫,悄然入城。

赵奢。

可以说,李牧之前赵国最强的,最有智慧的军事战略级人才。

田文与赵奢两人坐在一处杂货铺的仓库内,默默相对,却谁也没有开口,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两杯清水,其中一杯上落了一只虫子,两人谁也没有关心杯中水。

突然,门开了。有一人快速入内。

田文猛的睁开眼:“得手了吗?”

“回主上,得手了,但最多半个时辰一定要还回去,还请主上再等片刻,若想不留痕迹的打开那竹筒,还需要一柱香时间。”

田文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刻钟之后,一只竹筒被送了进来。

“主上,另一只也快好了。”

这两人放在任何一地连小人物也算不上,却为田文多次立功,鸡鸣狗盗!

他们的名字就叫鸡鸣狗盗。

田文取出竹筒内的小片丝帛,看了一眼之后递给了赵奢。

赵奢看过后感慨的长叹一声:“秦有白氏兄弟,威天下。”

“正是。若不联手,自问本公对抗不了他们兄弟任何一人,这白氏兄弟。白晖的战略眼光极为毒辣,而白起战神之名实质名归。每次都是白晖选地方,白起负责打,然后白晖再收尾,紧接着秦国一众官员紧随而上,可怕。”

赵奢双手捧着将竹筒还给了鸡鸣狗盗,并施了半礼:“辛苦两位先生了。”

“不敢,为主上效命是我等荣幸。”两人还以大礼后退了出去。

赵奢对田文说道:“万万没想到,在攻打临淄的时候白晖留下了后手,这一计确实厉害,我赵奢服气。和田单五年之约更是精妙,想那乐毅若是攻齐五年不下,依然让齐国还有大片残存,而他却拥有重兵在手,唉!”

赵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田文接口说道:“这也是白氏兄弟二人高明之处,他们一但开战,讲究速战速绝,然后将主力秦军交给秦军将领,不再过问战事。就算是白氏兄弟带兵在列国攻打五年,怕是当下的秦王也会睡不安稳,更何况燕王?”

“恩。”

赵奢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赵奢知道乐毅的为人,所以叹息。

田文伸出三根手指:“计分上中下三策,上策就是乐毅归赵,中策是燕国将齐国卖给赵国,下策是分化乐毅君臣,赵国攻打齐地以扩大力量。”

“我赵国,无心齐地。”

赵奢拒绝,因为他已经布下一盘好棋。

这时,另一只竹筒送到,里面装的丝帛上只写有三个字,火牛阵。

“不懂!”田文摇了摇头。

第二九五节 近臣问罪

赵奢盯着三个字看了很久,猛的一抬头:“妙计,这是以疯牛冲阵,然后重兵掩杀之战术。若寻常使用未必见效,但若是对燕的离间计使用,乐毅会被替换,然后新帅必会统重兵攻城。”

田文也反应过来了:“这时,新帅取于求功,那么加上换帅军心必不稳。可恨……”

田文说可恨,赵奢完全理解。

自商鞅变法开始,秦国就能相名将倍出,张仪、司马错已经很厉害了,他们打压的六国叫苦连连。

可谁想到嬴稷即位后,秦国怎么又出了白氏兄弟,再加上魏冉等一价秦国的良臣。

六国压力很大。

赵奢抱拳一礼:“薛公心意,赵奢已经了解。但眼下,庙堂定计,纵然韩国向秦国求助,只要秦军不出战……,不,纵然秦军出战,赵国也有一战之力。”

田文抬手也一抱拳:“那么请再听本公一言。”

“薛公请讲。”

“莫小看白晖。”

“从来未轻视过。”赵奢很严肃的回答之后,起身离开。

看着赵奢离开,田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对抗强秦,赵章是不够资格的。”

在田文心中,赵王章虽有武勇,却没有胆量。

而且更不说是智慧了,这样的人怎么就……

田文想起来,当初白晖派了一队人马去赵国,帮助赵国平乱,这个乱就是当时的赵王要杀赵章,此事之后赵主父还特别派人去感谢过秦国。

“难道说……”

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田文心底深处产生。

纵观当今天下,魏、韩、赵、楚全是在一年内换的王,而且这四个王一个比一个更废物,齐国呢,眼下连一个王都没有,田齐与姜齐都宣称是自己是正统。而且姜齐得到了楚国的支持。

一滴冷汗从田文的额头流了下来。

他怕了。

这一切都象是一个阴谋。

更可怕的阴谋却是秦国的十年不攻,没有秦国的威胁,山东六国连一年都没有安稳度过,就开始相互征伐。

田文相信,纵然是张仪再生,全身上下长满嘴,都没有可能让六国合纵抗秦。

“不,一定要让六国有一国拥有真正的王。”田文紧握着拳头,他在暗自发誓,一定要帮助列国中至少有一国,有对抗秦国,或是可以引领其他各国对抗秦国的,真正有能力的王来,而不是一个比一个草包的王。

再说白晖这边。

韩王用自己的马车拉着白晖入城,城门外,白晖脑袋中闪出一个很恶搞的念头来。

那就是,白晖打算让洛邑的守卫变一个编制。

这里既然不需要作战部队,是维持治安的部队,是不是可叫作,城市管理卫队,简称……

没等白晖把这个恶搞的念头想清楚,却见主街上一队洛邑城卫兵将一名衣着华丽的贵族拖到了街上。

“去问问!”韩王派人过去询问。

没等韩王派过去的人就见那队城卫兵快速的拼起一个高台,一人拿着铜喇叭站在高台上大喊着:“天子诏令,庶常吉士目无纲常、有违礼教……”

那边高喊着罪名。

马车上,韩王对白晖说道:“这事有趣。”

“怎么样一个有趣?”

韩王笑了笑:“这还是因你而起,不对,应该说,秦国与秦国大河君助天子重获仪……”白晖打断了韩王准备的长篇大论:“说重点。”

“重点就是,这个庶常吉士有天子宫中妃子私通,这事之前就有传闻,但天子拿这些人没办法,忍气吞声。眼下,有秦王撑腰,估计这洛邑……”韩王停下了。

白晖没敢问,怕是有什么隐密不好讲的事情。

可谁想,韩王突然说道:“我算不清了,但我猜测怎么也要死上五个,或是七个天子世袭近臣。”

白晖大吃一惊:“啊,世袭一共才有多少个?”

“三十五个,眼下活着的一共是三十五个,你夫人族中太宰为第一臣,然后是眼下地位被打压的三公,然后是六卿、五官。庶常吉士是最低级别的世袭天子近臣。他肯定是第一个被抄家的,接下来就看各王的态度了。”

韩王正的很开心,全当是讲街边笑话的感觉。

也没错。

对于韩王来说,这些天子近臣的死活,他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快,送我去宰府。”

“行。”韩王立即吩咐马车往宰府去。

韩王在看热闹,但他理解,白晖却是可以参与其中的。

白晖在宰府门前下马的时候对韩王说道:“王上,帮我去告诉我王。”

“让我去?”韩王指了指自己,若白晖要通知秦王自己进了洛邑,或是说秦王应该已经知道白晖到洛邑了,就算自己不去告诉秦王,那么再过不了一会,秦王也一定会知道白晖进了宰府。

甚至于说,整个洛邑的权贵都会知道。

但为什么让自己去呢。

韩王盯着白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寡人就给你当一下脚夫。”韩王想清楚了,过一会很有可能秦王会亲自过来,若是自己和秦王同来的话,被人看到,会传出一个有趣的信息,那么就是秦、韩眼下关系非常好。

这件事可以作。

白晖根本就没等宰府的人去通报,自己就径直往里走。

白晖,宰府的姑爷。

同时,也是洛邑的实际掌控者,宰府的下人一边派人去通知宰执,一边给白晖引路。

内院,白晖进来的时候宰执已经等在这里。

“祖父!”白晖依家礼施了一礼。

宰执伸手一扶:“屋里坐。”

进屋后,宰执没等白晖开口就直接说道:“你来是为了酉壶之事?”

白晖没明白:“酉壶是什么?”

宰执先是一愣,转而笑了:“他是庶常吉士。”

白晖这才反应过来,说的那不是东西,是人。当下点点头:“对,就是为了他。”

“他应该死,他全家都应该死。”宰执往后靠了靠,继续说道:“也不讲那些沉年旧事,也不管他在天子宫中作过什么。只说眼下,左右逢源的人,谁都不希望他们活。”

第二九六节 千年的狐狸

白晖心中惊了一下,猛然间想到,虽然自己用暴力的方式占了洛邑,可真论起政治智慧的话,自己这位祖父怕是千年的狐狸,就算魏冉都未必有这样级别。

白晖立即说道:“请祖父指点。”

宰执点了点头,他很久时间以来也考虑过自己和白晖之间的关系,虽然很残酷,但事实却是,紧紧的靠上白晖,宰氏才有出路。

宰执说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我!”白晖指了指自己。

“恩,就是你。或是霸道,或是仁道,或是王道,再或者不讲理,只图自己高兴便是。唯有你,可以这样作。”

宰执的话吓了白晖一跳,白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宰执又说道:“你肯定会问,这些人的死活与天下有什么关系。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洛邑不设防,事实上却是防御严密,因为天下已经公认了,洛邑范围内不能争斗,那么洛邑也不会有战争,洛邑无兵却无须防。”

“这话没错,当初天子有兵,可有什么用,想攻打洛邑的人有,只是不敢动,怕被天下人围攻。”

“就是这个意思,十年内,秦国不攻,洛邑不防。这个无人敢破坏,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洛邑变成一个完全为中的城邑呢?”

白晖重复着宰执的话:“完全为中!”

“洛邑城内,任何一个还想着与列国相通以谋私立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他们都应该死。只有保持为中的人,才是洛邑的根本,也是洛邑安危的底限。说句你可能不会爱听的话,有十年时间打造完全为中的洛邑,十年后纵然你战败了,洛邑也不会再变了。”

白晖张大嘴巴猛点了一下头。

厉害,这千年的狐狸果真是高人。

当然,白晖也是小看了宰执,作为天子近臣太宰,在政治上的智商,完全是碾压白晖的,这才是宰执第一次露出一点水准。

但!

白晖是谁?

白晖可是来自两千年后,信息爆炸的时代,七点节目可是看了不少的,就是听也能听到许多眼下能拿来用的。

白晖问道:“祖父,若是我们收拾了那些应该去死的,然后没收他们的财产,将他们的庄园改成列国会盟用的一个什么场所,这名字没想好。”

“妙计!”宰执猛的一拍大腿。

宰执心中,白晖也是奇才,只是还年轻,所以有些事情没看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白晖竟然就能提出这样的妙计来。

白晖想的很简单,秦王让七国出钱修庄园,眼下七国不用出钱了,有现成的,七国肯定会愿意。

再加上一处战国的联合国会议中心,这想法白晖都想为自己点个赞。

白晖又说道:“然后这样,七国派驻使节,常驻洛邑,然后再加上一处庄园作为会议中心,有什么事,无论是打也好,吵也好,到这里来。谁也不用往另外一国跑,而选择绝对中立的天子近臣,就真正作一回中人!”

“确实妙计。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陶司空联络一二,然后定下名单。”

宰执说的平静,事实上这份名单可以算是死亡名单了。

宰执起身后又对白晖说道:“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你心太软。让陶芳去办,陶芳是惠的亲伯父。”

白晖一脸的尴尬。

虽然尴尬,还是立即问道:“难道心软是错吗?”

宰执一脸的严肃:“心软不是错,是罪!”

说完后,也不管白晖的反应,宰执已经快步离去,留下白晖内心凌乱。

出门往外走的宰执心中却在想,若是白起在这里,他根本就不会说白晖心软这类的话,因为白起会直接告诉天下人,你们看清楚,武安君是如何清除垃圾的。

天子近臣中,级别最高的六位。

分别是天官冢宰(太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

周礼以设天、地、四季为最尊。

眼下,司马已经死了,他带周王室的军队出战,在伊阙之战时就死掉了,秦军报功劳的时候都没把他当回事,在秦军功勋记录中,也就是一个斩军候的功勋。

司徒跑了,带着宗家在伊阙之战时就逃了,也不知道逃到那里了。

眼下秦王住的宅子,就是这位司徒家宅的一部分。

司寇是宰执的人,若不是肯定已经死了,因为眼下洛邑这里的刑律是白晖说了算。

六重臣,跑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宗伯,不管事已经多年。

宰执有这么大信心,就是因为六大重臣全部是一个声音,再加上白晖的强势,秦国的强兵,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白晖在宰执的府上睡了一觉,差不多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宰执没回来,秦王也没有在白晖的预料之中到来。

并非是秦王没错到白晖的心思,而是秦王正被魏王堵在府里,特别是正主韩王又到了,关于魏武卒套装那点事,魏王认为韩王私藏了一千副,并没有全部转卖给他。

或是秦王并没有全部拿出来。

所以,韩王到了之后,三王就魏武卒套装当年秦军战胜之后得到了多少,以及秦国这次运来多少,交给韩国多少,开始扯皮。

到傍晚的时候,秦王看实在被魏王缠住无法分身去不了宰府,这才派人去宰府告知白晖。

白晖睡了一觉醒来后,宰执与约好的七位天子重臣刚刚回到府中。

三公、六卿、五官,实为天子身边重臣。

眼下,六卿有四位,五官有三位,其余的如果还没有死,那么也在即将死亡。

天下诸侯七强争霸,宰执想的很清楚,天子近臣留七人足够了。

至于其他空下的缺,正好有八个人可以补上,分别是列国六王、以及,武安、大河二君。相信天下人会信服的。

齐国……眼下连正统的王都没有,国土十之有九都被侵占,他们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宰执带着人回府,正好白晖睡了一觉醒来,宰执立即派人把白晖请到前厅。

第二九七节 这罪名要多

前厅,八个座位,宰执坐上首左位,白晖坐上首右位。

秦以右为尊,周王室却以左为尊。

而后,身为司空的陶礼为右第一位,三公之一,自请贬为司寇的虞夼为左第一位,也就是送孙女入秦宫的那位,其孙女就是虞少君。

其余的人宰执介绍了,白晖也没记信,刚睡醒,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宰执介绍完这些人,给了白晖一份名单,这就是要清除的天子近臣们。

白晖看过之后,低声问了一句:“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宰执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问罪,要有一个罪名的。”

“有,比如这位太史,盗用天子祭牛,为重罪。”

偷一头牛就是重罪,抄家吗?这个也太离谱了,白晖摇了摇头。

白晖心说,本君虽然不懂刑律,也不懂政治,但本君看过电视剧,记得电视剧上,某皇帝要杀某大臣的时候,怎么也要几十条罪名的。

想到这里,白晖说道:“本君以为,这位太史肯定还有什么罪名没有被发现,听市井传闻,他有六大罪,十八小罪,三十六小恶。有句话好象是这么讲的,不以恶小而为之。既然身为天子近臣,当为天下之表率,如此声名狼藉之辈,只会教坏万民,当诛。”

“大河君讲的极是。”陶司空立即就附和了。

新任虞司寇立即表示:“本司寇曾经不慎折断太庙花树一株,心中惭愧当自罚,贬太傅之位,自降司寇。自当对恶臣绝对不放过,其罪行必须查明,告之天下。”

都是好几百年,上千年的老狐狸。

白晖只是提了一个开头,他们已经脑补了一切,瞬间就完成了一套新的计划。

陶司空与虞司寇只是目光交流的一瞬间,就立即作出了决定,别说是三十六小恶,就是七十二小恶,编也要编出来。

白晖心中乐了。

既然你们这么有趣,那么后世电视上的其他段子,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接受。

当下,白晖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子仁厚,除主恶而恕从犯。其家眷罪轻者男丁为奴,女眷嘛,一部分发配边疆可以为守军洗衣作饭什么的。其余人等本君准备在洛邑设教坊司一座,可以教她们歌舞以悦良善。”

“妙!”陶司空就回了这一个字。

宰执很惊讶的看着白晖,这手段确实高明。

白晖还没有说完:“还有这么一句,叫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天下是公道的,对于勇于揭发自家主子罪行的,当免罪以及赏赐,这个要视情况而定,就是论揭发的事件、证据、罪行等等,诬陷者加倍重处。”

“妙,妙,妙!”

陶司空心说,就这一条揭发的提议,太厉害了。

陶司空自问,自己就不是一个好臣子,天子近臣全部杀光都没有一个是冤枉的,若非他们这些人的祖上胡作非为,怎么可能有春秋争霸。没有他们这些人混吃等死,顺便忽悠天子,天下那里有七国争霸。

周王室的落没,天子近臣就是原罪。

连陶司空自己都认为,自己一族都有罪,可何况处置其他人,当真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一帮子蛀虫们。

也包括在坐的七族。

很快,一份新的问罪书就由等在外面的天子近臣中的低等官员整理出来了,然后七重臣用印,白晖用印后,立即派人送给六王。

唯独没给齐国送,齐国眼下太弱,没资格参与到这么伟大的事情之中。

秦王处,正在为了魏武卒套装争吵的韩、魏两王,一见由宰执、白晖等人用印送来的文书之后,瞬间就停止了争吵。

而秦王,拿着文书就走,任魏王、韩王喊他都没有回头。

仅仅一柱香时间后,认真研究过那份文书的魏王、韩王突然听到外门有人高喊,似乎是秦王准备出行。

这一柱香的时间,秦王飞奔着跑去见了宣太后。

宣太后只说了一句话:“王儿可记得天子近臣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那官职。”

秦王立即追问:“可是当年的郑庄公?”

“王儿,你越发的象个王了。”

秦王没再回答,立即命人准备出行,这事他要见白晖,要见宰执。

郑庄公是谁?

那个从无到有,再从有至无的官职又是什么。

白晖根本就不知道,宰执知道,而且这个官职也是给秦王准备的,否则依照三公、六卿、五官,正好十四个官职,留下的天子重臣有七人,怎么可能就能空出八个来呢?

这个官职名为正卿,其次的官职才是冢宰,也是现在的太宰。

早在西周时代,周成王时代,周公旦为保护与照顾年幼的周成王,兼任了当时的太宰之职,平定东方五国叛乱,又主持天子大政,并总领宫廷事务,让太宰一职权力飞速上升。而原本的上卿消失。

再到西周末年,周王室东迁,全靠着郑、晋两国保护。

郑国的郑庄公被封为正卿,此时正卿的地位可以说独揽天子大权。之后天子不满郑庄公控制王室与朝政,开战。之后正聊一职一个空着,与取消没什么两样,太宰成为了三公之下第一重臣。

而之前,担任过这个职务的人还有五位。

分别是齐恒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王五人。

这五人后世也称为春秋五霸。当年这五人担任这个职务的时候,以天子的名义统帅诸侯,对内则以伯父之名代天子理政。

再说秦王,车马已经准备好,秦王上了马车之后,魏王、韩王急急的赶了过来,连自己的马车都没叫,挤上了秦王的车驾。

秦王什么也没说,只是催着赶紧往宰府去。

让白晖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何止是秦王、魏王、韩王三人。

赵王带着田不礼、楚王带着熊子兰。还有齐国的齐法章、姜氏姜汐。甚至于薛公田文、穰侯魏冉等等,但凡是有点身份能就天下大事说上话的,全部都在往宰执府奔。

宰执似乎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人来,而且身份不会低。所以府中准备的非常好,无论是迎接的乐队,还是酒水、点心,应有尽有。

第二九八节 诸王的渴望(四更)

府内,陶司空与虞司寇聊的很开心,白晖在旁边闭目养神,实际却是在听两人说话。

越听越是感觉不对劲。

白晖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白晖之前想的是,用这些蛀虫的家产来修一个七国驻洛邑的使节馆,然后再修一个议事殿。这事不让七国出钱、出人、出力,七国肯定会开心。

但事实上,谁在乎这点小钱。

秦王在乎的是正卿。

正卿代表的是:伯!

伯这个字,在此时通‘霸’同时也代表着绝对的身份与权力。当然,眼下天子势微,真正的权势靠的是各自的国力,但就算是这样,秦王也不会放弃了这个得名的机会,这个官职,秦王势在必得。

魏王、韩王想的明白,正卿一职他们肯定抢不过秦王,天下间最强的齐被打残了。

同样强的秦,变的更加的强,唯秦以霸。

所以魏王、韩王要的是三公之职,他们要赶紧跑去分蛋糕,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身份。

秦王的车驾刚到宰府门口,车还没有停稳,就听见一声暴喝:“姬职,你以为你是谁,竟然妄想三公之位,你问过本王吗?”

“噢,有趣!”秦王面带笑意走下了马车,立即就看到了楚王指着燕王的鼻子在骂。

燕国最弱,眼下就算齐被打残了,楚国眼中都没有燕国的存在,更何况楚国正在与秦国秘盟,大方向已经定下,只有些许小细节还在商讨,此盟必立。所以楚国认为,秦国之下,楚国最强。

所以,三公之首,太傅之位必是楚王的。

“这,这个,本王认为太师还是适合……”燕王没说完,就见韩、魏两王冲了上去:“姬职,问过本王吗?”

“你们有问过本王吗?”赵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门内,白晖低声问宰执:“祖父,这种虚职值得这么上火去争吗?”

宰执原本想回答,非常值。

可又看看白晖,换了一个说法,宰执说道:“对于你们兄弟而言,争与不争,都不如攻破他们的都城来的实在。但对于天下各王来说,却是不同。”

“请祖父指点。”

“无端攻打天子之邑,这本就是罪。无端杀死天子近臣,又没有半点好处,还要落下无数骂名,纵然身后事也是骂名数百年的大事。但眼下,诛罪人,职位空下来了,为何不抢。抢到手,就是大义。与民、与国、与天子,都是大义。”

宰执解释完之后,白晖追问了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宰执摇了摇头:“词用错了,在你身上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对诸王而言,叫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打还是要打,各国依旧征战不停,不过出兵有一个好名义,这事谁不想要呢。”

白晖指了指自己:“我叫挟,他们叫借?”

“当然是这么用词的,这是称赞你。非恶语!”宰执回答之后,一脸微笑的看着门外,这样的争执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

这天下七国越是不和,天子近臣们残存的价值也越大,秦王也会看在他们的残存价值上,给他们一条活命,顺便给两分面子。

白晖还在默默自语:“挟、借!”

宰执听到后笑了:“能挟者,才是真正的能士。换个人,想挟也不容易。想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不就是在挟吗?”

“好象是,这真的是表扬我的话。”

宰执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当然!”

白晖心说,这句话自己记得,当初叫曹操的时候,就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立魏王、篡夺汉室,乃汉贼也。

所以挟肯定不是好话。

事实上,宰执没骗白晖,确实是赞扬的话。

在宰执心中,试问天下间,谁能以诸侯臣子的身份,控制天子,并借天子之后征战四方,唯有白晖。

白晖征齐、征楚,用的全是天子诏令、天子檄文。

这不是挟,是什么?

这挟,当真是英杰,无人能及。

在这大争之世,还有谁?

唯有白晖。

眼看门外就在上演君王级的全武行了,这时秦王上前,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笑意的看着诸王:“寡人请客。”

几位王愣了一下,不明白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却听秦王吩咐道:“来人,去传寡人诏令,让秦宫御厨来此,寡人要宴请天下。”

秦王说的是天下,这个词霸道了。

很显然,秦王心中自己已经是天子正卿。

众王不吵了,这事不是能吵出来的,很显然要靠刀剑说话。

“各位请!”秦王嘴上说请,自己却先一步进了宰府。

韩王有意落在最后,身边一人上前。

韩王咎问道:“北边那件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王上,可惜我韩军无大将,虽然不想承认,但我韩军眼下想跟上秦军的作战方略,怕是有难度。秦将王龁将军认为,若想必胜韩军要训练到十月底可出动。”

说话的人,在战国名声不怎么响亮,但往后却了得。

张开地,张平之父,与自己的儿子张平,在韩国担任了五代相国,虽然没有能力让韩国争霸天下,却也能守住家业。

当然,真正让他们成名的,还是张平的儿子。

张平现在还年少,是韩王伴读。他未来有个儿子叫……张良!

听完相国张开平的话,韩王咎用力一握拳头:“相国,派令公子前持寡人诏令,此战各将若不争先,但有推诿怠慢者,斩!”

“诺!”张开平施了半礼后退离。

韩王心中明白,在这里怕只有酒宴,想争出一个高下来,绝对没有可能。

这三公之争,争的就是国力,强者上位。

不仅仅是韩王,各王在进入宰府前都在秘密的下着命令。

赵王和田不礼在低语,无非就是说些此战能不能狠狠教训韩国,让韩王痛苦之类的话。

而魏王也在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找借口从韩国再多买一些军械呢。

钱粮是死物,买军械一来可以壮大自身,二来可以消弱韩国,魏王不相信秦军有无限量的军械可以提供给韩国,能卖给韩国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第二九九节 大河卫抄家(五更)

楚王呢,则希望更快一步搞定秦楚之间的秘密盟约,赶紧拿下鲁国以壮大楚国国力,这样才有可能争到三公之位。

秦王只吩咐一句话:派人去找白起,让白起结束渡假。

至于燕王,弱小的燕国不在考虑之内。

可燕王也有野心,燕王只想着一件事,灭齐,将齐国残留的力量全部消灭,占据齐地,这样的话燕国只要稳步发展五年,就可以变成强国。

当然,有想法,却在此时只能捡漏的,不仅有可怜的齐法章、姜汐,还有田文。

诸王各怀心思参加宴会。

宴会上只确定的一件事,用白晖的话说就是清君侧,将天子身边的有罪臣子,抄家、灭族、斩首、流放、贬为奴等等。

至于各王谁占什么位置,诸王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

一场酒宴开到深夜,全醉的秦王与半醉的白晖同车离开。

马车走出不远,秦王猛的坐直了身体,刚才的醉意完全消失不见,白晖看见秦王从胸口扯出一只猪尿泡来,很显然刚才秦王喝下去的酒,趁大袖挡的时候基本上都灌进了这只猪尿泡里。

“白晖,这次你干的漂亮。为兄一直认为你太过软弱,满脑袋想的都是什么平平安安,这次杀的好,杀的妙。听说那几十大罪就是你提出来的,非常好,若非其余的人还有用,这天子近臣杀光了又如何。”

秦王爽朗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说道:“传令,调大河卫入洛邑,好好的抄!”

“臣弟领命。”

“哈哈哈!”秦王笑的更大笑了:“记得,别忘记给天子留一份。”

“这是肯定不能少的。”

“还有,想办法再折腾一下魏王,为兄可以感觉到,这天下必会有一次乱战,而白起……似乎猜中了,魏国与坑害韩国。”秦王突然变的严肃起来:“但凡有大战,必有胜负,必有获利者。”

白晖也认真起来了:“王兄,你让谁成为最大的获利者呢?”

“魏国!”

“这事,怕不容易。这与之前商量的不同,很难办。”

秦王摆了摆手:“细节不用担心,舅公会安排人手仔细谋化,让天下人以为魏国是最大的获利者,对我秦国有利。”

“好吧。”白晖没反对,因为他还搞不清未来局势的变化,这个需要好好想一想。

马车先到白晖住的地方,秦王在白晖下马车的时候又特别强调了一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为兄折腾魏国,狠狠的折腾。”

“明白。”

天下大事,白晖需要思考,非常认真的思考才能够明白。

但论起折腾人。

白晖自认,自己在这个时代敢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他是第一。

当天晚上,白晖就下达了数道命令。

一天后,大河卫一只精锐部队入城,带队的是左平。

“大河卫!”赵王站在城墙上看着大河卫入城,现在大河卫的真相对于诸王来说,已经完全不是秘密。

这就是白晖的战利品收集部队。

论战利品收集,大部分大河卫都是专家级的,而极少部分则是……宗师级。

田不礼赵王身旁说道:“王上,臣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了一件小事。”

“相国直言。”

田不礼说道:“韩王秘密找到白晖,似乎想借大河卫一用,白晖答应了。相信此事不久也会公诸于众,臣以为韩王似乎有何谋划,借大河卫的意思,在臣看来应该是韩王有信心。”

赵王章冷哼一声:“相国说的没错,但有信心又能如何,当年齐王不是狂妄到要天下臣服于齐吗?”

“我王英明,但臣还是以为,应该派人告知廉、赵二将。韩王借白晖之四卫将领去训练韩卒,总是要有所提防的。”

“相国说的对,提防总是没错的。”

田不礼施了半礼后,退离。

田不礼的消息自然全部是白晖告诉他的,至于提防,这个是魏冉给的主意。一句提防,反而会增加赵军的负担,提防何处?如何提防?

等赵军开始打探更详细的消息之前,肯定会小心各地防务。

若要面面俱到,防守的力量就会被拉薄。

只有要得到准确消息之后,才会集中力量防御,但秦国的动作比赵国要快至少两步。所以赵军这次一定会先丢一城。

再说大河卫。

进城之后第一个就是原太师的大宅。

因为是第一家,白晖连懒觉都没有睡,亲自去了。

坐在正厅门外,白晖一边翻看着最近的情报,一边晒着太阳。

左平带着一小吏过来,左平吩咐小吏捧着一只盒子站在白晖身旁后说道:“大河君,在一处密室中发现此物。”

猛然间,白晖对这一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左平见白晖在思考,也不急,小吏更是保持着将盒子半开的姿势站在一旁。

白晖想到了,想到这一幕在那里见过。

白晖说道:“这物件穰侯最喜欢了。”

左平轻轻一摆手,另一名小吏立即在清单上将此物划掉。

果真!

正想着,却见一队莺莺燕燕被带到了正厅前空地,站成数排。

白晖心说,这一幕何其相似,完全就是宝爷查抄鳌拜家里的那一段。当下就问道:“这位……”白晖竟然不知道查抄的是谁的家,还是左平在旁说道:“原太师,现为天子罪臣。”

“对,这位太师府中查出了多少?”

一份账单立即送到白晖面前,负责此事的大河卫司马说道:“报大河君,眼下只进行了一半,估算约值三百三十万金各类财货。”

白晖内心在笑,不是因为抄到的东西多,而是在笑自己想起的那电影。

白晖说道:“怕是算错了吧,这太师虽然有罪,但天子穷苦良久,怎么会搜刮这么多财货呢。”

那位司马愣住了,正准备说自己修习精算已经有两年时间,而且执行过临淄的军务,绝对不会计算错误。

左平抢先一步说道:“怕是看错了,只有一百三十万金。”

白晖淡然一笑之后,强作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不,应该是写错了。难道说,天子竟然被蒙蔽了这么多年?”

第三零零节 人生如戏

左平愣住了,盯着白晖的眼睛看了足了十秒后,他明白。

“是写错了,只有三十三万三千三百金。”左平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严肃,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看的那位耿直的大河卫司马一愣一愣的。

白晖站了起来,在那位耿直的大河卫司马肩膀上轻轻一拍:“要小心,要秘密的,将写错的部分运回大河卫驻地,宁可丢弃也不能被人发现,切记,切记。”

啊!

再耿直的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这位军中司马立即施礼:“末将明白。”

“还有,挑些精致的,外观好又漂亮的,让人猛一眼看到很珍贵的物件,连同十万金打包送到天子那里,漂亮的东西一定要明着搬。”

左平在旁补充了一句:“那就对外宣称,三成上交天子内库,其余的用来建造列国馆。”

“你办事,我放心。”白晖又坐下了,继续翻看着近来的情报。

左平,曾经的定阳县令,现在是五大夫爵位,领郡守级待遇,为大河卫第一中军司马,相当于大河卫最高级别的文职官员。

洛邑的抄家搞的如火如荼,大河卫是神秘的,这次算是让天下见识到了大河卫的精锐之处。

五位国君连同两位半国君带着各自的重臣,甚至组团参观了大河卫抄过的各天子近臣的府第。

两个字,干净!四个字,非常干净!

每一处府第怎么看都象是选了一块地,新建的宅院,准确的说是临近完工的新建宅院,只完成了主体建筑部分。

在诸王参观的时候,有人开始往院墙上贴图,然后拉上挂有红布条的长绳。

楚王叫住了一名穿文官服的秦军小吏,问道:“这是作什么?”

“报楚王尊上,这一处园子要重新修整,这图就是修整之后的图,此处与邻近的两处院落,以及一块无人空地要改成七个连成一起的园子。”

“楚王再问,这绳是何意?”

“这绳的意思就是工程队入场,提醒洛邑民众切勿靠近,以防工地杂乱或有深坑而致人受伤,接下来还会有告示帖出。”

楚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处将来就是所谓的列国馆。

各国派来的人就会在这里常驻。

这时,有一信使飞跑着来到这里,那信服的服色,一看就是白晖府上的人。因为只有白晖府上的人,才会完全穿戴短衣长裤,完全不会穿袍、裙、围之类的衣服。只见那信使找到韩王的队伍所在后,递上一份请柬。

见到这一幕,楚王立即往韩王那里去。

楚王过来,韩王亲自迎上前。

楚王看了一眼韩王手中的请柬:“你韩国与秦国大河君似乎近来交往密切。”

“还不是因为韩国身处四战之地,处境困难。”

楚王挥手示意左右退下后,靠近韩王耳边低语了一句:“小心魏遬。”

韩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楚王为什么说这个。

楚王淡然一笑:“看你挺顺眼。”

“恩!”韩王点了点头,他明白眼下三公之位,真正有力的竞争者应该是赵、魏、韩、楚。燕国只能算半个,齐国根本就没资格。

想到这里,韩王也贴近楚王耳边低语:“魏国给田文的百里封地在宋地最东,北距离薛地百里,东距离鲁国百里。”

相比起刚才韩王的反应是疑惑,楚王听完这话脸色大变,急急施了一礼后匆忙就往回走,鞋子掉了都没有去捡,只是吩咐赶紧回去。

鲁国已经是楚国盘中的菜,楚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韩王为什么知道田文封地的事情。

当然,这因为魏王、韩王还算是名义上的盟友,这点小事自然是瞒不住的,魏王也没有想过瞒天下人,也并没有想过这么急得到鲁国,只希望田文可以在鲁国搞点事,吸引一下天下人的目光,然后魏国可以混水摸鱼。

混水摸鱼?

伟大的大秦之主,秦王在见到急匆匆赶来的楚王,听到田文封地的事情之后,瞬间就明白了魏王脑袋里野心勃勃的想法。

大秦的重臣们没日没夜的开会研究,推算出许多有理论依据的,以及许多纯粹是猜测的内容来,其中就有一条,魏王打算借鲁国来吸引列国,然后借机作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眼下,原本是猜测的内容却有了理论的依据。

那就是田文的封地。

至于混水摸鱼,秦王笑了,秦王很想问一问魏王,你要混水摸鱼问过我家白晖吗?

白晖可是从清水中摸鱼的高手。

再说白晖这边,给韩王送了请柬,请了韩王到了他在洛邑的住处。

正厅前,一座长长的台子马上就要搭好,白晖在台子边已经摆上了酒菜、点心之类。正坐在那里研究着来自楚国的淡米酒,这个酒白晖很喜欢。

浊酒!

换成白晖记忆中,那就是醪糟。

而且还是加了一点点糖的醪糟。

“白晖,你叫本王过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韩王直呼白晖的名字,足以代表他内心对白晖的亲近。

白晖说道:“看秀。”

“秀?”

“喝酒,然后看就是了。”

白晖说完后身体往后靠了靠,脸上平静如水,但内心却有一种狂热。

终于,终于,终于!

八大神器让白晖凑齐了,这神器不是什么神话用品,而是后世无数军迷口口相传的,无敌至胜,小兵八大神器。

当然,这些还只初步成功,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

白晖决定让韩军先用,再借编入韩军的秦军老兵们去收集资料,不断的改进,直至完美。

台子终于搭完,有小吏过来请示,白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晖没开口,不是装逼,而是他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之情。

想当年,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用杜仲胶制作的一双胶鞋,比起贵族的一双鹿皮金丝锦的鞋子还要贵数倍。

眼下,终于量产,而且成本也压到了正常的水平。

韩王看的清楚,台上开始有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的秦军士兵列队走过。

韩王内心充满了感慨:非常威武,不愧是天下最强之秦军。

第三零一节 好白

白晖的安排一场秀的目的完全失败,韩王什么也算不懂。

唯一让韩王能看懂的只有那长裤,似乎比袍子更方便行动,其余的……

他是狗看星星……一片白。

脑袋里是白的,白痴的白,傻白甜的白。

韩王咎一脸的羡慕,看着白晖说道:“白晖,秦军果真是威武。”

白晖伸手一捂脸,他很伤心,自己花时间准备的这一切,当真是对牛弹琴了。

“韩王尊上,请随我来。”白晖起身把韩王咎带入一处小厅。

进入小厅后,白晖一脸苦笑:“看来,我是白准备了。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

“秦军至强的力量,不仅仅是秦军的训练,更重要的装备。”

韩王一脸的懵逼:“没见到刀剑弓戟之类。”

白晖很无语,摇了摇桌上的小铃铛之后,进来一位小吏,白晖吩咐道:“去将装备摆在这里,然后待命。”

“诺!”

东西很快就摆好了,白晖拿起一只轻薄的铁盆放在桌上,然后请韩王站在桌旁。

“小咎。”这里没外人,白晖就这么称呼了。

“小咎,这只要行军盆,其作用非常非常的强大,首先可以让士兵用来吃饭,然后行军一天可以打上热水泡个脚,还可以临时作为小队的作饭工具。这是打仗必须的重要物件。”

白晖解释之后,韩王咎拿起铁盆仔细的打量着。

这种铁盆完全就是尝试大规模炼铁的失败品,因为没有脱硫,所以产出的铁根本没办法制作武器,所以制作了大量的铁盆。

韩王咎大概懂了:“可以当锅,行军累了泡个脚挺好,有助于提高士兵士气。”

“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吃饭的家伙能不能洗脚的问题,打仗的时候谁管那么多。

然后白晖拿起一双鞋,以及一根麻布条后轻轻的拍了拍手,一位秦军入内后,立即开始穿鞋打绑腿。

白晖解释道:“这是我秦军行军之神器,先说这鞋子可以轻度防水、保暖。再说这绑腿,你可知道,我秦军精锐一口气跑上百里跑,为何还能继续作战?”

“不是因为秦军训练有素?”

“不,若是你给一名训练有素的韩军士兵一根筷子,你让他去打仗,有意思吗?重要的还是装备,你可以安排士兵尝试,穿上我秦军的行军鞋,加上行军绑腿,可以比平时走更多的路。”

关于绑腿,白晖可是信心百倍。

两万五千里都走下来了,靠着脚底板打了多少胜仗,绑腿绝对是神器级的。

韩王咎蹲在地上仔细的盯着白晖护卫打的好的绑腿,然后说道:“再绑一次。”

白晖的护卫依言解开绑腿,然后再绑一次。

韩王咎说道:“看起来,这绑的方式很讲究,难道是某种武学。”

听到这话,白晖眼睛一亮:“没错,这就是秦军花了很长时间总结出来,并且由多位百将改进,然后我兄长亲自认定过的,长途行军绑腿秘法。”

“我韩军买了,这秘法你开价吧。”韩王咎可以体会快速、长途行军的好处。

白起用兵如神,其中有一项就是其部下的士兵神出鬼没,兵法中也有记载,兵贵神速。所以这秘法,韩王要买。

“好,卖给你,就凭咱们的关系。我只要一金。”

“好,这情份我韩咎记下了。”韩王咎重重在白晖手臂上拍了几下,若不是白晖衣服穿的厚,这会肯定打红了。

白晖一拉韩王咎:“走,到院中,我让你见识一下更神奇的。”

院中,四名士兵正在展示的八大神器的第四样,背包带。

背包带有多神奇。

可以说小小一根带子,用处无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作不到的。

快速打行装,然后急行军。

白晖的亲卫都是精锐,速度快,打包的极是漂亮。

然后背包带还可以当绳子用,用来晾衣服、训练时站军资、走齐步、踢正步、队列标齐等等。

“秦军精锐,果然不同凡响。”韩王不断的称赞着。

“再看这个,马扎……

“还有这个,我秦军行军第一神器,工兵铲!”

工兵铲是白晖内心永远的痛,因为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工兵铲,传说中完美版的工兵铲有挖、锯、砍、切、钳、剪、抠、钩、撬、量、铛等等十八种神奇的功能。

白晖版工兵铲,仅仅只有六种功能。

韩王亲眼看到白晖的亲兵演示,挖、铲、砍、切、钩、量的功能后,惊为神器。

白晖在旁说道:“士兵行军,能早一刻钟休息,就能多一刻钟恢复体力,增加作战的力量。别小看这东西。”白晖对亲兵说道:“给韩王尊上演示一下,临时用此物作战的能力。”

工兵铲可以当作手盾,可以变成投飞类武器。

“不要太多,装备一万件这样的工兵铲,可以让韩军的战斗力提高一倍。不要一百万金,不要十万金,只要一万金,我给你一万件工兵铲。”

韩王亲眼看到白晖的亲卫用工兵铲锋利的一边轻松的斩掉一只羊的脑袋之后,立即大喊一句:“买了,我要三万件。”

白晖伸手在韩王肩膀上一搭:“相信我,这一切投资都是值当的。而且不需要你付现钱,一切用战利品来顶,再说那个关于承包城池清算战利品的事,打下城池,你韩国多了大量的钱币,还有军械。”

“恩,这个可以有。”

“好,再看我为韩军准备的最最有用的装备,也很便宜。首先是……秋裤!”

韩王咎在白晖府上待足了一整天,中间还把相国张开地叫了过来,然后韩王咎与相国张开地开始不断的签字,在定购合约上签字。

一直签到韩王咎与相国张开地手都快抽筋,这才把各种认购单签完,再看那单据,足足摆了一箱子。

韩王是累并快乐着。

韩王离开之后,范雎来到白晖身旁:“主上,已经统计完了。门下请教主上,依这份订单的数量,除非打下邯郸,否则韩国还不起。”

白晖侧头看了一眼范雎,邪邪的一笑后说道:“若是一个小商人被欠这么多钱,小商人肯定会破产,而且未必能够讨的回来。但我们是谁?”

范雎没反应过来:“门下不懂。”

第三零二节 八陉之地

范雎不明白,这一点白晖丝毫也不意外。

范雎很强,但他却没有白晖这么多的信息量。

白晖解释道:

“我们是秦军,他敢不还,我想我兄长不会高兴,我兄长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白晖想有很清楚,后世的现代,只有弱国都怕被人欠债,花旗帝就不怕,因为他们敢吊打整个地球。

眼下,秦国也不怕别人欠债。

因为白起,可以吊打天下,这就是白晖的信心。

范雎瞬间就明白了,立即长身一礼:“门下受教,主上英明。”

没错,强秦是不怕人欠债着的。

大秦之王更不怕人欠债,你还不起,寡人就敢派白起去你的都城讨债,然后再让白晖带大河卫负责在你的都城来结算债务。

白晖又吩咐道:“范雎,这是你立功的机会,你亲自去,十天之内装备好出战的三万韩军,然后告诉王龁,本君在等好消息。”

“诺!”范雎施礼后退离。

定单什么是虚的。

只有这些东西装备在韩军身上,然后王龁来一次偷袭,拿下赵国辽邑,拿下太行八陉之一,相信赵国肯定会有反应。而韩国也会很开心的享受这次胜利的果实。

范雎带着兴奋,几乎是小跑着出去办事。

范雎越发的感觉自己的前途无量,只要秦国越强,自己的地位也会越高,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赐予庄园,田地,美婢。

眼下范雎一点也不急,没有积累足够功勋之前,范雎不会讨要赏赐。

范雎走后,文萝又上前:“主上,咱们出售的这些物件,仿制很容易。”

“文萝,当你自家制作一件大案所花的钱,可以在市集买到两件的时候,你会买,还是会制作。”

“会买。”

白晖解释道:

“这就够了,加强我秦国工匠的流水线作业,不断的提升水利、畜力机械的利用。咱们的工坊一组工匠一天可以编出上千条背包带,而列国靠手工慢慢编却只能编几十条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从秦国买。”

文萝长身一礼:“主上英明,门下又学到了新的知识。”

“恩。去安排一下,我要韩国胜了之后,洛邑连小孩子都知道,韩军之胜因为使用的秦军的装备,特别是秋裤、毛衣,一定要给传的神乎其神。”

“诺!”

身边的人都退离之后,白晖站在院中的一处亭子内,抬头望着北边。

突然间,天上有细雨落下,而白晖的身后也多了一把伞。

白晖微微侧头,看清是公孙龙在背后,低声说道:“撑伞这种事情自然有人作,公孙先生何苦如此。”

“主上待门下如友,门下待主上如知己,为友撑伞有何不可?”

白晖没再说话,心中想的是王龁。

这是王龁头一次单独领军,而且领的还是韩军,胜负会如何?战损会如何?

公孙龙在旁问道:“主上,楚王去见王上了。王上派人前来告知,田文的封地位置很特别。问主上有何建议。”

公孙龙把知道的内容详细一讲,白晖感慨着长叹一口气:“这天下,看来真正的利,唯有战!”

“主上英明,兵锋所指,才是我大秦之利。”

白晖说道:“有件事情要你亲自出马,去见田法章,告诉他,我支持他登基为齐王,但齐国能抢回来多少地皮,我不会帮他。”

“门下明白,门下这就去。”

白晖接过伞之后,公孙龙快步离开。

秦国要更强,靠一些小生意是绝对不行的,靠的还是铁与血。

话说数日后太行山内,王龁坐着一处干净的石头上啃着干粮,身旁不远处坐着几位韩将。

突然王龁回头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本将每日要识字读书。”

几位韩将有点晕,他们不明白这个时候王龁突然说什么识字读书是什么意思。

只听王龁说道:“读书的时候要学史,有读过韩史。算一算七十年前,我大秦击败韩国、魏国联军于洛邑。六十六年前,魏国击败了韩、赵联军与浍邑。六十二年前,秦国又在西山大败韩军。”

听王龁这么一说,有位韩将接口说道:“确实,七十年来我韩,未胜一战。五十多年前,申不害不相,韩被赵国攻打,齐国相救也没算胜。四十年前,又败给了秦国,二十三年前,五个伐秦,反而秦国打败。”

“喝酒!我秦国的新相国讲过文,说知耻的人,才是真勇。”

“谢酒,话说接下来这二十年,反正没胜过,光是被你秦国斩首就有二十万以上,这还不算白氏兄弟出战后。这一战,我韩军必胜。”

王龁一举酒杯:“胜了才有说话的资格,这一场是突袭,若是没有把先锋五千人马扔进去的觉悟,难以大胜。”

一文士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开口说道:“第一阵,我带兵上阵。”

说话的是张平,韩相张开地子,未来的张良之父。

众韩将谁也没接话,各自将军牌扔进了碗里,然后将碗递给了王龁。

王龁背过头摸了一块军牌出来后扔在张平手中:“相国之子,此战关乎你韩国国运。输了,后果不堪设想。而我王龁,无非就是回去被大河君斥责。相反,胜了,我王龁会有韩王尊上的一份重赏,而你等……是本份。”

张平将那块军牌递给其主人,摸出一块丝帛高举过头:“王诏,第一个登上辽邑城头者,赏千金。

事实上,王龁说的时间还短了。

可以说,百年以来,韩国在大战之中就没有胜过一场。

韩在三晋分家以后,唯一的一场值得书写的胜利,就是灭郑。

王龁站了起来:“众将听令,饱食之后夜行五十里,各军潜伏。次夜,夜战辽邑。”

“诺!”

韩军众将军下去回归各自的部队,张平来到王龁身旁:“王将军,若是败了,你坏了大河君的谋略,怕不止是斥责这么简单吧。”

问完之后,张平盯着王龁,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与秦律无关,这一次虽然是秦国在帮韩国,也有秦国的利益在其中,所以白晖是容不得失败的。

“是!”王龁没回避,回答了张平这个问题。

第三零三节 杀就是了

而后,王龁又说道:“此战,真正的意义不是占城,而是试探魏、赵之间是否有见不得光的交易。相信韩王尊上会看到结果,若魏国真心与韩结盟,那么就应该从涉邑出兵,与韩军如两把尖刀,插向赵国。”

张平点了点头:“反之,若魏国不出兵,就有诡诈之处。”

“正是!”

张平一拱手:“秦国大河君高明,不过我还是想问王将军一句,攻下辽邑之后,若魏国不出兵,当如何?”

“攻下再说。”王龁这次并没有再回答。

再说洛邑。

因为秦王的急招,作为大秦最忠诚的将军,而且是没有之一的那种,白起连自己的夫人甘如都扔下了,只带着五十骑先一步赶回洛邑。

洛邑城中,白府。

原本是临时借用的,现在变成长期借用,也不算太久,就是九十九年。

白起赶回来的时候,白府的书房内,秦王坐在堆积如山的竹简堆里,正在一卷一卷的翻看着竹简。

这个时代读书是个体力活,竹简不算重,但也不轻。

读上一百个竹简,绝对比搬砖辛苦多了。

而白晖,背着双手一脸的凝重站在巨大的地图上,这地图占据了半面墙,但也仅有赵、魏、韩三国交界处的部分。

“王……”白起正准备施礼,秦王就打断了他:“无须,坐下。”

白起将外袍扔在外门,白晖给他的刀放在剑架上后快步来到秦王面前跪坐在案旁。只听秦王说道:“幸好你回来了,遇到一个不算麻烦的麻烦,从昨晚上知道消息开始,已经在苦思对策。”

“王上请讲。”

“小麻烦,先说咱们自家发生的事情。”秦王停下了,喊一声白晖:“白晖,你来讲。”

白晖转过身说道:“咱们府上,不是留着那位名姬文熹吧,我原本打算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为秦国作点事情来恕罪,所以府上有了空子,让她可以接触到外来的人,有赵国商人送礼过来,但实际上却是燕国的人。”

白起冷冰冰的说道:“此女当斩!”

在白起眼中,只有敌人、自己人这两种人,没有男人、女人的区别。说的更准确一点应该是,活人与死人,自己人可以活着。敌人不是已经被杀死,就是即将被杀死。

白晖摇了摇头:“一刀斩了她,太便宜了。”

“那就一百刀!”白起很淡然的说了这句话后,白晖一脸的黑线。白晖说道:“接下来是崔壹葉安插在田法章身边的人无意中得到的消失。田单怀疑我给他的竹筒被拿走又送了回来,而且打开过。”

“当真?”

“当真,因为田单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所以他在存放竹筒的地方绑了一根头发,头发断了。虽然竹筒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但田单相信被人动过。”

秦王这时接口说道:“穰侯猜测是田文。同时还有一条情报,来自那位文熹姑娘身边的人。田文秘密见过燕王了。”

“杀,无论是谁,杀了就是。纵然是燕王又如何。”

白起的建议让秦王与白晖愣住了。

要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但很让人不舒服。秦王、魏冉、白晖因为另一件大事昨晚整一夜都在讨论,却数次因为此事而影响心情,魏冉这会去查证其他的情报不在这里,但也确实没有想出解决这麻烦的办法来。

秦王看了看白起,轻轻一拍大腿:“确实是妙计。燕王肯定不敢明目张胆来抢人,无论他派谁过来,都是会隐藏身份的。而且他也会隐藏身份在某处接应,白晖追杀逃奴,无论是谁接应都是罪过,顺便杀掉咱们占理。”

白起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晖整个人都懵了,他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可是白起呢,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若是自己府中的文熹被人救走,自己这个大河君还要不要脸面,怕是秦国都会丢尽脸面才对。

可白起呢。

一个字,杀!

无论是谁,杀掉就是了。

白起这时又说道:“王上,眼下是测试韩王对我大秦是否忠诚的时机。依原计划,还是让文熹往野王逃,然后白晖领三千精锐进野王。燕王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

“这事是小麻烦,接下来说大麻烦。”白晖终止了这个话题。

白起却再说道:“晖,你先回答,这次还会留那贱妇一命吗?”

白起问完,秦王也看着白晖。

他们两个人在等白晖回答,而且这次必须要一个合适的答案。

白晖倒是很轻松,这个答案难不住他,也在几案旁坐了下来,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会让她,以及准备救他的人死的很华丽。”

说到这里白晖自己都笑了。

当年有一个段子,是处刑最厉害是什么办法,就是拉出去炮决三分钟。

秦王很好奇的问道:“如何华丽?”

白晖回答:“炮决!”

“何谓炮决?”秦王更好奇了:“快说说,是怎么一个炮决。”

“就是炸死她。”

“什么叫炸死,可否演示一下。”

白晖打手势比划了一下:“就是很猛烈的……,那个很粗暴的……,很残忍的……”

白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面对秦王的无尽追问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白起轻咳一声:“王上,眼下先说重要的事情。”

“对,对。这里也不行,要演示必须回伊川府上去,虽然是半成品,真正的成品估计还需要点时间,但炸死她足够了。”

秦王轻咳一声:“好,说正事。本王身为大秦之王,意识到,有人正在针对我大秦,破坏我大秦这次的布局。这个人就是魏王,他正在借田文之手图谋鲁地,这个消息非常可靠,不但我秦国的细作得到消息,楚国六位死间用性命换回了确实的消息,田文正在组织兵马,并且招揽齐地溃逃的散兵。”

白起一抱拳:“王上,臣以为。楚王既然借臣去平定吴越之乱,臣可以顺便拿下鲁国。”

第三零四节 打七寸

白起要去灭鲁,秦王摇了摇头。

“不,不,不是让你去打仗。为兄与穰侯都认为,应该借这个机会让魏国占到便宜,让楚王不高兴,但这个度却不好把握。原本急着叫你回来,不是为此事,而是楚王催的急,希望明天一开春就可以攻打吴越,所以想见你,并且定计。”

秦王说的定计,就是后世说的是庙算。

也是各国出兵前,最重要的仪式,不仅仅是战前的战略布局,更要祭祀天地,问卜等等,白起作为这次楚国出兵的主将,祭天大典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白起点头表示明白。

秦王又说道:“正好你回来了,分析一下,鲁国如何分正好,绝对不能把战略要地让魏国占了去,为兄的意思是,让魏国占到便宜,但却不容易守得住。”

“臣明白。”

白起站了起来,来到大地图前,上面是魏、韩、赵的地图,上面有白晖画的许多线条,这是眼下王龁领军的战役。

白起伸手卷动旁边的长绳,这一份地图卷起到房梁上。然后查看标签放下了另一份。

这份地图,正是齐、鲁、楚、魏、姜氏控制区,田文薛地的地图。

上面也有许多线条,白晖已经在这里作了分析,但是,白晖根本没有自信,认为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

白晖唯一知道的就是,微山湖北的鄫邑,这里是战略极重点。

地图上,这里被画了连续不下五个红圈。

鄫邑,后世就在枣庄附近,看地图上大概位置与台儿庄也不远。这里原本是滕国,后被鲁国吞并。南临时彭城,也就是后世的徐州。西临薛国,也就是田文的封地。

白晖可以从后世的无数战争电影中感觉到这里的重要性,但却不敢肯定,也没有足够的自信。

魏冉在军事上,比白晖强不到那里去,感觉到这个城池很微妙,却同样不敢肯定。

白起仔细的看了好一会笑了,转身说道:“这个城选的好,晖你越发有大将之风。我是这么想的,毁了这座城,将其一分为三,或是一分为四。这还是之前北屈之战最终的半城让我想的办法。”

“一分为四!”秦王与白晖都站在地图旁。

白起点了点头:“王上,臣以为一份给田文,一份给姜齐,一份给楚国,最后一份,鲁国若没有被灭掉呢。我大秦有能力保鲁国不灭,那怕留一座城在,鲁国就一息尚存,越是混战之地,我弟就越会在其中作游戏。”

“妙,妙计。”秦王很是开心:“莫说是一分为四,就算一分为二,也是可以有许多乐趣的。那么其余的部分呢。”

秦王说其余的部分,自然是指白晖与魏冉讨论出来的鲁国切分线。

白起在地图上圈了一座小城:“王上,臣以为,微山湖也要一分为二,谁独占这个湖,就会对鄫邑有巨大威胁,分开就不会。”

“好,就这么定了。这事穰侯很有兴趣,他要与田文斗法,这样的机会他不会让任何人抢了去。”

白起点了点头,重新换回刚才的地图。

在上面修改了足有五处标注。

“王上,臣在离开这些天想了很久,认为韩国出兵不应该只攻一地。攻下辽邑之后,应该立即挥师北上,强攻平坦。”

秦王很清楚,在军事指挥才能上,白晖虽然优秀,但白起是逆天级别的。

白晖与魏冉讨论的战略图,固然已经很不错,但比白起这种连自己人都需要思考都未必能够想明白的战略布局而言,还是有差距的。

看秦王没想明白,白起解释道:“王上,臣根本就没打算考虑魏、韩有盟约。就算他们有又如何,打到赵国七寸上之后,进可攻退可守,若非秦军有十年不攻的约定,臣必会亲自领军与赵国廉颇比划一二。”

白起说的是平坦,就是后世的阳泉。

这里在三晋还没有分家的时候,就是战略要地,三晋分家之后,更是赵国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塞,屯积有大量的粮草、军械。

放在后世而言,作为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可以说是最直接可以威胁到太原战略要地。

白晖脸上抽了抽,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真狠。”

白起听了这话,但却没看白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动手则已,动手就要见生死,敌为死则已有伤,有死的风险,敌死自然就安全了。”

“兄长,眼下只知道廉颇在赵国旧都中牟,赵国还有一将,赵奢也是一员值得在意的将军。”

白起回头看着白晖:“我秦军打的就是强将,派人问王龁,若不敢敌就自裁以谢王上对其重用的厚恩,若敢敌就拿下平坦。”

白晖强调了一句:“他带的是韩军,不是秦军。”

“又如何,大战略之下,差一招就步步受制于人,强一步便立于不败之地。相信你可以说服韩王,派出精锐拼死而战,此战若胜,战损十万都可以庆祝大胜。韩王若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我大秦也不用助他。”

白起谈到军务,杀气十足。

白晖很想说一句,事实上不是咱们大秦在帮助韩国,只是利用韩国消弱赵、魏。

秦王拉了一把白晖,吩咐道:“挺好,白晖你去安排吧。就这么办了。”

“是!”白晖无法拒绝,他看得出秦王此时是百分百支持白起的。

白起倒是解释了一句:“我知道,秦韩必有一战,但此战借韩军的手打中赵国七寸,相信你有办法在平坦留下后手。”

白晖叫苦:“难度好高。”

听到白晖叫苦,白起脸一冷:“有一统天下高吗?”

秦王笑了,也问道:“是这话,再难有一统天下难吗?”

白晖一脸无奈的摊开双手:“韩国那边我去忽悠,不过兄长你给你再讲一讲这么作的战略意图,我好挑出有用的话来忽悠韩王。”

白起脸上纵然不再是那么冰冷,点了点头:“恩,这才对。打仗那里有不死人,你满脑袋想的都是减少战损,可这次战损的不是我秦军,而且就算是我秦军,在极为关键的战斗中,需要死战,那怕不忍也要战。身为统帅,首先要考虑是秦国的利益。”

第三零五节 苦了大河君

白起的劝解白晖听进去了。

“恩!”白晖点了点头。

白起很难得说这么多话,他要完全说服白晖,白起又说道:“当年,吴起为士兵吸脓疮,他爱兵吗?他只是希望部下士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死战。四卫训练有多苦,天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在训练中受伤,你不爱兵吗?”

“打胜仗,带更多的人回家。我大秦军规,战死者家人继承其功勋、赏赐、爵位。论爱兵,天下谁能与我大秦比。再问四卫,那一个在内心骂过你,他们愿为你死战。那怕你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秦王也在一旁说道:“你自己说过,大争之世。我大秦必会一统天下的。”

白晖点了点头,虽然他非常讨厌死战,但也理解白起的意思,当下表示:“明白了,我会说服韩王增兵,不过这次随韩军作战的士兵,功勋、抚恤加三成。”

秦王大笑几声:“诏令,加五成!”

白晖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新的命令书,用印。然后摇铃后,有亲兵入内。

白晖吩咐道:“以最快的时间,送到王龁将军手中。这是军中秘令。”

“诺!”

亲卫明白,秘令就代表着,就算送信的人死掉,秘令也不能被外人看到。

白晖的亲卫离开后,秦王开怀大笑:“这样就对了,太宰给为兄说过一句,你问他,心软有错吗?为兄现在回答你,心软是罪。”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白晖很无语。

对白晖说完,秦王对白起说道:“白起,你到了吴越之地后,鲁国的战局为兄派人不断的联络你,你要盯着。”

“王上放心,有臣在。”

秦王点点头:“穰侯会亲自到楚国的彭城坐镇,白晖不能动,先不说家中不能没有守家的人,六国也不希望他动,他若是在伊川宅中每日歌舞升平、酒池肉林六国会很安心。为兄已经调西乞和前来,带大河卫精锐两万人赴彭城,助你后勤无忧。”

“谢王上。”白起重重的施了一礼。

之后,白起一脸的同情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苦了你。但为大秦大业,我们兄弟再苦也要撑着。”

以已度人。

在白起心中,住在伊川宅中不让出门,没带兵打仗的机会,那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这是何等的苦。

秦王也同样一副劝慰的神情:“白晖,你安心。你想要什么尽管给为兄讲,若是咸阳没有,为兄就向列王讨要,他们不敢不给。”

“谢王兄,谢兄长。这几天我会先说服韩王增兵,然后在洛邑谈完七国馆的事情之后,就立即返回伊川。这列国想派人到伊川就让他们派,无非就是眼下天下趁我秦国不攻的机会想扩大自己的实力,又怕咱们大秦插手罢了。”

“恩,苦了你。”秦王拍左肩、白起拍右肩。

秦王脸上还有一丝愧疚之情。

白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是要窃喜呢,还是应该窃喜呢,或就是窃喜呢。

鬼才想满世界乱跑。

要跑,也等一统天下之后,来一次全国巡游,眼下战乱不断,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至少,这一两年时间也不用考虑砍人的问题。

想到这里,白晖又去书架后取出了自己的那根纯钢制作的长枪,双手捧给了白起。

白起双手接过后又推了回去:“这杆枪,摆在洛邑。”

“妙!”秦王没等白晖反应过来就大声叫好。

枪在洛邑,代表白晖不出战,同时也是一种威慑力,谁敢在洛邑这里不服,就打到服为止。

当天,秦王就请天子令,造黄金台,然后将白晖的枪供奉于台上。

白起呢,再次用白晖那把刀练了练,犹豫再三还是挂在腰间,这把刀当真太犀利,实在是好刀,摆在黄金台有点可惜,所以白起决定带在身上,随自己一起出征。

更何况,白晖身上还有秦王赐的秦王佩剑。

到了他们这个身份,真正上战场血战的机会非常非常少。

在秦王请天子诏建黄金台的时候,楚王听闻白起已经回来,在征得秦王同意后,上请天子,将封君的日子改为立冬的那一天。

天子甚至没心情去听这些汇报,一切交给宰执这位太宰去处理。

天子才是真正在花天酒地,白晖在洛邑抄家又让他得到了许多好处,而且还送了一副麻将。天子此时心情正好,那有什么时间去管这些闲事,不如搓八圈实在。

傍晚的时候,原本准备去见韩王的白晖没去成,因为卫君到了,卫国虽然是国,但卫却不能称王,只能是侯,到了现在,更是从侯贬为君。

按说法,白晖与卫君平级。

卫君是一国之主,依礼白晖低半级。

可在白晖府上,事实却是卫君低半级。

更何况,此时的卫君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原本以为自己还小,不用来到洛邑,结果秦王震怒,吓的他屁滚尿流的赶紧跑来了洛邑。

结果秦王连见他都不想见,他只能先来见白晖。

卫君见到白晖后,依下见上施礼,白晖却没回礼,开口说道:“小姬,你想死吗?”

“我,我,我是文南公期。不是小鸡!”

白晖自己搞了一个乌龙,卫国是姬姓文南氏。

白晖尴尬的一笑:“看来你想活。”

卫君心说,我若不是想活,就不会这么急着来洛邑了。

进屋后,白晖又说道:“你以为,是我王在威胁你。错,事实上是我王在救你。”

“救,救我?”

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先不说有多大才华,仅是心性就还没成熟。

白晖摇了摇头:“算了,欺负你一个小孩子也没才能成就感,你在洛邑住一段时间,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耳朵去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是否需要我王救你,你自己决定,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王不会伤害你。”

卫君傻傻的点了点头,他不全信,但也信了大半。

白晖吩咐道:“来人,给卫君安排个一个宅子,让他与随从住下。”

第三零六节 关于亏损的问题

吩咐之后,白晖又对卫君说道:“最多一个月,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今天我告诉你的话,别传给其他人知道。”

“是,是!”

卫君满口的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卫君,白晖这才往韩王那里去。

韩王正在一边看歌舞,一边饮酒,开心的不得了。

白晖到了之后,赶到了舞姬,命人将一筐竹简放在韩王面前后,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突然又改口:“请韩相前来,一起喝一杯。”

韩王咎一脸的不解:“你又请人喝酒,又赶到了乐姬、舞姬。”

白晖一指自己:“小咎,看看我的脸。”

“你脸上没花。”

“看我一脸的苦涩,看我一脸的无奈。”

韩王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只看到你春风满面,印堂发亮,精神抖擞。”

这他喵的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白晖心里一边骂着,一边拿出了自己新算盘。

这新算盘可是了得,用的是上等的玉珠,配又金盘,然后以丝锦包底。

“实话告诉你,咱们亏损的很严重。”

“什么叫亏损?”

白晖装模作样的在算盘上打了几下后说道:“小咎,我计算了一下。依现在的战略计划,我拿不回自己的本钱,而你还要欠秦国许多钱。”

“欠多少?”韩王终于紧张起来了。

白晖啪啪的打着算盘,一笔笔的给韩王细数着,听的韩王满头大汗。

“慢,韩军不要秋裤了。”

白晖反问:“马上入冬,你准备把你的士兵往死里冻?”

“那个,不要脸盆了。”

“那脸盆才值几块金子,我送你都行。大头是在军械与军服上,没军服韩军士兵穿什么,没军械,你拿什么打仗。”

韩王开始翻看那一箱子竹简。

论作账的水平,白晖手下一票人马可以甩韩国八条街,韩王越看越是感觉这笔账让他压力巨大。

这时韩相张开地到了。

韩相很清楚,白晖叫自己来只有一种可能,有大事有可能韩王年轻看不透,他需要自己来给韩王出主意。

但张开地不明白的是,白晖如何有自信能说服自己。

张开地刚坐下,韩王就递过去一只竹简:“相国,眼下以咱们与秦国签订的合同,就算完胜也不够付账,而且秦国也拿不出成本,此事很重要。”

张开地没看那竹简,他相信账目不会错,账目人人都会算,白晖没必要账目上作假。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白晖有其他的目的。

当下,张开地说道:“大河君有何高见,请直言。”

“我兄长回来了。”

白晖这句话可不是拉家常,白起回来了,代表的意义可是有很多。

张开地立即追问:“武安君有何高见?”

“我把困难给兄长讲了,兄长说有上中下三策,以供我与韩王选择,我王也知道此事,但我王认为一切应该由韩王自己作主。”

白晖刚说完韩王就抢着说道:“不听什么中下二策,直接说上策。武安君战神之名,实质名归,他提出的上策,先听。”

“血战平坦!”

韩王懵了,他虽然比草包强的多,但却不明白血战平坦的意义何在。

倒是张开地闭上眼睛思考了足足一刻钟后说道:“武安君此策,是建立在魏国不可信的基础上,不知道本相猜测的可对?”

“是。若打下辽邑,等魏国作出反应,怕想血战都没有机会,赵国一定会给平坦增兵,除非我秦军主力出击,否则难以拿下平坦城。唯有速战速决,才有血战的机会。”

张开地反问:“我韩国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若赵军南下,魏国反目,韩国危!”

“韩王可隐藏身份亲守野王。”

“我王为何要隐藏身份?”

“因为我会去,我在野王。然后我兄长已经派出三万精锐借道韩国前往楚国彭城,路过新郑。按时间计算,当洛邑知道平坦之战的结果后,我兄长会暂时在新郑由韩王宴请数日。”

白晖讲完,韩王表示不理解了:“寡人不是秘密在野王吗?”

张开地替白晖解释:“新郑可派一替身,只有武安君在新郑,魏国不敢攻打我韩国。特别还是武安君路边新郑在接受王上宴请之时,相信楚军也会派一些人马,魏国来攻打的话,面对的就是秦、楚、韩的军队,魏王没这个胆量。”

“好,要多少人?”

白晖很严肃的说道:“我兄长原话,战死十万拿下平坦都是值得的。”

韩王看向了张开地,张开地说道:“我韩国要加价。”

“请韩相明言!”

“冶河!”

这次换成白晖犹豫不决了,冶河的位置太恐怖了。

后世这里叫距离石家庄非常近,眼下的位置这里是赵国的冶铁中心,军械、兵器的打造重镇,这里靠韩军不可能,秦军派出的雇佣兵至少要再增加一万,而且真正优秀的军候、百将还需要再加派不低于百人。

张开地再次加码:“冶河战利品,归秦军。”

白晖内心那个纠结呀。

冶河除了是冶铁重镇之外,还有一个称呼,叫井陉,是太行八陉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这里若是被偷袭,赵国会派重兵前来,到时候韩军若守不住,不说秦国派出的雇佣军会死伤惨重,之前得到的好处,会全部丢掉。

“大河君有何为难之处,不如明言!”

“韩相,我怕打的下,守不住。”

张开地站了起来,拿起刚才宴会上用来切肉的刀就在手臂上划了一下:“本相亲去,誓与城池共存亡。同时,我王也会把韩国至少两成的贵族派过去,退则死。”

白晖深吸一口气:“我要与兄长商议。”

张开地直接用手上的刀割掉自己的衣袖,用血写一份封双手递给白晖:“请交给武安君。”

“好!”

白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立即拿自己的亲兵入内。

亲兵带着张开地的血书离开后,屋内静的可怕。

到此时,韩王都没有明白,这个冶河有什么值得白晖如此紧张,张开地非要不可呢。

韩王低声问道:“相国,这冶池打下来,我韩国就能还清债务吗?”

第三零七节 反将一军

张开地没有回答韩王,而是看了一眼白晖:“大河君以为呢?”

白晖回答道:“拿下辽邑、平坦、冶河。赵国邯郸城就在刀口之下,这一步棋有点险,守住冶河,随时可以攻打邯郸。但同时,赵国也会发疯一样的反扑,我怕,怕得要死,冶河会变成血肉磨盘,不知道多少将士会战死在那里。”

韩王猛的站了起来:“打邯郸,拿下邯郸,本王给韩军全军换装。”

白晖脸抽了抽,张开地很尴尬。

韩王显然没搞清楚,这一步有多险。

张开地有自己的想法,魏国背盟确实是有可能的,但若韩军打到这个份上,魏国有可能会动摇,那么就会与韩真正结盟,共同对付赵军,那么韩国才是真正得到好处的。

反之,若魏国一意孤行,非要坑韩国一次,那么韩国就用冶河换赵国攻魏。

很快,白晖的亲兵回来了,白起的回书只有一个字。战!

“大河君,现在怎么说?”

张开地也看到了白起的回信,但最终的决定权在白晖手中,白晖依然在犹豫。

张开地又说道:“依计划,今晚就是攻打辽邑的日子,若同意,本相立即北上,调韩河北的兵马出战,秦军从河东运粮草军械补充我韩军战力。若不同意,今晚打完一切依原计划执行。”

“打。”白晖下决心了。

这次估计怕是近万秦军都可能会留在赵国,但为了大战略,白晖没办法心软。

“好,请王诏,请虎符!”

“相国,必须拿下。然后咱们攻打邯郸。”韩王将自己的佩剑、虎符都交给了张开地。

白晖也拿出了自己的信物:“调四卫各一营,共四百人北上。调白平、铜戈、白小鹰北上。”

张开地一抱拳,接过白晖的信物后快步离去。

这一夜,就是韩军出战的夜晚。

但真正先动手的,却是秦军。

应该说是穿着韩军军服的秦军所谓的反乡兵勇。

由穿着韩军军服的秦军打头阵,每个士兵嘴里咬着木棍,身上所有的军械都用包布着,连剑鞘撞在铠甲上的声音都不能传出来。

辽邑城下,韩军在近距离见识到了秦军的恐怖。

只见一千秦军分成一百个小队,散开来隐密前行,辽邑城外的明暗哨连反应都没有尽被屠杀。最可怕的却是,一只城外的赵军千人营,被五十个小队围攻。

这五十个小队靠近之后,没有一点声响,他们从这个军营离开的时候,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张平在前阵进入了这个千人的赵军军营,军营之中已经血流成河。

九成的赵军士兵是死在营帐内的,死在睡梦之中。

正在张平内心惊恐之时,突然喊杀声四起。

打头的秦军将一根根钩绳扔到了城墙上,这时秦军没上,而是叫练习了足足一个月爬墙的韩军上。

近距离看,辽邑的城墙上到处都是正在借着长绳之力爬城的人。

一但上了城墙,便不需要再秘密进行了。

所以喊杀声四起,这也是给自己壮胆,增加气势。

城门下,韩军先一步入城的士兵在低层军官的带领下,血战城门,在付出了差不多百人的代价之后,强行打开了一座城门,韩军开始疯狂涌入。

秦军士兵此时的身份变了,他们不是冲杀者,而是在不断的高喊着:“严令军规,分到手的战利品比你们抢的多,杀敌,杀敌,杀敌。”

正准备入城参战的张平被王龁拉住:“张平,城内本将负责指挥,你带两万韩军散出去,周边百里……杀!”

张平很是一愣,转而狠狠的点了点头:“得令!”

辽邑是太行八陉之一,不仅仅是主要的城池,周边还有几十个大小的营盘,小型要塞。

城内,一处重要的军营门前,血战。

一名原本只是督战的秦军百将看不下去了,已经一刻钟过去,这营门竟然还没有拿下。

“闪开!”

这位秦军百将在秦军当中,连排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弱。

韩军看的清楚,只见这名秦军百将左右手各拿一把韩剑,大步向前。

只见赵军百将挥剑砍来,这秦军百将根本就不躲,也不挡,同样一剑砍了过去。

后发先至,在赵军的剑快到秦军百将胸口的时候,这名赵军的脑袋已经断掉一半,这砍出的剑自然也无力了。

这秦军百将依然没躲,这无力的剑根本砍不破的他的甲。

这就样,挥着双剑杀出了一条血路后,惊的赵军纷纷后退,营门也让空了。

韩军这时一涌而入,在营门内开阔地展开秦军传授的短兵二十人军阵,开始稳步推进,与赵军杀成一团。

那名秦军百将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这些蠢货,连砍人都不会,当真白训练了两个月。”

白晖的独木桥理论。

独木桥上相遇,勇者胜。秦军作战,不需要华丽的动作,也不需要名师的剑法,只须三个字,快、准、狠。杀死敌人,自己就能活。

秦军勇将在训练的时候,手持木剑就站在独木桥上对打。

城主府被攻下,王龁入城,身上的铠甲、披风连点灰都没有粘上。

“战况如何?”

副将上前汇报:“报将军,我秦人到现在轻伤百人,韩军战死过千。眼下城中还有五处军营正在血战,不过粮仓、军械库已经拿下。城外赵军军营,两处被攻下,有一处负责攻打的韩军将领战死,并未攻下,已经包围待战。是否要派出我秦人出战。”

王龁一回头盯着副将:“你亲自去督战,指挥韩军再攻两阵,若攻不下再让秦人出战。天亮前本将不想听到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诺!”

一军中司马在副将离开后上前:“将军,城中有一个赵国宗室的大宅,城北有他两座工坊,以及三万亩良田。”

“老的杀,年轻的为奴。大河君有令,没有我王册封,何来贵族之说。”

“诺!”

“再传令,让韩军不得伤民。”

司马问道:“将军,韩军并无我秦军军规,无法约束。”

第三零八节 仓鼠晖的秘密峡谷

听到韩军不会执行秦军军规。

王龁立即回答:“告诉韩军将领,这些民都是财富,谁伤到民就扣他们的赏赐,加十倍扣。他们就会听话的,然后派人快马到洛邑告诉大河君,辽邑拿下。”

“诺!”

辽邑在血战,白晖却连夜离开了洛邑。

不为别的,就为了避嫌。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白晖暗中布置的,可白晖若不承认……你咬我。

白晖离开洛邑的时候,秦王的好奇心已经爆表,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而白起则要回家一次,住上几天,在封君大典前亲自接甘如同入洛邑。

介时,还会有一个入城仪式。

出城的时候,魏冉不知道从那里听到秦王要去伊川,也赶紧追上了来。

“王上,伊川那里听说风景不错。”

秦王摇了摇头:“舅公莫要套我的话,寡人去伊川嘛……”秦王有点不想说,魏冉盯着秦王:“王上,必有什么趣事?”

“好吧!”秦王点点头:“白晖说要杀掉文熹,而且用炮决。寡人实在很好奇,这个炮决是何方式,白晖说非常的华丽,所以一定要去看看。”

魏冉一脸的惊喜:“华丽的杀死一位顶尖的美人,这个有趣,我也要去。”说着,魏冉就要往秦王马车上挤。

秦王赶紧说道:“不,不,这次不杀,要杀也过段时间。寡人只是想看看什么是炮决。”

“臣要看。”

秦王只能放魏冉上马车,随着车队一起往伊川而去。

坐马车只需要走不足十里,这里有一处码头,然后从伊水坐船,从洛邑到伊川是逆流而上,河上也就是七十里,在船上睡一觉快的话,次日上午,慢的话中午肯定能到。

辽邑那边的战事,就算是快马送信,赶到洛邑也要三天时间。

次日大约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船队到了伊川码头,这个码头非民用,只有秦军可以使用,船上运输的都是些重要的军用物资,以及白晖这边特殊工坊制作的物件。

刚刚下船,秦王就开始催白晖:“白晖,立即让为兄见到炮决。”

“好,好吧。”

白晖很无奈的答应了。

一行四人没入白府,而是直接进山,刚进山口白起就停下了,四周看了看后说道:“这里既然是重要的场所,却有些过于平静,虫不鸣、鸟不乱。”

“老子道德经中有书,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白晖很牛逼的说完后,轻轻的拍了拍手。而后就在白起身旁不足十步的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身披着花花绿绿布条的人来,手中拿着一只没有上弦的钢弩。

这名秦军士兵将手上的钢弩放下,又解下身上的配的武器来到秦王面前施礼:“王上。”

白起的脸色微变。

征战多年,他的感觉超乎想像的敏锐,却没有发现十步范围内手持利器的人。

“了不起!能瞒过武安君,了不起。”

“回王上的话,并没有瞒过,武安君已经有所怀疑,只是这林中一队人马,身上已经无杀气,依大河君所训,与天地融为一体,身旁是树,我等便是树,身旁是石,我等便是石。”

这位秦军说完,白起向他招了招手后,摆了一个起手势。

“狼刃特等卒,玟夏向武安君讨教。”

没有用武器,仅仅是拳脚上的对决,眨眼之间相互攻击了三招,白起的手指在玟夏脖子上轻点一下后,两人同时收招。

“武安君威武。”

白起摇了摇头:“不,你们很强。招招都往要害攻,练的杀人的拳脚。而且出拳没有半点杀气,平静如水,确实不凡。”

白起称赞之后问白晖:“有多少人,我想带去吴越之地一些。”

白晖回答道:“合格特等狼刃三十一人,勉强达标一共一百二十四人,超一等二百二十人,兄长带二百超一等去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特等狼刃不要轻易使用,他们是林中的幽灵。让楚国见到,未必是好事。”

魏冉也接口说道:“几千狼刃就选了这三十一人,白起你必是为了鲁国,依我说别带。白晖说的对,见楚国见到的对咱们秦国不是好事。这四卫特等卒,应该是除了咱们自己之外,没有活人见过。”

“穰侯说的是,那就不带了。只是他们终日训练,总没机会上战场,不是可惜。”

白晖说道:“不可惜,过几天就让他们去平坦城与冶河之前的山地活动,原本想让白小鹰带队,可白小鹰功夫了得,却杀气太重。所以这几天他们内部会有一次比斗,三十人当中选一位军候出来。”

“挺好。”秦王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了玟夏:“这块玉品质上上等,就赏赐给这次内比的得胜者,去执行你的军务吧。”

“谢王上。”

玟夏走到树旁,重新穿戴整齐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魏冉盯着看,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失去了踪迹。

“厉害。”

白晖乐呵呵一笑:“那表扬一下我,我感觉自己很了不起。”

白起当没听到,示意引路的白晖亲卫继续走,秦王抬腿要踢白晖却被白晖闪过,魏冉从怀中拿出一枚鲁国的钱币递给白晖:“这块可是传家宝,相传这是第一代鲁公亲手所制。”

“给我拉上几大车,让我收藏一下。”

“就这么一枚。”魏冉把那枚钱塞给白晖后,快步跟上秦王。

越是往峡谷深处走,秦王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严肃,秦王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白晖安排的守卫竟然如此的严密。

换句话说,就是有几万大军,估计都攻不进这峡谷。

很有可能,仅仅是峡谷外的树林,就能扔下几千尸首,更何况这看似无害的峡谷内,却有五道关卡,仅能看到的床弩就不低于五十架,看不到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才仅仅是床弩,还有强弩、飞石、投矛等等。

再加上这里最后一道关卡,是四卫当中个人武勇最强的伏虎卫镇守。

这里有什么?

秦王心中已经不再是好奇,而是渴望知道这峡谷的秘密。

第三零九节 连玩具都不如

这道峡谷,白晖守的无比严密,因为这里有最可怕的战争工具。

白晖这个学渣,已经后悔了足足有一年时间。

如果知道自己有机会穿越的话,白晖一定会在中学化学课上非常,非常,非常努力的学习。

遗憾的是,学渣就是学渣。

不过,白晖这个学渣有金子,所以白晖就试制了八百多份不同比例的配方,无非就是木炭、硫磺、硝石。

眼下白晖这边最成功的配方,真要和后世比起来。估计随便找一个制作鞭炮的黑作坊都可以碾压白晖。

但是!

这是战国,那怕是鞭炮都能成为恐怖的武器。

谷内第一工匠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来到秦王面前。

托盘上一只雪白的小碟子内装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堆黑色的细小颗粒。

秦王、魏冉、白起。三人盯着看了足足一柱香时间后,秦王转身问白晖:“这是何物,值当你看守的如此严密。”

白晖抬头在四周看了看,这才对秦王说道:“王上,随便选一块巨石。”

“好,就这块。”秦王就近随手拍着一块一人高的青石。

谷内护卫抬着这块青石到了谷中的试验场,这里有一块差不多三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有许多碎石,乱石,荒草。

两名士兵飞快的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将一只布包放在坑中。

白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差不多五公斤的一包原始无比的火药,这东西的威力和后世的炸药没办法比,就是和制作鞭炮的黑火药也差距不小。

还是那句话,这是战国,这东西已经很恐怖了。

引线连好,那块青石放了上去。

白晖记得后世有个帖子说过,加一点氧化铜会让黑火药颗粒变的威力更加的巨大。不过眼下,黑火药的最完美配方还没有试制出来,氧化铜好办,就是铜锈,但怎么加,加多少等等,都没有半点头绪。

所以,就只有这眼下试验了八百多次的,用效果最好的配方制作的火药。

工艺什么的,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

看着士兵们准备好,白晖拉着秦王就往一块巨石后躲,数十位护卫已经拿出重盾保护在秦王身前,仅仅就给秦王留了一道缝隙能看到青石。

“不,寡人要看的清楚。”秦王推开护卫。

白晖吼道:“王上,这东西威力无穷,那么大的一包,足以让一座小城的城墙瞬间就塌了。真要想看的清楚,只有上山崖,远处看。”

“那就上山。”

秦王感觉心都揪住了,那东西竟然可以毁了城墙,如此可怕?

当秦王、魏冉、白起都选到一个好位置后,白晖依然安排了人拿着皮盾随时保护,然后才挥旗示意开始。

秦王看的清楚,只见一人用火把点了什么后,飞快的逃了一个坑里,然后拉上木板挡在坑上。

突然,一块巨响。

那块一人多高的青石离地足有三尺多高后,裂开了。

裂成了四块。

“这……”秦王惊呆了。

魏冉看的整个都傻掉了。

唯的白起,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白起清楚的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在敌军城墙上挖个坑埋进去几十包,相信瞬间就让数丈的城墙塌掉。

这时,白晖拿着铜喇叭高喊:“我让你们设计的利器,能否使用?”

“能!”

“摆草人!”

试验场上,穿着旧式秦军皮甲的几十个草人摆上后,一名强壮的秦军拿着一只装二斤酒的酒坛子在火把上蹭了一下后,用力的扔向了草人。

又是一块巨响,那一片草人距离坛子近的被炸的飞出去足有一丈远。

白起飞快的下了山崖,几乎是跑着到了试验场,拉起一只草人就看,只见草人的皮甲被一块块锋利的小铁片击穿。

支撑草人的木棍也被打断。

“厉害!”白起大喜,开怀大笑。

秦王与魏冉都没动,他们已经呆住了。

若有一千只这样的坛子,数万敌军也抗不住,何其恐怖。

魏冉张开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合住,转头看向秦王:“王上,白晖加派的守军,似乎一点也不多。”

“不多,一点也不多。这样的物件若被山东六国得到去,便是我大秦的灾难。”

试验场,白晖对白起说道:“这东西真正能在战场上使用,估计还有再扔进去几万金,甚至十几万金。而且眼下工艺什么的都没有研究出来,仅仅就是手工制作了这么一点,成本巨大,不适合在战场使用。”

白起猛的回头一把揪住白晖的衣服:“莫说十万金,就是百万金也要完成。”

“没错,百万金也要完成此物。”秦王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白晖大喊一声:“来人,为王上演示终极大杀器。”

白晖的终级大杀器,若是后世现代人看到,这东西还不如礼炮式烟花,甚至连玩具都算不上。

但此时,确实是终极大杀器。

一根老木料挖空,再加上铁箍,然后装上火药,前面塞进去的不是铁球,只是一个老树藤编的藤球罢了。

装药量也很少,仅仅只有一斤两左右。

白晖举着一根火把:“王上,请点火,这个没有危险。”

“好!”秦王一脸凝重,双手握住火把靠近那根引线,当引线点着之后立即有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用皮盾护住秦王。

只听一声响,那拳头大小的藤球呼一下就飞出去好几百步。

白晖说道:“用铜铸一个比这个大五倍的巨炮,然后射的不是藤球而是实心铁球,要射到三里,或是五里外。不知道这种大杀器,能否用于我秦军呢?”

白晖问了一句废话。

白起反问道:“能造好此物?”

“现在不行,不代表将来不行。我秦国有天下最优秀的铸铜师,慢慢的试,总能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白晖转身:“王上,这就是炮决。我拿二十斤火药扔在文熹身上,我还就不信她比那块青石更结实。”

秦王回身看了看那四分五例的青石,脸一冷:“寡人不准,关于文熹的处决,寡人以为应该用箭决,一千只强弩对准她一人射过去,寡人倒有兴趣看一眼,还能不能认出她来。所谓炮决,不准。”

第三一零节 姑师平了

第三一零节 姑师平了 (第1/1页)

秦王否决了白晖炮决文熹的决定。

魏冉在旁点点头:“此物,比起狼刃特等卫而言,更不能为人知。十年不攻,很好。”

“舅公何意?”

“王上,十年之后,秦军东出,臣以为用大杀器备足一千架,在魏国都城五里外把铁球砸过去,应该是很壮观。”

“很壮观,寡人喜欢。”

看着秦王与魏冉笑的如此开心,白晖低声嘟囔了一句:一千架?十年后能有五十门炮就算多了。

白起听到白晖的嘟囔,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白晖不能泼凉水。

确实,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泼凉水。

那怕白晖知道,合格的铜炮有多难制造、完美的火药配方再有一年也未必能够试制出来,眼下就是能制作一点鞭炮的水平,连花炮、烟花都作不到。

刚才炸开大石头,纯粹就是用药量足够多。

白晖默默的看着秦王正在手舞足踏的描绘着十年不攻……不对,按现在来算,只有九年不攻结束后,华丽的炮阵,威武的秦军。

魏冉更是象唱双簧一样,不断的给这些工匠讨赏。

一众工匠连同护军已经谢过三次王恩了,有十数位工匠甚至要写血书以示决心,那怕死在试验室内,也要找出完美配方,以及最优秀的工艺。

秦王对这里的工匠,那怕是只负责搬运的小工都一一问名。

被王上问名,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好几个大男人哭的是眼泪哗哗,若不是秦王在旁亲自劝慰,估计都能哭晕过去。

终于,这些工匠们重新回去研究配方以及制作方式了。

秦王双手按在白晖的肩膀上:“作的好,作的好,不愧是我大秦的栋梁。”

魏冉也在旁问道:“你怎么想到制作这个物件了。”

“听实话,还是假话。”

“假话,假话最有趣。”秦王与魏冉异口同声。

白晖在那样品堆里翻了翻,找出一挂五百头的鞭炮和一根加了铜粉的烟花。

正好这会太阳转西,峡谷内光线也弱了很多。

白晖点了烟花,点了鞭炮。然后乐呵呵的说道:“话说,我就是为了过年热闹一下,这不是挺有趣。”

秦王放声大笑:“这假话果真的有趣。说真的来听听。”

“统一天下已经不是我的追求了,估计六国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兄长还没有真正认真起来,六国就已经灭了。若是月亮能上去,我也要插上我大秦的旗帜,人生嘛,总是要有点追求的。”

秦王与魏冉对视一眼,魏冉说道:“怕不是制作刚才那听响的,还有彩色火光的才是真话吧,这个听起来象是假的。”

白起在旁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想上天。”

白晖嘿嘿一笑:“谁说不行呢。”

“行,你要能上天,你就上。为兄也想看看,天上有什么。”秦王说完后抬头看看天色,在峡谷之中看的不准,问过亲随后说道:“出谷。”

秦王知道,这个山谷眼下提升不了秦军的战斗力。

但,这个山谷却是秦军的未来。

虽然秦王高喊着,千门火炮列阵,不过他却心中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将一块几斤重的实心铁球射出去数里远,这个太神奇。

但就算有十门,也在攻城战中,可以吓的敌军腿软。

秦王不想给白晖太大的压力,这种神器,足可以称为镇国神兵,所以秦王决定,再让半成的西域商利给白晖,让白晖投入这个山谷。

一行人出了山谷时,天色已经渐暗。

正当秦王准备上马之时,却见一队骑兵从白府庄子那边过来。

秦王重新下马,他认为或许有什么重要的军务。

“报!”那骑士刚喊了一个报,却看到没穿王袍的秦王,赶紧转身施礼:“王上!”

“大秦律加一条,军务比给寡人施礼重要。”

那位骑士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只木盒双手递给白晖:“二将军,姑师平了。”

平了。

多么平淡的一个词,但从秦军嘴里说出来,那隐藏的淡淡血腥味不是寻常人能够闻得出来的。

白晖接过木盒打开,飞快的翻看了战报之后双手捧到了秦王面前:“王上!”

秦王伸手接过却根本没看,直接递到了白起手中:“武安君先看。”

白起接过后打开来看。

蒙骜打姑师似乎没什么压力,姑师国总人口约三万,总兵力约六千。蒙骜只用了五百骑兵,一人没损就横扫了姑师国。

但真正的压力却来自戎王。

依秦军军规,任何人敢于攻打秦军,无论是谁,打回去。

这是白起上位之后就请示秦王增加的军规。

一场恶战。

戎王调动了十八国之兵攻打不听话的乌氏,以示警告秦军不得再往西半步。然后乌氏一部落一个小村落被屠,蒙骜就全力开火了。

秦王、魏冉都看过情报之后,白起说道:“王上,臣以为蒙骜没错,乌氏是我大秦封爵的西域大族,任何人攻打乌氏就是攻打大秦。臣以为,西域的王需要天子诏封才是王。”

“回去说,寡人饿了。”秦王有些犹豫。

眼下秦军等同于四面开战,这对后勤压力有点大,需要考虑一下。

往伊川白府走的时候,那位来送情报的白晖亲兵悄悄的走到白晖身旁低声说道:“二将军,西域有礼物送到。听说是月氏国花了心思北上联络大宛国,特别给二将军送来的。”

“是什么?”

“马!”

“汗血宝马?”

亲卫摇了摇头:“不知道,咱们这里没有相马匠。”

“回去看看。”白晖来了兴趣。

“大河君,可有何喜事?”秦王并没有听到白晖亲卫的话,只看到那亲卫脸上的笑意。

白晖回答道:“月氏国送了礼物,是马。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好马,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送过来。”

“去看看。”秦王也听白晖说完汗血宝马,所以很感兴趣。

白晖府中正厅内,三匹马一公两母,白起一入厅内就说道:“好马,上上等好马。纵然不是汗血宝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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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节 要不要打戎王

第三一一节 要不要打戎王 (第1/1页)

白晖是真的喜欢这马,难免多称赞了几句。

说完,白起就伸手去摸,那马抬起蹄子就要踢白起,白起侧身闪过。

“好马!”

虽然踢了自己,但白起反而更加的喜欢。

魏冉围着马转了好几圈:“依秦宫所藏,伯乐相马经的说法,这马是千里马。”

唯有白晖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搞不清大宛马是不是汗血宝马,根据亲卫的描述,这马跑起来出汗,脖子上并没有血汗。但确实比寻常的马跑的更快,更久。

秦王问道:“大河君喜欢并不是非常的喜悦?”

“王上,臣要的是改良马种的机会,而不是一匹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马。现在想一想,应该灭了戎王,西域各国明白谁才是老大。这样才能得到西域更远处那些小国的友谊,才能得到更多更好的马种。”

“是不是汗血宝马不重要,臣要的是一万秦军铁骑。”

白起指着其中一匹黑色的马说道:“这一匹……”白起没说下去,他想要,但这里还有秦王,秦王说道:“武安君带兵作战,再有好马寡人留下也不晚。这一匹就赐予武安君了,其余的,也暂时留在这里。”

相对于秦国大业而言,秦王并不在意这一匹马。

魏冉想要,不过连秦王都暂时放弃的话,他也只能再忍耐一下。

“说西域。”

秦王示意马夫将马先牵出去,这三匹马都留在伊川,白起想要那一匹都好。

白晖这边西域的巨大地图铺在了地上。

白起用长杆指着地图:“王上,事实上打与不打,对我大秦来说后勤压力都是相同的。若是靠咸阳来补充西域的军粮,完全不可能。所以,重点还是在河套。”

白起说完看着白晖:“你有什么计谋能让河套尽快成为粮田?”

“等这边战事告一段落,我的办法或许有用。”

“好,那就这么定了。给蒙骜下令,让他给戎王以严厉的措辞写信,让戎王来我咸阳投降一,否则灭了他。这信要让整个西域都知道。”

“诺!”白起躬身领命。

白起又说道:“还有一事,蒙骜那边应该加派大河卫精锐。”

“大河卫,已经……无兵可调!”白晖说完这话,秦王吓了一跳。

要知道,大河卫不用号称,绝对是秦军之中人数最多的一卫,达到了八万人之众,眼下竟然无人可调。

魏冉问白晖:“白晖,大河卫可是有八万人。”

“穰侯,眼下大河卫连同杂兵、辅兵、伙夫加起来,足有十万人之众,但确实无兵可调,大河卫驻地虽然还有兵马,但调他们没用,他们只是守营盘,守仓库的人。”

“书房说。”秦王心中大惊,大河卫十万之众,竟然无人可调,这太离谱了。

书房内坐下之后,秦王问白晖:“大河卫竟然无兵可调?”

“王兄,确实无兵可调。”

“细说。”

“王兄,首先在函谷关以西,臣派出了黄金部队三百人,其中有八百护卫。已经发现几处小金矿,眼下黄金部队人数增加到了一千五百人,护卫队一千五百人,外加后勤队六百人。金矿很重要。”

“恩!”秦王点了点头,既然发现金矿,那么增加人手加大勘探是正确的,所以白晖派这一队没错。

“王兄,冷泉谷、河东、河西、伊川、宜阳,五千多黄金部队日夜忙碌着。”

“对,对!这些为兄知道,河东的几处大煤矿都是他们的功能。”

秦王认同白晖的作法。

白晖继续说道:“神农部队,已经有八千人派往了蜀西、蜀南、滇池、黔南。还有三千人,我都不敢调用,连神农架以及新从楚国得到的土地都不敢派人过去,这三千人是随我兄长去吴越两万大河卫的一部分。”

“八千神农部队,蜀西、蜀南等地都是穷山恶水,护卫部队那怕九濮派人给我,也要去五千人,还要加上一千五百人的医疗部队,以及辅军一千五百人。”

“还有,韩王借了一万,我实际派了一万五。手上还有一万五千人不能动,一但韩、魏、赵三国大战起,这一万五千大河卫立即就要调动。所以我手上,只有三千守仓库的,以及一千多杂辅兵。大河卫,无人可调。”

秦王听完,竟然找不出可以撤兵的理由。

白晖的神农部队已经找到了无数有用的香料、药材、漆、名木等等,这些是秦国未来财富的保障,所以绝对不能撤回一人。

魏、韩、赵肯定有一场乱战,那么没人手去刮地皮,不用白晖遗憾,秦王自己都受不了。

魏冉在自己的头皮上已经抓了足有一柱时间,终于开口说道:“增兵,抽调一些精锐回来,再招收两万人补充到大河卫。”

“穰侯,大河卫的三大精锐,说是精锐,实际上真正的精锐不足十分之一。无论是勘探矿产、还是收集战利品,这些都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

“训练什么?”

白晖只当是魏冉还没反应过来,解释道:“药草学博大精深,眼下是师傅带徒弟,一边执行任务一边学习药草学知识。穰侯,我这些兵,无论是黄金部队,神农部队,河曲部队,都是要识字的。”

“识字!”魏冉吼了一嗓子:“你知道,王上登基的时候,咸阳城有多少人识字?”

“不知道!”白晖回答的非常干脆,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好吧,朝堂上也没统计过这个数字。”魏冉这话让白晖差点就笑了。

不过魏冉又补充了一句:“当时,女子识字的人数不超过二百人,男子多一些,贵族七成以上男子识字。庶民当中,咸阳有三千识字的人,这是商君的功劳。”

商鞅并没有遍及识字,仅仅只是大量培训需要懂秦律的人。

用这样的方法,咸阳的识字人数才增加了不少。

白晖的大河卫,几大精锐要求全部识字,这个要求在秦王与魏冉看来,过于变态了。

但事实上,白晖部下识字率也不算高,认识的字数量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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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节 开心的韩王

真实情况是:白晖的大河卫许多人在日积月累当中,慢慢的增加认识的字数。

白晖解释道:“王兄,穰侯。情况是这样的,大河卫比如神农部队派出的人手可以减少十倍,但多出来的人,他们一边学习,一边作辅助,事实上就是把实习与学习放在一起,大河卫真正称为精锐,至少需要三年,甚至要五年。”

白晖没胡说,一个精通药草的人出师,加上还要学习识字等,怎么也要三年五载。

秦王服了。

魏冉服了。

白晖这么整下去,用不了三年五载,这大河卫都整出花来。

秦王、魏冉在伊川白府住了几天。

这一天,韩王竟然没坐船,连马车都没有要,带着不足五十名护卫骑马来了伊川。

“秦,秦王。”

“韩王好兴致,这是要去打猎。”秦王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韩王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过来,可嘴上却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韩王脸上笑容都让他眼睛睁不开了,乐呵呵的拉着秦王:“嬴稷兄,胜了,大胜。只有区区不足五千战损。”

秦王心说,五千战损,你不要告诉白晖知道,他会骂街的。

在白晖眼中,超过三千战损就是巨大的损失,伤筋动骨级别的巨大战损。

秦王看着韩王,开始用白晖教自己一个高招,那就是用幻想去影响心情,秦王此时幻想的是,楚王跪在自己脚下,苦苦求着秦国接管楚国。

想了五秒之后,秦王爽朗的大笑:“韩咎,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咱们要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咱们不醉不休。”

打下一个辽邑,秦王实在找不出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事情。

但想像一下楚王跪了,这笑容还是可以装的很真实的。

“不,不,不!”韩王连说了三个不:“军令,立即调兵咱们继续攻打。”

“没问题。”

很快,韩王拉着秦王,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了白晖书房。

韩军的一位小校已经将完整的军报交在了白晖手上,还有王龁的亲笔书信。

韩王、秦王进入白晖书房的时候,只见白晖手上正忙着。

白晖快速的在一卷竹简上写下命令,然后用印,扔出一块令牌:“四百里加急,速速送到宜阳营。”

然后又是一块丝帛,装入盒中后白晖又甩出一块令牌:“今夜必须赶到洛邑,交到范雎手上,不得有误。”

“诺!”

又一只竹简:“六百里加急,送到河东。”

“六百里加急,送到雁门关。”

“六百里加急,送到嬴和将军手中……

白晖的令牌如雨下,白晖身边的负责传令的亲卫人数竟然都不够了,从白起那里调了二十名传令小校过来,白晖继续甩着令牌。

一筒又一筒的令牌在秦王、韩王眼中甩了出去。

全部命令下完之后,白晖一边揉着发酸的右臂一边向韩王走来:“韩王尊上,冶河必是一声血战,我秘密调动了四卫足有一千二百人秘密赶往韩军大营,此战一但开战,只有你死我活,谁退谁就会丢失无数土地。”

“我韩国,拼了。”韩王也下足了决心。

“那么这几日,请韩王尊上与我王就在伊川歌舞升平,享受美酒佳肴,打仗这些事情由臣下去作了。”

“大河君辛苦了,此战之后,寡人必有重谢。”

秦王说道:“五天后,天子封君大典,韩咎你倒是要想一想,如何面对赵王,面对魏王。”

“嬴稷兄提醒的是,有何建议?”

“当然,这种事情本王擅长。”秦王爽朗的大笑着:“来人,摆宴。”

宴会的准备时间白晖到了另一处书房。

这一处书房不会让外人靠近,里面光是收集到了各国地图,以及许多大城的地图就有数百份。特别是列国重要大城的地图,可是秦国商人用双脚一步一步量出来的,然后精心绘制成图,送到白晖这里汇总。

白晖让秦国的商人走遍天下,尽最大可能收集一切有用的信息。

那怕是重复的,或是作用不大的,白晖手边都有一只参谋团在整理着,说不定就会成为重要的信息。

白起正坐在这间书房内翻看着冶河周边的地图。

见到白晖入内,白起说道:“王龁此战无功,最多算一点辛苦。打一个辽邑,战损五千多,他让我有些失望。”

“他领的是韩军。”白晖特意强调了一句。

“他训练了韩军数月,而且有我秦军配合,战损高于三千就是无功。”白起很强硬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白晖点了点头:“我会写信询问,让他先上报攻战的细节,如真的指挥无能的地方,再训责也不晚。兄长治军严厉没错,但有时候是非战之罪。”

“好,给他一次辩解的机会。若他不行,调蒙骜回来。”

“多给一次机会,只要他用心,只要他在成长。”

白起反问:“没说不给他机会,莫要再替他说话。”

“好,好。”白晖不再说什么。

白晖心说,兄长你不能用自己的高度去衡量秦军的其他将军,他们不是战神,他们只是普通的将军。

傍晚,伊川的宴会开始之时,在洛邑。

酒楼之中,一位酒客坐在桌上,一只手捧着酒瓶,一只手还拿着一只鹅腿,口若悬河的说着。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要说这韩军,凭什么能够闪击赵国辽邑,那是因为韩军从秦国得到五宝。”

“五宝?”

许多人来了兴趣,这些人当中自然少不了各国的细作。

“听过秦军后勤八神器吗?肯定没有,因为以我顺风耳的本事都只知其名,不知道这八神器何物,估计天下间除了秦军自身,外人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说,这五宝之中至少有三样,来自秦军后勤八神器。”

“快说说,是何等五宝。”

自称顺风耳这位摇了摇空酒瓶,不再开口。

有围观的扔下一块金子:“来,上一瓶最贵的秦国新酒,要那葡萄美酒,再借用一只上上等夜光杯。”

第三一三节 关于秋裤的传说

第三一三节 关于秋裤的传说 (第1/1页)

酒上来了,顺风耳哈哈一笑:“谢酒。”

“这第一宝,当是秦军的万里行,传闻那鞋子不怕水,而且很暖和,走路再多脚也不起泡。然后另一宝是秦军的千里带,听闻是一根三根宽的麻布带子,这带子普通,但绑在腿上却很有技巧,绑的好,可让士兵日行百里而腿不酸。”

“你可见过?”

顺风耳摇了摇头:“见过秦军背上几十斤的重物奔跑训练时腿上绑有,但无法靠近。就在宜阳北大河边,若是天色好,可以一处山头远远看到。”

“那其余的还有什么?”

“秦军木牛流马,这个不算神秘吧,见过的人不算少,许多秦商就有。”

“有,有。”

木牛流马就是独轮车,这东西确实许多人都见过。

“第四样,听闻叫行军粮。这东西曾经有秦商高价买过一些,这么说吧。若是一个人背着五十斤可以一口气跑上十里就累了,那么吃过行军粮的可以跑到十三里才会累。这东西不好买,秦商那边也不会轻易再转卖出来。”

这个东西让许多细作眼睛都亮了。

能让士兵增加三成体力,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军粮,有何神奇之处呢?

这东西其实不神秘。

就依此时来说,早在八百年前就有了,就是饴糖。

商代贵族甜味的重要来源之一,另外的就是蜂蜜。

而白晖则命人不断改进,用饴糖、盐,以及高淀粉的原料,再加上一些坚果类混合,对于急行军的士兵来说,这个是补充体力的神物。

放在后世的现代,随便一根能量棒都可以秒杀这种食品。

但放在战国,这东西的神秘让无数人神往,可秦军绝对不会把配方告诉外人,只卖成品,绝对不会卖技术。

顺风耳喝了一口此时在洛邑珍贵无比的葡萄酒后,继续说道:“最后一样,就是秋裤。这东西太厉害了,听闻是大河君所部,大河卫家眷一等织坊所产,用的是最高水平的锻织术,七层衣料合而为一,寒风之中双腿保持温暖。”

“这秋裤,竟然如此神奇?”

“当然,本人花了高价买了一条,先不说这秋裤有多暖和,不用穿袍行军之中速度比穿袍的快了三分。再配上万里行的鞋子、千里行的带子,韩军闪击赵国辽邑,有什么特别的吗?赵军一天赶多少路,韩军是两倍的速度。”

市井之中象顺风耳这种范雎特意安排的人之外,还有无数的谣言在乱飞。

赵王很郁闷,面前正摆着魏王的秘信。

魏王秘信只有一句话:“韩王在催本王发兵,魏、赵当何去何从。”

如何回答?

赵王把信递给了田不礼:“相国,韩国突然攻打我赵国辽邑,必有诡计。”

“我王英明,眼下魏王两难,不正好证明这是韩国的诡计吗?不如让臣去见一见魏王,再图对策。”

“相国想的周全。”

田不礼又说道:“报我王,战报估计也送到胜公子与廉颇两位将军处,想必很快会信使前来请示王上,是攻,还是守?”

“攻,守!”赵王猛的一睁眼,重重一拍桌子:“攻,区区韩军,就凭得到秦国支持又如何,纵然秦军出动我赵军也有一战之力。传诏令,原计划不变,你告诉魏王,让他依计行事,若不同意,那么赵魏结盟就此罢休。”

田不礼又问道:“王上,是否安排王上回邯郸?”

“相国,如何看?”

“王上,回与不回都有好与坏,回邯郸定会被天下嘲笑,认为我赵国仅丢一城就让王上心绪不宁,莫不是我赵国无人可用,没有将可以守住得家业。但若不回,臣以为韩国必还有其他诡计,留在洛邑指挥不便,必会影响我赵国大业。”

田不礼说完后等着赵王作决断。

赵王冷冷一笑:“寡人不回,你去见魏王吧。”

“臣,这就去见魏王。”

田不礼施礼后退下。

田不礼往魏王那里去的路上,马车的车轴出了一点点小故障,田不礼改步行往魏王处而去,马车留在原处。

几个城卫军帮着把马车抬到路边的时候,藏匿在马车的情报已经转到其中一名城卫军怀中。

在田不礼还没有到魏王处之时,情报已经摆在范雎面前。

范雎仔细读完情报后,飞快的写下一张纸条,命可靠的人送往白晖处。

文萝在旁问道:“这田不礼不会搞鬼吧!”

范雎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不会,因为连田不礼都不知道魏王与赵王的秘约,什么借道攻打新郑,武安君推测的才是真的,赵军的目标是野王。”

文萝问:“要我派出一队斥候,在野王附近打探吗?”

“也好。我去见天子,拿到天子诏之后,咱们开始准备主上的封君大典。”

“分头行事。”

再说田不礼见到魏王,魏王是真正的一脸苦相,他万万没想到韩军竟然先动了,而且直接打下了辽邑,这让他有点坐立不安。

依盟约,这个时候魏王就应该出兵攻打赵国。

可魏王能如何?

不出兵,相信用不了几天韩王就开始怀疑自己,若是出兵的话,真打还是假打呢?

魏王很纠结,突然间他发现,他可以两头占便宜。

但取舍似乎变的很难。

田不礼入内后,魏王正准备见他,突然有内侍来报:“王上,薛公求见,并请魏王推后一刻钟见赵相,一刻钟足够。”

“好,告诉赵相,寡人更衣后就见他。”

只是一刻钟,连借口都不需要。

魏王先召见了田文。

田文上前:“王上,臣请王上与韩真正结盟,有秦国相助,韩这次败不了。若是韩国不败,那么魏、赵便不可能胜。请王上三思。”

“与韩结盟,有何好处。”

魏王问的没有错,与韩国结盟没有实际的好处,眼下魏国的军事布局要攻赵就需要大调整。

田文反问:“与赵结盟,有何好处?”

魏王回答:“分了韩国。赵得大河以北,魏得大河以南,而且赵国还多让了一个卫国给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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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节 倔强的魏王

第三一四节 倔强的魏王 (第1/1页)

魏王自信满满。

田文再问:“王上,韩国若不败,魏国凭什么取?”

“白起在四天后封君,六天后前往吴越。白晖已经答应列国,封君之后除非有人攻打秦国,或是攻打伊川、再或是触犯天子尊严。否则准备在伊川休养一段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两年。为此,我魏国派了花匠二十人,舞姬一百。”

看着魏王的态度,田文苦笑:“王上,你以为白晖待在家里,就真的利刃归鞘吗?你以为白起不在,秦军就无将可用吗?”

魏王反问:“秦国已经三面开战,老将军司马错已经调往黔南、岭南北域。白晖四卫,七成都在对战西戎。秦军主力正在黑石隘,现在叫雁门关对抗匈奴。有何可怕?”

“是,王上说的都对。秦军这些动向也是真实的,但秦国真的无兵可用?”

“可靠消息,白晖四卫,大河卫无兵可调,四卫加起来只有三千能调动的兵马,这动向寡人派人查过,不假。”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一点田文无话可说。

但是,田文依旧劝说:“王上,与赵不能结盟,否则魏国此战得不到一点好处。”

“罢了,你去处理鲁国那边的事宜吧,寡人心意已经决。”

魏王完全听不进去田文的劝说。

田文无奈的离开。

魏王见到田不礼,魏王同样只字没提野王之事,只说赵魏联军攻打新郑,一切依原计划进行。

田不礼又一次请情报送了出去,这份情报只是上一份情报的补充。

深夜,伊川白府。

白晖已经接到了范雎的汇报。

白晖外书房。

那怕此时秦国与韩国处于蜜月期,白晖也不会让外人进他的内书房,那里有白晖的大战略计划。

白晖外书房内。

秦王、韩王、白晖、魏冉、白起,以及两名武将,王陵、玟夏。

两名百将跪坐在门口,一左一右,他们自认没资格坐在正堂的位置。

“这个赵王,想打野王。玟夏,文熹那边想救她的人联络的是否密切?”

玟夏上前半步:“大河君,一切尽在末将掌握之中。”

“很好,我问你。可否放出空当,让他们把计划制定封君大典那天,然后把他们逼着逃到野王呢?”

玟夏犹豫了一下,这个似乎有点难度。

魏冉站了起来走到玟夏身旁,低声说了几句后,玟夏眼睛一亮:“末将领命。”

秦王笑了:“你还差些,看来需要多读点书。”

“谢王上指教,谢穰侯指点。”

魏冉摆了摆手:“这点小事,对付他们还无须本侯劳心。过些日子本侯有空,给你们指点几天,以后这等小事你等也可作的很好。”

说完后,魏冉脸色一变:“不过,这事情可以骗过天下人,未必能够骗得过田文。有情报说,田文在关注此事。我很担心,田文会借此事作什么文章。”

“问题是,田文能干什么呢?”

魏冉摇了摇头:“猜不出来。但田文一心抗秦,那么肯定会不则手段。”

白晖问道:“如果玩一出反间计呢?”

“怎么讲?”

“野王守将着迷于文熹,然后救文熹的人借机招降,那么我带兵去追杀文熹,这个要说明一下,在我府中将我的人劫走,这个很丢脸,所以我一定要去追杀,正好四卫还有三千兵马可以调用。”

说完后,白晖自己都笑了。

魏冉想了想:“若是赵王去呢,杀死赵王吗?好处呢?”

“杀,杀,杀了他我韩国集全国之力攻打邯郸。”韩王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白晖笑着一按韩王的肩膀:“韩王尊上,我认为你化个妆,帖上假胡子冒充一下野王守将才是最合适的。至于赵王,他死掉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有好处。”魏冉提出了反对意见:“若是赵王死掉,那么赵国必会四分五裂,眼下赵国能即位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孩子的公子胜。”

“穰侯,公子胜可不是草包。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会成长起来,变的很厉害。”

“是吗?”魏冉不怎么相信这话,反倒说:“公子胜若是即位,赵王章的亲信,以及他的儿子能愿意?反之,赵王章的幼子即位,公子胜能够不窥视王位。还有,廉颇能服?”

白起这时说道:“猜测是无用的,无论是谁敢于冒犯我大秦,就要有死的觉悟。”

“对!”秦王完全支持白起的话,立即表示:“无论是谁,只要敢来,就杀掉,无论是谁,杀了再说。”

韩王也在旁说道:“杀掉再说,杀死赵王对秦韩结盟有利。”

白晖提议:“投票!”

结果是,除了白晖之外,全票支持杀死敢来劫人的任何人。

魏冉笑呵呵的数着票:“一位王,是肯定不会亲自来救一个舞姬,但若有野王愿降,他肯定会死,所以赵王死定了。”

魏冉说完后转头看向王陵、玟夏:“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两人原本就没想过他们还有投票的机会,但白晖的规矩是在座的都要投票权,这体现了秦国君民一心的和谐。

玟夏回答:“穰侯,末将以为,韩是秦国最重要的盟友,既然赵国敢算计韩国,就要让他们受到足够的教训。我秦国对天下,谁也不怕。”

好简单,好直接,但绝对不是真话。

魏冉笑了笑:“说的好,那么依计行事吧。”

次日,白起、白晖带着家眷,秦王、韩王、魏冉一起去游猎,白府的守护力量几乎是人为的降到了冰点。

文熹又一次见到负责传递消息的人。

“文熹姑娘请放心,我家主上必会救文熹姑娘离开。时间不会太久。”

文熹说道:“听府上的婢女讲,明天会调一半以上的婢女、仆从去洛邑,准备封君大典的事宜,护卫更是要调七成离开。而后护卫会有半数不回这府上,而是追武安君白起赴楚国彭城。”

“姑娘的消息很重要,我这就去回报主上。”

文熹屈身道谢,再看四周,周边没有人,也没有人见到他们,更没有人听到其对话。这让文熹安心不少,很显然白晖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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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节 想要出笼的金丝雀

文熹心中,自己就如同一只金丝雀一样养在笼中。

对于白晖而言,只是偶尔有人问及,自己的笼中还有一只金丝雀,而已。

至于这只金丝雀的心情,死活,白晖漠不关心。

要逃,要找回自己曾曾高高在人被人捧起的感觉,文熹紧咬银牙,自己绝对不甘心在这个笼中,慢慢的消亡。

文熹回到自己屋中,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说道:“准备一下,我们过几天或许有机会去洛邑。”

“是!”婢女施礼后说道:“大河君之前就说过,姑娘若是为他作件事,就饶恕姑娘的过罪,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

啪!

一记耳光打在婢女脸上:“多嘴,作好你的事情就行。”

“是!”

婢女一脸委屈的退下。

这时,这名婢女想到了数日前,当初把文熹押到这里之后,六个贴身婢女最终只留下了两个人,看似是随机选择的,似乎有些不同。

侧屋,这名婢女把刚才文熹的吩咐告诉了另一人。

却谁想,另一人说道:“我听过一句话,大河君说过,只要他愿意可以捧起十个,一百个名姬。这些年来,谁真正对她忠心过,都是奔着有一个出头的机会,可咱们这些人当初有多少人,现在还有几个?”

刚才在文熹身旁的婢女低头不语。

这位继续说道:“看看白府的婢女,整天开心的不得了,虽然规矩严,但从来没有无端的打骂。我想……”

这时,刚才在文熹身旁的婢女说道:“我刚才看到主上见了一个外人,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回来就让整理行装。”

“当真?”

“当真!”

原本留在屋内干活的婢女扔掉手上的物件飞奔着跑了出去。

一位与她交好的,负责管理府中首饰的女管事详细的听完了她的汇报,然后一层层的往上报,最终报到了暂时在府中为白晖整理各种情报的姒翎处。

姒翎就是曾经的思琴,代替她的新思琴此时正在训练之中。

姒翎叹了一口气:“文熹,你果真傻,枉我一片苦心为你求情,罢了,自己要死谁也救不了。”姒翎感慨之后命人将这件事情赶紧告诉白晖知道。

事实上,白晖知道的更多。

在救文熹的人马当中,就有被范雎收买而投靠的人。

文熹的园子里,那位早就无法忍受文熹的婢女得到了一个承诺。

“无论你想成为下一个文熹,还是想嫁一个好人家,或是学一门手艺。大河君都会让你愿望成真,背主之人必会受到天谴。”

“我不是,我只是奴。”

奴!

奴不算背主,臣子、门客、亲随,这些人才算。

白晖府上的女管事问道:“很好,你可以选择成为自由人,或是白府的家臣。”

“愿为家臣。”

“很好,继续留在那个贱妇身旁吧,天下间和咱们主上大河君玩心眼的,不是已经死掉,就是正在自己寻死,贱妇也不例外。”说罢,女管事扔过一块拇指大小的铜牌:“收好此物,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保你性命。天下间,没谁敢让咱们主上不高兴,除了违反秦律,否则没谁会伤害你。”

“谢主上恩赐。”

虽然给了铜牌,但白晖府上自由有一支人马负责详细调查。

这规矩是白起立下的,背主之人必杀。

所以,这婢女既然自称是奴,那么就要调查清楚,若情况属实自然会有相应的赏赐,若说假话,毕竟是为白府立了功,但肯定不会收入府中,给些钱财打发了就是。

几天后,白晖到了洛邑,因为次日就是他与白起的封君大典。

范雎来到白晖近前:“主上,可以确定,今晚上就会有人潜入伊川府中救走文熹。已经告知玟夏,依主上安排,杀一半留一半。”

“别让他们逃的太快,明日大典我有可能会醉,所以计算好时间,野王那边不能早,也不能晚。”

“是,主上考虑的周全,还有一事。”

“讲!”范雎表情有些变了,脸上是有些忧愁:“主上,田文不见了。”

白晖心中一惊:“他,他不是在洛邑吗?”

“不,是替身,眼下完全不知道田文离开了几日,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白晖眉头皱了起来,说起来这战国四公子,那一个白晖都不敢小看,这些人都是大秦的强敌。

思考片刻之后白晖说道:“你派人去宜阳,让打开仓库取出那些原本不打算眼下使用的军械来。但原军械还要带上,我要防备万一。还有,派人赵、韩交战的所有秦军将领处,告诉他们,要小心,要慎重。”

“诺。”

范雎自视极高,但他还算明白,自己还年轻,无论是常识、经验、韬略等等,与这些老牌的名士比起来还有差距。

范雎应声之后又说道:“门下要去告诉穰侯吗?”

“要,一定要。若穰侯有什么建议,你一定要认真的听,认真的思考。穰侯与田文交手多年,他肯定会有建议。你很好,人不能自大,很好。速去。”

范雎施礼之后退离。

没多久,魏冉竟然亲自到了。

“白晖,我怀疑田文有两个去处,一个是齐国乐毅处,一个是赵国公子胜处。其余的地方眼下他都没有必要去。”

白晖问:“那么,他想干什么?”

“助赵。”

白晖再问:“去乐毅处呢?”

魏冉一脸的凝重:“一样是助赵,咱们不管过程,眼下从结果来看,赵国胜对田文最有益,赵国胜也是对我秦国最坏的一件事,所以他肯定是去助赵,怎么助我就想不出来了,这次咱们若不能小心应付,或许会吃亏。”

田文在那里?

魏冉确实猜中了,只是他猜不出田文的目的。

怕就是有人告诉魏冉,魏冉都不敢相信。

田文正在中牟,在公子胜处,秘密来到这里,秘密的见公子胜。

陪着公子胜的只有一个人,赵奢。

公子胜开口问道:“薛公此来,如此隐密,怕不是普通的事情吧!”

田文摇了摇头:“公子会杀田某吗?”

第三一六节 弑君之策

“谁会伤害薛公,断然不会。”公子胜说完笑了,可他刚笑就卡住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转而是一脸的惊恐。

因为田文说道:“以赵国眼下是敌不过秦国的,除非赵王换成公子。”

公子胜吓的一哆嗦,他毕竟还年轻,刚刚又经历了自己王兄之死,自己父王之死,然后另一个兄长成为了赵王,赵国宫廷之乱这才过去多久,刚刚一年。

换王。

代表着又是一次宫中血流成河。

赵奢却很平静的问道:“薛公何以有这么大把握?”

“我没有,但秦国的大河君白晖有。只须我等在背后轻轻一推,就能将赵王推到白晖的刀口之中,没有英主,就没有可能对抗强秦。这就是我田文的计谋,为此不惜拼上性命,不惜代价。”

公子胜听完后猛的站了起来。

赵奢却拉了他一把,继续平静的问道:“不知道薛公有何良策?”

田文回答:“我知道一件事,赵王秘密派人冒充燕王,打算把软禁与伊川白府的文熹接出来,试问,可能吗?”

赵奢与公子胜同时摇了摇头,公子胜说道:“伊川白府,秦国武安君白起、大河君白晖不分家,白氏兄弟的府上想把人接走,可笑。”

田文再问赵奢:“赵将军呢?”

赵奢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把人接走,可以说进去多少会死掉多少,天下皆说,伊川白府连围墙都没有,不设防,哈哈!”

说不到设防之后,赵奢苦笑着摇了摇头:“那里怕是比咸阳宫还守的严密。”

田文再问:“那么,人若是当真接出来了呢?”

“反而更可怕。”

田文再问:“对,反而更可怕,足以证明是白晖故意放走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放走呢?赵王想救人,却假借燕王之名,我田文知道了,相信白晖也可能会知道,那么他将计就计,想要得到什么?”

“不行,必须救我兄长。”公子胜的态度很强硬。

田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公子,救了赵王,赵国必败。”

“必须救,我相信薛公是为我赵国好,但杀兄之死我赵胜作不出来,请!”

赵奢也站了起来:“薛公请!”

这是强行送客,没砍了田文也是因为田文的话不假,没有虚伪的说什么帮助公子胜,很直白表明自己就是要抗秦。

田文站了起来后却没走,又说道:“好,那保赵王,田文还有一计。”

“请薛公直言。”

“助赵国得一良将,并扩土千里。相信赵奢将军会明白,我这一计是什么?”

赵奢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但他确实是明白了田文想干什么,当下对公子胜表示:“主上,此计可行。”

“是何计?”

“前段时间,门下在洛邑秘密见过薛公,讨论了一些事情。”

公子胜点了点头,长身一礼:“请薛公入座,赵胜请教薛公此计如何实施。”

田文在公子胜处密议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洛邑。

整个洛邑张灯结彩,天子亲自主持祭天大典,并为白起、白晖封君。

叫了几个月的武安君、大河君,此时才算真正的得到了实封。

就在天子将祭肉高高举过头顶的时候,几乎就在这个瞬间,在平坦城。第一轮投石车正在将燃烧的油坛子投向城头。

而王龁却不在这里。

王龁在距离此地约往东五十里外,带着一万韩军埋伏在山林之中。

韩军几乎是以拼命的方式在攻打平坦城,赵军求救的骑士一队接一队的往回跑。

张平很不理解:“将军,这样就能攻下冶河吗?”

“能,这样的计谋是我家大河君已经没兴趣再玩的计谋,强攻平坦城,赵军不可能不来救,那么这五十里山路就是赵军的死地。从平坦城到冶河,只有一道险关可守,就是以前中山国所建的苇泽关。”

张平依然不是很理解。

王龁没再解释:“依计行事便是,接下来数日天天都是血战,希望韩军不要支撑不住,这样的战斗打的就是后劲,初次攻城的锐利很快会被消磨一空,谁的后劲强,谁就能胜出。”

大战不同于战。

韩军真正的主力部队还没有到,前锋却不能不开战,而且还分出了三分之一的精锐潜伏在山路当中。

这次对于韩国来说,战役的规模比起当初联合魏国对秦作战相比,兵力还高出五成,运输物资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因为山路难行。

大战,仅是箭支就是数千车辆的运输,投石车用的油坛,麻布火包,木炭火包等等,同样是数以千计的车辆在不断的往前线运,前锋开始攻城,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达后,主力才会开始接手攻城。

依韩军原本的计划,平坦城至少要恶战半个月。

然后在这个半月内,只要拿下苇泽关,接下来就是硬扛的战斗也要攻下冶河。

时至午时。

平坦城下已经战死了近千名韩军士兵,城头上守备的赵军也战死了六百多人。

这个时候,韩军的精锐部队都没有往前一步,这才是试探性进攻。

双方用一千五百条人命,进行了第一轮的试探。

此时,洛邑。

白起、白晖的封君大典,正式的礼仪已经结束,分食祭肉之后,秦王代天子下令,大摆宴席,而且还准备了几千小块五花肉,煮好切成正方,分发给洛邑的普通民众。

下午,白晖衣衫半解,在宴会场上高举着酒坛子,碰上谁就要和谁拼酒。

白晖也不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酒倒的满地都是,还是非常珍贵葡萄酒,地毯被染成了红色,酒红色。

而这个时候,王龁第一轮的埋伏已经成功。

五千援兵在苇泽关与平坦城之间一处狭窄的山路上,遇上王龁的落石雨,韩军拼了命的将身边的一切都扔了下去,然后提着刀就冲下山坡与赵军撕杀。

山路上血流成河,整个山谷都被染成了红色,血红色。

韩军战损仅二百人,张平笑的连嘴都合不上。

王龁却吩咐道:“所有尸体全部抬走,地面挖下一尺,然后运来土石重新铺上。”

第三一七节 一地红

王龁吩咐将血迹清除,运来土石将山路覆盖一遍,这让张平很不理解。

张平问道:“王将军,这是何意?”

“一地的血,你认为赵军还会再来吗?多少也要伪装一下,说不定可以再埋伏一次。”

听完王龁的解释,张平连忙下令,要求韩军派出劳力赶紧开始干活。

入夜。

洛邑的宴会上半场已经结束,还没有醉死的换地方重新开始。

原宴会的场地正在清理地板。

白晖醉了,假醉。

在洛邑自己的住处,白晖正捧着一条裤子在研究。

“主上,按照最初的设计,这秋裤一共制作了四款,门一倒是建议这加厚的两款还是叫冬裤好一些,现在穿上有点热。”

白晖将那条裤子套在手臂上试了试感觉,挺暖和。

“说说,这四种的区别。”

文萝拿着最轻薄那条:“这是专供贵族的,价值有点高,是丝绵四层锻织,门下估计着冬天穿这个已经够了。”

文萝说的丝棉可是纯真丝,不是用一根根的丝纺出来的织物,而是将丝变成象棉花一样,再重新纺线,精织而成的产物。锻织四层,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高超工艺,厚厚的丝绵衣料穿在身上非常的舒服。

价格嘛。

贵!

非常,非常贵。

换句话,以文萝正经的官吏收入,想给全家每年买一套全身上下的丝棉衣服,他会肉痛很久的。

当然,秦军的官吏大部分不靠那些最低收入,秦军有的机会拿无数的赏赐。

比如这次大河卫往北去,就足够让无数人领大量的赏赐。

大河卫负责收集、打包、分类,具体往回运的还是相对距离近各城邑派出运力。自临淄之战后,任何一个县接到大河卫下发的运输任务,根本就不需要动员,人人向往。

文萝又拿起第二条:“主上,这就是眼下给韩军配发的,三层夹织,中间层用的是兔毛。”

白晖开口打断了文萝:“定阳的兔子一直没看到报告,不知道眼下如何?”

“报主上知,定阳那边的兔子园依规矩转交给了河西郡守,咱们是管不到了,不过前段时间河西郡守来信,会给大河营送一万只腌兔肉。”

“兔皮呢?”

文萝笑了:“主上,河西郡守也是发现了,兔皮价值很高,所以没舍得给咱们整兔。”

“好吧!”

文萝又说道:“上庸那边的兔场也不少,有些村子从最初的一百对兔子到现在估计都超过五千只了,已经人派人去控制数量,可别把山都吃空。山里还是有许多名贵药材的。”

白晖也没再听关于兔子的问题:“继续说裤子。”

“接下来,一种是粗羊毛编制内外各加一层麻布的冬裤。另一种则是两层麻布,分格,然后装有鹅毛的,这一种在塞北都可以御寒。楼烦一族已经定了三十万条,林胡、乌氏各要了二十万条。”

听完汇报后,白晖将那条裤子扔在一旁:“先注意普通人可以买得起的,我要四个要求。”

文萝立即拿了一卷竹简在手,准备记录。

眼下,白晖这里已经有纸了,但造价太高,平时还是要靠竹简记录,纸能真正使用起来,白晖估计至少还要一两年的时间。

看文萝准备好,白晖说道:“首先,要让天下人明白,秦军的军品,质量绝对是顶尖的,贵却非常好。然后各种织物产业,必须加快畜力化、水力化,除少数精品之外,减少人力的产业结构。”

文萝快速的记录着。

当文萝停下笔之后,白晖继续说道:“河套的棉田,明年十万亩,这不是建议,是命令。最后一条,棉、毛、丝三大产业是我大秦最重要的产业,和粮食一样的重要。所以,肥力的研究也要跟上,而且要照顾到棉、毛、丝的产业。”

“都记下了,这就派人去安排。还有就是,上庸那边林邑,是不是要扩路。”

白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道:“地图。”

林县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放在后世就是秦巴山区,这里与许多小盆地、山间谷地相连接,其中汉中盆地、西乡盆地、安康盆地、汉阴盆地等等。

可以说是上庸产粮区的核心位置。

“恩,修!”白晖一个修字,代表着无数的钱币投进去。

文萝又问道:“农桑参谋团实地考察过,年底前会有一份建议送到。眼下是否抽调大河卫的几只小队,去那里探查一下,眼下文书还在整理之中,不过已经确定药材种类繁多,而且适合桑丝产业。”

“去办吧,看看差多少钱。”

提到钱,白晖很无奈,连秦国的朝堂都知道大河卫仓库富比天下,可谁又知道,白晖的资金缺口大到吓人。

文萝正准备退出去,只见一个亲卫面带喜色的跑了进来。

文萝脸上也是一喜:“莫不是,伊川那边?”

亲卫点了点头,快步来到白晖身旁:“主上,原本以来他们会晚上再动手,却谁想竟然是大白天,趁着这边封君大典的时候就动了手,没敢和咱们的人交手,是偷偷潜入,只带了文熹一个人逃出庄子,有马队接应。”

“一个人?”白晖有些意外。

那亲卫捧了一只竹简给了文萝,文萝看过后对白晖说道:“主上,就守家的护卫上报,过程倒没什么,只是有件小事,这文熹倒是有些让人不喜了。”

“说说。”

“主上,文熹见到接应她的人,听闻只能带她一人离开,除了贴身之物以外什么也不能带,而后文熹让接应她的人杀死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估计是怕自己离开,两个婢女去报信。”

白晖猛的坐直了身体:“死了?”

文萝见到白晖这么大反应,脸色也是微变,文萝知道白晖的为人,战场上杀敌怎么也不为过,但伤害普通人却是罪过。

文萝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一口气说清楚,这会立即说道:“伤到了,咱们的人及时出手,对方带着文熹逃走,咱们的护卫以救人耽误了些时间,眼下正在慢慢追赶当中。依主上吩咐,会在一天内杀他们一半人手。”

第二一八节 必须死

“可恶!”白晖骂了一句。

文萝在旁问道:“要不要安排人手,让文熹在路上吃点苦头。”

“不!”白晖摇了摇头后站了起来:“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一个女子,但这次例外。杀一个人不算难,死也不可怕。安排一下,让他们步步紧逼,把救文熹的人杀到九成,让她感觉到绝望之后……”

白晖笑了,笑容之中带着一份残忍。

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杀,只为保住秘密,这已经是白晖不能忍的,在白晖眼中,这有点突破作人的底限。

“去安排吧,我会去找韩王,然后请韩王亲自救了这个文熹……姑娘!”白晖把姑娘二字咬的极重。

话说此时,北方。

廉颇早已经知道了辽邑失守的事情,在得到赵王准许之后,北上到了云中。

云中将军府来了一位贵客。

楼烦一族的邬云。

说话的并不是廉颇,而是赵国的一位大夫,名叫柯守。

“少族长,原本我赵军当中有楼烦骑者七千多人,眼下却一人也没有,难道是我赵国怠慢了楼烦一族?”

邬云捧着面前的热水喝了一口,慢吞吞的说道:“赵军也没把我楼烦勇士当人看,吃最差的军粮,给最低的军饷,而且战死的抚恤不及赵军三分之一。那么这算不算是怠慢呢?”

一句话,噎的柯守脸上通红。

廉颇这时说道:“本将是粗人,说不得那么客套话。楼烦与先王有盟约,楼烦认还是不认?”

“盟约,那个应该称为羞辱吧。你若想战,我楼烦便战!”

邬云又把廉颇噎的没话可讲。

邬云心中清楚,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是白晖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大量的卖物资给赵国。

“大胆!”廉颇身边一护卫拔剑在手。

邬云连看都没看一眼,一脸冷笑的看着廉颇,那意思就是吓唬我,你们就这点本事。

廉颇挥手示意亲卫全部退离,一脸诚恳的说道:“本将希望楼烦与赵交好。”

“楼烦与赵国,本身就是交好,什么时候不好了。”

廉颇没和白晖打过交道,若打过便能够感觉得到,此时的邬云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份白晖的味道。

白晖,邬云内心最崇拜的人,自然是他的学习对象。

“少族一路辛苦,不如先休息一下,本将准备酒宴为少族长接风?”

“谢过将军。”邬云抱拳一礼。

“来人,请少族人先去休息。”

邬云离开之后,廉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柯守说道:“将军,咱们真的那么需要楼烦?”

“是。”廉颇点了点头后解释道:“以往,天下列国为何没有人在冬天出战,这白氏兄弟打破了冬战的先例,现在想来就是因为他们有秋裤。试想一下,寒冬腊月士兵在野外行军,不用作战,冻也冻死不少。”

“将军之意是,韩军敢在冬天作战,就是因为秋裤?”

廉颇反问:“难道不是吗?”

这个时代,过冬的衣服肯定有,否则人都会冻死。

袍,就是过冬的衣服。富人穿的夹层里是‘纩’,即全新的高级天然蚕丝絮。穷人填充的叫缊,就是一些絮头、细碎麻布这些东西。

没有裤子,腿自然是很冷的。

富人穿的有丝织的绔,穷人没有。

再说鞋子,保暖的鞋子这东西珍贵,草鞋根本不可能在冬天保暖,冻的厉害了连脚指都能冻坏,所以冬天不出战,这也是因为装备的原因。

原本赵军的计划的是明年开秦联合魏国开始作战。

眼下一切都是战备阶段。

可韩国打破了赵国的这个计划,赵国却连反击都难,虽然派了士兵前去支援。但若这一战真的打到寒冬,韩军不需要进攻,也不需要防守,只需要对峙就能让赵国死掉一半。

眼下赵军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野外作战冬装给士兵。

所以廉颇才想到了楼烦。

根据可靠的情报,楼烦从秦军大量的运回了秋裤、冬鞋、钢刀、箭支等等大量的物资。这是楼烦与秦军合谈后,楼烦用马匹向秦军换取的。

盐、茶、铁锅等,廉颇不在意,但秋裤、冬鞋、钢刀任何一样都是廉颇需要的。

柯守问廉颇:“将军,除了从楼烦,再无他法?”

“秦助韩,若是我赵国从秦国采购,韩国必从中作梗。若从楼烦便是可以,楼烦可以从秦军那里再去买,只是我赵国如何与楼烦交换。”

廉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楼烦缺什么?”

柯守说道:“将军,或应该去想,秦国缺什么?”

“为何这样问?”

“将军,楼烦的物资是从秦国换来的,楼烦有用的东西秦国未必有用,若想大量交易,还是要考虑秦国缺什么,或是直接用就铜!”

“铜?”廉颇思考片刻,感觉可行。

“那么一会问一问?”

半个时辰后,宴会开始。

酒过三巡,廉颇举着酒杯对邬云说道:“少族长,本将打算用十万斤铜换你一些秋裤。”

“我的族人也需要秋裤。”

“少族长,这是铜,十万斤铜你可以去秦国再换。而且从中你可以换的更多一些,我赵国愿意加价购买。”

廉颇说完后等着邬云的反应。

卖物资给赵国,本就是邬云的任务,可他却不能这么急着就答应下来。

“这样吧,我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

“少族长,以我赵国与楼烦之间,本将是诚意的。”廉颇这话已经带着威胁的成份了。因为赵主父打的楼烦要死要活,若不是当时匈奴出兵,估计楼烦就让赵主父给打残了。

邬云脸上很不好看,廉颇盯着邬云:“十万斤铜,少族长可否先分一些过冬的物资给我赵国,这份情份,我赵国会记下的。”

柯守在旁又递上一份清单:“这是我王给少族长的一份心意。”

“这……”邬云终于找到台阶下了。

若是廉颇一直威胁他,他肯定不会答应,那怕先打起来,再找机会谈呢。

此时,却有一份厚礼。

邬云问道:“这份礼物,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当然,这是给少族长的。”

第二一九节 赵国的军需

邬云终于点头了:

“好,十万金铜太少,我可以分一半给你,我要再加三十万斤铁,以及五万金。我与大河君的姐夫交情不错,他可以帮我在咸阳再准备一些。”

廉颇将礼单塞进了邬云的怀中:“刚才得罪了,少族长怎么知道咸阳还有物资?”

“我的人去运物资的时候见过,只知道那是为韩国准备的,只是韩王还没有拿出足够的钱币给大河君。所以扣下了。”

廉颇明白了,为什么韩王要借白晖的大河卫。

韩王显然就是准备让大河卫收集战利品,然后来冲抵需要付给秦国的钱币,原来如此。

柯守此时立即说道:“能再买一些吗,我赵国愿意加价。”

“这个,我只能说,我买来的那些路上丢了一部分,或是说匈奴来抢走了,若是太多,很为难。”

柯守又拿出一份礼单,这份更厚重。

邬云伸手一推礼单:“我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介绍翟奇和你们认识,眼睛他是义渠人的大将军,他手上拥有大量的物资。秦军西进,不但要军用,还准备了大批的物资与西域各小国交换牛马。”

廉颇一摆手,抢过礼单塞给了邬云:“少族长代劳了,这是劳烦少族长辛苦的一点心意。十万条秋裤,不二十万条秋裤,鞋四十万,秦军钢刀五万刀,箭三十万支。只要少族长能够帮赵国得到这些物资,照这份礼单,再准备一份给少族长。”

邬云看了一眼第二份礼单。

虽然有些东西他估算不出价值来,但大概也有万金上下的价值,可以说相当有诚意了。

“好,我试试,帮你们问一问需要多少物资来换。最好是赵国再提供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猪鬃。”

“猪鬃!”廉颇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邬云解释之后,廉颇表示这东西可以有,而且赵国会有很多。

洛邑。

文熹逃了,一路逃,一路被人追杀。

绝望是什么感觉?

此时文熹后悔了,她怕的要死,她不想逃了,她想要投降,她相信白晖还有可能不杀她。

可就在此时,一支兵马突然停下,然后向秦军射出一排箭雨。

一将暴喝:“何人敢在我韩国作乱!”

玟夏上前数步,距离那韩将只有不到一百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手持钢弓的玟夏让文熹吓的几乎无法呼吸。

救文熹的人只有三人还活着,人人身上带伤。

玟夏很自信,这三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其余两个人活不过今夜。

文熹吓的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玟夏轻轻一挥手,然后带着部下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姑娘,是何在追你?”

“是,是,是……”文熹连说了三个是字都没说出什么话来。倒是来救她的人说道:“是盗匪,他们是盗匪。我们的商队被打劫,所有人几乎全部死光。救我们,必有厚谢。”

韩军小将高呼一声:“救人!”

文熹被抬走,受伤的三人也被抬上担架。让文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殿后的韩军将领就站在玟夏面前。

“请上报大河君,在我韩国野王城,一个小小的舞姬没机会逃走,一切依大河君之计。”

“恩。”玟夏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消息传到洛邑总要有一点时间,这时间差都在白晖的计算之中。

话说两边,此时韩国上党。

大河卫的旗帜出现在上党,然后是数以万计的举着秦字旗的农夫。

上党郡守挡下了大河卫前进的道路。

“秦来助韩!”一位秦军小吏双手送上有韩王亲笔的诏书。

韩上党郡守对着诏书施礼后接过诏书,却没有打开,只说道:“秦军助韩,韩国感激涕零。本郡只想问,运输用的民夫够吗?既然在上党,可否给上党秋收之后闲在家中的民夫一个挣脚力的机会。”

“有多少,要多少。”

“好!”

一夜之间,上党郡如果从空中去看,如蚂蚁搬家之势,无数的人流开始往辽邑汇聚。

仅仅两天之后,辽邑。

整个辽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拆……”

辽邑将会成为韩与赵对峙的重要后勤要塞,辽邑城中所有一切无用的建筑全部推平。

一队普通的韩民站在有弓弩手护卫的高墙外不敢前进。

大河卫的旗帜也停下了。

很快,一队重甲秦军杀到,凭着身上刀箭无伤的铠甲杀到高墙门前,撞击锤仅一击就毁了那道门。

“秦军大河卫办事,跪地者免死。”

对付这种高宅大户的防御,秦军早就有一套完美的流程,就凭秦军大河卫之名,大半连门都没有砸开就降了。

普通的护卫那里愿意陪雇主去死。

一名文吏这才上前,拿出一副图纸看了一眼后大声吩咐:“这处宅子不留,拆了院墙,砖石木料运到城东建韩军仓库,韩民夫列队准备运砖石……”

辽邑城守府。

一份份的账单送到了陪同的韩国官员手中。

“这是军营的建造账单,这是四处仓库的建造账单,这是整修道路的账单……”

秦军定阳超专业的施工队接到了大活,改造一个前线的要塞后勤城,这工程费足够让定阳一个县富足两年。

辽邑城外,一排又一排的临时帐篷区。

拿着搬运与劳力红签的韩国上党民夫排队领着钱币,自然是清一色的秦国铸压铜钱。然后距离这里不足二百步,秦国商人。

这些秦国商人,全是秦军的特别商人。

“来看看,过冬的秋裤、鞋子。还有针、线、毛织。还有细盐、茶、陶器。今个还有珍贵的瓷器,数量不多先到先得,这瓷器买一套,无论是谁家娶妻或是嫁女,这才是倍有面子的珍贵物品,今天秦韩交好,市价七折,七折……”

辽邑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贵族,无论男女,只要是活着的都被串成了长串,然后有专人押往秦国河东,这都是属于秦国的战利品。

然后,秦军派出数以百计的小吏,在辽邑周边各村支起标语。

第二二零节 大河卫在行动

秦军的小吏在不断的高呼着。

“各位赵民,战乱有多苦。我秦军不伤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但这里难保赵军不会再次攻回来,到时候赵军会让你们安宁吗?”

“到我秦国来,秦国不打仗,秦国与五国有盟约,十年不攻。秦国没有战乱,来秦国有良田,有大屋,有富足……”

抢钱、抢货、抢人……

大河卫正忙碌着,突然有骑兵飞奔而至:“捷报,平坦大胜。攻下平坦了,攻下平坦了。”

战报飞快的传遍了整个辽邑。

很快,大河卫的号令旗在辽邑的城墙上开始舞动,大河卫集结。

大河卫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差不多五万多韩国民夫,浩浩荡荡的拉着马车,背着帐篷,带着干粮,开始往平坦城移动。

一路上,不断的有大河卫的小吏在路边高喊:“行军路上,相互帮助。入城之后守规矩,卖力作工,挣到钱币回家过肥年。”

韩国民夫一个个而带喜气。

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的快乐,韩国自立国以来就没打胜过大战,普通的百姓在不断的被征兵、征役、征粮。

跟着秦军作战,有钱拿,有钱就可以去秦国商人那里换回家许多珍贵的物件。

许多民夫都用赏赐来的钱币给自己买了秋裤,买了新鞋。

“秋裤好,穿在身上下雪也不冷。鞋子好,走路远也不会脚疼。”韩国自然有许多人为秦国叫好。

次日,廉颇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天降大雪。

苇泽关!

韩军根本就没有进攻,只列阵在关下摆出进攻的姿态。

大雪之中,韩军整齐的军阵对峙着赵国苇泽关的守军,仅仅半天时间,因为赵国没有足够的冬战物资,关城上的士兵一个个冻的倒在了地上。

仅半天时间,寒热症就让三成的赵军士兵失去的战斗力。

韩军有秋裤,还有辣椒生姜水。

韩军不攻,就在这大雪天和你赵军硬扛,赵军却不能退,只要赵军一退,韩军会就立即进攻。而赵军再次回来设防之时,韩军如潮水一般的退离,再次列阵备战。就是不和你死拼。

“王将军高明!”

张平丝毫也不吝惜自己的称赞之词。

王龁淡然一笑:“对付此时冬装不足的赵军,正好应了我家将军有兵法当中,有这么一条: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耗也耗死赵军,能减少战损便是胜,这样的天气,赵军扛不过三天。”

正应了王龁这一句,别说三天,当天晚上赵军守将就来请降。

“末将庞隆。”

“本将张平!”

论军职,论身上将军的徽章级别,张平差了庞隆数级,但败者没资格受胜者的礼。

王龁肯定不能露脸,秦军不攻,这是盟约。所以秦军不能出现在这里。

但,还有另一种情况。

张平一侧身,介绍王龁:“这位是我韩军军事顾问王龁将军。”

白晖对顾问一词有解释,韩国高层几乎无一不知。

白晖的解释是:顾问是一个职位,在某件事情的认知上达到专家程度的人,他们可以提供顾问服务,顾问提供的意见以独立、中立为首要。

所以,王龁是为韩军提供意见的人。

庞隆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这摆明就是秦将指挥韩军在作战,你韩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强,而且有这么诡诈的作战方式了。

但此时他是败将,为了苇泽关数万守军的活路,他纵然不痛快也要装糊涂了。

庞隆说道:“我可降,但有三个条件。”

张平执礼:“庞将军请讲!”

“第一个,不得杀害降军。第二,救治伤兵。第三,降兵不与赵军作战。”

“可以,还可以加一条,所有军属家眷,都会得到一石粮食,以及两套冬衣的补贴。所有的降军与家眷,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再从军,也可以选择留在韩,或是赴秦地。”

张平所说的正是秦韩之间有过协议的,所以他不能劝说这些人归韩。

“好,降了。”

听到苇泽关的赵军降了之后,王龁在大帐内一言不发的离开,出了大帐之后王龁低声吩咐了一声:“全军,速攻冶河,不计代价,不计损失,本将倒要看看,赵军会不会把原本准备往南攻打的士兵调回来。”

事实上,廉颇已经回军。

廉颇主力已经调回邯郸,正在准备北上。

廉颇作战,不会为一战一池之得失而影响到大局,廉颇有自信可以击败这一支韩军。

韩军并不知道他们若真的攻下冶河之后会面对多少赵军,眼下韩军士兵每个人都有一笔账,他们即将领到了赏金,就算战死也会由家人继承这笔赏赐。

大河卫带着的近十万韩国民夫,既是运输队,又可以为韩军快速推进作后勤部队。

所以王龁才敢不管不顾的推进。

同时,王龁下令大修苇泽关,这是韩军对赵军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再说洛邑。

两天后,白晖终于得到文熹逃走的消息,白晖大怒,带着宜阳的三千精锐拿着韩王给予的通行手令,往东边一路追杀过去。

野王城。

戴着假胡子,换了发型,又给脸上帖了一条假伤口的韩王正在屋里拿着两块丝帛反复的念着,不时的闭上眼睛背几句。

没错,韩王正在背台词。

这是白晖的剧本,韩王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演员。

终于,韩王放下了那两块丝帛,深吸一口气后命人给自己更衣,不是王袍,而是一件将军的铠甲,再加上他换了装束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次刻意安排的偶遇。

韩王在见到文熹前还在默默的背着自己的台词。

突然,韩王猛的一抬头:“你,你,你是文熹姑娘,怎么会。”韩王揪着身旁的副将大吼着:“文熹姑娘,这竟然是文熹姑娘。”

文熹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韩王换上了一副媚笑:“竟然能在本将守备的城中见到文熹姑娘,本将备下酒……”

话没说完,只见一骑冲到,骑士从马上跳下来之后大喊:“将军,王诏下。韩国各城守将派兵抓捕逃贼。”

第二二一节 追贼

韩王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逃贼?”

“王诏,贼奴文熹从秦大河君伊川庄园被人救走,致使大河君护卫多人受伤,秦大河君已经点齐三千兵马追赶,韩国各城守将派兵抓捕,若有藏匿者斩立决。”

韩王努力让自己演的更真的一些,好不容易才装出一副震惊的神情。

然后韩王看了看文熹,又看了看王诏,眼睛往上一翻晕倒。

副将大喊:“拿下贼人。”

文熹以及救她那些最后一位活着的被扔进了大牢之中。

大牢之中,两间牢房分隔着文熹与那位救他的人。

文熹哭的死去活来,她越来越后悔从伊川庄子逃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必死。

“在下,赵春。为赵王座下近卫,相信接应我们的人已经进入野王,今日的情况还有一丝生机,这生机在姑娘身上。”

“我!”文熹止住了哭泣。

“请姑娘不要害怕,还有机会。”

赵春很清楚,自己这次当真是九死一生,不过文熹这样哭下去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半点好处,先稳住文熹身说。

再说韩王并没有回居所,而是住进了军营,命令加强守卫。

赵王确实在野王派有人手,却不是为了救文熹,而是为拿下野王布置的细作。

这位细作听闻野王守将住进了军营,便夜探将军府。

其目的只有一个,拿到野王城的布防图。

可这位细作一进到野王守将的屋中,傻了,呆呆的看着屋内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看到了什么?

整个屋内,贴满了文熹的画相。

这是有多痴迷文熹?

至于布防图自然是没有找到,这名细作却是立即上报自己见到的一幕。

负责野王攻略的是赵王亲信,当下就决定派人想办法进入大牢,与文熹取得联络。

大牢是那么好进的?

不过有韩王故意安排之下,赵王的亲信还是花了大量钱币进到了牢中。

赵春当晚就开始高喊,有紧急军情要告诉野王守将来换取自己活命。

韩王亲自来到大牢之中,唯有一件事情他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看文熹的眼神,那是真的一种爱慕。

可惜,文熹必死。

为了大业,韩王没什么舍不得。

赵春说道:“在下荆春,燕国人,我家姑娘愿意追随将军,但将军可有办法自保?”

“自保,把你们的人头献上,自然就自保了。”

赵春摇了摇头:“纵然能保命,能保住现有的地位?将军难道不知道,秦大河君作事是何等的霸道。”

韩王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带野王城降了,乐毅将军眼下距离此地不足百里,燕国与魏国结盟,秘密图谋韩国……”没等赵春说完,韩王一甩衣袖:“可笑,区区弱燕,能保住本将,笑话。”

说罢,韩王就准备离开。

赵春急了:“将军,我随身的物件当中,有一只竹筒水壶,破开水壶内有一块金令,那是我王信物。”

“本将不信。”

“我王是赵王,赵、魏结盟将军总是相信吧。若将军有心,我王会将文熹赏赐给将军,并保将军一个千户君位。凭那金令,相信会有足够身份的人来见将军。将军,你承受不住秦大河君的怒火。不如求一个富贵。”

韩王缓缓的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三日时间,秦大河君从宜阳调兵再到野王需要些时日,三日内本将见不到诚意,就杀掉文熹以求自保,虽然……”韩王一脸怜惜的看着文熹,这眼神完全就是真实的。

这么一个美人,三大名姬,韩王不用演戏也深深的感觉到可惜。

正是韩王这眼神让赵春信心十足。

两天后,白晖的部队遇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一座桥断了,要么绕路,要么修桥,这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而韩王城北约三十里,一处秘密的营地内。

韩王假冒的野王守将终于见到了正主。

赵国,公子胜。

若是赵王亲自前来,怕是有七成的机会能认出来面前的人是韩王,但公子胜却不行,他见过韩王的次数只有一次,而且还是距离很远的地方。

赵奢更没有见过,他此时的身份还没资格站在韩王面前。

“将军眼下有一个万户侯的机会,秦大河君有句话,男儿功名马上求。万户侯……”

公子胜的话把韩王吓住了。

整个交谈的过程韩王都是半呆滞的,他作梦也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么一个计划来。

“万,万户侯!”

“当然,将军难道不想贵到极致吗?”公子胜信心十足:“更何况,天下三大名姬会甘心委身于一个寻常的将军?”

韩王真是被吓到了,语气也有些结巴:“当,当真?”

“卫国就是将军的封地。”

“干了!”韩王大叫一声,却掩饰不住他额头的汗水。

当晚,野王城西,韩王见到白晖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小咎,有这么辛苦吗?”

“不,不!”韩王一把抓住白晖:“赵国公子胜想杀你。”

“杀我?”白晖冷笑几声:“我承认,这个公子胜勉强算是一个人才,但他想杀我,他能吗?他的计划是什么?”

韩王急急的说道:“他的计划是,我强硬的拒绝你入城,要请示韩王。然后逼你带兵在野王城西北方向布防,以防止我把文熹送走,接下来他会带两千精锐,然后住我野王的兵马包围你,最后我献上野王城,还有你的人头,文熹归我。”

“有意思。”

“他真的想杀你。”韩王强调了一句。

白晖背着双手抬头看着月色,良久之后缓缓说道:“来人,传本君令,告诉王龁,赵国打算设计要我的性命。秦军有十年不攻之约,眼下唯有他,他能否给本君出这口恶气。”

“得令!”白晖的亲卫这抱拳的动作用力极大。

想杀白晖,这等同于给秦军至少三成将领上眼药,王龁领军,铜戈等将也已经过去,这次打着韩军的旗号,一定要给赵国一点颜色看看。

白晖下完命令后对韩王说道:“这赵胜想死,我就助你韩国拿下晋阳,当真以为我的性命那么好拿。”

第二二二节 谁是黄雀

韩王见白晖自信满满,开口问道:“有何计划?”

白晖迟疑片刻后看着韩王问道:“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韩王拍了拍胸口:“当然有,打赵国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好,这次就让赵国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咱们用一年时间困死晋阳,我就不信那里的存粮够吃一年。找机会再往北打一点,将赵国截断成两半,将晋阳变成一块飞地。”

听白晖讲完,已经研究了几个月赵国地图的韩王立即就反应过来了:“是狼孟?”

“对,但不能急,要找机会。赵国不是想要你的野王,将韩国截断成两半,那么你韩国为何不能将赵国截断成两半呢,狼孟肯定不好打,但赵国也不好守。”

韩王点了点头,又说道:“赵胜他亲口说了,赵魏有秘约,这口气也不能忍。”

“不要两面开战,魏国会回头的,记下这笔账将来再说。”

“听你的。”

韩王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韩王离开之后,白晖站在林中一块大石头上,身边亲卫围成一团。

白晖想到自己穿越前的生活,忙碌但却平静。刚刚穿越的时候自己怕的要死,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掉。想到自己第一次砍人的时候,还吐了好一会。

当真正在战场上搏杀的时候,血在燃烧,已经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

自塞北之战后,白晖已经忘记了死亡有多可怕。

“有人想杀我。”白晖自言自语的说着。

旁边的亲卫没人接话,这些家伙要比白晖冷血多了,他们都是百战豪军,轻易不会上战场,但一但开战,他们就是四卫的特等。

“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派人去通知我兄长,让他在外切记小心,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玟夏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二将军,将军一定会说,那就杀掉。”

“挺好。还有一件事情,派人去上报王上、太后。”

“诺!”

话说与此同时,韩王来见白晖,公子胜也去见田文。

公子胜问田文:“若是通知我王兄,那么王兄必死?”

田文用一根手指摆了摆:“公子,你以为白晖真的那么好杀?”

“再勇,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公子胜显然并不认为白晖是杀不死的。

田文很想嘲笑公子胜的无知,以田文对白晖的了解,白晖这个人很怕死,有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的关系,白晖有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敢上战场,有两年时间都握不住剑,依医官的说法就是,这是心魔。

所以田文相信,白晖既然敢秦国,那么就代表有绝对把握的自保手段。

野王城,再加两个野王城都未必留得下白晖。

光想一想,四万秦军硬扛十多万匈奴精锐并且大胜,田文就感觉到一种寒意自心底升起。同时他更相信,那并不是最强的秦军,最强的秦军白晖不会让人轻易见到。

所以田文放弃了嘲笑公子胜,他说道:“公子,秦国的报复不能落在赵国头上,所以请燕王代劳。同时,你不想要乐毅吗?”

“想!”公子胜重重一点头。

“那公子就不要再犹豫。”

公子胜表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但依然认为若有机会,一定要杀死白晖。

再说野王城。

韩王回到韩王城,还是依野王守将的身份去见了文熹,依然是那如火的目光,文熹对韩王的吸引力实在太过巨大。

“文熹姑娘,野王城就要成为战场,你准备一下,本将送你离开。”

“谢过将军,若此次逃得险境必在将军身边悉心侍奉。”文熹倒也聪明,那怕是假话,此时也要敷衍几句。

一天后,宜阳。

宣太后住在宜阳的一处大宅中,秦王也刚刚从洛邑回来。

白晖派来的使者报告了野王城有可能发生的变故。

秦王听完后大笑:“杀白晖,这倒很有才华的想法,我大秦的大河君,是那么容易杀的吗?”

秦王比田文更清楚,白晖手上还有多少底牌,当白晖底牌尽出的时候,就是白起也要以至少三倍的兵力面对白晖才能保持不败,更何况你区区的赵军。

再说,野王城投降本就是假的。

秦王也明白为什么白晖一定要韩王亲自去演这场戏了。

眼下在韩,除了韩王之外白晖信不过任何一个韩将。

宣太后只是在听着秦王发笑,沉默了好久后说道:“王儿,派人告诉白晖,这事不简单,怕是计中有计。白晖不会受伤,但不代表有人在火中取栗,此事处处透着诡诈,是如何一种计谋,为娘没看出来。”

“有诈?”秦王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宣太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而且不是小阴谋。”

“儿这就派可靠的人去通知白晖。”

诡诈的阴谋,这场阴谋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可以说是田文这一生最华丽的一次计策,这个计策正在顺利的实施当中。

夜晚,文熹离开了野王城,开始往北走。

充满着对文熹爱慕之情的燕王被忽悠过来,亲自带了一百名护卫在这里迎接文熹。而紧随其后的,自然就是白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是黄雀?

白晖的兵马并没有在野王行动,而是越过韩、魏边界之后,白晖带着一千多人包围了前来拯救文熹的一百人马。

可就在此时,三千穿着普通乡民服装,却内穿军甲的赵军士兵前来接应。

白晖并没有发现攻击的指令,而是在等。

等这场戏的真正主角上场。

夜半时分,一只两万人的军队靠近了这一处对峙的点,魏字大旗迎风飘扬。

暗藏与赵军其中的公子胜整理衣服正准备走出去,田文一把拉住了他:“公子,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必死之人。”公子胜依旧信心十足,在他眼中只有一千多部下的白晖怎么可能敌得过二万多士兵的包围。

另一边,白晖看到眼前魏兵集结,轻身对身旁的玟夏说道:“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白晖的声音刚落,玟夏身旁站出来两人,抬着一只巨大的三弦钢弩,射谁白晖并没有吩咐,但肯定不是会是文熹。

第二二三节 王牌杀阵

主角肯定是要死在最后的,这是白晖的习惯,也影响到了他的部下。

一只钢制的两尺长的弩箭飞出。

事实上,玟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射的是谁,只是凭经验往敌方有可能是高层人物聚集的位置,朝着疑似大人物那里射去。

月色下,一道寒光至。

很巧的是,这支弩箭的目标是公子胜,可惜公子胜什么也没看到。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眼看公子胜有危险,看到箭的田文一脸呆滞,他不是武者,这样的情况他手足无措。

公子胜身旁赵奢飞身扑上,公子胜倒地的时候赵奢却被那弩强大的力量带了出去,然后将人钉在树上。

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中很响亮。

白晖拿出一根草棍咬在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估计很疼!向他们喊话。”

别看秦军只有一千多人,面对总计差不多两万五千人的敌军却丝毫没有半点胆怯,有秦军上前:“秦大河君追杀贼人,来将通名。”

通名!

这个时候谁敢上前,那怕是魏国温邑的守将手上有两万士兵,他都不敢上前半步,反而脱下自己的铠甲,找了一套小兵的衣服穿在身上,还吩咐身旁的人:“别回答,咱们魏军只是受赵军所托。”

赵军这边,公子胜吓的整个人如木雕,正被手下人扛起往后方逃。

受伤的是赵奢,箭射中下腹将他钉在了树上,人已经被救下来,有医官正在给他止血,同时四个士兵抬着也往后逃。

两万五千人对一千一百人。

秦军一人叫阵,二万四千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回应。

燕王紧紧的抱着文熹,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数百步外,那黑夜当中的一抹雪白。

白衣、白甲、白袍、白马。

白晖。

在黑夜之中,这身打扮是如此的显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阵的魏、燕、赵依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回话。

这时,白晖一亲卫靠近白晖:“二将军,埋伏的人请示,公子胜正被人带着逃走,他身边有一人受伤,伤的位置很特别。他们请求,是否击杀公子胜?”

白晖抬手示意等一会。

白晖需要思考,杀公子胜有什么好处,思来想去白晖也没有找到杀公子胜的好处。

正在白晖思考的时候,又有一人来报:“报,发现田文,确定是田文无差,送公子胜离开之后,田文又的回到魏军那里。”

“有意思。传我命令,放公子胜离开,查明是谁受伤,伤在那里。咱们和公子胜的过节,回头再说。”

“诺!”

这样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一直到白晖阵地背后又有兵马出现。

韩字大旗。

野王守军追到。

这时,有人来到燕王身旁:“燕王尊上,野王城已经降赵,韩国野王两万兵马、魏国温邑两万人马,白晖纵然是神明附体也必死,他只有一千一百人。”

燕王内心的恐惧减少了许多,亲自来到阵前,然后命人为他准备袍服。

当着两军阵前,燕王更衣,重新穿上自己的王袍。

躲在魏军阵中的田文内心有一种期待,或许白晖这次真的会死,白晖之死绝对是天下一大幸事。

然后魏军杀死燕王,嫁祸白晖,自己再用离间计逼降乐毅。

完美!

田文脸上出现了一丝快乐的神情,他抗秦大业,终于完成了第一步,而且是完美的第一步。杀白晖,等于断了秦国一臂。

白晖拉马上前:“姬职,你知道吗?苏秦与我白晖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却是生死之交,看着苏秦的面子上,这次我不怪你,你留下文熹走吧。这次我只当你是色迷心窍,被人蛊惑,发傻罢了。”

有一人站了出来:“大胆白晖,在我王面前,你竟然敢直呼其名。”

“赵春,你是一条合格的狼犬,赵王没有白信任你。你以为你在玩什么,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主上赵章也不敢在我兄弟面前玩花样,滚到一旁去,一会等死就好了。”

白晖的话让燕王吃了一惊。

燕王已经穿戴整齐,向前几步:“白晖,此次寡人感觉是个圈套,你归燕,本王保你。他们纵然有阴谋也不敢伤及寡人,寡人奉你为上卿,兼任相国与大将军之职。”

“燕王,你不懂。”白晖不能告诉燕王,公子胜已经逃了,而且是他下令放走的。

赵春抽剑一指白晖:“白晖,你活不了。”说罢,在背后一剑刺向燕王,然后高喊:“秦将白晖杀了燕王,秦将白晖杀了燕王。”

燕王护卫的一百人,面对三千特别为拿下野王城而埋伏在这里的精锐赵军,又是被赵军偷袭,连三个呼吸都没有坚持下来,全灭。

唯有文熹活着。

赵秦扶起了文熹,高喊着:“韩军,还不攻击待何时。”

韩军没动。

军中的韩王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想到燕王竟然死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杀死的。

白晖身旁一秦军走了出来,高喊道:“魏军,跪,跪地者不杀!”

“哈哈哈!”

赵春大笑,指着白晖:“白晖,你死到临头了。”

魏军军阵开始上前,韩军军阵也在韩王的命令下上前,韩王已经下令,无论多少敌人,韩军也不许退半步,白晖不能伤到半根汗毛。

白晖一抬手:“韩军停步。”

韩军停下了,白晖用一根竹笛向前一指:“杀!”

一支带着响箭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突然产生了火光,如一道流星划破天空。

魏军军阵四周、赵军三千兵马背后,一千五只火球冲天而起,开始落在魏、赵两军的军阵当中。

一只只燃烧的陶罐被打破,火团四射。

火团溅在魏军、赵军士兵的身上后,这些士兵看着火苗很小就用手去拍,却万万没想到,那火粘到那里就烧到那里,有士兵用火去浇,却见水浇到火上轰的一个变成更大的火团,火粘到什么就烧什么,任何办法都无法扑灭。

“蚀骨鬼火,凡水是扑不灭的。”

白晖冰冷的语气,加上面前已经乱作一团的魏、赵两军士兵,韩王感觉自己背后有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寒意。

第三二四节 开挂的最精锐

白晖冷声下令:

“留十人。”

“诺!”

白晖没动,白晖部下可是三千精锐,身边只带了一千一百人。其余的一千九百人在那里?

白晖心说,公子胜,你也算是战国四公子之一。赵奢,你也有资格称为名将,难道你们就不动一动脑袋,我还有一千九百人在那里?

狼刃,见过狼刃的人只有死人。

从黑暗之中杀出,身穿深蓝色的轻便战袍,或是双手执刀,或是一刀一盾,再或是一刀一轻弩,再或是刀挂腰间,手持钢弓。

在混乱的魏军军阵内,尽情的杀戮。

白晖的命令是留十人,留那十个人,白晖并没有说明,这些全凭士兵们自己决断。

虽然是夜晚,但月色当空。

看着看着,韩王卟通一下跪在地上。

接而连三的,韩军有许多人或是跪,或是坐在地上。

面对自己的十倍兵力。

魏军全灭,赵军全灭。田文火坛子扔过来的时候就逃了,此时他在不断的狂奔,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人,他忠诚的部下拼死断后,以及隐藏他的逃跑路线,这才让专心于攻打混乱魏军的白晖部下三千精锐没有注意到他。

三千精锐如同一张大网,正在慢慢的收紧。

胜,并不值得骄傲。

零战损,也不值得骄傲。

只有杀光敌军,零战损,这才是他们的骄傲。

白晖部下,最强的三千五百精锐,除五百人留守紧要地点之外,其余的都在这里,这是白晖原本不想动用的部队,若非灭国大战,白晖还真舍不得。

带这支部队出来是白起的意思。

不见血的部队,时间久了就如同不保养的武器,会生锈的。

这次杀戮,已经很久不晕血的白晖都有一种胃里翻涌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整整两个时辰,三千精锐中的精锐秦军不紧不慢的围杀了包围圈内的所有敌人。

韩军怕了,他们内心有深深的阴影。

跟着韩王身旁的一众化装成普通的野王守军低层将领的韩军将军们内心被印下了一道枷锁,他们未来已经不可能面对秦军。

他们带两万韩军到这里是给白晖帮忙的。

结果呢,白晖的部下仅三千人,包围了两万五千敌人,而且围杀了这两万五千人,慢慢的,有节奏的,杀光了这些那怕想拼命都不能,只能等死的两万五千人。

那怕是到最后,活着的魏军想用数条性命换一条命,都不能。

秦军改用了弩,弩阵围杀了最后的反抗者。

还有十个人活着。

除了两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刻意挑出来的,只能说他们运气好。

魏军温邑城守的脑袋被装进盒子,连同活着的那十人被拉到了白晖近前。

文熹是被架到白晖面前的,到距离十步左右的时候文熹挣扎着要往白晖面前扑,白晖却是侧过身,然后挥了挥手。

文熹被带离到一百步的距离,然后秦军退离。

一名秦军这时大声说道:“贱妇文熹,大河君给过你两次机会活命,你背弃了大河君的仁慈,事不过三。但念在韩王对你还有那么一丝爱慕之情,所以大河君给你第三次机会,你逃吧。”

一声逃之后,一只燃烧的线被挑在长戟上。

那段线烧的极快,也就是五分钟时间。

文熹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白晖,终于,文熹起身跑,跑了几步之后又停下,四周看看然后换了一个方向,事实上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样的逃跑纯粹就是凭感觉。

线烧光了,只见一千三百只秦钢弩由秦军士兵举了起来。

白晖这时问韩王:“杀,还是留?”

“杀!”韩王咬牙切齿的说着,韩王心中明白,此女留不得,为了自己与白晖的友谊,文熹一定要死。

白晖点了点头吩咐身边人:“脸,别伤到。”

韩王亲手拿过一名秦军手中的弩,对着文熹射了过去。

射得中,射不中,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态度。

箭决!

白晖拿出一只漂亮的锡制小酒壶给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后,笑着对韩王说道:“别说我没给她机会,这样的箭阵在差不多二百步的距离上,白小鹰就能躲过。”

白小鹰能躲过?

韩王心说,白晖你赢了,你成功的向寡人展示了你的仁慈,你果真是给了文熹机会。

白小鹰能躲过,文熹能吗?

文熹死了,至少死的时候没感觉到痛苦,估计唯一让她遗憾的是,这副让天下无数男人迷醉的皮囊连骨架都不再完整。

“一切皆是红粉骷髅。”白晖又给嘴里倒了一口酒。

白晖喝酒不是装逼,而是这里的血腥味越发的浓烈了。

白晖又拿出一瓶酒给韩王:“连瓶子一起送给你,这可是好东西,这样的酒瓶整个秦国也不超过十只,我还没机会献给我王呢。”

“谢过。”

“不要谢我,到是你,眼下温邑空虚,你可以选择强攻,也可以凑一些魏军的衣服,然后扮成战败的魏军逃,背后有韩军追赶,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骗开城门。而另一半,若是骗不开,至少有一批部队逃到城下。”

白晖的话让韩王眼睛都亮了:“那没骗开如何?”

“韩军攻城,这个时候很少会有人注意到那队假的魏兵,你认为他们在城下可以干什么?”

“哈哈,好主意,来人!”

韩王大吼一声。

立即有三员韩军将领来到韩王身旁。

白晖说道:“你尽管去打,我会向魏王讨一个说法,相信魏王一定会迷途知返,重新和你签订盟约,共同对抗赵国,当然若是魏王一意孤行……。他没这个胆量!”

白晖这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当初魏王就是第一个被白晖活捉的王,更何况眼下白晖还有手段。

“来人,打发他们拿着人头送到魏王处,然后随便谁写一封信给魏王,告诉他,本君不高兴。”

“诺!”

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伤的不轻,四肢都被打断,此时嘴里塞着破布。

赵春。

赵秦还活着,白晖部下秦军认为这个人活着与死掉相比,活着白晖会开心。

白晖看了赵春一眼后吩咐道:“让他活着。”

第三二五节 不安

白晖吩咐过之后走到赵春面前:“你以为,我会让你作证人。不!”白晖摇了摇头:“我非常的生气,你以为赵胜是怎么离开的,是在我秦兵放过他的前提下,他才能活着离开,他为什么会活着呢。”

赵春不怀疑白晖的话,刚才的战斗他看清楚了。

按说,大军行动周边无论是山,还是林,都会派人去侦察过的,可白晖的兵却依然还在他们周围,一直到进攻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像得出,秦军是如何出现的。

“看着,看着我如何找赵胜的麻烦。”

白晖说罢后向韩王一拱手:“韩王尊上,打一个空虚的温邑应该不需要我了,我会在野王借住几日,有我在,谁敢攻打野王。”

“有劳。”韩王回礼之后,一摆手:“出兵,攻打温邑。”

天光大亮的时候,温邑城头的血还在流,温邑易主。

大河卫已经调不出兵马了,只有五百教导军带着野王的民夫前去洗地。

白晖在野王睡的很不好,内心之中总有一种让他很不安的感觉。但前思后想,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能让自己不安。

又过了一天,天还没有亮,白晖就把玟夏与范雎叫到了自己的屋中。

“我心中慌,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不过想不出来会发生什么,先说战场上磷火油坛绝对没有留下半只,使用过的也全部检查过,全部都保证烧光了。”

玟夏回答:“大河君,这个绝对不会有问题,兄弟们战后详细的检查过,又用火把在战场上试过,绝对不会有留下的,而且咱们投出去的有数,与留下的数量对得上,还有就是,投出去的都保证点燃了。”

范雎说道:“主上,若真有什么,只能是逃走的人。”

“你是说田文?”

“还有赵胜。”

白晖追问:“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范雎摇了摇头:“门下无能,但也感觉其中还会有什么阴谋。不如门下立即去找穰侯,将事情详细的讲给穰侯听,请教穰侯有何高见?”

“不,不仅要告诉穰侯,还要告诉太后,你速去。我心中很不安。”

“诺!”

范雎回应之后立即退离。

又过一天,韩王回来了,见到白晖笑的合不上嘴。

“我发现了一样好东西。”韩王将一份密诏放在白晖面前,白晖翻开一看,竟然是魏王给温邑守将的密诏,关于配合赵军秘密攻打野王的密诏。

韩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都被你算准了,赵军一支五万人的兵马就秘密驻扎在封邑(今新乡北),魏国确实与赵军结盟了,秘密图谋我韩国野王,我想韩王若是丢了,赵军会攻打韩国北部,魏军会攻打韩国南部。”

白晖问道:“魏国攻打野王的主力在那里?”

“审问过温邑的魏臣,他们说在旧都大梁城,魏王已经将旧都的仓库转移到了原宋都,现在的魏国新都。”

白晖摇了摇头,心说这些都不是阴谋。

赵军眼下才是进退两难,退回去之前所有的布局都成了无用功。

若是进攻的话,野王与温邑距离非常的近,两成相互协防之下攻打的难度呈几何形提高。

韩王看白晖摇头,赶紧问道:“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不,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王会如何?”

韩王又笑了:“秦王会去打魏王。”

事实上,韩王猜的没有错。

此时,文熹的人头被重新化妆,连头发都重整过了。不能不承认白晖所部秦军的弓弩术了得,一千多只弩射过去,竟然没有伤到脸。

一颗漂亮的人头。

秦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给文熹的人头重新化妆,而且打扮的很漂亮。

这样的恶趣味秦王懒得去想。

不过,魏军竟然敢用两万人去围攻白晖,这件事情不能忍,秦王听到消息之后就直接跑到了洛邑。

洛邑不能有天下列国任何一国的兵马,护卫的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这个规矩秦王并没有破坏。

文熹的人头摆在洛邑人流最大的广场处,秦王心说既然把这人头打扮的这么漂亮,那么也别浪费。

事实上,给人头重新化妆,打扮漂亮这种事情白晖肯定不会去作。

太恶心了。

这是韩王安排人作的,韩王毕竟对文熹还有那么一点念想。

秦王并没有去找赵王,而是先去找魏王。

秦王见到魏王的时候,魏王衣衫不整,双眼无神,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魏王已经接到报告,并且知道发在野王与温邑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事实上,整个洛邑都已经知道了。

秦军没有违反盟约,白晖去追逃犯经过韩国是得到韩王允许的,在韩魏交界处,那里算是韩,还是魏完全可以作为争议地带,因为此时边界并没有严格的界碑,经常会有城池易主,总不可能天天都在打造界碑。

所以边界只是大概的位置。

魏军两万部队围攻白晖,全灭。而且韩军没出手,仅凭白晖三千部下,全灭魏军两万,而且战损是零。

洛邑的无论贵族、商人、普通民众都感觉这天下太疯狂了。

白晖所部的战损一直都低于山东六国,这次竟然是三千打两万,零战损,这是真的吗?

唯有洛邑的秦军清楚,这是真的。

因为他们知道,白晖每一次都虚报战损,擦破点皮都会上报轻伤,流血的肯定是重伤,崴了脚的都以上报伤残或是战死。

所以当秦军最精锐的部队出战,零战损,不是奇迹。

战损什么的也就罢了,眼下的情况等同于魏国向秦国宣战。

所以,秦王见到魏王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魏遬,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个王给另一个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事实上也等同于宣战了。

可偏偏魏王听到之后,整个人都软了,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秦王。

魏王的亲卫都退到了屋外,秦王也没让护卫跟进来,两位王说话,不需要闲杂人靠近。

第三二六节 秦王怒了

看魏王那瘫倒的样子后,秦王上前一步提着魏王的衣领子将魏王揪到近前:“魏遬,你竟然敢派兵杀我弟白晖,你当真是活腻了。”

魏王依然是一副死鱼样。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

依田文的计谋,白晖一定会死,白晖死掉之后秦国肯定会有一些小乱,然后韩国也不敢跟着秦国混,白起带兵已经到了彭城,赶回来也需要时间。

这个时候,只需要魏、赵合力拿下洛邑,就立于不败之地。

“你不说话,好!”秦王一脸的怒火,推开门大喊一声:“来人,传寡人王令,招武安君白起回来。”

“慢,慢!”一个大孩子卟通一下跪伏在秦王面前,紧紧的抱着秦王的双腿:“恳求秦王尊上听我父王解释,我魏国是受了蒙蔽。”

“噢!”秦王坐在台阶上。

那个大孩子跪伏于地,紧紧的抱着秦王的腿:“秦王尊上,我魏国不敢于秦军为敌,不敢,不敢。”

秦王问道:“你叫什么?”

“魏无忌!”

“好,你说魏国被蒙蔽,寡人给你说话的机会。起来说话,寡人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孩子。”秦王本来就不想和魏国真正开战,秦国眼下全部的国力用在开发西南、西北、西域、河套等地。

十年不攻,对于秦国也是一个保护。

所以秦王是不会打破这层保护罩的。

“秦王尊上,若真的打算偷袭大河君,我魏国也不会选这个时间,武安君刚刚从魏国借道东去……”魏无忌卡住了。

秦王摸了摸魏无忌的头:“你还小,你的心情寡人理解了,给你父王一天时间,让他亲自来和寡人解释,否则别怪我秦国出兵。”

秦王要的解释,不是口头上的语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魏无忌为什么卡住,因为白起带的兵马并不多,若是魏国、楚国全力围攻的话,白起也是有巨大危险的。

所以,杀白晖的时机,当时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这所有的罪,都让魏国背了,这一点才是魏王感觉到恐惧的地方。

秦王刚从魏王处出来,就有侍从上前:“报王上,洛邑密探推算赵王应该不在洛邑了。”

“什么?”

侍从汇报道:“赵王喜好洛邑一家酒楼的酒精蒸鱼,几乎每天都派人买一条回去,可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但是却依然见赵王今晨去了洛邑商学馆,所以怀疑赵王已经离去。”

“有道理,依三等功勋赏赐,想办法查明赵王是否真的离开。能有心注意这些细节,作的好,寡人很满意。”

秦王也相信赵王离开洛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王不能不走。

侍从又汇报:“根据密探汇报,赵王曾经也想去接文熹,但被劝阻。”

“恩?”秦王感觉到一丝不对味。

秦王立即吩咐往宰执府去,在宰执府中,魏冉已经到了,因为宣太后秘密来到了洛邑。

一间偏僻的屋中,宣太后上座,然后是秦王、宰执。下首是魏冉、陶司空,范雎坐在最下首。

宣太后开口说道:“本宫以为,这计谋最初是想借白晖之手杀赵王,然后由赵胜继承王位,但为何换成了燕王。到现在为止,洛邑燕臣竟然没有一个开口了,也没有叫冤,也没有半点问询,古怪。”

魏冉说道:“姐姐,燕王死了,是被人从背后一剑刺死的。白晖没有开口,我秦国自然没必要就此事开口。赵国、魏国、韩国都没有开口提及,怕是燕国还不知道真相,眼下燕国死了王,但最紧要的事情却是秦、魏有可能交战,这才是当下最大的事情。”

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白晖感觉心中不安,认为还有什么阴谋他没有看到。”

“眼前一面迷雾,田文逃了。为什么燕王被人从背后刺死?”

魏冉也感觉这事不简单。

宰执突然说道:“听闻白晖给田单的竹筒被偷过。”

秦王点了点头:“恩,这消息应该准确,是崔壹葉潜伏在田单身边的人打听到的,可信。”

“王上,老臣以为若是此时有人施反间计,乐毅会如何?”

“不好!”宣太后惊呼一声。

魏冉也脸色大变:“若是乐毅被逼无奈,在齐自立,便是打破了眼下的平衡,燕必会再调兵出战。魏、楚都会插手。但若是乐毅投靠那一国,再带兵、带土投靠,这更加的可怕,任何一国接受了乐毅,这都是……”

魏冉说不下去了,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阴谋的可怕。

“赵国!”秦王很平静的说道:“一定是赵国。”

范雎这时请示发言,得到秦王允许之后范雎说道:“臣下有一点浅见,若此计的原想法是让赵王死,那么会不会是想同时杀两王。臣以为,公子胜的才能远胜赵王数倍,变成眼下的情况,会不会是公子胜不忍弑兄?”

“讲的好。”魏冉开口称赞之后顺着这个话往下说:“那么接下来,便是图谋乐毅,乐毅以及他占据的齐地,还有手上的兵马,才是当下最大的一块肥肉。”

“正解!”宰执也支持这个说法。

宣太后叹了一口气:“那怕燕王并非白晖所杀,秦国想争取乐毅也是不可能。”

“姐姐说的是,眼下唯有赵。”魏冉说完后看向范雎:“大河君部下的暗探,有可能破坏此事吗?”

范雎一头冷汗:“臣无能,此事想必已经谋化很久,眼下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对抗,等调动人手先去打探消息,怕是田文的计划已经完成。”

秦王摆了摆手:“你不用不安,此事已经是人力难为,估计用不了几天,新的变数就会发生。眼下应该考虑,乐毅归赵对我秦国有多大的麻烦,赵国会得到多少好处,我秦国应该如何应对。”

魏冉问:“叫白晖回来?”

宣太后回答:“不,你亲自去野王,白晖不能离开野王,至少在半个月内不行。有白晖在,魏、赵都不敢动野王,野王万一有失,全盘皆输。”

第三二七节 老令尹的点悟

宣太后让魏冉亲自去野王与白晖密谈,魏冉立即点头:“好,我等会就出发。”

宣太后摇了摇头:

“不,夜里走,秘密的过去。我秦国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与魏谈判,十年不攻的盟约绝对不能被打破,这是我秦国的保护。秦国不能四面作战。”

宣太后从来没有象此时这么冷静。

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太优秀了,越到大事的时候,她越是冷静,思维也越是活跃。

所以,宣太后秘密的到洛邑了,她就是怕秦王控制不住眼下的局势,已经慢了田文一招,想扳回这一招需要非常冷静的面对,去思考对策。

深夜,许多华丽的庄园内依旧灯火通明。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都睡不着。

燕王原先的居所之中,有一人离开,只带着两个随从深夜离开的洛邑,往野王方向而去。洛邑不设防,并不限制任何人深夜进出,只是进城的人要检查身份,以及所携带的物品。

出城的人则没有这个必要。

一架马车,一个老仆,一个车夫,以及车上人,安静的离开洛邑,往野王而去。

邹衍,燕王的老师。

他要去当面问白晖,燕王是如何死的。

洛邑城内,一行五人都戴着大斗蓬来到那被展示的文熹人头处。

人头上有凉棚,然后还有四方的纱帐。

其中一人撩开纱帐看了一眼,轻声说道:“依然是美人,估计千年之后她也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自古有多少英雄被葬送在美人裙下,而这一次绝对不止一个燕王。”

另一人抬手一礼:“老令尹,此事我楚国当何去何从?”

撩开纱帐的是楚国老令尹昭阳,这次他不仅仅是来参加白氏兄弟的封君大典,更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来替楚国出最后一把力。

他老了,和他一起曾经灭越的悼滑已经病到无法下床,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而他,昭阳!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昭阳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着一年年轻人问道:“你说呢?”

“我以为,眼下紧跟秦大河君可保楚国三十年无忧,但之后楚国需要作出选择。是战,还是降。或是吴越之战后,楚国尽其所能筹兵备战,那么九年之后或生、或死。”

年轻人正是黄歇,他看到了楚国的未来。

昭阳并没有点评黄歇预测的是否正确,而是抬头看着月色:“怕是我那位大侄女此时都没有想到,这乱局看似混乱,但破局却是异常容易,唯有他……”

这时,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

晚一步来到这里的宣太后却是孤身一人,在昭阳说话之前她就到了,这里是洛邑,可以说守护洛邑的卫兵都是忠于白晖的人。

白晖给了洛邑护卫尊严,他们以性命报之。

宣太后从来都不担心自己在洛邑的安危,所以孤身一人来此,然后在暗处安静的听着昭阳的话。

此时,宣太后走了出来。

昭阳转身向楚王一礼:“王上,可否让老臣与秦太后单独聊聊。”

楚王向宣太后施礼后,带着其弟熊子兰,还有他的儿子,以及新谋士黄歇退离。

宣太后走到文熹的人头前,也撩开纱帐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道:“本宫是秦太后,明日安排工匠制作铜身镀金,让她下葬,她有大功,功在千秋。”

“诺!”旁边的护卫领命之后退离二十步外。

昭阳笑了:“太后果真睿智。”

“是老叔叔一句话点醒了我,这文熹有大功,她替本宫将宝刀开刃,只是这宝刀何是出鞘,本宫还在犹豫。”

“保我楚国一代?”

昭阳提出了要求,他清楚想阻止秦国攻楚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一统天下的决心已经写在脸上,但凡是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到这一点,亲自到过咸阳数次的昭阳公更是看的清楚。

秦十年不攻,却布局西南、西、西北,为什么?

不就是在积累国力,准备大争天下。

宣太后没有接话,因为这个承诺她不敢给,一统天下这个思想已经让整个秦国拧成一股绳,秦国的赢氏公族、秦国旧贵族、列国投靠的新贵、军方、商人、连同秦国的普通小民都在为这个目标而拼搏。

留楚?

宣太后不敢答应,在秦国这架战车面前,纵然是她都不敢挡下一统天下的步伐。

昭阳公没再催问,只是说道:“关于时机,看似大定之时。”

宣太后眼睛一亮,她懂了,原本她就有些想法但不成熟,被昭阳公这么一点,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利刃出鞘的时机她把握住了。

昭阳公又补充了一句:“秦十年不攻之约,秦国肯定不会自己打破,秦国眼下就如同一只猛虎,正在积蓄力量,绝对不会匆忙出战。所以,我楚国愿意以三百里土地,来换秦国的友谊,保我楚国一代安稳。”

“以后呢?”

“儿孙自有儿孙褔,我也快要死了,顾不了太远。”

宣太后思考片刻后说道:“我也是楚人。”

昭阳点了点头:“对,芈是楚国王姓,是自家人。但你也是秦国太后。”

宣太后也说道:“当今秦王后,叶阳也是楚人。”

叶后是熊氏,芈姓之下,熊、景、昭、屈皆是熊国王姓,公族。

昭阳转了一圈,伸手指着这洛邑:“此时,我才知道当初白晖为何要娶宰执的孙女,那怕是刺杀他的人,他或是你秦国第一个志在天下的人。”

“没错,白晖确实是我秦国第一个提出一统天下,并且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拼。”

昭阳笑问:“依当时的情况,他若再不娶妻,会娶谁?”

“韩、魏、赵的王女都有可能,他是个心软的人,至少他下不去手杀死他的岳父。”

哈哈哈!

昭阳放声大笑,看来宣太后非常的了解白晖。

“十年,三百里保你楚国十年,只要楚国不背叛我大秦,我保证不会攻楚。”宣太后给出一个承诺。

昭阳摇了摇头:“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在我王的王女当中挑一人嫁给白晖。谢过太后这十年之约。”

第三二八节 有喜事

听了昭阳的话,宣太后摇了摇头:“可能吗?北屈之战后,天下谁在意一个左庶长。”

昭阳点点头:“临淄之战,依旧是左庶长。”

“所以,临淄之战没开始的时候,白晖就早早选好了自己的夫人,洛邑的布局连本宫都没有想到。”宣太很是感慨。

昭阳突然收起笑容:“秦国就不怕白氏兄弟反了?”

“这就不劳烦老叔叔你操心了。”宣太后根本就没接这个话茬。

秦国内部的情况远不是外人所知的,可以说简单无比,也可以说复杂无比。白晖搞的各股子势力犬牙交错缠在一起,谁搞动作都不可能。

宣太后心里明如镜,只说白氏兄弟二人,谁敢说他们功高震主,动他们,西域就一定会丢,义渠会再反,九濮那边也会乱。

想反,白氏兄弟若有不臣之心,会毁了整个秦国,也会毁了自己。

因为白晖的所有一切都与秦国各阶层势力紧紧的绑在一起,而这各阶层当中,谁也不愿意毁了秦国,让秦国四分五裂,而失去眼下霸天下的姿态。

不过,白晖或许想要一个国中国,这无所谓,秦王不是把伊川给白晖了。

白起喜欢打仗,白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所以宣太后认为秦国内部是非常安定的,但这些话,宣太后不会和外人讲,半个字也不会。

昭阳公抬手一礼:“十年,好,谢过太后了。”

“老叔叔客气了,老叔叔也请转告楚王,这三百里秦国不会要富庶之地,也不会讨要楚国紧要的地段,或许还有些其他好处给楚,具体等过段时间让秦王与白晖去处理吧,正如老叔叔所说的,我们老了。”

宣太后老吗?

真实的历史上她还要再执掌大秦至少二十年,眼下秦王比真实的历史上更加的出色,所以宣太后仅仅是放开了一些权力。

大事,不用宣太后主动插手,秦王都会前来请教。

宣太后离开,昭阳依旧站在文熹的人头前。

宰执府。

宣太后刚刚回来,宰执就迎了上来。

“太宰还没有休息?”

“喜讯。”

“噢,看来是大喜事,否则太宰也不会深夜在等本宫。”宣太后一脸的笑意。

宰执也是笑开怀:“伊川府派人来报,我孙女有喜。”

“大喜事,大喜事。”宣太后笑的合不上嘴:“早在一个月前,就有宫中女医来报,我秦国武安君出游的时候,其夫人就有了喜报,眼下是双喜临门。”

“是,是。”宰执在一旁陪着笑容。

宣太后声音提高了一些:“来人,传本宫的话,派人用本宫的车驾将两位白夫人接到本宫这里,调宫中女医、喜婢三十人用心侍候。还有……,接大河君妾室去野王,大河君只是游玩,又不是军务,可带家眷。”

“诺!”

洛邑城并没有杀戮的气息,夜色依然平静。

次日,野王城。

赵王想跑,可他还是来到了野王,还是在田不礼的劝说下来到了野王。

地牢之中,赵王见到了赵春,可白晖却没让赵春说一个字。

赵春,赵王章如何不认识。

“赵章,咱们关系不错吧。”白晖在花园之中摆下酒菜。

赵王章点了点头。

他明白,如果白晖不让他走,他走不了。白晖不让他活,他不死也要被扒层皮。眼下白晖看似平静,可任何一个人遇到用阴谋来围杀自己这种事情,自然是暴怒的。

酒菜摆下后,一只简单沙盘摆在旁边。

沙盘上有赵军、魏军、韩军,白晖部下三千人马的位置布阵,用小旗来代表。

赵王章有武勇,自然懂兵略,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杀阵。目的就是为了要白晖的命,而赵军调动,却没有他的手令。

而且此计,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偷袭野王城的计划。

可以说,是用偷袭野王城的战略目标来换一次杀白晖的机会。

“你,不说点什么?”赵王问白晖。

白晖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现在我不说,到我想说什么的时候,我会说的。”

赵王点了点头。

这时,韩国的韩王、燕国的邹衍、秦国的魏冉、赵国的田不礼从不同的角门来到花园,白晖在这里已经给他们准备了几案与酒菜。

韩王见到赵王,两人很客气的打了一个招呼。

战场上打死打活,那是兵略,见面自然不能少了礼节,这是贵族的气质。甚至于,韩王与赵王相互施礼的时候,王龁带在北方带着韩军与赵军血战。

众人坐下之后,邹衍先开口:“本相看过,我王死于偷袭,剑是斜下方向上刺,这种手法断然是从背后突然偷袭。”

魏冉说道:“若是我秦大河君动手,自然不会不认。”

“是!”邹衍认可魏冉的话。

田不礼突然说道:“那一日,若不是我本相劝说我王莫为了一个舞姬而耽误国事,难道说……”

田不礼的话让赵王脸色大变。

没错,赵王想去接文熹的。

真实的情况是,公子赵胜不忍心伤害兄长,所以派人去劝阻,但他派去的人没资格直接面见赵王,而是去请示相国田不礼。

田不礼去劝了,然后此时却不承认,也永远不会说,赵胜派人来过。

之后,他派人去通知白晖,但却晚了半步,白晖已经带兵出发,不过此时他却明白自己需要作什么。

也知道,白晖想让他作什么。

借赵章之手,杀赵胜。

赵胜你不是心软嘛,很好,看你兄长杀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这就是白晖的报复。

赵王章反应过来了:“难道说,他,他想杀我。”

魏冉却说道:“本侯关心的是,此时田文到那里了,他的人距离燕都还有多远,新王即位会有多少变故,他若对乐毅施反间计,燕国何去何从。这半个齐国当如何?”

邹衍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他恨,可却无能为力。

那怕秦国眼下也不希望这反间计成立,可是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除非他们能飞,否则必须挡不住田文已经在执行的计划。

赵王这时突然说道:“乐毅若降赵,那是我赵国的本事。”

第三二九节 秋裤外交

邹衍猛的站起来盯着赵王,可盯着又能如何,他无能为力。

正如赵王所说,乐毅降赵是赵国的本事,凭本事得一良将,为什么要退让。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讲的好。赵国要杀我之事怎么说,若不是韩王出面,怕是我已经死了。”

白晖的话也不是胡说,野王城归降于赵,那白晖死亡的机率会倍增。

但,野王城韩王亲自坐镇,在背后支持白晖。

田不礼猛的站起来:“是赵胜设计大河君,非我王,也非赵国。”田不礼说完后,立即看着赵王。

赵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田不礼得允许之后大声说道:“赵胜的人头,我王会送到秦王面前。”

“只一颗人头吗?你当我秦国大河君是什么?”魏冉一副暴怒的神情。

赵王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想寡人当年差一点死掉,是大河君相助才保住性命,保住我王父性命,这恩情我赵章记得。匈奴、楼烦、林胡联军来犯人,是大河君身先士卒,力克匈奴,这我赵国也记得。”

“恩!”白晖点了点头。

赵王深吸一口气:“乐毅之事,是我赵国的本事,至于田文谋害大河君之过,非我赵国之意。猛孟以北……”赵王看了白晖一眼,再次咬牙:“以西,割让给秦国。但韩赵停战,以今日的时间,以战线为停战。”

白晖看了魏冉一眼,这大事白晖需要魏冉的意见。

魏冉微微点头,这个价码够足,一个乐毅已经是挡不住的事实。

白晖又看了韩王一眼,韩王说道:“这样吧,赵国赔偿我韩国军费,百万金。我韩国退兵至苇泽关。”

赵王答应了:“好,就此说定,请韩王下诏。”

韩王已经决定撤兵回来和魏国扳手腕了,自然心思不在北方,北方已经占足了便宜,是见好就收的时候。

白晖这才说道:“既然赵王尊上如此有诚意,那么我与穰侯必会说服我王,秦赵依然交好。”

田不礼突然插嘴:“既然交好,卖给我赵国一百万条秋裤如何?”

白晖愣住了。

白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田不礼对自己竟然如此忠心,而且非常的厉害,很会抓机会。

“这个……”白晖一副很犹豫的样子。

魏冉也说道:“秦国的秋裤产量有限,这一百万条怕是不容易。”

赵王很满意田不礼突然附加的这个条件,也说道:“既然交好,秦国也有点诚意的好。”

“对,我赵国也有诚意,既然秦国产量不足,那就九十九万九千条吧。”田不礼一脸笑容的看着白晖。

白晖被田不礼那张老脸上的折子恶心的几乎快要吐了。

那表情就象是吃了苍蝇一样。

终于,白晖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好吧。”

田不礼又补充了一句:“那大河君,野王城的风景自然不如家中好,大河君何时回家?”

这句问的好,别说赵王点赞,就是邹衍都要点个赞。

“不急。知道田文在那里后,我自然会回家的。”白晖拒绝了。

赵王说道:“不如寡人送十名舞姬,千坛好酒,以慰大河君受惊之苦。”

“谢过赵王尊上。”

很显然,白晖与田文是不死不休了,这事谁也不想劝,谁也不敢保下田文。

与此同时,魏王坐在秦王面前,哭的象是孩子。

他感觉自己才是最吃亏的一个人,什么也没得到,损失了两万士兵一座城池,这还被秦王记恨。

秦王一头汗。

他是准备狠狠在魏王身上敲一笔竹杠的,可魏王这个样子,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既然魏王有认错之心,这事你安抚好我秦国大河君白晖就好,他不追究本王也不就追究了,来人,送魏王。”

出了秦王在洛临时住所的门,魏王的泪水瞬间就止住了:“总算过了一关,还有一半。”

“父王,温邑两万兵马虽然不是精锐,但竟然没有伤到秦国一兵一卒,这事才是最可怕的。”

“是,无论是不是可怕,为父还要在那可恨的白晖面前装一回可怜。”

魏王很无奈,头一次上战场,他就被白晖活捉。

好不容易自己成为了魏王,可依然摆脱不了白晖的阴影,这次若不是白晖怕是野王城已经拿下了。

可恨,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晖三千部下围杀魏国两万,赵国三千。零战损。

可以说天下人没有人不想知道这一战到底是怎么打的,韩军不会说,因为他们暂时与秦军是盟友,而且白晖答应从韩军当中挑选一万人,最终受训要练出一千强兵。

魏军能说的都死了,活着回去的八个人,人都吓傻了。

几天后,陶惠与宰莺、宰燕到了野王,赵王送来的舞姬也到了,同时还有宣太后的密使。

宣太后的密使告诉白晖,安心享乐,等!

无论是等什么,白晖认为不重要,眼下舒服的过日子才是正事。

唯独有一件事情让白晖很紧张。

宰羽怀孕了。

依白晖的想法,眼下宰羽年龄太小,怎么也要等到十七岁,或是十八岁的时候。这么早怀孕,宰羽的身体吃的消吗?

又听闻宣太后把人接过去亲自照顾,这让白晖安心不少。

彭城。

野王与温邑之间发生的战事已经传到了这里。

项汕拿着战报兴冲冲的去找白起,而白起呢,看完战报之后只是淡淡了说了两个字:“还行!”

项汕挥着战报:“武安君,三千对两万五,这可是实数两万五,而且全是战兵,没有辅兵。零战损!零战损!”

白起依然平淡的象是听着今天中午吃什么那样,淡淡的回了一句:“战损才让人意外,杀的慢了点,估计我弟他没出全力。”

项汕头顶上列阵奔过一万只羊驼。

三千完胜两万五,这还没出全力,若换个人说这话,项汕百分百不信,但白起他知道,不说则已,说就是真话。

项汕心头一紧,显然白晖手下有一支很恐怖的强军,怕是比魏武卒更强数倍。

白起突然下令:“召,秦虎过来。”

“诺!”

第三三零节 这是那里?

秦虎一路狂奔就过来了,听到白起召唤他比任何人都迅速。

一路跑过来差不多三里多地,秦虎大气都不喘一下。

白起把战报递给了秦虎后说道:“首战,你带三千人出战,战损超过一百人,扣你半年的酒。”

“领命。”秦虎一声吼。

秦虎看过战报就知道,肯定是教官营出战了,教官营并非是正式的编制,而是受训的士兵给起的名字。

秦虎已经是天生神力,而且武艺惊人,他在教官营的那些教官面前都撑不住五十招,那些人强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教官与教官比武,但秦军都清楚一点,教官营一但出战,但是无敌。

看到这战报,秦虎兴奋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终于见识到教官们的英武,杀的两万五千人全灭,零战损。不愧是他们这些人的教官。

韩赵终于停战了。

从来没有打过冬战的赵军也从楼烦以及秦国得到大量秋裤。

廉颇带兵北上,先到了冶河。

“这里是冶河?”

廉颇很怀疑自己的双眼,因为他看到的不是残垣断壁、也不是一个废弃的城镇,而是……

一片空无。

向导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甚至找不到有过恶战的痕迹。

战场是什么样?

无数的尸体,血染红了地面,有着数不清的断戟断剑。

更何况,这里原本是一处大镇,虽然没有修城墙,但却有着赵国最大的铁器作坊,无论是私坊、还是军坊,这里的铁匠有近千户,再加上周边的产业,冶河也是一个有八千人的巨大村落区。

因为铁匠的工坊过于分散,所以没可能建城。

但眼前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连炭灰都找不到,更别说是铁匠的作坊了。

还有,战报上说这里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恶战,那么血呢,尸体呢,残存的兵器呢?

廉颇站在空地很久,身边的文吏与低级军官开始带人四处查看。

终于,有人找到一块石碑,还有人找到一处已经废弃的铁矿。

“报,这里就是冶河。”

廉颇脸都黑了,他去过临淄城,却没去过被白晖占领过的临淄城,他是想不出来大河卫的手段的。

想来想去,廉颇用马鞭一指亲卫:“三百人,随本将去苇泽关。”

“将军,只有三百人怕有危险。”

“韩、赵已经停战,韩军若敢伤本将会失天下大义,他们不敢。”

事实上,连韩相之子张平想不明白,要说铁匠的炉台砖拉回来可以修城防,但大河卫为什么连木炭灰都打包安排人拉了回来。

大河卫的人可不会给韩军解释这些。

木炭灰可是宝,这东西是葡萄等果树育苗的宝,拉回来费人力?

这些将会往北送,送到距离这里不太远的雁门关,那里会有一个军属葡萄园、柿园、桃园。这些是育苗的上上等肥料,特别是赵国铁匠专门挖大坑来处理这些木炭灰,让大河卫更容易收集。

至于残破的刀剑之类,那都是金属,大河卫俘虏过来的赵国铁匠,有一部分已经投降,就在平坦城用抢来的物资修一个工坊区,然后由大河卫的铁匠带着干活,打造出来的武器转手就卖给韩军,收了钱后再回家。

正当张平准备询问许多疑惑的时候,廉颇到了关下。

廉颇叩关。

此时已经停战,廉颇到来就是客。

廉颇,不愧为战国后期的名将,只带着两个护卫就来到了王龁与张平面前。

“王龁,我见过。在齐国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军候,领千人。这位相必就是韩相的长子张平。”

“见过廉将军。”张平先一步施礼。论年龄他是晚辈,论身份他眼下并没有正式的官职。

王龁却是侧开半步,显出以张平为主。

廉颇回礼:“韩军厉害,本将佩服。”

张平再次施礼:“蒙将军称赞,晚辈欢喜。”

还欢喜呢,廉颇心说你就没听出这是反话。

张平听出来的,但他却依然坚持,毕竟韩军战死了三万多人,特别是冶河血战一天一夜,杀的血流成河。

而秦军前来支援的白平等猛将,因为赵军的援军并没有到,他们并没有出战。

廉颇不再理会张平,盯着王龁:“王将军,敢问冶河为何战后变成如此模样?”

“本将不解,变成什么模样了?”王龁把话顶了回去。

廉颇脸上出现一丝不悦,论身份,他带兵的时候王龁还是一个奶娃呢,眼下王龁还没资格和他廉颇平起平座。

廉颇压着火气:“冶河莫说房梁,砖石,炭、粮之类,为何地面不见血迹,我赵军战死的尸体何在,难道说我赵军皆亡?”

“廉将军,我家二将军经常说一句话,战争并非人愿,不得以而战也要尊重生命,对生死要有敬畏。廉将军请……”

廉颇不知道王龁要带他去那里,张平事实上也没去过大河卫的营地。

不过尸体运进了大河卫的营地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大河卫的营地内有十几个临时的陶炉正被煤烧的火红,这不是用来烧人的,就是用来烧陶的。

此时天气已经寒,绕过这片陶炉区,却是一片空地,那里堆着一只只巨大的陶盒。

王龁这才说道:“对生死要有敬畏,韩军的尸体正往回运,总要送他们回家。战场上敌人,但战争已经结束,赵军也和我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本为兄弟。死了,总不能暴尸荒野,被野兽伤及便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恩,这话在理。”廉颇点了点头:“大河君的为人,本将还是佩服的,若在我赵国,我廉颇也要称其白子。”

子是一种尊敬,代表有道德、有学问并且深受尊敬的人。

王龁指着其中一只陶盒:“这是挖来战场的土,有血有泥,血是韩、赵两军将士的血,用他们烧制陶盒,虽然是粗陶,但也可以收敛尸体。还好眼下天气寒冷,尸体不会腐烂。”

说完后,王龁命两个亲卫抬起数只陶盒,每一个陶盒里面都躺着一名身穿赵军军服的尸体,身旁还有一把断剑,或是半根戟杆。

第三三一节 公子胜的死活

陶盒其余就是陶棺,每一只陶棺内都有一具赵军的尸体,当然有被砍成一块一块的,只有手脚凑齐了依然还是完整的,但有可能不是自己的手脚。

不过,这不重要。

“有心了,本将这就派人来搬运。”廉颇向王龁一礼。

王龁侧身没受这一礼,躲开了廉颇一礼后王龁说道:“我在这里只是顾问,对韩军作战提出一些意见。大河卫至此也仅仅是相助韩军后勤。韩军花了人力,物力,并非是韩国小气,只是这迎回赵军英烈骸骨,总不能让韩国那么多出力的民众白白忙活这些时日?”

“这……”廉颇听懂了,王龁这是在替韩国要钱。

但,廉颇的军费当中却没有这一笔支出,看王龁的样子一点点小钱怕是打发不了。

“本将会备一份厚礼。”廉颇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出钱的好。

王龁摇了摇头:“廉将军,若是赵国民众听闻,赵军士兵为国捐躯,尸骨本可入土为安,却……”

王龁没说完,廉颇却听懂了。

这威胁太实在,太可怕了。若这样的声音在邯郸流传,怕是整个赵军都军心不稳。

“要多少?”

“不多,每个士兵三金,或是我秦钱一百二十钱。”王龁开价了。

秦钱,秦国现在的新钱价值极高,因为制作精美,一金仅为四十钱,原本一金对旧秦钱差不多要到一百四十钱上下。

“有多少?”廉颇问这话的时候,牙根都快咬断了。

王龁一伸手,身边的副将递过来一只竹简,王龁双手递到了廉颇面前:“不多,三万七千副陶棺,伤残军士我秦大河卫已经派医官治疗,每人的医药费一百五十钱,每增加一天,加收五钱的伙食与药材费。还有战俘,赎回每人二百钱,药材费每人二十钱,每增加一天加收三钱的伙食费。”

廉颇脸都黑了,一伸手抢过那竹简快速翻了一眼,将竹简扔给自己的亲卫后冲着王龁一抱拳:“本将告辞,数日后我王会派使节前来商讨。”

“送廉将军。”

从廉颇到这里开始,王龁就没给半个好脸色。

赵国敢谋杀白晖,这比起要杀王龁、白平等人来说,更让王龁、白晖愤怒。所以王龁绝对不会给廉颇一点好脸色。

苇泽关外,廉颇高高的将那只竹筒举起,却终究没有砸在地上。

廉颇感觉胸口有一种被什么堵住的感觉,非常,非常的难受。

这个哑巴亏,赵国吃定了。

而且拖不起,多拖一天就要增加一笔钱,再拖下去估计整个赵国就会流言四起,以后再作战,赵军的士兵没开战会就低人一等。

苇泽关内,廉颇离开后白平等人才出现。

白平恶狠狠的说道:“若非停战,定要赵国再丢几座城。”

王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次,赵国真是把咱们将军气坏了,咱们上战场有多少年了,以前是什么样?”

提到以前,白平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平说道:“若是胜,自家兄弟的尸首还是要收一收的,其余的。”白平摇了摇头。

不用他说,在场的那个没经历了十场以上的恶战。

好一点,能挖个大坑一起埋了,也算是入土。

差一点,一把火烧了,可以说让火焰净化一切。

如果实在顾不上,当真是惨,战败一方的尸体只能弃之荒野,任由野兽分食。几百年后有句诗不是写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白晖是第一个将骸骨入殓的,从白晖第一次出战,所有的战死士兵都会入殓。

当然,这也是因为白晖没有战败过。

眼下将敌军尸首入殓,再问敌方收钱这种事,若非是白晖下令,王龁都不敢相信还能这样。

可经白晖这一布局,范雎带着参谋团将计划一完善,赵国这笔钱不出都不行。

而且最大的影响是,未来几十年,都会凭空增加交战双方的作战成本,因为他们无论胜负都必须考虑处理战死士兵的尸体。

若不入殓,名声上就被秦国比下去了。

再说白晖。

白晖根本就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那点小钱是赏赐给作战士兵的红利。

他要的是赵国给他的精神损失费。

邯郸城。

赵奢伤的不重,生命肯定是无忧的,这点伤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恢复。但……,他身上少了一个重要的零件。

历史当真改变了。

赵括绝对不会出征,就算出生也不会有赵奢的儿子。

公子胜又来探望赵奢,可他刚刚出家门,就被赵宫禁卫包围,赵国在邯郸的主力部队布满的街道,强弓硬弩对着公子胜的门客。

一个门客只是摸了一下佩剑,当场射杀。

赵宫之中,田不礼坐在赵王面前,手执棋子轻轻落下:“王上,臣以为不见的好,若见能说些什么,王上去质问,或是此事还有反复?”

赵王章原本准备落子,将棋子放回盒中。

“相国,依密捕的赵胜食客所言,田文确实建议杀寡人以赵胜代之,但……”赵王章停下了,冷着脸继续说道:“但赵胜的食客所说的话,自然是偏向其主的,寡人不解的是,当真他比寡人更英明?”

田不礼回答:“可见齐王与田文、秦王与白氏兄弟。”

“对!”赵王章轻轻一拍桌子,重新拿起棋子落后说道:“齐王狂妄自大,田文骄横目空一切。再观秦王与白氏兄弟,寡人自认文武都不及白氏兄弟,相信秦王也一样,可白氏兄弟却用心辅佐。”

“王上英明,先不说虚名是否实材,只说这野心勃勃,便是朝堂动荡之源。”

田不礼这相国没白当,他用虚名是否实材来表述,并没有说赵胜纵然本事高过赵王,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果真,赵王下定了决心:“来人,将罪人赵胜全家绑,送到秦大河君处。”

“王上,臣以为,一颗人头足已。”

“为何?”

“王上,路上若有人劫持,怕生乱。此时,当在邯郸查一查,谁才是同谋。”田不礼将同谋两个字咬的极重。

第三三二节 悔吗?

赵王听懂了,点了点头:“斩,人头送往洛邑。劳烦相国在邯郸城查一查,无论是否公族,只要同谋必斩。”

“是,臣这就去办。”

田不礼是替赵王把那些不安定的公族一起收拾了,还有当时赵王何在位时的死忠。

赵王也需要这样,他要王位稳固。

田不礼从赵王宫离开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任何一个公族的家中,而是赵奢的家,就在赵奢家门外公子胜以及他的食客还在和赵军对峙,受伤的赵奢也在其中,他无法站立是被人抬到门外的。

田不礼到了,赵军让开一条通道让他进去。

“田贼!”公子胜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田不礼骂道。

“无知的孩子。”田不礼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口气对公子胜说完后看着赵奢:“赵奢将军,你虽然是公子胜的门客,你应该明白。”

赵奢有伤在身,虚弱的问道:“下一个是谁?”

“赵原,有不臣之心,意图杀害我王,当诛。”

田不礼的回答让赵奢明白了,公子胜只是一个契机,这是赵王要清除异己,特别是当年赵王何一派的叔伯,还有忠心的臣子。

或是被杀,或是流放。

赵奢担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想死,为自己的主上进忠。

田不礼一挥手示意赵军让开一条道,然后对赵奢说道:“秦霸天下,赵奢将军难道就靠一死逃避吗?纵然本相拼上性命,不顾身家放你主仆二人离开,你们能去何处?倒是赵奢将军,你一死图个忠心之名,你忠于赵国吗?”

赵奢的剑落在地上,原本就虚弱的他已经握不住剑。

公子胜带人就准备离开。

这时,一位赵将站出来说道:“公子,天下之大,却无公子容身之处。任何一个敢收留公子的地方都会面对秦、赵大军。”

“田文!”公子胜咬牙切齿的说着。

此时,公子胜内心很纠结,当初若是让自己的王兄去死呢?自己断不至于落到这个情况。但再想,他依然不忍。

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公子胜还小,他还不是日后那纵横天下的平原君。

而且严格来讲,他是赵王何一派的人,没有赵王何他也不可能在未来成为赵国的相国,随着他的年龄成长,他的能力展露,也一样会被慢慢的边缘化。

公子胜高呼了一声田文,不是恨,而是悔。

他后悔,在自己没有力量的时候就参与到天下大争之局。

什么是力量。

白晖拥有的就是力量。

白晖部下有无敌的强军,白晖有一个庞大的谋士团,白晖有强秦在背后,白晖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此时。

往那里逃?

公子胜突然感觉天下真的无自己容身之所,没有人敢收留他,难道要往外域逃吗?

公子胜跪坐在地上,他放弃了。

带兵的赵将一挥手,数百弓弩手对准了公子胜。

“慢,毕竟是我赵国公子。”田不礼从袖子之中抽出一条白绫,赵将点了点头,四名士兵上前,两人按住公子胜,两人用白绫系在公子胜的脖子上,然后往两边用力拉。

田不礼开口说道:“公子,你的门客赵奢将军会代你为赵国征战,同样,他也会看着田文的结局。你应该庆幸,你只是一人身死。”

跪在公子胜背后的赵奢泪如雨下。

赵奢是良将,这一点已经得到赵国军方的认可,就是廉颇都佩服赵奢的眼光与军略。

同样,这也是白晖的意思。

田不礼想保住自己的相位,自然要多作一些忠于赵国,为赵国有利的事情。

当然,为了乐毅,赵奢不能死,他是唯一的一个知道当时真相的人,他若死了,寻常的人没资格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特别是当时通知田不礼的那位公子胜食客。

在公子胜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田不礼说道:“公子胜的众食客,你等自行处置当时参与谋逆之人便是功,可活。”

喊杀声立即响起,公子胜的食客们开始互相残杀。

知道真相的人都在田不礼的面前死去。

公子胜死后,赵国忠相……田不礼。挥刀杀向赵国公族,宁杀错,莫放过。赵王赏赐万金,加……平原君。

终于,赵胜的尸体被运到了野王。

正在野王过着醉生梦死生活的白晖,在见到棺材的同时,也接到另一个项报告。

“主上,田文成功了。骑劫领小燕王令,行为过激逼反了乐毅,乐毅奇袭卫国,将卫国,以及齐国三十七城降赵,燕军与赵军以临淄为界,临淄西归赵,临淄东归燕。田单,下野。田法章降赵。赵立齐国,封田法章为齐公。”

范雎小心的站在白晖身旁汇报着。

在范雎看来,此时斗智,田文胜了,而且胜的漂亮,自家主人肯定不会高兴。

白晖问:“你怎么看?”

“主上,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我们败了。”范雎很无奈的回答着。

白晖点了点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之母,要在失败之中积累经验,这天下还大着呢。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

“门下以为,是田文计高。”

“不,是我想保卫王,结果没保下来,这事才是最丢脸的。不仅仅是我丢脸,我王也丢脸。你亲自去见太后,就我刚才的话请示太后,请太后示下。”

“诺!”范雎施礼后缓缓的退离。

这一次斗智,可以说节奏一直在白晖手中掌握着,可田文抓住了一点点小漏洞就给了白晖一记狠的。

范雎也在其中学习到了不少东西,他需要时间消化自己这次所得。

范雎正准备退离的时候,却见一持王令的使节入内。

“内史官,别来无恙,你在咸阳辛苦守护咸阳宫,怎么有空来到这里。”白晖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内史官回礼:“有营大河君关心,我是奉太后令带宫中顶尖女医,还有喜婢前来洛邑。这还没有给大河君道喜,恭喜,恭喜。”

“谢过。”

内史官又说道:“来这里替太后传一句话,太后想告诉大河君,去和他们讲道理吧。”

第三三三节 作人要讲道理

白晖愣了一下,范雎却是完全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

传话的内史官也不知道,这话太深奥了。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白晖就懂了,他完全懂太后的意思。

内史官又说道:“太后还说了,若是大河君听懂了,这次若有妇人之仁,太后会亲自把大河君按在地上打板子。”

哈哈哈!

白晖放声大笑。

紧接着,范雎的世界观瞬间崩碎,就在刚才他还在沉思,想学习田文之谋的精妙,可此时他不想学了。

白晖的笑声停下了:“拿本君的令箭来。”

白晖的发令盒被捧到了白晖手边。

白晖摸出第一只令箭:“快马赴彭城我兄长处,请我兄长备战。有人要杀我,作兄长的应该给弟弟出头,请备战。”

“诺!”

白起备战!

这个命令吓的范雎一哆嗦。

紧接着,白晖拿起第二只令箭:“告天下,薛地那怕一只兔子逃到任何一地,就是不给我白晖面子。封了薛地。”

“诺!”

第三只令箭:“告天下,田文速来伊川请死,薛地死罪可免。若不来,谁收留田文,就是与我兄弟二人为敌。至于薛地,让田文自己去想。”

白晖这倒命令下了之后,内史官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听出来了,为什么太后特意要吩咐,不要有妇人之仁,可白晖依然不愿意多作杀戮。

这命令换白起来发,只有两个字:踏平!

白晖拿出第四只令箭:“传我的命令,调韩地大河卫回军备命。”

“诺!”

范雎呆住了。

此时他才明白,任你计谋再高明,也比不过强军铁骑,钢刀利刃。你田文再强,你田文再计比天高,面对白晖这钢刀挥舞,只有跪。

收起令箭,白晖吩咐道:“这赵胜也算是人杰,虽然想杀我,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罢了,厚葬吧!”

“诺!”

白晖的通告天下,次日宣太后与秦王就知道,毕竟野王距离洛邑很近。

秦王找到宣太后:“母亲,白晖此举是母亲的意思?”

宣太后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告诉他,去讲道理,这天下还是讲理的。这白晖越发的让本宫喜欢,比你这个儿子还知道为娘的心意,早些年怎么没想收他作干儿。”

秦王一脸黑,这明显就是给宣太后一脚踢进了醋池,然后猛灌。

看秦王的反应,宣太后笑的极是开心,揉了几下秦王的脑袋:“我儿也是好有趣,我儿是大秦之王,天下之主。”

“好吧,我真可怜,这娘也要被人抢走了。”秦王坐在地上一副可怜样。

“我的傻儿。你王兄能一统天下吗?”

秦王知道这个王兄是指秦武王,论武勇秦武王的战斗力绝对是比白晖更狠,论带兵虽然不如白起,但也能和司马错一比高下。

但他能一统天下吗?

“不能!”

宣太后追问:“为什么?”

秦王突然变的信心十足:“眼下,我秦国有荀况相国掌政务,最先有起色的是关中平原。白晖虽然出色,但他太懒,而且不注重细节,只想要怎么样,却不想具体到乡间应该如何,荀况相国完善了白晖对关中的改变。”

“对,我儿继续。”宣太后大声鼓励着。

“我秦国还有舅公,舅公在谋略、政务上都极为出色,虽然兵不如白起,谋不如白晖,政不如荀况,但却面面俱到,为我秦国中流砥柱。”

宣太后一拍几案:“讲的好,我儿是秦王。”

秦王受到鼓励后信心更足:“不说白氏兄弟,在新任御史大夫李昙的铁面无私之下,我秦国眼下各官员力争上流,年轻一代的县令出色的极多,中年的官员经过考核比拼之后,留下还在官位上的,都是英杰之才。就是许多半大孩子,都已经极为出色。”

“对,为娘听说过蜀地,有个叫李冰的孩子,随其父治水,立下不少功勋。我大秦后继有人,这是大秦幸。”

秦王一握拳头:“我大秦这一代,必将一统天下。”

“为娘等着,等着看我儿一统天一。”

母子二人正兴奋着,有人进来报:“报,鲁国国君声称,国战非私罪,请天下名士力劝大河君不要针对薛地。”

“哈哈哈。”宣太后放声大笑:“真是……找死。”

鲁王真是脑袋进水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列国留守洛邑的使节们一个个都懵了,鲁王你还能更傻一点吗?

白晖不是在报私仇,那怕表面是是报私仇,可实际上,白晖的目标平衡齐国眼下的形势,顺便打压魏国。

不过,鲁王没错。

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内作了一件不合适的事情罢了。

鲁国本就是礼乐之邦,天下之礼存于鲁。

在春秋的时候,鲁国就弱小无比,其国力远不如晋、齐,国土与楚国相比只能说是弹丸之地。

但数百年来,依旧会有许多小国不远千里前来修朝礼。

各小国亲鲁,就是因为鲁国是周礼所在。

但现在,大争之世。

在鲁王发表了数千字的劝慰文之后,楚国第一个站出来高呼:楚将兴兵十万,皆交于秦武安君,大秦战神白起麾下,伐鲁。

楚国才是瞌睡找枕头呢,你送上门来别怪楚国不客气的收下。

消息很快传到白晖那里,白晖很开心的扔出一块令牌,让人告诉自己的兄长白起,备战,再等。

文萝记录完命令后问道:“主上,鲁国的书库可以相当的丰富。”

“其实,我不喜欢衍圣公。”

“主上,衍圣公是何人,天下竟然如此封好,以圣为名?”文萝吓了一跳,这封号太吓人了。

白晖摇了摇头没解释,心中默默的说道:那个扒灰的老流氓,真正祸害千年。

而鞑子入关之后,当代衍圣公更是献上《初进表文》和《上剃头奏稿》。

白晖为之不耻!

所以白晖只说道:“书库挺好,让相国挑些有用的,其余的与秦律相违背的,秘密的烧掉。秦律,才是天下之律。不过,咱们要考虑建立一套礼乐了,慢慢来,这事不急。”

“诺!”

第三三四节 一力破十会

文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晖又叫住了他吩咐道:

“还有,遍寻天下,就说我白晖要请庄周公论道。”

“诺!”

庄周这个时候还活着,白晖需要一个神化体系,一个可以解释世界起源的神话体系,庄周是唯一的人选,不二人选。

文萝退离之后,白晖盘膝而坐,很装逼的五心向天,然后默默的说了一句:万法自然!

过了几天,白晖没等到田文却把魏冉等来了。

魏冉一进屋就开心的不得了:“你不厚道,这事也不告诉本侯。”

白晖笑呵呵的迎了上去:“那敢劳动您老人家大架,今个有喜事?”

“不劳动,这无论是平薛地,还是伐鲁我都喜欢。你不知道,前些天我这个还睡不安稳,总感觉被田文狠狠的算计了一道,今个可是开心,谁也别拦我,我要亲自带兵去平了薛地,这话也有说,我家大侄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个作长辈就要替他出气不是。”

白晖听完之后,只是笑。

魏冉也是笑个不停,这平薛地的事情他不能错过,他和田文斗了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田文最后的下场竟然是这样。

讲理。

没错,白晖用自己的个办法和你讲道理,先绑了再打,打过再和你论理。

看嘴硬,还是刀硬。

不过魏冉还是服自己这个姐姐,这乱局谁能想到,这时机把握的妙,这人选挑的好,白晖出招一力破十会,乱局瞬解。

厉害。

只是,白晖在等什么?

为什么还不动手。

秦国、楚国、韩国的贵族们猜测是,大河卫还没有到,白晖在等自己的大河卫。

事实上呢。

这也是宣太后选白晖去讲道理的重要原因,白晖这心软的病一时半会肯定治不好,不是一句打板子就能让白晖心肠硬起来的。

杀人全家这种事情,白晖作不出来。

但,宣太后也留了一个考验给白晖,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名利双收。

白晖不是在等,其实是在纠结。

进攻的命令就是一支令箭的事,但进攻之后呢?

再说田文。

田文易装进入了邯郸,邯郸死了公子胜,死了不少公族,为了让这血腥味淡一些,对普通民众的管制反而减弱了许多,否则田文想进邯郸当真是不容易。

田文就住在赵奢府中。

赵奢家里除了一老仆,几个亲信的亲兵之外,再无他人。也无客上门,门庭冷清。

赵奢的老仆为田文烫了一壶酒,准备了几个小菜。赵奢喝的是茶。

赵奢举着茶杯:“这茶杯,这茶,皆是出自白晖的商队。”

田文没接话,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赵奢又说道:“还不如当时就死在那里更好一些。”

“死不了。”田文一开口不用解释,赵奢就猛的一下反应过来了。

他也是领兵的人。

白晖以三千人包围两万五千人,而且零战损完胜,赵奢想通了:“也就是说,当时我与公子根本不可能逃离?”

“悔吗?”

“悔!”

赵奢是真的后悔,如果公子胜为王,就算不为自己的利益,公子胜睿智,赵国也定会强盛。

田文再问:“为什么会这样。”

“公子身旁必有白晖的人,公子派人去请王上不要过去,王上确实没去。但却是相国田不礼劝说,认为王者不应该身临险境,王上没有见过公子胜派去的人。”

听完赵奢的话后,田文摇了摇头:“见到也可以说没见到,赵王要的清除异己,原本支持赵王何的赵国公族怕是已经死光了。眼下的臣子,多是原赵王的亲信。”

赵奢很无力的说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这田不礼,看不透。原本在宋国的时候,他并没有显露什么过人的才干,但这两年身为赵相,虽然不是非常出色,但也算一位合格的相国。在数次与秦交锋当中,也没有让赵国落于下风。他为什么要保下你呢。”

赵奢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赵奢问田文:“薛公,你现在如何面对?”

田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眼下秦军有五万在彭城,楚国原本在彭城就集结了十万大军,又有十万正往彭城而去。白晖的精锐三千就在野王,韩王也表示会支持五万兵马。

田文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

赵奢不解:“薛公为何发笑?”

田文解释道:“我在笑,薛地只是我一族小小的封地。就算加是鲁国,鲁国有什么。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亲自领军,三十万兵马打这么一块小地方,难道不值得发笑吗?”

赵奢心想也是,这么多兵马打一个弹丸之地,杀鸡用牛刀之势。

田文说道:“我相信,白晖不会为难我的族人,虽然我与他是敌人,但他的为人便是这样。反而,我的族人会为难我,他们会怪我、骂我、恨我。他们会比白晖更急着逼我现身,逼我去死。”

赵奢落泪了。

他可以体会到这里被自己逼死的悲惨。

公子胜就是被自己兄长逼死的,田文也会被自己的族人逼死,这比让敌人杀死更难受。

再说野王。

白晖迟迟不动手,连秦王都有些摸不准白晖想干什么,所以亲自到了野王。

秦王见到白晖就直接开口问道:“你在等什么?”

白晖摇了摇头:“我不是圣母婊,也不是白莲花,但就是有点下不去手,拿田文的族长出气,这事将来我可能会良心不安。”

“屁话,依秦律,刺杀朝堂重臣全家问斩,连为兄这么仁慈的人都下得去,怪不得太后说要打你的板子,你这是妇人之仁。”

魏冉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笑话。

白晖说道:“我有一计。”

“讲来听听。”秦王气呼呼的坐在了一旁。

白晖没有立即讲,高呼一声:“关门。”

白晖这是临时抱佛脚,拿几十年后的一个故事出来说事。

“王兄,田文的族人之中,肯定有与田文长的非常相似的人。”

“对。”

“那么这一计就是……。”白晖突然笑了,他此时纯粹是在恶搞,只当是再拖几天,逼田文现身,杀田文就是了,没必要针对田文的家人。

第三三五节 这故事讲歪了

秦王催着白晖:“快讲,快讲。”

“这一计就是,刺杀秦王。”

“啊!”秦王先是一愣,转而笑了:“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讲完。”

“好吧。”白晖坐下之后说道:“找个人去给鲁国贵族献计,就说借田文的人头,再献上一些宝物,鲁国的几座城池请王兄息怒。然后献上地图的时候,刺客发难来刺杀王兄。理由很简单,王兄若有意外,秦国必大乱。相信天下各国都会支持,鲁国也会有得足够的好处。”

秦王重重的拍着桌子:“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舅公以为如何?”

魏冉原本一直在看笑话,可这会却是一脸的严肃:“是妙计,而且伐鲁不但明正言顺,谁在背后支持这个计划,也要拿出足够的好处来平息我秦国之怒。更重要的是,这计策操作起来非常的容易。”

“容易!?”这次换成白晖吓了一跳。

魏冉很严肃:“对,容易,首先让田文族人献上一颗与田文长的极象的人头,他们肯定愿意,鲁王眼下被软禁在洛邑,那么只要买通鲁国贵族,再让崔壹葉鼓动姜氏在背后推动,然后再秘密的联系魏、赵两国,怕是真的能变成一个刺杀王上的实际行动来。”

“不,不,这只是玩笑话。”白晖赶紧阻止。

秦王却很是兴奋:“不,这事为兄喜欢,太喜欢了。为兄就喜欢把天下诸王玩弄股掌之间,让他们来刺杀,然后秦军打鲁国就是天道。”

魏冉也说道:“没错,眼下伐鲁秦国会落下恶名,虽然秦国不怕这恶名,但却无法收服鲁国与薛地的人,若是他们有错在先,秦国再格外开恩不杀,他们会感激秦国的。”

“这个……”

白晖原本只是把几十年后那件传了数千年的故事讲笑话讲了。

可谁想,秦王兴奋的狠不得立即就有人在他面前挥刀子,然后把挥刀子背后的人揪出来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秦王重重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两下:“高明,你真是狠人,太后让你和他们讲道理,用人之高明是为兄远远不及的。”

魏冉也在旁说道:“恩,就这样,有空没空就折腾一下天下,心情好的时候折腾一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几下。这事有趣,他田文有食客三千,本侯没那么多,但也有食客两千人,挑几个有才能的鲁人,这事有趣。”

是游戏吗?

白晖认为秦王与魏冉都把这事当成游戏了。

这会,秦王双手抓着白晖的头:“这脑袋长的真好,那年被石头重重的撞了一下也撞的好。为兄应该派人去战场寻找那块石头回来,或许是仙石也说不定。对,就这么办。”

魏冉立即上前一步:“王上放心,臣这就安排人手去找那块石头。”

“对,一定要找到。”

这时,秦王把白晖推了一把:“你这么闲,不赶紧回屋造娃娃去,还有去派人准备酒菜,再安排下去,别让人知道为兄在这里。为兄要与舅公讨论一下,在什么地方这个秦王被刺会有趣些。”

白晖脸皮抽了抽,没等他说什么已经被秦王推到门外。

白晖很无奈,依照秦王的吩咐安排人去准备酒菜,然后回宰莺那里准备打四圈麻将。

屋内,秦王脸上的笑容减少了许多,对魏冉说道:“舅公,你说白晖是不是把我这个兄长没当兄长呢,还是太心软。”

“王上为何这样说?”

秦王说道:“这么好的计策为何迟迟不拿出来,却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军粮。寡人也知道,无故攻鲁必失人心,所以让想楚国来攻伐鲁国,秦国从中取利。但让楚国攻,这利便少了许多,长安城的建设费用,是笔天文数字。”

魏冉很平静的回答道:“若让臣说,就两个字:君、臣。”

“所以说……”秦王正准备说什么,白晖的侍卫入内,将一只锦盒放在秦王面前后退离。

魏冉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修复过的鱼藏剑。

拿起剑,魏冉说道:“王上,这个计划臣为来,眼下田文肯定在四处躲藏,怕是易名改姓都不意外,所以就凭薛地那些人,以及鲁国那些废物们,就算兵临城下,城内依然会是育习祢,弦歌之音不绝。”

“刺杀的地点呢?”

“不放在新年天子宴会。鲁国派人献上田文人头,重礼,土地以求王上宽恕。天子宴会,任何人都不得带兵器,这就给了刺客机会。”

听完魏冉的建议,秦王点点头:“甚好。”

魏冉又说道:“白晖手下工匠正在试制了一种防刺服,寻常的匕首根本无法刺穿,造价高的惊人,眼下纵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比没有强。”

“可防匕首?”

“臣没见过,白晖只说还在研究之中,王上是知道的白晖刚受伤那两年病得不轻,有点钱就想着自己能才让自己不会再受伤,所以早就有此物,但一直没见到成品。”

秦王很有兴趣。

身为王者,他就算不怕死,也要多考虑一下安全问题,这东西若真的好,可以资助一下白晖。

次日,秦王与魏冉就离开了野王。

魏冉要去谋化那件关于刺杀秦王的事情,他相信这事他的食客可以办的很完美,花多少钱都无所谓,魏冉都不准备让国库给他报销。

能和田文斗,并且击败田文,一点钱财魏冉不在乎。

话说秦王,一路没停的往伊川赶,过了洛邑没多久秦王就迷路了,白晖的亲卫带着秦王七拐八转的到了一处山间河谷。

秦王心说,白晖似乎特别喜欢把自己重要的东西放在山谷当中。

而且从来不放在一起,东放一块,西放一块。

山谷管事已经接到通知,早早就迎在入口处。

“王上!”

“无须这些虚礼,立即让寡人见到可以防刀剑的宝衣。”

“诺!”

秦国并没有能够防御刺伤与砍伤的铠甲,但宴会上谁穿铠甲,肯定是要穿礼服的。

“王上,眼下试制的甲有七十种以上,已经勉强能用的有三件,分别是纯甲,半纯甲,硬甲。

第三三六节 在宗师面前假哭

第三三六节 在宗师面前假哭 (第1/1页)

山谷管事没去样品库而是带着秦王去了一处试验场。

有小吏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内有数把各形匕首,有纯尖的,有用来切物的等等。

秦王随手拿起了一把青铜匕首,这是贵族常带在身上的那种。

三只穿着甲的木人前,秦王拿匕首用力刺了上去,然后解开衣甲,没有刺穿。

秦王连试三只,都没有刺穿。

“说说。”

“王上,眼下还在试制当中。这第一件为软甲,用了二十一层纯丝,三层石丝(石棉),一层银丝,以及两层新材料棉丝用了一百多道工序混制而成,成本没核算,但肯定非常高。”

秦王提起那件甲,感觉很轻,但确实是防住了寻常的匕首。

第二件。

“王上,这一只价值不及第一件十分之一,用的是麻、丝,以及细小的瓷片,半硬式内甲,我等测试过,虽然瓷片防御力不低,但在防刺伤上不及前一件。”

秦王点了点头,示意介绍第三件。

“王上,这第三件需要量身打造,成本最低,只需要十亩田的收入就可以打造一件,全套也不过四十亩田。只是一件损坏,修复不太容易。”

这第三件就是一块钢板,按照人的体形手工敲出来。

在战场上这样轻薄的钢板挡不住冲锋式的刺击,也挡不住重戟挥击,甚至于二十步内都被箭射穿。更不用说骑兵的冲击……

不过在室内,穿着华服里面却是相当管用。

不仅有前后护胸,还有肩膀、手臂等多个部件组成,可以说室内用短剑搏斗,这东西很有用。前提是别遇上白晖那种级数的宝刀,寻常的刀剑无论是砍,还是刺,在室内小范围基本可以防住。

还有,钢戈、白小鹰这些非人类的战争机器不算,这仅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秦王又看了其他几种设计的半成品后说道:“给寡人准备一件。”

“王上,有一套半成品,眼下只有护胸、一只肩甲以及左臂甲。若全部完工,需要三个月时间。”

秦王摇了摇头:“五天。”

“臣,无能。赶工只会粗制滥造,这不符合精工坊的规矩。”

“五天,寡人说五天。想办法,五天之后有人会行刺寡人,你认为寡人能等三个月吗?”

山谷管事的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迟疑片刻后说道:“臣以为,前胸用上上等丝软甲,背后三天之内可以为王上打造一片纯钢的拼接式背甲,左手用钢制护臂,右手用丝制,肩甲只有左肩,右肩用石丝网混瓷器片五天可以制成。”

“很好,你作的很好,寡人等你为寡人制作的内甲,刚才寡人说什么你要忘记,这关乎秦国大计。”

“臣什么也听到,臣在谷中三个月内不会外出,臣只知道要为王上打造一副内甲。”

“很好。”

秦王称赞之后入内室,脱衣服开始量体,特别是背部钢片甲,还用泥模在秦王背上制作了一个体模。

量体之后,秦王并没有到白晖伊川庄子去居住,而是吩咐白晖的亲卫:“带寡人去四处看看,大河君围了多少个山谷,还有什么有趣的,让寡人也看个热闹。”

“诺!距离这里二十里,是织纺精工谷,那里负责研究最实用的水力纺机与织机,以及更好的织法与衣料。秋裤的材料就是那里研究出来,然后分配到各水织坊去制作的。”

“好,就去那里。”秦王很开心。

而白晖呢。

白晖一点也不开心,不是因为魏冉对田文已经不择手段,而且没下限的坑。而是魏王到了,已经哭了一个整天。

终于,白晖发现了魏王的一个小秘密。

白晖坐在魏王身旁:“我说阿遬,你是用了生姜吗?”

“这个……”魏王一个不小心,藏在袖子里的生姜被白晖摸了去。只听白晖说道:“小遬,这是我玩腻了的东西,你从那里学来的。”

“高价从一个方士那里学会的。”

“方士,哈哈哈。”白晖打了一个响指,有亲卫送到一只小盒,白晖从小盒之中挑出一点点粉弹到了魏王的鼻子里,然后起身:“小遬,再哭一会我请你喝酒。”

魏王已经不想哭了,自己假哭被白晖揭穿,这还那有脸再假哭。

可当白晖起身之后,魏王感觉到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就往下流。白晖又在旁说道:“这个时候要想一些让人感觉伤心的事,然后再配合眼泪,这样哭的才真。”

魏王想笑,又想哭。

他万万没想到,假哭的宗师在这里,他何苦呢。

可那恐怖的粉末在鼻子里,他这会不想哭都不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半个时辰,总算是缓过劲来。

擦掉眼泪,魏王衣服凌乱,头发上满是泥灰,倒是可怜的很。

白晖说道:“来人,服侍魏王尊上沐浴,还有拿出秦官秘制的乌黑亮发膏为魏王洗发,准备火锅,再来一点果酒,本君请魏王尊上饮宴。”

白晖回屋小睡了一会,这两天真是被魏王折磨的不轻。

任你有千百条计策,而且一个哭的死去活来的魏王,白晖也无计可施。

又过了半个时辰,魏王过来之后就坐在白晖旁边:“白晖,我魏遬和你相识已久,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放我魏国一马。”

“行,这么直接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晖说完后示意身边的人都离开。

魏王倒也痛快,把赵国与魏国谋化的全部计策都讲给了白晖。

白晖越听越是吃惊,不是这计策有多可怕,而是当时以那么少的情报,自己的兄长白起竟然推算到了九成以上,特别是赵、魏会攻打野王城这一点,不但完全正确,而且连赵国布置兵马的数量,大概位置都推算的一点也不差。

可怕,实是在太可怕了。

白晖甚至感觉,白起才是穿越者,而且还是带着无敌外挂的穿越者。

“阿遬,这是谁出的点子?”

“赵奢。”

魏王遬提到赵奢之后,白晖一个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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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节 赵国要强

果真是赵奢!

话说,白晖也疑惑过。

留赵奢一条命是不是有点玩过了,但为了乐毅将来降秦,秦王与魏冉都想让赵奢活,只有赵奢活着,才能保住当年赵王何一脉不会灭绝,而且也只有赵奢这个级别的人知道燕王死亡的真相才有说服力。

一个小兵就算亲眼看到,说出来也没有力度。

白晖认为赵奢很厉害,不容易对付。

结果秦王只是哈哈一笑,连句回应都没有,那意思白晖懂,赵奢能打得过你白晖,行就算能打得过,那么和白起过过招。

不过,公子胜,秦王与魏冉都认为还是死了的好。

这个公子胜别的本事没有,学田文广招门客这一点让秦王受不了,门客多了,自然什么人都有,难免会有几个奇才,这才是可怕的。

白晖对赵奢仅在史书上记得这个名字,其余的事迹也就是赵括了。

但是,此时的赵奢能搞出这么复杂的计谋,若不是白起高明,估计野王城眼下已经是赵国的领土了。

赵国,此时有赵奢、廉颇、乐毅。

就在白晖发呆的时候,魏王问道:“你说,要我魏国陪几座城池,别太狠,少点行不……”魏王正说着,却见白晖一亲卫突然推门闯入。

依白起定的规矩,紧急军情,可闯门。

这个紧急军情,只要有,绝对不是小事。

“报!”亲卫说了一个报字之后,快速来到白晖身边耳语几句。

白晖惊呆了,手中的杯子掉在地毯上都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太过惊人,惊的白晖当场失神。

足足一柱香时间,白晖对亲卫说道:“王上可知,太后可知?”

“不知,情报选到这里来。”

“八百里加急,送到太后处,王上处,给我兄长送一份。”

“诺!”亲卫快速的跑了出去。

白晖脸色变的非常的难看,有些事情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听在白晖耳朵里,还是相当可怕的。

魏王没敢开口,足足等了有一刻钟后,见白晖脸色慢慢的恢复正常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机密就当我没问过。”

“魏王,魏遬。这件事情对你魏国来说,和对我秦国来说一样的可怕。”

魏王也吓了一跳:“什么事?”

“田单,偷袭了骑劫,用的还是我当年给他的法子。这背后有赵奢帮着谋化,应该还少不了田文的身影,骑劫大败。田单同时受齐、赵两国封赏。最新的消息是,赵王准备拿两座大城,十数小城,以及近五十个镇村来换田单赴赵为将。”

“骑劫败了?”魏王也吓了一跳。

白晖点了点头:“想不到,想不到啊。燕国在齐国占的土地几乎全丢了,而且派到齐国的兵马,溃兵必然会被乐毅收容。燕国……残了。”

魏王也反应过来,跟着就道:“燕国眼下无成年公子,那么燕相把持朝政,燕国公族与各自幼的公子,这必有一场血腥。而且伐齐大败,乐毅纵然还有心回齐,也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赵国。”

白晖点了点头:“阿遬,你比两年前成熟多了,你看的准。”

“我也当了两年王了,也见识了宫中的血腥。之后,燕国估计翻不了身了。那么若赵国与燕国开战,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这事麻烦大了。你呢,要怎么办?”

魏王遬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看着,还有什么办法?”

白晖伸手在魏王肩膀上一拍:“我就问你,你现在怕不怕赵国。”

“怕,比起怕你,我现在更怕赵国。你至少不会弄死我,赵国却会。”

“好!”白晖再拍两下:“我不要你陪城池,只要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白晖说道:“我要在魏国挑选八座城池建八个市集,这八个市集若是赵人前来购买任何物品,你不能收市集的税,若是赵国之外的人来买,收多少税随你。如何?”

事实上白晖也是怕了,赵国突然开挂,这一下子竟然有五位厉害人物齐聚赵国,这事有点可怕。

那怕有田不礼这暗线,强就是强,这一点不是一个暗线可以影响到其强大的。

“这,这么好。”魏王开始怀疑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假的白晖。

要知道白晖在魏王遬眼中,就算是铁公鸡在白晖面前飞过,白晖也能刮下一层铁锈来,自己这次把白晖得罪的这么狠,竟然不要城池,只要八个市集不收税。

魏王反而变的紧张起来。

“你,你不会准备了什么可怕的后招,要一次坑死我魏国吧。”

白晖怒了:“你这么贱,给你好处你也怕,好,给十五座城池,行不行。”

魏王猛摇头:“不行,不行,十五座城池太多了。”

白晖瞪着魏王不说话,魏王试探着问道:“要不,你给我说说,你想干什么,我好心里安稳。”

“我要和赵国打一场冷战,这场冷战我命名为星球大战计划!”白晖信口胡扯了一句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似乎和赵国来一场冷战,好象是上上策。

想到这里,白晖猛的站了起来:“来人,备马,本君要去洛邑。”

“等,等一下。这个星球在那里,那座城邑,这大战有多大规模。”魏王拉着白晖急急的追问着。

白晖深吸一口气:“阿遬,安心,我这次不坑你。你知道,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但我说话还算数,作人讲道理。回头给你再说这事,眼下赵国势大,我秦国必须要有应对之策,万一赵国攻燕,对秦、魏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好。我也去洛邑。”

白晖是真的急了,那怕自己的政务二流,外交二流,兵法三流,就凭自己也玩过许多三国游戏也明白,赵国眼下的变的有多强大。

而且这个强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给赵国,会变的强不可敌。

这个时间,偏偏就是秦国十年不攻。

若没有这一条,秦国此时疯狂出兵,把赵国打残了,那么也无所谓强与不强了,可偏偏秦国不能出兵,给了赵国开挂发展的时间,这就把白晖给吓到了。

第三三八节 人言可畏

白晖疯狂的往洛邑赶,他要听宣太后对此事的分析。

这么大的事情,白晖心中能请教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魏冉。但此时魏冉正在搞田文的大麻烦,不知道在那里。

另一个,就是宣太后。

这大事,秦王经验还差的远。

话说另一边,薛地。

魏冉确实是狠狠的折磨了一下薛地人民的内心,无论是田氏,还是普通的农户,都被魏冉狠狠的折磨了翻。

魏冉派出几百人,在薛地传播流言。

薛地的民众那怕是平时活动范围就在附近几个村,不超过三十里的老农们都知道了一件事情。

薛公干了件大坏事,得罪了许多人,然后楚国、秦国、韩国、魏王都要攻打薛地。

老农们紧张的吃不好,睡不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家年轻的女儿们脸上涂锅底灰。

一位老农正在摸锅底灰的时候,有一个货郎看到:“老丈,不用抹了。”

“这大军到打到了。”

“大军早就在薛地边界上,听闻秦王劝说其他的王,这田文有过不能伤及普通农户,但秦王希望薛地田氏交出田文,只论田文一人之罪。但若田氏不交的话,我以后打算逃到魏国那边,或许能活命。”

老农猛点头,他完全认可货郎所说的话,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那么,交还是不交。”

“不知道。”

“唉!”老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给自家的女儿脸上涂锅底黑,然后将头发盘成男娃子的发型。

货郎继续走村窜乡,象这样的货郎当地人没留意,其实多了很多。

有货郎在乡间不断的散布着流言,也有高级说客在薛地田氏家族之中找寻找目标,更有许多顶级说客开始游说鲁国的老旧贵族。

“打仗,就凭你薛地这些兵马,翻十倍……不,翻一百倍,你打个白晖试试。”

一句话,这偏僻的小院内许多穿着丝绸的田氏族老全部闭嘴。

白晖靠三千人就灭了魏、赵两万五千正规军,你薛地有多少兵马?

“找一颗与田文长的极相似的人头献上,以平息秦国的怒火这才是上上策,相信田文也不敢自称自己还活着,肯定会逃的远远的,这样薛地或许还能保得住,你们这些人的富贵还能保得住。”

“阁下什么人,亮出真正的身份吧。”一位薛地田氏族老开口问道。

说客平淡的说了一句:“路人!”

“路过此地,给你们一条活路罢了。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么请便。”

说罢,这位说客起身就走,两位薛地田氏的护卫动手相拦,却连一招都没有挡下来,就被击败。

这说客打斗的时候,身上掉下一物,他自己似乎没看到,巅峰薛地护卫之后径直离去。

有人捡起那掉落之物捧到族老面前。

“叔孙家……”

一声惊呼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叔孙家当代家主叔孙环是鲁国相国,而且叔孙、孟孙、季孙可以说是鲁国三卿之祖,鲁国的朝政基本上把持在这三家手中。

这三家曾经连在位的鲁国都敢杀,他们必有什么阴谋。

有人这时说道:“用一颗人头换薛地平安,这事倒也是合适的,而且合适的人选也是有的,还不止一人。”

“鲁国怕也是为了自保。”

薛地的田氏族人心动了,只凭一人之死就可以保下薛地,这有何不可。

这时,许多人族人开始骂起了田文。

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因为除了人头,他们需要献上大量的财产来作为赔罪的献礼送到秦国去。

再说鲁国。

叔孙环已经死了,眼下代替他的人是他的侄子,此人已经被魏冉派去的人说服,靠刺杀秦王而扬名天下,而后带鲁国投靠赵国。

秦王一但身死,秦国必乱。

在说客的言辞当中,秦王一死,那么眼下谁有资格成为秦王都压不住权倾天下的白氏兄弟,而当今秦国太后,除了秦王之外再没有与秦王所生之子。

两个与义渠王生的儿子想坐上秦王之位,还不如捧身为公族的白氏兄弟上位更好。

至于当今秦王的儿子,一个身为质子,一个是楚国公主之后,他们太小,秦国眼下可能扶一个十岁孩子登基吗?

所以,秦国不但会乱,而且会四分五裂。

所以鲁国的叔孙氏打算推动这一计,连刺客人选都选好了,卫国已经灭国,卫国有数名顶尖的剑客在重金之下,愿意为死士去执行这一计。

潜伏在魏、楚交界处某小城的魏冉戒酒了。

不但戒酒,而且改吃素,身边也不要半个婢女,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次刺杀秦王的计划之中,魏冉身边可信的食客挑出二百多人,他们也是日夜不停休的协助着魏冉完成这次伟大的计划。

再说洛邑。

白晖狂奔回洛邑后,却知道宣太后去了宜阳城。

宜阳城可是白晖控制洛邑的重要城镇,那里不但兵力雄厚,而且工坊林立。虽然四卫、大河卫基本上调空,但训练场上还有不少了两万秦军在训,还有五万精锐秦军防守,这些可都是强大的兵力。

相比繁华的洛邑,宣太后更喜欢忙碌的宜阳。

在这里不但安心,而且看着忙碌的秦军与工坊匠人,宣太后也开心。

而一份突然到来的情报让宣太后陷入了沉思。

八百里加急送到后的半天,白晖也到了。

宣太后在一处可以看到河水的半山坡亭中安排人准备软榻,特意为白晖准备的。

白晖脸上就写着疲惫。

宣太后让白晖半靠在软榻上后说道:“估计现在让你去休息,你也睡不安稳。那情报本宫看过了,田单降赵是改变不了事实,赵国实力大增,赵国会攻燕,一定会,但不是在现在,也不会是在明年。”

“太后的意思是,赵国打算积累实力?”

宣太后点了点头:“对,赵国攻燕,肯定不会是为几座城池,至少是三分之一的燕地。而且眼下并不是攻燕最合适的时机,燕王刚死,燕国内乱还没有暴发出来,田单投赵,那么田文会在吗?”

第三三九节 太后威武

田文在不在赵国?

“在,一定在赵国。”白晖非常肯定的给了一个回答。

“那就是,有个计策在几十年前楚国用过,本宫以为赵国不会介意再用一次。”

白晖思考了之后问:“是楚国分裂越国之计,让越国诸多公子争位,然后越国分裂着数个小国?”

“难道不会吗?”

“臣以为,不会。”白晖解释道:“燕国并非越国,燕国眼下最重要一环在臣的手中。”

“有什么?”宣太后来了兴趣,她没想到白晖竟然手上还有棋子可用。

白晖回答:“邹衍,他是燕相,他可以说手上有燕王遗诏,至于真或者是假,谁能证明呢?我想,我可以。”

宣太后再问:“你选谁?”

“唉!”白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燕国眼下揭是废物,若硬要选,我选易王后。”

“选的好,那么本宫也支持一下她。你有何良策?”

白晖其实什么也没想好,这一路跑过来这会已经累的头有点发晕。

喝了几杯米酒之后,白晖突然想到一事,一拍脑袋后说道:“太后,有件事情王上应该没给太后汇报。”

“何事,很重要?”宣太后很疑惑的问道。

白晖示意周边的婢女退远一些,然后说道:“前几天,臣说了一个笑话,只当是讲故事,结果王上与穰侯都当真了,估计穰侯已经调集力量实施了数日。”

“什么事?”宣太后的语气变的严肃了起来。

“臣讲了一个假设鲁国借田文的人头与献礼、献地然后刺杀王上的乐子,结果……”白晖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宣太后越听越是脸色不好看,一直到白晖讲完,宣太后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又在白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臣有错。”白晖赶紧认错。

宣太后气的笑了:“本宫这个混帐儿子,还没长大。”

“臣有错。”白晖第二次认错,正当白晖准备改躺为跪伏的时候,宣太后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当是玩乐。这是一次绝佳的,处理秦国内异己的机会,那些不安份的人……正好跳出来。”

白晖反应自然是很快的,立即说道:“那臣立即派人去请王上?”

“恩,把你的参谋团可信的人挑一挑,本宫要和他们议事。还有,派你的人去通知公族族老,以及……司马错老将军。”

宣太后脑袋里过了一遍绝对可信的人。

秦国要大发展,借这个机会引秦国内那些不安份的人跳出来,然后杀一批。

白晖突然说道:“若是没人呢?”

“那不是更好,证明我秦国万众一心。然后王上发诏令,让白起去伐鲁为咱们的秦王讨一个公道。本宫说王上还没长大是,任何一个机会都要发挥其最大的好处。”

“深入挖掘各种价值,在一只羊身上把羊毛剪足。”

“就是这话。至于燕国的事,你休息两天,等王上过来再议此事。”

宣太后也看得出来白晖此时很累了,而且这刺杀秦王的戏,宣太后也要认真思考一下,如何把戏演的更深。

白晖这一觉睡了足足九个时辰。

白晖醒来之后,已经是次日午后,宰羽就坐在他的旁边,安静的看着白晖。

白晖握着宰羽的手问道:“在这里还住的习惯?”

“习惯,就是这里照顾的太好了,似乎,似乎……”宰羽脸上一红,白晖追问:“似乎如何?”

宰羽低声说道:“有天偶尔听到管事的女医在议论,让每个女医都严格把每天的用度计下来,然后详细核算,准备问夫君要账。”

白晖先是一愣,转身爽朗的大笑起来。

要账没问题,自己眼下也是大地主,虽不敢与天下巨富大贵相比,但手上掌握着两个大城,宜阳、伊川都不是穷地方。自己不差钱。

只是这要账,估计是秦王安排的,将来找个机会拿自己开心才对。

其实白晖想错了。

这详细记账是宣太后的意思,一切花销,包括宫中的各项支出都要有详细的账目,然后凭账单说话,这是慢慢的建立一个规矩。

自从要求详细记账开始,秦宫的支出就节约了差不多三成。

虽然说秦国早有一套自己的账目系统,但不科学,也不严谨。宣太后从白晖向列国收账,以及大河卫训练账房的新氏记账法以及账册入手,开始尝试这种方法是否可以推行整个秦国,所以先在秦宫各官衙处尝试。

接下来的几天,白晖倒也清静了下来,就在宜阳陪着宰羽,生活倒也平静安宁。

宜阳城还是不错的。

在三晋刚分家的时候,宜阳是韩的都城,所以是座相当有规模的中大型城邑。

这里被秦国占领之后,初期一直是最前线的战略要塞,当白晖接手之后,这里的军营被改成了训练营,然后河道两旁建起了许多工坊,借助水力发展纺织业。

农田也有不少,都是工匠家属与秦军家属在打理。

这里移防的秦军等同于长期职守在此。

白晖给这里的秦军编制分为三大类,第一类就是白晖的部下四卫,以及大河卫,说起来就是五卫。

四卫的士兵是纯职业兵,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军营。

大河卫的核心屋,也是职业兵,无论男女都不会脱下军装。

然后是第二大类,半职业兵。

在秦军之中挑选优秀的士兵参与到四卫的训练当中,然后在训练中挑选极优秀的送入四卫训练营。

在识字、医药、勘探等有才华的,也会被编入大河卫再受训。

最后一大类就是普通秦军。

宜阳的普通秦军不同于其他地方,其他的地方是农时耕种,战时从军,白晖这里是半兵半农,经常可见家里父子兄弟都在军营之中。

平时是十日三操三农三学一休。

农忙时是一操六农两学一休。

宜阳城作为前线要塞城,白晖可是下了功夫打理这里,这里的最高长官是甘陆,负责军政所有事务,再有专管军与专管民、专管财、专管农的四位副官,以及各自下属的机构,来管理宜阳。

伊川最高长官是赢浩,论辈份是白晖的族叔。同样配四位副官。

但伊川的兵力只有宜阳城的三分之一。

第三四零节 这板子打的

几天后,秦王带着自己的新内甲回到了宜阳。

正在家中看着宰羽在亲手缝制小衣服的白晖接到了宣太后的通知,要他立即到过去。

白晖到宣太后宫门前的时候,内史官站在门旁,大门紧闭,似乎听到秦王叫疼的声音,内史官与禁卫距离那屋门至少有二十步远。

“大河君,太后有吩咐,大河君到直接入内就好。还有就是大后请大河君把这几瓶果酒带进去。”

“好!”白晖有点懵,感觉怪怪的。

连个为自己开门的人都没有,白晖是自己推门进去的。

进到屋内,关上门后绕过屏风,白晖愣住了。

只见秦王光着屁(股趴在地榻上,宣太后正在用竹板打……屁(股。

这……

白晖愣住了,可没等白晖回过神来,就见宣太后的竹板指到了自己的鼻尖上:“来的正好,过去趴在旁边,本宫今天心情不错,让你们两个也回味一下被打板子的感觉。”

“太……”白晖想说什么,却被宣太后揪住衣领:“难道还要让本宫请你?”

白晖心说,我二十多岁的人了。

可再看秦王,三十多岁的人也一样被打板子,这个好象躲不过。

啪、啪、啪……

宣太后显然是高手,很疼,却丝毫不伤皮肉,那竹板打的白晖与秦王几次都忍不住叫疼。

终于,宣太后把竹板一扔:“好了,可以坐下来了。”

坐?

好可怕的事情,坐下来很疼的。

秦王刚刚跪坐,可立即就倒在一旁。白晖倒是直接的斜靠在地榻上,一副死狗样。

宣太后面带笑容:“一个个的说,先说王儿,刺杀秦王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不告诉为娘?”

“娘!”

“闭嘴。”宣太后冷声喝止,白晖很清楚的看到秦王明显一哆嗦。

“傻儿子,你舅舅也是没脑子的东西。还去鲁国搞事,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只要鲁国献礼,并且把田文的人头带过来,是不是刺杀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这也就罢了。这么好的机会,挖这么漂亮的坑只埋一个鲁国,傻!”

宣太后一边说,一边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拍在秦王脑袋上。

“娘,儿错了。”秦王象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在认错。

宣太后往后靠在软垫上,秦王赶紧倒上果酒双手奉上:“娘,喝点酒消消火。”

宣太后接过果酒喝下后说道:“借这个机会,老贵族们若有不臣之心的灭族。为娘和赢骊谈好了,赢氏公族当中,特别是你那些个兄弟,那个若有异心者,杀。还有外来的臣子,若一心为秦者,重赏,反之……杀!”

“儿明白,儿会把刀磨利的。”秦王猛点头。

“还有,把刺客换成自己人,既然是用名剑鱼藏那么就弄一个兔皮袋子放在胸口,怎么也要血流一地什么的。然后对外宣称,秦王遇刺,受了重伤,生死不知。”

“是,是!”秦王继续点头。

宣太后转头看向白晖:“秘密替换你放在野王的那三千人马,相信你手下训练营挑三千精锐不难,然后将那三千人马分散送回咸阳,咸阳城会有小乱,无论是谁?杀!”

“明白。”白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半个不字。

这可能是秦国称霸前最后一次内部清洗,这种事情躲不开。

白晖将自己的特殊金令牌递到了宣太后手中。

白晖这令牌只有三块,分别在秦王、白起以及白晖自己手中。但三人从来没用过,因为他们不需要这令牌。四卫听从白起、白晖的号令,秦王是大秦之王,不需要这令牌也能调兵。

但若是让别人暂时调派,就需要令牌了。

宣太后又瞪了秦王一眼后看向白晖:“再说说你,特意派人告诉你,不要有妇人之仁,若非你迟迟不动兵,那里有刺杀秦王这戏码。你说,打你冤不冤。”

“不冤,臣就欠打。”

白晖的话让宣太后瞬间笑喷了。

“罢了,打的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另一件事情。本宫听王上讲了,你那山谷之中威力无穷的火器,你不应该在对魏军的时候用这种兵器。那是镇国神兵,难道说不用这个,你部下那三千人马胜不了魏军?”

白晖先是一愣,马上明白过来。

秦王讲了火药,宣太后以为自己用了那个。

白晖立即说道:“太后,没用那个,那东西眼下只有手工配制的一点,总量是一千零六十八两,试验用掉约八百两之后,那怕是一钱重的消耗都要记录,所以绝对没用。眼下还在试验阶段,工艺改进还没有开始。所以绝对没用。”

“好,用的是什么?”

宣太后与秦王都有些吃惊,没用那个,还有什么这么可怕。

军报上说的是,鬼火坛一出,两万魏军乱作一团,十成战力已经损失了九成五,秦军只是斩杀,根本就没有对抗性的战斗。

白晖解释道:“那东西叫磷,磷粉用特殊的方式加工而成。说难也难,说容易其实很容易。”

白晖在怀中一摸,拿出一盒火柴,轻轻一擦,一根火柴就点燃了。

“磷是何物?”宣太后没想到白晖还有宝贝。

白晖说道:“水结冰为零度、水烧开变成水汽为一百度,以这个为标准。磷矿石与石英矿加上木炭粉加热,产生的气体在水中变成白色物体,这白色的四十度就会燃烧,水是浇不灭的,可以说是最恐怖的燃烧物。”

“眼下,矿石之是提炼工匠们还在研究之中。现有的白磷是从骨头之中提炼出来的,坟地里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然后将白晖放在封闭的器物当中加热到五百三十三度,就变成了无毒的红磷,也就是火柴的原料。”

白晖把火柴放在案上。

宣太后试了一下后称赞:“好东西,有了这个可以解决野外生火的问题,确实厉害。”

“白磷有毒,剧毒。白磷的火粘到什么烧什么,烧到肉之后,不烧死也毒死了。那火坛子里装的是混有细木粉、石渗油、白磷。这是一种歹毒无比的武器,臣感觉自己……”白晖没说完,宣太后起身拿过竹板就打。

第三四一节 关于刺杀的那点事

宣太后很生气,一边揍着白晖一边骂:

“歹毒,杀死敌军,我秦军零战损,这就是宝。打你这个傻货,傻货。”

宣太后劈头盖脸的打过来,打的白晖抱着乱窜。

秦王在旁问道:“有巨大的爆炸,如天雷一般,不是火药?”

“不是,不是,那是木粉尘爆。”

“什么叫木粉尘爆?”

宣太后也停下了。

白晖赶紧说道:“最简单的实验办法,将几袋面粉撒在屋内,让风吹起后扔进一只火把,瞬间产生的爆炸可以将一间屋化为平地。那里有爆炸是使用的极细的木粉,还有磨细了的麸皮。”

粉尘爆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也仅对于懂这个的而言,对于宣太后与秦王来说,这个非常的神奇。

宣太后轻轻在几案上一拍:“这事有趣,这事就这么定了。攻打薛地的时候,薛地的自家族卫营,白晖你安排给他们来上几下,如何?”

“行。但别炸主宅,那里应该挺值钱的。”

宣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那么这次你若再心软,保证三年内不会叫你领兵。”宣太后对白晖说完后转头对秦王说道:“王儿,给蒙骜加赏,他作的很好,姑师的贵族全部杀干净,姑师除了几百位有些才华的工匠之外,其余全部为奴,这事办的好。”

“是,办的确实好,儿一定给他赏赐。”

“赵国,白晖你去折腾他们一下吧,随你怎么搞,开心就好。”宣太后也没问白晖准备怎么对付赵国,只是让白晖去办。

白晖在折腾敌国的本事上,把秦国朝堂从秦王开始一直往下排二十位加起来,也不及白晖的一半。

这一点,宣太后可是看的非常清楚。

“还有,新年大典华丽一点,挑几出新戏。”

“是,是。”

白晖连连点头。

下午的时候,范雎、文萝带着白晖的参谋团过来,白晖只说了一句,有机密的事情要作,范雎与文萝就开始筛选,有几个不合适的给了一个借口,安排了一些宜阳的工作,其余的进了会议室。

这一次宣太后没参与,一般的事情她也不会插手。

秦王坐在上座,白晖陪着坐在一旁。

众人施礼之后秦王说道:“寡人有个小计划,你等皆色忠心并且出色之人,这个计划有些细节未经雕琢,此时正是展示你等才华之时。”

“谢王上……”众人一片道谢之声。

唯有范雎与文萝对视一眼,他们可以深深的感觉到这事不普通。

能把几乎一半参谋团聚集在此,不可能是小事。

秦王慢慢的品了一口茶,很是轻松的说道:“这个小计划就是,刺杀秦王!”

刺杀秦王这四个字一出口,当场晕倒了两人,打翻几案七只,好几个人已经跪伏在了秦王面前。

白晖笑了:“王上,你这个说法有点吓人。”

“好,你来讲。”春王继续捧着自己的茶杯,把话语权交给了白晖。

白晖说道:“情况是这样的,眼下穰侯已经在布置,薛地田氏族中已经选出与田文极相似的人选,并用此人的人头献上来求我秦国宽恕。而鲁国呢,则也希望求秦国宽恕,所以鲁国就会派人前来献礼、献上土地。”

没人开口,都在安静的听着,仔细的回味着白晖所说的每一个字。

“然后呢,这个鲁国派来的人会刺杀王上,就在新年时的天子大宴上动手,然后王上重伤昏迷不治。接下来呢,你们说当如何?”

能在参谋团作事的都是有才华的人。

白晖既然说的这么详细,那么肯定就不会是简单的一场刺杀,秦王也不会受伤。

那么这个坑要埋谁?

白晖或许有妇人之仁,但论挖坑埋人的本事,仅此于祸害六国。

“主上,公族可知、老世族可知?”

“很好,你们果真有才。”秦王接过了话题继续说道:“公族自然是知道的,但仅限老族公们,老世族也只是挑了几个人有资格知道此事。眼下第一个要试探的,你们以为是谁?”

“甘氏。”

秦王轻轻一拍几案:“很好,选的好。若是甘氏忠心于寡人,寡人就算亲自上门赔罪也是可以的,但这个试探不能少。甘氏一族嫁了嫡女与我大秦战神为妻,所以甘氏是否忠心非常的重要,咸阳会有些小乱,你们列计划吧。”

“诺!”

“三天。”白晖强调了一句时间。

因为还有十二天就到新年了,计划制定之后还要安排人手去咸阳,所以时间很紧张。

白晖又说道:“范雎,你亲自去咸阳,配合芈戎大夫。”

“诺,门下必会尽心在华阳君身旁相助,敢问主上,可有兵马?”

白晖看了看秦王,在秦王点头之后,白晖将自己的金令箭放在几案上:“三千精锐,咸阳若有差池……”

“门下以项上人头作保!”范雎已经在赌命了,他感觉到这是他人生最大的机会。

秦王这时站了起来:“这次若作的好,人人有重赏。范雎,你若作的好,上可到左庶长,最差也保你一个公乘之爵。”

白晖在旁补充道:“切记,问罪要有据,不可滥杀无辜。咸阳毕竟是我秦国都城,更要切记非不得已不可伤民。”

“臣记下王上吩咐,门下也记住了主上吩咐。”

“好了,三天时间,拿出计策来。”

范雎等人施礼退下,他们会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完成这个计划,除了秦王、白晖,其余的人不会知道这份计划。

时间一天一天的接近新年。

在腊月二十八那天秦王、宣太后来到了洛邑,而白晖则要绕一个圈子,摆出一副自己刚刚从野王城才回来的假相。

白晖入城的时候文萝在旁问道:“主上,这一圈是不是绕的有点近,有心人会怀疑的。”

“怀疑,我说是从野王会来的,就是!这只是一个假口罢了,没有人会较真的。”

白晖说的没错,就算自己秘密跑回野王,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回来,有心人也一样会知道自己去过宜阳。

第三四二节 秦王被刺

第三四二节 秦王被刺 (第1/1页)

不会有人揭穿这个明显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有心人也不会说破这些,因为没好处。

白晖进城这一天,在彭城。

冬天作战其实楚国也为难,楚军也没有冬天作战的经验。

这可不是把人拉出去开打这个简单,后勤、补给等等,若一个不小心,大量的士兵会冻伤或是冻死,楚国也在等春天的来到。

白起接到了一封有宣太后、秦王、白晖联合署名的信,信是用秦国最新制作出来的纸写成的,这纸的成本是竹简的数倍,但已经比丝帛写字要便宜太多了。

信中的内容正是刺杀秦王的全部计划。

然后是要求白起作好准备,一但正式的军令传到,要以雷霆之势攻下鲁国、扫平薛地。

白起默默的看完信,然后将信放在油灯上一把火烧掉后,又将灰打散。

两天后,洛邑。

新年除夕大宴,仅是以天子的名义赏赐洛邑民众的肉块就足有千斤之多。

天子站在高台上,祭祀天地。

“风调雨顺。祈求上天,庇护万民!”天子很开心,这样的祭祀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过了。

没祭祀,不是因为天子不想。

一来是穷,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情况下,那里有多余的钱搞这样的祭祀大典。

当然,天子也不会知道,洛邑的税收基本上落到了白晖的口袋,给他的只是刮了一点铜锈罢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天子根本就没有威信,他要祭祀也要诸王们给面子不是。

祭祀天地的仪式之后,天子摸了摸袖子中的那卷丝帛,这是白晖写好给他的,他已经背了有一天时间,还不止一次在空屋之中试讲。

天子来到宫门前的高台上,高声说道:“天下以孝至善,以淫为恶。今年赐下千斤祭肉,孝子、孝女当得双份。有德有道的族老公望,当得三份。为恶者,上天在看,天必罚……”

(注:淫在此时的解释是,贪婪!)

洋洋洒洒几百字,天子背的阴阳顿挫。

不知道有多久了,天子都没有这般开心过,眼下天子宫中宫妃不少,天子可以天天吃肉,而且每年至少会有两套华丽的礼服,以及不少了五套漂亮的新衣。

许多新奇的玩意,白晖也是经常派人送过来。

这样的生活真好。

天子讲完话,祭肉也有专人发放,至于谁是孝,谁是恶。

正式的宴会开始,这一次白晖没站在高台之上,而是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怎么说白晖也是天子亲封的君,所以位置就在诸国君的下位。

此时,天下列国已经不是七国,而是六国。

齐国田法章这边的田齐,为赵国的臣属国,根本就没资格再坐上位。而齐国还有另一只姜齐,因为没有得到天子的承认,所以连君位都算不上。

鲁国是小国,但此时地位要高于田齐。

因为鲁国是独立的小国。

鲁王之下是卫侯,秦国保了,保卫候依然还是国君,只是国土会在那里还未知。

宴会开始前,鲁国国君先上前叩拜天子。

“天子在上,小国无意冒犯秦国,借此宴会之机,我鲁国愿献礼以赔罪。”鲁王不想服软也不行。

之前并没有这一段,天子有些懵,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太宰宰执代表天子开口说道:“今天是好日子,喜庆的日子,既然鲁王有诚意,请问秦王意下如何?”

秦王眼睛微闭,却是一直不开口。

鲁王已经紧张在出汗了,这大冬天出汗,可当真是吓的不轻。

白晖这时开口说道:“王上,不如看看鲁国的诚意。”

秦王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向天子施礼:“有天子在,自然是公道的,赢稷愿听天子教诲。”

天子也是松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秦君免礼,此事秦君大度,那鲁国就拿出一份诚意来,这样的好日子,平和些好,平和些好。”

鲁国季孙氏,因为叔孙家宣称叔孙环病死,所以季孙氏暂代鲁国国相。

季孙相国捧着一只盒子,背后两人一人捧着一副地图,一人捧着一份礼单,先给天子施礼之后,再来到秦王面前。

“秦王尊上。”

盒子打开,却是田文的人头。

秦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鲁国有诚意,寡人不再计较你等妄言之过。”

地图送了上来,就放在秦王面前的几案上,卷起来的地图缓缓的打开。

图穷匕现这个词,原本是没有的。真实的历史上是出现在荆轲刺秦王之后,而此时,这个词被创造了出来。

当地图被完全打开的时候,鱼藏剑露了出来。

打开地图的鲁国随从握住匕首就刺向了秦王胸口,血飞溅而出。

“来人……”白晖一声吼,整个人扑上去。

这个时候,宴会的大殿上是无人能够带兵器的,殿外的卫士听到白晖的呼喊这才冲了进来,而白晖此时的任务是,一击杀死季孙相国。

没有武器,白晖是用摆放的青铜礼器,象一只铜盘一样的礼器重重的砸在季孙相国的头顶,然后再砸向拿鱼藏剑的人。

白晖身上也见血了,这纯粹是意外,被惊慌失措的鲁王无意中撞到,头上的头冠划破了白晖的脖子,只是擦破点皮,但血却流了不少。

白晖护在秦王面前的时候,卫士已经用长戟将刺客以及季孙氏捅成了马蜂窝。

“鲁王……”

看着白晖咬牙切齿的样子,鲁王眼前一黑吓的晕了过去。

第二个晕过去的是天子。

这一次,白晖没作的那么绝,至少厨房是生火了的,而且宴会的食物也基本上作好了,只等着上菜。

很快,天子与秦王被分别抬了下去。

“来人,命令宜阳秦军……备战!”白晖的吼声震的诸王心都在颤。

韩王呆了:“鲁国,鲁国竟然刺杀秦王?”

赵王摇了摇头起身快速离去,同时秘密吩咐赵国备战,无论如何,先备战绝对没有错。

楚王吓呆了,坐在那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诸王与各国大贵族准备退场的时候,白晖又是一声高呼,惊的好几个人都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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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节 平鲁灭薛

只听白晖喊道:“来人,拿我的信物去见我兄长,平鲁灭薛!”

“诺!”当下,就有人接过白晖扔过去的一只令箭,飞奔着离去。

楚王还在发呆,却见熊子兰快跑几步在殿外拿起楚王佩剑向白晖传令的亲卫扔了过去:“这是我楚王剑,请转交秦武安君,平鲁之战我楚国任凭调遣。”

事先肯定不会把这大秘密告诉熊子兰,熊子兰的反应代表着他也在成长。

他很会抓住时机,无论秦王的伤势如何,此时楚国都是有情份于秦。

紧接着,白晖的第二道军令下:“来人,传本君令,秦军……备战!秦国边境关卡一等严查来往任何人。”

白晖是大河君,这是爵位。

同时,白晖也是九卿之一的重臣,同时,白晖还握有其兄白起的部分权力在手,在白起不在秦国的时间里,白晖有义务,有责任代表白起对秦军发号除对外战争以后的所有命令。

洛邑城中,宣太后一声惨烈无比的哭声更是让无数人揪心。

傍晚,洛邑秦王暂居处的庄园外,都可以隐约的闻到血腥味与熬制药材的味道,秦军三百禁卫全副武装进入洛邑,布置在庄园四周。

庄园内,宣太后已经用清水洗了四次脸,还特意清理了一次鼻腔。

可眼泪依然时不时的流出一两滴。

“太后是用的太多了。”白晖在一旁双手捧着布巾,满脸笑意的说着。

宣太后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万一当时没流出眼泪,被人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秦王包的象一个棕子,坐在一旁正吃着火锅。

白晖对内史官吩咐了一句:“劳烦再增加二十只熬药的砂锅,别让外人闻到有火锅的味道。”

“大河君想的周全,这些是老奴应该作的。”内史官赶紧出去安排。

宣太后也坐在炉火旁,拿起一只小碟,先放了一些芝麻酱,然后是一些香菜后,涮了几片羊肉放在嘴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冬天,这个红油火锅,再配这芝麻酱,果真是美味异常。”

白晖也拿了一只碟子,刚准备动筷子却被宣太后挡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忘记?”

白晖不记得自己忘记什么了,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了。

宣太后继续挡着白晖的筷子:“没想起来的时候,不要吃。本宫可以特意提醒你一句,为秦国大计,有些事情要作的漂亮些。”

白晖放在碗坐在一旁苦思。

白晖想了很久,抬起头来:“我想到了。”

“下令吧!”

白晖摇了摇铃,有禁军入内。

白晖吩咐道:“本君手书一封,绝密,送到武安君处。”说完后,白晖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然后双手递到宣太后面前。

宣太后看过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了秦王,秦王有些吃惊,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里一点。

当下,秦王用印,白晖的手书由火漆封了送出。

信上的写的是,鲁国叔孙、季孙、孟孙三族,以及鲁国朝堂之上。任何参与刺杀秦王计划,有可能知道此计划的人,宁杀错、莫放过。薛地田氏一门,灭!

宣太后要的就是这个,刺杀秦王这计划绝对不能流出半点风声。

白晖虽然写的是,任何参与或有可能知道的。宣太后了解白晖,同样了解白起。

白起在看到这封信之后,会杀的非常的彻底,那怕是听到这计划的一只老鼠,也要拿来扔进猫笼内,更何况是人。

所以,绝对不会有走漏消息的半点可能。

这个新年有点血腥。

魏冉在入夜间赶了回来,他派出去的人为了安全计,全部由秦军的禁军护送到巴地一处庄园,名义上是休整,事实上在此事没有完结之前,封锁消息。

同样的,白晖部下参谋团除了依然执行计划其他部分的人之外,其余的也被送到了竹邑,也就是神农架以西的一处药材研究园内,名为休息,但都明白,他们被暂时软禁起来,等这事件结束后,才会重新回去作事。

聪明人都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不开心。

相反的,这反而是受到信任的一种表现,否则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只是软禁,锦衣玉食、美酒佳肴肯定是少不了的。

次日,防护严密的秦国禁军护着秦王的车驾离开,往宜阳去了,在洛邑任何一国不得驻军,秦国就是以这个理由离开。

那怕是秦国,那怕此时秦王遇袭,也在遵守着洛邑的规矩。

只是兵马入城接秦王,这个说法完全合适。

白晖呢,则带着身边大将往韩国新占领的温邑而去。

在温邑有韩国给的三万兵马,魏国安排的五万兵马完全听众白晖的调令,赵国也送来粮草五万石以示诚意。

白晖身边,王龁已经赶回,白平、白小鹰等也随行在队伍之中。

大河卫借给韩国的精锐全部回归,此时随白晖出动,宜阳出民夫两万,韩、魏也各出民夫两万人。

两天后,温邑。

王龁、白平已经在调动部队,他们开始作正式出征前的准备工作。

白晖却是派人安排休息的地方,丝毫也没有准备随军出征的意思。

王龁来到白晖房间:“二将军,这次出征怎么打,这明日就要出征,却没见到行军布置。”

“行军?布置?”白晖笑着摇了摇头。

“末将不明白。”

王龁确实不明白,虽然是攻打鲁国这样的一个弱小无比的国家,但秦国一惯的作战方式都是猛虎搏兔式,从来不会轻视敌军,总是作着最完善的战前布置。

白晖再次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你难道以为,我兄长领军从彭城攻击,还会给你留点什么?是鲁国王城,还是薛家主宅,或是留几个村子给你?”

听到白晖这么一说,王龁完全没办法接话了。

这还用解释吗?

白起领军,别说是汤了,就是洗锅的机会都不会留给王龁。

王龁低头不语。

“去吧,打扫战场也是需要你们的,还有,作足了架势,这是为我王的复仇之战。但秦军军规别忘记了。”

第三四四节 列国震动

白晖提到秦军军规。

王龁猛的一抬头:“二将军,那意思就是,贵族一个不留?”

“留半个可以。”

“诺!”王龁一抱拳后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之后,王龁又掉头回来,低声问道:“二将军,王上伤势如何?”

“这不是你需要问的,告诉所有人,作好自己应该作的事情。还有,军中不得讨论王上伤情,去吧。”

“诺!”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王龁对军令的执行是没有半点犹豫的。

白晖在屋内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到温邑来也是宣太后的意思,首先朝堂之上争斗,特别是这次清除异己,宣太后不希望在外人看来白晖参与其中。

更重要的是,秦军精锐在白起、白晖手中控制着,秦国内部至少没有人敢动半点兵变的心思。

话说中牟。

赵国离开洛邑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

在这里,乐毅、田单两人都在。

秦王被刺的事情乐毅、田单也都知道了。

赵王一回来,田不礼就立即把乐毅、田单叫到了赵王近前。

“王上。”

相比起不知道躲在那里的田文,还有受伤去势的赵奢,赵王章更相信这两位,因为这两位可以说是靠他的力量挖到赵国来的,更值得信任。

“两位卿无须大礼,快快请座。”赵王章对乐毅、田单两人非常的客气。

田不礼在赵王坐下之后说道:“当时我离的不算远,那人头就是薛公田文的。”

田单没接话,他还年轻,他对田文的了解并不深。

乐毅却说道:“田文,不会死。”

“为何?”赵王章来了兴趣。

乐毅解释道:“若真是田文的人头,那么田文为何不自己前往洛邑,当着秦大河君白晖的面自尽,相信以大河君白晖的为人必然不会再为难薛地,也不会因为鲁国几句狂语就出兵。所以臣怀疑,人头是真,但未必就是田文。”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田不礼这话说的很有趣。

可以正着听,也可以反着听。

赵王章却问道:“那么田文此时有可能在那里?”

乐毅摇了摇头:“臣不知,也猜不出来。但天下之大,肯定有田文得以容身之后,而田文很有可能已经隐姓埋名、甚至改头换面,但有一点臣可以肯定,他一定在某处谋化着继续对抗强秦。”

田单这时说道:“王上不如秘密派人寻找,田文既然不再是薛公,不再是田文,或可为王上所用。”

赵王章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谋杀燕王与自己就是田文的计谋,这样的人他不敢用。

田不礼却说道:“王上,臣以为可以用。”

“为何?”赵王章对田不礼是相当的信任,既然田不礼开口了他总会给几分面子。

田不礼说道:“王上,那田文虽然冲撞了王上,但王上若不记前嫌,或可换来田文的忠心。臣以为,田文活着可能唯一的目标就是抗秦了,天下之大,唯有我大赵才与秦有一争之力。”

“相国继续。”

“王上,观天下,燕已经废了,齐明存实亡,楚国吓的不敢与秦争,韩、魏两国更是变成了秦国的应声虫,唯有我大赵。秦有武安君、大河君,我赵国也不弱,赵国有乐毅将军、田单先生,还有廉颇、赵奢二将。臣自认,不是穰侯魏冉的对手,但若收留田文,我赵国只会更强。”

田不礼的话说完后,乐毅第一个表示支持:“相国一心为国,乐毅佩服。乐毅观相国,不比那魏冉差,只是相国太过谦虚。”

“不,不。”田不礼连连摆手:“不如就是不如,我唯有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万千国事,才勉强不被秦国的穰侯比下去太多。”

赵王章摆摆手:“相国不必自谦,在寡人心中,相国不比秦国魏冉差,此话不必再说。”

田单突然说道:“若田文是假,那么鲁国刺杀秦王之计,虽然无奈,但却是高明的计策。”

“对,非常的高明。”田不礼立即接过话题:“若秦王死,秦国无论如何都会有内乱,仅说眼下秦国有资格为秦王的人,试问有那一个能降伏白氏兄弟二人。”

“是这话。”赵王章也是支持的:“白氏兄弟对当今秦王是有情份在的,但换一个秦王登基,试想商君、张仪如何?”

田不礼笑了:“可白氏兄弟,不是商君、更不是张仪。商君有才,变法的大才。但他的变法未必有当今秦大河君白晖的变法更厉害。张仪有纵横之才,但也未必有当今秦大河君白晖的眼光与战略。”

“对。而且白氏兄弟的武安君白起,这战神之名,服。”乐毅确实服气,他自认在战场上若遇上白起,他压力巨大。

田单也说道:“这还没说,秦大河君白晖所部四卫,这四卫……”

提到四卫,赵王也是一哆嗦,当下问道:“三千人斩杀两万五千敌军,不损一人。如何可破?”

提到四卫,作为武将的乐毅最有发言权。

“破不了,至少眼下无人能破,比起当年魏武卒,大河君四卫更是强到连臣都想像不出,他们有多厉害,他们的战力上限在那里。若说赵国练一只如此强军,怕是没有两年或是三年时间,不够。”

田不礼立即说道:“王上,找到田文,或许可有计来补充战力不足。同时加强军备,至少在军械、军备上不能弱于秦国。”

赵王章感慨万千的吐了一口气:“唉……若是秦王就此死掉,会多好。”

“臣也是这样希望。但结果谁知道呢?”

“相国,找田文之事,以及加强军备之事,以为你主。乐毅将军与田单大夫,你们辅助,必让我赵国可以强于秦国。”

“诺。”三人起身施礼。

此时,再说赵国国都邯郸。

鲁国与薛地献上田文人头,而后再刺杀秦王的消息刚刚传到这里。

这样的大事,仅凭商人们的传播速度就非常惊人,而且这也并非保密的消息。

暗藏与赵奢府中的田文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消息了。

第三四五节 投降留全尸

赵奢与田文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就这个消息说半个字,都是默默的思考着。

数个时辰过去了。

赵奢抬起头:“我,不信。”

“我也不信。”

田文解释道:“以我对鲁国的了解,鲁国是没有人能够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还有,薛地那些人……”田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确实看不起他那些混吃等死的族人。

赵奢也说道:“若说秦王要是死了,对天下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喜事。但……”

赵奢摇了摇头,他感觉到那里不太对劲,可却说不上来。

田文很平静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安排可靠的人手去咸阳,看看是真乱,还是假乱。就算是真乱,也要看看死的都是谁?还有,关注白氏兄弟,也分析是真假来。”

“对,此事怪异。”

“本就是假的,若秦王真的受了重伤,而且有可能无法治好的话,白晖第一件事情不会去攻打鲁国,而是带兵入咸阳。”田文自信满满的说着。

赵奢猛的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秦王受伤是假,这刺杀也是假?”

“难道还有真的吗?”

赵奢说道:“我原本以为,秦王受伤是假,刺杀是真。”

“不,刺杀是假,受伤也是假。”田文很肯定的回答了赵奢。

赵奢问:“若当真是这样,那么为何会这样?”

“问白晖,他怎么想的,过段时间或许能够猜出来,眼下却不行。”

田文猜错了,不是他猜错了这件事情,而是这刺杀秦王的戏码与白晖其实没多大关系,是秦王与魏冉主导的。

赵奢又问:“薛地会如何?”

田文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也不敢回答。

无论田文怎么猜测,事实上已经无法改变。

白起!

受封武安君,秦封号大将军,封号:大秦战神。

正如白晖对王龁所说的那样,白起领军你们还想跟着喝汤,连刷锅水都不会有。

白起、黑衣黑袍黑甲黑马,连白晖给他的刀,都换上了纯黑色的刀鞘。

鲁国数位贵族在白起攻城之前来到白起面前。

“武安君,鲁国无意冒犯,那只是小人之策非鲁国之谋。”

没等几个鲁国贵族喊完,白起身边的亲卫已经将他们往后拉了几步,这些人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的,白起的亲卫怕他们弄脏白起的靴子。

任凭这些人哭喊,白起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本将与你等无仇、无恨。鲁国刺杀我王,就要付出代价。若投降、你等可留全尸。”

“投降……不是不杀吗?”有个老贵族的眼泪瞬间止住了。

白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才懒得和这些人废话呢。

当然,出于礼节,对战双方派使节在战前互访,这一点白起是遵守的,对于战场上的礼节白起从来不会轻视。

有武将前来汇报:“武安君,攻城车已经准备好。”

白起的亲兵还是老样子,捧着一只托盘来到白起面前,托盘上放着红、蓝、白三支旗。

正当白起伸手准备拿旗的时候,城头上突然扔下了许多人,还有更多的人被吊着脖子从城墙上扔了下来。

白起的手已经悬在红色的小旗上,见到城墙上的一幕后,白起拿起白色小旗。

秦军,又一次刀没出鞘。

从彭城开始,秦军的刀就没有出过鞘。

依秦军的规矩,不伤民。

普通的百姓还有士兵,这思前想好,为了保住自家性命与财产,在白起没到城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先杀军官,再杀文官,再杀贵族。

鲁国都城也一样。

反抗的无论文武官员已经死了,贵族们反抗的也活不了。

白起入城,城内街道两旁跪满了人。

“武安君,这又没得打,没军功。”秦虎扛着巨大的鬼头长柄战刀跑到了白起的面前,低声抱怨着。

白晖淡然一笑:“拿下城池就是功,若要战,有的是你战的机会。莫急。”

“恩,听武安君的准没错。”秦虎是个单细胞的武者,虽然打不过铜戎,但铜戎想击败他也要花点心思与力气。

白起挺喜欢这个秦虎,好学,而且勇敢。

白起吩咐道:“去,代本将检查并执行军规。”

“诺!”正式的命令当然有正式的回答。

鲁国王宫无损,鲁国大贵族的宅院,有轻微的损坏,想来也有些战斗。

进入鲁国王宫之后,白起从怀中抽出一支令牌递给了自己的亲卫:“季孙、孟孙、叔孙三族,无论是什么理由……杀!”

“诺!”亲卫接过令牌,飞速离开。

正如宣太后所预料的那样,白晖既然说了,杀掉知道秘密的人。

白起想的很简单,全部杀掉那么知道秘密的人也不会有活的,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

城内没有抵抗,秦军不扰民,更不会伤民。

但若是想借乱子去捡便宜的人,是罪人,不是民,斩!

白起在鲁王宫中转了一圈,走到前殿的时候军中司马入内:“武安君,鲁国公族如何处置,薛地田氏那边如何处置。”

白起突然抽出刀在身边的一护卫手持的长戟斩了一刀。然后白起说道:“高过这断杆的男丁斩。”

“诺!”

简单、直接、粗暴。

却非常有效。

军中司马拿着那半截戟杆离开,就依这个标准,高于这戟杆的就杀。

几天后,王龁带兵到了。

正如最初白晖所预料的那样,王龁就是一个运输队长,他的任务就是护送民夫将大河卫打包的物资往宜阳运。

白晖在温邑一点也不急,他在等,等鲁国与薛地的血流干了。

同时也在等,咸阳那些异己的血也流干了。

咸阳城。

范雎终于知道宣太后想杀的人是谁?

芈戎坐在自己家里,以上宾的礼节对付范雎,这让范雎很感动。

芈戎却非常的清楚,这个范雎是个有才的人,而且也有机会上位,并且是白晖的亲信,以上宾之礼接待,也算是结一个善缘。

“平阳君,还在再等吗?”范雎将一份最新收到的情报双手递到了芈戎面前。

芈戎接过看了一眼。

这份情报上说,正有人在联系公族,希望推公孙诚为王。

第三四六节 让人想不到的人

公孙诚,一个根本不算是人物的小人物,芈戎是完全不在乎这个人的。

所以芈戎说道:

“不急,这公孙诚是出来引人杀的,真正的那位还没有出现。”

范雎没敢再问,因为可能牵扯到秦宫密闻。

倒是芈戎主动说道:“你眼中的异己是谁?”

“不敢说。”

“有何可怕?你不敢说,我来说。”

范雎确实不敢说,有些话题肯定是禁忌。

芈戎说道:“老世族,老世族还有什么可杀的。当年先王在即位的第四年就把老世族杀的胆寒,他们不敢闹事,更何况眼下武安君、大河君两兄弟还在外作战,他们那些力量根本不敢闹事。”

范雎问道:“或是只传王上重伤昏迷,不够?”

“够了。”

芈戎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情,武王伤的是腿,但依旧重伤不治。王上眼下伤的是心脉,这很严重。武王无子,众兄弟自然是会争位的,公子壮、公子雍身死,不过当年公子雍留下有一个儿子,年少。”

“就是公子诚!”

“对,可传闻公子壮也有一个儿子,是妾室所生。公子壮当年是庶长子,所以他对妾生之子很看重,后来找不到这个孩子了。这次要借此子,挖出公族当中依旧不够忠心的人。他们无非就是借口当今王长子体弱多病,也仅此。”

芈戎讲完后,范雎问道:“若是公子柱回来了呢?”

范雎一句话就把芈戎给问住了。

“不好。”

芈戎猛的站了起来,范雎也意识到不对:“这唐八子若有野心,她根本找不到支持她的人,除非是……”

范雎不敢说下去了。

芈戎敢说:“除非是找大河君。”

“请容我告退。”

“不用,你我联名手书,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宜阳。”芈戎还是相信白晖的,正如宣太后分析的那样,白晖的身家性命与秦国是完全绑在一起的,而且秦王又是假受伤,白晖怎么可能会有异常。

但唐八子这边却不得不防。

一封两人联名的书信出了咸阳,芈戎却飞马入宫。

宫内,叶阳后正在为自己的儿子煎药,赢芷,体弱。

要怪就怪在怀他的时候,秦楚突然交恶,叶阳后心力交瘁,所以生了一个体弱的儿子。

芈戎是宣太后的弟弟,在此时身份超然。

芈戎入宫求见,叶阳后亲自迎了出来。

芈戎一见叶阳后就说道:“王后亲迎臣下惶恐,臣子有要事,只须数句话。”

叶阳后让左右退下,芈戎这才说道:“臣有个建议,王后应该把公子送到大河君处,大河君身边名医有数位,而且大河君也说过,公子若在宜阳军营之中受训,这体弱的问题便可解决。”

叶阳后是楚国公主,但她也不知道秦王遇刺是假的。

听了芈戎的话,叶阳后只想到一点。

把儿子送到白晖处,有武安君、大河君保着,谁也不可能伤害到他的儿子,眼下秦宫之中看似平静,却是暗潮涌动。

当年秦宫的血腥她也知道一些,当今秦王如何登基她更是清楚的很。

眼下,叶阳后自认自己没有宣太后的智慧,也没有一个当年掌握兵权的弟弟魏冉。所以她眼下如履薄冰。

芈戎的建议在她听来,是一个绝妙的计策。

当下,叶阳后施礼:“谢过华阳君。”

“请速速准备,臣在宫后等候。”

“恩。”叶阳后明白,芈戎这么急肯定是有原因是,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却愿意相信芈戎的话。

芈戎是怕。

害怕秦宫之中有唐八子留下的暗子,万一伤及了赢芷,这事便是大麻烦。

宫外的人他可以控制,宫内他不敢保。

当晚,叶阳后秘密离开秦宫,由范雎调了白晖派的三千精锐中的三百人,护送往宜阳去。到了宜阳一切就安全了。

宜阳。

就在叶阳后离开秦宫的同时,宣太后得到一个消息。

一只精美绝伦的瓷器杯子在宣太后手中重重的摔在地上,只听宣太后吩咐道:“备马,为本宫换骑装。”

“娘?”秦王吓一跳,赶紧去捡地上的那小纸片。

“什么?”秦王看过之后大怒:“她竟然,她竟然!”

宣太后却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只是监视的人突然发现,她离开了。或许只是看雪景不错,出门观雪了。”

秦王怒道:“怎么可能,出门观雪连儿子安排的婢女都不带。”

“她或许在想,可以重复当年为娘作过的事情,为娘倒是小看她了。”

“可她没有舅舅。”

宣太后突然变脸,冷眼瞪着秦王:“都是你,告诉你宫中不能有专宠之人,是你让她野心勃勃。知道白晖怎么说吗?”

“他才不会说宫里的事情,儿子了解他。”秦王没心没肺的笑了。

宣太后冷笑几声:“告诉你,白晖他吃饭从来不会对某道菜特别感兴趣,总是吃几口就停,虽然对新鲜的东西有喜好,但却从来不亲自尝试,总是拿回来安排人多次检查,多次尝试之后,这才会接触,从拿到新物件再到亲自去接触,至少也在两个月之后。除非是他信任的人制作之物。”

秦王表示不明白。

“他怕死,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喜好与习惯,成为被利用的漏洞。就连宰羽都未必完全清楚,白晖真正喜好,或是痴迷什么。而你,我的好儿子,那唐八子知道你喜欢穿什么,吃什么,玩什么,看什么,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想死的快。”

宣太后这翻话一讲,秦王明白了。

秦王也突然想起来,白晖有那么几天喜欢吃辣,突然又喜欢吃甜,现在想来,确实是有道理的。

秦王又问:“这白晖连宰羽都信不过?”

宣太后摇了摇头:“不是信不过,而是宰羽年龄小,心思单纯性格直爽,容易被人利用。有心人若是在宰羽这里打听到一些,便是不好。”

“这唐八子离开,会去那里?”

这时,内史官入内:“太后,马匹备好。”然后数位婢女入内准备为宣太后更衣。

第三四七节 野心还是被逼

宣太后揪着秦王的耳朵,贴近了说道:“娘告诉你,唐八子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就是温邑。”

“啊!”秦王想说什么却被宣太后捂住了嘴。

看着宣太后摇了摇头,秦王知趣的退了出去。

宣太后换骑装,连夜出了宜阳城。

宜阳城门外,穿上普通秦军铠甲的秦王送行的时候说道:“要不儿子去?”

“你不行。还有那个混帐东西,他不杀女人这种病,要冶。”

宣太后没说太多,若这次不是秦王假遇刺,若是真的,白晖估计一个心软就能被唐八子害得不轻。

宣太后也是想好了,这次要让白晖知道厉害。

心软是罪,白晖这次若再长不大,宣太后就准备给白晖来点厉害的手段,让白晖好好的受点惊吓,否则不会长记性。

宣太后带着三百护卫,全骑兵。

宣太后骑的马是一匹来自西域的好马,虽然比不上了疑似汗血宝马的那几匹,却也是顶尖的好马了。

两天,宣太后来到温邑。

宣太后在入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薛地押运奴隶与物资回来的白平。

“太后安好。”白平见到穿着轻铠、骑装的宣太后也是大吃一惊。

“战事如何?”

白平立即回答:“回太后的话,我秦军几乎没有出战,鲁国大部分城池听到武安君之名就望风而降,些许小抵抗由楚军出战,很轻松就取胜。”

宣太后追问道:“还有什么?”

白平属于亲信级别,他自然清楚宣太后问的是什么。立即在身旁比划一下:“依武安君军令,鲁国公族凡高于这个高度的男丁全部处死。季孙、孟孙、叔孙三族,男丁无论老幼全部处死。薛地田氏,依鲁国公族对待。”

“恩!”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比起白晖来,宣太后完全不怕血。

若是怕血,也不可能有当年的秦宫之变,杀的赢壮以及其党羽血流成河。

白平又一指温邑城:“太后,鲁国、薛地的所有的贵族全部贬为奴隶,眼下正在温邑暂时休整,两日后运往宜阳再作分配。”

“大河君呢?”

听太后这么一问,白平脸色微变。

宣太后看着白平:“照实说。”

“有人秘密前来见大河君,臣虽然不知道是谁,却是一个女子,还带着一个半大孩子。文萝迎的人,我只知道大河君足足犹豫了两个时辰这才让那女子入府。”

白平说完之后宣太后内心叹息,看来确实与自己猜测的一样。

白平这时又说道:“臣有句话想讲。”

“讲,恕你无罪。”

白平说道:“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感觉到那女子给大河君带来了麻烦。大河君……”白平没讲完就被宣太后挥手制止,宣太后又摆了摆手示意白平无须再说。

有没有麻烦宣太后比谁都清楚。

至于白平想替白晖表忠心,这种话不需要讲,宣太后信任白晖。

“去叫文萝过来,别让白晖知道。他的麻烦,有本宫在。”

“谢太后!”白平单膝跪地一礼,快速的退离。

话说宣太后在文萝的安排下进入白晖会客厅旁的隔间内,白晖的会客厅在接待客人的时候,若是不熟悉的人都会在隔间内安排一队亲卫,随时准备出来砍人。

而且白晖的会客厅隔间还不止一个。

不管在任何地方,只要居住会超过十天,白晖都会想办法安排这么一个会客间。

宣太后入内,护卫退到一旁,只留在四名其余的离开。

文萝已经命人准备了一把椅子放在这里。

通过隔间预留的监视孔,宣太后清楚的看到那位坐在下首的正是唐八子。

宣太后低声说道:“她,野心不小。”

文萝跪坐在一旁低头不语,这些他是不会接的,原本这就是白晖的麻烦。

可宣太后却偏偏让文萝开口,宣太后问道:“作为大河君身边的谋士,你如何看?”

“臣,以为……”文萝犹豫了,有些话他确实不敢明说。

宣太后没催,只是安静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文萝这才继续说道:“有野心不是罪,但妄想发动宫变之人,当诛。”

宣太后没点评,说道:“听,听她说些什么有趣的话。”

会客厅内,坐在那里的正是唐八子。

唐八子自坐在这里开始,已经与白晖默默无语的了足足一刻钟,谁也没先一步开口。

终于,唐八子忍不住了:“大河君必然知道,本宫来这里想作什么?”

“本宫!这个称呼,你配吗?”白晖一开口就是冰冷的语气。

事实上,白晖的心有点凉。

白晖想到了各种可能借这个机会搞事的人,却万万没想到会是有唐八子,要知道后世的真实历史上,就是唐八子的儿子成为了下一任秦王,虽然只坐了十几天王位,但秦王就是秦王。

唐八子并没有因为白晖的语气而紧张,平淡的说道:“这里有一份名单,是赢壮公子留下的,赢雍公子的儿子会站出来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如果不够接下来就是赢壮公子留下的儿子,然后才是赢柱。”

“大手笔,让两个公孙成为诱饵。”

“王上身边有我的人,宫里也有我的人。这里还有一份清单,是王上最近紧急调作药材的清单,王上伤的很重。”

白晖听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到白晖点头,唐八子脸上出现一丝喜色。

白晖点头其实是称赞内史官,挑的人都是绝对可信,而且连秦宫内与秦王身边其他人都骗过,这确实是值得称赞的事情。

唐八子又说道:“想必此时,赢芷已经死了。”

听完这话,白晖的手紧紧一握扶手,手上青筋暴起,可很快白晖又平静了下来。

范雎在咸阳,而且咸阳眼下是芈戎在主持大事,这样的情况不会脱离控制。

唐八子继续她的游说:“当年,芈八子血洗咸阳宫,光是仅掉的公族就超过百人。赢壮公子本是庶长子,我儿子赢柱也是。嫡长子即位无可厚非,但芈八子的太后之位来的也不光彩,我为何不可。”

“为何不可,是吗?”白晖淡然一笑。

第三四八节 来两个水缸

唐八子激动的坐直了身体:“我母子被质韩国,与流放有何异,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咸阳,从此过着人下人的生活。凭什么,不让我母子一搏?”

“你凭什么?”

“就凭咸阳,公族之中还有人支持。就凭咸阳守军之中,还有十数人可以控制近万兵马。”

白晖哈哈大笑:“就这些?”

“还有你大河君,只要大河君愿意支持。我愿如芈八子侍奉义渠王那样侍奉大河君,大河君可以是万万之上,无人敢在大河君之上,就连我儿赢柱身为秦王也不行。”

唐八子说到此时人已经无比激动。

她相信,没有人不贪婪权力,以白氏兄弟眼下的权力,想再进一步就是假君。

隔间内,文萝已经跪伏于地,他吓坏了。

宣太后却是一脸的淡然,她不愧是战国第一太后,老娘就是这么作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不怕,也不在乎。

但唐八子这次确实玩过火了,宣太后压住了自己内心要冲出去的冲动,她依旧在等,在等白晖的反应。

那怕知道白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但她也要看白晖在此时有何反应。

会客厅内,白晖摇了摇手边的铃铛,立即有亲卫入内。

白晖缓缓开口:“第一件事,请天子太宰上报天子,请天子将罪人田文的薛地改为卫,封给卫侯。这是我秦国欠卫侯的。”

“诺!”

唐八子傻眼了,坐在隔间的宣太后都愣住了。

在这个时候,白晖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是何意。

只听白晖继续说道:“将此女子还有她带来的孩子,放在水缸之中淹死,然后对外宣称秦军中在河中发现两具不慎落水的人,至于她们的身份,让有心人去查吧。”

白晖说完后,轻轻的摆了摆手。

唐八子尖叫着:“大河君,难道你就不想成为人上之人?”

白晖示意亲卫停下,然后说道:“对将死之人,我给你一句实话。”

此时,隔间的宣太后站了起来,她有点紧张白晖会心软告诉唐八子秦王受伤是假的。

会客厅内白晖说道:“你只看到那点权力,你却不知道我父亲自小教我了什么。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白晖这话出自诗经,这话在此时说没错。

可白晖又说道:“王是什么?在我心中王并非指某个人,你永远都看不到那些一生无名,却默默在奉献一切的人。他们图什么?你这样的见识永远也不会懂,也不会理解。王,既天下至尊,既我泱泱中华。”

“拖下去。”白晖这次确实没心软。

因为唐八子犯了白晖内心三个禁忌。

第一个禁忌是杀小孩子,赢芷有什么错,嫡长子,凭什么就因为争权而成为牺牲品。第二个禁忌就是拿宣太后说话,唐八子不知道的是,在白晖心中对宣太后有多尊敬。

这是一位超越时代,敢作敢为,为大秦一统天下虽然不择手段,但却付出一切的女子。

巾帼英雄这个词就是为宣太后而准备的。

最后一个禁忌就是,唐八子不应该来色诱白晖,这才是禁忌中的禁忌。

兄弟,秦王待白晖如手足,白晖自然待秦王如兄长。

“慢!”正在亲卫准备将唐八子拖出去的时候,隔间被打开,穿着骑装的宣太后走了出来。

唐八子懵了,却不再害怕,她知道自己必死。

正当唐八子准备开口再说几句硬话的时候,只见宣太后抄起白晖的障刀砍在几案的竹简上,然后抽出几片竹筒对着唐八子的嘴就是一阵猛扇。

“敢骂我,你这贱妇。”宣太后不亲自打几下绝对是怒火难平。

一直打到唐八子脸都变形了,宣太后扔掉带血的竹简吩咐道:“赢柱按入水缸之中,她,乱棍打死,弃尸荒野。”

“诺!”

虽然是白晖的亲卫,但太后亲自下令,这个命令他们要执行。

唐八子已经被打的晕死过去,几个亲卫将取拖走。

其余的亲卫在文萝的示意下,赶紧退离。

宣太后看着白晖笑了:“这才算长大了,连个女人都不忍心的杀的,在这乱世你怎么就活了这么大。老娘我在十七岁就砍过人,十九岁就杀过埋伏在我身边的宫女,当年就是先王我也敢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不就是一死嘛,有什么可怕的。”

白晖一阵阵恶寒,遇上这彪悍的太后,也真是没数了。

宣太后大喊一声:“来人!”

白晖的亲卫小跑着就进来了。

听见宣太后吩咐道:“赶紧去给本宫准备,本宫又累又饿。”

“诺!”

亲卫出去后,宣太后问白晖:“说说,如果秦王真的有不测,你有几成把握造反成功?”

白晖笑了:“太后,我需要造反吗?”

白晖这个反问让宣太后愣住了。

“太后,造反之后我能得到的比现在更多?还是说,相杀我的人会变少,或是说,我能比现在活的痛快。眼下,监察百官有李昙、政务有荀况、外交杂务后勤有穰侯、打仗有我兄长,众叛亲离之后,事事要劳神,何苦呢?”

“权力!不对。”宣太后摇了摇头,白晖眼下的权力已经很大了,只是白晖很少使用自己全部的权力。

大多数时候,白晖只是出个主意,然后就不管了。

确实如白晖所说,秦国眼下的强大靠的确实是那四人在支撑着秦国。

律、农、兵、匠、商。

秦国强在齐心协力。

“说的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娘的半个儿。”

“半个儿不好听,那是女婿。一个儿也行。”白晖傻呼呼的笑着。

宣太后在白晖的脸上拍了几下:“挺不错,长的白白胖胖的,就是笑起来有点傻。赶紧去,亲自下厨房准备几道拿手的小菜,来孝敬一下老娘。”

“是!”白晖点点头,却没动。

“还有事?”

“有,这乱棍打死,万一列国发觉,我秦国应该如何对外宣布这个消息呢?”

宣太后冷冷一笑:“要她死,还需要理由。秦王打死一个宫妃,需要理由?你真的傻的出奇。”

白晖愕然!

第三四九节 薛地易主

白晖确实是想错了,不同的法律体系让白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标准与战国还是有区别的。

宣太后吃饱喝足了,让她最揪心的一件事情了结,也睡了一个好觉。

宣太后醒来之后,却得知白晖已经从温邑往薛地去了。

为了让卫侯接管薛地,白晖还要作一些准备。

首先,就是让原卫国的人知道,卫侯依然有封国,虽然地方没有卫国原先的地方大,但确实还是他们的家。

宣太后倒没想到白晖竟然这么急的就离开。

肯定有原因。

不过宣太后并没有派人去追问,只是问了唐八子与赢柱是不是按自己的意思处理了。

唐八子扔到了荒郊,一晚上过去估计连骨头都留不下。

至于赢柱,倒是有一副小棺材将其安葬,只是按一个平民的规格作的安葬。

几天,白晖到了薛地。

原本薛家大宅内主要的房间都有熏香,但依然还是掩盖不住那淡淡的血腥味。

白晖到,那里也没去,只去了田文的房间。

白晖在田文的屋中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翻,只是那样站着。

田文的房间没有人动过,很多人都认为这里藏着秘密,所以都怕破了这房间内那怕一片花瓣,虽然花因为没浇水已经枯死。

魏冉到了,白起也一起到了。

魏冉站在白晖背后说道:“攻下薛地之后,我也在这里站了很久,田文一定没死。”

“我也这样想,田文一定没有死。”

魏冉问白晖:“这个房间你如何处理?”

“两个想法,第一个是一把火烧掉,第二个是将这屋完全拆掉搬回去。”

“为什么要一把火烧掉?”

白晖回答:“若田文没死的话,无论他留下什么都没用,甚至会迷惑我们。没有人知道田文在当时魏军战败之后是不是先逃了回来,也没有人知道田文现在想什么,一把火烧掉,咱们和田文重新开始。”

白起这时说道:“刚到,休息两天再说。”

“也好。”白晖这才转回头。

另一间屋,白起平时住在这里,白起已经命令人在这里再准备一张榻。

白起、白晖、魏冉进屋后,已经有仆从摆上了酒菜。

坐下之后魏冉问道:“咸阳如何?”

“前两天……”

白晖把唐八子的事情讲了一遍,魏冉非但不吃惊反而哈哈大笑:“果真是有趣,这个唐八子看来野心不小,当初在咸阳宫的时候姐姐就有些讨厌她,媚主是罪。从现在往前算,有多少英明的君王是死在宠姬之手。”

“宠姬!”白起很平淡的应了一句。

魏冉问道:“如何处置的?”

“我让人把她按在水缸里,结果太后到了,太后很不满意,亲自打烂了她的脸,然后命人乱棍打死。”

听完白晖的话,魏冉叹了一口气:“这事要说起来,也是我们开了一个坏头。但当时而言,不动手就要死。”

“王诏传位于谁?当年。”

“赢壮。”魏冉并没有回避当年的问题。

白晖说道:“难道唐八子有这么大的野心,可惜她除了野心之外一无所有,她甚至不明白她的一切都是秦王给予的,她该死。”

白起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派人去灭了她的族?”

“灭族?”白晖猛的转头看着白起。

白起微微的点了点头:“谋逆大罪,依秦律当诛族。”

“这事不归咱们管吧,在咸阳有专门负责秦律的官员,看如何定罪。”

“话没错,她死就死了。”白起不喜欢这种不安份的人。

当然,魏冉也不喜欢。

对于唐八子之死,魏冉是很开心的。

魏冉继续说道:“当年,王上登基也不全是我们的功劳,在当时,燕、赵、楚希望年少的王上登基。武王出了意外之后,当时连同王上在内,还有八个嫡庶兄弟。赢壮当时已经二十六岁。”

“会是明主?”

“是不是明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国认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即位,会对楚国有利。”

“然后呢?”白晖很感兴趣当年的事情。

魏冉也不回避,继续说道:“是我制作了假的诏书,然后在燕、赵、楚的帮助下让王上即位,那一年王上是十七,还是十八。这无所谓了,主要是赢壮不服,三年之后,他发起了宫变,这一切都在姐姐的掌握之中,自然是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恩,太后威武。”白晖是佩服宣太后的。

魏冉突然笑了:“那个时候,楚国想控制咱们秦国,那么咱们秦国就和楚国狠狠的打了一仗,虽然是惨胜,但却立了威。那个时候,白起已经是百将,你还是一个娃娃。”

“恩,恩!”白晖虽然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却一样猛点头。

白起却记得当年的事情,也是那一战让白起升到百将。

那一年,白晖才十一岁。

“这宫变的事情,难说谁对谁错,只能是看结果。至少眼下,我魏冉对得起秦国的列位先王,而王上,更是可以骄傲在在祖庙向列位先王宣告自己的成就。换成赢壮,谁知道呢。这一次闹过之后,估计朝堂之上会喊着立太子吧。”

白晖接口说道:“按我说,不立。”

“为何?”

“王上才三十岁出头,估计到七十岁还能很乐呵。穰侯你打算让太子等多少年,若是赢芷的话。”白晖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冉也苦涩的一笑,话没错。

若立赢芷,那么他估计活不到秦王退位,他身体太弱了,而且多病。

“这咸阳宫,怕是还会有乱子。”

白晖又说道:“咱们的规矩是,谁也不能欺负老实人。”

魏冉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好,谁也不能欺负老实人,这事我不好出面,你去保一下,你可以。”

老实人说的就是叶阳后,为人性格弱,也善良。

白起认同魏冉的说法,白起杀敌的时候不会手软,但却有自己原则,白晖说不能欺负老实人这话,他认可。

白起说道:“这事好办,让我兄弟二人的夫人去照看一下,想来就可以。”

第三五零节 去燕国转转?

白起的话没错,魏冉立即表示认同。

“没错。那个不长眼的也没胆量给两位的夫人脸色看。”

咸阳宫中,王后自然是最高级别,然后依次是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八子除了唐八子之外,再无其他人。

良人暂时空缺,除了王后之外,咸阳宫最高级别是长使三位,少使六人。

夫人、美人也空缺。

八子享受千石,良人一千三百石,美人一千八百石,夫人二千石。

没生下儿子的,再受宠也难封八子。

这是咸阳宫的规矩。

但放在楚国却不是这样,楚国的美人、夫人一大堆,主要看楚国看谁顺眼。

白起这时问白晖:“接下来,有何计划?”

“和楚国谈判,楚国不是答应给咱们三百里地,那么位置就选着大河出海口那里,既然是荒芜之地,那么咱们可否要求增加一点。”

“那里有何用处?”

白晖说道:“我有两个计划,一个是与赵国打一场军备竞赛,这样说吧,逼的赵国不顾一切的把大量的财富投入到军械当中,借此来消耗赵国的国力。若赵国征收的粮钱过重,必生民变。”

魏冉问道:“那秦国呢,秦国就能支撑这消耗吗?”

白晖伸出三根手指:“首先,生产力决定财富值。秦国的生产力高于赵国,秦国的土地面积高于赵国,秦国眼下的人口高于赵国。”

“没错。”

白晖收起一根手指后继续说道:“第二点,秦国不会轻易出兵打仗,而赵国却要打,他们不想打咱们秦国也要拖着赵国打,所以我要大江出海口的一块地,沿海岸北上,屠了辰国。”

“屠?”魏冉与白起几乎是一个反应,两人大吃一惊。

因为白晖嘴里这可是头一次说屠这个字。

白晖点了点头:“反抗者杀,其余人为我秦国奴隶。”

魏冉愣了一下后问道:“我,没听错吧,你说屠?”

“当然,我说的确实是屠。”

哈哈哈!

白起爽朗的大笑:“这才是我大秦的大河君。”

魏冉却很好奇:“怎么突然变了,这让人有些不适应。”

白晖解释道:“不是我变了,列国无论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同族,但辰国不是,灭了他们然后安排秦民移居三千户,这样就等于驻军三千,那么我们秦国便可以走海路与燕国交易,从燕国得到的财富,然后给燕国军械。”

“听起来不错。”

魏冉细思之后,认为白晖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白晖接着说道:“再说第三点,眼下韩、魏与赵国不可能再结盟,不断的挑起韩与赵、魏与赵之间的战事,给赵国增加压力,让赵国也无法安心生产。”

魏冉不解:“为何不是韩、魏结盟与赵国作战?”

这次白起解释道:“每次作战,必是有目标性的,蚕食赵国,而韩、魏又是争斗者。他们既合作,又相互为敌,更符合我秦军的战略。”

“挺好。”

魏冉没有完全想明白,但白起赞同了,那么一些细节他可以再问,这大原则他认为还是可以认同的。

魏冉问:“那么,谁去燕国呢?”

“谁去好呢?”白晖也这样问。

魏冉摇了摇头:“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次燕国必会有王位之争,若说合适,怕是你最合适,但此事再议。”

魏冉明白,白晖想出远门挺麻烦的。

除非同时得到楚、韩、魏、燕四国的认可,这才可以无礼赵国的态度。

“再说吧。”白晖也没接这个话。

“也好,这些日子我去各国跑一圈,然后看看他们的反应,若是可行的话,倒是希望你亲自去一次燕国。但去燕国却要经过赵国,或是从北边走,这路线上也要有所考虑。”

白起这时问道:“燕王的尸体呢?”

“燕王!”魏冉与白晖显然已经把燕王这会事给忘记了。

魏冉看着白晖。

白晖轻轻一拍脑袋:“燕王的尸体用冰封着,还在野王城。”

“这燕国,他们倒真是有趣,连自家王的尸体都不要了。只顾着争王位,这燕王作人也真失败,竟然死了都没有人管。”

魏冉这话完全就是嘲笑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燕国被田单反击而大败,骑劫一路逃了回去,而燕国的公子还没有一个成年的,燕王并没有正式策立太子,所以眼下燕国争王位才是最紧要的事情,一时半会还没有人想到燕王的尸体还没有迎回。

魏冉说完轻轻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理由就是送燕王回家。”

“恩,这是一条理由。”

魏冉又说道:“把赵胜的脑袋也送过去,是赵胜与田文高下阴谋,这一点魏王可以出来作证。”

“这个需要详细的谋划一下。”

白起对这些兴趣不大,开口问白晖:“吴越之地,你认为应该如何攻打。”

“其实攻打吴越对于秦军来说没多少好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借攻打吴越让楚国的疆域扩大到西南,那蛮荒之地有楚国过去教华蛮夷,在十年之后那里便与中原没有太大区别,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听白晖解释完,魏冉大笑:“然后,那里有村落了,有耕地了,秦国再去接收。”

“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

魏冉开怀大笑,白晖这副冷脸让他看着就高兴,开疆扩土,这事谁能不喜欢呢。

“吩咐,摆酒。”

薛地、鲁国,大河卫正在执行着白晖的命令,将一切有用的往回搬。

魏冉、白起、白晖则很轻松的游湖,饮酒。

赵国,赵王砸了屋内眼前所见的一切。

“王上,请下令!”一名臣子竟然还站在赵王面前讨着命令。

田不礼入内,示意其他人退下。

“王上!”

看是田不礼进来,赵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坐了下来。

“相国,这件事情有些欺人太甚。”

赵王说的是什么事?

自然就是卫国有差不多九成五的人准备搬家,在卫国此时车辆、马匹的价格已经暴涨了数倍,就是驴都卖的比赵国的马贵。

第三五一节 卫国空了

卫国的百姓在逃离。

这件事情让赵王气的是,他竟然无力阻止。

“王上,不能挡,挡的话会被天下嘲笑,而且也会失去民心。”

田不礼自然知道这是白晖的手段。

白晖请天子诏,得到了魏、韩、楚三国的支持,卫国依存。而且还把卫侯变成了卫公。

赵王章又砸掉了面前的水杯,气呼呼的说道:“卫国,赵国得到了卫国,可眼下还有什么?几乎所有能走得动的庶民全部逃离,然后一小半的贵族逃走,其余留下没敢走的,是怕过去被之后被白晖杀尽。”

田不礼内心越发的佩服白晖了。

魏国被白晖逼着将一支重兵压在卫国南边界,名义是保护魏国,但也可以随时攻打卫国。卫国的普通民众肯定会逃。

而卫侯升卫公,在薛地重建卫国。执行的却是秦律。

卫国的许多贵族怕的要死。

依秦律中有两条,一条是身为贵族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退缩半步,全家贬为奴隶。而普通士兵却并没有这么严格,只对胆怯的士兵进行严酷的训练,对逃兵处斩,不连累家人。

但对贵族,却是一人逃,全家受罚。

另一条则是,贪污、渎职者,斩则罚没一切财产,中则充军为军奴,更重者全家充军为奴。

也就是说,卫国留下的不是草包,就是祸害。

赵王章再摔一件东西之后问道:“鲁国眼下如何?”

“鲁国还不知,但薛地普通民户已经被运往咸阳,他们开荒四年,每年只须将产量四成的作物以市价的七成卖给官府,便可享受免税六年。至于薛地田氏,可以说灭族了。其余的贵族,听说经过考核有可能给一部分人戴罪立功的机会,其余的……”

田不礼没说下去,赵王章知道其余的那些人死定了。

赵王章问道:“不是天下人皆说,白晖些人妇人之仁吗?”

“王上,秦穰侯去了,大河君白晖的兄长武安君白起也去了。”

其余的话不用再解释。

魏冉与白起绝对是杀伐果决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手软。

特别是白起,这次田文敢设计白晖,就要有死全族的觉悟。

田不礼又说道:“王上,还有一个消息。”

“讲!”

赵王章似乎砸东西已经上瘾,又拿着一只酒尊准备砸,田不礼说道:“秦王似乎生命无忧,但伤重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吧嗒!

原本赵王章准备砸出去的酒尊掉在地上,赵王章看着田不礼,他很想听到田不礼说这个消息是假的。

田不礼说道:“王上,是真的,而且秦王还特别在宴请送药材的韩、魏、楚使节面前出现了一下,听闻脚步虚浮,面色腊黄,但似乎当真生命无忧。”

“他命真大。”

“根据探子来报,那一刀是擦在心脏而过,没伤到要害。还有就是,咸阳城死了不少人,都是当年咸阳宫乱的余党。”

赵王摇了摇头,他不想说什么了,对着田不礼摆了摆手:“卫国那边的事情,相国看着办吧,既然不能拦,也拦不住,只能由他们离开。”

“诺!”

再看卫国。

准确的说是原先的卫国,国土已经空了,数百里地别说是人,连只家养的狗都见不到。人全部离开,他们去享受秦国给予的一年免税的待遇,还有他们享受作国的庇护。

赵国的官员看着空无人烟的领地,只有深深的无奈。

当然,有人不高兴,就肯定会有人高兴。

上天总是这么平衡,悲伤与喜悦放在天平上,比重总是相同的,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白晖回到伊川了。

魏王以放开市场为代价平息了秦国的怒火,这会留在伊川就不走了。韩王咎更是在这次混战之中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住在伊川很开心。

而楚王也来了。

好在白晖的伊川园子够大,这三位国君连同一些文吏,护卫,还有他们的宠妃加起来好几千人呢。

白晖与三王围坐一桌搓着麻将,聊着些闲话。

白晖一亲卫入内在白晖耳边低语几句,看白晖点了点头后,向楚王施了一礼:“楚王尊上,刚刚接到战报。杭邑,楚军八万对战伪越公子浩等诸公子联军十三万,大胜,斩首三万俘七万。”

“好,好,好。”楚王连说了三个好字。

韩王与魏王都在一旁恭喜。

“今晚大宴,所须一切记在本王账上。”楚王笑的合不上嘴。

杭邑就是后世的杭州,古相传这里是夏禹南巡停船之处,杭就是指方舟。

白晖示意亲卫退下,然后说道:“三位王上,咱们这里喝酒享乐,燕王还泡在石灰与冰块里,这事是不是应该一起去燕国,参加一下燕王的葬礼什么的。”

楚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息。

正在摸牌的魏王手悬在半空,韩王吃惊的看着白晖。

“不行吗?”

韩王一脸的苦涩:“这事不太好吧,燕国已经很惨了,你别去欺负燕国了好不好。”

“什么叫我去欺负燕国,燕国没有立太子,后宫肯定乱成一团,难免会有几次宫乱,说不定杀的血流成河。我是去帮忙的。”

“不信!”三王同时摇了摇头。

白晖不用大河卫,白晖不杀人,所过之后也一样寸草不行,血流成河。

这事,三王都不相信。

所以魏王说道:“还是在这里打打牌,听听戏的好,没见我们三人都在这里陪着你。”

“有好处。”

“有好处也不……有好处?”魏王眼睛一亮。

韩王跟着白晖狠狠的坑了赵国一把,这好处实在是占大了,魏王听到好处,自然也是眼睛一亮。

楚王问道:“这个,有什么好处不如先说说。燕国眼下被赵国隔断在北方,与各国都不相连,就算有好处也得不到。”

白晖冷笑着反问:“是吗?”

白晖一句带着嘲讽属性的是吗,反而让三王来了兴趣。

白晖这个人虽然可怕,但却守信,这一点三王是绝对认同的,是纯爷们,说出口的话绝对一口唾沫一个钉。

第三五二节 好处要不要

韩王最积极,亲自给白晖倒上茶水:“有何良策。”

“先说,选谁当燕王对你们有没有意义?”

“有!”三王同时点头。

白晖很直接的说道:“我准备扶持易王后操控朝政,至于谁当燕王与我无关,你们可以大打出手,各扶持一个燕国公子。想来赵国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水自然就混了。”

“这个,似乎挺有趣,但与好处有什么关系?”

白晖再问:“燕国若与赵国死战,有没有好处?”

魏王、韩王同时摇了摇头:“扶持燕国与赵国死战,还不如我们与赵国死战呢。”

“别急。”

白晖没急着解释,而是问楚王:“楚王可记得鄢邑,那里有秦楚合办的一个大型的造船坊。”

“有这事,不过我没在意,听说有新船造好了不少,但船有点怪。”

“不管船怪不怪,千里土地、五十万奴隶,值不值你们和我一起下手。”白晖继续诱惑着三王。

魏王开始警惕起来:“为什么有好处要分给我们?”

“问的好。”

白晖笑呵呵将面前的牌推倒:“自摸大四喜,先数钱给我再聊。”

三王各自拉开自己的小盒开始数钱币,钱他们不乎,但在乎输赢,所以数钱的时候很认真。

白晖收了钱这才继续说道:“三位去燕国,带多少护卫呢?”

“怎么也要五千兵马。”楚王的话没错,身为国君出行,带上五千兵马加上宫妃、婢女、后勤的民夫浩浩荡荡一两万人很正常,特别是眼下非常时期,谁都怕被人弄死在外面。

白晖指了指自己:“那我,只带三千人行不行。”

三王明白了。

白晖别说带三千人,就是一千亲卫就让人不怎么放心。

白晖三千精锐杀魏国两万士兵零战损,白晖这三千人马要是发起疯来,寻常的中等城邑都有可能被攻陷,所以赵国肯定不会同意白晖带三千亲卫从赵国借道。

就算是与白晖合作的三王,也怕白晖带足三千人马出行。

白晖伸出两根手指:“两千?”

三王再次同时摇头。

“一千?”

魏王说道:“六百亲卫是上限,民夫最多四百人,婢女等一百人。再多了我们受不了,赵国也不会同意的。”

白晖点点头:“行,六百就六百。那么三位王上告诉我,我凭六百人怎么把五十万奴隶运回来呢。一个人负责抓一千人?”

“好吧,信你了。”

三王确实是相信了,但同时紧张的看着白晖,眼下到了白晖要好处的时间。

“我作人最公道了,我只要三百里,但这三百里要由我来挑,我想了想一共是三块地方,各一百里,一共三百里。然后我会向燕国讨一百里,这一百里也要由我挑地方。再说那些奴隶,我要四成你们一家两成。”

“可以。”

白晖占了大头,可谁让白晖是白晖呢。

能分两成给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所有金矿的收益,咱们依投资比例来算,我凭空得一成。宝石、水晶等也一样这么算。”

韩王好奇的问道:“那里有千里之后,那里有五十万奴隶?”

“辰国,听过没有。还有一处,我派出去人查看过,燕国还没有攻占,咱们先把那时占下。”白晖说完,将牌推散:“这一把我赔了,咱们去我书房谈。”

谈到正事的时候,打牌便不重要了。

白晖外书房,白晖挑出一张织麻的地图铺在大桌上。

“辰国,听说过。”韩王也是读书不少,当下指着地图说道:“他们说是一个国,其内部还不如楼烦,楼烦至少还有各部落派出的长老们,对族内事物商议,他们差得远。”

魏王却反问:“白晖,为何不把箕氏侯国也一并灭了。”

白晖说道:“箕氏是商民,他们是同族。”

听白晖这么说,三王同时摇头。

“我说错了?”

“错了,这一段有典籍记载过。可靠的说法是,商末三贤最刚烈的是比干,纣王的叔叔,无数次劝谏后被挖心致死。而微子则在商亡了之后,肉袒面缚跪在武王面前恳求,希望武王不要灭绝殷商的祭祀和保存殷商的百姓。”

白晖大概在后世的历史书上看过这段。

韩王咎继续说道:“最后一位,就是箕子。他见劝谏无用,心灰意冷。在牧野之战的时候,他逃了。然后带着一批贵族与民众往北逃,建立了箕氏侯国。可以说,侯国之中九成半以上都不是商民。”

白晖争论了一句:“但受商礼教化。”

“恩!”

三王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冷场了好一会,楚王说道:“那咱们这样,懂商礼的皆为商民,不通教化的就是蛮夷打为奴隶。这乱世征战,灭个国算什么,你又不是没干过,齐国你能灭,箕氏侯国就不行,这讲不通。”

“这个……”白晖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听魏王说道:“要不,找秦王评理。”

“行,打,打,打!”白晖连说了三个打,三王这才笑了。

要知道箕氏侯国可比那辰国油水大多了,而且人口也多了许多。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三位王上各带一万兵马北上,然后再说到鄢邑那些大船,这就要说楚国答应给我秦国的三百里,我要大江出海口那里,建一个城邑,安排一部分秦兵秦民,然后鲁国的人运一部分过去……”

“不行!”三王同时跳了起来。

白晖也急了:“凭什么不行,答应的三百里。”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听懂了。那些船就是海上用的,辰国与箕氏侯国的好处全部要用船来回运输,你卡住了大江出海口算什么事,要建城可以,四国共建,四国共管。这事你若不答应,这好处我魏国不要了。”

韩王立即跟上:“我韩国也要四国共建,否则这好处不要也罢。”

楚王直接就站在韩、魏两王身旁,这态度非常的明显,白晖若不答应这个条件他们就选择不合作。

开玩笑,既然知道了出海的利益,那么大河出海口绝对不能让白晖卡住。

第三五三节 仓鼠吃瘪

三王坚持就大江出海口建城之事要四国共建共管,而且绝不退让。

白晖眼睛从三人身上扫过,嘿嘿一笑:“三位王上果真睿智!”

魏王没好气的说道:“被你坑的次数太多了,也长见识了。至少知道,重要的关卡,重要的交通要道的价值,所以这大江出海口建城,还是四国共建共管的好。”

“可以!”白晖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三王内心非常的愉悦。

楚王突然说道:“白晖,你要燕国一百里,以及占地三百里三处地方,不会是三处要紧的港口之地?”

“熊横,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哈哈哈!

被白晖骂了,楚王熊横却是笑的极开心,因为他发现了白晖的小心思。

魏王速与韩王咎也吼了起来:“不行,紧要的港口不能被你霸占,依旧四国共建共管。”

“没商量。”白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再理会。

韩王咎坐在白晖身旁:“那么你告诉我,一共有几处好港口。”

“对,对,有几处?”

“几处?”白晖又站了起来在地图上看了看,心中默默一数:后世的营口肯定是重要的大港,自己在燕国想要的就是后世的天津港(注,此时天津还是海),然后是后世的大连港,这会那里还没有城邑呢。

接下来,大同江口、釜山……

“至少有十个,其中非常重要的我也不瞒你们。分别是在燕国的大河北出海口。”

此时的黄河还叫大河,而且出海口有三处。

“还有这里,丹江口、营口、金州、大同江口、居漆山湾,一共六处。其余可以作小港口的,还有一些地方,但比起这些地方要差的远。”

三王拿着白晖的地图往一旁走去,然后围成一圈开始商量。

白晖有点后悔,早知道分开和他们谈这事。

这三人当了王这几年,真是变的狡猾了,联合在一起自己竟然无法轻松的忽悠他们。

三人商议了足足半个时辰,又回到了桌前。

地图重新铺在桌上后,韩王说道:“燕国那里大河北出海口你能要来是你的本事,我们不粘。但其余这些,你挑一处归秦国,其余的地方四国共建,这是我们的底限,这不是商量,这是最终的结果。”

“他喵的。”白晖骂了一句。

最重要的港口是那一个呢?

这个问题好复杂,原本白晖想占三个,怎么都有收益巨大的好港口。

可眼下只有一个,就象遇上三件珍宝,那一个都让白晖流口水,但只能占一个的情况下,这取舍就有点难了。

白晖很为难,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后世的天津港在手,等于控制了半个渤海。若加上后世的大连港,那么渤海就在掌握之中。或是加上大同江控制渤海加黄海。

可营口港代表辽东的财富港,丹东港也一样。

白晖内心纠结的要死,那个都是宝。

看到白晖的反应,三王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些港口各有特点,而且各个都是宝,白晖那副表情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为难,难以取舍。

猛然间,白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这是战国,四国共建又如何,有一天把这些家伙全灭了,那么不都是自己的。所以眼前利益最重要。

“营口。我选营口。”

“好。”

三王见白晖作出了选择,也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最怕白晖选大同江口,等于白晖卡住了辰国、箕氏侯国最重要的一个港口。

“那么,就各自准备吧。”白晖一副无力的神情,躺在地上都不想再说话。

楚王问道:“一万精锐?”

“恩,再从海上运两万或是三万人马,这些足够了。相信我。”

三王相互对视一眼,快步离去。

他们都带有官员在身旁,就是为了处理各种紧要的事情。

范雎升官了,眼下已经是秦国朝堂之上中层的官员,虽然还留在白晖身旁,不过却有权利处理许多国事。

比如这次细节性的谈判,就由范雎带人组团与魏、韩、楚三国谈判。

在秦、韩、魏、楚四国就许多细节在商讨的时候,韩、魏、楚三国派出使节团分别赴赵国、燕国。

赴赵国则要说服赵国,允许四国派出使节送燕王的尸体回燕。

赴燕的自然是确认三王访燕。

而秦国,因为秦王受伤,则由公子芷代替,大河君白晖、穰侯魏冉同行。

还有,天子一方,由陶司空代表天子悼念燕王。

并且主持燕王葬礼事宜。

赵王有种发疯的感觉,立即召田不礼、田单、乐毅、廉颇入宫。

“这燕王死就是死了,历年来,但凡是这种事情都是各国搞事的时机,韩、魏、楚也就是罢了。这秦国,这秦国,这秦国……”赵王章有点鱼刺卡在喉咙里的难受感。

田单看过三国使节送来的文书后说道:“显然,秦与魏、韩、楚已经商谈过。白晖所带亲卫限制在六百人,其余民夫只能带秦人二百,这二百还包含了白晖的婢女、仆从。若是人手不够,韩、魏派民夫补充。”

“这……”赵王章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魏、韩、楚压制白晖带的兵马数,这一点赵王能够理解。

田单又说道:“魏冉带兵马两千,其中有保护公子芷的任务,看魏、韩、楚三国的文书,其中要求魏冉不得与白晖同行,此事秦国已经很有诚意了。”

田不礼也说道:“王上,大义在先,若是说燕王的葬礼我赵国无视的话,怕被天下列国诟病。”

“臣也认同。”乐毅也发表了自己的态度。

赵王叹了一口气:“寡人感觉,这次有阴谋。”

田不礼说道:“王上,请王上也去,或是派一公子臣去燕国。此次依臣看来,必是为燕国王位之争,所以臣认为赵国也要插手。”

“就是这样,谁为王对赵国更好呢?”

田不礼回答道:“当然是谁弱谁为王,只是不能象扶秦王上位那样,原本以为是送到燕国为人质是比较差的公子,可谁想当今秦王却如此厉害。”

田单补充了一句:“秦王强,是没人有想到,他有一个厉害的娘。”

“对。”

乐毅突然问道:“秦国要扶易王后上位?”

第三五四节 秦王哭灵

“燕易王后!”田单摇了摇头:“她,不行。燕国眼下各公子还自幼,若是易王后上位的话,算一算这个辈份,倒是非常有趣的。”

赵王问道:“如何有趣。”

田单回答:“燕与齐是死敌,臣认真的研究过燕国。以辈份来算,易王后是眼下燕国各公子的曾祖母辈,各位燕公子的母亲也是燕易王后的孙子辈,若说掌权。易王后有心,难道说这些公子的母亲就无心吗?”

这场辩论乐毅一直没说话。

赵王很客气的问道:“乐毅将军,你怎么看?虽然此事让将军为难,但寡人需要将军的意见。”

乐毅这才抬起头来:“燕国已经乱了,各公子母亲的娘家,乱!”

“说的妙。”一个乱字道清了眼下的形势,田单击掌赞赏。

田单解释道:“燕王多妃妾,燕国公子的母亲可以说楚、韩、魏、赵四国都有,还有燕国贵族家的女儿,所以争位必会很激烈,易王后为曾祖母,她能拿这些人如何?”

田不礼问:“那么说韩、魏、楚国赴燕,都是为了燕国王位。”

“想来是这样。”

赵王听懂了:“相国,此次你就跑一次燕国,这次燕国的新国君对我赵国也是有很大关系的,燕赵必有一战,这一战却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赵国需要准备。”

“诺,臣一定尽力而为。”

赵王又问田单:“有劳相国了,田卿可否同行?”

田单起身:“臣愿往。”

唯有乐毅一直低着头,毕竟燕国是他的旧主,若非燕王被害死他也不会被燕国当权的贵族猜忌,无奈只要投靠赵国。

所以就燕国的事情,乐毅不想开口。

终于,经过各方活动之后,燕王的尸体在野王地孤单的扔在那里足足五个月之后,开始往燕国运。

好在有白晖的后勤部队不断的制冰,保证冰封,否则这天气转暖之后,人早就烂了。

秦国的使节团是跟着魏冉的,白晖与韩王同行。

魏、韩、楚暗中派出的部队则分批次坐船顺大江往东,三万部队加上辅兵、军械、辎重等等,需要不少于了五百个船次。

而楚国的大船也并不多,所以加上小船往大江出海口运,楚国计算的是差不多八百多个船次。

白晖与熊子兰在鄢邑合伙建的造船坊,大型海船带箭楼的只有十艘,大肚子槽船有二十六艘,中型战斗用的小海船也不过十二艘。

这些船还算不上真正的海船,只能说是尖底软帆的试验品。

不过沿着海岸线走,距离海岸线几十里的范围内还是没有问题的。

速度嘛,就一个字,慢。

大肚子槽船依工匠们测算,装载重量达到仓位的七成在顺风的时候也不会超过每个时辰四十里,逆风连十五里都达不到。

按后世的计算方式,顺风都跑不到七节的速度,这还不是满装状态。

满装的话,顺风也就是五节的速度。

这些船要负责从大江出海口将所有的士兵、辅兵、物资等运到大同江口至少需要五天五夜。这么多人,这么多物资,仅是来回运输就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白晖对辰国的攻略作出的计划是以年来计划的。

船队的航行方式,主舰队沿着海岸走,一直到后世的威海再一直往东。特别派出几条小型的船,以直线的方式直奔后世济州岛的位置,然后再北上。

白晖是学渣,并不知道六分仪是什么东西。

眼下只有靠人力去探路,作尝试,然后再慢慢的摸索经验,同时花重金看有没有什么人才能搞出航海用的各种测量仪器来。

好在,此时的战国至少有司南了。

话说野王城。

原本在宜阳养伤的秦王接到了白晖的一封信后立即就到了野王城。

白晖信中只有两个字。

哭灵!

关于哭,如何哭,怎么才能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秦国有了白晖这个宗师级的哭神之后,秦王假哭的水平直接往上提高了十倍。

当然,白晖眼下已经不哭了。

没哭的对相。

在宣太后面前哭没用,秦王这位哭派后浪已经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潜质。至于对白起,哭是没用的,直接喊打喊杀还是实在一些。

所以,白晖不哭了。

野王城。

秦王刚刚进入存放燕王尸体的大屋就脚下一软差一点晕倒。

“王上!”好几位禁卫很紧张的前来扶。

秦王推开了他们,眼泪如开闸的水一样涌了出来,手臂向前伸:“燕王啊……”

那些死忠的燕王近侍瞬间被秦王的悲伤所感染,立即哭成了一片。

秦王高呼:“天道不公,寡人无颜来见你。想当年,寡人向为质子质燕,你待我如长辈,如亲人一般。想当年,我父王过世,你派人千里护送我归秦。想当年……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秦王哭的昏死了过去。

秦国的医官来救,好不容易秦王才转醒。一众医官跪在地上:“王上重伤未癒,节哀,再哭下去伤身。”

“滚开!”秦王推倒了救治他的医官,扑倒在棺木上。

“燕王……,寡人终就为你报了仇,燕王啊……燕国就是寡人半个故乡……

秦王哭着,然后悄悄的将袖子里一只小巧的皮球塞到嘴里后狠狠一咬,然后用力往外一吹。

卟……

秦王喷血,然后晕死过去。

秦国的医官、禁卫七手八脚的抬着秦王就走。

邹衍也是泪如雨下,远远的对着秦王一跪到底。

是秦国主张送燕王回去,而且秦国还日夜制冰,制作金棺保存燕王的尸体,秦国对燕国有情,有恩。

马车上,秦王不断的漱口,一边抱怨着:“这里面加了什么,味道如此古怪?”

“回王上的话,这是鸡血,而且是鸡肝血。根据大河君所说,只有这种血非常的象人血,而且可以在短时间内不凝固。还加了一点点的柑橘汁,所以味道有些怪。”

秦王点了点头:“传寡人诏令,明个宣布寡人因悲伤,伤情复发。为了给寡人祈福,秦国边界止杀,以役以罚代杀。各郡,轻罪者免三年刑期,重罪者免死送入劳役营。”

第三五五节 各国赴燕

坐在马车上的内史官听作王吩咐要大赦天下,为自己重伤祈福之后,微微点头:

“诺!”

秦王躺下之前又说道:“去打听一下,天下名士对今日之事如何评论。那怕是骂声也要如实收集。”

“诺!”

其实秦王想多了。

死者为大。

能去哭灵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骂,只是看这称赞之声有多高罢了。

刷名望,这才是白晖真正的目的。

再说白晖,他可不愿意和棺材一起走,所以催着韩王先行。

这一路磨磨蹭蹭的,足足花了二十多天这才磨到了燕都。

燕都已经是一片素然,毕竟是燕王陨落,而且还是被人杀死的,主谋就是田文与赵胜。

赵胜死了,全家不是被杀就是变成奴隶。

田文也死了,人头献给了秦王,薛地也被踏平。

仇算是报了。

燕易王后亲自出城十五里来迎接韩王,不过韩王却很清楚,这位易王后真正迎接的是秦国的大河君白晖。

白晖见到燕易王后的时候,命人扔过去了一个打断四肢的人。

白晖说道:“最好别审,审出来的结果很可怕。当然审不在审在你们,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面对就是了,没有对错。”

燕易王后问道:“他是谁?”

“亲手杀死燕王的人,可以用他来祭祀燕王。也可以去审出一些问题,不过看眼下燕国的情况,还是少知道为妙。”

燕易王后听得出来,白晖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好话。

“那么,真相是什么?”

白晖倒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开口回答:“天下间流传的消息,已经接近真相的九成,唯有最后这一成,相信牵扯到其中的,都不想让人知道。”

“这牵扯到其中的人中,有谁?”

“我。”白晖指了指自己,然后伸手一指远处:“赵王,还有田文,还有一些人不过不重要了。这件事情,唯有燕王是无辜的,但他贪恋美色,何苦。”

燕易王后听出来了,白晖的话中暗示她,田文没有死。

但这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眼下燕国谁成为王才是最重要的。

燕王的后代不算少,可惜年龄都太小了。

而且麻烦的是,王后无子。

马车快到城门的时候,毕竟易王后身为燕国王后,白晖与她同车并不合适,白晖在下马车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想要拥有燕国的权力,拿出足够的代价来,王后的背后是秦国。”

白晖说完后没给易王后反应的机会,人已经下了马车。

代价?

燕易王后开始想,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白晖回到马车上之后,把自己的易王后所讲过的话给范雎重复了一遍后问道:“你认为,燕国会不会追究燕王之死,燕国眼下争王位,会有多惨烈?”

范雎说道:“门下斗胆说一句,主上给易王后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说的早了些?”

白晖反问:“范雎,身为姐姐,一路上都没有问秦王伤势如何,你说我讲的早还是不早?”

“主上英明,是门下错了。”

一个连自己亲弟弟伤势都不关心的女人,她还会关心什么?

财富或是……权力!

再或许是梦想?

去他喵的梦想,白晖不会相信燕易王后有什么梦想,她眼下估计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利。

而且作为秦王的亲姐姐,她有这个机会。

入城之后,燕易王后的车驾与白晖的分开,白晖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燕都是什么样的时候,只见有好几辆豪华的马车来到自己近前,而且还是争先恐后的。

最先冲过来的一男子急急的在白晖的马车前长身一礼,然后背后有少妇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往白晖的马车前跑。

那男子长身一礼:“在下燕国公子笏的书画教习,代主上来迎大河君,已经备下府第,婢女、仆从一应俱全。”

“在,在下公子呈门客……

白晖这才知道,那些个发懵的小孩子们正是燕国的一个个的公子。

这么多人来请,是给谁面子,不给谁面子。

范雎感觉头都大了,这个在没有选择之前,接触任何一位公子都不是上策。

却见白晖轻轻一抖手上那战国第一把折扇,然后慢吞吞的说道:“来人,去通报燕国相关人等,本君住乐毅空出的府第。”

乐毅叛燕投赵,赵国以两座城池的代价想换回乐毅的家人。

所以眼下乐毅的家人都被囚禁在某处,乐毅的府确实是空的。

燕王职是绝对相信乐毅的,可惜他死了。

眼下燕国为争王位距离真正动刀子已经不远,连燕王职的尸体都没有人去管,更何况乐毅的家人。

乐毅的宅子也是空着的。

白晖要住乐毅空下的府第,来迎接白晖的燕国众公子不敢拦,燕国朝堂不敢说不。

白晖部下飞快的进入那空了很久的乐毅府,快速的清理院中的杂草,打扫屋子。在白晖到的时候,白晖要用到的书房,还有卧室已经收拾出来。

缺少什么,问燕国要就是了。

白晖所在的书房就是乐毅原本的书房,原本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整理出来之后,文萝问白晖:“主上,书籍如何处理?”

“都是什么书?”

“多是兵书,还有几卷乐毅自己手书的兵法手稿。”

白晖吩咐道:“乐毅自己的兵法手稿收好,封存,带回去看看,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这书房内不需要太多的装饰,我也没兴趣读兵书。”

“诺!”

文萝知道不仅仅是白晖不读兵书,就是白起现在都不读兵书。

白晖刚刚坐下,茶泡好放在手边,就有人进来报,某某公子送上粮食多少,某某公子送上肉多少,酒多少等等。

白晖对文萝说道:“与燕国各公子那边你去处理,原则是不得罪、不承诺、不示好、不示敌。谁当燕王与咱们无关,咱们到这里的目的不是燕王。”

“诺!”文萝应声退下。

白晖环视乐毅的书房,淡淡的笑了。

乐毅是个悲剧,要怪就怪燕国历代国君一个比一个脑残。

第三五六节 谁也不见

上上一代燕王还搞出什么禅让的事情来,搞的燕国几乎破碎。这一代燕王倒是一个明主,可惜他儿子不少,却没有一个好儿子。

整个燕国,真正有才的人也很少,很少。

白晖住下之后,闭门谢客。

所有来访的客人都交给文萝去打理,至于如何折腾新燕王,白晖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日子,白晖只吩咐人准备了一间客房,然后就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连范雎都不知道白晖在干什么。

白晖坐在一副地图上,身边有着无数纸张,都是加厚的粗草纸,眼下纸坊还制作不出来雪白的纸,都有些发黄,不过这已经很出色了。

白晖用铜制的蘸水笔,稀释过的蓝色染料当墨水。

地图正是高丽半岛的地图,当然眼下还不存在高丽这种东西,所以这地图白晖称呼为史前棒子半岛。

纸上写的是白晖内心的计划,清一色的后世简体字,就是白起在这里也未必认识,更何况其他人。

此时的燕国都城位置就是后世帝都的房山区。

从燕国都城到海边,有着好几条水路,以眼下的造船业,中型船只没有半点问题。

这个时代黄河冲积平原比后世差了很多,从燕都到海边直线距离也就是一百六十里,但却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很难在河道出海口找到一处稳定的实地港口。

若要靠人力去建,这个成本太吓人。

燕国最缺少什么呢?

白晖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着。

白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上面这样说,燕国在北,远离了天下诸侯的核心圈,过于的孤立不利于交流与成长。

各国的纷争与战争似乎与燕国无关,燕国也学不到好的经验,也历练不出人才。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没争、没打、没经验。

然后就是燕国在此时的良田区太少,地理位置限制的燕国的农业。再加上燕国并不热衷于商业,也没有什么与列国交换的。

燕国真是弱的可怜,被中山国与齐国差一点灭了。

白晖记得那纪录片中有讲过,秦与赵长平之战后,赵国死伤那么惨重的情况下,燕国以五倍的兵力攻赵,结果被赵国虐成了狗,主将被杀,军队溃逃。

燕国……

白晖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没救了。

确实,白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让燕国变强,所以白晖放弃了,燕国只要在未来的十年、十几年内拖住赵国一条腿,就已经是最大的价值。

至于替燕国练兵,这绝对不可能。

打辰国是为了给秦国练兵,而且至少要打一年半时间,那时是一个长期的战争,然后一路往北,打过长白山后再往北,这才是白晖真正的目标。

燕国充其量就是一个挡下赵国的屏障,连补给与中转基地都算不上。

白晖在燕都安静的住了足足有十天之后,燕易王后到访。

这一次白晖没有闭门谢客,他在这十天时间里等的就是燕易王后,等易王后下决心,或是说易王后身边的利益集团下决心。

陪着燕易王后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叫姬禄,这位就白晖的情报机构收集到的消息是,自燕易王挂掉之后,这位燕易王的大龄侄子就和燕易王后有些不可说的小秘密。

当然,这位也算能代表燕国公族。

至于当年的燕王哙,因为易王后被扶正后位,所以她有一个比她年龄还大的儿子,就是不着调的燕王哙。

易王后嫁到燕国的时候年龄还小,大约是公元前三三四年。

短短十二年之后,燕易王死掉,所以发生了一些不可说的事情。至少当年的姬禄还是年轻又帅气的。

而另一位,确实让白晖吃了一惊,竟然是苏代。

白晖问道:“你不是在魏国大牢里吗?而且还是燕王请魏国把你关于大牢的。”

“大河君,燕王故去,太上王后特赦了我的罪过。”

苏代说完后白晖看着燕易王后说道:“别想拿我和苏秦的情份说话,这样我会翻脸的。”

“不,苏家在燕国本就是大族。”燕易王后确实想的是借苏秦说话,白晖为苏秦扶棺这事已经不是秘密,是苏秦在关键的时候助白晖,但如何助却依旧是秘密。

眼下,苏秦在秦国有墓园,而且是上卿之礼的级别。

可白晖把话堵死,让苏代很尴尬,易王后更尴尬。

只听白晖又说道:“情份这东西只是能坐下来喝一杯的契机,国与国之间谈判靠利益,谁那一国的利益去作人情,谁就是傻。比如燕王哙。”

这下,燕国来的三人更尴尬了。

进入白晖的会客厅之后,燕易王后说道:“燕国愿意以五百里之地换取对抗赵国的力量。弱韩既然能胜过赵国,那么燕国也可以。虽然眼下燕国受创,但根基还在。”

燕国变强过吗?

白晖很怀疑这个论题,在白晖眼中燕国一直是弱,虽然有燕王职拼足一代的奋斗,但燕国积弱已久。

所以白晖说道:“五百里,秦国不要,太多了。”

苏代想说话却被燕易王后一个眼神挡了回去,燕易王后问道:“燕国不和你,讨价还价,要什么尽管说,若能答应必一应答应,或不能答应,本宫就此告辞。”

燕易王后把你字咬的极重。

说白了,就是你白晖要什么,而不是说秦国。

白晖说道:“想让燕国如韩国那样对抗赵国,没有几年时间作不到,燕国太弱了。这么说吧,燕自认为在去年的时候,是齐、秦之下最强的第三,正如六国攻齐,齐破而燕可以自称为第二,你们也是如此认为吗?”

燕易王后反问:“难道不是吗?”

白晖再反问:“是吗?”

若是燕国连自己的实力都看不清的话,这谈判确实没办法再继续了。

燕易王后反问:“那么白晖你认为,燕国第几?”

“最弱。你们弱在体制,弱在农耕,弱在文华,弱在带兵的将领上,一个乐毅他不过如此,若真想对抗赵国,燕国只有一条路可走,精兵减政。你们的官……太多了。”

第三五七节 讨要一城

燕易王后一个眼色之下,苏代与姬禄立即起身施礼:“请大河君指点。”

“知道我是怎么打仗的,我最喜欢用的方法就是,派出精兵强将,以雷霆之势击溃敌军最强,或是核心战力。寻常的农夫为兵他们打的是顺风仗,当敌最强被灭之后,打顺风仗的人会增加数倍,疯狂的追杀敌军已经胆寒的人。”

苏代再施一礼:“若遇抵抗呢?”

“我部精兵已经杀掉敌他,他们很闲,秦军以功勋换爵位,不去杀弱兵是不屑于与农夫抢农夫的人头罢了。但若有抵抗,杀之。”

燕国三人似乎明白了。

白晖又说道:“这一招有个缺点,若是我方精兵败了呢?当然,谁能打得过我的精兵。”

是缺点,但你也要能够击败这个缺点的能力。

白晖的精兵三千打三万估计都能大胜,因为三千围杀两万五千,不留一人,不扣损一人。所以没有人怀疑白晖的精兵三千打不了三万敌人。

所以,打败白晖的精兵,这个很难。

但这样的招数任何人也用不了,首先天下列国没有一国可以在短时间拥有超越白晖部下的精锐。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白晖的精锐花销有多大。

大河卫满天下找药材,有足够的补药,足够的肉食,这武都练得起。

“话扯远了,我白晖只要一城之地,帮燕国稳住,缓缓图强。想强,其实很容易,施秦法便可。不是商君的旧秦法,而是新秦法。这样说吧,燕国可以派出参观团,学习团,让贵族、官员们去秦国看看,就明白了。”

燕易王后问:“你要那一城?”

“古孤竹的孤行城。就是靠近海边的那一个,眼下已经半荒废了,早在攻齐的时候我就说过,秦国缺盐,希望与燕国合作煮海盐。眼下我打算自己煮,那里只会有一千户秦民,一千秦军,以及不会高于五千奴隶。”

“三天。”

“后,三天后等王后的回话,或同意,我便想去亲自看看。至于燕王是谁,与我无关。”白晖表明的态度,自己完全不参与燕宫的燕王之争。

正事淡完,白晖送燕易王后离开。

次日,魏冉到。

燕国举行了无比隆重的迎接仪式,这仪式既是迎接秦国公子芷、穰侯魏冉,也是迎接燕王归来。

魏冉对于这种大仪式的事情是专家级的。

那怕内心在骂,在嘲笑燕国,可表面上却是作足了姿态。

完成全部的仪式,若是换成白晖估计已经累到连手都不想抬了,可魏冉却依旧很精神,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什么时候要作足姿态,白晖不行。

就象出行。

白晖若是坐在马车上一直保持一个很威仪的姿势,那就会一直保持。

魏冉却很清楚的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靠着一旁休息,甚至是小睡一会。反之,……好象行军打仗魏冉也不比白晖差多少。

这就是境界。

当晚,魏冉住进了前乐毅府,白晖早就给他留好的屋子。

眼看就春末夏初了,夜里也不那么冷。

白晖和魏冉坐在院中,撸串!

“话说,这燕国倒也挺会生事的,还没有入城就收到几十份礼单。”魏冉先拉开了了话匣子:“这其中最让人看重的,应该是燕国的公子呈。”

白晖倒是关心羊肚会不会煮的老了,几次拿起来看。

魏冉问白晖:“问你呢,支持谁?”

白晖继续关注着自己的羊肚,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有区别吗?”

魏冉反问:“为什么没区别?”

羊肚终于没问题了,白晖吃着羊肚慢吞吞的说道:“我手下怎么也有四千顶尖的精锐,一万二上上等精锐,三万勉强算精锐的士兵,对吧。”

“别废话,你那三万不是勉强,已经是很精锐了。王上有过话,没什么重要的事轻易别动用,太后倒是想借你的精锐把禁军调换几次。说正事,你的精锐很厉害。这我知道。”

白晖这才说道:“我兄长带着这些人马,我是说假如,假如与燕军作战。你说燕军派上五万或是六万,再或是七万人,或是四万人马,有多大区别?”

“没区别,连死光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就白氏兄弟二人魏冉自认是非常了解的,白晖会练兵,白起的统兵能力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魏冉明白了。

强一点,强二点,对于有绝对强势的秦国来说,区别真的不大。

但。

还有一句就是,偏向秦国多少,这个才是关键。既然白晖能说服燕易王后掌权的话,谁成为燕王,还真的无所谓。

“喝酒!”想通了之后,魏冉举起了酒杯。

又过了一天,燕易王后给白晖的约定是三天,结果只有两天她位送来了答复,答应了白晖的条件。

走!

白晖得到答复,拿到了有燕国国印的地图后,当天就离开了燕都。

魏冉倒是糊涂了,这是有宝还是什么,白晖走的为何这么急。

让魏冉意外的是,魏、韩、楚三国竟然都有要员跟着白晖一起离开,理由说的很简单,他们想学海水晒盐的本事,拿钱出来投资白晖的盐场。

这里透着古怪。

但燕国的贵族此时的双眼都盯在王位上,而赵国那边的使节团还没到。

事实上,白晖并没有去孤行城(后世的唐山)。而是秘密的去了燕国与齐国原先的边境,因为在那里有海船在等着白晖。

至于孤行城,白晖相信自己部下的人可以处理的很好。

走海路,绕过东莱角,船距离海边至少还有二十里,除非天气很好,有人特意在海边观察,否则是发现不了白晖的船队的。

数日后,白晖来到了大同江口。

正好白晖的船到的时候,一只运送魏军的船队也到了。

白晖下船之后一看在海边靠小船转运的人数,问身旁的人:“这一船装了多少人?”

“回大河君的话,八百人。”

“什么,八百?”白晖吓了一跳。

大肚子槽船容量确实大,但那是用来装货物的容量,根本就不是装人的,白晖甚至无法想像的出来,这怎么把八百人塞进去的。

第三五八节 利益诱人心

有条小船靠岸,白晖只是闻到味就躲开了。

船上下来的士兵将衣服脱了,就在浅水区开始洗刷自己。有人在高喊:“这次出征,依秦军赏赐之例,一年之内都能给这里买二十匹布,痛快不?”

在水里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喊了起来。

这时,让白晖很意外的事情就是,白起出现了。

“兄长为何在这里?”白晖完全想不明白。

很快,楚军主帅项汕出现,冲着白晖一抱拳:“吴越已经平定,还有些许小的抵抗并无大事,是我王请武安君来此,此时已经得到了秦王许可,我楚国付出五万奴隶。”

“五万?”白晖心说,五万奴隶可是一个大数字。

项汕点了点头:“确实是五万,大河君却是不知,咱们的奴隶都比这里的人过得好,比他们吃的好,穿的好,这是善事。”

白起打断了项汕:“咱们入营说话。”

“当然,本将为大河君洗尘。”项汕很热情的迎白晖入营。

白晖心说,这些人在这里发现宝藏了,楚王竟然花这么大代价请白起出动。要知道眼下五万奴隶是什么概念,一万奴隶一座城,就是这个价值。

此时的天下,一来是因为各国都在往外扩,二来是因为人口的原因,奴隶已经不是悲惨世界的生活,不但有大量的奴隶可以变成自由人,依旧是奴隶的人生活也至少有衣食的保证。

就拿秦国来说,秦国仅解放的奴隶就增加了十万以上的人口,而且年年都有奴隶变成自由人。

进入营区后,白晖问白起:“兄长,可有战事?”

“打了一仗,那是在我还没有到的时候,白平带人打的,魏、韩、楚、秦四国联军一共三千一百人,对战敌约一万两千人。”

白晖急急问道:“战损如何?”

“一人!”白起伸出一根手指,这一人已经让白晖很惊讶了,可白起继续说道:“双方一共死了一人,无人残,轻伤一万两千人。”

“啊!”白晖完全想不出来这一场是如何打的。

白起解释道:“最初来的人,军械齐备。这里的好几个部落开始聚集力量,根据探马所报,差不多三百里范围内各部落的男丁都出战了。”

“恩,恩!”

“他们有铜剑,但很少,一万两千人约有一千甲兵,一千五百把铜剑。无弓、无弩。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有些弓,但与无弓没区别。打头阵的是白平所部,武器精良,斩断敌军铜剑之后,是靠拳头击败敌军的。”

白起解释之后,自己也是笑了。

一万奴隶一座城,就这个价格,白平不想杀人,结果魏、楚、韩三国带兵的军官也不想杀人,在他们眼中,这一万俘虏就是会跑的钱币。

“很弱?”

“很弱!”白起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白晖入营之后,一名楚国的文吏双手捧着一只竹简。白晖翻开一看,这才是真正让白晖所吃惊的。

这才几天时间。

仅楚国就运来了差不多三千人马,以及相应的粮草、军械。

然后奴隶运回去了差不多五千人,而且路上仅仅只有十数人因意外死掉。对于这次远征来说,这已经是半座城的收益。

更重要的是,让楚国看到一种纯利。

就是,没有战损,只有一点点粮食的消耗,那么楚国就已经得到利益了。

利益,果真是利益。

白晖把那份竹简扔了回去,楚国的文吏赶紧伸手接下。

白晖吩咐道:“抓到对方有首领级的人物吗?”

“回大河君的话,有。”

白晖再问:“什么样的首领?”

立即有人上前汇报。

“自称是什么王,统领四十多个部落,也是唯一穿丝绸的人,还会说商语。只是态度上有些傲慢,这些天一直说着,自己部下精锐并不在这里,若是英勇的士兵人征战归来,必会击败我们。”

白晖听完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明天,我见见他。”

“诺!”

说是洗尘宴,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因为是行军作战,而且船的运力有限,眼下总共的兵力都没超过五千人,主力是楚军的三千人马。

运输力有限,所以这里一切从简。

白晖到的当天,洗尘宴刚完,项汕陪白晖巡视军营。

只见军营内立起了五十个方木架,木架上有手可以抓的绳索。在白晖进入军营的时候,楚、韩、魏三国的士兵正排着队上去挨打,最少都是十鞭子,多的有五十皮鞭。

白晖笑问:“项将军,这是打给我看的?”

“是!”

项汕竟然没有回避,倒让白晖大吃一惊。

项汕说道:“依秦军军规,不得伤民,不得扰民……”项汕对秦军军规已经达到了倒背如流的层次,他和白起到这里之后,挑出了所有违反军规的人,已经处罚过一些人,但还留下了一些人,就打着白晖看。

白晖问:“那么,打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项汕轻呼一声:“军法官何在?”

立即有一个军官跑了过来,项汕吩咐道:“给大河君说说,前几天处罚的那些人,还有今天处罚的这些人,都有什么过错。”

“报大河君,已经处罚了两批士兵,第一批为怠慢军令,处罚了一共四十一。第二批处罚了一百零三人,其主要过错为私藏战利品、出操迟到、岗哨懈怠。”

军法官说到这里的时候项汕打断了一下:“这是当着武安君的面处罚的。”

军法官继续说道:“今日处罚,依秦军军规,出战士兵不得在任何情况下,扰民,以及私自接触敌方民众,还是不得对敌民妇用强。”

项汕看着白晖:“大河君,这些是魏、韩、楚的士兵,秦军士兵无一违规,但我要说一句……”

没等项汕说什么白晖一挥手制止了:“项将军,我有一条新的规矩要订一订。”

项汕没想到白晖竟然不给他面子,打断了他说话,但还是客气的说道:“大河君请讲?”

“军规加一条,分为中原军规与征伐军规。我猜测,这些受罚的人当中可能有一半以上不服气,怕是辰国女子主动帖上来的吧。”

第三五九节 罚与不罚

“噢!”项汕很意外,他想和白晖争的就是,辰国女子主动,这样的情况白晖如何说。

还有就是,辰国这些人是奴隶,不是普通的民众,怎么能依扰民论。

奴隶不是民,所以扰民不存在。

白晖一指远处:“看看那边军营的栅栏处,看那些女子的神情。我认为是关切。”

项汕仔细的观察之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可否先停止责罚?”

项汕冲着军法官点了点头,军法官高呼:“停止责罚。”

白晖又说道:“项将军,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反对士兵们和这辰国的女子有什么,不过要扣他们的赏赐。毕竟这是我们的财富,项将军以为如何?”

“这个可以商量。”

项汕也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想到对秦军军规执行无比严格的白晖在此时,竟然完全不同以往。

再想白晖刚才说过,军规一分为二,那么项汕的理解就是,列国作战与对外作战,秦军的军规不同。

白晖又说道:“项将军若有兴趣的话,不如调派一些人过来,首先要识字的,然后是忠诚的,最后必须是有家有室可靠的。”

项汕问道:“大河君有何妙用?”

白晖回答:“大河卫可以传授一些知识,想来项将军定有兴趣。”

“有,四个月内这里必集结千人,民夫三千为大河君调用。”项汕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白晖的要求。

当然这对于楚国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白晖又说道:“还有,这里军规特别允许……”白晖拉了一个长音却不急着开口,项汕更是一脸期待着的看着白晖。

虽然项汕是楚臣,白晖是秦臣,但此时此地连楚王都要看白晖的脸色,项汕没理由给自己找不愉快,所以规矩就是白晖来定,在这一点上,那怕职务、爵位高于白晖的白起也不如白晖的实权大。

白晖笑了,缓缓的说道:“在这里允许强抢……民女!”

项汕也是笑了,冲着身边人大喊道:“大河君与本将下令,这些人免责。”

“补充一句,抢回来的女子有四个要求。”

军法官立即拿来竹简与笔在一旁准备记录,白晖说道:“第一,要健康的,若身有怪病者不允许离开这里。接下来是抢了人就要扣钱,如何扣拿个条款出来。三是这里虽然比不得咱们那里,但也有贵族。”

项汕立即说道:“这条好说,贵族家的女儿是上上等货物,谁敢抢打断腿。”

“恩,最后一条。”白晖没直接说,指着远处围在军营栅栏外的辰国女子说道:“仪容,这一点很重要。抢回来的至少要给件衣服穿,光着上半身算什么,何况是女子。”

项汕与军法官都笑了。

这是当地的穿衣风俗,确实是露着的。

“去办。”项汕一挥手。

只见那些被解下准备打鞭子的楚、韩、魏三国的士兵竟欢呼起来。

可还有更疯狂的。

白晖的解禁令一下,只见几百秦军冲出去,竟然每人扛着至少一个辰国女子就往回跑,为什么说至少一个,因为确实有人扛两个的。

白晖又问道:“大河卫可派有人过来。领军主将是谁?”

楚军的文吏立即说道:“报大河君,大河卫是一位领将领军,其余二百人依秦爵位,最低一个都是六级爵位的官大夫爵。”

就凭这个人员组成,白晖知道这肯定是秦王亲自下令了。

调来的全是精锐。

白晖一抱拳:“项将军,调人的事情要再快一点。”

项汕点了点头,他是忽视了,秦国调来的大河卫虽然是二百人,可这二百人却是有爵位的,足以证明这些人的不凡。

项汕立即表示:“已经派了八百民夫跟着大河卫作些杂事,其余的我会命人回去调来。”

“恩。”

白晖刚点头,却被眼前的一幕布吓了一跳,项汕也赶紧回头,却见足有五百辰国女子自己往军营内跑。

军营内正准备开饭,一匹麻布、一碗米饭都足够让辰国女子自愿献上。

白晖苦笑着摇了摇头:“胡闹,军营重地。”

看白晖是笑着说的,项汕却脸上一冷:“传本将令,每人打五鞭。在军营外另设小营,军营重地,不得胡来。不过,今日特例,下不为例。”

“诺!”

晚上,大河卫的花名册送到了。

白晖一看花名册可是吓了一跳,自己部下十三位药老中有两位在,二十五位最高级别的矿老派了五个人,而且还有人数极少,一共只有四位的顶尖宝石鉴定师竟然派来了两位。

白晖正看花名册的时候,亲卫来报:“大河卫领将前来汇报。”

“请她入内。”

赢姜,眼下赢氏公族之中身份第四高的女子,也是凭自己的军功得到爵位最高的一人。

其余三人是靠夫家才有更高的身份。

“没想到,王上竟然把你调来了。”白晖亲自为赢姜倒了一杯淡酒。

“卑将年幼时在宫中待过,是眼下大河卫宝石鉴定排第四位,而且学过统兵之法。虽是女儿身,但也愿为我大秦建功立业。”

“坐,别提什么军职,自家人聊几句。”

“谢兄长。”赢姜谢座之后坐在白晖对面,秦人不做作,她拿起白晖桌上的鸡腿就啃,拿起酒杯就喝。

显然是饿坏了。

“兄长,讨几个赏。”

“为谁?”

赢姜不回避,立即回答:“为我,也为部下。”

白晖点点头:“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能答应你的就一定答应,不能的肯定不行。”

“我看上了四个辰女,我要带回家去。”

白晖很意外,笑问:“你有婢女,而且很贴心。还有,听老叔公说,屈原那老家伙替他的儿子去提亲了。”

“虽然弱的可笑,但学问还不错。最近在学习兄长的算学与账学,已经在调任巡财司,负责巡查各县府账目。还有,挺会照顾人的,还有,会画,画的还挺好。就是习惯写什么诗字,听起来有点烦,不过也是本事。”

果真是秦女。

一点也不虚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半点也不来假。

第三六零节 讨赏

白晖问:“四个辰女给他挑的。”

“不是,家中还有两个兄长,文也不行,武艺也差的很,勉强能作个小吏。依秦律,他们的级别若想纳妾估计要等十年来才能升到足够的品阶,买奴的话,眼下好生养的女奴不但少,而且太贵。”

赢姜倒是有什么说什么,白晖听着一头汗,这赢姜也太强大了。

“行,四个辰女不是普通民女吧。”

“是!”

“给你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挑足二百个贵族辰女,这是第一批给大河卫的赏赐,你们自己去分吧。”

“谢兄长。”赢姜一抱拳之后,拿出一只小袋子,从里面倒了好几块石头后,赢姜说道:“这块软石头非常特别,想来我家夫君应该喜欢,刻印是上等石料。”

白晖拿起一看,手感很特别,不过白晖不太懂这些。

赢姜说道:“象腊,却是软石。暂时以腊石为名,这块很普通,要等真正开采后或许可以发现珍品。向兄长讨个承诺,倒时候让我挑几块好的。”

“可以。”

“这是水晶,上等水晶。这块是石墨,品质好于白氏族地那里开采的,想来无论是制笔,还是用来炼制铁器都是上品。眼下还没有找到煤,不过找到铁矿区了。”

赢姜来到这里已经有二十天了,带人已经将周边二百里初步的勘察了一次。

白晖说道:“在孤行城有铁,有煤。将来北征用的军械不可能总靠船来运,到时候秘密带人过去勘察一番,还有,没有找到银矿吗?”

“还没有。”

“找,这里金银、宝石,以及非铁类的石矿不少。还有就是,咱们必定要北上,长白山必须拿下,那里药材无穷无尽。但也不用急,至少也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打这去,眼下先建港保证运输力再说,靠小船转运,太慢。”

赢姜没接话,因为白晖所说的这些不在她的职权范围内。

她的任务就是找到一切有价值的物品。

找到之后,如何处理,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她只需要去找。

赢姜在白晖这里吃饱喝足后,拿着白晖许诺了手令离开,去绑人。

次日,午时。

白晖用过午餐后,来到了中军大帐内。

被同时带到这时来的,还有一位‘大王’以及数位部落的首领。

这位大王见到白晖非但不跪,还是一副非常骄傲的神情用下巴看着白晖:“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攻击我大辰国。”

捧着茶的白晖当场就把一口茶水给喷了。

“难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白晖侧头问身旁的项汕。

项汕完全不明白白晖在说什么,但还是附和着白晖的话:“自然,当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莫看秦地与楚地,楚地与燕地,自然还是有些区别的。”

“在理!”

白晖深深的点了点头。

白晖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却很清楚白晖眼下很不高兴。事实上,白晖认为后世的现代棒子只有九百年历史,然后历史上被全盘灭掉过至少三次,所以这个时代的辰国和后世的棒子应该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凭才能这么狂。

白晖打量着这位所谓的‘大王’,眯着眼睛看着,内心在思考着如何处置。

这时,一位婢女送上一份樱桃放在白晖手边。

白晖拿起一枚樱桃仔细的看了看,比中原的小,颜色也淡一些。

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有点酸。

‘大王’开口了。

“没吃过吧,没见过吧。你们这些外来的乡下人,放了本王,本王的大军回归之时便饶恕你们,而且本王还会赐一些朱果给你。”

樱桃核没吐出去,白晖给呛到了。

当下就有两个亲卫站出来,一个是白晖的,一个是项汕的。两人同时施礼,却都不言语,那意思白晖懂,他们要把这个家伙拖出去乱棍打死。

白晖却问道:“尊贵的大王,你喜欢水,还是不喜欢水。”

“当然,本王喜欢水,立即打水来为让本王洗漱。”

白晖再问:“你是和谁学的说话,会写字吗?”

“当然,本王是辰国最强大的王,本王学的商话,写的商字。这可是……”

没等这位大王说完,白晖一盘子樱桃就砸了过去。

“你……”

白晖冷喝一声:“来人,准备水缸,然后装满水,淹他十次,然后水缸下架上火,慢慢的烧。”

一声惨叫,这位‘大王’给拖了出去。

项汕淡淡的一笑,说实话他也给气的不轻,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狂妄,而且开的是地图炮,针对的不止白晖一个人,可以说中原上国全让他给骂了。

水缸这种东西军营之没有。

不过船上装淡水的木桶却有,然后有军士入内:“大河君,没有水缸,可否用锅蒸。咱们可以用蒸馍的高笼蒸他。”

“可以。”白晖点了点头。

说完后白晖站了起来,指了指另外的几个人。

“我大辰国,天下无敌。”

“很好,别浪费咱们的锅,拉出去扔水里淹,然后烤了。”

白晖的视线扫过这所有人,冷声问道:“还有谁?”

其中一人吓的真哆嗦,另外还有几个吓晕了,最后一人跪地苦求。

白晖踢了那苦求的一脚:“拉出去,砍了。不过把这几个弄醒,让他们看着,这三个人怎么死的。还有,本君晕血,你们办好了把他们洗干净,再来见本君。”

晕血?

项汕都不信,白晖也是在战场上几进几出的勇将,怎么可能怕血呢。

无论是淹、蒸、烤。

项汕都在近前看着,他没感觉有什么可怕的,想古时传闻纣王用把人绑在铜柱上,然后里面点上火,这个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些人可恶,不用点手段他们估计不知道怕。

白起也到了。

和项汕一样,白起也没感觉有什么可怕的。

见白起过来,项汕迎了上去:“这次怕是将令弟气的不轻。”

“不,他没生气。”白起很了解白晖。

项汕不解:“没生气?”

白起点了点头:“这点小事他不会生气,他杀人肯定是有目的,估计是想给其他人活路。”

“拭目以待!”

第三六一节 凶残的白晖

活路?

项汕不太理解,这些人都是他们四国的奴隶,有什么必要活路。

留下这些所谓的贵族只有一个用处,就是得到其他部落,或是地形,或是人口,或是兵力的各种情报。

再说其他的活路,这些人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别说这辰国,就是在中原的战场上,白晖杀掉的贵族还少吗?

留活路?

项汕表示很可笑。

可当下午的时候,白晖的亲兵把这些辰国部落的首领们拉到大帐内之后,项汕信了一半。因为白晖的大帐内摆上宴席,而且还是很华丽的宴席。

白晖说道:“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拿出一些你们看不上眼的酒菜,勉强吃两口吧,一会我还有事‘求’你们。”

白晖一个求字,吓的这些人全部跪倒,几乎又一次晕过去。

“跪着,我赏赐的食物给我吃。有一粒米掉在地上,你们给你连土挖出来吃掉。”白晖的话音落下,几把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很吓人,只有哭泣声。

白晖摆了摆手,有人捧着丝绸、瓷器、玉器等放在他们面前。

“见过吗?”

“上国珍品,贱民不曾拥有。”

白晖问道:“你叫什么?”

“勇箭!”

“你勇吗?姓氏如何?”

“无姓,无氏,贱民是殷商遗民。”勇箭低声说道。

白晖点了点头,心说也只有殷商遗民才知道什么是中原的繁华,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所谓的主力军团,是真还是假?”

“是真,去攻打东边的两个部落。但在上国大军前,不堪一击。”

“不要说废话,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是,是。”勇箭将头紧紧的伏在地上。

白晖品了一口茶后问道:“你有多少把握收伏这支主力部队?或是说,你要什么,钱、粮、丝、瓷?”

“十成,十成。若有一丝差错,愿全家处死。”

勇箭的语气充满着兴奋,而且他的双眼闪着光芒。

白晖来了兴趣:“你倒很自信?”

“主,主将是我弟弟,只须一点点小计谋,杀死那些不听话的人,便可控制全军,只需要上国贵人给予一点点恩赐,他们便听从上国贵人调派。”

勇箭的信心倒不是凭空得到的。

白晖很满意这个回答,微微的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本君听你的好消息,若办的好,赐你贵族的身份,并且由天子赐姓。”

“谢上国贵人。”

白晖又指了指其他人,却没说话。

勇箭猛的站了起来,这时白晖的亲卫递了一把刀给他,只见勇箭拉起一人将刀递给了那位,然后又拿过白晖亲卫的另一把刀。

那位倒是机敏,立即和勇箭两人砍死了其余的人。

“滚吧。”

白晖用了一个滚字,勇箭却带着另外一人磕了一个头后,跪着退到大帐门口。

这时,白晖突然说道:“忘记了,说是宴请你们的。来人,送酒菜给他们,然后给赏赐钱币三万。”

“诺!”

勇箭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项汕入内,双手击掌:“不愧是秦大河君,今日之事当为佳谈。”

项汕入内之后,有亲卫进来将地上的尸体还有血迹快速的清理干净,然后将所有的酒菜全部拿走,有厨师开始准备新的酒菜。

项汕坐下后对白晖说道:“武安君往北去了,他要亲自看一看箕氏侯国的守军,也会安排人潜入箕氏侯国。”

“我兄长就是闲不住,总是在忙碌。”白晖客气了一句。

“大河君不知道下一步有何安排?”

白晖其实早就有打算,不过还是假装思考了片刻后才回答道:

“命人去燕国、齐国,收购大量的下等军械,将就着能用就行。然后武装辰国的那些人,给予他们布匹,钱币。然后由咱们的精锐作监军,按五百精锐配五千人马计算,让他们去打先锋。”

项汕眼睛一亮,起身施礼:“大河君妙计。”

“再接下来,奴隶不要都运回去,在这里开始挖矿,然后捕鱼、种果林、晒盐。唯一不能作的事情就是种田,运到这里所有的粮食都不能作种子,这半岛不能留下一粒种子,然后发给他们的粮食最多够吃五天,行军打仗例外。”

项汕一挥手:“大河君慢讲,来人,准备记录。”

来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队书吏,他们生怕少记了几个字。

都准备好之后,白晖这才继续说道:“不留粮食,那么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可吃。想造反也要有粮食才行,若发现不对宁可烧光也不留一粒粮食。掉头就派大军前来围剿叛军,这里就是奴国。”

“记下来。”

“但是,咱们也不能压制的太狠了。压的太狠必有反抗,先将人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狗奴,听话的这一种。这些人敢有一点不忠就往死里打。但也要让他们享受高人一等的富足。”

项汕追问:“比如勇箭?”

白晖摇了摇头:“他是第二类人,殷商遗民,他要更高一等,他们奴隶中的贵族。”

项汕大笑:“果真精妙,就这么办。”

白晖继续说道:“最后一类是纯奴隶,但这些纯奴隶也要区别开来。分为识字与不识字的。当然,狗奴不需要识字,他们只要听话就行。”

“这个,依我理解,狗奴应该是比奴隶更高一层才对。”

“高,不代表他们需要识字。所以让奴隶把仇恨放在狗奴身上,换个理解的就是,咱们是好人,咱们不打人,咱们给饭吃。但打人的,压迫他们的,驱赶普通奴去作苦力的,是狗奴。他们之间才是阶级矛盾体,咱们是上国。”

项汕愣住了。

那些书吏也愣住了。

白晖的话他们完全不理解,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阶级矛盾。

白晖没解释,只说道:“要教识字,理由是为了更好的干活,比如瓷器的绘画、记账、宣读文书等等。这些事情还要有人作的,如果不断的让咱们派人过来,怕是有些难。”

看项汕还不是很明白,白晖语气加重:“一句话,以夷制夷、以蛮制蛮。”

第三六二节 想成为燕王的不少

白晖一句以夷制夷、以蛮制蛮让项汕完全明白了。

项汕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是理解了。那么万一出现混乱,按照大河君的说法,有可能是低层奴隶与狗奴之间的冲突。”

“对,咱们不打人,咱们是好人。”

白晖已经第二次强调,咱们是好人了。

项汕大概懂了,不过他懂不懂不重要,这时是四国共建,秦国还是会派官吏过来的。

白晖只是让项汕知道,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要干什么。

项汕又问:“那么,要执行秦军军规吗?”

“要,不过要反着来。狗奴队的任务是打、砸、抢。咱们要控制的是,贵族的财富一定要拿到手,平民之中别伤到咱们的财产。给他们一点油水,但油水不代表肉,除了特别的时候偶尔让他们得意一下,平时还是要老实一点的。”

白晖这么一说项汕完全懂了。

毁掉某个部落,然后作一个天怒人怨的事情,接下来由这些家伙把奴隶与财富上交,或是卖给四国。

四国给买来的奴隶一个活路,一个温饱。

然后,坏事全部让这些狗奴去干。

项汕又问了:“那么,万一狗奴不听话怎么办?”

“既然狗,不听话就往死里打,打到听话为止。若实在不听话,杀掉再找合适的狗也不难。总之,咱们尽可能要减少伤亡,坏事作多了我感觉会作恶梦,所以……”白晖笑了,指着自己说道:“我是好人。”

哈哈哈!

项汕放声大笑。

“好人,我们是好人,我们是来拯救这些无知的辰国夷民。”项汕眼中,辰国这些人还不如楚国偏远之地的越族呢。

至少越族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体系,自己的国度。

辰国有什么?

除了狂妄自大,他们一无所有。

当然,他们有土地,有这些的金子、宝石、以及奴隶。

此时,燕都。

韩王秘密的见了公子芊的母亲,以及舅舅。因为他们本就是韩人,而且还是韩国的贵族。

公子芊的母亲与舅舅跪坐在韩王面前。

韩王眉头紧皱,已经很久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坐着。

“王上,请为我母子二人作主。”

公子芊的母亲这已经是超过第十次苦求了,这么多天以来,她来见韩王这是第三次。

韩王微微的摇了摇头:“再等等,等等。”

“王上,敢问在等什么?那公子呈已经得到了魏国的支持,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已经远超我母子二人,朝中又有四位大夫偏向了公子呈。还有,楚姬那贱妇,听说夜见楚王,谁知道有什么勾当。”

公子芊的母亲内心很急。

韩王却依然是坐着没回答,尽可能的保持沉默。

就在公子芊的母亲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人入内,将一只漆封的木盒交给了韩王,然后退了出去。

韩王拿着木盒却不急着打开,这才对公子芊的母亲与舅舅说道:“告诉你们寡人在等什么,你们以为寡人就能决定谁成为燕王吗?”

公子芊的舅舅急问:“王上的意思是?”

“唉!”韩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天下说是列国争强,可谁才是最强,而又是谁的权势可以影响到天下?”

“秦王,自然是秦王尊上。”

这一点公子芊的舅舅与母亲倒不糊涂。

韩王再问:“那么,谁是秦王代言人?”

两人懂了。

韩王这才缓缓的打开木盒,同时说道:“没得到他的回应,寡人也不敢答应你们。并非是寡人怕什么,而是不想辛苦很久却无功而返。”

终于,木盒打开了。

韩王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对你们来说,这至少是个好消息。秦大河君虽然没有表示支持,但他表示不过问燕王王位继承之事。你们可以回去了,容寡人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作。不要急,事情还没到决定的时候。”

“谢王上。”

韩王又说道:“魏王他急,有用吗?”

“外臣不解?”

“没有和秦国商量过,魏王他作的越多,公子呈就败的越快。你们若连这个都不懂,那这一位也不用争了。”

听完韩王的解释,公子芊的母亲与舅舅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错,眼下强秦傲视天下,可以说天下除了赵国,谁敢不看秦王的脸色,那怕秦国有十年不攻的盟约在,可威慑力却丝毫没有少半分。

韩王说道:“行动的早,未必一定会赢。你们去吧,寡人会再联络秦大河君,若是能得到承诺,这才有把握。”

“谢王上。”

公子芊的母亲与舅舅施礼后离开。

这两位离开之后,韩王立即吩咐人入内为自己更衣,然后准备出府。

前乐毅府。

楚王与魏王就在门外吵了一架,而后前来劝解的魏冉与魏王也有争执,一直到韩王到了从中说和,众人才一同入府。

在入府的时候,魏王与楚王依然是怒目圆瞪。

好几位赵国的细作都在往上汇报,韩、魏、楚参与燕国新王之事已经不是秘密,而相互争执不小,秦国也被卷入这个风波当中。

秦大河君白晖找借口躲了,秦穰侯魏冉在韩、魏、楚之间周旋。

乐毅府内,一间清静的水塘旁花厅内,麻将桌已经摆好,魏冉拿出了一副玉石雕刻的上上等麻将放在桌上后说道:“这一副可是好东西,本侯连蒙带骗才从我王那里拿到手,一整块上上等好玉,正好制作了这一副麻将。”

“好东西。”楚王的眼睛都亮了。

“今天先打八圈,每人二百个筹码。打法是带花麻将,要么有一人先输光,要么最后数筹码,最多的一个负责决定下个月燕王葬礼时执灵的公子,如何?”

“可以!”楚王已经坐下开始搓牌。

魏王却问道:“不是决定太子?”

魏冉呵呵一笑:“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来一点刺激的。若是有某一位公子在最后来一次大反转,非执灵而成为燕王,不是更有趣。”

韩王轻轻一拍桌子:“你们把燕王当什么了,把燕国当什么了?”

第三六三节 麻将决定燕王

第三六三节 麻将决定燕王 (第1/1页)

看着韩王一脸的正义,楚王在一旁催道:“你玩不玩。”

“玩,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本王,本王只要是加注。”韩王马上换上一副笑容坐在桌前。

魏冉扔下一副水晶骰子:“我们把燕国当什么了,有你没。”

“当然,我韩国被欺压多年,这次你们要让着我韩国一些。所以,要加注。”韩王在麻将桌上的信心远高于他在战场上的。

楚王问道:“加注?你要加什么。”

“加一成秋裤、加一成军械的交易权。”

魏冉的眼睛眯起来了,这事他没想到,原本就没想过。可此时经韩王一提醒,魏冉突然发现这赌注还真的不小。

依白晖定下的协议,为了支援燕国,那么秦国会转让一些技术,比如秋裤的生产等等,从水路运往燕国的货物在协议中的有几十样,大部分秦国占四成,其余三国各占两成,也有一些秦国最高占的到六成五,最少占到三成。

这一成秋裤的生意可不是小生意。

“赌了。”楚国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又说道:“我楚国不要你们的秋裤,我楚国要轻铠的半成。”

魏王也说道:“魏国拿出半成的箭支。”

三王说完之后齐齐的看着魏冉。

魏冉怕什么,论赌他也从来不会胆怯,当下表示:“无论你们赌什么,我秦国奉陪。”

“打八圈!”

八只手开始在桌上搓牌。

燕国的燕宫内此时已经是刀刀见血的生死斗,每一个公子背后的人都不介意杀死其他的公子或是其背后的人,血流成河也无所谓。

只要燕国王位在手。

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燕国的这个王位正在牌桌上被决定命运。

弱,既是原罪。

燕国的国都充满着血色,而辰国半岛却充满了……金色。

终于,一座金矿被发现,差不多三千奴隶被押在矿区进行毁灭性开采。

远处的一处丘陵上,白晖手里把玩着一对金胆,远远的看着成片成片的树林被砍倒,然后是成千上万只大小野兽被打死,然后运到营地。

文萝在一旁问道:“主上,你不是一直在说,森林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财富,不要轻易破坏。还有,不要破坏生灵,猎人都不搏杀怀仔的母兽。眼前这样的搞法,怕是五十年这一片山林都没有办法恢复生机。”

白晖手上的旋转的金胆停下了。

金胆要比铁胆重的多,不过依白晖的手劲来说,却是刚好。

听了文萝的话后,白晖点了点头:“你讲的没错,但这里不是咱们自家的地盘,能不能在这里长期的,甚至是永久的占领,我不知道。”

“以主上的英明,怎么可能无法永久占领?”文萝完全不理解了。

白晖在思考。

文萝的话完全没错,这里是有办法永久占领的。但不是现在,秦国眼下没有足够的人口,在人口基数没有上去的时候,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占领这么多地方的。

“主上,这里是一处宝地,不可丢。”文萝再次苦劝。

在文萝的心中,白晖打算放弃半岛。

“好吧。”白晖被文萝说服了:“这一处先这样,我们需要钱币。而且也需要足够的木料修建码头,城池。其余的地方,可以缓和一些。”

“是!”文萝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文官,却看得出来这一处的重要性,占据了这里对秦国有巨大的好处。

白晖在文萝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你很好,你说的没错。是我想错了,以后有什么尽管说,说错了也无所谓。”

文萝再施一礼后退离。

白晖远远的看着那依旧一片片倒下的大树,心中想的却是这里将来会不会依旧出现一代又一代的各种棒子呢?

这里距离中原太远,远到王权无法触及这里。

然后呢?

白晖感觉还会有一代又一代的棒子出现在这里,所以打算挖空一切好处,然后毁掉这里。

不过,文萝的话也不算没有道理。

所以白晖决定再看看,占领一段时间再决定,到时候是毁灭还是占领再作决定。

白晖回到营区。

白平迎了上来:“二将军,眼下咱们这营区已经有点样子,与他们商量过,把营区分成了数块。最中心的是各级官吏的居住以及办公区,外围是军营区,然后是杂役区,最外围叫外宅区。”

白晖问道:“什么叫外宅区?”

“二将军,大部分普通士兵在不当职的时候,都会住在外宅区。那里就是外宅区,没什么特别的。”

白晖问:“你住在那里?”

“内营,辰女还入不得我的眼,我可是马上就要成为领将的人。”白平的语气之中带有几分傲气。

事实上不止白平,无论是秦、楚、韩、魏领兵一千以上的军官,就没几个看上辰女的。

白平又补充了一句:“楚国听说会送几队歌姬、舞姬过来。若是二将军不反对,我打算给自己挑一个楚女作妾室。”

“我立一条规矩,魏、韩、楚他们怎么作我不管。秦军这边,妾室入门须正夫人认可,否则不行。我不希望看到谁家里后院葡萄架倒了。”

白平抓了抓头皮:“二将军,这葡萄架倒是什么典故?”

白晖笑着回答:“某天,某位大夫上朝,脸上被抓的满是血印子。有人问他,你被人打了吗?他说,家里葡萄架倒了。就这个意思。”

白平笑的合不上嘴。

突然,白晖一指远处:“那是什么?”

大约二百步远,只见一个身高至少有八尺的女兵肩上扛着两个人就往营区走,再仔细看,后面还用绳子绑了两个,往回揪。

“这个……”白平仔细看了看后说道:“看军服,应该是辎重营的百将。”

“我是问,那是怎么回事?”

白平回答道:

“还能怎么回事,辎重营有不少老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家中无男丁,想招婿上门,这事就变的有点难了。在这里咱们杀掉不少贵族,不过有年轻的、白净的倒也留下了些,魏国、楚国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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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节 打死

白平的解释有点绕嘴,不过白晖大概是明白了。

魏、楚两国许多贵族好这一口,白净的小奶生,这些价值是极重的。

白平又解释道:“依规矩,所有占利品咱们秦国占四成,所以我就作主了,她们若是喜欢就抢一些回去,但谁坏了营中的规矩,必须乱棍打死。”

白晖又问:“营中的那条规矩?”

“抢回去的为婢。”

“男婢?”

“对。”白平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晖干笑两声:“随你们高兴,这事我不管。”

白晖也确实是懒得管,这个时代女子还是很有地位的,抢几个小奶生回去也没什么,更何况是家中无男丁的。

但这些辰国的贵族小奶生们,从被抢进营帐开始就不再有人权,他们甚至还不如秦国的普通婢女,他们是下等贱婢。

换句话说,主人吃饭他们在跪在旁边,只能吃剩饭等等。

白晖纯粹的看热闹,远远的看着。

只见营区内一个白条条的小奶生从帐篷内冲了出来,哭嚎着。再看那帐篷被打开一条缝,一头长发的脑袋探出一个头,看个头也不高。

突然,两名秦军冲出,如抓小鸡一样将那个小奶生揪住。

“李家大妹,这怎么整。”

“打死。”帐篷缝那个小脑袋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又缩了回去。

两名秦军正准备动手,却见那位扛着又揪着的八尺壮女暴喝一声:“我们的人,自然由我们来打死。”

“随你。”

那小奶生如破布袋一样扔了过去。

八尺壮女揪着小奶生的头发一记头锤撞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子拳打脚踢。紧接着好几位辎重营的女兵也过来,当着营中几十个小奶生的面,将那个活活打死。

白晖笑骂一句:“真把人不当人。”

白平一脸的惊讶:“二将军,那是人吗?”

啊!

这次换成白晖惊讶了。

依秦律,家奴分两等,高奴不得随意打杀,贱奴等同于是猪羊。

所以,下等辰国小奶生,基本上不算人。

秦军是狼,就是不用上战场的后勤营女兵,真正拿起武器的时候,也是狼。六国的寻常军队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将人活活打死,她们内心没压力。

更何况,有品阶的女兵,她们就是女王蜂,一群王蜂的死活她们根本就不在乎。

那位辰国小奶生不但被打死,而且尸体还要挂在栅栏上示众两天。

当晚,白平一路小跑着来到白晖的营帐。

白平乐呵呵的对白晖说道:“二将军,这事可有趣了。”

“如何有趣?”

“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些小家伙原先可是作威作福的,他们原先在家中对仆奴打骂是常事,特别是打死的那个,听说死在他手上的女奴就不下五个,他被打死之后竟然有好几个辰女过来告密,把他家中藏宝的地方上报。”

白晖听完后来了兴趣:“继续。”

“宝不少,不说金银,仅上等的人参就有一筐。”

白晖大叫一声好:“赏赐,重重的赏赐。给她们自由身,问她们想要什么,每人至少十金的赏赐,这事你亲自去办。不,让赢姜去办,她是女将会让那些投靠的女奴们亲近一些。”

白平说道:“赢姜领将正在带人清点物资,当时就问过赏,她们恳求入辎重营为奴。”

听到这话,白晖先是一愣,转而大笑。

白平也跟着笑了:“估摸着是想去管一管那些个小奶生。”

“由她们,告诉他们,她们不再是奴隶,特赦为民。并入辎重营,先学着做饭、补衣什么的,或有才的可以学一些诊术。”

“诺,这就去办。”

白平把白晖的命令传出去之后,由书吏行文,然后立即打造身份铜牌。

当夜,白晖就被吵的不轻。

距离外宅营至少有两三里远,依旧可以听到惨烈无比的男子哭壕之声。

外宅营内,刚刚成为秦军,穿着秦后勤营军服的原辰国贵族中女奴们,拿着皮鞭将那些不听话,敢于用不恭敬眼神看主人的小奶生吊起来狠打。

而且这些原贵族家的辰国女奴打人的技巧很特别,只打小腿,绝对不伤脸,也不会给身上留一条鞭痕。

想一想当年她们受过的苦,此时下手没有一个不狠的。

一天之间,原本的贵族成为的贱奴,还是打死不用受罚的贱奴。而原本生死被握在这些贵族小奶生手中,被随便打骂甚至杀死的女奴们翻身成为了主人。

这反复之下,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白晖的营帐之中,也就在今夜一条军令下。

军令名:拯救。

军令的内容是,拯救辰国受压迫、受苦难的下等奴隶们,他们受贵族没有人性的欺压,天朝上国,前来拯救。给予每个人人权。

然后是详细的人权论。

这道命令下发后,第一个炸锅的就是楚营。

已经是三更天,项汕的大营之中围满了人。

“将军,我们是来抢奴隶的,不是来作善事的。”

“闭嘴,大秦的大河君作事历来高明,他要作的肯定没错。”另一位带兵的武官将前一位拉开后,对项汕说道:“将军,这是为什么,总要让咱们明白,也好作事。”

项汕已经思考很久了,睁开眼睛说道:“为什么秦可以这么强?”

“将军,秦强与这次事情无关吧?”

“愚蠢,秦强于人心。你不信可以去看看,那些被白晖赦免为民的奴隶是不是死命的效忠。白晖要的人口,同时也是人心。你说秦国增加十万人口与增加十万奴隶,那个更可怕。”

嘶……

一片倒听凉气之声。

有一位武官问道:“将军,这是兵法之中的上兵伐谋?”

“不,这是白氏兵法之中的攻心论。白晖的攻心战术何其强大,可惜白氏兵法连秦军之中都没几个人看到过。”

“攻心战术?”

寻常的楚国武官那听过这么高大上的词语。

项汕解释道:“想林胡之战,林胡人见到白晖的旗就逃,林胡人有优势兵力,优势地形,却是主力溃逃,让弱势兵力的秦军横扫河南地,听闻用的就是攻心。其中有句兵法倒是流传了出来。”

第三六五节 为拯救而来

项汕说完后,众楚将齐声问道:

“请将军指点!”

项汕摇了摇头:“本将也不懂,这个兵法叫精神力转化战斗力从而折叠空间。”

一片懵然,这个词更加的高大上。

项汕这种熟读兵书的宿将都不懂,何况他们。

“去吧,照命令执行。至于原先运回去的那些奴隶,暂时改为高奴,善待。”

“诺!”

白晖一条命令下,好消息连着不断。

好几个部落都是奴隶在秘密为联军带路,甚至于参与战斗。命令下发仅仅五天,联军控制的区域增加了足足一百五十里。

奴隶增加了一万人。新民增加了四万多人,而且有手艺的奴匠有差不多一千人。

白晖却掀了桌子。

理由是魏、楚两军械斗,伤了差不多二百人,而且断骨的人数有二十多人。

“为什么,为什么?”白晖怒了。

自登陆半岛以来,联军都没有这么大的战损。

项汕的脸都白了,但他还是要过来给白晖解释这件事情。

“大河君,此事我楚国愿意补偿。”

“起因是什么,联军械斗这事不能再有下一次,参与者必重罚。”白晖气的不轻。

项汕拿出一根皮鞭给白晖:“我代楚军领罚。”

“项将军!”

项汕没收回皮鞭,只是说道:“起因是,在一个贵族家中有一个年龄约十六岁,喜好穿女装的男子,美艳无比。这是打算献给我楚国令尹,但魏兵也想要,而且魏军当中,公子圉竟然在其中。是他下令抢人的。”

“他,他怎么来了。为何没有文书。”

“不知道。”项汕摇了摇头。

白晖说道:“这样办,此事下不为例。问公子圉,若他愿意就械斗之事领鞭刑十下,那么人他带走,若不同意,楚、魏两国各自治疗各自的伤兵,人由楚国带走。”

“可以。”

项汕终于收回了皮鞭。

项汕拿出皮鞭给白晖是诚意,白晖也不能真的去打项汕,很明显项汕要替楚国下层军官扛下这责罚。

眼下白晖的方法项汕认可。一位公子出来领鞭刑,这事魏国公子圉肯定不愿意。

可事实却是,魏国公子圉宁可被打十鞭也要把人带走。

无奈之下,项汕亲自执鞭,只真正打了两下,其余八鞭只是走了一个样子。

一位公子甘愿领刑,项汕这边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后,魏国给了楚国一万斤金矿石,算是补偿。

“公子圉,公子圉……”

白晖想了很久,终于知道这位是谁了。

这位不怎么出名,但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却是留名千古,那位封号:龙阳君。

“卧槽……”白晖表示很无语。

不过很快,有一个好消息就传到了。

文萝入内,没等文萝开口白晖就说道:“若是那兔子的事情,别和我说,不想听。”

“兔子?”

“公子圉。”

文萝笑了,他说道:“主上,与他无关。还记得当时主上派出小船队,有两个小船队已经回来。”

“如何?”

白晖对小船队还是很关切的。

“有一只船队发现的耽罗岛,那上面没人。他们围着岛查看过,倒有两处可以作为大江出海口往东,往北的中转港。还有一只被海风吹远了,他们发现的陆地,活捉了一些当地人,然后往回走,依主上给的海图,他们也发现了两个岛。”

白晖听完吼道:“速速把人带来见我。”

两只船队的队长已经作好了准备,只等白晖的召见。

两队长进屋后,白晖这边已经准备了东海的海图,这是白晖凭记忆画的,肯定不够准确,但大概的意思没错。

“这里,耽罗岛?”

“报大河君,我们认为就是这个耽罗岛,从那里一直往北,不足二百里就可以见到辰国半岛的陆地,所以不会错。还有,那里有一座山,约八百丈高。围着岛我们航行了两天,岛是蛋形,所以就是耽罗岛。”

白晖大喜:“好,好。记你一功。”

另一位队长上前,单膝一跪:“末将无能,在海上遇上的大风,等控制住之后,看到陆地。好在有大河君给的海图,我们找到那处福湾,然后一路往西北方向,也是仅百里多远,就有两个岛。”

白晖伸手把这位队长拉到地图前,指着对马岛问道:“可是这里?”

“是!”

“也记你一功。”

“末将不敢领功,末将没发现耽罗岛。”

白晖摇了摇头:“不,你有功。人要敬畏大海,大海最无情,莫说咱们这种小船,就再大一百倍的船在海上也敌不过风浪。我可以告诉你们,本君下一部的目标就是你无意中飘到的那里,那里是我大秦的猎场。”

白晖微微抬起头。

他记得,第一次有人发现扶桑岛的时候,应该是徐福,也就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白晖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应该刚刚结束绳文时代,进入弥生时代。然后从半岛流传过去的铜铁技术让他们开始发展,拥有铁制武器的人开始成为大人物,阶层非常的明显,然后内部的战斗也会越来越多。”

文萝在旁低声问道:“大河君,他们有多少士兵?”

文萝从来没有怀疑过白晖为什么懂的这么多,他只知道大河君无所不知。

白晖看了文萝一眼:“那里有至少二百万奴隶,或是三百万,男子的人数是女子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因为他们在不断的战斗,男人死在战场上。或是出海捕鱼,男人死在海里。至于士兵?”

白晖大笑之后说道:“在我秦军面前,皆是猪羊。”

“杀!”两位队长一声低吼。

白晖很满意这个反应:“没错,杀。杀光也可以,记得我们大秦的士兵是可以有些侍妾的。这个消息不要外传,现在开始秘密派人过去,绘制地图,等我们兄弟腾出手来,带你们过去展示我大秦之威仪。”

“诺!”

三百万。

这个数字严重的刺激到了文萝。

要知道大秦眼下在册的人口才四百多万,那里竟然有三百万人,或是抢来五十万适龄女奴,十年后大秦至少可以因为抢来的这些人口增加百万人口。

第三六六节 竟然嫌弃

文萝正想问什么,却见白晖眼神之中有一丝隐隐的杀机。

这样的情况文萝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伊阙之战前,一次是白晖听到有人要杀自己的时候。

两位队长可没看到白晖的眼神,其中一位说道:“大河君,他们很弱小。我大秦男儿最低也有七尺半,那里的成年男子竟然还有五尺半的身高,正常点的也仅仅六尺多,连一个七尺都找不到。”

“因为矮,你不忍杀吗?”

“不,末将杀得。只是那里的女奴会不会生出来的娃子弱小。”

白晖愣住了。

白晖万万没想到,秦军的士兵竟然担心扶桑岛的人种太弱,会弱化大秦的血统。

没等白晖反应过来如何回答,就听文萝骂道:“胡扯,你难道认为你的种弱?”

“我秦人如何弱,只,只是他们太次等。”

哈哈哈!

白晖大笑不止,摆了摆手:“到此为止,此事无须再议。你们记得保密,再去秘密探查一些。要不,先抢几个回来试一试,看看弱不弱。”

“大河君英明。”

当晚,那些从扶桑岛活捉的人就被秘密的往孤行城运,因为白晖不打算让楚、韩、魏三国知道关于扶桑的事情。

白晖在后世可是真正研究过脚盆历史的。

就在这个时期,也就是这二十年前后,扶桑岛如同开挂了一样,飞快的从原始社会一夜暴富,几乎是飞跃式的进入了农业社会。

原因就是,无数的逃离战乱的列国百姓,特别是燕、齐两国百姓入岛。

是这些人推动了扶桑的文明发展。

但,眼下应该仅在九州半部,本州西部,还没有完全扩散开。

白晖不会等弥生时代的战乱来临,因为那个时候许多人口会损失掉,白晖要更多的奴隶,更多的女奴。

不过……

秦人眼中根本就看不上那六尺身材的扶桑女子,这事倒是麻烦。

秦时一尺约后世的二十三厘米,六尺才一米四,基本上秦人女子都在七尺左右,八尺不少见,九尺也有。

男子最强壮的号称一丈身材,大部分秦军士兵都在八尺左右。也就是一米八的大个头。

白晖又在辰国半岛住了几天,处理四国联军一些问题之后,坐船去孤行城。

孤行城,后世的唐山。

白晖相信在这里一定可以建立一个很不错的钢铁小基地,至少可以保障半岛的军械需求,但绝对不会卖给燕国。也不会让燕人知道,白晖的钢铁小基地准备全部以秦人移民以及奴隶来建设。

外围有秦民中的秦军负责保护,没有腰牌的人绝对不能靠近。

再说燕都。

在燕国王宫内魏国、韩国、楚国的使节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后,最终选择了背后完全没有列国支持的公子佑成为执灵的公子。

魏冉站在燕宫一直保持闭目养神的状态,他保持沉默。

回忆那晚,魏冉想到自己连坐七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是最后的赢家,拿到魏、韩、楚三国的份额后,至于执灵的公子最终选择是抽签。

然后,抽中了眼下的公子佑。

同在燕宫大殿的田不礼看到魏冉在笑,靠近魏冉问道:“穰侯可有什么开心之事?”

魏冉睁眼一看是田不礼,笑了笑说道:“有,最近发了点小财。如何不开心呢?”

“恭喜、恭喜。”

田不礼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田不礼对秦国只认白晖一个人,其余的人他信不过,也不敢信。所以此时他就是真正的赵国国相,他对魏冉说道:“秦国对诸燕公子即位燕王一事,有何见解?”

魏冉没转头,开口说道:“秦国原则上绝对不干涉别国内政,本侯来燕国是代我王探望先王长女,并且给燕国在国力上有一点点支持,其余的事情本侯没兴趣,我王也没有兴趣。”

大殿之上,魏、韩、楚三国吵完了,结果依然还是公子佑执灵。

站在角落的田单一直在观察秦国使节,公子芷借口劳累已经提前回去,正使一言不发,身份最高的穰侯魏冉同样没参与其中。

想了想,田单走到田不礼身旁向魏冉施礼。

“田大夫!”魏冉回了一礼。

田单说道:“不知贵国大河君何在?”

魏冉脸上一冷:“我秦国大河君在何处,与你何干?”

“不,不!”田单语气一变:“临淄一别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我田单非常仰慕大河君,希望在大河君面前听得大河君教诲,所以才询问。”

魏冉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开口说道:“大河君想去观海,去了燕地东边。想来再有些日子便会回来。”

“那田单等大河君回来。”田单很是客气。

说完这些后,正好大殿上的争论结束,最终的仪程是燕国自己的事情,各国使节纷纷离开,田单与田不礼也一起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田不礼问田单:“你要见那秦国白晖作什么?”

“就是想见见。”田单说的是实话。

看田不礼不理解,田单解释道:“当年在临淄城被攻陷的时候,我带家人准备逃离。是白晖给我两个竹筒,并且放我离开。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说除了燕王意外身死,乐毅将军投靠我们大赵以外,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白晖确实厉害,我赵国无人能及。”田不礼这一句也是非常真的真心话。

田单听到田不礼的话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错,白晖诡诈到了极致,但信用却是好的不得了。

田单想见白晖,就是想和白晖聊一聊,他会抗秦,更想知道这两年以来白晖有多少变化。

此时的白晖确实在观海。

海边的风景很不错,海水很蓝,而且还可以看到海鱼跃出水面。

白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男装的女子。

一份宣太后亲笔写的丝帛,让范雎不得不把白晖的位置告诉这个女子,同样白晖也不得不见这个女子。

收起丝帛后白晖说道:“能让太后亲自引见,你必不是普通人。”

那女子调皮的一笑:“大河君为何不猜猜我是谁?”

第三六七节 凤舞

白晖给了一个冷脸:“没兴趣,愿说就说,不愿说就直接说明来意,若什么也不说,我依太后吩咐已经见你了。你若想再见我,可以再去讨一份太后的手书。”

白晖的反应让女子愣住了。

这时白晖又说道:“我数十声,直接说明来意,否则我会让亲卫赶你走。”

女子急了,立即说道:“我无名无姓,秦太后许我中山复国。”

白晖不语。

中山复国这种事情很二,真不知道雄才大略的宣太后怎么就会答应了。

那女子语速更快,半点也没有废话:“我中山国才被灭不足两年,并非完全融入赵国,我们还拥有敢战之人五千,但军械、粮草皆不足。”

“中山。”白晖重复了一句后,依然不语。

“我是凤舞,但也不是凤舞。”

听到这话,白晖来了兴趣,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一眼这女子,仔细看并非文熹那样艳丽惊人,也非思琴那样的清雅,长相很普通。

三大名姬之凤舞,不应该这么普通。

白晖承认,这女子虽然称不上极致,但也算中上等之姿。但是若以三大名姬之凤舞来说,白晖很不理解。

“我无名无姓,因为凤舞并非一人,凤舞最擅长的是凤凰之舞,戴着金质面具。可以说从有凤舞开始已经死了四个,皆是为刺探赵国情报而死。我们本就是中山国秘密选中送到赵国,身形相似,因为有面具,又学的同样的舞技,没人看得出来。”

这解释合理了。

中山国第一次被灭是晋国灭掉的,然后中山国北逃复国。在几十年中山国强大的时候,白晖占据的冶河便是中山国的地盘。拥有战车九千,半职业军人三万,农夫兵二十多万。可以说若没有赵主父,中山国能把赵国给灭了。

根据历史记载,中山国现存的是鲜虞。

鲜虞不是少数民族,是汉族先民之一。

看白晖似乎还不信,这无名无姓的少女扯掉外袍,向白晖伸出手:“给我一把剑,要轻剑。”

白晖没有剑,将自己的障刀递了过去。

少女以刀为剑,赤着脚就在沙滩上来了一起剑舞。

“好舞。”白晖相信没有十年以上的苦练,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障刀重新回到白晖手中,白晖说道:“我信了,凤舞不是一个人。那么,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虞悱吧。至于说中山复国这事,我就算有能力作到也不想答应你。”

悱字,意思就是想说又说不出来,白晖这才起了这么一个名。

虞悱有些急了:“为何,太后答应了。”

“太后只答应你来见我,不会给你承认中山复国之事。”

“我不懂。”

“复国又如何?最终一样再灭一次国。所以这复国又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这天下更乱。所以,复国这种事情说说罢了,真正要作的话,不说会死多少人,只说你们也是白忙活一场。”

白晖的态度很坚决,简单直接的就拒绝了。

虞悱几乎帖在白晖身上:“曾经,你与韩王有约定,助韩攻赵,然后让韩王从赵国把凤舞抢去给你,现在我把自己给你。”

白晖摇了摇头:“你傻,军国大事你以为是儿戏。”

“那只能证明,我身价不够。自古有多少大人物为一女子兴兵十数万,血流千里。”

“你是说勾贱与夫差两个傻货,或是……好象人数还不少。真有趣。”白晖没再说什么,三两下解了衣服跳入海中。

虞悱吓了一跳,可再看几十步外白晖的亲卫丝毫没动,这才微微安心。

白晖只是想游泳了,虽然此时的海水温度还有点低,不过海水的水质却远远的好过后世的现代。

而且潜下去还能发现海蚌。

白晖回到岸上,虞悱捧着白晖的披风给白晖披上,白晖却将一只半尺长的海蚌扔给了虞悱:“如果有珍珠,就送给你。”

虞悱说道:“如果有珍珠,我就是你的。”

“别傻了,我不可能帮中山复国。”白晖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在白晖想来,帮中山复国,将来秦军一统天下,这中山国是灭还是不灭。不灭的话,一统天下怎么办。若灭的话,中山复国后肯定助秦,对有功之人怎么灭。

虞悱又扯出一块丝帛来,双手递给白晖。

白晖接过一看,竟然是宰羽的。丝帛上写着,夫君若能助,便助鲜虞免受赵国奴役之苦。姐姐族人在中山灭国时全族无一幸免,此时将茉儿姐姐托付与夫君,请夫君照顾姐姐。

“这丫头。”白晖将丝帛塞进了披风上的口袋里。

虞悱将那海蚌重重的砸在脚下,然后拿起白晖的障刀狠狠的砍了上去。

一共九颗珍珠,八颗小的不算什么,却有一颗大的直径差不多一厘米,这么大的天然珍珠放在后世都是宝了。

白晖盯着珍珠看了好一会,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走。

虞悱抓起那颗最大的珍珠,然后抱着白晖的衣服以及拿着白晖的障刀一路小跑的跟在白晖身后。

孤行城内。

这里已经算是半个废城了。

这里原是孤竹国旧都,但这里无论是种粮食,还是打鱼都不好,在许多年前被北戎打过,被东胡打过。

最终全城死于东胡屠城,然后这里就荒废了。

这城,也由孤竹改名为孤行,行字的意思是许多商旅往辽东去,还会路过这里。然后城北五十里因为一次地震,原本的路毁了,再往北一些有条新路,商旅们也很少从这里过,慢慢的这里人变的更少。

白晖来了,原为数不多的赵国也被强制牵回赵国其他的县内。

所以这里除了秦军,便再无外人。

宅院没一个好的,白晖去半岛的时候这里勉强收拾出来一个能让住人的院落,家具什么的全是从赵国那边新运过来的。

进到屋内,白晖准备进内室洗澡,然后更衣。结果虞悱也跟了进来。

“出去!”白晖冷着脸。

虞悱却没动,又换成那嘻笑的神情:“你身为男儿还怕我看你,你夫人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赶我走。”

第三六八节 有敌来袭

白晖脸变的更冷。

虞悱眼泪哗就流下来了,这是真哭,不是假的。白晖冷声问道:“你和我夫人如何相识,她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我娘与是她亲姨娘,我比尊夫人大三岁。所有的凤舞皆是中山贵族家嫡女,一共十三人,眼下活着的还有两个人,四个刺探赵国军情死了,其余的赵国攻打中山之时,死在战场上。”

“战场?”白晖有些意外。

虞悱流着眼泪说道:“女子就不能上战场吗?我们有些武艺,可以作侦骑、刺客。国都要灭了,已经不需要去刺探赵国的情报。”

“还有两个活着?”

“总要有人顶着凤舞的名头,我在战前重病几乎死掉,当时在洛邑养病。不过那时候羽妹不知道凤舞之事。”

白晖再问:“现在我夫人知道吗?”

“知道!当时太后与两位白夫人都在场。”

白晖一指门外:“现在你出去,还有,不要在我面前嘻皮笑脸的。出去吩咐准备点吃的,再蒸一条海鱼。还有,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我。”

“你……”虞悱还想问白晖要不要布巾,结果白晖已经跳到热水桶里了。虞悱看了看距离水桶至少五步之外的囊刷与布巾,再看白晖那一脸的冰冷,咬咬嘴唇离开了。

坐着水桶里的白晖看虞悱出去,这才将披风还有裤子扔到水桶外。

白晖头疼了。

这虞悱原本说无名无姓,白晖相信。这可以说舍弃了一切,按年龄算当年正是赵主父崛起、中山国走下坡路的时候。中山国贵族倒也是团结,而且也真够下本钱的。

谁最可信,自然是众贵族家嫡女最可信。

买来的女奴,舞姬在关键的时候根本不可靠,她们不会为中山国牺牲。

让中山复国,这事宣太后估计也拿不定主意,中山复国肯定要给赵国增加不少的麻烦,但对秦国也没多少好处。所以宣太后把这个决定权推到了白晖身上。

白晖很头疼,自成亲以来,宰羽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天,百依百顺。从来没开口要求过什么,这头一次开口自己若是拒绝了,白晖自己都感觉自己良心疼。

但中山复国,这事好象真的不能作。

白晖用力在水上拍了一下,骂道:“这是什么破事。”

白晖确实是有点烦,靠着热水桶里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文萝入内将白晖叫醒。

“出了什么事?”白晖醒来一看是文萝,立即问道。

“有件麻烦事,燕国的肥邑被东胡攻打,燕军战死一万多人,城邑没丢但周边即将夏收的粮食或被抢、或被毁。东胡有两千人马距离这里只有不到百里,门下斗胆请主上速回燕都,咱们所部人马守不住这废城。”

文萝所说的肥邑,在两百多年前燕属国的肥国遗民迁移至此地而得名,原肥国被晋、齐联后灭掉,肥国最后一代国君绵皋被晋国活捉后,肥国结束。

燕国将肥国遗民迁移至已经灭亡的孤竹国都东边的土地。现后世的说法,就是秦皇岛再往东一点。

白晖从水桶之中跳了出来,快速的穿上衣服后走了出去。

酒菜已经送到,虞悱不敢打扰白晖所以一直在外间等着。白晖推门走到门外,高喊一声:“王龁何在?”

“末将在。”王龁早就接到了报告,已经在白晖的门外等着。

白晖看了王龁一眼:“有几千敌人?”

“报大河君,约两千轻骑。”

“去灭了,然后给我带回来不少于一千匹马。搞什么,二千东胡轻骑就需要我逃回燕都,这事太可笑了。”白晖抱怨了一句转身回屋。

文萝正好这时跟出来,在白晖旁说道:“主上,打不得。”

“为何?”白晖反问一句。

王龁也是怒了,冲着文萝吼道:“小白脸,你是小看我秦军铁骑?”

文萝语速很快,急急的说道:“主上五百精锐定可胜过二千东胡轻骑,但门下有几个担心。眼下孤行城的正式文书没有签订,若燕国改变主意,不给孤行城换成肥邑。主上便是件烦心事。”

“恩,在理!”白晖认可文萝的推策。

文萝又说道:“或是燕国恳求主上派兵联防,肥邑那里的燕军必会抽调至赵地边境,我秦军那里有数万兵马驻扎在肥邑。还有就是,秦国凭什么为燕国作战,我大秦没必要与东胡为敌,更何况主上的计划,与东胡行商的好处高于死战。”

“说的好,说的都在理。但这次,我要任性一次。王龁!”

白晖一声吩咐后,王龁大步向前:“末将在。”

白晖看了王龁一眼后大声吩咐道:“给我去灭了东胡这两千兵马,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带话回去,就说我白晖说了,要么跪,要么死。文萝,派人去大同江口,告诉白平,给我秘密调五百人过来,记住了是秘密。”

“诺!”

白晖的命令已经下了,王龁自然是兴奋的眼睛都冒火。

文萝虽然还想再劝,不过命令已下,所以他先去执行命令。只是文萝内心有些疑惑,因为以往白晖很少主动去找谁开战,而且从来不喜欢打没有收益的战争,只为一千匹马,这个收益太低,文萝不相信因为这些马匹。

白晖没解释,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什么也不需要解释。

命令就是绝对,那怕命令是错误的,也是绝对。

王龁领命而去,文萝也派人出海将白晖的命令传到半岛那边去。

确实有一支东胡轻骑进入了燕地。

燕国在五年前,也就是公元前三百年的时候,由大将秦开在渔水、丘水(差不多现密云、潮河一带)击败东胡,一口气追击千里。

而后,秦开依赵国对抗匈奴之法开始修长城。

眼下长城才修了一部分,距离全部修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东胡趁燕王新死,燕军士气低落的机会从三个方向杀了过来,其中一支绕过了燕国新建的辽西郡郡城,直奔肥邑。

这两千人马并非攻打某处,而是为了截杀燕国派出的救援部队。

第三六九节 五百对三千

王龁领兵迎敌,秦军的哨探从原先的哨位开始散开,他们不参与战斗,只负责监视这支东胡轻骑。

天色渐暗,白晖看虞悱还坐在自己屋的外厅,便开口问道:“今晚留在这里,还是我让人安排一屋给你。”

虞悱问道:“留下,你会帮中山复国?”

白晖很生硬的拒绝道:“不会。”

“我……”虞悱咬了咬牙:“我留下。”

这绝对是下足了决心之后的回答,白晖再问:“留下我也不会帮中山复国。”

“为什么?”

“因为没好处。可以说帮中山复国弊大于利,我实在想不出中山国遗民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这世上没有利用价值的任何物件,包括人都没有存在的意外,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所以中山复国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可笑的提议,对于你来说却是可以付出生命的伟大愿望。”

白晖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虞悱脸色一变再变,突然拿起桌上切肉的小刀对准白晖。

白晖乐了:“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我要刺杀你。”虞悱的表情告诉白晖,她是认真的。

“你不是傻,你是脑残。”白晖都懒得再理会虞悱了。

虞悱冲着白晖当真冲了过来,白晖没挡也没躲,刀停在白晖胸口一寸处。

“果真,脑残。”

“羽说,因为她刺杀你,你才喜欢上她的。”

啊……

白晖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和宰羽聊过类似的话题,倒是没想到宰羽竟然是这样想的。

白晖把刀抢了过来扔在一旁:“我娶她,是喜欢她。但不是因为刺杀。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还有,别乱猜。我现在才发现,从见到你开始,你所表现出来的性格都不是你自己的。”

虞悱沉默不话。

白晖继续说道:“耍懒是宰霜的方式,调皮讨喜是宰莺三个丫头在我面前的样子,再加上刺杀。我倒是明白了,你在讨我的喜欢,但这些都不是你自己。还有就是,中山复国根本就不是一件小事,不是用这种办法可以得到我的承诺。”

“还有,你笑的样子很假,挺可怜的。”

虞悱哭了,默默的落着泪。

白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宰羽是我的夫人,她头一次让我帮她,我不会拒绝。那怕再难,也会尽最大可能给她一个交待。还有就是,我不是因为刺杀而喜欢上宰羽,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要娶她。”

“那,那是为什么?”虞悱这一问,纯粹是女子的好奇心。

“不想说。”白晖说完后拉开门吩咐仆从为虞悱准备住处。

虞悱离开之后,白晖拿出了燕、赵一带的地图,用红笔在中山遗民活动的范围处画了一个圈,然后一只手按着额头,这确实是件难事。

白晖娶宰羽的原因只有一个,说什么太宰的嫡孙女什么都是虚的。

那怕只是一个平民,白晖也会娶。

这是责任,谁让酒后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呢。白晖毕竟还有后世的道德观,而不是此时的。

次日午后。

几百燕军丢盔弃甲正在一路往西而逃,在他们背后不足五里远紧紧的咬着一只东胡的轻骑兵。

东胡人连真正的铁制箭头都没有,他们多用的是骨制的箭头。

东胡对燕军最有效的武器是绑在木棍上的石锤,属于钝器攻击类,上等铜剑只有军官这个级别才会有,铁制的箭头也是一样。

眼看着东胡的追兵靠近,燕军一只百人队停了下来。

他们的使命就是用生命为其他人赢得时间,那怕有一人冲出去也能将东胡突然攻击并且包围肥邑的消息传回去。

死战!

这时,两名穿着秦军轻甲的士兵不紧不慢的从旁边林中骑着马走了出来。

“退!”秦军只在打算死战的燕军士兵面前说了一个字,然后重新拉马回到树林之中。

燕军大喜,他们这里有埋伏对付东胡轻骑。

可是,当他们又跑了两里地,再看刚才的位置并没有兵马杀出。

前队燕军在这个时候看到了面前的一队骑兵,约有二百人左右,骑着马上就停在大路上。

二百人,仅仅只有二百人。

为首的燕军小校高喊:“有东胡兵,有东胡兵。”

秦军无一人应答,再看这队秦军竟然无主将,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甲,并没有主将的甲。

燕军小校看秦军没有反应,无奈的吩咐燕军从两侧绕开。

绕到秦军背后的时候,燕军小校这才看到一名穿着秦将军甲的人独自一人坐在树边的石头上,一只精致的酒瓶正悬在他的嘴边,这位秦军将军正仰着头灌酒。

王龁,坐在那里的就是王龁。

依秦军新军规,他是领兵一万的领将,千人级的战斗当中他不能亲自冲锋。

理由很单纯,你都是领将的还去抢百将的战功,这太丢人。

这条军规深得秦军低层军官的喜欢。白晖永远不会说出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身为主将不能冲锋去冒险,任务是指挥部队。可这话老秦军的将军们不爱听,所以才有抢军功这个说法。

王龁将喝完的酒瓶重重的砸在地上。

对于新军规,他很不喜欢,但又能如何。

五名百将也不想让参与冲锋,抢他们的军功。

后队的燕军也到了,逃到了这二百秦军背后。很快,追击的东胡二千轻骑也到了,看到秦军军阵整齐,慢慢的停了下来。

东胡军阵中一骑走出。

“没想到,竟然还有不逃跑的。”

秦军当中也有一骑出,开口说道:“你在说你们很强,还是在称赞我们很强?”

东胡千户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就凭你这二百骑?”

“五年前,不知道是谁让弱的可怜的燕军打的夹着尾巴逃了上千里。这会在本百将面前卖嘴,你认识几个字,本将能写一千个字,你能写几个。”

东胡千户脸在抽,老话说的好,骂人不揭短。可面前这位却尽挑难听的讲。

五年前东胡大败也就罢了,可打仗与识字有什么关系,这事也太欺负人。

第三七零节 秦军已无敌

东胡千户吼上了:“识字能当剑吗?”

秦军百将冷冷一笑:“能杀人。”

燕军已经要疯了,你只有二百人马去和敌二千人在这里扯嘴皮子,真有什么手段赶紧用出来啊,没见我们已经累到快死,还有不少人身上有伤,而且也很饿、很渴了。

正在这时,却见东胡兵马的两侧、背后各出来一百骑。

东胡千户脸色微变,没等他发令,只见秦军每一骑都拿出一只弓,然后将一只短弩挂在马鞍上。

秦军根本就打算冲锋对砍,一群只有皮甲的东胡兵根本就不在秦军眼中。

只见秦军飞马往前冲,冲到约五十步的时候所有人拿弓,三连射。

每个秦军射出三箭,然后停止。

东胡千户死了,人还在马上,箭就在他的咽喉上。

整个东胡军在三轮箭的直射攻击之下,差不多一半的东胡轻骑非死既伤。

“退!”东胡还活着的军官高喊一声,东胡兵准备四散而逃。

秦军再射出一箭,然后拿起弩对准冲到他们二十步之内的人射去。

东胡轻骑又被逼的退了回去。

“为什么?”一东胡兵发疯一样的向秦军冲来。

秦军的军阵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可以说马蹄子都没有移位,一只箭从第二排射了出来,将那个东胡兵咽喉射穿。

燕军吓到了,东胡兵胆寒了。

死掉的人有九成都是咽喉中箭,秦军却连一步都没动过。

一燕军跪坐在地上:“传闻,传闻秦三千人全灭魏、赵二万五千人,未损一人。”

传闻吗?

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是不传闻,这是真相。

可此时,吓破胆的东胡兵还有五六百人,与秦军的人数相当,秦军却不攻击,只是围成一圈,就那么看着。

在戏弄敌军,还是在等敌军投降?

都错。

秦军在等机会,他们想抓到更多没有受伤的马,这些马看起来品质相当的不错,所以秦军不舍得伤到那些已经贴上秦军财产标签的马匹。

没一会,从第一个跪坐在地上东胡兵开始,活着的东胡兵降了。

在燕军眼前,秦军每人拉上几匹马,俘虏也拉着马很快消失在他们的面前,留在地上的只有东胡人的武器还有尸体。

“他们……是秦军。”一燕军士兵已经呆傻了。

有位武官知道的比士兵更多,此时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人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说道:“他们不是普通的秦军,应该是大河君四卫之一,有可能是铁鹰卫。传说铁鹰卫寻常士兵就可以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射中百步外敌人咽喉。”

“好强!”

燕军的武官没接话,他很清楚这何止是强。

白晖的四卫在天下间已经无人能敌,若再加上秦军精锐交在白起手中,纵然集天下各国所有精锐组成联军也敌不过。

当晚,孤行城外,白晖看着那些马笑的合上不嘴。

一千八百多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这是东胡草原马,听说是草原靠近大雪岭那里的好马,虽然个头不太高,但耐力足。”王龁在一旁解释着。

“好马,好马!”白晖乐呵呵的笑着:“吩咐下去,换马。”

白晖铁鹰卫眼下的标配马匹是来自义渠、林胡河南地的马,用后世的说法叫乌审马。眼下这些马,用后世的说法叫野生训养的乌珠穆沁马。

这种马以体型匀称、耐力好、体质结实、奔跑力强、骑乘速度快、四蹄矫健、肩宽胸阔而著称,兼具耐久力和长短跑的。

可以说在得到大宛马之前,白晖能得到的顶尖好马之一。

接下来就是往西域杀,三河马能与之相比。

铁鹰卫一听说可以让他们换马,营区内立即就变成了全武行,各营的士兵拳拳到肉,这是秦军的规矩,强者才有资格优先挑选更好的军械。

马也是军械的一种。

王龁又看了一眼马厩内白晖的马,一脸的羡慕与期待。

白晖的马算是混血的汗血宝马,可以说眼下列国之中最最顶尖的好马。若不是秦王受伤,这马应该是在秦王的马厩内,另一匹在白起那时,最后一匹作为种马在宜阳大营。

燕军的士兵没让靠近孤行城,但秦军给予了食物和水,以及一些伤药。

白晖回城了。

在白晖回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秦军的信使,是从陆上先到燕都,然后才来到这里的。

竟然是宣太后的信。

白晖就在路边将信打开,一看却是很意外。因为非宣太后亲笔,因为写的并非文字,而是数字。

“回去!”白晖将信收到怀中,快速的往住的地方去。

屋内,白晖翻出一份密码本。

这密码整个秦国懂的不超过十个人,就是范雎所管的细作都还没有使用,眼下只有白起身边的两名识字亲卫算是军中的人,其余懂这密码的只有宰羽、陶惠,宣太后懂一些,甘如还在学。

这密码按现代的说法很简单,就是将固定的文字变成四个数字的编码,然后再用密码本转换成文字,就这么简单。

可问题是,阿拉伯人现在都不懂后世的阿拉伯数字,更何况此时的战国。

在外人眼中,这就是鬼画符。

白晖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封长信全部的转变成文字。

信的内容开头是宰羽写的,请白晖一定要照顾自己的姨姐茉儿,这茉儿怕就是自称无名无姓虞悱的乳名。

接下来才是宣太后的信。

宣太后告诉白晖,中山国眼下遗民至少还有三十万至四十万人口,士兵虽然不多,但中山国的铜、玉、陶、金、骨、石工匠不比列国的差,甚至有些匠人非常的高明。

而且中山国分南北,南为农耕北为牧,中山国相马术与训马术,甚至高于楼烦人。

然后是文化,中山国讲忠、孝、仁、义、礼、信。其中有许多孔孟的弟子传授知识,而中山人也接受了这份传承。

更重要的是,中山国来人了,而且还是曾经有恩于相国荀况的人。

写到最后,是秦王的话。

秦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完全相信白晖,但无论如何请白晖顾及一下秦国的相国荀况。然后秦王说了一些荀况大才,德育万民的功绩。

第三七一节 奇货可居

宣太后、秦王、宰羽联名联写的信中并没有要求白晖必须怎么样,依然是将决定权留给了白晖,让白晖决断如何面对中山国。

白晖反复将信读了三遍后,一把火将原信与自己翻译的信都烧了。

中山国。

白晖感慨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事实上白晖还是很佩服中山国的,他们曾经被魏武侯灭国,然后退入太行山中,经过二十年的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在八十多年前重新复国,然后打的赵国不要不要的。

赵国若不是出了后世称为赵武灵王的赵主父,估计赵国已经灭了。

宣太后想救,宰羽想救,现在荀况也想救。

宣太后在意的是国本,然而荀况这个面子不能不给、自己夫人宰羽的请求不能不顾。

复国不可能,但这些人白晖想要。

这事让白晖头疼的快要炸掉了,眼下身边无人可用,范雎要去处理燕都的事情,还要想办法安插足够的细作。

文萝是好的秘书,是优秀的谏士,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谋士。

白晖一脸的苦涩,这事太费脑力了。

正在这时,虞悱送来了热水,还有茶叶。就在虞悱正准备给白晖泡茶的时候,白晖突然拦腰将虞悱抱起,虞悱用力的踢打的白晖。

眼看要被白晖拿下,虞悱喊道:“你说,助中山复国。”

白晖没回答,接下来只有喘息声。

屋外的白晖亲卫们没人命令,却不约而同的将警戒圈外放二十步,都远离了白晖的屋子。

屋内,已经完全不反抗的虞悱安静的躺着。

白晖已经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是作禽兽的,还是禽兽不如呢?”

“听不懂。”

“意思就是……”白晖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后,虞悱笑了,然后翻身扑到了白晖身上。白晖被咬了一口之后喊道:“禽兽!”

半个时辰后,白晖抱着茶杯坐在床边。

虞悱却安静的看着房梁。

白晖说道:“我娶宰羽,因为那晚我们喝醉了,睡在了一起,作为男人我要负责。无论她是太宰的孙女,或是寻常女子,对我而言是一样的。”

“寻常那个女子会讲究这个,你好古怪。”虞悱完全不理解白晖的想法。

这个时代,没有三从四德,也没有三纲五常。

秦军出征前,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钻小树林,这便是常态,到现在为止依旧是这样。而女人为官,别说是秦官,天下列国女子为官并不少。

在秦国,有娶妻的,也有娶夫的,这没什么。

白晖问道:“那不寻常的呢?”

“用来联姻的重要嫡女,拿宰羽来说,天子近臣在你眼中怕比不过秦国一个小县令,当年你能给她一个妾位估计太宰就偷着乐了。”

白晖拉开被子,指着床单的一抹嫣红。

虞悱说道:“凤舞是三大名姬,想要保持身份就要学会保持身价。”

“意思就是,看到吃不到,让天下人惦记着。”

“是这个意思。再说那文熹,自认为高贵。你只要主动招招手,怕是她会不顾一切的献上自己,可惜她连自摆身价的机会都没有,差一点被你乱棍打死。”

说完文熹,虞悱笑的很开心。

“我有一招毒计,这计策太毒,有伤天和,也违背了我白晖一惯的作人准则。这事让我想想。”

白晖准备起身,虞悱扑倒了白晖背上:“告诉我,什么毒计?你大河君只要用计,天下无人能及。”

“也罢,我告诉你这一计是什么。此计名为奇货可居。”

“什么叫奇货可居。”

白晖把茶杯递给了虞悱后说道:“这一计本应用在一个年老的国君身上,然后再选一位不得志的质子,也就是这位国君的儿子。然后嘛……”白晖停下了。

“快讲,快讲。”

在虞悱的催促之下,白晖把完整版的奇货可居讲了一变。

虞悱听完后,立即说道:“凤舞的备选人还有三位活着,她们都愿意为中山国去死。只是这奇货的主人不好选,依理说大河君你最合适。”

白晖直接的说道:“我还不是百分百信得过你,我需要调查一下。若完全信得过,我会告诉你,这奇货的主人最合适是谁。”

奇货可居在战国的历史上,正史是一次,野史是两次。

野史的另一次是楚国的李园把妹妹嫁给了楚王,野史记载李园想让自己的妹妹怀上自己的孩子。

白晖内心最合适的人选是,田不礼。

想好之后,白晖告诉虞悱:“躺在床上不许下来,我要给太后还有夫人写信,密信。”

“恩,恩!”虞悱连点了两次头。

白晖写信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这是一封超长信,先要讲奇货可居,然后才提到选择田不礼,以及让凤舞这个名头发挥最后的作用。

当铜盒、火漆将信封后,白晖交给了自己的亲卫后,这才吩咐准备酒菜。

虞悱这会想下床,却有些力不从心。是白晖把她抱着桌旁的。

“此计精妙无比,已经可以预见赵国未来必乱,为何说毒计?”

“因为我白晖不想利用女子,就这么简单。”

虞悱没接话,在她看来白晖的脑袋有问题,正如白晖骂她那样,是脑残,脑袋残废着,肯定是缺少了某一块脑子。

白晖在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停下筷子在发呆。

白晖在想,若是收了中山国的遗民,这些人安置在那里呢。

放在半岛,白晖担心将来中山国的遗民又要复国,然后给自己找麻烦。再想其他的地方,河套是个好地方,同样还是担心中山国复国。

弄到秦腹地去,这么多人拆散了他们肯定不愿意。

但聚集在一起,秦国那里有这么大的地方安置这些人,要秦民给他们腾地方显然不合适。所以中山国的遗民就算要接收,也要放在一个秦军可以控制的区域内。

河套太重要,那里绝对不能乱,更不能丢。

河套只需要再有人两三个时间,绝对是秦国的另一个米仓,布仓。

中山国这件事情,当真成为压在白晖心头的一块石头。

很难办。

第三七二节 要还是不要

接下来好几天时间,白晖又象刚穿越到战国时一样,坐在某处发呆。

刚过来的时候是坐在山石上发呆,这会是坐在礁石上发呆。

白晖望着海,听着海声,却想不出来应该把这些中山遗民安置在那里。如何说服他们,不要复国,而成为秦国的一部分。

这不仅要口才,还需要足够的利益交换。

每天都是虞悱把酒菜给白晖送到海边来,亲卫们还在海边临时搭了一个棚子,天气越来越热,日头也越来越毒了。

看着虞悱摆好酒菜,白晖问道:“你需要什么,无论是衣装、珍宝还是别的什么让婢女去给你准备。毕竟夫人信中说过,将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你。”

虞悱一边摆酒菜一边说道:“那天下午便是托付、便是照顾。可这几日你却总不理我。”

啊!

白晖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那天下午……

虞悱说道:“无家可归,无亲无故,能有人照顾着便是知足,更何况是名满天下的大河君。衣装、珍宝便是身外之物,有与无都没区别。”

这话题好尴尬,白晖赶紧差开话题:“你怎么不喊着中山复国了。”

“羽妹说过,对你喊也没用。你自己心中必有主意,能让人改变的主意的人不多,在我来之前她就告诉过我。”虞悱的话让白晖的额头上不经意的流了一滴汗。

自己的名声,竟然是这样的。

这不等于是属驴的嘛。

“你……”白晖看着虞悱,竟然无言以对。

虞悱却说道:“你要我写信回去安排人吗?”

“也好,让人作好准备。”

“恩。”

虞悱身边并没有她自己的人,因为白晖的动向对于大秦来说是机密,所以虞悱是禁军护送过来的。所以虞悱的信依旧是白晖派人送出去,拿着虞悱的信以及她的信物。

天快黑的时候,有亲卫来报:“大河君,一位自称秦开的燕将前来拜访。”

“秦开!”

白晖有些意外,秦开来找自己干什么。

不过,作为燕国仅存的一位勉强还能打仗的将军,白晖也要表示出应有的敬意。

白晖亲自出迎。

秦开也表现出了对白晖的敬意,远远的下马步行来到白晖面前:“大河君安好。”

“秦将军安好。”

两人相互施礼后,白晖吩咐身边的人:“准备酒宴为秦将军洗尘。”

酒过三巡,秦开对白晖说道:“可否与大河君单独一谈。”

“当然。”白晖心说,正事来了。

双方的随从都退下之后,秦开说道:“我从燕都来,见到了那些伤兵,也见过了太上王后。肥邑,不知道大河君可有何高见,太上王后说过大河君为人公道,那么我燕国不出价,请大河君给一个公道。”

白晖听完后就开始揉太阳穴。

这些天已经很头疼了,结果还让文萝猜中了,燕国想让秦国帮着抵挡东胡。

一个肥邑,那里是一个富饶之地,前提是没有东胡的骚扰,可以安心发展那么才算是富饶之地,反之却是战争的前线。

真实的历史上,六国联军攻打齐国是十年后。

而燕国也有安稳发展的几年,在攻齐之前燕国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确实打到了箕氏侯国那边。

眼下,燕国攻齐是成功了。

但燕王突然死掉,燕国又中了反间计将乐毅逼走,然后不仅丢了还没有取得利益的齐国,同时还失去了大量的精锐士兵,以及投入攻齐的物资、军械、粮草等等。

可以说,现在的燕国虚弱的让人怜悯。

“我要想想。”白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秦开这时又补充了一句:“我燕太上王后说过,大河君开价,燕国绝不还价。燕国相信大河君的公道。”

“我,要想想。”白晖依旧没有立即答应。

秦开说道:“明天一早我将赴肥邑,这一次肥邑损失惨重,燕军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来恢复元气。我会在肥邑等大河君的消息。”

“无论如何……,十日内必会给予答复。”

“请!”秦开将酒杯端了起来,白晖也举杯同饮。

洗尘宴结束之后,白晖立即向亲卫下了一道命令:“来人。速去请我兄长与穰侯到此,找些合适的借口,别让燕都有人产生怀疑。”

“诺!”

次日秦开离开,白晖又坐在海边开始发呆了。

事情变的复杂,但却让白晖感觉到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在吸引着自己。

燕都,当魏冉准备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反而是燕易王后亲自送魏冉出城,而且找借口为魏冉掩饰。

魏冉没问原因,心中却是明白,有可能白晖与燕易王后有什么秘约。

几天后,依旧是那个海边。

白起见到白晖坐在礁石上的样子很难得的笑了,记得白晖当年受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魏冉来的晚了半天,比白起晚半天。

魏冉到的时候白晖和白起正在沙滩上架起火堆烤鱼、喝酒。

“如此惬意之境,怎么能少了本侯呢。”魏冉笑着坐了下来。

白起递给了魏冉一瓶酒之后对白晖说道:“现在咱们可以说正事了,把我们都找来怕不是普通的事情。”

白晖点点头:“是,这事我头疼了好些天。”

白起却很轻松:“说吧。”

“先说太后、王上,还有我的夫人。他们联名写了两封信,希望我考虑帮助一下中山国的遗民。”

提到中山的遗民,魏冉说道:“这事我知道,当初魏、韩、齐三国联兵攻打我秦国的时候,赵国没有参与其中,却派兵去攻打了中山国。之前赵国数年吞并了中山国大部分国土,那时候也只是作最后一击。”

“这中山国最强的时候,有一半以上是原晋、齐之民。最后中山灭国的时候,那些才算是中山遗民,我估计连老弱都加上,还应该有五十万人上下。”

魏冉说完,用木棍飞快的在沙滩上画了一个草图:“我估计,这些中山遗民眼下在这一块地方,大部分在赵国的监视下,还有少部分进入了山里继续反抗。”

第三七三节 肥邑的价值

白起看着白晖:“继续说,你想作什么?”

“先说一条毒计,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拿出来的的。”

白晖讲了奇货可居,以及凤舞的真实身份等等。

白起与魏冉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一样,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白晖。白起伸手在白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这脑袋果真还有病,这计策听起来不错,那田不礼有野心,而且在你的控制之下,不用你去鼓动,你把这计划一讲,田不礼能乐的睡着不觉。”

魏冉也说道:“没错,那个傻脑袋说这计是毒计?”

白晖指着自己的头:“这个傻脑袋。”

白起与魏冉同时大笑起来。

白晖让两人笑的很尴尬,魏冉也在白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说道:“说说,你在想什么?”

“先不说这计策,再说燕国。燕国想把肥邑请秦国帮着守,我想了几天,认为这城不能要,城还是燕国的,秦国可以租,可以借。这事要请兄长帮着参详一下,若肥邑在我们手中,对我们控制半岛,以及北攻长白山,从战略上讲,是否有意义?”

白晖说完后,白起与魏冉的笑容瞬间笑了。

两人的表情一样,都是凝重。

正事开始了。

白晖能把他们两个找来,足以证明要面对的事情会很大,眼下看来他们之前想的还简单了,这事关乎秦国未来的大战略布局。

白起不说话了,魏冉也一样。

三个人就在火堆旁默默的坐着,一直到月色当空。

终于,白起开口了:“肥邑有价值,而且价值巨大。若是控制了肥邑,再加上我们吞并了箕氏侯国,那么再挺进长白山的话,秦国等同于控制了燕国北部,以及这片海域,但兵力吃紧。”

换个外人一定会问,秦国十年不攻,怎么可能兵力吃紧。

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秦国的军力以白晖之前分为三大类,一类是边军,这是常驻在各边关要塞的军队。第二类是半职业军人,这类人数并不多,也就是十万人上下,就是农兵。

白晖对秦军改制。

边关要塞不变,增加了四卫与职业秦军。然后是半职业秦军。

民农的人数等同于有三分之一成为了半职业秦军,而其余的人,眼下仅是关中的八惠渠、咸阳至洛邑的水运,就占据了关中地区原农兵以及健妇的人口。

蜀地要修水利、河套要开发、从楚国新占的土地要开发、上庸之地要开发……

这还不算西域要打,岭南准备打等等。

秦军拿不出人口了。

白晖说道:“中山遗民可用,还是不可用?”

白起摇了摇头:“将肥邑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同样,半岛交给他们我也不放心。”

魏冉说道:“中山国的遗民若是在肥邑,而且要顶住东胡的进攻,他们讨要的肯定很多,满足他们对我们秦国来说不是件好事。”

“也对,凭什么帮咱们秦国卖命。”

白晖又问:“九濮兵如何?”

白起摇了摇头:“不行,九濮多居南方,北方寒冷他们并不习惯。我刚才想过用辰国降兵,只是他们太弱,战损一成就全军溃散,根本不堪大用。”

魏冉也说道:“林胡、楼烦也不可用,面对东胡楼烦内心是惧怕的,而且他们刚刚归顺,若是战损过高怕会有异心。”

白晖又感觉头在疼了。

魏冉又说道:“中山遗民想的是复国,未必愿意投靠秦国。”

突然,白起抬起头:“还有一支力量可用。”

白晖、魏冉异口同声:“那一支?”

“姜氏!”

魏冉轻轻一拍大腿:“对,姜氏可用。不过,姜氏若能用需要杀一些人才行。”

“就是这个话,在彭城的时候我见过崔壹葉,眼下姜氏内部分成两派,一部分主张立国,另一部分主张完全归附我大秦。崔壹葉很苦恼,眼下因为姜氏内斗,曾经他们收容大量的齐国难民,眼下因为没有我秦国的支援,怕是很快会支撑不下去。”

白晖有些意外:“他怎么没来找我?”

“他来找我了。”白起指了指自己后说道:“他没脸见你,事情到了这一步,连他都无法控制局面,已经打算放弃姜氏控制的齐地,然后回到咸阳。”

白晖问道:“范雎还不知道?”

白起回答:“这事他打算再尝试说服姜氏内部,若不成功才会告诉你,也请我暂时保密。”

魏冉说道:“若是这样,那么姜氏齐地拥有大量的人口,以控制的土地面积远远不够养活那么多人,全靠我秦国巴蜀的粮食支援,若是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然后秦军五千户,再加精锐一千户,以及三万户齐民。肥邑可以要。”

白晖再问:“那么,中山国五十万人口,多少移居这里?”

“一分为二,一部分让楼烦接应,绕道回秦国。另一部分让燕国接应,来肥邑。这事具体还要和中山遗民能作主的人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但肥邑可以要。”

魏冉作出了决定。

白晖又问:“那么条件呢?”

魏冉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你只是问我们肥邑与中山遗民如何处理,并不是来考虑这些条件的。”

“好吧,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只是东胡如何对抗,这事还需要兄长劳心。”

白起笑了:“不劳心,就凭那些马,东胡挺有趣。九濮的兵不适合寒冷,但趁夏天狠狠的给东胡一击,这事还是可以的。”

“那兄长布局,我去与易王后谈谈。”

“好!”

对于打仗,白起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手上有两万秦军,三万九濮精锐,就凭这些人马白起敢说把东胡先打出翔来。

魏冉对白晖说道:“回燕都,燕王的葬礼是一定要出席的。”

“好。”

白起表示:“我亲自去一次新港,有些事情还是要有秦军去办更可靠。”

白晖很清楚的知道,白起这是在替崔壹葉下决定,白起会安排人手去刺杀姜氏中那些想独立,想立国的那些人。

第三七四节 大宗师

第三七四节 大宗师 (第1/1页)

白晖说道:“其余不需要这么麻烦,去调动楚军准备攻打姜氏齐地,看他们如何反应。”

“可以。但人要杀。”

“杀人是手段,不是必须要作的。”白晖认为那是崔壹葉的族人,可白起却说道:“留着总是祸根,族人未必就是亲人。正如苏代那里无法得到苏秦曾经留下的情份一样,而且苏代还是苏秦的弟弟。”

白晖没办法反驳。

魏冉也同意杀,魏冉说道:“秦国给予了他们帮助,若非秦国他们还躲在深山老林里,那些齐民只图一个安宁,并非愿意追随他们。”

“好吧,杀!”白晖认同了。

几天后,魏冉与白晖回到了燕都,而白起则坐船直接南下去新港。

新港就是在大江出海口选择一处建港,因为还没有命名,所以叫暂时叫新港,这里属于秘密的港口,秦、楚、韩、魏将这里守护的很严密,防着赵国、燕国知道。

燕都。

白晖的归来让燕国的各位公子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与紧张的原因是同样的。

燕国的各位公子虽然还是娃娃,却已经知道白晖的态度才是决定燕王最终人选的定论。

白晖回到燕国的第一晚,就在原乐毅府见到了中山遗民的最后的掌权人。

中山国的上层基本上死光了,活着的也只有原先的一些领兵的中层将领。

与这些人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很随意的老者以及三个女子。想来那三个女子正是虞悱所说的最后活着的凤舞替补人员。

乐毅府有没有密室白晖不知道,也懒得去找,就在客厅接待了这些人。

没等客人开口,白晖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中山复国对我秦国没什么好处。”

白晖一句话等于是定下了今日谈话的基调,也算是先讲出了下限。

中山遗民中一人站了起来:“在大河君面前,我等皆不足以与大河君共席,在下刑无念,原中山副将领兵三千人,是活下来的武官当中级别最高的。”

不足以共席,这是指自己的身份与白晖差的很远。

白晖说道:“来即是客,本君的客人皆可入席。只是本君不解,中山国朝堂之上,都皆为国而战死吗?”

“愿为奴者,不与之其谋。”

这话白晖听懂了,许多文官已经投靠了赵国,对于这些依旧在对抗的武者来说,他们不耻与之为武。

白晖再次说道:“帮助中山复国,与秦国的利益来说,没才能好处。”

“末将以为,中山复国可为秦国牵制赵国。”

哈哈哈!

白晖大笑:“区区赵国也需要牵制,没必要。”

刑无念再问:“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大河君助我中山复国?”

“我刚才就说过了,中山复国这件事情与秦国无关,秦国也没有兴趣帮中山复国,若你等一意要复国的话,那么请……”白晖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刑无念再次抱拳:“我中山遗民愿为秦国的属国。”

“属国,积蓄力量然后再找机会立国吗?你若身为秦国一员,你会去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事实上我早就说过,秦国不需要中山遗民,而且也从你们身上得不到半点好处?”

“好处,难道秦国不讲大义?”

白晖大笑:“讲大义,你们中山国被灭了几次,看看现在的齐国,大义!送客。”

白晖不客气的将这些客人准备赶走。

这时,那老者站了起来。

白晖也站了起来,头一次竟然有人让白晖感觉到有一种非常不凡的味道,刚才这老者进来的时候白晖只感觉一个有些邋遢的老头子。

可此时,白晖感觉这老头不是普通人。

“大河君,老朽想替中山遗民讨一份民的平静,仅此。大河君之前不愿意答应,怕是另有原因,这原因在洛邑。”

洛邑有什么,有天子,还有……九鼎。

“敢问先生名讳。”

“庄子休!”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未必知道,但这位姓庄、名周、字子休。

白晖离席,来到庄周面前长身一礼:“今日得见先生,白晖三生有幸。”

庄周回了礼:“能见大河君,子休亦深感荣幸。可否换个地方,再一谈。”

“请!”

对于庄周,白晖有着绝对的敬意。

这个时候若有能称得上宗师的人,可以说不少,但白晖最在意的是三个人。排第一的自然是自己的兄长,终极杀神白起。

然后就是庄子、荀子这两位大宗师了。

白晖书房,只有白晖、庄周、刑无念三人。

进屋后,庄周直接开口说道:“无念,大河君不可能助中山复国。一个有一统天下之心的人,祝中山复国难道还要再亲手灭了中山国吗?”

刑无念瞬间就明白了,难道无论什么条件白晖都不会答应。

只犹豫了不足三秒,刑无念单膝跪下:“我中山遗民愿追随大秦一统天下,只求给予一份公正的待遇。”

“好。这事我应下了,可否在我府中暂时住下,我有许多学问上的问题想向庄周公请教,心系此意,实在是不得不怠慢于你。”

“末将告退。”刑无念事实上要的就是白晖的一个承诺。

眼下白晖的承诺给他,细节的事情可以晚几天。

刑无念退出后,白晖对着庄周再次长身一礼:“先生,白晖有礼。”

庄周一愣,可没等他反应过来,白晖竟然跪地再次大礼:“先生,请受白晖一礼。”

庄周对于白晖来说,如同神化中存在的人物一样,白晖小时候的生活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学的就是道学。虽然他那老爹忙着统一地球,没管他,但他却是真正的道门子弟。

道门宗师在此,白晖这一跪如同跪族中长辈那样的恭敬。

庄周大惊,赶紧伸手去扶。

庄周在这个时代并非什么大人物,他不愿意作官,生平作官只作过宋国某小城的一个漆园吏,比起大河君这位天子亲封的君,确实是天上地下。

庄周将白晖扶起,可白晖刚刚站起之后又卟通一下跪倒,再次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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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唠唠嗑

月底唠唠嗑 (第1/1页)

又一个月过去了,大伙肯定对于某个无良作者不加更,恨的想寄刀片。

事实上,这个无良作者也有自己的苦。

正好借月底唠嗑和大伙请半个假。为什么说是请半个假呢,因为真正请假肯定是要断更的。我请半个假就是说,肯定不会断更,新更新量肯定要减少。

因为个人原因,从九月十二号开始一直到十月八号,可以说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没办法码字。为了不断更,所以只能靠存稿来支撑,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九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十月上旬,保证最低的更新量。

当然,还有些时间,看能不能玩命的多存一些稿子,若存的不够多,那么最低更新量是两更,若存量还有空余,自然能保持三更。

实话说,我也想保持三更的。

再说一句,在九月下旬至十月上旬,有一半可能无法登陆起点后台,所以肯定是之前存在网站在等着每天定时发布。

再唠唠关于错字,断字的问题。

其实我自己检察好象根本发现不了问题,这不是粗心的问题,而是灯下黑。

这一点郑重的向各位道歉,唯一能说的,就只有每天更加用心的码字。写不是聊天,聊天的话一天可以有无数字,是需要构思的,卡文可以说是作者最最痛苦的事情,当然,百人百味,有人喜欢看生活细节,有些人喜欢看剧情的快速推进。

没办法让所有人满意,只能说,尽心尽力的写出一个自己内心的故事。

对于白起等角色。

作者内心的白起是战神,在那个时代,事实上范雎也不是纯小人,也是有大抱负的人。贪财的魏冉,曾经也支撑起四面楚歌的大秦。

当然,我最喜欢的角色,其实是‘老娘’。

哈哈哈。

一个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宣太后。

最后,感谢各位读者又陪我走过一个月的时间,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责骂。

祝所有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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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节 论道

“大河君,如果大礼老朽受不起。”

白晖没起来,跪着说道:“第一礼为弟子礼,白晖本为道门弟子,遇道门先师自当执弟子礼。第二礼为弟子有愧,本应由弟子寻访先生,却由先生亲至。第三礼弟子请先生助弟子共创治世之道。”

说罢,白晖的脑袋咚的一下就磕在地上,虔诚无比。

庄周大吃一惊,世人皆传白晖自成一派,已经有人称其为白子。法家、儒家、墨家、兵家、阴阳家等等,白晖的知识都有涉猎,而且是自成体系,所以白晖也可以称为大宗师。

庄周深声问道:“既然你问治世之道,那么我且问你。帝与民?”

“回天师,水亦载舟、亦覆舟。”

庄周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好友荀况的理论,看来白晖并不执著与某一个学派,这很好,治世之道确实要兼百家之长。

“再问:若一统天下,如何待天下万民?”

白晖回答:“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讲的好!

庄周震惊了,这话已经代表白晖有宗师之实。也难怪白晖费尽心思请荀况入秦为相。荀况所学并不局限于儒家,同样也是自成一派的宗师,为人非常注重德,讲仁、义、礼、信。

这句话并非白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出自历史名臣名言录。

这一句是魏征的。

“身为大河君,当如何自处?”

白晖回答:“君子处其实,不处其华;治其内,不治其外。”

“讲的好!”庄周激动了,不愧是凭一已之力搅动天下的英杰,这话讲的实在出彩。庄周再问:“外族当如何?”

“天朝上国当育化万民、万族。以仁、义、理、智、信来教导他们。但若敢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

“好,好,好。今日遇大河君,如遇知己。我以为治国只靠儒家的仁义或是法家的酷刑都是错误的,想昔日尧舜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赏罚而民且不知仁德,刑自此立……”

“不,不。当年圣天子的时代,咱们再往早说些,那个时候只有草屋,人有野果、打猎就知足。当剩余价值出现之后,人心必会有贪婪之意,所以……”

庄周跪坐在白晖面前,白晖盘膝坐在庄周面前。

两人就这么争执了一夜,似乎还有无尽的话题没有讨论完。

然后又是一天,又是一夜。

除了送饮食入内之外,白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自己。

吵累了,睡。醒了,继续。

终于,又一天一夜过去了,白晖突然来了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师非民安知民之苦乐。师非天地,安知已德以治万民?”

白晖最后一句就是在说,庄周你是老师,但你不是天地,所以不能用你的道德给天下作道德定义。

庄周败了。

而且是败在了自己的名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之下。

“你以为如何?”

“选万民之宿老,代表万民说出他们的诉求。集天下之诉求来定天下的规矩。”

庄周反问:“天下愚民,一万民一万种思想,如何定天下共用之规矩?”

“先教民,再听诉求。”

“如何教?”

“先编个故事如何,比如天地如何产生?”

“天地如何产生?”

“这个天地本混沌,盘古开天地……”讲创世神话白晖是专业的,很快就一路编到了尧舜,然后女娲补天、工共大战等等。

庄周认真的听完后反问:“你这是在骗天下人?”

“骗又如何,至少骗到最后天下人懂了天地起源,懂了敬畏天地。老师你也说纯儒家治国不好,纯法家治国也不好,试问道家冶国也好不到那里,只有集三家之长,才有真正的治国之论。”

“或许,可以!”庄周终于被白晖说服。

不是白晖的学问比庄周高,而是白晖知道许多一千多年来道家的进化以及经典,这个时代的道家还不完美。

儒家却比将来好太多。

法家太极端。

所以,白晖打算集百家之长,来定制一个治国的规矩,来解释天地万物。

白晖把自己关在府中已经三天三夜,对于外人来说,白晖刚到燕都的时候就这样,谁也不见,似乎是在回避燕王王位之争。

可对于秦国的人来说,却是极不普通。

魏冉内心那个佩服。

庄周,当世顶尖的大宗师之一,就是屈原都要在他面前执弟子礼,荀况这等大宗师也是与之亦师亦友。这个时代还名声不显的孟子都需要在庄子面前执弟子礼。

能和这样的大宗师论道,白晖有资格被称为白子了。

终于,白晖出关。

头发是乱的,身上也是臭的。

休息了一天之后,白晖依然没和中山遗民去谈什么,而是入官拜见了燕易王后。

各自施礼之后,易王后就在正殿接待了白晖,但却没让任何宫女侍从靠近。

白晖挑了两块点心放在嘴里之后,懒散的靠在地榻上开口:“我说王姐,你们燕国抽调了北边防御东胡的主力部队后,敢不敢硬扛赵国一击。”

“如何扛?”燕易王后很严肃的问道。

“接管中山国遗民空下的那块土地,至少也是十座城池。”

燕易王后摇了摇头:“燕国没有那个力量,燕国曾经在燕与中山之间修了一条城墙,就是为了防备中山国北上。现在这条城墙又往北修,与防御东胡的城墙连在一起,为了防御赵国。”

白晖再问:“一点也不想要吗?”

燕易王后反问:“要,能守得住吗?”

白晖沉默不语,如果燕国不想打,白晖也不敢指望燕国,可中山遗民离开之后那块空下的土地,却有些浪费了。

当然,这是原本计划之外的部分。

魏冉、白起都没有把目光放在那块土地上,而且这块地方除了燕国,没有人合适占领。

“算了,暂时先给赵国吧。”

燕易王后解释道:“非是我燕国不想要,而是燕国已经没足够的力量去要。若是再有一场恶战,燕国就灭了。”

第三七六节 燕国已无力

燕易王后拒绝了扩土,因为燕国没力量再开战。

白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直说吧,秦国准备吞并燕国。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希望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燕国,这与原先燕国的有些想法是一致的,燕国原本的想法是助大秦一统天下,然后划地为王。”

燕易王后无奈的说道:“现在这个条件更容易达到了,燕国前所未有的虚弱。”

白晖点了点头后,燕易王后又说道:“天下一半都在秦国掌握之中,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经不可挡。但秦想吞并燕国,作为我来说,虽然我是秦国的王女,但也要拼得一死去抵挡。”

“为了死后的名声?”

“不,为了身为燕后的责任。”

“挺好。肥邑我接了,不过我需要从燕国借道,我打算将中山遗民全部转移到肥邑去,原先计划只转移一半,但现在看来还是全部转移到肥邑的好。”

燕易王后问:“一个肥邑,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

“没关系,我会往北大,从东胡那里抢地盘。所以肥邑我们秦国只是借用几年,然后就还给燕国,北方的地盘算是我秦国的。给燕国会有足够的好处,比如马匹、军械、粮草、布匹等。”

“恩。”

燕易王后想反对都没有用,因为燕国想往北方扩大地盘,此时是有心无力。

燕易王后又问道:“魏、韩也会被吞并吗?”

“不知道,或许需要一战来定结果。但我不希望开战,而是……”白晖摇了摇头,他突然感觉和平吞并不是一件好事,韩、魏的贵族,特别是老旧贵族,这些人就是很大的麻烦,所以还是要打一场的。

燕易王后没说什么,秦王想一统天下,她很清楚已经无人能挡。

赵国在积蓄力量,可仅凭赵国一家,很难完成对秦国的阻击。

既然主要的事情谈完,在白晖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燕易王后突然说道:“你不打算回伊川吗?”

白晖一下没明白过来。

燕易王后又说道:“算一算日子,去年深秋秦宫有对外报喜,这马上就到夏天了,你不回去吗?”

白晖反应过来了,宰羽要生了。

自己还当是后世的现代,打个飞机瞬间就回去了,此时从这里回宜阳至少也要一个月时间。

可是,这边的与还没有处理完。

两相选择之后,白晖说道:“仗是打不完的,地也是占不完的。我准备这几天就回去。”

“恩。回去好,燕国这边的乱事将来肯定会有恶闻传出来,你还是不要粘上的好。还有一事,提防楚国。”

“为何要提防楚国?”白晖不太理解。

燕易王后解释道:“楚王早年在齐国为人质的时候,他身上就有三个毛病。见到美人走不动道,看到钱财可以不顾一切,遇到好处绝对不会与人共享。”

“谢过。”白晖明白了。

虽然四国共建港口的事情不能说明,但燕易王后的意思白晖也大概明白了,与楚国打交道要多留一个心眼才对。

“王姐,我三天后离开。关于中山国遗民借燕国往肥邑去的事情,有详细的计划之后请王姐让燕国配合,秦国必有厚礼。”

“好,到时候我送你。”

正事算是谈完了。

白晖回到乐毅府,一进府就吩咐道:“三天后起程回家,这三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本君的赶紧汇报。”

范雎跑了过来:“主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这些拜帖主上要不要见。门下以为,主上应该见一见田单,见田单的过程中门下可以安排主上与田不礼见面单独谈一柱香的时间。”

“不,我见田单,田不礼你来见。奇货可居的计划你来决定是否实施,还有中山国遗民在什么时间,如何借燕国到肥邑也由你来决断。”

范雎大喜,长身一礼:“门下必不负主上常识。”

“你有才,有大才。”

“谢主上。”

白晖摆了摆手,范雎退下,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这是他头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这让他很高兴,一年多的试练,终于可以单独作事,这是白晖对他的认可。

次日,田不礼、田单到访。

白晖出迎之后,田单二次施礼,执晚辈礼。

进入会客厅,白晖先是对田不礼说道:“田相,就秦赵的香料交易,这次正好得到了一些新的香料,还有一些不错的马匹。如田相不介意,本君想和田大夫单独聊一聊。”

田不礼自然明白,白晖与田单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定有什么信息要传给自己,当下表示:“本相听闻大河君所部力克东胡,得到一些不错的战马,可否转让给我赵国一些好马。”

“当然!”白晖转身对范雎说道:“范雎,你请赵相去看看本君准备的一些新香料,还有,让田相挑两匹自己看上的,也请田相为赵王选两匹算是本君的心意,而后可与赵国交易马匹五百只。本君与田大夫单独聊会。”

“是!”范雎施礼后请田不礼跟着去后院。

白晖请田单入座:“田大夫,请。”

田单施礼:“谢大河君,当日一另已经两年过去了,大河君之智田单拜服。”

“请。”

两人座下之后,田单说道:“在大河君面前田单不说假放,田单想问大河君,田单复齐的机会有多少?”

“没有。”白晖语气非常的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

田单要复齐,那么田单复齐的名头是什么,连田法章都已经甘愿成为赵国的属国,田单要借什么名头复齐呢。

田单很平静的问道:“为什么没有机会?”

“你借什么大义来复齐,在乐毅、赵奢、廉颇的压制下,你又何兵力可以复齐。”

听完白晖的解释,田单淡然的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确实是没机会。那么田单再请教大河君,若燕王当日不死,田单可复齐吗?”

“可以,但你一样无法留在齐国。”

“为何?”

白晖说道:“田法章容不下你,而你眼中也看不上田法章这个齐王。”

第三七七节 野心还是有的

田单点点头,这和他想的完全一样,他愿意离开齐国也真正是因为自己眼中根本看不起田法章,同时齐国也被压制的让他完全没的用武之地。

若燕王不死,他相信白晖的计划是完美的,他可以复齐。

但乐毅归赵,有赵国在背后支持,他复齐已经不可能。

田单起身,再次向白晖施大礼。没等白晖还礼,田单就说道:“赵秦之间必有一战,田单会全力助赵国与秦国对抗,今日前来就是感谢当日大河君之恩。若秦赵在战场上相遇,田单在战场上遇到大河君,必自断一臂以谢罪。”

“不用,我也是在利用你。其实我挺想你来秦国的,不如我们作一个约定。”

“请大河君示下。”

此时的田单还年轻,没有复齐大功,也没有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没有成长到一代良相,所以他对白晖有着一种崇拜。

白晖说道:“秦赵必有一战,也会在秦国十年不攻结束之后,我希望在两年或是三年内有机会可以说服你投靠秦国。”

田单神色严肃:“大河君,田单不可能再投靠秦国,齐国灭国可以说是秦国为主因,国破家亡,田单无法降秦,只是我个人仰慕大河君。”

“若……”白晖想说秦国一统天下呢。

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改口说道:“帮我回去告诉赵奢,请他带话给田文,薛地田氏一族非我本意,而是不得不杀,虽然将来我会和他生死相搏,但他若再次败在我手中,我会送他入薛地田氏墓园。”

田单傻眼了。

赵奢竟可以联络到田文,这一点赵王不知道,他田单更不知道。

可白晖却知道。

白晖事实上也是猜的,田文肯定改头换面躲在赵国,最有可能的就是赵奢那里。

“田,田,薛公在赵?”田单几乎不敢相信。

白晖点了点头:“天下人只当是田文已经死了,就算是我秦国都不得不承认田文已经死了,所以田文换个身份继续活着,那怕我秦国知道又能如何?”

白晖说的没错,鲁国借田文的人头刺杀秦王,然后引得鲁国灭国、薛地被平。

可以说,田文的事情已经结束。

所以田文已经死了,活着的只能是换了另一个名字的田文,而秦国也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再去追究。

田单很想问白晖,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

要知道赵王在找田文,赵王相信田文肯定会投靠赵国,会帮赵国对抗秦国的。

白晖也很无奈,与其让田文躲在暗处秘密的算计什么,还不如让他走到明面上来,这样自己还安心一些,至少在赵国潜伏着大量的秦国的细作,而且还有田不礼这个内鬼。

田单沉默不语,他深深的感觉到白晖有某种阴谋。

但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赵国的忠相田不礼是白晖的人。

此时的田不礼正在马厩内,说是相马却是在听范雎讲故事。范雎讲的就是奇货可居的故事,这个故事让田不礼激动几乎快忍不住要颤抖起来。

范雎又说道:“而且我主为相国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人选。”

“谁?”田不礼已经激动了。

“凤舞!”

“凤,凤舞?”田不礼可没自信搞定凤舞,三大名姬可是不会看上他这种人的,别说他是赵国的相国。

范雎很自信的笑着:“没有我主办不到的事情,你可以想一想,十年不攻还有八年,那个时候若是赵王身死,那么你可以作什么?”

田不礼不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作什么。

他的名相才能基本上是有潜伏在赵国的一个间谍团队帮助下才成为有才干的名相的,靠他自己的才能,不过就是一个贪婪的草包罢了。

范雎低声说道:“你一定想,反抗我主,然后成为仲父,强赵国以得天下。问题是,你能吗?”

田不礼还是有自知之名的,他知道自己不能。

可范雎的话让他冷汗直流,田不礼知道的知道白晖想自己死,太容易了。自己府上的厨师、护卫、食客当中,自己知道的就有十几名是白晖的人,不知道有可能还有更多。

“愚蠢!”范雎骂了田不礼一句,田不礼丝毫也不敢反抗。

“我告诉你,这一计是由你来实施,却不是让你去当这个奇货的主人。”

“那,那是谁、是主上吗?”田不礼只能猜测是白晖。

范雎瞪了田不礼一眼:“你真可笑,我告诉你是田文,眼下田文潜伏在赵奢府中。这一计是让田文去实施,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流露出一点把柄被田文抓住。比如,你私会……”

范雎不用说下去田不礼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田不礼自己作过的事情从来都没想过能瞒得住白晖,比如他与前赵王何的妃子私会,赵王何的妃子应该被收入后宫,名义上是现赵王的妃子。

所以,这事算是田不礼的把握之一。

还有,田不礼在对秦国的贸易中,中饱私囊等等。

田不礼小声问道:“那个把柄会好些?”

“当然是你私会后宫,这个把柄最合适,你不害怕被暴露,你是我主最重要的门下,就算需要我范雎为主人去死,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我主可是要一统天下的人。”

范雎确实是知恩的人,他有为白晖去死的决心。

不过这个时候,范雎这话也只是忽悠田不礼,范雎清楚白晖内心对门下这些人的看重,田不礼才是那种随时可以放弃的人,而他范雎不会。

田不礼这时已经表中心:“为主上献上性命是门下的荣耀,这事一切由范先生安排。”

“好,相信田文必然会有这个野心,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暗中配合,当然也未必需要你去配合,若赵奢暗中相助的话,你便装作不知道,静观事件进程。”

“若是我请赵王多纳妃,会不会有帮助。”

“再议,眼下你知道此事,心里有个准备就好。当然,这次燕王的选择上,可以再让你当一次名相,如何?”

田不礼大喜:“谢主上恩典。”

第三七八节 中山事定

正事谈完了,范雎对田不礼说道:“恩,国相可有选好马匹?”

田不礼那还在乎马,随便点了四匹马就算选好了。

稍后,田单、田不礼告辞。范雎坐在白晖面前详细的汇报着他与田不礼之前的对话,说完之后,范雎身体伏下:“门下告罪,门下私下许诺让赵国支持的燕公子登基。”

白晖是相信范雎的眼光的,所以说道:“这是小事,那么后续计划呢?”

范雎说道:“见点血,让赵国选的燕公子背后的力量被大大的削弱,然后就算登基也在韩、魏、楚支持的燕国势力下被狠狠的压制,无论魏、韩、楚那一家支持的燕王登基,门下以为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会打破眼下的平衡。”

白晖笑了:“还三年,五年。我估计等不了那么久。”

“主上是希望保持平衡,还是打破平衡。”

白晖反问:“想听实话吗?”

“主上说笑了,那门下猜一猜。”

“好,你猜。”

范雎没的急着回答,先是把近一两年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未来一年白晖的布局分析之后这才说道:“主上,门下以为主上对辰国半岛的利益被魏、韩、楚分走一部分,心里并不舒服,但眼下却无可奈何。”

“范雎,你真不错。”白晖给了范雎一个大拇指。

范雎赶紧说道:“门下惭愧,主上的无奈应该是门下去解决,可门下也没办法。”

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话。虽然无奈,但却无解。出海口在楚国手中,在我们秦国没有在大江出海口那里站稳脚跟之前,楚国不能得罪。”

“是,主上讲的没错。”

“还有,魏、韩。眼下不拉着他们一起得利,怕是他们会倒向赵国,这样对秦国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我也不知道保持平衡好,还是打破平衡好。你认为呢?”

范雎苦思足足一柱香时间,一脸的苦涩:“门下也想不出来。”

“穰侯也不知道,我兄也不知道,所以无论怎么作,只需要小心从事,然后走的稳一些。我再有两天就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切记要步步求稳,宁可不作也不要出大错,特别是中山遗民去肥邑之事,定要事事小心谨慎。”

看白晖说的严肃,范雎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白晖再次见了中山国的人。

大方向已经定下,细节的部分白晖不会亲自去谈。

唯有白晖给了刑无念一份手书,亲手写下保证中山遗民入秦之后,以秦民同等对待。然后第二份手书,给刑无念了一个承诺,可以挑选一百名优秀的中低层武官来宜阳,然后分批次跟着白起所部。

能学到多少兵法,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而后,两千人分批次入白晖的四卫训练营。

最后就是在一年内给他们配上秦军正军的装备,他们所移居的肥邑,白起会亲自带兵往北对付东胡,保证在一年或是两年时间东胡无力南下。

刑无念请战。

“不是不信你们,而是你们刚搬过去就打仗,这个不好。我兄武安君白起会打的东胡北逃,你们安稳的居住上两年,若想参加肯定会有军功给你们挣。还有就是,铁匠这边我还可以派去一些秦军作用的铁匠与你们交流技艺。”

“谢大河君。”

“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秋收之后,一来是准备离开需要时间,二来是这么大的动静赵军肯定会发现,所以我们需要一些粮草。”

听完刑无念的解释后,白晖说道:“我会安排人秘密给你们送去些军械,但不是秦军的。此事秦国暂时不方便出面,燕国也不方便出面,只说你们北逃,逃到东胡那边打击东胡并且占据了一块地方。”

“明白。”

“还有,我要灭了箕氏侯国,到时候会给你们立军功的机会。”

“明白。”刑无念既然知道秦国一统天下的决心,也不会提什么复国之类的话了,当真复国真的有可能会被秦军再灭一次。

白晖又写了一份手令:“这一份是本君的承诺,中山自治郡。在秦律的范围内,你们可实现有限的自制,这种自制可以保持原有的风俗、礼教。但大原则是你们是秦国的一部分,同时,秦律才是最高律法。”

刑无念双手接过那份手令,施大礼感谢。

处理了中山国这边的事情后,白晖和魏、韩、楚三王打了一场麻将,麻将桌上白晖只字没提要帮赵国支持的一派成为燕王的事情。

这种事情范雎若是没安排好,也不值得白晖费心思培养他。

正如白晖计划的那样,与燕易王后商谈的第三天,白晖起程回宜阳。

理由很无敌。

夫人要临盆了,要回去,谁劝和谁翻脸。

燕王大事还没定下来,燕国的众贵族真的不想白晖这么急的离开,可白晖的理由谁也挡不了。

白晖离开燕都后的第五天,在半路上遇到了崔壹葉。

崔壹葉却是正准备去燕都的,这是必经之路,正好遇上。

“主上。”崔壹葉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白晖一脸的歉意,双手按在崔壹葉的手上:“抱歉!”

白晖说抱歉是因为,算一算时间这个时候估计白起安排的人动手了。

崔壹葉却很轻松:“与其覆灭,这样更好。有些人野心太大,而且非常的不安份。我姜氏眼下必须是保存下来了,还有自己的领地。比起当初田氏窃国之后四处逃避,在山林之里苦苦求存,已经好太多了。”

白晖问道:“你来找我的?”

“是!”崔壹葉说道:“眼下,我们的领地被楚国、魏国盯上了。若是暴露主上的话,对主上不利。那怕列国都知道,但也不能让天下皆知。所以我们已经准备逃离,领下齐民愿意随我们出海。”

“恩。”白晖点了点头。

崔壹葉又说道:“武安君将主上的计划告诉我了,我特意赶来不是为姜氏齐地的事情,而是若那块地方魏、楚交战,主上可有准备?”

第三七九节 赵王不行?

第三七九节 赵王不行? (第1/1页)

崔壹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怕自己离开莒之后,引得楚国、魏国去争。

白晖问道:“有何建议?”

“魏、楚不能开战,至少在两年内不能,请主上压制两国。若两国开战,赵国控制的齐地必会参与其中,对主上在辰国的利益无半点好处,所以我才北上打算见主上。”

崔壹葉的话魏冉之前想到了。

那块地方白晖想要,那怕不要那么多,只要莒邑靠海的那一部分,那里在后世叫连云港。

不过魏冉的建议是放弃,因为是一块飞地,对秦国的利益并不大。

白晖说道:“你想到的,穰侯已经想到。我兄与穰侯也谋化让那里变成了一个三争之地,详细计划之后慢慢告诉你,你先去安排姜地的齐民离开,还有周边能拉多少人就拉多少人,这些人口有巨大的用处。”

“是!”崔壹葉没细问,只要白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就安心了。

崔壹葉告辞回莒城,白晖继续往洛邑去。

当白晖还没有进城门的时候,一份加急的密信从燕都送来,看过信之后白晖很笑的很大声,这笑的许多亲卫都感觉莫名奇妙。

白晖回到在洛邑的住处,刚捧上茶杯,另一封加急的密信又从邯郸而来。

白晖笑的差点连茶杯都扔了。

给白晖送点心过来的虞悱自然是不敢去偷看密信,却试探着问道:“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告诉你这两封密信是一个内容,其中一个是范雎在燕都意外得到的消息,另一个则是他与田不礼都派人回邯郸去密查的内容。根据赵宫医案,赵章……不能人道。而且他自己知道,所以他不太正常。”

虞悱惊呆了。

还什么奇货可居,赵王章根本就不能有后代,奇货还有何意义。

白晖说道:“怪不得赵章整天高喊要振兴赵国,不得沉迷与女色,后宫妃子仅三人,公子胜、赵王何的后妃收了,却只是养在后宫。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白晖连说了两个真是没想到,这事实在让他意外。

真实的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赵王章,只有公子章,他被砍死,然后赵主父也就是后世称为赵武灵王的赵雍是被活活饿死的。

白晖突然神情变的严肃:“来人。”

文萝小跑着入内:“主上!”

白晖吩咐道:“告诉范雎去给我查,赵国的储君真实的是谁?”

“诺!”

白晖心说,既然赵章不能人道,那么是突然变成这样的,还是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的。眼下赵章的儿子是不是他的,或是赵国公族已经有了另外的人选。比如赵豹。

赵豹与是赵何、赵胜的同母弟。

赵章是真正的嫡长子,其母亡故之后传说赵主父梦见一女,赵臣吴广说赵主父梦到的是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赵何、赵胜、赵豹的母亲吴娃。

因为赵主父宠爱吴娃,在吴娃死前答应立其子赵何为太子。

这个时候便是赵章的狠意萌发的时候。

所以在白晖想来,赵章就算不能人道也不可能将赵国的储君将来立在赵豹身上。当然,若是后来的某种事故造成的,那么赵章已经有的儿子便是他的,反之……

无论如何,派人去秘密查证一下总不是坏事。

白晖回到洛邑,而后宜阳那边准备了十六人抬的软轿三架,原本是两架的,把甘如与宰羽抬回伊川,生孩子自然要在自己家里去生。

最后一架,自然是给宣太后的。

两天后,伊川。

白晖先是探望甘如,四只大木桶摆在白晖旁边,白晖施礼后说道:“靠嫂嫂知晓,这是兄长亲自下海并指挥打捞的,为海八珍之后,为嫂嫂滋补所用。兄长须带兵攻打一处紧要之地,无法赶回来,兄长内心愧疚,特别雕刻了这个木雕,请嫂嫂收下。”

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绫罗绸缎。比起白起亲自下海去抓的,而且还是海八珍之后,以及白起亲手雕刻的木雕来说,此时根本一文不值。

甘如差一点就泪流满面了,好在其母在这里及时劝住。

白晖告退。

院门外,宣太后与秦王都在,见白晖出来宣太后在秦王脑袋上拍打了一下:“看看,什么叫聪明人,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笨儿子。叶良子临盆之前,你若是关心一两句,也必会让她感动无比。”

“是母亲你说的,不要流露出独宠某人。”

“笨,笨,笨!”宣太后在秦王脑袋上连打三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好白晖走到近前,秦王立即拉白晖下水:“白晖,你莫在这里骗人,以我对白起的了解,他才不会下海去抓什么鱼,他更不会专门雕刻什么木雕。”

“笨,笨,笨!”宣太后又在秦王上脑袋上打了几下:“你果真是没脑子,假的又如何。”

“假的就是假的。”秦王不服气的反驳着。

宣太后看着白晖:“你怎么说?”

“臣有个小故事。”

秦王打断了白晖:“等会再说小故事,你有给为兄带礼物吗?”

白晖乐呵呵的说道:“海八珍之皇,海中人参,而且还是极品的紫海参,滋补之上上极品。王兄若是吃的太多,晚上多安排两个宫妃侍寝便是,绝对没有半点副作用,上上等滋补佳品。”

“论吃,天下有谁能及得上你。”

“贪嘴是原罪,凭白让许多人丢了性命,让许多小生命从此消失,罪过。”白晖慢吞吞的说完后,突然身体向前一纵,正好躲过了秦王飞起的一脚。

躲开秦王之后,白晖对宣太后说道:“太后,为何不把王后从宜阳接过来。”

宣太后想了想后,微微点头:“来人,去接王后过来。”

为什么接王后过来?秦王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白晖微微躬身:“太后,臣告退。”

宣太后说道:“明日再安排厨房准备那海参。还有,晚上有空准备小宴,本宫打算听一听你刚才准备要讲的故事。”

“是!”白晖退离。

退走几步,白晖又停了下来:“太后,臣还有一样献礼,献给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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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零节 家有良妻

听到白晖说献礼,宣太后说道:“晚上再说!”

宣太后知道白晖想急着去见宰羽,所以拒绝了。可白晖依旧说道:“此物必须先献给太后,否则臣不敢拿出来作礼物。”

“好,本宫看看。”

伊川白府密库,白晖找到了打好标记的箱子,亲自打开。

箱子里是一只约六寸高的红珊瑚,两只约三寸至四寸高的小珊瑚。

“如此……”宣太后看的眼睛都直了,那怕是头一见到红珊瑚也为这份美丽所折服,宣太后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称赞这份美丽。

“太后,这是拿命换来的。”

“命?”宣太后大吃一惊。

白晖点了点头:“辰国海女,潜入海中至少四十丈深,有一丝不慎就会死在海底。部下秦军在渔村发现此物,村民献上以求保命,就臣所知,为了这株牛血红的珊瑚死了一名海女,以及遇上风浪海上有两男被风浪卷走。”

“可有赏赐?”

“有,臣赏赐采得此珊瑚的海女五等爵,秦民铜牌,她的家里赏赐三年免税,田地千亩。并特许一人入秦军。”

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宝物,不可在贫苦之家抢得,有伤天命。赏的轻了,再派人赏赐钱十万。”

白晖劝道:“太后,赏的太重未必是好事,会引得许多人下水去拼命。”

“有理,那么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是!”

秦王也在近前观看,发现有一处与其他的地方不同,便问道:“这一处为何光彩夺目、精美异常。”

“王兄,珊瑚是活物,若是死在海底便会被虫驻。只有活着采回来,然后打磨之后才会如此精美,这是尝试打磨以确定品质。之后还需要工匠精心处理,才会展示此物之美。若是碎了,也可以打磨成珠子、戒面、手镯等,此物为四大海珍宝石之一。”

秦王好奇的问道:“另外三种呢?”

“珍珠是其一。还有一种叫砗磲,是一种海生贝壳,大的有一丈。最后一种叫珊瑚玉,传闻说是珊瑚被突然暴发的海底火山所埋,数十万年之后变成玉。若是砗磲这样被埋十万年,叫金丝砗磲,好象是。”

白晖不敢肯定,因为他没有亲眼看过。

秦王感慨的说道:“奇景,海水之中竟然会有火山,如果奇景,若当真有的话,必是天赐之宝。”

宣太后说道:“这份献礼本宫已经收下,你去吧。”

“是。”白晖施礼后退离。

但白晖依然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毕竟白起为大秦征战,他到了甘如所在的屋外,吩咐人进去通报。而后白晖在到了外间,将一只约有四寸高的红珊瑚放在桌上:“告嫂嫂知晓,此物为奇珍之物。”

甘如感谢道:“有劳叔叔挂心。”

“刚才没拿过来,因为这奇珍我也不知道天下是否有,所以第一件须献给太后,这件东西还需要工匠再次打磨才会更加的麻烦,这里还有些断掉的部分,可打磨成戒面、珠子等物。”说罢,白晖将一只小盒放在那红珊瑚旁边。

这次没等甘如道谢,白晖微微欠身:“嫂嫂,晖告退。”

“来人,送大河君。”

出来送白晖的是甘如的本家婶婶,一直送到院门,然后到西院门口。

白晖回到自己的院中,立即收起那严肃的表情,快步进了宰羽的房间,屋内,宰羽正和虞悱以及陶惠说话。

白晖坐在榻上,从背后拿出一只布包:“宝贝!”

血珊瑚之美,美的让人窒息。

白晖又如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银戒指,上面有三朵用红珊瑚打磨的桃花,然后是一对耳坠,这对耳坠并没有刻意雕形,就以原本断的一截珊瑚打磨而成。

接下来是一枚胸针,用红珊瑚作的翅膀,却是一只蜻蜓。

“好漂亮。”虞悱伸手就准备去拿,却被白晖一巴掌打在手背上:“这是我给我家夫人,你抢什么抢。”说罢,白晖双手将这些饰物捧到了宰羽面前。

宰羽捂着嘴,惊讶的看着这几件饰品。

“别小看这石头,戴在身上若是颜色变淡就是身体血虚,越来越红代表身体健康,还有,女子配带可预防经期之痛,小孩子佩带可让骨头长的更快,更好。这不是一块石头,是生长在海底的一种活物。”

这次不止是宰羽,虞悱与陶惠都大吃一惊。

宰羽突然面色一冷,带着紧张的语气问道:“夫君,可有献上王后?”

“这个……”白晖心说,叶阳后的存在感真是有点低,自己完全忘记了。但宰羽问道白晖便回答:“我给太后献上了,比你这个更高,更大的。也给嫂嫂了一株,还有些断枝装了一小盒,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在百丈海底,不容易得到。”

宰羽立即说道:“我这份不要了,给王后更好。”

白晖有些犹豫,成形的就这三株,自己还真拿不出第四株来,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辰国已经抄了差不多一半贵族的家,也仅找到两株。

第三株就在渔村发现的那株。

宰羽问道:“没有了?”

白晖如实说道:“没了,就算在辰国再有发现,依礼也要给楚、韩、魏三王留点,不能让我一个人独吞。以后,或许有办法再得到,但今年肯定是没有了。”

宰羽握着白晖的手劝说:“这一株给王后吧。那怕王后在宫中并不得宠,却也是王后。咱们的大秦的王后连几件震得住场面的珍宝都没有,会被天下人看轻。反倒咱们府中不需要,谁敢看轻夫君。”

白晖在犹豫,他是有点舍不得,这红珊瑚是珍品,而且红的如此纯正的当真没有了。

宰羽再劝:“夫君,前段时间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听闻唐八子照顾公子柱不用心,以致公子柱落水身亡,被太后杖毙,而咸阳城又发生了叛乱之事,王后携公子芷逃到宜阳避难,却是身无常物。给了吧!”

“好,给!”白晖终于同意了。

白晖又迟疑了片刻之后对虞悱与陶惠说道:“你们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给夫人讲。”

第三八一节 骗一辈子不叫骗

两女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的退到外间。

白晖这才对宰羽说道:“夫人,你和后宫众妃别走太近,我实话告诉你。唐八子是我命人按入水缸准备淹死的,太后不满她参与叛乱,这才乱棍打死。所以宫中的事情你躲远的。”

宰羽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白晖几句话她就明白了一切。

宰羽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我知道分寸了。”

“恩,孩子出生之后,必会有许多人前来探望,切记不承诺、不回避、不拒绝、不议论他人、不论政。”

“夫君说的他人,是指宫中的各妃。”

“不止,也包括各大贵族家的夫人、女眷等。”

宰羽重重的点了点头:“明白了,一定照夫君的吩咐去作。”

白晖在宰羽的额头上轻吻一下:“好了,夫君还有去见太后与王上,明天陪你去赏荷,也不知道荷花开了没。”

宰羽面带笑意:“开了,正是最美之时。”

白晖起身之后,突然想到了一首诗,停下了脚步又装了一把: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夫君好才华!”

“抄的。”

白晖没说抄谁的,起身离开。

池塘旁亭中,宣太后正坐在石凳上欣赏着那摆在石桌上的红珊瑚,当真是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感觉美无瑕。

白晖将那株小的放在旁边后施礼:“太后。”

“这一株……”宣太后可以看到白晖仓库里一共三株,

“宰羽她说这株应该献给王后。”

白晖没什么可回避的,在宣太后面前也不需要来虚的,实话实说就是了。

宣太后问道:“真没了?”

“还有,但红的这么正的只有这三株,有一株粉色的我给楚王的,一株淡红的准备给韩王,还有一株看着大,足有一尺五寸高,但质量比起这个差的很远,是在浅海之中发现的,足有六斤重,准备给魏王。其余的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奇珍,自然是不会太多。如此红艳……”

白晖说道:“若是靠人潜下去找,辰国海女的极限潜水深度也就是四十五丈,这个深度能找到赤血红珊瑚这已经是极致,最顶极的在百丈以下,人莫说潜不下去,潜下去百丈深的水,水也能把人压死。”

“这话本宫能懂,莫说百丈,怕是这四十丈也会伤到人。”

“会伤到,但海女自小练习,比寻常人能好些,可也会落下病根的,一般海女都不活到长寿。虽然是异族,但咱们大秦也不能把苦人儿的命不当命。”

宣太后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说的好,这要教化万民,荀相国也多次告诉本宫,仁德治天下。虽然他的理论有些本宫听起来不喜欢,可也不无道理。”

“太后英明。”

“罢了,这是宰羽的心意,这一只就让王上赏赐给王后吧。本宫许你,若再发现此等品质的,无论多大,本宫赏赐给宰羽。”

“谢太后。”白晖要施礼却被宣太后挡下,宣太后指着自己那株问道:“你说,这个如何打磨更好些,是保留原样,还是打磨一个什么样子。”

白晖很滑头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太后,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怎么样都喜欢,怎么样都感觉这珍宝还可以更美艳。”

“再美艳也是绿叶,用来衬太后之尊贵。”

白晖一句马屁拍上,宣太后开怀大笑之后在白晖的脑袋上拍了几下:“你这个脑袋,就是机敏。”

天色渐暗的时候秦王到了亭子。

宣太后就宰羽让出那株红珊瑚的事情简单的给秦王讲了。

秦王听完之后却微微的皱起眉头。

“王儿,为何?”

秦王沉思片刻后回答:“当初秦楚联姻,图的秦楚交好。可事实上联姻之后没几年,秦楚之间便恶战连连。她依旧还是楚国的公主,我却是秦国的王,每次见到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秦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大杯烈酒一口喝下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要说,她没什么错,要错也是我的错。老楚王之死是个阴谋,无论怎么说老楚王也是死在我秦国之手,也是死在我这个秦王之手。”

秦王抬头看着天空,语气之中带着几份惆怅。

“我喜欢听那些很狂放的乐声,她不喜欢。但为了我,不再听原先郑国、卫国那些温和的乐调。要说起来,……”

秦王足足停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缓缓说道:“她是一个好王后。”

宣太后看了白晖一眼:“讲讲今天没讲的那个故事。”

“那故事挺有趣的。讲的是在某个都城有一个酒楼,酒楼店主的有个漂亮的女儿。有位客人每次在酒楼里都会要一杯羊奶,可要了羊奶之后他却给羊奶里加一点盐。”

听白晖讲故事,讲到羊奶里加盐,秦王忍不住问道:“好喝吗?”

“别打岔!”宣太后喝止了秦王。

白晖继续讲道:“有一天,酒楼店主的女儿问他,为什么要加盐呢。他回答说,因为他出生在海边,现在为官却不能回家,加点盐让他会想起家乡的味道,海水是咸的。然后店主的女儿嫁给了他。”

“许多年之后,他们都老了,垂暮之年人之将死,他告诉店主的女儿。他其实喜欢甜味的奶,但当时为了吸引店主女儿的注意,所以给羊奶里加盐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喝加盐的羊奶,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味道。”

宣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故事讲的还真有意思。

秦王问道:“为何不早说,非要等到老死了才说破。”

白晖告诉秦王:“骗一辈子,就不叫骗了。”

“似乎有理。”

秦王刚刚称赞完,立即反应了过来:“你难道不是在掩饰,白起可没那么多心思,你替白起在骗你的嫂嫂?”

“和这个没关系。嫂嫂知道是假的,但只要我兄长回来,就说是真的,她也信。这个叫自我欺骗。话说,我兄长真正想娶的,怕不是人,是军营。”

第三八二节 白大忽悠

白起最想娶的是军营!

白晖说完这话,还在思考白晖故事的宣太后直接就笑喷了。

没错,白起想娶的就是军营。

宣太后说道:“话说,王儿你也可以骗叶阳一辈子。”

“怎么骗,秦国注定是要一统天下的,要一统天下必然要灭楚。”秦王完全不理解宣太后的意思。

宣太后指了指白晖:“打楚国是他的事,你可以被蒙蔽。”

秦王摇了摇头:“好难!”

白晖说道:“其实也不难!”

“如何不难?”

白晖说道:“王后知道秦楚必会有天下大争之战,我预测秦国最后一个灭掉的,有很大可能就是楚国。从现在算起来,秦楚可以假意交好至少十五年,纵然兴兵灭楚,也到了最后时刻。王后身为秦国的王后,她懂,所以她也会自我欺骗。”

“再说了,老楚王已经死了,楚国还有王后什么亲人呢?”

白晖反问之后没等秦王回答便说道:“让王后调养身体,再怀一个孩子,然后找借口接其亲母过来,其余的事情便不是问题。”

秦王听懂了,他也明白了白晖的意思,很显然这是宣太后所支持的。

秦王问道:“这是有何用意?”

“天无二日,别给宫中任何一个妃子有产生野心的机会。再说句大实话,王兄你才三十二岁,就王兄这面相,必是长寿的。所以这秦王可以再当四十年,眼下立任何一人为太子,这太子也能当四十年,然后呢?”

秦王懂了,若公子芷是太子,那么让他等四十年,估计这个太子不是等到自己挂掉,就忍不住想登基了。

可就公子芷这身子骨,估计这太子能当到他自己寿终正寝。

宣太后说道:“白晖说的意思比你想的可怕,秦宫若乱,不是乱在你的儿子身上,而是乱在你的孙子身上。”

白晖补充了一句:“若是重孙子。”

听白晖这话,宣太后立即接上:“对,有可能是重孙子。”

白晖别的不记得,却记得真实版的奇货可居,赢政就是当今秦王的重孙子,赢异人是死掉赢柱的儿子。

无论有没有赢柱,就当今秦王赢稷这寿命值,肯定是孙子辈在争位。

秦王表示明白了:“懂了,这是确立正统,那怕不立太子,就凭王后正统这一点,宫中的其他人就不敢有野心。”

宣太后问:“唐八子,应该死吗?”

“乱棍打死有些轻了,她竟然敢谋逆……”秦王咬牙切齿,心里那个恨。特别是秦王有一段时候对唐八子当真是宠上天了。秦王继续说道:“杀王后,杀太子,杖毙实在是处罚的太轻,太轻。”

白晖及时补刀:“这就怪王后没有威仪,王后的威仪应该是王兄你给的,但你没给。”

秦王倒是大度,换个人说这话估计他能翻脸。

白晖说完后秦王问:“有何良策?”

“很简单,问楚王要三十名精锐,楚军的精锐。这些人可以作为王后的禁卫,毕竟眼下秦楚关系在表面上挺好,私底下的黑手摆不到明面上来。”

“继续!”

“还有,依然是王后怀上孩子,只说王后害喜,想吃楚国的美食什么的,找理由,找借口,弄上百八十人过来,让王后有自己的一点人手。接下来宠妃们也会想办法讨要,给她们就是了,平衡。”

白晖说到平衡的时候,宣太后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白晖说的这个平衡细思,应该是王者之术,很显然白晖比秦王看的更透。那么宣太后抬心的不是白晖,反而是秦王。

秦王能否懂得这个平衡呢。

宣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国的情况。

眼下,秦国多种势力交错,原本是楚系一家独大,都以为白起、白晖兄弟二人应该是楚系的人,但事实上他们代表的是老秦人武人一系。荀况的到来,让以前弱到极限的关东士族有了话语权。

接下来,秦国老世族虽然衰落,但依然还有力量。

老世族与秦国公族在某处利益上是相通的,所以他们合在一起眼下也有话语权。

最后,还有新秦人派系,林胡、义渠、乌氏、楼烦。他们生死与共,紧紧的绑在一起,在秦国的朝堂之上也争得一席之地。

平衡,这么多复杂的力量纵横交错在一起,平衡确实是最重要的。

就拿之前,助韩攻赵一战之后的得利,是先投资河套,还是先投资上庸,或是加速关中的建设,朝堂之上便是争论不休,谁都没错。

但秦王真正能控制这种平衡吗?

宣太后看着正和白晖讲着后宫宠妃争珠花那件无聊小事的秦王,宣太后感觉到压力很大。

也罢,让秦王先从处理自己后宫的事情上开始学习平衡之道。

想到这里,宣太后说道:“关于叶阳的事情,还有后宫的事情,王儿你以后自己管。老娘突然发现还有很多更有趣的事情,不想管这些破事。你的娃娃都能举的起剑了,你还想让老娘管什么时候。”

“是,是。儿子以后自己管,但这个总要有个习惯的过程。”

“没有,后宫纵然乱,能乱什么样。无非就是你自己吃点苦头罢了,老娘决定了准备搬离咸阳宫。不,你给老娘滚出咸阳宫去,搬到你的新宫殿。”

秦王一脸苦,新宫殿才刚刚打地基呢。

宣太后伸出一根手指:“一年,一年时间,你自己想办法搞到修新宫殿的钱。”

秦王心说,搞钱,我不行。

当秦王的视线转向白晖的时候,宣太后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又给白晖一巴掌:“这事你不许插手,王上只要仔细读过所有的卷宗,必然可以发现数处来钱的机会,老娘都看到了。”

“有?”秦王表示怀疑。

秦王看了看白晖,心说还能有从你指头缝里流出去的钱,可能吗?

白晖沉默,他知道宣太后在加速秦王掌控大秦的速度,这是在训练秦王,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开口。

敢开口,宣太后一巴掌就会扇过来。

第三八三节 宣太后对秦王的爱

秦王依然不太相信,白晖指缝里还有漏出钱去。

宣太后说道:“有些小钱他看不上,所以根本就没安排过,你若和心必定能找到。为娘给你提个醒,有一笔小钱,虽然说不多,但一年也能入账五十万钱。”

秦王一脸期待着的看着宣太后,秦王不敢相信,真有从白晖指缝中流走的钱。

换整个秦国,谁信!

宣太后说道:“就河套准备种棉花这事,朝堂之上只记录的棉花的重要性以及价值。但棉杆可以造纸,棉籽可以榨油。为什么白晖没把这些写在对朝臣的公文之中,原因就是这些下角料的运输成本造成了……”

宣太后卡壳了,她虽然读过白晖的文书,但有些专业名词却记不清。

白晖在旁低声说道:“附加价值。”

“对,造成了附加价值过低的问题,所以你动一动脑袋,如何利用这些下角料。”

秦王又看向白晖了,只听宣太后一声暴喝:“不许看他,也不许问他,自己去想。”

白晖在旁还是说了一句:“王兄,其实你可以去问王后。”

“王后?”秦王不理解了。

“宰羽告诉我,王后在宫中孤独,那些非机密的文书她读过不少,原本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但我感觉她可以帮到王兄。”

“当真?”

“猜的。”

秦王来了兴趣:“母亲,我可以问白晖一句,还有多少钱不在朝堂之上。”

宣太后点了点头,白晖这才说道:“考虑到人力,物力,以及我的精力。许多事情确实没有深入的去开发。眼下增加了中山遗民,以及姜氏齐地之民后。许多产业可以捡起来作了,少说也有……”

白晖闭着眼睛算了一下,然后说道:“一年至少五亿钱。”

宣太后惊呼:“这么多!”

白晖点了点头:“太后,王兄。秦国眼下受限于生产力,我一直在等水力与畜力的大规模普及。可现在想一想,可以一边普及一边着手去作,早在去年的时候,我给王兄的文书之中就提及过各地的开发层次,每个地方都要分至少五步走。”

“不说这五步,只说原本许多利润低下的,若是有效的管理各村、县……”白晖正说着,宣太后制止了白晖:“不许再说,让王上自己去研究。”

白晖说的其实就是一个提高人口效率,用更有效的组织方式去提高生产力的事。

但这却是宣太后要考验秦王的关键所在,所以宣太后不让白晖讲了。

不过秦王至少明白,去翻白晖以前给宫里的文书。

宣太后冷眼看着秦王:“那些文书,你有多少没看。”

“看是都看了,只是没太细,也没想那么多。”秦王倒是照实回答了。

“知道错了,就改。想一想为什么各县的民夫一定白晖打仗要征调,都争先而至。想通了这一点,秦国就能再进一步,你是秦王。”

“是。”秦王倒真是在思考了。

接下来宣太后没再提什么正事,吩咐准备酒菜。

白晖说道:“太后,王上,要试试撸串不,撸串绝对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我为自己骄傲。”

“好,试试。”

撸串可以让人放松,来一杯淡淡的果酒,再加上一个烧烤架,一盆花椒水。可以煮,可以烤。

尊贵的秦王陛下脱了衣服,只穿一件麻布的马夹坐在烧烤架前,快乐的不得了。

白晖在旁说道:“要不,明晚王兄与王后也撸一把。”

“可以。”

秦王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宣太后对白晖说道:“西域来的木胶香很好,西域那边不能失去控制,宫中已经有铜匠专门设计了数款香炉,若是断了货源,便失了我大秦的威仪。”

木胶香料?

白晖对这个名词不解,宣太后解释道:“就是一块树木,制作成香。”

白晖微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息。”

“太后,天下至尊四香,我大秦一样也没有。”

秦王猛的转回头来:“一样也没有?”

“对,一样也没有。”

“去抢回来,既然是至尊四香,必是我大秦所有。这是颜面,这是我大秦的威仪。”秦王用了抢这个字,他已经见到了实际的好处。

凭什么白晖每次打仗都是挣钱,就是因为白晖会抢。

白晖摇了摇头。

秦王微怒:“我秦军天下无敌,抢不到。”

“王兄,先说至尊四香的最后一但,名为麝香,是一种鹿身上的。这种鹿至少我在中原没见到过,但肯定辽东有,长白山北。所以,不把东胡打跪这种香料是肯定没有了。”

秦王点了点头:“东胡已经在打,这个算是我大秦即将拥有了。下一样。”

“第三样,龙、龙涎香。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在茫茫大海之中,运气好可以捡到一块。所以这一样先放下。再说第二样,檀。檀香为檀香树树心材精制而成,灵渠修好之后,须一良将攻略岭南,能找到。”

“恩,灵渠也在修,这也算大秦有了。”

在此时的秦王心中,大秦就没有打不下来的地方。

“最后一样名为沉香,就我所知道,打下岭南之后出海两千里,有一处地方的沉香为天下最好的沉香,这样说吧。用过沉香,眼下天下所用之香,都不值得一比。”

宣太后问:“这天下有多大?”

“很大,很大。秦国想拥有更多,那么首先第一步是,暴人口。而暴人口的第一要务就是粮食,粮食的第一要务就是良田与地肥。”

听完白晖的解释,宣太后又问:“你有何妙计?”

白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丝帛双手递给了宣太后,宣太后打开一看,心说白晖这真是疯了。

白晖的计划是,男子成亲便分家,以家为单位,家中生一子,全家减丁税一成,最高减到七成,生一女减田税半成,最高减五成。此计划百年不变。

外来之女,如辰女生二子,或是一子二女,赐秦国身份牌。若是奴隶,可为民。

倭女增加一子,暂订。

秦王不解:“为什么倭女要增加一子?”

第三八四节 神话还是史册

为什么倭女的奖励就比辰女苛刻?

白晖伸手比划了一下:“王兄,就这么高点的身形,秦军那些货色嫌弃的不得了,认为生下的娃子也是矮子。所以倭女没人要,总不能白送吧。”

宣太后却问:“减这么多,国库收入如何保证?”

“抢,把这天下抢了,抢来的就是我们挣到的,但首先还是要解决生产力的问题,粮食的产量是根本。所以山里的人口全部移出来,山田难种,咱们去抢良田抓奴隶来耕种。我保证国库每年可以增加收益两成。”

秦王兴奋了:“对,抢了这天下。”

宣太后也点了点头。

白晖又说道:“说抢太难听,我大秦准备教化天下蛮夷,所以我准备搞一个造神运动,这天下,包括蛮夷皆是母神所创造,为什么有区别呢,当然是母神最初在造人的时候,就定下了优劣之分。”

“母神?”秦王与宣太后异口同声的问道。

“自然是娲皇、大地之母、创世母神……”

秦王若有所思:“这位似乎听屈原提及过,但没说的这么玄。”

“玄不是玄是咱们说了算,这就是洪荒六圣之一。”

宣太后似乎也听说过:“相传上古圣人,乐神凤里希,便是这位。”

“编,一定要编出一个天地至尊的传说。我有一个封神榜的故事,我去取来给太后与王兄看。”白晖说完也不等秦王与宣太后有反应,一路小跑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白晖把闲时自己整的,改的面目全非,只有大概意思还粘点边的封神榜拿了出来。

其中赢氏先祖是少昊,秋之女神,主管西方诸天皇娥之子。

宣太后:……

秦王:……

两人是同一个心思,这白晖真他喵的能扯,老子竟然是六圣之一太上道德君转世入凡教化人间的化身。而秦王赢稷竟然是西皇少昊转世,指引大秦要教化苍生,征服蛮夷……

而宣太后更是天上星辰落地,凡女如何生得到神明转世。

宣太后笑问:“那,我大秦尊贵的大河君是什么神明转世?”

白晖眉头一皱:“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兄长为武曲星落凡尘,武曲勇于任事,不畏挫折,身先士卒,同甘共苦,严肃刚直,不怒而威,让人不易亲近。武曲星又是寡宿星。主孤寡,入六亲宫,易与该六亲无缘,容易陷入孤独寂寞之中。”

“还编的真好,确实是好。”

可以说,这武曲星当真就是为白起量身定作的。

秦王问:“这个有武,也要有文。文曲是谁?”

“荀况?屈原?或是庄周?”这个时代,以文可以称为大宗师的有很多,但以武而言,能和白起比的完全没有。

没有人能够在战场上击败白起,未来的李牧、王翦都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秦王、宣太后、白晖撸串讨论着武曲、文曲之时,肥邑北三十里。

两万秦人秦军精锐,三万九濮秦军精锐,刚刚集结完毕,其中有三千多人是今天中午才坐船赶到肥邑的。

白起骑着马在一个个的方阵前转了一圈,他看到他想要的。

秦军,无敌。

无论是低层武官,还士兵的眼中是决绝。

白起来到阵前,站在了高台之上。

“我大秦的将士们,我白起的兄弟们。”

无人下令,几乎是同时这五万秦军刀出鞘、戟指天。

白起深吸一口气:“我大秦,几百年来在偏僻的苦寒之地挣扎求生,曾几何时,我们的先辈们为保卫国土死战不退。我大秦,祖祖辈辈渴望东出,我大秦祖祖辈辈期待着一块富饶之地。”

“战……

五万人齐声高喊,三万九濮精锐,在宜阳受训的时候早就被白晖洗脑成秦人。

他们与秦人有着血脉相连的信任,秦人秦军也当他们是兄弟。

他们久居深山,他们也想要一望无迹的良田。

白起抽出长剑往背后一指:“那里,有良田万万亩。那里是我大秦祖祖辈辈之渴望的肥沃之地,那里是我们秦军的马场,是我们秦军的良田。”

白起翻身上马:“骑兵无马,马就在眼前。我军无粮草,粮草就在眼前。万万亩良田,万万亩草场……

“它就在你们的面前,夺下它……

夺下它。

“战!”

秦军,夜战。

白起不想等,因为他怕东胡主力跑了,打残东胡主力,一战打怕了东胡。

白起相信白晖,因为白晖说,给他的两万秦军、三万九濮秦军皆是精锐。白晖的精锐可不是寻常人所说的普通精锐。

白晖给了原本就强的大秦战神更强,更完美的军队、军备、军械。

有两批人在远远的看着。

一批是燕国秦开带着一众燕将。

秦军到此,不要燕国一粒粮食。秦军以此,不要燕国一刀一箭。秦军到此甚至不入肥邑。

秦军有多强?

秦开想亲眼见证传说之中的秦军精锐,传说之中的大秦战神。

而另一批人则是刑无念带来打前站的队伍,也就是几百人,皆是中山遗民之中的最精锐。

可刑无念在看到秦军之后,他不敢自称将军,更不敢说自己带的是精锐。

秦军夜战!

东胡人射出阵角,警告秦军不得再前进。

白起拿出一张弓,搭箭反射,将东胡站在营门前穿的最华丽的那位额头射穿。

一只小红旗快速的摇动,随之数百只红色的灯笼被挑了起来。

秦军前锋开始冲锋,东胡的骨箭面对秦军轻制山文甲,就如同无数的筷子被人扔过来那样的无用。

秦陌刀军阵。

刀高高的举起,重重落下,将东胡对冲的骑兵连人带马劈开。

紧接着,秦军弩阵,一万只弩箭射向了东胡大营。

一次冲锋,一通鼓,前锋的陌刀兵已经劈开了秦军大营。

秦军轻甲兵蜂拥而上,骑兵开始去抢东胡人的马,短短半个时辰,一只五千人的秦军骑兵已经组队完毕。

一个半时辰,东胡主营大帐。

败了,东胡人完败。

东胡主将提着一把青铜长剑披头散发,一步一步的向白起走来。白起的亲卫准备冲上去的时候,白起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第三八五节 国若不强、民坠涂炭

“杀……”东胡主将高喊着挥剑向白起斩来。

白起站在那里莫说一动都没有动一下,就是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任由那剑斩在自己身上。

青铜长剑,还是百年前的青铜长剑,斩在白起的胸甲上。

白起的甲,自然是白晖集大秦最高工艺、最好材料所制,以白起的身形量身打造而成,精钢板甲。

那青铜甲在白起的甲上连一道印迹都没有留下,剑断了。

白起左手拇指轻轻一扣刀鞘的机簧,开口说道:“国若不强、民坠涂炭!”

话音起,刀起。

话音落,刀落。

东胡主将被白起一刀斩了人头,刀身一滴血都没有粘,刀回鞘。

东胡大帐内,已经有亲兵先一步入内整理,白起入内后面向大帐的门坐下,将刀放在一旁的刀架上,战时不解甲,这是白起的规矩。

坐下之后,白起沉声说道:“传本将军令,混战起之后,战损最高的营百将罚其为伙房劈柴三日,杀敌最多的营,以战损比例扣除核算,首功之营皆记大功,进一爵。”

“诺!”

战损,白起眼下比白晖还在意战损,秦军的精锐与敌军十换一白起都感觉吃亏。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小会之后,白起又吩咐道:“军中文书何在。”

“末将在!”

白起吩咐道:“密文魏、韩、楚。告诉他们本将预计一个月内攻打箕氏侯国,让他们自己决断。”

“诺!”

白平上前低声说道:“武安君,秦与魏、韩、楚还没有谈过箕氏侯国如何分。咱们这攻打……”白平停下了,被白起的眼神给吓倒了。

白起冷眼看着白平:“你还是武将吗?”

“末将自当冲锋在前!”

“武官只管抓住战机,如何分利是文官的事情,本将以为先打,我秦军打下来的如何会分给别人,本将已经告诉他们本将要打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能准备多少,便准备多少。你写信给二弟,告诉他我不想把箕氏侯国分出去太多。”

白起知道白晖的战略,更是深入研究过这一带的地图。

白起要箕氏侯国,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想为秦国吞下更多辽东的利益,和白晖在一起时间久了,白起怎么能不受一点影响。

至少白起知道,更多的良田,更多的药材,更多的马匹,可能让秦军更强。

白起作为秦军武官第一人,他有权力决定何时发动对箕氏侯国的战役。更何况攻打箕氏侯国已经是朝堂上作过决定的事情,不仅要打,而且要灭了箕氏侯国后吞并。

当然,白起这么打肯定会让楚、魏、韩三国不满。

但又如何?

扯皮的事情有白晖,白起相信白晖可以很完美的处理好这样的事件。正如白晖相信白起,只要出征就战无不胜一样。

次日。

在宜阳避难的大秦王后叶阳来到了伊川,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秦王不在咸阳要在伊川呢。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懂的不多,只是好奇。

事实上,秦王真正想留的是洛邑,从距离上算,洛邑通天下。

眼下正是大争之世,秦王可以从洛邑得到天下的第一手信息,可以更快速的处理。

若是如此,为何大秦不迁都,或是秘密在洛邑近处的宜阳建一座宫殿呢?

答案是:

咸阳本就是秦都,而秦眼下的重心依然还是在河南地,河套,以及开发西域上。再加上新投靠大秦的阴阳家大宗师邹衍,很认真的研究过白晖的新都长安城。

邹衍认为,长安城之兴,可兴千年。

不管如何,秦王也只是暂时在伊川,这里吃的比咸阳好,住的比咸阳好,而且玩的也比咸阳好。

叶阳后到伊川的时候,秦王亲自去迎了。

“王后,寡人得到一件宝物,此宝天下罕见。天下有资格拥有这样宝物的女子,一只手都能数得清,而此时,唯王后与太后。”

秦王借用白晖的套路开始忽悠叶阳后。

秦王从白晖身上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骗一生就不叫骗了。

一株红珊瑚,这东西对于久居内地的人而言,是想不到的美。

“此物是宝物,是在百丈深的海底生长的一种活物,离开海水之后便会化为珍宝,对女子来说若长期佩带可是有极大好处的。”秦王双手捧着那株珊瑚,一脸笑意的看着已经呆滞的叶阳后。

两人就这么站着,足足一柱香的时候叶阳后才回过神来:“谢,谢王上。”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

秦王将那株红珊瑚交给了叶阳的侍女,突然伸手给了叶阳一个拥抱。

已经作好从此孤独一生的叶阳被这突然到来的幸福感动,哭的当场晕死过去。

白府内。

甘如听到关于珊瑚的消息之后,吩咐人将那株红珊瑚放入府库封存。

陪嫁过来的甘如堂妹不解:“姐姐,此等重宝为何要封存。”

“天下仅三株,太后有、王后有,最后一株在我们的院子里,合适吗?”甘如猜测叶阳后那株应该是原本白晖给宰羽准备的。

那怕是猜测,无论是天下仅有三株,或是宰羽那株让给了王后,她都不能将自己这株摆出来。

不合适。

宰羽与甘如事实不约而同的约束各自的仆婢,严禁与对方仆婢有任何争执,那怕是小事也不允许。

府中管家、仆妇首领则听命于白晖,是属于中立的。

所以甘如不愿意有特殊的情况发生,万一自己院中的仆婢说些不合适的话,影响家族的和睦。

伊川白府的仓库有四个。

分别是白晖的独有仓库,里面装的什么天下知道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然后是公库,也就是府仓。属于全家的物品仓库,这里内分珍宝类、粮食类、布匹类、钱币类等等。

最后才是院库,东西两个院子各有一个小仓库,放着临时用的物品。

虽然感觉有些可惜,但那只红珊瑚最终还是送到了府仓内。

听到这个消息的宰羽亲自来到甘如的屋内:“姐姐其实不用这样。”

甘如问道:“王后那只想必是妹妹的?”

“是!”这种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

第三八六节 玩泥巴

伊川白府东院内。

甘如说道:“家中有两只,自然是一人一只。家中有一只,要么封存,或宁愿砸碎了也不独留。你我姐妹好说,绝不能让仆婢们有相互攀比之心。”

“姐姐说的是。”

甘如和宰羽都是大家族出身,非常的懂得分寸。

依常理说,白起、白晖两兄弟各自成亲就应该分家,但兄弟二人却没分家。这其中也因为白起不擅长管理家业,而白晖对管理家业何止是擅长,这是宗师级了。

若是分了家,估计不用五年,两家的家产差距就能超过十倍,几十倍。

依家而论,白晖不能不管只会打仗不知道顾家的白起。

这一点甘如非常的清楚,她更是知道天下没有人在管理家业上达到白晖一半水平,但这个家的家主,依然是白起。

再说秦王。

终于,晕过去的叶阳醒了。

秦王对叶阳后说道:“今天傍晚,寡人没吩咐厨房作饭,寡人带王后去撸串。说到这个撸串,绝对是天下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果真,没什么事情是撸串不能解决了。如果有,再撸一次。

叶阳后感觉许多年失去的幸福在这一天全部给补了回来,就是在梦中都是笑着的。

又一天清晨来临,叶阳后醒来之后却不见秦王在身边,立即问道:“王上去处理公务了吗?”

婢女一脸的古怪。

“算了!”叶阳后心说,怕是秦王此是正在某个宫妃那里用早餐吧。

婢女这才说道:“天刚亮,王上与大河君在院外玩泥巴。”

“玩泥巴?”叶阳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事实上,白晖确实和秦王正在玩泥,但不是普通的泥,而是原始的水泥,借罗马水泥的技术,再加上白晖要求加入的石膏,那位来自罗马的奴隶已经制作出可以使用水泥。

至于水泥的强度,什么标号之类的不重要。

重要的,水泥似乎真的成功了。

宅院外,叶阳后到的时候却见秦王与大河君白晖穿着农夫才穿的粗布袿子,秦王手中还有一只铁锹。

几名泥瓦工匠正在忙碌着,大河君白晖则在一旁不断的说着什么。

叶阳后没敢靠近,远远的站着。

白晖在那比划着:“这个顶,要制作成圆顶。还有那边的铜管要先埋好,这里要加上三合土压实。”

伊川白府有人为叶阳后拿来椅子,还有快速组装的棚子。

这椅子,是白晖设计,由木匠打造的。

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而且白晖屋内还有一只摇椅呢,椅子、桌子这些物件并没有真正推广开来,因为贵族们还没有习惯穿裤子,跪坐可以挡住开裆。

秦王与白晖每天都在玩泥,叶阳后则每天都远远的坐着在看。那怕远远的看着秦王也让她感觉很幸福。

其间宰羽、甘如也都来过,与叶阳后聊聊天。

到了第六天,白晖站在那圆顶上跳了跳,然后吩咐人盖土,再加上水漫的封盖,这水漫封盖的原理就和泡菜坛子的水盖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让叶阳后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你说大秦的王,秦王。

秦王一怒真是血流千里,列国无论是谁,就是诸王在秦王面前都要低下头。

而白晖,大秦的大河君,威风在列国,去任何一国的国都都是国君要亲迎的,只要白晖点兵,整个天下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可此时,秦王与白晖竟然在玩泥巴之后,开始鼓捣……粪。

叶阳后如何不发疯。

再说秦王与白晖,白晖拿着铲子抓了抓脑袋:“话说,我怎么想不起来这个比例是多少?”

秦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管他是多少,建上几十个试一试不就行了。”

对于沼气池来说,白晖是外行,只是听说过,其实沼气池这东西还是有很高的技术含量的。

好在白晖还知道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比如用河里的淤泥来泡麦杆,用的草料必然是干料,不能放青草等。

“装,先倒进去二十屯猪粪,然后是二十屯泡好的麦杆,再来十屯羊粪……”

大秦历史上第一次使用水泥,不是用来建屋,也不是用来修要塞,而是建了一个粪池,不,不是一个。这头一个建好之后,紧接着白晖就在果林旁再规划了二十个,然后在菜园后又规划了十个。

连续忙活了很多天之后,白晖拿出了他的金算盘,秦王拿出了他的玉算盘。

两人啪啪的打了半天的算盘,在折算成本。

秦王先停下算盘:“为兄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不,应该说是增财之道。每个县只准建最多三个砖窑,而且要建的很大,这个越大单块砖的成本就越低,特别是那个累死驴的回转大砖窑,好,非常好。”

白晖手上没停,头也没抬:“王兄,现在正在计算一个沼气池的成本。”

“没错,砖便宜了沼气池的成本自然就低了。”

白晖很无语。

秦王又问:“你说这样堆肥,是最好的肥?”

“不是最好的肥,而是天然肥眼下能达到最好的肥,我估计能让亩产再增加两成,或是三成。而且肥力稳定,不会伤地。还有,那些气可以燃烧。”

秦王反问:“燃烧能干什么?”

白晖给了一个建议:“比如作饭!”

“作饭!”秦王惊呼一声:“在粪堆旁作饭?”

白晖愣住了。

白晖意识到这个有些麻烦了,首先这个时代没有转存技术,更没有钢瓶。其次,若用铜管道引到屋中,这个成本太吓人。

而陶管包麻布这种,距离短可以,距离长肯定会漏的。

反倒是秦王安慰了白晖一句:“反正能点火,总有用途的。”

白晖当下就给亲卫下了一道命令,伊川各山谷中的工匠,谁能有利用这沼气的好办法,一经采用,赏十金进一爵。

这时,有亲卫入内,送上密信一封。

信是白起写的,上面只有八个字:欲灭箕氏、弟予周旋。

看完信之后,白晖问了一句:“燕王埋到土里没?”

秦王抢过信扫了一眼,只有八个字,一眼就足够了。

第三八七节 备战肥邑

依白起信中的内容,秦王很清楚白起想让秦国独天箕氏侯国,但可能吗?

“来人,把文萝找来。”白晖喊了一句之后,没一会文萝就到了。

文萝却不是被找来的人,而是自己跑来的,一直屋施礼之后说道:“王上,主上。大事不妙,楚军原本攻打吴越的兵马在彭城修整之后并没有撤回去,而是北上到了姜氏齐地。齐地赵军南下,两军虽没有对峙,却是一南一北扎营。”

“这是要打?”秦王大吃一惊。

文萝点点头:“王上,怕是要打起来,还有就是细作来报,魏军五万人马东进,已经越过原鲁国地域,看样子也是去姜氏齐地的。”

白晖问道:“姜氏齐地的齐民,此时如何?”

“一半借陆路北上,一半借海路去了辰国,还有约两千工匠携家人约万余人已经在魏境内,魏军派兵保护,预计月内到洛邑,然后再到宜阳。”

白晖说道:“空出一块地方来,都想要。”

文萝在旁说道:“主上,可鲁地也空着。”

“不同。鲁地是鲁王刺杀我王要付出的代价,我秦国还没有撤离谁敢窥视。但姜氏齐地,我秦国并未声称那里与秦国有关,只有齐民要迁移,这些人由有秦国护着,可地却是无主之地,看来无意中挑起了一场战事。”

秦王问:“会打起来吗?”

白晖摇摇头:“猜不出来,这事还真说不准。”

确实,会不会打起来,眼下情报不足,想分析也没有头绪。

白晖对文萝说道:“再去派人探听消息,还有就是叫你过来就是问问,燕王埋了没,新燕王选了没有。”

“燕王葬礼的日子已经过了,新王没有最终定下来。依主上原本的吩咐,如果不出意外的是,应该是赵相田不礼所支持的公子戴。”

“公子……呆?”白晖完全没留意,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

文萝在旁强调了一句:“是戴冠的戴,非呆傻的呆。”

“好吧,咱们与燕国的协议是不是也要等新王登基才能签订。”

“是!”

“留意着,那协议很重要。”

“诺,门下告退。”

文萝离开后白晖问秦王:“王兄,他们打起来似乎对秦国没有半点好处?”

“打不打也与秦国无关。”秦王根本就不在乎那距离秦国几千里之外的地方是不是打死打活的,有块地方,谁都不愿意这就么放弃了。

再说肥邑。

肥邑以及周边数城、数镇。燕军已经完全撤离,这里的寻常百姓倒有三成多留了下来。

这些百姓感觉在秦军的庇护之下应该会更安全些,燕国眼下保护不了他们,不如跟着秦国。

只是几千户百姓,燕国也不想和秦国太多计较。

肥邑城主府,一封来自魏王次子,魏无忌的信就摆在白起面前。

信中对白起的恭维话占了整封信的九成,白起完全跳过不看,最后的一成魏无忌的意思是,算一算时间,秦国尊贵的武安君与大河君的夫人都快要临盆,这么重要的日子杀戮并不好,也算是为母子求平安等等……

至于眼下粮草不足的问题,魏国自己运来军粮五万担,也说服韩、楚两国送来军粮各五万担,足够武安君让秦军休养一月。

只须一月之后,灭箕氏侯国。

魏无忌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劝说白起暂时不要进攻箕氏侯国。

白起看完信之后,沉默了足有半个时辰。

“来人!”

亲卫入内躬身听令。

白起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暂缓一月时间进攻。”

白起心中已经计算过了,军粮不足只是借口,十五万担粮食分到眼下每个士兵手中也有三担,虽然不够高强度训练下的五万秦军食用,但也算不少。

而且这是白得的。

白起的令箭没的扔下去,亲卫依旧在等候命令。

白起又吩咐道:“着令秦家兄弟三人,给我进山打猎,至少北进三百里。调辰国大河卫一队,顺道进山看看。还有,吾弟讲过这山中有不同于咱们那边的鹿,鹿有麝香,为四大至尊香料之一,让秦家兄弟猎鹿三千只。”

“诺!”亲卫一一记下,并且接过数只令箭。

白起又拿起一只令箭:“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军营之中比武,最终选出五千优胜。在辰国,开始执行吾弟之辰女令。为我秦军生下子嗣之辰女,皆为辰族秦女,可为妾室。秦军侯之上,非极优辰女不可选。去吧!”

“诺!”

白起再拿起一只令箭:“莫说本将不公道,再令辰国武者比武,优秀千人。以供辎重女营挑选,招婿。”

上门女婿这个身份,早在春秋时代就有。

多为贵族家无子,招优秀寒门入赘。

此时,辰国有何资格与秦人比身份,别以为被秦女看上,便有机会娶回秦女。这个不存在,秦女依旧是家主。

这种思想与白晖无关,秦国这些年越发的强了,所以这种思想便大行其道。

就是那些有不俗工匠手艺的辰女,或是优秀的辰国海女,一但有秦女身份牌,连她们都学会了招人入赘,自成家主。更何况土生土长的秦女,或是加入秦国的列国女子。

辰国大同江口。

这里有数以十万计的辰国奴隶正在劳作,这里有五大工作区域,分别是盐场、渔场、海菜场、石料场、海珍场。以及配合各区域的后勤杂务营,清一色的军事化管理。

盐场的任务就是晒出合格的海盐来。

盐对于秦国来说有多少都不够,这是战备物资,能储存的多一些便是更好。

渔场的人不用打渔,楚军有一只专业的捕鱼队,他们用中大型海船以及超大鱼网在海中作业,渔场的奴隶他们的任务是将鱼去骨然后用海里晒出的盐腌制,然后凉晒。

同时,还有用陶坛制作虾酱等。

辰国的下等人以前吃的是什么?在秦军眼中连猪食都不如,也真的不如。秦军的军队养猪场给猪吃的事实上都好与辰国下等人日常的伙食。

第三八八节 丢脸的魏军

这么多辰国奴隶没人想造反,因为贵族们被杀光,他们吃的更好,女子竟然还有上衣穿。这比起以前似乎更好,而且劳作的时间比起以前给贵族们作事还要少一些。

其中作工出色的竟然还有人被赏赐过雪白的大米。

白起的命令传到,各营区在晚餐时间开始分开通传。

负责后勤的下等奴隶抬着饭食进入各营区的时候,竟然发现营区空了,人都没有了。

人去了那里?

他们连饭都不吃了,各大管事区被人山人海所包围。

男奴隶们越是强壮的喊声越是高,他们要参加比武,他们要成为人上人。因为被秦女招婿之后,便有资格参加秦军应考。

看看秦军穿的是什么,看看秦军吃的是什么,看看秦军的家财。

随便一位秦军的家产依辰国人打听的结果是,比起辰国许多贵族都富有,而且这还只是士兵。

辰女们更是如潮水般淹没了管事区。

她们要成为秦人,就这执念让她们连晚餐都不顾了,只有五千个名额,这里仅从事海带、海鱼、海虾加工的辰女至少有六万人。这还不算后勤杂役营的辰女。

守备军紧急集合,他们第一反应是奴隶们要造反。

可到了近前之后,至少有五十名松懈的魏军士兵被拖入人群,然后……扒了。

这时,只听一声如雷般暴喝:“谁敢找事,是谁皮松了……”

众辰女开始退离。

两队辎重营的秦国女兵提着鞭子杀到后,几万辰女终于被压制,开始依各营列队,那些被拖入人群的秦军士兵也被拯救了出来。

甲找到了,兵器没丢。

可衣服被撕成了碎片,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憔悴。

“来人,把这些蠢货绑了,每个人十鞭,然后扔到矿区去负责警戒。”一身高九尺的秦军女兵扛着一只鬼头刀将脚下的一名魏军士兵踢的飞出去的足有十步远。

依军阶,秦军辎重营要低于魏军正规军。

可此时,魏军把人丢到了海外,魏军其余的士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里还管什么军阶,赶紧过来几队人将那些丢了脸面的魏军绑了,然后全部架走。

好几位,事实上连走路都腿软了。

辰女们紧张的要死,她们可是知道秦军女兵把辰国贵族的小奶生活活打死的事例。

可这次,九尺身高这位秦国女兵大笑着一指辰女们:“你们干的漂亮,松懈就是身为士兵的大过错,他们是蠢货。这次不会罚你们,谁若是得手的话一个月后自然便知,本百将许你备选秦军辎重营的资格。”

“现在,以各营为先,每个营抽签排名次。我秦军医官自然会检查,若无问题就上船,若有问题名次后的再上来接受检查。还有,那个营再敢乱,重责。”

规矩很容易被人立起来,前提是立规矩的要有足够的威慑力。

辰国经过两天时间的筛选,挑足的人往肥邑运。

这些人最差,也能成为候补秦民。

在辰国半岛,一位原白晖参谋团出来作事的文吏献上一策。

“你说是,不禁言?”这里负责的主官很意外。

按理说,魏军这次将中原上国的脸都丢到海外了,依理应该禁言的。

献策的文吏说道:“眼下各营区有都有一种流言,入秦国是上等人,其余的依旧还是下等人。而且开始有人在奴隶营中传列国的形势,大秦强于天下,谁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未来依旧还会被灭国之民。”

“恩,在理。那么就去办吧。”

在有心的推动下,辰国这边奴隶们看四国联军的眼神明显开始有了区别。

秦国才是上上等,其余皆是渣。

甚至于有奴隶认为,其他各国将来和他们一样,也会变成奴隶然后渴望成为秦民。

辰国奴隶的变化在许多人看到是一场闹剧,就算丢脸也丢的是魏国的脸面,魏军对秦军不处罚奴隶的作法,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

但却有有心人。

楚国的项汕就派人开始暗中收集一些明面上的情报来。

数日之后,运送辰女的船到了肥邑,而与此同时运送姜氏齐地齐民的船也陆续有到的。

白起公开表示,自己不参与肥邑政务,肥邑的由齐民、中山遗民、秦地移民共治。

为了显示同为秦民,所以采用混居的方式,也可以相互交流学习,传授更好的技术,无论是铁匠,或是耕种的技术都可以相互学习,但凡通婚者,官府赏赐麻布三匹等等,有助于和睦的政策。

结果仅三天,头一批移民就为了三个村子之间的一处水源地抄起了家伙。

最先起冲突的是齐地移民与中山遗民。

两边抄起家伙正准备开打的时候,一队拿着农具的秦民也来了。

齐地一壮汉突然高喊了一声:“住手,不能打。”

正准备开打的两方因为秦民的到来原因就准备收手,这么一喊之下,两边各退十步。

中山遗民也有一人上前,看了齐地移民一眼后,冲着秦民高喊:“你们也是来抢水源的。”

“算是。”

秦民当中有一独臂壮汉走了出来。

没等中山遗民再说什么,这位独臂壮汉就说道:“我们村子打不过你们两村联手,你们若先开打,两败俱伤我们好下手。再换个说法,我村与齐村联手你肯定不敌,反之我与你联手齐村也肯定不敌。”

“是这话。”中山遗民与齐地移民都认可。

独臂壮汉又说道:“但若是,我们任意两村先动手,另一个村子便可以捡便宜。”

来自姜氏齐地的移民村,还有中山遗民的村子,回味了秦民村子独臂壮汉的话之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对!”

听到两村的人认可之后,秦民独臂壮汉哈哈一笑:“一切皆在我秦国大河君计算之内,虽然我只有原秦军一卒,但却学得认字,背过秦律。既然来自不同的地方,肯定会有冲突,但三村谁也不能力压另外两村的时候,必会相持。”

另外两村的人就算不识字,也听懂这其中的道理。

第三八九节 项汕回楚

独臂壮汉又说道:“其实,合则两利。我秦民只有千户移了过来,不可能各地都是三村相持,我给大伙说说我在学堂上识字的时候,听过我秦国大河君讲的道理,虽然不是大河君亲自讲的,但道理是大河君的。”

“讲讲,你们秦国大河君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无论是齐民,还是中山遗民,白晖这块招牌还是管用的。

“这道理很简单,猎一只山货两人各分一半,还是猎十只山货五人各分两成,这五成与两成,那个多。”

“莫不是傻了,也知道五个人可以每人分两只,自然是高于两人分一只的。”

“可再说这五成,还是两成!”

众村民相互讨论一翻之后,也是懂了这层道理。

独臂壮汉这才继续说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劝架的,只是来争这水源,但若是将水渠修的宽一些,沟挖的深一些,再多引几条水渠,水自然是会更多的。”

“若是农闲了,各村挑些人手出来练练,活动几下也是挺好的。这水渠却真不值得争,以前我秦地也曾经为争水打架,打死人是常有的事。可若是合力修好的更多的水渠,何苦打架。”

“听起来有道理。”

“那成,都把家伙收了,咱们商量一下这水渠如何挖,趁着天气还行,再种一季晚高粱还来得及。”

“听你的。”

两边的人收了家伙,领头的则带人四处勘察,然后商量这挖渠的事。

都是些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生存之地的人。

相互协作之下,自然也慢慢变成了一家人。

中山人在打猎上的技术上绝对高于秦民与齐民,可种田的本事上,齐民高于两家,但说到工匠,秦国的工匠因为白晖的原因吸收了天下各国的技术,自然是更高一层。

秦人的猎弓、农具、水车。中山人为首的捕猎队、齐民则带着其他人一起种田。

眼下中山只是第一批小规模的移民过来,齐民全部过来也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但先到的秦民早早就接受了培训,他们就是多民族的融合剂。

接下来就是对付东胡了。

白起一点打的东胡主力胆寒,投降的人数极多。

战俘营内,所有的伤者都得到了治疗。

对东胡,是收服,还是镇压。秦国朝堂上依旧还在吵,并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结论来。眼下最初步的意见是,恩威并济。

先把恩施下,总不能先变成死敌。

白起坐在肥邑城主府内看着战报。

“往北三百里,已经不见东胡村落,东胡逃的挺快。”

“武安君,区区燕国都让东胡北逃千里,我秦军精锐出战,又由武安君领兵,只是三百里不见东胡,末将请战,再往北探二百里。”

“末将请战……”

白起没抬头,很平静的说了一句:“去歇着,留着力气打箕氏侯国,本将送去的招降令,他们可有回应?”

“回武安君,并无回音。”

“很好,吾弟总劝本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也很在意我秦军将士之血,但箕氏却不为万民着想,想箕氏想战,便战!”

白起的话说完,下首的一众武官们满脸都是兴奋。

“备战!”白起很平静的说完这两个字后,便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民政之事,白起从来不管,他只管战场上的事情。

几天后,大同港。

从辰国、肥邑民间,收集了许多普通情报的项汕找到了白平。

“白将军!”

“项将军。”

两人相互施礼,虽然白平年轻,但级别却不低,而且不但是员勇将,更是白氏兄弟的亲信,项汕给予了足够的尊敬。

同样,项汕作为楚军一名宿将,白平也表现出自己的敬意。

项汕将楚军驻辰国军营的最高兵符交给了白平。

“项将军,这是何意?”

“不瞒白将军,在这次进攻辰国之后,项某从秦军身上学到了许多,项某欲回洛邑并且赴伊川拜访大河君,希望可以再借秦军两万人以助楚国攻打东南沿海之地。当然,辰国这里的利益也想回去建议我王,和秦国交换一些其他的利益。”

白平也听不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抱拳说道:“我不懂政务,只知道听令作战,这里也只是防务归我管,其余之事有文官负责管理。项将军所言我不太懂,不过我可以保证楚军在辰国这里的部队,将与秦军同等对待。”

“有劳。”项汕长身一礼。

项汕离开之后,白平感觉有些摸不清头脑,立即命文吏写了一封详细的书信派人往回去。白平相信白晖见到这信之后,肯定能猜出点什么来。

项汕将兵符交给白平的当天,就坐运送海盐与咸鱼干的船只回去。

伊川。

终于,白起之妻甘如生下了一个儿子,很巧的是白晖之妻宰羽也在数日后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对于伊川白府而言,这是大喜事。

百日宴已经上了日程,肯定是要大搞的。

白晖也广发请柬,准备好好的庆祝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燕国被白晖称为呆王的新君、燕王戴即位为君。而后前去道贺的各王各回家各家。

但姜氏齐地,也就是莒城。

依旧是北有赵军、南有楚军、西有魏军。

虽然这赵、楚、魏派出的兵力都不算多,而且也都没有越过姜氏齐地原有的边境,但是天下人都认定了,在这块地方必有一争,是战争,还是文争,绝对是少不了一争的。

楚国新都。

项汕回来了,不但是秘密的面见了楚王,而且还与楚王一起去探望了病危的昭阳公。

昭阳公确实是年龄大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时日无多。

楚王亲自探望也不止这一次,但这次却带着项汕。

项汕在昭阳面前说道:“昭阳公,末将有一计。效仿秦军白氏兄弟的作战方式,可为楚国得到巨大利益。”

“慢慢说说。”昭阳公已经很虚弱,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项汕说道:“伐魏!”

“魏,不好伐。”昭阳听到这个提案,并没有感觉到好。

第三九零节 楚国之大战略

昭阳的态度似乎在项汕的猜测之中。

项汕继续说道:“魏国为什么想要姜氏齐地,因为那里有一个天然良港,楚军水师帮助秦军转移姜氏齐地的齐民,就是从那处天然良港走的,沿着海岸线一直往东,到了莱州再直行不足四百里,就到可到辰国海岸。”

昭阳点了点头:“确实是处妙地。”

“对,魏国非常想要,我从辰国军营那里听到了魏军私下的讨论,若有此港,魏国来往辰国仅需三十六,若是轻帆快船,顺风只须八个时辰。”

听项汕这么一说,昭阳眼睛之中闪出光彩:“辰国利益巨大?”

“何止是大,眼下辰国实际控制仅为三分之一,但所得之利总量末将测算过,已经不低于楚国国库半年的收益。”

楚王这时也说道:“秦国那白晖每次作战必获得极丰,他是越打越强,为强楚必须学习秦国。寡人欲用楚国在辰国的所有的利益来换取秦国帮助楚国拿下东南沿海。”

“王上英明,辰国再好,几国去分难免有分配不公,而且利益也未必握在自己手中。攻略东南,依秦国在辰国用的法子,那么获利也相当巨大。”

项汕也说道:“糖,东南为天然糖田。而且东南多山,多山必有药材,必可以种茶树。末将以为,辰国的利益足可以换来秦国的寻药之术,以及种茶的技术。再加上东南沿海风平浪静,海里的盐,鱼也巨大的收益。”

“借用秦大河君白晖的一句名言:没钱,那里来的精锐。”

昭阳不解:“这与攻魏有何关系?”

“老令尹,不是攻魏,而是灭魏。趁魏国将力量放在辰国,移至莒城之时。魏国眼下正在迁都,双都之魏说是强,实在弱。防卫力量被一分为二。若是一军攻大梁、一军攻陶邑,魏国必不能两全。”

“可楚国,也没有这么多兵力?”

项汕说道:“韩国有。”

昭阳公再问:“还没说,为何要攻魏?”

“灭魏有三大好处,第一破坏秦、韩、魏的三国联盟。特别是秦、魏之间的无税商贸。臣在辰国学到一些,秦这国一招太可怕,等秦国控制了魏国的商之时,魏国怕是一半都落在秦国之手,秦国可兵不血刃拿下魏国。”

昭阳点了点头:“这个老夫也想到了,魏国眼下无人织布,因为秦国的布匹更便宜。魏国的铁匠也开始在秦人的匠坊作工,因为自己打造铁器,打一件赔一件。魏王想要海外利益,怕是也源于此。”

项汕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是,秦国在海外的利益实在太可怕,为楚国可以安稳发展,依老令君与秦国的新盟,秦不攻楚总共还有十七年,但楚国也要早作准备。”

“所以?”

“所以,秦军出海,只有两条路,大江、大河。楚军若是控制了大江、大河,楚国在接下来的十七年与秦国谈判也能占到一些优势。”

昭阳点点头:“在理。那最后一条?”

“最后一条就是赵国,臣也是无意中在秦国学到了一招。”

“讲讲。”

项汕说道:“在肥邑,中山遗民虽是投靠,但却未必归心。姜氏齐地的齐民为躲避战乱而北上,他们也未必是归心。强秦派出武安君白起以雷霆之势横扫东胡大军,但这种威慑也是有时效和。”

“对。”昭阳认可项汕的话。

项汕很是佩服的感慨了一句:“白氏兄弟不愧是当世大才,齐民、中山遗民、以及极少秦国,在肥邑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任何一方都无法压住另外的两方联手,奇迹一般的在肥邑形成一种无比和睦的情景,但三方依在暗中竞争,却没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竟然有这等事……”昭阳如回光返照一样的竟然坐了起来。

项汕点了点头:“确实有。若单独两方有对抗,却担心第三方趁机出手,所以也只有小冲突。”

“你的意思是?”

项汕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天下大势,想要对抗秦国只有一条路,天下为三。”

“为三!”昭阳的眼睛都亮了:“此话有理。”

项汕继续说道:“天下为三,这个理论并非末将想出来的,此计依旧源自秦国大河君白晖,昭阳公可想眼下秦国之势,秦在北方占据赵国出云,却是赵民、林胡、秦人。而河套,却是林胡、义渠、秦人。往西,虽然没有足够的情报,但末将猜测是乌氏、义渠、秦人。”

“这……”昭阳显然没想到这一点。

项汕却有足够的理论依据:“再说巴蜀,巴蜀眼下实际上秦人、蜀民、九濮。还有西南,西南是九濮、秦人、滇池百族。”

“还有,秦国有数术。其中就有一句,三角形为最坚固之形,三足鼎最稳等理论。”

“天下为三!”昭阳点了点头。

楚王说道:“这天下为三,必然是秦、赵、楚三国。赵国经赵主父励精图治,是眼下唯一可以独自与秦国对抗,但却弱于秦国的强国。我大楚,可借秦之法,开发东南,若干年之后,楚必可与秦一战,但未必可胜秦,但却有赵。”

“妙计。所以伐魏,是为了灭魏。但能胜吗?”

项汕说道:“依白氏兄弟之兵法,我楚军可以姜氏齐地摆空营,然后主力秘密回彭城,从彭城以雷霆之势突袭赵国新都,眼下只需要说服韩国从都城出兵,直扑大梁。魏国纵然不会灭国,只要杀死魏王以及魏国公族,便是大胜。”

楚王也紧接着说道:“魏两都,必是财富无数。”

“说服韩国。”

楚王点点头:“对,说服韩国。”

昭阳想了想说道:“臣老了,怕是没到韩国就会死在路上,臣推荐黄歇,此子虽然年轻,却有才。相信他可以说服韩国,臣再有一个建议,王上派人去秦国,想办法拖住白晖,只要白晖不动,此计便有保障。”

楚王来到昭阳的床边,坐了下来之后,很是认真的问道:“昭阳公,这不能与秦分利吗?”

第三九一节 秦之暗子

分利!

昭阳笑问:“秦国或许能够说服,这白晖我王有信心说服吗?纵然能够说服,白晖必然也是首先想到的是秦国的利益。”

项汕也问道:“昭阳公,若是韩王去说服呢?”

“不,让韩王先动手,韩军出动之后韩王再去与白晖谈,事半功倍。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老臣认为白晖阻止不能的情况下,肯定会在事情发生后为秦国谋最大利益。这个利,楚国可以给,韩国也可以给,只要攻下魏国都城。”

“何时开战?”

“买军械,从秦国大量的买军械,然后……新年之日,就是攻魏之日。”

昭阳公说完后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这一招,依然还是白氏兄弟的兵法,冬战必有冬战的好处。”

“还有,赵国肯定会趁机动手,怕是魏国大河以北的土地,难以保全。”

楚王重重一拍几案:“就这么办。”

次日,楚国令尹熊子兰出访伊川,而后以楚王长子熊涣带黄歇秘密去韩国。

熊涣还是个半大孩子,他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但他代表着一个身份,楚王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眼下楚王年龄最大的儿子。

而且楚王无嫡子。

黄歇才是正使,他带着楚王的秘令。

又过了一天,在楚国王宫之中,楚王第一宠妃,姜嫣与一位进宫献礼的大贵族宠妾在花园之中见面。

时常会有大贵族派其宠妾入宫给这位楚王的第一宠妃献上宝物,或是奇趣之物。为的就是这位宠妃可以在楚王面前美言几句。

花园之中,那位宠妃低声说道:“我偷听到一件事,公子涣似乎秘密离开了楚都,是昨天夜里出发的,我在屋中等到快四更天,景大夫才回来。”

姜嫣说道:“主上吩咐过,不需要我们刻意的打探什么情报,但既然听到了找个安全的机会传出去。也替本宫传一句话,楚王连续两个夜晚都在梦中提到过魏国。”

“是!”

两名女子见面的时候不足一柱香,交流的也不过几句话。

当天下午,楚都一首饰匠人就接到一份修理珠花的任务,也同时接到了情报。

这情报传到楚都某个秦国专卖布匹的店铺后,店铺中的数人开始分析并且打探更深一步的情报。

仅仅两天时间,便确定了公子涣确实不在楚都,而大河君特别交待过的黄歇也不在。

至于为什么楚王梦话之中提到魏国,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潜伏在楚都的细作整理情报,开始安排人随运输的商队往洛邑传。

伊川。

白晖与秦王又在玩泥巴了,只是这次玩的比较高端,不再是作粪坑,而是建房子。

白晖打算建一座砖木混合结构的二层小楼来。

得到消息的秦王很开心的加入了其中。

当然,真正动手干活的可不是他们,他们只是负责……捣乱。

对于建筑经验为零的秦王与大河君两位贵人而言,除了捣乱之外,他们起不到什么作用。图纸工匠们看着懂,砖的用处对于修过无数城墙的工匠们来说,没问题。

水泥,这种新型材料对于伊川的工匠来说,这东西不新鲜了。唯的竹编的预制混凝土板,工匠们确实是好奇了几个时辰。

这东西就是人造的石板,可以修防御工事。

不得不说,秦国的工匠还是非常厉害的,他们发明了一种神奇的坛子,这种坛子用石棉编成,然后加上粘土炼制,有特制的坛子中,而且是可以扣装的。

然后以麻布加漆与胶,制作约六尺长的软管。

一只简陋到极限的沼气灶被制作出来的。

而且还有木制的双活塞加压装置,用于将沼气装入坛中。

虽然一坛子沼气都不够煮一大锅肉,但可以用三坛子,甚至是四坛子。因为秦国的工匠们又发明的了三通以及简单的瓷制阀门。

不仅如此,沼气的各种料的配比,也有人开始研究。

总之有一句话,白晖服了。

平静的一天又一天,秦王亲自垒了足有一尺的墙,有人来报:“王上,有军情。”

“正要事紧。”秦王扔掉了手上的小铲子,然后吩咐工匠们:“这个屋一定要建好。”

众工匠躬身。

秦王与白晖走出约二十丈的时候,工匠头一个眼色递过去,数名工匠以极快的事情趁水泥还没有干的时候,就把秦王刚才垒的那一尺高的墙给拆了。

秦王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工匠们都会动手拆掉他作过的活。

秦王是高贵的,能亲自体会民间工匠的工作,这是一件美誉,当然了体验一下就好,别真的干活,工匠们不拆不行,他们很担心将来这面墙会倒了。

秦王与白晖去了新建的浴池冲个了一个淋浴,更衣之后进了白晖书房。

白晖拿起情报看了一眼,如果不是紧急情报的话,一般都会等每天清晨白晖到书房办公的时候才看。

若是重要的军事战报,那么立即就会送到白晖手中。

“王兄,似乎有阴谋。黄歇带着公子涣离开楚都了,然后项汕回了楚都,熊子兰正式来给我道贺,然后楚王作梦的时候说了数次魏国。”

秦王也看了情报,然后问道:“你猜到了什么?”

“没猜到,若是臣弟什么都猜到,我给参谋团那些人发的钱不是白浪费了,这事让他们去议一议。”白晖说完,在情报上写道:“严禁动用暗子。”

秦王并没有看过白晖派出暗子的名单,事实上这份名单的保密程度是非常高的。

白晖批示过的情报到参谋部之后,秦王才问:“楚国那里,特别是楚宫之中,我大秦最重要的暗子有多高身份?”

白晖贴近秦王耳边:“姜嫣,现在叫什么不重要,楚王可以为了她点烽火的那种宠爱。”

秦王听完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正因为秦王没看过名单,他最多只是猜测楚宫之中有白晖的暗子。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楚王第一宠妃。

白晖这时又说道:“王兄,这点小事不值得运用暗子,这些暗子是给秦国灭楚的时候准备的,潜伏的越深,将来毁灭的力量就越大。”

第三九二节 秦王很纠结

秦王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竟然潜伏的这么深。

“唉!”秦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悔了,早知道不问。也不知道为兄睡觉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这事……”秦王的语气透着后悔,他是真后悔问了,他怕不小心说了出去,万一那枚暗子被发现,这足可以抵得上秦国一万精锐的损失。

白晖没劝。

因为嘴不严的时候,知道这种秘密肯定是压力巨大的。

不过,秦王毕竟是秦王,秦国是他的,他肯定会懂是得失,给自己一点压力,对秦王来说是件好事。

秦王不想再提暗子的事情,开口问白晖:“箕氏侯国,有多大把握,那里只有五万兵马。”

“王兄,不止五万。辰国奴隶兵、中山遗民也想挣一些军功,齐地移民就算想挣军功的人不多,但运输队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猜测,我兄长的战术肯定是直扑王城,然后再慢慢的解决各城池的问题。”

“也是。打仗的事情交给白起,没什么不安。”

秦王提到白起,神情又兴奋了起来:“话说,这两年就没有什么地可以占的吗?”

“没。”白晖很直接的打断了秦王的话。

“真没有?”

“真的没有,辰国与箕氏侯国吞并并且消化,至少需要三年时间,这是至少。眼下真要干点什么,还不如研究一下如何修运河、修水渠,增加亩产,对了再修路,秦国若想大规模的增加人口,这是必须的。”

白晖是苦口婆心,真正在劝。

要知道历史上的赢稷,既然登基以来,那怕他不掌权,秦国可以说年年有仗打,一直在扩张,一直在打仗,一直打到天下都与秦国为敌。

虽然老了糊涂,作了许多错事。

也有人说,因为秦王并没有宣太后的智慧,他掌权自然是差些。

不过,却真实的将六国打的疲弱,为秦一统天下打下了基础。

可秦王的心思依然还在万一自己说漏嘴了怎么办上。

秦王问白晖:“要不,想个办法测试一下,看为兄不会无意之中说出去。”

坏了。

这越是在意,越突然出事。

秦王盯着白晖:“要不先从喝酒试试,看喝醉了会不会口不择言?”

白晖想了好半天,这才说道:“有两个办法。”

“你说。”秦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晖说道:“第一个办法是,王兄别在任何宫妃的屋里过夜,就说自己有公务要处理放心不下,然后回自己屋。第二嘛,至于测试喝酒,没什么必要,以后正好控制一下自己,别喝醉就行。”

“似乎可行,但真有那么多公务?”秦王对公务一事表示怀疑。

“王兄似乎刚才没听我说什么,想增加人口,首先要增加田间的产量,然后是增加经济总量,再增加每家每户的收益。为了保障物资的流通,修路、修运河,这些那个不是繁重的公务,不需要王兄事事操心,只要事事过问,估计……”

白晖说到这里停下。

秦王很是关心的问道:“估计会如何?”

“估计事事过问,王兄一天别说有十二个时辰,就算一天有二十个时辰也忙不远。”

听白晖这么一说,秦王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有理。

秦王感觉有些头疼,白晖说的都是事实,但这些事情好复杂,而且想作好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难。

“要不,先试试?”

“王兄想试,先来点简单的,从修运河开始吧。不用尝试事事过问,先把各郡县送上来关于修渠,修运河的文书读一遍,只读一遍。”

白晖这是不把秦王当秦王。

事实上,太多的事情白晖也不知道细节,甚至于连过程都没问过,只知道结果。

事情太多,多到根本就不可能去考虑细节的问题。

否则,白晖那参谋团的人数,怎么可能每个月都在增加,而每天都忙的要死要活的。参谋团内部已经分的非常非常细致,各尽其责。

所以,细节本就不是秦王应该过问的,但白晖让秦王去关心一下细节,其实也没坏处。尝试着忙一点,先忘记了暗子这事情,相信过上一段时间关于暗子的事情就会从记忆表面埋入记忆深处了。

秦王信了,至少不在任何宫妃屋内过夜,去处理公务这事,就是一个勤政好秦王的完美理由。

这样完全不用害怕说梦话之类的情况发生。

白晖并不后悔将暗子的事情告诉秦王,因为秦王才是秦国的拥有者。

但秦王确实是当真后悔听了,因为秦王感觉自己的嘴不太严。

接下来的几天,秦王依白晖的建议,绝对不在任何一个宫妃的房中过夜,这里没有修水渠与运河的资料,却有堆成山关于各国细作送来的无数情报。

秦王把自己泡在了竹简堆里。

为什么说是竹简堆。

超过一千只竹简就能堆半个屋子,白晖这里的情报竹简何止一万,确实可以说是竹简堆。

秦王的变化让宣太后很是欣慰,还特别表扬了白晖。

这一日,韩国使节团到了。

韩国使节团出洛邑往伊川来的时候,白晖正在屋里学习着抱孩子,宣太后来了。

白晖正在很认真的问着奶娘:“这个换尿片,是一只手提着两条腿,然后先铺上,对吧。”

奶娘能说什么,能说大河君你为何在学习这种小事,只能认真的回答要领。

白晖放下木头娃娃,然后拿出小被子:“这个包,怎么……

没等白晖问完,只见一只手伸过来将那小被子扯走,然后扔在地上,并且一脚踩了上去。白晖一回头,看到竟然是宣太后,赶紧陪上笑容:“太后,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派人通传一声,臣立即过去就是了。”

宰羽已经坐完月子,赶紧从内屋迎了出来。

宣太后黑着脸,却强挤出一丝笑容,这笑容比不笑还可怕,只听宣太后说道:“本宫听闻我大秦堂堂大河君,竟然在学习如何奶孩子,这倒是奇闻,如何不能来亲自看看,也让本宫来考核一下,我大秦威震天下的大河君学习的如何了。”

第三九三节 秦王的胡乱猜测

宣太后不高兴,刚才的话听起来……

不是好话。

白晖不傻,光看宣太后踩在那小被子上的脚还狠狠的拧了几下,就知道宣太后很生气。

宰羽很急,她想上前替白晖说几句,可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只见宣太后突然伸手揪住了白晖的耳朵:“你娘亲死的早,老娘今天来替你娘亲管教你。我大秦男儿征战四方,保家卫国。习得耕种之术、搏杀之术,或是为百家门徒、或精修秦律,再不行,也学习驭架之术,或是操舟之术。你在学什么?”

白晖被揪的耳朵疼,可却无语反驳。

宣太后脸上神情变缓,看着宰羽轻声说道:“此事不怪你,去忙你的事吧。”说完,宣太后揪着白晖的耳朵就往外走。

宣太后身高约一米七,白晖身高一米八往上,这样被揪着耳朵身体也直不起来。

可怜的白晖就这样被揪着,从屋里走到花园,再从花园书房。

亲卫们看着,但他们又能如何?

白晖其实武力值很高,可他又能如何?

所以,秦国威震天下的大河君被宣太后揪着耳朵,一路揪着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宣太后这才开口说道:“你一天知道不知道干点正事,玩泥巴、玩粪球,你也是国之重臣,你手下一等工匠有多少,怕是眼下韩、魏两国加起来,也没有你这里的工匠多,安排他们去作,他们比你作的好!”

宣太后把好字咬的极重。

说完后,宣太后又忍不住在白晖的脑门上连拍了至少七下,这才继续说道:“玩泥巴、玩粪球也就罢了,怎么也是为了造福天下。本宫也只当是你近来累了,找到闲事放松一下,可你,可你……”

说着说着,宣太后又打了白晖几下,这才气呼呼的说道:“你竟然学女子去带孩子,你出息了。”

白晖弱弱的问道:“太后,莫不是有紧急军务?”

“军务,这次怕是大事。”宣太后语气沉重的坐了下来,然后对白晖说道:“去给老娘倒杯水来。”

“是,是!”白晖赶紧捧着水送到宣太后面前。

这时秦王入内,却根本没看白晖,也没看宣太后。

只见秦王背着一个麻布包,包里装着许多竹简,秦王手上还拿了一只,一边走一边在沉思,进了白晖书房后,秦王一只手扶在柱子上,另一只手拿着竹简依旧在思考。

没一会功夫,范雎与文萝也到了,他们身后有四名亲卫抬了几筐竹简入内。

亲卫们退离后,范雎、文萝给宣太后施礼后也退了出去。

白晖有种很古怪的感觉,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是即将发生。

没等白晖开口,只见范雎与文萝抬着一卷巨大的地图进来放在地上,然后躬身站了一旁。

宣太后这才开口:“韩国来道贺你们兄弟二人之子百日宴的使节团过了洛邑,正往这里来。原本这是一件小事,但韩王、韩相都在。”

“古怪,只是我们兄弟二人儿子百日,没必要韩王与韩相亲至。”

“恩。”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突然,秦王重重将竹简砸在地上,然后将背包也扔在地上,气呼呼的坐在一旁:“寡人绝对没有想错,绝对没有。”

秦王有点……神经了。

这是白晖的想法。

白晖对范雎招了招手,范雎赶紧到白晖近前。白晖问道:“你们抬来的是什么?”

“回主上,王上前几天突然说起,说楚国会背盟攻魏,门下带人分析了几天,找不到任何楚国想攻魏的情报根据。然后今天得到消息,韩王、韩相亲至,王上认为从楚都离开的公子涣肯定去了韩都,所以……”

其余的不用说了,那地图,那竹简就是所以。

宣太后也感觉秦王可能是乱猜,没有根据的乱猜。但秦王就是秦王,秦王那怕作梦梦到什么,也可以下令分析。更何况这些天秦王很用心的在研究白晖的情报库,就凭这份认真,那怕秦王是乱猜,宣太后也要表示支持。

错了,也不紧,这是秦王头一次自发的在研究治国之道。

秦王这时说道:“打开地图。”

白晖说道:“王兄,背盟可不是小事。”

秦王反驳白晖:“若有足够的利益,为兄今天就敢撕了十年不攻,背盟就这么简单。”

秦王说的没错,自战国始,结盟、背盟、今天杀的血流成河、明天笑呵呵的联姻,这已经不算是什么事。

“打开地图!”

听到秦王吩咐,文萝立即与范雎将那份地图摊开在地上,白晖看到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画着无数的线条,看的人眼花。

这地图事实上也只有秦王自己能看得懂。

“寡人要说的是,根据情报显示,魏都空虚,而且新都、旧都都空虚。更加上魏国调兵力想分得箕氏侯国的利益,所以正派七万兵马往新港,此事只有楚国知道,韩国只知道魏国往辰国半岛增兵,却并不知道魏国派了多少军队。”

白晖点了点头,这情报他是知道的。

秦王又说道:“魏国又派了兵马往姜氏齐地,他们想要。所以这次寡人估计,魏王也会亲至伊川。”

秦王说的这些,白晖都知道。

紧接着秦王说道:“寡人认为,楚国想趁魏国两都迁都之时,偷袭魏国都城。若寡人讲的不对,你等可以反驳。”

范雎微叹一口气,上前半步:“王上,臣以为楚军眼下没有能力偷袭魏国新旧两都,偷袭须奇兵突袭,两线作战,楚国不可能作到。”

范雎说完,从自己那两筐里拿出好几只竹简:“王上,这是楚军眼下的兵力分析,楚军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突袭魏都。”

秦王反驳:“若魏军在姜氏齐地的兵力被赵军与楚军困住,从新港到辰国的运输力,秦国拥有四成,楚国拥有六成。也就是魏军想从辰国回来就算秦国帮助,也需要很长时间,没办法及时回援。”

范雎说道:“王上,楚军没有足够的战力,魏国眼下就算是国力兵力不足,也不至于被人偷袭新旧两都。”

第三九四节 强行为秦王洗地

第三九四节 强行为秦王洗地 (第1/1页)

范雎依然不相信秦王的分析。

范雎又说道:“王上,楚国就算攻打了魏国,那怕搬空了魏国新旧两都,所得到的好处根本不值得背盟,也不值得出兵之后的损失,更何况他们未必能够打得下魏国都城。”

秦王回头看了一眼白晖:“你怎么说?”

白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宣太后盯着自己,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原本准备反驳秦王的白晖改口了。

因为他看懂宣太后的意思,宣太后让他支持秦王,虽然没有立即明白为什么宣太后要让自己支持秦王这种没边没迹的想法,但此时白晖也必须支持。

白晖说道:“王兄说的……在理。”

听到白晖的话,秦王脸上明显一喜,他这些天的研究没有白辛苦。

范雎惊呆了,在他心中白晖是无比理智的一个人,此时竟然支持这种没有一点根据的胡乱猜测。

白晖很无奈,这会只有编了。

“我们大胆的设想一下,若我的是楚王那么我怎么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白晖沉吟道:“也就是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晖自己也有点懵,因为就是他都感觉这怎么都是件吃亏的事情。

若说背盟来换取的价值的话,只有一个条件是值得的。

白晖也没想太多,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楚国想不是想攻打魏都,而是想灭魏。”

范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作为白晖第一智囊,万万没想到白晖竟然说楚国要灭魏,他却找不到任何半点支撑这个理论的根据来。

白晖既然说了灭魏,只要就这个话题继续编。

“当然,灭魏也是有前提的。楚国用的方法肯定是学我们兄弟二人的作战方式,强袭。然后姜氏齐地那边再玩一出空城计,空有营房却没有楚军,楚军士兵秘密回彭城。”

白晖说到这里自己都不自信了。

白晖已经开始在想,如何在支持秦王的前提下,又能引导秦王换一个别的思路去搞楚国与魏国。

秦王却是很兴奋:“对,若是我大秦武安君领军,再加上秘密调回姜氏齐地的楚军,那么强袭魏都,便是必胜之战。”

范雎很无语,他很想说一句:楚国没有武安君白起,而楚军也不可能有秦军那样的精锐之师。

秦王对白晖说:“继续讲,继续。”

唉!

白晖感觉很无奈,此时白晖也是什么也不多想了,天马行空的就楚灭魏作一个论调吧,只当是陪秦王开个心。

“王兄,若我是楚王,那么接下来肯定会进一步想办法抽空魏国的战力,这个战力可以是士兵,也可以是粮草,还有军械。但这都不足以灭魏,那么楚国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最合适便是……

猛然间,白晖愣住了。

白晖突然想到为什么韩国只是来祝贺一下自己的儿子的百日宴就会让韩王、韩相都过来,这其中肯定有阴谋,那么若是韩国在帮楚国呢?

白晖神情变了,眼神突然变的锐利,变的杀气十足。

白晖的这个变化惊了所有人。

“范雎、文萝,宋地地图。大梁周边五百里地图。”

“诺!”

看到白晖的眼神变了,范雎与文萝赶紧去在白晖书房墙上挂着的地图中寻找原宋国,现宋地的地图。

白晖背着手站在地图前比划了一下。

“若以我们兄弟领军,从彭城出发,杀到新魏都城下,三天三夜足够,攻打魏都一夜就可攻下。换地图!”

白晖背着手退后两步,范雎、文萝赶紧上前换地图。

白晖指着大梁城说道:“若是韩国全力出兵,从新郑到大梁,三天三夜都可以坐在大梁城魏王宫里喝酒了。而这次,楚国主动放弃辰国的利益,韩国……”

盯着地图一刻钟之后,白晖对范雎说道:“不惜代价去给我查,韩国是不是有准备往辰国调兵的准备,而后又放弃了。”

“诺!”

范雎这会也反应过来了,秦王有可能是猜测,但白晖此时确实是真正在分析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白晖既然在认真分析,那么依白晖作事的原则,正好符合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原则,此时此刻却是上上之选。

这次有可能要动用在韩国的暗子,也可能会失去这个暗子,但却值得。

白晖继续说道:“若韩、楚两国各偷袭魏国新旧两都中的一个,那么魏王必死。记录。”

文萝开始坐下准备记录白晖的命令:“传我的命令,去请魏王前来伊川,若魏王没来的话,尽可能探听原因。”

“还有,若韩、楚联手用兵,既然不和赵国结盟,赵国也会趁机对魏国北方的城池下手。这等同于三国联手攻魏,魏国主力太过分散,撑不住。去查,查一切可能消弱魏国战力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

“诺!”

白晖背着手站在地图前,反复的看着两副地图。

文萝上前低声说道:“主上,韩王今天傍晚就会到了,是否作一些安排?”

“你说的对,从韩王那里要吧试探出一些情报来。”

“那过会门下就去安排。”

文萝说完退到一旁。

白晖又看了两眼地图,感觉这种计划有些太过夸张,纵然自己和兄长白起身在楚国,执行这样的计划还有些可能。

但楚国不可能。

白晖转身对秦王一抱拳:“王兄英明,楚国确实野心勃勃。臣弟以为,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纵然臣弟的推测是错误的,或许也可以发现楚国的一些阴谋。这一切都多亏了王兄这从无数情报之中找出了楚国的野心。”

秦王心情大好,很是严肃的说道:“本兄是秦国的国君,众卿为我大作不辞辛苦,为兄只是作了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宣太后此时也有点糊涂。

秦王却很兴奋的对范雎说道:“范大夫,这个你布置细作的任务,寡人希望在一旁旁观,也了解一下刺探敌情的技巧,寡人只是看看。”

“这是臣的荣幸,王上请。”

范雎躬身让到一旁,在秦王走出的时候范雎看向了白晖,白晖微微点头,范雎这才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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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节 白晖的伤感

第三九五节 白晖的伤感 (第1/1页)

范雎这会也搞不明白,自己的主上只是就会秦王的一时奇思妙想,还是真的怀疑魏国有大阴谋。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查,一定要认真的去查证。

那怕损失一些细作,也是为了秦国的大业。

白晖的书房内,宣太后问道:“白晖,告诉本宫,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白晖深吸一口气:“太后,在你面前我不敢说假话,初时我就是为了敷衍王兄,但最后我也有开始怀疑了,特别我安插在楚宫的暗子上报,楚王连续两个晚上都在梦中提到数十次魏国这两个字,所以查一查总没坏处。”

“若当真如此,为何不动员楚宫暗子?”

白晖很严肃的说道:“太后,王兄听过这暗子的名字的时候,紧张的很,生怕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太后真要听。”

“要听!”

看宣太后这么认真,白晖上前粘在宣太后刚才水杯中的水,在桌上飞快的写了两个字,然后又飞快的擦掉。

与秦王一样,宣太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足足一柱香之后,宣太后问白晖:“这是你留在灭楚之时才会启用的?”

“是!”

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寻常小事绝对不值得动用这暗子,偶尔有点小情报安全的传出来就好,没必要刻意去作什么。

“作的好!非常好!”宣太后有一种感觉,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大秦一统天下。

白晖这招太狠,但对秦国来说,太漂亮了。

宣太后对白晖说道:“将来,必重重,重赏。”

白晖却摇了摇头:“太后,将来或许她会自尽,寻情而死。臣后厚待她的家人,当然,她的家人早就改头换面,以另一套身份在大秦生活,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在那里,而知道与她关系的,仅臣一人。”

宣太后在白晖的头上轻抚了一下:“你很伤感。”

白晖点了点头:“历朝历代,总是有无数人为尽忠而死,他们无名无姓,他们的身份永远见不光,他们活着真与假的世界里,他们甚至会迷茫自己是谁,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这就是间者。”

宣太后追问:“你在说苏秦?”

“不止一个苏秦,苏秦也只是其中一人,至少他死掉后还有王兄亲自为他扶灵,而又有多少人……”

白晖没说下去,他只是摇了摇头。

当真是历朝历代,间者的战线最危险,而间者也是最不容易领到功勋的人。

宣太后这次倒没再说白晖心软,白晖的伤感是为了那些为大秦付出生命的而伤感,大秦不会亏待他们,秦律中有明言,亡者功勋由家人继承。

“去休息一下,接下来还要和韩王见面。”

“是!”白晖起身准备离开。

宣太后又说道:“再让老娘知道你去奶孩子,莫怪老娘没警告你,定会狠狠收拾你。”

“是!”

白晖能说什么,放在后世谁家作丈夫的不帮着带孩子,肯定会被骂死。

可放在这里,作为秦国大河君,带孩子竟然成罪过了。

好吧,既然不能带孩子,那么就去处理国家大事好了。

白晖拿人准备浴桶,他打算先泡个澡,然后亲自去迎接韩王。

傍晚,白晖亲自去码头迎接韩王驾临。

“尊贵的韩王尊上……”白晖很难得这以正式,可他刚开口准备宣读那花了文萝一个时辰时间写出来的华丽的言辞,只见韩王扑了上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抱着白晖高呼:“白晖,我韩咎待你若兄弟,你待我如路上,我待你与手足,你待我如旧衣……”

白晖完全懵了,这是什么节奏。

马上,白晖开始寻找破绽,没有生姜、也没有皂角粉……

难道是真的伤心了?

“啊,乖……怪谁,是谁让韩王尊上如此伤心。”

白晖差一点一句乖字就出口了。

好不容易劝住韩王,韩王这是真哭,不是假的,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很伤心。

洗尘宴什么的推后,白晖亲自把韩王迎进了自己的外书房,亲自拿了布巾给韩王,亲自捧着一杯茶送到韩王手边。

终于,等韩王平静下来之后,白晖问道:“我,……我说什么好呢?要说我没有吞并韩国之心,假的。要说我害你,至少在这几年我也没想过害你,要说咱们是朋友,除了你要为韩国,我要为秦国之外,我们算是朋友。”

韩王没喝茶,连灌了几大罐子凉水后说道:“为什么楚国与秦国增加了十年盟约,而韩国没有。”

白晖的眼神变了,变的锐利。

从韩王这么句白晖的第一反应就是,楚国公子涣肯定是去了韩都,见过韩王。

是直接开口问,还是不问?

白晖犹豫了。

韩王还是一个年轻人,白晖不相信他的演技已经到影帝的级别。

“给我一刻钟。”白晖说完也不等韩王有什么反应,推门就离开了外书房。

宣太后的小院,白晖冲进院子来到宣太后屋外,大喊一声:“臣白晖,有要事求见。”

“大河君请!”内史官迎了出来。

白晖入内时冲着内史官打了一个眼色,内史官吩咐所有宫女全部退离。

白晖几步来到宣太后面前:“太后,楚国与秦国增加十年盟约有多少人知道?”

宣太后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咱们大秦的朝臣不会泄漏此事,这是密约。楚国那边……”宣太后摇了摇头,很显然认为是楚国泄漏的此事。

白晖说道:“太后,韩王刚才直接给我提及此事,我是吓了一跳。”

白晖讲刚才韩王的反应,还有韩王的原话都讲给了宣太后,然后说道:“会不会是楚国公子涣到了韩都?我能不能直接问韩王,韩楚是否有了什么密约。”

宣太后没说话,她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宣太后问白晖:“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本宫以为,知道却当作不知道,以你的才能才可以从中为我大秦取利。”

“太后,韩王……当臣是朋友。”白晖虽然犹豫,还是说了这句话。

宣太后淡然一笑:“本宫没让你和他不作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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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六节 仓鼠晖的朋友

宣太后的话说的清楚,并不反对白晖与韩咎成为朋友。

白晖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我懂,朋友是白晖与韩咎之间,不是秦国大河君与韩王之间。”

“不,秦大河君可以和韩王是朋友,可以的。”

白晖有些不明白,但宣太后没解释,她相信白晖以后会明白的,白晖还年轻,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不是非黑既白的。

很快,白晖回到了外书房。

韩王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这次真不是演戏,他就是感觉不舒服,韩国与秦国结盟,一起作战,可秦却与楚增加了十年相互不攻击的密约,这对他韩国是不公平的。

白晖回到韩王面前坐下:“我去问过了,这事是昭阳公与我秦国太后之间的约定,也算是秦楚之间的约定。之前我听说过有密约,但因为我在辽东一带,所以没问过细节。这么点事,值当你器的死去活来的。”

“这不是密约的事,这是心里难受。”

韩王若是真心,那白晖倒是能够理解他为才能难受,就是有一种委屈。

白晖说道:“有密约又如何?这天下,谁还把密约当回事,有多少次毁约背盟,有多少次刚签盟约,但墨迹还没有干就重新开战的,秦楚之间这样的事情难道少吗?约定这东西,就是一张纸。”

“话虽如此。”

韩王突然眼神一变,伸手抓住白晖的手腕:“我想要中牟。”

白晖心中如同被电击一般。

难道,难道……

难道自己那天马行空的猜测还是真的,楚国真的敢执行这么复杂,这种走钢丝的计划吗?

白晖根本就不相信,韩国会打赵国的中牟。

首先,中牟是雄城,而且守备的兵力极多,最麻烦的是护城河是活水,而且城内屯积的粮草足够食用三年,若真打中牟的话,这必是一场持久战,苦战,血战。

所以白晖不相信韩国的目标是中牟。

那么韩国想要的,只是秦国帮助韩国拥有一只攻坚部队,一只强军。

“给我韩国十万精锐军械,我知道你有。”韩王提出了要求。

白晖问道:“你一共准备了多少军械?”

“我韩国工匠正在日夜打造,眼下已经有三十万只箭头,一万铁戟头,两万矛尖。但这肯定是不够的,需要秦国支援我韩国十万精锐的军械,仅箭支就需要百万。还有,为我韩国训练一只三千人的攻城部队。”

“三千人够用?”

“三千人,每人带一伙,这就是三万,其中优秀的可以带更多的兵马,这就有五万攻城部队。价钱好商量,赵国扶持的燕王登基,燕赵若不再开战,赵国必会南下。他们不敢攻秦,中牟就是攻韩、攻魏的先锋要塞。”

白晖点了点头,依眼下的情报,韩王说的一点也没错。

但白晖依旧不信。

攻打中牟在战略上是有价值的,但前提是韩、赵准备全面开战才有必要,若非全面开战,只攻打中牟没有实际的意义。

“先休息,容我想想,我也要去查查仓库的库存。”

白晖自然不可能立即就答应了韩王。

洗尘宴继续,但白晖与韩王却都没有参加。就是韩相张开地也就去参加洗尘宴。

韩王休息的房间内,韩王一脸的哀愁,语气低沉的对韩相张开地说道:“相国,看白晖也将寡人当朋友,可寡人却要骗他,寡人心中难过。”

“王上,您是韩国的王,若非如此便可是真正的朋友。身为韩国的国君,首先要以国为本,臣以为王上也并非是在骗秦国的大河君,我韩国确实是想要中牟,这个中牟想来秦王也很想要。”

张开地在一旁劝说着。

“王上,但眼下确实不是打中牟。王上以为,韩国的将来会如何?”

“将来……”韩王的眼神迷茫了。

张开地接着说道:“王上,臣保不住韩国。莫说是臣,就是天下间也无人能挡得住白氏兄弟二人,这兄弟二人虽然都是武将,可事实上却是一文一武,这白晖以武勇在秦军之中威名远扬,但真正厉害的却不是这武勇。”

“你说是,秦国想一统天下?”

张开地笑了:“王上,这不是臣在说,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王上与秦大河君年龄相近,王上以为秦大河君会等到下一代再统一天下吗?”

韩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开地再劝:“王上,臣作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王上将来多一份与秦国谈判的筹码,韩国是挡不住秦军东出的。”

“相国!”韩王表示不理解了:“那为何不实情相告?”

“为何在实情相告,什么都说明白了,韩国如何从中取利,如何显出韩国的价值来。更何况,还有一丝机会让韩国可以参与天下大争。”

“一线!”韩王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是一线,若这一线机会失去的话,臣以及臣的家人誓死追随王上,是战,是降,一切由王上决断。”

韩王重重一拍桌子:“好,趁秦军十年不攻这个机会,韩国去争这一线机会。”

“王上,现在只有七年了。”张开地不由的提醒了一句。

“对,七年。韩国在这七年,去争一争这一线机会。”韩王下定了决心。

而另一边,白晖站在内书房的墙前,盯着巨大的魏国地图发呆。

范雎入内,送上一份情报:“主上,楚国公子涣有没有去过韩都暂时还无法查明,但楚国公子涣眼下在魏都大梁。”

“算时间,算路程。”

“诺!”

范雎立即退后几步,找了一份小地图开始推算。

从公子涣离开楚都的时间,然后列出几条可能的道路,一一按照秦国商队提供的行路时间开始推算。

一刻钟后,范雎说道:“主上,门下推算楚国公子涣少则有四天,长则七日。而韩都与魏都,也仅仅只有两天的路程。所以有可能他们去过韩都。”

“恩,有这个可能。莫小看黄歇,他有资格与你一争高下。”

“谢主上提醒,门下定会留意此人。”范雎心中多了一些斗志,这黄歇若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那么可以斗上一斗。

第三九七节 楚国的重礼

范雎起身:“门下先告退,再去查看是否有其他情报的疏漏。”

“去吧,也别太在意那个黄歇,他还年轻,经验尚浅。更何况他身边并没有一只优秀的参谋团队,更没有强大如我大秦在背后支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门下明白,若是着了他的道,门下也是丢尽的脸面,门下告退。”

范雎施礼退出的时候,白晖又补充了一句:“你说,我是否有必要让兄长秘密的回来呢?”

范雎停下了,足足思考了一刻钟:“门下以为,俱实相告,是否回来请武安君决断。”

“好,去办吧。”

“诺!”

范雎退出去之后,白晖依然是站在地图前发呆。

这个时候,白晖需要帮助,特别是自己兄长白起的战略眼光,以及魏冉的对政治以及列国斗争的敏感性。

可惜,白起在辽东,魏冉在咸阳。

处理完燕王登基的事情之后,魏冉不得不回咸阳去,因为西域对秦国这边麻布、丝绸、瓷器、铁器、茶的需求量已经影响到了咸阳库存。

用后世的话说,市场需求量远远大于生产量。

特别是茶的需求量,可以说把秦国眼下全部的茶产量拿出来,都不够给西域制作茶砖的。

接下来几天,白晖借口去查仓库没去见韩王。

而韩王也打算见白晖,他在等楚国的使节团到来。

数日之后,楚国的使节团到了,楚国令君熊子兰带团,还有项汕也陪同一起前来。

洗尘宴肯定是不能少的,白晖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去陪的。

在洗尘宴上,熊子兰命人抬上来一只箱子。

“大河君,这是项汕将军特意给你带回来的,你一定要收下。”熊子兰说着,亲自打开了箱子,箱子里只有一样东西,一只足有二十斤重的狗头金。而且形状特别的好,镂空,象是连绵山河之形。

白晖当真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狗头金这种东西,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而且这么大块,又是形状奇特的,更是极珍品。

“我说子兰老兄,这东西我可不敢收,太贵重。”

白晖开口拒绝了。

熊子兰摇了摇头:“若非有白晖老弟你的妙计,此物还在泥塘里不知道会再沉睡多少年,这是项将军从那边回来之前,命令封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所以这是天意。”

是不是天意,是不是真如熊子兰所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熊子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白晖确实有些犹豫,收还是不收。

“好,谢过子兰兄。”白晖思考再三,还是选择收下这块狗头金。

酒过三巡,白晖假装是醉了,被人抬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块狗头金也已经送了过来,白晖回屋后就清醒了:“不要留,命人抬着,过会随我送到太后那里去,这样的重宝不适合留在家里。”

白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只能摆着好看的宝物,更重要的是,白晖不希望有人找到挑拨自己与秦王关系的理由与借口。

若是家中拥有比秦宫更珍贵的宝物,这种事情就是寻死。

想一想历朝历代,那些家中拥有比宫中更多更好宝物的重臣,那一个不是死的很残。可以比宫里富,但却不能显富,天下人在看着呢。

白晖洗漱、更衣之后,带人抬着那只箱子就往宣太后那里去。

宣太后屋里秦王也在,一见白晖过来,再看那只箱子,宣太后说道:“王儿,你输了。”

宣太后与秦王刚才打赌,宣太后认定了今天白晖就会把狗头金送到他这里来,秦王却认为没这个可能,也没这个必要。

但事实是,白晖确实送来了,而且是宴会刚结束就送到了。

熊子兰还没见秦王,依礼明天他才会正式的拜见秦王,若有礼物也会是明天献上。

秦王呆呆的看着白晖打开箱子,然后取出里面那块狗头金来,喃喃而言:“你怎么就送过来了,你怎么就能把这东西送来,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白晖并不知道秦王与宣太后打赌之事,听到秦王的自语以为是秦王以对自己说话,立即回答道:“王兄,天下奇珍是王兄的,但高堂在,献给长辈也是没错的。所以这东西臣弟自然是拿来献给太后了。”

“瓜娃子。”秦王骂了一句。

白晖不知道的是,秦王这次输惨了,原以为必胜的赌局所在下了重注。

母子之间赌博,赌的并非是钱财之物,而是必须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秦王提出的要求是,他想出海去看看,而宣太后也表示,自己也想出海去看看。

结果就是,只能是赢了的人才能出海。

而输的人,五年之内不能靠近海边,更别说是出海了。

白晖一头雾水的坐下了,然后发现秦王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王兄,臣弟脸上有花?”

“你这个瓜娃子。”秦王又骂了一句。

白晖更加糊涂了,宣太后这才说道:“刚才本宫与王上打赌,赌的就是这块狗头金。王上说,你必会自己留下,我赌你今天就会送到这里来,结果本宫赢了。王上从今日起计算,五年内不得靠近海边,而本宫则决定到海外去看看。”

“啊!”白晖倒没想到这种事情。

宣太后对秦王说道:“王儿,你没想到自己会输吧。”

秦王必胜的自信来自于他对天下的了解。

不说列国,就是在秦国许多珍宝也未必在王宫之中,所以秦王认为白晖留下狗头金并没什么不对的。

宣太后却很清楚,白晖看似狂妄,却是一个很谨慎小心的人。

而且事事、处处都在想着维持王权、王威与自己这个臣子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作好一个身为臣子的本份。

可以说,白晖给自己画了一条红线,但凡是超出这红线的,白晖肯定不会作。

秦王自己没想过,白晖为什么先挑了最大的那只红珊瑚献给宣太后,而在宣太后收下之后,才敢拿了小的回家。

所以说,秦王了解的是天下,宣太后了解的是白晖。

第三九八节 田文变左尚

秦王很郁闷,白晖表示这个不怪我,所以对秦王也没有任何同情的话会讲。

宣太后开口说道:“楚国来人了,魏国的使节团也快了,赵国那边听说也会有人过来,燕国或许会来,也或许不会来。齐国已经算不上列国了,此时天下只有六国,不再有七雄之说。”

白晖坐在下首:“太后,若真的有人想把这六雄变成五雄,我秦国当如何?”

宣太后反问:“除了获取最大利益,还能如何?”

白晖说道:“当初,秦十年不攻,这个盟约是与魏、韩、楚、赵、燕五国签订的。若是少了一国,这盟约还算数吗?”

秦王一听这话,脸上原本颓废的神情的一扫而空。

没错,十年不攻还算数吗?

“算!”宣太后说道:“那天你大胆推测楚国的动向之后,本宫回来就认真的思考过,无论你的推论最终有几分会真实发生,纵然没了魏国,这十年不攻的盟约依旧对我秦国有利,换个说法,茶树种下去,怎么也要三年后才有茶叶可以收。”

“臣懂了。”白晖确实是懂了。

秦王却问:“若是这盟约可以不遵守,我秦国不是可以攻赵?”

白晖反问:“王兄,若楚国攻来,或是各国联军攻秦,秦当如何。”

“打不过吗?”秦王相信有白起在,以及眼下白晖部下的精锐,天下联军又如何,秦国胜率很大。

白晖却说道:“可怕的不是列国合兵一处,若是赵国攻北、韩国攻打宜阳、楚国攻打上庸,燕国攻打我秦国的辰国半岛,王兄以为如何应对?”

“这个……”秦王无话可说了,秦国若是多线作战,秦国眼下也撑不住。

白晖又说道:“若是秦国三线作战,西域的义渠、乌氏、林胡,他们还能否忠于秦国,眼下他们成为秦国一员的时间并不长久,上层贵族就算忠于秦国,若是列国以利益相诱,保不准就有人会动心思。秦国的背后,可以放心交给他们吗?”

“说的好。”宣太后击掌称赞。

得到宣太后的支持,白晖继续讲:“这十年不攻,这么久的时间刚出生的孩子都可以舞动得剑,他们被牢牢的绑在秦国的战车之上,那时便可于天下一战。”

想了想,白晖靠近了一些秦王与宣太后:“臣想着,还有七年不攻,可否有机会吞并韩国,或是燕国。若这个计划可行,我秦国距离一统天下便不远了。”

秦王问道:“中牟城,你有多大把握?”

“王兄,实话说没把握。中牟可不是小城,曾经是赵国旧都,除了血战之外,想攻下中牟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拖垮赵国,让赵国连军饷都发不出的时候,中牟便好打的多。”

宣太后也认可这话,宣太后说道:“那么接下来,就验证一下你们的推测到底有几分会是真实的。”

“是!”秦王点了点头。

白晖也说道:“王兄英明神武,臣弟必会辅佐王兄认真求证这个推测的可能性。”

秦王很兴奋,因为这个推测是他想到的。

当然,宣太后可不认为这是秦王的功劳,但白晖却把功劳全部送给了秦王。

功劳?

白晖要功劳干才能,功劳眼下对于白晖来说没有过多的实际意义。

这个时候,在赵国中牟。

赵、魏、韩三国中牟一带的地图上看来,中牟就象是一把利刃插入了魏、韩两国的边界,然后硬生生的给赵国分出一块地来。

实际上却是,赵、魏、韩三家经过百年的战争,相互有得有失。中牟因为攻不下来,所以赵国失去了中牟东西两个方向足有三百里的土地之后,中牟才象是孤城,插在了魏、韩之间。

中牟城。

赵奢成为了此城主将,负责镇守中牟。

赵奢身边有一个头发全白,胡子也是全白,但面容却并不老迈的老者,此老者是赵奢的食客,名左尚。

左尚,他之前的名字叫田文,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没有了薛地,他还有什么资格称为薛公。

整个薛地田氏一族不是死了,就是被贬为奴隶,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姓田。

选择左姓,便为扶佐之意。

赵奢与在请教田文关于魏、楚与赵国争姜氏齐地之事,有人来报,相国到。

赵奢迎了出去。

“田相,末将有礼,此次田相赴燕可谓之大获全胜。燕国最近听闻死了不少公族,但来燕易王后也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女子。”

田不礼回礼后:“惭愧,惭愧。这次是秦国没出手,秦国似乎不愿意参与到燕国的国君之争,若有秦国参与怕不会有这么顺利。还有就是,我感觉这一次秦国似乎与燕国易王后有什么密约,却无法查明。”

田不礼说完后,没等赵奢发问,便又说道:“这个,先把本相来此地的正事办了,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聊。”

“是,相国说的是。”

田不礼进入正堂,整理衣服:“请王诏!”

赵王的诏令被捧了上来,化名左尚的田文准备暂时退到一旁,田不礼却说道:“左先生,请一并听王诏。”

“是!”

王诏的内容是封了左尚一个不算小的官,给予了很多财富的赏赐,然后作为赵奢副将。

此时的田文与曾经的他,那怕是相识多年的人也会认错。

不再是那意气丰发的薛公,而是一个很寻常的,满头白发胡子全白的老者。

田文不相信有人认出了自己的样子,更何况田文吞了炭粉弄的自己的嗓子沙哑。而田不礼和自己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不可能认出自己来。

“左先生,还不叩谢我王。”

“谢王上。”田文只有选择接受,否则他在赵国便不再有立足之地。

诏书还有授带依礼节由田不礼交给田文,田文一一收下。

赵奢准备请田不礼入席的时候,有紧急军报到:“王上诏令,请相国速速返回邯郸,有紧急军情。”

“可知何事?”田不礼急急的问道。

“中山旧地,税官被杀,军营被袭,诸多大贵族家被血洗一空。中山郡守只发出一封告急求救信,而后无喜报,也无恶报。”

第三九九节 以攻代守

无喜报,也无恶报!

赵奢与田文听的清楚,这无喜报也无恶报,就代表着是最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中山郡已经失去了控制,驻军、官府都已经被攻击,而且败了。

田文问道:“可知燕赵边境守军?”

“不知,王上只吩咐相国回邯郸。”

“立即起程。”田不礼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更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晖计划的。可他作为赵国忠相,最近慢慢的也有能相的帽子可以戴在头上,所以这样的大事他自然要显出赵国国相的气度与关切。

田不礼吩咐之后,随从去准备车架,然后田不礼转身对赵奢说道:“赵将军,刚才还在说秦国与燕国有阴谋,为了不让王上分心,所以中牟就拜托将军了,让王上可以专注于处理中山郡之事。”

“相国所言极是,末将必把守中牟不让王上分心,末将有一言,请相国转告王上。”

“请赵将军直言!”

“中山郡之乱,或只是某个计策的引子,臣研究过秦大河君白晖,此人用计诡诈无比,中山郡之事必与其脱不开干系,所以请王上留意秦国动向。”

赵奢很认真的在说,田不礼也很认真的在听。

而后,田不礼一抱拳:“赵将军放心,这话本相当一字不差的带到王上面前。”

“有劳相国。”

“本相要立即起程,赵将军留步。”

邯郸城、赵王宫中。

赵王看着一份份中山郡外围送来的情报,眉头几乎都拧在一起了。

“报,燕国大规模调动。我边境守军已经夜不解甲,请王上诏令,接下来如何应对。”

“报,顺县上报。在距离县城二十里,有小队赵军被追杀,待守军赶到后地上只有尸体,连衣物都没留下半件。”

“报……”

一件件的报告,赵王感觉压力巨大。

“传寡人诏令,邯郸布防。”

赵王开始调集兵力,以防止中山郡叛军冲击邯郸城。

论斗智,特别是兵法的斗智,真正的大宗师就在燕赵边境上。

白起扶着刀坐在马扎上,远远的看着赵军的军营。

“武安君英明,一切都在武安君掌握之中。”刑无念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原本还以为,武安君白晖是攻战的不世战神,可万万没想到,这撤退的本事,也是无比的厉害。

白起身旁王龁在和蛭白起允许之后开口说道:“武安君用计,岂是寻常人能够理解。赵国纵然想明白了,也晚了。”

“是,是!”

王龁继续说道:“杀中山郡的郡守,还留下机会让他送出一封信,赵王必会中计,肯定会立即调兵先稳住邯郸,然后才会派人来查探中山郡之变。燕军两处大军营,只是相互换防,却足以让赵国边境守军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等赵国反应过来,中山郡已经空了。”

白起却没有就这个用计说半个字,只是起身吩咐:“回肥邑。”

白起敢这么说,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这里中山遗民战略大撤退的计划已经成功,等赵国大军追过来,人都跑到几百里之外了。

若是赵王不回防邯郸,直接派兵杀入中山郡,那么中山遗民至少有一半无法活着离开。

所以,白起的计策就是虚攻一招,只要赵军回防,那怕只有两三天时间,也为中山遗民战略大撤退赢得了时间,此时赵王竟然布防邯郸,白起连留在这里的心情都不再有了。

赵王的布防邯郸给了中山遗民至少半个月的撤退时间。

太够用了。

中牟城内,赵奢很在意中山郡的叛乱,田文却说道:“姜氏齐地的人都离开了,卫国在赵国占据之地,空了。若是说,中山郡也会空。但这一切非将军你要过问的事,中牟城根本就不会有危险,也不会有人攻打。”

“薛……”赵奢原本是称呼薛公的,到嘴边改口说道:“左先生,我王眼下并不信任于我,而且也并未得到先生的效忠,所以中牟城能放心交给我镇守,已经是王上之恩了。”

“是!”田文认同赵奢的话。

赵奢说道:“所以,若是中山郡会空,那怕应该立即派兵过去。我要写信给王上。”说着,赵奢就去拿笔,却被田文一把按住。

“左先生?”

田文摇了摇头:“若是猜错了,赵国大军必会落入陷井,以眼下赵王对将军的信任,这个责任将军背负不起。若是猜对了,算一算时间,此时已经回天无力,反而会体现出赵王之无能,将军如何自处?”

田文说的清楚,无论是对,还是错,赵奢都会倒霉。

唯一的出路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写信,也不就此事说半个字,认真的管好中牟,操练士兵,屯积粮食,整修军械。

赵奢紧紧的握着拳头,过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笔放回到了笔架上。

“没办法,先自保才行。”

赵奢知道田文说的是事情,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这样作。

再说伊川这里,楚国使节熊子兰依礼面见秦王,送上楚王给秦王的礼物。

当天下午,熊子兰就又去见白晖。

“晖弟!”熊子兰叫的那个亲切,当然白晖也没话说,白晖不是也称呼其为子兰兄。

迎熊子兰进了院子,熊子兰说道:“辰国那边无论是矿,还是田或是港,我楚国都可以转给秦国。请作国助我楚国,在一年内扫平东南沿海,也请秦国教我楚国,如何在东南沿海获利。”

白晖摸了摸下巴,没急着回答。

两边坐下之后,熊子兰又说道:“完全灭了越国残余,这是我楚国之国策。”

白晖这才问:“辰国那边现成的利你不要,却换一些还不知道有没有利的地方,你楚国难道有什么古怪的阴谋?”

熊子兰很严肃的摇了摇头:“若说是阴谋。晖弟你自问,完全在手的地方,和几家分利的地方,那个更实在。在辰国,利再大楚国也无法说了算,在东南沿海,利相必也不会小太多,更何况是我楚国一家说了算。”

第四零零节 叶邑

熊子兰讲了楚国的想法与计划,然后看着白晖。

“有理。”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晖没急着再说什么,这个时候白晖在强迫自己忘记那天马行空的阴谋计划,若是太在意那个阴谋,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肯定会对熊子兰讲的任何话都会带着一些偏见。

“三万秦军。”熊子兰伸出了三根手指。

白晖摇了摇头:“秦军眼下调不出三万人,最近西域有点乱,戎王正在准备攻打乌氏族地,所以秦军调派过去一部分精锐。”

熊子兰一点也不信,他知道的情报是,秦军兵力充足。

秦军守边界的军队,非但没的减少,反而各处紧要的城池人数都增加了。

特别是宜阳,仅今年就陆续有差不多两万九濮兵入驻。

所以一但楚国突然对魏国开战,白晖可以立即调兵的兵力应该在四万至五万五千人,这可是纯战斗部队。

所以熊子兰的目的是拖住白晖三万兵力,只有一万五千士兵的情况下,秦军应该不会出来保魏国。

“晖弟,请看看我楚国的诚意。”

熊子兰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缓缓的推到了白晖的面前。

白晖一只手按在锦盒上:“三万秦军,楚国要的不是民夫,是我的精锐部队,太多了。”

“晖弟,我楚国可以考虑花代价从韩、魏两国把江口新港的份额买来送给秦国。我楚国发现了一处良港,古大禹驻船地,杭邑。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海湾、风平浪静。那里才是楚国的新海港。”

这个诱惑够大。

熊子兰相信白晖肯定心动了。

白晖也确实是心动了,要知道独占大江出海口的良港,对于秦国有巨大的好处。

熊子兰轻轻的拍了拍锦盒:“我楚国的诚意十足。”

“好吧。”白晖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不过你如何说服魏、韩?”

“韩将拥有杭邑一座小港,魏国想要姜氏齐地,那里有一个天然港,只须修一条运河,便可以从大河直通新港,对于魏国而言比走大江这边要更好。淮北之地,楚国让给韩国百里之地,那里也有淮水入海。”

白晖点了点头,以熊子兰说的,这确实是值得交易的。

这个时候,大河也就是黄河还走的是北线,约在一千年之后黄河才会夺淮入海,所以此时的淮河是一条既没有水患,也没有太多泥沙,而且水流也不急的好河道。

“我考虑一下,如果可行我上报我王,请我王决断。”

看白晖点头,熊子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次强调:“我楚国是有诚意的。”

楚国有没有诚意白晖不知道,但白晖越发的感觉楚国在下一盘大棋。

熊子兰离开之后,白晖打开锦盒,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副地图,看到这地图之后,白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邑!

后世的现代已经不存在这座古城,叶邑古城是原先楚国的北大门之一,眼下宛邑被白晖拿去,叶邑对楚国便失去了大门的意义,因为白晖可以从宛邑南下。

楚国迁都,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也在计划当中,所以叶邑也失去了对旧楚都保护的意思。

所以说,叶邑对楚国来说,已经是鸡肋一样的城池。

但,叶邑对秦国来说,却是明珠一样的珍宝。

叶邑在昆水旁,昆水最终流入淮水,然后一路往东,就有了淮水的出海口。而且叶邑的水路可以让秦军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此时,秦国若想出海,巴蜀可以直接走大江。北方则需要先运到洛邑,或是梁州(汉中)。到洛邑之后,再从陆上运到韩国,再走昆水入淮水。但淮水出海口没有港,所以要在寿春再转运到大江上。

若是有淮水出海口,再加上淮水上游,那怕支流的重镇,对于秦国控制辰国半岛有着巨大的意义。

大江出海口新港,是白晖未来准备控制整个东海的重要港口。

而淮水出海口那里的港口,则是控制黄海的。

孤行港是为了控制渤海的。

熊子兰一击就击中了白晖的脉门,这叶邑白晖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可恶,楚国必有大阴谋!”白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作为上位者,作为秦国的大河君,白晖很清楚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让许多人无故失去生命,让许多家庭破碎。

此时,白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些强烈的需要白起、需要魏冉。

白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那怕自己知道自己正确,可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白晖也下不了这种决心。

这一点,白晖比起白起、比起魏冉差了十八条街那么远。

夜深了,已经过了二更天。

白晖提着两瓶酒,然后是调好的猪耳朵,以及两份素菜去了秦王的房间。

正如之前白晖的建议那样,秦王不在宫妃那里过夜,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屋中再看一看各种竹简,然后才会睡觉。

“你来了。”秦王没抬头,继续在翻看着竹简。

白晖将酒菜放在案上,然后坐在秦王对面:“王兄,能否请穰侯过来。”

秦王放下竹简问道:“熊子兰在玩什么花样?”

秦王的问题好回答,但是……

白晖很清楚,他和秦王可以说眼下跺跺脚天下都以颤一颤的人物,可是……,他们两个人一球样,都在关键的时候不敢下决断性命令。

白晖之前指望着白起,秦王一直依靠着宣太后。

此时,两个决断力相对较弱的人坐在了一起。

决断力这种能力非常的重要,在机会与危机来临之时,不敢决断、不善决断,或是决断不当。就会给整个团队带来损失,甚至是机会变成危机,危机变成更巨大的危机。

白晖还年轻,秦王其实也年轻。

闷声喝了两杯酒之后,白晖将那个锦盒推给了秦王:“王兄,这事我压力有点大。”

春王打开盒子拿出了地图,一看之下惊呼一声:“叶邑!”

叶邑的重要性,秦王如何不知道。

秦王不敢相信楚国竟然拿了叶邑出来作为筹码,这太让人惊讶了。 2k阅读网

第四零一节 太后不管了

“对,就是叶邑。相信楚国会提出许多要求,他们放弃了整个辰国的利益,又拿出了叶邑来,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这是我秦国占大便宜的时机,可臣弟反而怕了,怕一个不慎,就落入圈套。”

秦王低声说道:“圈套!”

“对,就是圈套。这圈套说轻了,在大势上秦国失了先机。说的重了,秦国可能被卡住咽喉。我越发的想不明白,楚国想干什么了。还有就是,魏国为何到现在使团都没有出大梁城,魏国在干什么?”

白晖的压力确实很大。

可秦王这样决断力还不如白晖的王,这会猛灌几杯后,感觉头开始疼了。

秦王也是懵圈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里敢轻易答应楚国。

又灌了两杯,秦王说道:“要不,咱们去问问太后?”

“也只能这样。”

秦王将地图收回到锦盒之中,带着白晖就往太后住的地方去。

结果,两人还没有进门,内史官就来传话:“太后让老奴带话给王上、大河君。穰侯在咸阳处理要务不能被打扰,武安君正在为大秦开疆扩土,任何人不能影响武安君的军务,太后已经写了亲笔信安排人送到武安君处。”

“太,太后的亲笔信?”白晖真的没想到。

内史官点点头:“太后信中一来是报喜,让武安君知道母子平安。二来是鼓励武安君为大秦灭了箕氏侯国,也请武安君一心作战,大秦国内一切安好。”

“还有,太后还吩咐了,说是准备去太和山游玩。太后说太和山很是奇妙,大河君与武安君都称赞过山之景,隐有仙在山中,所以太后准备去游玩,预计两日内出行。还请大河君作好安排。”

秦王与白晖愣在了那里。

这很明显就是太后不但自己不管,也不让魏冉与白起插手,这是把秦王与白晖这两个决断力不强的人放在火上烤呢。

内史官再施一礼:“王上、大河君。这夜深,太后要休息了。”

秦王和白晖还能说什么,只能告退。

屋内,内史官进来躬身站在一旁。

宣太后问道:“走了?”

“回太后的话,走了。”

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刚才的姿势看着窗外。

内史官上前两步,跪坐在地上:“太后,老奴有话想讲。”

“讲!”

“老奴虽然不懂军,也不懂政,但却看得出来近期可能会有大事发生,王上的眉宇之中有许多愁容,这个时候太后去游玩,王上想必很为难!请太后三思。”

宣太后身体往后靠去,靠在软垫之上淡淡的说道:“王上登基多久了,王上雄才大略,又有智慧过人的大河君从旁辅佐,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大秦难堪,只是王上有些懒散,前几天还想着出海去游玩呢。”

内史官跟了宣太后很久了,他可以猜到宣太后所说的不是本意。

但,宣太后心中肯定已经有决断,这次出游是必行的。

“老奴告退。”

“去吧!”

内史官出去后,宣太后闭上了眼睛。

宣太后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了解白晖,她很清楚白晖是因为年轻,而且还不习惯承担损失,所以每每到作决断的时候都会犹豫,害怕失误而让秦国损失,害怕失误让秦军凭白牺牲。

而自己的儿子秦王,内心还不够强,这样的性格作为王,太软。

内史官说的没错,近期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有可能是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事。

白晖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宣太后苦思数日,越发的感觉楚国可能就是白晖推断的那样,想灭了魏国。

但白晖不敢承认自己的猜测,也不敢面对。

所以宣太后决定暂时离开,也不让白起回归,更不让魏冉前来帮着拿主意。

有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这次输了。

秦国输得起。

以全盘皆输的代价来换一次秦王与白晖的成长,宣太后认为值得。可何况以白晖的睿智、以秦王的心性以及秦王对天下列国的深入研究和分析,纵然输也不会太惨,所以宣太后才会放心的暂时离开。

让秦王真正作一个王,身为秦国的王,来为秦国的未来负责。

而白晖,作为大河君,不可能永远等着白起为帮他作最后的决断,白晖也需要成长为独挡一面的真正人杰,若能独挡一面,白晖会比现在更强,强大数倍。

思考之后,宣太后重新睁开了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

“想灭魏,楚国果真是大手笔,纵然本宫身为楚人,也不会让楚国这次就如意了,纵然魏国一定会灭,相信白晖不会让本宫失望,在这场引动天下格局的大变之中,为秦国拿到更多的利益。”

宣太后的眼神变了,变的专注了许多。

再说秦王与白晖。

两人回到秦王的屋,依旧是面对面坐着,然后是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很久,白晖开口说道:“王兄,我猜测这次楚国可能要玩大的。”

秦王点了点头:“太后不让舅舅过来,也不让白起回来,而且自己还要出去玩,这么大的事情却要我们两个人扛,若是有个失误,怕……”

秦王也没说怕什么,这个怕字也说出了他的内心,他在害怕。

白晖拿着酒瓶给两人倒满了酒:“王兄,我紧张的不得了。你知道,我才二十岁出头,我还年轻,这动一下就是数万人性命,数城损失的大事。不怕王兄笑话我,以往一直是我出计划,我兄白起最后定论。”

“你!”秦王猛的抬手将杯中酒灌了下去:“你让为兄更怕了。”

秦王也一样,他连计划都没出过,总是想那里算那里,说那里到那里。不用负责任的感觉挺好,反正有宣太后拿主意,定国策。

“王兄,我的意思是,加派人手调查一下公子涣在魏都的动向,相信应该不会有隐密的消息,仅就表面上传出来的消息,先分析一下楚国想干什么。”

“好,就这么办。”

秦王也是没了主意,既然白晖拿出了建议,而且这种建议对整个事件没坏处,秦王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第四零二节 秦国裁军

第四零二节 秦国裁军 (第1/1页)

秦王将桌上的酒菜亲自拿到屋子角落,然后将许多竹简堆了上来:“为兄认为,有几个要紧的情报需要再详细一点,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明天清晨就让范雎安排人去调查这些情报。”

竹简一份份的摊开,秦王指着其中一样说道:“你上次提到过,楚国有可能会在姜氏齐地使用空城计,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军粮的运输、军粮的储备、民夫的调动去调查。若楚国想攻魏在宋地的新都,那么楚军的细作会不会在宋地增加许多。”

“王兄说的是,确实可以从这些细节调查。但王兄……”

说到这里白晖停下了,白晖原本想说,楚国未必会搞这么夸张的大计划,有可能是别的。若这么作会占用大量的人力,说不定会耽误其他的事情。

不过再想想,既然没有头绪,不如就按秦王说的办。

白晖犹豫的时候,秦王追问:“你要说什么?”

白晖说道:“王兄,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从秦国的一些国策上,给列国一个诱惑呢?”

“比如?”

“比如我大秦裁军五十万。”

“什么?”秦王大惊,秦国裁军五十万,那还不被列国立即就给吞的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裁军五十万,吓的秦王一哆嗦。

可次日清晨,一份出自秦王的裁军令真的发布了。

秦王诏令:

秦武安君白起、秦大河君白晖。……,省略称赞用语五百字。接下来什么感谢上苍,感谢赢氏祖先保佑之类,再省略五百字。总之结论就是,为了庆祝白氏兄弟都有儿子了,这个裁军五十万,止戈而安民。

总之就是,大秦的士兵都回家种田去吧,作工去吧,然后大秦不打仗了。

具体裁撤计划由秦大河君府派发相应公文,秦国各郡县必须严格执行。

一道裁军诏令,秦王已经吩咐准备祭祀天地,诏令以公示天下。

这条诏令传的很快,而且还是白晖安排人在扩散这条诏令的内容,仅仅半天时间,洛邑的酒楼内都有人可以看到诏令几乎全部的内容。

伊川白府内,宣太后出行的车驾,行装等都已经整理好,只等次日清晨吉时就出发。

宣太后自然是见到的那份裁军诏令的原版,但却没有具体的裁军内容。

“来人!”宣太后声音低沉的吩咐了一声。

内史官快步来到宣太后面前:“太后。”

“王上与白晖在何处?”

“回太后的话,王上与大河君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刚过午后两人便去了河边,一边撸串、一边钓鱼。”

宣太后愣住了。

她感觉自己被这两个小子反将了一军,明天出游是走,还是不走。

裁军五十万!

整个大秦全部的兵力,在册的有没有五十万呢?

宣太后完全懵了,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白晖与秦王在搞什么鬼。

内史官在一旁说道:“太后,老奴有点糊涂,咱秦军三大营全部的兵力,似乎也没有五十万人马,老奴不知道义渠、林胡有多少兵马。”

“吩咐下去,明天依吉时出游。”

宣太后被内史官这么一提醒,想通了。你楚国不是要改变天下格局与大势,你楚国不是想增兵吗?

我大秦裁军,看天下列国如何反应。

这一计太邪,估计能看透这一计的人,不多。

正如宣太后所预测的,在伊川的熊子兰懵圈了、韩王还有韩相张开地同样懵圈了,这个时候秦国裁军,是什么意思?

难道秦国当真不打算征战天下了?

河滩上,白晖抓着鱼杆安静的看着河面,身旁秦王还在研究怎么挂饵呢。

文萝第一次撸串,整的满脸都是炭灰,倒是范雎编的鱼蒌还有几份水准。

范雎一边整修着鱼蒌一边说道:“主上,这次扩军是不是有点规模过大?而且这个训练标准有点过高,门下所知高强度的训练需要的盐与食物消耗都会变大的。”

范雎没说错,确实是扩军这个词。

白晖盯着水面,不动声色的说道:“先把大河卫给裁撤了,以后大河卫改为大秦探索与发展委员会。下设神农研究所、金石研究所、生态与平衡保障研究所、废旧物资再利用以及物资有效化利用研究所。”

在一旁摆弄炉子的文萝赶紧放下手上的炭块,拿起竹简与笔就开始记录。

白晖继续说道:“然后每个研究所自然要有后勤部、运输部、物资保障部。以及安全及道路运输保证部门。简称保安部。”

“这个保安部嘛,负重五十斤,二十里越野就依四卫三等兵预考线来定。格斗术什么的,你们看着办。想到咱们神农所的老药匠们在深山老林之中行走,保安部若是背不动人,遇上野兽无法敌过,这怎么能叫保证安全呢。”

范雎连连点头:“是,主上说的极对。”

大河卫被裁撤了,仅大河卫就让秦军裁军十万。

“各郡县,城卫军训练以及考核标准,抓紧时间拿出一个意见来。城卫军裁撤,改为城市内治安与街市管理所,简称治安管理衙门。但各郡或有匪类存在,所以需要有一些拥有武器的保全人员,单独成立一个武装护民队。”

“是。”范雎心说,这就是把猫叫了一个喵,不但人数没有减少,反而在扩大。

可这还没完。

白晖又说道:“当然,也有武装护卫队顾及不到的,所以成立民间的乡间自保团。以普通农户为单位,十日一操练。各村备武库,若有盗贼袭击村庄,当发放武器以自保,也可以救援周边村庄。”

“咸阳城中,所有年过六十的老军退役,成立乡勇教育与培训部。其任务就是协助各村庄的乡农自保团学习武艺与识字。”

“再说边军,边军一分为二,屯田部队全部裁撤,改为农屯所。因为是边军,那么以防止遇到敌军,总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农屯所十日三操。另一部分边军,士兵每年替换三分之一,我大秦男儿无论贵族还是普通农户,皆有服兵役的义务,没有兵役三年,便没有秦民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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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三节 贪婪的魏国

第四零三节 贪婪的魏国 (第1/1页)

白晖说完后,范雎说道:“主上,这事请主上三思,仅男儿怕会引起天下不满,我大秦女子从军者也有许多。”

“好吧,女子自愿服兵役者,家中免税两成。男子一成。”

白晖很想说,身为女子去织衣作工就好了,当什么兵呢。可大秦便就是这样,女兵的战斗部队,凶残的那些比起六国精锐也不差。

一直没开口的秦王这时说道:“关于女子为军,寡人以为四卫之中,没给我秦国女子一个机会,此事已经让各军中女子极是不满,所以借这次的机会,四卫允许女兵。”

可不能小看秦国女兵。

秦国女兵有一支弩箭队,其威力让四卫都服气。

秦国的裁军政令秦王发布了诏令,但细节要想形成政令,则需要白起、荀况、李昙、魏冉、白晖五人用印。

白晖把裁军的想法以及各郡县还有边军的改变,讲了两天,都是想到那里说到那里。

文萝记录完毕后,与范雎又花了两天时间整理成文书,然后一式五份,送往五位重臣之手。白起、李昙、荀况,分别为军、政、督三位顶级重臣。魏冉为秦国现议事会第一任议事长,白晖则为秦国参谋及发展部第一任部长。

影响到秦国国策的政令,确实需要五人中至少四人用印。

白起代表的是军方、荀况代表的是文官集团、李昙负责监督百官与政令执行情况、魏冉代表的是赢氏公族、秦国老世族、外来各系世族、以及秦国新兴贵族等组成的议事会。

白晖呢。

白晖只代表自己。

秦王诏令,秦国裁军五十万,这道诏令是真实的,因为秦王祭祀天地了。没有人敢在天地面前说假话。

所以,秦王的诏令是真实的。

这个消息飞快的传遍天下。

几天后,魏国旧都大梁城。

魏王确实是准备亲自到伊川去祝贺白晖的,可他却被拖住了。

此时,关于秦王裁军五十万的消息传来之后,魏王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思终于下定了决心。魏王吩咐道:“安排一下,寡人准备见楚国公子涣。”

“诺!”

公子涣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见的,只是这个小孩子是楚国的公子。

事实上魏王要见的是黄歇。

很快,黄歇到了魏宫之中,而公子涣则被人带着在魏宫的花园之中玩耍。

“魏王尊上!”黄歇施了大礼之后站在了一旁。

魏王说道:“关于你说的那个计划,寡人想再听听。”

“魏王英明,外臣这就给王上详细说明。”

“赐座!”

魏宫内的侍者抬来坐垫以及矮案之后,退离。

“魏王尊上,我楚国已经决定放弃了辰国半岛的所有利益,来换取秦国助我楚国拿下东南沿海,既然连辰国都放弃了,那么原本的大江出海口新港,也一并放弃。”

“东南沿海,真有那么大的利益?”魏王不解。

黄歇说道:“王上,辰国半岛才有多大地方,其物产能有多少。纵观东南沿海,若是机会得当,再往南边一些,会有多大?”

魏王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很大,甚至超过了整个魏国的国土面积。

“好吧,寡人想魏国可以与楚国谈一谈了。”

“王上英明。”

黄歇施礼之后继续说道:“王上,我楚国答应助魏国拿下姜氏齐地,但请魏国放弃大江口新港,若无这么大的献礼,秦国未必会答应助我楚国。”

“恩!”魏王很清楚,秦国,或者是白晖是不可能没好处就给楚国帮助的。

“我楚国想从魏国换取军械、军装、粮草十五万人计的数量。魏王尊上先别忙着拒绝,秦国裁军是秦王祭祀天地而发布的诏令,那么秦军必会有多余的军械,魏国可以再去买回来。”

魏王反问:“楚国为何不自己去买?”

“我楚国令尹已经去了,但我楚国若向秦军购买三十万人计的军械、军装等物。怕是眼下与秦国关系良好的韩国也买不到。”

黄歇这话魏王再一次相信了。

“还有,楚军想以大江口新港换取秦国的支持,还需要韩国那边的帮助,外臣已经见过韩王尊上,并秘密订立了盟约。”

“当真?”魏王很急切的问道。

黄歇拿出了楚、韩定立的盟约,其中就有韩国将自己的军械转手给楚军八万人计的数量,然后楚国拿出杭邑,以及东南五百里之地的一半开发权给韩国,并且韩军会派出五万部队,而且是受过秦军训练的五万部队与楚军联手作战。

魏王在犹豫。

黄歇说道:“王上可是担心瞒着秦国?”

“是!”

“外臣想问一句,辰国那边的利益,魏国真守得住?”

“你什么意思。”魏王语气变的严厉了起来。

黄歇拿出一封信来:“这是我王给王上的信,王上看过之后,若有兴趣,可以命人到驿馆去带几个人过来。”

魏王接过楚王的信,信中的内容大概就是,楚军秘密的跟踪了秦国的探险船,发现了一处足有三个魏国大小的陆地,上面人口众多,物资丰富等等。

然后是一副简单的地图。

这副地图其实是错误了,并非楚国有意画错,而是他们了解的也仅仅就那么多。

他们也只是见到了后世的九州岛而已。

魏王信了一半,然后吩咐可靠的人去把黄歇所说的人带过来。

被带来的是两个扶桑岛人,也就是白晖称为倭岛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只有一米五左右,女的仅一米四高。

魏王围着两人转了数圈:“恩,确实不是辰国那边的人,长的不一样。让他们说几句话听听。”

古倭语,别说是魏王,就是白晖这种还知道雅妹碟的人都听不懂。

“与辰国奴隶说话也不同,来人!”

魏王吩咐之下,同样一男一女两个辰国工匠被带了过来,这是辰国对水晶打磨有经验的人,辰国这边的语言,与中原还有些联系,而且箕氏侯国用的也是商礼。

经这两名辰国的水晶工匠证实,这是大海以东岛上的人,至少岛叫什么,他们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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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四节 中圈套

第四零四节 中圈套 (第1/1页)

那岛有多大,还有什么,辰国工匠也不知道,只知道往东就有人,而且距离辰国半岛不远,他们之间的渔夫在海上相遇过。

两位辰国的水晶工匠被带了下去。

魏王对黄歇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辰国半岛的利益,去开发这未知的地方?”

“我楚国有东南沿海了。韩王想开发这未知的地方。相必魏王也见识到秦大河君的厉害,辰国这种偏远的地方所产生的价值有多大?久而久之知,四国联盟必会因为分利不均而产生间隙。王上以为呢?”

“是,利益难道会产生分配不均的时候。”

黄歇继续说道:“我楚国,我王,不敢与秦大河君为敌。所以楚国宁可用现有的利益来换取可以可靠握在自己手中,而不会与人产生冲突的利益。秦国这次裁军,就是韩国与我楚国联手献上足够的代价,秦国给我楚国以及韩国的一个保障。”

魏王反问:“秦国有五十万大军可以裁撤吗?”

黄歇也反问:“那王上以为,秦国有多少兵马呢?”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告:“楚使团有人求见,有重要情报要交给黄歇大夫。”

“传!”

黄歇来之前就吩咐过,一切与秦国裁军有关的情报,只要得到便第一时间送到自己手中,那怕自己在魏宫。

情报送了进来,黄歇一看之下,心中大呼:天助我也。

黄歇直接将情报双手送到了魏王面前:“王上请看,这是一份正式的裁军令。”

魏王看过之后,没有一丝的怀疑,因为这种情报魏国也会得到,这个作不了假,这一份正是白晖对外宣布,裁撤大河卫。

至于把大河卫拆分成什么部,什么研究所,什么司之类的。魏王看不懂。

倒是黄歇在旁解释道:“秦军大河卫事实上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眼下秦大河君保留了大河卫寻找药材、矿区、研究宝石的人员,至于护卫队,这无论是进山寻药、或是寻找矿山,总是需要有个保护,难道不是吗?”

“在理。”

魏王明白,白晖的大河卫最初就是一只打劫部队,但眼下秦军不对外作战,也没机会四处洗劫别国都城,这大河卫确实没用了。

留下寻药、寻宝、寻矿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白晖的大河君不属于秦军序列,所以不需要正式的政令,也是白晖唯一说裁军就裁军的。

魏王又问道:“黄大夫难道不认为,若将来有朝一日,如果需要的话,这秦国大河君还可以重新组建?”

“王上,外臣以为,这是秦国的诚意,再说重新组建也不可能几天内完成。”

“恩。”魏王点了点头:“好吧,寡人被你说服了。”

黄歇大喜:“外臣代我王请王上赴楚,斗胆请王上秘密赴楚。外臣以为,当木已成舟,魏韩拿下那不知名之地的时候,再与秦国谈判也占了主动权,秦国还不至于抢魏国已经到手的土地。”

“好。”魏王认同了,又问道:“只是这秦国武安君与大河君两人的儿子百日宴,寡人不去,倒是有些遗憾。”

“请王上派一公子前往,对外宣称身体抱恙。”

“也只能这样了。”

魏王答应了下来,他也是被利益迷了双眼。

再说伊川这边,熊子兰已经是第五次上门,他要的就一句话,白晖答应借他三万精锐。

白晖一直在拖。

一直到白晖确定了魏王竟然秘密的离开魏都,似乎准备去楚都的时候,白晖才正式宴请了熊子兰。

“子兰兄,你知道我秦国裁军,眼下已经没有三万士兵借给你了。”

白晖一开口就是拒绝。

熊子兰并不意外,他眼下已经不在乎能不能借到兵,他在意的是,一但楚国对魏国开始突袭,秦国还有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出兵干预。

只要秦军没有力量可以用于干预,借兵都是其次的。

“秦军不是裁军嘛,那些士兵当真是回家种田?”熊子兰这么问纯粹是好奇。

白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全部去种田,近两年来商队作的不错,大商队还是想请一些有战力的护卫,而原先那些寻常的护卫会被替换掉,他们才是会回家种田的。仅这部分,差不多就要占据近五万人。”

五万人不是一个小数字,这可是上过战场的秦军老兵。

熊子兰心中一喜,要是各商队借用秦军老兵的话,那么秦军想在短时间内重新聚集这些老兵,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熊子兰也不会相信白晖会把真正的精锐裁撤掉。

很显然,秦军是打算走精兵路子了。

对!

熊子兰有点小兴奋,他似乎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

想一想白晖带三千秦军的精锐就完胜魏军、赵军两万五千人。这三千精锐可比三万秦军更实用。

而且精兵计划可以让秦国有更多的人去耕种,去织衣。

原来如此。

熊子兰想通了之后,立即说道:“晖弟,可否帮我楚国招募佣兵三万人,攻略东南沿海,我楚国准备调动三十五万大军,在两年内扫平东南沿海的一切。”

白晖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足足一柱香之后白晖说道:“这样吧,我帮你借九濮在我这里训练的青壮两万人,再帮你招募一万秦国老军。你要知道,秦国眼下需要人手去修渠,修运河,修路的。”

听白晖这么一讲,熊子兰大喜:“那谢过晖弟。”

“不过!”白晖来了一个大喘气。

白晖说道:“我秦军不可能派去给你楚国作先锋,打苦战。”

“自然,自然是这样。秦楚两国还有盟约,可借武安君指挥。不过我楚国也不敢要求太多,所以你看这样如何。秦国借两位将军,我楚国就算是武安君亲至,再借优秀的百将一百人,其中五十人帮助楚军训练,五十人领军。再有军侯二十人,同样的方式分配。”

熊子兰很清楚,秦军之所以精锐,除了秦军士兵个个不怕死之外。

核心的力量有两个。

一个是百战的低级军官,一个就是百战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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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五节 河边撸串论天下

特别是百将这一级的秦军武官,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厉害人物。

若是白晖真的答应将这些人借给楚国,那么可以说秦军能调动的人数就少多了。

没有这些优秀的低层武官,秦军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借这些人,价码可不低。”

“为我楚国大业,为平定东南沿海,我楚国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百将每人每年,二百金,再交同样数量的金子给秦国国库。”

熊子兰开价了,可以说这个价码去借魏军的低层军官,一个人顶至少七个人的价位。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此事容我上报我王,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有劳。”

见过熊子兰之后,白晖去了自己的内书房。

此时秦王正在堆成山的竹简之中翻看着,身旁四位精心挑选的白晖门下参谋团优秀年轻人正在协助。

白晖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秦王面前。

不用等白晖开口,秦王就将几根竹简之中抽出的竹片递到了白晖手上:“楚国在姜氏齐地的营盘虽然不是空营,但根据细作推算物资的运输量,以及各种垃圾,特别是粪桶的清理数量,人数应该在十分之一至九分之一左右。”

“空营,果真是妙计。”

白晖接过竹片在手上看了一遍然后放在一旁。

秦王又递过来几片竹片:“这是来自韩国的情况,韩国正在准备大量的军械,全是……损坏的。”

白晖接过竹片看了一眼:“看来,我们兄弟二人的白氏兵法似乎挺有名气。”

秦王淡然一笑。

这话秦王不会评价,白氏兵法虽然还没有完成,但自成体系,比起孙子兵法也不差。这个需要去评价吗?

这套兵法不用精通,学会一点皮毛都敢自称名将。

而拥有这套兵法完整精髓的白起,除了战神之名,还有什么封号可以配得上。

这套兵法事实上是白晖将自己脑海之中的三十六计,以及一些历史上的经典战役象编故事一样给白起讲过一遍。

以白起的能力,把这些变成一套兵法太容易。

而白起,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原本历史上的白起就是无敌的,拥有了这超时代的兵法总结之后,这颗星球上活着的统帅加在一起,白晖相信也会被白起吊打。

自己穿越到战国没任何特别的能力,但……

有白起!

秦王将手上的竹简一扔,然后对白晖说道:“走,河边撸串。”

秦王有些心烦,他需要出去放松一下。

说是撸串,可是火堆点起来了,秦王与白晖坐在火堆旁却是谁也没动,一个呆呆的看着火堆,另一个呆呆的看着河面。

差不多到二更天的时候,范雎到了。

就在那满是乱石的河滩上范雎跪地行了大礼:“王上,参谋团已经完全了推测,根据各种情报显示,楚将灭魏,其过程与王上推断的几乎一致。”

秦王倒是很清楚,自己只是猜了一个开头,过程是白晖推断的。

秦王与白晖都没有说话,范雎跪伏在那里也是一动不动。

范雎已经无数次佩服过白晖,此时范雎更是惊为天人,太神奇了,当时谁能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又过了一会,秦王开口了:“白晖,你说这次我们秦国当如何?”

白晖没回答秦王,而是对范雎说道:“过来坐下,跪在那里腿不疼吗?”

“谢主上!”

范雎坐下之后,白晖问道:“范雎,你告诉我。魏国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门下不知,但观楚国的动向,门下想到了主上以前提到一个词。三足鼎立!”

白晖又问秦王:“王兄,魏国有什么最让王兄在意,臣弟是说魏国若真的灭亡之后,有什么最值得王兄在意。”

秦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若说拿下魏国,可秦与魏之间还有一个韩国呢。”

白晖这才拿起几串肉放在火架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思考了好几天,我想魏国的土地我秦国肯定是得不到,那么,我们去抢人口。”

“抢人口?”秦王表示不理解。

“对,楚国抢地皮,抢财富,我们秦国抢人口。魏国还有多少人口?”白晖这么反问了一句,旁边的范雎立即说道:“根据细作们的排查,魏国丢失了河西之地,河东又被我秦国攻占了一部分,现有的人口约在四十至四十五万户。”

四十万户就是二百万人口。

魏国地处中原,是属于人口密集区域的。

范雎又说道:“近两年来,魏国大约得到宋国的一半人口,约有十万户,以及齐国逃民,约有十万户。”

秦王听完这个数据后说道:“楚国的人口此时已经超过百万户,再加上吞并吴越,楚国有一百二十万户应该是可能的,楚国准备征战东南沿海,必然会增加十万户以上的人口,或是楚国再得到魏国的人口,果真可怕。”

确实可怕,若是楚国的人口超过八百万,在人多力量大的时代,楚国会变的非常强大。

范雎提出疑问:“王上,主上。这魏国的人口没有土地,应该放在那里合适呢,我秦国能得到多少?”

秦王也看着白晖,在等着答案。

白晖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之后,开口说道:“全部!”

“主上,全部放在那里?”

“韩国必会分得魏国一半的土地,那么这里的人口归韩,魏国出战的士兵往辰国转移,原宋国的百姓移至大江出海口新港,那里的土地生活十万户没有问题。眼下问题是,其余的人怎么安置,怎么能顺利的让他们来到秦国。”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范雎突然说道:“王上,主上,若是我大秦不顾一切在这个时候出兵灭韩呢?”

白晖摇了摇头:“时机没到,若我大秦出兵灭韩等于撕毁了十年不攻的盟约。那么赵国就会攻打燕国,燕国眼下太过虚弱,若是燕国被赵国吞并,那么以我们秦军眼下在云中的防御能力,一场生死大战,无论胜败都是秦国输了。”

第四零六节 若不战,抢人口

“败不用解释,胜也会让秦国战死无数,把这两年的积累全部消耗一空。同时把楚国逼到赵国一边,那么这天下,就真正成为三分天下。秦国,十年不攻的盟约不能毁约,所以韩国有留存的必要。”

白晖说的清楚,眼下韩国已经成为了秦国的刀,秦国的盾。

灭韩只会让韩人狠秦国,也无法收服魏国遗民。

秦王看着白晖:“你的意思是,看着魏国灭亡?”

“王兄想救魏?”

“不是想救,只是魏国存与亡,那一种对我大秦更有利呢?”

白晖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我知道魏国若是亡了。秦、楚的文官们扯一扯皮,最终依然还是友好之邦,而辰国的利益就全部属于我秦国,加上箕氏侯国,我秦国等同于在辽东站稳了脚跟,对赵国形成两边夹击之势。”

“还有,楚国答应的叶邑。我秦国确实是有用,而且新港完全归秦,对秦来说也是极有利的。”

秦王听完白晖的话之后,突然一副沉思状。

看秦王在思考,白晖继续翻烤自己的竹签肉,范雎更是一声都不敢出,安静的坐在一旁。

突然,秦王抬起头来:“白晖,你说这魏国不是很可怜,这魏王前段时间还一起玩牌来着,这突然一样为兄少了一个牌友,很是遗憾。”

白晖拿起竹签闻了闻,然后咬下一块肉,慢吞吞的说道:“王兄,我们秦国在作善事。”

“善事?”

秦王心说,灭魏国是在作善事,你能编,看你这次能编出一个花来。

白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说道:“就说我当官这几年吧,北屈之战,魏国战死不少人,但这也就罢了,上了战场那有不死人的。但为了运输军械、物资什么的,听说累死在路上也有上千人之多。”

“恩!”

“然后呢,打伊阙之战。魏国战死的更多,这前前后后,河东到伊川,怕是有大几千民夫累死在路上,民夫何罪之有,他们安稳的种田难道不是快乐的人生吗?”

白晖自顾自的吃着,丝毫没有分给秦王的意思。

白晖继续说道:“想一想现在的河东,农夫们还担心打仗吗?还担心征召吗?我秦国是在拯救万民于水火,魏遫那个猪……不,骂他是猪是在欺负猪,他比猪还笨,而且贪婪无比。他长子是一只死兔子,次子又是一个小滑头,魏国百姓苦,太苦了。”

听完白晖这翻理论,范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笑,可面对秦王、白晖两人他不敢笑,他很想说一句,难道魏国被攻打,还是件幸福的事情吗?

白晖终于吃完了刚才自己烤好的那几串肉,擦了擦手说道:“范雎,传我命令,召见秦国排名前一百的商号,召见原郑国遗民排名前十的商号,召见洛邑排名前三十的商号,派他们有资格作主的人过来,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诺!”

范雎应下之后,说道:“主上,有事吩咐就行了,无须和他们商量。”

范雎这话是大实话,白晖的身份还需要和这些商人去商量什么?

换句话说,范雎都不认为这些商号主事的人有资格见白晖。

白晖想了想也对,当下吩咐道:“告诉他们,打上我大秦的旗号,只说商号召人。一但战乱起,各商号给我护住魏国万民,依商号规模派任务,划区域,护的人少了,别怪我翻脸,直接取消其行商资格。”

“主上,谁作不到,斩!”

秦王在旁指着范雎:“说的好,谁作不到,斩!”

这抢人口,实在太重要了。

范雎起身施礼:“王上,臣去安排人计划一下,此事并不容易,想护住一半以上的魏民,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才好。”

“去吧,作好了寡人重重有赏。”

“谢王上。”

范雎正准备走,白晖又吩咐一句:“中山遗民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没有,若是有了,来报个信。”

“诺!”

范雎走后,秦王问白晖:“我们真的在帮助魏国吗?”

“王兄,一统天下,再无战乱,男耕女织,难道不是乐园吗?”

一统天下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句口号了,而是一种切实的行动。

赵国中山郡。

赵王御驾亲征,可他在中山看到了什么?

空无一切。

“白晖……”赵王仰天怒吼。

田不礼倒是很淡定:“王上,这里和卫国一样,我大赵只得到了土地。”

“有什么,这里还有什么?”赵王指着中山郡城:“所有的贵族,我大赵所有的贵族都变成了尸体,这城中的一切,就算带不走的,也被烧成了灰。除了白晖,还有谁,还有谁?”

田不礼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晖的计划。

但是,田不礼是不会说了,田不礼说道:“我王明鉴,臣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燕国不趁这个机会占了这中山郡呢?”

“你什么意思?”赵王章依然是怒火中烧,但田不礼的确实引起了他的关注。

田不礼说道:“王上,臣是怕还有更大的阴谋在。”

“有何阴谋?”

“王上,臣打听到一件事情,韩国向秦国俗定购十万人计的军械、军装等物,但臣不明白是,韩国眼下有这笔钱吗?或是韩国拿什么来还这笔账目。虽然秦国的白晖可恶,但白晖的钱怕是不好欠。”

田不礼的话让赵王章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韩国之前从秦国买了七万人的军械、军装,然后又买了大量的民用物资,结果却是韩国一枚钱币都没出,用的是从赵国掠夺去的财富支付了这笔巨资。

眼下,韩国竟然敢要十万人的军械、军装等物资,确实如相国所言,韩国拿什么来支付。

田不礼又说道:“王上,燕国把自己从孤行城以东,以北的大小十几座城池给了秦国,依小燕王那边给的消息是,孤行城是割地,其余是租借。”

“相国有何高见?”

“臣想去伊川。”

赵王章摇了摇头:“不,相国留在邯郸。让田单去伊川,顺便给白晖带一份礼物。还有就是,寡人要集重兵与中牟,然后南下攻至大河边,伐魏。”

第四零七节 赵王气疯了

赵王要伐魏!

田不礼没接话。

因为已经不需要田不礼接话了,赵国的武官们兴奋的都要吼起来,文官们却是在劝。

一但赵国攻魏,韩国必救。

赵王用皮鞭狠抽了至少五位文官:“寡人要伐魏,寡人胸中恶气难出,先是卫地、又是中山。寡人只是得了一块荒地,一块荒地。”

“传寡人诏令,命令乐毅将军北上防御韩国偷袭,命令廉颇将军为主将防御秦国,命令赵奢将军防御燕国,寡人要亲征魏国。”

巧合吗?

或是魏国气数已尽?

白晖接到田不礼的秘信之后,坐在内书房已经有半个时辰,既不说话,也不发问。

送秘信过来的文萝坐在下首,安静的等着白晖下指令。

正在白晖思考的时候,有人入内在文萝耳边低语几句,文萝看了看白晖,摆手示意传信的人先出去。

白晖睁开了眼:“有何紧要的事情?”

文萝回答:“魏国公子无忌前来,希望单独与主上谈一谈。”

“仅他一人?”

“是!”

白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情报,轻轻的放在一旁:“请他来。”

很快,魏无忌被领了进来,此时文萝还在,带路的亲卫还没有退出去,魏无忌却当这些人不存在一般,双手前伸后手背帖在额头上,对着白晖一跪到底。

然后起身,再礼,再跪。

一共九跪!

九跪!

白晖默默的看着,一直到第九次魏无忌完全伏在地上的时候白晖才开口:“如此大礼,我非你亲族长辈、更不敢与天地比肩、也并非你的老师,这样的大礼为何?”

白晖所说,并非儒家的天地君亲师。而是自古相传: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四言。

也就是说,非天地不跪礼、非亲长不跪礼、非尊师不跪礼、非先贤大贤不跪礼。这其中没有君的位置,也就是说,没有跪君王这一个强制的要求。

九跪之礼,何其为重。

然而更让文萝震惊的是,白晖竟然没有侧身,受下了这一礼。

“救魏!”

魏无忌只说了这两个字。

白晖问道:“何谓救魏?”

“我父与魏国公族、贵族,罪其淫(此时的淫为贪婪的意思),我门下食客秘查,姜氏齐地楚军大营已经是空营,楚军主力在彭城,而运往姜氏齐地的军粮十之有九都在彭城。我门下有人在韩军为将,韩军效仿大河君夺宛城之计,欲得大梁。”

“还有,赵国大军驻扎中牟。魏国非大河君不能救。”

魏无忌了得,竟然查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白晖再问:“为何不告诉你父?”

“迟了,我父被困在楚国,消息无法传入,也无法传出。”

白晖走到魏无忌面前:“这天下,我佩服四个人。你算其一……”

“请大河君指点!”

“第一人是薛公,若非他太心急,估计我会死他手中。”白晖心中真实的话是,若非我是开挂的,真斗不过田文。但田文的智慧再高,也打不过我白晖部下超越时代的精钢重装以及燃烧弹。

白晖继续说道:“第二是你,无忌公子。你的才华非常了得,若再给你十五年时间,在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情况下,很难说你会有多大的成就。”

“第三个是公子胜,他也是一个人物,可依然太年轻。”

“最后一个是黄歇,别看眼下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你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太年轻,你们就象是幼小的树苗,若长成大树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白晖伸手扶了魏无忌起身:“田文已经是成就的敌人,所以我要毁了他。关于灭魏之事,早在两个月之前,项汕从辰国离开、公子涣秘密离开后,我秦国就有了推测,在文萝等谋士的细心推算之下,没有什么我大秦不知道的。”

“大河君,难道魏必亡吗?”

“你为何要救魏、救的是魏民,还是你一家?”

白晖把魏无忌给问住了。

白晖又说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一家,我想杀你,一株树苗一脚就踩死了,若你长成参天大树,我兄弟便要多几分麻烦,何苦呢。”

“秦,秦……”魏无忌终就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那怕有无数的猜测,可此时白晖的态度已经明显的告诉他,一统天下已经列在了秦国的时间表内。

正当魏无忌下决心似乎要付出什么的时候,突然见白晖的眼神变了。

突然,白晖说道:“文萝,准备笔墨,我要给兄长写信。然后告诉我王,我要强招我兄长回归,小小的箕氏侯国留给王龁自己去玩,事关我大秦一统天下,征服环宇之业,顾不得太后的封禁了。”

“诺!”

白晖发布命令之后对魏无忌说道:“灭魏,势在必行,眼下魏王遫被困楚都,足以证明就算是挑明了,楚军也会强行灭魏,而且魏国的军队已经来不及回防了。所以各国都是在等,等战机。”

“战机,魏军回防必会在路上被截杀。韩、楚都在等赵国先动手,而赵国……也不弱,估计最多再有二十天,也会发现这场乱战,所以赵国也一定会等韩、楚先动手。这一场便是,谁动手晚,谁的利益更大。”

白晖看着魏无忌的双眼,说了一句很残酷的话:“魏国,已经亡了。”

白晖说完这句话之后,抬腿准备离开。

魏无忌再跪:“请大河君救魏,救魏民。”

“不要用民这个词来妄想打动我。”白晖抬脚离开,魏无忌想再说什么,却被白晖的亲卫给挡了下来,看着白晖离去的背影,魏无忌忍不住落下泪来。

魏无忌跪坐在地上,此时感觉天地都无色了。

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纵然学着田文招揽了那么多的门客,学着白晖去不断的研究列国,并且学习兵法,学习百家思想。

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半在的孩子。

眼看国破家亡,却无能为力。

白晖离开后,径直去了秦王那里。

白晖发布的命令,文萝在正式发布前已经送了一份至秦王这里备案,白晖到的时候,秦王问道:“魏国看来也是有能人的。”

第四零八节 被软禁的魏王

“王兄,这种灭国大战,怎么可能瞒得住天下,只是初期的准备能瞒得住,一但开始在既,便无须再瞒,更何况楚国眼下摆出的架势,仅仅就是想攻伐魏国的宋地,然后圈住鲁国那块地方。”

秦王说道:“其实,为兄挺憋屈的。”

白晖自然了解秦王为什么会说憋屈,当下说道:“王兄这次小心眼了,无非就是楚国到我这里连哄带骗的,又想借咱们大秦的势,又不想秦国占到好处,更不愿意秦国干涉其中罢了。”

“正是这话。”

秦王确实对这一点有些不满意。

白晖靠近秦王耳边说道:“魏无忌这次过来,我们把韩国埋了怎么样?”

“韩国?”

秦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白晖说道:“韩国若是甘心给秦国作小弟,那便给他们富国的机会,可韩国似乎还有野心。不如打断他的野心,让韩国上上下下明白,他们的未必就是跟着秦国,所以借这个机会,我准备杀一批韩国老贵族。”

“可以。为兄喜欢。”

“那就派人去楚都,我们没时间了。”

“好。”秦王答应了下来之后问:“去楚都干什么?”

“要魏王血书,只要他写下血书,并且交出魏国三宝,那么这一次我就整死楚国,收拾一下韩国。但是,我没这个能力。”

白晖说完后秦王很清楚,这样的举国大战,非白起不行。

别说是秦国,纵观天下都找不出一个这么让人放心的统帅全军的人物来,唯有白起。

数日后,软禁在楚国熊子兰府内的魏王遫正在发脾气。

“你们,杀了寡人,敢杀了寡人吗?”

软禁,就代表着楚国要搞事,而且要搞的就是魏国,这一点魏王不用感觉,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魏王遫喊了一会,喊累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前院,楚王与几位楚国重臣正在听取汇报。关于分开软禁的魏国随魏王前来的所有人的近况。

“这魏王,从最初能喊上一天,到眼下只喊个把时辰,似乎是累了。但是,却开始不吃不喝,此事会是很大的麻烦。”

另一人说道:“毕竟是一位国君,可以囚却不能伤害,若是魏王死在楚国,会被天下人耻笑,更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乱子。”

“当是如此。”

可魏王不吃饭,这总不能拿刀子把嘴撬开吧。

楚国一脸愁容的回到了楚宫,只是吩咐熊子兰府用心看管。

楚宫当中,姜嫣已经知道秦国来人了,而且来的都不是小人物,这两人是大河君白晖身这四位文谋之二,一位是公孙龙、另一位是崔壹葉。

为了魏王而来。

但依旧是并没有给姜嫣安排任何的任务,只是作为秦国派到楚国的第一暗子,让她知道一下,万一有什么危险,示个警便是。

至于想办法接近魏王,已经有八位死士作好了牺牲的准备。

秦国的死士不同于列国,秦国的死士不全是武者,他们很少去执行刺杀等任务,但有些刺探机密的事情,同样是非常危险的。也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在楚都一处店铺的后院内,楚都细作的总负责人赢历,以及崔壹葉、公孙龙三人围在一桌前坐着,桌上放着熊子兰府的平面图。

“这位令尹的府可以说,里里外外都有咱们的人,护卫中有、厨子中有、杂役中有、食客当中更多。但眼下,这座府被楚王的禁军接管,所以护卫之中的人已经无法靠近。”

赢历在介绍着熊子兰府的情况。

“楚禁军当中,有咱们两个人,但这次都没有参加封禁熊子兰府的任务,而且职务与级别也并不高,他们也不是咱们秦人,只能说是可以利用,但不能重用。”

崔壹葉问道:“有没有办法进去。”

赢历摇了摇头:“进去又如何,熊子兰府有一条暗道,但暗道只是在花园之中。软禁魏王的地方在中院的一位单独别院。”

“先说运食物进去,所有的食物从侧门进,车进人不进,然后由禁军把食物一一检查之后搬到厨房。院内的垃圾以往是运出的,现在却是堆在后院焚烧,所以没任何东西可以运出来。作好的饭菜也由禁军去取,送到魏王面前。”

崔壹葉又问:“魏王身边没有仆从?”

“不知道,咱们的人无法靠近那里,就这点消息还是靠着大河君的光数法传递的。”

赢历说是光数法,就是用一只灯笼,一块黑布,发出长短不一的光来,外面的人看到后,将长短不一的灯笼光转换成数字,再用数字寻找对应的文字。

这种方式因为怕被楚军发现,所以使用的时间也是很短,只能发出很短的短语。

公孙龙这时说道:“制造混乱安排人进去,这种方法不可取,这等于告诉楚国,有人想接触魏王。而且不是魏国人,若是魏国人大可直接去楚宫骂,所以会被怀疑的。”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魏王呢?而且还要说服魏王。”

三人都是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任务有点难。

再说楚宫,楚王也在叹气,他怕把魏王给饿死了。

秦国当年囚禁了老楚王,可也是依王礼招待,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更是害怕老楚王会因为秦国的原因而死在秦国。

楚王在宫中叹气,姜嫣在一旁安静的泡着茶,然后送了一杯到楚王面前。

楚王接过茶后,又叹了一口气:“爱妃,寡人囚禁了魏王,可这魏王最初高喊大骂,是气的寡人不轻。可眼下,他却不吃不喝,这反倒让寡人紧张了,万一他在楚国攻魏之前饿死了,楚国这个名声丢不起。”

姜嫣说道:“王上,还记得去年臣妾病了吗?”

楚王很是紧张,握着姜嫣的双手:“爱妃可是有那里不舒服。”

“王上,臣妾是想说,去年王上重金悬赏,便有能人异士献上药方,又有人献上千年灵芝,这次为何不同样用重金悬赏。”

楚王摇了摇头:“魏王的事情,不宜让人知道。”

第四零九节 附秦否

听到楚王的担忧之后,姜嫣轻声说道:

“可以在公子子兰的府内悬赏,说不定就有人有办法。可先在旧仆役那里重金悬赏,这些人久在公子子兰府上,或许也是可靠的人。”

楚王眼前一亮:“是个妙招,可以奴仆之中选择,许以重金。”

“王上英明!”姜嫣一脸笑意的称赞着楚王。

楚王轻轻一揽姜嫣:“是爱妃睿智。”

没过一会,楚王又到了熊子兰府上,吩咐人将熊子兰府中内外四位管事叫来。

四位管事,分别是大管事、内院管事、外院管事、杂役管事。

其中内院管事曾经是越国的小贵族,为活命成为楚宫的录事杂役,也就是会写字的杂役记录人员。后调入熊子兰府中,算是楚宫的老人。

但,他现在是秦国的密探之一。

他并不知道,杂役管事也是秦国的密探。而杂役管事不但在秘密监督内院管事,同时也是熊子兰府所有细作的最高管事。

楚王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院内关了什么人?”

四位管事谁都不敢接话,他们除了大管事与原本楚宫书吏,其余都是贱出身。

“不知吗?”

楚王第二次问,大管事才上前:“是魏国的客人。”

“答的好,眼下这魏国的客人不吃不喝,若是死在我楚国,便是楚国的麻烦。”楚王说完,身旁的人将五百金摆在案上:“重赏之下,必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麻烦在于,如何保密。”

四位管事知道是魏王,但仆役们未必知道。

可一但接触到了魏王,魏王只需要说几个字,这身份就会让整个府仆人们知晓。

足足一柱香时间过去,谁也不接话。

楚王说道:“可以提出建议,说错了寡人不会处罚。”

这时,杂役管事上前:“奴有一计。”

“说来听听。”

“重金悬赏,顺便买命。”

“继续!”

“府中奴仆有谁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事情解决之后,赏赐其家人重金,只说是意外而死,公子宽厚,赏重金。”杂役管事说完后站在一旁。

莫说准备了八位死士,就是杂役管事在此时都作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见不到魏王,无法完成任务。

大管事这时上前:“王上,无须杀人,这府中看管严密,任何人不得进出,只须继续看管至王上放心之日,此事便有个了解。”

“说的对,毕竟是子兰的府,杀人不祥。此事你去安排一下,若可以自然要重赏。”

当晚,三份情报同时汇聚到了赢历处。

深夜,打更的人又看到了远处那一闪一闪的光点,在四更天的时候,崔壹葉通过那地道进入了熊子兰府,然后变成了一名低级杂役。

作为楚国公子,熊子兰府中的杂役仆婢有数百人之多,相互间也没几个人认识。

崔壹葉连遗书都写好了,一但被发现,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谁。

唯有一死明志。

次日。

终于,在千挑万选之后,崔壹葉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崔壹葉提着一只食盒,以及一只竹笼在接受了守卫禁军检查之后,进了魏王的房间。

“滚!”魏王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

崔壹葉没理会,从竹笼之中提出一只鸭子来,然后抓起一把谷子就将鸭子嘴里硬塞,然后用一根木棍就硬捅,鸭子一会功夫就涨了起来。

这时,崔壹葉打开食盒,手握短棍。

魏王给吓住了,这是准备给他来硬的。

“你,你别过来。”魏王往后退了几步。

崔壹葉靠近了魏王,低声说了一句话:“打我,打出血。”

魏王愣了一下,可再看崔壹葉的眼睛,这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低贱的奴仆会有的,当下也没多想,抄起旁边挑窗帘的竹杆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崔壹葉被打的满地打滚,身上多处被打出了血迹。

“你这个贱奴,竟然敢威胁寡人,竟然敢威胁寡人。”魏王打了几下,然后抓起食盒之中一只鸡就啃了起来,啃几口又打几下。

门外的人听不到崔壹葉那句话,却可以看到过程。

半个时辰后,崔壹葉提着食盒走出门外后一头就栽倒在地上,守门的禁卫倒是同情这个奴仆,将其抬到了外院。

熊子兰府的杂役主管虽不知道崔壹葉的真实身份,却知道这是从自己人。

给崔壹葉用了伤药之后,几名管事去给楚王汇报。

一个贱仆被打,这不算什么事,魏王吃饭了便是好事,楚王说道:“既然,打了人能让魏王吃饭,重赏。”

下午的时候,受了些皮肉伤的崔壹葉又去了。

魏王这半天时间想了很多,他在猜测这个被他打的人是谁?

半天时间里,魏王在屋里找了好几种趁手的新武器,比如拆掉了竹帘,这东西容易出血却不伤人,比如自己有腰带,还是牛皮的。

果真,崔壹葉又受了一次苦,魏王拳打脚踢,骂个不停。

魏王打累了之后,还吩咐道:“跪着,给寡人捧起食盒。”

崔壹葉终于有靠近魏王的机会,魏王在骂的时候问道:“你是何人?”

“大河君座下,魏即将被赵、韩、楚三国联军攻打,魏军主力大半不在魏国。魏国附秦,秦必救魏。王上有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午后我将离开,若同意,写下血书,魏国附秦、魏托于无忌。”

魏王愣住了。

崔壹葉立即说道:“王上失态了,若被外面的人看到,我与王上都会死。”

“贱奴!”魏王又跳起来了,又打又骂的。

不过打的手劲却轻了许多。

崔壹葉离开前,又留下了一句话:“明天王上请手重些,一定要让血渗到衣外,否则无法将王上血书带离。”

“留名!”魏王当真没想到,白晖身边忠勇之人竟然如此卖命。

“崔壹葉。”

听到这个名字,魏王惊呆了。

他想过,可能是一个死士,却没想到却是创立了姜氏齐地的崔壹葉,此人是白晖手下一员大将。

这一晚,魏王想了很多。

他了解白晖,可以说自他登基为王开始,他研究最多的就是白晖。因为白晖是他心中最可怕的敌人。

第四一零节 血书

第四一零节 血书 (第1/1页)

魏王心中明白,白晖一统天下之心几乎就是在写在脸上的。

魏国上一次与赵国两万五千人马,竟然被白晖部下三千人杀了一个干净,而且白晖部下没死一人。

还有七年。

秦国的十年不攻还有七年,七年之后魏国扛得住秦国的攻打吗?

眼下不答应,自己一定会死,魏国就算不会被灭,国土也会损失三分之二,若是附秦,自己还可以作一个名义上的王,或许将来变成一个有身份的侯。

整整一夜,魏王根本就没睡,他也睡不着。

天快亮的时候,魏王撕下自己贴身的内衣,然后划破手臂写了血书。

接下来,魏王将竹帘上抽下的竹条也削了削,更容易打伤人,更容易打出血,而且还会把衣服打破。

崔壹葉既然自愿受这次的苦,魏王也没什么下不去手的。

次日,崔壹葉伤的很重。

杂役管事给上报的内容是手臂都断了,身上伤口有数百条,整个衣服都是血淋淋的。

替换崔壹葉的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打断了自己的左臂,然后给身上用竹条抽了无数的伤口,代替崔壹葉躺在床上。

下午换去的是普通的仆役,魏王心中有恨意,下手更狠。

楚王接到的汇报上,魏王每天都把送饭的仆役打的皮开肉绽。楚王不在乎,对于这些低等仆役们赏上一匹上等麻布,百十个大钱就是重赏。

有仆役自愿去送饭,被打一次就在如此重赏,低等仆役大部分都是自愿去的。

再说崔壹葉,这身伤受的不轻。

若不是身上衣服被打碎,若不是全身都是血,这块写有血书的布块根本就不可能躲过禁卫的检查。

“大事要紧!”崔壹葉暂时无法离开,公孙龙接过血书,立即离开楚都。

伊川。

白晖在河边一座草棚内,约上了秦王、韩王、还有熊子兰,甚至于连刚刚到伊川的田单,还有对韩、楚双眼全是怒火的魏无忌都一起请来。

撸串,然后玩一玩大秦牌。

怒火中烧又如何?

魏无忌也只能忍着,然后还要尽可能摆出气定神闲的姿态。

韩王扔下几枚筹码,看着白晖:“白晖,给我来块昆仑玉如何?”

此时的昆仑玉也算是河田玉,后世有细分,昆仑山以东称之为昆仑玉,山以北称之为和田玉,昆仑玉与和田玉同处于一个成矿带上。

自古相传,周穆王架着八匹骏马,日行三万里,到昆仑会见瑶池西王母,鉴别之后送了他八车美玉,这就是昆仑玉。

至于是不是河田玉,说不清。

但白晖开发西域,确实得到了许多相当出众的美玉。依后世的算法,这玉应该算是昆仑玉,因为白晖的势力还没有到河田玉的产地。

听韩王要玉,白晖摇了摇头:“寻常的玉石配不上你,这次运回来的特等美玉只有十三块,最大的一块也仅仅只能制作一只玉枕。再等等。”

“咱们不是朋友嘛,先让给我两块。”

听到朋友二字,秦王开口了:“寡人作主,给你四块。原本寡人打算制作一批玉杯,暂时先缓缓。”

朋友?

秦王心说,等几个月后,看你还说不说朋友这两个字。

若真心是朋友,韩国攻魏的计划就不应该瞒着白晖,可见韩国依然还是有野心的,当然了,各为其国也没错,可别把朋友这个词挂在嘴上。

虚伪!

秦王讨厌这份虚伪。

再看一眼熊子兰,秦王笑道:“罢了,见者有份,给子兰公子也四块,无忌公子也四块,田大夫也有四块。最大那块,自然是要留给寡人母上制作一只玉枕的。”

“谢秦王!”

魏无忌施礼之后心中一动,难道事情有变,若是秦国眼睁睁看着魏国被灭,没必要送出四块美玉,要知道有些极品美玉的价值可抵一城。

若是魏国灭亡,自己还算什么?

难道说?

魏无忌不经意间看了白晖一眼。

白晖此时正和熊子兰谈笑风声中。

肥邑。

白起接管肥邑之后,在中山遗民与姜氏齐地移民,还有留下的几千户燕民当中,挑选了足有十五万人参加训练。

这十五万青壮中,有五万会成为秦军,其余十万会成为民团。

这一日下午,王龁到了大帐:“武安君,二将军的信。还有这半个月的各营军报。”

“先说军报!”在白起眼中,军报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白晖送过来的是信,而不是公文,更不是紧急军情,所以军报在白起眼中更重要。

王龁打开军报:“武安君,各地征兵人数已经接近二十万人,并非各城强征,而是眼下快要入冬,这一季依农博士的建议,只能种麦,其余地块种萝卜。眼下各户的粮食肯定扛不过明年春黄不接的时候。”

“恩!”白起大概懂其中的意思了。

王龁又说道:“中山遗民中选出九位宿老联名请求,武安君尽早动兵,中山遗民中还有五千真正的精锐,末将派人去试过他们的武艺,比不上二将军四卫,但比起原先秦军不弱,可一战用,而且中山遗民仅五十万人,却选出十万士兵,其中女兵两万。”

白起没说什么,王龁继续说道:“末将已经发布公告,既然是秦国一员,所有的军功依秦律,姜氏齐地那边,原本就有正规军五万,又补充了三万青壮。辰国奴隶中,有五千力气不差的,还有一万五千杂兵。燕国留下的人,有五千人马参军。”

白起这才说话:“此战,本将将令,所有的功勋以及赏赐,加三成。但若违反秦军军规,罚则重五成。给各营十天时间,再次整训,入冬之前,攻下小半岛,然后依南为江口驻防,建军港、中为凤山驻防、北部为那块山间平地驻防。”

王龁一一记录后,白起又吩咐道:“根据白晖所说,这里有富矿区,铁、煤、还有水泥石等非常之多,这事要好好安排,入冬之前,必须找到至少两处煤矿,辽东寒冷,秦军士兵不能冻伤,民亦然。”

“诺!”王龁施礼后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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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一节 白起不回来

第四一一节 白起不回来 (第1/1页)

白起准备在入冬之前,打下后世的丹东港,然后建军港方便补给。然后控制整个辽东半岛,也就是大连这一带。

王龁记录了命令之后,又问道:“武安君,中军大帐设在何处?”

“战前,还是战后。”

“末将建议,战后设在小半岛,方便补给而且距离前锋江口也不远,有海中渔业支撑,军粮消耗也会减少许多。”

“恩。”

白起只是点了点头,王龁这个安排还不错。

王龁汇报完正式的公务,这才拿出白晖的信来递给白起,白起简单看过后将信递给了王龁,然后说道:“灭魏大战,他想要助魏击韩、楚、赵。”

宣太后给白起写过信。

信中宣太后说的太清楚了不过了,白晖眼下的问题就是善谋而不敢断,而秦王这个问题更严重。所以宣太后打算赌一把,也逼一逼秦王与白晖。

秦国将来遇到的大事会更多,一统天下会有无数场恶战要打。

所以谋不能只靠魏冉,武不能只靠白起,白晖也不能躲在后面只出主意,所以宣太后表示秦国输得起,所以让白起不要管。

信王龁看完了,看的王龁背后都被冷汗打湿。

这是一场大战,统领魏军对抗来自三个方向的韩、楚、赵联军,这样的大战以王龁来看,他已经吓的发抖了。

白晖的信中说的没错,这样的大战只有白起。

白起拿过信扔进火炉内,这火炉就是专门用来烧废旧文书的。

王龁愣住了。

白起说道:“王龁,交了所有公务,然后带上白平回去。算一算日子,蒙骜估计也回秦国了。你们去白晖帐前听令,打好这一场。”

“武安君……”王龁的语气之中充满着焦急。

白起冷眼看着王龁:“你在怀疑本将离开你们,打不了一个箕氏侯国?”

王龁心说,莫说离开我和白平,就是抽调眼下这里一半的中层武官,就凭两万在宜阳受训过的精锐秦军,也能随便挑出几千个合格的百将。

问题是,中原大战,白晖写是来求救的。

王龁单膝跪地:“武安君,末将是想说中原大战,关乎我大秦国运。”

白起语气冷冰:“你在怀疑我弟弟没能力指挥这场大战?”

“不敢。”

王龁自北屈之战就跟着白起、白晖,他很清楚北屈、伊阙、临淄三场大战都是白晖谋划的,所以一点也不怀疑白晖的能力。

白起又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懒。告诉他,箕氏侯国之战关乎秦国在辽东这块飞地的生存,以及秦国新民的民心,以及生存。我没空,让他自己别那么懒散,这场仗若是输了,我不会轻饶了他。”

至于白晖善谋而不能断这种事情,宣太后不会告诉普通的臣子。

同样,白起也不会说。

不敢决断是兵家大忌,白起不能让秦将轻视了白晖。

王龁一抱拳:“诺!”

白起一扶王龁:“你终有一日也要单独领军,大秦不能只靠我一人,这次是一个机会。本将想的很清楚,这是一次练兵。本将会写信给白晖,让你等有一些自行决断的权力,莫让本将失望。”

刚刚站起来的王龁再次单膝跪地:“末将必不负武安君之望,若领军不利,愿领重责。”

“恩。”

白起当着王龁的面写信,信中的内容就是他说的。

先训责白晖懒散,然后让白晖自己打仗。接下来便是建议,建议白晖给蒙骜、王龁、白平三个人一些机会,适当的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能,大秦需要更多的统帅级将领。

信当着王龁的面写的,也是由王龁来封的。

“三日,交接军务,速速返回宜阳。”

“诺!”

王龁离开后,白起背着手站在辽东的地图前,他理解宣太后的意思,也能体谅白晖的心情。白晖毕竟年龄还小,仅二十多岁,手握大权而且每一个命令都会是数万秦军的生死,白晖的压力很大。

但,秦国要一统天下,没有时间给白晖慢慢的成长。

正如宣太后所说,秦国输得起。

白起拿出一副魏国地图看了看,淡然一笑。

不就是一个魏国嘛,纵然让韩、魏、楚给分了,又能如何。白起相信,白晖的四卫扩军完毕,新军训练结束,自己挥师东进,三个月内就能把这些全部拿回来。

倒是白晖训练新军,这事白起很感兴趣。

特别是白晖的军制改革,白起心中佩服,大秦在十年不攻的情况下,所有的青壮都会经过三年训练期,可以说大秦在七年后,全民都是受过训练的人。

而且这些训练的人当中,会挑出优秀的那部分加入新军的训练。

曾经的老秦军回归乡里,再让还不够年龄的小孩子们先接触点军事训练,这梯队式的军制,很强大。

远比曾经需要打仗就拉人上战场,然后活下来便是秦军这种方式好太多。

至少人口的折损会降低数倍。

白起想到这里吩咐道:“来人,传军中司马。”

虽然改革军制的政令还没有正式签发,但辽东却属于暂时的军管式,所以白起准备在辽东自己的控制区域内,先尝试着使用白晖的军制改革,当然,具体实施要放在入冬前的战役之后。

至于箕氏侯国。

白起记得白晖有句话说的妙,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可箕氏侯国,白起连蔑视都没兴趣,太弱。也就是面对弱小的燕国还能自保,在真正的强秦精锐之下,他们根本不值一提。

唯一给白起能造成一些麻烦的就是天气。

九濮兵久居西南,那里天气温暖,所以入冬之前必须结束战斗,将九濮兵送回大江口的新港,否则非战斗减员一定会出现。

这三万九濮兵可全是精锐,折损一人都会让白起心疼。

数日后,伊川。

可以说受尽煎熬的魏无忌终于有机会再一次见到白晖,进入白晖的外书房之后,魏无忌吓了一跳。

因为今天的白晖穿着甲,秦军的战甲。

“大河君!”魏无忌施礼之后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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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节 劝降无忌公子

白晖回礼,但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白晖身旁的文萝拿着一只锦盒过来,双手捧到了魏无忌面前。

带着疑惑,魏无忌打开了锦盒。

内有一只锦轴,这东西魏无忌就算没见过也认识,这是秦国的封君锦轴。

白晖这才开口:“打开!”

魏无忌打开之后,快速的看过前几行字,这卷轴似乎变成一根烧红的铁条一样,他脱手就要扔出去,可再看白晖的眼神,他不敢扔。

锦轴上写的清楚,封魏无忌为叶城君。

身为魏国公子,接受秦国的封君,这锦轴如何不让魏无忌感觉烫手。

白晖站了起来走到魏无忌面前:“无忌公子,你知道让我出手救魏,你没资格。不过我欣赏你这个人,所以打算让你为秦国效力。”

魏无忌摇了摇头:“身为魏人,魏国面临灭顶之灾时,投靠秦国。无忌不如一死。”

“死很容易,我不逼你。我会给你时间思考,我要的不是你,也不是任何财货,我要的是整个魏国。在我秦国的大旗之下,天下必将一统,而未来我们要面对什么?知道为什么有十年不攻吗?”

魏无忌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秦国在积蓄力量,为一统天下而积蓄力量。”

“说对了。”白晖示意魏无忌坐下。

都坐下之后,白晖说道:“以我秦国眼下的实力,撕毁十年不攻的盟约是错误的,虽然我手上有真正的强军一万一千人,精锐四万四千人,但这不够。”

魏无忌问道:“击败我魏国二万兵马无损的是,就是强军?”

“对,我称之为兵王之军。”

兵,以王称,兵中最强的。

以白晖所说的兵力,魏无忌知道集魏国全部的力量也无法对抗。

“你知道楚国如何诱惑你魏国贵族的吗?”

“知道。”

“那就说说。”白晖示意上茶,他准备和魏无忌好好聊一聊,这魏无忌绝对是未来的一个大将之选,但首先要在几年内好好调教一翻,特别是打消什么复魏之类的无聊想法。

魏无忌知道,今天或许可以不用作决定,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应该可以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一定会有。

至少,魏国的未来会有选择。

魏无忌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双手抱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深呼吸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楚国告诉我们魏国,他们跟踪秦国的探险海船发现一个大岛,那里有许多土地,许多人口。我魏国相信,有了那里魏国的国力会倍增。”

白晖笑问:“倭岛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魏无忌愣住了。

他看着白晖,难道白晖知道?

白晖扔过去一只卷轴,魏无忌手忙脚乱的双手接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他完全没见过的地方。

再仔细一看,这是辰国半岛以东、以北的地图。

白晖又扔过去一副地图,这一次魏无忌完全看不懂了。

“这里距离巴蜀西南的滇池,也不过从滇池到燕都的距离,三千万人口。而且拥有他们自己的国度,无数个混乱的国度。为我去征服这里,我们是谁?”

魏无忌懂了,白晖要征战四方,统一天下只是开端。

魏无忌立即回答道:“华,崇高而圣洁,古时将守礼义之国称为夏,诸侯也称为诸夏。《尚书·周书·武成》之中有记载: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我们是华夏,是上国,是中心之国,天下皆蛮夷。”

“说的好,我们是中心之国。那你当如何?”

“魏当如何?”魏无忌反问了一句。

“你以为我请王上分封,不可能,诸侯不会再存在。你以为,会有六卿,难道你没有看到三晋分家。所以六卿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还可以作为一个豪门世家的存在,若有异心,我不介意屠之!”

白晖用了屠这个字,魏无忌感觉到后背都在发冷。

“想清楚了吗?”

“我魏国……,不甘心。”魏无忌重重的一拳砸在地榻之上。

白晖大笑:“不甘心又如何?”

“是,不甘心又如何!”魏无忌不否认这个话,他明白眼下的情况,魏无忌说道:“不同意,眼下魏国就会灭亡,同意的话魏国上下还能在秦国的庇护下生存。”

“错。”

魏无忌不理解了:“大河君,何错之有?”

“不是生存,而是壮大。我的目标是,天下所有华夏之人,至少每五天可以吃一次肉食,冬天不会冷,有个结实的屋子。当然,我也会杀人,魏国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要留下的,那些如蛀虫一般生存的,没必要留下来。”

魏无忌惊问:“象那些被杀的天子近臣?”

“算是!”

看着白晖淡淡的笑意,魏无忌无力的坐了下来。

白晖又说道:“你在我身边学习五年,我会给你机会留名千古。当然,在我兄长战神之名下,你想留名也要付出足够的努力。”

“我愿意。”魏无忌明白,已经没有可以给他所选择的。

这时,白晖才示意文萝将自己准备好的物件交给魏无忌。

一份魏王血书,一只由崔壹葉含在嘴里拿出来的魏王贴身小印。

“我要作什么?”

“在天子太庙,九鼎前血祭天地,以魏国三宝为祭品,代你父立下誓言,从此魏国公族效忠我大秦王上。”

白晖提出条件之后说道:“你可以考虑一夜。”

“不考虑了,我答应。”

魏无忌见到这份血书,明白魏王已经作出了选择,他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只有答应。

魏国三宝,分别是当年周天子赐下的诸侯之宝、魏国统兵整个魏国的魏王兵符、魏国行令整个魏国的国玺。

九鼎便是天下至尊。

在九鼎前血祭天地,代表最神圣的誓言,魏无忌拿着魏王血书,代父祭祀天地,那么就代表魏国臣服于秦。

祭祀天地是秘密进行的,在午夜作的祭祀。

可以说,洛邑除了周天子之外,连天子身边的内侍都不知道。

所有的参与祭祀的人员都是秦国这边精心挑选的。

第四一三节 巴豆一万斤

第四一三节 巴豆一万斤 (第1/1页)

祭祀结束。

魏无忌在天子面前立下誓言,然后将三宝献给了秦王。

回到洛邑宰执府上后。

秦王再一次拿出了魏国三宝,顺手就将魏王兵符递给了白晖:“这是一个好消息,但眼下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一个。很坏的,还是更坏的。”

白晖接过兵符却是笑了:“王兄,没有坏消息,在臣弟眼中全是好消息。”

白晖很自信,自己可以打赢这一场,因为他有白起。

秦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白起来信了,他把王龁派了回来,就在你准备祭祀的时候秘密进入了洛邑,白起不回来。”

说罢,秦王将白起的信递给了白晖。

白晖懵了。

在白晖眼中,只要有白起在,这场大战没难度就胜利了。

可是,白起不回来。

这事大条了,白晖感觉头皮扯着疼。

白晖问秦王:“王兄,那么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有情报显示,楚国五万大军,几乎没有掩饰的进入了陈。”

陈是一个国名,陈灭之后,陈邑是属于楚国的,是楚国的北防重镇,而魏国上当运过去的大量军械就是运到了陈。

“也就是说,快了。”

“对,快了。”秦王点了点头,这场大战随时会爆发。

大战在既,白晖所部范雎带着参谋团已经是日夜不休的在工作,他们把床都搬进了参谋室之中。

让白晖庆幸的是,蒙骜回来了。

伊川白府。

蒙骜对外宣称是亲自押送珍宝的顶级昆仑玉过来,事实上,蒙骜所部近两万在西域打了一年多的精锐铁骑已经秘密的进入了宜阳大营。

宜阳大营之中,秦军上下已经进入二级备战。

他们未必会出动,但万一白晖撑不住了,秦王认为,既然魏国已经附秦,秦国并非攻击,只是防御,没什么不可以出去的,魏地既秦地。

但若能撑住,秦军则不出动,毕竟可以占据道德的至高点,说起来理更长。

白晖内书房,秦王与白晖坐在上首。

作为秘书的文萝坐在白晖旁边,面前摆有记录用的纸笔。范雎则作为参谋坐在秦王身侧,而且也有纸笔。

甘陆、西乞和、蒙骜、王龁、白平等坐在下首。

白晖先开口:“蒙骜将军,你在西域打了一年多,辛苦了。”

“末将为大秦征战,是末将的本份。末将还没有谢过我王的厚赏。”说着,蒙骜就起身准备向秦王施大礼。

秦王却说道:“蒙将军辛苦,这赏赐应得的。寡人还要仰仗将军之威。”

“臣当粉身碎骨以效忠我王。”

白晖这时说道:“蒙骜将军,楚军用的战术叫围点打援。”

“末将明白,这战术为武安君与大河君首创。末将不敢小看楚军,末将以为楚军怕是将这战术学去了至少七成,所以末将请大河君赐教破解之法。”

蒙骜确实想不出来如何破这个围点打援。

白晖说道:“围点打援几乎无法破,但这一招并非无敌。围点打援无非就是四种结果。”

“愿闻其详!”

“一是,点破援亡、二是点没破援亡、三是占破援没亡、四是点没破援也没亡。所以围点打援胜负是七三开,蒙骜将军有信心守住楚国新都吗?”

白晖说完后,范雎立即起身:“魏国新都只能算是中型城。但可以将旧都的兵力全部补充过去,再加上周边兵马,可补足十五万兵力,秦军会派一万老军秘密进入魏都。”

蒙骜一听这话,当下就急了:“大河君,你要放弃魏国旧都?”

“不!”白晖摇了摇头。

依然是范雎来解释:“大河君准备当年对熊子兰的招数,用在魏军身上。秦军已经准备了十万斤以上的巴豆。”

蒙骜一愣,可马上和其他一样,都笑了。

一万斤巴豆,别说一万斤,一千斤就能让韩军十万人拉的脚软。

白晖说道:“韩国不是声称要送军械给魏国嘛,韩国没有派重兵,而是在这个时候送军械过去,其想法难道不是我攻占宛城用的办法。既然他们愿意送上门,那么就来一个关门打狗。”

“若韩国再兴兵呢?”

白晖反问:“我亲自在大梁城,韩国敢吗?”

蒙骜这时起身一抱拳:“十五万士兵,末将若守不住魏国新都,末将愿以死谢罪。”

“好。”

白晖也站了起来:“甘陆将军、白平将军,给你们一万秦军老兵,五千驻秦国的魏军精锐,甘陆将军领新港魏军,白平你领姜氏齐地魏军。你可有信心,将楚军这个围,被你们吃掉。让围点打援变成中心开花。”

“若不胜,愿以死谢罪。”甘陆与白平异口同声。

“好,甘陆将军为主,白平为副将。各领一支,各自为战之时各为统帅,联兵一处时甘陆将军为主,白平为副。”

“诺!”

白晖走到王龁面前:“王龁将军,你的任务最重。”

“末将不怕!”

“扛住赵军,一直扛到大战结束,咱们空出手来再和赵国较量一翻。到时候,韩、魏联军,击退攻来魏地的赵军之后,兵围中牟,然后派精锐给赵国腹地狠狠一击。”

“诺!”

王龁心里有压力,而且这个压力是巨大的。

可此时,他却不能退,那怕战死在前线,他也不能拖后腿。

白晖又说道:“送你一招。”

文萝立即拿起笔来准备记录。

“首先,坚壁清野,让赵国无法从战利品当中补给。然后是分兵与野外,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给我把赵军拖住,别死战,千万别死战。”

王龁足足思考了一刻钟,这才抱拳:“末将明白。”

“很好,接下来就是……”白晖拉了一个长音,在所有的注视之下笑了:“给我的儿子办百日宴。”

众人也跟着笑了,这一场确实是关系到秦国国运的一场大战。

若是胜了,韩国那一点点野心之火会全灭,占据魏国的土地,那么天下当真成为了三足鼎立之势。

白晖版的三足鼎立与项汕版的完全不同,可以说魏国土地就是两者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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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节 依然谈笑风声的宴会

白晖儿子的百日宴依旧按时举办。

宴席之上,熊子兰似乎很兴奋,一直与众人谈笑风声。

见白晖拿着酒杯过来,熊子兰迎了上去:“晖弟,有两件小事差一点忘记了。”

“噢,子兰兄请说,是什么小事?”

哈哈哈!

熊子兰先是狂笑几声,这才说道:“楚国对越国残余的攻打,得上上等歌姬数百人,其中有绝色之人,打算送一些过来。”

“这事呀,那子兰兄可不要忘记了。”

白晖心说,越国从杭州湾靠北的许多民众都秘密逃离,越国还有多少残余。有的话,也只有杭州湾以南的那些,半夷民半中原的混居之地。

白晖又问:“那么,还有一件小事是什么?”

“当然是件好事了。”今晚的熊子兰似乎是醉了,兴奋的有点过头。大笑着说道:“当然还有好事,一把剑,我王兄在越国逃跑的伪王当中抓了一人,他身上的剑似乎不比当年我大楚从越王宫中得到的差。”

“当真?”

“当真,新年之时,必给晖弟你送来。”

一把剑,一把比当年楚国灭了越国时得一的剑不差的剑,那就是欧冶子名剑级别,会是真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白晖眼中的疑惑,熊子兰一拍白晖的肩膀:“若是比不过,我王兄会在楚宫之中,让晖弟你挑一把,在这里要谢过你的三万士兵,楚国南方边界,必会安稳无比。”

“哈哈哈!”白晖也是放声大笑。

白晖笑的时候,看到韩王竟然还亲自给魏无忌倒了一杯酒,魏无忌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古怪无比。

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再天才又如何。

这种宴席就是笑脸的宴席,那怕背后的刀子已经挥了起来,魏无忌还没有习惯这种笑脸。

一场宴会结束。

五天之后,白晖进入了大梁城。

大梁城内,街市依旧还是那么的繁华,但却隐隐透着杀机。

魏宫。

白晖入魏宫,见到的不是迎接他的人,而是排在架上不知道多少颗人头。

魏王后迎了出来,屈膝一礼。

“魏王后安好。”

白晖看了一眼魏王后,这位王后看起来都不超过三十岁,倒是非常的年轻。事实上魏王后确实没超过三十岁,她十三岁就嫁给魏王,十四岁就生下了公子圉,十五岁生下公子无忌,所以到现在才二十九岁。

白晖回礼之后,魏王后说道:“谢过大河君还称我为王后。”

白晖说道:“我在这里许下一个承诺,天下若没有大一统,魏王依旧是魏王,天下一统之时,魏王还是魏王。只是我王为天子。”

白晖的话说的很直白。

天下若没在我手中统一,那么秦国不占魏国这个便宜,还魏国自主。若是天下一统之后,魏王还是可以称王的,但秦王进为天子,就是帝皇,自然要高于王。

魏王后再施一礼:“谢过大河君。”

此时,魏王后并不认为魏王在身份上能高过白氏兄弟,还是平阶相论更好。

指着那堆人头魏王后说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若真要说,是我魏国武官们的态度,他们作此事并未让我知道。”

魏王后说完,旁边走出两人,向白晖一抱拳:“末将龙茨、末将公孙匡!”

魏王后给白晖介绍道:“龙茨将军为我魏国老将军龙贾之后,公孙将军为犀首之后。”

“有礼!”白晖抬手抱拳。

龙茨上前说道:“我魏国此次大难是人祸,若非老贵族们过于贪婪,并非给我王献上良策,反而蛊惑我王,我魏主力三分之二被调离魏国,而且军械已经有七万人计的军械运至楚国,可恨。”

“是可恨。自古贪婪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公孙匡解释了这些人头的来历后。

白晖倒是明白了,这些武官们趁着魏王不在,兵符在白晖手上的机会,借口大朝议,将魏国许多文臣、贵族骗到了魏王宫之中,然后杀掉。

接下来,又秘密的处决了大梁城之中各贵族家里留下的人。

这一次性,就把大梁中的贵族杀了至少八成。

魏王后说道:“这是我魏国的诚意,相信秦国也不喜欢这些贪婪的文臣。要怪也怪我魏国无能,灭国之难,希望大河君善待我魏国老军、魏国士卒。”

说罢,魏王后就准备拜,白晖单膝一跪,迎了这一礼:“王后无须这样。华夏为一家,必然会有大一统,我会给魏军足够的平台让他们展示才华与忠勇,让他们得到荣耀,得到赏赐,得到富足。”

“谢大河君。”

魏国的武将们确实是对魏国公族、魏国的大贵族们不满了。

想当年魏武卒天下无敌。

可结果呢,先是出了一个废物的公子昂,接着又是上代贪婪又糊涂的魏王,再然后又是被大贵族们限制了权力,同样爱贪小便宜的新魏王。

特别是魏武卒之后,魏国士兵战死不但没有抚恤,而且功勋也不象秦国被家人继承。所以魏国的武官、士卒受足了气。

所以眼下魏国一边是灭国之难,一边是归附秦国,魏国军方最终选择了归附,毕竟大秦战神白起,这个战神的封号不是白叫的,只有胜利者才能享受战利品。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机会再喝一杯。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文萝快速的将几份军令交给了魏国的武官们。

魏国的武官打开军令,无一例外的全是错愕。

他们已经作好了死战的准备,可结果却是是这样,白晖根本就不打算在大梁城开战。

“尊大河君将令!”以公孙匡、龙茨两位将军为首,众将军施礼之后,快速的离开,他们去执行白晖的军令。

白晖这才对魏无忌说道:“这些人头摆在这里,似乎不雅,不如收拾干净,然后把宫殿打扫一下。想来最多三天时间,在这里摆宴然后请韩王喝一杯。”

“是!”魏无忌一抱拳,笑着退了下去。

此次大战,韩王亲征、楚王亲征、赵王亲征。可以说他们已经看到了魏国被瓜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秦王就在洛邑,在宰执的府上观看着这场大战。

而白晖却已经到了大梁城。

第四一五节 魏国、降了?

话说辽东。

白起站在鸭绿江口,此时还没有丹东港,这里除了江口,就是一望无迹的大海。

铜戈来到白起身旁:“武安君,末将请令,再冲一阵。”

白起看了铜戈一眼,淡淡的说道:“回去休息。”

“末将还能打,末将所部虽然伤了四千人,不过包扎一下就能再上战场。”

白起没理会,继续看着远方,江的另一边就是箕氏侯国退防的大营,隔江而守。

这时,小将王陵跑了过来:“武安君,发现一处巨大的铁矿,以及两处露天煤矿,还有长石矿。特别是海角的地方,发现金矿数处。”

白起没接话,这一切都在白晖的预料之中。

白晖似乎知道这天下的一切。

突然,白起说道:“中原这场大战,不好打。”

王陵上前一步:“末将不明白,这样的大战武安君为何不带我们回去,这箕氏侯国根本不值得秦军出战,仅中山遗民就能踏平箕氏侯国。”

“你们不明白,这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要练兵,大秦需要更多的统帅,更多可以独挡一面的领将、军侯。而且更重要的是,本将在这里,可以安定人心。中山遗民、齐地移民、留下的燕民等,他们会安心。”

王陵自然不懂这些,白起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陵是一个好苗子,所以白起带他在身边也有教导的意思。

白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心中其实是有些不安的,魏军在伊阙之战,精锐损失了一半,眼下赵国由赵王亲征,必是带着赵国的精锐。这些年来,赵国的精锐几乎就没损失,魏军想硬扛赵军,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是自己带兵,都未必能保住整个魏国。

除非自己和白晖联手,还要至少调动三万宜阳精锐秦军。

但是,宣太后要让白晖成长,所以魏国没有全部保下来,这点小损失根本不算什么,白起相信把白晖逼急了,白晖那怕带的是魏军,也不会让赵军好过了。

白起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他无法控制的事情,转身对王陵说道:“你亲自去告诉司马靳,北防几条线必须亲自巡查过所有的地形,然后你为副将,随司马靳一同安排布防图。本将会在半个月后去查看,若让本将不满,必会让你们吃苦头。”

“诺!”

王陵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很开心的跑掉了。

白起又吩咐道:“铜戈,你去选人操练辰国兵,合格者重赏。不合格者加倍操练。”

“诺!”

铜戈也离开了,白起依旧独自一人远远的看着江对岸。

三天后,正如白晖所预料的那样,韩王亲征。

不对,应该说韩王亲自送军械给魏国,这是韩、魏之间的盟约,由韩国补充大量的军械给魏国。

真实的历史上,大梁城被攻破,白起用的是水工之计。

就是挖了一条渠,将水引到大梁城,然后水淹大梁。

此时,韩国确实是借用了白晖攻打宛城之计,但韩国不傻,他们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魏国肯定也知道有阴谋,所以绝对不会傻傻入城。

所以韩王的打算就是,骗到城下,然后无论能不能混进城,都会强攻大梁。

可谁想,韩王前锋刚到城下,却见大梁城上挂满了白旗。

“魏国,降了?”

韩王听到报告,带着韩相张开地亲自到了城前。

韩王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眼,这魏国降了吗?

这时,大梁城城门大开,五花大绑的魏无忌、魏王后二人在牛车上挂着,然后是十几架马车,每个马车上都有巨大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人头。

这是修改过的新计策,这些人头不利用一下,白晖都感觉浪费了。

公孙匡上前,将自己的佩剑扔到一旁,单膝跪在牛车前。

韩王亲自上前:“这是什么意思?”

“韩王尊上,末将是大梁城守将公孙匡。末将有三个条件,若韩王尊上答应,末将便降了。若韩王尊上不答应,那么末将只有死战到底。”

韩王没说话,而是韩相张开地走到那些木架前一个人的查看着人头。

“这是魏相的人头,这是魏御使大夫的……”

张开地看了足有一百个人头,其中有七成都是见认识的人,其余的他也不想看了,他可以感觉到,整个魏国朝堂怕是被杀干净了。

张开地回到韩王身旁:“魏国朝堂被杀了一个干净,其中还有魏国公族,大贵族的人头。臣只查看了一百个,竟然有七十多个都是认识的人,想必其他的也差不多。”

“恩。”

韩王点了点头,这才对公孙匡说道:“你提要求吧。”

“外臣的要求第一条是,韩军入城不得伤及我大梁城任何一个普通民众。”

“可以。”韩王心说,大梁城到手,这些民将来也是我韩国的民,没必要去伤害,这一条可以答应。

公孙匡又说道:“第二条,我部下士卒请王上不要为难他们,若愿意入韩军,请王上一视同仁,若不愿入,请王上放他们离开。”

“可以。”

“第三条,外臣想要五万金,良田十万亩。这是外臣以及所有降将所分的,请韩王尊上赏赐。”

韩王哈哈大笑:“可以,没问题。寡人给你十万金,良田三十万亩,依你在魏国爵位、军阶,各进一级。哈哈哈。”

韩王很开心,这点小要求没什么。

再说了,赏赐的良田仅这些人头名下的就何止三十万亩,区区十万金,不用血战攻城,这笔买卖太合算了。

公孙匡跪下施大礼:“巨谢王上厚赏。”

“免礼。”

韩王走到魏王后面前,亲自为魏王后松绑,然后为魏无忌松绑:“寡人只是攻城,不敢伤及王后与公子,只须交出魏王兵符、王玺。寡人必善待你们。”

魏无忌一只带血的唾沫就吐在韩王脸上。

可没等他开口骂,公孙匡就左右两巴掌,一巴掌打在魏无忌脸上,一巴掌打在魏王后脸上:“闭嘴,竟然敢对我王如此。”

“逆贼……”魏王后嘴角流着血,高呼一声后晕死了过去。

第四一六节 韩王哭泣

面对韩王,面对公孙匡。

魏无忌怒目圆瞪,厉声高喊:“杀了我,你也别想得到……”公孙匡又是两巴掌,打的魏无忌满嘴是血。

“不要这样,毕竟也是王后与公子,客气点,客气点。”韩王心情大好。

公孙匡说道:“臣的部下正在魏宫之中寻找,一定能找到王玺还有兵符献给我王。”

“很好,入城。”

城内魏军杀牛宰羊,将魏宫之中的酒都搬了出来。

韩军更是开心的大吃大喝。

韩王在魏宫之中,见到了王玺,还有魏王兵符,开心的不得了。

魏宫之中,韩王摆下酒宴,这酒宴是为了公孙匡而摆,也是为了庆祝第一场大胜。公孙匡捧着酒杯:“王上,臣会带人去各城劝降,只求王上给予一定的方便,各城守将允许臣放下重赏。”

“准,准,准!”

哈哈哈!

酒喝的不少了,韩王也有些半醉。公孙匡在一旁不断的说着效忠与恭维的话,这让韩王开心的不得了,大笑着问道:“怎么没有舞姬,给寡人传舞姬上殿。”

这时,一人上殿,白衣、白袍、白靴,手持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笛。

“韩咎,你心情不错啊!”

瞬间,整个魏宫大殿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就连韩王都不敢喘气。

白晖!

为什么白晖会在这里?

韩王脑袋里完全是懵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出来白晖为何会在这里。更想不出来,白晖在这里代表什么意思?

白晖会作什么?

白晖笑呵呵的走到韩王身旁坐下,这时的韩王酒意全没了,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酒自然就全醒了。

白晖一搭韩王的肩膀:“韩咎,你知道我封左庶长是因为什么功勋?那一战,我作了什么?”

韩王摇了摇头之后,猛的转头看向白晖:“你,你!”

白晖伸出两根手指:“二万斤,我给你的部下用了两万斤的药,你认为他们眼下还有几个人,依然有战力?当然,这魏宫之中还有你三百护卫,你可吩咐他们动手。”

两名穿着秦军衣甲的白晖亲卫出现在大殿门口。

就凭这身衣服,韩王那怕没看到白晖其他的亲卫,这会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来呀,歌舞。”

魏无忌回来了,仆役们入内重新整理矮案,飞快的清理大殿,重新上酒菜。

韩王傻傻的看着这一切,事实上从见到白晖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和白晖斗,韩王认为自己有十个绑在一起也不行。

韩国与秦国斗,韩国的国力眼下翻十倍也不可能。

韩相张开地人象丢了魂一样,眼神呆滞。他清楚的知道,韩国重新成为强国那最后的一丝野心被白晖给完全消灭。

韩王突然拿起酒杯:“白晖,我认输了,不过你要陪我喝酒,今晚不醉不休。”

“好,陪你一醉。”白晖也举起了酒杯。

韩王这个表现让殿内的韩将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内心的野心早在白晖安排人去训练韩军,然后偷袭赵国开始就没了。

和秦军比起来,他们太弱。

无论是战力、后勤、战术等等,都远远比不过,更不用说国力了。

甚至于在韩军当中,许多士卒都不愿意与秦军作战,他们死的人太多,已经被秦军打怕。

韩军很惨,搞的整个大梁城的味道都变了。

这巴豆的威力是巨大的,对于军官来说,还有一点中和的药物可用,对于普通士卒来说根本就没有解药,这拉够了自然会停。

韩军叫苦连天,却也是悲中有乐。

韩军之中已经传开了,秦国大河君白晖在这里。

就这一个理由,韩军普通的士卒便已经不想打了,没有谁想去送死。

魏王宫内,韩王咎醉了,他是故意把自己往死里灌。

如果不醉,那么和白晖说点什么好呢?如果不醉,和自己的臣子说点什么好呢?如果不醉,此时面对魏无忌说点什么好呢?

所以,韩王咎只能选择醉,往死里醉。

唯有一醉,此时所有的难题都会消失不见。

韩王咎醉了,可白晖没醉。

魏王宫中偏殿,白晖第一次在战国这个时代展示自己的茶道,虽然在后世不入流,但在此时很装逼。

特别是茶具,更是精心炼制的瓷器。

白晖倒上一小杯茶送到了韩相张开地面前,开口问道:“这韩国是何意?”

“为求一线生机。大河君想一统天下,难道韩国就不能这样想了吗?韩国……”韩相张开地摇了摇头,似乎韩国自三晋分家以来,就没有强大过。

魏国是四战之地,韩国也一样。

但魏国出了一个吴起,韩国却没有这样惊艳的人物,变法图强,韩国却也没有变强。

不过,此时的张开地却不再有什么紧张,也没有半点害怕。

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那里去。

白晖又倒了茶给韩国的两位将军,在对方道谢之后白晖说道:“算一算时间,这会应该是姜氏齐地那里,魏军开始突袭楚军大营,空城计,他们没玩好,空城计不是这样用的,他们撤兵太早了。”

张开地却说道:“军队的机动能力决定了楚国不得不提前撤兵,而楚军在齐地的大营之中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留下的都是老弱残兵,无军粮,无军械,无非就是一些帐篷罢了。”

一位韩将这时问道:“大河君,为何不攻打楚国新都。”

“实话对你说,若是打了肯定能打下来,但楚国一但害怕不在那里建都的话,这个损失就太大了。那里建一座城池至少需要五年,十年才能变成真正的都城。我在楚国建好建的漂亮些,方便将来我去接管。”

白晖的理由让韩国一众文武很是无语。

这就是白晖已经计划数年后去抢楚国新都,眼下就是等楚国把那座城建起来。这个操作确实有点太狠了。

“好了,废话少说,给你们三天休息的时间,然后去攻打卫地。”

一名韩将有点不解:“大河君,难道不是去解睢阳之围?”

第四一七节 这场是魏军的战斗

白晖不打算让韩军参与魏军的战斗,所以说道:

“守卫自己的国都,是需要流血的。这一场死伤不会少,这个血还是让魏人来流,若是韩军前往,将来韩人必会在魏人面前心高一等,这个不和谐。但卫地,却是可以去占一占的,但这也是虚招。”

“大河君剑指何地?”

“莒城。其实我也犹豫过。”

白晖示意都坐下,不要太激动。

眼下韩军不可能在两天内出动,巴豆的威力是很强的,士兵们想缓过劲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白晖说道:“就现有的情报,廉颇、赵奢、乐毅三人守着赵国边境重镇。韩、赵的边界上根本找不到一点战机,廉颇防守的能力超凡、赵奢很厉害、乐毅我倒没感觉他有多厉害,但是,以韩军的实力,还打不过乐毅。”

“中牟有赵军主力,这里可以硬碰,所以只能往东去。但是往东,若是这天下秦夹在楚、赵之间,那么楚赵永远不会开战,只是秦以一敌二,但又不得不这样,因为秦国没有出海口,所以必须东进。”

白晖几句话就把战略意图说了一个清楚。

“末将等领命。”

韩军已经明白,恶战是魏军的事情,这次大战之后韩、魏都会是秦的属国。若是韩救了魏,那么魏人肯定会低韩人一头,所以这次血战是魏人自己的事情,也是尊严之战。

韩军攻打卫地,牵制一下赵军之后,控制空置的鲁地、然后是齐地莒城。这个并不难。

三天后,韩军开始东进,大梁城的主力魏军分调三分之二去支援睢阳,也就是原先的遵宋都。

韩军再调十五万人,分成三路,赴赵、韩边界。不是攻打,只为防御。同时也给赵军一些压力,让赵国不敢从边界抽调兵马。

韩王咎是醉了两天,装病一天。

一直到韩国大队人马离开之后,这才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出现在白晖面前。

“你……”韩王想了很长时间,可见到白晖之后,依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我当你是朋友,你却瞒着我干大事。现在是不是想说,我没把你当朋友?”

这下韩王有话说了,立即冲到白晖面前:“难道不是吗?我不就是想抢点地,有什么错?”

“傻,我是在救你。”

“我不信。”

白晖拉着韩王坐下:“你以为,你在找一线生机,你以为韩国还有可能再崛起,你不明白的是,赵国想扩土以图强,赵国想对抗我大秦。而蚕食韩、魏、燕是赵国最合适的选择,齐国那里,赵国虽然占据,但没有三年五年时间,根本发展不起来。”

其实不用白晖细解释,韩王也明白。

赵国眼下得到的土地。

先说齐国,齐国因为五国联军的攻打,齐地的民约十分之一跟着白晖回了秦国,然后大部分逃往了南边,也就是莒城与即墨。眼下田法章附赵,赵国不可能再去强即墨那边的人口,而姜氏逃了,人口也没留给赵国。

赵国实际在齐国得到的人口,不到齐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三,而占据的土地却是齐国的十分之七。

紧接着,卫国又是一块空地皮。

这让赵国的人口密度再一次被拉低。

白晖又把中山遗民弄走,中山郡基本上成了空地,赵国的人口密度再一次被拉低。

白晖这时又补充了一句:“赵国在几年内都不敢攻燕,不是因为燕国强大,也不是因为燕国有我强秦在背后,而是赵国害怕他一攻燕,燕国一但打不过赵军,就会全部往东,往北边逃。逃到肥邑。”

韩王懂了:“你是说,赵国拼了命要扶他们选的燕王登基,为的就是有机会连人带地皮都吞下。”

“就是这个意思。赵国打的主义,就是燕国附赵。”

“那么赵国想要人口,就只有一条路,攻魏?”

“除了攻魏,赵国在近三年内还有得选吗?”白晖说道:“韩、赵边境几处重要的要塞,我都派人去整修过,赵国想攻破这些要塞是要花大代价的,所以中牟在未来三年会是赵军南下的一个重要的前线要塞。”

韩王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和我攻打魏国有什么关系?”

“有,一但魏国被灭,被楚、赵瓜分,那么我大秦就失去了出海口,楚国控制大江,又控制了淮水,赵国再卡住了大河。那么对我秦国极为不利。所以秦国一定撕毁十年不攻,先灭韩,再东进。”

“这,这!”

白晖还没有说完:“还有,赵国为了自己的安危,肯定不会让上党落入我大秦之手,所以必会出兵,到时候你说我王和你,还有没有交情可言。”

“似乎有理。”

“不是似乎,是非常有道理。你韩国安分些,将来我还能保你一个王位,若不安分估计这天下没你容身之地,你现在还认为你是不是在帮你。当然,我不是在帮韩国,灭韩是我的目标,但你韩咎,是我的朋友,我要保下你。”

白晖这番话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可没有韩国的韩王,还是韩王吗?

这一点白晖解释道:“你以为,你眼下当韩王很风光。好吧,就说家里吃的、穿的、用的,你有我的好。再说权势,看看魏王不是被老贵族们牵着走,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没杀过,没让老贵族们知道血有多红。”

韩王想到咸阳不久之前的杀戮,别说是老贵族,就是公族都杀了一批人。

可以说,但凡是影响到秦国一统天下,影响到当下秦国新制度的,以及那些只想着屯积土地,作威作福的,基本上被杀了一个干净。

留下的老贵族,也都是那些有才华的,有底蕴的,以及可以给秦国一统天下产生助力的。

“行了,别难过了,作一个逍遥自在的王,比作一个每天都担心全家被杀的王,舒服多了。若不是为了华夏万民,不再有战乱之苦,我倒愿意躲在家里享受一个富家翁的生活,而不是这样跑来跑去,多辛苦。”

白晖的话是真还是假?

第四一八节 拿命换来的偷袭

第四一八节 拿命换来的偷袭 (第1/1页)

韩王盯着白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终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么秦国准备怎么处理我这个韩王?”

“过段时间我带你出海,去见识一下这真正的天下有多大,我带你绕到楚国最南,不过那地方眼下楚国还没有打过去,还是南越的地盘,不过早晚是咱们的。”

白晖用了咱们一词,韩王倒是没反对。

再说魏国北部。

王龁领军,凭借魏王兵符接管了魏军的统帅权。

同时,王龁又拿出了白晖的军令,魏军基本上还是服气的。

赵军从中牟出战,兵分两路,一路直往北,一路直往东。

魏国的边境线上没有遇到抵抗,魏国边境守军竟然完全消息不见,一座小城也看不到有半点守军的样子。

田不礼在旁劝说:“王上,臣以为先驻军再查探,从中牟出来已经有七十里,竟然没有遇到半点抵抗,臣以为应该谨慎。”

赵王没接话。

田单在旁说道:“报我王知,眼下楚国大军兵分两路攻打睢阳,前锋已经到了睢阳城下,而韩军攻打大梁,魏军肯定是全力回援才对。”

田不礼怒喝一声:“莫要蛊惑我王,这七十里连寻常农家都不见半个,我王若再深入必会中了魏军的圈套。”

相比起田单来说,田不礼更了解赵王章。

赵王章非常自负于自己的武力以及军略,听到中圈套一词,心中非常的不痛快。当下吩咐:“前锋再往北三十里,中军入城查看,寡人今晚就在此城休息。”

“诺!”

几名赵军将领依命令而去。

田不礼没再劝,只说道:“王上,臣以为虽然才走了七十里,但村落空无一人,也没有半点粮草,我赵军粮草辎重更显得重要,臣只怕魏人又留下空地。”

空地!

这个词严重的刺激到了赵王章。

可恶的空地,卫国变成了空地、中山郡变成了空地。

但赵王心中明白,田不礼却是一个有才华又忠心的相国,所以赵王不想训责,只说道:“那就劳烦相国去后队催一下粮草。”

“诺!”田不礼施礼之后退下。

赵王又对田单说道:“田大夫,你也去东线,督粮。”

“诺!”田单也退下了。

逼赵王冒进,就是白晖给田不礼的一项任务,但不需要太过,只需要一次便可以,然后由田不礼再来力挽狂澜,解救赵军与危难,然后托住赵国十日便是大功一件。

又一天过去了。

赵军再前进了三十里,依然没有发现有魏军的动向。

可以说,魏国完全后退了已经有百里,真正作到了坚壁清野,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留给赵军。

这一日,赵王的前锋已经看到大河了。

这个时代,黄河还是古道,距离中牟也不过一百三十里,可以说赵军已经将大河以北的魏国一分为二。

入夜,赵王站在城头心中不解。

难道魏国真的全部去救援新旧两都了?魏军逃了,可魏国的村落都全空了,难道又占了一块空地?

赵王正在思考着,是渡河,还是大军往西,将魏国在大河以北的所有的土地全部吞占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线的后队,也是辎重大营。

赵军的军士们除了放哨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已经入营内休息,东线的前锋主力已经到了邺邑城下,一场大战会在次日清晨展开,作为辎重营,他们的任务是在两天之内,将中军主力的箭支、粮草运到邺邑城下。

夜深人静之时,约三千魏军士兵背着箭支从树林之中潜出。

这三千人,分成了三百个队,也就是第十人一队,就算某一队被发现,也会被当作斥候小队来对付。

这三千魏军,每一个都喝过绝别酒,他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在一声作为信号的哨箭之后,这三千人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赵军后队,他们不需要近战,只是将箭头点燃,然后拼命的往几位指点的地点射过去就可以。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上万支火箭射向了赵军的后勤营地。

防火,是扎营的第一要务。

任何一个将军扎营都会考虑敌军火攻,更何况是运送粮草的辎重营。

田单甚至把粮草等物都靠近有水源的地方堆积,而且摆放的并不紧密。

但这一切都在算计当中。

足足一千斤纯度并不高的磷粉早就预先撒在这里,王龁带着魏兵退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白晖告诉他的十六字真言,他理解的并不深。但他却懂,赵军深入魏境,补给全靠赵国境内运输的情况下,烧掉粮草就等于赢得了时间。

白晖的磷粉虽然纯度不高,但却烧起来却并不难。

守护粮草的赵军一见地上开始起火,立即取水浇了上去……

悲剧。

火势反而因为这些水变的更大了。

赵军出营作战,弓箭手们开始后退,短短一刻钟,弓箭队就战死了五百多人。

魏军最后的死战开始了。

二百骑兵,这是他们能隐藏在附近不被赵军发现的极限人数,人还好办,但马匹却不容易隐藏,二百匹马的隐藏难度要高于一千人的隐藏。

二百骑兵,全部是都没有穿甲,他们也不打算活着回去。

每个骑兵都带着油包、引火物。

他们的任务是趁着火箭引发的赵军混乱,尽可能的冲到赵军的军械、粮草等物屯积之处,就算死,也要点上火连自己与赵军的物资一起烧掉。

与此同时,田不礼所带的北线后勤辎重营,也同样受到了攻击。

和田单所在的东线不同,依王龁的命令,弓箭队同样攻击,但冲入敌营的骑兵死士会失败。

魏军的死士不会去问原因,他们的任务就是拼死去完成命令。

魏军大河以北主力所在大营,王龁烧掉了手上的一份秘密情报。他也是头一次知道,田不礼竟然是白晖的人,而且是绝对不敢反抗的那种,白晖手上有让田不礼坠入深渊的无数证据,随着田不礼在赵国当相国时间越久,这种证据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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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九节 忠相再立功

就在王龁震惊田不礼竟然受白晖所控制之时,几位魏军的将军来到王龁的营帐。

“王将军,我等不明白,为何要求北线突袭的死士,作出烧粮却又失败的事情来。”

王龁没回头,他也在想着如何说服魏将,总不能告诉他们,赵国的国相田不礼是我们的人,不能让他死,也不能让他受到赵国重责。

王龁停了一会才说道:“本将是害怕赵王作一些过于疯狂的事情。若是赵军完全没有军粮的话,各位以为赵军会如何?”

一位魏将说道:“不可能撤退。”

“对!”王龁点了点头:“绝对不可能撤退,赵王会恼羞成怒,那么会如何?”

当下就有魏将接过话题:“会过河,我魏国桂陵重镇,那里粮草充足。若桂陵再被围困,那么对楚、赵就只有死战,已经退无可退。”

另一个魏将也说道:“对,赵国中牟那边也就一百多里,粮草烧光了,他们忍一忍,加急运输也就是三天,但赵王如果恼羞成怒,过河是一步,也有可能大军会直扑乐昌,那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若丢了,邺便守无可守。”

王龁松了一口气:“眼下,并没有把赵王逼的那么紧,所以立即去执行小队攻打计划,不断的在沿路给赵军找麻烦,切记打一阵就退。骚扰为主。”

“诺!”

“坚持十天,那怕再退也对我们有利。只等大梁守军战胜楚国陈邑这一路兵马,解了睢阳之围,那么便可以与赵军决战。”

众将快速退去。

决战?

王龁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了,白晖为什么说拖赵军十天不容易,拖十五天难度非常大。因为魏军的战斗力,远远比不过赵军。

若想依靠精妙的战术,大河以北的战略纵深几乎没有,两军除了硬碰硬之外,没什么迂回之地,也自然没有多少战术可以用。

王龁很无奈,眼下手上如果有五万精锐秦军,他可以硬怼赵军。

可是没有。

次日,赵王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东线部队的军粮完全被毁,魏军派出死战骑兵,拼死烧粮。

只是二百骑兵,怎么可能就把粮草烧光了。

“斩,给寡人把领军之将斩首。”赵王大怒。

田不礼已经连夜过来,他这边只烧了一点点粮草,也就是几百担,只是箭支烧了有十万支左右,损失并不大。

严格来讲,田不礼是有功的,而且是大功。

田不礼进屋后,正有文官请示:“王上,还有田大夫如何处置。”

“绑了,先押回邯郸关入大牢。后军主将之外,所有的人都给寡人绑了,押回邯郸。”

田不礼上前:“王上息怒,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让他们戴罪立功。当务之急是,暂停攻打邺城,将北线的粮草运一部分过去,然后立即从中牟运粮草前来。大军不可一日无粮。”

赵王气的想打了,可他知道田不礼说的是正确的。

“依相国所言,你们去办吧。”

“诺!”赵王身边的几个臣子这才赶紧退离。

“报……”

有军报送入,送军报可以直接面见赵王,任何人不能拦。

“报。王上,东线分散派出的寻村各营,有十几队都上报遇到了埋伏,魏军在山间、树林、河谷,任何一个可以藏兵的地方都埋伏有部队。一击之后,若我军混乱便出来冲杀,若一击没有得手,便快速退去。”

“什么?”赵王大吃一惊。

那位士兵继续汇报:“有两营去追逃走的魏军,再次遇到埋伏,我军折损已经超过五千人马。”

王龁依白晖的计划,让所有的村庄的人都撤退,物资搬空,搬不走的烧掉。

赵军以营为单位,派出许多百人队。

这些百人队在寻找村落,寻找村民,寻找一切可能的魏军迹象。他们受到了魏军藏匿在各个地点的埋伏。

而魏军很狡猾,偷袭得手就一起上,灭杀赵军这百人队。

若是偷袭失败,立即逃走。

一但赵军追赶就会在追的路上再次遇到埋伏,一但混乱就可能全军覆没,若撑住了。更加熟知地形的魏军便会逃走,那怕是扔掉武器,弓箭等,也会人先逃。

田不礼上前到赵王近前:“王上,这打法绝对不是魏国的,魏国领军的人还没有谁能够如此诡异。”

“相国的意思是?”

田不礼摇了摇头:“不好说。”

赵王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之后才问田不礼:“相国的意思是,白晖在魏国?”

“臣以为,有可能不止如此,怕是韩、楚两国此时都遇到不小的麻烦。总之,这种打法绝对不是魏国这些粗鲁的武夫可以想得出来的,魏国已经没有吴起了。”

田不礼很严肃,很认真的在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赵王默默的点了点头:“依相国这么说,若是白晖在魏国,那么秦军呢?”

“秦军不会,最多就是白晖带了一些秦军的将领来指挥魏军。但即便是这样,我王也不可不防,白晖领军不可轻视。”

“相国说的对,寡人有些后悔没有听相国前日的劝告。依相国之言当如何应对?”

田不礼心中一喜,心说成了。只要稳住赵王十天,不要再进攻,那么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两军对垒,胜负之说依本事。

既然赵王来问自己要怎么办,求稳在什么时候都不是错。

田不礼说道:“不如派人立即去大梁,这里距离大梁城并不远,只须一探便知。”

赵王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的走了几圈,赵王心中想的是白晖为什么参与其中,救魏对于秦国有多少好处。不过田不礼说的没错,魏国的将领是搞不出这种诡异的作战方式的。

想到这里,赵王说道:“相国的意思寡人明白了。”

“王上,若大梁在战,或已经易帜便是韩国得手。反之,韩国攻魏怎么可能就突然停止呢,唯有一人可以阻止这一切。”

赵王郑重的点了点头:“相国说的对,这里距离大梁很近,寡人也不差这几天。正好等中牟的军粮送来再作进一步的计划。但不能只派人去大梁,要多派细作。”

“臣去安排。”

“相国辛苦,此战相国有大功,相国辛苦了。”

第四二零节 魏军反击

被赵王称赞之后,田不礼重重一礼:“臣为赵国的臣子,自然要为我大赵尽心尽力,臣先告退安排细作去打探情报。臣不懂兵略,也请王上依韩并非成功攻魏再作谋划。”

“恩。寡人心中有数。”

田不礼出了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派人去打探,这五天就等于拖过去了,要用什么办法再拖五天呢。田不礼心说,希望在魏领军的秦将有什么办法,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眼下,却不方便派人去联络。

几百里之外,白晖正带着韩王赶路,原本心灰意冷的韩王咎只想回到新郑好好睡上几天几夜,可白晖一句话就让他忘记了内心的颓废,乐呵呵的跟着白晖一起出发。

白晖给韩王说的这句话就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请熊子兰撸串!

韩王大喜,立即就跟了上来。

楚国的郑邑大约在后世的淮阳县,要攻打的睢阳在大约后世的商丘。

从郑邑到睢阳几乎无险可守,两城相距约二百四十里,原先的楚国与宋边的边界就是泓水,然后一直到睢阳城下,都没有任何有利地形可以打防御战。

这就是魏国的悲哀,四战之地。

魏国的任何一个大城,对于周边的敌军来说,从边界算起也就是一百里至二百里的距离。

楚国的围点打援,主要打的就是来自东边被楚国骗走的魏军主力,以及来自北边的魏国杂牌军。

大梁之变是保密的,但这个保密也是相对的保密,不过楚军想知道消息,至少在五天之后。

眼下已经过了四天时间,对于白晖来说,只有一次机会。

解睢阳之围,白晖没这个能力,但抓住熊子兰白晖还有那么一点办法的。

唯一的一次机会就在葛邑。

葛邑这个地名最初源自葛天氏,不过被灭国无数次,最终成为了宋地,齐灭宋之后五国联军攻齐,这地方就让魏国占了。

历史上,这里还有一个名称,信陵。也就是魏无忌的封地。

白晖赶到葛邑的时候,公孙匡已经在这里布置了足有两天时间。

白晖进城,根本就没休息,立即赶到了中军大帐。韩王并没有跟着一起来,魏军作战他是外人,能作为客人在这里等待消息,就已经是给他一份尊敬了。

“各位!”

“末将请战!”魏军此时士气还不错。

大梁用计拿下了韩军,并且收服了韩军。而且还有秦国大河君白晖领军,以及有不低于五百名秦国百将、军侯在魏军之中助战。魏军自然是信心倍增的。

“我们有三个优势,第一个优势是封锁了大梁城以东所有水路、陆路。相信消息还没有传到楚军大营,虽然这个消息再瞒不了多久,不过本君以为够用了。”

在自称上,白起一直是自称本将。

而白晖呢,总感觉自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将军,所以自称本君。

白晖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我们的第二个优势是,楚军在这里有十五万人马,而我们有十万。虽然楚军人数多,但楚军却是分散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河中有鱼,手中有网。用这屋子大的网,可以网住几百上千条寸长的鱼。但若鱼有数尺,可是一丈长呢。”

“我等明白,集优势兵力找楚军薄弱之外猛攻,死战!”

公孙匡代表魏将出来表态。

白晖点了点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楚军的布置也是非常的巧妙,各营可以相互支援,而且只要战斗超过三天时间,围攻睢阳城的楚军也可以前来支援,所以唯有血战。”

“血战!”

众魏将高喊着。

白晖转过身站在地图前,伸手一指地图:“楚军如同一个巨大的铁桶,就探马来报,至少是三层铁桶,想打破这三层铁桶靠强攻肯定不够,所以我们要用的计策是调虎离山。眼下,需要一只万人队,十死无生。”

魏将不怂,所有人都上前一步。

“抽签吧!”

白晖吩咐之后,立即有人准备了木桶与竹签。

确实是十死无生的任务,要用一万人马分成三批,伪装成主力大军来吸引楚军,一但吸引成功,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没办法,魏军没有秦军的战力,而且也没时间了。

白晖希望可以一天之内攻到楚军西线大营,活捉熊子兰,然后借西线楚军大营与睢阳城相互照应,方可压制楚军围点打援的战术。

“佯攻部队四更天时,便可撤退。无须死战!”

“诺!”

听得出来,白晖也不忍让魏军白白战死。

若是秦军,白晖至少有三个招数可以让一万人硬扛十万,先不说士兵的精锐,白晖手上有燃烧瓶、还准备了在特殊地段使用的秘密武器。

这个秘密武器制作起来非常的简单,使用也非常简单,就是每次使用需要的用量是海量的。

这个秘密武器就是,细煤粉和细木粉的混合物。

后世其余上每个高中生都知道,粉尘爆炸的威力,若在山谷使用,有微风的情况下,几十架投石车将一个又一个的粉包投出去,然后引点火。

或是在城池内作战,巷战等等。

就算杀不死太多敌人,也足可以扰乱敌军,给秦军创造更好的战斗机会。

最后一个,自然就是秦军老牌战略部队,机弩车阵。

布置完任务,整个下午城中的士兵都在睡觉。

楚军知道葛邑在集结部队,但不知道是大梁城的魏军主力,楚军在没有攻下睢阳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攻打其他城池的。

白起、白晖的北屈之战其过程已经不再是秘密。

这一点被列为经典。

借北屈吸引周边各城的部队,然后埋伏攻击,再去打其他城池的时候,城池中没多少守军,攻打会容易太多。

白起连下九城,而且还是在劣势兵力之下。

所以楚国的打算就是,包围睢阳,慢慢的进攻,吸引周边的兵力进入楚军的埋伏圈,消耗魏国的兵力,然后再拿下睢阳,最后再向四周进攻。

入夜,白晖穿的是普通的秦军军甲,他的银质战甲太显眼了。

第四二一节 魏国已无强军

泓水大营。

这里是原先楚国与宋国的边界,这里就是楚军西线部队的中军大营所在,熊子兰作为楚国令尹领军,武官也是白晖认识的人,楚国公族熊彪。

熊彪问道:“令尹,魏国攻下了咱们齐地虚营,却没有再往西进,而是占据了姜氏齐地,似乎准备与赵军开战。新港那边的魏军,会不会攻打咱们大楚刚刚占下的吴越之地?”

“不会!”熊子兰很自信。

“项将军作过推算,在新港的魏军攻打吴越,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好处,那时眼下地广人稀,攻下了又如何,不解魏国新旧两都之围,魏国会灭国。”

熊彪再问:“那会不会攻打我大楚的寿春?”

“那不是更好。”

楚国已经调足了部队,黔中那边借了秦军三万镇守重要关口,岭南的越国是肯定没机会攻打过来。

秦国有十年不攻之约,所以秦楚边境的部队也抽调了回来。

可以说,眼下除了守国都与重要大城的部队,楚国调集了总数四十五万大军,其中一半都放在楚国东部与东北部,就是为了对付新港的魏军主力。

然后另一半,则分兵两路,东西两线攻打睢阳。

泓水大营以北三十里。

楚军的一处哨探在黑暗之中失去了性命,然后一个接一个,至少有十里范围内的哨探被无声无息的干掉。

楚军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传讯体系,哨探失联一个半时辰,主营肯定会有所察觉。

十里范围内的哨探被清楚之后,白晖身边的狼刃卫开始撤离,他们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一切有秦军的影子。

秦国十年不攻,这句话一定要在明面的坚持到底。

楚军哨探失联,从二更天开始就没有情报送回主营,楚军北营主将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调派兵马准备作战。

一支千人对,出营十里不到,便与魏军交上了手。

魏军打了一个反埋伏,五千人马对楚军一千,胜虽然是胜了,但伤亡达到了七百人。

听到这个消息,白晖头一次感觉到了信心不足。

五千打一千,在有利的地形与战机之下,竟然还伤亡七百。

是楚军太强,还是魏军太弱?

魏无忌很尴尬,他也知道这个战绩太差,魏无忌走到白晖近前:“大河君,这一万楚军只有一千是大梁守军,其余的九千人是从周边小城调来的。”

“你的意思是,魏军的下军遇上了楚军的中军,甚至是上军?”

魏无忌先是一愣,转而反应了过来,白晖的话换个魏将未必能够理解。

秦军分为中军、前军、后军。依战力,分为上军、中军、下军。而上、中、下三军,在魏国这代表上,前锋部队、主力部队、后勤辎重部队区别。

魏无忌也是因为了解过秦军的军制,这才明白了白晖的意思。

白晖的意思就是,魏国的下等部队遇上楚军的精锐。

魏无忌说道:“魏军大梁还要三万精锐,破营之用。”

“也好。”白晖心说,那一万人的任务只是佯攻以及诱敌的任务,弱了点也无所谓,但白晖确实是担心,今晚依他的计划要强攻楚军泓水大营,那么佯攻的任务就是将楚军主力调走,然后魏军主力才好去攻打大营。

否则,以楚军总兵力高于魏军的情况,大营不好攻。

楚军北营。

一只千人队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回来,楚军意识到魏军可能人数不少。

楚军各处营地占据有利地势,而且是防御阵形。

“报……”

一条条情报送到了北营主将处。

楚军北营主将亲自带兵到前线查看,这一看吓了一跳,漫山遍野的火把。

“将军,看队伍魏军队长的长度,以及正在集结的火把密度,魏军不会低于十万人。”

“下令,命令北营各军依计行事,派人请主营支援兵马八万人。吃下这十万魏军,怕是魏国在除非调动大河以北的兵马,否则无兵可派。”

“诺!”

魏军趁着夜色,在缓缓的前进。

眼下只有九千三百人马,所有人都是步行,马背上有竹架子,每个竹架至少都是一丈宽,上面绑有十只以上的火把。

每个士兵,也背着一只竹篇的背架,上面有三至五只火把。

他们的任务就是造成十万人的假象,吸引泓水大营的兵马出动,对他们进行包围。

楚军主将远远的看着魏军停下了,火把停止了移动。

一刻钟后,约有三千魏军对楚军的防线进行了第一次的冲击,拼杀的并不激烈,这是战场上的常态,头一次兵马都是试探性进攻。

互有伤亡之后,魏军在半个时辰后,以八千人马发动了一次攻击。

魏军拿下了楚军第一道防线后,被楚军反击的兵马打了回去。

一副将来到楚军主将面前:“将军,两侧兵马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完成两翼而阵,泓水大营派出了八万人马,最多一个时辰便可包围敌后阵。”

“好,加固防线,再等一个时辰,便是总攻之时。”

话说两边。

白晖这里一听到泓水大营八万人被调了出去,立即命令手上的九万魏军扔掉一切杂物,只带一餐的干粮,然后急行军三十里,以半个时辰为上限,拼死血战也要攻下楚军的泓水大营。

魏军八万,楚军泓水大营还有四万兵马。

八万打四万,白晖此时都没有十足的信心,但此战必须要打,拿不下泓水大营,魏军根本就没有半点反盘的可能。

四更天。

佯攻的一万魏军已经伤亡差不多四千人马。

他们开始撤退,这些人要在被包围之前逃走,重伤的没办法走,只能留下来。

泓水大营前,魏军根本就没有试探性的进攻,八万人马虽然没办法立即展开,但一出动就是两万魏军大梁城中的精锐,强攻泓水大营。

营内,熊子兰被吵醒了。

“报,魏军大举攻营,人数十万以上。”

“不可能。”熊子兰大吼一声。

熊彪也到了,也说道:“不可能,魏军十万兵马正在北营防线作战,魏军怎么可能又有十万兵马?”

第四二二节 逃,立即逃

魏军有二十万兵马吗?

前来汇报的小校没办法解释,只能说道:“确实是十万,眼下第二队又有两万人开始攻打大营两翼,正面原先的两万魏军已经增加到了三万,后续还有魏军在集结。”

已经打上了,久经战阵的老兵们有许多种办法可以分清敌人有多少。

熊彪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武器,带人就准备去冲杀。

“慢!”熊子兰叫住了熊彪。

“还慢?”熊彪吼子一嗓子。

熊子兰问:“魏军在这里不可能有二十万人马,对不对?”

“对。”熊彪重重的点了点头。

魏军在睢阳以西有多少兵马,这情报楚军早就收集过了。

熊子兰又问:“就算临时募兵,魏军的军械在大梁城,也远远不够装备二十万人马,对不对。”

“对,对!”熊彪听出味道了。

熊子兰一把抓起自己的佩剑:“逃,赶紧逃。调集主力往北营突围,然后放火烧营。”

“为什么?”熊彪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一位副将说道:“魏军在西线没有足够的兵马,就算招募人马也没有军械装备,但却有二十万人马,咱们大营外十万绝对不作假。无论北营那边的魏军装备如何,人数是否有十万,这事都透着古怪,有可能秦军动了。”

“秦军!”熊彪万万没想到,秦军会动了。

“白晖,一定是白晖。赶紧逃。”熊子兰对白晖有阴影,他最怕就是白晖,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凭手上四万人马就能打过魏军的十万。

万一白晖在背后,就算他手上有十万楚军他都没信心。

看熊彪还在犹豫,熊子兰急了:“再不逃,我们都会死。万一大梁那边韩军已经失败,魏军至少会有十二万兵马,二十万兵马只能是秦军在背后,逃,赶紧逃。”

熊彪一咬牙,他想起了当年自己在鄢邑外见过白晖部下演武。

虽然不服气,可他却是非常明白,自己敌不过。

“传本将令,突围。”

楚军还有约两万八千战兵,六千活着的辎重兵,其中有一万是熊彪部下精锐,有五千是熊子兰的亲卫,这些都是精锐。

一但熊子兰打算逃,魏军完全挡不住。

整个楚军大营火光冲天,楚军为了突围,开始在三个方向放火来阻挡魏军。

天终于亮了。

北营也发现,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虚假的,那一个个被留下的竹架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晖站在到处都是灰,都是烟的楚军泓水大营之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败了。”

败了吗?

在魏无忌眼中,在魏国的公孙匡、龙茨眼中他是大胜,攻下了楚军泓水大营,虽然营中被烧了不少,可粮草还有七成,营帐还有一半。

杀敌至少一万五。

这是胜。

可白晖依然认为自己败了。

文萝拿出一件大披风给白晖披上:“主上,楚军中军大账没有着火,里面所有一切都还保留,楚军是仓促逃走的。”

“文萝,你也认为这是场胜仗?”

“主上,确实是胜了。”

白晖反问:“战损多少?”

文萝回答道:“伤亡约两万,不知道那边能逃走多少。”

白晖说道:“就算逃走一半,战损也是两万五千人,楚军仅战损一万五,这叫胜?再说了,战略目标没有达到,熊子兰跑了,熊彪也跑了。楚军西线依然还有一战的力量,那怕魏军居险而守,控制了泓水大营,又如何?”

文萝点了点头:“是,楚军还可以从另外的两条线运输粮草、军械。泓水大营似乎挡不住楚军的补给线。”

“你明白就好。”

文萝赶紧说道:“主上,切不可说魏军无能,门下请主上多少也称赞两句,至于战事只能再想办法。”

白晖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不能骂他们,毕竟是刚降过来。但这些蠢货,九万人马竟然围不死四万人,而且楚军仅一次冲锋就打破了包围圈,无能。”

白晖很不高兴。

事实上,两百多名跟着一起过来的秦军百将们个个都是一肚子火。

魏军实在太弱了,弱的连基本战术都没办法作到,一个对冲就被打散了,没有了阵形怎么可能挡住敌军。

结果,白晖没称赞,也没骂人,他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事实上,魏无忌、公孙匡、龙茨自己也明白,是魏军这次打的太差,竟然被熊彪一次冲锋就突破了包围圈,这也魏军的无能。

所以魏将们也只是默默的带兵在修整泓水大营,然后设置布防等等。

两天后,一名传令兵送来了甘陆的军报。

白晖打开军报只看了一眼,无力的靠着地榻上一言不发。

文萝捡起军报看了之后,也是叹了一口气。

甘陆的信中说的很清楚,攻打姜氏齐地赵军的作战计划,自己作主取消了。与赵军交过两次手,赵军两次都中了自己的计谋,但魏军战损还高于赵军。

在占据了地利的情况下,魏军只能和赵军打个平手。

这样打下去,只能是消耗战,所以赵军选择了僵持,守而不攻。而甘陆带领的魏军主力眼下拿不下莒城,只能保证守住莒城东南的一半姜氏齐地。

“主上!”

白晖摆了摆手:“罢了,送信给甘陆,告诉他,他作的很好,若是姜氏齐地守不住放弃了也可以,把魏军主力尽可能多的带回来。但淮水出海口,一定要保住。”

“诺!”

淮水出海口,最早属于吴国,吴国被越国打败,那里属于越国。

后来越国被楚国打败,楚国得到了那里。

齐国骗了楚国淮北二百里,那里便属于了齐国,五国攻齐之后,因为楚国玩花样,淮北二百里便又一次失去,最终落在姜氏手中。

眼下,姜氏已经撤离,所有白晖不能再松手,一但放弃对淮河出海口的控制,那里便会落在楚国,或是赵国之手。

再说楚军大营。

楚军西线大营已经摆在睢阳西三十里,这样的话粮草可以靠东线大营支援,而且对睢阳的包围更加的严密。

第四二三节 占足便宜就停战

项汕亲自到了西线大营。

听完情报之后,项汕对熊子兰说道:“令尹,你猜测的没有错,但不是秦军出手,只是白晖在帮助魏国,虽然我不明白白晖为何会出手,但肯定是他。眼下大梁城那边这么多天没有情报过来,便是有诈。”

“项将军,为何说秦军没有出动?”

项汕问熊子兰:“令尹,若是白晖所部秦军出动,只有三万战兵,一万辎重兵的泓水大营,有可能突围吗?”

“对,项将军说的对。”

项汕沉思片刻后说道:“此战怕是会麻烦了,以我的意思是不要再打了,改成谈判。打下去的话,我楚军可能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会吃亏。”

熊彪急了:“你也怕白晖!”

“不,我不怕白晖,白晖是良将,但比起武安君白起还差的很多。若真的比起来的话,他是十,我也能是九。依眼下楚军的战力与魏军的战力,再加上此时的战略形态,我楚军是十,魏军最多只有四。”

熊彪想说什么,被熊子兰挡了下来:“项将军请继续。”

项汕点了点头:“依综合计算,白晖若带的是秦军,我打不过他。就拿泓水大营来说,我想到的就是白晖打算活捉令尹,但他失败了。因为他指挥的不是秦军,他的战术换成秦军没问题,但魏军不行,所以他的能力再打一个折扣,我与他之比,便是七比九。”

“将军说的对,魏军远不如白晖所部秦军。”

“是这话,所以不能再打了。令尹可以直接去找白晖,以楚军退兵来换睢阳与鲁地,甚至可以再支付一些钱财与粮草。”

熊彪不服:“秦军十年不攻,秦军不敢出动。”

项汕摇了摇头:“还有韩军,白晖既然出动,攻打泓水大营,韩军攻大梁之围必定已解,别忘记了,白晖可以训练了十万韩军精锐,若是这十万韩军精锐交在白晖手中,我楚军就算胜,也是惨胜。与其惨胜,不如靠谈判拿到睢阳。”

“鲁地呢?”

“总要有个讨价还价的筹码,鲁地能拿多少,拿多少?”

熊彪不服,熊子兰倒是说道:“项将军说的好,眼下秦楚还有盟约,为了东南沿海之地,不能与秦国翻脸。”

项汕听到熊子兰答应,心中大喜:“只要拿到睢阳,令尹在谈判之中甚至可以提出,我楚军愿意北上,助魏军攻赵。”

“好。我立即去……”熊子兰也不知道应该去那里,又问道:“去那里呢?”

“泓水大营,白晖一定在那里。”

“好!”

泓水大营。

白晖苦,心里苦。

又一条情报送来,王龁来报,那怕是田不礼帮着争取了十天时间,魏军在大河以北的部队,依然打不过赵军。

赵军主力强悍无比,百人对百人,魏军完败。

百人对魏军二百人,这才勉强能打胜,可赵军人数又是魏军的两倍,眼下王龁已经在边打边退,派出去打游击的魏军虽然成果出众,但依旧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能是拖住赵军的进攻速度。

而赵军,明显放弃了北线,所有的力量都要往邺城压。

赵军那边的想法白晖猜到了。

必然是赵军已经知道大梁城的情况,所以也不想贪多,拿下邺城就是大胜。

又是一天过去了。

熊子兰打着使节的旗帜来到了泓水大营,与此同时,来自大梁的信使也到了。

田不礼到了大梁,同样是以使节的身份去了,要谈判。

白晖见到熊子兰,两人对视了足了一刻钟,同时叹了一口气。

“看来晖弟你心情很不好。”

“子兰兄不是也一样。”

熊子兰笑了笑:“差一点又被你抓住,有你在我楚军不想打了,你说我的心情能好吗?”

白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很没办法,又不能不救魏。魏公子无忌代父在天子的见证下,就在九鼎前祭祀天地,献上魏王血书要附秦,我王答应助魏,你说我能不来吗?咱们这交情,却不得不打,我也很无奈。”

熊子兰一挽白晖的手:“晖弟,这事不怪你。你没把四卫带出来给为兄我狠狠一击,我已经很感激了。上次说的剑我给你带来了,咱们的交情依旧在。”

“谢过。”

白晖感谢之后又说道:“不入泓水大营了,直接去大梁如何。我设宴给子兰兄陪罪。”

“那就同去大梁。”

站在后排的魏无忌看的呆了,听的呆了。两天前白晖要杀熊子兰,绝对不是作假的。依白晖的计划,活捉不了就杀掉,这计划只是魏军没有成功的执行罢了。

按说,白晖与熊子兰是死敌,可为何见面之后竟然如此亲近。

魏无忌的脑袋里全懵了。

数日后,大梁城。

白晖见到田不礼的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作了一个短暂的交流。

这个瞬间,白晖很无奈。

田不礼也一样。

田不礼心说,我已经拖住了赵王进攻的节奏与速度,可魏军根本就不是赵军的对手,若不是有白晖的名头压着,魏国丢掉的土地可不止这一点。

白晖想的是,有内奸、有情报、有地利、有人和,结果还是逼得割地求和。魏国在大河以北的土地,以赵国中牟城直接向下划了一条线,大河以北三分之一的城池没了。

其中最让白晖在意的是邺城。

这是魏国北部最重要的一个大城,但若是打下去,魏军除了死伤无数之外,这座城还是会丢掉的。更麻烦的是,魏国会失去太多的人口,想恢复力量会更难。

两人眼中都是无奈。

这种无奈也只有一瞬,田不礼立即换上一副笑意迎了上来,双手一抱拳与白晖同时施礼,然后田不礼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锦盒双手捧到白晖面前。

“大河君,令公子百日宴,本相当真是想亲自前来祝贺的,但本相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攻魏大战,有许多事情要本相去准备。”

“相国乃是赵国之栋梁,白晖谢过。”

白晖双手接过锦盒,礼物什么的不重要,最重要就是一份心意。

第四二四节 一卷书价值

接下来,魏无忌依礼迎接赵相田不礼,然后摆宴。

打死打活是一回事,这使节前来迎接的礼数却不能少了。

次日,项汕到了,而且魏王也被送了回来。

再一次大宴。

白晖算是见识到了战国时代的礼。

魏王被软禁在楚都,可此时,魏王与熊子兰推杯换盏,似乎关于之前魏王被软禁,楚军大举北上攻打魏国的事情全部没发生一样。

白晖看的都呆了。

魏王与熊子兰一同来到白晖面前:“大河君,好久没有打麻将了,今晚来八圈。”

“好。”

白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当晚,牌桌上的四个人是白晖、韩王咎、魏王、熊子兰四人。

熊子兰象是完全忘记了韩王半路易帜。

魏王也好象不知道韩王背盟准备攻打大梁的事情。

这一切就象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熊子兰连坐三庄之后,笑呵呵的扔下了骰子,将牌摆在自己面前之后说道:“其实,我楚国想要宋地、鲁地。秦军十年不攻这盟约,不知道晖弟你以为会不会提前毁盟。”

“我秦国,一言……”白晖迟疑了一下之后。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在白晖的脸上,白晖缓缓开口:“我秦国一言九鼎。”

这个时代还没有一言九鼎这个词,这个词出现在几十年之后,最初的意思是赵胜说毛遂的口才好,原文是: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

此话在这个时代的意思并不代表守信用。

一直到明朝的时候,一言九鼎才代表信诺。

此时,毛遂还是小人物,赵胜已经死掉,这个话永远不会出现。但九鼎,代表天下至尊。所以魏王、韩王、熊子兰的理解便是,秦国的承诺与九鼎有同样的份量。

“好。”熊子兰打出一张牌后继续说道:“魏军敌不过楚国,更不要说北边还有赵军。秦军不出,纵然武安君亲自统兵,我楚、赵若联兵,也有一战之力。”

白晖摇了摇头:“不是一战之力,而是魏国眼下不能战。不过宋、鲁之地,楚国要的有点多。”

魏王没说话,魏国已经附秦,所以他相信白晖不会不顾及魏国的利益。

换句话说,魏国眼下无论换去多少魏王都不在乎了,在乎的应该是白晖才对。

熊子兰又说道:“睢阳可以退让,但晖弟让我如何说服王兄呢?”

“子兰兄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说。”白晖说完后将手上的牌轻轻的放在一旁,然后将面前的牌推倒:“自摸,小三元。”

楚子兰一边数筹码一边说道:“自然是不能低于睢阳的利益。”

白晖的手抖了一下,差一点把面前的牌给撞倒,几个深呼吸之后,白晖脸上重新出现了淡淡的笑意:“一卷书,换睢阳。”

“好!”熊子兰竟然还犹豫都没,在白晖话音刚落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白晖依然平静的在摸牌,可牌桌上的三个人都清楚的看到,白晖手臂上青筋都暴起了,可见这摸牌的时候手上用了多大的劲。

一卷书。

什么书值得一座城。

不!

准确的说一卷书换回了宋地,那么这卷收所代表的价值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此时,四个人的麻将仅仅打了三圈,轮到白晖要坐庄的时候,白晖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结束的牌局。

熊子兰一脸喜色的离开。

韩王咎与韩王就在魏王宫的花园之中撸串。

“你也别不服气,若不是魏军太弱,这次不会就这么结束了。你是不知道,白晖这些日子脸色相当的差。”

魏王把烤好的一把肉串分了一些给韩王,语气很是平静:“我在楚国的这些日子,想了许多。当年八百诸侯,眼下还有几个。我和你,咱们的先祖都不是诸侯,只是公卿之族。这也算是作了一百年的诸侯。”

韩王也跟着说道:“眼下,真正算是诸侯的,也就只有秦、赵、楚、燕四位。看来这天下一统,就在咱们这一代。”

魏王没接话,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挡不住这个大势了。

若再强硬下去,怕是他这一族都会亡了。

韩王又说道:“百家之子,开始汇聚咸阳。五百年前礼乐崩坏,百家争鸣。二百年前,出现许多天纵之子。这些年,各国都在寻求治国强国之道,其中以兵家、纵横家、法家为强。可眼下,墨家、阴阳、儒家、道家、医家、农家却有大兴之势。”

“是。”魏王也不是纯废材,他对天下大势还是有些感悟的。

韩王为魏王倒上酒:“白晖的大河卫,现在改名叫什么药材研究所,名字不重要,却是汇聚了医家几乎九成以上的大才。天下农家眼下有七成都在咸阳,关中的亩产已经高于天下。最出彩的是道家,特别是白晖自认是道家弟子这后,天下道家都在往咸阳而去。”

“听说了,原先的楚国的太和山,白晖欲改名为武当,称之为道家仙山。另一处是咸阳西的楼观,为道家仙府。这些与我等无关。”

魏王显然已经对这些兴趣不大。

韩王又说道:“如果说,白晖答应天下一统之后,你我依然还有王之尊,依然还有王之位,王之富足。你有没有兴趣?”

“有!”魏王眼睛都亮了。

“有,那就安心交出王权!”

韩王一句话就让魏王沉默了,虽然说想了很多,但最后下这个决心,对于他来说还有点难。

不说熊子兰回去笑的合不上嘴,只说白晖一脸黑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正在处理一些文书的文萝看到白晖黑着脸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主上!”

“没事,派人去把伊川我内书房写有泉州的箱子给送过来。”

白晖吩咐之后,文萝赶紧问道:“主上,发生了什么事?”

白晖语气低沉的说道:“睢阳,若是不付出一些代价,楚军肯定不会退兵。眼下魏国还要向赵国割地求和,魏国根本不可能击败楚国加上赵国。若是楚军退兵,或是答应助魏的话,赵国这边割地的谈判会更容易一些。” 2k阅读网

第四二五节 割地求和

第四二五节 割地求和 (第1/1页)

听完白晖的解释,文萝心里很难受。

自从他追随白晖以来,什么时候白晖吃过这么大的亏。

文萝问道:“主上,难道没别的办法了?”

白晖摇了摇头:“去安排吧,照我的吩咐去。”

“诺!”

文萝心中不甘,可此时他又能如何?

白晖看了一眼屋中堆积如山的竹简,突然出手将书架推倒,竹简散到地上,然后又砸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晖回头看了一眼屋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似乎还不够乱。”

然后白晖从一旁剑架上抽出一把剑,在屋里一阵乱砍之后,这才将剑随手扔在地上离开。

从这间屋走到白晖休息的地方,白晖数着呢,一共是七百零七步。

这么长的一段路,白晖的脸黑的让亲卫们都心里发颤。

一直到白晖回到自己的屋,在侍女帮他更衣之后,白晖吩咐所有人退下,当门关上之后,屋内只有白晖一人之时,白晖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次日,白晖砸了屋子的消息便不经意的传了出去。

韩王、魏王,当然还有魏无忌,内心都是低沉的。

唯有熊子兰,打开一瓶美酒单独宴请项汕。

“项将军,本公子现在很期待会是什么样的一卷书。”

项汕双手高举酒杯:“敬公子,自我听到白晖这个名字开始,听到白晖发怒的次数都是可以数个过来了。差不多除了当年白平被魏军攻击之外,似乎再也不记得还有什么时候。”

熊子兰开怀大笑:“没有了,没有了。”

熊子兰与项汕对饮一杯。

他们两个人丝毫也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情秦国或是白晖会记恨他们,更不会担心秦国会报复。

战国的贵族非常的讲规则,输了就要付出代价。

连输都不敢承认,自然会被天下的耻笑。

这一场,白晖为保住魏国,有限的保住魏国,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定要付出的。至于之后,秦楚之前原本谈好的合作,依然还会继续。

当然,再往后白晖若有机会让楚国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白晖胜了,楚国也一样要为失败买单。

割地求和,就是认输付出代价是直观的一种表现。

白晖用一卷书来代替割地,这卷书的价值别说是整个楚国,就是赵国都在期待着,这一卷是什么书,值得一座睢阳城?

赵国使节团,田不礼叫停了原本的割地谈判,亲自上书赵王汇报此事。

值一座城的一卷书。

睢阳代表的可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城,而是半个宋国。

宋国最有价值的两座城,北边是陶邑,现边是睢阳。楚军若是占据了睢阳,那么陶邑肯定不保,所以睢阳是真正意义上的整个宋国土地。

白晖一卷书,等价于整个宋国。

至少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天下人是这样为这卷书来定价值的。

但,无人知道这卷书是什么?

楚军既然决定退兵,只要了鲁地,那么赵国也没有再战的必要,赵国只提了一个要求,割地求和之后,兵可以撤走,但民不能离。

邺城。

白晖感觉心口疼,但却不得不割。

田不礼坐在白晖的面前,据理力争,逼的白晖不得不答应赵国的条件,这又是一段佳话。

既然谈好了,那以就是结盟了。

田不礼在大梁城的宴会上,提出一个建议,不如列国结盟,定一个一年内互不攻伐的短期盟约。

楚国表示可以。

白晖在装模作样,犹豫了一天之后,也答应了下来。

盟约的签订选择放在洛邑。

洛邑是一个公立地带,任何一国都不许派兵,仅可带亲卫入城。

秦王站在洛邑的城墙上,远远的看着楚国的旗帜不由的感慨了一句:“这洛邑还真是个好地方,已经连续三个在洛邑过年,又一次诸王齐聚洛邑。”

当晚,秦王代天子设宴。

理由是,诸侯们即将签订一年互不攻伐的盟约,天下百姓再不用受战乱之苦,当祭祀天地,当感谢上天。

宴会上,赵王章坐在白晖身旁。

“大河君,这个邺城好。”

白晖一愣,心说你他喵的抢了魏国的邺城,不对,是抢了本君的邺城,你在这里得瑟个什么。

白晖反问:“那以这个邺城好在何处?”

“邺城好,邺城有良田二百万亩、果树三万亩、还有人口十数万。”赵王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给白晖倒上酒。

白晖乐了:“我怎么听着,赵王你是来故意气我的。”

“就是。那又如何?”赵王盯着白晖也是笑了。

白晖在脑门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好吧,这一局我输了,我认。”说罢,白晖连灌了三杯酒。

赵王伸手在白晖肩膀上一搭:“我可以把商君故里还给魏国。”

商君故里!

古为观扈,后来属于卫国,在战国之时才属于魏国。

这座城可是相当有的名,三皇五之中的颛顼、帝喾二帝和商中宗太戊均在这里建都。商鞅、东晋十六国时期冉魏皇帝冉闵,都出生这里,岳飞小时候也在这里生活成长。

可以说,这是一座人杰地灵的城池,也是魏国在大河古道以北,中牟以东最重要的两座城池之一,另一座就是邺城。

“还给我?”白晖当然有兴趣。

虽然赵国不在意这座城,但白晖却在意,给大河北扎一个钉子,至少可以建立一个商业圈,来从赵国挣到一些钱。

赵王却是懵了一下,他说是的还给魏国。

可白晖却说的是:还给我。

这两者的意思可有着相当的不同,但赵王没有往深里想,只说道:“三个条件,你答应了,就还给你。”

“好。”

“第一个条件,驻军不得超过三千人。”赵王提出了条件后,解释道:“驻军太多,会让寡人心里不安稳,所以不能超过三千人。”

“我只驻一千兵马。”白晖非但没有讨价还价,还直接降低的驻军人数。

白晖想的明白,那里只是一颗钉子,驻军太多没用,只要城在就可以,而且就算驻守五万兵马,赵军邺城的主力部队一但突袭,隔着一条大河,就算想救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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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六节 奴隶换城池

既然观扈不能作为战略驻军城池来说的话。不如大方一点,驻一千兵马仅仅是为了防止盗匪之类就足够了。

赵王并不意外白晖的反应,白晖有时候在想什么,赵王不愿意去猜,因为白晖的想法很难猜到,既然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赵王便继续提第二条。

“第二个条件,这座城内所有的人,寡人要迁走,也就是说,只有空城以及周边的空无一人的村镇。”

“可以。”白晖心中倒是理解,赵国有太多的空地,所以人口不会给自己。

赵王听到白晖答应,伸出了三个根手指:“第三个条件,我要买十万奴隶,其中十五岁至三十五岁的不得低于一半,十五岁以下的,不得低于三成。”

白晖反问:“价格呢?”

“依市价。”

白晖沉默了,端着酒杯不再说话,心中在思考着这笔交易如何来作。

足足一刻钟过去了,赵王也不急,就坐在白晖身旁等着。

这一计是赵奢给的。

商君故里,是最吸引白晖的,这座城对赵国的战略意义不大,有邺城在手,这观扈便无用。

就算是为了防御魏国,可眼下韩、魏、秦三国与赵国相邻的边境线太长,也不差这一座城池。若是可以换回来大量的奴隶,对赵国更有意义。

赵奢也知道辰国的一些事情,加上箕氏侯国。

赵奢认为会有总数约五十万的奴隶,所以只要两成,这笔交易白晖有可能会答应。

赵王开出条件后在等白晖的反应,事实上他内心也很焦急,他怕白晖反对。十万奴隶特别是有一半青壮,三成孩童。这个数字只需要三至五年,就可以让赵国将那些空出的土地重新变成城池、村镇。

终于,白晖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

赵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等白晖的回答。

白晖说道:“可以,但我也有两个条件。”

“你说。”

赵王松了一口气,白晖只要答应,那么这事就有得谈。

白晖说道:“第一个条件是,列国互不攻伐由一年变成两年。”

“没问题,只要你提议,寡人支持,也会与你一起说服列王。”赵王心说两个不打仗,也让赵国缓口气,让那里空地重新住上人。

白晖又说道:“第二个条件,十万奴隶我答应了。但只算人口,不设定比例。然后再附加一个条件,就是十万人以上,每增加两万人,这价格赵国给增加的提高一成。两年内,我运来多少,赵国买多少。只要不是生病的,年迈的,赵国不得拒收。”

“不行,增五万人,加一成。”

人口多是好事,但若是白晖一狠心运来二十万,那么这个价格就太高了。

白晖与赵王扯了一会皮,最终定为增加三万人价格提高一成。而工匠,非常强壮的,非常美貌的,有特殊手艺的。价格要提高一倍至三倍。

极品,单人单独定价。

“好!”赵王重重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定了。”白晖也以桌上拍了一下。

赵王立即站了起来,跑去和楚、魏、韩三王聊一聊这增加两个互不攻伐的事情,至于燕王,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燕王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

再加上燕国眼下的情况,别说是两年,怕是两百年不攻伐燕国都愿意。

白晖则坐在秦王身旁。

秦王对白晖说道:“赵章刚才笑的很开心。”

“王兄,我和赵王作了一笔生意。”白晖把自己与赵王谈的内容给秦王详细的讲了一遍。

秦王点点头后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辰国半岛在手,奴隶一百万我也能搞来,而且这些奴隶都是没有经过教会的蛮夷。他们之前连文字都没有,靠结绳子来记事。也就是这几年天下战乱,有不少人从辰国那边跑了过去,才知道有文字,才知道吃东西有筷子不用手抓。”

白晖这么一讲,秦王倒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赵国把这些人教化成民,然后将来都是咱们秦国的。”

“对。”

秦王问道:“你就不担心,赵国人口增加,兵力增加?”

白晖笑了,只是笑却没回答。

秦王盯着白晖看了好一会,明白了。

接下来不是靠人数来打仗了,山谷之中那凶猛的武器一出,人多又如何?

“可以搞。”秦王认可了,然后秦王也拿着酒杯去和诸王淡笑风声。

宴会结束后的第三天,白晖派人伊川自己内书房中取的那一卷书送到了,交在了熊子兰的手中。

洛邑楚园。

眼下洛邑七国园已经建好,不过没了齐园,齐园被改了一块公用的地方。

楚园内。

楚王、熊子兰、项汕、熊彪四人围在那只大箱子四周。

“王兄!”熊子兰将箱子的钥匙交给了楚王。

楚王慢慢的打开了箱子,然后小心的从其中取出一只竹简来。

楚王念道:“泉州。”

这个时代,还没有泉州这个地名,不过白晖却写的清楚,将位置标的极是详尽。

项汕说道:“此地在东南沿海的百越之地,为了攻略东南沿海,臣派人在陆上、海上都侦察过,这一处站在海边可以望到海外的一处大岛,但那岛上却几乎没有人烟。”

“这里值睢阳?”熊彪表示不能够理解。

熊子兰示意熊彪往后站,自己拿起另一只竹简翻开。项汕也拿起一只竹简,唯独不让熊彪拿。熊彪要伸手去拿,楚王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执守,别让人过来打扰。”

“这!”熊彪很受伤,但还是说道:“臣这就去。”

把熊彪打发了之后,楚王拿着竹简坐了下来。

整整一天时间,楚王、熊子兰、项汕都在翻阅着这一箱竹简。

到了晚上的时候,项汕说道:“王上,白晖倒如天下传闻的那样,虽然诡诈却很诚信。”

“是!”楚王点了点头:“这一处港,白晖命名为泉州,先不说他为何起这个名字,但这一处港确实有巨大的战略价值,而且水源丰富,与杭邑港可以相互对应,并且可以从海路攻打南越国。”

第四二七节 泉州

熊子兰拿着其中一卷:“王兄,这蕉为何物,可有人见过?”

“没有,这一卷所说的蕉,可食、可织。”

项汕接过话题:“王上,令尹。此物我听说过,是听屈原大夫讲过的,他似乎见过此物。而且据说南越国用此物织衣。根据屈原大夫所言,南越国已经不是在野外采集,而是在种植此物。”

“好!”楚王点了点头。

熊子兰又说道:“接下来就是这柘浆了。(甘蔗汁)”

楚王再次点点头:“对,此物有人称为石蜜,最初是闽越王献给过齐国。我楚国只有少量,而且技艺生疏,这闽越必伐,仅这两样就足以富国强兵。特别是白晖给了糖粒的制作方法,那么更容易保存。”

“一斛石蜜在洛邑价值十金。”项汕也补充了一句。

楚王很是开心:“再加上这海峡渔业丰富,风平浪静,此地果真是良港。若是经营的好,不出十年,便是我楚国的一处聚宝盆。”

“王上英明。”

楚王是不是英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晖给楚国指明了一条攻略东南沿海,以及未来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发展方向。

所以这一卷书,价值够了。

两天后,楚王正式向秦王递上国书,表示楚魏之战结束,楚国撤兵,接受白晖一卷书来换睢阳的协议。

原本天下就有议论,这下更是火热了起来。

是什么书,一卷值一座雄城。

楚国没解释,派出重兵将这卷书护送回楚都。

秦国更没义务去说明,白晖也不会将这卷书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秦王与白晖在秦园之中,吃个火锅喝着酒。

“为兄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十年不攻全是假的,秦国眼下没有力量去一统天下,可天下却不能这样放任不管。列国开疆扩土,将来就是我大秦开疆扩土。”

秦王说到开心处,几乎在大笑。

白晖却说道:“王兄,不是我大秦开疆扩土,而是诸夏或是说华夏。”

“有何区别?”

白晖变的很严肃:“王兄,魏人归秦,心中依然还有魏。韩人归秦,心中依然还有韩。天下一统之后,我们秦国会面临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秦人是胜利者,自然有资格骄傲,有资格认为秦人高人一等。”

“恩,在理。”秦王没反驳,但内心却认为秦人一统天下,凭什么不能高人一等。

白晖很清楚,若是连秦王都无法说服,那么接下来面对整个秦国,便会更难办。

白晖记得,秦二世而亡,最大的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六国遗民没有归属感,另一个问题就是老秦人感觉受到了亏待,这种不公固然有上层没有作到应有的承诺,也有秦人内心的想要的更多。

若按商君的新法,秦国一统天下,天下都是秦国的奴隶。

这如何不乱!

这天下,秦人如何守得住。

所以白晖一定要说服秦王。

白晖说道:“王兄,咱们换个角度想。记得河西之地吗?”

“当然,河西之地当年被魏国占据,我们老秦人浴血而战,最终还是拿回了河西之地。”

白晖再问:“王兄,若是秦国当年被魏国灭了。那么秦人成为魏国的一部分,我们老秦人当如何?”

“当然是血战到底……”秦王明白了。

秦国吞并了魏国,那么魏民也会想着血战到底,复国!

“你的意思是?”秦王这会相信白晖的话了。

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三个字,归属感。秦只代表一国,而诸夏则是天下,则是所有人共同的国。这样子,才不会有人造反,接下来我们首先要作的是,让韩、魏、秦变成一家人。”

“如何作?”

白晖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但是咱们有屈原、荀况、庄周、邹衍等许多大才。所以忽悠了他们,他们就会想办法来帮咱们完成这件大事,王兄以为如何?”

秦王哈哈一笑:“妙,果真是妙。”

秦王又问:“那么接下来呢,这两年天下都不会有攻伐了,秦国要如何?”

“九个字!”

“那九个字?”

白晖把眼睛闭上了,这九个字其实早就在他心中,不过此时他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在感悟这九个字的魅力。

这九个字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个说法来自明初,当时明朝还没有立国,这是一名叫朱升的智者对朱元璋所讲的话。

后一种,基本上后世的普通小孩子都知道。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白晖这才开口说道:“王兄,这九个字是,修路桥、广积粮、缓一统。”

秦王听完之后,很认真的回味着这九个字。

仔细、认真、严肃的思考之后,秦王将这九个字总结为一个字。

屯!

白晖喜欢屯积一切,可眼下秦国的仓库又空了。

当然,钱仓还是有点厚度的。

可是有钱对于一国来说,有些东西却是无法用钱买到的,比如粮食。

商人们将天下的粮食不断的买回来,可是这点粮食甚至不够修运河、修路、修桥的役民们食用,更不说储备大量的军粮了。

衣服也是要一件一件织的、军械也是要一件一件造的。

不过想一想,安稳两年把现在占下的地方好好的打理一下,屯积点物资也不是坏事。

白晖突然说道:“王兄,我打算出去转转。”

“去那里?”

“先去肥邑,然后再去辰国半岛,接下来去给去给赵国抓奴隶。”

秦王听完这话之后,脸色变的很差。

因为他也想出去看看,可是因为赌约,所以他不能离开。

脸色差,心情也不好,可秦王还是很平静的问白晖:“打算什么时候走。”

白晖想了想后回答:“总要作一些准备,明年春天出发。”

“好吧。”

秦王的回答有气无力,肥邑白晖要去,这是公务,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公务。辰国半岛白晖要去,这也是很重要的公务。

而给赵国抓奴隶,这事更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秦王挡不住。

“王兄,去鄢邑。”

“什么?”秦王没转过神来,这思维跳跃点大。

第四二八节 说走就走

“现在?”秦王没想到白晖突然又说去鄢邑。

白晖摇了摇头,秦王心说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盟约还没有签订,而且魏、韩附秦自己总要安抚一二。所以白晖摇头,秦王心说这才正常点。

可没想,白晖又说道:“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早上走。”

“明天!”秦王想不到白晖竟然这么急。

当真是任性,说走就走。

一个下午的时间连准备行装都不够用,可白晖要出发,仆从们忙的鸡飞狗跳。

不仅仅是白晖要去,白晖还把楚、魏、韩三王都叫上了。

至于盟约,秦国派出了楼缓、甘庶两人负责谈判其中细节,而韩相张开地,则由秦王授予上卿,成为秦国使国中的一员,魏国的魏无忌,也作为使团书吏第一次真正以官员身份出现在列国的舞台上。

数日后,鄢邑。

至于白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可以说除了秦王之外,其余三王都猜到了。

白晖为的是船宫而来。

船宫,是楚国原先的名字,因为秦楚之间的协议,所以船宫成为了秦楚造船厂,就设在长江支流的一处小湖泊内。

岸边是干船坞,小湖泊作为测试之用。

造好的船会顺着大江南下,一路到出海口。

这是中原最大的,也是人才最全的造船厂,但却不是未来最大的,楚国计划在泉州建一个新的船坞,并且已经开始抽调这里的大匠以及许多熟练工。

而秦国则打算在辰国半岛的大同江口建一座真正的超级船坞。

这里,会在未来数年之后,变成内河船的造船厂,但眼下,海船还需要在这里建造。

船舶工业,中华的历史上有多牛逼呢?

第一个真正的高峰就是这个时代,秦汉时代。先不说始皇灭楚之战,舰队一次性可以运输五十万石的粮食。只说更早一些的吴、越两国。

也就是说在一百年前,吴、越的造船工业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小巅峰。

余皇、三翼、突冒、楼船、桥舡等多种舰艇。

余皇是王船,也可以理解为大旗舰。而水军的战舰则是三翼,其中大翼长十丈、宽两丈,水兵百人,速度还不算快。

越国灭吴之战,当时越国的战舰大小就有三百多艘。

到了楚国灭越的时候,楚国拥有十五丈战舰,大小战舰五百多艘。

此时,鄢邑船宫之中,有七个巨型大船台,制作软帆、硬帆式海船,近海船,最小的一条船其船身重量都超过后世的百吨。

当然,这样大小的木船对于唐宋之后的大型战舰,比起明朝的大福船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船已经是巨无霸。

其余中型、小型船台无数。

站在船宫内一眼都望不到头。

还有一座超级大船台正在兴建,这是超级远洋船的干船坞,目标是制作出船身重量千屯的大船,真正的七桅巨舰。

这个时代的千屯,一屯是二十石,依后世的计划方法,已经接近五百吨。

船宫的管事一一的介绍了正在制作的船之后,秦王问白晖:“不是已经有六十丈巨船,难道还不如这船?”

白晖解释道:“大肚子槽船速度慢,只是运输力高。而且船只并不结实,在靠近海岸的水路上航行没有问题,如果出海遇上风浪,一个大浪打过来船就变成木头片了。所以并适合出海。”

“出海,你要出海之远?”

“恩,很远!”

白晖只说了很远,但没说到底有多远。

事实上,白晖也不知道未来能走多远,想来中南半岛有可能,但吕宋岛呢。那里是需要真正能跑远洋的船只才能靠近的。

虽然说,吕宋距离大江口新港要比中南半岛更近,但航行的难度却更大。

而且这个时代,那里有没有人,白晖也不知道。

白晖懂华夏历史,不懂东南亚的历史,事实上那里有人,而且人数非常多。早在公元前五千年的时候,长江流域、华南沿海就有一次大迁移。

然后在公元前一千年左右,百濮大部分人往南移。

就在当下的,亚洲的另一大古文明,天竺则将佛教开始大规模往东南亚传播,当然,还有婆罗门教等。

所以,那里有人,而且有许多人。

但是,白晖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二千年的历史中原都没有去统一东南亚,因为那里穷山恶水,更加上交通不方便,等到了运输力达到,可以征服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好打了。

突然间,白晖想到了一件事,立即拉着秦王到了一旁。

“王兄,你认为象骊山那么大的一座银山,值多少钱币?”

“笑话,你一定在说笑话。”秦王不信,这天下若有那以大一座银子,白晖这种性格怕是早就带着秦军扑过去了,还能留到现在。

银,在这个时代不是货币,铜才是。

但银子依然是珍贵的金属,早在春秋时代就已经有镶在铜器上的银,秦王用的筷子就是银质的,银可以发现毒物。

眼下用上等瓷器,那些瓷器也有镶金银的工艺。

所以银,还是值钱的。

白晖靠近秦王,帖的很近:“王兄,我说真的,矿石估计有几十万万屯,变成银子也有几万屯。就算现在咱们的采矿水平不行,一年挖出几十万两银子还是有可能的。”

“才几十万两?”秦王对这个数据不怎么感兴趣。

几十万两银子,也就是几万两金的价值,那么大的一座银子,竟然只有这么一点产量。

秦王感觉有点遗憾。

“王兄,不少了。”白晖可是知道,那座银子巅峰的时期,产银量达到整个地球的三分之一。当然,眼下的采矿水平有限,几十万两银子不算少。

“可那么大的一座山,一座银矿山,才挖这么一点,是不是有点少。对了,那银山在那里?”

白晖的声音更低了:“王兄,在倭岛北部,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到。”

“啊!”

秦王一听在倭岛,感觉这座银山是个鸡肋,银子这东西虽然值钱,但眼下秦国并没有银制的货币,依然还是铜币与金币,大宗商贸纯粹就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第四二九节 想买鄢邑

“你有什么想法?”秦王相信白晖也不会把人力、物力投入到这个感觉不怎么好的银矿去。所以要问问白晖的想法。

白晖说道:“卖掉。”

“怎么卖?”

“韩、魏附秦。等于咱们秦国吞了韩魏两国,对于中下等贵族来说,区别不是很大。但对于大贵族来他们只是怕咱们秦国,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特别是韩、魏两王。所以,王兄可以赏赐给他们。”

白晖这个建议秦王可以接受。

若是说杀尽韩、魏的大贵族,这个显然不合适,而且其中还有许多人才可以治国而用。

韩、魏两王,算是最吃亏的,秦王原本就想补偿他们一点。

附秦与吞并还是有区别的。

“可以。”秦王答应了白晖的请求。

白晖又说道:“这鄢邑,不知道值不值半座矿山?”

“这个……好象可以。”

魏、韩、楚三王这个时候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在他们眼中秦王与白晖躲在一旁似乎在密议着什么,白晖这家伙一肚子诡诈,让三王多少有些不安心。

没多久,三王看到秦王点头,然后白晖乐呵呵的往楚王走了过来。

楚王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无论白晖要说才能,他都会十二分的专注,任何敢轻视白晖的人,都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

白晖走到楚王面前先是咧嘴一笑。

这一笑,笑的楚王内心一个寒战,感觉象是有坑。

“我说楚王,鄢邑卖给我怎么样?”

“不可,鄢邑归了秦对我楚国威胁太大,不可能。”一听是鄢邑,楚王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

白晖却说道:“说错了,是献给天子如何?”

“等同洛邑?”楚王现在也明白了,什么叫献给天子,还不是你白晖拿着玩。这秦王也真是心大,换列国任何一个王都不敢这样。

你的伊川、宜阳有多少兵马,宛城、洛邑有多少财富。换个话说,你白晖一个人就能在军力、财力上硬扛魏、韩任何一国。

这再加上战无不胜的战神白起,你手上的力量就能灭了魏、韩任何一国。

所以,白晖要鄢邑,而且秦王还答应了,这事透着各种古怪。

楚王自认,他不会放心任何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就是他弟弟熊子兰也不可能。可秦王偏偏就答应了。

白晖倒是很直接:“鄢邑不驻军,只有两千城市管理员,当然了这些人会配一些个武器,万一有什么盗匪之类,总不能空着手。”

盗匪?

秦国有盗匪吗?

盗匪全部变成奴隶送去修河了,就是一些不受秦国管的山庄、游侠儿也给平了,这些人拉到秦军大营之中,不出半年就老实的成为了秦军。

不过,只有两千人这个不多。

楚王问道:“那你开什么价,价合适了这事不是不能谈的。”

“我一座山!”

“什么山值我楚国的鄢邑?”楚王倒是来了兴趣。

“银山,连绵百里的山脉之中有无数的银矿,全部挖出来的话我大秦的长安就不用砖,改用银块来铸城。”

楚王心中有些怀疑,既然有这么一座银山,白晖为什么自己不挖。更何况,这么大一座银山用来换一个鄢邑,楚王不相信,白晖没这么大方。

虽然怀疑,可楚王还是问道:“全给我,我不信。”

白晖哈哈一笑:“想的美,我给你四成,然后给魏王遫、韩王咎每人各两成,再留两成给我秦国贵族分一分。这矿可不是普通的矿,懂矿的人都知道,这种规模的银矿肯定有伴生矿,比如铜,比如锡。”

“我想想。”楚王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白晖从怀中摸中两枚钱币,一枚是铜币,一枚是金币:“我说楚王,铜换金,同样重量一比一万。这个缺少中间的钱币,所以我准备铸银币,这些银子可以在我的地盘换金币、铜币。我就实话说了,我这是带你们发财。”

“信你一半。”楚王言下之意就是白晖还有话没说完。

“行,实话说吧,我要的其实不是鄢邑,我不在乎这座城,我要的船宫,以及这里的商贸价值。你知道,相比打仗我更喜欢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还有,我也希望有一天楚国可以附秦。”

让楚国附秦这一句话楚王信,白晖能直接说出来反倒让他对白晖好感倍增。

眼下,白晖用百里银山的四成给韩王、魏王,这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呢。

但,楚国眼下拥有天下最大的国土,与秦国一样多的人口,以及不输给秦国的财力,当然不能把白晖的财力也算上。

而韩、魏呢。

他们在伊阙之战就被打断了腰,财力、物力、人力、国土、士兵的战力。甚至不足以和白晖私领去比,拿什么和秦国对抗,附秦是众多选择之中最好的一个。

否则就算秦国不出手,楚、赵也会灭了他们。

但楚王不可能这样就服软,楚国还有与秦国一争天下的能力。

当然,若真有那么一天,实在是扛不住了,再说。

楚王原本准备回去考虑一下,听白晖这么说楚王停下了脚步:“那这个矿,富还是贫?”

“富或是贫我不知道,两条长龙脉,一条差不多是万分之一至二。另一条是万分之二至四。前一条以黄铜矿石为主,大量的铁矿石与重晶石。后一条是赤铁与铅矿带。就这一座矿山可以让我们挖一千年。”

银矿从来都不是纯银矿石的,肯定有其他的矿物。

而一千年这个说法白晖也不是随便说的。

后世先挖了二百年,再有了蒸汽机之后又挖了二百多年,足以证明这个矿的储量。

“三天,寡人三天后和你细谈。”

楚王这话就代表着他内心已经答应了,但还没有下决心,所以才打算回去好好想一想,仅是用城换矿太简单,这个应该加上一个附带的条件才对。

“好。”白晖自然是答应了。

众王离开船宫之后分开,在楚王给安排的园子里,白晖、秦王、魏王、韩王四个坐在方桌旁打麻将。

韩王问白晖:“白晖,那银山真的好?”

第四三零节 白晖眼中的鸡肋

第四三零节 白晖眼中的鸡肋 (第1/1页)

魏王、韩王都很关心这座银山,他们在等白晖的答案。

“不好!”这个时候白晖不会胡说,毕竟韩、魏已经附秦,所以白晖不能骗他们,只能实话实说。

听到不好两个字,魏王与韩王正在垒牌的手都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白晖倒不紧张,慢吞吞的垒着牌,同时说道:“说不好,也是对我不好。正如三位王上习惯了锦衣玉食,见到一块肥肉之后心说家中还有鹿肉在锅里,那么这块肥肉好,还是不好呢?”

这说法,就是把魏王、韩王当成农夫了。

换个人这么说,魏王、韩王当场就能翻脸,可白晖这么说他们两位还真的没脾气,谁让白晖比他们富。

韩王问道:“那么,这个不好,具体怎么说?”

“恩!”

白晖思考片刻后说道:“首先,距离中原有点远,然后就是挖出来若是矿石的话,用船运不合算。我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有煤,想来应该有。那么只有在那边先炼成粗锭再往回运会好一些。”

韩王、魏王同时点头,这一点确实是难度。

白晖又说道:“再说了,那里是一片山脉,这种田不容易,所以粮食要怎么办。那么想占据那里首先就要在水路方便的地方,最长不超过五百里能有一处粮田。”

“在理,在理。”两王再次点头。

“还有,想挖出矿来,前期准备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我没功夫等这个两年,而且一年能挖出多少呢?那点财富对于我来说,多那么一点不算多,没有的话也无所谓。”

魏王问道:“那你认为,刚开始的收益会有多少?”

“两位,我与赵王有个协议,答应给赵国奴隶,所以初期我们作的是奴隶生意。这个收益是巨大的,然后开矿区,那里可不仅仅有矿石,加上渔业收入,林木等等,怎么也值上千斤金了。”

一斤金,依秦国眼下的市价,是十万秦钱。

一千斤金,那就是一亿钱。

这个生意对秦国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魏、韩两位来说,是笔巨大的收入了。

两王眼睛立即就亮了。

“果真,你看不上的肉,却是我眼中的鹿肉。”韩王笑得合不上嘴。

白晖笑着点了点头。

秦王这时说道:“有些个地方,以前没有人愿意去占,就是运输不方便,而且收益太低,但若是一年能挣一万钱的普通农夫,可以挣到十万钱,相信去的人还是很多的。东南沿海的闽越,这么多年楚国都不想打,就是感觉打起来劳民伤财。”

“对,对。”韩王立即附和:“眼下他们见到利了,想去打东南沿海闽越的人非常多。楚国贵族已经在催着项汕赶紧把彭城的兵马退回来,立即去攻打东南。”

“就是这话。”秦王很清楚利益的驱动比起任务政令都有效。

白晖这时说道:“为什么我要鄢邑,我想要的就是船宫。真正的远洋大船造好之后,金山是有的,银山也是有的,而且还有一年收季粮食的好地方,那里香料无数、药材无数、染料无数、珍木无数。再远一点,奴隶无数。”

“奴隶无数?”秦王都来了兴趣。

“当然,这些年战乱有点多,但整个诸夏加起来也还有二千五百万左右的人口。那地方有三千万人口,至少可以给我们增加一千万的青壮奴隶。不知道有没有点诱惑呢。”

“当然!”魏王笑的眼睛都眯上了。

秦王这时给了魏王一盆凉水:“我说魏遫,你魏国也真的变弱了。就算是魏武卒全灭,但你没有真正的再训练出精兵来。”

魏王瞬时就蔫了。

秦王又说道:“你知道去年,我秦国一年有多少孩童出生?”

听到这话,韩王、魏王都盯着秦王在看。

人口出生率可是强国的重要指数。

秦王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

一百万,这个数据吓到韩、魏两王,要知道韩、魏两国去年过百日的孩童都不足十万。

秦王没打算放过这两位,再一次狠狠的打击着他们:“今年预计的人口出生,会超过一百二十万。这其中有白晖的功劳,仅辰女就能贡献不低于十万的人口增长。”

魏、韩两王当真给吓到了。

这个数据是真实的吗?

白晖很清楚,这个数据太虚了。

首先,秦王把林胡、乌氏、九濮、义渠的孩童出生过百日全部加在数据里,然后还把新投靠的齐地移民、战乱逃民的孩童出生也都加了进去。

当然,秦王也没错,这些都是秦民。

但就这样算,实际的数字也没达到一百万,刚刚过七十万,这个数据可以号称百万。以四百五十万的人口基数,有七十万人口的出生率,秦国也是拼了。

今年的一百二十万更虚。

秦王将辰国不足三岁以下的小孩子,单独圈起来。

从小开始教育这些小孩子身为秦人的自觉,这些都让秦王算成了人口增长。

秦王的目的达到了,韩、魏两王一脸的颓废。

韩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韩国土地贫瘠,没有足够的粮食去养活那么多的人,而且也没有秦宫秘术中的生育篇这种神典。”

粮食,秦国眼下也快不够了,多一张嘴就是多一份粮食的支出。

更何况还有为了刺激人口的减税政策,以及许多单亲母亲的补助政策等等,秦国的粮食已经达到了警戒线。

这也是秦王支持白晖去出海的另一个理由。

去抢,抢更多的财富回来,才能够养活这么多的人口。

韩王突然将牌扣了起来,很是认真的问秦王:“赢稷,你说韩王接下来要怎么样?”

秦王没回答,而是指了指白晖。

白晖说道:“很简单,我已经安排的官员给你们规划修路,这路一定要修。三合土打地,然后上面铺上碎石子,这是最适合马车走的路。在一些极特殊的地方,我会安排修水泥桥。接将几条河修好,水利要用,运输也要用。”

韩王问:“投入巨大,这个能承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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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节 秦楚的亲情

韩王在意修路、修运河的资金投入,显然他还没有转变身份。

白晖说道:“以前你们承受不住,但眼下秦国承受得住,而且修好这一切之外,还要修粮仓不得低于五千座。其中超大粮仓不得低于五百座。”

白晖的超大粮仓可是每仓一万屯,基本上都是在合适的地方挖的山洞。

白晖从穿越来的那一天,就深信一点,深挖洞、广积粮。

突然,秦王看着白晖:“白晖,你老实的告诉为兄,你在宜阳、伊川屯了几仓。”秦王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白晖有粮仓,这粮仓是给宜阳军用的军粮,上次打义渠、后打林胡调用过,之后再没有见过往外运粮。

而这笔粮食,不在秦国的账册上,属于特殊战备粮。

秦王发问,白晖也不打算瞒:“相当于一百七十个超大仓的存量。”

一百七十个超大仓,依后世的算法,就是差不多八十万吨粮食,对于后世来说,这个数据在战备粮的级别,算根毛。

可在战国,这是一笔天文数字一般的粮食存粮了。

魏王惊的瞪圆了眼睛,他魏国这些年仓库最多的时候,也远远没有白晖这些存粮的一半。

秦王内心一样震惊,但却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很是轻松的说道:“和为兄想的差不多,继续存,怎么也要存够五百超大仓。”

秦国眼下,咸阳、栎阳大仓的总存粮数,都没有超过白晖屯积的粮食数量。

白晖将瓷器、茶叶、玉器,一切都换成钱的东西,七成以上都换成了粮食。可以说楚国外销的粮食有九成都落在白晖的手中。

秦王又对韩、魏两王说道:“你们附秦是正确的,让万民免于战乱之苦。你们现在只听到了粮食,我告诉你们,巴郡白晖有一座小镇,这镇子有差不多五万人口,九成五的人都从事织坊业。每年的麻产量,你们猜不出有多少?”

提到这个镇子,绝对是秦王的骄傲。

“有多少?”

“这边的事情结束,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坊业,什么叫一体化生产。”秦王笑都合不上嘴。

韩王、魏王兴趣大增:“好,去看看。”

从鄢邑码头顺大江逆流而上,就能到巴郡,这个路程并不远。

三天后,楚王带着熊子兰与秦王、白晖会面。

见面之后,楚王先开口说道:“我们楚国答应换了,不过增加三个条件。”

“请讲!”

熊子兰拿出一只竹简递了过来后说道:“条件很简单,第一个,秦国派双质,人由我楚国挑。第二个,秦楚边界所有守军后退五十里,边界城池开放商贸,不得驻军。第三个,请秦国大河君白晖亲临泉州,至少停留三个月,我楚国依王侯之礼接待。”

秦王连那竹简都没打开,立即开口说道:“附加一个条件,寡人立即答应这三个条件。”

“请讲!”

“我母上想回家乡看看,所以白晖带三千护卫。还有,双质没问题,叶阳也想回家住几天,这个不算条件,只是探亲。”

楚王原本紧绷的脸变的柔和了,叶阳,自己的亲妹妹。

楚王几乎都忘记,自己是秦王的亲亲大舅哥。

而且再论秦宣太后芈月在楚国的公族身份,自己与秦王就是表兄弟。

“我妹子要回家看看,这么些年了。我还是赢芷的亲舅舅呢,要回来,我这个作舅舅的一定要好好招待,好好招待。”楚王念起了亲情。

白晖递上一块方巾:“楚王,秦楚必将友好。”

“友好?哈哈!”楚王摇了摇头:“秦楚之间必有一次生死之战,若楚国败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只有楚国胜了,才有这友好之说。好在这些年不用打仗,也让楚国休养生息数年,来,备酒,今天想喝一杯。”

“好,一醉!”秦王也是很开心。

白晖对熊子兰说道:“子兰兄,这盟约的小事咱们就别谈了,楚国安排使节,我秦国让穰侯来谈,如何?”

“那今天一醉?”

“当然,怎么也要一醉。”

原本一场非常重要的谈判,没开始就结束了,论起了亲,然后大碗喝酒。

楚王半醉,搭着白晖的肩膀:“这喝酒,却没有上上等酒器。你这小气的大河君,那正红白瓷,整个天下也就在天子那里见过,你也不舍得给一套。”

“两套,必须是两套。这正红色极难炼制,这么久以来也仅仅烧成了六套半。”

“两套,我等着。哈哈哈。”

楚王说的是外红内白轻薄的瓷器,白晖最喜欢的一种,白晖记忆之中这是宋瓷的一种,但也不是那么清楚。

白、轻薄都容易,唯有正红色非常非常的难,有一点点失误就会变色。

有瑕疵的、变色的残品,贵族们想求一套都不容易,转手价高达千金,也就是十斤黄金。正品更是万金难求。

喝好,其乐融融。

这宴会连喝三天,秦王与楚王在酒桌上已经是兄弟相称了,他们原本就是表兄弟,这会兄弟相称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接下来,白晖与秦王、魏王、韩王三位王坐船逆流而上,往巴郡去了。

数日后,巴郡一处山边的小镇子。

这处小镇不算封闭,但除了秦国在这里的官吏过来之后,也很少有人到这里。

至于秦王是谁?小镇上有一半的人都搞不清,看年龄比县令年轻,不过是穿丝绸的,应该……似乎……可能比县令的官大了那么点。

县令叫黑剑,曾经咸阳卫的一名军侯,独臂。

那只手臂早在秦先王的时候,与六国联军交战中失去的,因为识字,学习了秦律之后成为官吏,之后被挑选出来派到了这个镇子。

依秦国的规划来说,五万多人的镇子已经是可以算是中型城了。

可这里没有城,也不需要筑城,所以依旧是镇子,却是县级镇。

黑剑并没有事先接到通告,秦王的到来很突然。

“参见我王!见过大河君。拜见魏王尊上、韩王尊上……

第四三二节 麻镇的一体化产业

黑剑施礼之后站在一旁。

白晖开口说道:“洛邑祭祀天地,韩、魏两国就在新年之时正式附秦,对两位王上,自然要向对我王一样的尊敬。”

“诺!”

黑剑重新施礼:“参见……

附秦,看来韩、魏是大败了。黑剑脸上依然平静,可内心却已经是激动的不得了。

再次施礼之后,白晖吩咐道:“三位王上想看看这镇子,你可负责讲解?”

“下官可以,下官了解这镇上每一个坊。”

“很好,即日起你进两爵,官职不变,官俸进一级。”

黑剑郑重的再施一礼:“谢大河君。”

大秦可以直接给人进爵的除了秦王,再无第二个人,白晖也不行。但若是功绩到了,而且作事认真,白晖却可以提议进爵,加封。

“带路吧。”

“诺!”

黑剑带秦王等人首先到的是一片山林,远远看过去这片山林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走近一看,除了间隙非常大的树木之外,漫山遍野的苎麻。

“王上,这片林子叫红柚林,结的果实可以吃,每只有数斤重。去年的时候臣派人送至咸阳千斤。”

秦王点了点头:“寡人记得此物,味道有些酸甜带苦,宫医说此水果降火。煮了果汁加上蜜之后,非常不错。王后很是喜欢。”

“王后喜欢是麻镇之荣。”

黑剑来到林边,指着苎麻说道:“这里有移过来的老麻,根据匠人说年份最长的宿根有百年以上,这一批麻差不多可以收割,这是今年第三期。麻镇所有的麻,可供织布一百四十万匹,明年新麻田成长,臣以为可达到二百万匹。”

二百万匹麻布,这个数量很惊人。

“很好,难怪大河君要保你升爵。”

黑剑一抱拳:“臣定当尽心尽力。”

再往前走,还有其他的果树,都是高大型的,比如柑橘等。依负责麻田的农匠说,苎麻喜温而不喜欢太阳晒,种在果树下既不浪费田,又不用被太阳晒到。

从麻田离开,黑剑带着众人去了药坊。

“王上,这苎麻根、叶都可以入药。其叶为止血良药,武安君、大河君数次派医匠前来研究,这里的止血药每年全数送到宜阳。”

秦王看了白晖一眼,因为他没见到药。

很显然,白晖又囤积起来了。

织坊。

这苎麻布被称为夏衣料,依后世的说法,此衣料:轻如蝉翼,薄如宣纸,平如水镜,细如罗绢。为上上等夏装衣料,其中极品每年要给咸阳宫留一万匹,洛邑留十万匹。

秦王自然知道这衣料,不容易粘灰,而且穿着很舒服。

然后是酒坊,苎麻根可以酿酒。

细嫩的苎麻叶混入大米制作美食,然后粗叶加工成畜牧饲料,畜牧的粪又用来肥田。

制药、制衣之外,最后留下的无皮麻杆还是造纸的原料。

秦王带着魏王、韩王参观了整整两天,然后请魏王、韩王吃着饭团喝着苎麻酒。

秦王说道:“寡人四十位良匠,投入万金研究了差不多两年,这才有眼下的麻镇。麻镇不产粮不重要,麻镇可以说是集中一项产业作到最大化的利用。麻镇的收益可比得上之前一座大城,没粮食却有足够可以换粮食的产业。”

确实是厉害,这么一处靠山,几乎没有什么平地的,也没有良田的镇子,其产出的价值不用算也知道巨大无比。

韩、魏两王心中都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秦国若是这么搞下去,每个村镇都有一套自己的体系,那么秦国的强大是山东六国远远不能比的。

只靠刀耕火种,和这精心研究农业一项,差距就被拉开了。

更何况,这麻镇就是将一个产业发挥到极致。

魏王很是好奇的问道:“赢稷,这样的村镇秦国有多少?”

“多少?哈哈哈。”秦王大笑着摇了摇头:“依我秦国的规划,以每个城为中心,各村镇都要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最差的也是种田、养猪、养鸡。最强的……,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寡人很期待那个镇子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镇。”

听完秦王的话,韩、魏两王都感觉很伤心。

这还怎么打?

还好是附秦了,若是再等六年秦国十年不攻结束,怕是秦国的国力是魏、韩的百倍。

白晖在一旁说道:“所有的官吏都需要再培训,不合格者降职或免职,别说我秦人欺负魏人、韩人。你们也看到了,黑剑管理的麻镇如何?黑剑的能力如何?难道说韩、魏的万民不想过上富足的日子?”

“有理。”

韩、魏两王完全认同白晖的话。

白晖又说道:“要想富、先修路。修桥、修路、修运河,每个村镇都有不被雨水的路连起来,每个城都有可以双向通行四辆马车的路相连。麻镇不产粮,可麻镇的人不缺粮,麻镇生产的可以换来粮食、盐、糖、香料。”

“说的对,说的好。”韩、魏两王连连点头。

宜阳有比麻镇更出色的,伊川也有产业结构更加好的。但白晖不会轻易让人在宜阳、伊川去研究,那里就是大秦新农村、新城镇的试验田。

更何况,伊川还有白晖的秘密实验室,所以只能带韩、魏两王来巴郡。

以一个完全不产粮食的麻镇来对韩、魏两王进行新时代的教育,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保密,苎麻楚人也在用。

织麻制衣这些,韩、魏两国也有,只是他们用的是另一种麻类罢了。

白晖等韩、魏两王消化了自己的话之后又说道:“接下来要招募人手了,对外宣称我要亲自去辰国半岛,所以要招募人手。”

韩王追问:“什么样的人?”

“会砍人的。”

多么简单的一个要求,这点小要求魏王、韩王都有十足的信心办到。

在巴郡住了十天,韩王、魏王可以说天天都在四处看,越是看的多,他们越是感觉这个小镇不寻常。

白晖在连续花了数个夜晚,开始给魏王、韩王洗脑。

小黑板前,白晖用教鞭轻轻的敲了敲:“这一课很重要,我们首先要说的就是一句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第四三三节 白晖的洗脑课

“用诏令去推行,这一招根本不管用,诏令说是命令,事实上要执行了才是命令。那么换一个办法,让一个村子先富起来,别的村子就会看着眼热,到时候再告诉他们怎么作,旁边的村子肯定会卖力的作事。”

韩王、魏王开始记小笔记。

白晖又写了一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一句其实错误的,但白晖却有自己的一套解释。

“只说这麻镇,原本就是一个破镇子。可黑剑来了,告诉这镇子上的人,连死都不怕,还怕穷。拿出全部的家当,种苎麻、织麻布,没日没夜的种田养猪,这不就富了。这个过程之中,水力麻织机失败了很多次,但他们不怕,不断的实验,不断的研究,最终这不就富了。”

“妙,妙,果真是妙。”魏王轻轻的拍着桌子。

白晖突然高呼了起来:“我们是谁?”

韩王、魏王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晖的声音更高了:“自古相传,女娲造人,用泥捏出的人。然后呢,女娲类了,用树枝甩出泥水化为人。我们是泥捏出来的,我是诸夏上族。我们是最优秀的,我们是代上天教化万族的,我们至强。”

白晖吼了一会,韩王、魏王也跟着高举拳头:“我们至强,我们至强。”

“很好。这就是信心。我们冷静一下,明天学习新的一课,匠艺是第一生产力。今天下课。”

十天,别说是韩王、魏王这两位整天念叨着我们是上民,我们代天牧地。就是门外的亲卫,都默默的跟着在喊了。

不止这样,秦王都在自己的屋里念叨着,自己才是天子,自己就应该是天子,代上天教化万族。

在白晖给韩、魏两王洗脑的这些日子,秦王下发了两道诏令,其中一道命令开始传到咸阳、新郑、大梁。然后再开始扩散。另一道诏令只发给原大河卫,眼大河博士宛。

命令是秦王诏令,韩、魏两地则有韩、魏两王的附诏。

诏令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秦大河君白晖,征召勇武之士、只要胆识过人便可应征,随秦大河君远行。

只有远行,却没说去那里。

另一条命令是内部的,就是给大河博士宛的,前身自然就是大河卫。

这条内部命令,在有心的说给自己的好友,然后好友又告诉好友,这么一个情况下,非官方的扩散了。

咸阳某酒肆。

“听说了没有,王上征调大河卫博士三百人,精锐一千二百人。”

立即有人跳出来反驳:“不叫大河卫,咱们大秦裁军,大河卫眼下叫博士宛。”

跳出来反驳的马上被许多人拉到了一旁。

“不管是大河卫,还是大河博士宛这事才是大事。”

“来,给这位老哥加一壶酒,算我的。”

喝上了酒,加上几块肉,最初开口的这位说道:“大河君是谁?是咱大秦的的这个!”大拇指一亮,周围的人猛点头。

“大河君准备远行,咱大秦的大河君出门什么时候空手回来过。想上次韩国攻赵,韩国那些弱兵回来的时候包袱都背不动了。你们谁去过临淄?”

好几位都把伸举起来了。

“如何?”

众人哈哈大笑,这个还用问。

“大河君远行,我要去应征,这……”这次没等他讲完,酒肆空了,连酒肆的老板与伙计都跑了,他们全跑去官府询问如何报名,如何参加这个应征。

相比起秦国,韩国更是疯狂。

特别是韩国北部那些跟着大河卫攻过赵的,整村整村的往县里去,老少是跟着给自家人打气的,年轻的又当过兵打过仗的,更是信心十足。

就是不怎么能打的,都要去问问招不招挑夫、车夫什么的。

等白晖等人回到洛邑,准备参加新的盟约签订仪式的时候,韩魏两国的使节先送上了一共十五只大箱子。

“礼物。好,收下了。”白晖也没多问,既然是礼物为什么不收呢。

可回到府中一看。

那里是什么礼物,满满十五箱子非常高级的信。

为什么说是高级的,两边用轻薄的竹片作封面、封底,然后粘上丝帛。然后再写信。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封信。

白晖一封都没打算看,叫来文萝。

“文萝,带人查看一下,这些信都是什么内容,有重要的再挑给我看。”

文萝当然知道韩、魏两国使节团送来十五只大箱子,这箱子他认识,可万万没想到里面装的竟然是信。

文萝叫了一些人过来将箱子抬走。

当天傍晚的时候,赵王来了,带着赵国的相国田不礼。

“赵王尊上、相国!”白晖先一步施礼。

“大河君。”

双方见礼之后,白晖将客人请入屋内。

侍女上茶之后,白晖问道:“不知道赵王尊上与相国,来找我白晖有何要事?”

赵王看了一眼田不礼,田不礼一抱拳后说道:“来和大河君商议一件事。”

“何事?”

田不礼说道:“我赵国想从秦国购买农具若干。”

农具?

眼下的农具不是铁制,就是铜包木。而赵国肯定不会要铜包木,或是原始的农具。要的肯定是新农具。

白晖问:“这个若干是多少?”

“很多。”田不礼依然没有说出数字来。

白晖想了想之后喊了一声:“来人,传文萝过来。”

文萝入内之后,白晖问道:“文萝,赵国打算买一些农具,我秦国的农具可有库存?”

文萝明白,白晖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当下回答:“主上,容门下去查问,想来是有些库存的。”

“好。”

文萝要查的不是库存,而是有没有暗线收到田不礼秘密送来的报告。

这样的事情,田不礼肯定会事先有消息送过来。

文萝派人查阅资料,结果却是没有。

当文萝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入内,送上一份秘件。

秘件正是田不礼暗中派人在中午的时候才送出的,内容就是赵国严重缺少农具,自己身为赵相却不得不为此事奔波,而赵王提及从秦国购买,自己实在是推托不得,所以恳求主上可以多少帮自己一些。

第四三四节 田不礼的求助

第四三四节 田不礼的求助 (第1/1页)

文萝看过情报后心中思考,这是田不礼头一次开口求助,若是不帮的话难免寒了人心。

可帮的话,这事也不好办。

农具不同于别的东西,属于次等战略物资。

铁、皮、盐这些是一等战略物资,而农具关系到粮食的产量,而且眼下秦国的农具都是由铁制造而成,大量的铁器卖给赵国,这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赵国是秦国一定要消灭的敌人。

卖农具给赵国,这个属于资敌。

这样的事情文萝肯定是无法作主的,所以只能最终交给白晖来决定。

洛邑,白府。

白晖在洛邑有自己的宅子,若是临时住几天,白晖会选择住在宰府,若是时间偏长的话,白晖会选择住在自己的宅子。

白晖府的会客厅之中,白晖正在和赵王章以及赵国的相国田不礼品着茶,聊着一些不咸不谈的话题。

文萝入内向赵王施礼之后来到白晖近前,在白晖耳边低语几句。

白晖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文萝的意思。

这事在白晖看来也确实有些难办,白晖在闲聊的这会思考的如何拒绝,或者说用少量的农具满足了赵王,毕竟赵国还没有从魏国完全撤军,赵、魏的割地盟约还没有完成。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白晖现在不能得罪赵王。

此时,又多了一个理由。

田不礼头一次求到了自己,自己确实不能不管不问,这会寒了田不礼的心。

白晖开口说道:“赵王尊上,仓库里确实是有一批农具,但农具不是普通的商品,我这里先应下此事,但最终能交易的数量需要我王应允,请赵王尊上体谅。”

这话说的让赵王还算满意。

赵王也能够理解,白晖有权力答应,至于是不是当真与秦王商议不重要,白晖也确实要考虑一下,这个交易的数量。

白晖又对文萝说道:“文萝,你立即正式写一份文书上报王上,明天中午我去向王上汇报。”

“诺。”文萝应声退下。

赵王也站了起来:“那么寡人就静候佳音。”

“赵王尊上请!”

白晖将赵王与赵相田不礼送到府门外,然后没有回书房而是走到了花园之中。

白晖的内心有些纠结,这笔生意是白晖不想和赵国作的。

秦国的农具可以说许多地方都领先于这个时代,犁已经不是原先从楚国得到时的那种简单机械,仅这两年时间就改进了十多次,锄头等手工农具,在外形设计与质量上,也都相当的出色。

特别是可以挂在腰上的甩镰,更是割牧草类的高效工具。

话说洛邑秦宫,文萝带着文书前来向秦王汇报,正好崔壹葉也在这里,崔壹葉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正在向秦王汇报有着于韩、魏新村镇建设的计划书。

文萝入内,将刚写好的文书呈上。

秦王看过之后问文萝:“这事怕还有隐情?”

“回王上的话,田不礼求助,倒是多少也要答应一些。”

崔壹葉也看了那文书,这时坐直了身体:“王上,臣可否插一言。”

“讲!”

崔壹葉说道:“请容臣先写一份请罪的文书,作为门下妄议主上,此事为臣之过错,或是王上请大河君至此,臣才可言。”

“准。”秦王对文萝吩咐道:“你去将大河君请到这里来。”

没多大功夫,白晖就到了秦宫。

崔壹葉先向白晖施大礼:“主上,门下有些话不吐不快,原本打算向王上汇报了韩、魏两地新村镇建议的事宜之后再当面劝谏主上,但因为这份文书,门下想劝谏,但想来主上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打算请王上作个公正。”

白晖听懂了,崔壹葉一定是发现自己在某些而已与施政上有差错。

既然没有背后说,光明正大的提出来,崔壹葉没错。

白晖说道:“人无完人,我自然也不敢说我作事没有出过错,尽管提。”

崔壹葉起身施了一礼之后,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

纸制的记事本,这种东西眼下只有白晖身边的人,还有咸阳宫之中有用,因为造纸的技术还需要改进,真正的好纸产量极少,成本也很高,所以并没有真正开始普及。

崔壹葉翻开小本后说道:“先说这第一条,从楚宫回来在宜阳、伊川大库里作了一些查验,既然王上与主上去了麻镇,那么就先从麻镇说起。”

“麻镇?”秦王有些意外。

“王上,这麻镇去年产麻布宽幅机织麻布总数为三百三十一万尺,共中残次品一成,这些残次品一半赏赐给了麻镇工匠,另一半赏赐给了蜀地河工。市面上销售的数量为一百万尺,这包括了咸阳所销的。”

崔壹葉说的机织麻布,是粗布,不是那种纯手工的轻薄如蝉翼的夏布。

“也就是说,主上在宜阳仓囤积了不低于一百八十万尺的机织麻布,接下来再说小机精织多层锻织麻布,这是新品种,除了给咸阳宫一万尺之外,全部都在宜阳仓。还有手织精绢夏布……

崔壹葉开始报数字。

麻镇,仅这一镇,布、药、酒三项的数量在宜阳仓的就很惊人了。

但,秦王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之前有过诏令,白晖负责支出巴、蜀、梁(汉中)、上庸、雁门关等数处的建设费用,这几地除基础税收上交咸阳大仓之后,其余的皆可存于宜阳仓,这个没错。

崔壹葉说完数据之后,话锋一转。

“王上,这才仅是麻镇一地的。宜阳仓只囤不用,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建仓库,臣以为不合适。正好说到农具了,臣先报农具的数量。”

崔壹葉开始翻他的小本,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秦王突然很想把小本抢过来自己看看,白晖到底囤积了多少。

终于,崔壹葉翻到。

“王上,宜阳仓现有新式犁头五万八千只,锄头、铁铲高达三十万只。这还不算锹、镐等物。臣这里还有一个数据,仅说巴郡,使用旧式铁犁的占整个巴郡七成,使用新式铁犁不足半成,还有两成没有犁用,有半成不需要用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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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五节 论理

白晖倒是听懂崔壹葉的意思了,这家伙是想说,自己光存东西不用,这个习惯实在不好。

秦王却没听出来,开口问道:“这有什么不合适吗?”

“臣以为,可以与赵国交易。”

这个跳跃有点大,刚才还说囤积,这会又说交易。

崔壹葉说道:“将旧的换成新的,然后把旧的卖给赵国,就以新犁而论,比旧犁提高了至少五成效率,那么为何不更换呢?”

白晖一直在听,这会才开口说道:“换,农户们才用了一两年的犁,会有几个愿花钱更换?”

“朝中可以补贴,只须被一半差价,与赵国的交易之中可以挣回这笔差价。想来主上是在担心,大量的农具等同于资助赵国的粮食产量,可是观我秦国,粮食的产量并不是由农具所决定的。”

崔壹葉的话在理,这样作秦国无论是朝,还是民,都没有人吃亏。

但是,白晖却不认同:“为什么要补贴农户呢?为什么麻镇只有半成人用新农具。靠朝堂推动的新技术变革,永远没有民间自发的变革更有效。若新犁真的好,自然会有人放弃旧犁买新犁。”

秦王有点晕,倒感觉白晖说的也有道理。

白晖又说道:“旧犁为什么补差价换新犁,这个差价从那个账目中来出。农户们想换,自然就会换。至于旧犁,相信真的有这么多人换了,也会滋生收购旧犁的人以及行业。”

“还有,运输的成本。这一来一回,折损过大。”

秦王认可以白晖的话:“这旧犁依咸阳宫中记录,保养的好可以用五年,保养的不好三年就要换新,还有土地不同,犁头的磨损也不同。犁的事情,崔卿你想的可能不够。”

崔壹葉又说道:“那么,门下不解,为何大量囤积麻布。”

“壹葉,我实话告诉你,有必要的话,我宁可烧掉也不会让过量的麻布流入市面上。虽然这么说有些无理,也有一些不仁,但市面上麻布的数量超过一个标准麻布的价格必然会有走低。”

崔壹葉急了,跳了起来:“主上,难道麻布价格走低,不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不是。”

“门下不解!”

换个人,白晖根本连解释都不会,理解也要去按命令作,不理解也要去作,但对崔壹葉白晖还是解释了:“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请王上尽最大可能提高人口吗?”

崔壹葉说道:“人为国之本,有更多的人口,秦国就有更强的国力。”

“那也是十五年后的事情,没有长大成人的孩童,谈不上国力变强。可就眼下来说,更多的人口就需要更多的粮食。秦国这几年投入巨大的人财力、物力、人力,就是为了提高粮食产量。”

“但若是粮食多到吃不完呢?”

白晖提出这个问题,让秦王也在思考着。

崔壹葉说道:“粮食吃不完,便是丰衣足食。”

“笑话。”白晖的语气变了:“若是粮食的价格下降五成,种棉花就比种粮食收益多六倍,付出的辛苦只增加了一倍,种棉花买粮食,还有谁愿意种粮食。一句话:粮贱伤农,布贱伤农,器贱伤匠。”

大秦这个时候,还不是自由市场经济的时候,因为朝堂并没有经济调节能力。

白晖不愿意说,更不愿意看到大地主,大豪商将秦国辛苦发展的收益卷走。

秦国的经济,根本就是金本位,也不是铜本位,而是粮本位与布本位。

秦王听懂了,亲自走到崔壹葉面前:“崔卿,你在齐地作过一段时间的首领,你心中有民,这是寡人所欣慰的。你一定会是一位好官,但你不是统霸之臣。粮价、布价,代表着秦钱的稳定价值。”

“臣……”崔壹葉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但也懂得白晖所作的是国家大计。

秦王轻轻的在崔壹葉肩膀上拍了几下:“崔卿,韩钱从原本的二十三钱一斗粟,到眼下的三十一钱一斗粟,这很可怕。”

“臣,知错。”

“你没错,你心系秦国万民。白晖想的是一统天下。很快,韩、魏的钱币便如废旧铜片一样,会失去价值。秦钱在未来的数年内,会成为天下最稳定的钱币,一但秦钱压倒了楚、赵的钱币,大秦一统天下的就更容易些。”

秦王拿出了白晖曾经给他讲解的理论给崔壹葉上了一课。

秦王又安抚了崔壹葉几句后说道:“就这个赵国采购农具之事,寡人认为还是要卖给他们的,但如何卖,卖多少却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崔壹葉立即就抢着说道:“请我王恕罪,臣有话说。”

秦王点点头,示意崔壹葉讲。

崔壹葉说道:“我秦人还有这么多农户用的是三年前,两年前的旧氏农具,新农具更好用,若是新的给赵国,臣心里不舒服。”

崔壹葉也没错,在他想来,有好事应该先秦民,后外民。

可在战略上讲,却不能这样。

所以崔壹葉只是抱怨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

白晖笑着说道:“你一定还想说,有这么多人穿的还是破旧的麻布衣,有这么多人没办法餐餐吃粮,依然要用麸子充肌,这又如何?”

白晖的话让崔壹葉感觉很残忍。

可白晖却有自己的道理,后世他见过贫困村,然后有这么多人去扶贫,结果就让那些村子天天等着有人来送粮食,有人来送钱,不种田,也不想着如何挣钱,只是等着被施舍。

“授之与鱼不如授之与渔,壹葉,你还算不上一个好官,只是空有那么大的爱心,爱民没错。过度的爱民如同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一样。”

崔壹葉脸上一会红,一会白。

倒是秦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秦王说道:“跑题了,这会应该议的是,给赵国卖多少农具,卖多少钱币合适。还有,这事要有附加条件才是正常的。”

“王上英明。”白晖乐呵呵的说了一句之后,又摇了摇头:“不过王上刚才提到的问题,我一条也没想好。”

说完后,白晖转头看向文萝:“文萝,范雎在干什么?”

第四三六节 狡辩

白晖问文萝,范雎在作什么?

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过半个字的文萝听白晖问自己,这才坐直了回答:“主上,范雎正忙着为主上准备出行之事,他去了宜阳大河弯那里确定随行的人员。听他在出发前提过一句,这次远行要勾起楚国的贪婪之心。”

白晖看了崔壹葉一眼,又想了想后说道:“壹葉,给你安排一个活,你先别管韩、魏新村镇建设之事,你太心软。你替我去一下河套,那里有你发挥才能之处,那里秦地,你尽可能心软些,但若吃了苦头,那你就自己反思一下。”

“是,谢过主上。”崔壹葉起身施礼。

白晖又说道:“也不知道穰侯什么时候过来,对赵国卖农具之事,他肯定想法比我多。”

秦王立即打消了白晖这个念头:“指望不上。听说舅舅忙的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罢了,你们去忙吧,正好我陪王喝两杯。”

“诺。”文萝与崔壹葉起身,施礼后退离,崔壹葉刚才的小册子留在案旁,他看到了,却已经无心去捡,那册子对于他已经没用。

门个,两人没走多远崔壹葉就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的说道:“慈母多败儿吗?”

文萝说道:“好官也不是傻呼呼的好,我说你去河套之前,不如去见一下黑剑,他治理的麻镇就不错,可以先看看。我倒是听说,黑剑每天都会打骂一些人,但这些人却从来没有记恨于他。”

“恩,我去看看。向黑将军请教。”

文萝又说道:“你的才华比我高,你读的书比我多,你想的也比我多。但你就是太心软,若不是太过心软,姜氏那些人也不敢有异心,结果却变成这样。”

崔壹葉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有异心的只有少数,这么多都是随大流的。只是我没有压制他们,才让这些人变成这样。这么说来,我确实是有错。”

文萝笑了:“太后与天子太宰都说过,主上有罪,因为心软就是罪。可主上的心软却与你不同,主上只是不想多杀人,你却是狠不得让治下之民都如同你的亲儿子一般。”

崔壹葉无语可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屋内,秦王与白晖可以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屋门关上,然后同时回过头来。没等白晖开口,秦王就抢先一步说道:“诡辨,我还不知道你,你就算讲的全是对的,也是你这会才想到的东西,绝对不是事先计划好的。”

“这个……”白晖有些尴尬,因为秦王猜准了。

什么市价保值,什么货币统一,全是借口,都是白晖这会才临时想出来为了说服崔壹葉的话。

当然,白晖说的理由没错,若是有错的话也不可能让崔壹葉信服。

但是,秦王猜的没错,白晖这些理由全是刚刚才想出来的,之前是为什么。就是在囤积。

秦王完全不管白晖是不是难堪,是不是尴尬。

“你小时候也没有遇到过饥荒吧?”秦王问了一个让白晖更加尴尬的问题。

白晖很无语。

真想是,穿越之前的白晖在中学以后,老爸属于神出鬼没的类型,无论是吃的、喝的、穿的。白晖最初的时候吃光喝净,然后却不到自己那个鬼知道在忙什么的老爹送补给来。

囤积,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将一切能囤积的囤积起来,曾经白晖住的地方,好好的别墅都挖出一个地窑,里面有可以让一个人安稳生存一年的一切所需。

安全感。

只有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罐头、真空水桶、饼干、电池、衣服。白晖才有安全感。

来到战国之后,头一天就遇到饥荒了。

满营的士兵没粮吃,没药医。

白晖内心深处那种不安全感重新浮现了出来,所以白晖喜欢看到仓库满满。就这么简单直接。

白晖的话忽悠了崔壹葉,骗过了文萝,可瞒不住秦王。

秦王捡起了刚才崔壹葉失神时掉在地上的小册子,就坐在白晖面前翻开:“看看,加厚粗麻皮涂胶手套存了七十多万双,麻线织工匠用手套一百多万,这还有束发带五百万条!”

“不说别的,你说你存这么多束发带,你傻不傻。”

秦王说的束发带,就是麻编的一种简单半帽子,无论是秦军作战,还是工匠作工,这头发都可以包起来。

包住前半部分,然后六根麻绳扎住头发,无论多激烈的战斗也不会让头发乱掉。

可问题是,秦国除去小孩子,老迈之人,人手给一条束发带,根本就没有五百万人口,更何况这束发带是给男子用的。

“这个,我脑袋受伤了……”白晖刚准备拿出自己失魂症来说事,秦王一巴掌就拍在白晖后脑上:“装伤,还是装傻?或是想装可怜?”

“都没用。我是秦王,不过也不会欺负你,你这些东西既然是合乎规矩的,是之前朝堂上就允许你自留的,那么一根线我也不会动。”

白晖正准备拍秦王几百下马屁,却听秦王说道:“我一定会告诉白起,让他留意一下你的仓库。”

“王……兄!”白晖惨烈的喊了一声之后,躲在地上翻着白眼装死。

秦王猛的抬起脚就要往白晖的要害踩去,白晖一个后翻滚躲了开来。

却见秦王指着白晖一声怒喝:“你连自己家人都骗?”

“这个,没有。”

秦王冲到白晖面前:“我记得白起亲自前往肥邑,他来信说过,孤竹要建一座超大的钢坊,因为秦军精锐所用军械缺口巨大,所以秦军北征、东进所需要军械,要靠孤竹支援。”

“没,没错啊!”白晖弱弱的回了一句。

仓库里有多少东西,白晖自己很清楚,有那些是属于重点封存的,更是他下的命令,所以白晖面对秦王的提问,底气不足。

秦王将那个小册子递到白晖面前,指着翻开的那一页。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白晖翻看后先是一脸的惊讶,然后很是平静的回答:“这个,不太对,一定是我记错了。”

第四三七节 写信的技巧

“好吧,你记错了。”秦王也不说破,又翻了一页:“这个数量,怕是韩、魏两国仓库里加起来,也没有你的多。”

没给白晖写信的机会,秦王说道:“这事,是你来给白起定信,还是我来写。”

“我写。”

“现在就写,当着我的面写。”

白晖准备笔墨,想了想之后写道:兄长在北征战辛苦,北地无强敌,倒让兄长少了些趣味,弟为兄长准备了精锐骑甲十万副,备损三万。还有弩箭百万支,马蹄铁二百万块,军粮十万屯。其余各军装配足。

兄长可随时西伐,展我华夏天威与戎王。

白晖写完了,将信递给了秦王。

秦王双手捧着,反反复复的读了不下十遍。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写的好,写的真是太好了。我现在是信了,这话有三说,巧说为妙。”

“这只是实话实说。”

秦王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这确实是实话实说。若是让我来写这封信,我肯定会说,自己把账目记错了,仓库里存的数量很多,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不顾及秦军换装,工农所用等等。”

“王兄是实在人,是好人。”

白晖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当真如此。

说起来,这信是自己滑头了。

突然秦王哈哈大笑几声:“白晖,其实你怎么写都一样,你以为你聪明啊。”

“好,好象是这样。”白晖也反应过来了。

秦王说的没错,秦王都这么了解白晖,作为白晖亲兄长的白起难道能不了解,只不过作兄长的一直在照顾自己这个得了失魂症的弟弟,些许错误都是白起来扛的。

白晖作什么,白起也是一昧的纵容。

所以白起知道白晖喜欢把仓库装满,那就让装便是了,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至少关键的时候白晖还是会把仓库打开的。

没见连家产什么的,白起也都是让白晖来掌管着。

秦王扶了白晖起来:“行了,不欺负你了。倒是有两个事,要认真的议一议。”

“王兄请讲。”

“头一个还是卖农具给赵国之事,另一个是你这次去倭岛会有什么样的收益,我是指银矿之外的。”

提到倭岛还有什么,白晖也回答不上来。

有些模糊,无法用语言很直白的说出来的感觉。

白晖迟疑了很久,这才说道:“先看看,看看结果如何。”

秦王倒是吃了一惊,在他想来白晖不会作没把握的事情,所以问道:“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是,只是说不清。”

“说不清就看看吧。那农具的事情?

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农具这件事情上了,白晖确实是不想把农具卖给赵国,这比卖军械可怕多了。

军械这东西,给赵国白晖不怕,因为白晖手中有更强的。

农具却是不同,这东西只要给了就一定会帮赵国增加粮食产量。

白晖与秦王干瞪眼坐在那里好长时间,眼看都快要四更天了,秦王突然问白晖:“这田不礼很重要?”

“王兄是说,放弃田不礼?”

“不,不。”秦王摇了摇头:“放弃田不礼对大秦是不利的,至少眼下秦、赵还是在积累力量,并不会直接开战。田不礼还有用。”

白晖问道:“我怎么听不懂了。”

“其实也没什么,田不礼若是有用的话,秦国也不可能事事都占便宜,农具这事既然肯定要吃亏,那不如从其他的地方把这个好处找回来。”

秦王的提议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的。

白晖听完之后低头不说话,眼下他想不出来如何来完成这个农具交易的谈判。

转眼,四更天结束,天色已经微亮。

秦王与白晖干瞪眼坐了一夜。

就在洛邑赵宫,赵王章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腰,再看田不礼已经僵硬,想站起来都不能,这会在地上滚了几下腿才伸直。

赵王章与田不礼也是坐了一夜。

赵国需要农具,可眼下除了秦国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国可能把农具给他们,楚国更是扩土,本身农具就不够用。燕国眼下虚弱的甚至不如当初的宋国,如果不是强秦硬撑在背后,赵国就敢立即发兵攻燕。

而韩、魏,已经没资格再算列国了。

唯有秦,能够为赵国在短时间内提供大量的农具,眼看新年就要到了,新年一过就是春天,初春若是没有足够的农具,赵国的粮食产量至少要低一成。

在地榻上的田不礼活动了酸麻的双腿,然后开口说道:“王上,天亮了。王上应该去休息了。”

赵王章摇了摇头:“寡人心中有牵挂,若是秦国不愿意卖农具的话,我赵国当如何?总不能再起刀兵攻魏,此时楚军已经退了,魏军也有了准备,再攻就是不智。”

田不礼也说道:“臣也想不出秦国有必须答应咱们大赵的理由。”

赵王叹了一口气:“依秦赵的协约,明年夏天的时候秦国会先给不低于五万奴隶,仅这些奴隶每天消耗的粮食就是一千担。若是奴隶没有产出,空消耗粮食,我赵国会被拖垮。”

“是臣有错,臣没有尽到相国之职。”

赵王摆了摆手:“不懂相国,倒是相国有没有什么良策,能让秦国答应这笔交易。”

“臣想了一夜,认为也不是不可能,秦国不想打仗,那么肯定要安抚我大赵,所以只要提出要求,无非就是秦国开出一些条件罢了,我王可以根据秦国所开出的条件再作考虑。”

田不礼的话讲的好,赵王章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后吩咐道:“那么这几天就辛苦相国,每天去那白晖处拜访,咱们也不空手,多少给要带上些礼物,至于礼物他收不收不重要,咱们赵国要送到。”

“诺,我王英明。”

田不礼长身一礼之后又说道:“王上,请尽快去休息,臣回去休息两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再去秦大河君那里拜访。”

“好,有劳相国。”

“这是臣应作之事,臣必不辱使命,让秦国愿意将农具卖给我大赵。”

田不礼的许诺赵王章很喜欢听,称赞之几句田不礼退了下去。

第四三八节 关于某块石头

第四三八节 关于某块石头 (第1/1页)

话说白晖这里,白晖在回屋准备休息的时候,盯着床上的玉枕呆呆的看了好一会。

猛然间,白晖想起了一个人。

蔺相如。

这蔺相如白晖不怎么感兴趣,历史上的这位也就是遇上有呆萌属性的赢稷,这才让他又是自杀,又是碎璧的还能活着回去。

赵胜已经死了,赵胜的门客杀的杀,跑的跑。说不定这家伙已经死掉了。

他死无所谓,白晖想的是那一块和氏璧。

假如开口讨要和氏璧呢?

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理由,当然这还不够。再问赵国要点什么才更合适,白晖的脑袋开始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时候赵国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和氏璧。

白晖睡了一觉醒来后,正好田不礼前来拜访。

不过田不礼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田单,虽然说田单办事不利让赵王不高兴,毕竟田单也算是名士,给一点小小的惩罚便算是了结。

田不礼到的时候,白晖刚睡醒,不过却告诉田不礼,自己有重要的公务,硬是让田不礼等了足有半个时辰。

白晖见到田不礼之时,热情的迎了上来:“田相,晖有失远迎,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有项非常紧急的公务却不得不处理,怠慢之处还望体谅,体谅。”

田不礼很是客气,对白晖说道:“大河君公务繁忙,今日前来也并非什么要紧之事,我王得到一块红玉,特让本相前来送给大河君。”

红玉。

白晖对这些石头研究不深,不过凭感觉这是一块鸡血石差不多。

当然了,毕竟是心意,所以白晖很是客气的收下了。

重新坐下,摆上茶点之后,白晖问道:“最近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听闻赵王得到了一块名玉,是一块有着传奇色彩的玉璞。”

田不礼没什么反应,一块石头再好也不是他的。

倒是田单,反应有些刺激。

因为那一块石头是楚国秘密送到赵国的,就是来魏之战,不说是赵国联手,只是失望赵国不要插手楚国对魏国的攻击,同样,也希望赵国不要过河。

田不礼装了一个傻:“那一块玉璞?”

“就是那一块。”

白晖纯粹是胡说,他连猜测都算不上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田不礼哈哈一笑:“那么,可能就是那一块。”

田单这时接口说道:“这块玉璞,曾让其主人两次被斩足,历经三代楚王,眼下终究是明玉没有被顽石所盖住光彩。不过此玉价值连城,大河君提及此玉,却是有何打算?”

和氏璧已经归了赵?

白晖也是多少吃了一惊,当下哈哈一笑:“没什么,只是一块石头罢了。我是听我秦王后偶尔提及过,若是赵国愿意,不如将这块石头卖给我秦国。”

历史上,秦昭王赢稷确实买过和氏璧,开价十五座城池。

这块石头值多少,没有人说了准。

不过,喜欢的人肯定愿意出更高的价格。白晖心说:历史上赢稷谁知道是为那个狐狸精讨要这块石头,肯定不是叶阳后。

眼下,既然这块石头在赵,那么就拿和氏璧说话。

田单听到白晖贬低这块玉璞,也不很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既然大河君并不认为这块玉璞是珍宝,那么何必要买。”

“三个条件,答应了农具就卖给赵国。”

白晖突然一下转变了话题,这让田单心中一揪,田单这才意识到,他面对的是白晖,可不是寻常的秦国官员。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田单立即打起精神来,丝毫也不敢再有半点怠慢之心。

田不礼坐直了身体:“大河君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条件,除非是欺我赵国之外,三十个条件我赵国也能应下来。这前提自然是大河君对我赵国依旧有份敬意。”

田不礼这翻话让田单服气。

不愧是大赵的相国,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棉里藏针,丝毫也不弱赵国的声势。

白晖摇了摇头:“没有三十个,只有三个要求,而且这三个要求也是可以多少商量一些的。”

“既然如此,请大河君明言。”

“第一个条件就是这块玉璞,无论是不是珍宝,有多少价值。赵国开价,秦国还价,讨论出一个合适的价位,这总是合理的。”

田不礼与田单对视一眼,无论怎么说,白晖这话算是合理。

田不礼说道:“请大河君提第二条。”

“好。”白晖深吸一口气:“这第二条,扈城的商市,赵国商人从这里采购的货物回去,或是秦国商人采购了赵国的货物,赵国不得收关税。”

田不礼立即说道:“不可能,大河君这一条要求过了,我赵国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白晖笑呵呵的说道:“商量嘛,又不是必须这样。或是我说一钱不收,你说收十钱,然后讨论一下,取一个都能接受的数值,你看如何?”

田不礼低声问田单:“你认为如何?”

田单不敢回答,只能说道:“先应下,然后可以就税收的问题打一个折扣,至于折扣是多少,可以谈。”

“好。”田不礼认可了田单的话之后,对白晖说道:“那么,这一条我赵国应下了,会派出相应的官员来商讨就扈城在赵国边境货物的税钱减免事宜。”

“看,这不是商量着来,挺好的。”白晖乐呵呵的笑着。

“是,挺好。”田单感觉自己说这话都有些违心。倒是田不礼接过话题:“大河君提第三个要求吧。”

白晖伸出三根手指:“第三个要求很简单,购买农具的交易,我秦国不要钱币,也不要布匹,我们要粮食与铁锭,这个要求可以商量,但除了这两样之外,其余的我秦国不予交易。”

前两天并不算什么。

第一条只是一块石头,这种东西还上升不到国家安全的高度。

第二条虽然有些让人为难,但减免税钱是双方的,赵国方向减了,秦国也要减。所以这个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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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节 赵使的荐举

唯有第三条,让田不礼与田单都深深的被震撼了一下。

田不礼是听出来白晖的意思,农具交易肯定给了,这让田不礼松了一口气,田不礼也能够理解,秦国不可能凭白让赵国变强,若不是白晖答应给,就算加上一些条件,秦国照样不会卖农具的。

田单想的则是,白晖这样作,至少把赵国买农具所得到的实惠至少往后压了两年,就是说,头两年因为这些农具给赵国带来的好处,秦国就会抢走大部分,所以这个条件,赵王会更为难。

田不礼与田单选择暂时先回去。

就算他们不回去,这个农具的交易合约了也不可能签订,其中的条款让他们很为难。

田不礼离开之后,白晖立即将会谈的情况告诉秦王知晓。

秦王将谈判的任务安排给了楼缓与甘庶,相信这二人可以完成这次谈判。

当然,真想是,无论他们谈的结果是好,还是坏,这事对于秦国的大计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赵王很纠结。

其纠结的重点就是,那块玉璞他舍不得。

赵王与田不礼商量了两天之后,依然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

“来人,快马送信到中牟,请赵奢将军为寡人献策。”

信使离开。

洛邑赵宫外花园,田单追上正准备回去休息的田不礼:“相国”

“田大夫。”田不礼回礼。

田单说道:“相国,你为何不劝说王上,只是一块石头罢了,想当年晋……”田不礼抬手打断了田单,示意田单不要再说下去。

田单要说的无非就是假道伐虢的典故。

眼下先给秦王,将来赵国击败秦国那样美玉一样是赵国的。

田不礼打断了田单,反问道:“你以为,赵国有多少可能性能灭了秦国?”

一句反问,田单无话可话。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有白起、白晖兄弟二人的一代,赵国能撑住就不错了,谈何灭秦。

田单还是有话说的:“但,王上也不能重玉而不是重粮。”

“没错,王上的选择是正确的,玉璞送到秦国会永远失去,但粮食虽然头一两年可能我赵国会吃亏,但长期而言却是有利的。眼下若没有足够的农具,怕是这点粮食也没有,王上英明。”

“相国,王上丝毫不在意用粮食交易农具,只在一意一块石头,我要去劝谏。”

田单越发的激动了起来,田不礼双手抱在一起自然下垂,对于田单的话只当是没听到。

田单长身一礼:“请相国为赵国长远计。”

田不礼侧过身去:“王上就是在为赵国长远计,本相是支持王上的。”

“你。”田单气的直发抖,在田单看来,若用一块玉璞换回大量的农具,这对于赵国来说是件好事。

可看到田不礼竟然不支持自己,田单非常的生气。

田单没想到的是,花园里这的一幕完整的出现在赵王面前。

赵王感慨的说道:“这相国就是相国,外来的名士,心不在我大赵。”

话说中牟。

快马送信到中牟也就是两天的时间。

赵奢接到信了,不过就这件事情赵奢也拿不出什么特别出彩的办法。

倒是田文说道:“不如推荐一人,再加一计。”

赵奢问道:“人是何人,计是何计?”

“人是公子胜府中门客蔺相如,此人智计百出,口才了得,而且胆识过人。此人可为使去与秦国谈判,但不能与楼缓和甘庶谈。”

赵奢不解:“为何不能与这两个人谈?”

“这两人,怕是为了拖延谈判,此事原本是相国与白晖之间的谈判,可为何白晖却在关键的时候退出,不参与谈判呢。楼缓真的能够作主吗?”

“有理。”

赵奢又问道:“那么,如果让秦国换人,或是我们有何计策可以让蔺相如直面秦王呢?”

田文说道:“这也是对他的考验,若他连楼缓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也没资格当这次的主使,我赵国只好另选合适的人选了。”

“好,那一计,是何计策?”

“这一计,要造势。首先在洛邑安排人将这块玉璞的传奇之处传开,然后再想办法让秦宣太后知道此事,算一算日子,宣太后怕是快要回到宜阳了,这要派出可靠的人手,一定让宣太后知道此事。”

赵奢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此计怕不合适,宣太后女中豪杰,不会为一块石头动心。”

“你想错了,动心的不是宣太后,而是秦宫的众妃。这在洛邑为这块石头造势也是从白晖那里学到的,造势作的好,这块石头的身价增长百倍也不在话下,将军以为,那九尊真的值那个价吗?”

田文说的九尊,就是白晖在洛邑以天价拍卖出去的一套礼器。

只是传闻来自纣王。

可证据呢?

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这就是当年纣王祭天地的那一套,最多只能说,当年祭祀天地是一套九只酒尊,但谁能证呢就是这一套。

所以说,造势就是把这块石头捧起来,让其身价再增,再增。

“好,就依你的计策,我给王上写信。只是那蔺相如此时在何处?”

“在卫地,他希望作些事情,所以去了卫地。想要让新移过去的百姓,加上这么多奴隶让一地重新恢复过来,这不是一句空话,他既然有这个信心,便亲自去作了,只希望找到好的方式可以献策与赵王。”

田文虽然化名受赵王册封,可内心却并不认可这个王。

在田文眼中,赵王章远不如公子胜。

洛邑的市井之间很快就出了许多的传闻,那块玉璞被越传越神,而且不仅是洛邑,周边数城都已经传开了。

白晖坐在府中,自己动手制作小飞轮。

这东西白晖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过,是吊在婴儿床上一只会转的,挂着这么多小玩意的东西。

白晖十岁的时候,其儿时的收藏品当中,这一件就一直保留着。

所以白晖这会准备亲手给自己儿子制作一副,也不记这东西是叫床铃还是叫什么床头转转乐了,这名字不重要,原先挂的什么也不重要。

白晖制作的这个挂的用布缝的各种水果。

第四四零节 流言谁更强

秦王到了,看着白晖竟然在作手工,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白晖也没问,正忙着给上挂盘套木滚珠。

看着白晖手上的小玩意一点点的成型,然后秦王看着白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旋转的那东西,秦王伸手按住了正在旋转的飞盘。

“王兄。不就是一些流言嘛,这都是咱们玩剩下的东西,不值得王兄在意。”

流言、传闻,这些事情白晖早就知道,只是白晖懒得去管罢了。

秦王松开了手,也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那转的让人眼花缭乱的飞盘,特别是那飞盘下挂着的一个个小东西,让人看着头晕。

秦王闭上了眼睛:“宫里有点乱。”

“乱?”

“对,也不知道是谁传言的,说是我花了巨资问赵国买一块玉璞。最初的时候,还有几位臣子前来劝谏,说不值得为一块玉花太大的代价。可后来这风向变了,那块玉被说成了上天赐予,不被上天认可的人,自然是看不出玉之本质的,所以此玉就应该由天命之子拥有。”

听完秦王的解释,白晖笑了:“九鼎,才是。”

“对,九鼎才是。可宫里却不是这么想,许多妃子都想让我把那块玉赏赐给她们。除了叶阳之外,可以说所有人都来我这里说过至少两次了。”

白晖没接话,只说道:“太后估计要回来了。”

“是,所以这乱子,定会让太后不高兴。”

“或许。”白晖倒是没想到会这样,起身正准备和秦王讨论一个法子,却听到秦王说道:“还有一件事,赵国派来一位新的使者,却是把楼缓逼的没了办法。”

白晖猛的坐了起来:“什么意思,赵国新的使者?”

“对,他说,这块玉璞是上天所赐,连续两位楚王都没有发现石中美玉,一直到楚文王得到后,文王建郡县、迁新都、兴水利,育万民,创楚之霸业,所以足以证明此玉为天授。”

和氏璧的价值很不寻常。

传说中,始皇得到和氏璧之后,用和氏璧制造了传国玉玺。

所以一定要说的话,这块玉也确实不是凡物。

只不过,赵国想干什么。

白晖问道:“王兄,赵国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过来,很厉害吗?”

“很厉害,听说是原先赵胜府上的食客。叫蔺相如。”

“噢!”白晖听着笑了,竟然是他。

秦王听到白晖这一声噢之后问道:“你认识,或是听说过。”

“听说过,既然他能绕过楼缓,那不如就见见。”

秦王再问:“那蔺相如提出,如此重宝,自然不能轻贱了。怎么回?”

“不知道,他们开价多少?”

“让咱们开价。”

白晖想了想,然后又计算了一翻,开口说道:“咱们给一万户农具,保证是秦国最新的农具,然后再给他们三万名奴隶,然后再给麻布五万套。”

秦王听到这个数字,默默的心算了一会。

当白晖说完,秦王说道:“论价值,这可是比得上五座城池。”

“我就是用五座城池来计算的,但城池不可能给,所以这个开价也不算辱没所谓的重宝了。”

秦王却不同意了:“一块石头,值这么多吗?”

“王兄,赵王不想卖这块石头。”

“你猜的?”

“对,猜的。我已经吩咐过,暂时不允许联系田不礼,也让田不礼非重要之事,不得主动联系他的联络人,一直到这次农具换粮食的事情结束,他田不礼若是有本事,就尽管为赵国出一次力。”

白晖的说法让秦王沉思了很久。

在秦王心中,白晖的作法没有错。这正是风头浪尖的时候,既然秦国连农具都卖了,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田不礼,连一点马脚都不能露。

白晖又说道:“还好,赵王换了一个人过来,这次不让赵国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事就能不完。”

“好!”秦王最喜欢就是看着列王吃亏了。

秦王依白晖所说,同意召见蔺相如,但地点却不是洛邑而是宜阳。而赵国提出的这块玉璞换一万户所用农具,以及三万名奴隶之事,秦国也答应了下来。

秦国正式的文书发给赵国的同时,秦王和白晖已经往宜阳去了,有些事情要早早作好准备,

秦王到了宜阳,结果宣太后竟然回来了。

正如田文所猜测的,宣太后也认为一块石头罢了,没必要太在意,秦国可以守着数座玉山呢,再好的玉又如何?

什么天赐之说,秦国的强军钢刀才是正道。

话说这蔺相如,来到宜阳之后,有秦国文吏迎了上去。

“蔺大夫,我王认为这样的重宝在宜阳这普通的城池迎接,实在是怠慢的重宝,所以我王已经回咸阳,在咸阳宫迎接重宝。并派出四位大夫在宜阳迎大夫你,这次到咸阳,我秦国官运河第一次测试行舟,备下大官船与大夫去咸阳。”

蔺相如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信了。

因为他自信洛邑的造势是成功的,这块玉璞就是天赐之玉。

四位秦国大夫。

假的。

白晖挑了四个看起来长相不错,胡子留的漂亮,年龄也合适的普通的书吏,安排人训练了几天,然后穿戴大夫级别的官服。

说他们是大夫,那么他们就是。

蔺相如在宜阳至少要停两天,因为次日才是吉时,新船下水总要祭祀一下河神。

话说在洛邑。

酒肆之中一个新的流言开始了。

“听说了没有,赵国那块天赐之玉价值五座城池。”

“五座城池,谁会用五座城池去换一块石头,再是上上等美玉又怎么样,五座城池比一块石头实在的多。”

有人就说了:“听说,秦国开价三万奴隶,一万户农具……

一万户,可不是一万只,而是一万套。一户差不多有五个人,那么按件来算的话,加上一些小东西,怎么也有十万件农具了。

这价码一说出来,众人皆惊。

可又有人说了:“不对,我听到的是,秦国不想要,而赵国派出的使节是追着秦王非要卖,秦王没办法去了宜阳。”

第四四一节 忠相的肺腑之言

“宜阳!?你的消息晚了。听说秦王不想买那块破石头,已经从宜阳回咸阳去了。”

“咸阳?不可能,不是说诸王要签盟约……

“怎么不可能,谁会去用五座城池换一块石头。

洛邑的流言越演越烈,传到赵王耳朵里,也感觉这味道不太对了。

论起流言这种事情,田文的水平远不及白晖。

白晖可是见识过什么叫三千水军翻天覆地的人。

赵王把田不礼叫到了把近前:“相国,这洛邑的传闻似乎对我大赵不利。”

“王上,臣以为作事情本本份份,踏踏实实才是正道。虽然说秦国与我赵国必会有一场生死之战,但臣也要说一句,秦国作事才值得我赵国学习。”

赵王章起身对田不礼长身一礼:“请相国赐教。”

田不礼回了一礼后说道:“王上请想,秦国这几年来真正在作的事情,并非天下人所见。天下人看到的是北屈之战、伊阙之战、临淄之战、义渠之战、林胡之战、匈奴之战等。”

“恩,相国说的好。”

赵王章其实看到的,也确实是这些。

毕竟这些战斗不但展示了秦国的力量,也让秦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田不礼说道:“天下人没看到的是,秦国百户为一村,每村之中必有一铁匠、一木匠、一书匠、一医匠、三农匠。家家户户耕种、纺织、养鸡、养猪。这难道不够实在。”

“够。”赵王可以想得出,这样的村子对一国有多少好处。

田不礼又说道:“秦军最精锐,十日九操。秦国船队眼下号称日运百万担,这不够实在。”

“够。”

“王上,所以臣想说的是,一切诡计都不如有良村,有强军更实在。那白晖用诡计吗?用。但白晖的诡计无论成败他都在不在乎,诡计成功则锦上添花,诡计失败他还要强秦在背后。”

“而我们赵国,诡计成败关乎国运,这能比吗?”

“寡人明白了,我赵国有相国为相,是我赵国之福,所以说,寡人原本的相法没有错,粮食产量才是我赵国之本,其余皆是虚假的。”赵王章不由的内心升起几分得意。

田不礼这时才扔出最后一句。

“王上,田文真是大才吗?臣不知。”

田不礼这一句说到了点子上,特别是最后三个字。

臣不知!

田不礼说他不知道,赵王何尝就知道了。

田文曾经在齐国为相,被齐王所不容,然后赴秦国为相,结果狼狈而逃。联络五国攻秦,结果在函谷关止步不前。

然后相魏,打算图谋齐国,但最大的好处却让秦国拿了去。

田文游说天下,以抗秦为生平唯一之事,却落得一个全族被灭,还连累鲁国也跟着一起灭亡。

最终又一计。赵胜死、赵奢惨。

死了燕王,最终便宜了谁,也与他田文无关了。

此时的田文改名换姓,苟且偷生,还打算抗秦,你凭什么。

田不礼是没说什么,也表明了自己不知道这田文是否有价值。可赵王章却升起了要驱逐田文的念头。

所差的只是一个决心罢了。

再说咸阳。

蔺相如终于到了咸阳,看着那巨大的长安城工地,蔺相如内心感慨秦国之力。

咸阳宫。

秦王亲自召见了蔺相如。

“赵使远道而来,寡人已经命人备下接风酒宴。”

“谢秦王。”蔺相如长身一礼。

秦王问道:“那玉璞可是带来,献上给寡人一观。”

蔺相如上前三步,再施一礼:“秦王,此玉为天赐,外臣以为不可轻见,秦王若想一观,外臣请王上沐浴斋戒七日。”

秦王心中笑了,果真与白晖预料的一点也不差。

秦王装出一惊惊讶的神情:“啊,是寡人想错了,赵使所言有理。寡人决定了,斋戒七日。”

“秦王英明。”蔺相如脸上多了一丝窃喜。

秦王站了起来:“来人,送赵使回馆苑,要隆重招待。”

“诺!”

蔺相如由侍者带着离开,白晖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秦王回身给了白晖一个大拇指。

再说这馆苑之中。

洗尘、洗尘,自然是要洗去一路上的尘土与劳累。

蔺相如进入馆苑之中,屋内有木桶一只。

桶中却没有热水,只有混浊的,带有一些泥沙的黄色混水。

“来人。”蔺相如心中极是不快,馆苑的人入内后,蔺相如指着那木桶说道:“这是何物,给本大夫沐浴用的热水在何处?”

“你要用热水?”馆苑的人一脸的惊讶。

蔺相如心中一惊,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的味道。

那馆苑的人说道:“大夫你护送天赐珍宝入秦,理应心怀敬畏。我王特意命人去大河取了河水,大河是天下的母亲河,是圣河。大夫作为天赐重宝的护宝使,你要用热水,是我听错了吗?”

蔺相如整个人呆住了。

这一军将的他哑口无言。

“来人,伺候护宝使沐浴。”

蔺相如站在那木桶前,是洗还是不洗。

不洗,秦国只说一条理由,你让我秦国之王沐浴斋戒,你却要享受,难道你是在骗我王?

蔺相如不敢。

可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了,按后世的说法,是阴历的十一月。

咸阳,这木桶若是放在屋外,不用多久水一定会变成冰块,屋外只有一只小小的木炭盆,冷吗?

冷不冷只有蔺相如自己知道,咬着牙在木桶里转了一圈,冻成了狗。

好不容易穿回自己的衣服,只等着赶紧喝杯热酒缓口气。

宴会厅内,烤全羊有、烧鸡有。

随行的赵国使节团成员们口水都能流一碗。

正使蔺相如到。

宴会开始。

秦国的厨师开始切羊,涂酱。

蔺相如面前却只有一碗冷粥,一小碟咸菜,这就是给他全部的。

“你……”

宴会负责的秦国官吏很是恭敬的站在蔺相如面前,屈身问道:“赵使有何吩咐?”

蔺相如直接就掀了桌子。

“为何如此怠慢本使?”

“我错了。”负责宴会的人立即认错,然后转身高喊:“所有肉食、热食全部拿走,给赵国使节团送上杂米粥。”

第四四二节 斋戒啊斋戒

第四四二节 斋戒啊斋戒 (第1/1页)

“这是本官之错,本官会在王上面前请罪,赵国护宝使为显对重宝之敬畏,要让整个赵国使团全部斋戒。所以美食不能上,全部拿走。”

秦国上菜的速度快,可撤菜的速度更快。

转眼之前,所有的美食全部拿走,除了几个手快的赵国使节团的还尝一口之外,其余的人只是闻了味。

很好。

从嘴里把肉抢走,而且这事就是他们使团正使的意思。

蔺相如这会如何解释,是他掀了桌子。而秦国的人咬定了是蔺相如让把美食撤走,全部换上杂粥咸菜的。

蔺相如怎么解释。

他这个锅背定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更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身份,临时被提拔成上卿的人,本身就不服众,加上眼下这事,蔺相如已经不容于使团。

这还只是开始。

夜里,只有薄被一条,火盆有,但木炭却不多,而且火盆也只有一尺大小的一个,在这寒冬,又没有一点热乎的食物下肚,夜里真是不好受。

蔺相如苦熬着。

馆苑之中,秦国的小吏又把赵国副使以及其他人连哄连骗的偶尔,路过了某个小院。

这小院之中,火炉是在墙外烧的,屋内温暖如春。

来自西南之地,一位新加入秦国的部落首领正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吃着火锅。

这下,赵国副使受不了。

秦国的小吏一脸的为难:“并非我不给各位,依我们秦国咸阳馆苑的规矩,这样的小院才是标配,别说是各位来是赵国,就看那位,仅仅就是一个拥有五座山头,人不足千户的小部落。”

“那是为何?”赵国副使心中差不多已经想到,可他却希望从秦国小吏这边说出来。

秦国小吏说道;“是贵国正使的意思。”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可否换到这样的小院。”

“我没问题,只要各位不怕正使找你们麻烦便可。”

当天,赵国除了蔺相如之外,所有的搬了院子。

转眼,三天过去了。

蔺相如实在是熬不住了,又冷又饿,而且因为太冷,脸都没办法洗一次,更不用说修面。

蔺相如再次请求面见秦王。

咸阳宫的内侍带着蔺相如往宫内走去。

蔺相如看到什么?

秦王正在和白晖,还有穰侯魏冉在撸串。

一看蔺相如进来,秦王惊呼一声:“这个啊呀呀呀,寡人错了,这是寡人的错,赵使千万、千万别放心里去。马上,寡人马上就开始斋戒沐浴,这次要双倍,两个七日。”

秦王说完,也不管一脸惊呆的蔺相如,立即大声吩咐着:“来人,为寡人准备沐浴。”

一位内侍快步跑了过来:“王上,您是要石头浴,还是流水浴,或是冲浪浴……”

“石头浴。”

秦王吩咐了一句后,对蔺相如说道:“赵使,这个寡人现在就开始沐浴斋戒,两个七日。”

秦王消失不见,只留下蔺相如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蔺相如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白晖与魏冉继续撸串。

蔺相如冲着白晖施了一礼,正要说话,却听白晖先说道:“你谁呀,你知道我是谁?”

“我……”蔺相如一开口就再次被白晖打断:“想见我去递帖子,收到回复会有人给你安排时间,现在走远一些,这宫禁也管的太松了,这满身馊味什么人都让随便入宫呢。”

“你。”

“滚,再不滚乱棍打死。”白晖身旁一名亲卫提着蔺相如就扔了出去。

蔺相如想哭。

突然间,他发现他那一套什么大义、大仁、大礼这些,在近于无赖的秦国小吏,与已经无法无天的白晖面前,竟然丝毫用处也没有。

火炉前,魏冉问白晖:“你这么对赵使,合适吗?”

“看我出绝招。”白晖拉过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位小跑着就去办事了。

魏冉指着白晖,只是笑个不停。

蔺相如翻不浪来,因为整个赵国使节团没有半个人偏向于他。

咸阳地馆宛之中。

为赵国使节准备了酒肉、火炉的小吏又跑去了。

“各位,怕是你们要换地方了。”

“怎么了。”

“刚才赵使入宫,我王感觉惭愧,这迎接重宝心不够诚,所以准备斋戒双七之数,也就是十四天。而各位在这里喝酒吃肉,坐在火炉旁聊天。贵国正使怕会不高兴,我也怕被连累,所以……”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赵国使节团怒了,这事若按蔺相如这脑残的作法,那他们这些人扔回冷冰的屋子,吃着冷饭十四,怕是一天半都受不了。

有人就说了:这蔺相如有王上赐给的节杖,怕是我们不能和他冲突。

“无妨,看我等和他理论。”

副使带着人找到了蔺相如,一见面就开口说道:“蔺大夫,听闻秦王又要斋戒十四日,若是这十四日过了,再为一个二十一日,我赵国购买农具之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新年之后就是春耕,误得起吗?”

蔺相如给问住了。

蔺相如来秦国之前想了这么多,他想过为赵国出力,他想过为赵王保住玉璞,他想过自己如张仪一样,凭自己的才干封侯拜相。

可残酷的现实几乎将他击的粉碎。

耽误的得起吗?

蔺相如很清楚,他不敢再拖了,再拖下去一但借过了春耕,他的罪责就太大了。

难道,要自己去对秦王说,你别斋戒了,也别沐浴了。

自己才说过的要求秦王七天沐浴斋戒,现在却要自己反悔,这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怎么打得下手。

可是,若秦王再来一次,三七斋戒,自己要怎么办。

蔺相如读了许多书,他也思考过这么多,依这样的方式,可以先占据主动权,让赵国在这次交手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

秦王竟然答应斋戒,却丝毫也没有半点敬畏天地之意。

可恶。

蔺相如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副使再次逼问:“你到底要如何?我赵国得到这块玉璞之时,也并没有人斋戒过,莫非你是奸细,要害我大赵。”

蔺相如无言以对,唯有怒视着赵国副使。

他唯一能作的,只有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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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三节 吃火锅吗?

相比起蔺相如这个没根基的人物,赵国使节团内多是在赵国多年为官的人,所以蔺相如此时很被动。

“一天时间,若是我等见不到秦王,无法正式就购买农具的事情谈判,我们就联合上书王上,你看着办。”

扔下这句狠话,赵国副使带着其他人离开。

这是今天第二次,蔺相如在寒风之中无尽的凌乱。

怎么办?

一身馊味,腹中饥饿,身上寒冷,最重要是内心也有着无尽的孤独,这咸阳城之中,竟然没有半个人和自己站在一起。

自己错了吗?

不!

蔺相如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战胜邪恶的秦国君臣,紧紧的咬着牙,蔺相如不断的自我反思,信心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蔺相如转身往咸阳宫而去,申请再次面见秦王。

秦王命人将蔺相如带入宫内。

今日,蔺相如第一次进入咸阳宫,秦王正在撸串。这是第二次入咸阳宫,秦王正在吃火锅,热气腾腾的红油火锅。

“赵使,这斋戒是挺辛苦的话,寡人若不是吃饱喝足,怕是没有力气沐浴斋戒。赵使要不要也来一份。”

听完秦王的话,蔺相如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秦王按在地上用脚使劲的摩擦着。

斋戒?

当真是一个笑话,秦王根本就没有把斋戒放在眼里。

蔺相如胸口疼,疼的如刀割一般。

秦国,竟然如此不在意天地。秦国,果真是蛮夷,不通教化之蛮夷。

蔺相如心里在骂,可又能如何?

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将一块羊肉在红色的汤时涮了一下,然后美滋滋的吃了下去,那舒服,那满足的表情更一步的刺激着蔺相如。

那怕内心恨的咬牙切齿,蔺相如此时也要陪上笑脸。

“秦王尊上,外臣以为,王上是上天眷顾的,所以这斋戒之事便不那么重要。”

秦王摇了摇头:“不,不,这斋戒之事非常重要。寡人决定,三七斋戒,只等寡人这几天养点力气,便开始斋戒。”

“秦王尊上,外臣以为,大可不必。”

“非常有必要,赵使这样所说,寡人深感惭愧,应该行四七斋戒。”

蔺相如懵了,他越说,秦王就加长斋戒的时间,也就是摆了,可秦王你能不能不要在提斋戒的日志上传继续吃着火锅呢。

蔺相如再劝,秦王终于翻脸了,伸手将面前的火锅打翻在地:“蔺相如,你是在戏弄寡人吗?或是说,赵国想要戏弄寡人。”

“外,外臣不敢。”蔺相如脸色如常,这样恐吓他是不怕的。

秦王问道:“斋戒是你说的,现在不让斋戒也是你说的。你现在告诉寡人,是应该斋戒,还是不应该斋戒。”

蔺相如卡住了,这种死结不是口才好就能化解的。

他在思考有些话能不能说,比如说秦王你没有诚意,说斋戒就应该立即斋戒,而不是在这里一边吃火锅,一边口头上说斋戒之事,却迟迟不行动。

这话若是讲了,当真就是翻脸了。

赵国,眼下没有翻脸的资本。

“是,是外臣错了。”

“错在何处呢?”

秦王步步紧逼,非要蔺相如说出一个结果来。

蔺相如脑袋转的飞快,思考了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开口说道:“非是外臣有错,而是秦王尊上轻视我赵国。而王上,也并没有言出必行。”

秦王笑问:“什么叫没有言出必行?”

“秦王答应与我大赵商讨农具交易之事,却迟迟没有开始谈判,难道这是言出必行?”

“谈判,那现在就开始谈吧,寡人也不要什么玉璧了,卖给赵国十户农具,只收一钱。这个价格走遍天下也没有能说高,寡人够大方吧,我秦国足够诚意吧。”

蔺相如惊呆了。

他求学之时,游历之时,听到过,也读到过这么多纵横名士谈判的对话内容。特别是秦国张仪的,他是佩服无比。

秦国张仪的谈判核心表面看起来是礼,实际研究起来,却是利。

披着礼之外衣的利,才让张仪在六国无往不利。

可此时,秦国根本就不和你讲礼,也不讲利。这让蔺相如完全失去了谈话的主动权。

“外臣……”

“哼!”秦王冷哼一声:“别在寡人面前逞口舌之利,寡人非常讨厌张仪之类诡辩之人,秦国要的是踏实的作事。”

蔺相如汗如雨下,他感觉眼前的秦王是假的,和赵国调查总结出来的秦王完全是两个人,两种性格。

秦王一指地上的火锅说道:“别说寡人不给你机会,将这里打扫干净,明天寡人准许你进献玉璞,或玉璞真的非比寻常。寡人会给你赵国一个公道。”

让一位大夫去作仆人作的清扫之事。

蔺相如犹豫了,这丢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赵国的脸在。

秦王又说道:“楚在把玉璞交给赵国的时候,赵国上下也没听说谁沐浴斋戒过,这是寡人给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以惩罚你戏弄寡人之罪,你也可以转身离去,秦赵自此不相往来。”

秦赵不相往来?

这个锅蔺相如背不起,更是不敢背。

唯一的选择就是,象一个低贱的奴仆那样,跪在地上将被秦王踢翻的牛油火锅清理干净。

蔺相如没有选择,只能去跪在地上去清理地面。

秦王回到后堂,径直向正坐在那里翻阅竹简的白晖走了过去:“我说,你是不是的那个小吏有什么仇?”

白晖抬起头来看着秦王。

白晖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就是这个货,一会要血溅五步,一会要高唱仁义,然后把你这个秦王当猴子玩了两次。然后还借着玩了你,成就了千古佳名,还有一个成语:完璧归赵。

当然,这些肯定是不能说的。

所以白晖说道:“根据情报,赵国自认为能出一个张仪一样的纵横家,而这个小吏也很想借压住尊贵的大秦之王而扬名天下。如果王兄以为,可以大度一点,丢面子让他扬名,我……无所谓。”

秦王大怒:“放他的屁,借我的脸让他扬名,他的脸很大吗?”

第四四四节 戏弄秦王者

第四四四节 戏弄秦王者 (第1/1页)

秦王怒了。

可白晖却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

“说这蔺相如,虽然不胜,可脸却不小,而且是个人物。论学识,若当真给他机会,说不定还能成为赵国的一代名相。”

秦王冷笑着:“那就弄死他。”

“不,弄死他显得我秦国小气了,毕竟是赵国来的使节,所以可以整他,可以恶心他,但不能弄死他。”

秦王一想到竟然有人想借自己丢脸而去给自己扬名,这事不能忍。

秦王怒道:“就让他当奴仆擦一回地,太便宜他了。”

“若是王兄有着宁可把那块玉璞变成碎块也不让他带走的决心,那么这事怎么都好办。”

“会如何?”秦王很是关切的问道。

白晖想了想,想到了后世完璧归赵的那个典故,这才对秦王说道:“王兄,这事其余很简单,他无法就是骗,或是要死要活的。要不,我来?”

“不行,这事我要亲自来。”

“好吧,我猜测事情可能会这样发展下去……,然后这个蔺相如可能会这么,这么干……。王兄以为如何?”

秦王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想让我这个秦国之王丢脸,然后让他扬名,这事至少要打断他一双腿。”

“只要他活着,打断五肢都没问题。”

“明天……哈哈哈!”秦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当晚,蔺相如终于有热水洗把脸了,也住进了装有火炉的暖和屋子,当然,还有一碗肉吃。

但,赵国使节团内上上下下,却没有半个人愿意和他说话。

蔺相如被孤立了。

次日,赵国副使也仅仅是到蔺相如处扔下一套正式的官服,却是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过。

咸阳宫内。

秦国重臣有一半都在朝堂之上列位,但白晖不在,魏冉也不在。

这事要从一刻钟前说起。

白晖来到大殿只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到偏殿,然后钻进了秦宫禁卫用于保护秦王的大殿小隔间内。

魏冉到了大殿之上,看着白晖跑掉,也随后追了过去。

“你躲到这里干什么?”

“看热闹,今天接见赵使王上想乐一下,所以我还是躲开一些的好。”

“乐一下,躲开?”魏冉很好奇。

白晖从暗窗往外看了一眼,没回答魏冉的话。魏冉也不走了,留在了这个小隔间内。

魏冉也没再问,这些天对于赵国使节的事情,他也有些火气。

不过,火气最大的是荀况。

作为秦国的相国,用大量的农具还有奴隶去换一个石头,那石头是能长生不老,还是能高高举起就让天下臣服,让大秦一统天下。

答应是肯定的。

那就是一块石头,再漂亮,再华丽,也就是一块石头。

屈原,曾经为楚国朝堂的无能而悲伤的几乎死掉的楚国公族,这时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外,右肩膀上背着一个后世很流行的单肩背包。

大殿禁军对于任何带入大殿的物品都有权利检查。

屈原只是一个文人。

面对强壮的禁军,屈原一伸手就推开了那禁军:“你闪开,本大夫今个有要紧的事情,你别挡路。”

那禁军正准备叫上另一人拦住屈原并抢下那背包,却见屈原身子一矮就钻了过去,然后高呼:“相国,今天是大朝会吗?有件要事你要为我出头。”喊罢,屈原扯开自己的背包,拿出好几个本子。

禁军看的清楚,那包里只有书本与纸笔,便退到了一旁。

“相国,关于关中推行蒙童一月五操五读五农之事,我召集了十几位博士认真研究过,这里有一套方案大朝会能否增加一议。”

朝会上要议的事基本上都是事先商定好流程,正式朝会上,除紧急军情之外,不会增加新的议题。

所以屈原要议的事情,只能放在下一次。

荀况接过那册子却没翻开,只说道:“今天不是大朝会,后天才是旬中朝会。”

“今天不是?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几号。”

“有这么一个事……”荀况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见一老头杀入大殿:“相国,你这年龄难不难老糊涂了,用我大秦三万户农具去换一块破石头,是你傻,还是你很傻,或是你实在傻的没药吃了。”

邹衍,大秦新任农业部长,他作相国的本事二流,但管农工之事,却是当真有一流的本事。

邹衍骂的荀况无言以对。

没错,用一块石头就想换三万户农具,这事谁听都是傻。

新任大祭酒,主管秦国天地祭祀、礼器等事务的庄周也到了,庄周语气缓慢的说道:“错了,不是三万户,是一万户,三万名奴隶,五万匹麻布。”

“你知道?”邹衍转身看着庄周。

庄周低声说道:“这事是白晖应下的。”

“有诈?那换吧,我也不劝了。”邹衍瞬间表示,这事他当没听见,爱怎么换就怎么换,不就是一万户的农具嘛。

“等一下,什么石头?”屈原这才回过神来。

邹衍说道:“楚国的那块。”

“几百年前,卞和那块?”

“对,就是和氏玉璞。楚国给了赵国,王上想买过来。”

屈原很认真的思考了足足一柱香时间后,一脸疑惑:“王上,是不是傻?”

众臣子皆笑了。

邹衍补充了一句:“是白晖要买的。”

屈原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问:“赵王,是不是傻?”

众臣子愕然。

曾经是赵臣,现为秦国御史大夫,李昙,开口说道:“或我还在赵国,必死谏。但眼下身为秦臣,赵王……挺傻。”

众臣子一致认为,和白晖作生意,又是这种明显让人感觉秦国人傻钱多的生意,谁最终才是吃亏者,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但凡是感觉在白晖身上占便宜的事,最终结果一定是悲剧的。

很快,秦国大殿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开始变的沉默,依各自的位置站好。

躲在暗隔内的魏冉带着一丝古怪的眼神看向了白晖。

白晖注意到了魏冉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后说道:“我,什么也没干。”

魏冉笑了笑,指着指外面:“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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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五节 转足一百圈

秦王到了。

秦王进入大殿之后,不由的愣了一下。

今天的大殿之上有点古怪,众臣子安静的有那么一点诡异。

秦王扫视了一眼所有人,却发现这些家伙竟然全部学坏了,特别是几位重要臣子,那眼睛微闭、双手自然下垂交叉放在肚子上。

这个动作,最初秦王第一次见到是在白晖身上。

每次白晖打算看热闹或是和稀泥就是这种站姿,什么时候这些家伙也和白晖一样学坏了。

秦王坐下后问道:“大河君呢?”

有负责殿职的官员上前:“报王上,大河君来了。有点卯的记录,只是不知此时人在何处。”

秦王一扫大殿,魏冉也不在。

秦王身问:“穰侯呢?”

“点卯了。”

“罢了,宣赵使上殿吧。”

秦王大概明白了,白晖与魏冉躲起来了,而大殿上这些人肯定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准备看热闹呢。

很快,赵国使节上殿。

依礼只有赵国的正副二使可以上殿,其余的人只能在殿外等侯。

蔺相如已经换上了正式的礼服,玉璞的盒子由副使捧着站在他侧后的位置。施礼之后,蔺相如说道:“我赵国为与秦之友好而来。”

“赵与秦原本就是友好了,难道秦赵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快吗?想寡人当初身为质子,若是赵主父相助,怕是难活着回到秦国,更不用说登基为王了。而这些年以来,秦赵一直非常的友好,想云中之战,我秦国力战匈奴,保了赵国北防不失。”

秦王历数自己登基这些年,秦与赵的友谊。

说完之后,秦王站了起来:“寡人不太明白,赵使所说的为友好之而是何意。或是说秦赵已经不友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再或就是,寡人读书少,听不懂赵使的高明言论。”

蔺相如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一句客气话竟然被秦王挑出了语病。

没错,赵国与秦国当真是水火不容了,赵国想反击秦国成为天下最强,而秦国想打压赵国为一统天下在作准备。

但是,这些都不是摆上明面。

明面上,确实如秦王所言,秦赵的友好,那已经是达到了巅峰,达到了可以为对方流血而不求一丝回报的高度。

蔺相如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听秦王说道:“罢了,念你年轻,念你无知,念你也没见过大场面。寡人也不和你计较了,说正事吧。既然你的学识不行,说话便直入重点,别绕来绕去的。”

蔺相如当真是给噎得不轻。

但此时,他却找不到反驳秦王的话语。

无奈,蔺相如只好接近副使手中的盒子,双手高高捧起。有咸阳宫的侍从上前接过盒子,然后送到秦王面前。

“王上,外臣带来了和氏玉璞。请王上一观。”

放着玉璞的盒子摆在秦王面前。

真实的历史上,秦王对这块石头的兴趣是巨大的。当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为了讨自己某位宠妃的开心。

此时,秦王装模作样的翻看了几下,然后放玉璞放在盒上,围着玉璞转圈,很是仔细的打量着。

一边打量着玉璞,秦王心中一边默默的数着,九十九,一百。

终于……

秦王转足了一百圈。

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腰,秦王缓缓的直起腰来,心中骂着:蔺相如,你这个全狂妄的家伙,为何还不开口呢。难道要逼寡人出绝招?

秦王没看蔺相如,换了一个方向准备再转一百圈。

大殿之中的众臣子有懂玉的,远观知道些玉不凡,可也不值得秦王这样的观看,此事透着各种古怪。

当秦王换了一个方向转了十几圈之后,蔺相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王上,此玉璞有一个瑕疵。请让外臣为王上指出。”

“好。”秦王松了一口气。

如果蔺相如一直不开口,秦王就只能出绝招,命人把玉璞送到后宫给太后看。

好在此时,蔺相如终于开口了。

咸阳宫的侍者由两人抬着一只托盘将玉璞送到了蔺相如面前。

就在蔺相如伸手准备去抓玉璞的瞬间,秦王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赵使你有戏弄寡人的先例,如果这次再敢戏弄寡人,寡人不杀你也要断你五肢之一。”

蔺相如的手距离玉璞只有不足一毫米。

可他却想缩手了。

这块玉璞是完美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瑕疵,他如何解释。

蔺相如猛的一咬牙,双手抓举玉璞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大喊:“秦王,你若遵守之前的协议,将一万户农户,三万奴隶交付我赵国。这玉璞自然是秦国的,若你不守信义,我宁可砸碎这玉璞。”

蔺相如气势十足,眼神带着一份绝觉。

秦王坐回到王座之上,向身边的侍从打了一个手势。

很快,一杯热茶送到了秦王手边。

秦王捧着热茶,面带一丝笑意看着蔺相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蔺相如的手臂已经酸困难忍,可秦王却捧着手上的茶杯带着笑容看着他。

当蔺相如实在受不了,将高举的玉璞准备放下的时候,秦王开口了:“砸,为什么不砸了。寡人还想看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玉璞变成无数碎片呢。这么有趣的事情,别停下。”

蔺相如羞愧的满脸通红。

一咬牙,将玉璞塞给了赵国副使,然后伸手一指大殿上的柱子:“秦王,你一而再的无视我大赵,无视本使。你就不怕本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血溅五步。”

“来人!”秦王开口了。

蔺相如内心多一丝希望,一丝搬回面子,重新谈判的希望。

却听秦王说道:“给殿上众卿一人一杯热茶,我等秦国君臣今天一观赵使撞柱,血溅五步。”

什么?

蔺相如不想死,他还有无比美好的未来,他想封侯拜相,他还想给自己打造一个不畏强权,礼遇门下,心胸宽广的上卿风采。

可头一次扬名的机会,却丢尽了脸面。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秦王与赵国记录的情报上完全不相符,为什么明明贪图这块玉璞的秦国为何此时显得如此无所谓。

第四四六节 给个台阶下

蔺相如完全不明白他到底那里作错了,这一切肯定有什么不不对。

“副使,回去告诉赵王,你赵国若是这般试弄寡人,莫说秦赵之间的友好,就此如同陌路。来人,将他们赶出去。”

秦王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了。

赵国副使卟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他很快的是,如果他们现在回去,那怕再派人过来谈判,

“秦王尊上……”赵国副使眼泪哗哗,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罢了。”魏冉这时从殿外出现。

魏冉上殿,向秦王施大礼,然后对赵国副使说道:“本侯这几日在处理些要务,倒是没想到你赵国会派一个伶人来戏弄我王。他倒是挺会演戏的,但国与国之间,要的是真诚。”

“是,是!”

“你磕的头破血流有用吗?不如拿出一点实际的想法,本侯也知道若你这样回去会误了来年的春耕,可若这样就答应了你了,我王的颜面何在,我大秦的颜面何在?”

“是,是。我赵国本就是打算将玉璞作为礼物献给秦王的。只是蔺相如他贪图功勋,自认可以将玉璞完整的带回去,并且能让秦国同意赠送农具。我王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

魏冉伸手将赵国副使扶了起来:“人无完人,赵王尊上日理万机,难免一时疏忽,被奸人蒙蔽,无妨。”

“谢穰侯。”

“为我秦国与赵国之好。本侯也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不用谢。”

“穰侯高义。”

赵国副使称赞了魏冉之后,又说道:“穰侯,可否先让我赵国自行处理奸人,并向秦王尊上献礼。”

“好。”

“来人。”赵使高喊一声,殿外的赵国使节团冲进来四个人,蔺相如这时回过神来,准备往柱子上撞,可却被四个架住,其中一人用匕首将蔺相如的舌头割了下来。

托盘上一边放着玉璞,一边放站蔺相如的舌头。

这还没完,赵国使节团的人将蔺相如拖了出去,就在大殿外借用秦军的长柄武器,用长柄将蔺相如活活打死在咸阳宫的大殿之前。

赵国副使再次上殿,跪在殿上双手举着玉璞。

“秦王,我赵国愿意将此玉璞送给秦国。”

秦王一脸笑意的接受了这块玉璞,也就是和氏璧,拿在手上掂了掂,秦王吩咐:“来人,送到王后处。”

“诺。”

内侍官退下之后,秦王说道:“传寡人令,从咸阳大仓调农具一万户,着令新港送三万奴隶给赵国。”

这和当初谈的价格一样。

秦王可以说,但赵国副使却不敢接,赵国副使立即说道:“外臣感谢王上,只是这礼重,外臣万万不敢接下,只恳求秦王尊上允许外臣与秦国讨论一个合适的价格。”

“既然这样,寡人赠送赵王麻布五万匹。农具交易无数价格如何,九折。再加上黄金绒内衣十套,雪绒衣十套。”

赵国副使心中大喜。

只要农具交易可以谈成,价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这九折也是自己功能,说到玉璞,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当它是宝,就是宝。当它是块破石头,谁能说不是呢?

赵国副使上前一步:“谢秦王尊上,外臣请问何谓黄金绒,外臣也好回去向我王汇报。”

魏冉代替秦王说道:“黄金绒得来非常不易,轻薄一件穿在身上,可御寒过冬,顶得上九层袍。”

这个时代的贵族过冬,靠的一层又一层套衣服,而不是靠棉衣。

更不用说,珍贵无比,一百只羊只出一两的羊绒了。

交易达到。

赵国使节团回去馆苑,接下来就是关于价格与数量的谈判。

咸阳宫大殿之上,屈原几步走到秦王面前:“王上,臣有两件事情,今天必须要说个清楚。”

“屈卿,有何话尽管说。”

“王上,逼死赵使,对于我秦国没有半点好处。这次农具交易,更是对我秦国没有半点好处。不知王上作何解释?”

屈原在楚国的时候,就是那种只要自己搞不清楚,就敢指着楚王骂的主。

此时在秦国,他的官越作越顺,自然心情也越来越好,信心也恢复了,所以又敢指着王去骂了。

但,秦与楚还是不同的。

楚王在被骂的时候,十之八九本身就是理亏的。而楚王也要保持身为王的刚度。

屈原面对的是秦王。

秦王一听屈原质问自己,指着屈原就骂了起来:“屈原,你懂个屁,你管好你的活就行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向每个臣子解释的,身为臣子,明白要去作,不明白也要去作。你懂不懂。”

“我不管,秦国……”屈原突然停下了,转身去拉邹衍过来,又指着秦王:“河套农具不够,河套需要书册蒙学三万,弟子规两万,初农经,初药经,棉经至少三千册。就说这农具,不够,不够,不够。”

屈原连着吼了三遍不够,这才气喘呼呼的抓起秦王的茶杯一饮而尽。

邹衍不紧不慢的说道:“王上,秦国各郡农具缺口,至少四万户。若是卖给赵国大量农具,我秦国先不说仓库里有没有这么多,就算有,也要先解决了秦国自向所需。”

秦王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谁,还有谁认为寡人这次作的不对的。都出来,今天要吵,就吵个够。来人,关门,上茶。”

秦王并不生气。

因为刚才,秦国的臣子没有一个人出来落自己的面子。

那怕屈原感觉自己错了,也没有打断自己和赵国副使说话,是在赵国副使离开之后,这才跳出来的。

秦王喜欢屈原这样的人,简单,直接。

只能说楚王傻,这样优秀的臣子竟然差一点给逼死了。

关门,上茶。

屈原品了一口香茶,开口称赞了一句:“这蜀地的茶越发的好了。”

荀况在旁说了一句:“这是滇池的茶。”

邹衍立即问道:“滇池的茶园有产出了?”

“也只有一点,要真正有产出还需要十四个月。”

几位臣子都围了过来,对茶也是各有研究。

第四四七节 弱点很多呢

对于茶,秦国的贵族已经不陌生,特别是绿茶的喝法更是上流贵族之中一种修养的体现。

咸阳宫内正殿之上,众臣子正在点评这些茶的时候。

突然,屈原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白晖,老夫知道你躲在这时,出来,出来。”

正准备偷偷离开的白晖犹豫了片刻之后,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来。

“白晖,你搞的鬼?”屈原指着白晖又准备开骂。

白晖却很冷静的开口说道:“我仓库里有蒙学之书十八万册,算学、诗文等十万册。农、桑、茶、棉书籍各三万册。不过,这些书质量非常差,翻阅最多两年就能变成破纸片,你要不要。”

“要。”

“要就别骂我。”

“你。”屈原指着白晖,竟然当真骂不出口了。

白晖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一本《楚辞》递给屈原:“我安排人整理,并且印制的。只要你一千金,便给你一万册,如何?”

书籍是珍贵的。

之前的书籍全是靠着竹简,然后一刀一刀的刻上去再涂墨。

雕版印刷术。

秦宫有无数非常优秀的书吏,他们整天在刻竹简。只是将明刻变成暗刻,熟练一些日子各个都是高手。

一块上等木料,一个时辰就能刻出来,只是字数有点少,每块版只能有四十个字,最多六十个字。

而且每块版只能使用约两千次左右。

用上上等的木料,可以使用最多五千次,但雕刻的难度却加大了不少。眼下最合适的是巴郡的柚木,以及关中北的枣木。

屈原眼睛亮了。

屈原内心给白晖跪了。

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本楚辞,屈原小声的问道:“难道说,给赵国卖农具是一计?”

“当然。”

“既然是计,那老夫便不问了,老夫的职责是教化万民,这头一步自然是十年内,要让天下万民都会写自己的名字。”

白晖长身一礼:“屈大夫高义,屈大夫这理想实在是太无私,太伟大的。我白晖但凡是有多一丝力气,也要助大夫完成梦想。”

“谢过大河君的书册,不知我何时可以拉走?”

“咸阳大仓与我宜阳仓结账后,就可以拉走。”

“好。”屈原没想过让白晖免费给自己。他知道书籍制作不易,更何况这种轻薄的纸制书籍。他也知道,白晖为了研究造纸术,已经投入了不知道多少钱币,知识无价,但书册却是有价的。

见白晖搞了定屈原之后,邹衍一只手按在额头上。

刚才还是屈原要与他并肩作战,这会屈原被一本书就给击败了,邹衍无奈,只要自己孤身上阵。

邹衍来到秦王面前:“王上,河套所须农具,滇池所需农具。臣这里有账册一份,请王上过目。”

“寡人不看,你们要什么都去找白晖,宜阳仓里存的东西足够整个大秦所须,但寡人有言在先,宜阳仓存的是大秦的国本,原本是计划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时以备急需的,所以你们看着办。”

秦王说话的水平自然是越来越高了。

白晖的囤积他知道,可他不会说白晖囤积是种病,秦王只说,这批物资是给秦国作战略物资,应急备用的。

那么,白晖囤积就不是错,而是大功一件。

宜阳仓的大概仓库存量小册子交在荀况手中,荀况是相国,这事自然是由他来管。

秦王准备闪人了。

为了防止这些臣子围着自己不放,秦王开始派礼物。

“寡人知道,列位很是辛苦。所以寡人准备了冬衣若干,冬天床上所用若干。依爵位给各地官员配发,苦寒之地加倍。”

“谢王上。”

秦王派出的冬衣与冬天床上所用,一共有五种。最高等级的是丝棉、精棉、羊绒制品。次一等的是丝棉、精棉制品。再次就是棉花、羊毛,最次一个等级,也有棉花与羊毛褥子。

当然,还有两个特例。

一个是小羊羔皮,一个是驼绒。这类因为数量非常非常少,仅给咸阳这的顶级贵族备有。

秦王终于脱身了,白晖也借机溜了。

唯有魏冉慢了半点,被人拉住,这下在讨论结束前,他想离开是万万没可能的。

秦王走到后宫门前,发现魏冉不在。转身问白晖:“舅舅似乎没出来。”

“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若不是穰侯留在大殿,王兄与我估计不可能逃出来,所以请穰侯为我大秦兴盛多出一分力气。穰侯是国之栋梁,我……是朽木。”白晖一句朽木,让秦王笑喷了。

“王兄,不如去眼坊?”

“也好。”

白晖所说的眼坊,此时的全称为蜻蜓眼工坊。这个蜻蜓眼是很久以前从西截域极西之地传来的一种玻璃珠。

后来,中原的工匠自己研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一种技术。后世称为琉璃。

乌氏帮白晖得到了许多来自西域的工匠,会罗马水泥的小匠有,玻璃匠也有。

结合西方的技术与东方工匠的技术,新的产物正在研究之中。

不过,依旧还叫眼坊。

这种工坊的投资力度是远低于钢坊、水泥坊的,差距就是奢侈品与战略物资的级别。

作为奢侈品,不值得投入太多。

相比起水泥坊近千工匠在日夜不断的研究新工艺,新配方而言,这里仅仅七十多天,这还是把小工,杂工都算上的人数。

白晖对这里很有兴趣,但也仅仅就是兴趣。

相比对瓷器,白晖还懂一点点,对于玻璃白晖的知识就是零点零一。唯一知道的就是石英砂是制造玻璃的原料之一,也仅仅是之一。

眼坊内,秦王翻看着五颜六色的一块块琉璃原块,却是在不断的称赞着工匠们。

“可惜,没有纯净无色的。”秦王不无遗憾的说道。

白晖站在一旁很平淡的来了一句:“没事,咱有钱。可以试一千种,一万种配方,总有一种会出现纯净无色的。”

纯净无色,很难。

当然,白晖也没指望这里能造出来,相比起玻璃杯,白晖更喜欢珍贵的瓷器。这玻璃若当真能够造出来,那就先制作几只望远镜。

第四四八节 赵国想要面子

就算开始研究玻璃又如何?

可惜,白晖也不懂光学原理。

朝堂之上吵了几天,秦赵就农具的交易又争了数日,赵国用粮食、铁锭来换新农具,这一点倒是定了下来,具体的价格估计还要争上几天。

秦王与白晖则离开了咸阳。

秦王要去洛邑与楚王、赵王,以及名义上还算王的韩、魏两王联名签署天下两年不攻伐的盟约。

白晖要出海,距离开春已经没有几天了。

大量的准备工作且不提,重要的是这次宣太后要出海,那么白晖还要亲自去看一看自己船队当中的四艘大船,这船是否可靠,以及万一遇到危险,如何救援的演练等等。

听起来事不多,真正做起来却是相当的辛苦。

白晖到洛邑之时,蔺相如之死这才传到洛邑。

赵王在洛邑赵宫之中来往的走动着,他怎么就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田不礼坐在一旁,将赵国副使,以及使节团内其他的上报的内容仔细的查看之后,又翻看了秦国给的官方文书。

“王上,依臣看来,事情也就是这样了。”

“相国的意思是,秦国没说假话、使节团其他人说的也是真实?”让赵王无法接受的不是蔺相如之死,而是使节之死。

使节代表的是赵国的脸面。

田不礼说道:“这事臣也想不明白,但这个蔺相如却是数次对秦王不敬,这事透着古怪。但秦国的说法也没错,赵使要求秦王必须沐浴斋戒,自己却要美食,这是最初让秦王不高兴的起因。”

“为什么要斋戒?”

赵王就想不明白了,原本简单的玉璞换农具,直接谈价钱就好了。

“怕是想抬价吧。”田不礼给了一个不算是解释的猜测。

赵王大笑:“无知,愚蠢。”

田不礼也跟着说道:“和秦国白晖可以明面上争执,那怕吵起来也无妨,商之事讨价还价本就是正常。但若是动些不必要的心思,怕是……”

“可是,我赵国使节死在咸阳,此事很是丢脸。”赵王有自己的担心。

田不礼问道:“那么王上,赵国是要面子,还是要好处?”

“不能都要吗?”

赵王这不是贪心,而是正常人的正常心思,面子、里子都不想丢。

田不礼只好说道:“听闻白晖已经入城,臣去见一见他。”

“相国辛苦了。”

洛邑,白府。

白晖正坐在书桌前准备翻阅范雎上报的出行准备材料,就听到有侍从汇报,赵国相国田不礼到。

田不礼不是空手来的,依旧有一份礼物送上。

礼物是否贵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态度。

白晖将田不礼请到书房,命人上茶后,吩咐侍者退离。田不礼也示意自己的随从离开。

田不礼的随从以及护卫退离,田不礼是奉了王命前来,有要紧的事情商讨。这样能让白晖与田不礼单独见面的机会,当真是极少,极少的。

等所有人退下之后,田不礼起身先施了一礼。

不需要说什么,白晖也明白田不礼这一礼是感谢自己帮助他让赵国买到了农具。

“天下民生为本,想当年苏秦先生之语,便是大道。”

白晖没头没尾的说了两句,田不礼同样听的懂。

在田不礼听来,眼下秦国还有七年不攻,若是赵国过于贫饥,其实对秦国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

同时,白晖也在告诉田不礼,任何的阴谋诡计,也比不起强国强军之力。

秦与赵,最终的胜负,还是在两国的国力,与秦赵两军的战力上。

田不礼没接话,而是问道:“敢问大河君,蔺相如一事,可否助我赵国。”

“这没什么难的。”

“请大河君赐教。”

白晖说道:“蔺相如在赴秦之时,路上曾被一疯狗咬到,正好在我秦国大殿之上发疯,如同疯狗一样。赵国副使担心伤心我王,亲自挡在发疯的蔺相如面前,但蔺相如疯狂无比。无奈之下,赵国副使失手打死了他。”

田不礼问:“这理由,天下人可信服?”

“不需要天下人信服,只是一个借口,给秦、赵留份颜面,至于天下人信与不信,那怕刚才所说的是真相,有些人也会编排一些不合适的话语。所以最重要的是结果。”

“受教了。”

田不礼再施一礼。

不过他心中却不怎么认同白晖这番理论。

不是白晖说的不对,而是看什么人在用。白晖可以这样作,他田不礼却不能这样。

再想想,田不礼突然有些小失落。

秦国最顶尖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世人无法效仿的。

先说这宣太后,宣太后的作法就是,我做了,谁爱说什么随便。再说秦王,秦王是我什么也没做,想说什么随意。魏冉是我做没做,谁也不能随意说我什么。

而白氏兄弟更极端。

白起是,任何人对大秦说三道四,那我就打到你们闭嘴。大秦想让你们说什么,不说的话,就打到你们开口。

白晖则是,无论我作什么,请为我鼓掌,请歌颂我的美德。你们可以在背后骂我,但明面上请颂扬我。如果不同意,我兄长是白起,我有部下四卫,我背后还有秦王,还有宣太后。

所以,我白晖作的事情,一定是为天下好,为列国好。

此时,田不礼很纠结,因为白晖给的解决方案是白晖才能办到的,赵国办不到。赵国还没有能力让天下人闭嘴。

田不礼无奈的再次请求:“此事,可否请大河君保全我赵国颜面。”

“那这样,就说蔺相如失手打碎了玉璞,自请以死谢罪。我秦国自然不忍伤害赵使,但赵国为秦赵之友好,蔺相如为保全名节,请赵国副使动手,自请重责以谢王恩。”

白晖的话让田不礼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也行?

田不礼刚准备开口,白晖就说道:“关于那块玉璞,你安心。我派人砸了,也不用砸成碎片,将边角敲掉几块只要残损便可。”

田不礼大惊:“大河君,这……”

田不礼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这么样一块玉璞白晖竟然舍得砸碎了。

第四四九节 砸了和氏璧

看着田不礼震惊的神情,白晖淡然一笑:

“安心,我会去说服我王,如果这样可行,你就去回报赵王,然后我会命人将损坏的玉璞给送到洛邑来。这样的话,天下人一看,任何流言自然不攻自破,此事我也不要求赵王任何回报。”

看来是真的要砸,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田不礼内心只有感动。

“谢大河君。”田不礼一躬到底,在他想来这是白晖在帮他。

事实上,白晖只是在帮自己。

因为白晖原本就相毁了那块玉璞,历史上传说,传国玉玺就是和氏璧雕刻而成,所以白晖就想着,这除了传国玉玺,还有没有什么边角料,也给自己留两块。

此玉无论是不是天下第一玉,就凭这名头。

白晖想要一块。

那怕是很小很小的一块,也行。

当然,怎么说服秦王,白晖打算从宣太后那边先开始。

下午的时候,白晖带着范雎为他整理的出行计划来到了宣太后处。

“太后。”白晖施礼后,正准备直起身来,宣太后突然伸手揪住了白晖的耳朵:“你说,你是不是皮松了。”

“臣,有错!”白晖虽然没搞清楚宣太后为什么不高兴,先认错就是正确的选择。

“好,咱们尊贵的秦国大河君,你错在那里呢?”

听着语气,白晖感觉到自己一定会有麻烦,立即陪上笑容:“太后说臣那里错了,臣就一定是错的。”

“胡扯。”宣太后松开了白晖的耳朵:“你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也许你没错。

白晖依旧没想明白是什么事。

只听宣太后说道:“这农田一年不耕种就会变在荒地,再种粮食产量不足之前的一半。若是放上两年三年,和新开荒没什么区别,这也是赵国真正急的原因。赵国的心思在中山郡,那里荒了对秦国来说未必是好事。”

白晖没想到宣太后竟然是说这个,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宣太后继续说道:“燕国不可信,若是没有赵国给燕国压力,怕是燕国很快就不会再听你的话,赵国时刻让燕国感觉害怕,燕国才会听命于你。这也是没错的,不过赵国……终是我秦国的大敌。”

白晖听懂了。

宣太后这想的比起深远的多,姜还是老的辣。

宣太后转头看着白晖:“白晖,那块和氏璧留下未必是件好事。”

“太后知道那块?”

“你忘记了,本宫可是楚人,和氏璧有些不详。而且这一块未必是真的。”

白晖大吃一惊:“太后怀疑此玉璞是假的?”

“不好说。”

“为什么?”

宣太后仔细回忆后说道:“那一年,我年龄还小,刚刚入秦宫不久。那个时候我听说过这块玉璞,在楚宫叫和璞。后来张仪入秦,听先王提及过,张仪差一点被人打死,事实上就是因为这块和璞。”

“难道是,传闻之中张仪盗宝,张仪当时在昭阳公门下?”

“对,张仪自己并没有见过和璞,然后再无和璞的消息。怎么突然和璞就成为楚国送给赵国的礼物了?而且怎么就让你给盯上,这一切很让本宫不理解。”

宣太后的意思白晖明白了。

这一块有可能是假的。真的还在楚宫之中,或是已经被人盗走流落民间,和璞的消息是故意放出来的,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宣太后在白晖的脑袋上轻轻一按:“君臣争宝,这结果很可怕。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白晖一拍几案就要站起来了。

这事让白晖火大了。

“坐下!”宣太后喝止了白晖,然后劝慰道;“不高兴也要忍着,这次不到你报复的时候,而且你找不到报复的对象。”

白晖微叹了一口气坐下,他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白晖说道:“太后,我原先准备砸了和璞。”

“砸了也好。”

“不是,我砸的是打算取核心好玉给王上雕一块新的王印,上书四个字。然后边角料给秦国重臣制作几枚特殊的小官印,以示荣耀。”

宣太后来了兴趣:“那四个字?”

“受命于天!”

“去砸了,然后召集秦宫最优秀的玉匠就按这个制作出来,至于真的在那里不重要,你说这是块是真就是真。叶阳拿来给本宫看过,这一块也是天下少见的美玉,而且是很软的美玉。”

宣太后竟然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同意砸了玉璞,这让白晖多少有些意外。

“一块石头罢了,别太当回事。不过……”宣太后思考片刻之后,对白晖说道:“受命于天这四个字可不敢乱用,眼下大秦扛不住这四个字。不如换四个字,就借用庄周之语,受命于地!”

庄周有书篇之中,原文是:

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尧、舜独也正,在万物之首。

白晖问宣太后:“太后,难道你认为这块是假的?”

“虽然本宫没亲眼见过,叶阳也没见过,但感觉这一块是假的。”

“太后的意思是,找到真的,再雕刻受命于天?”

“天下归一之时,相信那块玉璞一定会出现。你说呢?”宣太后一句反问,代表着她的信心,她内心也认为那块玉璞带有灵性的。

白晖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晖记得,传国玉玺数次流失,明朝就因为没有玉玺而遗憾。

在后世的现代,还有某叫兽说过,玉玺流落海外,价值估算五十亿。这真是他喵的放屁,这玉玺无价。

白晖问宣太后:“太后,关于黄帝佩剑,可有传说?”

“有,传说毁于鹿台。”

“可惜。”

“是,很可惜。你怎么突然在意这一把剑,此剑就算留存至今,也是一把残破的废剑,莫说千年前,就是周王最初赐给秦的剑,到现在也残损的不成样子。古时的铸剑工艺很差。”

宣太后说的是实情。

真正青铜剑达到完善的时候,是在二百多年前,此时才算是青铜剑的巅峰。

所以之前的青铜剑根本保存不到今天。

白晖内心感觉有些惋惜。

第四五零节 秦国转守势

华夏天大神器,眼下洛邑太庙之中的九鼎,以及还没有出现的传国玉玺,还有轩辕剑。

白晖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想这些无用的事情。

“太后,咱们准备出海吧。”

“准备好了?”

“我这边好了,然后只差我兄长回归,没有兄长回归宜阳坐镇,我不敢远行。”

“恩!”

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眼下秦国的蒙骜、王龁,已经勉强算是独挡一面的将军,就是向寿、甘陆都有着不差的统兵能力。

但他们却没有威慑力。

用最简单的话说,白起就是核弹级的,摆在那里就有压迫感。白晖虽然差点,也是高爆云爆弹这种级别,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蒙骜不行,他领军出战,赵国的将军们还敢和他比比本事,在战场上拼杀一翻。

所以,白起必须回归。

白晖、白起两兄弟,绝对不能同时离开秦国,这也是秦国朝堂之上对白晖出行的底限。

次日,玉璞被砸了,砸的很有技巧,是秦宫玉匠下的手。

看着破碎的很惨,却是完美的保留了核心玉玺的寻块玉。

田不礼内心感激无比。

腊月初,秦王宴请了蒙骜、向寿、甘陆、翟奇、等数位秦国以及义渠、乌氏、林胡将军,白晖作为陪客与秦王共座上席。

“肥邑,是攻还是守?寡人想听一听众位将军的想法。西域是守成,还是再进取。各位将军也说一说想法。”

乌氏佃第一个开口:“王上,臣以为西域当守。”

秦王哈哈一笑:“我大秦的女将军第一个发言,这是不弱于男儿。乌将军请满饮,寡人敬你。”

“谢我王。”

乌氏佃将杯中酒喝下之后,向秦王施礼,向所有人抱拳:“各位将军,西域的稳定为我大秦带着源源不断的财富,依眼下看来,新依附的部落有些杂乱,他们不懂规矩,而且不听号令。”

秦王问:“不听号令,可是不愿臣服之人?”

“王上,并非是不愿臣服,只是蛮夷不通教化,因为不懂规矩,不识礼教所以才不听号令。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往西远征,而是先教化。”

秦王看了看白晖,白晖低声说道:“地图!”

秦王轻呼一声:“地图。”

很快,乌氏佃就将范围给标了出来,义渠的两位将军上前补充了一些。林胡也有将军上前增加了河套北部,西北的一些不安定地区。

从地图上看,正是西域最重要的区域。史称河西走廊的地带,以及大河河套的重要防线。

秦王在看地图的时候,问白晖:“你的意见呢?”

“守!”

白晖只说了一个字,秦王明白这不是防守,而是守成。

秦王说道:“这样吧,调向寿将军领秦军一万前往助阵。乌氏与义渠就教化之事上报议事会,而后由朝议讨论如何教化。再来安排主官以及西域国策之事。”

“王上英明。”

秦国扩张太快,不仅是秦国本土,就是义渠、乌氏眼下都不想打了,他们需要休养,也需要消化现在控制的土地,以及新的牧场,还有人口。

乌氏佃又上前说道:“报我王,乌氏可调派五千精锐骑兵。”

秦王摆了摆手:“暂时不用,秦国眼下没有对外作战,乌氏精锐可以留五千机动力量,一但北方匈奴南下,可支援北方防线。”

眼下,北方是由林胡人与义渠人以防守。

他们和匈奴小部队打过几仗,因为秦军配给的军械远优于匈奴,所以一直打的很顺利。

此时,秦国并没有远征北方草原的实力,所以只能暂时被动防御。

秦王起身,亲自为蒙骜倒了一杯酒:“蒙将军,魏、韩可否在三年内,训练出一支勉强可战之军。”

“臣当不辱命。”

蒙骜接令。

秦王宴请这些将军,就是在白晖远行之前,对一些边境的国策作一个大的方向,细节可以放在朝会上讨论。

原本秦王想把蒙骜调到肥邑去。

白晖却认为,如果不给王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才能,这对王龁不公平。更何况,论资历王龁要比蒙骜要老。

就算秦军不论资排辈,也要考虑一下老秦军的想法。

所以。肥邑就交给王龁了。

秦王还有些不放心,加派了文官甘庶过去为副官。

转眼,新年就要到了。

大秦战神白起,终于回到了伊川。

秦王亲自出迎,不是在伊川迎的,也不是在洛邑迎的,而是在韩国的韩王城迎上了白起。

“将军归来,将军辛苦了。”

“为大秦作战,是臣之本份。”

秦王与白起的对话,不是客气话。换两个人讲,或许是客套,但在秦王与白起面前,这话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这君迎臣的仪式过后,白晖一脸笑意的上前。

白起的脸上也难得出现笑意,白晖上前将白起用力的拥抱了一下,白起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笑意,用力的在白晖的背后拍了两下。

两人分开之后,白起在白晖肩膀上捶了一下:“睢阳之战,作的不错。”

睢阳之战,严格意义上说白晖没胜。

但这是非战之过。

白晖的战术运用在白起眼中是及格的,不及格的是白晖有些高看了魏军的战斗力。

这个没办法。

白起想若是自己,遇到看似还行,真正打起来却不当事的魏军,自己也没办法。

回伊川的路上,秦王、白起、白晖同车。

坐的不是敞开的车,而是严实的马车。不仅为了保暖,更重要的他们之间的交谈不想让人听到。

马车上,白起先说道:“王上,晖。辽东之地不宜战。我观察过那里的地势,以及箕氏侯国,还有东胡的战力。他们不值得我秦军主力出战,当时非战不可是因为,战既生存。”

白起这句战既生存说的精彩。

“当时,民心低落,士气低落。一战,箕氏侯国没伤及根本,却让肥邑军民恢复了士气,而且有了大量的过冬物资,以及数万奴隶。最重要的是,占据了晖所提及的煤矿,还发现了一处铁矿。以及意外发现了两处小金矿以及水晶矿。”

第四五一节 白起回来了

白起把辽东一带经营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虽然白起所部肯定有文书详细的汇报,但听白起亲自讲,这其中感觉是不同的。

白晖说道:“海角之地,遍地金矿。”

“金矿非正道,民生基础才是本。”白起反驳的白晖的理论。在白起眼中,最基础的钱、粮、铁、煤、盐、布。这才是正道,靠挖一点金子发财,这不是正道。

“兄长说的对,民生才是本。”白晖认可白起的说法。

白晖又说道:“兄长,韩魏已经附秦。布防之事,兄长最强。”

“好。”

白起对最强这个说法没有反对。眼下,对于韩魏两国的战略防御体系的调整,白起自信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担起这重任。

司马错行,但年龄还是大了,不适合这样奔波。

其余的人,还真的没有资格和自己兄弟二人相比,所以白起对这个最强,并没有反对。

秦王对于这个最强,也没什么反对。

大秦战神不是白叫的。

历史上,第一个封号战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回到伊川的路上实际的路程只要两天,不过白晖却让车队在洛邑停了一天。原因自然是出在白起身上。

白晖把白起带回来的所有东西的清单详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就其中一些物件更是新自过目,然后挑出了一些东西。

“兄长,这是你特意给嫂嫂准备的礼物。”

白起反问:“家中缺少这些吗?这是给你看的,有什么值得辽东多多准备。”

“兄长,家里什么也不缺。可你回来,从辽东之地到伊川,两千里有了吧。你找一只漂亮的鸟然后带根羽毛回来,嫂嫂也是会开心的,礼物是心意,不是非要有什么东西。”

白起指了指白晖挑出来的那些;“那你还用挑,随便拿几样不就好了。”

“兄长,我是说,心意重要。但心意之下,有让人心中开心的礼物,不是更好些。嫂嫂不会在意你带什么,更在意你。”

白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郑重的点了点头:“恩,下次为兄会记住的。”

“还有,回家之后,别想着军营的事。家中不佩剑,冬天正好去赏个雪景什么的。”

“雪有什么好看的,寒冷让穷苦的人难受,当年许多秦军作战,因为没有冬衣……”

这次连秦王都听不下去了,秦王怒喝一句:“白起,这次你就听白晖的,家中不是军营,别提这些军中之事。还有,寡人不准许……”

秦王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白晖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这个,不如在回家之前,请家姐过来一下。只说有些公务,然后耽误一两天回伊川。”

“可以。妙计。”秦王认可了白晖的提议。

白晖与秦王都很无奈。

白起这个没心没肺的,他带回来的不是礼物,而是样品。

就是让白晖看看,或是让大河博士院给看看,有多少值得运回来的物品,而不是礼物。别说是给甘如,就是给白晖都没有带一片树叶。

在白起看来,白晖什么也不缺,不需要带礼物。

而家中自己的夫人甘如,伊川富足,又有白晖掌家、太后照顾,家中更是什么也不会少,不敢说比咸阳宫,也比寻常的贵族家中要强上这么多。

不需要自己再带什么回来补充家用。

白晖也是无奈。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姐姐,此时人正在洛邑。

西乞和听到王诏,没敢有一丝的耽误,立即陪着自己的夫人,白晖的不同父也不同母,白起同母异父的姐姐白子怡来到洛邑秦宫见秦王。

西乞和在洛邑原本只是为了清算洛邑今年的收益,顺便带着自己的夫人见识一下天子城池的繁华。

他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接到秦王诏令。

来到洛邑秦宫之后,秦王把事情一讲,西乞和站在那里好半点都没回过神来。可再一想,从自己认识白起开始,白起就有些不够细心。

比如,白起打了胜仗回来,往往是赏赐什么就全部送回家里。

有用没用,白起自己很少去细分这些。

记得有一次,上方给了赏赐,赏赐了半只羊。

结果白起光顾着忙军营之中的事情,等他想起来,反羊送回家的时候,半只羊早就成了臭的,可白起依然还是将发臭的半只羊送了回去。

就在白晖和秦王忙着找人给白起上课的同时。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宣太后也安排一个人,准备给白起上课。

甘如到了。

白起的夫人甘如,甘氏嫡女在接到宣太后的信之后,从伊川来到了洛邑。

甘如到了洛邑之后,并没有先去见白起,而是直接找到了白晖。

“嫂嫂?”白晖有些意外,先是不理解甘如为何过来,同样不理解为什么甘如过来不去直接找白起,而是来找自己。

施礼之后,白晖请甘如上座。

甘如上座,请侍女退离之后,甘如开口说道:“叔叔有所不知,叔叔是叔叔,将军是将军。”

很绕嘴,可白晖听得懂。

甘如紧接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我,羽是羽。”

“明白。”白晖明白了甘如来洛邑的意思,也明白了先见自己的意思。

甘如起身对白晖施了大礼,白晖赶紧以同样的礼节回礼。

只听甘如说道:“我不会持家,也不知道如何操持家业,甚至都不知道如何与将军说话。但我也却知道将军为大秦征战,若在我这里分心,或是依叔叔之法改变,那将军还是将军吗?我难道不是大秦的罪人。”

“胡扯。”白晖火了。

白晖当既问道:“嫂嫂,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甘如给愣住了。

在白晖准备再问的时候,却听见门被人一脚踢开,只见宣太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的无论是白晖的护卫,还是太后的侍女都赶紧低头退到一旁,并且将那门重新关上。

宣太后走向白晖,伸手指着白晖的鼻子:“白晖,是老娘的意思,你想怎么样?”

白起的夫人甘如傻了,坐在那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应该给太后让座。

刚才,白晖直接猜测是太后,敢质疑大秦太后,白晖绝对是唯一一人,因为连秦王都不敢。

第四五二节 女子能顶半边天

而太后踢门进来,指着白晖的鼻子就骂,这骂的火气十足。

好可怕。

更跟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在屋门前上的一瞬间,白晖跳了起来:“太后,我兄长要的是一个夫人,不是一个花瓶。”

“花瓶是什么?”

“花瓶就是摆在那里好看,却算不上是人。”

“放屁,老娘还就告诉你了。我大秦的男人在外征战,女人在家耕种带孩子,象你这样的,出个门还要带个礼物回来,每到过年过节还不忘记再送份礼物的人,不是我大秦男人。”

宣太后怒了,只差去揪白晖的耳朵了。

白晖后退一步,开口说道:“不知道,当年有没有人期待先王送件礼物。”

“你想死?”宣太后抄起了白晖的障刀。

白晖再退一步:“想当年,有没有人在月下等着先王?”

“白晖,老娘今天不打到你满脸血,老娘就不当这个太后了。”宣太后是真的怒了。

白晖却是哈哈一笑:“两句话,太后听完再打我绝对不躲。”

“好。”

“太后,一般情况下,我要是打谁,一定会说,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打的他满脸桃花开。”

白晖一句话把宣太后给逗乐了。

刀放下了。

白晖这才说道:“太后,我身上流的也是大秦男儿的血。但你听我一句,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

“继续。”宣太后想听听白晖怎么说。

白晖也坐了下来:“太后,说句难听话,我兄长出门之后,还记不记得家中有个夫人,我都在怀疑。”

“好吧,你说对了。”宣太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甘如后对白晖说道:“你嫂嫂是挺可怜的。”

“太后,有家牵挂着,人是会变的。”

“如何变?”

“活着回来。”

宣太后重复着白晖的话,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活着回来,说的不错。为了活着回来,就一定要赢,就一定要谨慎些。”

白晖松了一口气:“说我嫂嫂,年龄小,真的懂事吗?再说我兄长,除了打仗,他懂家里怎么过日子吗?”

“说吧,你什么意思?”

“日子是要过的,家是要经营的,自己的女人是要疼的,话说,太后知道王上喜欢吃什么,那么先王知道太后喜欢吃什么?”

宣太后这次没回答,也没发火。

很多年了。

先王其实是很优秀的人,先王是在民间知道民间疾苦的人。

宣太后坐在那里思考了很久,一直在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良久之后,宣太后说道:“当年,先王提及过一件事,他隐姓埋名,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生活太久过。曾经在一个山村,他有喜欢过一个农家女子,但先王不能留在一地太久,他不得不离开。”

白晖八卦之心狂涨,这事听起来有趣。

宣太后继续讲着这个故事:“后来,先王告诉那女子,他要游历天下,让那女子留在山村,自己将来会去接她。”

“然后呢?”

“然后,那女子跳崖了。理由很简单,她虽然不识字,也不知道先王的身份,但却知道先王是识字的,而且有才华,是有大志向的人,所以不想让先王有所牵挂,跳崖了。”

白晖腾的一个就站了起来。

宣太后双眼盯着白晖,宣太后想的清楚,此时白晖敢对先王有半个字不恭敬,宣太后就会狠狠的收拾白晖。

白晖是谁?

看过无数电视剧的主,对于王这样级别的人物,可以当面骂,但绝对不能背后点评。

所以白晖说道:“女子能顶半边天。”

“什么?”宣太后愣住了。

白晖重新说了一遍:“女子能顶半边天。”

“说人话!”宣太后确实没听懂白晖这话的意思。

白晖第三次说道:“女子能顶半边天,这不是在恭维太后你。也不是在说家事,我说是就是实情。太后你可以管天管地,甚至天下列国那个贵族娶妻,太后只要说一句,不让娶或是不让嫁,他们就要听,谁不听我们就弄死他。可太后你不懂管别人疼婆娘。”

宣太后把桌子掀了:“你的意思是,老娘没人疼?”

换个人,白晖肯定会问一句:有吗?

可宣太后面前白晖不敢这么说,所以白晖说道:“太后您有儿子孝顺,还有我这半个儿孝顺,怎么能叫没人疼。”

“说人话。”

白晖这次不是没说人话,而是有些理念这个时代连词语都没有。

“算了,没心情说了。”白晖坐在地上不打算开口了。

宣太后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宣太后也算是给白晖面子,转身问甘如:“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说真话。”

“喜欢那只木鹰。”甘如给了一个回答之后,宣太后摆了摆手:“难为你了,去见你的夫君吧。”

“谢太后。”甘如慌忙施礼后逃离了这里。

甘如离开后,宣太后问白晖:“说说,那个什么女子能顶半边天,是什么意思?”

“请太后再等会。”白晖依然没回答。

宣太后没再催。

约摸半个时辰后,甘如又回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和白起一起。

白起进屋后,施礼,然后从在白晖身旁,一言不发。

甘如施礼之后,双手捧着一只纸卷轴送到宣太后面前。

宣太后打开卷轴,阅读着上面书写的内容。

上面写着,这次依秦律白起从辽东带回来的物资中,属于白府的各种物品的分配方案。

其中有派人送回眉县老家,给白氏族人多少。

也有单独送到母上家中多少,还有挑出来一些给白起姐姐家时送多少。以及有些特别的物件,也要给甘家、宰氏都送上一些的。

宣太后看完之后,将卷轴交给了白晖。

白晖倒是明白,虽然自己这个白氏与孟西白三族中的白氏,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也在白氏一族生活了两百多年。

就凭这份情,给白氏送些东西过去是合适的。

大秦男儿出征,得胜归来之时,所得到的战利品,还有赏赐绝对不是自己一家的,有一部分一定会给族中,由族中宿老来补贴族中穷苦所需。

或是,族中同乐等等。

第四五三节 秦先王的八卦

第四五三节 秦先王的八卦 (第1/1页)

看到白晖持完了,宣太后问道:“你感觉如何?”

“太后,什么叫我感觉如何,应该是太后感觉如何。再者说,我是弟弟,如何点评家嫂,这个不合适。”

宣太后也没有再逼问白晖,只说道:“那么再说刚才那句话,你为何不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讲呢?”

白晖反问:“不如讲一讲,关于跳崖的那件事情?”

宣太后与白晖之间的对话让甘如听着紧张,她转头看了一眼白起,却发现白起闭目养神,只当是完全没听到。

非常紧张,甘如虽然是名门,但毕竟是个小丫头。

白起是她的夫君,她知道白起是大秦的战神,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大秦真正掌权的是太后,而非秦王。

纵然眼下大秦的王权正在一点点的交给秦王,太后之威名依然是大秦最强大的。

另一个,说是一家人,可白晖的威慑力天下第三。

很明显,此时宣太后与白晖正在争论些什么,甘如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让白起带自己离开。

宣太后突然笑了:“好,就讲一讲那跳崖的事情,你也要说说刚才的话。”

“一切依太后决断。”

宣太后又沉默了。

因为宣太后在思考应该怎么给白晖讲。

这气氛很压抑,甘如也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原本她来洛邑就是宣太后的意思,宣太后希望她成为一个白起背后默默支持白起的人。

但白晖似乎不同意,同时,白起也认为白晖讲的有道理。

白起也不准备让甘如成为一个摆设,所以亲自带甘如过来与宣太后抗争。

但!

跳崖是怎么一回事,这凝重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甘如紧张的不得了的时候,白晖突然开口了:“太后,不如我问,太后答如何?”

“好,你问。本宫保证如实告诉你。”

白晖问道:“太后,跳崖的人没死,是不是?”

“是,确实是没死。但也没再回家,本宫知道这件事情并非先王的那里,而是王上登基之后,从先王秘录之中得知。”

听完宣太后的回答,白晖再问:“太后派人去找了。”

宣太后摆了摆手:“行了,人找到了。一条腿坏了,在山村之中生活,育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在秦军之中,女儿嫁人,所嫁之人是一任小吏。叫黑山,有个兄长你认识,叫黑剑。”

白晖再问:“长子?”

“是先王之子,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他有两子,长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比你还大一岁呢。同样在秦军之中,而且入选了你的四卫之一的狼刃。”

“太后,大气点?”

“这事与你有何关系,与大秦有何好处?”在宣太后心中,白晖这时在没事找事,关于先王流落民间那段时间的事情,可以说对眼下的秦国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晖站了起来:“太后,我先说说这个女子能顶半边天吧。”

“好。”

“太后,你可能没看过一组数据。这是臣派人调查过的。先说楚国,楚国女子劳动参与率在成亲之后,占所有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五左右。魏国在伊阙之战后,女子劳动参与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

“什么叫劳动参与率?”宣太后问了一人自己不懂的名词。

白晖解释道:“就是,没有闲在家时,参与到非家庭小手工之外重要劳动之中。在家中带孩子,或是只用一个不手工,女红,织布只够自家使用等之外的劳作。”

“懂了,你继续。”

“秦国的女子劳动参与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点五,就是千分之九百八十五。秦国女子所创造的价值,如果不算秦军收益,以及征战收益的话,秦国每年种的粮食,织的布匹还有运输等等,女子的产出高于男子,是男子的一点一八倍。”

宣太后点了点头:“意思听懂了,这是在说,秦国的女子对大秦的基业非常的重要,对是不对?”

“对。”

“你继续。”

白晖继续说道:“适龄女子不仅要带孩子,带要参与劳作,耕种、织布等等,若是连带孩子,照顾老弱都算上,秦国的女子劳作工时,差不多相当于男子的一点五倍。”

“付出这么多,难道只站在背后,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能听吗?”

宣太后冷冷一笑:“你的意思就是在怪罪本宫,为了让白起一心征战,完全不顾及你这个嫂嫂。”

“对,就是这个意思。换句话说,太后也是女子,难道就不能为天下女子说句公道话。”

“你指责本宫?”

“太后,错了难道就不能说两句吗?好吧,那臣当一个媚臣,整天变着法的给太后歌功颂德如何?”

白晖与宣太后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紧接着,白晖开始翻旧账了:“太后,上次你教训我,认为我在家帮着宰羽带孩子,是我的错。身为男子,难道就不能为家人分担一点家务吗?”

“放屁,身为男儿,当然是征战四方!”

宣太后怒了,指着白晖的鼻子就开骂了。

白晖大声反问:“太后若认为,咱们秦国可以天天都打仗,那么臣就认这个错。是天天,每一天。”

“你……”宣太后无言以对。

“太后,不可能天天打仗,难道先王就天天打仗?或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处理国事?”

宣太后深吸一口气:“好,你说的在理。先王确实……好吧,你有理。这次是本宫错了。”

宣太后认错。

有史以来第一次。

“太后没错,太后不能有错,所以这事要换个说法。”宣太后已经说自己错了,可白晖却是改了说法:“太后,只能说太后太关爱我兄弟二人……”

“闭嘴,有何阴谋,来点直接的。”宣太后粗暴的打断了白晖的话。

白晖有些小尴尬,只好说道:“开放女子为官的限制。”

“理由。”

宣太后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理由。

若是白晖不满自己身为太后插手他的家事,白晖不会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来说话,完全可以直接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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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节 大胆的三个要求

既然宣太后让说,白晖自然也是要挑明的讲的。

“臣有三件事情想说。第一件,我兄长是战神没错,但不能是只知道军营,不知道有家的人。所以,太后所作的事情,想法我理解,但方式我接受不了。”

白晖倒也不管了,把话挑明了在说。

宣太后点了点头:“好吧,此事你自己处理。”

“谢太后。”

“别废话,说正事。”

“太后,女子为官,这件事情很重要,眼下秦国有少许的女子为武官的,但文官却无一人,大秦识字的女子至少有四十五万人……”

“什么?”宣太后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么巨大的人口数,她是大吃一惊。

白晖赶紧解释:“太后,臣说的只是识字。认识三百个字,就算是识字了。因为孩童的初期教育是母亲,所以这几年来,秦国的但凡是军属的妇人,都相互学习一些字,用来在最初的时候教导孩童识字。”

宣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认识三百个字,算是识字。但这事真正有才华,还有很大的距离。

认识三百个字,按后世的说法,这是半文盲。白晖所说的识字,仅仅是能写自己的名字,知道日常关键物品的文字。比如纱、麻、羊、油、盐等等。会简单的加减法,懂基础的农耕知识。

白晖继续说道:“太后,正好借这机会,臣把想法提出来。就是咱们大秦,若是认真挑选,再投入人力、物力教导,秦国至少能多少一万有才学的女子。”

“秦国就这么缺人?”

“太后,秦国官员的缺口,已经马上就到了无法执行政令了。”

“好吧,女子为官这个可以考虑,本宫会考虑的,说说你的第三件事?”

白晖心中明白,自己事实上还没有准备好,也是借宣太后干预自己的家事,提到女子为官的事情,宣太后答应可以考虑,这就算是成功了。

“太后,这第三条……”白晖拉了一个长音,这个要求让白晖多少有那么一点压力。

谁想,宣太后却是猜到了。

宣太后说道:“你想提到的第三个要求,无非就是出海之后,让本宫听你的。”

“不敢,臣的意思是,出海之后,请太后多少听一听世的建议,毕竟太后你久居内陆,对海外一无所知。”

宣太后心说,难道你白晖就出过海吗?

想归想,说归说。

宣太后还是说道:“好,依你,本宫答应你,出海之后大小事宜多以你的意见为主。轻易不会插手你所管之事。”

“谢太后体谅。”

体谅,不体谅也不行的。

宣太后认为白晖想找机会和自己谈一谈关于出海后谁说了算这个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白晖绕来绕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

是自己管的太多了吗?

这些孩子是不是已经长大了,可以真正挡事了。

或许出海就是一个机会,可以真正的看一看白晖到底有多大才。

“甘如,本宫错了。不过你也要体谅本宫,本宫是不想让我大秦战神被儿女私情所绊,此时想来,战神是大秦的,白起是你的。咸阳宫内还有河套送来的上上等棉,本宫分一半给你们府中。”

宣太后在道歉。

甘如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起此时跪坐着身体前躬,朗声说道:“臣谢太后。”

甘如被白起突然吼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没等甘如回过神来,白晖却是嘻皮笑脸的也来了一句:“太后,不如把乌氏送到咸阳的上等驼毛,也分一石给我们家吧。”

“行。”宣太后一边答应,一边在白晖脑袋上拍了一下。

白晖顺杆往上又爬了一步,这句话连白起都吓了一跳。

只听白晖说道:“听咸阳宫的医官说,王后有喜,似乎是女孩?”

白起愣住了。

作为外臣,竟然在讨论王后有喜的事情,这白晖也太大胆了。

宣太后却是瞬间明白了,在白晖刚说完,宣太后就说道:“那就定了,若当真是女孩,十四年后,让她奉茶喊我大秦战神一声父亲。”

白起愣了。

甘如惊呆了。

可白晖却来了一句:“太后,这彩礼可别太狠。”

“不狠,钱百亿、地千里、奴百万。如何?”

钱百亿……

甘如华丽的晕倒了,她听懂了,白晖这是给她的儿子谈了一门亲事,把叶阳后即将出生的女儿,也就是大秦的嫡长女变成了她的儿媳。

可紧接着,宣太后要的彩礼,几乎把她吓死。

白起不紧张,因为家中的事情有白晖在,再说了,白起对钱百亿什么也没概念。

白晖却是笑的合上不嘴:“太后要的太少了,就这么一点,毛毛雨了。”

“那你加点?”

“加十倍。但要一个专断之权,并非所有事,只是有些个人,有些个事,只能独断专行。”

“好,等你加这个十倍。”宣太后抬起手,轻轻与白晖击掌。

十倍。

钱千亿、地万里、奴千万!!!

白起的脸色变了,他听懂白晖与太后之间的话,十四年的时间,为秦国增加这些数字,不就代表着,一统天下?

“太后,新年后初八,是个好日子,起程。”

“这些小事,你作主便是。”

当天,太后亲自设宴,宴请甘如与白起的妹妹白子怡。

而秦王则与白起、白晖、魏冉等人围在一只火锅旁喝着酒,聊着天。

秦王亲自给白晖倒了一杯酒:“你厉害,头一个敢对咱老娘说不的人。你知道,宫中莫说是其他人,就是叶阳平日里说话,都要先想一想,说出去的话,太后是不是喜欢听。”

“威武。”魏冉拿来一只空杯给白晖倒上酒:“这杯我敬你,我也算是秦国大人物了,可在姐姐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这杯要喝。”

白起也倒了一杯放在白晖面前。

所有人看着白起,等着白起的说辞,白起淡淡了来了一句:“凑数,三杯好。”

秦王、魏冉先是一愣,转而大笑。

第四五五节 一个老妇人

白晖将这三杯酒连着喝了下去,今天他也挺开心的,竟然意外的谈好了秦国嫡长女下嫁白府之事,这值得喝一杯。

三杯酒下肚,秦王问道:“十四年,能一统天下?”

白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难,但不是没可能,人没点压力怎么行,若说二十年,这事便太过轻松了。再过几天就过年了,翻过年咱们秦国十年不攻,就只剩下六年了。”

魏冉问白起:“六年时间,韩、魏两地之军,可与我秦军主力相差多少?”

“其精锐,勉强达到眼下秦军战力,但与四卫不可比。”

白起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对赵一战,必是恶战,极恶之战。”

没人接话,也没人想说点什么。

未来秦国对赵国一战,确实是一场难打的大仗。

马上要过年了,秦、赵、楚三国为主,魏、韩、齐三国为辅,燕国为客。七国准备签订新的天下息战盟约,为期两年,天下无战事。

白晖没有参与这种祭祀大典,而是代咸阳宫,迎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妇人已经是白发苍苍,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妇人,当年她与秦先王赢驷相遇的时候,就比赢驷年龄大。

扶着这老妇人的是她的长子,叫阳栎。

阳是当年赢驷用的假名之姓,栎是栎阳之意。老妇人相信,当年的少年郎一定会到秦国的国都栎阳去,所以给这个孩子取名栎。

跟在老妇人背后一边是她的次子,一边是她的女儿。次子与女儿随后嫁之夫姓,儿子山娃、女儿叫山枝。

山并非姓,因为她们生活在山里。寻常的普通人是没有姓氏的。

当年赢驷派人找过,没找到,认为人已经死了,或是受伤被野兽所害。

赢驷可以说是英年早逝,他只活了四十四岁,当了二十五年秦王,为秦孝公之后的一代英主。

将秦国的公,变成了王。

在位二十五年间,他的秦军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他为秦国呕心沥血一生,可以说在他心中,他对得起大秦列祖列宗,对得起老秦人誓死追随。

但,还差一位。他有所欠。

若当年赢驷知道,老妇人没死,那怕把秦国翻过来,也一定要找下去。

宣太后找到老妇人,也纯粹就是一个意外。

因为,阳栎是秦军,老秦军,优秀的秦军老兵一定会在咸阳宫当职两年,那一年,宣太后见到了阳栎,她查证了许多秘录,然后派人去找。

她确定,阳栎就是赢驷之子。

但她不确定,应该如何面对阳栎这个先王之子。

在战国这个时代,没有私生子这一说,儿子就是儿子。

此时,白晖站在府门前迎接。

白晖,大秦眼下权势最高的人,没有之一,甚至就是魏冉都退让三分。白晖加上其兄白起的力量,在秦国无人能及,纵然面对天下,列国也会颤抖。

老妇人无名无姓,不识字。

可其子阳栎,现身为秦军军侯,又在咸阳宫当值过,如何不认识白晖,如何不知道权势让天下都颤抖的大河君。

陪着一起来的,还有麻镇的黑剑。他的弟弟娶的正是老妇人的女儿。

还有阳泉,狼刃之中刚刚成为百将。

他们被招来,来到洛邑,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秦大河君白晖的召见,能来是荣耀。

老妇人下了马车,白晖快步上前,长身一礼。行的是晚辈见长辈之礼。

老妇人不懂,她的双眼已经几乎看不见,一条腿完全废了。

面对白晖的礼,老妇人不知道,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阳栎赶紧上前,在阳栎准备施大礼的时候,白晖却说道:“站着别动,你的母亲受得起我这一礼。”

门外,白晖再没说什么。

在府中,白晖请老妇人上座。

“夫人,您可以曾记得当年,有一个游历的学子在村中住了一年半,他的左肩膀上有个胎记,胎记是什么样的?”

原本带着惊恐坐在上座的老妇人惊呆了。

过了好久,老妇人颤抖着问道:“他,他还好吗?”

白晖很平静的说道:“他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他不知道你还活着,若是知道,一定会去找你。”

老妇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赢驷是谁,只知道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是她少女时代心动的男人、牵挂的男人。

“黑冰台的人查过,你有一块布包着一束头发。可以给我看看吗?”

听到黑冰台,在座的人中阳栎、阳泉、黑剑都不由的紧张了起来,黑冰台是大秦咸阳宫近卫中最秘密的力量。

为了一个寻常的老妇人,竟然惊动了黑冰台,这如何不让人紧张。

一块普通的麻布,一束头发。

这已经四十多年了,老妇人竟然还保留着,麻布上的字迹已经几乎看不清,根据黑冰台的报告,这上面原本有一个驷字。

驷,是秦先王赢驷之名。

白晖收起的那块布,还有那束头发:“这个不能再还给你。”

老妇人问道:“他,还有家人吗?”

白晖深吸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看着阳栎:“你母亲身体可好,接下来的话很不普通。”

“能撑住。”

“好。”白晖点了点头之后对老妇人说道:“他十几年已经死了,不过他还有儿子,女儿数人。”

“挺好。”

“想见见吗?”

“想,却是怕。”

阳栎也在一旁说道:“我家中虽然已经积爵六等,但母亲毕竟还是普通山妇,既然,我……”

阳栎也听起来,大河君是代自己的生父来找他们的。

能让大河君白晖亲自处理此事,要么是大河君与自己的生父有旧,要么就是自己的生父地位不普通。

所以阳栎很紧张,更紧张自己的母亲见到生父的正妻,地位相差过大。

白晖说道:“你自然是可以称呼他为父的。实话说,我还没想好,如何给族中来解释你的存在,你姓……赢!”

一个赢字,老妇人在孙子解释之后,晕倒了。

阳栎则是冷汗直流,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四五六节 准备带韩魏两王出海

安排医官把老妇人送到后室之后,白晖对阳栎说道:“你的父亲,是秦先王,你的弟弟是当代秦王。从即日起,公子赢栎为秦军领将,前往宜阳为将。公孙赢泉,选百名狼刃,正月初八随本君出征。”

说完后,白晖按住阳栎的肩膀:“给王上一点时间,也给太后一点时间。赢氏公族需要时间,王上也需要时间。”

“大河君……”阳栎整个人都傻了。

在秦国,许多孩子出生后就不知道父亲是谁。战争让许多人根本没机会见到亲生父亲。

在秦国,再娶、再嫁很普通。

就象白晖自己家,就象白晖的姐姐,三个孩子三个爹,一切都是因为这是战国,战争让太多男人出征之后就没办法再回家。

白晖又对阳栎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这是我的意见。第一个选择,我可以让你立即拥有锦衣玉食,富足一方。因为你是先王之子,是秦国的公子。第二个选择,去战,去杀,去打出一个威风来,然后将你的战功献上,让一位父亲骄傲。”

白晖低声劝说阳栎:

“你别怪先王,你母亲当年跳崖,先王不是没有派人找过。虽然先王没有对你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他对秦国尽到一位秦王的责任,我秦国强,强于天下,先王功不可没。”

阳栎没想过那么多,他原本就是一名秦将,什么秦公子这种事情,对他太过遥远了。

听完白晖的建议,阳栎用力一抱拳:

“愿领军,战!”

白晖点了点头:“很好。如果不嫌弃,在我兄长身旁任三年副将可好。”

“谢大河君,谢武安君,谢我王。”阳栎真的兴奋了,相比起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公子身份,在白起身边当副将才是真正让他兴奋的。

秦国那个武官不希望能在白起身边学习。

没有例外。

在新年的前一天,秦国官方向对公布的一条消息。

大秦的国君赢稷,要换上布衣,隐姓埋名,深入乡村,体现劳苦大众,秦国普通农户的生活,以及疾苦。

自即日起,秦国王之公子,在十岁时,放弃姓氏在民间生活两年,然后在秦军之中从军三年。但凡放弃者,等同于放弃王位继承权,放弃秦国从政权,放弃宗族身份。

这么政令发布之后,整个洛邑哗然。

消息还没有传回咸阳,相信咸阳也不会平静了。

眼下,除了王长子赢芷之外,秦王还没有即将到十岁的孩子,有两名要去楚国为人质,那么将来回来的时候也要补上这个五年期的民间与军中生活。

赢芷,作为王长子,十岁。

他即将开始他的民间生活。

秦王与白晖又在撸串了。

“我说白晖,你这么搞是什么意思?”

“造神。”

“说人话。”

“就是让天下人知道,我大秦的王与民同在,王知之民之苦,王知民所需,王知民之愿,王知民之乐。王兄布衣之行的地方我已经替王兄选好了,地点就在冷泉县。”

冷泉县就是后世的耀县。

白晖给秦王解释道:“只有三个月时间,不是怕王兄挣不住,反而是担心王兄去了不想回来。”

“当真?”

“冷泉县四大秘坊,分别是冷泉谷钢坊、神农祠、水泥坊以及新瓷坊。冷泉县有良田二十万亩,药田百万亩,有煤矿、长石矿、英石矿等各种大矿十数个,冷泉县所居之民,全是老秦人,而且家中都在为大秦战死的。”

听到白晖的解释,秦王默默的点了点头。

秦王说道:“你的意思不仅仅让为兄去体验民间生活,同时也给冷泉县一结荣耀。”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秦王再问:“赢芷去那里?”

“河套。”

“好,河套好。不过晚一些,让他和你先去楚都转一圈,回来之后再去,这一去为农两年,再回来咸阳学习一段时间,十六岁再从军三年,这就十九岁了。”

秦王心中并不看好赢芷,可眼下却没得选。

这与叶阳后无关,而是赢芷体弱,性格也有些自卑,不适合成为大秦的雄主。

至于阳栎之事,秦国并没有对外宣布半个字。

还不到时候。

赢氏公族倒是愿意承认阳栎的血统,但改姓为赢之事,赢氏公族并没有答应。不过对于阳栎而言,姓阳或是赢,并不是十分重要。

新年,秦王再一次主持祭祀大典。

为了参与祭祀这个随同官员的名单,秦国分了一半给魏、韩两国。这让魏、韩两国的贵族们为了争名额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祭祀大典上,白晖不住的打着哈欠。

站在白晖身旁的魏冉低声问道:“你昨晚上作贼去了?”

“恩,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不夜不睡,竟然还能这么精神。”

魏冉问道:“谁?”

白晖指了指韩、魏两位王。

魏冉看了一眼两王,这两位确实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魏冉说道:“看来,你不喜欢祭祀。”

“是。”

魏冉很严肃的问道:“天地的威严不够吗?”

白晖摇了摇头:“我对天地的敬畏于心,而不是这种形势。敬天,自在是在守心守德,敬地,自然是在孝顺长辈,爱护幼小。话说,我们这些人,应该被雷劈死。”

听完白晖的话,魏冉默默的点了点头:“有理,我们这些人,应该被雷劈。在这里祭祀天地的所有人,没一个好人。”

“好人,难活。”白晖跟着说了一句。

魏冉不说话了。

有资格站在这里祭祀天地的,那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人,那个人是善类。包括白晖都不认为,自己眼下是傻白甜。

各王献上祭肉之后,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那怕是不喜欢这种仪式的白晖,也是认真的执行着祭祀的每一步。

祭祀结束之后,魏冉问白晖:“昨夜里,你和韩、魏两王谈了什么?”

“我问他们,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出去转转。他们似乎有些什么想法,但又不敢离开。害怕他们不在国内,韩、魏两国的贵族趁机夺了他们的权位。眼下韩、魏已经附秦,对于两国贵族来说,王已经是秦王了。”

第四五七节 劝说

韩、魏附秦。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韩、魏两国的朝堂一定会被改变,从权位上讲,两国的权力核心不再是国君,而是上秦国,是秦王。

若说韩、魏两国的贵族没有一点心思,白晖不信。

看到白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魏冉再问:“你怎么打算?”

白晖回答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劝他们一起离开也是为他们好,他们不在,相信穰侯你可以借他们的名义对韩、魏两国的贵族作些什么。可这话也不能明说,所以我也不想再劝。”

“话不错,不过让他们吃点苦头,再劝或许会更有用。”

“也只能这样了。”

白晖很清楚,韩、魏两国的国内,肯定会因为权力的变换而产生许多血腥,带魏王、韩王离开,让他们暂时回避,也是一种保护。

无论是以言语劝说,还是杀个血流成河,这些若是看不见,听不到。反而是一种幸福。

可惜,魏王、韩王不听劝。

回去的路上,魏冉对白晖说道:“不如请韩相劝一次。”

“有用吗?”

魏冉想了想之后说道:“未必有用,但毕竟是一个办法。”

白晖说道:“我倒想让王上来,王上可以骂他们,告诉他们滚的远远的,因为王上准备杀人了。”

“这主意,或许不错,可以试试。”魏冉支持了白晖的这个想法。

白晖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要回去睡觉,无论有什么法子,也等我睡足了再说。”

白晖说完后准备上马车,魏冉拉住了白晖:“我给你说,韩相父子是人才,要留着。去楚国的时候,我也去,你把韩相父子拉上,然后让他们和你一起出海,有些事,让他们知道是一回事,让他们看到又是一回事。”

“知道、看到?”白晖有些不理解。

魏冉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明白。”

当晚,白晖又摆开了围城。

秦王应白晖的请求,亲自过来打牌。

“你说,这是娱乐,还是要办正事?”秦王一边在白晖的棋牌室内挑选着麻将一边问白晖。

白晖回答:“这是娱乐,不过今晚上却是正事。那两个家伙自从学会打牌之后,很狂热。”

狂热吗?

韩王、魏王到了,两个人带着自己的椅子,自己的茶几,自己的茶杯。然后还有专用的打牌服。

这个时代的衣服,袖子大的可以装下一个人,这种衣服伸手抓牌,别说是把牌带倒,整个桌子都能给扫干净。

四人围着麻将桌坐好。

洗牌的时候,秦王直接开口说道:“打牌是一回事,找你们过来是说件重要的事情,是为你们好。”

“什么事?”

“你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韩王、魏王同时摇了摇头:“这事昨晚上白晖就提过了,不能走,若走的话,怕回来之后连王宫都没有了。”

“两个傻货。实话告诉你,我这个秦王都躲出去了,你们以为你们比我更强?”

秦王去下乡,绝对不是躲。

眼下,这是秦王针对这两位的一个说辞罢了。

韩王咎停下了正在洗牌的手:“赢稷,你真的要躲?”

“杀人这种事情,没什么可怕。眼下最可怕的是纹刀,不是大刀。”

秦王所说的纹刀,换到后世的说法是笔。

魏遬听到这话立即追问:“难道,要杀许多人?”

“不会杀许多人,会贬许多人,但有人不服贬会如何?那么秦国会如何?所以,你们还是听我的话比较好。”

秦王说完后,韩王、魏王立即看向了白晖:“白晖,怎么会这样?”

“别看我,我也没打算杀谁。但穰侯说过,权力的更替,肯定会有不服气的。也会伤害许多人的利益,所以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留在洛邑,杀人这种事情,我不喜欢,我更不喜欢将来史书上写什么对我不好的话。”

白晖的解释让魏、韩两王开始认真的思考。

过了好一会,韩王咎问道:“那么,会死的是什么人?”

白晖回答:“应该说,会活的是什么人?”

“不懂。”韩王确实不太懂白晖这话的意思。

白晖解释道:“这个很容易理由,眼下韩国有一批新兴的力量准备上位,那么贵族的位置是有限的,有人想上位,那么就需要有人把位置给让出来,这道理够直接了吧。“

“够,那么会活的是谁?”

“先说韩国,在秦国受训过,拥有不弱带兵能力的中层武官们,他们肯定会上位,或许不是立即,但他们的机会最大。再说文官,韩相这样的有才干的人,肯定会上位。”

韩王咎打断了白晖的话:“张开地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只是作个比喻,象他这样的出色的人。”

“韩国,找不出比他出色的人了。”

白晖很无语,开口骂道:“韩咎,你是故意的吧。我说的意思很明白了,有才干的,真正作事的,能干的,会上位。并不是特指张开地。”

“我知道啊。”韩王乐呵呵的笑着。

白晖一脸不高兴:“那你走,还是不走?”

“我们怕走了,就回不来了。”韩咎说了一句大实话。

秦王听出味道了。

秦王说道:“你们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白晖,或是不相信我秦国。”

“这与信不信没关系,若是我们二人永远回不来了,这才是对秦国最有利的。秦国可以吞并韩、魏两国。”

秦王抬手就准备掀桌子,白晖赶紧把桌子压住。

“王兄,别急,别怒,别火。”

安抚住秦王之后,白晖这才转头对韩、魏两王说道:“你们一定会回来,在秦国十年不攻的情况下,现在吞并你们的韩国、魏国是不智的。”

魏王遬打断了白晖:“说什么都没用,那怕我们信你,也不愿意。”

“你想怎么样?”

韩王、魏王对视一眼之后,魏王开口说道:“保障,给一个让我们安心的保障。”

保障?

白晖不明白,所以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样的保障能让你们安心。”

“人质。”

“人质?”白晖就不明白,这事也需要人质吗?

魏王速说道:“让秦嫡长子同行,与我们在一起。若不放我们回来,那秦长子也不要回来了。”

第四五八节 田文在行动

带质子同行!

秦王没说话,列国派质子确实是保障的一种有效方式。但仅仅就是一个远行,却需要秦国有位质子一同出行,这事也展示出韩、魏两王内心的惧怕。

所以秦王看着白晖,示意让白晖来拿这个主意。

白晖跳了起来:“成,我把老婆娃子全带上,你们看行不行。”

“这个……,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个屁,你们这两个心眼比针尖小的家伙,大秦对付魏、韩最合适的方式就是带强军平推过去。若不是为了保你们两个,我何苦来着。想一想,从咱们初相识之间的情谊……”

有情谊吗?

秦王没感觉白晖和韩、魏两王有什么情谊。

想当初,白晖是俘虏了还是公子的这两位。

“好吧,我们去。”

白晖都要把全家带上了,这再说不去的话,实在是让人紧张,因为白晖有可能会发火。

听到两王愿意去,白晖乐呵呵的坐下了:“我保证,你们去了不后悔。”

出海之后的后悔不后悔现在不知道,只是现在应下了,想后悔绝对是不可能的。

“自摸清一色,来,付钱。”白晖冲着所有人伸出了手。

次日,出海的最后准备工作已经完毕。

分三队出发。

一部分人直接去肥邑,这些人只是负责运送一批物资过去,并把一些奴隶运回来。

第二队则是带着魏、韩两王去新港,一来测试新的海船,二来是带魏、韩两王先熟悉一下大海。

最后一队是白晖带队。

宣太后打算亲自去楚都坐一坐,叶阳后也要正式的回娘家看看,再加上,依照之产的协议,白晖是需要把秦国的两位质子给送过去的。

倒是可怜两个小屁孩子,还有他们年轻的母亲。

没办法,秦王自己曾经也作过质子。

就地这一天,赵国中牟。

赵奢、田文,以及借新的回邯郸的廉颇、乐毅,还有被赵王章关进牢房里刚刚放出来的不久的田单,再加上赵氏公族的赵普、赵常两老,聚集在一起秘密的商议着。

田文说道:“我已经是一个死人,无家无国,有的只是向秦国报仇的决心。”

赵普说道:“薛公……”

田文伸手附上:“可称为佐大夫,不再有孟尝君更不会有薛公这个人。”

“好。”

田文继续说道:“赵王并非是无能之辈,但眼下看来,天下大势,必会三分天下。自受难之日起,我田文细心研究白晖此人。”

赵奢感慨了一句:“白晖之才,远高于商君与张仪。”

廉颇也在旁说道:“论领军之才,白晖不比本将差。再说他那兄长,唉……”廉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没办法,遇上白起这级别的统师,还没有谁敢说能够对抗的。

乐毅接口说道:“赵王并非无能,但若无惊艳之姿,怕难敌强秦。本次攻魏之战,赵王自大,偏偏要亲自领军。仅面对秦将王龁就有些力不从心,这还没遇到秦之悍将。”

乐毅已经降赵,此时却口称赵王,已是不敬。

在座的各位却对乐毅这种称呼并无异议。

赵国公族赵普说道:“主父本是雄才大略之主,可惜错在因妃选嫡,这左右摇摆,变化之下,最受伤的还是公族,公族本是赵国之根本。可恨赵章小儿,连续三次残杀公族。”

众人沉默。

赵普又问:“这相国,是如何想法。”

田不礼在赵普清算公族以及贵族的反抗力量之时,已经两次暗中出手保护了赵国的公族、贵族。

田不礼不是好人,他自然不是好心的去救人。

田不礼保护这些人的出发点只有一个,就是给赵国留下内乱的种子,若是反抗赵章的人死绝了,肯定不利于白晖未来之大计。

提到田不礼,田文说道:“我观察过相国,虽然没有大才,却是一心为公,这几年来对赵国颇有贡献,特别是这次与秦国谈判,虽然赵国付出的不低,但得到了大量农具,已经是非常难得。”

赵奢问:“那么,计划之中可否说服相国帮助。”

能以相国称呼,足以证明田不礼在这些人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乐毅问:“公族准备的如何?”

赵普没有回答,而是吩咐下去将一人带了进来。

见到此人,赵奢惊的站了起来。

来人却是对所有人行了大礼。

赵普说道:“他以前叫什么不重要,他之前的父母是谁也无所谓,今时今日,他便是赵胜。各位以为如何?”

“我去见相国。”赵奢主动揽下了游说田不礼的任务。

廉颇表示:“我也去。”

“不,将军请立即回邯郸,有将军在邯郸,赵军无忧。请乐将军立即赴齐地,稳住齐地赵军以及原燕国降军。再请赵奢将军下上,安抚出征的赵军。中牟之兵无忧,只差随行禁军,以及朝中文官。”

田文说到这里后,深吸一口气:“我去见相国田不礼,就凭他为赵国这些年所作之事,以及两次保护赵国贵族与公族,只要他同意,赵国易王只在一夜之间。”

赵普说道:“本君也去。”

“好。”

众人歃血为盟,立下血誓。

从洛邑回邯郸的路上,赵王的车架刚刚从魏境进入赵境。在距离中牟正好一天路程的一处小城过夜。

中牟是赵奢的守备之地,周边小城自然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夜晚,田文来到了田不礼所在的小院。

此时田不礼正在与自己的几个食客讨论头三批秦国运来的农具先交给那个郡。

这些食客当中,有两位是真正的食客,其余的全是白晖的人。

而且公孙龙也易装改名在其中。

田文到。

田不礼没想到田文竟然来找自己。

“相国,可否单独一谈?”

“可以。”田不礼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田文要搞事。所以又说道:“请等本相片刻,有些重要的公文需要本相亲自收好。”

田文退到一旁,无论如何,他此时的身份也只有赵奢的门客,赵王也仅仅给了他一个大夫的官职,也只能算是赵国的中层官吏。

第四五九节 临机决断

田不礼拿着一些公文快速的回屋,一边哈哈自己的食客将正在处理的公文暂时收好封存,一边找到机会对公孙龙说道:“是田文,要单独与本相谈话,其中必有诈。”

“相国安心,在下随叫随到。”

“好。”

田不礼在得到了公孙龙的回应之后,这才离开去随田文到了一处宅子。宅子内,见到赵普的时候,田不礼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将会发生。

“相国!”

赵普对田不礼施了大礼。

田不礼赶紧回礼:“昌乐君。”

赵普请田不礼上座后说道:“请相国再受一礼,感谢相国两次相救。”

“这……”田不礼退到一旁:“我身为赵相,自然为赵国尽心,公族之事是王之家事,我不敢太过参与。”

赵普再施一礼:“相国乃要赵国之栋梁,请相再再受一礼。”

田不礼再次避让,这一礼他同样不敢受。

不!

不是田不礼不敢受这一礼。而是他意识到了田文可能要对赵王不利。

让田不礼真正害怕的不是田文想干什么,而是自己会有多少麻烦,多少好处。

说的再直白一点,若是自己在赵国对白晖没有利用价值了,自己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白晖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田不礼真正害怕的是,白晖!

田文上前:“相国以为,我大赵以一半国力攻魏,所得如何?若易将而为,会所得如何?若是秦大河君领兵,会如何?”

田不礼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难道是……

田不礼想到最可怕的事情,若是他们想杀赵王,那么自己若是不同意,会不会连自己一起杀死。

若是自己同意,那么怎么能从其中得到什么?

这事,白晖会怎么想?

田文再问:“相国以为如何?”

田不礼只好说道:“若是秦之大河君领兵,最低限度大河以北的魏地,已经划归我大赵。甚至于……”

田不礼没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没举猜这个,此时的田不礼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的安危,自己的好处。

田文接口说道:“甚至于,睢阳都未必由楚军说了算。那么相国认为,大赵可以领兵之将,能得大河以北的魏地。”

这个问题有难度,田不礼原本就是一个华丽的草包,许多真正需要智慧的事情事实上是来自他的食客团,也就是白晖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帮他处理政务,靠他自然是远远不行。

不过,田不礼却记得白晖点评过赵国的将领,当下回答道:“以本相持来,赵奢将军、廉颇将军、乐毅将军,甚至是田单大夫都有可能取魏之大河以北的土地与城池。”

“就是这话,赵章狂妄自大,身为赵王不思进取,只知道残杀亲族,只为自己的王权而争,在赵国大利益,大发展的机会下,却不思以良将领兵,以他那微末的小校之才统领大军,对付极弱的魏军且不敌,这非赵国之福。”

田文已经摆明态度了。

赵普也逼了田不礼一句:“请相国决断。”

田不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已经慌了神。

可田文与赵普却盯着他。

田不礼说道:“给本相一点时间,本相需要思考。”

“相国,入中牟城之前,请相要必作决断。”

“让本相想想,想想。”田不礼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赵普还想说什么,田文却拉住了他:“不可再逼,身为相国,这样的事情他无论怎么想都没错,此事不是小事,给他一点时间。”

田不礼回来自己的小院,找到公孙龙,将这事给公孙龙一讲。

公孙龙也感觉压力巨大。

明天就要起程入中牟,那么就是说,明天下午之前就要作出决定,想请示白晖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只能自己作主。

田不礼又说道:“此事,我很怕。”

怕?

公孙龙明白了田不礼的抬心。

公孙龙思考片刻后说道:“我有一计,出了问题我顶着。主上不会责怪于你,有功劳算你的。”

“请讲。”

“计策是这样的……”

公孙龙讲完之后,田不礼眼神变了几变,终于一咬牙:“好,我听你的。但若是这三辞之法不管用,当如何?”

“放心,一定会管用。如果没有用,你就暂时隐居,我等再想办法给你图谋赵国相国之位。”

“恩。”

田不礼明白,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紧接着,田不礼借口有要事,求见赵王章。

“王上,臣听到一个古怪的消息。”

“什么消息。”赵王章已经准备睡了,却被田不礼吵到,这会有些不耐烦的问着。

田不礼来到赵王章近前:“王上,听说公子胜还活着,死去的是替身?”

“什么?”

赵王章瞬间就清醒了。

赵王章在屋内来回度步,反复的摇头:“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事先想到有替身的,这不可能。”

“臣也以为不可能,但这消息却传的古怪。”

“消息从何处传出来?”赵王章问到了重点。

田不礼说道:“昌乐君赵普。”

“他该死。”赵王章将面前的一切都扫到了地上。

田不礼却来到一旁的木架旁,拿起酒壶给酒杯内倒上了酒,在倒酒的时候,田不礼将一滴毒药滴在酒里。

酒送到了赵王章的手边,赵王章一巴掌将酒杯拍在了地上。

“寡人不喝,传寡人令,大军不入中牟,轻装急行,回邯郸。”

赵王章杀心已经起。

眼见毒酒失效,田不礼有些惊慌。却见两旁的宫侍扑了上来,一前一后将赵王压倒在地。

公孙龙这时入内。

赵王章还想反抗,却被打晕在地。

然后公孙龙开始将弄湿的草纸一张张的盖在赵王章的脸上,约一刻钟过去,赵王身体慢慢的不动了。

公孙龙又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收起赵王章脸上的草纸,交给了两名侍者。

两名侍者快速退了出去。

田不礼这才回过神来:“他,他们?”

公孙龙说道:“他们本就是赵宫的侍者,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主上许诺他们的家人远离赵国,万亩良田,奴隶百人。”

第四六零节 故人相邀

公孙龙说的轻松,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相国,是时候请赵普过来了。”

“是,是。”田不礼已经是半傻,呆呆的坐在一旁。

公孙龙又说道:“田文与赵普问及,王上如何死的,相国准备怎么能说?”

“请先生教我。”

“相国就说,你对赵王说了公子胜还活着,赵王急怒攻心,然后就倒地不起,你非但没有救治,反而倒了酒在赵王脸上,赵王是被酒呛死的。”公孙龙一边说着,一边一些酒倒在已经死掉的赵王章嘴里。

然后公孙龙离开。

半个时辰后,田文与赵普到了。

这座小城是赵奢的地盘,加上赵奢已经秘密的入了城外军营,稳住赵军便不有麻烦。

田文看着死去的赵王章,又看看双眼无神的田不礼。

田文庆幸,事情竟然如经之顺利。

田不礼这时拿出相国印放在一旁:“作为臣子,愧对王上,我田不礼打算归隐田园,再不问政事。”

“相国……”赵普要劝,田不礼却留下相国印,一脸落漠的离开。

田文对赵普说道:“此时不好劝,相国为人天地可鉴,在他看来与其让赵章死在我等之手,不如他亲自下手,若可让赵王保留一些尊严,也免受一些苦,我能够理解。”

“既是良相,当请回来。”

“过段时间再请,总让相国心情平复一些。”

“好。”

田文从赵王章身上摸上王印:“那么接下来有两件事情要作,请公子胜在邯郸城登基,以赵王章暴毙为由,假死什么的编个好故事便可。”

“此事早就有详细计划,不会出错。”

“那就好,那么我去见白晖,向他讨要我赵国的一条出路,秦有肥邑、辰国半岛,以及西域。楚有东南沿海,而我赵国也需要有扩张之地。也只有我去见白晖,唯有我。”

田文想到白晖,既恨又怕又服气。

但却不得不去见白晖,若没有商量好交易,秦国在背后捣乱,赵国便无法向蛮夷之地扩张。

正月二十,宣太后的船队到达了楚国旧都。

眼下楚国迁都还在慢慢的进行中,全部搬到新都至少要还需要两年时间,这不简单只是搬家,还包括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转移。

宣太后到,楚国自楚王以下,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全部出来迎接。

当晚的接风宴,楚国也尽其可能的办的奢华。

但白晖却没有出席。

不是因为白晖累了,而是在刚刚入楚都之时,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只有四个字,故人叙旧。

故人是何人?

白晖没想太多,请熊子兰给自己安排了一套宅院之后,摆下小宴。

天快黑的时候,这位故人到了。

“田兄?”

“田文已死,现在只有……”

来的是田文,派到这里的楚国暗探紧张的手心在发汗。更震惊的却是田文自己,因为他话没有说完白晖就打断了他,白晖说道:“活着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为什么活着。”

“还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从来都是因为某个人让一个名字变的可怕,没有谁只靠一个名字就能号令天下。”

白晖的淡然让田文很不理解,更是吃惊的很。

但无论如何,毕竟是答应相见了,而且态度还如此之好。

白晖一指两旁的侍女:“这侍女只有两名是我从夫人身边借调的人,其余的是楚宫派来的,田兄需要她们回避吗?”

田文笑了笑:“你若不介意,我更没有理由让她们回避。”

“好,请田兄入席。”

“请!”

两人坐下的时候,接风宴上的楚王、熊子兰、项汕等楚国贵族便已经知道,同时,宣太后等秦国来人也知道了。

田文!

竟然是田文。

白晖与田文坐下,白晖举杯:“这一杯敬你我二人,相识相敬。薛公是什么人我白晖不了解,但田兄确实是人杰,我白晖也不差。”

“满饮!”田文很佩服白晖这副豪情。

白晖自己呢。

这有什么,田文在自己面前根本翻不浪来,不如摆一个高姿态,若说杀田文当真没有理由了。

因为田文在名义上已经是死人,还如何去杀。

坐下来喝一杯,顺便聊聊天,然后接着你死我活,也不错。

所以,白晖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敬田兄与我,不死不休的情谊。”

田文先是一愣,转而举杯大笑:“好,好一个不死不休的情谊,满饮。”

第二杯喝下去之后,田文倒满了杯子问白晖:“这第三杯,不知道弟为何而饮?”

“为蔺相如而饮。”

“啊?”田文愣了好一会,这才举杯大笑:“哈哈哈,好,就为他而饮。”

蔺相如是田文推荐的,但却在秦国丢尽的脸面。

这第三杯饮下之后,白晖说道:“说这个蔺相如,确实是有才之人,他机智勇敢,甚至抱着必死之心来秦国,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我。而我是个坏人,他搞花样都是我没兴趣玩的东西了。”

“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

“没错,他不死,赵国又会之一个名臣,说的简单一点,他若是再历练几年,必是一个良臣,不是我要杀他,而是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自觉。”

田文默默的喝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没错,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自觉,但我来见你不是来认输的,而是来谈判的。”

白晖举起酒杯:“谈判是需要筹码的。”

田文哈哈一笑:“白晖,你确定让我在这里说?”

“为何不可?”

田文的眼神变了,带着一丝锐利:“白晖,知道燕王之死真相的,当世活着的人当中,只有两个人有资格澄清。你认可否?”

“不就是田兄与我白晖嘛。”

田文追问:“你不怕?”

“为何要怕?只有你与我,所以这事情的真相无非就是两种结果,利赵或是利秦,真相永远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你以为燕国会在乎真相,或是真相对于我白晖有什么影响?”

白晖淡定无比,田文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第四六一节 田文的筹码

白晖真的无所畏惧吗?

田文不相信,田文有着自己的自信。

田文站了起来,大笑几声:“燕王的死活,真相确实不重要。但两万五千魏军却敌不过你三千秦军,而且秦军一人未死,这个真相,你认为天下人会不在乎吗?”

“在乎,有用吗?”白晖针锋相对的反驳了一句。

“你当真让我说?”田文也是怒了,他不相信白晖一点也不怕。

“来人,准备记录。”白晖吩咐了一句之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让楚宫的侍女为自己满上酒。

田文开始反思,难道说自己秘密打探到的消息是假的。

一位能书会写的高等楚宫宫女入内,坐在案前摆上笔墨,准备记录。

田文在讲之前,先说道:“你就不想听一听,我要谈的是什么,或许条件很普通。”

白晖自信满满的说道:

“无所谓。当年在临淄城下,我与苏秦遥望,那时计满天下的苏秦悟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可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之下。我大秦偏偏就有这个绝对的力量,所以才有了齐国之灭。”

“没错,当年若没有秦军,齐国纵然被五国联军攻打,也不可能被灭国。燕国说是集全国之力,可也就那么回事了。”

田文不得不承认,白晖的话在理。

田文看了一眼负责记录的楚宫女官,缓缓开口说道:“传闻,秦军在对魏二万五千人之时,用了两种见不得人的可怕之物。”

“噢,我白晖竟然不知道。田兄说说!”白晖笑了,笑的很淡定。

“第一句,是毒。而这种毒是混在火焰之中,那火就是第二种可怕之物,是鬼火。是你从人骨当中提炼出来的恶毒之物,那火在秦军军械秘录上名为,蚀骨鬼火。”

田文说完之后,盯着白晖的眼睛。

田文想从白晖的眼神之中看到那怕有一丝的慌乱。

可惜,田文什么也没看到,他只看到白晖轻蔑的嘲笑。

白晖为什么嘲笑,当然可以说,没文化真可怕。也可以说,科技的力量竟然可以比得上鬼神之说。

白晖收起了嘲笑的神情,很严肃的说道:“我不应该嘲笑你读书少,这不是你的错,所以,随便你怎么说就好。顺便说一句,你既然能够打听到蚀骨鬼火这个名字,不知道是否打听到,在军械禁器当中,它排第几?”

“排,排名?”田文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可马上,田文反应过来了,白晖在诈自己,立即一副很淡定的神情说道:“自然是排第一了。”

“来人。”白晖轻呼一声,当下就有一个亲卫入内。

白晖吩咐道:“去查一查,雁门关军仓,是谁把蚀骨鬼火的名字泄漏了出去,是无意,还是间者,若是无意以失职问责,若是间者,依规矩就办就是了。”

田文大惊:“你怎么就确定,从秦雁门关泄密?”

“田兄有所不知,我可以告诉你。当然,我今天说了,怕是很快天下人就都会知道。蚀骨鬼火在秦军军械密录当中,仅排第四。人骨之中提炼之说,也不能说是邪说,最初提炼是从猪骨、羊骨当中。”

白晖竟然讲了,田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巨大的机密,说讲就讲了。

白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说下去。

“此火,换个说法,在坟地里见到的火,也是这火的一种,但我用的是厉害的。最初是从骨头里,然后是从尿里,现在是从一种矿石之中提取。至于是那种矿石,肯定不能说了。”

田文大惊:“你,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骗田兄你的必要,是真的。提取的物质叫什么,保密,分为白、红、黑三种,其中白色的就是战争所用,我称之为燃烧弹。以水结冰的温度为一,温度是什么,就是温暖、寒冷的一个度。”

“以水结冰为零度,零就是起始数字,比一还小,是无的意思,这是我秦国数算之术超越天下的研究结果,然后水烧开化成气为一百度,铁化为铁水,约为一千一百度,人的体温是三十六度半,依这个计算方式,那种白色的,在四十度就会燃烧。”

“无,无,无须引火?”田文听的惊了。

田文不愧是当世大才,瞬间就明白了,四十度是什么概念,两把剑用力摩擦的温度就超过人身上的温度了,那肯定是超过四十度。

“至于还有什么特性,我也不想再讲,这毕竟是我秦军的禁器级军械。还有,那两万五千人没有击败我秦军,还有两个原因是,秦军的甲兵强度是魏军的五倍,秦军的士兵战斗力是魏军的至少三倍。田兄还以为,我秦军只靠火焰吗?”

单兵三倍的战斗力,加上军阵的熟练,以及五倍的铠甲与兵器。

这确实是以一敌十的力量。

田文无力的坐了下来。

白晖有句话他也认可了,绝对的力量确实可以无视任何诡计。

白晖这才问道:“田文,说说你的来意?”

田文叹了一口气:“当真只是一个小要求,乐毅归燕,我赵国不想秦国插手,也不想你大河君插手此事。”

听到这话,白晖的脸色变了。

白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赵国要吞并燕国。

或许是看到了白晖脸色上的变化,田文说道:“不是要吞并燕国,而是与燕国结盟,楼烦部怕是已经归降秦国了吧,楼烦西移,东胡西进,匈奴南下,有一块无主之肥沃土地,燕国无力,秦国有些远。”

白晖没说话,在思考此事的得失。

田文继续说道:“燕、赵边境以北,是重中之重。而后或东、或西,则在看能否站得住脚。”

白晖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地名:

张家口。

这里绝对是往北方,往辽东的战略级要地。

但又能如何?

秦军鞭长莫及,根本把手伸不到那里去。燕国为了利益,就算是秦国不高兴,他们也会去作。

只要燕赵合作,燕国便没了赵国的威胁,也不再有北方的威胁。

这对于燕国来说,是一件大事。

第四六二节 威胁无用

猛然间,白晖想到了另一件事:“田文,来找本君谈判的为何不是赵王,为何不是赵国的相国?”

“为何要是他们?为何不是我。”田文带着一丝自信,一丝自豪。

“难道……”白晖大吃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白晖脑海之中出现,难道说是赵王章要死了吗?

或是,已经死了。

田文拿出一个卷轴来:“白晖,既然无法威胁你,那么可否谈一下利益,这一局是我等胜了。以赵国眼下的力量,可以同时威胁到秦国的雁门、云右、淮河港、肥邑、孤行城。”

“谁?是谁?是谁竟然敢伤害赵王。”

“自然是公子胜。当时我田文可以假死,公子代人仁厚,甘愿为公子赴死者多不胜数,死的只是一个替身,然而我等需要一个机会行事。”

田文毕竟是老江湖。

他的话带着自信,带着不容被怀疑的态度。

白晖差一点就信了。

因为田文并不知道,赵国有白晖的人马,除了田不礼、公孙龙之外,白晖还安插了其他的间者。

白晖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全面开战?好啊,来!”

秦国眼下兵力分散,可以说完全没有一战的可能,不是不能重新集结兵力,而是集结兵力就会影响到已经投入巨大的建设。更可怕的是,许多已经慢慢要臣服大秦的地方,有可能会反弹。

但,赵国就真的敢战吗?

赵国,就有足够的兵力敢战吗?

一但开战,赵国全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要荒一年,而且集结兵力对于刚刚死了王的赵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危机。

身居高位的人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没有敌人。

而自己的敌人,不会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趁机下黑手。

公子胜绝对不可能假死,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纵然赵王章真的死掉了,白晖也不相信会有一个公子胜能够站出来。

所谓的公子胜肯定是假的。

至于说,赵国可以威胁到的那几处地方,白晖不在乎。

“白晖,为对抗秦国,我什么也不在乎。”田文如毒蛇一样的盯着白晖。附

白晖点了点头:“我信,这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不过你既然提到了蚀骨鬼火,那么你准备多少兵力来攻打我秦国,那怕一座小小的边境要塞呢?”

白晖的狂妄让田文非常的不快。

可他却拿白晖没有半点办法,在没有硬解秦军那种火焰之前,赵军根本就不敢和秦军大规模作战。

看到田文气的脸色发白,白晖哈哈一笑:“田兄,我们曾经以兄弟相称,眼下还是兄弟,什么生死相搏,这些只是国战的结果,你与我之间,依然还是兄弟相称,咱们没必要这么瞪眼怒目的。”

“白晖,你……”田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田文继续说道:“我将以此身抗秦到底。”

“好啊,我陪你。”白晖举起酒杯:“田文,为你的梦想,我们满饮。”

“我说是抗秦。”田文怀疑白晖是不是听错了。

白晖高举酒杯同时说道:“纠纠老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为什么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因为老秦人要打出一个能够让所有人活下去的生存之地,曾经吴起是最有机会灭秦的。”

“是!”

当年的事情田文是知道的,老秦人血呀数场,依然丢了河西。

魏武卒强,强到无可匹敌。

白晖将杯中酒一口灌下:“今天,我老秦人依然会不断的战斗,老秦人要打出一个万世流传的强盛,老秦人要打出一个富足。我白晖不贪心,我们不是嗜杀的秦军,我们只想活一个温饱。”

“温饱!”

田文重复了一句之后,也将整杯酒灌下,温饱一词说起来容易,可试问列国那一国真正作到了。

田文问白晖:“白晖,何谓温饱。”

“温饱就是,冬天有一间屋,屋中有煤饼可以让整个冬天都不寒冷。冬天的时候,家中无论老弱,都要有一套可以雪地之中观雪的衣服,家中的粮仓之中有足够吃到来年收获的粮食,有钱可以去买些酒,买块肉让家人开一场小宴会,有多余的闲钱为老弱买件新年的新衣……”

白晖说着,眼角却是湿润了。

新年的一件新衣,在华夏的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个百年都无人能够作到。

不容易!

至少在农业时代,真正作到的王朝,也只有盛世那么数年。

“白晖,你是圣人吗?”田文的语气之中不是嘲笑,而是深深的不解。

白晖摇了摇头:“你不懂。”

不懂吗?

田文自认为了解白晖,可此时他怀疑了,白晖让他感觉很陌生。

没等田文开口,白晖却说道:“田兄,你的来意我明白了,我来开个价,你们同意了则罢,不同意那就准备好来试一试我强秦的战力。”

田文没接话,他确实怕强秦的战力。

若不是真怕,田文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寻求发展,希望赵国有机会可以拥有与秦一样的国力。

白晖说道:“一成,你们赵国北扩的收益,我秦国要一成。然后再讨要一分,我要。”

我要!

一分就是百分之一,田文内心有愤怒,但却无法反抗。

“我需要回去请示我王。”

“田兄,别在我面前玩花样,你玩的这些都是我没兴趣玩的。你们这些人回去商量吧,顺便告诉那个假赵胜,我当他是真的,你们也要把他控制好,坐在王位上的人,就算没有野心的人,也会慢慢变的可怕。”

田文一言不发的长躬一礼。

这一礼,是田文在告诉白晖,受教了。

白晖受下了这一礼,然后说道:“一个月内,我要知道答案。”

田文离开了,白晖坐在地榻上一脸轻松的自斟自饮,一副很轻松得意的神情。

却不知,此时的白晖,内心已经慌乱。

赵王章死了,那么自己留在赵国的力量被牵连了多少?

赵王章死了,田不礼此时是死是活。

赵王章死了,公孙龙还好吗?

等等,不知道有多少问题在白晖脑海之中一条条的飞过。

第四六三节 二辞赵相

第四六三节 二辞赵相 (第1/1页)

赵国那边竟然一点情报都没有传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晖内心是焦急的,可偏偏此时白晖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偏偏自己还要强装镇定。

此时赵国。

公孙龙已经下令秘密派到赵国的所有人深层潜伏,不要打听情报,也要不主动去接触任何的非秦人的下线。

甚至于,连外送的情报都暂停了。

公孙龙很清楚,自己面对的对手是田文,自己不可能是田文的对手,更何况田文身边还有乐毅、廉颇等人的力量。

忍!是公孙龙眼下唯一的,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这一日,赵奢、廉颇二人上门,二请田不礼收回相印,继续出任赵国的相国。

田不礼既兴奋,又紧张。

依公孙龙的说法,至少要推辞两次,第三次请的时候再才出山。甚至于,三次推辞。

田不礼兴奋,在于自己还被认可。

田不礼紧张,在于自己还有机会再出任赵相,那么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田不礼相信,自己若是眼下失去被利用的价值,白晖一定会杀自己灭口。

反之,若是赵国灭了。

自己还没有利用价值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秘密需要保留,白晖不会杀自己。

“相国。”赵奢施的是全礼,足以证明他对田不礼的这份敬意。

田不礼没受这一礼:“赵将军,我已经是乡野之民,只想过些耕种读书的日子,相国之称,不合适。”

赵奢再施一礼:“田相受得起,这称呼也合适。”

廉颇抢着说道:“相国,你为大赵作了不了事,请相国再为我大赵作些事情,纵然相国真有归隐田园之意,也请相国再出任一年,方便朝中稳定之后,再归隐。”

“这……”

田不礼听出一些威胁之意,至少在他听来有这样的感觉。

田不礼很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公子胜是一个十足的假货,而赵奢等人也需要自己来维持朝堂之上的安宁。

更何况,赵王章是死在自己手中。

所以,若自己不投靠他们,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但,比起赵奢,比起假公子胜,白晖才是更可怕的。

田不礼听完廉颇的话之后,还是说道:“乡野之人,不想再官,两位若是想留下,还有两条上午自己钓的鱼。”

“相国!”廉颇是个急性子,立即就想要一个结果。

赵奢阻止了廉颇之后对田不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告辞了。”

“请!”

田不礼送了两人离开之后,赶紧去找公孙龙。

“公孙先生。”

“安心,以不变应万变。此事的幕后定策者是田文,非主上不能就付,所以我们更是要步步为营,宁可不作为,也不能出错,否则必败。若是主上大计受到影响,你我万死也不足惜。”

公孙龙的话田不礼信。

田文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以他田不礼而言,十个田不礼也不是一个田文的对手。

田不礼急急的问:“那么,等?”

“其实也不用等太久,接下来若是假公子胜前来,或是田文前来,应下就是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往外送一份信了,你写信回家,报个平安。”

“写信。”

田不礼的家眷还是邯郸,那怕只是胆小猜测,公孙龙也相信赵国重要朝臣的家,以及邯郸的这么多商户都被监视着。

杀王易主,这种事情那怕最仁慈的人,也会在必要的时候下狠手。

更何况是田文。

公孙龙不敢冒险,生怕任何一点点的纰漏会让田文发现白晖安插在赵国的力量。

不是怕损失人手,而是怕这事被田文知道。

只要有一个人被田文发现,田文就会深挖下去。

公孙龙赌不起。

再说楚都。

迎接宣太后的洗尘宴结束的很早,至少比预计的提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宣太后借口自己累了。

楚王也正好表示,自己与妹妹多年不见,想兄妹二人说说话。

洗尘宴也就这么提前散了。

宣太后回到休息的地方,思考再三,并没有派人去召白晖过来,而是吩咐秦国随行的人员,早些休息,禁止随意与外人闲谈。

再说楚国这边。

楚王离开宴会厅,还在马车上的时候就问叶阳:“王妹,虽然你是秦国王后,这次却要告诉为兄,秦国定下的国策到底是什么?”

叶阳后摇了摇头:“王兄以为,我能知道什么?”

楚王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怕,楚国怕秦国。”

“我在秦国,如履薄冰,每天小心翼翼,虽说秦王近半年来对我很好,可也要日夜小心咸阳宫的那些人,她们何尝不想我母子二人去死。”

叶阳后说的是真心话,宫中便就是这样的险恶。

叶阳后想了想后又说道:“王兄怕是不知,唐八子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楚王只说了几个字便停下了,他明白既然叶阳后这么说,真相肯定不是世人所知的。

叶阳后说道:“事情过去差不多有半年了,我才无意中听到,唐八子是秦大河君所杀,至于为什么,怎么杀的,一无所知,我也不敢去打听这事。”

楚王大惊。

唐八子无论怎么说,也是秦王的妃子,白晖只是一个外人,怎么就敢杀了秦王的妃子。

纵然是谋逆又如何。

也不是白晖一个臣子有资格去杀的。

除非……

除非是宣太后的意思,这是唯一可行的解释。

楚王想到这里之后问道:“王妹你和白氏兄弟的夫人,可有要识。”

“不止是相识,她们经常出入咸阳宫,或是王室别院,与我关系很好,若是王兄要问什么,我只能说,她二人根本就不问国事。”

叶阳后那怕知道一些,也不想讲。

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她刚刚出生才不到五十天的女儿,已经是许给了白起的嫡长子。

再想一想宣太后,同样的楚人,却为秦国的强大而操劳。

叶阳后心中明白,自己若是没撑到儿子成年继位便罢了,若自己的儿子成为秦王,那么纵然楚国是母国又如何。

首先自己的儿子是秦王,自己是秦国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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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节 赵章必死之因

楚王从自己的妹妹叶阳后这里什么也没问到,内心既失望,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想来自己身边的宠妃,也不知道楚国的国策。

所以,这问也是希望或许有收获,若是没有也正常。

并非是叶阳变了,也不是叶阳心中没有母国,这天下便是这样,想想宣太后,再想一想燕易王后。那个不是为了夫国在拼,在战斗。

楚王将叶阳送回曾经叶阳年少时住的宫苑。

这宫苑为了叶阳过来,重新修缮过。

之后,楚王请了熊子兰、项汕同车。

“赵王,死了吗?”

熊子兰没回答,自从成为楚国令尹之后,熊子兰也有所长进,不再是草包一个,但赵王这件事情对于刚刚成长为棉花包的他,依然还是看不透的。

而且这消息是刚刚听到,熊子兰也没有机会去询问自己的门客。

倒是项汕说道:“应该是死了。”

楚王再问:“这田文,胆子也太大了。”

“王上,这怕不是田文胆子大,而是大势所趋。”

“怎么讲?”楚王很有兴趣的侧过身来看着项汕。

项汕说道:“这话要从十几年前赵武灵王说起(此时,赵武灵王已经死了有两年,可以用这个称号了。)”

“那就不用急,等会坐下来慢慢讲。”

楚王有举听,项汕自然是会细讲的。

楚王又吩咐把自己的儿子熊涣找来,还有黄歇。

楚宫之中,众人坐定,项汕开始讲自己对赵国眼下发生这些的事情的一些个看法。

“当年赵武灵王还是公子的时候,为结盟韩国而成亲,生一子,便是当今赵王,赵章。赵章之母是韩国的公主,这个身份非同小可。”

“而后,赵章之母故去。赵何之母是赵女。”

项汕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歇请求讲话。楚王一指黄歇:“黄大夫有何见解?”

“王上,臣听到一些传闻,想补充两句。”

“讲来听听。”

黄歇说道:“王上,有传闻说,赵何之母原本就是赵国宗室推出来的,其贬太子而立赵何,以及赵武灵王依旧身强体壮之时就让赵何登基为王,便是赵国宗室的阴谋。”

项汕也说道:“本将也听过这个传闻,只是无法求证。”

黄歇对项汕一礼:“将军,不如套用秦国大河君的一句话。结果就是过程,谁才是最终受益者,谁才是利益所得者。”

“妙!”楚王大声称赞了一句。

黄歇赶紧说道:“非臣之语精妙,而是秦国大河君看的透,以前所说是传闻,但眼下这一切看来,传闻或许就是真的。”

“黄大夫的话本将以为很有道理。”项汕支持了黄歇的理论。

“谢将军。”黄歇对项汕施了一礼,继续说道:“此时就秦国大河君与田文之间有对话,臣有理由相信,这一切让秦大河君也深感意外,甚至是震惊,但秦大河君很快便冷静下来。”

楚王问道:“为什么呢?”

黄歇回答:“臣大胆猜测,理由有二。一是大河君必研究过赵国,赵国宗室想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赵章这个韩国公主之子,加上韩国已经附秦,所以赵章的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话在理。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感觉赵章活不久,自赵章正式登基以来,已经两次血洗异己,赵国当年是三晋分家,其中有赵氏公卿一族的力量,也有依附的宗族之力,赵章不可能杀尽所有人,过度的杀戮只会有更大的反弹。

楚王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楚王说道:“也就是说,赵章一定会死,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杀他的是赵国公族,田文也只是为赵国公族在出力。”

“我王英明!”

楚王再问:“那么,此事与我楚国有何干系?”

众臣子相互看了看,项汕开口说道:“回我王,没关系,至少在近几年内,没什么关系,赵国也不会急着与我楚国交好,更不会与我楚国为敌。赵国只会先把内部的混乱解决。”

“没关系吗?只是不知,这新赵王会执行何种国策?”

楚王依旧感觉很紧张。

项汕说道:“我王请不用担心,赵国眼下无论是谁为王,首先要作的就是安抚文武,安抚贵族。就算要杀,也要有个分寸。臣倒是在意,这一年或是两年后,赵国的权力在谁手。”

“将军何意?”

“田文、赵奢、廉颇、乐毅、田单。”项汕只说了五个名字,没有再说别的。

熊子兰听的一头雾水,原本讲的东西就让他有种不明觉历的感觉,这会只说五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为了显示自己这个令尹已经不是草包。

熊子兰轻呼一声:“将军,高见。”

黄歇也说道:“将军,赵国谁最终掌权,才是我楚国决定态度的时候,此事是否去探一探秦大河君的态度?”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熊子兰身上。

熊子兰的内心哆嗦了一下,可一想到自己是令尹,这事硬着头皮也要上,所以熊子兰微微一点头:“明天本令尹会去请白晖踏青。”

熊子兰可以称呼白晖的名字,黄歇就不行。

这就是身份等级的差别。

楚王又说道:“子兰,别忘记商讨一下,关于白晖亲赴泉州之事。还有,我楚国暂时需要秦国的帮助,所以这次白晖出海,你务必要安插一人随白晖出海。”

“臣愿带公子出海。”黄歇立即站了出来。

公子涣有些紧张,他不明白出海是什么,出不明白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会遇到白晖。

天下列国所有公子的克星,白晖。

项汕也站出来支持:“报我王,白晖此人见识不凡,让公子随行增涨见识,若是能得白晖指点一二,必是好事。而且秦国公子芷会同行,魏国公子无忌已知也会同行,韩国公子启也在。”

楚王伸手一指熊子兰:“恩,子兰,此事你看着办。”

“是,王兄。”

熊子兰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没底。

第四六五节 踏青的邀请

白晖带着秦、魏、韩的公子,那是因为眼下秦、韩、魏是一家。带楚国公子,白晖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熊子兰只希望白晖别提出什么让自己为难的要求来。

次日,熊子兰天刚亮就去见白晖,结果听知,白晖天快亮时才睡下,只好暂时留下话,邀请白晖明日去踏青。

白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听到熊子兰的留言,派人过去回复,答应明天去踏青。

踏青?

听到消息的宣太后问身边的人:“熊子兰有没有报上踏青的名单?”

“没有。”内史官是知道情况的。

宣太后哈哈:“去把白晖叫过来。”

吃过午餐的白晖正准备再睡一个回头觉,听到宣太后的召唤,立马换好衣服赶了过来。

白晖进屋,还没有停下脚步,就听宣太后问道:“你连名单都没有看,就敢接受熊子兰的踏青邀请?”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白晖心说这点小事,也值得太后亲自过问。

宣太后大步走到白晖面前,伸手就在白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脑袋果真有时候还是不怎么管用。”

“这个?”白晖依然不明白。

宣太后也不和白晖说了,哈哈身边的内史官:“安排人去见叶阳,问她是否知道明天熊子兰安排踏青之事,若是知道,问她是否知晓名单。”

“诺。”

白晖问:“太后,真的需要这样紧张?”

“滚回去,想休息还是想去玩随你,但不许离开,本宫见到名单之后再派人叫你过来。现在……滚。”

白晖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又是为什么。

楚宫。

叶阳后正在接受曾经相识的朋友,以及姐妹们的宴请。

能有资格进入这场宴会的,要么是楚国的公主,要么也是顶尖大贵族家的女眷,寻常人是没资格来的。

女人讨论的话题。

衣服、妆容、首饰……

“叶阳姐不冷吗?冬末却是极寒的,听闻咸阳宫中的冬天温暖如春,楚宫因为要搬,所以没建煤炉。”

说话的是叶阳的亲妹妹叫菱莲,虽然不是同母,但幼年时关系极佳,原本是嫁到了鲁国,结果鲁国被灭,自然是回来了。

叶阳命人拿来一只锦盒:“我秦国这样的衣服一共只制作了十数件,只有四个人得到了两件,其余也只有极贵家中的才有一件。我这另一件便分给你。”

菱莲赶紧接过抱在怀中。

其余的女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当只是一件衣服,谁也没在意。

叶阳后这时说道:“此衣制作不易,妹妹定要爱惜些。听大河君夫人讲,总共也就制作了十数件,却用了一万只羊的羊毛,一百斤丝,还有二百斤雪绒,取其精化制作而成。仅这一件,抵得上七层衣。”

七层衣,就是指穿上七层衣服。

对于贵族来说,冬天冷的不行,身上就一层又一层的套衣服。

“姐姐偏心。”

当这些女子知道这衣服不普通后,只差去抢菱莲的衣服了。

可惜,叶阳手上也确实只有这一件多余,再要只能是她身上这件了。

制衣的工艺还在研究之中,这是纯手工制作的,用黄金羊绒、一等棉丝、上上等真丝制作的冬衣,成本都没办法计算。

叶阳说只有四人有两件,也就是宣太后,叶阳后,甘如、宰羽这四个人。连秦王都没有,白晖也没给自己准备。

相比这种精细的衣服,白晖更喜欢棉袄,或是羊羔皮袄。

叶阳送出了许多礼物,这些礼物都有一个特点,是秦国制作出来的,而不是天然的,材料、工艺都远不是楚国人能理解的。

仅说棉花这一项,秦国给对外定名为雪绒。

这时,有人入内,很是兴奋的喊着:“秦国大河君答应了令尹之邀,明日踏青。”

听到这话,叶阳的亲妹妹菱莲立即来到叶阳的近前:“姐姐,能助我吗?”

叶阳微笑着点了点头,借口入厕暂时离开。

很快,叶阳身边的人就带着一封叶阳的信往宣太后处而去。

踏青到底是什么?

白晖是当真不知,宣太后第二次叫白晖过去的时候,也把文萝叫上了,让文萝给白晖解释一下,什么叫踏青。

文萝说道:“主上,踏青又叫踏春,也叫迎春,最初源自一千多年前,当时以母为尊,迎春则是两个氏族之间部落的婚配交换,从以父为尊开始到周天子初期,慢慢的形成一各规矩,周天子将其例为礼仪。”

白晖似乎听说过,夏朝的群婚,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文萝继续说道:“到了二百多年前,真正延用这个礼节首先是齐,然后是郑、楚、晋。唯独秦国不同,秦国这几百年来,被天下人称为征亲,就是出征前结亲,以留下子嗣。”

听完文萝的话,白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白晖心说,我还真的不知道。

别说脑袋坏了,就是脑袋没坏白晖也不知道。

“主上,以齐为例,齐为三月第一个已日,而楚国则是正月初八开始,鲁国则是二月初二,晋为三月初三。”

“恩,你继续。”白晖到现在都没有听出,这其中有什么麻烦或是危险的。

文萝看了宣太后一眼,宣太后点了点头示意文萝可以说下去。

文萝这才拿起叶阳后的信:“王后信中有说,鲁太子妃,想参加明天的踏春,还有其他数人。”

这鲁太子妃,就是菱莲。鲁国王族基本上死光了,许多女眷也贬为了奴。

不过也有许多身份特殊的,秦国也要给分面子。

比如菱莲就被礼送归家。

文萝对白晖说道:“楚国与列国有所不同,楚国的踏春……”文萝犹豫了。宣太后接过话题:“你又不是没娶妻,脸皮这么薄让本宫看不起。”

文萝赶紧告罪。

宣太后亲自对白晖说道:“白晖,本宫告诉你,楚国与天下列国不同,楚国的踏春要求偶、求子,求欢。你这种货色是求子、求欢的一等一人选。”

“我……”

白晖很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文萝说道:“主上,确实是你。”

第四六六节 楚国的踏青

第四六六节 楚国的踏青 (第1/1页)

白晖依然不信。

“屁话,不是你是谁?”宣太后是完全不避讳什么,指着白晖就说道:“这菱莲,夫君是你杀的。寡居的她求欢没什么不对,你便是她最中意的人选,特别是因为你杀了她的夫君,证明你更强,顺便再从你这里求个子什么的。”

宣太后带着一丝冷嘲的笑容:“你莫要小看这些死了男人的楚国贵族之女,对于她们,你的拳头无力,你更不可能用刀。然后呢,一个……又一个,再一个?你如何应付?”

白晖感觉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倒。

宣太后冷冷一笑:“你白晖明天去踏春,若你能自己走回来,老娘就命人给你打造一块金牌,天下第一勇男。”

文萝跪坐在一旁,捂着嘴不敢流露出半点笑意来。

“捂什么,想笑就笑出来。天下间号称见识最广博的大河君,竟然不知道楚国的踏春,可笑。”

白晖当真是笑不出来,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真实的历史上,踏春之中那些过于放纵、禁忌的事情是在秦一统六国之后,才被完全禁止,慢慢改变了后世熟知的踏春。那些原有的求配偶、求生育的部分渐渐消弭。

文萝紧紧的咬着嘴唇,拿着叶阳后的信说道:“眼下,仅王后从宫中知道的,就有六人,楚宫之外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宣太后爽朗的大笑:“我大秦的大河君,曾经是军侯第一勇,在秦楚之战时,单人在楚军军阵之中杀了一个往返,不知道明天踏青的时候,大河君能杀几个来回。”

宣太后嘲笑之意已经流于言表。

白晖哈哈一笑:“我当多大点事,他们能奈何我?”

“莫胡来。”宣太后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白晖这反应明显就是有什么坏点子。

文萝也说道:“主上,踏青是礼,是很神圣的事情,而且依列国之礼,入乡随俗,在秦国有秦国的踏青,在楚国自然要依楚国的礼。以门下之意,主上只须选一伴同行,便可硬解。”

“伴?”

“主上以为思琴姑娘如何?”文萝这是靠一人挡万花。

宣太后也说道:“这小子办法不错,本宫不希望你和楚国的女子扯上什么关系,就本宫所知,死在你手上,因为变成寡妇而又有资格参加你这样级别踏青的至少有二十人。”

“我,我不记得自己杀过谁。”

“鲁国被灭,是记在你们兄弟的名下的,准确的说,是你一怒灭鲁,仅楚国嫁到鲁国,又身份高贵被依礼送回来的就有十一人。你攻打临淄……不说了,总之她们对你有兴趣。”

宣太后的说法让白晖很无语。

白晖说道:“这应该是仇人才对?”

“是仇人,所以不排除有人想和你同归于尽,但多数是想在你这里求一子。”

“借……种?”

“错,是求种。”宣太后给了白晖一个正确的定义。

无论是那一种,白晖都不喜欢,更何况还有人或许会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白晖问道:“太后有何建议。”

“刚才他的建议就不错。”

白晖摇了摇头:“太后,这个建议有坏处,臣不想让思琴摆到明面上。更何况,眼下思琴是另一人,真正的思琴是姒翎。”

宣太后明白了。

这挡花的,没点身份是不行的,而白晖的夫人宰羽不在这里,若在的话可以挡下任何人,妾不行,没这个资格去挡。

或是白晖自认,不是真男人。再或者白晖说,看不起楚国这些贵族女子?无论那个说法,都不可能。

所以只有挡。

既然妻不在,妾不行,再有合适的人选。

自然就是身边的新人,新人看身份,说的直白些,就是名姬这个级别,不说天下三大名姬,在一地出名的也算。

白晖不想暴露姒翎的身份,白晖是正确的。

接下来白晖南下,还要靠姒翎来收服大量的越人前往新港,来成为大秦的子民,并且守护、建设新港。

现在的思琴是姒翎曾经的贴身婢女,这次也跟着来,原本是准备回家乡看看的。

若是用她,思琴这个天下唯二的名姬的身份便毁了。

白晖的间者机构还需要思琴、凤舞这两个名姬的身份来掩护许多事情。

“该死的熊子兰。”

白晖恨恨的骂了一句。

宣太后指着白晖:“你自己脑袋坏掉了,莫要怪别人。这熊子兰倒是运气不错,无意之中给你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既然是麻烦,你如何应对。”

“无非就是选择,无非就是取舍。当然,还有我白晖作人的原则,思来想去,只有一人可解我当下之围。”

“谁?”宣太后听得出来,白晖必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田文!”

“田文!!?”宣太后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田文。

文萝问道:“主上,田文今天没走?”

“他不会急着走,他会跟着我,一直到谈判结束。所以,找到他。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就在整个楚都喊,说我白晖要请他吃饭。他现在叫左尚。”

文萝依吩咐而去。

宣太后问白晖:“我问你,田文想搞什么?”

“太后,眼下邯郸可能已经发生了大事,赵王章有可能已经死掉。公孙龙没有消息给我送来,我想了一夜,没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对,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真有大难,自然会有数人逃出来,拼死送出那些个不好的消息来。既然没有消息送出来,除非是你留在邯郸的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宣太后是真正的老辣,她瞬间就明白了白晖的意思。

若真的出事,反而会有多多少少的消息送过来,没消息送出来就代表眼下情况不适合送消息,有暴露的风险。

白晖的语气变的沉重:“太后,我猜测了许多,现在却不想猜了,只想等到真实的消息送出来,无论赵国发生什么,咱们大秦以不变应万变。但唯有赵国北进之事,我不甘心,却也挡不住。”

“北进!也确实挡不住。”

秦国有多少兵力是摆在那里的,这三年来十年不攻事实上是在保护秦国,秦国正在不断的扩张,兵力根本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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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节 这轻轻一推

正因为秦国的兵力不足,楼烦的新兵才开始受训。

楼烦不得不西进,就是因为受不了东北方同东胡的不断袭扰,以及匈奴的不时南下。秦国眼下没有足够的兵力保护楼烦,而楼烦的新军至少还要再训练两年时间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力。

只有西进,借河套东与雁门、云右的保护。

还好,河套、大青山一带有着足够的土地,有着足够的草场。

那么,赵国北方就是门户大开,赵国眼下是兵多于民,所以赵国在向白晖买奴隶,若是赵国北进,有大量的奴隶的话,耕种与劳作等人力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宣太后想了好一会,依然摇了摇头:“放弃吧,秦国若是一心将赵国包围,那么这十年不攻可能会提前被打破。而赵国的力量也需要一个宣泄口,赵国攻打东胡,就让他们去打吧。”

白晖闭上眼睛靠在一旁,思考了很久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写封信给兄长,让兄长就肥邑的布防作一些调整,有必要压制赵国的北扩,或是划一条线,让赵国不要过线。”

“没用。”

宣太后否认了白晖的压制之说。

“飞地,永远是最难控制的,你一道命令送过去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一两个月会发生多少变化呢。”

“好吧,但给王龁送封信,让他留个心眼,太后以为如何?”

“这个可以。”

踏青。

当田文接到白晖的邀请之后,很意外。

可当熊子兰看到白晖与田文一同出席之后,惊的掉了下巴。

“子兰兄,这位是左尚先生。”白晖向熊子兰介绍着田文。

田文!!!

熊子兰感觉到压力山大。

熊了兰想了想身后等着的马车,再看看田文,头很疼。

在道路两边的马车上,有人在还在查看自己准备好的衣服、首饰,也有人在检查自己暗藏在身上的短刀,毒药。

田文也是乐了,他有点明白白晖叫自己来的意思了。

正在白晖往湖边走的时候,一架马车上突然掉下一把短刀。

哐当,刀就落在马车下,距离白晖不足三步。一个红衣女子打开马车的门,下来捡起短刀,又看了白晖一眼,再看了熊子兰。

突然,脸上出现娇媚之色,用纱巾挡住脸快速的退回车内。

白晖愣了一下,田文却是在一旁大笑。

走到湖边上了船,田文对白晖说道:“刚才的女子你可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

田文说道:“我认识,曾经的鲁国太子妃,是一个奇女子。”

“奇在何处?”白晖这么问纯粹就是好奇。

田文说道:“她喜欢强者,却因为联姻而不得不嫁给鲁国太子,鲁国太子过得生不如死,你攻破鲁国,相信鲁国太子死的时候,肯定是笑着的。”

“解脱?”

“说的妙,就是解脱。”

田文看了一眼已经尴尬的不得了的熊子兰后,继续说道:“想必鲁太子妃必是看上你了,这才准备了短刀,相信一定还有毒药。在她眼中,你是杀不死的,所以她要杀你,然后被你占有,希望能怀上孩子再回去。”

白晖脸皮抽了抽,差点脱口而出,这他喵的是脑袋不正常。

熊子兰这时说道:“宫中有侍卫与医官检查过,刀不开锋,毒不伤人。这个……,不会伤到你的。”

不会伤到!!!

白晖有种想拿刀在熊子兰身上狠狠来上几下的冲动。

深呼吸,冷静。

白晖对熊子兰说道:“有兴趣聊一聊发财的大事没,我在楚都待不了几天,浪费一天少一天。是谈,还是不谈。”

“谈!”

什么踏青,这纯粹就是找一个借口拉近一些关系。

白晖既然要谈正事,熊子兰肯定是优先于正事,特别是白晖把田文也叫上了。

大画舫动了。

岸边等着上船的楚国贵女纷纷跳下马车,在她们目瞪口呆之中,画舫竟然开走了。

再看岸边,厨子、护卫、侍女都傻站着。

而她们这些主客,竟然没有一个人上船,画舫就这么开走了。

不是说踏青吗?

这时,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响起,只见一片火红如闪电般冲出,穿着红衣的菱莲骑马冲了过来,马在码头上一跃而起,跃过足足离岸一丈的空隙打算跳上画舫。

马跃到半空,菱莲站在马背上,借马落水的瞬间往前轻轻一跃,双脚踩到了画舫的边缘。

菱莲没站稳,手还在划着。

白晖这时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菱莲脸上一红,以为白晖要拉自己,结果就在她伸手准备拉白晖的手之时,白晖却是突然向前半步,伸手在菱莲肩膀上一推。

卟通……

菱莲落水。

白晖这才开口吩咐道:“开船,将船停在湖心后,闲杂人等离船。护卫之船不得靠近五丈以内。”

熊子兰看着在水中扑腾的菱莲,又看了看白晖,叹了一口气说道:“晖弟你真是不解风情,其实你与王妹谈谈心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田文在一旁说道:“若解风情,洛邑也不会摆上一颗美人人头了。”

三大名姬之一的文熹便是死在白晖手中。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谁说我不解风情,也要看对谁了。那种自以为自己美貌就可以让天下男子低一头,只凭一张脸满肚子心机的货色,杀了就杀了。”

田文摇了摇头,熊子兰也摇了摇头。

两人完全不理解白晖的价值观。

田文主动差开了话题,田文说道:“问一句,之前白晖你与赵相关于奴隶与农具的协议,还算数吗?”

听田文这话,已经算是挑明了,白晖心说赵王章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熊子兰也是心中一紧,虽然他从草包进化到了棉花包,但依然意识不到田文这一问的真实目的,只是听到奴隶与农具这种战略特效的供给,让他很紧张。

熊子兰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协议最好无效,楚国接手。

田文看了熊子兰一眼,心中冷笑。

虽然赵奢等人都担心秦国答应的奴隶、农具等交易会作废,但田文自认了解白晖,所以信心十足。

第四六八节 赵国的权印

第四六八节 赵国的权印 (第1/1页)

还算数吗?

白晖也在思考这个得失,白晖心中最初想的回答是:让赵相再来重谈。可转念一想不对,田不礼应该没事,自己别让田文怀疑到了田不礼。

想好之后,白晖说道:“那是秦国与赵国之间的协约,只要赵国在,协约有效。只是,若随便来个人就说代表赵国的话,我秦国自然要考虑考虑。”

白晖的话听起来象是一种威胁。

可田文听完后,却是爽朗的放声大笑:“好,有酒没有,若有,我敬你一杯。”

熊子兰一脸的懵逼,他完全不明白。

他不明白,白晖的话中充满着威胁的味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白晖会威胁田文,有什么意义。

更不明白的是,田文为什么开怀大笑,而且心情好的不得了。

这事,不值得心情好吧。

田文开心,是因为白晖现在是一个真正的权臣。

白晖不斗气,也不去记那些恩仇,行事的准则就是国之利、族之利。白晖的话听起来是威胁,事实上却是在告诉自己,他只认赵国正统。

若是田文等人得到了赵国正统,那么他白晖就认。

以前所约定的一切,依旧算数。

这就是气度。

一位可以助秦国一统天下之人的气度。

酒有,田文倒上酒双手送到白晖手中:“白晖,曾经在临淄之时,你我兄弟相称,虽然这些年杀意十足,却没有割席断义。”

“没错,田兄依旧是我白晖的兄长。”

白晖双手接过酒杯。

田文也举杯:“你有生之前,秦若没有天下一统,但是我输了。”

“兄年长于我,不提此事的胜负,再说了,天下本一家,何来一统之后,一切皆在天下之下。若兄真有此兴致,若真有那么一天,请兄对天子执臣礼。”

田文愣了一下,相比完全懵逼的熊子兰而眼,田文只是一愣之下,便想明白了白晖的话。

白晖话中的意思便是,胜负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而不是白晖的。

天下一统,秦国登基为天子,号令天下,当真还真没什么一统之说。

“好,一言为定。”田文将杯中酒仰头灌下。

熊子兰傻傻的也跟着举杯一饮。

当三人放下酒杯之时,熊子兰一句话颠覆了田文内心之中对熊子兰的看法,只听熊子兰说道:“其实,我楚国可以加一成收奴,也可以减一成收农具。”

加一成?减一成?

田文心中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熊子兰这是在借机警告自己秦楚眼下关系亲密,还是在有意帮白晖抬价,或是当真想要分赵国与秦国这份买奴契约。

这熊子兰,难道这些年作令尹还能真变的高明了。

田文看熊子兰的眼神都变了。

田文也是太紧张了,事实上熊子兰依旧还是棉花包,他说这些话纯粹就是想占点小便宜,从白晖那里抢到一批奴隶,以及处理一些楚国的旧农具罢了。

白晖看穿了。

白晖笑着说道:“此话有事,奴可以加一成价。当然,这价也不是白加的。楚国可以帮着训奴,难道说田兄不需要吗?”

训奴,这个提意确实让田文心动了。

奴隶不可能运回来就能够作事,搬运等简单的活也就罢了,种田可是技术活,更不说为工坊打杂的小工了。

没等脑袋不清醒的熊子兰反应过来,白晖就对熊子兰说道:“这事楚国可以得四分利,但楚国必须要出些指定的人手,这件事情办好了,咱们都有利。”

“好,就这么办。”熊子兰答应的很快,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不过,既然是从赵国得利,楚国又能分一份的话,如何也不是一件吃亏的事。

借这个机会,熊子兰提出楚王交待他的事情。

“晖弟,我王想让公子涣和你一同出海。如何?”

白晖听完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在乎公子涣,但是他在乎其他人,若是公子涣前去,那么楚国肯定派出许多人前往。

原本的计划当中,楚国随员并非跟白晖走全程,他们的重点只是银矿。

若是带上公子涣,那么便是全程。

特别是公子涣的那个伴读黄歇,白晖不想让黄歇看到自己这一路所要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白晖摇了摇头:“出海有风险,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不好。”

“别忙着拒绝,你作事肯定有许多都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你只要带上公子涣就行,你若有作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在某地暂住。”

熊子兰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晖盯着熊子兰,他想知道熊子兰这些话是为了完成楚王交待给他的任务呢,还是想借机把人塞到自己的船上,然后再找机会打听自己的机密呢?

想来想去,白晖再次拒绝。

“我不喜欢小孩子。带小孩子太麻烦。”

“可是,魏国、韩国的……”

“魏王、韩王同去,他们负责自己管教自家的娃。”

“我……我也去。”熊子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让白晖当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田文在一旁听着,他听的出来,楚王想派人跟白晖出海,但白晖不想带。

海外有什么?

田文虽然在意,可赵国的重心却不能在海外,赵国没有懂海的人,赵国眼下也没有出海口。

因为白晖的提前布局,辰国半岛、箕氏侯国、大江出海口、淮河出海口、大河出海口,基本上全是白晖占了。

眼下就算赵国能抢回来大河出海口,可出了海往那里走,也没有一个方向,相信海外近一点的地方,白晖都有安插人手,所以赵国对出海没有选择,只能否定。

不过,海外有什么,田文也是有兴趣的。

没等田文有机会开口,白晖就强烈的拒绝了熊子兰:“不可能,谁带着也不行。我就说直说了,我要去的地方,我不希望有外人看到。”

“带上,出了海就行。”熊子兰再一次要求着。

白晖脸一黑:“我带上公子涣,有什么好处?”

“晖弟,别什么事都想要好处,这个……”

熊子兰改变战术了,开始使用粘字决,反正你白晖不答应我就这么和你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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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节 三请赵相

第四六九节 三请赵相 (第1/1页)

熊子兰的粘字决白晖早就看透了。

更何况是关乎自己以及秦国最深层的利益,白晖冲着熊子兰大喝一声:

“别来这套,楚王想让公子涣跟着,说的直白点就是,公子涣懂个屁,还是不安插人在他身边,想看一看我白晖在海外有什么大计划。”

田文听到这话心中很郁闷,白晖怎么能把话挑的如此直白。

白晖想的很清楚。

就熊子兰这草包,说的太绕他要能听懂才行。

熊子兰依旧不放弃:“那么,只要带着出海就行,如何?”

“从新港到泉州,行不行。”

“行。”熊了兰纯粹是为了完成楚王交待的任务,所以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田文这时说道:“事实上,我也想跟着出海去看看。但听到你们对话,我想说的是,白晖你若是这样作,楚王怕更是会怀疑你在海外挖金山。”

“有理。”白晖被田文这一句话点醒了。

白晖在熊子兰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这样吧,出海的费用我会发账单给你,公子涣我带上,我会让他学习大海的。你回去告诉公子涣,要对大海有敬畏。所以出海前先学一下游泳吧。”

“真的,真的带公子涣出海?”

“真的。”白晖确实是听了田文的建议,若是完全拒绝楚王肯定会想太多,所以人可以带,然后就是带上人之后,出了海之后,怎么想办法折腾。

特别是黄歇,白晖甚至想过,是不是让他发生点什么意外。

这个海外很危险,有意外也是正常。

田文从白晖的眼神当中看出一丝杀机,有一点可以肯定,楚王盯上了不属于他们的利益,也是动了白晖眼中非常重要的利益。

这些事情田文无关,田文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想出海看看,至少眼下是不合适的。

至于白晖想杀死楚国的那一个,也与自己无关。

田文只是在意之前秦、赵达成的协议,是否还有效。

当然,还有就是,关于赵国北进,秦国是不是会干扰等事。

一天的踏青结束了,楚国的贵族连白晖的影子都没看到,当然,菱莲除外。

回到城内之后,次日白晖就对外宣称,自己在游湖的时候受了风寒,不宜见客,然后谁也不想见。

熊子兰倒是完成了任务,开心的回去复命。

数日后,白晖沿着大江往新港而去。

赵国,一处距离邯郸不太远的乡野山村,假公子胜亲至。

“相国!”假公子胜长身一礼。

田不礼很郑重的回礼。

这是假的,虽然从发饰、服装、神情、甚至说话的语气、方式等等,都看起来与公子胜没有差别,可假的就是假的。

少了那种气质。

曾经的公子胜,那怕年少,却依旧是一位有才之人。

并非因为赵国公子,而是本身的自信与才华。

面前的假货却不同,他没有那种自信,反而多了一分卑微,说的直白一点,他只是一个傀儡。

傀儡!!?

田不礼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谁甘心放弃自己的权力呢。

假与真,也只是一念之间。

在田不礼发呆的时候,假公子胜在赵奢的眼神示意下,再施一礼:“请相国再佩相印,赵国需要相国。”

“既然公子亲自前来,田不礼若再是拒绝,便对不起公子。不过请听田某一言。”

这时,真与假的差距便出现了。

若是真的公子胜,此时肯定会说:相国请讲。

可假的公子胜却是急急在看赵奢,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讲点什么。赵奢上前一步对田不礼说着:“只要相国再佩相印,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田某不才,愿再为赵国为相一年,并为赵国寻找良相。”

赵奢问道:“若一年找不到合适的呢。”

“这个……”田不礼也没想到赵奢竟然会这样说,原本这只是公孙龙为他设计的客套话。

赵奢也没打算让田不礼下不来台,赵奢说道:“若没找到良相,就请相国再多辛苦一年,如何?”

“好,就依赵将军。”

“相国,请上车,我们回邯郸。”赵奢亲自为田不礼拉开车门。而假公子胜而亲自去拉马。

马车行进百步之后,假公子胜上车与田不礼同车。

马车上,田不礼说道:“当下,当务之急便是核对秦、赵之间有协约,奴隶、军械、农具的这三个部分,千万不能有失。”

“相国高见。左大夫已经前去楚地见秦大河君,虽不知结果如何,可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左大夫的才能还是不错的。”

左大夫就是化名左尚的田文。

这一点,田不礼也是知道的。

田不礼提出这要求,是急着想见到白晖,所以田不礼说道:“本相的意思是,那怕多花钱粮,看能否将协约再增加一倍。若是可行的话,赵国的国库便会空虚,而秦国会获得巨利。”

假公子胜愣住了。

他虽然是假的,但也是赵国公族子弟。

田不礼这红果果的卖赵,而且是当着他们的面讲,合适吗?

让假公子胜更意外的是,赵奢轻轻一击掌:“相国高明。”

田不礼很是客气的回道:“那里,这是一点愚见,还请赵将军指正。”

赵奢说道:“相国高明,以秦以弱。赵国若是国库空虚,便无力对外作战,这样秦国也会安心不小,虽然浪费一些钱粮,但若换得真正意义上三年五载的休养生息,对赵国大好。”

“本相就是此意。所以回邯郸之后,本相打牌带使节团赴咸阳去见秦大河君白晖。”

田不礼确实是急着见白晖,公孙龙虽然优秀,可这大事没有白晖的态度,田不礼心中害怕。

赵奢摇了摇头:“白晖不在咸阳,他似乎准备出海,若是相国回邯郸后立即起程,有机会在新港截住他,但末将的意思是,相国不如北上,先去燕国,再去肥邑,白晖是要去肥邑的。”

“肥邑……”田不礼不在乎去那里,只要能见到白晖就行。

但田不礼还是要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那怕只是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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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零节 苏代的信

田不礼也是一个傀儡,不过他是高级傀儡,远比假公子胜强百倍。

田不礼装模作样的思考了片刻之后,对赵奢说道:“赵将军,燕国对赵国,不知如何。本相在燕国可为咱们赵国作些什么?”

“有相国在,赵国必兴,有一份乐毅将军与燕国秘密的商讨的计划,正好相国赴燕,可以与燕国就此计划盟约。”

“那么本相便赴燕,再去肥邑。”田不礼松了一口气,能见到白晖就是件好事,其余的问题都不重要,那些麻烦的政务自然有自己的门客,也就是白晖安插的人给出谋划策。

假公子胜看着、听着,却插不上话。

或是说,也没有给他能够插嘴的机会。

田不礼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假公子胜,田不礼相信这世人很少有人甘愿成为傀儡。

除非……

除非象自己一样,遇上了强大到不可战胜的人。

白晖的强大,远远超出的田不礼对力量的理解,田不礼也曾经想反抗过,但很快他便甘愿作一个赵国的相国。

因为白晖从来不靠他在赵国作什么,也很少有命令给他。

若有命令,也不需要他去劳神,有白晖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可以作好一切,需要的,仅仅就是他田不礼这个相国的身份罢了。

但假公子胜不同。

他本身就是赵国公族子弟,是不是应该给假公子胜一点点野心呢。

田不礼在观察,也在思考着。

但一切,他会等白晖来拿主意。

新港。

白晖到这里的时候,魏王、韩王已经在这里等了数日。

见到白晖之后,魏王、韩王将白晖拉到单独的一间屋,魏王急切的说道:“田氏怕要再次窃国。”

“田文、田单?”白晖笑问着,他还真没怎么在乎。

韩王与魏王猛摇头:“不,不,都不是。”

“都不是?”白晖不是怀疑这两个人骗他,而是不相信这两位有比自己还厉害的情报网。

只听韩王咎说道:“我们也是无意中听到的消息,这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说来听听。”白晖重视了起来。

那怕自己的情报网远远的高于魏、韩两位王的力量,但也不能小看了他们。

韩王说道:“田法章,田地之子。”

“恩,这个我知道,洛邑见过他。”

韩王继续讲着故事:“临淄城破,他逃了,然后怕死躲了起来,然后与受一女子求助。”

白晖对于齐国的历史知道的并不太多,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上,田法章是怎么成为齐王的。

韩王继续讲:“那女子最终被逐出家门,其父与她永不相见,但她却是大户家的女儿,其父叫太史敫,祖上也是作过天子史官的,所以家中也有些人脉的积累。”

白晖听懂了:“你是说,田法章在搞鬼?”

“是。”

“就凭他!!”白晖一百个不信。

历史上,田法章除了重用田单之外,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所以白晖绝对不相信这是田法章在搞鬼。

“不,他没这个本事,是苏代。”韩王提到苏代,白晖的眼神变了,这让白晖认真了起来。

“苏代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白晖有些懵。

韩王拿出一封信交给了白晖。

这信,正是苏代所写。

信中写道:为继承兄长之志,助秦大一统,所以相齐以谋赵,助秦。

然后历数了如何说服田法章。

接下来是田法章如何以田氏宗祠来说服田文、田单。

田文本就是宗室,田单属于远方宗室,都是妫姓、田氏。

田法章借助了太史敫家的人脉、苏代的计策、以及整个齐国的财力,帮助田文、田单在赵国上位。

原本的计划是,先让田文、田单掌大权。

可田文在苏代计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联络了赵国宗室,对赵王章发动了政变。

眼下,赵国大权虽然一分为三,分别在赵国宗室、廉颇等武将、田文等外臣手中。但以田文的手段,相信真正掌握赵国大权,需要的时间不会太久。

看过信,白晖笑了。

“怎么样?”魏王很关切的问道。

“假的。”

“假的?”魏王惊呼一声:“这信不可能是假的。”

“不是信,而是信中的内容。以及苏代这个人的态度,全是假的。”

韩王、魏王不相信,完全不相信。

白晖解释道:“首先,苏秦并没有说过什么助大秦一统天下之类的话,苏秦所作的事情纯粹就是找齐国的不愉快,要毁了齐国。苏代真正要继承的话,也是去毁了齐国,而不是一统天下。”

“当真?”

“到现在,我骗你们有意思吗?”

韩王、魏王同时点了点了头,白晖确实没有再骗他们的理由。

白晖又说道:“再说第二点,田氏根本不可能再翻身,田氏窃齐也是需要上百年的积累,而不是一时这力。田婴、田文父子把持齐国,结果却是差一点被灭族,田文逃离齐国赴秦。”

“对,对。”韩、魏两王猛点头。

“再说第三点,田文这个人你们认为,他是老实人吗?”

韩王大笑:“他,还是老实人,田文野心很大,而且成名多年,为人狠辣、狡诈。问一问魏遬,看看当年他敢不敢用田文。”

魏王遬无奈的苦笑着:“我是用他,却也是日夜提防着。”

“那你们说,赵国的人信他吗?”

不用回答,答案很明显。赵国宗室肯定象是防贼一样的防着田文。

韩王再问:“或是田文吸引赵国贵族的视线,助田单上位?”

魏王反驳:“不可能,姓田的全部都要被防着。”

白晖笑着说道:“再说第三点,苏代的计谋是连环计,他真正的目标是迷惑我,然后以半真半假的消息,借我的力量去乱赵而兴燕。”

“他……想法倒是不错。”

苏代的想法确实是不错,乱赵也是白晖所需要的,所以他相信白晖肯定会中计。

但苏代不知道的是,白晖有田不礼这枚棋子,已经不是需要去乱赵,更何况秦国对赵国的战略已经在一步步的执行,更不需要任何外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代没有和白晖有半点商量就知以为是,这让白晖如何能够相信呢。

第四七一节 老辣之太后

第四七一节 老辣之太后 (第1/1页)

眼下,白晖已经从魏王、韩王处得到了赵国发生变故的第一手信息。

白晖的内心对于赵国,已经平静了下来。

赵国只是被宗室夺权,死了赵章,一切还没有失去控制。

白晖又问韩王、魏王:“话说赵国乱了,你们那么关心是为什么?”

魏王遬听到这话,一脸的笑意:“反正天下也完了,我们魏国、韩国已经名存实亡。赵国早点亡了,楚国早点灭了,燕国也没了,这样谁也不用笑话谁,天下全是败者。”

“你的意思是,找点心理平衡?”

“为什么不呢?”

魏王遬反问,白晖竟然无言以对,似乎真的没错,如果天下的王都挂了,魏王也不用担心,会被某人嘲笑,在他手中魏国亡了。

“行了,再休息几日,等船只调整好,物资搬上船之后,咱们就出发。”白晖拿上了苏代的信,留下魏王、韩王二人起身离开。

从魏、韩二王处离开之后,白晖立即去见宣太后。

苏代的信宣太后读了两遍。

“你怎么看?”

白晖听到宣太后的提问,将自己对韩王、魏王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宣太后摇了摇头:“你把苏代想的简单了。”

“太后,难道说,苏代明知是骗,也要引我入局?”

“应该是这样。这信中的内容本宫想过,这是阴谋阳用。苏代很清楚,我大秦对燕国有图谋,对赵国也有。赵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燕国有吗?”

宣太后一句燕国有吗,让白晖悟了。

白晖说道:“太后,你的意思是,苏代图的不是强燕,也不是乱赵,而是自己,他要为自己搏一个千古留名?”

“若他真有心兴燕,你在燕国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行动,秦军在肥邑攻打东胡的时候他也没有,天下会盟两年免战之时,他作了什么?待天下暂时平定之时,他却谋赵?”

宣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还想千古留名,真是异想天开。”

白晖没评价。

在白晖对战国历史的了解当中,白晖知道有苏秦,却不知道有苏代。

相比起苏秦而言,苏代的存在感首先是苏秦的弟弟,而不是一个纵横家。

“白晖,论纵横家,你以为自比张仪如何?”

白晖想了想之后回答:“太后,纵横家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强,什么只能为辅。”

宣太后问:“何为强?”

白晖笑答:“弱国无纵横。”

“讲的好。”宣太后击掌大赞,白晖这话确实讲的好,纵横是为强国论,弱小的国家拿什么去玩纵横之术。

白晖又说道:“太后,最强的是基础国力。拥有完整的农业、坊术体系的才是最强。如赵国,有田却无农学,有田却少农具。那怕赵国的冶铁工艺很强,强到我秦国夺了各国的冶铁之术后,才勉强超越。但他们有兵,却无农。”

“在理,有田无农术,便是战刀不开刃。”

“太后英明。”

宣太后笑骂:“少说好听的,刚才的话只是总结你的理论。你说完整的坊术体系是何意?”

“太后,就如现在,楚国也开始有水车,但楚国的水车用轴却是需要从我秦国购买。还有,楚国的造船术高明,但船用船胶、缆绳与滑轮,甚至是船上用的刷子、油漆却需要向我秦国购买。”

听白晖的说法,宣太后问:“难道说,你的意思是如果秦国不卖了,楚国便不会造船了?”

“太后,造船还会,但造不出好船。”

“好船。也对,如水桶断一板。”宣太后总结的妙,就是水桶理论,少一块板自然让整个水桶装水都会变少。

白晖又说道:“而我秦国却不同,大到整船,小到一只刷子,皆是我秦国自己制造,我秦国拥有完整的工坊体系,不需要任何外来的物件便可以制作最好的船只、军械、器物,无论在任何时候,也不会受制于你。”

“难道说,这是你对楚国的阴谋?”

“太后,是对天下的阳谋。秦国的石墨铜轴承独步天下,需要之处何止车轮,滑轮,纺车。就是赵国,也已经习惯了将原本的木轴改为秦国的石墨铜轴承,太后可想,一但秦国不再对外销售此物,会如何?”

宣太后点了点头。

白晖已经说的非常详细了,若是秦国不再外销,如赵国也不可能再换成木轴,因为石墨铜轴承非常好用,所以车会制作的更大,无论是拉货,还是载人,都因为轴承而用而变的更大,更重。

这样的重量已经不是木轴能够承受的,所以整个车架都全废了。

白晖笑了:“太后,这样的关键部件,我秦国对我销售的已经达到了七十种之多,而工艺却牢牢的护在秦国手中,再忍十年,天下不战已经败了。”

宣太后不解:“十年,难道列国的工匠研究不出来吗?”

“太后,研究出来又如何?手工制作几件,与我大工坊量产,差距是巨大的。这些全是日常消耗用品,没有产量,只是手工制作一些,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事情更麻烦。”

“比如车轴,眼下载二十石两轮车用轴,秦国制作一副只需要一百二十个秦钱,还带备用内套一副。若是赵国手工打造,这一副仅成本就需要二百个秦钱,那么卖多少钱呢?”

宣太后轻轻一拍手:“妙。”

称赞之后,宣太后又问道:“为何秦国工坊制作的便宜?”

“一切都是集体流水化作业,加上大量水力、畜力使用的结果。”

“很好。”

宣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吩咐道:“刚才说了,你自比纵横家如何,张仪、苏秦纵横天下,苏代也想纵横留名,你当如何?”

“我只是好吃懒作的一个闲人,纵横多辛苦。”

白晖根本就不接这话,凭感觉白晖意识到,若是接下必是麻烦事,这苏代的行为,似乎惹宣太后很不高兴。

宣太后非常了解白晖,感觉白晖想赖,所以直接吩咐道:“白晖,给天下展示一下你的纵横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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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二节 弱国有没有纵横

展示纵横才能?

这破事有什么意义,白晖丝毫也不认为,展示这种能力有什么好处。

“太后,这事没好处。”

“有。”

宣太后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宣太后对白晖说道:“既然你说了,弱国无纵横,那就把苏代打回去,让这些人不要再跳出来,本宫看着烦。”

“太后的意思我懂了,那么,恶搞一下燕、赵两国是否可以。”

“凭什么?”

“凭纵横之术,但我不能亲自去作,安排一人去办便可。这事若是成了,估计燕、赵两国会恨死我。不过……”

白晖停下了,没有说下去。

宣太后急切的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在乎,他们尽管去恨我便是了,就算我不作什么,他们恨我之心也不会减轻多少。当然,若是我失败了,他们也未必能笑得出来。”

“去办,本宫等着听消息。”

宣太后越发的喜欢白晖这种疯狂,越来越有自己的风采。

就是:

你们尽管生气,你们想打我,想骂我,可又打不过我,不敢开口骂,所以只能生闷气,说不定还会气坏自己。

所以,宣太后支持白晖。

白晖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有点后悔了,后悔答应宣太后的要求,去恶搞什么纵横家。

要知道,张仪这种级别,若是有现代的知识积累,怕是可以咬死整个地球的外交官,所以和纵横家斗心眼,白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能有超过百分之五的胜率。

但,搞事或许自己还行吧。

回到依处之后,白晖苦思之下,有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点子。

未必能办成什么大事,但却可以恶搞一把。

然后就是执行这件事情的人选。

肯定不能亲自去执行,这事无论成败,自己亲自去搞都是很丢人的。还好,这事不怎么急,自己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的来搞。

这时,魏无忌与张平送了许多资料进来。

“大河君,这是我魏国与韩国负责筹备的物资,还有船只的以及路上运输的最终报告文书。”

文书。

白晖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能干,竟然整理完成了这么复杂的资料。

白晖示意两人将文书放在一旁。

“大河君,还有三天出海,依照从新港到大同江港的距离,眼下缺少水桶二百只,临时制作也来不及了,只要分出一半船队要半路上能有一次补给。”

“水桶不少,你们观察的很仔细,只是你们不知道,中途会有一个不在地图上的地点,可以进行一次补给。”

白晖关于耽罗岛的信息是绝密的。

知道这个后世被称济州岛的小岛的人,也只有真正的秦军水师的士兵,外人确实是不知道。

“你们坐下。”

“是。”

两人坐下之后,白晖说道:“有一个很邪恶的计划,我突然感觉你们是很好的执行人。”

“邪恶?”

魏无忌是魏国公子,他对邪恶这个词没兴趣。

张平则是韩相张开地之地,更是优秀的人才,所以邪恶同样让他反感。

可两人还是尊重白晖,同时说道:“请大河君吩咐。”

“不,不,不是吩咐,你们有兴趣才好去执行此事,若是没兴趣的话就算了。”

魏无忌说道:“可否先让我们听一听。”

“当然。”

白晖继续说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我们先在燕国找一个有才华,却不得志的年轻人。不知道这个有难度吗?”

“有,燕国找不到值得大河君观注的人,他们的才华,不值一提。”

张平的话让白晖很无语,燕国是弱,可没想到竟然弱到这种程度。

倒是魏无忌给了白晖一个台阶:“大河君,稷下学宫被毁,有许多学子还算优秀,若是在这些人当中找一个合适的。倒是很容易。”

“好,就这么办。”

“那么我们安排人去挑选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找这样的人有何用处?”

白晖哈哈一笑:“是这样的,我想让这个人去娶赵奢的妹妹,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魏无忌与张平对视一眼,两人很无语。

魏无忌说道:“大河君,这个断然没有半点可能,身份相差太远。”

白晖又问道:“那么,如果是在燕国拜相,或是拜为上卿的年轻人,有没有机会去娶赵奢的妹妹呢?”

“有!”

张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就凭眼下赵国想借燕国的地势北进,那么这个联姻就有意义。”

“好。”白晖又说道:“那么,赵奢的妹夫,又是稷下学宫的学子,有没有可能被燕国拜为上卿呢?”

“啊!”

魏无忌与张平同时惊的站了起来。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白晖的意思,但又有那么一点不怎么清楚。

白晖把话挑明了:“我要作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和燕、赵两国玩一个时间差,让燕国相信这位稷下学宫的学子,便是赵奢的妹夫。让赵国相信,这位稷下学宫的学子是燕国的上卿。你们明白吗?”

“大河君,此事细思之下,有极大的可操纵性,但纸包不住火,事后肯定会暴露,短则一年,长则两年,肯定是瞒不住的。”

魏无忌不无担心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瞒?哈哈哈!”白晖大笑:“我就没打算瞒,太后对燕国苏代有许多不满,苏代打算成为新的纵横家,超越其兄苏秦,超越我大秦的张仪。我这样作,就是让他知道,滚回家去种田,天下的事情少参合。”

“若非苏秦的关系,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魏无忌听的明白了,苏代作了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肯定触及到了白晖的逆鳞,或是秦国的大利益。

白晖又说道:“我唯一不安的就是,咱们不能祸害无辜的人,赵奢虽然与我秦国是敌人,但赵奢的妹子没错。”

张平站了起来;“大河君,此事我们愿意去作。而且也不会伤及无辜,或放还能成就一段美事。”

“怎么讲?”

白晖也站了起来,他感觉到张平似乎有计划。

魏无忌笑了:“我知道了,他在说他的一个远方族弟。”

第四七三节 恶搞一把

第四七三节 恶搞一把 (第1/1页)

白晖事先魏无忌先别说,让张平自己讲。

张平说道:“我有一个远房族弟,曾经在稷下学宫求学,又游历天下。但却是贫寒出身,而且也一直没有引荐之人,才学没有大才,但也不算差太多,比起寻常的人要强一些。”

“继续讲。”

“去年的时候,他在赵国无意结识一个女子,但门第之差。”张平说到这里,话已经是讲的非常清楚了。

白晖笑问:“是谁?”

“廉颇之女。”

张平说了这话之后,和魏无忌一起笑了。

白晖轻轻一击掌:“好,这事你们去办了,倒是成全了一桩美事。将来若是燕国有不满或是廉颇有什么不高兴,我保了。”

“谢大河君。”

这天下间,敢这么自信的说保了这种话的人,一只手数不清,两只手肯定可以。

大秦的白氏兄弟,肯定有资格说可以保下谁。

“那么,我们研究一下计划。”白晖笑呵呵的拉着两人入座。

张平与魏无忌离开了新港,走陆路往赵国而去。

白晖则带着宣太后等人,从新港出海。

第一站,便是耽罗岛。

数日后,耽罗岛。

“白晖,这么一个小岛,有什么价值。看看光是运输大量的木料,还有珍贵的水泥以及铁器过来建港、建屋。你在浪费秦国的资源。”

指责白晖的不是宣太后,而是韩王咎。

“你就这智慧,你也能当上王。”魏王遬跳了出来,大声的嘲笑着韩王咎:“算了,以韩国那一个接一个的草包,你也算有点才能了。”

韩王咎大怒:“你这货色,你说这里有何重要?”

“不告诉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

两位王开始撕,倒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要比魏、韩两国,楚国拥有更复杂,更详细,更宽广的大海图。黄歇来到白晖身旁:“大河君,这里怕是海上一处咽喉之地。”

“黄大夫,好眼光。”白晖称赞了一句。

黄歇摇了摇头:“非是我眼光好,这里北控三海两湾一峡,西指扶桑、东临天下,南领淮、江出海口,得此岛,便得三千里海疆。我也是明白,我楚国项大将军为何选择退离辰国半岛。”

“你是人才,我也不瞒你,你猜的不错。”

耽罗岛,绝对是东海的一颗最耀眼的明珠,距离大江出海口的新港,只有千里。对于大船来说,千里的距离也仅仅就是一天一夜的急行,最长不超过两天,拥有这里可以控制整个东海。

但,黄歇所说的三海,指的是这个时代的内海湾的三海,也就是后世的渤海、黄海、辰国西海这一片。

两湾则是指辰国半岛海湾、辽宁半岛海湾。

一峡则是指辰国半岛海峡。

白晖称赞了黄歇,若是换个人被白晖称赞,一定会很开心。

但黄歇不会。

黄歇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看着白晖。

黄歇知道,白晖有志一统天一,这一统天下必要灭掉列国,楚国也必会是目标之一,所以在白晖眼中优秀的人,要么是秦国的一员,要么……

死!

黄歇从楚国出发的时候就有过预感,这一次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挑战。

自己有一半的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但楚王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拼死也要跟着白晖出海,找机会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海外真正的利益。

就楚国的情报所打探,秦国这几年国力猛增,其中有差不多三成是来自秦国以外的收益,眼下最大的收益是西域。

秦国距离海边太远,但秦国却一心想要出海。

为什么?

只能有一个解释,海外有巨大的利益在吸引着白晖,吸引着整个秦国。

黄歇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打破这层迷雾。

黄歇又看了白晖一眼,白晖此时只是往一片石滩处走去,然后望着远方,既没有给舰队下达任何的命令,也没有让船上的人下来。

仅仅就是将许多粮食命人抬下来,然后将一些水桶搬上船去。

黄歇很想四处走走,却发现秦军守在港口四处,可以下船地,却不可以离开这个岛。

这时,秦国的旗舰旁架上了木梯。

宣太后带着秦公子芷从船上下来,然后走到了白晖处。

“太后。”白晖施礼之后说道:“太后,这里风大,而且咱们只是停留半日。”

宣太后没有急着开口,等公子芷依礼向白晖施礼之后这才开口说话:“这岛想必不普通,正好下船来看看,若有什么可教导的,也让芷儿长一长见识。”

公子芷再次对白晖施礼。

刚才是晚辈见长辈的礼节,此时是弟子见老师的礼节。

白晖受下了这一礼后问道:“可曾看过此处的海图。”

“看过,依兵法来讲,控制这时等同于控制大江了海口以北,辰国半岛以西的所有海路。”

公子芷也不算差,身边也有有专人教导。

而且作为秦国的嫡长子,屈原、荀况、李昙、邹衍等当今名士都多少对他有过指点与教导。

就是白起,也抽空讲过几次兵法与天下大势的分析。

唯有白晖,从来没有对公子芷有半句指点。

没指点过,不代表白晖的实力弱。

天下人对白晖的评价已经是极高,自成一家,尊称白子。

听完公子芷的回答,白晖问道:“这里可驻军多少人,驻民多少,过往多少人?”

公子芷毕竟还年轻,白晖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宣太后也说道:“突然问他这些军国大事,怕芷儿吃不消。”

“太后,这不是军国大事。这是一个岛,既然他身为王嫡长子,自然是有资格去读到这个读的相关资料的。驻军多少,并非仅仅是军国大事,这岛上的物产量、淡水量、每年的气候,以及贸易船只的经过量,加上可从中原送来的补给量,这些就可以计划出这里驻军的规模。”

公子芷赶紧一礼:“芷儿明白,这是叔父所著后勤论中有过提及的。只是芷儿常识浅薄,还不足以理解后勤论。”

白晖那里著过书,他一没那个时间,二也没那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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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节 耽罗小停

所谓的后勤论,只是白晖用于管理军队的一套军中文吏用的规范,而后在中低层军官以及军中文职进阶培训当中,被单独整理成册,印刷了数千册,成为的培训教材之一。

其余的,还有关于行军方面的、驻扎、巡逻等等,白起与白晖合力整理的一结规范。

被冠上的一个论字,白晖有些脸红。

当然,如果说是手册,白晖会感觉自然一些。

白晖没再提这个岛的事,用眼神扫了一眼远处在四下观察的黄歇后问公子芷:“芷,你如何看黄歇此人。”

“杀不得。依国舅的指点,若是盟国派出的要员死了,一个人倒是好说,只是带有特殊任务的,怕是被引起怀疑。但些人可恶,在船上的时候,我在文吏房帮着抄写一些文书,就听到有人说楚国不怀好意。”

白晖笑了:“没错,你有长进。”

公子芷施了一礼,以示对白晖称赞的感谢。

宣太后摆了摆手:“去吧,有半天时间,你也去看看咱们大秦这海外第一座港口。

“诺。”公子芷现次施礼,退了数步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公子芷走远,宣太后问白晖:“楚国这次派人你要如何?”

白晖回答道:“田文提醒了我,若是完成不让他们带人出来,那么肯定会不断的猜测,越猜越想的多。带他们出来,他们也会猜,所以我还在思考,给他们看到什么实际的东西。”

“实际的,有什么可以给他们看的。”

“还没有想好。不过大海无边,我原本在想若是在某个地方圆地打转数日,然后再出发,他们也未必能够发现得了。”

宣太后摇了摇头:“你说的是没错,大海无边,但眼下我大秦的航海术还不如楚国,所以这一招不好用。”

“是。”

“既然人带出来了,就要有应付的办法?”

白晖笑问:“能杀人不?”

“杀不得。”

确实是杀不得,杀人就等于翻脸。

宣太后也不知道海外有什么能看,有什么不能看的。所以这个事情她没办法给白晖建议,只能告诉白晖,可以给看一部分,也可以瞒住机密的部分,唯独杀人这种事情,连想也不要想。

宣太后又问白晖:“对于这出海,你有何想法?”

“太后,海外的财富只有三种。”

“那三种?”宣太后来了兴趣。

白晖伸出一根手指:“这第一种,就是抢。抢人、抢货、抢金银、抢矿,抢到一切。”

宣太后哈哈一笑:“这应该是所谓的下策。”

白晖吃了一惊,按理说宣太后应该不懂殖民论等,也没有听任何人讲过海外,所以宣太后直言这是下策,如何不让白晖吃惊。

白晖问:“太后,怎么就断言这是下策?”

“让老娘来猜一猜你另外两策如何?”

“请太后猜。”白晖有点不相信宣太后可以猜到,可又隐隐预感,宣太后有可能人说中。

只听宣太后说道:“接下来一种,应该是养。就是借海外的土地、人口、矿业等,来助秦国得到更多的有价值之物,再同时为秦国的物产得到一个贩卖之地。”

白晖没说话,宣太后看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这最后一种,便是海外封国,以奴兴我大秦。”

“太后高明。”

宣太后确实说的极为高明,虽然不准确,但也说明了殖民的三种不同形态。

宣太后解释道:“其实很简单,这就同天下一样。”

“请太后明示。”

“匈奴人,只知道南下抢劫,他们肯定不会长久。也如书中记载,远古之时,女子采果、男子打猎。所以你说的第一种,便是如远古之时那样,半野人的生活,所以肯定是下策。”

白晖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宣太后竟然是如何解读。

非但没有错,反而可以说相当的高明。

“当然,老娘可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人。”

宣太后大笑之后,开始给白晖继续解读:“再说下去,就是和早几百年那样,打一场,胜负只在财货,输的一方赔偿,然后给大国进贡。这比起之前只会打猎,肯定是更加的高明。”

“太后英明。”

宣太后点点头:“这最后一种本宫也说不好,只是感觉,肯定还会有更高明的方式,以本宫看来,海外封国,以海外辅大秦,便是上策。”

“太后,虽然说法有些差异,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了。”

白晖是万万没想到,宣太后已经说出了殖民的最高境界。

宣太后问道:“有何差异?”

“太后,海外不能封国,封国必乱。所以海外可封君,领地不世袭。海外可为中原提供的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是资源,中等的真金白银,上等的是市场。”

“何谓市场?”

“比如说辰国,眼下辰国半岛每年要运输百万匹麻布,几十万双鞋子。这仅仅是我秦国物产的一小部分。辰国半岛每年为秦人创造过亿钱的财富,也给大秦增加大量的税收。”

白晖这么一说,宣太后倒是反问了一句;“若是直接抢呢,能抢多少?”

“一次性拿,与多次可再生收益,太后可以比较一下,那个收益更大。当然若是我秦国培育出来的地盘被人抢了去……,这么说吧,海外就是我大秦的国林。”

宣太后点点头:“懂了,若是采野果,收益不但少,而且果子很差。大秦种下的果林,肯定是好果子,但头两年肯定没有收益,长期收益是巨大的。不过若是被人抢去了,那也如同果园被抢相同。”

“是这话,我大秦辛苦种下的,却被别人摘了果子,谁也不会甘心的。”

白晖说完,宣太后又问了一句:“那么,在你的眼里,楚国是来抢果子的人吗?”

“太后,楚国还没有搞清,野果与人工果林的区别。”

不是白晖看不起楚国,这海外殖民放在后世的现代,也是数百年时间不断的积累,不断的改进,然后不断的流血,这才慢慢总结出来的方式。

第四七五节 不问政、不巡营?

宣太后想到了楚国派人跟着白晖出海的这事来,想了想后对白晖说道:

“白晖,本宫教你一招!”

“请太后指点。”

宣太后说道:“楚国想看什么,怕是楚国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你可以误以为,秦国正在扩土。”

“扩土?”

白晖细细的品味了宣太后的建议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太后是打算让楚国去造果林,然后我秦国在合适的时机去抢。”

“对,既然无法丢下楚国,也甩不开,自然就要选择对我大秦最有利的方式。”

“臣想一想,看如何实际。”

下午继续出海前,白晖已经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吩咐一条小船离队先去辰国半岛作一些安排。

而主舰队,则改变方向,先不去辰国半岛,而是去孤竹城。

孤竹城的位置,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唐山。

肥邑。

事实上,这个时代,有两个城都叫肥邑。一个城在后世的河北,属于赵国的城池,还是一座大城。

另一个,则是燕国的辽西肥邑,这里因为土地非常肥沃而名肥邑。

肥邑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辽阳。

不过,此时的肥邑,还多了一个小城,这里正在被改造之中,后世这里称为营口。

白晖的船队,就是往营口这里而来。

舰队到了营口之后,白晖看到迎接的王龁,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王将军,我让你准备的宅子,你可有准备好。”

“大河君,末将已经准备好一切。”

“很好,换船,带路。”

魏王、韩王、熊子兰刚下大船就换上了小船,他们完全不明白白晖在干什么。

熊子兰完全不明白:“这不太对,依常理来说,这里虽然是秦国的一块飞地,但是白起来过。为了辰国半岛,这样重要的地方,白晖到了之后,一不问政,二不问军,他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韩王咎说道:“当然是去泡温泉了。”

“泡温泉?”熊子兰知道温泉是什么,虽然楚国的地界温泉不多,作为他这种级别的大贵族,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韩王咎说道:“这旅途劳顿,而且天气还寒冷,自然是要泡一泡温泉的。”

“白晖他不来问政,不来领军?”熊子兰怀疑韩王咎骗自己。

魏王遬说道:“你有什么可不信的。你以为我们出海来作什么,是游玩。”

魏王、韩王,可以说已经是无家无国之人,他们已经不需要在意什么政务,什么军事。他们眼下最值得作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件就是挣钱,保持自己的顶尖大贵族的生活品质。

而第二件事情就是享受。

既然已经不再为天下而拼,那么不享受还能作什么。

更何况,秦国越强,他们这两位王的地位,财富越多,所以熊子兰在他们眼中,这是敌人。

秦、楚必会有一呀。

魏、韩两王,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他们只能站在秦国一方。或是说,他已经是秦国的一员,与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辽东半岛有一流的温泉,可以说不比关中的骊山温泉差,而且风景是极好的。

正如魏、韩两王所说,白晖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办公务的。

宣太后很喜欢白晖就这次度假的安排。

初春辽东的天气很冷,温泉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熊子兰不知道的是,在往温泉去的路上,白晖与王龁,以及两位军中司马同车。

白晖翻看着关于肥邑、孤行城的相关文书。

两个竹简翻看,白晖将竹简缓缓的卷了起来,然后看了看两位军中司马,又看了看王龁后,将竹简拿在右手上。

当白晖将拿着竹简的手抬起一些后,又缓缓的放下了。

两位司马越发的紧张。

倒是王龁,拿起白晖放下的竹简,双手捧着再次交到了白晖手中。

白晖这次拿起竹简就砸在王龁的脸上。

没错。

刚才白晖是在忍,毕竟这两位军中司马自己是头一次见。

可王龁却是明白的很,白晖生气了,这是在忍。

所以王龁将竹简捧到白晖手上,让白晖砸自己。

竹简砸向王龁的时候,王龁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那么让竹简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被砸之后,王龁身体伏了下去:“末将无能。”

“王龁,当初在定阳县的时候,你就跟着我。我问你,定阳攻打北屈之前,咱们有多少套衣服,有多少钱粮。”

王龁低着头,他很清楚白晖对眼下肥邑的军备非常的不满。

仓库的存量太少,少到他在上报这份文书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件事情白晖一定很生气。

其中一种司马说道:“大河君,莫怪王将军。这里不同于定阳,这里没有太多的物产,也没有如同定阳那边大量的商人。所以,若不是武安君离开之前攻打了箕氏侯国,怕是过冬都难。”

白晖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却什么也没说。

王龁跟着白晖已经多年,他了解白晖。

白晖从来不会去骂那些新任的官员,也不会去骂那些自己不熟悉的官员,能被白晖骂的,都是亲信。

再看这两位军中司马,作事勤勤恳恳,而且后勤作的相当的出色。

所以王龁看了看白晖,又看看了两位军中司马,突然一咬牙,用马鞭在两人身上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乱打。

两位军中司马是文官,被王龁打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王龁的眼神。

确认过眼神后,两人没躲,也没挡,硬受着。

白晖先是惊愕,正如王龁了解他那样,白晖也了解王龁,看着打了十几下后,白晖说道:“停手吧,我知道他们是你信任的人。既然被打了,那么也算是罚过了,我就讲一讲,接下来要怎么作。”

辽东的物产有多么丰富,肥邑能产生多巨大的价值。

王龁是武官,两位军中的文官强项也并非开发城池与地域潜力,能作到份内的活,便已经是合格的官员。

但是。

白晖要的不是合格的官员,而是能够随大秦开疆扩土,执掌一方的真正人才。

所以白晖要讲一讲,自己对肥邑未来的一些设想以及建议。

第四七六节 一个新想法

第四七六节 一个新想法 (第1/1页)

白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至少王龁与两名军中司马内心是惧怕的。那怕是白晖也没有真正的处罚过谁,但这种恐惧感更多的来自白晖的身份。

就在三个人等白晖指令的时候,白晖突然沉默了。

一个多少有些古怪的念头开始在白晖的脑袋里冒出来,那就是给赵国找一点点麻烦。

白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名字太久远不记得了。

只记得电视剧的内容,似乎是在辫子朝末年,有许多人涌入东北,初期是官方强制增加东北的人口,到了中期就有人自发的前往,在东北有一股子淘金热,还有挖参人。

还有什么呢?

似乎当时那个故事的位置就是奉天,或是牡丹江……

白晖不记得那么详细的东西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财富动人心,当时无数人杀往东北而去,为了财富。

啪!

白晖猛的一拍桌子,可是吓了三人一跳,以为白晖发怒了。

可是,白晖却是突然的笑了。

“我想到了,还有一个地方叫红花沟。王龁,立即给我挑选精锐秦军一千人,去一个叫红花沟的地方,去给我抓一种貂,紫色的。然后再派精锐秦军五百人,保护探矿队给我去金子,找到一块狗头金,重赏。”

王龁立即站了起来:“大河君,我立即派人去办,末将斗胆问一句,这与我肥邑仓库有关系吗?”

“有。一切按我的计划来,然后把……”

白晖停下了,有些悲伤的捂了一下脸:“难受,突然发现手边竟然无人可用。”

白晖这话让王龁与两位军中司马脸上委难看。

突然,白晖看着两位军中司马:“你们叫什么?”

“陆凡、甘于。”

“陆凡?”

王龁在旁介绍道:“他原是妫姓、陆氏,算起来是田文的堂弟,在十八年前宣王封公子田通于陆乡,其子孙便是陆氏,陆凡是稷下学宫极有才华的人,其父与田婴有过节,被杀之后他便逃离齐国。”

王龁又介绍甘于:“甘于是甘氏一族,如果依礼法而言,武安君也称其为叔。”

“明白了,你们二人去办一件事,去洛邑发请柬,只说我白晖有一个拍卖会,这个拍卖会在海外举行,暗拍。这次拍卖会命名为夜明珠。”

“大河君,请问拍品是什么?”

“机会,一个裂土封王的机会,参与拍卖的人,要在九鼎前以血立誓,并且得到我王的授权金牌,金牌你们不担心,宜阳那边制作过许多漂亮的金牌,只需要挑一批出来加工一下便好。”

甘于、陆凡两人赶忙应下来。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给王上写一封密信,你们只需要办你们需要办的事情,咸阳与洛邑的事情,王上会安排人去办。”

说完后,白晖示意王龁去门外安排一下警戒之事。

王龁回来之后,白晖才说道:“楼烦扛不住东胡,也打不过匈奴。而大秦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去保护他们,所以在相国的安排下,楼烦西移,转到河套东弯,这样可以在秦军的保护之下。”

王龁一听就明白了:“大河君,赵国想借机北上。”

“恩。”白晖点了点头:“赵王章肯定是死了,我还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国眼下被赵国公族、武将集团、田文等外臣三分权势而掌握,北上是化解他们内部矛盾的一个良策。”

王龁用一力抱拳:“大河君,我部可战。”

“你安心给我灭了箕氏侯国,我要的不是硬战,而是在战时练兵,慢慢的强化肥邑这里。不要急,你先去处理好我安排的事情再说。”

“诺。”

王龁等下了白晖的马车离开后,白晖找了一个借口让车队停下休息,然后陪着宣太后到了不远处小山观海。

“太后,我有一个想法。”白晖很直接的开口。

宣太后说道:“本宫听听。”

“太后,我打算卖地封伯。”

“说的详细一些。”

伯,代表着天子封下最低级别的诸侯,若是早几百年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估计会被人乱刀剁成肉酱。

白晖虽然没动,眼神却往四周看了看,自己的护卫已经站好的位置。

这些护卫的站位,不仅仅是保护,更多的是防止有人偷听。

确定好周围很安全之后,白晖说道:“太后,赵国要北进,而且我现在并不知道邯郸城的详细的情况,情报送到我手上怎么也要一个月之后,所以我打算作一些应对。”

“恩,有应对的是正确的。”

“太后感觉,咱们大秦的内部眼下安稳吗?”

白晖这个问题就是现在,就是秦王都不敢这么问宣太后,宣太后最反感的就是内部不稳,她不介意用刀,用血让任何一个有异心的人全族死掉。

无论是那一族。

可白晖还是问了。

宣太后也作出了回答,宣太后说道:“看似安稳,不过咱们大秦上等贵族的位置也就那么多。不说别的,只说有着天下第一县的孟西白三族就不甘心。早在商君时代,因为变法他们受损极重,而且被打压。”

“眼下了,有你,你虽然不属于孟西白三族,但军中的中坚力量当中,孟西白三族占了多少人。孟西白三族在军中的军侯、百将有多少人。他们希望有更大的话语权,他们在争。”

白晖反问:“位置是固定的,那么谁来让出这个位置呢?”

宣太后也在反问:“对呀,谁来让出这个位置呢。荀况、屈原、邹衍、庄周那一个不是惊世大才,他们身边的人,他的学生,他们为秦国作出了贡献,却也占了秦国贵族的利益。”

宣太后长叹了一声:“这也是有本宫在,有你在。若本宫不在了,那么你需要有血让许多人冷静下来。若你不在,谁还能掌握压制他的刀。所以,不稳。”

确实是不稳,秦国内部有争斗。

眼下,老秦人要拿回自己曾经失去的,新贵族们要争一个位置,老世族们也不甘心被人挤压,新来的势力更是要占据一块能够保证他们生存的空间。

但,谁敢有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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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节 秦国的内部矛盾

第四七七节 秦国的内部矛盾 (第1/1页)

那怕眼下秦国内部的竞争激烈,且不说这个竞争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有宣太后在,就没有人敢乱。

有白起、白晖在,就没有人敢有一丝僭越秦王权威之心。

但矛盾却没有被化解掉。

历史上的秦国二世而亡,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秦国一统天下之后,老秦人的利益没有得到保障,外来势力虽然得到利益,但他们却没有与秦国共存亡的觉悟。

其中最大的罪人,是李斯。

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祸害了多少人,寒了多少老秦人的心。

“说说你的想法?”

宣太后这才问白晖的想法。

白晖回答道:“太后,封伯。封的不是人,是族。族伯。”

“族伯?这个说法有意思,你的意思是,并非是某人拥有爵位,而是族的爵位。”

“对!”

白晖点了点头:“太后,以族为爵,给的是族群的好处。族中自然是由族老们掌握族中的利益。那么并非以个人意愿而行事,得到族伯的族群,首先要对我大秦有足够的付出。”

“恩,这话在理。”

“我要给老秦人的族群封伯,然后是对我大秦有足够贡献的外来者,然后是大贤。”

听到白晖这个建议之后,宣太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晖的建议似乎不错。

外来的族群,比如欧氏一族,他们有资格得到一个更重的赏赐,他们有资格得到一块封地。

但不能是冷泉谷,那周边都是大秦重要的设施,往远封,封在何处。

白晖继续说道:“太后,新的长安城会有宅子,那里是荣耀之地。非大功之族不得建宅。而且每个族群都应该有一块祖地,以及一块财富之地。这三块地方合一,则为族伯之益。”

宣太后追问:“建议不错,细节呢?”

白晖摇了摇头:“没有细节,一切细节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先作一个开头,然后让朝堂上他们去吵?”

去吵?

宣太后爽朗的一笑:“挺好,就让他们去吵一吵,也把压抑的火气与不满吵出来,然后安心为我大秦一统天下继续努力。”

白晖在也一旁陪上笑脸:“太后,那么接下来就先渡假?”

“当然,渡假。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你尽管去安排便是。”宣太后也是很开心的,有些事情可以尝试着去体验,也可以尝试着去改变。

辽东半岛的温泉是不错的,其中最有名的是什么白晖也不知道。

但秦军占据了这里,在找到的温泉当中挑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并不算难。

当晚,宣太后的车架入驻一处温泉区。

此时的温泉区并非后世的渡假酒店,没有漂亮的建筑,也并没有修饰过的风景,一切都是原始的风光。

不过,莫小看白晖部下的后勤辎重部队。

提前出发的后勤部队用圆木仅两天时间就建起了一排又一排的木屋,还有两处由圆木临时围起来,并搭建了数个平台的温泉池。

同时,也并水池作了一些清理,除了有原始的温泉池之外,还有用木板在巨大的原始池中搭出的浅池以及简单的池中设施。

品着酒,泡着温泉。

不同级别的人自然在不同的池子之中。

白晖所在的池子,正是在原始的池子中有木板搭建设施的。熊子兰是楚人,楚国也有不少温泉,熊子兰原本对温泉的兴趣并不大,因为楚国并不冷。

可到了辽东,这时才是初春时节,天气寒冷,熊子兰头一次发现,温泉竟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靠在池中,熊子兰对白晖说道:“如果美景,却没有安排乐姬,也没有安排侍女,晖弟你的招待实在太差。”

“要侍女陪着,自己找个池子去,这里不需要。”白晖懒洋洋的靠在池边,看都没有看熊子兰一眼。

韩王咎也跟着说道:“你怎么就能答应楚人跟着一起来,他们跟来怕不是为了窥视什么机密吧。”

韩王咎这话说的妙,那怕这就是事实,白晖也不方便开口。

可韩王咎说这话却没有半点压力。

熊子兰听到韩王咎这么说之后,倒也不回避什么,开口说道:“秦国在西北之地,距离海有几千里的距离,可秦国却比靠近海边的齐国、燕国,以及我们楚国更热衷于出海,难道不值得人多想吗?”

“哈!”魏王遫干笑两声:“熊子兰,你就不怕白晖带你们出海,然后找机会把一些人干掉。比如那个公子涣的伴读!”

熊子兰感觉背后一寒,目光转到了白晖身上。

白晖依旧是懒洋洋的靠在那里,眼睛微闭,似乎是没听到这话一样。

熊子兰忍不住开口问道:“晖弟,你真的这么想过?”

白晖开口了:“别整天打打杀杀的,也别整天想那么多阴谋,这次出海也没那么多复杂的事,我也就是想出来放松一下。”

说话的时候,白晖坐了起来,看了看三人之后,笑了:“受盟约限制,这天下无论那里我都不能随便去转转,唯有这出海不在盟约之限,所以出来玩,就要开心的玩,当然也顺便去看看咱们的银山。”

“银山,呵呵!”韩王咎眯着眼睛笑的合不上嘴。

有些话白晖是肯定不会讲的。

比如:白晖想尝试一下,有没有可能把黄歇挖到秦国来。

黄歇今年才二十一岁,虽然有才华,也被楚王看重,有资格旁听一些朝议,并且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来。

但他在楚国并没有太高的地位。

被称一声大夫,那是客气话,却不代表他所拥有的地位。

真实的历史上,黄歇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陪着楚王嫡长子熊完在秦国为人质,时间长达十年之久。

当今楚王死掉之后,太子即位。凭借陪同为质的十年这份情谊,黄歇才真正有机会上位,成为楚国的令尹。

所以白晖相信自己有机会。

但若是黄歇不识趣,白晖不介意毁掉他,纵然黄歇能活着回楚国,白晖也不会让黄歇有半点机会有上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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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八节 廉颇府外的信使

黄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晖惦记上了,更不知道被白晖惦记上的可怕后果。

基本上,要么被奴役,要么被整残。

不会死。

因为白晖在战场之外不杀人,要杀人也是白晖部下那些腿子去杀。黄歇应该感觉幸福,因为白晖此时手下的那些腿子都忙的要死,一个也没在白晖身旁。就是秘书文萝都在千里之外,忙着统计新港的数据。

此时的黄歇正在四处找人。

在白晖的出行队伍之中,楚国是不可能安插许多人进来的,而且还是出海,就算想秘密的跟上,也要能有游泳上千里的能耐才行。

所以,黄歇只能自己找。

因为黄歇发现,魏国的无忌公子不见了,韩国的相国之子张平也不见了。

若说是别人,黄歇也不会在意。

但这两位,黄歇丝毫也不敢轻视。

无忌公子拥有食客九百人,这可是实数九百人,其本身也是位才华出众的人物。有资格跟着魏无忌出海的人中有六十人,这六十人个个都是惊艳之辈。

韩相之子张平虽然没有这么多食客,却也带了四十名能力非常出众的食客,而且还有韩相在背后撑着,更何况自身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两人跑到那里去了?

黄歇脑海之中唯的想法就是,他们替白晖去执行某个秘密任务。

话说在赵国,廉颇府。

廉颇刚刚参加完一场小规模的宴会回来,他招待了赵国许多中层将领,请柬上有廉颇、赵奢的联名。意在稳定赵国军方的力量,死去的赵王章杀戮太重,真正的亲信并没有真正属于他的。

赵王章所谓的亲信,更多是原先忠于赵武灵王的人。

廉颇很满意今天宴会的结果,眼下只差赴齐地的那一支赵军,赵奢已经亲自前往,廉颇相信赵奢可以说服并收容这一支部队。

廉颇回到府前,却见一个穿着燕国华丽服饰的中年人正坐在门房的位置上。

“你是何人?”

来人起身:“在下张顺府食客荆雄。”

廉颇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荆雄,这穿着不差,若比自己府上的食客至少也是一等食客的级别。

再看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大府食客的气度。

当然了,荆雄是真名,但身份却是假人。此人是魏无忌府中一名纵横家门下的弟子,对于游说之道很有几份水平。

看衣着,看气度,廉颇对荆雄也不免高看几眼。

廉颇的语气也客气几份:“你来我府有何事?”

“报将军知,我家主上在去年夏天时偶遇贵府千金,虽只用几句交谈却是深印其心,此次派我前来是送信,待三个月后,还会有人带我家主上的礼物前来。”

廉颇再问:“你家主人是何人,在燕国否?”

荆雄回答道:“我家主上数年前在稷下学宫求学,游历数年之后到了燕国,燕王欲拜我家主上为上卿,但主上依然还在犹豫。”

“噢!”廉颇吃惊不小。

再说燕国是列国最弱,可上卿也不是普通人有资格去当的。

若非是真正有才华,也不可能被拜为上卿。

所以廉颇追问:“你家主人为何还在犹豫。”

“我家主上担心他身在燕国,心中却恋着邯郸。所以写信前来,或会婉拒燕王美意,宁可到赵国谋一书吏。”

恋的不是邯郸,恋的是廉颇的女儿。

这话廉颇也听懂了。

“来人,荆先生安排住所,这是本将的贵客。”

“诺!”

荆雄由信使变成了廉颇府上的贵客,入住上院。

廉颇肯定要去问一问自家的女儿,那位是谁。

廉颇的女儿已经是恨不得拆了自家院墙,要知道这门第之差就在这院墙之隔,接到情郎的来信,心已经开始往燕国飞了。

这廉颇询问,自然是听到皆是美言。

仅凭稷下学宫、燕国上卿这两个条件,那怕曾经是寒门,此时门第之隔已经消失,再加上自己女儿喜欢,廉颇也有些动心。

当晚,廉颇主动找到田文。

廉颇见田文并非秘密前往,所以廉颇进田文的府的时候,魏无忌与张平已经知道了。

魏无忌对张平说:“看来,大河君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对,依田文的为人,他想修好燕赵之间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

互相的意思就是,燕国给赵国派一个人前来赵国拜相位,赵国也派一个去功为相国,这个相国是尊位,并非真正的相国之位。

正如张平所猜测的,田文听到廉颇一讲,立即表示支持。

“将军,若是此子为你之子,那么他答应燕国为上卿,也可回赵再拜上卿,然后再赴燕为相,此事对将军有极大的好处,对赵国也有利。否则若是赵国公族派一人为相,不利于赵军北进的计划。”

田文说的是赵军北进,并非是赵国北进。

赵国公族内部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廉颇是一个直人,他脑袋想的就是赵国变强,能让他拥有可以与白晖部下精锐一战的实力。

那怕白起无敌于天下,廉颇不敢言胜,却也有信心在防住白起攻赵。

所以,北进是大事。

只有北进,才可以猎取足够的钱财,无论是训练军队,还是装备军队都是要花巨资的。

廉颇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认可田文的建议。

田文又说道:“将军,之前我也说过,白晖所部,不说四卫最精锐,只说宜阳精锐秦军,十日九操,这样强度的操练将军以为伙食要多少?”

不用数据,能扛得住这么大强度的操练,需要肉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盐的需求量是普通士兵的至少五倍。

没有盐,士兵根本就没有体力去操练。

“这事可以办。”廉颇答应了下来。

田文说道:“那么先下婚书,让此子来一次邯郸,见过人之后再最终决断,若是不愿为将军出力,再作打算也是可以的。”

廉颇微微的点了点头。

田文的话说的很清楚,万一不满意,弄死也不是不可以。

次日,廉颇宴请荆雄,以及随同前来的十几位食客,其中有两位明显就是武勇过人之辈,廉颇相信燕王对这位上卿的待遇是极好的。

第四七九节 秦王不可封伯

魏无忌精心挑选的食客这次撑了大梁,若没有这些食客很难让廉颇信服。

这个时代,若没有足够的地位,足够的钱财,是根本不会有一流食客的。

宴中相谈甚难。

宴会,廉颇提及一些重点问题,荆雄连婚书都已经准备好,只要廉颇应下,便会安排媒人开始操办纳采之礼。

纳采为六礼第一礼。

可以说,只要纳采之礼开始准备,除非八字严重不和,否则这婚事便是成了。

魏无忌与张平拿到了廉颇亲笔应下的婚书,立即飞马燕都,继续执行第二步。

接下来只要拿到上卿印信,这事便就成了。

魏无忌与张平为了张平这个族弟的婚事在奔波,很辛苦,可却是非常非常的快乐,这样的事情若真的成了,比起当年张仪的纵横之道,怕是更加的精彩。

再说秦国。

秦王已经回到了咸阳,在堆积如山的竹简堆时忙碌着。

有侍从入内,将一只精钢制作的盒子放在秦王的案上,然后悄然退离。

秦王只是抬眼扫了一眼盒子,便继续翻阅着那成堆的竹简。

这样的盒子只有白晖有,也只有白晖会用这样带密码的铁盒来装信,盒子是双层的,里面有一套火布,也就是石棉布。

在石棉布与钢盒之间有着一些白磷,不得不佩服秦国工匠的脑洞。

正常情况下,盒子是密封的,夹层中的白磷也因为钢盒与石棉被封在其中,但若是用暴力的手段强行打开,那么盒子必定被破坏,白磷遇到空气,再加上暴力破解的手段肯定会产生超过四十度的热量。

秦王并没有急着打开盒子。

因为白晖能用这样盒子装的信,肯定是机密,也肯定是麻烦事。

秦王处理完这份公务之后,拿着盒子走到一旁,泡了茶喝了一杯之后,秦王这才用转动密码,然后打开盒子。

盒内是三封信。

一封是白晖与宣太后联名,以正式公文的形式书写。然后是白晖与宣太后各自的一封私信。

秦王先看公文,再看私信。

看完之后,秦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反复将信看了三遍,秦王摇了摇手边的铃,有侍从入内后,秦王吩咐道:“去把国舅找来,对了,再把屈原大夫找来。”

很快,魏冉与屈原到来。

秦王将公文那封递给了屈原,将白晖的私信递给了魏冉。

白晖的私信是不会交给屈原看的,上面有一些白晖自己内心的想法,屈原是朝臣,并非秦国的死忠之臣。

屈原看过信之后,再交到魏冉手中。

魏冉拿着信就开骂了:“若是咱们大秦最懒的官,非这白晖不二人。”

“是!”秦王也是点了点头。

魏冉又说道:“他倒是简单,提了一个想法,可这想法不难,难在细节,难在如何操作。”

“是!”秦王又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眉头拧在一起的原因。

白晖的想法很精彩,秦王封族伯,可谁有资格,而这个封地的大小,税收的上交,人口的组成,官府与封侯的各自管理尺度。

眼下的秦国也有受封的重臣、大贵族。

并非以前,在封地便是一言堂。而是所有的封地都要先受秦律管,再受秦国朝堂管,之下才有一部分自主权。

这个自主权也并非统一的大小。

自主权最大的便是白起、白晖的封地,可以说是国中国。然后是魏冉等极重臣的,除了没有征兵权之后,他们也是国中国。

其余的,就算是公子又如何。

栎阳君是秦王的兄长,亲兄长,但却没有律、政、令、兵的权力,甚至连田中种什么,都是由栎阳令来说了算,他仅有的就是封主的获利财权,以及部分的税权。

屈原这时说道:“王上,不可封族伯,或是可封但不能这么称呼,依礼法论,此事可以分为荣宅、祖地、族粮之田。伯,只有天子可封,纵然王上有一统天下之志,却不可有天子之名。”

屈原说的是不可有,不是不能有。

秦国一统天下之志已经是写在明面上的,但却不能明着说出来。

天子还活着呢。

魏冉说道:“屈大夫高见,这个称呼是极佳的。此事需要的是一个规矩,这个规矩怕不好定。”

“是,穰侯说的极是,这规矩难定。”

秦王问:“有何良策?”

屈原反问:“敢问王上,大河君这样的建议,除了为秦国各贵族谋些实利之外,可有什么战略意图。”

“战略意图……”

秦王有些犹豫,因为秦王感觉屈原还是心系楚国的。

或许是看出了秦王的犹豫,屈原说道:“秦楚之间兵战不可免,臣在秦只希望能为百姓出一份力,秦军不伤民,臣便心满意足。”

有屈原这话,秦王才说道:“白晖意在抑赵,他选了两个地点,一个是财富之地,同时也是保证奴隶来源之地。另一处则是压制赵国北进,将赵国挡在富饶之地以外。”

屈原不解:“王上,臣不明白,大河君如何就知道贫瘠与富饶之界,如何就能确定,选下的位置就能压制赵国北进。臣以为,这样的分封,最多就是一城、两城之地。”

秦王没说话,他不知道如何给屈原解释。

总不能说,白晖选的地方,肯定没问题。

秦王看了魏冉一眼,魏冉开口说道:“大河君是我秦国英杰,其战略眼光独步天下,纵然是战神武安君也多有称赞,他所选,纵然不敢说必为咽喉之地,也定是紧要之所。所以可信。”

就白氏兄弟在战场上的力量,天下人谁能说不服。

屈原听到魏冉话之后对秦王说道:“王上,臣有一个建议,先封魏、韩。”

“为何?”

“魏、韩附秦,依秦律自然是要接管所有贵族的封地,臣正在为难,若是强行接管必会引起乱子,但若是留祖地,赐荣宅,再有一处财富之地,想必魏、韩的贵族也不会有太大的对抗之心。”

屈原说的是实情。

依秦国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再容得下不受秦律管的国中国,所以魏、韩两国的贵族一边在对抗,一边也在恐惧之中。

第四八零节 天下第一县

屈原的建议让秦王与魏冉同时眼睛一亮。

好建议。

白晖的建议是好事,可谁能肯定结果就会是好的,那么先把这个好处拿出来给韩、魏两国的贵族们。

不过,也需要有个秦国本族的一起。

秦王与魏冉交换了眼神,瞬间就作出了决定。

屈原退离后,魏冉说道:“臣这边好说,臣原本的封地可以借口说秦国要修水利,并且修一座大的什么工坊,收回封地,然后改封他地。臣的祖地连臣都不知道在那里,所以不重要了。”

秦王笑了:“贪婪如貔貅的舅舅竟然也有把财货吐出来的时候,难得。”

“貔貅?”魏冉大笑。

秦王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若说魏冉是貔貅,在五年前可以这么说,但自白起、白晖两兄弟崛起之后,貔貅这个称呼便于魏冉无关了。

白晖才是。

魏冉停下了笑声对秦王说道:“王上,白晖不会亏待与我,若真有闪失,他也会想办法补偿我的损失,再加上我没什么家人,又没有祖地,所以一块封地罢了,无所谓。”

“好,那么第二个,就是郿县。”

郿县有着秦国第一县之称,此时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县。

而白氏一族也被人称为王爵之下天下第一族。

因为郿县白氏一族,拥有军侯以上一百零四人,百将四百人以上,可以说白氏一族的青壮只要手脚健全者,无一例外在军中。

白平、西乞和、孟夏更是三族的三领将。

郿县连同孟西白三族,拥有五级爵位以上的人超过三千五百人。

可以说是秦国,乃至天下拥有低等贵族最多的县,被天下人称为贵族布衣之县、秦国骑勇的渊薮。

同时,也是秦国第一个,拥有最完整灌溉系统,却是丰年丰收不上交粮食都不够吃的一个县。

特别是去年以来,孟西白三族以无数的战功换到了无数的男女奴隶之后,大量的孩童出生,每天仅羊奶的需求量就需要两万只奶山羊。

可郿县的土地仅仅只够养活五千只奶山羊。

好在三族因为低等贵族多,有钱,有军功,有资格并且有财力去大量的购买粮食回来。

听到秦王提到郿县,魏冉说道:“王上,当年商君废除的一些事,可以在秦之外给老秦人恢复了。”

“可以。”

魏冉说的是当年商鞅变法废除了隶农之时,让孟西白三族的骑士特权与优先论功等特权消失,让他们与普通秦民一样变成了耕田征战的庶民。

可眼下呢,这一条已经基本上再次被改变。

无数的奴隶进入秦国,白晖的职业兵制度出现,又换了一个方式让擅长作战的老秦人重新拥有了骑士特权,以及优先论功等特权,甚至还多了更多的特权。

比如,四卫的百将,他们的家眷就有资格去采购那些限购物资。

许多东西,那怕不对外销售,也会对四卫的士兵销售。例如棉布,例如精雪盐、黄糖等等。

想法确定,秦王立即吩咐召见孟西白三族的族长来咸阳宫。

郿县的县令并没有设定,县令的实际权力就掌握着白氏宗族的族长手中,郿县白氏也代表着郿县。

对于为大秦流血的大族,当代秦王从来没有吝啬着他的信任与赏赐。

郿县三大族来到咸阳,只听到秦王说这是白晖的意思,竟然什么也没问,表示全力支持,就算全族搬到辽东也没问题。

如此痛快,如此觉悟,秦王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王以大秦先祖立誓,郿县三族只要在辽东受一点委屈,秦国不惜撕毁十年不攻的盟约,也要让天下看看秦国的武力。

只要郿县三族在辽东没挣到钱,差额国库双倍补足。

老秦人!

此时,秦国的王族、大贵族谁也没有,也不敢亏待老秦人。老秦人才是秦国的根。

唯有天下一统之后,李斯成为相国后,寒了老秦人的心。

半个月之后,洛邑。

秦王穿上了老秦军的军铠,带着孟西白三族以及愿意追随三族的许多小族来到了洛邑。

与此同时,来到这里来有韩、魏两国的一部分贵族。

秦王不需要全部的韩、魏贵族归顺,死硬派一定会变成枯骨埋在土地里。

白晖不在,白起镇守洛邑。

白起迎上了秦王车架。

秦王将白晖的信交给了白起,白起看过之后将信递还给秦王:“报我王知,以臣的看法,区区一个箕氏侯国,仅仅是给辽东新军练兵用的,臣已经下令今天夏天之前,将秦军在辽东的主力调回。”

“恩!将军的选择就是寡人的选择。”

秦王在战略、战术上对白起是无条件的信任。

白起所说的新军,就是齐地移民、中山遗民以及留下的一部分燕民,还有辰国的奴隶军组成的辽东秦军。

他们要展示出足够的力量来向秦国宣誓效忠。

白起又说道:“王上,至于对付赵国,这点力量不够。想将赵国压制在白晖所划的线以内,臣以为几乎不可能,赵国为兴国强国而北上。眼下不知道白晖那边是否收到了赵国宫变的情报。”

秦王摇了摇头:“估计还没有。”

“王上,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而且以颠覆性的宫变。臣下令安排了白晖部下的探子继续去打探,若是赵军改制,特别是改变的军功之法,那么请王上要多多留意赵国。”

秦国变法,强在军功爵位制度与以法制国上。

白起的话让秦王陷入了沉思之中,若是赵国也增强军功赏赐,开始训练职业兵,那么赵国在未来的五年时间内会变的有多强。

赵国变强,对于秦国的影响有多深呢。

思考了很久,秦王这才对白起说道:“你说的对,白晖是挡在赵国北进求财之路,以你之见有何破解之法?”

“王上,臣以为任何的计谋都不是单一的。臣虽然有些计划,但请王上等白晖见到赵相之后,再作打算。”

“赵相?田不礼。”秦王是知道田不礼的真相的。

白起点点头:“就洛邑这边收集到的情报,田不礼已经赴燕,肯定会见到白晖。”

第四八一节 白起的建议

听到田不礼已经赴燕,秦王立即说道:“好,等一等。”

无论情报打探有多细,也不如从当事人口中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眼下公孙龙在邯郸,却传不出消息来,这是因为赵奢明放暗封了邯郸城,任何从邯郸离开的人都会被检查。

既然田不礼去了燕国,那么公孙龙自然命令邯郸城的秦国密探们进入深度潜伏,以防止在赵国宫变期间受到巨大损失。

赵国宫变对于秦国来说,最重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秦国在意的是赵国接下来执行的国策,以及赵国如何变法。

赵国变法,已经是摆在明面的事实。

白起坐秦王的车驾与秦王一起进入洛邑,此时在洛邑已经有大量的韩、魏两国贵族在等待。

秦王入住洛邑秦宫之后,有留守洛邑的秦国官员送来的名单。

秦王扫了一眼名单,爽朗的笑了:“这些就是识时务的,附秦,就必须为我大秦出力,不能出力的,不能一心追随我的大秦的人,他们自然是交给武安君来处置。”

武安君如何处置?

答案其实只有一个字,杀!

白起眼睛微闭,秦王的话他听到的,可在其他人眼中白起似乎没有听到。因为白起没有一点反应。

白起内心想的是,若是赵国变法,若是变强的话如何应对。

至于韩、魏两国的贵族白起不在乎。

因为白晖在宜阳、伊川执行的新政,真正受益的不是贵族,而是万民。想来韩、魏两地,也会执行白晖的新政。

洛邑,秦王在笑声之中决定韩、魏两国贵族生死之时,白晖却在燕都见到了赵相田不礼。

这些日子里,田不礼都在不安之中。

一直见到白晖,田不礼这才安下心来。

“大河君,关于赵国之前与秦国的一些约定,眼下赵王即将登基,不知秦国会如何?”

田不礼一见到白晖就直奔主题,这也是赵国使节团随员所期待的。

田文虽然拿到了白晖的承诺,但毕竟不是拥有秦王印信的诏书,田不礼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再次确定此事。

白晖却是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赵相,这事情不是应该去咸阳吗?”

田不礼愣了一下,马上又说道:“大河君,本相原本是想去新港找大河君的,听闻大河君北上肥邑,才特意到这里来。先不说原本赵、秦两国约定之事,本相有份礼物想送给大河君。”

“礼物?”

有赵国小吏将礼物捧了上来,是一把剑,古朴无比的青铜剑。

田不礼没有碰这把剑,只是用丝锦将剑再次盖住后说道:“这把剑,虽然不敢肯定就是,但与传闻之中帝禹所铸。”

大禹的剑!

这把剑若是真的,何止是价值连城。

白晖盯着那盖在剑上的丝锦足足一柱香时间之后说道:“关于之前的约定,本君与赵国之前的一位使者说过,秦国只认赵国正统。”

田不礼上前一步:“赵国还希望有更多的友好。”

“恩,不是不行,先说来听听吧。”白晖伸手在剑盒上摸了一下,然后身边的人上前捧着剑盒退到了白晖身后,白晖才说道:“先说一说,赵国有什么想法,这次谈话非正式,本君只是想先听一听赵相有何高见。”

“大河君请!”田不礼让开半步。

田不礼与白晖唱了一出双簧,同时田不礼顺利的将赵宫的一样至宝送给了白晖,也创造了一个两人可以单独说话的机会。

进入了燕国为他们准备的会客厅,赵、秦两边的护卫与随从都站在屋外,各站一边。

一进屋,田不礼就急急的说道:“大河君,我心中慌乱。”

“恩,这事换成我也会有些慌乱的,田文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如果眼下赵国有人看能发现你的秘密,必然是田文。”

田不礼紧接着说道:“大河君,我没时间给你讲太多的细节,宫变的过程我打听的非常详细,已经秘密写了下来,会在安全的时间传送出来。还有就是,我离开邯郸之时,发现田文、田单带着外臣在帮赵奢、廉颇打压了公族在朝堂的力量。”

“说说,田文、赵奢、公族各占多少。”

白晖问的是关键问题。

田不礼回答:“门下不敢肯定,门下也不方便去仔细打探这些事情,不过门下知道田文在暗示门下明面上依附赵奢,暗中依附于他。”

“他凭什么让一位相国依附?”

“主上,田文掌握着投降的齐兵、附赵的齐国。他的实力不可轻视。赵奢、廉颇掌握着赵国九成的兵马,我都怀疑赵普活不过明年。”

田不礼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后,白晖摇了摇头:“赵普不会死,赵普若死的话,廉颇与赵奢不会允许,他们二人虽然会控制朝堂,但不会杀赵国公族,说到底他们都是忠心于赵国的人,田文才是毒蛇。”

毒蛇这个说法田不礼认可,田文绝对是可怕的人。

特别是田文掌握了投降的齐军,齐地的人心,以及附赵的齐国,齐原本就是天下最强,就算此时,若是全面反叛都可单独立国。

白晖再问:“乐毅现在如何?”

田不礼思考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不明,乐毅将军似乎有归燕之心。”

“是乐毅自己想归燕,还是田文的意思。”

依常理推算,田文若对赵国有野心,那么乐毅左右摇摆在眼下是对田文最有利的。

乐毅若归燕,当年跟着乐毅出来的中层将领、低层士卒会怎么想。

这些人肯定不会全部回去,留下的便是归了田文,毕竟这些兵马眼下在齐地。

燕国,也未必容得下乐毅,特别是带着一只兵马回归的乐毅。

朝堂之上,没有乐毅的位置。

乐毅此时在赵国,比起田不礼更加的有价值,是三方都需要拉笼的。

田不礼无法回答乐毅的事情,白晖又问:“我问你,假的公子胜如何?”

“门下不知主上这么问是何意。”

“我是这么想的,没有人甘心作一个傀儡,假公子胜很快便不是假的,顶着真公子胜的名,他在数年之后,也是真的公子胜。”

第四八二节 假亦真的公子胜

提到这个假公子胜,白晖想到了后世看过的。

其中的主角叫:小盘。

小盘最终成为了真正的秦王,一样的霸气十足,一样的统一六国。

而知道他身份的人,自然是一个个的死去,最终连主角都不得假死脱身。

所以,傀儡是可以逆袭的。

田不礼被白晖这么一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假的既然赵国公族让其变成真的,那么也就是真的。

白晖又问:“我关心的是,这个假的公子胜有没有野心,若是有的话,我帮他变成真正的公子胜。理由嘛……我和田文有仇,这个理由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信任我呢?”

“主上英明。”

田不礼很服气,白晖的这个计划至少可以尝试。

白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小盘。”

“主上说什么?门下没有听清。”白晖的声音很小,田不礼确实是没听到。

“没什么。”白晖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假的公子胜,若要上位那么他需要有帮手,可此时看赵国,似乎无人会帮他。但也不会有人敢杀他,若杀了公子胜,赵奢背不起这个罪名,田文更是不敢背。”

田不礼猛的一抬头:“主上,门下有个计划。请主上定夺。”

“什么计划?”

“主上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奇货可居。”

奇货可居真的可行吗?

在此时,谁才能成为吕不韦呢?

白晖心中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计划,可田不礼却说道:“既然田文想让我假意投靠,那么田文是不是这个计划中的一人,他是否可以成为人选呢?”

“此计……有伤天和!”

白晖不是纯圣母,但这条计策按田不礼建议的,可以说很绝妙。但伤害的却是一个女子,以及一个孩子。

田不礼不理解白晖的想法。

白晖解释道:“这事……”白晖在犹豫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你的计谋很好,人选我有,凤舞便是人选。只是我有一些舍不得,不是舍不得人,而是舍不得这个计策用在假公子胜身上。”

“主上,公子胜是真的。”田不礼强调了一句。

正如白晖所说的那样,这公子胜是假的,但此时也是真的。

白晖停止了这个讨论:“这事的细节容我再考虑一下,原则是可以使用。但我要亲自见一下凤舞以确定她的决心,以及仔细谋化一下这个计策的细节。”

“一切凭主上作主。”

白晖点点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主上,门下只求可以苟活。”田不礼此时也想清楚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但若是按照田文的操作这么继续下去,他不是死在田不礼手中,就是被白晖灭口,所以田不礼求的是活命。

白晖倒也直接,没有回避的对田不礼说道:“若说我没想过杀死你,肯定是骗你的。但我白晖没有亏待过真正忠心办事的人,在赵国宫变这么大的事情上,你可以有机会再作选择,但你坚持忠于我,所以你的命,我保了。”

这天下之大,敢保一个人性命的没几个人,白晖可以。

田不礼坐在那里,微微欠身:“谢过主上。”

田不礼想跪谢,可外面还有秦、赵两国的人,若是动作太大,恐怕会被外人看出些什么,所以田不礼只是欠身一礼。

施礼之后,田不礼说道:“主上,可否再增加五万奴隶,一万户农具给赵国。”

“赵国拿什么来换?”

田不礼回答:“赵国眼下拿不出什么能让主上看重的,所以请主上指示。”

“赵国可以抢秦国二百里土地。”

“啊!”田不礼大惊。

心说赵国不付出土地,却要抢秦国的土地,这怎么可能。

白晖解释道:“中牟以西,赵国有三处要塞,这三处要塞易守难攻,就算是秦军要攻下这三处要塞也要拿人命去填。”

白晖这话不是胡说,那怕已经的火炮造好,这种山、峡、崖、谷的要塞没办法展开兵力的情况下,想攻下来非常非常的难,纯粹就是消耗战。

这一点白晖与白起曾经讨论过。

白起提出过一个想法,若让赵国主动出击,那么往西就是长平,长平是兵家必争之地,那么秦国若让出三分之一的长平呢。

放在长平来打,消耗赵国的有生力量,然后弱化赵国各要塞的守军人数,同时消耗赵军的粮草储备。

这些要塞没有足够的守军,没有充足的粮草,攻打的难度便减少了许多。

韩国借秦军的战力占据的那些地方,是可以直接调兵杀入赵国,但缺点也明确,就是小规模军团可以,大规模军团要想通过的话,加上粮草、军械的运输,需要半年的时间。

兵贵神速,这半年时间白起消耗不起。

从赵国北部绕过去,以当下的运输能力,灭国之战的超大兵团作战,秦国也没有充足的运力。

最后一条路,就是从魏国东部北上攻打赵国。

那么,大河一线就是运输的重点,大河的运输并不稳定,有时节性,加上赵国也控制着一段,又会变成消耗战。

田不礼不太懂军略,白晖所讲的他听不懂。

依后世围棋的说法,这叫弃子争先,白晖希望以一两座小城,来换取白起将来攻打赵国的一个先手。

就是先来一场对攻,然后再是攻打要塞。

田不礼很懵逼,他完全接不上话。

白晖笑了:“这事不急,你要见我对于赵国来说,就是确定秦国可以保持之前与赵国之间的约定。这事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你已经说服我了。然后你需要亲自去见秦王,拿到秦王诏书。”

“一切听主上吩咐。”

“很好,我会修书一封送回去,无论是在宜阳、洛邑、咸阳。你见到我王的时候,自然会有告诉你接下来的计划。”

“是!”田不礼很恭敬的点了点头。

田不礼与白晖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白晖离开之后赵国的副使上前:“相国,可否说服?”

“说服是说服了。但为了保险,本相需要再去见过秦王,拿到秦王诏书。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第四八三节 凤舞的情报力

第四八三节 凤舞的情报力 (第1/1页)

田不礼的话挑不出毛病,句句都是为赵国着想。

副使只有佩服。

能说服白晖,当真不容易。

至于那青铜剑,是之前晋王宫之中留下的,是不是真正的帝禹之剑没有人说的清楚,只知道一把近千年前的上上等青铜剑。

能用这剑的人,身份肯定是王。

白晖不关心这把剑,拿回去之后连看一眼都没有,写了一封厚度达到一寸的信,然后封好派人给秦王送回去。

傍晚的时候,虞悱来了,留在白晖的屋内就不打算出去。

“你知道规矩的。”

白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违心,因为今天的虞悱特别的明艳动人。可府中有规矩,日期是排好的,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变故。

虞悱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我是来讨赏的。”

“赏?”

“我也要一只红珊瑚,小点的也行。”

白晖在虞悱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就不怕引起府中的争执?”

“这是陶丫头给我的建议。”

虞悱的年龄算是白晖府中所有家眷最大的,宰羽大夫人的身份在之外,其余的人在她眼中都是小丫头。

唯有一个例外是姒翎,但白晖似乎没有让姒翎入府的打算。

白晖接卷轴,打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这卷轴的内容竟然是邯郸宫变的详细过程。

虞悱的语气之中多了一分自豪:“别小看我们中山凤舞,我们在赵国扎根十数年,我还知道了一个小秘密。”

“什么小秘密。”白晖一副淡然的语气。

虞悱说道:“赵国的相国府的食客当中有你的人,还有赵奢府中似乎也有,还有一件事情,魏无忌在背后似乎秘密操纵着一个叫张顺的人想娶廉颇的女儿,我敢说这背后也有你的影子。”

白晖脸上的笑意依然很淡然,可内心却不平静。

看来自己是小看了中山国留在赵国的情报力量,他们能探查到的东西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虞悱已经爬在白晖背上:“有没有什么阴狠的计划,让我们去执行一下。”

白晖反问:“为什么要用阴狠这个词呢?”

“赵国被灭若有我们一份功劳,你也给我们讨一个族伯之封。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你的人,但凤舞却不是一个人。”虞悱难得这么严肃的对白晖说话。

白晖抓着虞悱的手臂,反过来靠在虞悱身上:“这事让我想一想。”

“恩。”

一夜无话。

次日,白晖大清早就去了书房,先看田不礼送来的情报,再看其中夹着的来自公孙龙的秘信。

看过所有的情报后,白晖内心感慨:“不愧是扎根赵国十数年,他们的情报能力确实可怕。”

“来人。”白晖吩咐一声。

有随从入内,白晖说道:“去递帖子,说我想拜访易王后。”

“诺。”

白晖要见,易王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会退后,因为白晖代表的是秦国,强大的秦国。

更何况,白晖这次来燕都就是为了燕赵联合北进之事。

午时,白晖在燕宫见到了易王后。双方施礼之后,白晖坐在下首,命人送上自己带给易王后的礼物。

易王后当面打开了礼物。

依常理,礼物很少的当面打开的,不过因为这是白晖送的,所以易王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内装有两只老山参。

“百年以上?”

“不知,我对这个不太懂,但府中的人说这是好东西,一共就六只,给王后送来了两只。”

白晖的话半真半假。

燕易王后也不想去费脑力研究白晖的话有几成真、几成假。这礼物确实是极为珍贵的。

白晖说道:“我计划在燕国北边边境之外找了一块地方,也就是一城之地。那里我准备建一座小城,用于我秦国商人暂时驻脚。商人们收购毛皮、羊马什么的,总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燕国的边境之外,燕国没权管,就算有权,也管不了白晖。

燕易王后说道:“燕国不得不退让,赵国有吞并燕国之心,燕国眼下无力自保,若说尽全力之力与赵国作战,赵国也未必能拿下燕国,但燕国便永无翻身之日。”

白晖没接话。

之前燕国有过打算,附秦。

眼下燕国似乎忘记了曾经与秦国的承诺,这些白晖无所谓,反正国与国之间就是利益,没有情份。

易王后是秦王的亲姐姐没错,但同时也是燕国的王后。

眼下易王后大权在握,她肯定有想成为第二个宣太后,所以在她的野心之火没有被冰冷的现实击碎之前,附秦这件事情没必要再提。

但白晖还是问道:“赵国凭什么说服了燕国?”

“原本的中山郡,赵国将那块地方给了燕国。相信秦国也愿意和燕国交易一些奴隶。”

听到易王后这话,白晖算是看清了。

什么承诺都不如眼前的利益更重要,还好去年是白起亲自在肥邑,否则的话燕国在肥邑攻打中山遗民都不是不可能的。

白晖问:“要封了燕国与肥邑的边境吗?”

燕易王后先是一愣,转而笑了:“燕国与秦国不是仇敌,只是燕国图发展,必须要有一个契机。没有了赵国的威胁,燕国才能休养生息。所以与赵国之间的协议,也是非常之举。”

白晖抓了抓头发,低着头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王后还真是无情,也罢就事论事吧,我秦国可以给燕国奴隶,但换法要按我的办法来,价格保证公道。”

白晖心说,既然燕易王后选择与赵国合作,那么秦国与燕国就以事论事,在商言商。

燕易王后却是笑不出来,她可以感觉到白晖的语气之中带着的那份不满。

原本白晖来这里是希望破坏燕国与赵国之间的联盟,可看来不行的话,丝毫情面也不讲的立即就翻脸了。

笑着说话,不代表语气之中没有怒意,没有杀机。

燕易王后也怕白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白晖眼下的杀伤力有多高。

白晖手段很简单,他会去和各国玩手段,玩心眼,一但发现手段与心眼都作用不大的时候,就会让白起上。

白起上,就是用强大的秦国战力来碾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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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节 欺人太甚

白晖文压、白起武压。

这看似简单的招数却让列国无解,先不说白晖的诡诈有多难对付,只说白起的兵压对天下列国而言,完全无解。

谁也没有办法对付白起带领的秦军。

因为白起,无敌。

燕易王后压低声音问道:“那么我燕国想要十万奴隶如何?”

“不论老弱?”白晖的反问让燕易王后有些无语,奴隶肯定是青壮的好,老弱要来有什么用。

虽然心中不满,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燕易王后还是陪上笑脸:“当然是青壮好了。”

白晖笑了:“好,那么我开价了?”

“开价吧。”

燕易王后深吸一口气,面对白晖她越发的感觉压力很大,应该说,秦国眼下对天下列国的压力都很大。

白晖说道:“想要青壮可以,燕国眼下无钱,无粮,我也不想要地皮了。用人换。”

“人!”燕易王后惊呼一声。

白晖却很淡定:“对,用人口来换。”

“怎么换!”燕易王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

白晖笑了笑:“一个青壮女子换两个青壮奴隶。”

燕易王后一拍面前的几案站了起来:“白晖,莫要欺人太甚!”

“那王后开条件吧。”

白晖只当没看到燕易王后发怒,手捧着水杯自顾自的说着。

燕易王后几乎是吼着说道:“与赵国同价的基础上,我燕国加一成。”

“行,没问题。但,预付三成,见人结账。”

“可以。”

白晖见燕易王后答应,起身就走。

燕易王后喊道:“等一下,什么时候定盟约。”

白晖停下脚步却没转身,只开口说道:“不需要盟约,我把奴隶送到,你燕国若少我一个大钱,那么就刀兵相见。我白晖的话,就是契约。”

说完,不管燕易王后的反应,白晖径直离去。

燕易王后看着白晖的背影砸了屋里一半的东西,没砸的是她拿不动的。

她很生气。

但又能如何?

白晖这明显就是翻脸了,只因为燕赵结盟,打算联手北进开发辽东之地。燕易王后并不清楚,她这样的举动是动了白晖的蛋糕,白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眼下只是给了她一个难堪,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举动。

白晖一脸笑意的从燕王宫出来,任谁看到都以为白晖与燕易王后谈的很好。

可白晖回到往所,侍女端来水给白晖洗手,还有侍女端来茶水。

白晖拿着茶杯就重重的砸在地上。

几位侍女吓的一哆嗦。

“不关你们的事,下去每个人领三十钱的赏赐,再给本君送杯热茶来。”

侍女们小跑着离开。

白晖是真怒了。

原本想劝燕国回头,但燕国却铁了心与赵国共同开发辽东。

这事让白晖怒火中烧。

一杯热茶送到了白晖的手边,送茶的人开口说道:“想必燕易王后没有随你的心意,所以这样的生气。”

白晖微微的点了点头:“没错,燕国想与赵国联手进军辽东。”

说话的是姒翎,越国公主,同时也是思楚的真身。

姒翎说道:“这事难道不怪大河君你。是你在辽东这里得利,却没分给燕国半点,原本就是你看不起燕国,认为你挡下了东胡南下,所以独吞了原本属于燕国的利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没办法反驳。”

白晖捧起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世上,弱肉强食,血淋淋的丛林法则。诸子百家虽然说各有千秋,但适时者才被天下认可。法家、兵家、纵横家为何能这些年被天下认可,就是因为天下需要。”

姒翎先是一愣,不明白白晖怎么突然转话题说这个。

可再一想,她倒是明白了。

“大河君说是意思是,天下一统之前,都在争,能对争斗有益的才有价值。燕国没有参与争斗的资格,所以燕国本身是没有价格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了不起,我已经上书,秦国在改变朝堂上的规矩,让女子有为官的机会。你可以为官。”

白晖说完后,姒翎更加的吃惊。

姒翎说道:“还以为大河君会说,可惜我不是男子。”

“谁说女子不如男?”

“大河君说的好,说的妙。可眼下,燕国虽然没资格争天下,赵国有,赵国借了燕国的地利。大河君害怕肥邑都不保,可是如此?”

白晖摇了摇头:“不,我不怕肥邑被打,没有人敢攻打任何挂有秦国旗帜的城池,莫说是燕国。就是天下联军眼下也没有人敢,我真正在意的是辽东。”

“辽东,苦寒之地?”

姒翎就不明白了,辽东这种苦寒之地,真值得白晖生气吗?

“你不懂。”

白晖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

姒翎追问:“那大河君可为小女子讲解一二。”

白晖没有立即回答,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一会,这才说道:“天下除中原洛邑周边之外,富饶之地是秦国已经占据的关中、巴蜀、河套。再说无人占据的滇池、岭南、闽越、南越、辽东。其中辽东是重中之重。”

“有多重?”

“天下三大粮仓,排最末的是齐鲁之地。排第二的是洛邑的中原之地。排第一的……便是辽东。”

白晖要辽东,就是等着慢慢的控制,慢慢的开发。

后世,辽东仅黑龙江就占据全国粮食产量的一成,总数达到了六千万吨。若是眼下有年产六千万吨粮食,足够养活天下所有人。

当然,后世有机械化种植,更好的种子,更好的肥料。

但辽东确实是粮仓之地。

姒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比起中原洛邑周边更好的粮仓之地,难怪白晖会怒火中烧。

赵国不是在抢白晖的钱,而是在割白晖的肉。

也难怪,白晖不愿意分利给燕国。

这粮仓之地给了燕国,燕国在将来一定会变强,一定会和秦国反目成仇。

“黑土地!可恶。”白晖眼下没有办法。

他手上没兵力,没人口。

若是兵力、人口充足,白晖要占据的可不仅仅就是小小的一块肥邑,而是北上占据整个辽东。拿着天下粮仓,秦国要的也不仅仅是统一天下,而是征服天下。

第四八五节 负气离开

白晖很不高兴,当天下午便离开了燕都,甚至于连前往燕宫告辞都免了。

燕国、赵国知道白晖离开燕都的消息,已经是晚上。

而白晖已经离开燕都五十里之外。

无论是燕国还是赵国,想再谈点什么都已经迟了,白晖离开是肯定不会再回头的。

田不礼坐在馆驿之中一脸的愁容。

副使派人送来酒茶,田不礼却是动也没动,一直到酒菜放的冰冷也没有动一筷子。

田不礼内心是窃喜的。

白晖与燕国反目,在他看来这是白晖给自己创造机会,他代表赵国与燕国的谈判会更有利。

摆出一副愁容是作给别人看的,这代表着他心系国运。

副使已经是第三次进来,看到饭菜还没有动,派人拿走再换一份新进来。亲自为田不礼倒上酒之后说道:“相国,这秦国大河君负气离开,必会对我赵国与燕国的合作从中作梗。”

“恩。”田不礼点了点头。

副使把酒杯放在田不礼手边:“这事让相国为难了,但饭还是要吃的。”

田不礼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本相担心的不是秦国大河君,而是燕国。本相担心燕国胆小怕事,不能尽心与我大赵合作。”

“燕国……”副使没话可说,田不礼说的没错,但他却没主意,也想不出半点有用的建议来。

田不礼终于动筷子了,他刚才一边是装愁容,一边是思考自己应该作点什么。

这会已经想好,自然是可以开始吃饭了。

饭吃了一半的时候田不礼又停下了,田不礼说道:“安排一下,派可靠的人去肥邑,打探消息。”

“相国,打探什么样的消息?”

“打探一下秦国大河君如何安排肥邑那边的人,对于北进辽东有何指示。依眼下的情况下,辽东的辽河以南已经与我大赵无关,箕氏侯国这块咱们赵国也拿不到。”

田不礼刚说完,副使就插嘴说道:“相国,之前有一个关于箕氏侯国的消息。”

“说来听听。”

副使说道:“这是楚国那边打听到的,项汕将军府中一个偶尔的机会,项汕将军提到了箕氏侯国,项汕将军对楚国令尹说过,秦大河君曾经提及箕氏侯国的价值仅仅就是增加一些奴隶,以及灭掉之后就没人添乱。”

田不礼眼神微变,当下问道:“这话是圈套,还是真的?”

“不知。”

“不知就对了,秦大河君智慧超凡,他的话要信,也不能信。”

“相国英明。”

田不礼是不是英明不重要,眼下赵国也没有顶大梁的文臣,田文作为文臣绝对是顶尖的,可他却不是成为赵相,这是赵奢、廉颇也不允许的,也是田文不敢触及的禁忌。

燕易王后自然也知道白晖生气,知道白晖离开。

所以一份燕易王后的手书送到了田不礼手中,前来送信的正是苏代。

“相国,我王后手书。”

“有劳先生亲自送来。”田不礼亲手接过打开,信中的内容很简单,田不礼看完之后说道:“秦大河君对王后提及,会在燕国边境以北选一地,建一座城,用于秦国商人驻地,对收购皮毛、山货等有一个临时的仓库。”

苏代说道:“信是王后给相国的,代只是送信之人,不敢过问。”

“送先生。”田不礼亲自将苏代送到门外。

回来之后,田不礼对副使说道:“想尽一切办法打探,秦大河君要选地建城,城会建在何处。”

“相国,辽东地方那么大,一座而罢了。何须在意?”

“是不是在意,自然是要先知道了。”

“这就派人去办,只是想打听到秦大河君的事情,非常难。若是手下办事不利,请赵国莫在责怪。”

副使说的也是实情,白晖那边守的比咸阳宫还严。

田不礼自然是知道什么也打听不到,但他还是要下这个命令,这是他身为赵相的职责。

话说两边。

白晖离开之后,从燕都到孤行城只有一百多里,白晖在孤行城上船,从海路到了金州,又回到了温泉区。

在白晖上船之前,白晖召见了孤行城的城守,作了一些吩咐才离开。

魏王一直派人在码头上等着,白晖一回来他就知道,立即前来迎接。

见到白晖后,魏王有些急切的问道:“我儿如何?”

“我说魏遫啊,我去燕都是办正事的,而公子无忌也是办大事的。我若与公子无忌会面,我的事,他的事都会给误了。所以没见面,但他挺好,你倒是挺关心自己的儿子。”

“不,不!”魏王遫摆了摆手:“我关心的是,他的事情办成了没?”

“没问,但进程很顺利,似乎很快就会成功。”

魏王遫乐的合不上嘴:“这事有意思,将来有一天事情被天下人知道,必是一件美谈。”

“当然。”白晖也在一旁陪着笑脸。

白晖又问道:“话说你来迎接我,就是为了这事?”

“不是,是另一件事情。这事很是有趣,正好借你的手帮我杀几个人。”

“什么?”白晖有些意外。

魏王遫示意周围的人退远一些,这才小声对白晖说道:“当年我继承王位,可以说差一点丢了小命。要说到这王位,这些年看天下各国,没流血就能坐上王位的似乎只有楚王了。”

白晖摇了摇头:“谁说楚王登基没流血。屈原不是他贬的,与屈原亲近的楚臣也死了好几个。屈原是公族,这才只是流放。”

魏王冷笑几声:“那不算。”

白晖没接话,他懂魏王的意思,杀了血脉亲人才叫真正的流血。

魏王当年登基之时,说起来也死了好几个堂叔。

秦王当年登基,咸阳宫可是杀的血流成河。韩王那怕有秦国支持,回去登基也杀掉了自己两个弟弟,公族之中也死了不少人。

白晖问:“说罢,直接点。”

魏王说道:“我亲叔叔,想造反。而且联合了韩咎的庶兄、弟弟以及公族的数人。我是服了,你果真是厉害。让我们两个人离开,倒是躲开了这宫变,只要他们没有翻天,回去之后我们依然还是王。”

第四八六节 秦国变招

魏王也想清楚了,这些人不可能对抗秦军。

眼下魏、韩附秦。任何人敢造反作乱,秦军出动打的是内部动乱,不算破坏不攻的盟约。

而且白起这可怕的人在伊川,手上有秦军宜阳大营的精锐。

谁能在白起的眼皮子低下起兵造反,魏王反正是不信。

白晖干笑两声,伸手一搭魏王的肩膀:“我说魏遫,这些小事值得你这么开心吗?我悄悄的告诉你,原本我有一个计划,把韩、魏两国那些想造反的贵族集中在一地,然后让他们造反,顺便拉上赵国。”

“妙计!”魏王眼睛一亮。

白晖摇了摇头:“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

“秦国十年不攻已经过去了一半,换句话说天下人已经忘记了我兄白起手中战刀的锋利,我……”白晖抬头看了看天空,语气变的严肃:“我想应该是让他们回忆下,我兄白起的刀锋。”

白晖想来想去,任何的花招、计谋都不如无敌的秦军有力量。

魏遫很是疑惑:“十年不攻,难道要打破了吗?”

“不!”

白晖摇了摇头,便没再说什么。

午餐的时候,白晖觐见宣太后。

“本宫早就说过,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丫头回到秦国也就是一个无名无权无势的长公主,可留在燕国却是大权在握,掌握无数人生死的王后,那个更吸引人呢,说你不听。”

白晖很是尴尬的点了点头:“是,是我太天真。”

“长点见识也不是不错的,倒是这金州很有趣,发现了一些本宫喜欢的东西。也送你几件。”

紫水晶,这东西不算少见,但这么大块头的倒是不常见。

还有一件,白水晶内带着金丝,白晖不太懂珠宝,感觉这东西挺珍贵的,宣太后很喜欢,至少以前她没见过。

白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太后,我原本打算化妆前往赵国,去推动一下赵国那个假公子胜的野心。”

“现在呢?”宣太后没指责白晖,只问了结果。

白晖说道:“在燕都的时候就不想去了。”

“为什么?”

“以前我想着,秦国十年不攻,是给咱们秦国十年修养生息的时间,在这十年之中,我和列国搞一搞小动作,让秦国占一些便宜。可现在看来,最直接的办法,还是以战养战。”

白晖还没说完,宣太后一拍桌子:“这就对了,魏、韩附秦,已经是你能玩到的极限,接下来的赵国、燕国、楚国都不可能。”

白晖记得真正的历史上,自秦昭王登基那天开始,秦国年年对外作战。

虽然消耗巨大,但也拖住了六国自身的发展。

眼下,白晖关起门来让秦国发展,也给了赵国、楚国这种战略纵深强大的国家安心发展的机会,特别是赵国。

虽然赵国连续三次宫变。

先是赵王章杀赵王何,然后是赵主父死赵王章杀了不少赵国公族,接着是赵国公族借田文、赵奢之后杀掉赵王章。

这损失的只是赵国的贵族,赵国的军力,钱粮非但没有损失,还让赵国的地盘扩大的一倍以上。

更是拿到魏国在大河以北一半的土地。

可以说,赵国变强的程度比秦国少不了多少。

再说楚国,楚国三次割地换利益,但楚国一但拿下闽越之地以及金陵之地,楚国的实力也有质的飞越。

眼下楚国、赵国也学会了攒大招,他们也不开战,安心的发展。

“太后,咱们离开这里,这里要开战了。”

“开战?”

宣太后很吃惊,怎么想这里也不会发生战事。

白晖坏坏一笑:“太后,我在孤行城留了一个坏招,最多一个月就见效果,我相信会有一场边境冲突,然后看燕国的态度了。燕国有可能会开战,但打的不是肥邑,而是中山移民所占据的地盘。”

肥邑秦皇岛一带,孤行城是唐山一带。

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肯定不够养活中山遗民与齐地移民,所以开荒种田,再往北方发展。

所占据的土地,往西南方向就是燕国的辽西郡,东南方向是肥邑,北部是东胡与山戎的控制区,直往西也是燕国的地盘,属渔阳右。放在后世,这里叫朝阳市,还不算是真正进入东北。

中山遗民占据的地方,距离燕国修长城的地点不足五十里。

再说孤行城。

孤行城城守将数份文书派人送了出去,接到文书的自然有齐民、中山、东胡降民、燕地留民,以及秦军镇守主力。

新兵营已经挂出了牌子,即日起,十日九操。

战争快来临了。

否则不会加强新军的训练,然后来自肥邑的海鱼,来自东胡降民的羊肉开始大量的运入军营之中。

如何挑起战事?

没有人知道,就是负责操作这件事情的孤行城守都有些不相信白晖留下的手段,但他还是依照白晖的安排去作了。

一队秦军,无甲无兵,只是拉着一些海盐越过燕国的边境关卡,到了燕国左北平郡边境小城无终县(后世玉田县)。

秦军经常来这座县城交易,对于燕军来说,这已经是常事。

更何况秦军不披甲,除了随身的短刀之外,并不带兵器。在寻常燕军眼中,这些秦军算是朋友,不是敌人,这些秦军带动了无终县这座小城的经济发展,让这里变的富足,让普通人可以挣更多的钱。

却没有人知道,这一队秦军可以精心挑选过的。

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强大,可却有一个共同点。

进入无终县城之后,一名秦军刚入城就脱队了,来到一处小作坊前,这个小作坊是豆腐作坊,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半大的姑娘和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就靠这个小店维生。

脱队的秦军原先叫狗娃子,当了兵之后立了些小功,成为了什长这才有了名字。

就依他家门家那条沟有了姓,姓丰。

那沟就叫丰收沟,是当地最大的一片枣林。姓丰之后,军中司马给记名丰狗子,去年的时候因为领功勋,这名字太难听,改名叫了丰琅。

第四八七节 秦兵提亲

丰琅到了这处豆腐铺时,两个小姐妹大的十五岁,小的十二岁,正在合力推着那巨大的石磨,这初春北方的天气还非常的寒冷,两个小姐妹穿的单薄却是汗流浃背。

丰琅接过石磨开始推,年龄小的那个开心的就去给丰琅倒水。

年长的却是脸上一红躲进了屋。

“娃子,来了。”

当家的男人跛着一条腿,是打齐国的时候伤的,家里穷也治不起,就这么落下了。

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却因为这腿也干不了重活。

男人同样是穷苦人家,没姓,没并非大族的,只有一个贱名叫草团子,在这里被称为草叔。

“草叔,我接到调令了,要离开这里,调往何处依我们秦军的军规,是不能乱问的。就算是随便猜也不行,只知道要离开了。”

端着热水碗出来的那个小丫头脸色大变,手中的碗掉了地上。

很快,小丫头急了:“那,那我姐怎么办?”

找个好男人不容易,特别是燕国先是经历了齐国差点灭燕,然后是攻齐之战乐毅被逼反,造成了十几万燕国年轻男子没再回来。

可以说,燕国的男女比例,已经超过了一比三。

一个男子,便有三个以上的女子。

这个比例让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实在是找不到合适能嫁的人。

丰琅一说自己要走,也难怪小丫头急了,自己的姐姐已经十五岁,说起来虚岁十六,再等两年这已经是老姑娘了。

草团子眼神也黯淡下来了,他原本以为秦军派到孤行城的士兵不会再走了,可却听到要被调离。

丰琅这时语气一变:“草叔,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若是你同意了,我就让营中司马过来帮我提亲。咱虽然以前也是没姓的人,可我家大河君说了,我们秦军只要是正选士兵,都是人上人,娶妻也要讲三书六礼的。”

“三,三,三……”连说了三个三,草团子也没说下去什么。

三书六礼那是大户人家才讲究的,象他们这种寻常的小民,能有一个有点名望的老者给作个证,那就是大喜事。

普通的,给点东西把人领走,也就那么着了。

竟然要三书六礼。

丰琅继续说道:“叔家里没劳力,这事我给上面提了。百将又给军侯讲了,正好大河君最近巡视肥邑,知道这事。批了麻布二十万匹、钱百万、针三万、铁器三万件,还有青壮奴隶和娃子奴隶一共七万口。”

奴隶的单位就是口,在战国,奴隶是下下等人。

更何况,这批奴隶又是矮子人,用口没错。

草团子已经听的懵了,他在燕国当过兵,可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气的将军。

就听到自家的兵要娶妻,一个大头兵罢了,可准备的却是给大户人家准备的东西一样。

以前听说过大户人家有彩礼,彩礼之中会有奴婢,什么时候他们小门小户也有了。

草团子一家都已经傻了,连话都不知道如何接。

丰琅抓了抓脑袋,心说这和司马教的不一样,草团子一家不提问,也不说话,自己要怎么办呢?

一屋子沉默了好久,丰琅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草叔,你看这一匹细麻布,一匹粗麻,再加上五百钱,十根针,两口铁锅,还有壮奴一口,娃奴一口。行不行。”

草团子原本就如同浆糊一样的脑袋,更加的混乱了。

小丫头这时跳了出来:“给,给我也说一户,我年龄小要的少。”

“年龄小怎么了,哥给你挑一个好的,哥手下有个兵能打能杀,照哥这样让他也备一份。正好挑一户男女带两个娃子的倭奴给送来,哥再给你五尺花布。”

花布!!!

小丫头眼睛都亮了,要知道花布这东西天下间只有秦国有,而且许多富足的人家有钱都买不到的。

“不行!”草团子猛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丰琅愣了。

这和军中司马说的不一样啊,依军中司马猜测,这样的丰厚彩礼,一次娶两个都够了。

这是给有真正情份的燕女准备的,就如同丰琅与这户的大女儿那样,有情份在,是真正想过日子的。

丰琅内心也有点急,他是真喜欢。

没等丰琅紧张起来,草团子就说道:“娃子,你给这么多,以后你家里怎么过日子。”

“啊!”丰琅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起来:“叔,我有钱,我名下还有良田三百亩,这次评功之后,能换来赏赐八百钱,足够风风光光的娶大丫回家。”

“三,三百亩。”

曾经的燕军普通士兵草团子,他真正被丰琅的话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观。

秦军怎么可能这么富。

三百亩,要有多少人去种田。

丰琅没解释,秦军士兵的田是虚田,就是有田,但他们不用管,是军治大农场,然后依三百亩的收成给秦军士兵每年发粮,实际的收成是自己种田的约四成。

这其中有农场管理的费用,田税等各种扣除,四成是实实在在落在口袋里的收入。

再换个角度来说。

可以理解为士兵的年薪,只不过是用田亩来用标准的。

草团子坐在那里思考了很久,他有一种想逃离燕国的冲动,就是跟着女婿去换个地方生活。

不过,眼下的事情要定下来。

草团子说道:“答应,全答应。你能给小丫也找户好人家吧?”

“能。”

“我们老两口能去找你?”

“能,到时候我安定下来了,就派人来接你们二老,你们有所不知,在我们秦国的村子,六岁开始,村里给蒙学,不收钱。识了字,练了武才能成人上人。”丰琅提到秦国,语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说完后,丰琅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块白麻布。

看到这细白麻布,小丫眼睛都直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白麻布打开里面却是六尺花布。

莫说是穷苦人家,燕国有多少人见过花花绿绿的漂亮细麻布,普通人绝对没有。

对于贵族来说,各王室都有专职管印染的官吏,他们称为染人。

第四八八节 挖断燕国的墙根

战国时各王宫有原始的印染工艺,但这种工艺几乎没有流传到民间。

丝绸的染色已经相当不容易,贵族身上的衣服的花纹那是绣上去的,真正印一直到战国末年,汉初的时候,因为六国灭亡,染人流落民间,这才有了民间工艺,被称为画缋。

在汉代的时候,改进工艺出现了木版与手绘相结合的方式,这才有了真正的花布。一直到盛唐,印染工艺才变的成熟。

所以这个时代,民间能有蓝白色的布,已经是极珍贵了。

花花绿绿有漂亮图案的,唯有大秦出产。

小丫伸手想抓,看看自己手上的污浊,又把手缩了回去。

大丫突然推门跑了起来,抱起那六尺花布又跑回到了屋里去,此时已经是满脸通红。

要知道,此时这六尺花布对于一个少女而言,不亚于后世一克拉的钻戒。

这门亲事,算是说定了。

若是草包子有意思,他婆娘晚上会把他踢下床,难得自己家的女儿有这么一个好人家,这机会不能错过。

傍晚的时候,这一队秦军越过边境回到自己的驻地。

军中司马就坐在营帐内,而且摊开着竹简,火把照亮着整个营帐。

“给你记两个功分,能让娘家再介绍一户加一分……

“很好,十分。竟然娘家还要全家迁移,加八分……

军中司马开始一一记分,娶燕女回去,对于秦军士兵来说,和娶秦女差不多,比起选两个倭女强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的差事,对于没娶妻的秦军士兵来说,是美差。

军中司马一一记录完了之后对几位百将说道:“大河君有令,娶到燕女回来的就是有功。无论是秦人、齐人、中山人,一视同仁。有本事就让燕国边境无女可嫁,大河君会重赏。”

一众百将还有士兵们都笑得合上不嘴。

这时,只见一根皮鞭在许多人头上都打了一下,然后皮鞭的主人站到了前面:“你们这些货,别光想着娶妻。这事办的多了,燕国怕是会翻脸,给本军侯写文书送到各营,小心燕国出兵。”

“怕他个球,燕国敢来就是给咱爷们送军功的。”

一众秦军都吼了起来。

拿皮鞭的军侯没再骂人,是这话。他作为军侯是上过秦军士官培训班的,他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就是大河君在引诱燕国出兵。

秦国十年不攻,不代表秦军被人打了不还手。

只要燕国敢过边界,那就一个字,打!

主将王龁的军令没有发下来,也没有命令备战。不过各营的军侯都多了一个心眼,命令所部小心戒备,并且加强与其余各营的联系,以防燕国偷袭。

这事有白晖在背后鼓动,秦军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再说草团子家。

傍晚的时候,草团子家里来了不少人,屋外的磨坊围着许多大人,屋内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丫头围在一起。

那六尺花布就摊开放在坑上,几十双眼睛死盯着那花布。

有一人伸手,必然会有好几只手去打那只手。

这花布只能看,不能摸。

“说小丫也有?”

有人问了。

“恩,丰琅说了,他部下的士兵也能买来,但军阶太低只能买五尺。他回去提,想来最多几日,也会来我家中给小丫提亲。”

“给我也说个……

“我也要,我也要……

一众小丫头眼睛都绿了,守在这边境小城,这里的青年男子还没有公蚊子多,要挑一个好夫君更是难上加难。

就算挑到好的又如何?

能拿得出这花布,更何况还有青壮奴隶作彩礼,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等同于家中多了一个壮劳力。

小丫这时插嘴说了一句:“我家姐夫还有良田三百亩,我家那个也有一百八百亩良田。这花布要靠军功赏赐,可白麻布以后可以天天穿,还有雪白的面可以烙饼子。”

门外,草团子和男人们商量的事情就有点可怕了。

草团子说道:“我打算找个机会走,这到了孤行城,就凭两丫头是秦军家眷,孤行城也要收留的。想想家里两姑爷五百亩良田,去管上也能活的更好。”

另一位说道:“我家里一儿三女,你只要让你家姑爷帮着说两门不差于他的亲事,二道岭哨卡的哨长是我三弟。”

又一位说道:“二道岭我和我兄弟家的儿子也在那里当兵。”

几个人一说,结果好几道哨卡可以全部策反。

一位老者说道:“这事要让秦军给个承诺,咱们也是秦军家眷,逃过去要有个活路,不说别的,口粮的田地要有,屋可以自己建。”

“行,这事我过去。”草团子把这事应下了。

还有好几位老者表示,也跟着过去说说。

次日,打着卖羊,送豆腐的名义,草团子一行人从二道岭过关卡,原本就是自家人,燕军的士兵非但没有挡,还帮着推车呢。

毕竟有几位老者,这路上走的慢,到了孤行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草团子说明来意之后,一位军侯连同一位同级的司马接待了这些人。

“将军,我两个女儿要嫁秦军,家中只有我们老两口以及一个小娃子,这给了我们青壮的奴隶,万一这奴隶要打杀我们,我们也没办法防得住。能否随军?”

“随军不可能,秦军有秦军的规矩。”

那怕内心狂喜,军中司马也一样是冷着脸。

草团子又问道:“那有没有荒地,我们一家去开荒。再多带几家,大伙联手,万一奴隶作乱,也好有个照应。”

“开荒,你们才能开多少荒地。”军中司马这话的意思是拒绝。

草团子脸上出现焦急之色。

军侯哈哈一笑,对军中司马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也是我部下的丈人,这是一家人。”

“可军中没有这个规矩。”军中司马再次唱起了红脸。

军侯说道:“军中是没这个规矩,但我知道福港那里有建港,规划了四十万亩粮田,还有三处矿山。那里奴隶将来会有十数万人,这有自己人在那里有个营生,难道不是好事。”

“这话,也对。”军中司马语气有些变了。

第四八九节 燕民大逃离

第四八九节 燕民大逃离 (第1/1页)

军侯哈哈一笑:

“这就对了,我去讨这个军令,粮田要有守军,也要有管奴隶的人,这事就这么定了。”

军侯给了草团子一个承诺。

虽然不能有单独给他们的田,但有军田可以让他们去作事,然后依每个人的差事发粮、发钱。草团子还想卖豆腐也行,奴隶不要的话可以折换成粮田的收入,或是直接给钱粮等等。

这条件让草团子眼热。

当下,几位老者就表示,他们会把身在燕军的儿孙们也拉来,一起过去。

“自家人,尽管来。”

半个月后,宣太后一行要离开,他们这是准备前往银山。

王龁前来送行。

“大河君,这半个月来,在边境咱们秦军拐了六万燕女,一万四千户准备迁移的燕民……”

王龁刚开口就被白晖那眼神给吓住了,赶紧停下。

宣太后笑了:“将军说错了,这男婚女嫁本就是天合之意,我秦军士兵未娶,燕国女子未嫁,怎么能叫拐呢。只能说,秦燕交好,秦国士兵与燕国女子两情相悦,嫁夫随行,也是常理。”

“是,是,是!”王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白晖这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再有一次口误,我把你发配到灵渠去挖渠。”

王龁吓的一哆嗦。

挖运河的也有领军的人,可那都是年迈没办法上战场的老将、老军。让他一个野战部队的领将去挖运河,他王龁能被整个秦军嘲笑到死。

白晖又问:“王龁,当着太后的面。本君问你。”

白晖这态度是正式的上级询问下级,王龁已经整理衣甲,行了一个军礼,表情变的严肃无比。

白晖问道:“若燕军越界,你当如何?”

“杀!”

“若箕氏侯国反攻,你当如何?”

“杀!”

“若燕军与箕氏东西两边同时进攻,赵军又出战,你当如何?”

王龁这次没有直接回答,想了想之后说道:“北地退防五十里,以山岭之势防御。集重兵先攻燕军,再反攻赵军。依肥邑这里的兵力,赵国只要不是十万以上的大军来攻,可以对付。”

“至于箕氏侯国,末将准备从辰国先往北攻,让箕氏侯国无力在北边作战。”

“很好。你放心,赵国不会有十万大军,赵国攻打你的兵力超过三万,武安君便调宜阳之兵北上。但若赵国、燕国低于五万兵力你败了,莫怪军法无情。”

白晖不能心软,那怕王龁是他的嫡系也一样。

秦军军法在那里,以强敌弱败了,肯定是重罚,最重到斩首,最轻也是降爵。

王龁重重一礼:“大河君放心,若肥邑有失,末将交出项上人头。”

“很好。”

白晖点了点头之后,又吩咐道:“不到真正危机,不要轻易动用四卫。但四卫一但动用,必是杀招。”

“诺。”

在肥邑,四卫只有一等兵五百,二等、三等加起来二千一百人。也就是说,有四卫二千六百人。

还有秦军精锐五千。

再加上中山、齐、燕的兵力,防守的力量足够了。

白晖与王龁这番对话则是军令状的意思,白晖需要王龁在正式的场合有一个正式的承诺。

王龁退下之后,宣太后很开心。

“作的好,若是有可能的话,每天都应该折腾一下赵国。你办事果真让本宫安心,燕国竟然敢背叛我大秦,就要让他们知道一点厉害。”

有了宣太后的首肯,白晖立即说道:“那么,可否执行第二步?”

“当然,为什么不呢?”

宣太后笑的很开心,伸手一指海面:“现在传令出航,本宫要去看看那座银山。”

正说着,宣太后停了下来,很是严肃的看着白晖:“话说,咱们秦国有了秦钱,有了金币,可有银币的样式?”

“臣这就派人去设计。”

“很好。”

白晖又问了一句:“这次要印有头相的银币,不知道太后意下如何?”

“挺好,派画师给王上画相,然后让本宫过目。”

宣太后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头相,毕竟她是太后,秦王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话说白晖的船开了之后,在孤行城,也有十条运输船紧急出动,然后无数的小船也在不断的装人,顺着海岸线往金州运人。

燕国靠近肥邑、孤行城的六个县,二十四个镇子,三百多个村子,仅是待嫁的女子连同失去家人的寡妇就有三万多人离开。

连同她们的家人,这一次在秦国精心操纵下的逃离计划,造成了燕国七万人口的流失,其中光是边境哨卡的小兵,就逃了一千多人,整队整队的逃,整哨卡,整哨卡的逃。

一个哨卡的燕军手持武器,准备阻止逃离者。

一老者上前:“娃子,你下得去手杀掉我们?”

“下不去手,但你们不能离开。”

燕国边境哨卡的这名队长语气已经变的很虚了,因为他看到人群当中有他认识的人,也有他的邻居。

“既然你不忍心杀掉我们,我们这些老家伙你怎么办?”只见几十名老者提着木棍准备上前。

哨卡的士兵们齐退一步。

走在最前面的老者说道:“我们逃了,燕国会处死你们,一起逃。”

“说逃多难听。”

一个秦军的百将出现在燕国哨卡士兵的背后,高声说道:“你们过来,每人一百亩口粮田,不用你们管,每年实得这一百亩的三成产量作为你们的口粮。”

“娃子,你在这里有几亩田。燕王是个小娃娃,咱燕国唯一能打仗的将军被他们逼反了。东胡那些蛮子一年两次南下抢劫,咱们燕国挡不住,年年咱们都要往山里逃。”

准备逃离的燕国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了出来:“燕国打算附赵,看看附赵的齐民,他们还不如奴隶,逃了。”

燕军边境哨卡的士兵将剑收了起来,一挥手:“让开。”

这一队百姓推着车子,扶着老人,快速的往孤行城而去。

这时,也有许多人往相反的方向跑。

这是来自秦地的燕民,这些人有老有弱,唯独没有青壮,他们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散布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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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零节 谁敢污蔑我大秦

第四九零节 谁敢污蔑我大秦 (第1/1页)

让燕都以东,以北的各城知道,燕国准备附赵,让赵军接管燕国防务。

外来者都是强盗,赵军强抢民女都是轻的,他们抢占燕人的家产,抢占燕人的屋子,还要奴役燕人。

白晖飘在海上的时候,燕国边境的消息传回了燕都。

上报的数字是,十万人口,其中青壮的女子接近六万人。

听一这个消息,燕易王后惊呆了。

她知道白晖会报复,但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

没有愤怒,只有无限的恐惧。

燕易王后知道,白晖一但动手就是一招接一招,绝对不会只攻一次,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苏代上前:“王后,请招秦国驻燕都使节。”

“招吧。”燕易王后无力的摆了摆手。

此时,燕国才仅仅知道,人跑了,还不知道关于谣言的事情。

秦国驻燕国的使节到,一问三不知。

“王后,这与我秦国有何关系?”

“难道没有吗?”苏代很清楚,这一切肯定是白晖所为,所以语气很是严厉。

秦使反问:“有何证据?”

“证据!”苏代哑了,完全没有证据。

秦使上前一步:“王后,我秦国帮助燕国作了多少事,此时竟然被无端猜忌,那么本使请燕国拿出证据来,本使也会安排人调查此事。若无证据证明此事与我秦国有关,本使代我王上请王后,斩了污蔑我秦国之人。”

秦使一指苏代:“请苏大夫,自辩!”

苏代拿什么来自辩,这一切都是猜测。

秦使自信满满,因为他已经接到了来自孤行城的秘密通告,此时孤行城放弃一切商运,从海上、水路、陆路,集一切可能的力量,将燕国逃离的人转移。

第一步先转移到金州,然后是辰国半岛,最终直接送到银山去。

也就是说,只要找不到这些人,什么证据都是假的。

这些人留下的那些不要的物件,全部烧掉,一件不留。这些人住过屋子,里面的一切全部毁掉,不留下半点痕迹。

至于有人看到?

口说无评。

一万青壮奴隶值一座小城的价值。而一万青壮的农户,是奴隶价值的五倍,至少是五倍。

因为这些人,移民过去就是民,而且本身就拥有生活的技能,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很快融入,变成国家的一部分,奴隶却不行,他们只能在皮鞭下学会什么是规矩。

春秋时代,战争是往对方国都打,谁败了就出钱出粮。

战国时代,战争占城,占地盘。

现在是白晖时代,战争就是抢人口,地盘这东西对于白晖来说,太多了,多到数不清,这天下大着呢,谁拥有更多的人口,谁就拥有更强的实力。

福港。

这里眼下只有一座临时港,还是因为白晖决定到这里来,这才建的港。此时刚刚开始建,建造预计三年完全建成,其中包括军港、民港两部分。

白晖到了这里,这里已经有三千魏军、三千韩军、两千秦军、五千辰国奴隶兵、三千箕氏侯国奴隶兵、以及一千中山兵、一千齐兵,五百肥邑燕兵。

与白晖同时到达的,还有五百逃离燕兵。

这五百燕兵是从一千多边境哨卡燕兵当中挑选出来,相对优秀的士兵。

虽然孤行城比白晖出发的大同港更远,但因为是一条军船,速度要比白晖和宣太后乘坐的豪华海船速度快了至少一倍。

在福港,白晖请宣太后以及魏王、韩王等有身份的人吃饭。

这名单之中,没有楚人。

拉着楚国熊子兰、公子涣、黄歇等人的船,还在海上飘着呢。

白晖给了他们的领航者一个错误的方位,借着一次小小的风浪,让他们三条船偏离了航行。如果计算没有错的话,他们会飘到海参威,然后白晖再派人去解救他们,只是这个日期,自然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白晖拿出一小块绿芥末,这东西只有倭岛上才有。

淡淡的酱油、现磨的绿芥末。

还有这海中绝对天然没有半点污染的新鲜海鱼,再配上梅子淡米酒。

真的让人陶醉。

白晖闭着眼睛,他在享受着内心的快乐,征服倭岛,将倭岛所有的一切变成奴仆,这让白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至于什么道德论,请见鬼去吧。

没有奴隶,就没有伟大的大秦天下。

宣太后也闭着眼睛,她不是在享受,而是哭,这绿芥末……好辣、好冲。

对于宾客来说,这是异域的美味,酒也很美,许多人都醉了。

而白晖则在许多人醉了之后,离开了宴会厅,去了福港的军营,这里除了秦军负责守护福港的安全之后,其余的部队都在暂时的修整之中。

大量的旧军械已经运到了福港,这些军械有一部分是莒城楚军留下的,一部分是魏国与赵军、楚军大战的时候魏军装备的。秦军的新式军械,只有在守护福港的秦军身上穿着。

秦军是什么身份?

所有的士兵没有谁敢说个不服,魏军、韩军的士兵虽然已经算是秦军的一部分,可他们自己都很清楚,他们是秦军的三流部队。

白晖到军营的时候,来自不同地方的各路士兵正在挑出好手比赛打球。

这一场是辰国奴隶兵对中山遗民的士兵。

白晖到了,白晖并没有让比赛停止,被军侯们拥到了看台的高处之后,白晖对身边的护卫低语几句。

护卫站到前列高喊:“今日得胜的队伍,可得秦军三等军装的换装,一共三十人。大河君有令,今日一等伙食。”

士兵们欢呼着。

白晖坐着看台上,一边看着激烈的比赛,一边对身边的一众军侯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有军侯回答:“这里听说是新港以东二千里,听水军的人讲,曾经有人顺着海风到过这里,但想回去却不容易,有了新船之后,才能往来。不过水军也说了,这个港并非是距离新港最近的。”

“有意思,看来你们倒是有学习过。”

“有过,想在秦军成为人上人,不识字,不识图怕是难。”

一众军侯都跟着附和,他们也想成为人上人,所以最期待的就是参加秦军的士官培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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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一节 兵临倭岛

第四九一节 兵临倭岛 (第1/1页)

听到这些军侯们说话,白晖点了点头。

“挺好。”白晖称赞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来到这里,你们也发现了,这里有许多倭民,他们个头低,凶残好斗,但却象狼狗一样,只要你把他们打服了,却是很听话。”

众军侯不明白白晖的意思,只是安静的听着。

白晖研究过倭人的历史,倭人在绳文人的时候,就是非常凶狠的,弥生人的时候事实上是融合了辰国半岛的人种,也融合了来自辰国、中原、商代遗民、箕氏侯国等等之后。

依父系血统的说法,倭人凶残是在绳文时代就凶残到骨子里的。

“这个岛不算大,这里只是你们的训练场,要小心倭人的凶残,咱们的目标是奴隶,不是战争。”

白晖第二次提到了凶残。

有位来自燕国的哨卡百将说道:“大河君,我们不知道这些倭人有多凶残,比起秦军如何?”

“哈!”白晖给噎住了,而且噎得不轻。

最初来这里作过战的韩军军侯说道:“大河君提醒我等,只是告戒我等,遇到这些倭人敢有反抗者就往死里打,他们是凶残,象野兽一样的凶残,并非拥有战力,区区倭人,只有孩童般身高。”

“对,还不如我魏军少兵的训练营。”魏军也跟着吼了起来。

秦军、魏军、韩军,身高都不低,他们普遍可以长到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十四五岁的少年兵,也比倭人强壮,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没把倭人放在眼里。

“好,既然你们有信心,那么明天开始,各营的军侯、百将开始领任务,这个岛不算大,本君会环岛设立六处接应点,每处都有一个临时的军港,可以补给,也会接走你们的战利品。”

众将纷纷点头。

白晖又说道:“定个规矩,咱们是征战,不要多作无畏的杀戮。不得杀幼童,不得虐杀妇孺。当然了,只要没杀人,其余的事情不怎么重要。”

哈哈哈!

将士们都听着笑了。

不过也有人说道:“大河君,之前听秦军的兄弟讲,这些倭女个头太矮小,将来会不会……”

放没问完,不过白晖很清楚这个百将问的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白晖也不清楚。

但既然将士们有疑问,白晖还是说道:“这个事,虽然说有点影响,但根据秦宫秘录之中的记载,还要看孩童时期的吃什么。”

“大河君,吃什么?”

“牛奶、羊奶。吃的多自然是就长的壮实,豆腐是好东西,奶是好东西,最近本君正盘算着,找一块地方能让咱们多种点糖蔗,本君相信,吃的好,肯定会长的又高又壮实,所以倭女矮点,问题不大。”

白晖很严肃的回答了众将士们的问题。

突然,有一个士兵在后身说了一句:“就是倭女丑点。”

白晖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

白晖对士兵的亲和力很高,规矩定的严,并象这样的玩笑话,白晖并不介意。那怕白晖看到说话的只是一个原先身份是辰国奴隶转成的士兵。

依秦律,士兵不问出身,只论军功。

所以,从军是许多低层身份想翻身最好的机会。

次日,正式的军事会议召开。

白晖亲自主持。

这一次,可以说没有一个秦军参与,对于攻打这些刚刚从旧石器时代进化到新石器时代的半原始人,白晖并不认为需要强大的秦军亲自出战。

事实上,都不需要此时准备出战的这些士兵。

只要让辰国半岛的奴隶,装备上铁制武器,再训练上几天,就可以击败倭人的村落。

会议正式开始后,白晖让人挂出一副巨大的地图来。

“这是整个倭岛的地图,虽然有些不准确,所以需要各位在作战的过程之中,再次绘制详细的地图。”

白晖手绘的地图,只是凭记忆对倭岛的地形有那么一个意思。

真正的地图是需要详细的数据的。

“根据探马得到的消息,倭人的部落最大的一个有数万人口。本君相信,集三千兵马可以完胜,若是败了自己领罪便是。”

“接下来,分派任务。任务的优先第一条是,低战损胜利。第二条是保证奴隶足够多。第三条是,根据探马得到的消息,倭人的大部分是弓猎捕鱼为生,大的村落已经有农田。”

“倭人的农田,根据分析应该是自大江顺流而去,流落到这里的楚人传播的,因为倭人种的是稻米。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保留那些农田,特别是会种田的倭人,价值比起只会打猎的要高。”

“至于会打猎的倭人,你们认为他们能成为好的士兵吗?”

白晖一条条的说着规则。

“再说港口,六个临时港口的位置你们要记下来,这个关系到补给,以及奴隶的运输。其中最重要的三个港口分别的褔港、熊港、鹿港。”

“为什么要叫熊港,根据秦军大河博士院所研究,大江顺流飘到这里的楚人,最先登陆的位置。本君以为,以楚王之姓来命名挺好,不过这港口却是楚国没有半点关系。”

“再说这鹿港……

白晖一一介绍着,所有的军侯、百将都在拿笔记录,他们还会回去再给士兵们讲一次。

会议开了整整两天。

别说是军侯、百将们,就是魏王、韩王都记录了厚厚一本子。

这次白晖也真是舍得,竟然给每个人都发了好几个用纸制作的本子,可以让他们作记录。

连续两天的会议之后,白晖累的连话都不想讲了。

白晖回到住所正准备休息,宣太后却到了。

“太后。”

“没叫人通传,也能想来你肯定是累得不轻。本宫就是过来闲聊几句,你坐着,可以靠的舒服点。”

宣太后的话是关心,白晖也不能真正就半躺在那里。

就算宣太后不说太后的身份,那也是长辈。所以白晖依然还是坐了起来。

宣太后拿出了一个小本,正是宣太后在旁听白晖对倭岛攻略布局,以及一些介绍的记录。是宣太后亲自、亲笔记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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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二节 脑补的一梦千年

看到宣太后拿出小本,白晖就大概猜出宣太后的来意了。

没等宣太后开口,白晖就说道:“太后前来,怕是心中有疑惑,我为何知道这么多?”

“没错?”

宣太后以前有过疑惑,但白晖所知大多都是中原之事,就算远,也是人力可及的地方。

但这倭岛,白晖知道的似乎有些太多了。

白晖倒是很淡然,被怀疑没什么,只要让怀疑自己的人再相信就可以了。

所以白晖说道:“太后,我白晖是死过一次,还是两次,或是三次的人。”

或白晖说,白晖已死,估计这会宣太后就要喊人进来了。

可白晖说自己死过一次,两次,三次,这话便有意思了。

“不懂。”宣太后没去想,她只想听到白晖的解释。

白晖说道:“太后,我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六代之志、二世而亡。”

“正所谓,成也商君,败也商君……

白晖讲完了李斯、讲完了赵高。

却只字没提自己死过一次、两次、三次的话题。

宣太后听的很认真,在白晖讲完之后说道:“听起来,倒是象庄子所说过的,一梦千年。”

“差不多。”

白晖倒没再多作解释,既然宣太后脑补了一梦千年,自己也没必要再废话了。

宣太后又问:“这儒家,好吗?”

“我刚醒来的时候,三世而生所知的儒家,不好。不过这几年读了一些经典,倒是不错的。”

“你的意思是,原意不错,被人学的差了?”

白晖摇了摇头:“我倒是感觉,是朝堂之上利用,用来愚弄万民了。没有杀气,就象咱们秦军没了剑。”

“说的好。”

宣太后认同了白晖的说法之后,想了想说道:“商君定下过秦律,秦皆为民。让当年的秦国奴隶都变成了民,可现在,依你的计划,秦国未来十年的奴隶就会有百万之重。”

“太后,之前商君升奴为民,那些奴多是战俘,多是穷苦欠债的人,说的直白些,都是华夏同族。现在却不同,我们降伏的是异族。”

“恩,有理。”

宣太后想了想白晖收服的这些,唯有乌氏算是西戎的血统,其余的皆与中原有渊源。

义渠是西戎与中原的混血、楼烦当年就受过周王册封、林胡都不算是纯粹外族,他们曾经也在现在的太原郡生活过,其血统之中也有部分的商民混血。

再说九濮,当年可是九族的梁州之地,在周灭商的时候,也派兵有过参与。

其余的,东胡、匈奴、戎王等等,却是白晖下令攻打的。

“挺好。那么眼下,人手够吗?”宣太后心中的疑惑被自己脑补解决之后,开始操心扩大秦国的地盘了,在宣太后看来,这一大片岛,虽然远不如中原,但似乎也是值得占据之地。

“臣有份计划。”白晖说着就去翻自己的柜子。

宣太后看着白晖的身影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内心还有些疑惑,但她已经不想多问了。

至于白晖所讲的,赢公子柱在老的快死的时候即位,若细思,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说,因为白晖,原本的轨迹改变了。

但二世而亡这个说法,宣太后却记下,似乎要考虑一下秦国如何才能长久。

白晖找到自己的计划书,刚转身,就见内侍史急急的冲了进来,先是对白晖施礼:“大河君,冲撞之处还请见谅,实在是因为发现的极珍之兽。”

“无妨,发现了什么?”

内侍史是一个很稳重的,能这么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白晖跟着宣太后一起出来,看到所谓紧急的事情有些无语,竟然是因为一只大海龟,当然这个时代的人,对龟有种莫名的崇拜。

因为这只巨大无比海龟的出现,所有的政务全部暂停。

可以说,所有人都对龟有更多的敬畏。

白晖对龟的兴趣不大,找了一个借口没参与宣太后要办的大祭祀,倒是那只海龟,确实是大的太过惊人。

话说燕国。

张顺,就是张平的那个远方族弟,稷下学宫求学,家中虽然有些钱财,但确实大富大贵还有很大差距。

此时的张顺,即将抱得美人归,又同时被赵国与燕国拜为上卿。

燕国张顺府。

府中内室,魏无忌、张平、张顺三人围坐在一起,窗户关严密,门外还有魏无忌的人守着。

张平先开口:“张顺,你有今天不说为兄讲,你也应该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明白,得益于秦大河君之计,此时再想来,此计精妙无比。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若非经历其中,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张顺已经安下心来了。

已经问过名,廉颇想退婚也不容易,这个脸廉颇丢不起。

魏无忌这时说道:“弄死苏代。”

“这个!”张平很是犹豫,因为苏代眼下对于燕国来说,算是非常重要的臣子,并不是一个寻常人。

张顺倒是不太明白:“这苏代不是苏秦先生的弟弟吗?”

世人皆知白晖与秦王亲自为苏秦抬棺,所以在张顺想来,苏代既然是苏秦的弟弟,那么白晖应该会照顾一二。

魏无忌说道:“与公与私,本公子都想苏代死。”

“为何?”张平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魏无忌这么恨苏代。

“与公,苏代想效仿其只苏秦,也想超越张仪,靠纵横之术为燕国谋求生机。与私天下七雄,最强的齐国被灭,而然后是我魏国与你韩国。偏偏最弱的燕,还想谋求生机,这容不下他。”

魏无忌说的很直白,丝毫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若说魏国附秦之事,魏无忌内心没一点心病,那是假的。

可无奈秦国太强,白氏兄弟太强,所以很无忌很清楚,附秦是魏国唯一的机会,若不附秦别说是魏国,就是他一族估计也会死绝,所以说附秦是魏无忌心中的疼,却也是魏无忌的生机。

但弱燕凭什么?

所以,魏无忌也见不得燕国好。

苏代要死,正好借苏代污蔑秦国这件事情,可以大作文章。

张平也说道:“既然这么说,这个苏代也确实应该去死。”

第四九三节 要搞事吗?

第四九三节 要搞事吗? (第1/1页)

张平想苏代去死,理由与魏无忌不同。

张平说道:“苏代既然想纵横以抗秦,那么就不能留他。虽然我是韩相之子,但韩国已经附秦,我王也是秦王的半臣,所以我也是秦国的臣子。若我王一心抗秦,那我父子二人以死报效,眼下,我父子二人忠于秦国,忠于秦王。”

“为王上计,为秦国一统大业计,任何一个挡此道者,杀。”

张平的理论并不矛盾。

他父子忠于韩王,但韩王都降了,没理由不忠于秦国。

更何况,秦国给予了他们父子极高的待遇,原韩相张开地,眼下为秦外域城池左相。

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秦国眼有土地之外,所有的城池,有一套单独的小朝堂体系。这个外域包括乌氏最近才占据的河西走廊的一部分土地,以及肥邑,还有新港、福港。

因为这些地方,执行的政令与秦国还有那么一些区别。

这些地方也是一些新政令的试验田。

万一政令有失误,也不会伤及秦国的根本。

“咱们谋划一下,如何整死这个苏代。”

魏无忌有点兴奋。

三个人商量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秦使到访。

秦使是依正式的礼节前来拜访燕国上卿,顺便就秦国交付给燕国最新一批的军械,向燕国朝堂正式提出新的价格清单。

在白晖眼中,没有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

既然燕国想跟着赵国混,那么军械的价格就在涨一涨了。

秦使到,见到张顺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张大夫,请将这份密令交给令兄张平以及魏公子无忌。还有就是,本官已经有计划逼死苏代,张大夫眼下还是请依计先稳住自己的地位。”

秦使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客气。

首先,他是秦国驻燕国的特使,更是秦国在燕国密探的总负责人。

魏无忌在这里要办的事情,有他暗中的支持。

但魏无忌在他眼中,依旧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还没有到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

还有,苏代是他的猎物。

搞死苏代,朝堂之上会给自己记大一功,若是让魏无忌插上一手,这算什么。

驻燕国秦使可不是空手来的,他拿着一份手令。

这份手令原本的意思是,让他择机再给魏无忌与张平,驻燕国秦使认为,眼下就是好时机。

魏无忌是不可能出现在燕国的阳光下的。

他秘密来到燕国,若让人知道自己与张顺有关,那么大计划自然就没机会了。

躲起来的魏无忌很快就见到了那份手令。

看过手令之后,魏无忌狂喜。

“张平兄,大河君让我们二人前往肥邑以北,给我们三万兵马负责对付来犯的燕军或是赵军,虽然这三万人兵马没有老秦人,却也是受训过数月的精锐之师。”

“噢!”张平有点意外,接过手令翻看了起来。

在看手令的同时,张平说道:“秦军战将如云,随便一位军侯的统兵能力都可以抵得上寻常的领将,何须我二人。”

张平自认,自己是文官,给点建议,出点主意还行,统兵打仗怕是差的很远。

魏无忌也明白,自己读过一点点兵书,若论起统兵能力上,比起秦军精锐军侯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白晖既然下了手令,他们便要去执行的。

所以两人连夜离开了燕都,至于苏代的死活,比起这可以到前线领军而言,魏无忌更愿意选择带兵去前线。

打仗?

魏无忌想多了。

那怕他后世的名头再响亮,白晖也不会三万兵马的真正控制权交在还不满十八岁的一个小娃娃手上。

魏无忌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是统帅没错,但却不能直接指挥军侯级的将军们作战。

魏无忌的统帅只是,布阵!

或者说,给出布阵的建议,然后分析燕军、赵军的相应情报,作出应对。

好吧,这也算是统帅。

魏无忌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开始把自己埋进了无数的情报堆里。

负责这里的主将是中山人,名叫刑春。副将是齐人,叫孔布。

四人坐在军帐内,刑春对魏无忌施的是下属见上级的礼节,魏无忌侧身躲开,回了一个平级之前的礼节。

张平在一旁也陪了一礼。

张平比魏无忌年长,他对这事情看的透了些。白晖不想让秦军参与到这里的争斗,至少在肥邑这里原本征召的兵力能够顶得住的前提下,不想动用秦军。连秦军的将军都不想派。

而中山人、齐人。他们任何一方都不能成为主帅,因为没有人能够作得到公心。

所以魏无忌是一个好选择。

魏国公子,大河君特使。就凭这两个身份,足够这里在作主将,更何况白晖给的只是建议与谋划权,是不是最终出兵,还是由这里的军侯以上级别的将军自己决定。

四人坐下之后,魏无忌先说道:“就本公子研究探查到的情报,燕国不会报复。”

“不会?”刑春大吃一惊。

孔布也跟着说道:“燕国不会出兵,那我们调集兵马作什么,我们齐民附秦,需要军功。”

张平也跟着解释着:“确实燕国不会报复。因为燕国没这个胆量,而且他们也没有证据说明,燕国朋许多人逃离与秦国有关。根据孤行港的记录,九成九的燕人已经被运走,他们去的地方,根本不燕国能够找到的。”

“燕国不出兵,这事……”

渴望军功,魏无忌和张平可以感觉到,这两位虽然在相互竞争,但在对军功的渴望上,却是一致的。

想一想也能够理解,他们需要军功,有了足够的军功才会在朝堂上有话语权。

秦国眼下的规则,在这些新加入都的眼中,是谁的军功高,谁噪门大。

看看义渠、乌氏、林胡,他们打了西域,暂时保证了秦国往西域去商队的安全以及利润,所以他们三族在朝堂之上就有话语权,自然也给族中带去了利益。

看两人心情有些急躁,魏无忌更加的肯定白晖叫来自己的意义。

那就是搞事。

想办法在战争之下,不断的刺激与挑逗燕的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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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四节 红山城

第四九四节 红山城 (第1/1页)

魏无忌与张平两人,只带着五十名护卫,各十五名食客,一百辅杂仆从以及特别从肥邑请过来的大河博士苑的两个十人小队。

一行人离开了军营,这一次出行的目的地是白晖曾经指示过的位置。

红山,后世也叫赤峰。

魏无忌骑在马上对张平说道:“平兄,观探马绘制的简单地图,大河君确有先见之名,此地是咽喉之地,可以卡住燕国北上、东北之行的路。”

“往北,是草原的水草丰美之地,有匈奴人与东胡人往来牧马。再往东北方向一些,则是辽东的大平原带,武安君亲定一城,虽然还没有命名,但观地图,西有红山,东有新城,可以说压制了燕国北上辽东的机会。”

魏无忌说完后,张平也跟着说道:“听闻有农博士查看过肥邑北部,土地极为肥沃,已经在试种高粱。”

此时的白晖开发辽东计划,还没有到黑龙江那么远。

白晖的地图圈最远也就到后世真实历史上,燕国不断北进的极限位置,科尔沁南端,铁岭一带。往东的极限,肯定是要到海边的,但仅限图门江口的位置,再远人力不及,而且交通也跟不上。

白晖占据的事实上历史上,在未来几十年燕国打败东胡之后占据的辽西、辽东南部的地区。

这些地区因为早有原始人类的活动,并不算是原始的未开发状态。

魏无忌所说的白起定的新城位置,就是后世的阜新市,这里是卡住现燕国领土后世朝阳北进路线的重要关卡。

此时的朝阳,叫渔阳右城。

这座城也是白晖要求搞事,并且找借口、找机会拿下的最重要的一座重镇。拿下,就等同于把燕国关在笼子内。

为拿下这座城,白晖甚至下令调宜阳五千真正的秦军精锐前来肥邑备战。

魏无忌等人几天几夜的辛苦赶路,终于看到了红山。

此时的红山早有就人居住,这里可以说在公元三千年前就出现过农耕、陶器、玉器的文明,史称红山文化。

此时,这里有原住民,也有少数的匈奴、东胡人在这里居住。

魏无忌等人接近居住区的时候,几十骑从土围墙内杀了出来。

带队的百将拉马上前,从背后拿出一面旗伸手抖开。

秦!

一个字,让冲出来的骑士放下的手中的武器。

秦对于东胡、对于匈奴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当年白起以四万秦兵主力对匈奴十数万人面对面硬扛,并且大胜可以说匈奴无人不知。

白起的大旗有两面,一面是白字旗,一面就是秦字旗。

秦,那怕不识字的匈奴人,也都会画这个图案,这是他们不敢主动攻击的强大国度。

更何况是穿着铠甲的秦军。

几个穿着镶有铜片皮甲的男子从土墙后骑马走了出来,面对的是秦军,这让他们压力巨大。

打,面前这点人手他们能胜,但一定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然后还会引来秦军的报复。

但不打,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领地,也有他们的规矩。

这里是原住民、匈奴、东胡三族混居的一座土城,只有土围墙,或许算不上一座城,但对于游牧的匈奴人来说,这里是长居之地,就是城池。

为了三族间不会有战争,城中自然有历经无数流血而定下的规矩。

秦人来了。

这让他们很紧张,因为秦人喜欢用他们的规矩。

拿着旗的人百将是中山人,叫铁犁。不是姓铁,而是他父母无子,换一只铁犁把当年还是幼童的他换回来,所以就叫这个名字。

中山人与匈奴、东胡都打过仗,他了解这些敌人。

铁犁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他身上穿的是秦军精锐才有资格穿的山纹甲,这是他带队执行这次特殊任何给予的奖励。

腰上有一把仿制秦大河君所用佩刀的秦军军侯级精钢刀。

铁犁不怕战斗,他相信自己部下五十名精锐可以对抗三百匈奴骑兵。

可此时,敌人的武器放低了,这是服软的表现,证明对方不想打。

铁犁收起了秦军战旗后拉马上前,来到三位穿着镶铜片皮甲的人面前用匈奴语、东胡语,以及中原话连说了三次。

“本将奉秦大河君之令,护送大河君特使前来红山。今年,你们谁是大首领。”

选铁犁当这次护军百将就是因为他与红山这边打过交道。

红山是三族聚集地,三族轮换来坐这个红山城主之位,也叫红山大首领。

三人当中一人策马上前:“图木,今年和明年的大首领,东胡人。”

“铁犁,秦中山族。”

双方见过礼后,图木问道:“秦人来到这里作什么?”

铁犁一挥手,身后的队伍当中两名士兵背着两个背包上前,将背包扔到地上之后快速退回队伍之中。

“这是礼物。”

图木叫手下人上前打过在背包,里面是两捆青铜剑。

这些青铜剑是秦军已经开始慢慢从正规军装备之上换下来的,青铜剑比起新式的精钢刀而言。精钢刀的成本更低,而且质量好于青铜剑。

红山城的人眼睛亮了,他们见到了他们渴望却得不到的好武器。

秦军青铜剑,独步天下。

可以说秦军的青铜剑已经是天下最优秀的青铜剑,没有之一。赵国的铁剑工艺还不到位,成本、质量都远不如秦国的青铜剑。

“请入城!”

既然送了礼物,就不是为了战场,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军带着诚意而来,图木没理由再将铁犁挡在土墙之外。

入城之后,魏无忌亲自煮了茶。

魏无忌、张平、铁犁三人代表秦国。红山这一任城主图木,两位副城主红土、匈奴人克哈盖围坐在一起。

茶,来自中原的珍品,在匈奴北方已经是一只茶砖两只羊的价格。

因为匈奴与秦国是敌对,所以林胡人、义渠、楼烦的商队不和匈奴人交易,匈奴人的茶来自东胡或是西戎王部落。

东胡与秦国有一场恶战,以东胡完败而结束,但秦军并没有把东胡列为敌对部落,所以东胡还能从楼烦商队得到茶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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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节 招降

第四九五节 招降 (第1/1页)

魏无忌给每人倒了一杯煮好的茶。

“各位,秦大河君想让红山城归降于他,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这不是宣战,而是大河君对红山城的一种善意。不如听一听本公子来细说一下大河君的诚意如何?”

图木三人接过茶之后,低声交流着。

克哈盖说道:“秦国的大河君是非常可怕的人,但也是天下最守信的人。这次来的不是秦国的大军,只是一个小队,我认为这是中原人的先礼后兵,或许我们可以提一提条件。”

红土也说道:“我们红山人不想作战,不愿意和不可战胜的强大秦军作战,这是送死的行为,所以秦国的大河君只要尊重我们红山人,我们红山人可以让出红山城的权力。”

红土代表的是大多数红山原驻民的心态。

他们有战士,但不愿意参与到任何的战争之中,数百年来,他们向东胡大部落、匈奴大部落进贡,那怕活的苦了点,也不愿意被灭族。

毕竟他们的人口基数太少,也没有强大的军队力量。

红山人的战士主要是针对野兽以及小规矩的强盗作战,从来没有打过国战级别。

红山人听过秦军,更听过大秦战神。

秦军战无不胜,只要出动,挡在秦军面前的一切都会被秦军踏平。

图木听完两位副首领的话之后,想了想。事实上他也怕秦军,他还有认识的人眼下作为东胡降兵在秦军作事。

东胡军队面对秦军的正规军,就象拿着木棍的农夫。

图木对魏无忌说道:“城主之位可以让给你,但我们在这里的人要求补偿,我们要求每个人补一匹麻布、一块茶砖。我们每年上交的赋税不能比秦地的秦人更高,还有,我们要一千斤盐。”

魏无忌愣住了。

魏无忌转头看张平,张平也是嘴巴微张,有些发呆。

图木也有些紧张,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开价有点高。

正当图木准备降价的时候,魏无忌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将一只卷轴放在图木面前。

这卷轴是白晖亲笔。

上面写的清楚,只要红山城愿降,给予红山城盐一万担、麻十万匹、茶三万块、秦钱三十万、秦国珍品总价格十五万钱,其中包括花布、丝绸、精钢刀等等。

能作首领的人必须是认字的。

秦国作为天下最强,认识秦国文字是种高贵的象征。

“跟着大河君,必会富足。现在,清点人口造册,所有青壮接受测试,优秀者统入红山城卫军,其余的立即组织运输队,大河君给予的任务的是,用麻布、茶、铁锅、盐等物资,在秋天之前换取羊百万、牛五万、马十万匹,战马不得低于一万匹。”

张平又拿出一份清单,这是白晖给他们的任务。

图木拿着卷轴的手都在颤抖。

大气!

不愧是天上至强的秦国,不愧秦国的大河君。

图木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将象征红山城大首领的狼牙项链放在桌上。

张平接过了狼牙项链,然后说道:“依大河君令,红山城组建九人评议会,红山城的大事务由这九人评议会来作主,你们各两人,秦国派三人过来。城主一正三副,秦军会在短期内派驻一千精锐到此。”

“遵命!”

图木用了遵命的回答,他明白眼下投靠是一个好选择。

等秦国一统天下之下就会进军辽东,北战匈奴,西战戎王。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人上人了。

一个红山城,这种四处进项求存的小城,在秦国的庇护之下,寻常的牧民、农户、小工匠们一定会很开心。

至少他们要交的税赋更少了,而且安全上有了保障。

当天下午,红山城外便立起三丈高的木架,然后再有一丈高的旗杆,秦军的大旗飘扬在杆头。

整个红山城所有的人都被要求聚集在城外的空地上。

空地的人被分成了三块。

第一块是长住居民,这些人邻居相互作保,相互认证身份,登记造册之后,领赏回家。

第二块是商人。

所有的商人验证货物,交易历史,然后将所有的货物运到指定的区域统一堆放,然后也可以入城。无论是住在自己长租的院子,还是客栈,三天之内没有接到通知不得出门。

出门者……斩。

秦军的一个斩字,谁敢不服。

最后一块地方站的人最少,这些人可以说是游侠与无身份的人,他们不是商人,也不是这里的居民,这些人当中有中原逃难过来,也有游侠,还有一些根本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没办法证明身份,那就是有见不得光的身份。

最后一块地上站的人全部关进暂时的牢房内。

单独的男子重新关押,若是有老有少的一家人,关的地方相对环境好一些。

铁犁坐在牢房外,面前有木架,也有皮鞭,还有一个烧着炭的火炉子,里面烧着烙铁。

“说身份,最好说真话。一但让本将有怀疑重刑伺候,或还让本将不安心。宁杀错,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害到红山城的细微可能。”

铁犁用自己会说的东胡、燕语、匈奴话连说三次。

首先被带出来是一位身上有数处伤疤,随身物品当中有武器的强壮男子。

“陆苛,三十五岁。原先是赵军武官,领二百人队。因杀了长官后逃离赵国,最初先到燕国,但燕国无法谋生,来到这里想作些皮货生意。”

强壮汉子自我介绍完,铁犁上下打量了他之后说道:“脱衣服,来人验伤。”

军中自有高手,很快就过来给铁犁报告:“身上的伤是战场上留下来的,背上的伤是带铁刺的皮鞭所打,看伤痕应该是前后被打过两次。”

铁犁站了起来,将身边士兵的剑抽了出来扔给了陆苛:“过两招。”

陆苛接过剑掂了掂重量后,摆了一个起手势。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来个回合后,铁犁停手:“可愿为秦军作事?”

陆苛问道:“依秦军饷?”

“头三个月半饷。”

“好。”陆苛没二话答应了下来,本就是求活路的他参加秦军也是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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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六节 燕国商队

陆苛把剑交因给秦军士兵之后站在一旁。

铁犁给身边的人说道:“记下他,问详细后上报。”

陆苛明白,秦军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他,所以到一旁将自己的详细情况都一一说明,自己家是那里的,为何杀了上司等等。他相信秦军会去查,若自己说假话,肯定活不了。

紧接着,又一人站了出来:“我也是赵军,因为犯了军规怕处罚,逃了。”

铁犁再次扔了一把剑过去。

这一次,仅两三招铁犁就就收了剑:“你说假话。”

“胡,胡说……”

铁犁根本就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身边四个士兵拿起弩就是四只弩箭射了过去,瞬时将对方射死在当场。

铁犁扫了一眼等候被审的人:“本将不在乎你们是谁,你们以前作过什么,但本将不喜欢有人说假话。下一个。”

正在给军中文吏汇报自己详细情况的陆苛看了看那地上的尸体,再看看铁犁,又转回头给文吏说自己的事。

陆苛很清楚,刚才这位秦军百将不是在试武艺的高低。

那个说假话的用剑的打法根本就不是赵军的,列国各军对短剑、长矛、戟等武器都有不同的操练方式。

连赵军剑击的基础都不会的人,不可能是曾经的赵军士兵。

正如铁犁所说的,他不在乎这些人之前是谁,只在乎有没有说实话。

这里面甚至有赵国派到这里的探子,还有大盗。

只要答应为秦军作事,之前的事情铁犁不管,之后的事情若违反秦军军规,自然就是一个字,死。

一天时间,人很快就分了出来。

杀掉了一部分,依然还有怀疑不确定的有一部分继续关着,还有百十人成为了临时的秦军。

傍晚给这些人发饭食的时候,有士兵在铁犁耳边低语几句。

铁犁对新投靠的人说道:“第一个任务,有一只大约三百人的燕国商队正在靠近这里,拿下他们,不允许让任何一个商队的人逃走。然后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至于你们这些人,自己选个队正,两个副队正。一刻钟后出击。”

铁犁说完后就离开,有士兵抬着武器扔在院子里。

陆苛不是最能打的,但因为曾经在赵军领兵二百人,被两个狠角色推荐为临时的队正,来指挥这次行动。

陆苛带人出发之后,看到有二十名秦军骑士远远的跟着。

出了红山城,有人问陆苛:“是打,还是逃?”

“怎么讲?”

问话的人说道:“打,就是铁了心跟着秦军。要逃的话,那些秦军并非白氏兄弟部下的顶尖精锐,只能勉强算是比列国强一些的士兵,咱们这些人估计能逃掉一半。”

陆苛想了想后回答:“我不想逃,已经逃了有两年多。赵国与秦国将来肯定有一场恶战,而我也不想回赵国。若有一天秦军一统天下之时,我能去那里,还不如就此落根。”

一刀拿着细剑的干瘦汉子也跟着说道:“秦军的军规太严,但也不是不能忍受。我原本在鲁国人,以杀羊为生,三年前杀了村里田主一家十六口逃到这里,若有机会拿着光明正大的身份回去,倒也值得在秦军作事。”

这百十人围在一起商量之后,九成的人不愿意离开。

跟着秦军有可能混到一个好出身,之前的事情既然秦军不追究,那么就抹过不提罢了。

这百十人当中,也没有罪大恶极之人,有的话也被铁犁砍死了。

燕国的商队正在靠近这里。

红山城对于燕国的商人来说,一处非常重要的重镇。

燕国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自己的养马场了,燕国的马匹来源主要靠买,而红山城这里交易的马匹占了整个燕国的三分之一。

这里的羊、牛,还有皮货,占据着整个燕国皮货份额的差不多一半。

燕国的商人带着盐、粮、麻布正往红山城而来。

“快一点,叫后队也跟上,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红山城。”商队的领队高喊着。

在野外的夜里赶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有狼。

这里的狼成群结队,一批又一批,有赶夜路的商人还遇到过三个狼群的围攻,这些狼不是后世的狼,它们在夜里可是会主动攻击任何可能成为食物的目标。

三个狼群在围攻之后,又是相互间的一场混战。

任何一个在那场围攻之下活下来的人都对草原的黑夜有着深深的恐惧,特别是初春的季节,狼饿了一个冬天,更加的需要食物。

连自己同类都吃的狼,对于猎物是绝对不会仁慈的。

看着天色渐暗,这里距离红山城还有二十多里,领队有些急,站在马车上准备再一次高喊。

这时,一支足有两尺长的弩箭将他穿胸射过。

陆苛带着所部骑兵飞快的在整个燕国商队四周拉起了包围圈。

三百人的商人,有一百架马车,两架马车一排,长度差不到有一里。

不过陆苛的包围还是很有技巧的,八架双人强弩由十六个人操作摆在了固定的位置上,两侧一共六只,前后各一支。然后是游走的骑兵,以防止有人逃离。

“放下武器,将车队聚集在一起。”

陆苛带人高喊着。

商队有人跟着喊道:“我们是燕国商队,我们愿意出钱买路。”

燕国商队显然以为他们遇到了强盗,想用钱来解决这次麻烦。

陆苛用弩射在喊话人身旁的马车上,然后喊道:“我们是红山城卫队,受命降伏你等,降或是死。”

陆苛喊完之后,大约有四十骑开始缩小包围圈。

燕国商队并非正规军,他们的护卫有弩,但比起陆苛手中秦军的正规军装备用弩,无论在射程上,还是威力上,都差的非常远。

燕国商队仅有的二十名弩手,为首的弩队队长人只射了一弩,然后就被射杀。

其余的弩手正在彷徨的时候,有人高喊:“我们降了。”

“不降,我们有三百人,他们只有不足百人,结车阵。”另一位在高喊着。

陆苛不紧不慢的完善着自己的包围圈,他是不会给燕国商人有结车阵的机会。

第四九七节 狼群

最初喊话的人再次高喊:“我们是受雇佣的护卫,不是你家的奴仆。看那弩箭,是什么弩箭。”

这时,才有人去研究这两次射杀他的弩箭。

有人惊呼:“这,这是秦军制式军弩。”

秦军的制式军弩,那怕是已经要被淘汰的,都不会卖给外人,更何况陆苛他们所用的,还是韩国加入之后,秦国、韩国工艺联合制作的新式军弩。

弩箭的样式不同于列国,而且每根弩箭上都刻有小字,代表着这只箭所属的秦军作战部队的身份。

秦军的制式军弩!

难道说,他们面对的不是强盗,而是秦军?

有个伙计突然尖叫着:“他们刚才,他们是红山城的城卫军。”

红山城的城卫军。

此时再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完全不是红山城的那些装扮,要知道红山城的是匈奴、东胡人的装扮。

商队请的护卫头领高喊着:“你,你们是秦军?”

陆苛回答道:“还算不上,我等只是备选。”

备选也是秦军,至少是秦军序列的一部分。

护卫队降了,商队靠着自己的一点护卫加上车夫,伙计,根本就不可能与陆苛等人死斗,所以商队也降了。

不是盗匪,那么秦军没必要抢他们的货物。

车队开始慢慢的往前聚,陆苛也命手下人收缴护卫队的武器。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响箭传来。

陆苛知道这是秦军紧急备战的响箭哨音,顾不得太多,立即吩咐粮草在外,马匹收容在内,摆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形。

原本跟着陆苛的二十名秦军骑兵中有十五骑也跑了过来,在陆苛让开的车阵缺口处进入了车阵。

秦军什长进入车阵后急急的说道:“有麻烦了,大狼群。”

“有多少?”

秦军什长深呼吸之后恢复了冷静:“不知道,我们在外围已经碰了两个狼群,你们这里的血腥味吸引了更多的狼,我已经安排人回去救援,这里距离红山城只有不到二十里。”

说话的当空,已经有数只狼出现在视线之中。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视线能看到的差不多在五十步左右,更远处还有狼的身影在活动着,看起来数量不少。

陆苛、商队请的护卫队首领、秦军什长。三人站在高处,远远的看着狼群。

秦军什长的出现,让商队正没有半点反抗之心。

这是真正的秦军,身上穿的是秦军的制式轻钢鳞甲、从甲的样式就能分清是什么级别的武官。

级别越低,甲的复杂程度也越低。

秦军竟然占据了红山城。

对于商队请的护卫们来说,他们不在乎谁占据以红山城,他们只要护卫的酬劳,自己生命的安全。

可对于商队来说,这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用猜,商队里的掌柜也很清楚,秦军抢走他货物的可能不大,但秦军不让他在红山城作生意的可能性却是非常非常大的。

看着狼群越发的靠近,秦军什长拿出一张弓来,搭上箭射出了三箭。

三箭射向了三个方向,三头狼死在箭下。

紧接着,群狼扑到了死掉的三头狼身上,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地上除了血迹之外,连骨头都没留下几块。

三头已经死掉的狼血都没冷,已经被分食。

“估计有三至四个狼群,最大的可能超过三十只,小的那个感觉也有十只左右,狼的总数应该在七十只上下。”

就凭这三箭杀死的三头狼被抢食的情况,秦军什长已经估算出狼的数量。

陆苛说道:“若只是我等便不怕,战马有骑士的时候不会害怕狼,但拉车的全是劣马,再加上队伍之中还有一百多杂役,狼群是在黑夜之中偷袭的,一但车队前行,无论是对人,还是对马,有点难。”

秦军什长也说道:“是有点难,这还有二十里。若这么走到红山城,少说也会有十几个人的损伤,拉车的马若是受惊,这损伤会更大。”

护卫队的首领一脸惊讶的看着秦军什长还有陆苛。

“你,你们不是为自保?”

陆苛笑了:“区区七十只狼,并不可怕。虽然我们不可能追杀这些狼,但自保肯定没问题。”

秦军什长也说道:“只是限制没有备案的商队随意通过这里,若真有心杀你们,直接动手便是了。我秦军军规中,有限制杀戮的规条,更何况你们只是普通人。”

陆苛与秦军什长的话一点也不假。

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马,还有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是绝对不会害怕狼群的。

狼群一般来说就是十只左右的群体,偶尔遇到大狼群也没谁见过五十只以上,这次能遇到数个狼群也当真是意外的很。

商队护卫首领突然开口说道:“赵军已经进入燕境,有部分在燕国接近草原的地方驻扎。”

“难怪。”

秦军什长感慨了一句后低声说道:“赵军出动,是赵国军队北上让狼群无处可去,所以才往北边逃,看来红山城这里的狼群会越来越多。”

秦军什长的分析是正确的。

大军出动,别说是狼群了,没有什么野兽能挡得住大军。所以许多野兽开始逃离赵军驻扎与路过的区域。

狼群北上,红山城这里有牧场,狼群肯定闻到味往这里聚集。

红山城的野兽密度也因此而增加。

同时出现数个狼群围追商队,倒也解释得通了。

此时,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秦军手中,燕国商人请的护卫队完全倒向了秦军,他们收钱为商队护送,可以战斗,但不愿意送命。

陆苛与秦军什长一直在讨论着,如何能安全的将这些人带回红山城。

要知道,狼群对于行动慢的,或是掉队的人或是马,攻击是非常凌厉的,这么长的队伍仅靠眼下的人手,不足以保护所有人。

狼怕火,但怕是的火堆,不是火把。

护卫队的首领提议:“烧粮车,拉着火的马车往前走,这火光可以挡住狼群。”

陆苛摇了摇头:“这火烧着了之后,粮车能坚持多久,这里有二十里。”

二十里,依这大队伍行动,至少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四九八节 又见鬼火

第四九八节 又见鬼火 (第1/1页)

若是单人轻装前进,半个时辰肯定是够用。车队却是不行,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车阵圈里的人因为周边的不断出现的狼啸之声,开始变的害怕。

天越发的暗了,眼看就要完全的黑下来。

在所有人内心开始焦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铁犁到了。

铁犁弓开五箭,在天色渐暗几乎看不清的情况下,依然射中的三只在四周游弋的狼。

和上次一样,许多狼前去分食中箭的箭。

这时,只见三个骑士飞马上前,每人在马上扔出去一只陶罐,只见陶罐在狼堆里炸开,火光四溅。

火粘在狼身上,狼惨叫着逃跑,身上的火也粘到了其他狼的身上。

转瞬间,至少有三十多只狼身上着火,狼在满地打滚,可火却没有被熄灭,狼群被火光惊的四散而逃。

火依然在燃烧,狼的惨叫着在黑夜之中更显得凄惨。

铁犁策马在车阵外慢慢的巡视着,他在观察狼群,也在观察着车阵。

火熄灭了,铁犁却没有再接近车阵,带着部下转身离开。

车阵中的人,包括秦军的什长都是一脸的震惊。因为他是齐人,在肥邑加入秦军受训,并非秦人秦军。

有一人突然惊呼:“那,那是传闻中的蚀骨鬼火,秦军杀阵的利器。”

事实上,铁犁也非常的震惊,这是他头一次使用禁忌武器。

这武器在包装上只写了燃烧罐三个字,给的说明文书,以及训练之时给各百将讲述的用法,以及各种禁忌。

因为知道狼怕火,所以铁犁来救援的时候带了几只。

亲眼见到,铁犁才发现这是无法熄灭的火,这火带着一种恐怖的气息。铁犁不愿意接近车阵,真实的原因是,他看到部下脸上的惊恐,他不愿意让外人看到部下的表情,所以在观察了陆苛可以控制局面之后,带人离开。

当晚,燕国商队进入红山城。

除了陆苛射杀的两人之外,再无伤亡。

死的两人,皆是商队所属,一人是商队的领队,另一个则是商人自身的护卫队小队长。

商队入城,陆苛带部下回营交任务。图木带人将商队控制了起来,所有的商队护卫被缴械之后暂时安排在一个有人看守的院落内。

商队的掌柜上前交涉。

“我们是燕国的商队,所犯何事却被如此对待。”

“这里是秦国的城池,燕国未经通报便往来这里,若是秦王仁厚,定下止杀之令,本将倒是想杀光你们。不过本将已经身为秦军将领,自然是守秦军的规矩。”

图木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燕国商队心生惊恐。

红山城,燕国数次想将此城收入燕国版图,特别是近期,燕国已经考虑在无法说服的情况下,派兵攻伐,可谁想秦国竟然快了一步。

商队,既是商队,同时也带着一些打探情报的任务。

商队掌柜靠近图木:“我燕国愿意出铁器三千件,麻布一万匹,盐百担。请将军与两族商议,可否归顺我燕国。”

“你是什么人?”

“燕国人,虽只是一个行商,但我家主人却是燕国大夫,此事我可以作主。”

图木再问:“这个价码有点低,加些如何?”

“再加三成!”

图木听完后,哈哈大笑。

图木身边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没等燕国商队掌柜回过神来,就听图木下令:“来人,登记燕国商队财货、人员。将货物与人分开,收缴所有武器,人给本将看牢了。”

下令之后,图木又对燕国商队掌柜说道:“安心,秦军从来不抢任何人的物件,依秦军军规,除有上峰命令收缴战利品之外,寻常百姓一针一线不可抢夺,你们的货物,会依价值给你们。”

燕国商队掌柜大叫:“我燕国愿给将军再加一倍。”

“带走。”

图木连看都懒得再看燕国掌柜一眼。

看着燕国掌柜被士兵架走,红土对图木说道:“燕国怕是打算攻打这里,我等部下兵马难以对抗燕国。”

图木笑道:“怕什么,那商队掌柜背后不过是燕国一个大夫,而秦国却是大河君亲自过问。大河君不会容得下燕国在这红山城作什么,想必早有安排。我已经打听到了,那位魏无忌,是魏国公子。”

“魏国公子?”

“对,当今魏王的儿子,而且还是最出色的一个。魏国已经成为秦国的属国,这魏公子无忌也不是寻常的人物,大河君更不可能让魏无忌折损在这里,所以秦军必有应对。”

图木的解释红土认可。

红土又说道:“燕国太过小气,想秦大河君……”红土摇了摇头。

图木点点头:“没错,秦国大河君才是争霸天下的大人物,小小燕国怕连大河君所部都打不过,更何况大河君的兄长是秦战神武安君白起,战无不胜的武安君白起。”

“恩。”红土心中安稳了。

他们这些人图什么?

图木不是东胡的大贵族,红土只是红山这里的原居民,克拉盖更是匈奴人之中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贵族。

当晚,魏无忌再次召集所有人开会。

六人围坐在一起,魏无忌说道:“根据燕国护卫队投靠的几人所说,赵军已经进入燕境。”

图木问道:“公子,我们当如何?”

魏无忌拿出一副地图:“这是我的门客对韩相门客刚才推算的燕、赵两军战略图。眼下,我以为第一步先派人飞马去辽西新城大营,至少请求五千秦军前来支援,也请大营派人上报王龁将军。”

报到王龁那里,自然也会很快传到白晖处。

张平补充道:“是否派人往西去,找到楼烦部,请楼烦部护送咱们的信使南下,到雁门关求援。让雁门关派人前往宜阳,将情报上报武安君。”

“好,就这么办!”

“我等愿亲往。”图木等三人表示愿意亲自带队去送信。

魏无忌想了想后对图木说道:“图木将军不能走,一但开战还需要将军在这里稳定人心。我的意思是,请红土将军去雁门关,然后由雁门关守军护送到宜阳,亲见武安君。”

红土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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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九节 这坏坏的一笑

能见到名扬天下的秦战神武安君,这是何等的荣耀。

红土脸上写着兴奋。

魏无忌又说道:“图木、克哈盖两位将军不用遗憾,稳住红山城,大河君必会保举两位在我王面前受赏。”

“谢过公子。”

我王,魏无忌已经把秦王称呼为我王。

既然敌不过,败了就要服。

这就是战国的忠。若秦魏作战,只要魏王不降,魏无忌包括魏国将领,自然是血战到底。但魏王都在秦王面前称臣了,魏无忌也自然要效忠秦王。

情报是送出去了,魏无忌却开始纠结。

处理完红山的一些公务后,魏无忌找来张平一起喝酒。

两个人就坐在红山城的土墙外,点上了一堆篝火,烤上羊,温上酒。

魏无忌虽然年龄还小,但酒量却不算小。

倒上酒之后,魏无忌说道:“这两天,心中既是焦急,又有一些期待,可又有些担心。”

“这为何焦急,期待些什么,又担心些什么?”张平倒是平静的多。

魏无忌说道:“焦急是眼下对于燕国、赵国的动向全凭猜测,没有详细的情报,这燕赵联军也让人有些担心。”

“担心燕赵联军?”

魏无忌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是担心他们不来,一见到红山城挂有秦军战旗,他们不来了。”

张平的酒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听到魏无忌的话后将酒杯放下了。

张平想了想之后说道:“还真有这种可能,燕、赵的联军未必敢主动攻击秦军的城池,这等同于开战。”

魏无忌说:“那么,我们把旗取下来?”

“不行,旗取下来的话,红山城的人心就失了,他们会认为咱们把他们当诱饵,以后谁还敢降大秦呢。所以要别想一个办法。”

张平的话让魏无忌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个默默的喝了一会酒,张平看魏无忌依然不说话,便问道:“那么你期待什么?”

“期待燕国再来商队。”

“为何?”

魏无忌解释道:“可以再命人扣下燕国商队,等扣的足够多了,便可以与燕国一谈。”

张平说道:“燕国的商队……我倒有一计。”

“什么计策?”

张平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派人送去假消息,只说东胡准备攻打秦国肥邑,对于盐、粮、铁器,甚至是军械都需求量巨大,这样会不会有大量的商队前来呢?”

魏无忌不解:“燕国与东胡是敌人,怎么可能卖军械给东胡?”

“这个,你便是不懂了。”

张平毕竟年长一些,见识什么至少比魏无忌见的多,而且在朝上供职过,自然知道的事情也多。

张平给魏无忌解释:“秦国在商君变法的时候,压制商人。列国也对商人并不看重,就是因为商人为求财而失德。”

“怎么讲?”魏无忌倒真的不懂这些。

毕竟他是魏国公子,之前算是半朵温室的花,并没有经历太多风雨。

张平说道:“在伊阙之战时,战事已起。秦大河君白晖开出比市价高了五成以上的价码采购粮草、皮革、盐。依常理说,此时愿意和秦作交易的肯定没有魏、韩的商人。”

“难道说,魏国商人卖了粮草给秦国?”

魏无忌完全不敢相信张平所说的话。

张平笑了:“秦国有那么几条法令与商旅有关,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商旅必须在朝堂之上备案,没有备案的商旅交易超过十担粮草或同等价值的货物,便处以重罪。”

“秦国不允许不在册的商人,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张平又说道:“还有一条是这么讲的,在册的商旅,所经营的货物品种要备案,而且还分为在秦国以内交易以及秦国之外交易两种级别,对秦国之外交易的商旅有一条严令。”

魏无忌听出味道了,急急说道:“难道是不允许资敌?”

“比这个严,秦国有专门的衙门口负责审核对外交易的货物品种,别说是资敌,就是货物与上报的清单不相符,有夹杂都是要重罚的,到了资敌这个级别上,是全家问斩。”

解释完秦国对商队的一些规矩之后,张平才又说回来了伊阙之战。

“伊阙之战时,甚至有商队为了更多的财货,把原本准备卖给韩军的粮草都偷偷的运给了秦军。那只商队还是当时我韩国一位上大夫的家臣,这事当年我韩国密而不宣,太丢脸。”

张平说的是真实情况,战国时代确实有商人为钱连脸都不要,更何况是节操呢。

说完之后,张平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极少数商人,若都是这样,我韩国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极少数也够了,我们可以诱来燕国商人,然后扣下。”

“对,就是这么一计。先扣下,再看燕国的反应。不过,为了不留下口舌,他们的货物咱们依然是要照价付钱的。”

魏无忌听到这话大笑:“自然是照价付钱的,只是价格依洛邑的商品价格来计算,这里秦国的城池,没有经秦国允许就来这里,没有罚没他们的货物是秦国的仁慈。”

张平也是笑了:“对,若是他们有不满,那么请拉上货物回去。”

“就是这话。”

两人举杯同饮,大笑了起来。

话说此时的耽罗岛。

距离白晖所提及的暗拍的事情,预定日期已经过去三天了,前来这里的各家族的代表耽罗岛这个没有多少建筑物的海岛上已经吹了有十天海风,海鲜吃多了也会让人烦的。

特别是这里青菜很少,菜园子还处于半开荒状态。

但没有人急,也没有人打算问白晖什么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安静的等侯。

白晖不是忘记了,事实上,白晖是确实忙的没空赶过来。

对于白晖部下的人而言,这点小事让他们去等好了,身为秦国大河君没必要去解释为什么晚到之类的问题。

白晖正在福港的一处工地上。

这里在建的是大秦第一座准高炉,周边的附属设施还没有建成,只有两座炉子已经完工。

但是,炼出来的别说是钢了,只能说是比赵国的土法好那么一点的铁。

第五零零节 福港的高炉

白晖对于高炉这种产物是有误解的。

严格来讲,铁矿石、焦炭、石灰石加起来,用高炉炼制的产品是生铁、炉渣以及高炉煤气。

而炼钢,用的是生铁、空气以及其他的金属。

可白晖总是感觉,炼钢厂、炼钢厂,所以一炉出来就是钢,这事确实是一个笑话。

但是!

白晖是谁?

秦大河君,有足够的权威,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更何况在白晖的主持下,在冷泉谷,确实是一炉见钢。

白晖更没搞懂,冷泉谷一炉见钢的原因是,用是等级富矿石,再加上极优质的焦炭,以及其余都是上上等材料,而且用的是产量并不高的小平炉。

冷泉谷是钢铁的研究机构,他们炼钢的消耗量不大,只是为了研究怎么得到好钢并且制作成武器,而不是规模化炼钢。

福港,这里用的铁矿石来自两个地方,一是辰国半岛中北部的矿石,一是福港所在这岛上的铁矿石。

矿石的质量比不过研究所级经过挑选的优质富矿石。

在两座高炉前,白晖抽出身边护卫的佩刀,将一块细长的铁锭斩断后,一脸不快的将刀扔回给护卫。

再一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晖很清楚自己那点知识不足以帮助工匠们,但白晖有自己的办法。

“传本君的命令,所有工匠休息两天,每人赏赐鱼肉三斤,羊肉半斤,酒一坛。休息两天之后再次尝试,所需一切辎重营备齐。”

“诺!”

白晖吩咐之后走到两位工头面前。

两位工头也是一脸的惭愧,他们曾经是冷泉的主炉,当时确实一炉见钢,可这里,就算是生铁也远不远在宜阳高炉那边的质量好。

白晖倒是没怪罪他们,白晖说道:“这事,失败了别放在心上。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他娘的,总结一下经验,找一找原因,不要急。本君的所要的,只是能够直接打造器具的钢,而不是军械用钢。”

两位工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军械用钢可以说是秦国钢材的极致了,这种钢一两都不允许流传到外面去,就是废料都要收起来回炉的。

“休息,休息一下。过两天再重新尝试,本君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安心!”

“谢大河君。”

白晖这几天也是没吃好没睡好,就期待着能出钢。

白晖知道,这里在后世有着整个亚洲规模最大的钢铁厂,就因为这里的煤质量不错,特别是加上从辰国半岛抢来的铁矿石与从辽东抢来的优质煤之后,产量更是无比惊人。

白晖不知道的是,辰国半岛最优质的铁矿石不是辰国半岛中北部,而是茂山铁矿。

那个地方,可以挖掘,但眼下是属于箕氏侯国的。

白晖离开两座高炉,要回去休息一下。

看着白晖走远,两位工头这才擦了一把汗。

其中一位说道:“炉子肯定没问题,这比宜阳那边的炉子当初尝试着造的那座炉子更好。”

“是,炉子没问题。我感觉在矿石上,这里的矿石似乎不够好。”

这个时代并没有矿石检测技术,全凭工匠们的感觉。

所以没办法真正比对矿石的质量,而且量产与小平炉小规模生产本身就是两个概念。

宜阳那边,也仅只有一座试验性质的高炉,个头也很小。

最初说话的那位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既然有两座炉子,我们不如尝试一下炼两次。”

“怎么讲?”

“先粗炼一次,然后再精炼,精炼的时候用咱们当时在冷泉谷的老办法,撒木炭粉。”

“可以尝试。”

两位工头一商量,给手下工匠开始分配任务。

白晖让他们休息两天再干,可工匠们也认为干不出成绩来太过丢脸,他们可以领着大匠的饷,这福港的铁器坊关系到秦国在辽东以及海外的战略布局,所以他们不愿意再等下去。

大鱼大肉大碗酒。

准备让所有人痛快的休息一晚后,就立即开始大干。

在酒菜准备好之前,有些准备工作工匠们已经开始作了。

五百名负责砸矿石、搬运等工作的苦力倭奴们也得到米饭、饼子、肉汤等高级伙食。

白晖回到休息的地方,宣太后正坐在他的书房翻看着各类文书。

见白晖回来,宣太后将手上的文书放下:“本宫知道你心急,你想有足够的铁来武装辽东各营,可心急就管用吗?”

“太后,这和武装没关系。我让这里大量的生产铁器,是为了想刺激赵国。”

“怎么讲?”

“太后,赵国最大的也是技术最高的冶河已经被咱们带韩军攻陷,可以说赵国眼下没有真正意义的大规模铁坊,天下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以臣看来在四样,分别是粮、盐、铁、皮。”

宣太后默默的点了点头,白晖说的没有错。

铁是不仅是制作军械所用,可以说用处多到数不清,依秦国的调查,赵国眼下七成以上的普通人家里厨房用的刀都不是铁制的,也不是铜制的。

有骨制的,石制的,甚至于许多穷苦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些,将野菜与粮食放在一个陶罐里煮就是了。

低级一些的是,三块石头支一个陶罐。

稍好一点的是带有三足的陶鼎。

真正算是厨房的,至少有炉、灶、刀具才算是。白晖所创的煤饼炉加上铁锅,在秦国的普及率也还没有超过五成。

在秦国还有无数人在用陶罐来煮饭,更何况赵国。

白晖继续说道:“太后,我首先要作的是,先让辽东归降的人用上铁器。这个铁器并非秦军所用,而是普通人家的日常所用。不说别的,仅犁头这一项,铁的消耗量就是巨大的,更何况我还希望家家有至少两口锅。”

宣太后知道白晖的两口锅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一口大锅,可以煮饭,也可以放在竹编的笼屉蒸食物。小锅可以用来作菜,也可以煮饭。

炒菜这东西,普通人家不可能。仅细如粉的雪白精盐一项,就限制了炒菜。更何况菜油这东西,整个秦国的产量都不足十万斤,也仅能供应贵族所须。

第五零一节 要休息一下

家中有两口锅,这个算是白晖一个美好的愿望,想实现还需要很多时间。

宣太后开口劝慰白晖:“事情不能急,要一步一步来。”

“臣需要铁。”

“秦国也需要铁。”宣太后说完后亲自为白晖倒上一杯酒:“白晖,本宫是出来度假的,可不是陪你忙着烦杂的公务,立即给本宫找几处有趣的地方,若无趣的话,莫怪本宫不高兴。”

宣太后并不是真的需要去玩,只是不想让白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太后……”

白晖想说什么,宣太后语气变的严厉起来:“立即给本宫找个让本宫开心的趣事。”

“好吧。”白晖不得不答应下来。

看白晖答应之后,宣太后又说道:“你去下令,让钢坊那边休息三日,必须休息三日。奴隶也是人,世人皆说我大秦是虎狼之秦,可秦国比起齐、楚等国,对奴隶从来没有打杀。”

“是!”

那怕白晖答应了,宣太后依然再次催促:“现在,叫人进来进令。”

“是!”白晖第二次点头之后,摇了摇手边的铃。

有随从入内,白晖吩咐道:“传本君令,钢坊强制休整三日,奴隶三日加餐有肉食,挑选优秀的奴工奖励麻、肉、瓷器。再传令港口,准备出海,请韩、魏两王务必让女眷上船,她们陪同太后前去游玩。”

“诺!”

随从去下令之后,白晖准备对宣太后解释一下即将要去的地方。

谁想,宣太后却起身准备离开,同时对白晖说道:“本宫没兴趣听,本宫要亲眼看到,一定要有趣,至少要让本宫在一个月内不会感觉无趣。”

“是,太后。”

宣太后在白晖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后,宣太后离开。

福港铁坊这边,白晖的命令传到。

正在砌墙的奴隶们还在干活,有士兵入内要求所有人停工。

一名倭奴被秦军士兵夺去了手中的铁锹后,这名倭奴工惊恐的看着秦军,然后坐在地上哭的象个孩子。

“这是什么事?”秦军士兵懵了。

语言不通,秦军也不明白这倭奴工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

来了一位辰国奴隶升格的秦军,虽然对倭语也不怎么精通,不过问了之后基本上也能搞清楚。

“兄弟,他这是怎么了。”秦军一句奴隶让辰国奴兵心中一暖。

辰国奴兵奴隶,之前刚刚被抓的时候整天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命就没了。后来加入的秦军训练营,那真是苦的要死,被打被骂几乎是每天的常事。

真正加入秦军之后,他也一直感觉低人一等。

那怕秦军其他人没欺负过,他也一直象个小受。

因为懂一些倭语,所以从辰国半岛被调到了福港,来了这才三天。

一句兄弟,这位辰国奴兵竟然也哭了。

秦军士兵更加的懵逼,心说这是怎么了,这地方难道有毒,一个接一个的哭了。

擦掉眼泪,辰国奴兵这才说道:“他刚才说,他害怕。害怕被拉去吃掉。”

“吃,吃掉!!!”秦军士兵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看那倭奴工坐在地上正在发抖。

辰国奴兵赶紧详细的解释:“这地方许多在部落是女人当首领的,与别的部落也会经常打架,被抓回来的就是奴隶,奴隶平时干活,一但到食物不够的时候,杀掉奴隶吃掉的事情也是有的。”

秦军士兵表示无语。

呆呆看着那倭国奴工好一会,这才说道:“大河君有令,强制休息三日。每个在钢坊作事的奴隶都发赏赐,钢坊大管事依大河君令,定了细则。每个奴工发麻布一套,鞋子一双,鱼肉五斤……”

钢坊的官吏按白晖的说法,在可控的范围内,依白晖给的赏赐数量,作一些减配。

一次赏的太重对于钢坊未来的管理不利。

更何况,眼下是钢坊是初建,小赏赐有利于激励士气。

当然,对秦国工匠这一边,赏赐的不轻的,麻布至少都是一整匹,还有羊一只。

羊在倭岛属于珍贵的肉类。

因为倭岛没有多少大型食草动物,羊更是需要从肥邑运过来,赏赐羊是重赏。

搞清楚之后,许多倭奴工开始抱头哭。

“这是什么事?”秦军士兵把手上的令牌扔给了辰国奴兵:“这里交给你了,让他们排队领赏,谁捣乱就打。”

“我,我行吗?”辰国奴兵感觉那令牌象烙铁。

有令牌就代表着是有小职权的小军官,至少也是五十人长才有资格去领令牌的。

“说你行就行。”秦军士兵不想听这些人哭,再不理会辰国奴兵,转身就离去了。

辰国奴兵感觉腰板都直了许多,看着秦军士兵走远,手紧紧的握着令牌高喊一声:“所有人集合……”

次日,白晖在上船之前,一位文吏交了一份文书给白晖。

“大河君,下官以为这份文书非常重要,请大河君先作指示再上船不晚。”

“好。”

既然是公务,而且还是紧急公务,白晖不会怠慢。

翻开公文后,听书吏在旁解说:“大河君,这是近期调查的结果,加上昨天晚上,一位辰国奴兵找了至少五十位倭奴工谈话,收集了大量的关于倭奴以前生活的资料,下官整理了他的报告。”

“恩。”白晖点点头,继续翻看文书。

书吏继续说道:“根据辰国那位奴兵的报告,倭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氏族女,倭岛眼下大半是属于以女子掌权的部落,还没有形成国度。只有少数是男子当权的部落,离福港越远,男子掌权的部落也就越少。”

“恩。”白晖能够明白,这个时代倭岛还是从绳文时代往弥生时代过度。

绳文时代就是母系氏族的时代,女子掌权是正常的。

书吏所说的氏族女,就是有掌权的女人,以及有资格继承高位的年轻女子。

书吏补充了一句:“这些氏族女有些狂妄。”

“狂妄?”白晖反问了一句之后,笑了。

“下官知错。”书吏也跟着笑了,在秦大河君面前说狂妄,她们也要有这个资格才行。

第五零二节 渡假

白晖不喜欢杀戮,却不代表白晖不会杀人。

白晖吩咐道:“去把那些所谓的狂妄,赏赐给那辰国奴兵两人,若是那名辰国奴兵连两个狂妄之人都无法制服的话,便贬他去守草料场。反之,提升他为五十人长,进级一爵。”

“诺。”

书吏在旁记录。

白晖翻着文书继续说道:“按文书上所说,原本就是奴隶的认为现在的生活远好于曾经,那么可以拉拢一二。挑选机智点的人,可以教他们识字,但若不忠于我大秦,安排定个规矩。”

“诺,不忠于大秦者,当凌杀!”

“很好。最后那些人,不服管教的,可让原先的倭奴负责管教,这个尺度你们看着办。钢坊这边,告诉大匠与管事,是本君有些心急了,让他们慢慢来,不要伤到咱们的自己人。”

“谢大河君关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白晖又对福港的事情作了一些安排,这才上船离开。

上船之后,才有人提醒白晖:“大河君,耽罗那边还有人在等着。”

“恩,知道了。派一条船告诉他们,本君正在处理一些要事,让他们再等上几天,本君不会让他们白等,派人送些礼物过去,既然是本君失约,那些礼物就是本君的歉意。”

“诺。”

船队起航。

白晖在出发前就思考过,倭岛风景一流的地方也是有的。

而且这个时代没有太多人,原始的风光确实是极美丽的。

思考再三,白晖决定绕个大圈,带宣太后去一处有趣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吸引人的去处。

顺着海岛南下,几天后岛南。

船根本没办法靠港,这里还没有太多的人,人下船是靠小船转运。

先由士兵们下船,快速的在海边搭起帐篷,然后白晖等人才开始下船。

站在陆地上之后宣太后问白晖:“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两点,第一个,这里有一处,不敢说天下独一无二,但想再找一个却不怎么容易。就是沙浴。”

“沙浴?”

白晖解说:“沙浴可以有许多种,西域咱们大秦占据的地方再往西三百里,有天然的沙谷,沙子被阳光晒热,人躺在沙子里,对于风湿老寒腿之类,可以说有极佳的效果。”

“恩,有机会本宫要去试试。那么这里呢?”

“这里是海沙,沙中有盐,热量来自火山,相信太后用过之后,可以年轻十岁。”

宣太后掩面而笔:“十年,这好奢侈。若当真如此,本宫必赏你。”

白晖在一旁也跟着笑了:“火山沙盐浴可以排毒养颜、瘦身塑体、美容美肤、可以让人不容易生病,还可以延年。”

“很好,速找到此处。”

白晖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本君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你等派出兵马去寻找,找到一处靠近海边的温泉。若能直接找到温热的沙子更好,若找不到,咱们也可以用温泉水将沙变热。”

“诺!”护卫得令带着人马散去。

宣太后在旁低声说道:“本宫明白你的作法,固然可以找到热沙便好,找不到也不要为难士卒们。”

“是这话。”

宣太后再问:“那么,仅这一处吗?”

“太后,想亲眼看到火山吗?”

“火山?”

“对,就是会往天空喷出火焰的,融化的岩石顺着山坡往下流。臣知道有一处,可以说一年之中几乎天天都有山喷出来,差别就是有时候喷的大些,有时候只有些烟。”

宣太后眼睛亮了。

火山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被神化的,大地喷出火焰来,这个实在是少见。

白晖冲着魏王、韩王招了招手,两人小跑着过来。

白晖对两王说道:“我给你们一张图,这里有一处天然的,非常美丽,而且水产丰富的海湾,在这个海湾之中有一个小岛,那岛上有一座每天都会喷火的火山。找到这里。”

“火山,这么有趣?”韩王惊喜的吼了一声。

谁见过火山喷发,谁见过真正的火山,这东西在书籍之中有介绍过,但却没有谁真正见过。

魏王说道:“传说中火山在极西之地有人见过,那可是烟火冲天、雷声震天、数百里之外都可见到火光,听到雷声。”

“对,这就是火山。找到那里,那处海湾我秦国占据四成,你们分三成,那里可是极美之地。贵族们闲了过来渡个假什么的,那里绝对是好地方。”

魏王、韩王看着白晖给的地图。

韩王问道:“看这图,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这时陆上过去,然后再伐木造船到那火山岛,另一条是大船绕个大圈找到海湾入口,然后过去。”

白晖提议:“不如赌一把。”

“如何赌法?”

“一人从陆上走,一人从海上走,先找到的可以对那火山有命名权,如何?”

“赌了。”魏王与韩王兴趣大增。

两位王已经发现,这出海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白晖拿出一枚秦钱:“你们挑,谁要正面,谁要反面。”

两王很快分出结果,韩王走陆上,魏王走海上。两王大吼大叫的跑去招呼人手,海上是两条船一起行动,相互有个照应,陆上则是百人队前行。

宣太后问白晖:“你不想让他们跟你去耽罗?”

“恩,耽罗那里是分利益。魏王、韩王两位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有些事情他们可以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

宣太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晖招了自己的护卫队长过来,就在宣太后面前吩咐道:“给你们一个任务,魏王的两条船离开之后,明天一早,你们带两条船南下,有一处地方可能远了一些,但你们要找到。”

“诺。”

白晖给了地图,还有一封密信。

护卫队长离开后,宣太后不理解了,所以问道:“白晖,这里有何值得占领的?”

“太后,这里叫琉球,眼下可以说,对我大秦没有什么利益。但为我华夏千年计,这里是华夏海域东边门户,为子孙万代,这里一定是要属于我大秦的。为了这里,我思考了很久,让这里如何能够自给自足。”

第五零三节 倭内海

看着地图,感觉到那里的距离,宣太后感慨了一句。

“太远了,不过你既然说为子孙万代,这件事情本宫支持你。”

宣太后倒是明白,白晖有些事情是亏本的买卖,真正图的不是眼下的利益,而是以千年计的。

大秦能不能千年宣太后不知道,但白晖图的却是千年。

种甘蔗,是白晖唯一想到的琉球自存的价值,或许将来船队往南洋去的话,这里会是倭岛南下的一处中转港。

但这些,都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情。

眼下,白晖只想先让人去看一眼琉球,对那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白晖的密信也就是一些到达岛上之后的指令,什么时候派兵常驻,什么时候开始种甘蔗,白晖也要看这次探查的结果之后才能决定。

至于将来,白晖没想太多。

这个时代,自己能作的事情作到了,白晖没有愧对穿越者这个身份,白晖就知足了。

更何况,眼下大秦的造船水平因为海船需求量的增加,已经进入了快车道。

相信,不用五年时间,大作的造船水平就可以达到宋代的水平,十年时间能够接近大航海初期的水平,远洋舰队便不再是空中楼阁。

把魏王、韩王打发去寻找后世的樱岛火山,白晖便可以安心的离开,却没有去耽罗岛,而是北上再一次准备回到这个岛的北部,同时安排人把耽罗岛的人接到福港来。

白晖突然掉头回福港,确实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

就是福港这边的守卫都有些意外。

不过,白晖这次连船都没有下,只在船上等候着。

耽罗岛过来的客人已经在福港住了两天,对于这一块完全未开发的土地,他们很感兴趣。

这里多山,不适合大量种田,但却是桑林的上等选择。

耽罗岛被接过来的人重新上船后,白晖带着他们去了一处海峡,这处地方在后世叫关门海峡,是倭岛外海到内海的一处极重要的海峡。

白晖没在海峡作任何停留,进入内海,直奔后世的广岛而去。

广岛是一处非常有优势的天然港,不但可以辐射倭内海,而且连着五条河流,其中有两条河流都可以北上到达倭北海。

对内,这里距离伊之二予岛非常的近。

这一处不但有天然港,而且拥有极丰富的海产资源以及本身由太田川形成的冲击三角州平原,是肥沃的土地。

最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人,辰国从中原得到的水稻的种子之后,已经传到了这里,这里已经有原始的稻田。

至于传说的中的大和国。

白晖只能说呵呵了。

白晖派出的人已经探查了几乎半个倭岛,这里根本就没有成为国的体系,所谓的公元前六百年就有神武天皇,白晖再次呵呵。

亲眼见过倭岛之后,白晖深信,徐福就是所谓的神武天皇。

船开始减速了,白晖站在船头,身后着了十三个人。

这十三人分别代表着秦国的郿县孟西白三族的白氏少族长,断了一臂的白浩,也是白平的亲哥哥。

然后是代表秦国甘氏来的甘和,甘如的父亲。

接下来是代表魏冉来的魏勾,是魏冉的父亲的侄子,也是魏冉的堂弟。

其余的十人,有八人则是韩、魏各选出的四个大族,魏国公族、韩国公族自然也派出了重要的人员,分别的是韩咎、魏遫的叔叔。

最后两人,一人代表着越国,换句话是就是姒翎的人。

另一人代表齐国投靠白晖的人,来的就是崔壹葉的伯父,已经改回姜氏。

白晖伸手一指岸边:“这里是一位战略要地,不过已经有人在这里居住。本君派人暗查了一下,大约有两万多人就在这片冲击平原,这一片土地有五万人左右。当然,这只是可能的数字,或许会更多。”

众人拿着小本、铅笔,快速的记录着白晖说的话。

“这里,将会是大秦赏赐给你们的富足之地,能不能占据这里,能不能让那些人变成奴隶,本君不管。也别想着从本君这里得到半点帮助,在这里连站住脚的本事都没有的话,不如躲在家里别出来。”

十三人都是笑了。

魏勾推了白浩一把,白浩开口说道:“大河君,咱郿县不需要派出青壮,老弱就足以扫平这里。”

“很好,那么本君加几条如何?”

“大河君请吩咐。”

白晖脸色突然的冷了下来:“本君要说的是,到这里来不是交朋友的,而是征服。以这里为中心,你们可以往北二百里,往南、往东无限制,无论抓多少奴隶,本君每个奴隶只收十钱的税。”

有人急急的问道:“大河君,抓多少都归我们?”

白晖摇了摇头:“不是抓多少都归你们,而是挣到的钱归你们,别忘记秦国还答应赵国有奴隶的交易。不过,本君可以送你们一座铜矿,挖多少是你们的本事。”

白晖说着就往船仓走。

船仓内,白晖有一副完整的倭岛地图。

“这里,有一处铜矿区,可以说规模大到惊人,秦国扣三成税,福港扣一成管理费,其余的归你们。”

“还有这里,这里估计有不少于五十万人口,去拿下来。”

白晖说的就是后世倭京都的圈、大板等地。

“本君不会补一兵一卒给你们,也不会给你们一件军械,需要军械拿钱来买。”

“这是给你的好处,接下来说义务。秦国在肥邑之地建了一座城,那座城会由你们十三族去经营,北抗东胡、匈奴。南边要应付燕国与赵国的压力。然后还有保护商队。”

白晖扔出了一份协议,这便是秦国的封族令。

说是协议,协议肯定是要商量着来的,白晖这份却是不容商量,一切皆由白晖说了算,所以说这可以称为令,而不是协议。

“现在,往南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临时靠岸,本君在海上飘的也是有些累了。”

海上肯定是一直在摇晃的,这个时代的船再大也不可能超过排水量五百吨,所以晃来晃去的,还是挺辛苦的。

停船最合适的地方自然是在后世的松山的位置。

第五零四节 疯狂的郿县三族

第五零四节 疯狂的郿县三族 (第1/1页)

白晖下船,可船队却没有全部靠港。

白晖也没问,命自己的护卫去看看陆上有什么值得去打的猎物,吃鱼太久了自然是想换换口味的。

让白晖没想到的是,白浩所带的郿县族人根本就没有下船。

这一次出来,依白晖的想法,就是来探个路。

可谁想,白浩只带了七十人,就敢在这个时代先动手。魏勾的人、越族、齐人等随白浩同行。韩国四个大贵族则把目标盯在白晖靠港的位置,他们带人开始清扫周边。

魏国的四个大贵族则选择了从海路继续往东,寻找一处地点下手。

白晖在一处非常不错的温泉区命人临时搭建的木屋,烤了猎来的鹿肉,泡着温泉品着酒。

至于这十三族去干什么,白晖没问,也懒得去管。

仅仅三天后。

白晖的护卫来到正在一处山边小瀑布考虑建个小园子的白晖身旁。

“怎么,有事?”白晖放下了手上正画的图纸,交给其他人继续研究这里建个小别院的可行性。

护卫低声说道:“主上,白浩在两天时间拿下了七个连陆岛,捕奴过千人,还收编了三百奴兵。预计今日会攻打一处千人的部落。”

白晖很惊讶,愣了一下之后吩咐道:“拿地图来。”

护卫在地图上指了指,所谓的七个连陆岛,是岛,但与陆地有可以步行过去的连接点。

白浩占据的这七个连陆岛,后世应该叫仓桥岛、江田岛等。

白浩曾经在也是百战豪将,也在秦军之中参加过军侯级的比武,若不是当年义渠人与魏国夹击咸阳,他带队死战守护咸阳受了重伤,白晖也未必能拿到最强军侯这个称号。

当年的死战,许多比白晖武艺更高的人不是战死,就是残了。

可以说,那一战伤了秦国的元气。

此时的白浩,已经不是白晖护卫所汇报的那样,准备攻打一处千人部落,而是已经拿下。

部落的族长与氏族女被揪了出来。

魏勾上前一步挡了白浩一下:“白浩,秦军军规,这个不可违。”

“老魏,我白浩也就是告诉你,这事我听我弟弟讲过。最初第一批捕猎这里的奴隶,便是辰国半岛那批秦军负责的。”

白浩的弟弟是白平,白平的话可信度极高。

白浩低声说道:“大河君定义这里为贱奴,秦军军规中只说不伤民,他们不是民。”

“当真?”

“当真!”

魏勾这才放下心来。

最初那三百个奴兵,本身就是有些小部落的奴隶,给白浩这些人当奴兵比起当奴还好的多,至少给发身衣服呢,有几个作战勇敢的,还赏赐了青铜剑。

只见白浩揪着一个倭氏族女直接扔到了倭奴兵的人堆里。

白浩也是看过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领他的赏,这一堆倭奴兵对自己狠,对同族更狠,但凡敢有一点反抗的,没等白浩不高兴他们就扑上去替白浩去砍人了。

扔了一名氏族女过去后,白浩让身边的族人又扔了几把秦钱,然后将一把断了刀尖的钢刀扔给了最狠的那个倭奴兵。

不需要语言,这些动作就表明了,白浩很高兴。

至于那名氏族女叫的有多惨,骂的有多难听,白浩也懒得去听。

其余的氏族女,挑好的留下,不好的赏赐给了那些倭奴兵们。

当天晚上,白浩身边带的人,包括魏氏、越民、齐人,能打的加起来总共就是二百人出头,可倭奴兵已经接近千人。

白晖对魏勾说道:“明天,把这岛上最大的那个部落拿下,听说他们的首领叫什么巫来。”

魏勾没回答,拉过身边一名投靠过来的辰国兵问了之后,那辰国兵说道:“天鸟巫,是这岛上最大部落的首领,听说可以借助鬼神之力的一个老妖婆。可惜咱们没带术士。”

白浩放声大笑,伸手在那辰国兵肩膀上拍了两下。

“鬼神之力,哈哈哈!”

白浩杀敌无数,是真正的上一代秦军中的勇者,少了一只手臂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影响战力,打白平他肯定打不过,但这里,他可以一个人打二十个,因为他有上上等的秦军钢刀,他有次等的秦军军甲。

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他,在乎鬼神。

白浩又在那名年轻的辰国兵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娃子,跟着老子混,保管你可以出人投地,去告诉那些家伙,明天行军一天,后天中午攻打这里最大的部落,杀敌最多的。”

白浩没说下去,抽出身边一名族人的钢刀插在地上:“这个赏赐给他。”

辰国兵点点头,小跑着去和倭奴兵通报这个消息,同时也讲明了秦军军规,杀死有武器的敌人才算杀敌,杀没有武器并且没有反抗的人,不但没赏赐,还会罚。

辰国兵不断的交待着这些细节。

奴隶的数量决定的他们所得到的财富,过度的杀戮就是损失战利品。

辰国兵也看出来了,这里的一切,除了人还有点价值之外,那些村落,那些陶器,在秦军眼中根本就是一钱不值。

白浩身边的族人一个都没死。

而韩国四个大贵族身边,却已经死了十数人,也仅仅只抓了三百不到的奴隶。

白浩的事情飞快的越过了这道海,传到了韩国四个大贵族耳朵里。

“咱们这些人,还是不如秦国人。”

“没什么,咱们也可以学习一下白浩的作法,他一边杀,一边拉奴兵,冲锋的事情都是奴兵都干的,遇到高手他们秦人才自己出手,而且甲坚兵利,寻常的敌人根本伤不到他们。”

韩国的四位大贵族开始关起门来讨论。

有人提议:“不如暂停一下,派人去秦人那里学习,然后再派人回去带更多的人手过来,咱们至少可以调动韩军次等杂兵五千人。”

“看来,咱们还是急了点。”

韩国的大贵族收兵,控制已经得到的地盘后,赶紧去找白晖,他们要请示可否自己回去调兵马过来。

韩国的人到了白晖的临时住处,白浩派来的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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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节 直线北上

来见白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孟氏族老。

“小白,这是浩子送来的,你给一道手令,咱们回去调人马过来。没你的手令,咱们召集了人手,也过不了几个港口。”

航运在白晖手上控制着,没的白晖的手令,调兵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所有的船只没有白晖的同意,是不可能运送兵马的。

更何况白浩这次要的挺狠,他要在半年内,调一万人手过来。

一万人。

那怕其中有种田的,种桑的,织布的,也至少还会有五千负责打打杀杀的人手。

郿县是秦国最大的兵源地。

青壮、正规军肯定是不能调的,十五岁以上的娃子兵也要在郿县受训。

但四十岁以上,身上曾经有轻伤的老军,以及强壮的妇人,调集五千能打能杀的,对于郿县来说不是难事。

而且还可以从周边没有大族的县里征调人手。

秦军眼下缺少劳动力,不过象是少了一条手臂,年龄四十岁往上的这些,也不是优秀的劳动力,还不如运奴隶回去干活更实在。

奴隶制是注定要被淘汰的制度吗?

那殖民算不是奴隶制的变种,工业时代初期残酷的资本家压榨算不算奴隶制的变种呢?

白晖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无为青年,内心突然有一种骄傲感。

因为,对于大部分倭人来说,成为秦国的奴隶,生活远远要好于原本的,白晖为大秦而骄傲。

不过,看着孟氏族老送来的礼物……

白晖表示很无语。

黑、瘦、矮。

怎么看都不足一米三的个头,这还是所谓的在许多奴隶当中挑选的最优质的倭氏族女。

白晖很想说一句,我不要。

但孟氏族老,能称呼白晖这位秦国大河君一声小白,足以代表这份亲近,白晖若是不收,这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正在这时,姒翎来了。

姒翎是跟着孟氏族老的脚后跟跑来的,孟氏族老要代表郿县讨要一些便利,姒翎也一样,她要为越国人讨要一些实际点的东西。

身高差不多接近一米七,高挑的越国公主,天下三大名姬之一的思琴。从倭国女奴身旁走过的瞬间,白晖的表情很精彩。

这差距……

白晖连句合适的语言都找不到,根本就无法形容这之间的差距。

孟老见白晖沉思,又开口了:“小白,给手令,咱老秦人平了这岛。”

老秦人!

白晖很清楚,孟老有这个底气,老秦人的老军有三千人,就能踏平倭岛。但他纠结的不是这些,而是礼物。

罢了,这面子不能驳。

白晖点了点头:“来人,取手令。”

手令白晖早就准备好了,他很清楚这十三族到了倭岛之后,一定会象狼闻到血腥味那样,兴奋起来的。

一只锦盒由护卫拿了出来,锦盒内有十三份手令。

手令的内容一致,十三族调人马前往肥邑,然后再北上,在划定的区域内扎根,其中包括开荒、行商以及用刀来守住自己的地盘。然后是允许水师带十三族的人前来倭岛开拓。

同时,还允许十三族购买水师退下的船只,用于来往倭岛与新港之间。

耽罗岛上,会有一块小地盘给十三族作为仓库以及休整的地段。

不仅如此,还特别允许十三族每一家上报三种可以倭岛长期发展的产业,但除基础民生之外的任何一种产业不允许三家以上同时经营。

姒翎原来过来是为了拿到桑林的种植权,以及一块固定的领地,还有奴隶人数的配额,现在却是不用了,白晖的手令上已经给予了一切。

将手令交给十三族之后,又休整了两天,然后坐船到了海对岸。

“传我的吩咐,直往北!”

白晖为什么选择了后世广岛这个位置,因为白晖并不会从海上定位,也并不知道绕道倭北海之后,如何确定海岸线。

但白晖却知道,从后世的广岛直线往北,直线距离约八十五公里,就是石见银山的主矿区。

直线往北,有山,有河。

白晖身边的护卫都是百战老兵,他们有很多技巧可以在绕了许多路之后,依然保持着直线往北的方向。

白晖带着一百二十名护卫,以及四个优秀的勘探队单独出发。

路上,白晖的护卫绕开了倭民部落,进入了山林之中。

第一天的夜晚宿营的时候,护卫门白晖:“主上,为何你要亲自前往?”

白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神情有些严肃。

护卫意识到,很可能这次出行非比寻常。

白晖看着月光发了一会呆之后,叹了一口气:“你说,我能去那里?”

这句话把护卫问住了。

白晖说道:“肥邑我不能去,我倒是想在肥邑待上一段时间,可我一但留在肥邑,估计燕易王后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必然会加快倒向赵国,这对咱们大秦不利。”

白晖的护卫是老兵,打打杀杀行,这些事情讲了也听不懂。

白晖继续说道:“新港那里挺好,我也想待上一段时间。可是楚国会不安心,所以也不能待太久。”

“说的直白了一点,我就是闲的,正好借这次机会出来散散心。”

散心吗?

护卫却不这么认为,或许有什么事情不方便明说。

短短八十公里,白晖等人却足足走了四天,每天仅前进二十公里。

此时的倭岛有许多地方都处于原始未开发的状态,根本就没有路可寻,若非白晖身边这些全是百战老兵,而且也是四处征战,否则的话仅仅是这个原始森林,就已经挡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一条相当宽的河川挡住了前行的道路,白晖的护卫上下五里探查之后回报。

“报,这条河怕是极长,前后并没有找到可以过路的地方,只能考虑伐木渡河。”

白晖站在河边轻声问道:“有没有算过,咱们从出发到这里,若依直线来算,有多远?”

一位老兵立即过来回答:“约一百五十里,或是一百六十里。”

白晖再问:“方向上能偏多少?”

“应该没偏。”老兵很自信的回答着。

第五零六节 这一块五吨重

白晖点了点头:“过河,往前走应该有一座高山,站在山顶往东北方向算……”白晖说着,拿了一块圆盘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多。”

护卫一抱拳,立即安排人去伐木,然后制作筏子准备渡河。

一天后,石见银山。

在白晖踩进石见银山矿区的当天,一块巨石就引起了勘探队的观注,发黑的巨石,足有一人多高。

“大河君,遇到狗头金是吉事。遇到块银同样是大吉。”

勘探队的老矿匠将一把生铁锹递到了白晖手上。

白晖来到那块石头见,然后回头看看老矿匠。

老矿匠说道:“大河君,相传一百年前,宜阳西的柏阳山有人发现了一块重达六百斤的银块,当时还引发了魏、韩、楚三国联军前来攻打咱们大秦,大秦虽然胜了,但也是惨胜。”

“六百斤?”白晖倒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然界竟然还有纯银块存在。

事实上,银在自然界是以自然银、硫化、硫盐化等形式存在的,自然银也肯定不是百分百纯银,只是相对纯的一个银块。

被人发现最大的一块,差不多达到了十五吨重。

老矿匠继续说道:“后来第一次河西之战,咱们大秦败了,那块银子也被融掉。”

“这一块呢?”白晖指着那块黑石头问道。

“天赐银。”

天赐银就是天然的纯然块,这东西是秦人的叫法。

白晖用铁锹狠狠的砸了两下,然后用又上被砸下的缺口处用力的磨。

果真,灰灰的银色出现在眼前。

“挖,挖出来。”白晖当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巨大的银块。

许多人一起上手,先是砸掉银块旁的石头,然后再挖出来。

这一块,全部挖出来之后,差不多到白晖腰部的高度。

老矿匠说道:“大河君,这块怕是有两万斤重。”

秦国的万斤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二点五吨,也就是说,白晖刚到石见银子就捡到一块五吨重的银子。

若是换成普通人家,这直接就暴富了。

秦国一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估计三两五两银子就足够了,这一块变成银币,足够一个小县全年的生活费。

“这……,要不咱们融了它!”

五吨重,靠着几十个人拿着木棍去撬,这才勉强从土里到地面,可再想移动一下却是难上加难。

而且这里还是山区,连路都没有,也没有可能靠别的办法去抬,

就算有马车,秦国的马车最大载重也不过就是半吨多,这五吨重在白晖眼中,就算是宝也拉不出去。

但却可以融了。

“不!”当下,好几位矿匠扑了上去,连白晖的护卫都有好几个人过去挡。

老矿匠急了:“大河君,可不能融了,这是宝,这是咱秦国的宝贝。”

白晖的护卫也喊着:“主人,调三百精锐,再调一千奴隶,咱们拼上一百条人命,这东西肯定能运到那河边。”

“扎营吧!”

白晖还能说什么,很显然没有人愿意把这块天然银给融了。

就在这块五吨重的银块旁扎营,矿匠们则在距离这里一里的地方找了一处山石多,又有水的地方挖土垒石。

很显然,这些矿匠准备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融炉,但肯定不是为了这块天然银,他们要测试这里矿石的质量。

短短五天时间,这里至少有一百株巨树给砍倒。

一间用三寸厚木板或是半圆木搭的木屋就建好了,其余的木屋还在建之中。

除了这一块五吨重的天然银之外,又发现了数块小块的天然银,小块的天然银中最大的一块,差不多有二百斤重。

接下来,银矿石块、发现的铜矿石块、铅矿石块开始在营地旁堆积。

从处营地到北边的海边,不到十公里。

白晖听着自己的护卫们每天出去探路,然后在计算着把这五吨重的银块运到海边的可靠性办法。

然后说着说着就开始吵,吵着吵着就开始打。

打累了,便会安静下来。

然后第二天,几队人马继续出去探路,同时护卫着勘探队在四周探查。

到了发现天然银的第十天,白晖头一次亲眼见到秦国的工匠如何从银矿石之中提纯银子。

一条差不多一丈宽的河旁,工匠们搭了一架水车。

石磨子是石匠现凿出来的。

第一道工序:用石磨子将矿石磨碎,然后是第二道工序是放在河水里洗,留下的依老矿匠的说法,叫精粉。

接下来,精粉与木屑粉混在一起开始放在炉子里烧。

这里还没有发现煤矿,所以用的是木料在烧的。

老矿匠对白晖说道:“大河君,这里应该有煤,用木料烧有些浪费了,这山林的木料挺不错,回头应该叫船匠过来看看,能不能造船什么的。”

“在理,煤矿应该有,实在不行从福港往这里运,或是这里的精粉往福港运。”

白晖说话的时候,老矿匠没回答,手上还在忙着。

然后到了第四步,将渣银与铅矿粉一起烧,之后就是战国这个时代工匠高明之处了。

这一步叫吹灰法,就是把铅银合金放在草木灰上熔炼,然后不断的吹气,可以将铅吹掉,留下的就是高纯度的银。

这一招,并非银匠发明,也不是金匠或是铜匠的功能。

这是战国一位术士在炼丹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所发明的吹灰法。

丹士们不仅仅发明吹灰法提纯金银,还有水法制铜、水法制锌。

要知道氧化锌的还原温度是九百零四度,而锌的沸点是九百零七度,仅只有三度的中间值。

对于连温度计都没有战国工匠,却能够把温度控制在这三度之间,收集到极不容易制作的锌。可以说,到十八世纪末,这种冶金工艺都独步地球。

第一炉银出炉了。

两位银匠丁丁当当的给白晖砸了一块银牌出来,上面有山海一色的花纹,背后有字。

字写的是,秦远征倭岛、首炉银。

白晖拿着这块差不多二两重的银牌,亮晶晶的,还有些余温。

“好,此物想必王上定会喜欢。”

第五零七节 淮河出海口

一块写有秦远征倭岛、首炉银字样的银牌。

这是工匠们为白晖打造的。

可白晖却不想要,这种银牌在白晖想来,还是给秦王更好一些,相信秦王一定会喜欢收集这些物件。

白晖明白,若是自己留下的,将来难免有一天,会被人说自己什么坏话。

作为一名后世的无为青年,白晖对于争王争霸兴趣不大,同时在看过无数电视剧的才华上,白晖是有信心不会让自己踩到红线的。

白晖留在石见山,这里每天打打猎、看看景,还是很不错的。

大量的信使开始往韩、魏、秦、越、齐等去赶。

淮河入海口,这里有一支规模不大的秦国部队,这支部队的组成是约两成秦军、五成魏兵、三成齐兵。后勤的辎重营倒是收容了不少混杂的人,连楚人、赵人都有。

副领将叶小舟,正无聊的坐火堆旁盯着大海。

叶小舟是副领将,也就是说可以领军五千人,高配可达到七千人,七千五百人是秦军军规之中,他领军的极限,除非有特殊情况,以及特定级别的人亲令,才可以突破这个极限。

眼下,秦军当中,有资格下令的,不超过十个人。

这十人还包括了秦王以及白氏兄弟。

“将军,吃饭的时间到了。”有军侯来到叶小舟身旁。

“阿五,没见我在这里烤着鱼呢,不回去吃饭了。”

被称为阿五的军侯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们已经回去,他陪叶小舟在这里坐会。

阿五拿出四只酒瓶放在火堆旁:“将军,这酒是来自新港那边,听说越国酒匠酿造的米酒,然后在去年梅子成熟的时候,泡上的。”

叶小舟没看酒,拿起一块石头往海里扔去。

“阿五,主上出海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这眼看就到夏天了,说起来就是半年了。咱们这里每天太平的连老鼠都不打架,话说兄弟们有没有怪我,当初抽了这么一个地方。”

叶小舟的语气之中带着歉意。

当初许多和他级别差不多的,都是带兵五千级别的副领将们,外派抽签。

叶小舟抽到镇守淮河口。

需要针对的,便是河口北三十里的赵军,应该说是燕民赵军。

这些赵军是以前跟着乐毅留在齐地的燕军。

他们有一小部分人是忠于乐毅,大部分人则是没办法回去,若是有人想逃离,便是逃兵,是忠于乐毅那些人所不愿意的。

还有极少一部分人,孤身一人,到那里都行。

当年他们是想着,留在齐地或许可以改变生活,让自己过的更好。

而守淮河口的秦军占了总人数的两成,却有约一成是当年就跟着白晖打仗的魏军,五成魏军中有一多半都是叶小舟身边的人回去招募的。

叶小舟身边的人,则是当初最早跟着他追随白晖的。

依现在来比当年,一个个都混成了人上人,那怕是武力不行的,也能在辎重、后勤、河务等军管的地方当个小头目,管上百十号人,也过的富足。

可此时,看着别的军团不断的有战功,他们却是闲着,叶小舟心里过意不去。

阿五却说道:“其实咱们这些人知足了,当年咱们都是下等兵,就算是上面的人大发恩赏,咱们能如何?”

叶小舟在阿五肩膀上拍了两下:“心里有数就好,明天我和你去巡防,小心戒备四周。”

“诺!”阿五很正式的回了一个军礼。

叶小舟拿起一瓶酒,正准备递给阿五的时候,却见自己的亲兵策马狂奔,手上拿着一只带有羽毛的小木盒。

“有任务。”叶小舟眼睛都亮了。

白晖亲自下的任务。

这又是一个很……“邪恶”的计划。

叶小舟打开木盒后,里面是一封信,秦国眼下虽然还造不出白纸,发黄的纸却已经相当的熟练,可以用来记录并且书写。

“家园计划,这是什么鬼。”

叶小舟一边抱怨着,一边仔细的翻看着计划书。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封信就摆在了魏无忌的手上。

魏无忌看完信之后,将信递给了张平:“这是大河君的家园计划,此计我看好,虽然执行起来有点难,但若是成功了。估计燕国一定会翻脸。”

张平听到这话,看了看背后那架子的竹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架子上的竹简,就是货物、人员的清单。

他们已经搞掉了燕国四个大商队,七个小商队,以及不知道多少个跑单帮的野商。

可燕国边境,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张平叹气之后,将信详细的读了一遍后说道:“这个家园计划,应天和,是大河君在作善事。不过对于燕国来说,这却是致命的一击,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不过咱们可以猜。”

“对,可以猜。”魏无忌有点兴奋了。

他在魏国作公子的时候,虽然也是智计百出,但是魏国的国力太弱,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发挥时机,许多计划连想都不敢想。

可在这里,白晖绝对是敢把天捅破的主。

魏无忌说道:“当初跟着乐毅留在齐地的燕军,我猜测应该不会低于二十五万,那怕之后逃掉一部分,也至少还有二十万人马。”

张平也跟着说道:“没错,当年燕国攻齐,可以说是举国之力出征,人数最多的人时候,攻入刘国的燕军连同辎重、役夫不低于六十万人,眼下留二十万人马,有。”

魏无忌接着说道:“再说这二十万,真正死忠的人不说,只要有三成愿意和家人团聚的话,那么这个计划就能逼着燕国出兵。”

“对,秦军不能主动进攻,但若燕军主动攻打呢,这事相信接下来,王龁将军肯定会很高兴。但眼下,这事还需要有人在齐地那边打探到足够的消息,否则咱们不好下手。”

魏无忌说完,张平一指信:“信中有明确的记录,这份命令书,一式四份。依秦军军规,一份留档,那么另外两份在谁手中。”

张平笑问:“那么,我们可以猜一猜?”

“可以猜一猜。”魏无忌也跟着笑了。

第五零八节 大权不好揽

白晖的命令书一式四份,魏无忌手上有一份,留档一份。

那么还有两份在何处?

魏无忌与张平两人盯着封,片刻之后几乎是同时开口:“淮港。”

淮港就是淮河入海口的那座小军港,只不过每天才两条船,吞吐量不足新港的百分之一。

白晖要的是地盘,要的是未来,那怕没有船,那港口也要守着。

“叶小舟拿到了一份命令书,想一想需要深入燕地,又要潜入齐地联络赵军,那么是动用谁呢?”

张平却说道:“不用猜了,咱们派人去问问叶小舟,看他有什么好主意。还有,我明天要去巡边,燕国被咱们吞了这么多的商队,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我想亲自去看看。”

“要小心。”

“恩。”

燕国当真没反应吗?

燕易王后把自己的宫殿都砸过两遍了,此时的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宣太后的。

眼下仅仅只有两个小麻烦,就让她感觉心力交瘁,每天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燕易王后感觉自己老了有十岁。

秦国派到燕国的使节眼下咬死一句话,苏代污蔑了大秦,要燕国给一个交待,要么让苏代前往秦国请罪,要么燕国割五城之地来作为赔礼道歉的诚意。

秦使几乎两天一次,前往燕宫递书。

甚至于,连开战这种威胁的话都说出口了。

燕易王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宫殿,再看那唯一没乱的书案上那份封信,燕易王后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疲惫与恐惧。

疲惫在于,她无能为力。

燕国,苏代除了嘴上的本事之外,根本就没有力挽狂澜的才能。比起白晖指点江山的豪气、白起剑锋所指无不臣服的霸气,苏代象是小孩子一样的无力,燕国的朝堂,除了哀号与抱怨,对于秦国的威胁,无能为力。

而恐惧,则来自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没什么,只有一句话,说的是请燕国不要忘记燕秦之间的情谊。

也就仅仅这么一句话。

可信的署名才是真正可怕的。

武安君、白起!

白起与燕国有旧,当今秦国赢稷就曾经在燕国为人质,是白晖千里护送才让赢谡回到秦国的。

当年燕国先王也是帮助了不少。

可眼下,白起的话在燕易王听来,就是在重提当年的旧事,旧时的情谊。可谁能说这不是威胁呢。

若不顾当年的情谊会如何?

相信天下间没有人愿意对抗白起领军。

“报……”

又一个军报送到了,独揽燕国大权的燕易王后看着军报人有些呆滞。

信使退离,燕易王后翻看军报只看了一眼。

这样的军报已经有太多了,上面写的是又有一只小商队北上之后,久久不归。

燕军边境守军的军官们在语言的艺术上已经可以加十分了。

他们不愿意与秦军作战,所以明知道是秦军把商队劫走,可却只说,商队北上久久不归,那么这也可以理解为,商队逃离了燕国,或是商队远行,再或者说是商队遇到了意外什么的。

至于秦军出手,在所有可能性之中,依信中的表现,不超过一成。

燕易王后无力的坐在地上,低声喊了一句:“来人。”

有内侍官入内。

燕易王后吩咐道:“传本宫的命令,燕国北部边境封边,任何人不得出入边境。”

“王后,如何对朝议解释此命令。”

“朝议!”燕易王后突然象疯子一样的尖叫起来:“要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这些个废物,养头猪还可以杀了吃肉,养活他们有何用。再传本宫的命令,将苏代交给秦使,让他去秦王面前自己解释污蔑秦国之事。”

“诺。”内侍官应了命令,却没有立即离开,开口说道:“王后,老奴以为对朝议可以说,北部不宁,匈奴、东胡又在作乱,请边境守军加紧防御,为护我燕国万民计,封关。”

“去吧,去吧!”燕易王后无力的又坐在地上。

内侍官出去之后,燕易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母上,真不知你当年如何坐稳这太后之位,如何面对这些烦杂之事,早知今日,当初……”

燕易王后没说下去,她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想放下权力?

此时的她连放下权力都不行,赵国是不会允许她放下手中的权利,因为一但燕国少了集权,那么朝堂必乱,赵、燕之间的计划也就难以执行,特别是眼下,燕赵两国的新军正在招募之中。

燕赵新军的任务就是北上,夺取更多的土地。

所以,燕易王后根本就没可能回头。

再说叶小舟这边。

天色已经到黄昏,可叶小舟却带着十来个亲兵到了赵国军营近前。

秦军主将前来,那怕此时两座军营是对峙的状态,赵军主将也以礼出迎。

“叶将军今日怎么有兴趣到我这里来。”

“骑武将军,我这不是来找你喝一杯,顺便送你一点小礼物,还有一件很小很小的公务,商讨一二。”

“请……”骑武,原本燕国的将军,跟着乐毅一起留在齐国。

他留下,可不是因为忠于燕国,而是没办法不留下。

骑武的叔叔叫骑劫,标准的嘴大手软形废物,带燕军出来,被齐军打的象狗一样乱逃,结果连没有逃走,被齐军乱箭射死。

骑武不敢回去,所以留在这里。

他属于边缘化的将军,手上有两万燕军,乐毅也不想和他交恶,足额给了每年的军饷粮草,把他扔在这个赵国眼中永远不可能开战的地方来,当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屯田。

骑武部下的士兵,每年有七成的粮草需要自己种出来。

再说军械。

不用白晖出动四卫,给三千精锐秦军穿上眼下最好的军械,可以完胜他部下两万人。

所以,骑武和他叔叔一样,废物一个。

但,他依然是将军。

身在燕国的时候,有族中的力量。身在赵国的时候,手下有两万多兵马,这就是资本。

叶小舟进入军营,坐下之后从怀中拿出一物直接扔给了骑武。

那是一块天然银,不规则的一块银子,看似不大拿在手上却有一斤往上的重量。(秦时一斤,二百五十七克)

第五零九节 吓的直哆嗦

叶小舟一进军营就扔了一块天然银给赵军的将军,骑武。

然后叶小舟说道:

“小武子,别说老哥没有照顾你。眼下有个发财的机会,你敢是不敢。若你胆小如鼠,咱们喝一杯,只当老哥今个没来过,若是你有胆量,老哥理念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富有。”

富有是什么骑武没概念,但他却认得手上这块东西。

叶小舟继续说道:“过段时间,我家主上会运一块二万斤的从我的地盘过,然后送回咸阳献给我王。到时候宜阳肯定会派来接应的部队。”

骑武眼睛都瞪圆了。

两万斤的一块天然银!!!

这东西比两万斤银子价值高多了,而且高的还不是一点两点。

看着骑武的反应,叶小舟大笑:“小武子,若你有兴趣,可以来抢。”

一个抢字,让骑武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手象打摆子一样狂摇:“不,不,不敢。”

笑话,去抢白晖的东西。

那不是活腻了,那是坑全家、全族,甚至是全国。

骑武相信,自己若真是去抢,宜阳派来的兵马可能会直接撤退,将这块两万斤的天然银块给自己。

然后……

自己全家、全族都会死,而且不是白晖动手,燕、赵两国的朝堂为了讨白晖的高兴,一定会出手。

而白晖呢,估计会坐在某处看着乐舞。然后其兄白起会很开心的领着秦军杀出来,赵国没有十座城,肯定摆不平这事。

所以,不用兵去护卫,没人敢抢这块银子。

叶小舟只是一句玩笑话,骑武这会身上已经湿透了,这是吓了。

“叶,叶,叶兄……”骑武上下牙在打架,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不会估计把那块银子运来,然,然,然后整死我?”

“整死你?”叶小舟没明白骑武的话是什么意思。

骑武不是结巴,这会完全是吓的,骑武说道:“不,是不是找借口攻打赵国?或是……”

哈哈哈!

叶小舟放声大笑,连叶小舟自己都没想到,自家主上秦大河君有这么恐怖的威慑力。

骑武想的没有错,拿一块重宝出来,然后引诱他去抢。

当然,骑武肯定不敢去抢,但若是白晖若说骑武抢了,骑武也不认为自己能说得清楚。

这事,怎么可能不让骑武害怕。

“别怕!”叶小舟淡然一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睛扫了一下四周。骑武虽然领军是个废物,却是一个极有眼色的人,立即吩咐这里所有人先退出去。

在屋里只有叶小舟与骑武两个人的时候,叶小舟说道:“问你一个事,留在这里的燕军,有没有想家的?”

骑武想了很多,刚才因为那块二万斤重的天然银让他脑袋差一点因为想的太多而充血。

叶小舟的话与这事转的弯有点大,让骑武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叶小舟没催,安静的看着骑武。

良久之后,骑武突然哭了:“我也想家。”

“你……”

“哇,我想家!”骑武象一个孩子一样突然抱头痛哭起来。

叶小舟被骑武搞的有些措手不及,走到骑武身旁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打开后倒了一块糖来。

这是秦军高强度训练之中所配备的饴糖块。

“哇!”骑武抱着叶小舟只是一个哭,哭的嘶心裂肺。

门外的亲卫冲了进来,叶小舟还被骑武抱着呢,双手高举却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古怪。

无论是骑武的亲卫,还是叶小舟的亲卫,都有些傻。

叶小舟指了指骑武,开口说道:“他……想家了。”

让叶小舟没想到的是,骑武的亲卫眼圈也湿了。

这一晚,叶小舟根本就没有离开赵军的军营,这军营之中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谁能不想家,毕竟家中还有亲人。

次日清晨,叶小舟就在自己住的地方门外练武,骑武到了。

骑武的眼睛里充满着血丝,眼圈是黑的。

“睡得不好?”

“没睡。”

叶小舟手上的拳脚没停下,一边练拳一边对骑武说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人不少,我骑氏也是大族。”

骑这个姓氏,最初在春秋的时候是宫中的骑官或是骑将,然后有许多人的子孙后代便以骑为姓。

叶小舟又问:“其他人呢?”

“我们回不去了,若是我等有异动,赵军必会以叛军对待,乐毅将军虽然与我有仇,但我却是明白,当年他若不是把军力留下,他在赵国眼下便是无权无势之人。”

“明白。”

叶小舟一套拳打完后,停了下来。

骑武这才问道:“你昨夜想说的是什么事?”

“替我办件事,办成了我给你足够的金子、银子。这事对于我来说,难上难,但对于你来说,却是非常简单的。”

“说来听听。”

叶小舟请骑武进屋中,然后才说道:“我昨天问你想不想家,你说想。那么眼下留在赵军之中的燕人当中,有多少人记挂家人的。”

“一半,或许更多。”

骑武本就是燕国人,他很清楚军队内的情况。

“行,帮我找一个营,只要他们想回家,然后秘密安排他们逃走,我来负责接应。这事,能瞒住赵军多久?”

叶小舟正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骑武坐在那里足足思考了半个时辰,这才回答:“若这么说,你要一营人没问题,只要不是从一军之中抽走,各营各军之中抽一两人,倒是有可能永远不被发现。”

“不,不要太久,只要半年足够了。”

“可以,没问题。”

骑武答应了下来。

叶小舟站了起来:“这事你去找人,十天后咱们再见面,我给你些礼物,然后让拿这一营人马试试,然后再来谈价。”

“你想试什么?”骑武这么问纯粹就是好奇。

叶小舟却反问道:“你确定想知道,我家主上想作什么?”

“不,不想。”骑武猛摇头。

“其实,你以后会知道的,但眼下别多问,你有心想挣钱,至少想家的事情,以后再议,我今天就离开。你记得咱们的十天之约,你可不能误了事。”

叶小舟交待之后,骑武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第五一零节 银子,银子

十天后。

叶小舟与骑武在两边军营之前的一块海边海滩上见面。

白晖的家园计划在此时正式启动,开始第一步的尝试。

骑武身后有一千人,有一半是骑武从自己军中挑远,另一个是在就近的几座小城之中讨要的人手。

这一千人,会按失踪,或是意外死亡上报。

并不会立即报上去,会在数月内,慢慢的报足这一千人数。

“这一千人归你了。”骑武将花名册递给了叶小舟,叶小舟打开看了一眼后扔给了自己背后的书吏。

接着,叶小舟背后的亲兵将几只麻袋用车拉了过来,叶小舟用刀砍破麻袋,麻袋里许多灰白色的团子滚了出来。

骑武不认识这些东西,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认识。

当下就有亲兵过来说道:“将军,这是银渣团,只要提纯就是银子。”

倒不是白晖不想给纯银,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工坊,将福港的煤运到石见山,在人手不够,而且没有练银坊的情况下,能加工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一部提纯工作根本没人手,没地方,也没时间去作。

那么,这种半成品值钱吗?

答应是肯定的,这东西相当的贵重,只需要加入铅,然后用吹灰法再除去铅以及其他的杂质后,只留下纯银就算是完整工序。

“收下了。”骑武叫人往回搬,这算是叶小舟给他的好处。

提纯的事情,骑武军营之中也有工匠会作,或许没有秦国的银匠技术高,只是提纯银子,却是完全没有问题。

骑武没问这些能够提纯多少银子,秦国大河君白晖给的,就算只有一钱,他也得收下,不收就怕白晖不高兴。

“还有一样礼物,不过不太容易降伏。”

四只木笼内装有四名倭氏族女,第一只木笼被打开后,那名倭氏族女扑了出来,对着骑武的亲卫又抓又咬。

叶小舟打了一个眼色后,四名提着包有厚厚麻布的木棍上前,乱棍将那名倭氏族女打的抱头卷缩在木笼内。

叶小舟这才对骑武说道:“一个没怎么开化之地的,蛮子首领的女儿们,换咱们的说法,至少也是城主的女儿吧。有些狂妄,也够狠。要,还是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

“别被抓破脸。”

“过几天我们一起喝酒,你可以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被抓破。”骑武看中的不是姿色,而是身份。城主的女儿,虽然瘦、黑、矮,但打扮起来还是别有异族风味的,这个可以有。

叶小舟哈哈一笑:“若是这个计划行了,我会让给赵国的奴隶全部从这里走,你会有好处的。”

“哈哈,这个好。”

叶小舟一抱拳,示意骑武挑出来的人跟自己人。

一千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他们甚至不清楚为什么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可一边是自己这边的上司,一边却是猛虎一样的秦军,他们之中没有人选择反抗,全部听话的跟上。

回到叶小舟的地盘后,叶小舟吩咐这一千人推举二十名话事人,其余人去沐浴更衣,然后吃饭。

二十名话事人吃过秦军给他们的营饭之后来到了叶小舟的大帐内。

“坐!”

“谢坐!”二十名话事人施礼后坐在两侧。

叶小舟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家主上。也就是秦国大河君白晖。不知道你等是否听说过。”

当下有人回答:“若是连大河君都没听过,便只有聋子。”

“很好。”

叶小舟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接着说道:“我家主上有一个计划,名为家园计划。这个计划最终的目的肯定是针对赵国与燕国的,眼下只说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请明言。”

叶小舟点点头:“你们眼下是逃兵,赵国肯定容不下你们。而你们回燕国去,只有三种结果。第一种结果,燕国为了兵源,帮你们改身份,不让赵国知道你们是逃回来了。”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燕赵眼下合作,或是几个人倒无所谓,成千上万人,燕国也很为难。

“然后是第二种情况,燕国把你们送回赵国。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二十个话事人中有一人说道:“是,听闻燕、赵结盟,赵军已经驻扎燕地,或是第三个可能,我们这些人被送到陷阵营当中。”

“对。但是,你们只是第一批,我家主上最终的目标是,燕国留在齐地至少七成以上的人逃离赵国齐地。你等认为,赵国会如何?”

有人回答:“与我等无关,只说我等会如何?”

叶小舟点点头:“好,再说你们的家人,你们逃回家后,家人会如何?”

“请将军明言,要我等作什么?”

这些人已经忍不住了,他们越发的感觉这其中的事情很复杂。

叶小舟笑了笑之后说道:“事情很简单,你们要作的也很简单,秘密回燕国,回家。然后带家人逃离,我家主上需要人,我们有良田要种植,最重要的是,有无数的奴隶要去管理,而且有一座山那么大的银子……正在挖。”

此时,叶小舟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白晖没有拿钱、拿金、拿珍宝给骑武,非要用还差两道工序的粗银来给骑武。

这就是告诉留在齐地的原燕人赵军,我白晖正在挖银矿。

叶小舟站了起来走到这些人当中:“眼下,秦、魏、韩共十一族,再加上齐人、越人共十三族,他们在不断的召集人手,银矿巨大无比,全部挖出来可以用纯银来铸一座雄城。”

这二十人吓住了,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纯银来铸一座雄城。

“跟我来!”

叶小舟带这二十人到了另一处营帐,营帐内只有一物,用麻布盖住的那块两万斤的天然银块。

什么也没有这么巨大的银块更有说服力。

叶小舟站在被银子吸引的二十人背后说道:“回燕国去,接上你们的家人,无论是去种桑,织布,还是组织人手去抓捕奴隶,再或者是去看管奴隶。对于你们来说,你们也远比在燕国的日子好。”

“怀疑吗?”

叶小舟没再开口解释,而是带这二十人去港口,一条靠港的船上,除了渣团银还是渣团银,这就是刚刚完成木屑混烧的银矿粉加工物。

第五一一节 家园计划

一条船上装满了银矿粉的粗加工物。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必然有一座巨大的银矿。

这些还穿着赵军军服的燕人围在一起商量着。

“怎么样?”

叶小舟看这些人商量了有一会功夫,开口询问,也算是催促这些人赶紧给一个答案。

其中有一人站出来问道:“不是骗我们去?”

“哈,哈哈!”叶小舟干笑两声,并没有作回答。

叶小舟的这样表情,让这二十人脸都红了。

叶小舟虽然只是一名中等军阶的秦军武官,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叶小舟却是实实在在白氏兄弟的嫡系人马,当然在北屈城就追随白氏兄弟出征的人,所以也代表的白氏兄弟的威信。

秦国大河君白晖,有可能骗这么一点人?

答案是肯定的。

绝对不会。

又有人站了出来:“将军,那边到底是什么样,我们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后半部分叶小舟能回答得上来,前半部分他不行。

叶小舟派人到船上去问了问,正好船上有两名负责押船的魏军士兵,他们属于全家到那边去生活的人。

来人与这二十名燕人赵军抱拳打了个礼,听完问题后说道:“将来你们会在那里,这个我不知道,我的家定在小熊港,虽说那里也没见过熊,但名字是大河君定下的。”

“说说,给咱们说说。”

“恩,现在只知道,那边有大岛、二岛、西岛、北岛四个超大岛,每个岛至少也有咱们五百里之地的大小,然后还有上千个小岛,大的小岛也有一城之地。”

众人都围成一圈坐下来了,听这位魏军士兵讲他知道的。

魏军士兵讲道:“这西岛有一个超大的钢坊,新建的。北岛听说有一座银山,大河君眼下就在银山亲自勘察。二岛发现非常大的铜矿,这一处属于韩人占据,我们魏人幸大河君赏赐,给了银山的一小段。”

“苦吗?”

“要说苦,新地方要建屋,要开荒,也不能说就不苦了,不过我们魏人手上已经有四万壮奴,只要训练得当,怎么也会留下一万奴隶帮咱们开荒,我们营家眷都住在一起,负责管熊港安全,以及五十里外的一座大煤矿,还有一些稻田和桑林。”

白晖从来没下禁口令,只有些消息上层不会让普通人知道。

这名魏军士兵介绍完自己知道的之后,告诉叶小舟,他还需要负责将魏人的奴隶往回送一部分,所以要赶路了。

叶小舟没留人,送了一把小匕首给这名士兵。

魏人负责运送他们拿下的奴隶,好的往魏地境内送,中等的留在倭岛,差的已经开始往叶小舟这里堆了。

叶小舟才不会花粮食养活这些倭奴,给了一点稀的后,就命人往骑武那里送,依秦国与赵国的协议,秦国要给赵国奴隶的,至于赵国有没有粮食养活,与叶小舟无关。

倒是这些曾经身为燕军的赵军士兵,此时已经答应了叶小舟的条件。

“回家去,有我们秦军秘密保护你们,回家去。然后说服家人再悄悄的离开,至于关卡你们不担心,一切有秦军负责。”

二十人答应了,他们会去说服其他人。

这些人离开后,两名副将来到叶小舟身旁:“这些人可信吗?”

“不知道。”叶小舟确实不敢相信这些人,不过叶小舟解释道:“二将军说过,不要求全信,只要有超过一半人愿意相信我们,其余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这事不急,咱们慢慢陪赵国玩。”

叶小舟已经开始行动,并且送信给了魏无忌。

再说宜阳。

白起站在宜阳军营的高坡上,手上拿着一只价值连城的宝物。

有信使到,白起将那件宝物递给了身边的亲卫。

亲卫将保护放进了有厚厚丝棉保护,一层藤箱、一层木箱,再加两层石棉,然后才是最外层铁箱的保护箱内。

这件宝物,整个大秦只有一只。

白晖集秦、魏、韩、齐最优秀的十五名水晶工匠,然后在金州、辰国半岛最一等白水晶矿石之中,一万斤白水晶总共挑出了五块,打磨的过程中损失了两块。

这一副价值连城的单筒望远镜,也仅仅只有一副,而且勉强算是四倍镜。

整个大秦,或是说整个天下。

唯一有资格使用的,只有白起,这不仅仅是白晖的意见,更是秦王的意见。而且还有特别配置的八名亲兵,日夜守护着。

信使上前,将两封信送到了白起手中。

白起打开一看,一封是叶小舟的,一封是魏无忌的。

“传我将令!”

白起说完后,背着手依旧在看着远处的数个训练场,两名军中书吏已经准备好记录命令,白起却没有急着下令。

行动的方式白起已经心中有数,但让谁去办,白起在作最后的思量。

足足一刻钟后,白起说道:“命令韩地所属,赵国边境各城守将,本次命令并不指定由谁来完成,可自行自荐。在赵国边境制造事端,战损少的为首功,赵军反应最强烈的为首功。”

书吏记录完毕,双手捧上前让白起查验并签字。

白起看了一遍后,又说道:“再补充一条,若双首功者,调宜阳营受训。”

宜阳营,不是白起、白晖的私兵,而是代指秦国军事士官学院,以及高级军官再培训学院。

这里有军事研究机构,最近也吸纳了韩国、魏国的一些老兵,老将军们参与其中。

军人是纯粹的,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既然魏国败了,老兵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被并入秦军之中,他们也是默认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白起的命令被传了下去,白起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离,他需要单独一人待一会。

白起很清楚白晖想干什么,既然燕国背叛了对秦国的盟约,那么肯定是要狠狠教训的。

但是。

白起内心有些摸不准,这样的结果会不会直接引发赵国与秦国的大战,若是有这样的可能性,自己是否需要提前作好大战的准备。

第五一二节 范雎的赌徒心态

白起在思考未来一年,或是两年列国的事态。

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万一可能发生的大战。

这时,范雎上山了。

范雎带着一份情报来到了白起的面前。

真实的历史上,范雎有些妒忌白起,也作了一些陷害白起的事情。

可是这一世,因为有白晖的出现,范雎不敢对白起有半点不敬,甚至于内心对白起还有一种崇拜感。

但,范雎的天性使然,范雎是一个赌徒。

当范雎是小人物的时候,他的资本太少,自然不敢赌。可当他有了足够的权势之时,他的赌徒心态也在增加,而且是猛增。

“武安君,这是一份关于渔阳右的情报。”

白起没接情报,却问道:“送情报这样的小事,值当你自己跑过来,或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

范雎立即回答:“门下有些小想法,希望武安君可以一听。”

“说来听听。”白起这才接过情报。

范雎说道:“咱们大秦在辽西一带的新城,地点虽好,而且还发现的金矿,但毕竟是新城,若是……”

范雎没说下去,他在观察白起的表情。

白起在看情报,这份情报有详细的关于渔阳右的兵力、人口、城防,以及守将性格等的介绍,可以说依白起的命令,调查的已经算是到极致。

白起要求调查这些,是为了新城的防守所用。

可此时看来,白起明白了范雎的意思。

白起说道:“本将给你一道手令,你可以去辽东,辅助王龁作一些你想作的事情,若是失败了,本将会依最终的结果来判断,你的功绩。若是成功,自然是大功一件。”

“谢武安君!”范雎内心狂喜。

他听得懂白起话中的意思。

失败是指没有拿下渔阳右,但失败之外,并不代表所作的事情没有价值,比如消弱燕国,或是引起燕国主动向秦国宣战,再或者是让渔阳右损伤巨大,周边一些小要塞已经无力镇守等等。

若是渔阳右周边的小要塞燕国无力镇守,那么对于秦国来说,便是大好事一件。

白晖的目标就是不断蚕食燕国的人口,燕国边境的漏洞越多,白晖要求的事情,也会更好办。

范雎的语气之中带着紧张,也有一丝兴奋:“武安君,门下到了辽东,应该有何禁忌?”

白起反问一句:“那么,白晖平时怎么说?”

范雎愣了一下之后,回答道:“主上会说,作你擅长的、别染指自己不擅长的。”

“就这样。”

“是,谢武安君,门下告退。”

范雎施礼后,退着走了足有十步,这才转身离开。他明白自己的任务,白起给了他发挥的空间,但他并不擅长领军,所以打仗的事情他可以提出战略方向,但不要去管军中的事情。

范雎在离开的时候,内心不断的回忆着白晖曾经给他交待过的一些话。

比如行事的禁忌,作事的方式,优先度等等。

那么白晖在干什么?

经历了巨浪、鲨鱼、暴风、暴雨、迷路之后的熊涣,以及他的伴读黄歇终于活着见到了白晖。

可以说,在见到白晖之前,黄歇认为自己一定会死。

这一切都是白晖的狠辣。

而楚国王长子熊涣,则目光呆滞,可怜的小家伙已经被折磨到对人生失去了留恋。

换成现在的话就是,生无可恋。

反倒是船上的秦军船员们,很淡然,还拖过来一条鲨鱼给白晖:“大河君,这是半个月前捕杀的,这鱼当真是凶残的很,碗口粗的木棍一口就给咬碎了,咱们用床弩绑上绳子,射中之后吊了起来,活活渴死了它。”

“渴死了,干的漂亮。”

鱼会被渴死,这是水师的统一说法,白晖也不想去解释什么离开水没氧气之类的话。

半个月下来,这条鲨鱼挂在阳光下已经风干。

白晖绕着这条鲨鱼转了两圈后吩咐道:“来几个刀法好的,把鱼皮给整的好些,这皮作刀鞘不错。然后骨架整的完整些,用银子打环给装出来,之后给楚王送去。这鱼惊吓了楚国公子,就这么处理了。”

“以地,鱼翅给本君留下。晒干!”

天然的鱼翅好不好吃呢?

白晖感觉自己很奢侈。

楚国的公子熊涣依然是两眼无法,神情呆滞。

一位船员在白晖身旁低语一句:“大河君,还忘记提了,公子在海上有些不适,吐的有点多。”

“送公子去休息。”白晖吩咐了一句后,熊涣是被抬走的。

要说熊涣有多可怜,曾经有那么几天,吐到已经没什么可吐,更是什么也吃不下,那当真是生无可恋。

白晖对黄歇说道:“黄大夫,你是要随本君去看看矿区,还是等韩、魏两王过来再看呢?”

“不知韩王、魏王在何处?”

黄歇的用词当中没有尊上二字,因为韩、魏已经是属王,不是真正的王,天下间,眼下只有秦、赵、楚三王有资格称为真正的王,燕王还是小屁孩一个,加上燕国弱的可怜,所以就算是真正的王,依然不受尊敬。

黄歇问韩、魏两王在那里,白晖回答道:“这矿区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找到,韩、魏两王留恋于美景,本君已经催了三次,可他们却不愿意前来。”

白晖为表示自己没骗人,还把韩王、魏王的信给黄歇看了。

黄歇看信的时候,白晖说道:“依约定,这矿区秦、楚与韩、魏两王有份,可他们却不过来,这矿区不好分啊。”

韩王的信中写的明白,他不来,至少在没有见到一次真正的火山喷发前,绝对不会过来。

魏王倒是给白晖说的清楚,他们找到的火山,而且在找到后没几天,他们并没有真正关注火山的时候,火山来了一次很猛烈的喷发,黑烟冲到千丈高空,可惜他们却因为回去宣太后处,没有亲眼看到。

听到亲眼见到的那些人描述,别说是魏王、韩王。就是宣太后都住在那岛不远处的地方,等着火山再喷发。

虽然樱岛火山天天都在冒火,可大喷发怎么可能短时间就有一次。

第五一三节 都想看火山

白晖写信告诉宣太后,若是强烈的大喷发,那是惊天动地,方园百里寸草不生,任何活物都逃不掉。

宣太后却说,已经研究好撤退路线,反正要看火山喷发。

火山!

黄歇也想看,听说火山发威之时,天崩地裂……

在白晖眼中,火山这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或许会把命丢了,却是让白晖没想到,火山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只听黄歇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白晖也没多想,当下便说道:“黄大夫尽管说,若是本君能作到的事情,可以考虑一二。”

黄歇大喜,立即说道:“不如让在下去迎韩、魏两位王上过来。”

啊!

白晖愣住了。

黄歇却是一脸的期待。

“好吧,我这就安排一条船,或是也可以走陆上过去,但陆上会慢一些。”

“陆上,陆上。”黄歇急急的说道。

白晖当真很意外,不过既然答应了,便不想再说什么:“好,给本君两天时间,为你安排一下。这一路过去有些有地方没有人烟,道路也难以通行,所以给护卫的人几天时间准备一下。”

“谢过大河君!”黄歇竟然为了这种小事施了大礼。

黄歇离开之后,忍不住笑的合不上嘴。

白晖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对,这家伙有古怪。”

黄歇回到白晖给他安排的临时住处之后,立即召集了楚王派在他身边的忠心护卫们。

黄歇对护卫们说道:“明天,你们出去看看,确认一下这里是否就是银山,记住,仅明天一天时间可以去四处看看。后天开始准备远行,公子若是身体不适应,抬也要抬着走。”

“是。”护卫们没问太多。

熊子兰已经是半个废人,他比公子涣还惨,下船之后公子涣还依礼至少见了白晖一面,熊子兰则是直接被抬去休息。

楚国也有水师,江、湖上的水师比起这大海上的狂暴,就如风吹落叶与台风之间的差距。

在陆上休息了这一会,熊子兰感觉自己又要活过来了。

熊子兰问黄歇:“黄大夫,你是何意?”

“令尹,我是怕。非常的害怕。”

“为何?”

黄歇一脸的紧张:“公子,韩王、魏王都不在这里,我真怕秦大河君会要了我等的性命。”

熊子兰冷哼一声:“笑话,你就这点胆量不成。”

黄歇坐在熊子兰身旁急急的说道:“公子,秦大河君确实有杀我等之心,为何船队里那么多船,只有我们的两艘船迷路呢,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所以,我以为距离韩王、魏王近一点,安全。”

“你……很愚蠢。”

棉布包级别的楚国令尹熊子兰,竟然说未来的战国四公子之一的黄歇愚蠢,若是放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但事实却是如此。

熊子兰说道:“白晖要杀你,杀便是了,你以为他需要掩饰些什么?对付你,他需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莫说是你,就是我王兄,白晖也敢明着下手,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黄歇愣住了。

依黄歇的想法,人多的时候,比如韩、魏两王以及他们身边的人都在,白晖肯定不敢对楚国的任何人下手。

可熊子兰的话,让他震惊了。

熊子兰又说道:“我自知,不是什么名相,但有些事情我看和比你们清。你是人才,白晖有可能想收服你,或是杀掉你。杀你,他不需要玩手段,直接下令部下射杀你也无人敢说才能。”

黄歇服了。

他意识到熊子兰说了一句天大的实话,白晖杀自己,还真的没有人敢拦。

可是,黄歇也没有留意到,白晖想收服自己。

此时,让熊子兰这么一说,黄歇自问:若白晖有招揽之意,自己当如何?

熊子兰接着说道:“你想去就去吧,本公子那里也不去。”

黄歇施礼后退离,他开始害怕了起来,为什么熊子兰说白晖要招揽自己,可是白晖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意思呢,难道是反间计。

至于熊子兰所说,白晖要杀他不需要借口,甚至不用担心楚国翻脸,黄歇信。正因为相信,黄歇才搞不清楚,白晖想干什么。反而让他越想越是害怕。

黄歇出去之后,熊子兰拍了拍手,自己的护卫入内。

熊子兰吩咐道:“去把卢美人叫过来。”

卢美人,熊子兰最喜欢的四大侍妾之一,卢美人本名卢茗,土生土长的楚人,比起其他人而言,这位卢美人姿色是最差的,但却是唯一一个帮熊子兰管着部分家产的妾室。

卢美人入内后,熊子兰说道:“去为本公子办一件事情,你选一些礼物去见越国公主,告诉她,楚国愿意留一块三百里之地给越人,你可别说错了,是越人,不是越国。”

“妾明白。”

熊子兰满意的点点头:“你告诉她,楚国想在这里有好处。让她替本公子讨要这个好处。”

“妾不明白。”

“越国公主是秦大河君的人,她作不了主,但大河君可以作主。只是这事,关乎越人,秦大河君从来没有承认过与越人有关,我也不能挑明这事,你懂了吗?”

听完熊子兰的解释,卢美人点点头:“妾明白了。”

“去吧。”

越国公主就是姒翎。

白晖从来都不承认自己与越国公主有任何的半点关系。

不承认,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的人也不敢说破罢了。

熊子兰那怕没有从草包进化为棉花包,身为楚国公子的他,对于这种事情都可以看的很透。

特别是对白晖,熊子兰更是有自信。

在熊子兰看来情况就是白晖已经告诉天下人,越国公主是我白晖的人,但是你们要装作不知道,否则别怪我白晖和你们不客气。

白晖呢?

事实上白晖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也这么作了。

历史上无比有名的界之町归姒翎了。

白晖的木屋内,白晖正指着地图给姒翎画出那块地方来,那里后世叫大阪湾,长六十公里,宽二十公里,东半部水深二十米以内,西半部水深六十米,而且有数个河口。

第五一四节 银矿的械斗

白晖给姒翎画了一块地方,这地方就是后世的阪神湾。

这地方,换个人白晖都舍不得给。

只不过,眼下这里除了连衣服都穿不起,光着身子下水的渔民之外,似乎没什么吸引人的。

没银矿、没铜矿,连煤矿都没有。

若说海,新港外面的海可宽大的很呢。

虞悱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之后,开口说道:“这地方好偏僻,难道说君上你是在告诉思琴姑娘,赶紧过来侍寝,否则别想得到好东西。”

虞悱这毒舌,说的白晖愣住了。

姒翎却是掩面而笑。

虞悱与姒翎是老相识了,一个是曾经的三大名姬的凤舞,另一个则是思琴,相识不是意外。

陶惠也在一旁听的笑了。

虞悱说的不是玩笑话,反正她就是这么理解的。

姒翎这时说道:“说这片地方,其实是很好的,只是你……”

虞悱抢了一句:“骗人的吧,这地方怎么可能好了,有银矿吗?”

白晖忍不住开口:“你脑袋里装的全是草吗?”

“胡说,我就要那一块地方,那里有金矿,有什么比实实在在挖出金子更好的地方,我脑袋里是金子,不是草。”说虞悱的脑袋里全是草,这个不对。

只能说,虞悱要的是眼前快速拿到手的利益。

这于虞悱的生存环境有关,她是中山贵族,潜伏在赵国为间,什么长期投资之类的根本就不适合她这种随时要离开,随时要躲起来的生活方式。

短、平、快的收益,才是虞悱所追求的。

白晖叹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那一块地方,看重的不是渔业资源,而是未来数年的工坊与商港的价值,那里水利资源很不错,水力织机会是一处好地方,而且许多河流都汇聚在那里。”

姒翎也说道:“无论是福港、还是没有命名的几个小港,从陆上往来远远不如从水上运输便利,所以占据了那里,价值对于这四个大岛来说,不亚于新港的价值。”

好地方?

虞悱听懂了,这是一个长期而稳定的收益地盘。

“原来如此!”

陶惠问:“你明白了,这可是块好地方吗?”

“恩,他们肯定背着咱们,悄悄的一起睡过了……”虞悱一句话把今天的话题聊死了,姒翎脸红到了脖子上,白晖更是气的甩袖离去。

虞悱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两个人很清白?

假的吧,清白的话,怎么可能把那么好一块地方画给越人呢?

虞悱表示怀疑。

正如白晖曾经所说过那句话,不以娶回家为目的接触,就是耍流氓。

白晖离开了,因为他感觉很尴尬。

特别是当着陶惠的面,毕竟陶惠是正室夫人宰羽之外的第一妾室,加上后世的道德观念,这种事情还是让白晖有些不适应的。

白晖走到海边准备透透气。

跟着白晖身边的护卫接到一些报告之后,挑了两份来到白晖身旁,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等白晖在海边站了一会之后,自己开口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要紧的事,周边的防务一切安好,出事的是矿区里,韩、魏两边的人发生了几次械斗,之前都是受伤,这次却是死人了。”

“几个?”

“两个,死的全是韩人,魏人动了军械。现在韩人那边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前去报复。”护卫汇报完之后,退到一旁,他只是据实报告了情况,没有半句询问,或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韩人、魏人之前打架的事情白晖早就知道。

最初的起因就是抢矿洞。

然后划了区域,可两边却是象商量好的,都先在边界的地方寻找优质的挖矿点,这自然就会有冲突了。

白晖两次催韩王、魏王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种打架的事情。

可这一次,似乎严重了。

打架,竟然有人带武器,这是坏了规矩。但是,这矛盾迟早都会暴发,今天不暴发,明天也会暴发的。

所以白晖并不是很在意。

站在海边思考了一会之后,白晖吩咐道:“带人去制止,把握一下时机。”

“明白。”

跟在白晖身边的护卫都是机智的人,白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把握时机。

护卫认为,让他们打,打的头破血流,到快要出人命的时候再出现制止,至少他们还不敢在秦军面前造次。

争矿打架的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楚国这边。

熊子兰虽然脚还在发软,却让人抬着自己往韩、魏两边争执的地方去了,找了一处高一点坡地远远的看着。

很快,黄歇也到了。

然后齐人这边的姜氏,越人的姒氏,也都有人过来。

正如边境冲突一下,谁也不可能真正就在地上划一条线,边界也是差不多比划一个意思就是了。

若有小溪还好些,以溪水为界。

可这里是连绵的山脉,以山为界看似容易,但许多挖矿的好地方都是在山谷的,山谷是最突然起冲突的。

山坡上,黄歇对熊子兰说道:“公子,魏人、韩人都有私心,他们先挖靠近边界的,留下属于自己的核心区域最后再去挖。”

熊子兰干笑两声:“听闻这地方,挖上一百年也挖不完。”

黄歇在旁补充道:“总有一个挖完的时候。咱们大楚自成为诸侯,也已经有接近八百三十年了。所以一百年时间不算长。”

“恩。”熊子兰点了点头,原本还认为边界矿区打架是件可笑的事情,可此时看来,非但不可笑,反而是有远见的。

楚国成为诸侯是公元前一千一百一十五年前的时候,现在是公元二九一年,加把劲,就能成为千年级的国度。

所以百年,并不算长。

这一代,还有下一代,下下一代。

熊子兰赶紧问道:“那咱们的区域呢?”

“韩、魏两边已经在咱们边界挖过去至少五丈远,那里是咱们楚国的银子。就连齐人、越人,也都敢挖过边界。所以咱们要早作打算。”

熊子兰心情变的很坏,从看热闹的心情直接变成了担忧。

这等同于,楚国少了几千斤银子,这笔财富太过巨大了。

第五一五节 抢矿

要搞事!

熊子兰感觉到一种身上的肉被人割掉的感觉,这是属于楚国的银子,绝对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另一边,山谷之中的械斗已经接近尾声。

无论是韩人、还是魏人,看到秦军出现之后,他们手上的武器只有木棍,而且最长不超过两尺,粗细不超过一寸包了两层麻布的短木棍。

这是秦军训练时的标准准备,超过这个准备秦军就会出手阻止。

白晖也在高处看着。

械斗结束,魏人胜了,他们将代表界碑的木桩韩人方向移动了十丈。

“很好,流点血代表他们很有精神,很好。”白晖留下这个评价之后,转身离开。

无论是械斗的韩、魏双方,还是来看热闹的齐人、越人,以及重点关注此事的熊子兰都松了一口气。

别说白晖身边有精锐秦军,就是这里只有白晖一个人。

就凭秦大河君四个字,就没有人敢造次。

闹事!

谁敢?

白晖就是规矩。

所以熊子兰才会花大功夫,送上珍宝的宝物,让自己信得过的妾室去接近姒翎。

越国已经被灭了,被楚国灭了。

眼下残留的越人对于楚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熊子兰很清楚,自己不能触碰白晖的底限,残留的越人还有姒翎这个越国公主保护,而越国公主则由白晖来保护,所以他必须借姒翎这边,来和白晖商量,从越人手上换一些东西。

黄歇离开了,他不是去看火山,而是回楚国搬救兵去了。

眼下手上这一点人马,根本不足以保住楚国在银矿的利益,很容易被韩、魏的人抢走。

次日大清早,白晖在海边练刀的时候,姒翎到了。

“熊子兰派人找你了?”

白晖知道这事姒翎一点也不意外,这矿区,或是说倭岛,还有什么白晖不知道的事情?

姒翎为白晖递上一条布巾后说道:“楚国想用三百里地,换我们越人在倭岛的三百里土地。”

“他知道你们越人的土地在那里?”

“不知道,别说是他,除了那天屋内的人,没有人知道。不过,我猜测他看中的是我们在福港南二百里,准备种植的桑林。还有,楚国想要我越国的一半捕奴权。”

“就这些?”

白晖有点不相信,熊子兰竟然只想要这么一点点。

姒翎说道:“我不知道,但楚国令尹的宠妾来找我,说的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白晖示意姒翎坐下,然后问道:“你的意见呢?”

“不知道,你作主。”

“好。”白晖没二话的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对自己的亲卫吩咐:“替我送信给熊子兰,今天我和他聊聊。”

护卫送信过去,熊子兰显然很着急,要求立即见面。

白晖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与姒翎多聊一会呢,姒翎很快就要离开矿区,去往白晖指给她的新领地,她要亲自探查一翻。

所以熊子兰要求立即见面,让白晖很郁闷。

不过,是自己主动约见的熊子兰,白晖也不好说什么。

这里是矿区,并没有宫殿,也没有真正成型的建筑群,眼下好点的是新盖的木屋,差一点自然是帐篷了。

楚国有一小片木屋去,这是白晖送给熊子兰的。

熊子兰在这里并没有多少随身的物品,带来的物资有一半都在海上丢失,倒是猎了一只鹿,白晖到的时候,熊子兰已经将鹿肉烤上。

“子兰,为什么这么急?”

熊子兰没解释,只说道:“给越人三百里之地,依新港的位置往北一共四百里如何?”

“你想要什么?”

熊子兰挥手示意所有人退离,然后才说道:“我其实不在乎越人那点地方,我想要你帮楚国入局,虽然依之前的约定,楚国放弃辰国半岛,你帮着楚国独自开发泉州,但眼下我要追加。”

“说来听听。”白晖倒是没发现,熊子兰变的越的聪明了。

熊子兰说道:“银矿本身就有我楚国一块对吧?”

“当然,这是说定的事情,我保证。”

白晖在这件事情上不含糊,有时候一纸合约远不如人与人之间的一份信任更重要。

白晖更要希望让天下人认定,自己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熊子兰又说道:“为什么,我们会迷路,我也想不明白,所以不打算去想。我想在这里小小的一块地方。说错了,不是要,是借。借一小块地方,让我们楚国学习一下,你怎么在国土之外作事。”

“这样啊?”

白晖嘴说语气倒是平静,可内心却不平静。

熊子兰虽然是草包一个,但却有着他的智慧,既然自己不懂,就看看懂的人怎么玩。

熊子兰的要求很简单,让白晖带着他一起玩。

时间久了,熊子兰相信自己就算学不会,自己的门客也能够学到几分真本事。

“我楚国是有诚意的。”熊子兰再一次说道。

白晖摇了摇头:“不要,越人不需要你们楚国的三百里土地,他们在我新港周边那些土地生活就足够了,其余的人也没多少了。”

越国到底有多少残留的越人,这个数字熊子兰并不知道。

甚至连越人自己都不知道,越国被灭之后的今天,他们还有多少人离开越国,四处讨生活。

真正知道这个数字的,不足十个人。

白晖不想答应熊子兰,两个原因。一个是熊子兰的开价太低。

越人在白晖的安排下,分为了四大类,第一类是铁坊、木匠等工匠,这些人已经在秦国的安排人,开始在秦国各地生活,其中极优秀的则留在咸阳。

然后是第二类人,多为老弱,眼下就在新港周边的土地上生活,他们也是白晖在新港力量的一种伪装。

接下来是第三类与第四类,第三类是农桑户,第四类是剑士。

农桑户放在倭岛,有着巨大的价值。

越国剑士,可不是普通的剑士,以剑的才华,他们有着无数极高明的剑士,可以说是列国当中,剑士这一个阶层的武当级别。

这些人白晖不能,也不敢收入秦军。

所以,捕奴成为了这些越国剑士们最佳的才华展示平台。

第五一六节 燕人到了

第五一六节 燕人到了 (第1/1页)

既然越国的越人早就有去处了,白晖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熊子兰给越人的三百里安家土地,更何况,这三百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人烟的荒芜之地罢了。

熊子兰开的价太低了。

熊子兰想的好,想跟着白晖一起玩,学习白晖的诡道。

所以,熊子兰又换了条件:“那么,淮北送你一座城?”

“不要!”白晖继续摇头。

“那,你要什么?”熊子兰有些急了:“你难道不需要让越国公主开心一下,毕竟我楚国不会再攻打越国留下的那些人。”

白晖抬头看着天空,他知道熊子兰是什么打算。

要说起来,熊子兰现在学坏了,他说是给了越人三百里地,白晖估计真正的目的是让依然留在楚国占据的越国土地上那些越人离开。

最不好对付的,是那些隐藏在山林之中,随时会给楚国一击的小规模反抗者。

然后,楚国给的地方,叫扶海州,又叫郧邑。

这块地方是江海淤积,沿海慢慢的成为一片古沙州群,在西周的时候变成一块巨大的沙州,这就是扶海州。

这里种田不怎么行,而且没什么人口,在未来的汉代这里成为煎盐之地,就是煮海水为盐。

将越人集中在这块地方,楚国新都在金陵,可以说随时都可以威胁这里。

这算是将白晖的一个小把柄留在楚国。

白晖考虑了很久之后,突然转头对熊子兰说道:“行,我带你一起玩。不过我要楚王给我一份诏书,在三年之后,我要借楚军十五万,而且必须是主力,只打一仗,打下我要的那座城就行。”

“打,打那里?”

熊子兰有些紧张,他完全摸不准白晖在想什么。

白晖说道:“安心,不是打赵国,打百越之地的一处,说是一座城,也就是二百里之地,你们攻下便可以。”

“好。”

“去叫你王兄写诏书,送到我王面前,我王回信之后我便在这里教你怎么玩,先教你两个字,殖民!”

殖民?

熊子兰不太懂,但既然白晖答应带他一起玩,熊子兰便是非常高兴的。

在以前,楚国并不是没有往南扩大,可楚国每扩大一步都是那么的难,而且到现在,黔中还被称为流放之地。

可再看白晖往外扩张。

先是西域。

那里有一处被命名为河西走廊的地方,以前什么样不重要,现在那里已经变的繁华起来,无数的小部落开始聚集,并且归附秦国的从属部落乌氏、义渠、林胡等部。

特别是河套,那里听闻已经有百万亩高粱田、麦田。还有每年都在扩大的雪绒花田。

不说辽东,不说九濮,不说巴蜀,只说这倭岛。

这苦寒之地有什么?

换在以前,谁会在意这些破地方,争的都是中原丰饶之地,可偏偏白晖就能让人疯狂的往这里涌。

就是这么巧。

白晖和熊子兰正在扯皮的时候,白晖的护卫跑来报告:“大河君,来自金州的船到了,第一批船队十二艘船,除了运来一些铁器与补给物资之外,带来的燕地移民。”

“家园计划吗?”

白晖当着熊子兰的面提到了家园计划,白晖不怕熊子兰听到,听到又如何,评这几个字熊子兰也搞不懂。

确实是家园计划的成效。

第一批来的人不算多,只有八百多人。

这是叶小舟鼓动了一千人回去之后,来的第一批,这八百多人是几个村子的人口,家里老老少少都跟上了。

若不是魏无忌有真本事,这些人秘密的从燕国离开,然后出关卡到肥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子兰兄,我要去亲自处理一些公务,今天晚上我在海边设宴,请你品尝一下这倭岛的一种特殊香料,还有一些品质不错的新楚酒。”

白晖给熊子兰喝楚酒。

熊子兰可是楚国公子,楚国有什么酒熊子兰没喝过。

白晖起身施礼之后,让护卫带着自己快速离去。

码头上,秦军并没有将四周戒严,燕人来到这里今天可以保密,但很快也会被韩、魏两地过来的人知道。

燕人正在码头上集合,这里确实是海外,对于这些燕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甚至于连花花草草都与家乡有着不少的差异。

未来会如何,燕人们有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

这个时候,白晖出现了。

有书吏高喊:“秦、大河君到。”

动不动就跪这种事情是电视剧上,特别是辫子朝之后才搞怪的,恭敬的身体微弯就是礼。

秦大河君,对于这些普通的燕人来说,那是他们不敢想像的大人物。

“各位,我是白晖,欢迎你们来到倭岛。”

有位老者受众人所托上前,双手捧着一坛酒,只有约两斤的一小坛酒。

“老人家,白晖谢过。”

白晖并没有让亲卫接手,而是亲自将酒接手上。

“大河君,这酒是四十年前酿造,原本以为酒窑已经空了,这一坛给埋在土里。比不上秦新酒,原本打算到了新地方,有了新家园之地,打开庆祝,现在献给大河君。”

“好,我收下。”白晖将酒坛子递给身边的人,然后说道:“我来定个规矩,天下没有谁会白白送财富给别人。但却可以交换。”

“原听大河君的规矩。”

白晖很少开口说规矩什么的,原本张口闭口就是秦律如何,这也是出了海,白晖才敢说定规矩。

毕竟这是海外,没有规矩这里会乱。

白晖说道:“作为我白晖的诚意,先划出一块山区给你们,那山上已知有一处不算大的金矿,还有什么需要你们自己找。我会提供必要的工具,以及足够你们这些人吃用三个月的粮食。”

“这些,都是你们欠的债务。然后金矿的税收四成,其余的你们可以用来换钱币、布匹、粮食等。再然后,你们初到奴隶可以买,也可以自己组团去捕,我可以安排秦军先带你们五十人,学习如何捕奴。”

白晖一一的讲着规矩,并非让书吏去念,而是自己亲自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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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七节 燕人到了

白晖的规矩燕人们听懂了。

他们不会凭白得到任何的东西,一切都需要他们亲自去挣,抓不到奴隶就自己去挖矿。

好在,白晖可以先提供他们三个月的生活所需,再补贴三个月。

半年之后,就要靠他们自给自足。

而且不仅是银矿区,还有更远的地方,只要燕人过来的人数够多,也会划一块地方给燕人。

要守的规矩有两条,一条是倭岛这里的规则,另一条就是秦律。

倭岛的规矩很有意思,比如可以打架,但不能动刀子。对于奴隶,谁先发现的倭人村落,谁就有一个月的抓捕保护期,超过一个月没动手,或者没打下来,其余人便可以去攻打。

当然了,也可卖掉这个保护期。

比如越人有个二十人小队,发现了一个足有五百人的村落,越人的主力在对付一个千人村落,而且距离很远。所以这支小队就抽两成利,将这个村落卖掉。

秦、魏联合出手,凑足了八百人手,一夜就包围了这个村落。

越人最终得到了七十名奴隶,以及一些村中的财货。

白晖继续说道:“类似的规矩有很多,我建议你们选几个识字的,去特别学习一下。”

燕人到倭岛的消失白晖没有瞒,也根本就瞒不住。

燕国很弱,但燕人却不是草包。

他们刚住下才两天,就和魏人打了一架,四十人对四十人,虽然是险胜,但却也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熊子兰却不懂了,明明白晖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不制止这些人械斗呢,只是严令不许使用军械级的武器,也不允许故意杀死对方。

但打断手脚的事情,却是常有发生。

没几天之后,又一批燕人到了,第一批燕人有一半是老弱,第二批燕人却有八百多个精壮的汉子,这八百人当中还有一百人是一座小城的守卫燕军,算是三流的正规军。

除此之外,还来了一个穿着破旧锦衣的三十岁上下的人。

这些燕人都以这个男子为首。

燕国来的第二批人到了之后,白晖没有再去迎接,但却派人关注了一下那个穿破旧锦衣的男子。

很快,有报告上来:“报,那人名乐问,是乐毅的侄子,已经派人去燕国打听了,是本家侄儿还是亲侄儿,必能打听出来。”

“乐毅的侄儿!”

白晖倒是来了兴趣,乐毅背燕,乐氏一族死了不少人,也逃走了不少人。

又有人来报:“报,燕人组织了二百人与齐人约斗,要争一处水潭之地。”

“那水潭很重要吗?”

上报的人说道:“那水潭是甜泉,水有两路,一路从东边山头有水流汇入,另一路是水潭南约半里,有一眼泉水,不过泉水在山石下,顺石间流入水潭。”

白晖再问:“水潭的位置?”

“依地图所示,水潭为无主之地,正好在三块区域中间。”

“另一块是分给谁的?”

“是楚国。”

听到是楚国,白晖笑了,立即吩咐道:“去,安排人将这个消息告诉楚人,既然是约战,那么秦军派十人观战。”

“诺!”

护卫们小跑着去为白晖办事。

楚人在这里,此时总人数不超过两百人。

熊子兰接到消息之后,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借白晖的力量制止燕人与齐人对水潭的争斗,所以立即赶到白晖处。

“晖弟,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白晖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急急说道:“帮你?子兰兄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你说,我保证给你办了。我白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还是有点小权力的。”

熊子兰原本急切的心情瞬间变味。

什么叫你不是大人物,什么叫你只有一点小权力。

熊子兰无力吐槽,只说据实说明来意:“我想请你制止燕人与齐人争那水潭?”

“水潭?”白晖大吼一声,然后一脸惊讶:“子兰兄,你确定所说的并非一城之地,或是某个大湖?仅仅就是一个不足三十丈,一丈深的水潭?”

白晖的反应太过激烈。

熊子兰先是一愣,心说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水潭,可再一想不对,这关系到楚人在这里的地位,不能被人欺负了。

面子问题,比一座城只大不小。

熊子兰眼神变了:“这就是一座城,若是在这里丢了这水潭,那么我们楚的脸面何在,以后在倭岛还能抬得起头吗?”

“是吗?”

“是!”熊子兰态度坚决。

白晖没理会熊子兰,独自一人站在屋外看着远方。

熊子兰只当是白晖在思考,所以也没去打扰。

白晖确实是在思考。

原本白晖想的是,若没有争斗,人便少了血性。这才仅仅是倭岛,将来大秦可是要往南走,甚至往西走,路还远的很呢。

过于平和的生活会让人失去血性,禁止使用杀伤性武器的械斗,可以激发人内心的血性。

但眼下,动不动数百人的械斗,这受伤太多总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械斗时间久了,或许会引发战争。

白晖可不想让华夏在倭岛再来一次战国。

思来想去,白晖想尝试一下新的方式。

白晖吩咐道:“来人。”

“在!”

“去吩咐一下,十三族、燕人、中山人、楚人各派代表前来,本君有些规矩要讲一讲。”

“诺!”

看着白晖的护卫领命而去,熊子兰松了一口气。

因为白晖要讲规矩,燕人与齐人约定的械斗也暂停了,两边倒是和谐的都在水潭边取水。

数日后,最远还在二岛铜矿的魏国一位公孙都赶到了白晖所在的位置。

白晖把会谈的地点改在矿区东北方向,后世称为出云的位置。

这里有一座耗时一个月,动用三千倭奴搭建的纯木制的院落,背山,往南是湖,往北是海。

矿区太过吵杂,白晖是来度假的,不是来挖矿的。

客人都到了之后,白晖先是让人准备生鱼片。

生鱼片可是一道贵族才有资格吃的名菜,叫鱼脍。脍代表着生肉,也有鹿脍等,鱼脍是楚国宫中大宴,绝对不会少的一道菜。

第五一八节 大比武计划

第五一八节 大比武计划 (第1/1页)

白晖设宴,生鱼片加上了米饭,还有甜酱油、以及倭岛独有的绿芥末。

这与后世的寿司已经无限接近了。

但是!

熊子兰在品尝之后说道:“这绿色的辣料很新奇,配合这鲊脯鲙倒是美味,大河君的厨师更是将这个制作的很是漂亮。”

寿司什么的,楚国人早就吃习惯了。

换个说法就是,咸鱼嘛,没什么新奇的。

白晖也没指望这些东西有足够的新意,今天的重点是找这些人来谈他心中的一些个小想法。

酒过三巡,白晖开口说道:“本君有这么一个想法,不要有械斗了,还是搞点什么轻松的事情好一些,比如打一场比赛什么的。”

关于白晖,白晖对于打球,还是打架这两种,思想斗争了很久。

最终,白晖还是选择了打架。

白晖说完后,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乐问:“我们燕人一切听从大河君吩咐。”

乐问没说半个字的废话,什么大河君公正,大河君威望高等等,半个字都没说,只说听从大河君吩咐。

接下来,所有人纷纷表态,愿意听从白晖的意见。

“规矩很简单,每一家可以挑选五名倭奴,然后五人一组。并非一对一的打斗,胜利者可以留在场上接受下一场的挑战,最终决出胜负。不过,也别赌得太大了,要有一个限度。”

白晖详细的解释了这种比武的方式。

灵感嘛!

自然是源自后世的倭漫,倭漫最觉的就是这种擂台方式,如果你够强,一个人可能挑战对方五个人。

白晖解释之后开口问道:“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熊子兰清咳了一声,显然是有话要说。

白晖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会是熊子兰先开口。

熊子兰说道:“有些想法,首先燕人刚到这里,他们手上没有奴隶,若是他们去买奴隶的话也难以买到够强的。各位以为本公子说的如何?”

战国,就是一个强者的时代。

强在心态上,谁也不会去摆明了占别人便宜,这样会被天下人嘲笑。

所以熊子兰的话一说出口,齐人这边姜氏的族老就抢先一步开口:“我们同意,可以给燕人两个月的时间。”

很快,大家统一了口径,给燕人一个月时间去抓奴隶,然后再准备一个月之后,再开打。

有专门负责记录,这些讨论会形成正式的公文,以方便查验。

熊子兰又开始说第二条:“那么第二条,本公子认为,大河君提及到的倭奴比武自然要赌少一点。毕竟谁也信不过把自己的矿区或是未来的收益交给倭奴,我楚国自然会派力士。”

熊子兰的话说的很清楚。

依然要赌大一点,比如一次就是一里矿区。甚至于新发现的其他矿,比如眼下魏人占据的铜矿区,韩人发现并且占据的铅矿区,还有这里许多少见的金属矿区。

不仅仅如此,还有桑田、捕奴区等等。

这倭岛的一切是白晖……,不对,是秦国的没有错,但各地的人过来了,交了足够的税,那么就等同于拥有的开发权。

众人低语讨论的时候,熊子兰又下了一个猛料。

在熊子兰心中,天下列国已经没有了,有资格称为国的,只有天子脚下的洛邑,以及秦、赵、楚三国。

楚国作为当世大国,不敢于秦军开战,但不代表不愿意一争高下。

只听熊子兰说道:“不知道我楚国力士,是否可以挑战秦国力士,胜负可以扣税率。”

白晖身后的亲卫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要挑战秦国武者,尽管放马过来。

白晖哈哈大笑:“当然,子兰兄若有兴趣,可以比一比。这样的大比不如每年一次,我在倭岛找一处风景秀美之地建上擂台,也让倭奴们见识一下,楚国力士的风采。”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熊子兰与白晖轻轻一击掌后,熊子兰再问:“那么,第一次什么时候比?”

“就在今年秋天。”

“我楚人,向大河君赌五分税率,如何?”熊子兰自信满满。

楚人打不过秦军,是因为秦军统帅优秀、军械高人一等。但楚国也有真正的精锐武者。

熊子兰的话让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当年齐国败了,可齐国却还有许多当年的齐军中顶尖高手。就在白晖在攻打齐国的时候也说过,齐国的顶级精锐可能在单兵素质上超过秦军,但论大军团作战,齐国不行。

这是比武,齐人有信心与秦人一较高下。

燕人也有些跃跃欲试,燕国弱,国力弱,贵族们人心弱,可不代表燕国无勇者。

还有越国剑士,越国剑士独步天下,他们也有信心在这里对秦国精锐一比高下。

连韩、魏都兴奋起来了,似乎已经看到他们的武者击败秦人。

白晖开口说道:“子兰兄还有第三条吗?”

熊子兰回答:“第三条是件小事,给胜出的倭奴队一个民的身份,可否?”

“可以。”

给不给倭奴身份,这个对于白晖来说无足轻重,更何况又不是大规模的特赦为民,一年几十人赏赐为民,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熊子兰说道:“那么,咱们再说说关于比武的事?”

“好!”白晖点了点头后站了起来:“我看这样吧,比武一分为二。既然大家这么有热情,只是打打杀杀的少了些乐趣。不如在洛邑搞一个比武,名号为天下大比。”

“如何一个天下大比?”

“什么才是最强的男儿,不仅仅是砍人,所以咱们比弓箭,以五十步为准,比射的准。或是分不出高下,那么就再加十步,这必然能分出一二来。”

“妙!”众人拍着面前的案叫好。

白晖继续说道:“胜出者,赏金一百。第二、第三名依次减少。再下来,要有骑术、举重、速度……”

白晖把现代运动会那一套拿了出来。

“规则我会列出来,谁家的第一名多,那么自然要得到好处的。我白晖出一座金矿、一座银矿区、一座铜矿区,分别给前三名。如何?”

“好!”众人齐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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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九节 兴奋的倭人

第五一九节 兴奋的倭人 (第1/1页)

白晖要搞比武,还要搞运动会。

这个赌注是相当巨大的。

看似白晖拿出一座金矿、一座银矿、一座铜矿。而参加者,需要交纳一万金给白晖,这一万金就是参赛的费用。

白晖包吃住,还给参赛的人发比赛用的服装等。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两天时间,整个石见山可以说无人不知,甚至还翻译成了辰国语、倭语在扩散着。

比起想和秦军一比高下,在秦军无限威压之下找回尊严的各民而言,倭民反而更加的兴奋。

甚至于有倭人跑到辰国兵那里去讨教。

倭语说的最好的一群辰国奴兵的住宿区,一群负责矿区治安的倭奴兵趁着休息的时候在海边抓了几条鱼,给辰国奴兵送来。

倭奴兵进了辰国兵的住宿区之时,却发现辰国兵正制作短棍。

这短棍不仅木质好,而且还用细麻绳缠着握手的地方。

见到几个倭奴兵入内,一位与他们打交道比较多的辰国兵迎了上去:“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跟我来。”

一份用秦国小篆写的文书放在桌上。

“这是秦文,你们也看不懂。我给你们讲一讲,先说这民是什么?”

“民就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奴隶,有自己的屋,自己的田。最重要的是,民可以拥有武器。”

有倭奴兵就问了:“那么,成为民有自己的奴隶,就和领主一样了?”

领主就是倭岛之前的各部落的首领,以女性占多数。

毕竟倭岛这个时间段才慢慢从母系氏族改变成奴隶制,属于进化的比较晚的那一类。

相比起天竺吧,天竺至少已经有完整的社会体系。

辰国奴兵听一领主摇了摇头:“你们不用想那么多,总之成为民,肯定生活的比现在好。”

“会有木屋,还有那雪白的布吗?”

“会有细盐吃,还会有鞋子穿?”

“可以拥有一把刀吗?”

“会……

倭奴兵们七嘴八舌的问着。

辰国奴兵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接下来事情开始有些变味,倭奴兵们对于这次比武,甚至比当事人还上心。

一个夜晚,四名倭奴跑到了燕人的区域里。

此时的燕人倒有些奴隶,不过都是极差的老弱倭奴,燕人是从魏人那里买来的,这些老弱的奴隶多是在营地作一些杂活。

这跑来的四名倭奴属于兵,奴兵。

他们中有两个是负责矿区治安,两个是负责海边码头巡逻。

这四人靠近燕人的居住区之时,就有巡逻的燕人发现了他们。

“我,兵,矿兵!”

倭奴兵会说的华夏语并不多,只能说几句非常简单的单字,或是词。表达了身份之后,说话的倭奴兵递上自己的腰牌,这是一块镶在木片上的小铜牌,最上面有秦字,然后下面是矿巡二字。

矿区负责治安的倭奴兵,自然是管不了秦人、韩人、魏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管理倭矿奴。

乐问出来了,拿着一匹细麻布,以及一包米放在这四个倭奴兵面前。

非常辛苦的沟通,可以说用手势、地上画图案,再加上简单的单字,足足半个时辰,乐问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一个燕人对乐问说道:“少将军,我认为他们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一个非常大的部落,那里有两千人。”

“不,我感觉他们说的是两万人。”

“这个差距有点大,不如再问问?”

乐问摇了摇头:“这么问不行,换个问法。你带着他们在附近走走,让他们用走的来比划一下,那个部落有多大。给他们麻布,米,再给一坛酒。我去秦军那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四个人买过来。”

“是!”

用走的来比划那个部落的大小,这个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实在是语言上难以沟通。

乐问跑去了秦军的军营,是白晖亲自见的他。

“大河君,我想从秦军这里买四名倭奴。”

这里有什么是白晖不知道,没有。若是不知道,只能说事情太小,或是白晖没兴趣去管。

从四名倭奴开始想办法找出路的时候,白晖就知道。然后这四名倭人也是在白晖的暗中引导下,这才到了燕人的居住区。

当然,立下功劳的则是那位不图报答,悄悄告诉了这四名倭人一些信息的辰国兵。

当这四名倭人依照设定好的套路跑去燕人那里开始,白晖就已经接到了报告。

所以,白晖在等乐问。

乐问到了之后,提出要买那四个奴隶。

白晖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乐问想了想,自己若是不回答,那么白晖有可能拒绝自己的请求,自己回答了应该没关系,白晖还不至于看中倭岛一个部落的归属。

想清楚之后,乐问说道:“这四名倭奴说他们知道一个部落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你说说,他们讲的是那里。”

白晖说完后起身,向书房一侧走去,那里挂着一张巨大的倭岛地图,地图是厚麻布织成的,上面还别有许多小标签。

乐问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白晖一边听一边点头。

当乐问讲完之后,白晖说道:“四个倭奴兵罢了,送给你了。若是感觉过意不去,当大胜之后,还郿县三族六个便是。”

“谢大河君。”乐问重重一礼后,退着出去了。

乐问离开后,有两名护卫带着两个辰国兵入内。

白晖没回头,只开口说道:“把上次送来的那几个倭氏族女,给他们一人赏赐一个。然后再赏赐麻布各三匹,钱五百,旧式秦剑各一把。”

“谢大河君!”两位辰国兵赶紧上前施大礼。

白晖摆了摆手:“接下来,燕人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有很大可能性会来找你们,你们只需要将倭人讲述的翻译给燕人听就好了。”

“诺!”

两名辰国奴兵千恩万谢的退离之后,一名护卫上前:“主上,他们说的那个部落我们知道,可不小呢!”

“是不小,那里算是一个真正的国了。”

白晖在地图上翻看了一枚标签后,走到书架前拿起了一只木简,正是标签数字所对付的木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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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零节 一个小坑

第五二零节 一个小坑 (第1/1页)

倭绳文时代到弥生时代的过度期,就是眼下。

从华夏中原,青铜、稻米、文字、制度等等,许多先进的理念慢慢的借由中原传到了辰国半岛,再传到了倭岛。

倭岛此时已经有规模不小的所谓国。

这些国也慢慢的从母系转变到了父系,部落的规模与人数也开始飞速的上升。

国,在倭岛这样的大部落,在这个时代,有三处相对集中一些。

第一个地点,就是在福港以南,现熊本以东的地方,那里眼下属于秦国的猎场。

那些没找到遗迹,只有传说的邪马台便在这个位置上。

可以说,这里算是倭岛在这个时代拥有最高文明层次的部落联合体。

很遗憾,这种原始的文明已经消亡。

因为,他们是秦军的猎物。

接下来第二个人数多的地方,就是白晖眼下占据的位置以西,因为白晖是从水路直接切入腹地,所以背后有敌人。

最后一个人数多的是倭后世的西本州,那里已经突破了狩猎、捕捞、采集的生活方式。

因为猎物太小,可捕的鱼也少,所以种植的技术一经注入,但开始快速的传播,并且大力推广。而且也超越了靠近辰国半岛的最先接触到中原技术的那些部落,飞速的发展了起来。

这里也是几百年之后,大和国的雏形。

白晖手上的拿着木简翻看着,他知道那四个倭人说的部落,那里并不算是秘密,郿县三族知道、越人知道,连韩人都知道。

但是,没有人去碰。

因为眼下人数不够,那里可以一个接近两万人的国度。拥有真正的战士不少了四千人,可以上战场拼命的人数,估计能达到八千,甚至是一万人。

秦人不怕战斗,但也没有疯到以眼下手中只有不足二百的人手去疯狂的怼一个百倍于自己的敌人。

手上是有倭奴兵,可这些人在打恶战的时候,未必能撑得住。

最最重要的是,若战损过高的话,会影响到老弱的生存环境,在这里不仅要对付倭人,同时也要与其他各民去争更好的地盘。

越人与韩人,看到秦人都不动,他们也不想去找麻烦。

眼下知道那个大部落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先清理周边的小部落,以及从中原运人手过来。

白晖又把木简放下了。

护卫在旁问道:“主上,燕人能对付得了那个部落?”

“能。”白晖很确定的点了点头后,补充道:“燕人虽然眼前就这么一点人手,可他们可以回去叫人过来。我的家园计划中,就是抽出赵国齐地的燕人赵军,若是抽出两万人,再加上他们回燕国带家人过来。”

白晖没说下去,护卫却明白,燕人的人数会在倭岛达到十万人。

这对于燕国来说,差不多就是百分之五的人口总数。

到时候,看燕国如何应对,而且白晖的家园计划不会停止,一直到赵国齐地的燕国赵军没有想与家人团圆的为止。

几天后,乐问终于亲眼看到那个目标中的倭人部落。

看这规模,乐问既喜又忧。

喜的是,这一票办成了,来到这里的燕人至少温饱两年,可是目测差不多两万人的部落,若是燕军一万在手,乐问有把握一天攻陷这里。

“问叔,赵地的燕人有许多都愿回家,眼下这里有银矿,有金矿,还有奴隶可以抓,不如联络骑家一起。最多三个月时间,咱们便可以聚集一万兵马,眼下先去找几个小部落。”

“骑家,还可以拉上苏家。”乐问心中倒了有了一个框架。

乐问身旁的小辈乐英又说道:“只是,咱们若是几万人过来,会不会引起麻烦。”

乐英说的是这里中原的各家各族的总人口,也没有达到一万人。

燕人却是数万人过来,这人数就占了上风。

秦国会怎么看,重点是白晖会怎么看。

乐问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莫说几万,就是十几万又如何?”

不是乐问看不起自己,也不是自卑。

而是秦国太强大,秦国的大河君掌握着这个岛的命脉。

有心人能够看得出,对于这些外来者而言,最是重要的要的不是地盘,而是水路。

白晖掌握着所有的港口,掌握着水师。

来的人控制的是那里,是山区、是矿区。那么一点点平原地带,就算种粮食也要等来年才能收获。

再说了,种粮的速度比不上人口的增加。

所以粮食还要从中原往这里运,而这里产出的奴隶、咸鱼、盐、精矿石等等,则要运回中原去换粮食。

没有白晖的水师,金子再多也不能当饭吃的。

白晖怕什么,就算谁存够了足够的粮食,想在这里不服白晖的规则,秦军有五千精锐就能扫平一切,没有谁能够在短时间内建一座城池出来,也没有谁能够在野外战斗之中对抗真正的精锐秦军。

所以乐问明白,白晖根本不在乎他们来多少人。

乐英又问了一句:“问叔,这里的奴隶没有了,那么咱们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会有下一个的。”乐问相信,白晖竟然敢对这里进行毁灭式的开发,那么肯定还有下一个目标,那里依然有无数的奴隶,无数的金银,无数的财富。

乐问下定了决心:“去办,去联络人手,三个月内,至少有三千精锐军士,三千普通士兵赶到这里来。”

“乐叔,这怕不好办,王后可是盯着咱们呢。”

“去赵国,赵国齐地。”

乐英眼前一亮,他明白了,可以去赵国拉人,只要他们出面,除了乐毅真正的亲信之外,大部分都可以拉过来的。

乐问不知道的是。

这本身就是一个局,那两万人上下的部落,就是白晖故意让他知道的。

同时,也因为倭岛的各种诱惑,让燕民们不得不增加人手,眼下最合适的人手就是赵国在齐地的燕人赵兵了。

这些人思乡心切,逃回燕国不可能。

但连燕国的家人都逃离之后,有一处安居乐业之地,谁会拒绝呢,谁会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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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一节 倭人的比武 上

第五二一节 倭人的比武 上 (第1/1页)

倭岛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白晖收到了无数的倭氏族女作为礼物。

然后呢。

白晖又变着法的将这些氏族女赏赐下去。

但即便是如此,送过来的人数远高于白晖赏赐出去的人数。

原因很简单,白晖身为大河君,轻易不能赏赐,更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赏赐,会被人说赏罚不明的。

白晖在福港东的别院之中,白晖坐在木制的长廊上,看着那水塘上的惊鹿。

突然,白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今天又是二百斤米,明天估计又要再加十斤米。”

为白晖送茶来的陶惠愣了一下,将茶盘放在白晖身旁之后,低声问道:“夫君怎么关心起米来了。”

“是因为家里有许多浪费大米,吃白食的人。”

“有吗?”陶惠认为自己管理家中仆役、婢女管的还不错,每个人都努力在作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有点小偷懒也是人之常情,这算不上浪费米。

若说是浪费米。

陶惠反应过来了,是关起来的那些倭氏族女,这些贱婢还有些骄傲,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陶惠正在安排人用皮鞭告诉她们,什么是规矩。

陶惠也知道,白晖不喜欢倭女。

理由不重要,只要白晖不喜欢,这就是理由。

但是。

白晖却丝毫也不能表露出来自己厌恶倭女,否则的话,这个态度会传染其他人。正如当年,某位楚王喜欢细腰的,结果宫里多少人为了瘦下来结果把自己饿死。

所以,厌恶也不能写在脸上。

陶惠不想提及倭女的时候,差开了话题:“夫君,为争二岛铜矿,韩人的四个贵族正在比武,依照的是夫君定下的小组轮换制比武,一共打六场,依积分来定铜矿区的核心矿洞的所有权。”

“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已经打过两场了。”

白晖笑问:“府中有谁去看了,如何?”

陶惠一脸的严肃:“夫君,这些倭人挺狠的,说是不能使用武器,而且一方投降另一方不得再出手。可还是死了两个人。”

“正常。”

不用陶惠解释,白晖也能明白。

倭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一个成为平民的机会,对于这些倭人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平民是什么倭人不懂,在他们眼中华夏来的人那一个不是高高在上的。

最为高贵的人,华夏人一开口就自称,某某家族的子弟,这个好有气魄。

而这些家族,也自然分有高下。

其中最高贵的自然是姬姓某氏,然后是王侯之族,其中最为尊贵的是大秦王族赢氏,然后还有楚国王族熊氏等等。

当然,少不了大秦白氏一族。

倭人搞不清白起、白晖两兄弟的白氏与郿县白氏的区别,只当是这个白氏上有战神,下有无数贵族。

白氏在倭人眼中,号称千贵之族。

就是家族当中,拥有一千个以上的贵族,这个太牛插了。

所以,倭人在比武场上,只有昏迷的与掉下擂台的,没有清醒着认输的,要么就是活活被打死,要么就是打死对手。

倭人自己不会认输,也不会指望对手认输。

他们要拼一个前程。

比如被某个大贵族收为家奴,然后进阶为家丁,再进阶为家将,以及最终极的目标,家臣。

循环赛的第三场即将开始,白晖依陶惠的要求,亲自过来看看。

比武已经到时间了,两边的各五人已经就位,先锋已经提着短棍上台,相互施礼之后,准备开打。

这个施礼是严格要求的,对武要的敬意。

正当这两名倭人准备开打的时候,突然有人入内低语几句,站在台边的裁判喝令暂停,但没有要求比武的倭人离场。

过了一小会,只听有人高喊:“秦,大河君到。”

这话用秦语高喊,然后又用倭语喊了一遍。

几乎所有倭奴全部跪伏在于。

大河君,对于寻常的倭奴兵而言,白晖看他们一眼,就如同太阳照耀了一下砂粒那样的荣耀。

正位,有人摆上了长案与软地榻。

白晖坐下后,陶惠陪在一旁,后面跪坐着两个倭氏族女的婢女,这两女别看手臂,脸上干干净净,让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小腿早就打的伤痕累累,不听话的,当面打死的也有。

陶惠对于这些倭贱奴,没有半点的同情。

这些倭氏族女贱奴,真正的价值还不如一个原本身为奴隶的倭海女,而第一位成为民的倭人,也是一位海女。

以发现一株上上等紫红色珊瑚为由,赏赐细白麻布十匹,奴仆十人,升格为民,属秦国之民。

白晖坐下之后,有人捧着托盘前来。

托盘上有两只签,一只红,一只黑。

白晖在托盘上放了一张纸,没有拿红签,也没有拿黑签。

下注,白晖认为给那一边下注都不合适,自己作为倭岛的最高统治者,拥有绝对的权力,所以不能偏向于任何一方。

放下纸之后,白晖说道:“划定的铜矿区,增加十里。这是本君给予胜利所属家族的加注。同时,最终得到冠军的武者小队,本君赏赐麻布三十匹,以及障刀两把。”

白晖说完后,立即有亲卫将刀架摆上,然后摆上一把障刀。

障刀,作为装饰用短刀,也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是上等钢刀,最最重要的是,秦军制氏刀具也是粗制,而障刀与横刀这两种刀,秦国仅有两个铁坊可以生产。

障刀摆好,白晖又让人拿出一物。

“今天胜出的小队,每人赏赐铜镜一面。失败的也不要难过,本君给每人赏赐麻衣一件以示鼓励。”

铜镜很珍贵吗?

真实历史记载,邪马台女王派人到中原朝见,其文字记载中,最最珍贵的赏赐品为一百面铜镜。

铜镜,属于极珍贵品。

不过,白晖的水力磨坊出现,以及新的技术加入,距离玻璃镜子的产生已经可以用月来计算,相信不会超过一百个月。

所以铜镜对于列国而言,依然珍贵。

对于白晖而言,已经是量产的工业品,一个十五人的铜镜小工坊,一个月时间里可以制作巴掌大小的铜镜二百只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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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二节 倭人的比武 下

铜镜是什么?

倭奴们没见过,也想像不出这东西是什么。

当有人把白晖赏赐之物摆出来的时候,倭人惊呆了,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竟然可以看到有人影。

过了好一会,倭奴在辰国奴兵的解释下才明白,这是镜子。

镜子内的人相便是他们自己,此物珍贵无比,别说是倭岛的部落,就是靠近中原的辰国贵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有的也是残破不堪的下下等品。

比武暂停。

韩国到倭岛的四个大贵族家中都派人去告诉自己一方的倭奴武者。

打!

只要拿到胜利,他们会得到厚赏。

这个厚赏有多厚。

倭奴们自然是想不出来,但却明白一点,这是他们从下等人往人上人的一个机会,可以拼上性命的事情。

场上的比武再一次开始了。

两位倭奴先锋眼睛都是红的,眼神之中看到对手,就如同看到了财富、人生、未来。只要击败对方,就可以得到一切。

仅两个照面,台上就见血了。

这还是没有武器,仅靠短棍就造成的结果。

韩王的叔叔亲自为白晖倒上酒,同时低声问道:“大河君为何不允许给他们发武器,然后一决高下。”

“武器。”白晖淡然一笑。

“老朽只是提议,若有不当,大河君莫怪罪。”

放在以前,韩王的叔叔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白晖这里换个人,韩王的叔叔也未必会如此客气。

只因为,他面对的是白晖。

白晖拿起酒瓶也给韩王的叔叔倒上了酒,然后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些从西域来的奴隶,倒是听到西域极西之地,有一个罗马国,那里的人喜欢看比武,只不过他们那里叫角斗。”

“角斗?”

“对角斗,他们用真正的武器,然后参与角斗的奴隶还要受专业的训练。这些人相互之间搏杀,或与猛兽搏杀。以供人观赏为乐,不知到王叔以为如何?”

白晖称呼了一声王叔,让韩王的叔叔内心小激动了一下。

激动之后冷静下来,思考之后说道:“此事不好,那罗马国必是蛮夷之地。武者比武,虽然要分出胜负,却不是以搏杀供人取乐,此事污辱了一个武字。老朽怕是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白晖也附和着说道:“武,无论那一国的字体,武字无刃,止戈为武。纯粹的搏杀有乐,实在不可取。我倒是有心将秦国的击球之戏与球赛引入,只是倭奴并没有经过训练,就算比赛也打不好。”

“大河君仁心,虽然倭奴为贱民,我等却无法无视其生死。受伤的倭奴,我等也安排有人好生照顾,这两天比武上死了两人,我等也从重抚恤。毕竟也是为我族出战而亡。”

“比武,难免有意外。王叔莫伤感。”

白晖对列国的贵族还是了解的,从列国的礼教而论,有着严格的社会等级差,可诸子百家却没有那一家主杀戮,就是兵家也讲的兵,非杀戮。

仁这个字,并非儒家提出的。

在华夏文化之中,诸子百家都对仁这个字有过解释。

仁,代表天、地,指作人要效法天地,仁即天性善良、地德忠厚,博爱、包容,这是个人的自我升华之道。

以杀戮为趣,不符合了天下之礼。

场上先锋站已经结束,败的人昏倒在擂台上,胜的人也有些站不稳。台下,有人去救治昏倒的倭奴。

这就是华夏的仁,奴隶虽贱,却也是一个生命,天地自然的仁之下,猎人对怀孕的野兽都会放生,更何况是人,更何况是在为家族去打斗,去争得利益的人。

此时,是不是奴隶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是对家族有功的人。

当然,若是背叛,莫小看战国的各贵族,他们除了仁之外,自然也知道,如何残忍。

白晖坐着看完了当天的比赛,宴会没参加。

白晖离开的时候,留下一份手令,赐矿区增加十里的手令。

只是增加十里,对于白晖来说这是很小的数字。

在倭岛,有一条天然的火山挤压断层带,贵金属以及铜矿的分布足有上千公里长的陆地上,有的是金、银、铜矿留给白晖安排破坏性开采。

至于环境污染什么的……

这里离家好远呢。

比武结束,白晖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两名相互搀扶,在刚才比武之中受伤不重的倭奴,他们准备去领赏。

白晖往马车那里走,两位倭奴赶紧退让到路边,然后学着韩人教给他们的礼节,躬身施礼。

白晖停下了。

莫说是两名倭奴紧张,就是陪同的韩人大贵族家的人也紧张,生怕是这两位倭奴是否冲撞了白晖。

却见白晖微微欠身还了一礼,然后回身问身边的护卫要了一瓶药油递给了倭奴,倭奴呆呆的接过,没等他回过神来,白晖已经走远了。

白晖的马车离开后,几位年轻的韩人问长辈:“刚才大河君给倭奴回礼了,那只是区区倭奴。”

“无知!”韩人族老怒喝一声,吓的几个小辈缩着脖子退了几步。

那发怒的族老给了每人一巴掌后这才解释:“你的书都白读了。奴隶尚知礼,难道贵如大河君不知礼,我等八百年的贵族,不知礼??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回去每人罚抄书百册。”

“是,是!”一众小辈缩着脖子。

战国,除了秦国在白晖的帮助下掌握了初代的印刷术之外,其余各国的书籍还是靠抄。

或是叫刻吧,长期保存的书籍,字是用刀刻在竹简上,然后再涂上墨。

一百册书,这要估计在刻半年。

那两名倭奴在领赏的时候也被人告知,他们得到的药油是用于跌打损伤,若是有伤口便不可用。

这是来自秦军宜阳营,上上等的跌打油,珍贵的药品。

倭奴自然是舍不得用了,身上的青紫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这珍贵的药物还是保留下来比较好。

很快,倭奴之中流传着一个传闻。

强大无比的秦国,秦国的大河君是位非常和气,而且友善的人。

第五二三节 燕人大逃离计划

白晖这个秦国大河君,和气、友善等等的好名声开始在倭岛上的倭奴之间传播。

熊子兰听到这个传闻后,站在海边发了足足一天的呆。

友善?

和气?

熊子兰有一句码码皮不知道能不能说。

凶残、狡诈、诡异。最可恨就是天高三尺的白晖,怎么就能与和气、友善这种词联系在一起。

这老天,瞎了吗?

白晖听到这消息后,只是淡然一笑,不作评论,也没有半个字的解释,只当是自己没听到。

好人?

白晖从来没把自己当好人,倭岛上的倭奴们是要被灭族的,未来的倭岛就是流放之地,当未来这里的金、银、铜、煤挖残了之后,白晖绝对不会再踏入倭岛半步。

至于倭奴们。

这个时代所谓的倭顶级贵族中自认为年轻貌美的氏族女,在白晖眼中,距离某某老师的距离,还差有很远、很远、很远。

他们还需要五次,十次的不断借种,改良,再进化,一千年、两千后或者才有机会变成白晖眼中的有点价值的。

眼下,她们比野人强了一点点。

但这一次,白晖终于找到机会赏赐掉那些被各族送来的氏族女了,她们会成为比武优胜者的奖品。

白晖这道命令一经发布,比武场上的流血事件再次加倍。

对于普通的下等倭奴兵而言,曾经的他们也是倭岛的下等人,可以得到一个氏族女的赏赐,这比一面铜镜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韩人四大贵族的比武还没有结束,魏人四大贵族之间为金矿分利的比武又一次开始。

若非在等燕人,这比武就不是内部举行了。

燕人来了。

在福港登陆,然后用小船转运到关海湾(倭下关)的燕人越发的多了,白晖接到正式报告的时候,燕人已经集结了六千五百名士兵,其中真正的百将、军侯级别的武官,超过了二百人。

也就是军官来的比士兵还多。

乐问来了,带着他的一份计划书,以及两份由陪同他的秦军带来的信件。

这两封信,分别来自叶小舟与魏无忌。

“安坐!”白晖示意乐问先坐下休息,有婢女送上茶水,白晖则是拿着两封信坐在书案后。

书案,椅子,这些东西是白晖独有的。

打开信,白晖先读的是叶小舟的信。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赵国齐地。

叶小舟离开淮港已经有十天了,从淮港已经深入到齐地足有五百里,可以说已经过了齐地的莒城。

骑武在一旁陪着,一行人从不走大路,尽走小路。

白天休息,夜晚出动。

毕竟这是赵国的地盘,叶小舟身为秦军副领将,只能打扮成商队悄悄的潜入。

快到凌晨的时候,一行人进入了一座赵国的军营当中。

这军营远看,依旧如常,可走近之后,站在军营四周的士兵全部草人,这军营里的人数是平时的四倍。

这么多的人数,还需要草人来站岗吗?

需要,非常的需要。

这里的兵,并非这个军营的兵,他们来自齐地各处,叶小舟到的时候,这进而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四千人,远远超过了这一处小军营的承受极限。

骑武与叶小舟到,一将迎了出来,双方见面没有正式的礼节,来将迎的快,叶小舟低头快速的进入军营,然后营门又一次关上。

军营内大帐,挂着一副地图。

骑武先是介绍道:“这位是粟珞将军,祖上从齐国逃难到燕国的。”

骑武的话是在暗示叶小舟,这位对赵国、对齐国、对燕国都没有多少留恋,所以作为这次行动的腹地负责将军,绝对是可靠的。

叶小舟用力一抱拳,对方回礼。

众人没有太多的客套,以三人为首站在地图前,粟珞说道:“这个位置是极安全的,这处军营是守仓的军营,原本留在这里的都是老弱残兵,依去年的记录,这里在去年一年时间,只有外人来过四次。”

骑武在旁插了一句:“今年春天那次人已经来过了。夏粮收获之后,会用旧粮食运来这里,将这里更旧的粮食替换到。这次负责运粮的人,是我的部下。”

“那就是很安全。”

“安全。”

粟珞一指地图:“不过,这里这么多人,想离开赵地,又不被人发现,却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叶小舟眼神专注的看着地图。

此地往南,就在西南方向正好就是莒城。虽然燕人赵军守齐地,莒城却是姜氏曾经控制,在姜氏离开之后,驻守在这里的却是正宗的赵军,也就是赵人赵军。

往北不可能,是赵人赵军负责着到燕国的边界,防的就是燕人赵军往回逃。

往西跑没意义,因为原先大河以北的重镇让赵国占据。

直线往东,即墨城那边是齐国所在,齐国眼下是赵国的属国,而且齐人恨燕人,所以肯定不会给燕人逃离的机会,若是拦不住,一定会上报赵军。

粟珞问道:“分散走如何?”

“有多少人呢?”

“四千多人,接下来还会有人过来,从这里出发的人数,至少会有七千人。”

七千人分开走,这个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先不说燕人在齐地道路不熟,而且靠两条脚走,在没有路标,没有详细地图,迷路是一个麻烦,更麻烦的是分散走如何保证这些人吃喝的问题。

最最可怕的是,万一有那一个被赵人赵军抓住了,那么全盘计划就可能会被发现。

骑武说道:“要不,咱们找借口开战,吸引赵军的注意力,然后让这些人快速逃离。”

粟珞与叶小舟听一这个建议后,同时摇了摇头,

这建议不靠谱。

不过,这个建议也给了叶小舟一个念头。

叶小舟问骑武:“押解奴隶,邯郸那边可有命令过来,是让你来押送,还是有赵军来接管。”

“这个有可以操作的地方,我已经接到命令,从淮港押运奴隶送到鲁地。我有一个本家的兄弟,接到了命令是押运奴隶送到宋地去。然后再由赵军接管,那么可以明正言顺的调兵南下。”

“命令上,只有千人调令。”

骑武在旁强调了一句,赵国给的调兵令只能调动千人。

第五二四节 燕人的思亲决心

燕人赵军在赵国眼下权力相当的低。

除了乐毅的亲信之外,大多数燕人赵军的军官,最高只有千人调动的权力,而燕国最大的军营除了乐毅本部之外,只有三个。

一个就是与秦军在淮港对峙的骑武部。

骑武部实数有士兵一万四千人,后勤人员三千左右,杂役两千人,在赵军的记录当中,为两万人大营。

另外两处是万人大营。

一个在即墨西一百里,但其大营北五十里,还有一处赵军的军营,赵军负责监视即墨,以及这处燕人军营。

最后一个在中牟,算是乐毅部之外燕国的一支精锐,也可以说是整个留在赵国的燕军当中最精锐的一支,约一万五千士兵。待遇等也远远好于在淮港的骑武部。

所有在赵国的燕人赵军的将领,实际最高领兵人数,就是骑武。

可看看骑武带的那些兵,是最差的,而且被困在淮港。北有赵国的属国齐国,南边就是秦军的军营,往东边走不到一百五十里,就是楚国的地盘。

骑武有统兵权,却没有调兵权。

也就是,军营以及赵国划定的区域内他可以作主,离开划定的区域,便需要相应的手令。

各处要道,都有赵人赵军把守着。

“要不,打出去?”叶小舟突然提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建议。

“打出去说的是容易,但作起来却是非常的难。”粟珞算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他很冷静的为叶小舟分析着:“首先,要打出去,分散在各地的燕人相互联络,必会被发现,这个瞒不住。”

叶小舟点点头:“对,就是这话。”

粟珞继续说道:“接下来,这么多人打出去,那么往那里去。可以去淮港,淮港有那么多粮草吗?这么多人如何接走,至少几万人马,用船的话需要多少条船。或是多少船跑几次。”

叶小舟回答道:“到了淮港,粮草问题不用担心。接人也不用太担心,秦军有能力每次运一万人,时间为十天一次。再多的话,就无法保证粮草以及必要的物资运输。”

“一万人,也就是说不能有任何意外。四万人就需要一个月时间,太久,这个时间太久。一个月会生出许多变故来。”

骑武这时又提出一个建议:“让奴隶作乱如何?”

“不可!”叶小舟强烈反对了这条建议,然后解释道:“奴隶作乱,这些奴隶必会被斩杀。有伤天和,我是秦将,也不能作这样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粟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了:“我有把握秘密带人进入一座小城,但却没有把握不动声色的将这座城拿下来。”

“那个城!”叶小舟的眼睛都亮了。

另一副地图挂了出来。

粟珞指着地图说道:“祝城!”

叶小舟整个人都贴在地图上,详细的看着地图上每一个线条。

粟珞在叶小舟身后介绍道:“这座小城曾经是祝国的一位公子封地,而后鲁灭了祝国。而后越国兴盛的时候又归了越国,再之后归了楚国。齐国从楚国诈来的二百里淮北之后,就有这座城。”

叶小舟看明白了:“这里也被人称为莒南是吧。”

“对!”

这里正是莒县之南,郯县以北。距离海边不足六十里,这个时代的海岸线比起后世来说,要缩回来许多的。

好位置。

这座城不是防御形重镇,只是作为物资支援前线的二线后勤城池。其中粮食屯积无数、军械无数。

往南支援赵国齐地的边界要塞,针对楚国的要塞。同时负责骑武部的粮草,以及顺便监视骑武部,同时也作为监视即墨城赵军的杂物补给三线小城。

补充的都是些日用不紧要的物资。

叶小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连续数次。

白晖给他的命令是,搞赵国,把赵国的燕人往外弄,弄的越多他叶小舟的功劳就越大,遇到什么事自己想办法解决,有麻烦的话再来汇报。

那么,眼前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可以作主的。

叶小舟心中左右权衡之后,用力拍在地图上:“打,你带我进城,城防图给我,两个时辰内,这座城保证拿下,现在……”

叶小舟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羊皮来。

一张张的羊皮摆在桌上,看的粟珞与骑武眼睛都直了。

这些羊皮就是赵国的调兵令,各式各样的调兵令,有运输粮草的通行兵令,有换防的。

“这是真的?”粟珞身为燕人,投赵已经有两年时间了,见过不少的军令,他认定了眼前这些全是真的。

“恩,真的。”叶小舟很认真点点头:“别管我是怎么搞到的,准备这些就是为了这次行动使用,你说用那张吧。”

至于这些是真还是假,怕只有白晖知道。

“换防令!”

粟珞从中挑出一张后,其余的让叶小舟收起来,然后解释道:“我的想法是,杀掉赵军的高层军官,然后用这换防令骗过赵军的普通士兵,然后再威逼利诱,让这些赵军投靠,不投靠的就杀掉。”

粟珞选择了后果最可怕的一种作法。

杀了赵军一座小城的城守,事发之后就等同于造反。但同时也是他向秦国投诚的诚意,这就是投名状。

“好。”叶小舟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当晚,各方开始集结,准备行动。

两天后,祝城。

一只千人队来到城下,有八百人住进了城外的军营,有两百人押着粮草、铜、铁等物进了城。

祝城的城守迎了出来。

“粟将军。”

“张将军,我部奉命南下,送铜、铁、粮草到淮港北营,这些铜、铁是用于和秦军交换奴隶的。”粟珞出示了一份正式的公文,这份是真的,是邯郸发下来的公文。

粟珞是第一次出现,可之前却已经有过几次铜、铁的运送。

祝城赵城守看到公文,丝毫也没有怀疑,吩咐准备饭菜招待粟珞一行。他与粟珞算不上朋友,也没有洗尘宴这一说,能准备热饭菜招待已经很不错了。

粟珞换成城防手令,作了正式的登记后便回归营房。

第五二五节 不怕玩过火

祝城。

入夜,三更天过后。

叶小舟带着部下二百人,这二百人都是跟着叶小舟打生打死的精锐,其中有五十多人是达到四卫一等兵标准,只是年龄偏大所以退出四卫,其余的都能达到四卫入选标准。

叶小舟可是参加过恶战的人,他这二百部下一半秦人、一半魏人,还有两名是九濮兵。皆是百战豪兵。

有燕军多次来往于此城,对城防布局了如指掌。

由这些燕军带路,叶小舟的人马兵分四路,其中最精锐的一队由叶小舟亲自带着,直奔城守府。

粟珞则带着人数最多的一队前往军官们的住所。

粟珞运气极好,祝城主要的军官都集中住在两个大院子内,他们是外派的官,在这里没有家眷,毕竟这里曾经是齐地,所有的军官都是从赵国各地调来的。

关门围杀,在强大的秦弩之下,几乎没有多少反抗这整院子四十多名军官以及三十多名护卫便被坑杀。

完成了对城内军官的围杀之后,粟珞带人赶到城守府。

城守府安静的可怕,只看到两名守门的卫兵靠在门边休息着。

粟珞上前,却见一名卫兵冲他笑了。

竟然是叶小舟。

“这,完了?”

“还差一点,让他们再搜一搜。”叶小舟一脸轻松的回答着。

粟珞带人进入城守府,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战斗,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之中被人捂住嘴捅死的。

“去,帮着搜一搜。”粟珞让自己这一队也去搜,就怕城守府中有什么暗道,或是暗阁,再或者是藏着没杀死的人。

消息是不能走漏的。

整整一夜,叶小舟的人马在祝城内由燕军引路,不断的偷偷暗杀着城内的文武官员。

次日天刚亮,一队五千人马的燕人赵军就来到了祝城城外的赵军军营。

祝城只是一个小城。

这样的一座小城,总面积也不过两平方公里不到,算长宽,也就是三里、四里的长宽。

城内居民人口仅六百户,城内守军二百人,城外守军一千人。

城外军营的守军才一千人,却已经住进去了八百燕军,外又有五千燕军。军营的军官看着换防令,虽然内心有些怀疑,但却找不到漏洞。

换防令是真的。

理由也是站得住脚,这里作为奴隶运输的一个重要节点,那么派驻大量的士兵,以及整修道路,修建城外临时居住区等等,都是合情合理的。

那就换吧。

紧接着,让赵军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们开始打包行李,然后军中文武官员聚集在一起准备交换文书的时候,燕人赵军开始发难。

明晃晃的刀剑就在他们面前。

接近六千人对一千人,而且是六千拿着武器的人对一千正在打的行李的人。

跪了。

祝城赵军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全跪。

打通了往海边的路,叶小舟第一步先把这些赵军捆起来往辰国半岛送,然后写信分别给白起、白晖。

这事他作了,那怕是借了,叶小舟不怕被骂,只怕会坏事。所以赶紧写信给白晖,给白起。

再说白晖。

白晖收到叶小舟的信,在自己额头上揉了几下后开口问道:“你们乐家与骑家的关系如何?”

“正房的关系不好。支房却很融洽。乐家正房便是我族叔乐毅将军一支,我们家是偏房。骑劫将军对我叔族很不友好,却是死在攻齐之地。骑武与我的关系很好,我曾经还打算娶骑武的姐姐为妻,被我族叔阻止。”

乐问是实话实话,他认为没什么可回避的。

白晖又问:“现在呢?”

“现在,便是娶了。骑武的姐夫死在攻齐的战场上,他的姐姐与我虽然没有正式完婚,但人已经接到了辰国半岛。”

“我给你主婚。”

乐问先是一愣,转身起身施大礼:“谢大河君!”

战国这个时代,你有钱花几百万钱去举办婚礼,也只能证明你不穷。若是有真正身份的人主婚,那么才能证明你是贵族。主婚的人级别越高,娘家的脸上的笑意便越多。

主婚人的级别,远远比后世开着豪车接亲谱更大。

依白晖的级别作主婚人,这排场绝对足够燕国骑家感动。

当然,白晖不是凭白主这个婚的。

白晖开口提了要求:“关于祝城这事,若是赵国追究,让骑武站出来背这个锅,扯旗造反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有大河君在背后,大河君剑指何方,骑武必身先士卒。问在这里代骑武谢过。”

“很好,立即写信给骑武,让人派亲信之人去见我兄长,立即。”

“是!”乐问接过了白晖给的信物,急急的退离。

乐问退出之后,白晖才看魏无忌的信。

相比叶小舟心狠的敢拿下赵国一座城池,魏无忌作的更过份,魏无忌没占城池,却已经把手伸到燕国都城脚下,拉人都已经拉到燕国都城城门口了。

最成功的一次搬家,便是燕宫一位厨子请辞,然后只说嫁了女儿后要举家南迁,可结果却是追随自己的女婿,已经到了辰国半岛,只等有船就往银矿而来。

因为是燕宫厨子,被定义为一等人才。

依白晖的人才引进计划,这样的一等人才,到倭岛的时候,便有木屋居住,便有两名倭奴作为赏赐。

除了挖人,魏无忌还把一样生意作的大火。

燕人离乡背井,家中财物肯定是带不走的,完全不值钱的放弃,值点小钱的送给邻居们,其余的则全部由倭无忌收了,往北边卖。

至于燕人,所得到的只有一张张小纸片。

每张小纸片上都印着古怪的图案,这些小纸处到了倭岛之后,可以换粮食,换居所,换奴隶。

换句话说,这小纸片就是钱币。

这不是纸币。这只是白晖临时为倭岛印发的代金券。

事情好象玩的过火了点,白晖感觉到了一些小小的压力,这么玩下去,也不知道是赵国先翻脸,还是燕国先翻脸。

白晖摇了摇手边的铃。

有亲卫入内后,白晖吩咐道:“立即备船,本君先到耽罗岛,密切注意燕国动向,让王龁备战。”

“诺!”

第五二六节 相请不如偶遇

白晖离开倭岛了。

至于去了那里,并没有任何的消息公布,在倭岛上的各族没有人去打听,也没有人想去打听。

白晖属于那种能翻天的人,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耽罗岛,白晖到这里来是方便随时去淮港,或是随时北上去肥邑。

白晖没打算亲自指挥战斗,不过白晖很清楚自己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自己在,秦军的战斗力会至少增加两成。那怕自己什么也不作。

当然了,换成白起至少增加五成。

若是白起亲自指挥的话,秦军的战斗力至少翻倍。

此时的白起,人已经到了长平。

白起并不知道历史上还有一个名为长平之战的战争,此时的长平已经有一半以上属于秦国,另一小半则在赵国手中掌握。

未来会不会有长平之战,没有人知道。

白起到了长平,理由是视查秦所属韩军的布防问题。赵国的探子打听到的消息是,白起是去杀人的。

韩、魏一部分贵族不安份,这些人要死。

白起就是去结束这些人生命的。

紧接着,赵奢也到了长平东,这里原属于魏国,在楚国攻魏的时候,魏国丢失了大片大河以北的土地,最大损失的便是邺城。

另一处与邺城比,不值一提,便就是让赵国中牟城的控制区域往西扩大了一百里,正好与韩国的长平连接壤。

魏国在大河以北,只剩下一座大城,就是温邑,其余的小城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有大片土地属于山地。

赵奢的借口也是视查新边界,赵国新土地的防务问题。

真实情况自然是,防备白起。

白起是接到了叶小舟的信之后,到了长平,然后又接到了魏无忌的信。

白起到长平已经七天了,可以说长平这周边的地形都印在白起的脑海之中。

到了第九天,魏冉也到了。

魏冉到长平之后,赵国更加的不安,田文在邯郸城也坐不住,赶紧往长平东而来。

同样,对外宣称,视查防务。

这一日,白起到了韩、赵边界,这里有一条约一丈宽的山边小溪,白起与魏冉自南往北走,在小溪的岸西。赵奢与田文在小溪的岸东,从北往南走。

只有一丈宽的小溪,两边很快就相遇了。

双方的护卫只是排开阵式,并没有谁亮出武器来,只是先比了一下军容,再比一下铠甲,然后再比一个装备。

白起亲卫,秒杀赵奢亲卫。

论军容、铠甲、装备。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力量。

白起的亲卫可以白晖精心打造的山文甲,每个人带配有红黑相间的披风,以及高度达到膝盖的长靴,以及精钢打磨亮的可以反射阳光的护腕。

再加上弓、弩、剑、刀。

这装备闪瞎了赵奢护卫的双眼,依赵奢看来,这一套装备至少值五百金,这只百人队就是五万金。

双方护卫比军容,比装备的时候,魏冉拦住白起,一直等赵奢部下脸色微变之后,魏冉才一脸笑意的走到溪水旁,隔着小溪一抱拳:“相必这位就是赵国上卿左先生。”

田文眯着眼睛,淡然一笑,抬手抱拳:“观君上风采,想必是名扬天下的穰侯。在下有礼。”

“有礼,有礼。”魏冉笑呵呵的回答着。

魏冉与田文,死对头。

别说是眼下只距离一丈远,就是易容、甚至是化成灰都能认识对方。

魏冉却偏偏不打算叫破这层关系。

田文心中清楚,论诡诈白晖比起这位穰侯来,还差那么一点。白晖与魏冉相比,弱在政谋、狠辣、诡、忍。强在战略、布局、眼光上。

魏冉陪着白起到了长平。

仅想一想这个组合,田文就感觉背后发冷。

白起强,强在军略战术,强到无人能敌。但白起却不是无敌的,白起要强还需要足够优秀的后勤,以及朝堂上的全力支持。否则就是依白起之强,也不是无敌于天下。

可白起加白晖,强到无解。

白起加魏冉,恐怖的程度足以让整个赵国的军方夜时作恶梦。

魏冉笑呵呵的对田文说道:“我们家白晖有一句名言,说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摆酒,共饮一杯。”

“好。”田文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谁也没过小溪,隔着小溪摆上八张折叠桌,这折叠桌是白晖安排工匠设计的,除了折叠桌还有折叠椅,就是方便外出使用。

赵人没有桌子,秦军将桌子打开后用桌布盖好,这才给抬过去。

桌面之下是桌子,桌子是什么样的结构,为何可以折叠,田文很好奇,可却不好意思拉开桌布去看。

更何况,他并非木匠,看也看不出花样来。

双方坐下后,四人举杯,旁边的陪同文武也一起举杯。

白起开口:“敬两位。”

赵奢回礼:“谢武安君。”

如果说赵奢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身为武将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白起,至少也要能够防得住白起。

自白起北屈之战、伊阙之战、临淄之战后。白起并没有再指挥过大战役,可就是这三战,赵奢尽一切可能收集所有的情报,所有的细节。他在研究白起,希望有一天可以击败白起。

赵奢再捧起酒杯:“敬武安君!”

“谢过。”

魏冉也拿起酒杯,对着田文:“左先生,魏冉与你可是神交已久,这一杯敬你。虽是初次见面,不过本侯却是非常仰慕先生,听闻先生独居,本侯赠送舞姬百人。望先生笑纳。”

田文丝毫也不生气,魏冉一句接一句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田文你家死绝了,我给你送些舞姬,你加油可以再创造一个家族出来。

田文捧杯:“谢过穰侯,只是在下不喜歌舞。”

“那赠送左先生优质贵族女奴一百人,先生莫再拒绝。”

“好。”田文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怕魏冉再说什么让自己能气到吐血的话来。便答应了这个赠送女奴的好意。

田文改话题说道:“听闻武安君还有一个弟弟,是名扬天下的大河君,不知道大河君现在何处?”

白起听到这问题,虽然正在的赵奢说话,却也是眼神一变。

魏冉一边的白起加满酒,一边用眼神暗示白起,交给自己。

第五二七节 请满饮

第五二七节 请满饮 (第1/1页)

田文在打听白晖的所在。

白晖出海,这不是秘密,那么田文想问的就是白晖在海外什么地方。

或是说,赵国开始在意那源源不断运到赵国的奴隶,是来自何处。

倭奴怎么会懂地理,倭奴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家乡在那里,出了海运到中原来,是怎么来的,路线如何?

倭奴什么也不知道。

魏冉哈哈一笑:

“玩,这小子太贪玩,把繁重的政务丢给了我这个老家伙。让左先生这么一提,倒让我想起来了,应该换本侯出去玩乐……不叫玩乐。名为度假,对要出去度个假。”

田文知道魏冉一定会打哈哈,继续追问:“不知大河君在何处度假?”

“听说是一座金山,那山上山下全是银子,连树叶子扔进火里都能融成银子,可惜白晖这小子不喜欢银子,却喜欢古怪的石头。”

田文愣住了。

这魏冉他不是头一天认识,就算胡扯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魏冉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

田文也跟着哈哈哈的大笑。

田文心里揪的难受,有情报在说,楚国令尹熊子兰跟着白晖一起出海,其中探子打听到的不太多。

但有一个关键词,就是银子。

可是若说整座山都是银子,连树叶子都成融成银子这话,田文不信,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完全就是笑话。

不过,银子这个词确实在楚国的高级贵族间秘密的流传着,很显然银子是真实的,但银子又是什么呢。

另一边,赵奢向白起敬酒。

“武安君,可知红土城否?”

赵奢知道白起从来不说假话,在语言上有些生硬,所以才会这么问,他只想知道真相。

红土城到底怎么了。

白起把酒杯放在嘴边浅尝一口后,反问一句:“红土城与赵国有何关系?”

“没关系?”

“原来没关系,那赵将军为何关心红土城呢?”

白起虽然说话直,不说假话,但不代表白起说话就不懂得一点变通,眼下明显就是秦国在博弈,没有真刀真枪的战场,却也不代表没有半点血淋淋的。

赵奢却没有放弃,再问:“那么红土城与秦军有何关系?”

白起反问:“是赵将军关心红土城,还是赵国在关心红土城,或是说赵国有心染指红土城呢?”

“不敢!”

“请满饮!”

白起拒绝回答关于红土城的问题,赵奢也不好再问,但心中多少有了感觉,这红土城必然与白晖有关。

一场并不和气的会面没多久也就结束了。

有酒,没菜,倒是有些干果。

而且酒也不是真正的烈酒,这样的酒对于秦军来说,属于水。

不是因为酒的度数低,而是给出海准备的,水装在木桶之中有时候很快水就变味了,但制作成淡酒却可以保存的非常久。

制作的多了,也有些会发到军中,斥候以及巡逻队所带的水,有许多就是这种非常淡的酸味果酒。

赵奢与田文一行人离开后,白起对魏冉说道:“穰侯,长平这个地方,除非我秦国完全占据,否则在这里必会有一战。秦赵之战。”

“长平是重镇?”

“极重镇。眼下上党的防御让我有些不安心,魏国失去了大河以北的许多土地,这让赵国可以直接攻打长平,若是赵军同时攻打长平与上党两地,此地难守,只有阵战!”

白起很难得说出这种信心不足的话来。

没办法,这里的部队是韩军,并非白晖所训练的精锐秦军,若是有十万精锐秦军再加两万四卫在这里,白起有信心对抗赵军二十五万人马。

但,赵军若发动大战,一定会尽全力攻打,那么有可能就是四十万,甚至五十万兵马的一场旷世之战。

这一战,就能决定赵国的生死。

赵国胜,赵国至少能让秦国疲软十五年。赵国败,那赵国就算是灭了。

魏冉问白起:“打吗?”

白起摇了摇头:“秦国眼下打不起,这一战若打起来至少需要两年时间,若放在以往我肯定认为能打,但近半年来在宜阳看了许多公文,只能说眼下需要好好准备,为数年后打这一仗作准备。”

魏冉追问:“是什么公文?”

白起解释道:“白晖书房那些,有些杂。特别是一份关于上庸各村产值的,让我触动极深。”

“我看过!”魏冉接过话题,他看的比白起更多,更详细。魏冉对白起说道:“若是眼下,征调民夫运粮,就必定要停下各地正在发展的产业。我与王上也讨论过此事。”

“如何?”

“王上也认为,不可大战,但小战不能停。”魏冉说出了秦王的想法。

大战一动纵然是胜,也要伤筋动骨,小战无论胜败,对大秦影响不大,而且也有助于磨砺士卒的锐气。

魏冉继续说道:“现在秦国各村正在努力耕种、织衣。依白晖书房文书上所写,咸阳周边各村,每年村子的收入比起三年前提高了接近两倍,肉食消耗提高了五倍。”

冷着脸的白起突然笑了:“吃肉好,有肉吃更强壮。”

“对。所以要忍一忍,等各村落稳当了,再抽调兵源大战不迟,精兵作战固然没错,但若没有足够的兵力怕难以大胜。武安君以为秦、赵之战,需要多少兵力?”

白起思考片刻后反问:“那要看王上想要什么?”

“一战灭赵可能吗?”

“百万。”

百万大军,这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数字,别说是眼下,就是再等五年也不行。不过若是再等二十年,百万大军不是问题。

孩童的出生率又一次比去年高了,等这些孩童长大成人,二十年这个时间不算长。

魏冉再问:“一战打残赵国,然后慢慢蚕食呢?”

白起说道:“不如慢慢蚕食,然后逼赵国主动出战,赵国攻,秦军守。五十万兵马,足够拖垮赵国,短则三年,长则七年,可攻下邯郸。”

白起只说攻下邯郸,并没有说灭赵国。

邯郸被攻下,赵国距离灭亡就看接下来赵民的抵抗程度,若是愿意降,那么会很快,若是不愿意,这个时间会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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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八节 好言相劝

就拿韩、魏来说。

韩国在被坑的时候选择投靠秦国,即使是这样,韩民当中也有许多不服的。

让这些人变成秦国的一部分,还需要时间。

“走吧,天色渐晚,我们先回去。”魏冉示意准备回城。

回城的路上,白起突然对魏冉说道:“白晖有一个理论,现在想来关于韩地倒是适用。”

“武安君讲来听听。”魏冉很有兴趣听白晖的一些古怪理论。

“关于造反!”

“韩人?”

白起摇了摇头:“这是收上庸的时候提到的,那时候韩国还没有附秦。当时白晖说,造反最无能的是书生,书生只有想法,却没有行动。造反最混乱的是乱民,有行动却没有脑子。”

魏冉听完后爽朗的大笑。

这话相当的有道理。

这时,白起眼神变了:“造反最可怕的,便是贵族,大氏族!”

“那就杀!”魏冉听出来白起的意思了。

这次对于韩国内部那些不服的,找不找借口都是一个结果,杀,一定要杀。既然不愿意服从秦国,只是勉强应付的这些,留下不利于天下一统。

魏冉不在乎杀韩国几十族的贵族,这些是小问题。

白起又补充了一句:“想对付老贵族,最后的办法就是捧一批新贵族出来,让他们代替秦国去对付其余的韩国老贵族。”

“如何捧,这必是白晖的主意。”

“他已经在行动了,很快便有结果。”

白起虽然不知道白晖此时正在干什么,但他相信白晖,白晖领军打仗的本事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没有特别的情况下很难有大的突破。

但折腾人这项本事上,别说潜力,就是眼下都还没有发挥全部的本事。

所以折腾韩国老旧贵族这事,白起对白晖有信心。

魏冉却问道:“听说,北边有战事?”

“会有,这级别的小仗。王龁还行,而且白晖必然在那里,若是王龁有差池,白晖会插手。只是这次,若白晖能不插手更好。”

“为何?”

白起叹了一口气:“眼下,咱们秦国可以统兵出战的将军不多了。司马老将军年事已高,不可能在到处奔波,眼下西南须老将军亲自把关,而甘陆可以镇守一地、向寿将军放到西域历练一番,或许还可有再进一步。”

“恩!”魏冉点点头,秦军眼下各将军的情况他也了解。

“蒙骜,良将。但经验不足,可惜眼下没有大战让他去指挥,接下来让我看好的就是王龁。其余还有些,太过年轻,还需要历练。”

年轻吗?

魏冉原本想说,白晖也年轻。

可想了想,魏冉没提到白晖,白晖这只妖孽还是不要和普通将领比了。

魏冉说道:“有个叫王陵小将不错,可以给个机会。”

“给他机会,这次北边作战,他会有机会的。”

两人聊着便回到了城池之中,一进城白起便吩咐道:“传本将命令,周边各城各抽调一半人马,韩军平阳大营、野王大营、长平大营准备联军操练,为期半年。”

“诺!”

“调宜阳四卫各千人,调宜阳大营步骑攻弩火五营各千人,前来一同受训。”

“诺!”

白起下令的时候魏冉没问,等回到屋内魏冉才问:“要打仗吗?”

白起摇了摇头:“不能打,我只是想摆出打仗的架势,让赵国把注意力往这边放一放,有两封信穰侯怕是没看到过。”

“什么信?”

“等等。我派人从宜阳取来,那信极是机密,知道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我派了白晖的门客文萝抄录了一份,送往王上处,除此之外,便无人再知晓。”

魏冉来了兴趣:“先说说,而后我再看信。”

白起用剑鞘在门边上敲了两下,门外有了回应之后,白起这才说道:“白晖搞了一个计划,策反了赵国在齐地的燕人赵军,数量他预测会达到三万人,可我根据叶小舟的书信,推测有可能会超过六万人。”

“这么多?”魏冉吓了一跳,这是逼着赵国翻脸吗?

白起微微点了点头:“是有点多,这事怕是会超过赵国的底限,但事办了,咱们秦国不怕。”

魏冉爽朗的一笑:“咱大秦怕过谁?”

白起又说道:“再说过更严重的事,叶小舟把祝城拿下了,城内的文武几乎杀光,士兵强行绑了送到了辰国。那城中的民众有些杂乱,毕竟那城经历了祝、鲁、楚、齐、赵这么多国的管制。”

魏冉紧张了起来,秦国可是有十年不攻的盟约,这算是秦国进攻赵国才是。

白起倒并不紧张:“这事由燕人粟珞、骑武两将扛了,若是被发现,他们会举旗造反,招揽所有在赵国的燕人,划地而立。当然,前提是被发现,他们若是瞒的好,可多瞒些日子。”

“如何瞒?”

“把城中民众全部换成燕民,或是信得过的人,齐人、越人都派人过去接应。”

“城中原来的人呢?”

“我已经下令,将城内所有人好言相劝,先送到辰国那里。”

魏冉急了:“什么叫好言相劝,不服者斩杀,若走漏了风声,此事必会有一场恶战。消息瞒的越久,便对我们越是有利,城池打造的好,将来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撤退,也好早作准备。”

白起笑而不语。

魏冉先是一愣,也跟着笑了。

笑了一会之后,魏冉说道:“没错,就是好言相劝。”

白起点了点头:“对,就是好言相劝。但军令如山,我要求他们一定要保证消息不会走漏半点,至少能瞒到今年年底。”

“你,学坏了。”魏冉指着白起只是一个笑。

白起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弟白晖说的好,作为朝中重臣。正式的文书一定不能有任何影响秦国名声的话,公文自然不能说,不走就打,不听就杀之类粗俗的话,好言相劝,相信叶小舟看得懂,他统兵还差点,武艺却不错,这头脑更是不俗,他听得懂。”

“若是他,便听得懂。”魏冉也相信,被白晖早就教坏了第一批追随者中,叶小舟绝对最坏的那一个。

反间计叶小舟他干过两次,诈敌也有过两次。

第五二九节 什么都敢说

第五二九节 什么都敢说 (第1/1页)

白晖人在耽罗岛,这里并没有真正可以居住的地方,毕竟这里没有太多的物资,岛上的有树,但不能砍伐。

这本就是一个淡水不是很多的岛,植被若是被大量的破坏,更会影响这个岛的价值。

所有的建筑用材料,除了一些石头之外,都需要从辰国半岛运过来。

所以这里现有的建筑,首先是仓库,然后是军营,最后才是码头上所需要用到的一些建筑,至于让人住的舒服、用来享受的建筑,不考虑。

十三族在这里等白晖的时候,住的就是帐篷。

白晖也同样在帐篷内,第一次见到了粟珞与骑武。

白晖设宴,捧起酒杯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关于乐毅将军投赵,这个锅我背。”

白晖的开场白让两将都愣住了。

背锅这个词他们懂,不是原本就懂,而是叶小舟曾经用到这个词,用叶小舟的解释就是,背锅是背黑锅的简称,就是扛事的意思。

乐毅投赵,这事白晖承担责任?

白晖没管两人惊呆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三大名姬之一的那个……谁。”白晖拍了拍脑袋,竟然卡住了。

还是骑武提醒:“是否文姑娘。”

“对,文姑娘,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她呢,有些不安份,原本我也没想着对她怎么样。可她确实有点不安份了,那么我也就将计就计,设定了一个圈套,看看谁会上勾。”

白晖的话真正的吓了这两人一跳,当年的时候很诡异,燕王就那么死掉了。而且知道真相的人几乎没有。

白晖继续说:“后来呢,田文倒是心狠,他原本想坑死的是赵王。但结果呢,赵胜还是心软。可燕王怎么就出现了,我也是事后调查才知道的,是田文搞的鬼,但我没杀燕王。”

“我王死于何人之手?”

“死士。”

骑武与粟珞都站了起来了,郑重的向白晖施了一礼:“死士之主是何人?”

“推算,应该是田文借了赵胜的人。这个锅,应该由田文来背。”

两人再施一礼,他们不怀疑白晖的话,白晖根本就必要骗他们。

两人重新坐下之后,白晖说道:“当初,依我的想法,是想让赵国乱一点。但田文确实厉害,赵胜也非寻常人,是他们借燕王之死,让燕国朝堂猜疑乐毅,然后逼的乐毅不得不反。当然了,骑劫也非良将,面对田单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

“还有,我也承认,在当年攻打临淄之时,我留给了田单两条计策,其中一条便是逼反乐毅之计,另一条是破敌之计。”

“可以说,秦军攻下临淄之时,便埋下了这些坑。”

白晖的话换个人讲必是一副自鸣得意之情,此时在骑武与粟珞听来,内心除了震惊,就是惊恐。

一切似乎都在白晖的算计之内。

当年白晖也没错,一计灭齐,然后再拖垮燕国,这对秦国是有利的。

但是,白晖在这个时候讲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没等两人问,白晖就开口说道:“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乐毅将军投了赵,只要赵国没有负他,他不会再另投别家,已经背叛了一次燕国,他不会再背叛赵国,相信赵国与燕国的联盟便是他在推动。”

“恩,确实如此。”粟珞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那么,我大秦要一统天下。秦与赵、与燕终就会一战,那么乐毅便是敌将,乐毅勉强算是一个名将,比我厉害,也仅比我厉害。”

白晖话中有话。

捧乐毅,未必是假意,说乐毅比自己厉害,相信乐毅心中也有一本账。

但话中之话便是在说,还有白起呢。

“你们将来有两个选择,一是随秦一统天下,二是避世不问中原战端。选吧。”

选,如何选?

粟珞与骑武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发懵,白晖突然要求他们选,这如何去选。

左右为难。

粟珞说道:“大河君,我等可否考虑一天。一天就足够了。”

“当然。”

白晖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大声吩咐道:“来人,送十名倭氏族女给两位将军,临时照顾下两位将军的起居。”

“谢,大河君。在下还有一问。”

“问!”

“乐间会如何?”

乐间,乐毅的儿子,与历史上直接被封不同,这次他差一点死掉。在赵国与燕国再次结盟,乐毅从中搭桥之后,燕国封了乐间君位,继承了原先乐毅的封地,再给了乐毅一个客卿之位。

白晖听乐问讲过乐间,乐家分成了两派。

一派依然是忠于燕国,一派则已经对燕国失望,乐间正好就是依然选择忠于燕国的那一边了。

白晖思考片刻后回答:“战场之上,生死由命。战场之下,本君礼待他们父子。”

“我等告退。”粟珞与骑武施礼之后退离。

看着两人出去,白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又少了十个吃我家大米的。”

站在白晖背后的持刀卫那原本冰冷的脸上瞬间就红了,这是憋的,想笑却不敢笑出来,硬是把脸憋红了。

白晖转过身来对身后持刀的护卫说道:“你们说,那些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把浪费大米的这些都送到我这里来。”

关于这件事情,白晖已经很长时间心情不好了。

这些氏族女在记录是贡品,给白晖的贡品,所以白晖不能把这些氏族女变成商品,那意思就是,别人给你的孝敬你却卖掉换钱,这个脸面上肯定过不去。所以可以赏赐,可以打死,却不能卖了换钱。

忍了好半天,护卫终于笑了出来。

一名护卫说道:“要不,主上把这些氏族女给……”这护卫没说完,就被白晖的眼神吓到了,很显然白晖不能让他开口把话说完,那护卫倒是机敏,立即捂着嘴不语。

白晖很清楚,这家伙想说送给咸阳送过去。

那么事情解决了,后果却很严重。

秦王一定会和自己翻脸的,什么叫你不要的全部送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有句不知道有没有出现话是这么说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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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零节 诸夏永不为奴

把这些氏族女给咸阳送去是万万不可以的,秦王那怕在短时间内没想明白,可时间久了一定会搞清楚。

好东西可以分享,但白晖自己明显厌恶的,除非秦王主动要,否则白晖肯定不敢送。

“好了,都滚吧!”白晖拿过自己的障刀挂在腰上,然后示意护卫们可以去休息了。

这座岛上,根本不可能有敌人的存在。

这里是秦军绝对控制的岛。

白晖也不想让护卫们太辛苦,除了最低配置跟在自己背后的两个人之外,其余的打发着去休息。

而白晖自己,则打算在岛上转转。

后世的时候,听闻这岛风景不错,不过白晖不喜欢因为旅游而给棒子增加什么收入,所以就打算在棒子的地盘旅行。

现在,这地盘是大秦的,白晖还没有真正去看过。

白晖出门没转多远就看到一群人,这群人被围在一块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四周有秦军在警戒,这些人当中有些青壮身上是被绑着的。

白晖问道:“什么人?”

护卫过去问了,营地前一名低级军官小跑着过来:“报,末将是淮港七营二队百将梁二娃子,奉领将之命,对祝城的普通人好言相劝,请他们换个地方去过日子。”

“挺好。”白晖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随意看看。”

“诺!”

好言相劝为什么还绑着,这些小细节白晖才不会在意,祝城被拿下他已经看到了详细的报告。

祝城为了保密,是绝对不能留下普通人在城内的。

白晖进入营地之后,让这些普通人都紧张了起来。

没有人认识白晖,白晖身上穿的衣服也并非贵族的标准服饰,而是简单的细麻布衣,腰带上连个玉带扣都没有,只有一把短刀插在腰带上。

脚上穿倒是只精致的鞋子。

再看年龄,二十岁出头,头上有冠却无玉无珠无金。

想必是这里的一名书吏。

白晖背着手走在营地里,被绑着的男人怒目,那些女子不敢看他却也侧目怒视,还有小孩子躲在大人的背后。

“恶人!”白晖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没人有反应,白晖一指自己:“我突然发现,我是恶人。哈哈哈。”

白晖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部分人心说,这里那来的疯子。

白晖一指自己:“你们是被绑来的,因为祝城被占了,我也不骗你们,祝城是我白晖派人在背后鼓动燕人作下的事,所以容不得你们再留下。不过,我白晖从来不欺负人。”

“白,白,白晖!!!”

有位文士惊呼。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白晖是谁,文士却如何不知。

秦国大河君白晖。

可以说,列国之中最可怕的人,没有之一。而且白晖的可怕之处在于,论玩手腕,他背后有穰侯魏冉这位怼过六国的人物。

论打仗,其兄白起,战神之名不是白叫的。

“大,大河君,若是为奴,我等也宁可去咸阳为奴,不愿异域为奴。”

这名文士的想法,也代表了这里几乎所有人。

战败、被抓,那一定会变成奴隶。

但就算是奴隶,在秦国作奴隶也好过背井离乡到海外为奴好些,这算是一种恳求吧。

“奴隶?”白晖愣了一下:“谁说要让你们变成奴隶的?”

“战败的城池被抓走的人,不是奴隶是什么?”

哈哈哈!

白晖大笑之后,突然语气一变:“我白晖现在说,诸夏永不为奴,这个天下谁敢让诸夏子民为奴者,便是我秦国的敌人,纵然血流成河,也必战到最后一人,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

诸夏,指周天子封天下各国,也指中原。之后产生了另一个词,同义。华夏。

“不用怀疑,你们去的地方,有才华者可立即得到奴隶,无才华者,纵然作工也比你们以前生活会更好。因为我大秦之战略,虽说失败的城池是悲剧,不过算你们运气不好,正好住在祝城。”

白晖可不会瞎大方。

什么赏赐钱币、麻布、奴隶之类。

绝对不会。

既然战败国的城池,那就有战败者的自觉。

白晖在这营地转了一圈的时候,从肥邑有一条船靠港,船刚刚停稳,范雎就跳下船来,问明白晖的位置,要过一匹马就让人带他来见白晖。

“主上!”

范雎头发是乱的,眼睛是红了,衣服皱着,一脸的疲惫。

“你,何故如此?”

“主上,我,我们惹大麻烦了。”

“有意思,来人。”

白晖轻呼一声,立即有护卫前来,白晖吩咐道:“带他下去洗漱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再吃点东西。”

“主上!”范雎急了。

白晖笑了:“天塌了吗,地陷了吗?”

“倒是没有。”

“急什么,慌什么。你为我办事,再大的麻烦有我,去沐浴更衣,等会再让我看到你这颓废的神情,莫怪我责罚于你。”

范雎一路上想到了许多种可能,白晖会生气,会打自己,会骂,也或许会急躁,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如此淡然。

范雎重重的施了一礼后,退后几步转身,跟着护卫去了。

范雎离开之后,白晖的眼神变了。

肯定是出大事了,范雎这种人都惊慌成这个样子,必然是大事。

白晖事实上也很紧张,但他是最后一道防线,或是连他都表现的惊慌肯定会让所有人心中不安稳。

那份淡然,是装出来的。

白晖内心也有一点不安,但总要听到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好拿主意。

一刻钟后,已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的范雎来到了白晖面前,施礼之后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白晖示意婢女给范雎摆上酒菜,自己则捧着一杯茶表情淡然。

婢女退离之后,范雎语气相当的严肃:“主上,我们惹祸了。”

白晖笑了笑:“有多大?”

范雎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的说道:“燕国太后,把燕王带着逃到了新城。”

白晖的手抖了一下,心说你们还真敢整。

燕国的太后,加上那娃娃燕王,你们真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而且是很大的窟窿。

第五三一节 三人之谋

娃娃燕王和他娘,到了白晖选址正在建的新城。

这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个时候,白晖还在银矿呢,叶小舟才刚刚拿下祝城。

范雎到了辽东,给王龁了一些有用的建议,也帮助王龁在治军与政务上作不少的工作。

真正开始整事,则是王龁这边的事务办完,范雎到了新城,然后去红土地,遇到了魏无忌与张平。

一个急于建功,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很想证明自己的才能。

这样的三个人聚集在一起,一个伟大的计划便产生了。

范雎,终于有出来独立作事的机会,他需要一份功绩回去给白晖交这份作业。

魏无忌图什么,总感觉自己才华无双,年龄上又只是一个大孩子,好喜欢跟着白晖作事的感觉,可以尽情的去搞事。

特别是在抢了燕人几十个商队,燕人都不敢有半点声音发出来。

所以,这个熊孩子膨胀了。

而张平。

在外一直被人称为韩相之子。

韩相是重点词,然后是他,他只是韩相之子,而不是张平。所以他想证明自己,他要让人说,自己是张平,然后才是韩相之子。

接下来,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变成空村。

然后呢,当有一个镇子不知不觉变成空镇的时候,三个人感觉可以再搞大一点。

因为燕国没有半点反抗。

所以,这三个人围在一起,一个伟大的计划酝酿出来了。

那就是:挖燕国贵族,然后把一座城池变成空城。

当一座城池变成空城的时候,燕国会如何呢?

范雎、魏无忌、张平三人表示,他们很期待看到燕国的反应。

化装为术士的范雎、化装成文士的张平,以及带着一众食客,化装成富商家二代的魏无忌,秘密的潜入了燕国。

范雎的目标是苏家。

苏家正门关闭,虽然没有挂白菱,但却也是死气沉沉的。

苏家的家主苏代,此时正押往秦国,生死一线。

或说是,十死无生。

此时,在苏家主持家业的是苏厉。

范雎到了苏家之后,只是给苏家下人送了一封信,让其交给苏厉,信中只有三个字:代可活。

以范雎的权力没资格决定苏代的生死。

他敢说这三个字,是三个人商量过的。

就在前一天夜里,范雎、张平、魏无忌还在讨论此事。

魏无忌提议:“使苏代的活命,来换苏家的投靠。相信苏家一定会投靠咱们大秦的,苏代若死了,苏家便没了支撑。苏厉还没有能力撑想么这大的一个苏家。”

张平摇了摇头。

“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魏无忌没想到张平会反对自己。

张平说道:“不是,是我听过一个传闻,可以去一查。”

“什么传闻。”

张平问道:“苏秦的事情你们知道不?”

魏无忌问:“关于临淄城?”

张平摇了摇头,没等这两人再问,便直接说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列国王族以及重臣知道。苏家当年是洛邑之人,苏家当年的家风是,安安稳稳管理家财,从事工商之事,追求十之二的利润。”

“这个知道!”范雎也是小人物,有些事情他不清楚。

张平继续说道:“我要说的就是苏秦当年与文候的夫人……私通。”

“啊!”范雎大吃一惊,还有这种事情。

魏无忌拍了拍脑袋:“这事,我小时候似乎听到过,原本不记得是谁,你这么一说,好象就是苏秦与文候夫人。”

文候全称是燕文候,是燕易王的父亲,文候夫人自然是燕易王的母亲。

“就是这事,然后苏秦靠着纵横之术成就大业,燕国有他的封地,虽然小但确实有。然后原本看不起的苏家人,在苏秦死后继承了他在燕国的封地,苏代、苏厉也修习纵横之术。”

张平说到这时语气一变:“接下来,就需要查证了。”

“什么事?”

“苏代学自己的兄长,学的有点过头,他和易王后可能……”张平没敢说下去,因为燕易王后是秦王的姐姐,这种猜测的事情他不敢说。

范雎摇了摇头:“那为何燕易王后不保苏代?”

张平猜测道:“因为不敢保。赵国要人、楚国要人,燕国、燕易王后都敢保。可秦国要人,又是王上要的,或许王上知道点什么,找借口杀苏代也难说。”

范雎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王上要人,我家主上必会知道,肯定不是王上要的。只能是咱们大秦要找个人出气,选上了苏代。”

魏无忌眼睛一亮:“你确定?”

“确定,若有特殊事件,我家主上肯定有秘令,既然没有,便不是。”范雎信心十足。

魏无忌说道:“那么,能保下苏代吗?”

“看价码!”

张平接口说道:“苏家有能力帮咱们搬空一座城池,苏家逃离,燕国必然会很生气。但这事不算咱们大秦进攻燕国,只能是苏家逃离燕国,带着封地的领民一起逃离,然后再帮着咱们拿下渔阳郡的路邑。”

路邑这座城池没什么物产,但却是燕国征燕之时的主要兵源地。

可以说,这座城九成以上的居民家中都有男子在攻齐的燕军当中,这就是魏无忌提出的目标。

让这座城变成空城。

多么伟大的目标。

范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去说服苏家,让他们帮助咱们带那些燕军进来,然后去想办法鼓动这些燕军的家眷逃离。

路邑的位置,就是后世的三河市。

这里有一个超级的优势,就是一条河顺流而下可以到孤行城,另一条河可以到海边,就是后世天津的位置。

所以只要想逃,可以顺河而下,几天时间一座城连同周边的村镇就能全部变成空城,空村。

前提上,需要这座城北边,三十里苏家的封地平谷。

只有苏家有能力在短时间准备大量的船只,木筏等,以及组织这么多人逃离。

靠着魏无忌、范雎、张平身边带的这些人,远远不够。

然后范雎就找到了苏厉,送上了一封信,信中有三个字,代可活。

这封信,苏厉不得不信,苏代若是死了,苏家也就撑不住了,也保不住这片封地。

第五三二节 苏家

范雎以一个术士身份进入了苏家。

苏家的家宅内可以说是阴云密布,当家人苏代要死了,因为燕国怕秦国,苏代得罪的秦国,此时正被押送到咸阳去。

燕国朝堂给了苏家不少的钱物,以示补偿。

但以后呢?

苏家正堂,所有仆役、护卫都被要求暂时离开,只有苏厉在迎接范雎。

“先生!”苏厉那怕不知道范雎是谁,却也表现出足够的敬意,对于苏家来说,只要苏代能活,那么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范雎四周看了看,然后才跟着苏厉进到了正厅。

苏家选择在正厅见客,足以代表其重视的程度,而后又让仆役与护卫退离,显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走漏了风声。

入内分宾主落坐。

范雎先一步开口说道:“在临淄之时,与贵兄有旧。”

临淄?

听到这话,苏厉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因为苏秦在临淄的时候,与苏家并无往来,甚至于苏家还有些人曾经嘲笑过苏秦。

所以临淄那边苏秦有没有朋友,苏厉并不知道。

但可以分析。

临淄那边,苏秦的朋友应该有两种,一种是酒肉朋友,估计不是死了就是散了。还有另一种,真正的朋友,这样的朋友人数极少,听闻一个前临淄城小小的门官,此时在秦国都是管理数千人的秦工兵部队的军侯。

秦国工兵部队,也就是修桥挖河部队。

所以说,苏秦在临淄应该没有朋友,就算有,此时也在秦国。

难道,这位是秦国派来的?

苏厉多少有些紧张,因为苏秦是苏秦,苏家是苏家。

想当年,苏秦早年到齐国齐学,又拜了鬼谷子为师,学成之后在外游历多年,当回到家的时候,穷困潦倒、狼狈不堪。

苏厉那时还小,他却记得家人都在讥笑苏秦不治生气而只会逞口舌之利,不走正道。

初时,苏秦对这些讥笑不为所动。

可时间久了,苏秦被家人的嘲笑而说的深感惭愧,闭门不出,也曾经感叹过,从师受教、埋头苦读,却不能换来荣华富贵,读书无用。

但除了读书,苏秦再无其他才能。

在家中待了一年之后,苏秦就在洛邑想见周天子,可天子近臣们也说过苏家人对苏秦的评论,瞧不起他,因而天子也不信任他。

然后苏秦赴秦,他并没有说服秦王。再到赵国,赵国的当时国相是奉阳君,也不喜欢他。一直等到苏秦到了燕国,苦熬了一年之后,这才慢慢的展露才华,以游说赵国为第一次任务。

从此,苏秦崛起,巅峰之时配六国相印,何其风光。

所以,苏秦与苏家,没什么关系。

苏代、苏厉,也是见识到了纵横家的厉害,见识到了苏秦的风光之后,才想学习成为纵横家,可惜……,他们不是苏秦,自然也不能和张仪相比。

白晖为苏秦扶灵,却丝毫没有给苏代半点面子,反而当年追随苏秦的人,个个过的风光,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苏秦除了家产被苏代继承之外,其人脉并没有留给苏家。

猜测到面前的人可能与秦国有关系之后,苏厉变的紧张起来。

苏厉问道:“请教先生,我苏家可以拿出什么来,保我兄度过此危机。”

“危机?哈哈哈!”范雎大笑。

“先生何故发笑?”苏厉更加的紧张了。

范雎突然收起了笑容冷声问道:“你苏家还有什么?你苏家还有什么能保证你们能立足于燕国,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如此自信能换苏代不死?”

没错,苏家除了这点产业,食邑五百户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朝中。

眼下燕国的朝堂上,文有廉颇的女婿张顺为上卿,武有乐毅之子乐间为大将军。这两人相处的极好,而且所作的一切都在不断的推动着燕国与赵国之间的合作。

所以别说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苏厉没有多少存在感,就是苏代都是无用的。

眼下,天下不再需要纵横家,都实干者。

纵横,只有赵、楚以及强秦在,纵横还有何意义。

苏家,似乎当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救苏代的。

苏厉站了起来,对着范雎长身一礼:“请先生教我。”

“路邑城守的人头,或可以换苏代一条性命。”

苏厉听完这话,吓的跪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路邑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原本只是作为驿站的地方,后来慢慢的人多了,那里也变的繁华,这才有了镇子。

所谓的城,只是一圈没多少砖的城墙。

甚至于比不过许多高门大户的庄园围墙更实在,路邑用现的话说就是,镇级县。

没有护城河,城门也只有南北两座,北门连城门都没有。

但,即使是这样,这也是一座城,城守领的也是县令的俸禄。

这是在逼苏家造反,反出燕国去。

苏厉跪坐在地上思考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问道:“那么,天下之大,我苏家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们兄弟二人在苏秦身上,也没学到多少。”范雎说完后起身:“告辞。”

“先生,请等一下。”

“等,有用吗?”范雎再一次逼苏厉。

苏厉说完:“要路邑县的人头,怕只是我苏家便无退路。可否给我五天时间,我要去一次燕都,而后再最终决定。”

“好!”范雎一只手按在苏厉的头冠:“记住,我叫范雎,我家主上列国尊称为大河君。这是给你苏家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苏厉呆了,然后眼神呆滞的看着范雎离开。

范雎敢报上白晖的名号,敢打着白晖的旗号,并非自大,因为就算他不用白晖的旗号,他作为白晖的门客,这样的事情他做下了,无论功过都是白晖的,除非他范雎自立门户。

可眼下,范雎可不愿意自立门户。

真实的历史上,范雎虽然瑕疵必报,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范雎重情,重恩,想一想他也被自己的恩人坑的很惨。

此时,范雎不想自立门户,只想跟着白晖一统天下。

第五三三节 疯了

范雎离开之后没两天,张平从燕都回来了。

范雎、魏无忌、张平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张平先说道:“在燕都我见到张顺了,因为怕被人发现,只见了一面,说了不足半个时辰的话。”

“有什么重要的?”

“没有,燕国与赵国眼下都在积极备战,赵国想往北边走,并非真正想扩土,而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真正有利。眼下赵国的政务主要还是在国内,卫国、宋国,以及刚占的魏国之地,人少地空,所以赵国不差土地。”

张平说完后,魏无忌与范雎同时点了点头。

范雎又问道:“燕国呢?”

“燕国,出了一点点小问题。燕易王后认为现燕太后不听话,想换人。”

魏无忌追问:“换太后?”

范雎与张平同时笑了,魏无忌这才回过神来:“啊,是换燕王?”

“对,但只是猜测。”

范雎又问了:“那么苏代的事情张顺知道吗?”

“他不知道,关于苏家只告诉我,苏代被押送到秦国之后,苏厉往来宫中的次数非常多,朝堂上谁也没当回事,苏厉苦求也没有人在意。”

“恩。”

范雎作出了结论:“那么,只有等了。”

话说两边,苏厉到了燕都。

有件事情是范雎等三人永远也猜不到,想不出来的。

苏厉以自己的兄长苏秦为目标,自发学习的可止纵横之术,这舌头上的功能也是了得。

燕宫之中,燕太后一边为苏厉擦汗,一边说道:“救你兄长怕是不可能,易王后翻脸无情,似乎又有了新的男宠。所以想救苏代只能靠那位范雎,或许可以救我母子二人。”

“那妖妇,当真想换了王上?”

“有什么?”燕太后苦笑着坐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苦笑着说道:“她口口声声,说要效仿秦宣太后。可她有宣太后之才吗?”

苏厉也说道:“纵然她有,可她身边有魏冉与白氏兄弟吗?”

“对!”燕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宣太后是厉害,可没有自己弟弟魏冉相助,宣太后也翻不起大浪来,之后更有白氏兄弟,秦王也成长了起来。

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苏厉不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之后,燕太后突然开口说道:“那么秦大河君能你什么承诺?”

“什么承诺?”苏厉学的只是纵横之术,并非掌控天下大格局的本事。

他没想过,也想不到需要什么承诺。

“去,带本宫的印信让路邑的城守出来,然后你杀掉他,暂时成为路邑城守。本宫娘家那边也一同配合,本宫决定带上王儿,还有玉玺逃离燕国,只要大河君承诺,给予我王等同于魏、韩两王的待遇,我就代我儿写下附秦诏书。”

“啊!”苏厉吓到了。

燕太后眼神都变了,盯着苏厉:“想救你兄长,想活命只有一搏。你以为,咱们之间的事情不是那妖妇杀我们的借口,你以为你求饶,能活。本宫反正不相信自己能活过今年,不如一搏。”

苏厉脸色变了几变,然后用力一咬牙:“好。”

燕太后疯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所以什么疯狂的事情也属于正常的。

接下来,张平疯了,张平感觉天塌地陷。魏无忌却抱着燕国的玉玺笑的合不上了嘴,这没心没肺的熊孩子。

范雎,急急的收拾行李,赶紧就往回走,他要去找白晖。

好在在辰国半岛临时停船的时候,他知道白晖在耽罗岛,所以也坐自己的船了,上了一艘往耽罗岛运木料的货船,就在木料堆里睡了一晚,然后到了耽罗岛。

白晖听完范雎所讲的一切之后,慢慢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有趣!”

有趣???

范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大的事情,白晖竟然说有趣。

难道白晖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呢?

燕国翻脸,大军直逼肥邑,以眼下肥邑的守军根本就抵挡不住燕国的全力攻打。

精兵是没错,可在数量相差过于悬殊的时候,精兵也不行。

蚁多咬死象、群狼可敌猛虎、双拳难敌四手……

若是肥邑丢失,秦国在辽东的利益就全完了。

白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有趣,这事太有趣了。来人,拿酒来,准备好酒。”

“主上!”范雎急了。

白晖心中不急吗?

范雎想到的,白晖也想到了。燕国若是不管不顾攻打肥邑,那么秦国的损失可不止是辽东,甚至还有辰国半岛,甚至连倭岛都会受影响。

看范雎一脸焦急的神情,白晖很是平静的问了一句:“王龁怎么说?”

范雎回答:“王龁将军让门下告诉主上,燕国想靠近肥邑,只能踩过他的尸体。”

“胡闹,要死要活的,这点小事还不值得这样紧张。”

白晖心中虽然没主意,但他不能慌。

怎么办?

怎么办?

白晖感觉自己手心都会湿了,是被汗打湿的,因为紧张。

可即便如此,白晖依然笑着对范雎说道:“范雎,你曾经想过,梦想过,指点江山。”

“是!”范雎满头都是汗,此时的他内心只有惭愧。

指点江山,他就算有这才能,也没有这份气度。

白晖说道:“眼下你焦急有用吗?若是燕国用兵,我秦国在辽东只有王龁的兵马可以调用。而且中山、齐人在这个时候,未必会与我秦国能走到最后。”

“是!”范雎也想过这些。

范雎说道:“若是小战,中山、齐人必会出力。若是燕国举国来攻,他们未必能追随秦军血战到底。毕竟加入秦国时间还短,人心并没有真正归附。”

“我有一计,你去执行。”

“诺!”

“撕去一切伪装,告诉所有在赵国的燕军家眷,燕国朝堂之上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燕易王后下诏令,要求将所有在赵燕军的家眷扣下,贬为奴隶。你要作的事情你可明白。”

范雎眼睛一亮:“明白,让燕人大规模开始逃离,在各地造成混乱。”

“这就够了吗?”

事实上,白晖也没想到还有什么后招,但他还是这么一问。

第五三四节 奋起的范雎

白晖相信,范雎眼下太年轻,只要范雎冷静下来。这一匹疯狼的力量可以单挑一只猛虎。

范雎一咬牙:“主上,可否借主上名义,公示天下。燕易王后窃国,燕太后与燕王逃离燕国,寻找主上庇护?”

“好处?”

“大义,我秦国占据大义,纵然真正动兵,也给武安君找到了出兵的借口。还有,既然已经撕破一切伪装,赵地燕军,举旗声援燕王,再占一条大义。而后,就要想一想,如何压制赵军了。”

范雎经白晖一提醒,再看白晖这轻松的表情,冷静下来之后,确实是真有才华。

此时的范雎,可以说绝对是开了挂的,脑袋的智商估计已经突破二百。

只见范雎在屋内来回度步,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从他的脑袋里萌生出来。

突然,范雎大叫一声:“主上,可否有一块土地,以供燕王立国?”

“有,当然有,早就准备好了。但这就够了吗?”

白晖身体靠在软垫上,一只手把玩着茶杯,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还不时微微点头以示赞许。

范雎大受鼓励,接着说道:“门下还有一计,只怕不容易作到。”

白晖也想到了一些,白晖开口说道:“让王上下一道罪已诏,王上向天下认个错,只说我大秦的王姐,失了礼仪,身为弟弟无法说姐姐的不是,只能自问其罪,然而天道诏诏,我大秦奉应天道,所以支持燕王。”

巧合,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范雎想要求的就是,想让白晖想办法架空燕易王后,或是让燕易王失去大义。

而白晖所讲,比范雎想的更狠。

只听白晖又说道:“天子若下诏,当如何?”

范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说不愧是主上,招招打在七寸上。

事实,并非白晖比范雎更厉害,而是白晖掌握着一些范雎无法掌握的力量,比如可以让秦王下罪已诏,可以让天子下诏,这些是范雎想都不敢想的。

白晖轻呼一声:“来人!”

有护卫入内,只听白晖吩咐道:“设宴,本君要宴请骑武、粟珞两位将军。”

“诺!”

“骑……武、粟珞!?”听到这两个名字当真是大吃一惊。

范雎可是知道在赵国齐地燕人赵军当中,这两位可是有着足够威望的人,这两人怎么会在耽罗岛。

很快,两人来到白晖这里。

白晖一指范雎:“我门下谋士,秦国大夫范雎。”再指骑武、粟珞:“燕国将军,骑武将军、粟珞将军。”

三人起身见礼,然后范雎坐在右侧,骑武、粟珞坐在左侧。

坐下之后,白晖说道:“燕易王后是我秦国公主,是我王亲姐姐。她有些贪图权力,本君听闻她打算杀害燕王,再先一傀儡。此事不好。”

骑武与粟珞惊的站了起来。

那怕他们身在赵国,却是燕人,怎么可能不关心燕国之事。

白晖伸手轻轻的压了压:“燕太后带着年幼的燕王逃了,本君部下王龁将军将这孤儿寡母护住,本君准备向天子求诏,请天子下诏保护这燕王母子。但若燕军大举东进,以肥邑那点兵力,无力护住燕王母子。”

“大河君!”粟珞重重一抱拳:“我等愿万死,请大河君必求我王。”

“不容易。”

白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范雎与白晖配合的久了,更何况他心中非常的清楚,有这两将相助,只要带五万在赵国的燕军北上,加上肥邑的部队,燕国的攻打就没什么可怕的。

可能会有不小的战损,但肥邑不可能会丢。

只要撑过最初最难的这个阶段,相信武安君白起也会有动作,只在宜阳秦军调两万人,肥邑便不会失。秦国在辽东的利益便可以保得住,甚至于可以将燕国再割一块肉下来。

粟珞与骑武有点急了,两人站到中间单膝跪地:“请大河君救我王。”

白晖叹了一口气:“秦国十年不攻,秦军不可能主动出战,本君须请天下子诏,而在得到天子诏之前,若是燕军进攻,很难保住燕王母子。”

“请大河君求我王。”两人也不说什么,只是再一次重复了这个话。

白晖冲着范雎点了点头,范雎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将燕国玉玺放在案上。

白晖说道:“此玉玺,是燕国之物。我身为秦国之臣,不可亵渎。两位将军若有心,护住玉玺,北上勤王。”

“当死战!”粟珞想回家。

此时,便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北上勤王,作为燕国的护王军北上,燕国留在赵地的燕军便会一呼百应,他占了大义。而后重归燕地,又有勤王之功。

骑武也是眼睛放光,他骑家这次可以崛起了。

至于燕王母子。

相信他们为了活命,当年燕军留在赵国这种小事,可以完全忘记。

接下来,便是秦国、赵国借燕易王后与燕王之手,博弈!

胜负未知,但不重要了。

粟珞没敢碰那玉玺,只说道:“请大河君安排人暂时保管,末将去沐浴斋戒,明晨前来迎玉玺,而后回去调派兵马,北上勤王。”

“好。”白晖点了点头,然后写了一份手令:“凭此手令,秦军会为你准备三万人的装备,具体去找叶小舟讨要。”

“谢大河君!”

粟珞、骑武两将施了大礼,然后退到门口才转身。

至于宴会,酒菜可以说两将一点都没动,看着两将离去,白晖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尝之后笑问范雎:“范雎,接下来你可以处理吗?”

“门下必不负主上之望,门下告退。”

“很好。那么我再问你,张顺如何用?”

范雎连思考都没有,就立即回答:“张顺死保燕易王后,张顺忠于廉颇。”

“好,讲的好。去办!”

“诺!”

范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来了耽罗岛的时候,他的心都是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可此时,范雎又有了一种可以指点天下的信心。

范雎内心对白晖的佩服之情,再次提升。

在范雎心中,主上便是无所不能,天下没有事可以让主上感觉为难。

第五三五节 被软禁的乐毅

骑武、粟珞离开了耽罗岛,范雎也紧急赶回肥邑。

数日后。

燕太后与年幼的燕王从新城转移到了肥邑,住进了王龁为白晖准备的大宅之中。

这毕竟是一位太后,一位王。

魏无忌入内,施礼之后说道:“太后与王上一切安心,大河君已经去请天子诏力保燕国正统,这天下邪不压正,正义必会得到声张。”

燕太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天子诏,这东西放在八百年前,便是天意。放在五十年前,已经没人在乎。可此时,天子诏依然是天意。

谁敢不服,自然有秦国在背后保证天子诏的权威。

燕太后哭着说道:“本宫必要亲自感谢大河君,前往天子面前谢天子恩。”

魏无忌再说道:“眼下,这里有一份檄文,请太后过目。留在赵国的燕军,粟珞、骑武两位将军已经联络了五万兵马,他们想北上勤王,誓死为王上效命,可惜却少了大义。”

燕太后连看都没看一眼那檄文,亲自签名,然后用上太后印。

这是以燕太后的名义,请天下人为燕王讨一个公道。

而白晖需要的,就是燕国太后的认可,这才可以强调赵地燕军北上。

名正言顺。

燕太后内心大喜,她逃到这里就是想借秦国庇护,可眼下又有粟珞、骑武带着五万兵马,那么燕太后相信这就是她手中的兵马。

就算是为了利益,粟珞、骑武在短时间内也一定会忠于自己。

张平没在,秘密去见张顺了。

带着白晖的计划,让张顺成为忠于廉颇的人,先忠于廉颇,为赵国利益再忠于燕国。

范雎则带着骑武、粟珞的信物,以及骑武、粟珞派出的亲信,去策反任何有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混的燕国燕军,以及燕国的一些小城池。

仅仅十天时间。

叶小舟带人以五百只燃烧坛,火烧五莲城。

五莲城往东是即墨,往西是临淄,往北就是饶安城。这里囤积着大量的军械、军粮。作为赵军监视齐国、监视燕人赵军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一夜之间,城池易主。

燕人赵军易帜,将赵军的军旗烧掉,全部换成了燕军旗帜。

整个城池的所有贵族,家产全部充公,所有的普通人,交足买路费的,自行离开,交不足的,为燕军运送物资三个月,也可离开。

燕军拿下五莲城之后,叶小舟拉着一批从贵族家抄来的贵重物品飞快的回到了淮港,叶小舟表示,秦军从来没有离开过淮港,北边的事情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说过。

粟珞有了五边,加上之前的祝邑,进可攻,退可守。

同时,粟珞通令天下,这里本就是燕国占据的土地,叛臣乐毅将其献给了赵国,眼下燕国只是收回属于自己的国土。

同时,粟珞随燕太后一起发檄文,燕易王后卖国求容,将燕国的土地送给赵国,让燕人不得北上与东胡蛮子血战争地,燕人既有肥沃的土地,燕人便可占据河北良田。

这里说的河北,就是以齐地大河以北的土地。

檄文出,天下惊。

燕易王后没再砸自己的屋子,因为她没力气砸了,被这个消息惊的吐血三升,人已经虚弱不堪。

赵国震惊。

田文脸色苍白,与赵奢一起急急的从长平赶回邯郸。

这才是天塌了。

邯郸城中,赵国公族已经软禁了乐毅。

田文一回来,就急急的找到赵普:“你们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软禁乐毅将军。”

赵普更怒:“那你说如何?”

廉颇在旁叹了一口气:“或是乐毅相应檄文,在赵国的燕军背赵归燕,那么齐地我们赵国还能留下多少?”

赵奢看了看田文,又看了看廉颇,退后一步坐在一旁。

赵奢心中为难。

若是乐毅在此时归燕,那么对赵国损失太大。可软禁乐毅,便会失去人心,乐毅心中必然会有不满。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本就是一件左右为难之事,而且没有人能够背得起乐毅归燕的损失。

田文脸色阴沉,对着赵普说道:“我要见乐毅。”

赵普没回答,只是轻呼一声:“来人。”

有仆从入内,赵普说道:“带左大夫去见乐毅将军。”

乐毅是被软禁的,也并非是关押在某处,就是邯郸城的乐毅将军府之中,仅仅只是不允许人出入,府内的仆役还是乐毅自己的。

府外,有一千赵军包围着乐毅的将军府,府内一应所须也由赵普派人送进去。

田文由赵普的人带着,这才能进府。

乐毅倒是淡定,在客厅迎接了田文。

两人面对面坐着,而带田文过来的那名赵普的随从却站一旁。田文怒喝:“滚出去。”

那位迟疑片刻后,依然站在那里,不回答,也不反驳,也不离开。

田文脸色变的更加的阴沉,正要说什么,却听乐毅说道:“二主之臣,必然会被人猜疑,让他留在这里也好让许多安心,也好让我自己安心。”

田文只能点头认同。

乐毅对田文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许多地方让人想不明白,若说这事没有秦国白晖在背后,我说什么也不信。”

“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狠辣。”

田文认定了,这是白晖谋划的事情。

乐毅说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此事牵扯的极广,若说白晖他派人与燕太后早有联系,说不通。因为没有半点风声,也没有任何一点迹相,这一切太过突然。”

田文却说道:“有一点,便可解释这一切。”

“请左先生提醒。”

“苏家,我认为苏代之事便是秦国一招苦肉计。我刚刚得到消息,是苏厉入宫见过燕太后,而苏厉与燕太后之前也经常见面,燕太后也数次要让苏厉成为燕王的书画教师。”

田文脑补了一些情报上没有的部分。

田文要告诉乐毅的便是,苏家早就是白晖安插在燕国的内应。因为苏秦用自己的性命,助白晖拿下了临淄,几乎是灭了齐国。

乐毅微微的点了点头,若依田文如此分析,倒能够说的通了。

第五三六节 赵国良相再出动

第五三六节 赵国良相再出动 (第1/1页)

乐毅被软禁在自己府内,田文拜访。

田文与乐毅提及这次阴谋的出处,脑补了许多原本不存在的内容。

关于白晖的话题只能聊几句便无法再聊下去。

对于田文来说,白晖算是他人生的一个恶梦,击败白晖,甚至于杀死白晖是田文眼下唯一支撑自己活着的理由。

而乐毅。

乐毅对于白晖没太多看法,只是感觉自己人生不得志罢了。

在燕国,燕国不强。

攻齐也只算是自己运气好,由秦军攻下的临淄,也因为秦军的存在,齐军可以说已经垮了。

乐毅很清楚,若没有秦军,或是没有白氏兄弟二人,燕国就算能拉上五国联军,也不可能将齐国完全性击败。

眼下,白氏兄弟再次出手,燕国被硬生生的撕开,赵国的齐地至少有十五城不保,而自己这个作为燕国叛将,又是赵国齐地的实权掌握者。

赵国如何不猜疑呢?

聊完白晖的话题之后,田文与乐毅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他们都无话可说,找不到半点话题。

田文只是想来看看乐毅,在这个非常时期,两个同样无家可归的人,相互看看对方。

这个时候,赵相田不礼到了赵普府上。

由于田不礼这个相国在内政方向,将赵国治理的相当出色,而且在平衡各派系关系上,也处理的极是巧妙。

所以无论是代表军方的赵奢、廉颇,还是代表公族的赵普。对于田不礼都是相当的尊敬。

田不礼到,三位赵国当下最顶尖的权贵一起出迎。

田不礼先一步施礼。

三人立即回礼,态度客气的不得了。

“兴国君,这次的事情让我很是紧张,这燕人突然在齐地高举反旗,让我惶恐。所以没来得向兴国君请示,也未来及告知赵、廉两位将军。我派了官员百人,已经去了各地要城。这是名单。”

田不礼上报了一份名单,这是他派去的巡视官员。

文武都有。

特别是乐毅掌握的那只亲信部队,以及精锐燕军那里,都派去了两位文臣并且带着大量的酒肉钱币,以示安抚。

田不礼作的完全没错,在任何时间安抚都是正确的。

赵普赶紧说道:“还要有相国,我等大意了,只是苦思如何应对秦国白晖这次的诡谋,却忘记了先稳住各城,相国请受普一礼。”

赵奢与廉颇也都在一旁赶紧施礼。

廉颇是员战将,他对战法、战术、战略有心意,却不是一个好的政工将军。而赵奢这才赶回邯郸,还没有顾及到此事。

所以田不礼安排各城、以及投降燕军,在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正确的。

但!

前提是田不礼身后没有白晖,身旁没有公孙龙。

田不礼思考过,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策反乐毅的部队,公孙龙却劝说道:“田相,虽然主上没有信送过来,但主上的计策必是一个长期的计策。与期策反,不如帮助赵国稳住燕人。”

公孙龙其实给田不礼也没说实话。

白晖虽然没有信过来,可范雎却有,而且是通过燕国那边传过来的。

范雎认为,白晖真正的目标是分裂燕国,让燕国分为东西两半,赵、秦各控制一半,然后再借机让齐国看到复国的希望,给赵国添些麻烦。

而后,先完全灭掉齐国,再然后在燕国秦、赵两国较劲,并且将赵国困在圈子里,辽东、辽西,海外与赵国没有半点关系。

廉颇、赵奢、赵普三人将田不礼请到屋内,上座。

田不礼坐下之后,又拿出了一份文书,双手递给赵普之后田不礼说道:“这是一份齐地重镇的粮草清单。”

廉颇高声说道:“还好有相国在,赵国无忧。”

田不礼客气了两句,便不再言语。

他来就是想听一听,这些人有什么打算,依公孙龙的计划,田不礼已经作了许多事情,在赵国也被认定是一位良相,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让田不礼知道赵国高层的一些决定。

果真如公孙龙所猜测。

当赵普、廉颇、赵奢三人传阅了那份粮草清单之后,廉颇说道:“眼下最让人发愁的并非是齐地燕兵,而是秦国。”

“请将军明言。”

田不礼不是在装糊涂,也不是在给廉颇说话的机会,而是他的智慧有限。

廉颇倒没多想,接着说道:“赵奢将军回来之后,我们才知道。秦武安君白起眼下就在长平,长平调集了十万韩军,两万秦军。只说是联合操练,只是这操练。”

廉颇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普也说道:“这操练却让士兵急行军数百里集中在长平,然后运送大量的粮草到长平,聚集十数万士兵。这如何能让人相信是操练。还有,按日子算,白起长平调兵,然后燕国之乱,齐地之乱。似乎……”

赵普没说下去,他感觉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赵奢咬牙切齿的说道:“秦国,白氏兄弟,可恶。”

田不礼依旧沉默不语,他来是想听一听有什么新情况,方便送出情报给白晖参考,而不是来献策的。

当然,若是赵奢等人问起来,公孙龙也帮着设计了几条计策,而且还能可以占到秦国小便宜的计策,给他立功的机会。

廉颇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眼下的情况他们无解。

西有白起,东边齐地有燕人作乱,而且新港那边还有白晖一万精锐在。赵国眼下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若说三人不担心秦国撕毁十年不功的盟约是假话。

在足够的利益下,秦国若有机会一战攻下邯郸城。

什么盟约都是狗屁。

秦国守盟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眼下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战攻下邯郸。

若有,在座的所有人不相信秦国依然还会遵守盟约。

赵奢虽然嘴里骂,可毕竟也是有大才的人,冷静下来之后说道:“我去守西线,对付白起若是平原作战,确实不能不服,白起之强无愧战神之名,但若谨守门户,只守不攻,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廉颇站了起来:“论守,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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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节 假赵王

廉颇表示要去守白起。赵奢什么没问就同意了。

两将甚至没有交流,也没有讨论,赵奢听到廉颇主动要去守白起,立即点了点头:“好。那有劳将军了。”

“我去,但也要商议一下,万一守不住当如何?”

“守不住,就放弃齐地,全力回守邯郸。”赵奢给了一个主意。

廉颇思考片刻之后,认可赵奢的建议。

赵奢又说道:“那么齐地,原本依我的想法便是,让乐毅将军去。可眼下似乎不太可能了,那么只有我去。”

赵普不解:“田单可以吗?”

“怕,怕齐国也出兵。”

赵奢的担心不无道理,齐国没理由不趁这个乱子占便宜,齐国原本是列国最强之国,眼下竟然沦落成为赵国的属国,齐国不甘心。

若有机会再次复国,田法章一定会赌上性命的。

赵普对白晖可以说狠的牙根疼,听完赵奢与廉颇的布置之后,赵普说道:“真希望这白晖出海,被一个浪头就拍死在海里。”

怨恨!

田不礼可以听得出,赵普对白晖有着深深的怨恨。

田不礼这时说道:“我有一策。”

“相国请讲。”

赵普、赵奢、廉颇三人异口同声。

田不礼说道:“请乐毅将军手书一封,再将廉颇将军写一封信,分别交给乐间与张顺二人,请这二人不惜代价去拉拢粟珞、骑武两人,若这是两人归燕,却是归在燕易王后处,便有利。”

赵奢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何?”

赵奢说道:“秦国白晖在背后,这两人必是已经被许了重利,而且还有威胁在其中,他们敢背叛燕王,却不敢背叛白晖。”

田不礼摆了摆手:“赵将军想差了,拉拢他们并非让他们重新作选择,而是给一个机会使一招反间计,能诱便白晖杀这二人更好,若杀不掉。也可以为我赵军争取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缓兵之计。”赵奢听明白了。

不过,在赵奢眼中,这一招缓兵之计意义不大。只是田不礼不懂兵,能有这个计策也挺好,纵然意义不大,可若是这两人真的野心勃勃,或许可以让白晖猜疑他们。

失去了信任之后,这两人的威胁或许就那没那么大了。

“可行!”赵奢算是给了田不礼一个面子,支持了这一条计策。

田不礼又献上第二策:“我还有一策!”

“相国请讲。”

“我想亲赴咸阳,面见秦王。虽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但也想知道秦王对此事是如何看。宣太后此时不在咸阳,秦王是个极念旧的人,或知道白晖在算计自己的亲姐姐,不知会如何?”

田不礼说完之后,廉颇与赵奢还在思考的时候,赵普就高呼一声:“妙,有相国出马赴咸阳,若当真秦王意动,那么此局可破。”

“是!”田不礼表示,这件事情自己当仁不让。

与此同时,在赵国掌控大权的这些大人物关上门在研究应对这次乱局的破解之法时,赵宫。

赵国宫中,一位宫女给假公子胜,再在应该叫赵王送点心。

正好,此时赵王正在看一些文书。

这些文书便是赵王的任务。

每天一百只竹简,赵王需要将这些竹简全部读完,至于读不读得懂,读完有什么感想完全不重要,因为这些竹简至少都是三年前的公文。

让他读,就是装模作样给人看的。

赵王宫中的内侍、宫女全部更换过,都是完全不识字的。

这名宫女送了点心过来放在案上,然后检查了一下旁边的香炉,便起身离开。从入殿,再到离开,这名宫女没有施过礼,也并没有看赵王一眼。

赵王还没有吃饭,因为大人物在忙着开会讨论如何应付齐地的乱局。

赵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又硬又冷。

“你拿来的是什么点心?”赵王有些不高兴了。

谁想,那宫女只是冷眼看了赵王一脸,语气很是不善的说道:“比你之前吃的好多了,若是挑三捡四的,饿上几餐什么都吃的香了。”

“大胆!”赵王怒了。

可他愤怒的代价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宫女直接一巴掌就闪了过去,然后冷声说道:“作好你的事情,莫以为没办法整治你。”

说罢,宫女转身离开。

赵王心中变的一会冷,一会热。

他是假的,他知道自己是假的,可既然是假的,管不了国事,掌不得权,难道连一点点美食也享受不了吗?

不,不对!

赵王猛然间发现了古怪,因为之前宫女们虽然不太说话,可也没有人敢顶撞自己,更不敢有半点不敬。

“来人,来人,有刺客。”赵王高呼起来。

立即有士兵入内,赵王大叫:“有没有看到一个宫女,送点心的宫女。”

正在这时,一位宫女捧着点心盒子正准备入殿,却被四名卫士按在地上。

赵王飞奔向前,一看之后说道:“放开她,有人冒充了她刚才潜入宫中。”

宫中侍卫立即四散开始追查。

殿内再无人的时候,一个身影跳了起来,短刀就架在赵王的脖子上,赵王感受到那刀锋的冰冷,哆哆嗦嗦慢慢的软倒在地上。

“原来是个废物,还以为多硬气呢。”

赵王这才惊奇的发现,拿刀的刺客竟然是刚才那名宫女,只是此时身上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衣服。

“你,你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只说道:“想不想成为真正的赵王?”

“你,你是谁?”

赵王再次问了之后,那女子收起了短刀:“这宫中我自然是来去自如,宫有暗道就算是真的赵王章也不知道,赵主父死前没机会把密道说出来。至于我是谁,不重要。我主上是大河君!”

“大,大河君!”赵王吓了一跳。

“想不想成为真正的赵王,眼下就是一个机会。就算你敢不敢了。”

“当,当真是大河君?”赵王紧张的问道。

那女子在赵王脸上又打了两巴掌:“你这个废物,还是留在这宫里等死吧,等你那些所谓的妃子,有那个生下公子,你的死期就到了。”

“妃,妃子。我没有妃子。”赵王完全不明白这女子在说什么。

第五三八节 凤舞出动

赵王一脸的疑惑:“我没有妃子。”

好吧,没有妃子也一样会有公子,这一点潜入赵宫的女子却是没有急着挑明,而是笑着一指赵王说道:“果真是废物。我来就是想看一眼你这只废物假公子胜的,话说你以前叫什么?”

赵王虽然还没明白“我叫赵盛!”

“赵胜?”那女子表示自己很怀疑。

“是盛,不是胜。这么写。”赵王盛用水在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的很难看。

“好吧,你可以叫我……凤舞!”

“凤……舞!”赵盛激动了,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面前的女子竟然是名满天下的三大名姬之一的凤舞。

凤舞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告诉赵王盛,凤舞有十好几个呢,虽然死掉了许多,但活着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上一任一号凤舞,也就是现在叫虞悱的那位,以及她背后的这一任二号、三号凤舞。

凤舞来见赵王盛的事情,与白晖无关。

并非白晖所安排,但白晖却知道一些,因为虞悱请示过白晖,想在邯郸搞点事,特别是针对赵王搞点事。

白晖答应之后,虞悱就作了一些安排,当然细节白晖不知道,也没兴趣去问。

任何一代凤舞都没有名字,她们生命之中只为报仇存在。

当然了,中山国与赵国,谁和谁有仇,这事很难说。当年中山国也把赵国打的够惨,所以白晖并不支持报仇的行为。

但,想改变从小抱有报仇念头的这些个化名为凤舞的死士心中的想法,几乎不可能。

白晖答应了虞悱可以安排一些事情,同样虞悱也答应了白晖一个条件。

若用性命去拼的行动,就放弃。

或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直接挑明是白晖的人,其余的交给白晖处理。

此时,在赵宫之中,赵王盛盯着凤舞的双眼都在闪着光。

对于一个原本生活在村子里,认识的字不多,就连书法都是这一年才学习的赵盛而言,凤舞就是天上存在的,他只是泥地的小人物。

“嘿,蠢货!”凤舞在赵王盛脸上又拍打了两下。

赵王盛这才清醒过来,虽然是村里长大,可这一年来却也听到了许多事情,不是纯白痴。

赵王盛问道:“你潜入赵宫,就不怕被抓住?”

“怕,哈哈!”凤舞开心的笑了几声,突然脸色一变,带着一丝杀机盯着赵王盛:“本姑娘今天告诉你,在这个赵宫,就算本姑娘站在宫中,也无人敢杀我。”

“为,为什么?”赵王盛被凤舞的气势吓到了。

凤舞淡然一笑:“本姑娘是凤舞,就凭天下三大名姬的名号,不是谁都敢杀我的。”

“三,三大名姬,也是有人敢杀的。”赵王盛这么说,纯粹就是一句不服气的反驳。

凤舞爽朗的一笑:“对,是有人敢杀,而且杀死了文熹。可偏偏,我家主上便是秦大河君,主上说了,谁敢动我,他保我。”

赵王盛完全无语了。

这天下,敢开口在列国保人的,只有一只手之数。也就是五个人有能力敢向整个天下保住任何人。

这话,还是田单提及过的。

这五个人分别是,秦国宣太后、秦王、秦穰侯魏冉、秦战神武安君白起、秦大河君白晖。

说的直白些,秦国已经强大到敢怼天下的地步。

确实,凤舞只要挑明自己是白晖的食客,在邯郸还当真没人敢动她,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因为凤舞又不是刺客,也不是细作,凤舞是三大名姬之一。

现在,应该是天下旧的两大名姬之一。

“傻子,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听不听。”

“听!”

“这个故事叫奇货可居!”

凤舞讲故事的水平很高,将白晖原版的奇货可居讲的极是动听。

讲完之后,凤舞说道:“蠢货,听懂了没?”

“没懂。”

赵王盛是真的没听懂,这故事挺好听的,就是复杂了点。

而且关自己什么事。

凤舞表示很无语,她也懒得再去讲其他的故事,比如自己充当棋子之类,这样的蠢货要让自己天天面对,估计每天连饭都吃不下去,会吐的。

凤舞说道:“说点你能明白的事,你要死了。”

“我,不可能。”赵王盛不相信,因为他虽然笨,但却知道自己是傀儡,傀儡是不会被杀死的。

凤舞靠近了赵王盛,眼睛盯着赵王盛的眼睛:“那我换一个问法,若是有人找几个女子帮着给他生下孩子,却对外宣称,这是你的孩子,会如何?”

“谁敢!”

“为什么不敢,当孩子出生之后,把你毒死,然后扶小孩子成为新赵王,这个难道不行吗?当然,也可以让你多活一两年,但是你死定了。”

凤舞这么一解释,赵王盛终于明白了。

一个成年的傀儡,肯定是远远不如一个孩子的。

到时候,可连孩子的娘也一想杀死。

“想活命吗?”

“想!”赵王盛这次明白了,自己当真快要死了。

这个快,一年、两年,可无论多久,那怕是三年,赵王盛也不想死,他甘愿作傀儡可不是来送死的,他是听说可以锦衣玉食。

“我教你一招,就现在,你提着剑到后宫去,桂花树那个院子内。有一对狗男女,你可以杀死他们。我实话告诉你,那女子怀的是赵普的种,那个男子只是一个伶人。”

赵王盛呆呆的看着凤舞。

凤舞又一次大耳光闪到了赵王盛脸上:“你发什么呆,就说敢不敢杀人吧。名义上你的女人,却怀了别人的种。而且那种落地你就要死,敢还是不敢。”

“杀,杀了之后,下一步当如何?”

赵王盛终于有那么一点男人的勇气了。

凤舞反手又是一巴掌:“蠢货,敢不敢去杀。”

“敢!”赵王盛这一声吼,吓了凤舞一跳。凤舞退后两步之后说道:“敢杀的话,杀人之后直接命人传相国入宫,相国并不知道你是假的。只要你愿意,我帮你刺杀赵普,我要五万金的好处。”

凤舞说完,笑咪咪的看着赵王盛。

第五三九节 赵宫的血

凤舞笑着,赵王盛被迷的连眼睛都转不开,可没一会功夫就把头低下去了,一脸惭愧的说道:

“五万金,我没有。”

一个傀儡怎么可能有五万金,凤舞真的想要这些金子,也只是在计划之后,而不是现在。

所以,凤舞说道:

“别担心,你会有的。还有你要再帮我主上作一件小事,在赵普死后,你在朝堂之上,要求让相国缓去秦国,先去让所有投降的燕人赵军把武器都交上来,然后再去秦国。”

赵王盛完全不懂这些,只是傻傻的听着。

凤舞这次没再往他脸上打,脸打多了一定会肿,而是一脚踩在赵王盛的要害上,却是悬而不落。

“蠢货,事情办好了。我家主上保你一个等同于魏王、韩王的待遇。而且你若是哄得我开心,本姑娘不介意给你生个孩子。”

前一句赵王盛没反应,可凤舞愿意给自己生孩子这事,赵王盛感觉人生有了奋斗的目标。

再没有一句废话,提剑就往凤舞所指的小院而去。

杀人,没多难。

作为赵国公族子弟,那怕是偏到沟里去的支房,也是上过战场的。

仅仅一刻钟之后,赵王盛手起剑落,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就死在了床上,然后赵王盛高喊着惊起了赵宫的禁卫。

宫中死人了,而且王上竟然宣百官入宫。

这事,谁也挡不住。

刚刚从赵普府上出来的田不礼,此时还没搞清什么事,但作为相国,这个时候他也必须要入宫的。

田不礼上了马车的时候,车夫对田不礼说道:“咱们有人在宫中动手了,假赵王杀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子,但确实的说这个妃子假赵王连一次都没见过,那妃子原本就是赵普的妾。”

“主上的意思呢?”

“主上暂时不知,请相国入宫后相机行事,依主上原先吩咐的原则,首先自保,而后刺探消息,最后才可行动。”

田不礼点了点头:“入宫。”

宫内,凤舞就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宫内的乱局。

死人了。

赵王暴怒之下,杀一个宫妃加一个伶人没什么,别说是杀一个,就是杀十个八个的,杀也就杀了。

自然有内侍官清理血迹,收拾这一切。

赵王盛见到血,心中的那种狂躁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关上门,赵王盛轻呼:“你,你在不在。”

凤舞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赵王盛背后,用手一捂赵王盛的嘴,然后靠近赵王盛的耳朵低声说道:“接下来,送你三个美人。你找个借口到赵宫门口,门外有辆马车,马车上的有三个美人。”

“美人?”赵王盛不解。

凤舞说道:“你别说话,安静的听着。那三个美人是当年真的公子胜的人,虽然正妻自尽,最宠的妾室自尽,可依然还有人活了下来。她们会帮你成为真正的公子胜。”

“我要怎么作?”

“你只需要说,当年你假死,安排她们逃离,眼下她们回来了。换句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她们三个愿意回来帮你,也有她们想要讨还有一份公道,所以,对她们好一点。”

赵王盛追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成为真正的赵王,难道不够吗?”

“不要赵王,要你。”

“你,配吗?真正的赵王也不敢说,敢窥视我凤舞,何况你一个假货。不过本姑娘给你一个机会,本姑娘喜欢强者。若你能够击败秦大河君,我就转投你门下,如何?”

赵王盛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狂热。

紧接着,啪、啪……。

赵王盛的脸上又被打了两下,凤舞恶狠狠的说道:“赶紧去宫门外接人,你这个连真男人都算不上蠢货,还不资格当强者的。”

“我,我是男人!”赵王盛在为自己争取尊严。

腿上被凤舞狠狠的踢了一脚之后,赵王盛已经到了门口,他准备再次反驳的时候,却听到凤舞说道:“可怜的蠢货,到宫里这么久,怕是连宫女的手都没接过,还男人呢。滚,滚去宫门外。”

赵王盛的心如同被无数把刀子同时刺中,心疼的在喷血。

凤舞说了一句大实话,也体现着他这个假货的可悲。

宫门外,一切都在安排之中。

真正公子胜的一位侍婢,两位妾室就出现在宫门外。

一切都象是久别重逢,大难不死之后的再相遇,当着相国田不礼的面,当着至少三十位赵国重臣的面。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封为美人、良子……”赵王盛大叫着。

赵宫门外上演着一出让人落泪的戏码,看戏的人不少,大部分人都闻之落泪。

可却有凤舞这样带着得意笑容的。

也有如赵普那样,狠不得把赵盛活刮了的。

还有赵奢,一脸的苦涩。

邯郸城一处商号的后院内,凤舞换上了轻便的常服,抢过一只碗之后,与两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女开始围着火锅抢食。

“大姐,你在宫里没混到一点吃的。”

“大姐,你没想着和那假赵王生孩子?”

两个丫头一边问,一边用筷子去打凤舞的筷子,这两位正是二号凤舞与三号凤舞。

凤舞一号抢到一块羊肉放在碗里之后,哈哈一笑:“那家伙蠢的可笑,要说生孩子,我倒想给公孙龙那满脑袋阴谋诡计的家伙生个孩子。”

二号凤舞把筷子一扔就去抽刀了,三号凤舞却是快速的护着火锅。

眼见三号凤舞的刀就要砍下来,一号凤舞从容的说道:“你喜欢,那公孙龙就让给你好了,姐姐我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

二号凤舞把刀架在一号凤舞的脖子上:“你少来这套,有本事你去抢大大姐的男人。”

一号凤舞叹了一口气:“有道理,不过我不敢,可惜天下间没几个真正够强够坏够诡诈够阴险的男人了。”

三号立即举手:“若有,我也要。”

“主上够强!”二号凤舞扔下这话,快速的把锅里的几只肉丸子全部夹到了自己的碗中,没等另两个反应过来,就每只丸子先咬上一小口,这才又到锅里找菜去了。

第五四零节 尖叫

赵国的邯郸城,还是依然那么热闹。

赵国的宫中,却是热闹的过火了。

真正公子胜的宠妾,也算是二夫人级别的菱纱,入宫的当天就找借口乱棍打死了后宫的十三位女子。

这十三位,其中有五个都是赵王章的妃子。

另外有六个,是曾经逼死公子胜正妻有帮凶,必须乱棍打死。还有两个,疑似怀孕,宫中记录上她们是假赵王的妃子,还有侍寝记录的那种。

很显然,这是赵普的备用人选。

打死!

赵王盛的眼睛是红的,脸是雪白的。

作为一个曾经只是公族旁支的普通人,他亲手杀死两个人倒也不算害怕,可亲眼看到十几个宫中的女子,还有原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全部被乱棍活活打死,那惨叫声让他怕,怕的要死。

甚至于连看都不敢再看下去。

可是,真正的公子胜那位宠妾,年龄仅二十岁,却是挽着赵王盛从开始看到结束。

赵王盛在发抖,他杀过人,却没有见过活活被打死的人。

这时,公子胜那位真正的宠妾开始口说道:“我入府的时候十四岁,公子十岁,这些年来莫说是杀人,就是一个虫子都不忍心伤害。”

赵王盛一脸的惊愕。

“杀人,不杀自己便要死。或许有一天,你和我死的比这个还惨,也或许,想死都不容易,死比活着还能轻松一些。”

赵王盛牙关紧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话,之前凤舞也说过,他会死。

有时候,人为了活着会暴发出强烈无比的力量来,性格也会变化一些。

至少,有人就开始敢杀人了。

赵王盛被拉着回到了寝宫之中,可仅仅转了一圈,又被拉到了赵宫前书房,然后被扑倒,他倒是真正作了一个真男人,可惜却没有丝毫的主动权。

寝宫内传出来的声音极大,在夜里传的也极远。

赵宫前殿。

赵国重臣们就这次宫里丑闻正在讨论。

赵宫的赵王前书房距离前殿,只有不足五十步的距离,有些声音自然是传了过来。

田不礼呵呵一笑:“这久别,到底是年轻人啊,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赵普的脸黑的象锅地,可却不得强装出一副笑容来。

赵胜的这名宠妾在入赵胜府之前,赵普就动过心思,可惜赵胜是正牌公子,他赵普只能算公族。

赵胜死后,这个女子逃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回来,然后强势的杀掉了宫里许多人。

这事,赵普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也阻止不了。

朝堂之上不管后宫的事情,更何况这是‘赵王’允许的。知道赵王盛是假货的,没几个人。赵普也不敢挑明了说,赵王是假的,那么他活不过今晚。

但是,这声音让他内心充满着怒火。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谁?

赵普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差一点高喊出来,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这时,朝堂之上一位臣子突然说道:“依礼法,当奉前王妃为王后,依王后之礼重新安葬。”

田不礼听完之后立即说道:“非常时期,不可!”

赵普听到要重新安葬一个死人,当场就准备发火,田不礼阻止,倒让他内心的怒火平息了少许。

又有一臣子说道:“可列入日程,待秦、燕的事情结束后,再重新安葬。”

“如此,便可以。”田不礼表示认同。

赵普挑不出田不礼的毛病来,但却不想办这事。

赵普内心刚刚平复了一些,站了起来准备就一些礼仪上的事情说几句,重新安葬前王妃这事就算答应,也要有个限度。

却在此时,只听至一声尖利而高昂的声音响撤天空,然后这个声音高喊着:“王上,你好厉害。”

赵普只感觉嗓子眼一甜,一血喷了出去。

“快,快……”田不礼高呼着救人。

而赵奢、廉颇,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理念不同。

赵奢、廉颇揽权图的是大义,只是为了能让赵国更强。田文是为了报仇,找白晖报仇,暂时与赵国的利益是相同的。

赵普,却是有许多私心。

正如今日,若非赵普有私心,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叫喊声也不至于把他气到吐血。

赵奢、廉颇有些看不起赵普了。

赵普吐血的事情瞒不住,当晚就传的满城风雨。

赵宫内,赵王盛终于感觉自己象一个真男人了,屋内温香软玉,赵王盛却赤着上身在屋外练剑。

赵宫外,公孙龙当着田不礼的面吩咐道:“去,下点毒药,让赵普去死。”

“诺!”

毒死一个人在平时或许不容易,但此时,公孙龙信心十足。

公孙龙又对田不礼说道:“相国,邯郸城不可久留,用毒的计划为了不被人发现,必然是要找一个好机会,所以明日相国必须离开邯郸。”

“明天就出发,只是先去往何处?”

“南下,将几位大营之中燕人赵军的军械除去,只须吩咐暂时不发军械,其余的就不要管了,相信赵奢、廉颇会接管此事。相国只要立即赶往咸阳即可,咸阳有人接应相国。”

公孙龙在说,田不礼很认真的记下。

田不礼在公孙龙说完后问道:“不知主上,此时在何处?”

公孙龙摇了摇头:“不知!”

说完之后,公孙龙还特别解释了一句:“并非我不愿意说,而是真的不知道。”

田不礼没再说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白晖人在即墨。

不是在即墨城,而是即墨南的一处天然海湾,这里后世叫青岛。

这处天然港早有人居住,也是古盐场的所在,现在,依然有许多人从事的与海盐有关的生计。

海边一处矮山上,白晖坐在临时搭的棚子里远远的看着大海。

海面上,有大小不一,差不多六十多艘船。

白晖面前的侧位,坐着田法章。

齐王,田法章。

田法章很不痛快,因为他竟然连与白晖平座的资格都没有,他是一位王,白晖只是一位君,依礼,他应该居上座,白晖在侧座。

现实却是,他坐在侧位上依旧胆战心惊,怕的不得了。

第五四一节 不领情

第五四一节 不领情 (第1/1页)

白晖迟迟没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田法章越发的紧张,他看到有更多的船只正在靠近这里,最新来的一条船上,已经隐约可见真正的秦军士兵。

“大河君,小王……惶恐!”

“怕什么?秦国十年不攻,秦军不会攻打你这个小小的齐国,眼下的齐国已经没有攻占的必要,本君也不会不顾王令,随意出兵的。这不合秦律。”

白晖的语速不快,说的不紧不慢的。

田法章依然很紧张,坐在那里满头的冷汗。

白晖笑了:“别怕,我不欺负你。齐国对于我眼下的战略布局没有什么意思。我来这里,只是想借你的齐国见一个人。”

“敢问大河君,见谁?”

“燕太后。”

田法章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不是吃惊白晖要见谁,而是震惊于白晖选择了即墨这里见燕太后。

这不是把齐国往死里整嘛。

没等田法章开口叫苦,白晖就说道:“风险与机遇并存,你若是害怕的话,本君离开,不为难与你。”

田法章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要请白晖离开。

可白晖另一句话让田法章在意。

“大河君,小王请教,什么叫机遇与风险并存。”

白晖说道:“就说,这件事情有风险,但同样也有好处。”

“风险小王看得到,赵国大军或已经兵临城下。”

“想复国吗?”

白晖一句话就问的田法章无话可说,当然想复国,纵然恢复不到当年齐国的威风,也想不再受制于人。

白晖没等田法章回答,便开口说道:“打开仓库,助燕军扫平齐地赵军,与新燕结盟,新燕会归还部分齐地,这样你便有更大的国土,有新燕加上你自己,能对抗齐国吗?”

田法章心动了。

白晖说的事情是有可能的,若是燕军退让,齐国再有一些土地,加上与燕国结盟,那么齐国便可脱离赵国。

白晖这时又补充了一句:“赵军主力此时被困在中牟城,以及长平东,因为我兄白起正在长平西操练兵马,约十数万人。”

田法章脸上抽了抽。

白起带着十数万人操练,别说是操练,就是郊游也一样的很吓人。

“请教大河君,小王当如何?”

“先去迎燕王入城,然后与燕太后讨论结盟之事,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去谈。本君没兴趣插手,连听都懒得听。至于你们能不能谈成,或是谈到什么程度,什么条件,就凭你们自己了。”

田法章没接话,他在盘算着眼下双方的实力。

眼下齐国,实际拥有的只有两座大城,一座是即墨城,另一座便是杞城。杞城算是眼下边界城,这城原本只是中型城池,近来规模变大,也是城镇的规模大了。

因为这座城,正好就在临淄、即墨、莒三城之间的中心位置上。

接下来还有一些不足道的小城,以入即墨再往东的胶东半岛,这些城池都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

“临淄,临淄城可否回归齐国。”

田法章问完,白晖摇了摇头:“说了,你们之间的利益与本君无关,本君只是借了你的地方见一见燕太后。给你的回报便是给你们牵线让你们谈一谈,看看这利益是否能够谈到一起。”

田法章不解:“没有大河君坐中,何来盟约。”

“作中!”

白晖摇了摇头:“你们都已经是弹丸之地,我作中没有任何的好处,本君想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你们会如何与本君无关。”

田法章一咬牙:“那么,请大河君要么攻打我齐国,要么离开。我齐国不敢冒险去得这个利益。反之,若是大河君愿意作中,我齐国愿附秦。”

白晖一言不发,起身就走,根本不和田法章说什么。

田法章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白晖竟然当真说走就走。

等田法章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晖已经走到了几百步之外,田法章想去追却被白晖的护卫挡下。

待田法章高喊之时,白晖已经登船。

船上,范雎就在船仓门外迎上白晖:“主上,门下以为主上对于齐国的仁慈已经足够,是齐国不愿意领主上这份恩情。”

白晖没接话,只是坐回屋内沉默着。

岸边,田法章看着秦军的船队开始缓缓离开,往南边驶去,慢慢的消灭了视线之中。

田法章实在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白晖来见自己是什么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有一点点担心,便起身离去。

田法章完全想不明白。

船上,范雎为白晖泡上茶,在旁说道:“主上,不如依门下之计?”

“好吧,去执行吧。”

范雎心中一喜:“诺。”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告诉燕人,依秦军军规,莫伤及无辜。”

范雎停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门下明白,只是若燕人不服管教,当如何。燕军并非秦军,他们未必会把秦军的军规当回事。”

“只管去吩咐,告诉他们这是本君的意思。”

“是!”

范雎施礼之后退离。

船仓之外,范雎开始下令:“传君上之令,供给燕军足够的军械。粟珞、骑武备战,一月之后分兵两路攻打杞城。肥邑助北部燕军南下,突袭即墨城。”

“诺!”

范雎提议过,和田法章没什么好谈的,就冲着崔壹葉与田氏的关系,直接灭了田氏便好,更何况田文、田单还想借齐国搞些事情,所以借燕人的力量,灭了齐国。

眼下在齐地,齐军、燕军、赵军混杂在一起,可以说混乱无比。

赵军正在集结,并非为了进攻,而是为了迅速控制乱局。

而燕军,则分为原本投降到赵国的燕军,以及燕国投靠燕王的部分城池的燕军。

魏无忌提出一条有趣的建议。

那就是新燕国让出燕国的地盘,在齐地建立新燕国,人口少不怕,正好可以由新燕国来教育倭奴们如何作人。

对于燕易王后一派而言,土地没有失去,燕都没有失去,燕国没有内战,只是流失了一些人口,这事估计他们能够忍下去。

因为不忍能如何?

开战!

燕国眼下的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了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若真的开战了,原本就弱小的可怜的燕国,这次便会有被灭了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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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二节 见面的地点

第五四二节 见面的地点 (第1/1页)

一但燕国内乱,内部战乱四起,国库极度空虚,兵力匮乏。

相信赵国在这个时候,不会不出手。

而一出手,燕国就不存在了。

白晖是不忍心,齐国的齐人经历了战乱、战乱、战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所以想推动齐王与燕太后之间的谈判。

齐国可以自保,而燕则取齐地一部分土地以供生存。

但白晖不能从中作保,也不能牵扯到其中,这事对于秦国眼下的战略不利,特别会被赵、楚拿这事作文章,说秦军出击,攻打了赵国的齐地。

只是借了燕国的名义,这个恶名,白晖背不起。

也不敢背。

所以白晖回绝了,范雎等人自然是开心的。

范雎、魏无忌、王龁都需要战功,粟珞、骑武回归燕国,他们也需要战功。所以助新燕打下一片生存之地,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若攻打齐国,借即墨城的财富,他们这些游荡在外的燕人便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等范雎将命令全部下完之后,白晖从屋内出来。

范雎转身:“主上!”

白晖声音不大,语速很慢的说道:“小心田单,小心赵国。”

“是,谢主上提醒。”

听范雎的声音,白晖感觉范雎可能有点自信过头了,眼下赵国还没有真正动手,而秦国根本就不能动。

因为战争的区域是在赵国的境内。

赵国齐地。

次日,船队分离,白晖带着两条护卫舰去了辰国半岛,而范雎则随着运输船去了淮港。

在辰国半岛,魏无忌与张平已经等在这里。

迎接白晖下船的时候,魏无忌问道:“这个……大河君。”魏无忌毕竟魏国公子,对于如何称呼白晖,倒是让他为难了很久。

白晖说道:“无忌,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可以称呼我一声白哥,或是老白也行。”

“不敢。”

魏无忌确实是不敢,别说现在魏国附秦,就是依旧是敌人,他也不敢称呼白晖一声兄长。

因为魏遫,也就是魏无忌的父亲与白晖是以兄弟相称的。

魏无忌没等白晖开口,便改了称呼:“白叔。”

“我有那么老吗?”

张平在旁说道:“礼法不可废。”

“那就这么叫吧。”

到了休息的地方,白晖吩咐将辰国半岛一些紧要的公务拿来给自己看,其余的不重要的,自行处理。

白晖一边听着文吏给自己念着辰国半岛这些日子以来的公务,一边对魏无忌和张平说道:“要找一个地方,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和燕太后见面。”

这地方难找吗?

很难。

张平说道:“眼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合适,若是放在即墨城,倒是一个好地方,只是这田法章不识趣,范雎一心想灭齐,听说与功绩无关,是因为崔家对他不错。”

“听说了。”

白晖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姜氏有一女,打算许给范雎,两人见过面。”

“我也见过。”魏无忌抢着说道:“就在肥邑,姜氏有许多在肥邑为官,那女子书画双绝,是位才女。听说与那个被白叔你杀掉的文熹,还粘点亲。”

“噢!”白晖倒是没想到这些。

魏无忌倒是知道的多:“应该是文姜公主的后人,范雎那样貌并不出众,倒是才华不错,崔家有意撮合,姜氏也没意见。”

无论是姜氏、崔姓、文姓等,这些都是当年齐国姜太后的后人。

说是一族也可以,单独立族也没错。

同为姜太公的后人,相互之间也多少有些联系在其中。

“好事!”白晖倒是挺支持的。

魏无忌却说道:“依我看,靠燕人那点实力想灭齐,不可能。范雎估计是得到姜氏那边的什么消息,但姜氏齐人应该也不会轻易动。”

“观望,他们在观望。或是燕人攻齐有占到优势,姜氏去帮一把或许还行,或是死拼,眼下刚刚过上安稳日子的姜氏齐人怕是不会。”张平也不看到范雎这次鼓动灭齐的想法。

白晖没接话,这事也不是没机会。

但范雎不行。

或是让白起和魏冉来搞,那齐肯定顶不住。

范雎纵然有些计谋,粟珞、骑武这种级别的将领,撑不起大场面。

白晖打断了这个话题:“这事回头再议,就算灭齐,也是数月之后的事情,眼下燕人先要顶住赵国的攻打,以及燕易王后那边的压力。”

张平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双手捧到了白晖面前。

白晖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份物资清单,白晖问道:“这是那个仓库的物资,如此杂乱。”

“这是燕国在半年时间能够调用的物资,依无忌的计策,在燕国散布流言,燕王要全民减税减赋。此计让燕易王后征不到粮草,燕易王后向数个城池征粮,结果整个城池都倒向了燕王。”

“好计策,妙计。”白晖冲着魏无忌大声的称赞着。

魏无忌倒是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事也是门客的建议。反正燕王什么也没有,许诺一些不怕。这空头许诺却是坏了燕国朝堂上的谋划,已经是占了大便宜的,眼下燕国粮草不足,想出兵却也不敢动兵。”

白晖再次问道:“在什么地方见燕太后,会好一些。”

张平插嘴:“放在出云山如何?”

“有什么说法?”

“燕人眼下在那边听说超过三万人了,燕太后带着燕王前去看望燕民,只需要大河君一点点小小的许诺,这些燕人便会归心,而燕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倭岛燕民的权益。”

魏无忌补充道:“逃民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若是燕、秦有协约,那么他们就是扩土之民,那怕是为秦国扩土,这也不是逃民。”

白晖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魏、韩、秦、楚、齐。他们是扩土之民,而燕人没根,回不得家,甚至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在外。

这无根之民,又是逃离家乡的,确实是有低人一等的心思。

“可以,那么你们去安排吧。我先回倭岛,也让倭岛的燕人多少作些准备,虽然燕王还是个奶孩子,但毕竟是燕王,这大名份在。至于名声之外,给他们划块地,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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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三节 老狐狸之策

要划地!

白晖的话让魏无忌与张平吃了一惊。

两人急急问道:“这倭岛的土地,划给燕国,万一燕国有不安份的心思呢?”

“划地,十亩也是划,千亩也是划。”

“大河君高见。”

魏无忌与张平算是听明白了,白晖所说的划地,可不是几百里的那种,最多给一个小城之地,算是燕人的燕城,这事可以办。

白晖也突然多了一个灵感。

这个灵感就是,是否可以增加一些个城池,分为韩、魏、齐等城池呢?

可再想一想,既然要把天下融为一家,若分的这样细了,会不会在倭岛将来引起纷争呢。

白晖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出一个什么结果来。

次日,白晖离开辰国半岛,再一次往倭岛去了。

在白晖坐船往倭岛去的时候,洛阳。

秦王到了洛阳,理由是有些新奇的西域物件特意来献给天子,秦王是臣,天子的臣,有什么好东西过来献上无可厚非。

可是,依然没人信。

没有人相信秦王是来献礼的,特别是秦王的护卫队竟然有三万蓝田大营的精锐,那么这个献礼就更没有人信了。

那怕秦王很诚恳的告诉天下人,这宝物很贵重,本王需要两万九千五百人保护宝物,只给自己带了五百护卫。

仅此。

秦王到了洛邑,赵国的中牟城每天巡逻的士兵外放百里,赵国与魏国边境,赵国与韩国边境的巡逻士兵每天增加十队。

赵奢亲处到中牟城坐镇。

乐毅在邯郸闭门谢客,声称自己得到重病。同时乐毅写信给自己的亲信,以及燕军的那一军精锐,希望他们全部调动到中牟去,接受赵奢的调派。

然后乐毅给赵奢写信,希望燕军士兵只守不攻。

秦王赢稷住在洛阳城内,身边陪着他的是陶良子,这是白晖妾室陶惠的堂姐,也是由陶惠介绍这才入宫为妃。

这位陶良子,生下一子之后,因为懂账目,管理咸阳宫的大小支出,半年时间内咸阳宫的物资更加的丰富,花销却减少了四成之巨。

从入宫到此时,仅一年半时间,连进四阶。

因为身份非凡,是天子近臣陶氏的女儿,进宫便是长便,然后七子、八子,直到这次到洛阳,秦王给陶家面子,特别再进一阶,为良子。

陶良子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喂到了秦王嘴里,然后用布巾轻轻的为秦王擦拭着嘴角。

秦王突然将手中的竹简扔了出去,陶良子并不紧张,继续剥着葡萄。

门外有侍从高喊:“天子太宰到。”

秦王起身,在屋内迎了一下。

宰执施大礼,礼刚到一半便被秦王扶起:“太宰你这年龄了,见了寡人不用施礼。白晖说的好,六十以上见君免礼,咱们也是敬老之人嘛。”

“王上仁厚。”

宰执与秦王分坐两旁,一端坐着陶良子。

这陶良子自然也是认识宰执的,她自小也常去宰氏家中走动,与宰羽也是手帕交。

宰执坐下之后从袖子时拿出两份文书:“王上请看,这是两份天子诏的草稿。依白晖的想法,请天子责问燕国易王后之事,主持正统的想法,老朽实难支持,所以准备了两份,请王上拿个主意。”

秦王翻看着两份文书。

一份是依白晖的意思,天子直接下诏责问燕易王后,以及维护正统。

另一份是宰执的意思,天子并没有任何的责问,只是表示为天下万民计,为燕国无论普通民众的安稳,燕国易王后与燕太后之间,这只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就不要影响燕国的安稳。

而天子关注此事,可以从中调解,为燕易王后与燕太后主持公道。

秦王看完之后,默默的喝了几杯茶,这才问道:“太宰,这事不是会因为燕易王后是寡人的王姐,所以手下留情?”

秦王想的没错,而且他也不希望因为王姐而影响秦国的大国策。

宰执反问:“王上,燕国附秦了吗?”

“自然是没有。”

宰执笑了笑:“既然与秦无关,何必要去管燕国的死活。再退一步讲,秦国没必要对任何人伸出援手,指望帮着小燕王就能得到好处,老朽以为不能,既然不能,为何不能站在中立。”

“中立?”秦王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宰执说道:“白晖的作法非黑既白,非友既敌。在去年老朽都非常认可,但今年以为,天下的势已经有变化。所以老朽以为,秦当代天子中天下。”

中天下。

宰执的意思秦王明白,就是秦国应该以天子的角度去平衡天下所有的纷争。韩国、魏国附秦。齐人、燕人、中山人、越人等等,他们都在秦国的庇护下生存。

短时间内不可能让这人融成一家。

所以,秦国可以天子的角度去平衡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不偏向任何一方。

这时,宰执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中,中在王上之心。”

秦王没听懂,这话太绕了。

倒是陶良子轻声说道:“中自在王上之心,人自然有好恶之分,或许小燕王对王上更加尊敬些,王上偏向少许也是人之常情。”

真他喵的黑。

秦王完全懂了,宰执这老狐狸不愧是在天子近前,和列国混了这么久的厉害人物。

这意思便是,秦王就是这个天下主张正义的。但谁给的好处多,那一份的实惠多,这正义的光芒自然会偏那么一点点。

而宰执这份天子诏,意思就是,秦王代天子主持公道。

然后你们看着办。

谁让寡人满意了,寡人就支持谁。

秦国谁也不怕,秦国也没必要去扶持谁,燕国所有人都在看秦国的脸色,所以都来摇尾巴了,谁摇的好,谁摇的妙,谁就是天子眼中的正统。

没错,就这么办。

秦王大喜:“太宰,有劳你手书一封,给白晖。”

秦王语音刚落,宰执已经拿出一封信放在秦王面前:“王上,老朽已经写好信了,以白晖的高明只是一时没想到,所以他看过信之后,一定会立即醒悟过来。”

“好。”秦王打开信读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正如宰执所说的那样。

信没问题,秦王用印,然后上火漆封印,安排人送给白晖。

第五四四节 老成之策

第五四四节 老成之策 (第1/1页)

宰执的建议很有趣,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够狡猾。

秦王表示,自己很开心。

当晚,秦王设宴单独宴请宰执。

双冷四热一汤,对于节俭的秦国来说,这是相当奢华的晚宴。

秦王亲自为宰执倒上酒:“太宰,秦国是穷怕了。自曾祖河西之战后,秦国自上而下,严禁奢靡。前年秦律之中更是加了一条,在家中设宴,主客食用餐食低于总餐食之六成,便是过,低于四成便是罪。”

“王上英明,俭为高尚之品性。”

对于这条秦律宰执知道,楚王那种酒池肉林的玩法在秦人眼中是可笑的。

不过,秦国有秦国的奢华。

秦王指着最先上桌的两冷盘说道:“这一道叫三丝,所有的材料都只有咱们秦国有。红色为胡萝卜丝、绿色为黄瓜丝、白色为粉丝。虽然寡人不知道为何这绿色的瓜白晖非要说是黄瓜,不过不重要了。”

“王上,这绿色的小叶是何物?”

“香菜。”

“好名字。”宰执闻着这味道,很喜欢。秦王还特别补充了一句:“羊汤之中加入这个香菜,更是鲜美。回头寡人命人给你送些过去腌制好的,新鲜的不宜保存。”

香菜,绝对是秦国贵族级别的配菜,从西域引进,还没有大规模种植。

接下来一道冷盘是红油耳丝。

这两道下酒菜,放在后世的现代,属于小饭馆级别的寻常普通菜。

在此时,名贵。

四道热菜,头一道是蚕豆焖羊排,第二道是蒜苗炒肉片,第三道是清蒸大黄鱼,第四道是葱香海参。汤最霸气,海魁汤。

这个海魁可不是海葵,就是魁首的魁。

用的是大鲑鱼鱼肉熬的汤,然后豆腐上半部分切成与头发一样细的丝,下半部相连,放在汤底如同海底的神秘生物一般,汤里价值最高的,则是鱼翅。

这一碗海魁汤,纵然是秦王,一年也只有三十份的配额。

宰执是太宰。

若是天子大权在握之时,可以说天下间若没有太宰吃过的食物,没有人信。

此时,天下人皆知,只有秦王才有资格说,天下间奇物唯秦王最有见识。

当然,除了新颖的食材之外,厨艺这种更本事,也是列国学不来的。

太宰连连感慨。

秦王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海魁汤之后笑着说道:“知道最初秦军攻打西域,寡人问白晖,你为什么要打西域。”

“为什么?”宰执反问之后,又说道:“难道不是因为西域之利?”

秦王放声大笑:“哈哈哈,都不是。”

“那,那是什么?”

秦王没有立即回答,夹起了三丝上面的香菜说道:“就是为了这个香菜,还有芝麻。白晖说,没有这两样就没有火锅,然后就说服母上,派了兵马去打西域了。”

宰执陪着笑了几声。

秦王这话他信一半,最多就是一半。

秦国在西域的利益那怕完全不懂西域的人都看得出来,必然是巨大无比的。

账本肯定是看不到的,货物也未必能让寻常的人见到。

但有一样却是瞒不住天下人的。

秦国附族的穿衣、饮食级别,没挣到足够的钱币,他们是穿不起好衣,吃不起好食物的。

话说洛邑城中。

乌氏佃虽然去过伊川,去过宜阳,也进过一次洛邑城。

但是,却没有真正在洛邑城中感受这中原最中心的天子城池之繁华。

乌氏佃头一次到洛邑的商铺区,这里有着来自天下的各色货物。

负责陪同乌氏佃的年轻将军是位混血儿。

麃灵儿。(麃念表音)

义渠与秦女的混血儿,现为秦军百将,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女百将。这位在历史上不怎么出名,其双胞胎兄长却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后世称其兄为麃公,名字叫麃阿刀。

麃灵儿陪着乌氏佃进了一个商铺,这是一间女子用的香粉铺。

“姐姐,这个香粉味道真好。”

一群女子都没有穿秦军的军铠,穿的是常服。麃灵儿自然称呼乌氏佃为姐姐,若是称将军或是官职都不合适。

乌氏佃也闻了一下,感觉不错。

秦人在香粉的制作上,虽然材料充足,但远不如楚人,楚人连男子都要涂香,所以香粉的工艺远高于秦国数倍。

店家掌柜是位中年女子,见这么多客人上门,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一盒香粉的原料是采购自秦巴蜀与秦滇池之地,为楚宫的一位香粉匠精心调制。”

乌氏佃开口问道:“多少秦钱?”

一提到秦钱,掌柜的笑容更盛:“一盒只要秦新钱十八枚,若是买四盒只要每盒十七枚,或是买十盒便送一盒。”

掌柜的可是看的清楚,这一行人有十多位,买十盒是有可能的。

乌氏佃看了麃灵儿一眼,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麃灵儿上前一步:“买了。”

“贵客要买几盒?”

“所有。”

“啊!”掌柜的惊呼一声,然后小声问道:“贵客,我店里这种香粉存货可是有差不多二百盒呢。”

麃灵儿一指整个店铺:“你店里所有的香粉,全买了,仓库里所有的,全买了。钱,不是问题。”

麃灵儿身后一位女兵从背包之中取出一只盒子,这盒内装的是六寸长、四寸宽的纸片,这种纸片无论是材质、印刷、水印等,只有一个出处,来自伊川。

天下无人知晓这张纸所用的材料,印刷用的油墨,以及水印是什么原理才产生的。

更重要的是,秦王下过严令,秦国谁敢仿制,诛全族。

秦国之外谁敢仿制,白起不用请虎符便可出兵讨贼,天下各国,谁敢拦白起之兵,视同向秦国宣战。

因为,这一张纸,代表一百至一千金不等。

小地方的人未必见过,洛邑的大商号却无人不知,这是秦军以及洛邑大宗交易结算用,被称为金符。每一张都有独立的编号,在伊川大河君府有着文案记载。

盒子打开,女掌柜上前看了一眼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厚厚的一盒子,至少有上百张。而且面额不是最小的一百金,而是五百金的巨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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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五节 赵普死了

第五四五节 赵普死了 (第1/1页)

来自伊川大河君府制作的金符最大为一千金,只有秦军内部使用,对外五百金便是最大面额。

洛邑的商户,见过的,用过的,最大不过二百金。

在女掌柜惊呆的眼神之中,鹿灵儿扔下一张五百金的金符:“账单与货物送到城南秦驿馆,若是这些金不够,那里自然有人给你补差。”

“是,是!”

麃灵儿又补充了一句:“若有以次充好的香粉,莫怪我们回来砸了你的小店。”

“不敢,不敢!”

出了香粉店,乌氏佃提议再去饰品店看看,麃灵儿安排人打听,这洛邑最好最大的饰品店是那一家。

没等乌氏佃决定去那家,这霸气的采购方式已经传遍洛邑商圈。

各掌柜们是这样传的。

来了一个大户,那金符换成秦新钱可以砸死半个洛邑店铺街的人。

那大户买东西霸气。

不挑也不捡,连价都懒得去搞。就一句话:你这店里全部的东西,多少个钱。

然后,搬空!

多霸气的购物方式。

麃灵儿的手下还在打听那家首饰店更好的时候,十数掌柜已经带着店里最好的货物在街上堵乌氏佃与麃灵儿等人。

“贵客,这是小店的……

乌氏佃的族人久居西域,中原这边有着精美的衣料、首饰、香粉。

偏偏秦人更注重实用,也是近几年口袋里宽裕了些才慢慢开始研究服装、首饰、香粉等等。

与奢华了几百年的齐人、楚人相比,秦人还需要花力气追赶。

乌氏佃需要花钱,需要大量的用于享受的物品。

族人富了,这些物品可以让族人高兴。

可以让族人享受他们辛苦所带来的回报。

男人们喜欢的高级马鞍、好刀、好甲之类,秦国特别多,而女人们喜欢的,就要在洛邑大采购了。

贩卖到西域的丝绸全是中端,低端的丝绸,这些已经给秦国换回来数倍的暴利。那么女人们喜欢丝绸,乌氏的贵族也需要高级丝绸。

搬空!

夜已经到二更天了,洛邑这座不夜城比往日更加的热闹。数条主街灯火通明,无数的马车排成长龙不断的往打包的物品送到洛邑的秦驿。

秦驿堆不下,就开始往城外码头仓库运。

正在宴请宰执的秦王接到了报告。

秦王大笑:“派人告诉乌氏,不要怕没钱,让她买,让她尽管买。差钱了,寡人替她支付。哈哈哈。”

买空整个洛邑,秦王喜欢。

秦国穷了太多年了,眼下秦国一个附族都能霸气的买空整个洛邑所有的女子用品,强大的秦国真正放开这购买力,会有多强。

宰执在这时献上一策。

“王上,老臣有一策。”

宰执自称老臣,这一点秦王不意外。秦国得天下已经是势不可挡,所差的只是时间。

秦王点了点头之后,宰执说道:“赵国在制衣、梳篦的工艺上相当出众。若是王上让商人向赵国采购梳篦百万只呢?”

“太宰此计有意思,继续。”

宰执说道:“依秦国眼下的情况看,木工需要制作大量的器物,听闻仅是织机、畜用机械就已经日夜加班,辛苦的很。还有,陶匠已经大部分转为瓷匠,寻常家用的陶器在咸阳已经是洛邑的七倍价格。”

“寡人明白了。”

宰执摇了摇头:“老臣敢说一句,王上只明白了一半。”

“太宰尽管直言。”秦王支持宰执说下去。

“王上,想必是认为这样可以让秦国的工匠不用去制作那些寻常的物件,老臣却不仅这样想。若是赵国每年可以固定从秦国得到大量的订货,突然开战,当如何?”

宰执停下了,他相信说到这里,秦王便全部明白了。

秦王笑了:“那么我大秦便可以不断的给赵国施压,若是赵国主动挑起战事,便断了许多普通民户的财路。”

“王上英明,正如白晖所言,断人财路如挖人祖坟,这事便是赵国不义。那时我秦国便可以有许多文章可作。”

哈哈哈!

秦王笑的极是开心:“那就多来了点,秦国最近筐子都不够用,寡人可以吩咐边境各城,许多小东西不会再从咸阳去运,让他们去赵国买。然后长期的、大量的订货,一定要让赵人开心的睡不着。”

“王上英明!”

秦王当场写了一份手令,命令相国荀况对这些情况作一些具体的安排。

宰执提出的只是一个想法。

具体到那座城采购多少,要采购什么内容,这个需要详细的实地调查,以及对赵国邻近城池的一些产能的计算。

还有关于韩赵边境、魏赵边境的产业结构调整等等。

虽说只是一条计策,却是牵连很多,很广。

就在这天晚上。

赵国。

赵普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赵普的尸体脸是青色,嘴唇是黑色,这是中毒的标志。

赵王盛在后宫之中用被子包着自己正在发抖,他不是冷的,而是吓的。

邯郸城就从赵普死开始,已经死了有好几百人,而且死的都不是普通人,是有身份的人,最差也是有名有姓的高级食客。

死去身份最高的,除了赵普之外,是一位赵国公族的族老。

这名族老的身份相当于秦国的赢骊,算是公族中顶尖的族老之一。

赵国公族内乱,他们要争的就是赵普死后的权力。

反而赵国的军人一派严格的控制属下,保护赵国重要的文武家宅,然后保护仓库,并没有参与到公族之间的内斗之中。

赵王盛在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原公子胜的那位宠妾正在摆弄着茶具,茶是贵族的新宠,谁不懂茶没资格称为贵族,虽然茶只有秦国才有,但却已经流行到整个天下。

公子胜的宠妾慢慢的放下茶杯,开口说道:“今日起,我便名怀樱,赵普死了算不得什么。真正要死的是田文,现在叫左尚的那人。”

赵王盛牙齿在打架,根本就开不了口。

这时,房梁上跳下一人,正是凤舞。凤舞从容的解开黑衣,内穿赵宫的宫装,然后坐在新名为怀樱的公子胜宠妾面前,丝毫也不客气的拿起小杯就给自己来了一杯茶。

“蠢货,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要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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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六节 功成身退

凤舞那杯茶喝完后,怀樱又帮她倒上了一杯。

凤舞开口道谢:“李……”没等凤舞说出口,怀樱便说道:“我现在叫怀樱。”

“挺好,那樱桃树长的不错。”

很显然,这两位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差。

凤舞将第二杯茶喝下去之后,再次喊道:“蠢货,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赵王吗?”

赵王盛依然在被子里发抖。

怀樱将一只小盒推到了凤舞面前:“这是兵符,唯一不受军方节制,当年先祖留下的兵马。”

凤舞打开盒子,却不是虎符。

怀樱说道:“当年赵王何死后,这支兵符落在公子胜手中。这支兵马并没有在邯郸,而是驻守在武城东二百里。”

“武城那只!”凤舞确实是大吃一惊。

武城就是后世的张家口,在这个位置上,北有匈奴、以及小部分东胡的力量、西有秦军占据的雁门关,往东不到二百里有一处关口,名为龙关。

那么武城东二百里,就是龙关的位置。

凤舞再看那盒中之物,是一半断掉的剑尖,相必这剑身肯定就在龙关领军的将军手中。

凤舞将盒子盖好推了回去:“这个用不上。要杀的人,只是邯郸的一些人。其实只需要一个名目,杀掉几个外臣便可。”

“杀!”

在赵国眼下能说外臣的,都是聚集在田文身边的,非赵国的臣子。

怀樱对田文有恨意,田文身边的人也都应该去死。

凤舞起身:“我先告辞了。”

怀樱喊了一句:“等一下,这可是主父留下最精锐的一队骑兵。”

凤舞摇了摇头:“我没怀疑你,也不怀疑他们的精锐。我与你是敌人,秦国是一定要灭赵的。武安君说过,赵国不经历一次求生之战,赵国不会降,有些人也永远不会降,战场上死去未必是件坏事。”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怀樱有些不理解了,天下间没有人会无故去帮谁。

凤舞解释道:“事实上,咱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我只想让赵国邯郸出现乱子,所以我们是相互利用罢了。你眼中只有仇恨,我想看到天下一统,天下再无战事。”

“那么你今天来干什么?”

“送一个建议给你,杀人,去杀人。先除掉赵国的外臣,这些外臣便是将来你要报仇的阻力,他们是田文的帮手。还有,我是进宫来杀一个人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怀樱急急的问道:“你入宫来杀谁?”

凤舞没回答,跳上房梁之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怀樱急了,冲出门外却再也不见凤舞的踪影,怀缨立即喊人,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查,今夜赵宫之中有谁死去。

名单很快就送到,赵宫内死的不少,仅内侍宫就死了六个,宫女死了十几个,还死了两名曾经属于赵王何的妃子。

这些人,都是死于非命,根本就不知道,真正死的是谁。

凤舞离开赵国可不是一个人离开的,还带着一个人。

两人回到邯郸城那处店铺之后,店铺里已经打包好行装。见到凤舞回来,凤舞二号、三号迎了上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趁城门封门前出城,然后连夜赶路。”

凤舞问道:“其余人呢?”

“已经在城外等候,公孙龙先生说,最多三天时间,田文就能缓过劲来,分析出我们在这里搞的事。至于那假赵王,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着凤舞一起出来的那位,年龄在三十多岁,是潜伏在赵宫之中作宫女已经十三年的深层刺客。她开口问道:“为何不杀掉假赵王,然后让邯郸更乱。”

“死一个假的,会再有十个假的。这些事情与咱们无关,接下来赵国公族被消弱,我们扛起这次事件的幕名恶名,保下公孙龙先生那一队人马后,主上会开始执行第二步任务。”

第二步?

从赵宫之中出来这位没再问,既然有计划的,那么她们这些人全部撤退也是有必要的。

这一次,连赵宫之中的深层细作都动用了两人,前一人已经逃离邯郸。

凤舞换上了华丽的衣服,此时作为凤舞要离城,一般人不会挡。但身份暴露之后,便是十死无生之局。

凤舞这次入宫,是杀人,但更重要的是把人接出来,然后安排替死的宫女。

换完衣服之后,凤舞伸了一个懒腰:“好了,接下来便是我们的好日子。大大姐说主上给我们留下一座小山头,怎么也能挖上一百年银子,还有一千奴隶,以及咱们家里人二百户。”

“走,去倭岛。”

凤舞一行完成了捣乱邯郸的计划,功成身退。

这是白晖的要求,也是命令。

在白晖眼中,这些行走着黑夜刀尖上的间者,个个都是英雄,他们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却用生命在拼。

凤舞,三大名姬之一。

随便找一个借口便可以离开邯郸城,就算是田文此时都不好硬拦。

此时,洛邑。

秦宫当中,秦王正坐在花园之中品酒、观月。

白起,黑衣、黑甲、黑袍、黑靴。没有亲卫,也没有任何人引起,没有人阻拦,白起走到秦王身侧,单膝一跪。

秦王没回头:“白起,何故行此大礼。”

白起说道:“臣请王上,臣想挑起边境战事。”

“你收到寡人的新命令了吗?”

“收到了,穰侯正在作策划,着手布局。”

秦王站了起来,伸手扶起白起:“白起,眼下秦、赵开战,我秦国有几成胜算?”

白起回答:“王上,有五成机会拿下中牟城。臣以为,赵国此时正弱,而且此战动用的是韩、魏的兵马,臣有把握让赵军先攻。”

秦王再问:“舅舅是什么意见?”

“穰侯的意见有二,一是悬而不击,二是攻而不战。穰侯更偏向第二种,攻而不战。臣却认为,得一寸便是我秦国一寸土,更可以牵制赵国对齐地的用兵。”

白起详细的讲了自己的想法。

白起也不是要挑起大战,只是想借边境冲突,挑起战争来。保证胜利的基础上,若有机会便拿下中牟城,没机会的话,也可以拖住赵国在齐地用兵。

第五四七节 左右为难的秦王

秦王思考了好一会,摇了摇头:“白起,并非寡人不支持你。用兵之事,依咱们商量好的,七人当中至少要有五人支持,才可用兵。”

“臣明白。”

秦王说的是七人,便是指魏冉、白起、白晖、相国荀况、御使大夫李昙、上将军司马错、监察使赢骊。

这个监察使赢骊,代表的便是秦国老贵族的利益。

上将军司马错,虽然已经代表不了秦国军方,但作为秦军功勋显赫的老将军,自然是有一票权力的。

荀况、李昙则代表着朝堂之上文官集团。这文官集团有秦人,也有大量的外来名士,秦国公正公开的任命官员,一视同仁。

至于魏冉、白起、白晖,代表他们自己。

最终还有两票,秦王一票当两票,在争执不下的时候使用。

宣太后有一票,却有一票否决权。

这项政令,对于秦国大事件都适用,比如对外宣战,秦律中大条例的修改等等。

秦律小条例的细节修改,不需要投票。

白起还想说什么,秦王突然开口:“来人,备下酒菜,寡人陪武安君喝两杯。”

秦王这话说的妙。

不是让白起陪他,而是他陪白起喝两杯。

白起听到这话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秦王这话就等同于要劝他,别开战。

秦王又把侍从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酒菜准备好送了上来。

还特别加了一份极为少见的驼峰,这道菜仅限于大宴才可用,但秦王还是吩咐给白起准备了一份。

“白起,我赢稷明白,你已经有两年没有领军作战了。辰国半岛那边的战事根本不值一提,倭岛那连战斗都算不上。来,这一杯我敬你。”

秦王以自己的名字自称,这让白起还能说什么。

白起将一杯烈酒灌到肚子里之后,秦王说道:“明年,灵渠会修通,算一算时间大约可能在三月,最晚五月。”

听到这话,白起眼睛一亮,可马上又摇了摇头。

因为司马错在镇守西南,自己怎么能抢了司马错的活。

秦王爽朗的一笑:“白起,你忘记了,司马老将军的年龄。南下作战,山岭有很多,老将军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这样辛苦。所以我打算把老将军召回咸阳,然后将蒙骜调到韩上党郡,将王龁也抽回来放在宜阳大营。”

白起摇了摇头:“老将军肯定不会留守咸阳。”

“那就宜阳大营,让王龁南下盯住楚国。”

“白晖呢?”

白起心说,怎么可能没有白晖的活,白晖虽然不是超一流的统帅,但也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而且白晖的威慑力远高于蒙骜与王龁之和。

秦王看了看四周,又摆了摆手示意这里的护卫们退离。

然后秦王才说道:“你应该见过中原大图?”

“恩。”

“那么楚国再往南是什么?”

“南越!”

秦王再问:“南越再往南,是什么?”

“有个岛,非常大的岛。”

白起自然是看过白晖那份天下大图的,说到这里白起明白了:“难道说,白晖要去占那个岛?”

“他没打算占岛,那岛不用占。他有想法从水路杀入楚亭(广州),然后你从北陆上南下,一举灭了南越。然后再沿海岸南下,中南半岛是真正的富庶之地。”

白起点了点头:“听白晖讲过,那里种米一年三季,而且拥有上上等木料无数,香料无数、染料无数。但却一样有着滇池那边同样的问题,山高林密,而且毒虫俱多。”

“九濮的兵练的已经很不错,那么九濮兵会喜欢在那边作战。咱们不要求深入,只找些好地方占据,便有了巨利。”

听白起讲完,秦王亲自为白起倒上酒:“如何?”

“恩!”白起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仗打,他就开心。

秦王对白起说道:“你专心于军务,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西域那边什么最挣钱,除了丝绸之外便是香料。听白晖讲,极西之地的那些人,女子年龄稍大些,全身都是臭味,她们需要香料。”

白起眉头一皱,秦王大笑:“不说这个,想一想让酒都不香了。”

“是,不说此事。”

秦王继续说香料:“就眼下所知的香料,天下四大极珍香料,竟然没有一种是咱们中原所产。龙涎香可遇不可求,但沉香便只有南海有。”

白起摇了摇头:“王上,虽然我也明白,没有钱便没有军粮,没有军械。但我想说的是,拿下楚亭最大的好处便是,将来灭楚之战,我秦军想从南往北,或是从北往南,楚国已经无险可守。”

“对,对,就是这话。先布局,到时候再大决战。我从咸阳出来之前,几位重臣议过。这一统天下,让万民不再有战乱之苦,这是大善之举。但赵国能不战而降,或是楚国不打一场他们能甘心。”

“不能,所以臣想削弱他们。”

白起说的没有错,不断的削弱的对手,秦国再慢慢的变强,这样对大决战也是有利的。

事实上,真实的历史上秦国就是这么干的。而且是成功的计策。

但是,此时却不同。

秦王说道:“白起,不是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也没说你是错的。但眼下我在等,等那大杀器。你认为,那东西真的装备到秦军之中,你能不能以三万秦军对十万赵军?”

“王上,不是臣信不过白晖,而是打仗靠的是人。那东西厉害,非常厉害。真正装备到秦军的时候,一万秦军可完胜十万赵军也不在话下。但臣心中有些不安,怕咱们秦军有了那些之后,失去了血性。”

嘶……

秦王轻轻的拍了拍脑袋:“你说的,似乎是有理。”

白起立即补充道:“王上,久练不战,不是咱们秦军的作风。强军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也在理。”

“王上,打一场。”

白起再一次打算说服秦王。

秦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眼下以荀况为首的文官集团认定了,聚集力量一击破敌。而白起代表的武官集团,他们的战术是蚕食。

谁也没错,这才让秦王为难了。

第五四八节 一只龟

事实上,这些年一直执行的都是中间战术,不允许大战,而小战却不断。秦军出动的人数并不多,最高一次也是在韩地与赵军作战,秦军出动的实际人数约为七千人。

白起想要的,不是这小战斗,而是达到秦军出战三万这种层次的一场硬仗。

白起又给了秦王一个理由。

“王上,若不打。如何知道赵军这几年的真正实力呢?”

“这个……”秦王被说服了,秦王对白起说道:“这样,要打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时间,商议、商议。”

“谢王上。”白起知道,秦王内心已经同意打一仗了,接下来秦王会有偏向性的和朝中重臣讨论这件事情。

几天后,白起带着秦王的手书秘密回咸阳。

同时,白起与秦王的一封联名书信也派可靠的人往白晖那里送。

倭岛、出云山庄。

说是山庄,也不就是四间屋外加一圈篱笆,然后有个小水塘罢了。比起白晖在伊川那庄园,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比较的方式来。

或许可以说,这里足够田园?

反正,这里清静的很。

白晖给自己选一处临时住的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这里四周都是秦军的军营,为自己收拾庄园的也是自己人,这里不允许倭人靠近的。

倭岛已经有了一套虽然不完整,但勉强可以执行政务的行政系统。

最高权力衙门放在福港,那里有秦倭司以及秦倭大营分别负责文治与武管的事情。衙门之中秦人占四成,允许各国选派优秀的人去。

选派的最低条件就是,要么出自名师学宫之流,要么有大贵族家的身份。

白晖在自己的山庄里翻看的还是两个月前的各种文件,以及几件还没有作出决定的重大事件。

白晖到倭岛的第二天,乐问就带着礼物过来了。

乐问的礼物是一只龟。

白晖对龟没什么研究,但这一起却是不同,龟甲上有天然的花纹,看起来象是一只香炉上有一只飞舞的鸟。

这可不是普通图案。

依甲骨文的白字,然后上面飞了一只鹤,这东西可以说是祥瑞。就算白晖不信这个,这东西他都在沐浴斋戒后,恭敬的接过来。

若是他不接,估计回去能让白起狠狠的打他十回。

而且后世,还有流传人造的氏族图腾,也是这么一个样子。

整整一天时间,白晖就为了这只龟折腾着自己,很是恭敬的象是请祖宗一样把这只龟请回家中,然后安排重兵护卫,给送回自己伊川府中。

一天之后,白晖这才宴请乐问。

席上,乐问又献上两块狗头金,虽然不大,但却是心意。白晖收下之后,乐问才说道:“大河君,我已经接到了骑武与粟珞的信,实话说我不看好他们想攻打齐国的想法。”

白晖问道:“你想劝?”

乐问摇了摇头:“若能劝,自然是想劝。想必大河君也认为劝不住才是。”

“是,劝不住。”白晖承认了乐问的猜测。

乐问说道:“燕人十数万大军攻打齐国,却被自家人断了后路,随乐毅将军投赵,却被处处猜忌,这么两年下来更是思乡心切。可回家,回得去吗?”

白晖点了点头,他认可乐问的话。

确实难回去,这些人已经自成一派,五万战兵,这些士兵回去还能听燕国朝堂的话吗?

燕国是想要这支兵马,却容不下这些人。

或者说,燕国希望这五万兵马的其中差不多一万人死掉,然后接管其他人。

谁能甘心去死。

乐问继续说道:“想打齐国,也就是图一块生存之地。即墨城易守难攻,但他们有优势,可以从海上夹击即墨城。而且有秦军提供的攻城军械,所以换成任何一个人,没打之前都不会甘心。”

“问题是,赵国若出兵当如何?若我是赵奢,便会等,等燕人攻打了齐国,两败俱伤的时候,赵国一次性解决了这两边所有的问题,否则以燕人眼下在齐地占据的那座城池,赵国只需要出动五万精锐,便可一举攻破。”

“大河君说的是,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若燕人不动,赵军必会出动,燕人动,赵军便会压迫。这是一个死局。”

白晖问:“你和齐人有议过此事吗?”

“议过。”

“如何议的?”

乐问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齐人说,可以与齐王谈,然后燕军并入齐国。不过即墨城那边,人口粮食什么都不充足,若并入齐国只能开荒求存。而且也给了赵国攻打的借口。”

“收容叛军,齐国背不起这个锅。”

“是,大河君说的是。齐人更了解即墨城,若是齐国不顾一切死守,纵然是赵军,二十万大军也以对抗一年。”

“没错。”

即墨城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城池,真实的历史上,田单在即墨城守了乐毅足足五年。

乐毅可不是普通的将军,五年都没有攻破即墨城,可见这座城池有多难打。

不过白晖也记得,后世有论坛上提及过。说是齐王太蠢、然后联军太强,燕军就是打了一个顺风仗捡了一些便宜。

真正面对强硬的敌人之时,燕军就是废材。

历史上的燕军与秦军比最为明显,攻城战是需要很强的战斗意志的,攻城最强就是秦军,秦军会下力气死啃,燕国这种怕伤了手指的废材军队,没有秦军拿人命硬扛的决心,根本就拿不下雄城。

即墨与莒,就是兵力不算多,却敢死战的强硬敌人,所以乐毅五年都攻不下来。

不说乐毅不行,只是乐毅也没办法让燕军去死战。

可以说,换上骑劫算是保住了乐毅那可怜的威名。

再说当今。

灭齐之战,最难打的一场是秦军打的,围攻齐国赵军打的是北线主力,魏军打的南线主力,燕国依然是打顺风仗的。

别说燕国,就拿眼下的赵国来说,都没有真正收服齐地之民。

齐地,不断的有人逃离。

对于驻于齐地的赵军、燕人赵军而论,他们的粮草大半来自是赵国的运输,不说秦军打下先例,不伤民。

第五四九节 看火山的回来了

第五四九节 看火山的回来了 (第1/1页)

就算没有秦军不伤民这个先例,赵军也不敢掠夺齐地的齐民。

抢的多了,会逼反齐民的。

所以,眼下赵国很尴尬,齐国还在,齐地的齐民心中还有一个念想。燕人想攻齐国,赵国其实是期待的,你们打,无论胜负赵国都可从中渔利。

乐问他知道关于赵国齐地燕人的情况详细的给白晖讲完之后,乐问说道:“大河君,此事还望大河君作主。”

“作主!”白晖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你好心劝了别人未必当你是好心。

特别是此时,赵国齐地的燕人心还有些狂热呢,他们终于可以翻身了,那么谁耽误他们翻身,谁就是敌人。

白晖摇了摇头:“这事,本君作不了主。”

乐问也明白白晖的苦衷,起身施了一礼:“求大河君在危机之时,可以拯救赵国齐地的燕人。”

“尽量。”

“谢大河君。”

乐问施了大礼之后,白晖问道:“本君不在倭岛的时候,燕人如何?”

“谢大河君关心,燕人很好。我们攻陷了那个倭人部落,虽然有些死伤,但一切是值得的。那部落有可直接耕种的田地约四千亩,经过修整可以耕种的田地超过万亩,而且在北边还发现了一座小金矿,以及一座小铜矿。”

乐问将一份早就写好的文书承到了白晖的面前:“已经正式写了文书送到福港,这个月内福港会派人前往评估。”

福港的评估,不仅仅是评估金矿的价值,更多是要定税。

秦国在倭岛的税收,已经超过了河西郡的收入。

倭岛的财富是极暴利的,奴隶、金、银、铜、木料。那一样不是暴利的生意,眼下仅仅才占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倭岛。

白晖接过的乐问的文书看了一眼,便还给了乐问。

“好好干,这倭岛还有三分之二待开发,等这里没有奴隶了,我们就换一个地方,这里留下十分之一的人口便足够。”

“是。”

“本君累了。”

白晖这话是送客话,乐问也再没有什么正式的事情要提,起身便告退。

乐问离开之后,白晖谢绝了其他人的拜访。

不是白晖怕麻烦,而是白晖不想再收礼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礼物这东西还是少收为妙,特别是在这个非常时期。

白晖闭门谢客之后,只等燕太后上门。

可没想到是,没等到燕太后来倭岛,却是韩咎、魏遫、熊子兰一起来了。

这三人,白晖没办法再坚持闭门,只能迎到自己的小庄园来。

“你们很让人讨厌,不是去看火山嘛,我想清静几天。”

白晖一边骂,一边迎三人进庄园。

韩咎拿出一大一小两块石头:“这是给你的礼物,这可是好东西。”

“以为我没见识,这指头大小的绿石头,估计你们见到真正的火山喷发,然后火山之中带出来的。捡了不少吧。”

韩咎叹了一口气:“那天太吓人,我们坐船逃了几十里,依然可以感觉火雨落下,肯定还有宝石,不过落到海里咱们也找不到。”

白晖虽然不清楚用科学的办法如何解释,但火山带出的是地下熔岩,其中有几块带颜色的宝石似乎是正常。

另一块对于战国的人来说,确实是少见的东西。

象蜂窝的一块石头,满都是孔,细小的孔。这东西在后世行街上有卖的,一块也就是几块钱,许多人用来磨脚皮。

但没见过火山石的人来说,这石头很神奇。

“好了,礼物收下。你们可以走了。”白晖嘴说是赶人,实际上还是吩咐人准备酒菜。

魏遫问白晖:“听说,要打仗了?”

“安心,有我兄长在洛邑,赵国不敢对韩、魏下手。”

魏遫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谁打仗谁傻,我族叔告诉我,魏人来到倭岛的眼下有一万六千人,这一万六千人实际的收益远远超过了魏国大梁城同时间的收入,也就是说,一人顶十人的收益。”

“那你发财了?”

“不是,我是想这个怎么说呢,倭岛这事你抽利扣税谁也没话说,但你不能不让大家多挣钱,所以我准备增加人手。”

魏遫说完,韩咎也立即表示:“我也要增加人手。”

熊子兰退后两步:“这事与我无关,你们先聊着,等会咱们打牌,我的事情是小事。”熊子兰说完后果真转身离开。

白晖看着魏遫、韩咎不语。

两人对视一眼后,魏遫说道:“我儿听说立功了?”

“是!”

“再划一块地给我儿如何,相信魏人当中肯定有喜欢发财的,而且很能打的。”

白晖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味,眼下魏军能打的基本上都是边境城池,而是靠近赵国边境的城池,除了这些人之外,魏人当中的游侠早就被收拾的很听话,大梁城也没有驻军。

难道魏遫想抽边境守军?

魏遫又说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白晖坑了我还有魏国多少次,这些都扯过不提,眼下我儿立功了,多划一块地如何?”

“说这些干什么?”

白晖是在装糊涂,他大概听得出来,魏国想借这次有可能发动战争的机会,将一些要塞城池留在秦军镇守,然后魏国的大贵族可以雇佣魏军当中的优秀军士前来倭岛。

有足够的奴隶,就可以开更多的矿区。

奴隶是财富,矿石也是。

白晖有点糊涂了,什么时候这两个家伙开始钻到钱眼里去了。

看来,需要调查一下。

白晖先问:“我秦国太后呢?”

韩咎解释道:“从另一条路过来,我们是坐船经福港北上。宣太后却是往东边走北上,然后再从水路一直往东,到了那处海湾之后,再折回来走陆路过来。”

白晖心说,宣太后为什么要去倭内海,然后一直到大岛南部大海湾,就是大阪湾的地方去。

那里……

白晖唯一心虚的就是,自己把海湾东部的那块区域划给了姒翎。

这算是倭岛不太公平的地盘分配,整个倭岛区域,不敢说那里最为富有,但那海湾一圈,都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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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零节 送城的

本岛南部大海湾。

在此时而论,可以说倭人聚集最密集的区域之一。

另一个密集区域便是福港一带,已经被白晖安排秦军占领。

“你,心虚了。”韩咎鬼鬼的说了一句后,魏遫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韩咎还是很了解白晖的。

话说,倭岛上这么一点点分配不公,谁也没看在眼里,毕竟这里到处都能挣到足够的好处。

更何况越人也很会作人,他们出高价雇佣了各国的战队去抓奴,抓到的奴隶越人不挑不捡占六成,挑挑捡捡只占四成,甚至会降至三成。

还有就是,自倭岛开发以来,造船业大兴。

这天下造船工艺最牛的便是楚国,越国虽然被灭,但在姒翎的召唤之下,越人的工匠们开始聚集到了新港与倭岛。

越人工匠有四在独步战国的巅峰工艺。

第一便是冶金工艺,之前的青铜锻造,当下的冶铁术。第二便是造船技术,经过与秦国工匠们的融合,越国造船工匠仅次于楚国,连秦国都无法与之相比。

在开发倭岛的大方向之下,造船业的发展可以说是火箭级的速度。

韩、魏、中山、燕人都靠着越人才能够有船可用。

齐人也需要越人造的船只。

齐人的造船工业也不差,但是优秀的工匠一部分在秦,一部分在现存的赵国齐地,真正跑出来的造船匠并不多,而且缺少了巅峰工匠。

所以,越人占据了白晖给的本岛南湾东岸之后,往东的扩张并不多,而是专心在搞造船厂,韩、魏的船只订单已经排到两年之后了。

越人还有两项技术强,一项是玉器打磨、一项是桑林种植。

只是这两项暂时还没有机会发挥力量。

韩咎猜得不错,白晖确实是心虚了。因为自己处事不公,这事不知道让宰羽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宣太后骂自己,倒不是最可怕的。

这点小事,宣太后估计不会在意。

韩咎与魏遫笑的时候,白晖突然变脸了,白晖黑着脸问道:“赶紧说,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这个……”韩咎与魏遫笑的都有一些……猥琐。

白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魏遫赶紧说道:“封丘城,要不要?”

“封丘?”

若说白晖不心动是假的,附秦不代表属秦,只能说魏国放弃了争霸,成为秦国的附庸,但魏地就是魏地,并不属于秦国。

魏国会执行秦国的一部分政策,以及遵守秦律,但秦国却没有在魏国的征兵权,只能说训练魏兵,在参战的时候征召魏军配合秦军,而不是直接并入秦军的一部分。

魏王想的清楚,反正都已经附秦了,以白晖这家伙的野心,肯定要一统天下。

一座城,将来肯定还是秦国的一部分,不如早点换好处。

这时,韩咎也说道:“上党郡城。”

白晖脸皮都抽了一下,这两个家伙真的肯下本钱,这两座城如果归秦国,那么秦国驻守,直接就给予赵国巨大的威胁。

若是要,白起肯定会很高兴。

但不知道秦王会不会高兴。

白起拿到这两城,多少都会给赵国一个很不愉快的回忆,但秦王怎么看呢。

白晖问道:“说吧,你们要什么?”

魏遫、韩咎早有准备,两人拿出一块足有两尺长,一尺宽的麻布,上面画着一副地图。

白晖盯着地图看了很好半,也不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地方。

只因为,这地图的水平,太次。

韩咎先说道:“我部有两个百人队替越人捕奴,然后听到一个消息。”

“恩!”白晖只是点了点头。

韩咎继续说道:“我们魏人向越人订购了二十条小船,十条大船,出不了海,只是往来于倭内海之中的小船。我们去接船的时候,其中两条大船出海捕鱼,无意间发现了一条海湾。”

没等白晖发问,魏遫就抢着说道:“那地方是我们先发现的,别忘记当初分地盘的时候,我们在本岛海湾以北那里,我们魏人沿海一直往东,发现了。”

白晖退后一步:“要不,你们先打一架,再说谁先发现了。”

“不,我们一起发现的。”

魏遫与韩咎这次竟然异口同声,谁也不争先。

“好吧,再说具体一点。”

魏遫与韩咎七嘴八舌的抢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事实上,这两个家伙谁也没去过,只是凭各下部下的报告来给白晖在讲。

白晖再次打开那副地图,经过两个这么讲,终于明白了。

那地方现在还没有名字,在未来叫江户湾,绝是一处上上等的天然海湾,无论对船只,还是渔业,都是极有利的一处要地。

在魏遫、韩咎所说的意思看来,他们想得到这块地方之后,从东西夹击倭奴,让倭奴不能再往西逃,从而包圆了本岛最大的倭奴聚集地。

这是要连锅端的态度。

白晖心中也在为难,这很难让人拿定主意。

“此事,再议!”白晖话还没说完,韩咎与魏遫就揪住了白晖:“这事不能再议,成或是不成,你要给个准话。”

“这事,真的再议。”白晖实在给不出一个准话来。

韩咎与魏遫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都变了,恶狠狠的盯着白晖:“不行,你要给个准话,就算不答应,也要给个原因。”

白晖不认为这两个家伙敢威胁自己,所以肯定有原因。

白晖问道:“那么答应当如何,不答应当如何?”

魏遫说道:“若不答应,我们便不能调动两城兵马,那么我们就同越人合作,在西岛搞一片桑林,暂缓攻打本岛的计划。没兵马,本岛那里有倭人十数万,难。”

白晖看了两人一眼,笑而不语。

韩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们说实话,那里有好几十万的倭奴,不是十几万。没兵力根本就打不过。”

白晖点了点头,这是实话。

“虽然是实话,但你们的话没说完。继续。”

韩咎与魏遫这次没急着回答,两人到了一旁耳语几句之后,重新回到白晖面前。韩咎说道:“我们得到一个消息,秦军要南下。”

第五五一节 这城不好接

“秦……军,要南下?”白晖笑了,正笑着却听韩咎说道:“这是熊子兰说的,因为楚人发现秦国在黔南修了一条渠,已经通水,只需要修整,最多再有半年时间就可以通船。”

魏遫说的更直接:“这消息来自楚国的项汕将军,我们无意中从熊子兰那里看到的。”

白晖问:“不是他故意给你们看的?”

魏遫说道:“无论是不是故意,这个不重要。若你答应我们调兵过来,那两城归你。若你不同意,那么我们魏、韩两国就要把南边的兵力往北调。”

“放屁!”白晖怒了,指着两人就开骂了:“你们两个家伙,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们秦国要去喝酒吃肉,留下你们扛大包,是不是。”

魏遫、韩咎都没说完。

很显然他们就是这么想的,秦军南下依项汕的推测已成为必然的事情。而魏、韩两边则想着,秦军在九濮已经占足了便宜,然后南边肯定有宝,所以秦军必然会带九濮、巴蜀的兵马南下。

那么,万一赵国发难,就只有韩、魏两国的军队顶在前面。

那怕宜阳有白晖部下四卫的精锐在,可是四卫人数太少,那么长的防线,靠的足够的兵力,而不是数量不多的精锐。

所以他们才来找白晖。

白晖指着两人:“你们两个别急,这事让我想想。我先给我王去封信,这事总要商量一下。还有,你们少给我来这些小心眼,我白晖是坑过你们,但那个时候你们是敌人,眼下无论怎么也,也附秦了,我白晖没坑过自己人。”

“那,那行。”

韩咎与魏遫看白晖是真怒了,心说白晖说话挺算数,也没有真的置友军而不顾,这品德上可行。

所以两王答应了让白晖与秦王先通一封信。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若当真有必要,我亲自回一次洛邑,可以吧。”

“好,好。”有白晖这个承诺,两王脸上这才有了喜色。

韩王韩咎、魏王魏遫,突然一左一右伸手搭在白晖的肩膀上,很是亲热:“咱们再说一个小事,刚才的事情你若是答应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小小的小事情。”

白晖忍住笑意,被这两个逗逼给打败了。

白晖问:“有多小?”

“芝麻那么小。”

“好吧,你们两个都是快要抱孙子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白晖吐槽了一句。

魏遫很是得意:“这有什么,我十四岁娶妻,十五岁生子……”

“我十三就大婚了!”韩咎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们非常非常的了不起,我服。”白晖还能说什么,白晖正笑着突然问了一句:“项汕怎么就知道秦军要南下?”

魏遫连想都没想就立即回答道:“听熊子兰说,项汕一直在学习你们兄弟的兵法,所以也关注着秦国的一举一动。这是他花时间分析出来的。”

这次,白晖内心才是一直大大的服字。

项汕,确实厉害。

而且这家伙还有一个西楚霸王的侄孙子,项家不可轻视。

“说吧,什么小问题?”白晖这才回归正题。

魏遫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熊子兰来找你也是这么一件事情,你南下,带我们一起去玩吧。”

“怎么玩,去游戏,还是去戏水?”

白晖这么说是故意的,他猜出了这两位的心思。

魏遫也没有回避,直接说道:“不多,带一万士兵南下去玩一下。”

“行。但定个规矩,游戏是我的,游戏的规则也是我定的。保证让你们吃到肉,但别坏我的规矩。”

“当然,倭岛这里也没有人敢坏你的规矩。谁敢坏规矩,我替你去教训他们。”魏遫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四个很快就坐在麻将桌前,熊子兰想说的事情也就一样。

南下,带上楚国。

白晖只提了一个要求,闽越之地,楚国先搞点了再来一起玩,虽搞的到时候说兵力不足,财力不足什么的。

这个要求不过份,熊子兰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魏遫、韩咎这才在白晖这里待了一天时间,姒翎到了,紧接着中山国在倭岛负责的孔琦、燕人的代表乐问、秦人白氏的族老白草也前后脚的到了白晖这里。

白晖亲自迎了出来,见到族老白草后问道:“浩叔呢?”

“他想来见你,却顾不上,我这老骨头还能动,替他过来了。”

“太公你一点也不老,上了战场还是站前头的。”

白晖一句恭维让白草开心的笑个不停。

请到正常,白草没座,对着白晖一抱拳:“晖娃子,今个老叔公依大河君之礼拜你,这是公务不是咱家事。是老头子我听说魏王、韩王两位王上到你这里了,楚国令尹也往这里来,所以召集了大伙说个事,你要作个中!”

“当然,老叔公尽管说。”白晖很轻松的回应着。

白晖不担心,在倭岛莫说有自己在背后撑着,就是没有自己撑,郿县三族也不是吃软饭的,都是真家伙砍出来的威风。

老秦人最恶的战场上,必有三族的身影,那是真正打硬仗的老秦人。

一副用几匹布缝起来的巨大的倭岛地图就铺在地上。

这副地图是以后世大阪湾东岸边有界线以西的全部地图,当然还有一些小岛并没有在其中。

“我这个老家伙,今个要说一句就是,这肉吃了,汤喝了,这骨头也不扔,也要啃了。虽然骨头上没多少肉,但这骨头留着会刺人。就是这么一个事。”

白草没读过书,打了一辈子的仗,说话也粗了点。

倒是乐问站了起来:“我燕人认可白老叔的话,眼下这倭岛大部分已经被清理,但还有一些咱们没去的地方,有一些小村落。白老叔提议咱们分配人手把这些清干净,肯定是亏的,但却不能留。”

“我们中山人认可,我们已经准备了十个百人队。”

听到这些话之后,韩咎第一反应就是叫苦,立即苦着脸对白晖说道:“大河君,让我再抽调三千韩军行不行。我保证新年之前,整个二岛没有一个不在册的倭人,若作不到,任罚!”

第五五二节 以倭制倭

白晖知道老叔公白草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个时机有点坑自己。

韩王想抽兵。

韩国眼下那里还有可以抽调的精锐士兵,能抽的只有韩、赵边境的士兵。韩国内部因为要修路、挖河、修桥等各种工程,人力消耗是巨大的,三流的士兵早就解甲了。

眼看着魏王遫也准备开口,白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就瞪了过去。

韩王遫一缩脖子,他知道再逼白晖,白晖真的会翻脸。

白晖看魏遫没出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要不,今个议一议,按区域划分,先分个任务。然后再定下时间,在时间内清除所有的地点,保证倭人都在册。谁家有困难,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如何?”

“好!”白草第一个吼了出来。

白草没错,他想的也是正事。唯一就是此时让韩、魏借口抽调国内的士兵。

不是白晖不喜欢他们让出的城池,而是那些城池关系到秦国的战略大问题,白晖总要听一听秦王,还有自己兄长白起的意见不是。

一副大地图前,各家都在规划着区域。

正如白草所说的,肉吃了、汤喝了,现在只有骨头,也得啃掉。不能光吃肉不啃骨头。

在这些争吵的时候,白晖突然一拍面前的案:“都不要说了。”

所有人停下了。

白晖说道:“各家都有训练好的倭奴兵,让倭奴兵去清理这些地方,至于怎么赏,怎么罚,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韩人既然占了二岛,新年前清理干净了,吃肉的时候没见你们叫苦,啃骨头的也就不要叫了。”

“这,我们韩人在这里人手不足!”韩咎果真开始叫苦。

白晖没好气的说道:“人手不足,就把地盘让给人手足的,这样没问题吧。”

让地盘,开玩笑吧。

韩咎虽然是韩王,但他若是敢把地盘分出去,估计能被韩国的贵族们给撕了。

“这……”韩咎无语了。

魏遫站了起来准备开口,却被韩咎一把拉了回来坐下,韩咎对魏遫说道:“别说话,咱们想调兵的事情让白晖很不高兴,忍忍!”

“好。”魏遫也意识到了,有些事情可能确实让白晖不高兴了。

白晖订下基调,任何人暂时不得从中原调人马过来,但清除残留的倭人,却依然是必须要完成的。

此时,便显得老秦人与其他人的不同来。

老秦人没二话,只要命令下来,那怕让十人面对千人队硬扛,老秦人也敢笑着走上战场。

这一点,韩、魏没办法比,齐人不行,燕人直接就怂了。

“散了,散了吧。”白晖开始赶人。

既然白晖已经作出了决定,想改变肯定是不可能,只有先打打看再说了。

当晚,白晖也不想打麻将,也没理会魏遫与韩咎。

次日清晨,白晖醒来之后感觉需要和魏遫与韩咎好好谈一谈,这两个家伙倒是挺可怜的。

自己换位思考,换作自己也心中不安才是。

“来人。”

白晖轻呼一声之后,有侍从入内。

白晖吩咐道:“安排一下,准备午宴。请韩王与魏王入宴。”

侍从微微欠身:“大河君,魏王与韩王离开了。”

“离开?”

白晖倒真的吃了一惊。

侍从回答道:“今天清晨的时候,太后的车队到了河川南岸,已经有船去接,韩王与魏王听闻之后,立即就坐船离开,只说去了银矿。”

“他们逃了?”

白晖还没有想明白,这两个家伙怎么一听到宣太后要来,赶紧就逃走了呢。

白晖又问:“太后何时能到这里?”

“预测要到明天,太后的车架在山路难得,所以打牌沿川往东,到咱们近前那湖后,从湖上过来。”

“恩。”

这里是白晖的庄园,但何尝不是秦国的庄园。

依秦律,没有秦王赐令,没有秦国朝堂上给予的土地文书,天下的土地都是属于国库的,白晖可以随便建,可以随便用,但产权上是属于国库。

倭岛这破地方,白晖也没打算给自己长期占据一块。

次日,秦宣太后到。

白晖自然是要亲自迎接的。

宣太后一见到白晖就说道:“专门过来找你,有几件事情想和你议一议。”

“太后您老人家不打算休息两天?”

宣太后没接白晖的话,直说道:“听说魏遫与韩咎在本宫来的前一天,逃跑了。”

“是,他们有些想法,可能是心里怕了。”

“想法,说来听听。”

白晖把韩咎、魏遫特意来找自己的事情说完之后说道:“太后,这事不是小事,如何能够让我立即下决心。”

“糊涂!”

白晖愣了:“太后,我糊涂?”

“对。”

“请太后指教。”白晖不明白自己错在那里,难道谨慎也有错吗?

只听宣太后说道:“你立即手书一封,将他们的要求完全答应,告诉他们二人,韩、魏两国的边境,就如同秦国的边境,任何人敢越境一步,我秦国必让其血溅五步,任何人敢兴兵来犯,我秦军便让其身首异处。”

“太后,我不明白。”

“你作事有头脑,有眼光。但这种事情上,你少了一份狠辣与决断,韩、魏附秦,代表着他们便是秦的一部分。他们内心有不安,我秦国作为上国,自然要为他们出头。既然他们害怕秦国南下而让他们顶着赵国的压力,那么这压力,我秦国来顶。”

宣太后一口气说完后,白晖有点急了:“太后,咱们秦国的兵力也紧张。”

“说你糊涂,我秦国怕过谁?”

一句话点醒了白晖。

白晖沉吸一口气:“是我错了,我想的太过市井,只想利益。却忘记了我秦国的霸气,若连小弟都不能保护,我秦国如何为大。”

“没错,但你前面的话已经挑明,所以此时要有技巧。”

白晖问道:“太后,你看我这么说如何。我告诉他们,此事要谨慎,换防是大事。如何换防,何时换防有一个严密的计划。所以此事还有许多细节要处理,换防之事交由我兄白起决断、民之事交由相国荀况决断。”

“可以,再补充一句。此事何时需要保密,何时可以公开,也让白起拿个主意。”

第五五三节 太后之伟大

回到庄园后,有文吏写了书信,白晖与宣太后同时用印。

这是白晖强烈要求的。

有宣太后用印,足以证明白晖等宣太后到了,得到了宣太后同意之后,才作了最后的决定。

信由专人送出。

文吏准备退出去,宣太后示意让文吏坐下,准备记录接下来自己和白晖之间的谈话。

宣太后与白晖说话,很少有这么正式的。

需要被记录的谈话,便要留存咸阳宫的档案之中。

白晖整理衣服,连坐姿都正式的许多。

宣太后先开口:“本宫虽然在樱岛度假,但却一直关注西岛的发展,也查询过许多西岛的公文。而后,本宫游历了二岛以及南湾之后,本宫内心更有一种期望。”

文吏在认真的记录着,宣太后也说的很慢。

看文吏记录完毕之后,宣太后这才继续说道:“本宫看到了许多不方便的地方,首先是倭人在学习中原文字当中,分为了韩文、魏文、楚文等,本宫以为,应该书同文。”

白晖整个人惊了一下。

宣太后没在意白晖的反应,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钱币,在倭岛,各种杂钱混行,产生了许多的纠纷。有士曾提议,全部使用秦新钱,但韩、魏等人都忘记不了本国,所以暗中在抵制。”

“不仅如此,以米而论,各国的斗大小不一……”

宣太后一条一条的讲着。

白晖整个人惊呆了,宣太后不愧是战国第一太后,真要把战国所有的奇女子列个表出来,宣太后也绝对在前三之列。

宣太后讲完了之后,问白晖:“此事你怎么看。”

白晖下意识就回答道:“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

白晖这九个字,宣太后听完后眼睛一亮:“讲的妙,讲的好。你最知本宫的心,找你谈这事便是对了。”

“太后。”白晖对着宣后长一躬到底。

宣太后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竟然提前一步想到了伟大始皇帝所作的大业。

统一度量衡,绝对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里程碑。

“你有何好建议?”

白晖能有什么好建议,白晖唯一能作的就是把伟大先贤所作的事情重复一遍罢了。

白晖说道:“太后,首先是书同文。应该创造一种新的字体,不仅方便书写,也方便认知。请太后一观臣的字。”

白晖写字不算太好,但楷书、隶书还是可以的。

隶书源自汉代,楷书算是最容易辨识的字体,这两种白晖写出来之后,宣太后一眼就能够认得。

不过,宣太后还是说道:“这事不能这么办,这么办反而麻烦。”

白晖倒是清醒,立即说道:“请王上诏令天下,命天下大贤聚于洛邑,以天子之名,正天下之文。然后创造天下共用之体,并非秦体,与秦国无关。若有一天秦一统天下,秦之小篆也没什么不可放弃的。”

“有远见,说的好。”

宣太后称赞了白晖之后转头看向书吏:“记录下来的吗?”

“是,太后。”

“加上一句,我秦国欲请天子诏,行天下书同文之策。倭岛收益秦国分文不取,全部用于书同文之举。”

“诺!”书吏赶紧记录了下来。

宣太后吩咐道:“暂停记录。”

书吏停下了笑,宣太后问白晖:“那么还需要一种新钱,新钱用什么字?”

白晖想了想之后,用水在案上写了一个华字。

汉不可能,因为汉代还没有出现。

华夏,夏字不能用,因为夏代表着周之前的一个朝代。

宣太后点了点头:“这个用的好,夏不合适,周必被取代,将来不可能再有周天子,用秦显得我秦国独霸天下。或用列国七强,却也没把天子放在眼里,更何况天下并非七强,所以华字,用的好。”

“谢太后。”

宣太后确定了之后,这才对书吏说道:“记录,本宫与大河君讨论,以诸天华夏为名,取新钱为华钱,此钱不在中原流通,先在倭岛试行,倭岛禁用杂币,只可用华钱。”

书吏在记录的时候宣太后问白晖:“新钱有何建议?”

“天圆地方,为圆钱方孔,正面四个字:中华通宝,背面以环形,写下铸造的工坊以及铸造的时间。”

“很好,中华,中为尊,天下依以我华为中,就这么定了。”

白晖又说道:“太后,以天子诏,请天下大贤,书写钱币文字,以公认的第一书法大家来为新钱定稿。”

“很好,就这么办。天天打仗,这样的事情天下人想必会比打仗更感兴趣。记录本宫命令,命令咸阳乐舞团准备,洛邑要安排一场盛事,至于这个盛事的由头,白晖有何好建议?”

白晖笑问:“太后以为,天子四十岁寿辰,这个名头可好。”

“很好。”

宣太后很满意白晖这个建议。

若说自己也要五十岁寿辰了,不过宣太后却是非常清楚,自己作为秦国太后,在秦国要一统天下的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给天子过寿,秦国可以借机大办特办,而且还可以顺便把这书同文之策办下去。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书同文,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统一度量衡,长度、重量、体积。这个非常,非常重要。”

宣太后笑了:“当然重要,但这麻烦的活咱们秦国已经很辛苦了。召天下大贤,相信他们愿意吃个苦,留这个名。”

“太后英明。”

宣太后何止是英明,她在倭岛这段时间,可以说已经看到了天下一统之后的时代,并且也看到了各国各民之间的矛盾,以及调解这个矛盾的可能性。

首先,弱化文字、钱币、度量衡等等的地域差别。

然后便是进一步,宣扬华夏为天下之中的理论,同时将异族与华夏作一个简单的区分,首先让中原诸国先在异族面前为身为一家人的觉悟。

当天下一统的时候,相信无论是韩、魏还是秦、齐,一定会并肩作战,一致对外。

白晖真心是一个佩服。

宣太后的眼光,宣太后的魄力远远高于自己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穿越者。

不愧是为大秦奠定的大一统基础的奇女子。

第五五四节 白晖回洛邑

白晖回洛邑了。

这个消息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没有一丝征兆,也没有派人打前站,白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洛邑。

没有仪仗,没有庞大的车队,就是一只骑兵护卫,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洛邑的东门。

赵国的细作们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他们发疯似的把白晖回到洛邑的情报往回送。

洛邑秦宫之中,魏冉、白起都在。

白起已经拿到了咸阳那边四份文书,赢骊、荀况、李昙以及他自己在咸阳书写,并且用印的文书,总之,白起已经作好的开战的准备。

最后一封司马错的文书,也已经从黔南派人送到了洛邑。

眼下,差的就是白晖、魏冉两票,以及宣太后的一票否决权投票。

秦王、魏冉、白起正在屋中商量着,怎么样给赵国一点难堪,却听到有人来报告。

“报,大河君已经到了洛邑东门。”

“他,回来了?”秦王很是意外。

依白晖最初离开时所说,至少也在一年时间才会回来,谁想到这还没有入秋,人就回来了。

秦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跑着就往外走。

魏冉与白起愣了一下。

就两个愣神的功夫,秦王已经骑上马出了秦宫。

秦王心中焦急,在他想来肯定是出事了,否则白晖不会这么急急的赶回来。最让秦王担心的,莫过于宣太后的安危。

白晖刚刚入城,就见到骑马迎上来的秦王。

白晖下马施礼,秦王跳下马来一把握住了白晖的手臂:“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王兄安心,都是好事。”

秦王问:“你为何这么急的赶回来,而且连车仗都没有?”

这时,魏冉与白起也赶到了,白晖贴近秦王说了一句:“太后让人我们去打仗。”

“当真?”

“恩。”

“回去说。”秦王伸手一握白晖的手臂,拉着白晖就往秦宫走。

四人坐在一起之后,白晖先拿出一封宣太后的信:“这信原本是准备派信使送回来的,不过太后让我回来。”

秦王接过信翻看了一遍。

信中的内容是,宣太后认为时机到了,秦国可以向赵国施压,逼赵国主动求战。具体的作法让秦王自己去想,总之宣太后的意思就是,压迫赵国。

然后白晖拿出了两只兵符。

“这是何物?”

“两座城。”白晖没解释,只是将韩咎与魏遫的诏令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诏令不同于其他的东西,仅看这丝帛的装饰秦王就知道这是诏令,但少了紫色的丝带,那么应该是韩王与魏王的。

韩、魏成为了秦的属国,所以已经不是真正意义的上王。

秦王没动那两份诏令,示意魏冉看看。

魏冉看完之后,一言不发的递给了白起,秦王看的清楚,白起的双眼之中一种喜悦。

秦王这才说道:“白晖,有件事情已经派人送信给你,可你却这会回来了。怕是信使与你错过了。为兄准备开战,原本的计划是在上党郡挑起边境摩擦,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确实是不用了。

韩国与魏国把防御赵国的两座重镇交给了秦国。

魏冉问道:“韩、魏为什么要把两座重镇交给咱们。”

白晖反问:“这才是我心中不解的,咱们修灵渠,并没有对外有任何的态度,可项汕却猜出来秦国要南下,然后楚国的熊子兰把这事告诉了那两个家伙,他们很担心咱们秦国南下,把北边对赵国的压力留给他们。就是说,咱们去抢地盘,让他们去来扛住赵国。”

“他们,怕了?”

“怕的要死。所以他们把城让了出来,不过他们让城也是有目的,倭岛眼下已经半数归了咱们,他们想调兵把另外一半也拿下来,所以需要这两城的兵马,不过这次并不全调,只调三分之一。”

白起听完之后说道:“才调三分之一。”

“他们留人为咱们助战。”

白起一摆手:“不需要,你想办法把人调走八成,只挑两成精锐。然后留下一万民夫足够,其余的不要,这次对赵国之战,要的是精兵。当不需要精兵的时候,民夫组成的大军也可以趁胜而战。”

白起很清楚,打顺风仗,民夫的攻击力就已经非常惊人了。

“我来办。”白晖心说,魏王与韩王巴不得多调人马去倭岛呢。

“还有一件事情。”

白晖这次没急着说,而是出去让自己的亲卫将一只藤箱给送了进来。

这只藤箱内装的就是宣太后提出了的,被白晖命名为书同文的一些初步的计划书来。

书同文,白晖只是提到了一个词,真正的计划却是宣太后所立。

魏冉只翻了两页,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穰侯,不好吗?”白晖不理解,魏冉为何叹气。

魏冉再叹一口气:“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好,但这计划一但实施,便等于向天下人挑明,我大秦准备一统天下。”

白晖问:“如果是,秦代天子让天下归一呢?”

“有意思吗?”魏冉笑着摇了摇头:“莫把天下人当傻子。”

白起却说道:“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我不懂政务,这件事情依我看来,便是让天下人表一个态度,是不是认可我大秦一统天下。不服者,杀!”

好简单,好直接,好粗暴。

“那就办,看看谁与我大秦为敌。”秦王也认为,试探一下没坏处。

魏冉将那只箱子拉到自己身边后说道:“这事我带到咸阳去商量下,你们兄弟二人去接管城池,我的意见是高调一些。”

魏冉又问秦王:“王上以为如何?”

“挺好。这事很好。”

此时,距离秦国十年不攻还有四年,秦、赵、楚的两年天下息兵的盟约也才过去不到九个月的时间。

秦国宜阳大营、汾城大营,开营发兵。

秦国的汾城大营,是秦国老牌主力部队的精锐之师,这些士兵已经不再从事农耕,他们已经变成了职业兵。

这些秦军的职业兵不用担心家中的田地,他们的田地都是军田,有着伤残的秦军士兵管理,有着大量的倭奴、辰国奴隶来耕种田地。

第五五五节 两大营出兵

所有的精锐秦军,每年每人都可以得到自己名下田地的四成纯收成作为养活自己以及家人的粮食。

秦军的职业兵,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

而宜阳大营,属于新兵的精锐,而且不仅有精锐部队出动,白晖的四卫也抽调了约三成力量离开了宜阳大营,全部北上,往上党郡而去。

这是白起的意思,这把尖刀要用就用在恶战上。

若赵国敢出兵,就一战打跪了赵国。

但若赵军采取全守势,白晖派出的这些四卫,便插向魏地,看赵军如何应对。

赵国邯郸。

从最初的被软禁,再到自我软禁的乐毅府,迎来了眼下赵国军方的第二人,赵奢。

廉颇想回邯郸,可他不敢有丝毫的乱动,他必须留在前线盯住秦军。

赵奢入了乐毅府,一进门就长躬一礼。

“将军无须大礼,我明白将军的为难。赵国的燕军已经反了,眼下有半数的燕军兵马都控制在骑武与粟珞两人之手。这两人虽然算不得名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赵奢再施一礼后,这才说道:“将军,比这个可怕。”

“难道说,燕太后与白晖达成了某种协议。”

事实上,白晖根本就没等着见燕太后,见燕太后的事情留给了宣太后。

赵奢再次摇了摇头。

乐毅看着赵奢,他可以看得出来赵奢眼圈发黑,精神极差,但却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让赵奢如此伤神。

赵国齐地的燕人反了,这件事情上乐毅虽然不忍,但也清楚赵国可以使用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真正倒霉的是齐国,不是赵国。

赵国齐地的燕人,只有一条路,就是逃,无论往那里逃,只要能活命往那里逃又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乐毅把这一切都想的清楚了,这才自我软禁,把自己关在家里。

赵奢终于开口说道:“白晖回来了。”

“白晖!他,他在洛邑?还是淮港?”乐毅也吓了一跳。

赵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比这些都可怕,白晖回来了,突然出现在洛邑。”

“然后呢?”乐毅也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普通。

赵奢拉着乐毅进屋,关门之后说道:“白晖回到洛邑的第二天,宜阳大营一万兵马往东,急行军,仅仅三天三夜便接管了封丘的城防。然后两万精锐秦军,以及一万辎重兵在两天后赶到。”

“这么快?”乐毅惊呆了。

这个时代出兵,可不是象后世的现代,要知道后世动员能力最强的种花家可以在十几个小时内调动十万人马转移数千公里。

在战国,动员能力最强的属于当年的魏武卒,从决定出兵再到行进五百里,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乐毅问赵奢:“是早有命令,还是白晖回来突然下的命令。”

“根据细作分析,这是白晖突然回来下的命令,三天三夜……”赵奢重复着这个时间,他被吓到了。

宜阳大营到封丘走水路需要四天,这正好和宜阳大营的步兵以及辎重兵的速度相当。

但水路要四天,白晖怎么可能命令一下就调集了大量的船只呢?

再说陆上骑兵,三天三夜赶到了封丘,这路上的距离是接近五百里,这一万骑兵在那里过夜,什么时候吃饭,补给营地等等,这些细节全是赵奢在意的。可惜一点情报也没有。

赵奢对乐毅说道:“还有,秦国的汾城大营,五天五夜时间接管了上党郡。就细作来报,秦军辎重部队在官道上排成了长龙,各种军需物资开始往两城运,数量……无数。”

乐毅听到这里,已经是满头大汗。

封丘,是魏国针对中牟的重型要塞城,以魏军的战斗力,只要赵国悍勇不怕死,拿人命去填,乐毅相信最多三个月,便可以攻下封丘。

可换成了秦军,而且还有宜阳大营的精锐骑兵。

那么秦军这不可能摆的是守势,而是攻势。

秦国十年不攻,难道就此打破了吗?

这个时机确实好,赵国想动兵在齐地,而秦军却在赵国的背后亮了刀子,赵国如何选择,转身,还是一意向前。

一意向前,估计背后能让秦国捅烂了。

秦国一但拿下中牟城,那么就只有在长平发动大决战,胜便能保赵国数年不失,败的话,邯郸城也保不住。

此时天下,还有谁能够来救邯郸呢?

燕军?

燕军纵然全军出动,在秦军眼中也不值一提。

楚军?

楚军想到邯郸来救,要先在秦国的控制区域内打穿秦军的防线,在秦军围攻邯郸的时候,不可能给楚军北上的机会。

赵奢这时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句没话。”

“已经够可怕的,将军尽管说,还能有多可怕。”乐毅倒是看的开。

赵奢摇了摇头:“就细作来报,这次白起在上党郡,白晖在封丘,而且蒙骜也受调正赶往洛邑。秦军司马错老将军正从黔南往洛邑赶,魏冉回到咸阳亲自坐镇蓝田大营,而秦王……”

“秦王如何?”乐毅这次真的是急了,这消息已经让他心都在颤抖。

赵奢说道:“秦王自封后勤官,人在宜阳主管后勤大营。”

嘶……

乐毅真怕了,白氏兄弟最恐怖的不是白晖领军,就算是白起领军乐毅相信他死守,也不是没有机会挡下白起。

最最恐怖的便是,兄弟二人同在战场之上。

白晖的诡诈无双,白起的军略无双,两人配合丝毫没有间隙,想一想两兄弟联手领军打的那几仗,那一战不是流传千古的经典之战。

每一战,都完全不相同,都可以单独列一份兵法出来。

“难道,秦国要挑起战端。”

乐毅的语气都在颤抖。

赵奢摇了摇头:“不,秦国对外宣称,韩王与魏王,要抽调兵马前往倭岛。而且韩、魏两王心中存善,已经不愿意再有战争,所以秦军接管了韩、魏的两处重镇,让韩、魏两国的百姓内心不会再对战争有恐惧。”

“倭岛!倭岛有什么?”乐毅完全不明白,韩、魏两王连城池都不要了,却要一个什么倭岛。

第五五六节 逼格满满

倭岛有什么?

赵奢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赵奢看来倭岛虽然有奴隶,但也不值得这么大举出动,就情报显示,秦军运用的船只已经超过一百五十艘。

再说人。

赵奢估算跟着白晖去倭岛的人已经有接近十万人口。

十万人口,这个数字是相当巨大的。

赵奢摇了摇头:“想不出来,唯一知道的是这次送到赵国来的奴隶,叫倭奴。倭奴就是指倭岛的奴隶。”

乐毅听完后站了起来,伸手将剑架上的剑拿在手中。

这把剑,乐毅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没有碰过了,他原本打算安心的等待这次赵国齐地燕人反赵的事件结束之后再重新出山。

此时,显然不能也不敢再等了。

“我们,一同去看看!”

“好,车架已经备好。”赵奢确实是作足了准备。

不但为乐毅准备好了车架,乐毅的亲卫都换上了赵国眼下最新最好的装备。

再说封丘。

这里距离中牟城有多近,可以说早上出兵,中午打一架,然后天黑前还能赶回封丘要塞吃晚餐。

已经有快一年半时间没有披过甲的白晖全副武装,就在魏赵的边境上,背后有三百骑,白氏兄弟的亲卫飞骑,真正作战的时候,他们比起铁鹰卫也差不了多少,绝对的精锐,绝对的强军。

白晖距离边界的那条只有一丈宽的小溪只有五步远,小溪的另一边是赵国的一个边境哨所,哨所之中只有十一个士兵。

一个什长,一个哨火兵,九个普通士兵。

这十一名赵军的士兵距离小溪只有一步的距离,而白晖背后的护卫距离白晖,最近的一个也有五十步远。

这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白晖来到小溪旁的时候,这一队士兵正准备在小溪旁洗他们的衣服,然后他们遇到了白晖,接着也看到了白晖的三百卫骑。

白晖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着赵国的境内。

十一名有的手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木盆抱着脏衣,他们的视线都在白晖身上,双腿在不住的发抖。

白衣、白马、银甲、白袍、白靴,一尘不染。

天下没有人会穿这样的甲,穿这样的袍。

先不说,战场上随时会脏这点小问题。在战场上,一片灰色,或是秦军的黑色之中,这一点白太显眼,等同于告诉敌人,主将就在这里,你们来打吧。

就是秦军的战神武安君白起,也是黑衣、黑甲、黑袍、黑马。

可白晖偏偏就是一身白。

白晖站在小溪旁享受了一会这种逼格满满的感觉之后,对那已经吓的脚发软的十一个小兵说道:“告诉廉颇将军,说我白晖请他喝一杯,我在封丘等他。”

没等这几个小兵回话,白晖已经拉转马头离开。

白晖离开之后,十一个小兵全部坐在地上。

有人开口说道:“那,那就是秦大河君。”

“肯定是。”什长重重的拍了两下脸:“这次吓到了,秦国不会是准备动兵,前几天还在咱们这里采购藤箱,我家里还制作了一百多只木梳呢。”

“要打仗了。”赵军的士兵同时叹了一口气。

真的要打仗了吗?

封丘城。

白晖回到封丘的时候,文萝、西乞和迎了上来:“将军到了。”

“他不是在上党吗?”

白晖很不明白,白起到上党怎么就又跑到封丘来了。

文萝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白晖回到城主府的时候白起已经在这里翻阅了大量的卷宗,见到白晖入内白起问道:“你似乎不准备打?”

“打,为什么要打?”白晖反而不明白白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白晖几步来到白起面前:“这次的军事行动,只是给赵国施压,并非开战。”

白起说道:“朝堂之上已经同意打了,只要让赵国先出兵就不算秦国违背盟约。”

白晖哈哈一笑:“这都是借口,咱们眼下没有打的理由。灵渠马上要修通,攻略岭南才是眼下秦国的大事。”

“岭南?”白起将手上的竹简一扔后站了起来,几步来到白晖面前盯着白晖的眼睛:“岭南也需要动兵,九濮的兵让你训练了已经有七万精锐,只要不是一个傻子带兵,岭南没那么难打。”

岭南难不难打,在于适应当地的地形与气候。

历史上的秦国攻打岭南第一败,不是败在兵战上,而是败在运输不便,后勤不足,以及士兵多是北方兵的原因。

此时的岭南之战,灵渠已经修通,有着黔南、上庸、巴蜀、滇池的物资供给,再加上从小就生活在西南山林之中的九濮兵,岭南之战当真如白起所说,根本就不是一场有难度的战役。

看白晖不说话,白起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和赵国磨上两年。”

“是!”白晖点了点头后,正准备说话,白起一挥手制止了白晖。只听白起说道:“这一战不同于我们以往的任何一战,这一战一但开始,便是一场赌国运的战役,一战至少要打两年以上。”

白晖吼了起来:“你知道,还要打?”

白起笑了:“因为大秦赌得起。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的想法。这一场要打,你别忘记,我已经拿到了除你之外,所有的认可开战的文书。还有就是,这一战就算开打,也最少要在八个月之后。”

白晖不语。

因为白晖也不知道,打是好,还是不打是好。

白起看白晖不说话,也不催。白起很清楚,若是不能让白晖心服口服,这事难办,这一场关乎国运的战争,胜败的核心就在白晖身上。

过了好一会,白晖才说道:“这个天下,真理掌握在我们大秦手上,因为我们大秦够强大。就算我们大秦先出兵,也要找借口说是赵军的边境先攻打了魏地,只要胜了,怎么说都行。只有一统天下,史书怎么写也由我们作主。”

“说的好。”

白起特别喜欢这个时候的白晖,够狠,够黑,够霸道。

白晖又说道:“我不想打仗是因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打成消耗战,此战还有什么意思?”

第五五七节 一定要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白起摇了摇头:“有你在,不会打成消耗战。”

白晖坐了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龁半个内,平了箕氏侯国。”白起开始说他对这场可以说既然突然、又自然的战役的看法。

说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秦军开始准备对赵国发动赌国运的战争,要说秦国的十年不攻,还有四年才会结束。

而秦、赵、楚的两年天下太平的盟约,也还有一年时间。

要说这场战役也算是顺其自然发生的,秦国早就想狠狠的给赵国来一下,而赵国也一直打算给予秦国重重一击,将秦国一统天下的那点念头打碎了。

所以秦、赵之间必会有一战。

白起提出了第一个要求,让王龁半年之内完成箕氏侯国的歼灭作战,这个要求让白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好难。

因为箕氏侯国难打在于,山区太多,太多,太多。

看白晖在犹豫,白起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的话,可以调动从这里撤走的韩、魏两国兵马。加上这些兵马的话,王龁若半年内拿不下箕氏侯国,他也不配领军了。”

白起是狠人。

白起对自己狠,对部下也狠。

半年时间,王龁的压力相当的巨大,从现在开始算起,三个月时间能把韩、魏两国的军队运过去最多四万人马,也就是说先期的战斗依然需要王龁去动一动脑筋。

三个月之后,当韩、魏兵马到了之时,便可以挑起大决战。

若说,半年内平了箕氏侯国,只要王龁不犯错,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晖看了白起一眼,心说自己这位兄长的战神之名当真不是白叫的,可以说把一切都算在内了。

“韩、魏的兵马,我去说。”白晖接下了这个事。

白起很满意的点点头:“也只有你可以,换个人都会和扯上一段时间的闲话,也只有你能让韩、魏的兵马立即调动。半年后,让甘陆去守肥邑,王龁调黔南,蒙骜为主将,打岭南。”

“兄长对岭南,当真没兴趣?”

“没有。”白起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白晖指了指自己:“那我去?”

“不行。”白起是不会放白晖离开的,秦、赵这场赌国运的战争至少打两年,甚至于更久。有白晖在,胜率提高三成,再加上自己亲自指挥,有秦王背后坐镇,穰侯魏冉在咸阳调度兵马粮草,守住后方。

秦、赵之战。白起有十成把握。

可以说,若没有十成把握,白起也不敢挑起这场赌国运的恶战。

白晖没再说什么,只说道:“我去休息,让我想想。”

“好。”白起也没再给白晖施加压力。

白晖出了门,西乞和就等在门外。

“准备了酒菜。”

白晖停下了,先是看了西乞和两眼之后,放声大笑。

“喝酒什么的最开心的,最近有好酒,上上等的高粱清烈酒。”西乞和一搭白晖的肩膀,也乐呵呵的笑着。

战国时代的酒,有黄色的,混浊的,深褐色的,还有绿色的。

蒸过的酒再加工变成清澈的,这种酒成本相当的贵,完全属于秦国的上上等贵族用酒,每年咸阳宫都是有定量的。

对于军中,只有功勋者可以定量购买,其余的普通贵族有钱难买到。

工艺不外传,整个秦国只有三个地方拥有这种工艺,第一个在冷泉谷,也就是后世的铜川南部。第二个在伊川与宜阳之间的一处河谷。

最后一个则在巴蜀。

白晖也没找到后世茅台镇在此时什么地方,巴蜀南边与九濮交界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极甜美的水源地,所以便在那里建了一个酒坊。

酒坊同时生产不同等级的酒,不仅要供应巴蜀,也要供给九濮各部落。

极珍品,自然就是这清澈的酒,不过那边用的不是高粱,而是多种粮食混用,所以最好的酒,应该就是产自巴蜀的那间酒坊。

西乞和这次拿出来的酒,就是来自巴蜀的酒。

这是原本准备献给天子而运来的酒,结果被秦王扣了下来,秦王找了一个借口,只说要给天子办寿宴,所以酒先存在。

西乞和很清楚,秦王舍不得这好酒。

而且给天子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这种顶级的酒给了,以后给什么,所以秦王让准备二流的半清酒给天子。

一等一的好酒,一部分运到了伊川白府的酒窑里存起来,一部分留给了秦王放在洛邑秦宫之中,还有极少部分秦王让送到了封丘,也就是给白起、白晖两兄弟准备的。

白晖为什么笑。

西乞和说要喝酒,自己就算是这会心情郁闷,那也要叫上白起的。

白晖大笑几声之后,转身推门。

屋内白起正站在那里发呆,白起感觉得到白晖内心的犹豫。

推开门之后,白晖大喊了一句:“哥,喝酒去。”

白起先是一愣,转而爽朗的回应了一声:“走,喝酒去。”

喝酒的人最开始就三个人,没一会功夫文萝也跑来了,押送一批军械刚刚赶到了蒙骜似乎是闻到了酒味,也跟着跑了过来。

然后是向寿、甘庶等几个人也都过来。

烤肉、喝酒。

没一会功夫白晖心中的郁闷也就消失不见。

白起这才问白晖:“说说吧,这次大战,准备了什么东西?”

“第一件事,先修路。韩、魏的道路远不如秦国官道,所以花了半年时间,先保证主路的通畅。三合土打底,然后加上碎石与煤渣。这样的道路对于马车、独轮车都好用,不怕下雨,十年内不会出问题。”

白晖没胡说,秦国的道路别说十年,就是五十年也不会出问题。

这个时代还没有几十吨的载重大卡车,运输重量最重的也不过就是接近一吨,以泡了杜仲胶的实用麻邦车轮的四轮马车。

普通的也就是木轮的大约二百公斤载重的独轮车,以及五百公斤的两轮马车。

秦国的马车套法,是经过了三百多次试验,那怕白晖不懂马车,也在试验之中找到了最省马力,最不伤马,又增加载重的套马方式。

说到修路,在座的都表示同意。

第五五八节 痛快的喝一杯

这酒一喝,心情也好了。

无论是不是支持开战,白晖也要拿出的真东西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话并非是说要让运粮的队伍比战斗的部队先行出发,而是指在打仗之前,要先作好战争的一切准备工作。

白晖当然是有料的。

白晖若是没点真东西,白起也不会把战争的关键胜负压在白晖身上。

白晖给在座的倒上酒,然后说道:“这首先要作的第一件事情,看似普通,但确实非常有用。就是装备标准化,这件事情咱们大秦已经在作,原本计划再有个几年时间便能够完成。”

蒙骜开口问道:“什么叫装备标准化?”

“我想问蒙将军,秦军有多少种弩?”

蒙骜一个好将军,白晖一问他便立即回答道:“秦军现用的一共有四十一种弩。”

白晖再问:“那以,能用的弩箭一共有多少种?”

“十一种!”

白晖第三问:“那么,这四十一种弩有多少个零件,多少种,多少不能替换的呢?”

蒙骜摇了摇头:“末将回答不上来。”

“别说是你,就是军营之中专门负责修弩的后勤辎重营的大匠,未必有人能够回答的出来。”

白晖站了起来:“自商君变法,秦军训练新军开始,秦军就开始学习列国最优秀的制弩技术,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一共制作了一百多个批次,四十一种弩来。那么先按大、中、小来分,大弩有四种……”

仅是弩这一项,白晖就讲了足有一刻钟才说清有多少种弩。

讲完之后白晖说道:“往,就是单兵脚弩这一项,咱们秦军配有十一种,不说杂兵,就说精锐的北屈大营。配有脚弩七种,我就问,只说一个零件,弩扳需要多少种,辎重营要准备多少种。”

话讲到这里,白起第一个反应过来。

白起说道:“你的意思为兄明白了,若是这所有的弩,弩板只有一种,那么损坏了就可以替换,也没有必要多带那么多不同种类的。”

“对,弩板、弩钩、弩弦……,这有多少种不同的零件。我敢说,若是所有的零件都可以替换的话,那么后勤的压力至少减一半。再加马车、马鞍这些,秦军每次出征,不说运输能力高低,先自己减一半的重量,好还是不好。”

白晖这一句纯粹就是废话。

能减一半的负重,也就代表着运输能力提高了一倍。

“为什么我不支持开战,就是因为我想改变这些,然后再开打。”

统一度量衡在真实的历史上,并非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在之前秦军的军备就已经是统一的标准。

可以说秦军是第一个在历史出现流水线装备作业的军工机构。

当然,这个功劳要算在吕不韦身上。

此时,这个功劳应该算在邹衍身上,是邹衍在制作犁的问题上,提出标准化犁头、犁架等想法,然后才开始转到了秦军的军工之上。

白晖不是万能,有些事情他未必想得到。

但有人作出来或是想到了,那么白晖就能根据后世的经验将其发挥的更出色。

白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很显然,依白晖的计算,标准化装备之后,秦军的后勤能力至少可以提高一倍。

在战国这个时代,后勤能力提高三成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提高一倍,甚至是两倍。

好恐怖。

白起想了想之后说道:“即便如此,也要打。不过,白晖说的理,所以这个打法可以改一改,打的再慢些。我们大秦的后勤压力不小,赵国的会更大,他们的装备更乱,更杂。”

甘庶接了一句:“当年咱们秦军,也没有这么多装备,有什么就用什么,战场上再去捡,再去抢便是了。”

“那个时候,就是靠人命填。现在这打法好,先来两轮箭雨,若只凭人上去砍,两轮箭雨就能折损三成的兵力。”向寿的反驳也是有理的。

到了精兵时代,打的就是士兵的士气、素质、军事技能以及装备。

白晖突然喊了一句:“来人,拿个行军罐来。”

行军罐。

陶罐,这才是白晖的让一万骑兵三天三夜狂奔五百里的真正秘密。

一只行军罐放在众人面前,白晖在里面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用麻纸包的小块出来后双手放在白起面前。

白起接过后没打开,将这小块握在手中。

“之前听说过,你一直在安排人尝试制作一种名为行军干粮的食物,这个就是?”

“恩。”

得到白晖的回应之后,白起这才打开麻纸包。

里面是一块有手掌长、三指宽、一指厚的浅灰色方块。白起咬了一口,干硬的有点让人吃不下去,拿了水喝了一口这才勉强将三分之一吃了下去。

白起准备再吃却被白晖挡下:“不能再吃了,这么一块差不多能顶一餐,若什么也不干,能顶一天。若都吃下去再喝水,两块就能涨肚子,很难受。”

“这……”白起狂喜。

若这么一小块能顶一天,那么这种行军粮有大用处。

特别对于奔袭的队伍来说,后勤压力会变的更小。

“二将军,这是何物?”蒙骜从白起手中接过也尝了尝,虽然干硬吃起来有些费力,味道倒还行。

白晖解释道:“这个用的是麦粉、高粱粉、豆粉。再加上一成的饴糖、半成的盐、一成的猪油,还有许多其他的料,先蒸后用小火烘干,然后再用千斤巨石压紧。”

向寿追问:“听起来,这个制作并不容易?”

“不算难,这详细的作法,还有配料也是尝试了几百次才有现在的味道,这个已经能够量产,我原本的计划是第一步先给远航的船队备上,这用陶罐封的好,五个月没问题。”

白起很满意:“五个月很长了。”

白晖又说道:“兄长恐怕不会相信,这个比肉干对于士兵来说,更好。无论是当粮食,还是恢复体力,都高于腌肉干。”

白晖没有胡说,纯肉干是无法于加上糖、盐、动物肉脂、淀粉的合成压缩干粮相比的,特别是对于体力的恢复上,糖、盐都是必须品。

第五五九节 缓战

白晖的行军干粮。

这东西很神奇,白起已经决定亲自试一试,明天不吃饭就吃这个,看一看这一块到底能不能顶饭。

白起对于和赵国作战,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秦国可以与赵国拼装备、拼后勤、拼国力。依白晖这样的作法,秦国出一分力就可以使出两分劲来。而赵国出两分力,未必能够使出一分劲。

秦国眼下是唯一有国库来配发全部装备的国家。

赵军只有最精锐的那部分是由国库来制作,大部分战时为兵,闲时为农的士兵,武器什么的都是自己装备。

这些三流士兵谈不上什么装备效率,有什么用什么。

曾经列国之间的举国大战,征召的农夫为兵,发个头盔就算是国家富有了,大多都是一把残破的剑,或是一根戟头,杆还需要自己去找。

秦军当年对魏武卒那一场大败的河西之战,可以说秦国把能当武器的一切都找来了,全凭一腔热血去拼。

这样的战场,白起也不愿意看到。

相对而言,白起更愿意选择白晖所喜欢的名为碾压的作战方式。

以优势兵力,优势军械去打敌军弱战,打完就跑,非万不得已,绝对不打硬仗。若当真需要打硬仗的时候,白起眼中的白晖就属于不择手段那种,把一切能够利用的都利用上来增加自己的优势。

看完白晖准备的干粮之后,白起又问:“还有什么东西。”

白晖回答道:“还有一些,但都在试验当中,是不是装备咱们秦军还需要更多的数据。”

“是什么?”

“比如军服,背包。”

“这些有什么特别的,有衣服穿便是了。”白起对这些有些不以为然。白晖却说道:“这事是哥你小看了,用高粱来说吧,若是随便找一个袋子装上,那么一个人可以背多少斤呢?”

白起回答:“秦军背百斤不在话下。”

白晖再问:“那么,若是我能让秦军的士兵在背负同等重量的情况下,走更远,走更快,累的慢。那么这个是否有用呢?”

“恩,若当真如此的话,确实有用。你给宜阳营配发的军鞋就相当的不错,鞋子舒服了自然走路没那么辛苦。”

白晖不懂人体力学,但却明白,扛个麻袋与背一个远行背包相比,还是远行背包更让人省力。

正因为白晖不懂人体力学,所以就安排人试。

这是最笨,最傻,也是最有用的方式之一。

制作不同的背包,然后安排宜阳营的士兵在越野跑的时候背上,让士兵们来提供第一手的资料。

负责加工背包的工坊则收集这些资料,然后不断的改进背包。

麻布厚织这一项技术,白晖已经得到了非常接近后世牛仔裤感觉的厚布料,这种布料是制作背包的不二选择。

然后给军官的则是皮制的背包。

秦军士兵轻装上路是不可能的,他们需要带武器,弓、弩、干粮等等许多物品。

那怕有辎重营负责运粮食,每个士兵身上至少要背两天的干粮,以及自己一个营可以吃三至五天的粮食,按每个人平均来算就需要增加十斤的负重。

“看来,你比为兄想的远,这次的秦赵之战,变的有趣了。”

白起很难得的笑了。

战争的优势在于,士兵、装备、训练、后勤。这四项一项都不能少,后勤的能力出众,白起便可以有更多的战术来选择。

白起举起一杯酒:“蒙骜,你南下攻打岭南如何,独自领军?”

作为秦国军方第一人,白起有这个资格去安排各将领的作战任务。

蒙骜听完后,脸上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无奈。

白起又问:“不想去?”

蒙骜立即回答:“不敢,身为秦将,原为秦国征战四方。”

白起高举酒杯:“满饮!”

“谢武安君。”蒙骜举起大碗,那一碗差不多有半斤酒,而且还是烈酒。既然白起举杯了,蒙骜一定要拿更大的酒具,然后要一口干下。

看着蒙骜将酒喝下去,白起大笑:“好。”

“谢武安君酒。”

白起笑着说道:“依吾弟白晖所言,他劝服本将了。秦赵之战要打,但可以缓一缓。到时候秦军对赵军绝对不会是一路,本将坐镇大营,白晖也不会单独领军。”

听白起这么一说,蒙骜眼睛都亮了。

别说是蒙骜,就是甘庶、向寿等人都变的激动了起来。

只听白起说道:“本将给王龁的军令是半年内拿下箕氏侯国,若作不到发配他去河套马场。而你,一年内为大秦攻略岭南,扫平岭南是本将为难于你,但岭南的重镇你必须拿下。”

白起对蒙骜说完后看向白晖:“那个是重镇,你划出来。”

论对中原之外的天下之了解程度,白起很清楚,天下间无人能及白晖,白晖可以说无所不知。

白晖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处重镇,必须拿下,这是岭南的核心重镇。此事应该有一次专门的军议来安排。”

“好。”白起很满意这个回答,白起又对蒙骜说道:“一年内,九濮会有七万精锐,秦军派五万精锐,民夫之事你自己掌握。开战的日期就在明年开春,你回到洛邑的日子,便是后年春天。”

白起已经定下了时间。

白晖很欣慰白起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所以白晖说道:“秦军对赵国的一战,打的是赌国运的战争,胜败代表着生死存亡。我大秦若是败了,大秦怕是二十年都无力再东出。”

蒙骜站了起来:“若是赵国败了,这天下便不再有赵国。”

白起摇了摇头:“没那么厉害,赵国败了也不会短时间内灭亡,至少可以再支撑五年。除非我秦军可以大胜,大胜之后还能立即攻打邯郸,不过白晖说的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本将不会让秦军将士白白送了性命。”

“兄长英明。”

白晖不喜欢死人,更不喜欢秦军那些忠诚又优秀的将士们死伤。

将来有一天,白晖是打算让白起带着秦军的士兵征服更大的天下,依秦国的力量,只要能把交通问题解决了,南洋、天竺都不在话下。

第五六零节 白晖的战术

两天后。

赵国的廉颇将军来到了边界处,派人来告诉白晖,自己接受白晖的邀请,愿意和白晖喝一杯。

对于廉颇这位赵国名将,那怕是白起给一些敬意。

所以,白起、白晖一起去出城迎接。

不过!

就在封丘城外十里的一处官道旁,白起、白晖正汗流浃背的对视着,两人手上都握着一把秦剑。

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竟然在这个时候两兄弟打了起来。

亲卫们表示什么也没看到,都远远的躲到了一旁。

又是急如风的一阵对砍之后,白晖将已经满是豁口的剑扔到了一旁,这剑已经不再能再用,再用就会折断。

白起也将剑扔到了一旁,开口说道:“我再说一次,直接告诉廉颇让他降了,若不是降,他必会出战。”

“会出战,廉颇打一场之后就会立即缩回去,廉颇比起任何一个将军都有自知之名,他知道打不过你,所以肯定会采用守势。”

在出城的跟上,两兄弟就吵起来了。

白起认为廉颇这次应邀前来就是为了刺探军情的,所以白起准备激怒廉颇,然后让廉颇主动开战。

什么劝降之类,也就是一种激怒的方法罢了。

当然,白起也欣赏廉颇,想让廉颇降秦,这便是一厢情愿想法罢了。

白晖喘着粗气,他是累的。

虽然白晖曾经是秦国最勇的军侯,但白起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当年大比的时候,白起只是没兴趣去参加罢了。

而就算是在所有的军侯当中,依然还有比白晖更加的,只不过那些人都在外作战,没时间也没空参加。

白起对白晖,强一点,但想胜过白晖也不容易,更何况亲兄弟二人打一架,也没有必要去出一些险招,或是拼命的招数。

白晖喘了几下之后说道:“哥,相信我,廉颇我有办法收服。但先让我和赵国过过招。”

“你那点心思我明白,眼下对于这场战事,我已经答应你可以缓战,但你的心思却是依旧能拖便拖,能不打便不打。那天晚上我没办法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你,可今天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我有一计。”

白晖走近白起低语道:“我打算拖垮赵国的后勤,我要卖掉秦军的装备。”

“你疯了?”

白起吓了一跳,这秦、赵即将大战,白晖却在这个时候打算卖到秦军的装备,这不是疯是什么?

白晖却说道:“未必是疯了,我举个例子。”

“给你一次机会说服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白起说话的时候已经在紧自己的护腕,剑坏了,不代表他不能用拳头让白晖知道一下,自己的拳头揍过白晖多少次。

白晖很淡定。

“以咱们秦军的弩来说,如果用三号脚弩配上二号弩箭会如何?”

“噢!”

白起听完这话眼睛一亮。

二号弩箭是白晖给军备的定名,事实上这一批弩箭是在第二次河西大战之后才开始批量生产的。

这批弩箭的特定就是细、长、头重身轻。

那个时候的脚弩用的长弩身,然后需要人躺在地上,然后脚高高的抬起来进行四十五度角吊射。

三号弩是十几年前的改进形,弩身短,用脚来上弦之后,因为弩短所以轻,可以让士兵举着进行平射,或是用手臂架着进行轻度吊射,也可以高举之后,进行长吊射。

弩箭的特别是前后重量相差不多,因为需要平射,而是箭身比之前的二号弩箭短了四分之一。

曾经秦军对楚国作战的时候,军需官就出过错误,配错了弩箭。

结果就是,一直到新的弩箭运到,弩兵们才真正发挥出威力,错误的搭配根本发挥不出弩的威力来。

勉强使用,最多只有三成的威力。

白晖的这个比如让白起来了兴趣,白起问道:“难道赵国人是傻的?”

“不,他们不傻,但他们一定会上当,我不会给他们配套的东西,给的全是有差的,然后分批次给,若是赵军将其运到邯郸城堆起来,那么我一定会在大战之前放火烧仓。若他们留在中牟城,那么兄长便从上党往北一点开战,逼赵国来大量运输物资。”

白起反问:“若是赵国将物资直接配发到各地……”

白起没问完就摇了摇头,若是这样,白晖才有办法搞乱赵国的后勤系统。战国打仗,真正研究后勤保障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晖。

可以说,白晖是后勤的大将级统帅。

白起想了想后换一个问法:“若是,赵人……”

这次,没等白起发问。白晖就说道:“这次是赌国运的战争,我会动用最重要的一步暗棋。”

“那一个棋子?”白起要听一听这个暗棋的威力。

“田不礼!”

听完白晖的回答,白起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一步暗棋对赵国是灭顶之灾,在赌国运的这种战事上,这一步可以用了。

白晖又说道:“还有一点。”

“你讲。”

白起已经基本上被白晖说服,可以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白晖成功的说服的白起。

白晖说道:“只要我表现出来不打仗的意思,我可以花巨资来让赵国的文官、赵国的宗室、赵国的贵族们变的更加的贪婪,相信他们会让廉颇、赵奢有兵无粮。”

“唉……”

白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白晖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白晖,以为兄来看,廉颇比为兄不差,差也差不了太多。但为兄背后有强秦,有你,有穰侯。廉颇呢?”

白晖没回答,白晖知道这是白起对廉颇的一种同情。

打仗打的不仅仅是士兵,还有国力。

更重要的是,身为统帅对战场的控制权,以及背后的后勤支持,国君的信任。

但廉颇,这三样全部都没有。

“罢了,去迎接廉颇。”白起认可以白晖的诡诈。

半个时辰后。

廉颇对于白氏兄弟一同前来迎接自己,感觉到莫大的荣幸。

可以说,这天下能让白氏两兄弟一同出迎的人,屈指可数。

特别是这白晖,这天下除了秦国之外,怕是没有任何一位国君能有资格让白晖给面子。

第五六一节 白二忽悠

白氏兄弟一同出城迎接廉颇,这让廉颇有些激动。

远远的,廉颇就下了马,一脸笑意的迎上来。

“武安君、大河君。”

“廉颇兄。”白起远远的抱拳施礼。

一番客气之后,两兄弟陪着廉颇回到封丘城。

入城、摆宴。

这次宴会并没有请太多的人,只有白起、白晖两兄弟陪着廉颇。

酒送上来之后,白晖举起酒杯:“廉颇将军,我白晖今日请你过来,不是为别的,就为了咱们秦、赵之间的友谊。”

廉颇以为白晖要说什么祝酒词,结果是说友谊。

秦、赵眼下有友谊吗?

廉颇心说,你们兄弟二人已经对我赵国兵临城下,却在谈友谊,你这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廉颇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快。廉颇是一个直人,比起白起而言,廉颇更直,更简单。真实历史上的廉颇若不是太直,也不会有什么将相和,也不会年老的时候无奈的离开赵国。

一个光凭着嘴的人,只能说是忽悠了单纯又正直的廉颇。

白晖看到廉颇脸上的神情,依然很淡然的说道:“我请廉颇将军过来,就是想解释一下,我兄弟到这里的真相。”

廉颇将酒杯直接放在桌上,是重重的放在桌上。

廉颇说道:“请大河君指教。”

“你生气了,不过无所谓。”

白晖笑着说道:“先说韩、魏为何要撤兵。因为我在倭岛发现一座超级巨大的银矿,这银矿有多大呢。可以说,银子全部挖出来,不算是矿区的金、铜、锡、铅等等,只说银子,就多的数不清。”

“数不清,也有个数。”廉颇还是有些不信。

“你别不信,那银矿区全部挖出来,我可以用银子铸一座长安城出来,你说多还是不多。”

“我不信。”廉颇很直接的就没给白晖好脸色。

白晖也不生气,继续解释道:“倭奴你别说你没见过?”

“见过。”

“那座银矿就在倭岛,眼下倭岛上大约有分散,没受我们控制的倭奴村落数百个,这些倭奴村落就是倭岛的不安定因素,他们会作乱。然后没有攻占的地方,还有倭奴给四十万左右,或许更多。你信吗?”

白晖特意问了一句廉颇信吗?

廉颇思考片刻,微微的点了点头:“这话我信了。”

“好,你既然是信了。那么你是否听说过,我给我王运回来一块五万斤重的天然银块?”

廉颇摇了摇头:“没听说,不过你这么说我相信。莫说是五万斤,就是五千斤的天然银块也没有人见过,所以你没必要说假话,而且这个是可以求证的。”

“对,就是这话,这可以求证的。若廉颇将军愿意,我可以安排人将那五万斤的银块……”

白晖突然停下了,摇了摇头:“怕是不能运来,我王打算将那块五万手的天然银块献给天子,作为天子寿辰我秦国的贺礼。”

“我信。”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廉颇这一点当真没话说。

白晖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信了,那么接下来的话就说的容易一些了。韩、魏附秦,我王给予了他们一部分矿区的开采权,但倭奴不安份,他们要兵马去对付倭奴,韩、魏眼下国内的兵马情况,廉颇将军你说。”

白晖一句反问,让廉颇又信了。

韩、魏两国眼下的兵马情况廉颇也是大概知道的,韩、魏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普通的农夫兵解甲归田,在秦国的组织与安排下开始从事各种生产劳作。

二流的兵马受训成为各城的卫军。

这些各城的卫军不是负责打仗的,而是负责维护城池治安打击盗匪等事。

真正还能算战斗部队的,也只有与赵国边界与楚国边界的那点军队,加起来勉强就是二十几万人。

韩国没有对抗楚国的压力,所以韩军的主力全部在赵国边界上,人数只有七万人不到。

魏国兵力多一点,有十几万人。

白晖又说道:“廉颇将军不如派人去查一查,看看魏楚边境,还有兵马没?”

“你的意思是?”

廉颇有点糊涂了,难道魏国连楚国边界的那点兵马也撤走了不成。

“廉颇将军,你可以去查。在我秦国作中之下,楚军也撤了边界的兵马,魏国的兵马会走淮港,先到辰国半岛,然后再到倭岛去。当然,我也不瞒你,魏军还会先帮王龁将军对付箕氏侯国。”

“恩。你这么说,便是信了。但本将依然不安心,你兄弟二人威风太盛,你们兄弟二人联手,我廉颇就算能分成十人,也未必是你兄弟的对手,所以你兄弟二人在我赵国重镇之外几十里,本将不能不紧张。”

“别紧张。”

白晖离席,走到廉颇近前举起廉颇的酒杯送到廉颇的手上。

白起也在自己的席位上一举杯:“廉颇将,请!”

“武安君、大河君,请!”廉颇这才喝下到封丘之后的第一杯酒。

白晖喝完一杯酒之后,就坐在廉颇身旁:“话说,我再表现一点点诚意如何?”

“请大河君直言。”

“好,若是你不相信我秦国的诚意,我可以将秦军的装备先卖给你五万人马的,或是十万人马的。我秦国有十年不攻之盟约,就算没有,也不会打仗。”

“为什么?”廉颇这下不明白了,他完全被白晖给搞糊涂了。

白晖拍了拍手,有亲卫抬着几只木箱子入内。

白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箱又一箱的银币、银元宝、方银锭。

“银币是一两的,元宝是五两的,银锭是十六两的,也就是一斤重。打仗有什么意思,打死打活的,咱们秦赵两国,八百年前是一家,咱们是兄弟。”

廉颇拿起这成色出众的银币翻看着。

白晖就坐在廉颇身旁:“廉颇将军,倭岛有百万倭奴,有银山、有金山。这才仅仅是一个倭岛,我实话告诉你,你知道韩、魏两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廉颇此时已经对白晖完全相信了。

白晖低声说道:“我又发现一个大岛,那岛上有金矿,不比倭岛银山小的金矿,他们调兵是想跟我一起去。”

廉颇很惊讶的看着白晖,他很吃惊。

第五六二节 英雄相惜

廉颇没办法不吃惊,一个倭岛的收益就超出了他的想像,这白晖又发现了一个。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假,白晖从怀中摸出一只小丝袋,送到廉颇面前打开后说道:“廉颇将军,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白晖从怀中取出的一物,打开之后廉颇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真的?”

“当然,我白晖以人格担保,这不是染的,也没有谁能够制作出来。若是廉颇将军不相信,咱们可以用刀劈开,我也好奇这个是不是内外一个颜色呢。”

这是一枚珍珠,个头不大,最多就是直径一厘米。

但是。

这确实是唯一的一枚金色的珍珠,白色的、灰色的、粉色的都有人见过。而且这一枚还是极珍贵的金色走盘珠,个头不大却不代表这一枚价值就低了,这同样是价值连城的一件珍宝。

“劈开,咱们把这个劈开!”白晖在一旁鼓动着,然后递给了廉颇一把刀。

廉颇手在发抖,这珍珠是珍宝级的,若是劈开的话,价值怕是百不存一。

可白晖却不断的鼓动着,让廉颇亲自劈开这珍珠。

廉颇心揪着,那怕他是贵族,可廉颇为人正直,不贪财,而且还救济许多贫苦的士兵,更加上历代赵王都对廉颇的封赏有些吝啬,所以拿廉颇与现今的白晖相比。

白晖的家产是廉颇了千倍,至少千倍。

白晖把刀塞进了廉颇手中,这次连白起都看不下去了,白起内心挺佩服廉颇的为人,实在不忍心看白晖在这里欺负廉颇。

白起站了起身,一把夺去了廉颇手中的刀,然后递酒杯递到了廉颇手中。

此时,白起不想顾及之前与白晖商量的事,拿起酒杯开口:“廉颇,我白起敬你一杯。”

廉颇赶忙拿起杯子与白起同饮,白起替他解了围他内心感激。

一杯见底,白起将那枚金色的珍珠塞到了廉颇手中:“这东西现在看着稀罕,过上几年一定会多起来。这一枚留给将军一个纪念,还有……来人!”

白起吩咐之后,一名士兵抬着一只箱子入内。

白起大步走到箱子前将箱子打开,同时瞪了白晖一眼,白起在制止白晖不在阻止自己,也不在胡闹。

白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箱子内是一副甲,这副甲价值连城。

可以说,当今秦国钢片甲工艺的巅峰之作,这副甲的成本之高,高到连白晖都舍不得用来装备秦军,就算是给百将以上一人一件,白晖都至少需要保存一年以上的时间。

而这一副,更是上上等的精品。

此甲,白晖命名为明光秦甲。

这是结合了叶片、山文、板甲、锁甲所有优点,秦国工匠研究了足足两年之后,才定型的最新式铠甲。

对于刺、劈的防御一流,有板甲护住前后心,钝器攻击也难伤到要害,以山文甲的次重要部位防御,对箭支的防御也可靠。有轻薄的叶片甲加的裙摆,无论是马上,还是步战都可以护住腰腿。

总之一句话,这甲,对于秦军的将军来说,就是一条命。

这甲,代表着秦国制甲工匠的巅峰工艺。

白起要送礼,按理说白晖不会阻止,可这甲却不是寻常的甲,所以这让白晖多少有些犹豫。

白起盯着白晖,就怕白晖开口说反对。

白晖也在思考,片刻之后,白晖笑了:“自古宝剑配英雄,廉颇将军定要收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到一秒白晖就后悔了。

只见白起将自己的佩刀解下,然后向白晖一伸手:“拿来。”

“拿,拿什么?”白晖都没想到自己的语气竟然是颤抖的。

没错,就是颤抖的。

因为白晖很清楚白起要的是什么。

白起向前一步,将白晖腰间的那把刀取了下来,然后放在箱子内一并推给了廉颇。

“廉颇,我白起欣赏你。可我们各为其主,注定是敌人。若有一天生死大战,这甲可保你性命。有我兄弟二人佩刀,秦军无人会伤你。”

白起一翻话说的是真情流露。

廉颇整个人都懵了。

那副甲此时已经由白起的亲卫撑了起来放在甲架上,廉颇是军人,廉颇也懂甲,这甲制作起来,若说按这样子造一副出来,赵国也可以。

但材料。

柳叶片的材料,山文甲片的材料,护心镜的材料。还有就是这护心镜打磨的比铜镜还亮,直接拿去就可以给妇人作镜子了。

这副甲,珍贵。

而更珍贵的则是这一刀一短两把刀。

天下人称呼这长刀名为斩魂、短刀名断魂。白晖则称呼这两把长刀为横刀、短刀为障刀。用白晖自己的话说,持长刀横刀立马,傲视沙场。短刀则为仪障之用,为装饰品。

白晖将长刀给了自己的兄长,并且交出了自己的军权,安心退到后方。

这一对刀,同时也有天下第一刀之名。

与楚国收藏的天下名剑有着不相上下的名望。

廉颇看了看甲架上的铠甲,又看了看扔在箱子内的那一对刀,再看了看白起、白晖兄弟二人。

“为赵国,廉颇当誓死一战。两位白将军之情,廉颇领了。”廉颇对着白起重重一礼。

“来人,上大碗!”白起高呼一声。

廉颇也大声回应:“好,今天不醉不休。”

白起与廉颇是英雄相惜,几大碗这猛干下去,铁人也撑不住。一口菜没吃,几斤烈酒直接就放倒了两人。

白晖捧着小杯,眼睛转了转,冲着正好在屋内白起的亲卫招了招手。

“二将军。”

白晖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营中找工匠,让他们挑一百副制作起来很麻烦,而且制作要花很多钱的好甲给廉颇将军的亲卫送去,然后大碗肉、大碗酒,这事就交给你了。”

“诺!”

白起是直人,白起的亲卫也直。

在白起的亲卫想来,这是要挑好东西送给廉颇将军的亲卫,这是咱的心意。大碗肉、大碗酒,这是招待贵客的级别。

白起的亲卫出去之后,白晖的亲卫走到白晖身旁,一边为白晖把小杯倒满,一边问道:“二将军,要不要我派人去盯着。”

第五六三节 军备竞赛

第五六三节 军备竞赛 (第1/1页)

白晖的亲卫想派人去盯着给廉颇亲卫挑甲的事。

白晖笑问:“盯什么?”

“又难造,又花很多钱。赵军见到这甲好用之后,肯定也想自己造。万一将军的人不会挑,挑错了的话咱们就吃亏了。我倒知道有大前年造的一种甲,保证赵国造出甲,士兵就会饿肚子。”

白晖笑了:“回去给你发赏,但你别出面。”

“明白。”

“去吧。”

当真是浸朱者赤、浸墨者黑。

次日,廉颇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最近他太累了,生怕秦军突然兵临城下,所以日夜操心着城守,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昨夜没吃什么,几大碗烈酒喝下去,自然是醉的很深,倒也睡了一个好觉。

廉颇起床之后,立即有侍女送了洗脸水入内。

侍女施礼而后开口:“将军要吃早餐吗?”

这个时代,可以说除了白晖之外,就是秦王都是一天吃两餐的,可白晖偏偏就是三餐,而且还影响了许多人。

“早餐是何物?”廉颇当然不知道还有早餐之说。

依廉颇所想,大约十点左右的时候,那是正餐,就美美的吃一餐,然后约下午四点的时候,有一餐叫辅食,也就是再吃点。

许多大贵族可能夜里加一点夜宵,但肯定没有人吃早餐的。

侍女回答:“就是清晨的时候吃的小食。”

廉颇只当这是白晖的待客之道,当下点了点头:“那来点。”

“将军是吃清淡的,还是有味的?”

“随意。”廉颇也不知道什么是清淡,什么是有味道的。

侍女退下,没一会功夫就有人送来了早餐,既然廉颇说随意,作为贵客当然要用最好的招待,这可是白晖在吩咐之后,白起又亲自叮嘱过的,所以府内管事格外的上心。

小碟子小碗,摆了满满一桌。

廉颇一次又一次被白晖搞的惊讶,侍女还在一旁说道:“因不知将军喜好,今日准备不足,望将军见谅。”

廉颇看着桌上,可以说没有一样是他认识的。

“这是何物?”

“这是豆腐脑,在咸阳分为甜咸两种,我家主人喜欢威味,穰侯喜欢甜的。楚国令尹公子子兰也喜欢甜的。”

豆腐脑的甜党、威党之战,被白晖足足提前了一千前,挑起了这场战事。

依侍女的介绍,廉颇每样都品尝了一小口后:“嗯,本将喜欢威的,这味道太好了。”

侍女立即吩咐人将好几只小碟子撤走,那是配甜豆腐脑的点心。

“配咸豆腐脑,这有肉香烙饼、葱花蛋饼、菜盒子、豆渣小卷饼,以及咸阳宫御用点心,小油饼及小油条。”

就是小,这是袖珍形的。

廉颇吃的很满意,侍女介绍过,碟子就空了。

最后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喝下去之后廉颇是笑在脸上的。

正院,餐室。

白起和白晖面对面坐着正在吃早餐。

白起行军打仗,有吃的就很满足,有口热食就会小感动,白晖这一摆开就十七个小碟子小碗的,白起平时那有这般享受。

若说吃饼,卷点肉干在饼里,有时候就是白起的正餐。

这早餐,白起不会怪罪白晖奢华,他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早餐,吃的很美味,也很舒服。

白晖却是吃了两口就把碗推到一边了。

“怎么,有心事?”

“我想吃糊辣汤。”

白起继续吃着自己的鸡蛋饼,随口说了一句:“那你叫厨房去作便是了。”

白晖摇了摇头:“没材料。”

“没材料?”

“对,就是没材料,缺少了一味主料。不过算了,作人不能太贪心,现在有着吃,而且还吃得不错,比起咱们幼年之时不知道好了多少。”

白晖说完,拿过一份咸豆腐脑,然后加一点点辣子。

白起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同时说道:“话说,那个红萝卜不错,还有芝麻油也不错。差一点忘记,葡萄酒好。”

“恩,葡萄酒确实好。”白晖也应了一句。

白起问道:“问你,你说缺少的那一味在那里?”

“往南,从岭南再往南,我估计至少五千至八千里,一定会有,而且两大名香,沉香与龙涎香。”

“要用船?”

“必须的。”

白晖回答之后,白起笑了:“看吧,为兄说的没错,先灭了赵国,再灭了楚国。天下一统之后,咱们才能抽身去这么远的地方,若赵国还在,楚国还在,你们兄弟能放心去到万里之外?”

“啊!”

白晖的原计划是想告诉白起,出海,先别打仗。

结果呢,白起告诉白晖,一统天下,安心出海。

看白晖惊讶的反应,白起笑了:“问你,昨晚上你刚开始有些不愿意,后来又愿意把甲送给廉颇,你怎么想的。”

“这事,是这么说的。”

“不急,慢慢讲。”白起示意亲卫出去盯着,然后又吩咐给自己再来两只咸豆腐脑,多加一碟肉饼。

白晖说道:“廉颇这个人正真,是这而欺我诈的战国,是难得的好人。”

“是好人,你还忍心骗他?”

白晖强调了一句:“各为其主,我为秦国,他为赵,我没错。”

“你没错。”白起也没办法说白晖错了。

白晖继续说道:“后来我这么想,给他,廉颇这个人若有一天真正有机会归顺我大秦的时候,今天的事情没白作。”

白起摇了摇头:“从你的眼神之中,我感觉没这么简单。”

“是没这么简单,我一直想找机会挑起赵国与咱们大秦之间的军备竞赛……

白起打断了白晖:“什么叫军备竞赛?”

“军备竞赛就是指非战争时期,两个看似不敌对,但却注定是敌人的两国之间,在军队物资装备上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的一种竞争。”

白起听懂了:“了解,就是为了即将可能发生的战争,秦、赵两国不顾一切的打造武器,制作箭支,屯积粮草。”

既然白起听懂了,白晖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

白晖问道:“兄长,我问你。若是赵军发现,他们的箭支、刀、剑拿我们的秦军的甲没办法,他们要怎么办。而我们秦军的刀,视他们的甲如无物,赵军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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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四节 禁忌之语

早餐吃完到中午的时候,白晖特意去请廉颇参观自己的军营。

白晖不单纯。

至少白起是这么认为。

所以白起并没有一起去陪同参观军营。

白晖和廉颇往军营去的时候,文萝抱着一大堆卷宗正好跑了过来,紧跟着约二十骑来到了城主府前。

文萝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白平。

“你们几个,过来抬这个。”文萝没有丝毫客气的就开始指挥白平的部下了。

白平身边这二十几骑清一色的老白族子弟。

文萝一个文弱的书生抱着那么多竹简,这可是一个相当的体力活,白平示意身边的人帮着文萝抱竹简,然后来到白起面前:“将军,平奉命前来。”

“奉命?”白起不记得自己给白平有命令。

白平说道:“是太后下令,调我到二将军身旁,太后认为战场上刀箭无眼,或是需要冲锋陷阵,我还行。”

“挺行!”白起在白平肩膀上拍了两下。

作为白氏这一代最优秀的几个年轻人,白平的忠诚的绝对不容质疑的,同样,白平的武力也是相当可靠的。

白平向背后打了一个眼色,有十人来到白起面前。

白起摇了摇头:“这不好。”

白平赶紧说道:“将军,这是太后的意思。”

白起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这十人,不!应该说白平背后的这二十人,每一个白起都认识,而且连他们的家人也都认识。

曾经在一起生活多年,而且也一起上过战场。

这是孟西白三族之中,可以说最为勇武的二十名百将,孟西白三族低级贵族无数,仅白氏一族百将以上的军官就有上百人。

秦军的百将分为两类,一类是作战灵活、领军出众的。

另一类就是白起面前这二十人,不认识几个字,不懂兵法,却懂得一件事,就是执行军令。

这都是些敢带一百人去挑战敌一万大军的疯子。

当然,还是未必会输的那种疯子。

宣太后亲自下令,抽调二十个百人营,调任上党、封丘,作为白起、白晖两兄弟的直属亲卫营。

大战来临,秦国上下首先要考虑的是,优先保护领军的统帅。

所以这道命令执行的非常彻底。

白起对于这道命令只能选择接受,这是秦宣太后的命令,就是秦王也要执行,唯一让白起不满的是,这等于给孟西白三族的子弟送军功,要知道秦、赵大战,老秦人那个武官不想参加。

作为领军大将的直属营,其功勋那怕是一个小兵,也能升三爵以上。

白平又问:“将军,二将军呢?”

“说到白晖……”白起拉了一个长音,轻轻的摇了摇头:“话说他小时候,倒是个挺实在的娃子,这脑袋坏了之后,变的诡诈多谋了。”

“这不是挺好,傻打傻打的,总有一天会象伍子胥那样。”

“谁教你这话的?”白起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对劲,白平倒没感觉到紧张,只说道:“崔壹葉、范雎、就是文萝都说过。”

文萝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这话很吓人的。

白起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功高震主而死的武将,不知道有多少?历史上,白起也是这么死的。

“以后莫再提这样的话,王上不是夫差。”

“诺!”

事实上,仗打到这份上,白氏兄弟的权势达到眼下的高度,这话已经不是不能说的。

白平差开话题:“二将军没在?”

“他带着廉颇去了军营,此行必定有诈,所以我就不去了。你们去休息吧。”白起说完转身回了城主府。

白起并不害怕这里的话传出去,白起认为自己行的正,坐的端。

可白平却没去休息,而是拉着文萝跟着白起入内。

书房之中,白起问白平:“你跟进来干什么?”

白平比起范雎、比起崔壹葉而言,才是白晖真正的铁杆,他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白平入内后,示意文萝关门。

白起脸色微变:“你们有话说?”

白平上前,单膝跪地:“将军,若二将军想拿下中牟城,只有二将军下令,我白平就带着这二十营人马,一天就能攻破中牟。可攻破之后呢?”

“谁让你问的这话,以你白平问不出来。是谁?”白起站到了白平的面前,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杀气。

白平抬起头,丝毫也没有回避白起的视线。

紧接着,白平说了一个名字,一个让白起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名字。

“是太后!”

“太,太后!?”

白起想过,有可能是范雎,这个范雎虽然年龄不大,却是有心智之人。不会是崔壹葉,因为崔壹葉此时在河套。

还有一个,是姒翎。白起从来没小看过这个越国的公主,这是个人物。

至于宰羽等人,她们没这个格局。

“不对,你骗我。是太后下令,让我等攻打赵国的。”

“将军,白平什么时候敢骗将军,我放下锄头出来打仗,将军就是老白家的将军,孟西白三族的子弟,那个不是以将军为首。”

听完白平的解释,白起摇了摇头:“这不合理。”

文萝听完这些对话后上前:“将军,这合理。”

“如何说?”

“攻赵是国策,太后认为时机已到。但太后这么问,可以说在为天下一统作准备。太后曾经当众说过,二将军就是她半个儿,太后这么问的用意是在文萝看来,是告诉将军,这场仗不普通。”

文萝的让白起陷入了沉思。

白起也知道,眼下自己的白晖的权势太大。想之前,穰侯都被秦国贵族当作眼中钉过,此时更何况自己兄弟二人。

但是,白起依然不理解,为什么宣太后会这么问。

白起问道:“站起来!把事情说详细了,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诺!”

白平站了起来说道:“在一个月前,我正领军巡视边界,王龁将军已经下令,准备渡江作战的命令。然后我接到了一份调令,是太后命令我亲自护送燕太后去倭岛。”

“恩。”白起点了点头,挑精锐士兵护送重要人物,这个命令没什么特别。

时间转到二十四天前,倭岛。

第五六五节 奇怪的地基

事实上,白平也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详情,他也只知道自己接触的那一部分。

倭岛、本岛南湾,倭京。

京这个字的本义为很大的土堆,同时也代表核心城池,诗经之中所说的京师便是指周的都城镐京。

倭岛之京,代表着倭岛最核心的城市。

这是宣太后亲定的,所以才敢称为倭京。

这一处依地图上标注正好在河川地,东、南、西三面被越人的领地包围着,北边是有魏人的一处桑林以及小工坊区,以及孟西白三族的桑林区。

这是孟西白三族在向越人学习更高超桑植技术的实验田,也算是学校。

宣太后接见燕太后,就选择在这里。

依原计划,这里会有一个城池的建造,但也仅是在计划之中。

在燕太后距离这里还有两天的时候,宣太后先一步来到了这里,一登岸,宣太后坐着马车到了一处山间别院。

人还没有住下,宣太后只是站在山边往远处看了一眼风景,这一看,吓了宣太后一跳。

宣太后立即问道:“来人,远处那边正在挖围墙的是何处?”

“报太后,不知。”

宣太后再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越人的居住区,再往南一点便是越人的三万亩桑林,然后西南方向河川旁,是越人规划出来的丝织工坊区,再往南一些,有一所学堂,内有一千一百名倭奴女正在学习丝织匠术。”

回答的人在不断的讲述着这一边的规划,可宣太后的眼睛却盯在那边挖开的围墙地沟以及正在挖的水渠,还有一小块人工湖的区域。

其余的话宣太后几乎没听见,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块区域上。

因为,那块地方若画成图的话,与中原有一座宅院几乎一模一样。

那就是,伊川白府。

甚至于,连同周边的山、川、溪水都有几分相似。

“来人!”宣太后一声轻呼,立即有婢女来到宣太后身旁。只听宣太后吩咐道:“为本宫换骑装,本宫要出去走走。”

婢女回答:“太后,再有一个半时辰天就黑了,太后刚刚下船这……”

“闭嘴,本宫的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宣太后发怒,婢女立即就作准备。

半个时辰后,宣太后独自一人走到那边才刚刚开始规划,仅仅是画了线,挖了围墙沟的区域。

宣太后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就在这里走着。

“恩,这石灰线,但是白晖的内书房位置……

“这是里他书房外的水塘,这里有亭子……

竟然没有一丝差别。

宣太后知道,白晖没有到这里来,陶惠这会还在新发现的一处水晶矿开心呢,也没有到过这里。

这里定为倭京,还是宣太后自己上次巡视倭岛,亲自到过这里,又看过倭岛全图之后,才亲自定下的。

算一算时间,再看这地基的情况,也肯定是自己定了这里为倭京之后才动工。

而白晖,也已经起程回中原了。

不是白晖。

这一点信任宣太后还是有的,而且宣太后自认了解白晖,那么……

宣太后转身往外走,翻身上马之后吩咐道:“传本宫的命令,越人公主无论在何地,无论在作何事,本宫要立即见到她。”

“诺!”

宣太后亲召,这个天下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更何况这里还是秦国控制的倭岛。

宣太后回到山上别院的时候,姒翎已经跪伏在宣太后所居住的小院门外,脸上、头发上全是草叶子,还有许多灰尘,显然是急奔而至。

宣太后站在姒翎面前低声说道:“姒翎,你想死吗?”

姒翎很平静的回答:“不想!”

“很好,听说你的鱼脍作的很好,可以将鱼切的非常薄,本宫想喝一杯青梅酒,用鱼脍配之。”

宣太后说完之后进屋,姒翎也起身去沐浴更衣。

至于鱼肉、酒什么的,自然有人去准备。

屋内,姒翎与宣太后面对面的坐着,姒翎的刀功确实出众,切的鱼片很好。

宣太后称赞道:“不愧是越国人,这刀法出众,酱汁也调的好。”

“太后喜欢便是。”

宣太后再问:“你认为,本宫很小气吗?”

“太后若说那座院子,确实是我安排的。大河君对我越人有再造之恩,我姒翎这副贱躯不足以报此重恩,但若有一天,我越人还有八百剑士。越人不敢与秦为敌,但却以性命报这份恩情。”

宣太后发现自己竟然没生气。

为什么呢?

有人愿意不惜性命为维护自己,白晖应该感觉到幸福。或许因为这样吧。

宣太后亲自为姒翎倒上了酒:“你说的挺好,你以为本宫如此小气?”

姒翎双手捧起杯:“谢太后赐酒。当年我越国文种大夫之死,是我先祖所杀吗?”

宣太后愣了一下。

思考之后宣太后说道:“不得不承认,你说有几份道理,文种之死是触及到了越国贵族们的利益,当年吴国战败之后,越国贵族集团想称霸中原,文种主张休养生息、恢复生产。但越国贵族需要扩张,休养生息对他们没好处。”

姒翎再问:“敢问太后,伍子胥呢?吴起呢?就说当下,乐毅将军冤吗?”

宣太后无言以对。

姒翎继续说道:“孙膑、孙武,难得善终。翎只是给恩人留下几亩田地,一处归隐之地罢了。若太后认为翎有罪,翎领死便是。”

宣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五年前,有一天我也在想。”

宣太后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

只听宣太后说道:“我在想,有那么一天,我弟弟和我会不会死于非命。”

听到这话,姒翎松了一口气。

没错,宣太后与魏冉也会有这样的担心,他们对于秦国来说,是外来者。同样也是影响到秦国老贵族们利益的人。

话说开了,姒翎也安下心来。

有宣太后这态度,有些话也不怕说出来。

宣太后再一次亲自为姒翎倒上酒,然后很严肃的说道:“不怕告诉你,在我心中,白晖就是我半个儿,这事你说我要不要管?”

“恩!”姒翎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六六节 高收益之地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就在屋内品着青梅酒,吃着鱼脍,秘密的讨论着一些不能让外人听到的话。

这种话题,也只有宣太后能够理解了。

曾几何时,宣太后也想过有一天,自己还有自己的弟弟魏冉,被秦国贵族甚至是自己的儿子排挤,然后黯然收场。

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如此。

宣太后突然说道:“白晖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不知!”

“不知?你就敢替他在这里建一处庄园。”宣太后摇了摇头,不信。

“确实不知,但若是猜,太后以为如何?”姒翎把这个麻烦无比的话题扔回给了宣太后。

宣太后摇了摇头:“罢了,没必要再打哑迷,想过没想过,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你准备一下,后天陪本宫一起见燕太后。有些话本宫不方便去讲,你可以来讲。”

姒翎笑了:“什么燕太后,说起来还不如我。”

这话说的是有些狂妄,可宣太后仔细思考之后,认为姒翎说的有道理,燕太后唯一的价值就是带着两件宝物离开的燕国,可燕国也有办法,就是死活不承认这件事。

事实上,燕国就是这么做了。

燕国的作法便是,不承认玉玺被拿走,也不承认有什么燕太后带着小燕王逃离。

燕国先王的妃子可不止一个,外人谁能一一见过燕王的妃子,就算见到,也不可能仔细去看。

换个人,顶上当今燕太后之名。小孩子,长的差别也不是很大,换一个,顶上燕王之名。至于玉玺,再制作一只便是,反正燕国说眼下留在燕都的才是真货,其余的全是假。

姒翎又说道:“燕太后是真又如何,燕国什么都没有了。燕国一年的产出,还没有我这块小小的领地产出高。”

宣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姒翎的话她信。

倭岛这里的领地产出是巨大的。

看宣太后点头,姒翎继续说道:“非是我不尊敬太后你,而是一个小小的燕太后,能有资格觐见太后就已经是恩赏,难道还让太后去迎?”

宣太后没说话,内心在分辨着姒翎讲的话。

姒翎接着说道:“太后要去迎,我自然应该陪着。但燕太后算什么,在我这个失去国家的落破之人面前,我都不认为她比得过我。”

“这话说的。”宣太后倒没有生气,只是提醒一句姒翎的话狂妄了。

姒翎却不这样认为,当下列出一组数据:“太后,粮食产量不提,因为倭岛越人领地的田地还在开荒之中,但倭岛我越人的七座船坞,每年造船的收益,换成粮食可以顶得上燕国五百万亩良田的纯收入。”

“船坞,有这么高的收益?”

“有!”姒翎非常肯定的说道:“木料不用钱,倭奴管吃喝就行,给点麻布他们就非常开心,能赏赐一块丝绸,倭奴能吓的几天睡不着。”

宣太后反应过来了,倭岛的产业成本极低。

换成秦国,船坞光是搬运的杂工,一个人的成本就能顶上倭岛四个。再说木料,这里的木料砍伐就砍了,只需要给秦国上一份税便是。

燕国土地贫瘠,养活一家人至少需要四十至五十亩田。

燕国一年收一季粮食,收成也不算好,而且农具落后,更不如秦国已经开始使用肥料。

七个船坞的收成,远高于一万户燕民的收益。

所以姒翎的话不虚,甚至还有谦虚的成份在其中,依照越人船坞的实际收益,说顶燕国千万亩也不是没可能的。

姒翎又说道:“这还没算码头的货物收益,以及即将建成的桑织工坊。第一批三百倭奴女已经熟练的使用织机,第二批一千多人已经可以在织机上开始练习,第三批人数更多,也正在训练当中。”

“恩,工费?”

“管饭、管住、每月一批麻、再额外给五十斤米。就这样的工钱,若是放在咸阳,怕是工坊已经被砸了几十次,可放在这里,倭奴女们在重病之时,听到织机的响动声,都能痊愈了。”

姒翎说的话放在现代而言,太过夸张了。

可放在倭岛,就是事实。

宣太后问道:“谁教你的这些?”

“大河君,这一切还有一个专用的词,就压榨剩余价值,属于残酷的剥削。这些词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大河君给了越人更好的生活,同时也给了下贱的倭奴们作梦都想不到的好生活。”

姒翎这话二千年后若是站在自家的丝织工厂门口说了,丝织女工们绝对会立即开始罢工。

但,倭岛确实是事实。

谁见过天天有正粮当饭吃的,靠着挖野菜、吃树皮,混那么一点点粮食的刚刚从原始部落进化到学会耕种的倭奴们,确实是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大河君便就是救世主。

姒翎一条条,一件件的说着,让宣太后这么一算,姒翎控制的这片区域,眼下或许比不过燕国,可最多三年,确实会超过燕国的财富。

这个财富不是燕国的国库收益,而是国民生产总值。

当然,宣太后不会这么高端大气的新词,大概的意思便是如此。

正因为这样,一个逃出燕国的燕太后,姒翎可以不放在眼里。

宣太后又问了一句:“你知道福港的收益吗?”

“太后不知,姒翎不信?”

“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没去问,听你提起这里的收益,所以问问。”

姒翎摇了摇头:“福港的收益怕只有大河君以及几位总账才知道,不过可以推算。我估算,福港的收益是我这里的十倍以上,特别是福港大钢坊,一但全力投产,收益惊人。”

“收益惊人?”宣太后很吃惊。

“告太后知,那里仅作杂工的倭奴就有两万人,这仅是杂工。”

宣太后点了点头,心说若钢坊收益不大,怎么可能需要两万倭奴作杂工呢,这大钢坊怕是自己小看了,有机会倒要去见识一下。

要知道,咸阳最大的钢坊,也就是五百炉台,连同匠师、大工、小工、杂工加起来,也就是三千五百人左右。

第五六七节 礼乐之问

第五六七节 礼乐之问 (第1/1页)

两天后,由白平护送的燕太后穿过倭内海,来到了倭京。

这里已经有规模不大的小片建筑群。

只要有人的地方,必然不可少的就是市集,倭京的市集更加的重要,这里粮食产量太低,粮食九成部分来自中原。

食物中,鱼、腌菜、盐是就地取材。

秦国若没有白晖在巴蜀、关中、梁州、宜阳、河西、河东等等大力的兴修水利、安排堆肥、改良农具、精挑粮种等等,还真就无法支撑倭岛这里的巨大粮食消耗。

若说倭京的繁华,当然是比不上有着悠久岁月的燕国都城。

可当燕太后下了船之后,仅仅是从码头走到停马车处这一百步,读过书,也受过教育的燕太后第一次明白了,秦国为什么强。

这一百步,燕太后走了约五十个呼吸的时间,依时间来算,约三分钟左右。

这五十个呼吸的时间,燕太后看到了三件在这码头上发生,非常寻常,可以说每天都会发生无数次的小事。

第一件小事是,距离燕太后乘坐的船只约有两个泊位处,一条大船正在进港,燕太后看到了那些码头上训练有素的人员,以及从休息处飞奔着跑到码头上,然后列队站的整齐的倭奴,还有就是那几乎不用人指挥,快捷迅速的装卸速度。

第二件小事,天天都会发生,但没有人在意。

因为每个人都当这件事情是正常的,平常的一件小事。

燕太后知道,燕国从韩、魏买来的干枣大多数时候是用木桶装的,为什么呢?

因为用麻袋装,可能运回来就没了。

运输的过程之上,有人偷吃,回来搬运的过程中,有人偷偷会给自己装一点,最惨的时候,一袋一百斤的枣从韩国运到燕国都城,可能连三十斤都留不下,所以才改用了木桶铁条封口。

而在这里,用的是麻袋。

麻袋这东西装枣,一船的干枣没一会功夫就能掉落满地。

可燕太后没看到有人偷吃,没看到有人偷拿,有几个倭奴小孩子,拉着篮子跑的飞快,提醒袋子有破口比较大的人,拿篮子捡拾地上掉落的。

而这些小孩子,一颗枣都没有偷吃,一颗也没有。

至于这些倭奴的小孩子会不会有奖励,燕太后已经不知道了。

第三件事情,对于燕太后来说,是件羞辱的事情。

在快到马车的时候,负责为燕太后引路的秦宫女官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所有的秦国方面的无论是侍女,还是护卫也都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位秦宫女官低声对燕太后说道:“太后,路边有人在等你回礼。”

路边?

燕太后有些懵,她转头看到一位穿灰白麻布,背上有一个印出来巨大洁字的妇人正身体微躬面对着自己。

这是很普通的周礼,多在有贵宾入门时,主人家门迎向客人施的礼节。

而依周礼,客人要微微点头,或是抱拳抬手,以示自己接受了这份恭敬,也有些会打赏些钱财。

但,这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当下,还有谁,还有那个贵族会在意区区一个门子。

就算在意又如何?

一个低贱的倭奴,也配让本宫回礼!

燕太后冷哼一声,正准备抬脚离开,却听到有人开口说道:“原来燕国贵为太后的人,还不如我秦国一个奴隶懂礼,连礼都不懂的人,也配得上被人迎接?”

燕太后根本就没看清说话的是谁,只听到声音是一个女子。

这个声音结束之后,燕太后只见为自己引路的秦国女官向那倭奴欠身一礼后,带着所有人离开,将燕太后凉在了当场。

莫说是燕太后,就是逃得性命陪同前来的苏代,还有其弟苏厉都愣在当场。

秦国人就这样把燕太后凉在这里?

难道,秦国花了这么大代价,费了这么大力气把燕太后救出来,又帮着燕太后打造了一批人马,只是当时冲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厉开口问道:“刚才主事的女子是何人?”

“对,那女子是谁?”

“够了!”燕太后突然暴喝一声,然后问道:“本宫现在,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回船上显然不可能,没有秦国官吏引导,没有迎接的仪式,苏代运气不错,有护卫引着两位燕人过来。

“你们是何人?”

两位燕人施礼,燕太后却语气冰冷的询问,这两位燕人直起身体,转身就走。

苏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去挡下。

那两位说道:“无论你是什么大人物,若不让开我们便会喊上,这码头上凡事都有个规矩,你无故拦截我们,码头上自然有人管。”

苏代赶紧问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明白,有何得罪之处?”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前来这里,只是代倭京这里的燕人迎接我王,我王年幼,但这样的太后,不值得我们侍奉。”

“为,为何?”苏代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秦国刻意安排的,专门给他们找麻烦。

那位燕人说道:“天下大乱,源自礼乐崩坏。秦大河君说的好,当今天下道德沦丧,仁义崩失。一个贱民倭奴的码头洁地工都知道礼,我燕国太后竟然不知,而我等燕民知礼,燕国太后竟然无视,罢了、罢了。燕国有这样的王,有这样的太后,是我等之悲。”

两人说完,再也不顾苏代阻拦,径直离去。

远处,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宣太后处。

宣太后问姒翎:“这事是你安排的吗?”

“太后,此事与我无关,没有人安排。只能说燕国人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别人放在眼中。我大秦秦王,天下列国最强的王,在秦宫当中有清除落叶的侍者为其让道,都要点头示谢,区区一个燕太后。”

姒翎本就看不起燕太后,此时更加的轻视。

宣太后摇了摇头:“天下失礼乐,天下便会失仁德。荀况与屈原以及庄周公都认为,天下的仁德首先在礼乐,也认为我王礼遇仆从是仁、是礼。肆意打骂家仆,虐待奴隶,为不仁,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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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八节 完全的蔑视

燕太后终于到了给她安排的居住处。

这里原本是有侍从、婢女的。

此时,所有的人部分撤离,燕太后身边的人看到正煮了一半的饭、清扫了一半的落叶等等。

“这不是下马威,这是一种蔑视!”苏代站在院中,一边看着苏厉去安排随行过来的人去接手这些原本需要杂役去作的事情,一边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这时,有人进了院子,苏代迎了上去。

来人施礼之后对苏代说道:“这里有许多燕人,他们从事着匠人与商人的活计,我找了许多人,别说是没有燕人愿意前来这里,就是卖倭奴给我们都不愿意。”

“没去问一问,这里有倭奴交易吗?”

“问了,没有。秦国的秦律在这里有特别的规定,严禁交易倭奴。所有的倭奴都是在划定的区域内抓捕回来的,然后交足了应该给秦国的税之后,可以自留。留下出色的,差的就往中原运,交给赵国。”

听完这些报告,苏代感觉一阵阵头疼。

他现在完全不明白,秦国想干什么。

原本是秦国大河君要见燕太后,可很快就变成了秦宣太后要见燕太后,那么接下来会如何?

话说此时,白平正在觐见宣太后。

宣太后在听完了白平的正常汇报之后,示意左右退下。

之后,宣太后问白平:“你怎么看武安君正在策划的对赵国之战。依本宫看来,一场双方主力尽出血战于野的恶战是回避不了的。而中牟城必会成为秦军攻赵的一道难关。”

宣太后要问白平的事实上是另一件事情。

因为白平是白晖身边最信任的人,宣太后很自信自己的问话技巧,宣太后相信自己可以从白平对一些事情的回答之中听出来,白晖是否有流露过一些对于鸟尽弓藏的想法。

可白平在听完宣太后提到战事之后,却是沉默了。

宣太后有些意外。

穿着女宫服色,坐在宣太后身旁的姒翎突然声音变的很严厉:“白平将军,太后在问话。或是你打算有所隐瞒?”

“白平不敢。”

一定有什么隐瞒,这是宣太后的第一反应。

“别紧张,只是找你来聊聊闲话。本宫听到一些关于白晖的流言,不知你可否有听到。”

这次没等宣太后开口,白平就说道:“末将也有听到,这话最初是流传在辰国半岛上的,想必眼下倭岛也一定会有。”

宣太后愣了。

事实上,她在倭岛什么流言都没有听到。

白平说道:“有人说,大河君打算自立为王,这话最早流传于齐人,然后是越人,到了韩人的时候,却停止了。”

“为什么停止?”

白平回答:“因为韩王也听到了,韩王当时告诉身边人,区区一个倭岛,也配得上大河君,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岛罢了。传流言的人,只不过是一只在田间捡些麦粒的麻雀罢了,其眼光也只有田间农人遗落的几粒麦。”

宣太后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流言:“恩,流言止于智者。”

“太后英明!”白平没有为白晖说半个字的好话,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处处在表露着,白晖根本不可能为区区的倭岛,有什么称王的想法。

宣太后再问:“话说,中牟城是本宫内心的一块心病。”

白平一咬牙,低声说道:“太后,莫说是中牟,纵然是邯郸城,在秦军面前也不过是一群农夫罢了,若秦军不在意伤亡,一个日夜就能拿下邯郸。末将是武官,只知道听命令行事,但末将还是要说一句,赵国打不成。”

“为何?你身为秦将,怕赵军吗?”

“赵军,不值得怕。只是赵国有什么值得秦军在意的。”

“说说。别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本宫不怪你。”宣太后来了兴趣,示意让白平跪坐在自己的面前来。

白平上前,施礼后跪坐在地垫上。

姒翎代宣太后赏赐一杯上上等的春茶,白平谢恩后说道:“太后,末将是武官,在末将眼中,赵国有价值的只有土地与人口,其余的不值一提。末将在肥邑的时候,听到一些情报。”

“什么样的情报?”

“回太后,赵国眼下全国每年的能产铁约三万斤。粮食产量二亩七分地才能顶得上秦国的一亩田。福港钢坊每年的铁产量……”白平停下了,因为在他眼中,姒翎还不算秦人。

宣太后示意:“讲出来,她不是外人。本宫作保。”

有宣太后作保之后,白平才说道:“这个数据天下间真正知道的不超过三十人,福港大钢坊的产量是,三万屯。”

白平的三万屯,换算是现代的单位,约为七千五百吨。

秦斤只有现代的半斤,一屯两千斤,相当于现代的二百五十公斤。

七千五百吨,对于这个战国这个时代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什么白晖能用轻钢甲打造重装步兵,因为白晖手上的钢铁数量充足。

白晖凭什么敢大量的往草原上卖铁锅,因为白晖手上的钢铁产量够高。

就在宣太后震惊之时,白平又补充了一句:“末将为什么知道福港的产量,因为末将要负责孤竹钢坊的安全,孤竹钢坊眼下每年的产量,也有六千屯。仅一个孤竹钢坊,就足以支撑整个肥邑以及辽东的军械制作。但不足以支撑对草原上的铁锅贸易。”

宣太后身体往前移动了一些,看着白平问道:“那你告诉本宫,你为什么不支持打赵国。”

“太后,赵国眼下兵强马壮。进攻一方要比守卫一方付出的更多,需要的兵力更多。若是秦国守,那么多余的兵力便可以为秦国得到更多的奴隶。三万秦军,可以横扫倭岛。三万秦军,除非动用大河君的大杀器,否则拿不下邯郸城。”

宣太后脸色一变:“你知道的,太多了。”

“末将失言。”

白平也明白,自己说不应该说的话,别的无所谓,白晖的大杀器是秦军的绝密。

眼下,白晖最强的武器有两种。

一种是便是虎蹲。

第五六九节 白晖吃定廉颇

虎蹲炮就是缩小版的没良心炮,这种炮最初在明代的时候就大规模使用。

虎蹲炮是攻城、打步兵的利器。

另外一种武器,看似象玩具,可威力吓死人。

神火飞鸦!

就凭这四个字,真实的历史上,未来五百年,一千年,一千五百年,也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攻城神器。

所到之处,火焰会吞噬一切。

这两种武器,真正见过的都是白晖的亲信。除了白晖身边的人之外,秦王与宣太后自然是知道的。

这也是宣太后敢让白起去给赵国找一点不愉快的底气所在。

打急了,把这两种武器拉出来。白晖新成立的秘密神火卫,一万人就能烧平邯郸城。

宣太后不想再提武器,这些事情姒翎没资格知道。

宣太后说道:“越国公主准备建一座宅子,那宅子与伊川白府完全一样。越国公主提到了两个人,文种和范蠡。”

白平听到这话,看向姒翎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这种事情传回咸阳,这是陷大河君与不义。

宣太后对白平说道:“白平,替本宫回去给白起、白晖兄弟二人传一句话,让他想一想,灭赵之后会如何。如果没把握,就耗着。秦国耗的起!”

宣太后此计,放在后世的说法就是,养宼自重。

有赵国的威胁在,秦国内部那些贪婪的家伙还不敢有什么想法。

“谢太后!”白平重重一礼叩到底。

“还有,告诉白晖,本宫有生之年,要看到吾儿为天子。”

“诺!”

宣太后要保白晖,所以才特意让白平带着自己的一些建议回去给白起、白晖兄弟二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写在纸上的,更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宣太后相信,白起就算不明白,白晖也一定能够明白。

再说白晖。

白晖带着廉颇到自己的军营参观。

廉颇问白晖:“大河君,没有点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给本将看看?”

白晖没接话,用眼睛翻了廉颇一眼。

廉颇却是笑了:“难道大河君要藏私?”

“我是怕吓到你。”

“哈哈哈,吓到我,本将也算久经沙场。”廉颇不相信有什么可以吓到自己。

白晖冲着自己的护卫低语几句。

护卫去安排之后,白晖对廉颇说道:“廉颇将军,你带了一百亲卫过来。”

廉颇点点头:“是一百人,还没有谢过大河君赠甲之情。”

白晖又吩咐人去取一些弩过来。

廉颇的亲卫挑出五十人,然后给每人二十只弩箭。

白晖的护卫带着五十人前来,就站在距离白晖约五十步的距离上,每个人都是从上到下用麻布将自己完全包住。

白晖对廉颇说道:“廉颇将军,让你的亲卫用弩攻击。”

“用弩?”

“攻击吧,莫说我白晖作假,这些弩你的亲卫都自己检查过,弩箭也不是作假的。尽管攻击。”

廉颇看了看远处的那五十人,一言不发的冲着自己的亲卫挥了一下手。

廉颇知道当下的秦甲独步天下,五十步的距离能防得住弩这让他不意外,就是白晖送给自己亲卫的那一百副甲,防御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五十人,三连射。

白晖那五十名全身上下被麻布包着的亲卫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

只有床弩能让他们后退,都未必可以杀死他们。

一副甲成本一千五百金,全手工打造,那是一点一点,用锤敲出来的全身板甲,每一副甲重一百五十斤,相当于三十五公斤的重量。而且不能混穿,每个人的甲都是量身打造。

一百五十支箭射过去,这五十人没动一下。

廉颇看的清楚,这五十人象是有什么术法,箭从他们身边滑了过去。

白晖在这里打了一个手势,为首的那位一把撕开了自己套的麻布,背后亮出一把长刀,一刀劈下,一尺粗的树应声而断。

这是白晖最最精锐的,新伏虎卫。

每个士兵之前都是体力超人,臂力超人。这一副甲,加上大刀的组合,就是一架人形坦克。

可以说,唯一能挡住他们的,只有地形,没有敌人。

廉颇惊呆了。

这防御力,这攻击力。

刀箭不入,无可力敌。

“我大秦的伏虎卫。”白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

紧接着,五十名骑兵飞奔过来,五十人冲锋的声势足可以抵千人。

他们身上穿的是,便是白起赠送给的廉颇的那种甲,只是同种类,却不是同款。白起给廉颇的那种,属于精心特制,成本极高。

以成本与防御力平衡,这才是军队列装的好甲。

廉颇却不懂。

在廉颇眼中,白起给自己那副甲让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还能这样的甲。

那甲,在廉颇眼中,就是当世最强的甲。

但此时,廉颇面前五十骑,人人一副,而且马身上也披甲。

再看那马,马比赵国的军马高了足足一头,这马匹奔跑起来更有力气,而且非常的听话。

廉颇的语气有些结巴了:“还,还有两卫?”

“廉颇将军,总要给我大秦留一点秘密。有句话不怕告诉你,只要我白晖愿意,这天下还没有能够挡住我一日夜的城池。只是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有空不如多挣钱。”

“挣钱?何意?”廉颇完全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白晖请廉颇到了旁边一亭子内,叫人送来茶点。

白晖问:“廉颇将军,你说你部下的士兵,就说这些亲卫吧。他们一年能有多少收入,他们的收入可以换到多少粮食,多少丝绸,多少金银。”

廉颇摇了摇头,事实上不知道。

并非廉颇不关心属下,而是他对钱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

倒是廉颇一位亲卫说道:“在下每年可以得粮食五百斤、肉三十斤、布四匹。”

白晖随手指了不远处几个赶着驴车的士兵:“你们几个过来。”

那几个士兵停好驴车,飞奔着到了白晖面前,躬身听令。

白晖问:“说一说,你是什么职务?”

为首的士兵施礼后回答:“回大河君的话,我是辎重营什长。”

第五七零节 一份清单

白晖再问:“这两年来,你都作过些什么,接到什么样的任务?”

“回大河君的话,辎重营是负责运输物资,手令上派去那里,便去那里,倒是去过许多地方。”

“好。”白晖点了点头,这什长的回答很好,既没说什么秦军机密,又回答了白晖的问题。白晖再问:“去年,你收入多少?”

“报大河君知,我不知道。是我婆娘去领的年赏,没告诉我有多少。不过给我买了一房妾,家里增加了两户奴隶,给家里男娃买了一把钢刀,给女娃子买了半匹丝。”

丝,是极珍宝的奢侈品。

普通士兵那个敢想。

这位辎重营什长虽然不知道自己一年收入多少,但凭他所说家中添置的物件,仅半匹丝就不是赵军士兵敢想的。那怕这士兵是廉颇的亲卫。

白晖乐呵呵的对正在发呆的廉颇说了一句:“廉颇将军,打仗什么的没意思,还是挣钱来的实在。这里有一份清单,若是将军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合作一些,一年可以给将军治下之地,创造不低于五千万钱的进账。”

白晖说完,那份清单缓缓的推到的廉颇面前。

廉颇接过清单。

这清单上的文字是秦国的小篆,他看的懂,每个字都认识。

可是!

这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廉颇不认识。

“这个,大河君,这是何意?”

“清单啊!”

廉颇尴尬的脸都红了,不过廉颇倒真是一位直人,丝毫也没有半点扭捏,立即说道:“这上面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却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啊!”

“恩!”

白晖吃惊的啊了一声,廉颇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白晖把清回来,指着头一行对廉颇说道:“廉颇将军,就拿中牟城来说,城外的村子,差不多一个村有八十至一百二十户。”

“对,就是这个数。”

廉颇是位尽责的将军,周边防御他也非常用心的。

白晖又说道:“咱们就依每个村一百户来计划,这一百户当中,老弱残约有二百人,壮女约有一百,这么算或许有点少,但也差不多。”

“恩,恩。”廉颇只是连连的点头。

“廉颇将军,这三百人每个耕种能创造的价值大约为两万三千斤粮食,差不多吧。”

这次,廉颇脸色微变。

实话说,廉颇有点害怕了,因为这些数据廉颇也是一次私访的时候才知道,中牟城中许多官吏都不知道这个数据。

而白晖却知道,而且肯定还知道更多,更详细的数字。

白晖没理会廉颇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二万三千斤粮食,还不够他们自己吃,更别说还要交税、交粮。他们要靠壮劳力才能补贴他们的生活所需,可战场无情,壮劳无论是作劳役,还是当兵,都会严重的影响村子的收益。”

“一句话,没有野菜,这些人都会饿死。廉颇将军可有吃过榆树面?”

“吃过。”

换个贵族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廉颇当真是知道,他与士兵同苦过。

榆树面就是将榆树皮磨成粉然后与粟粉、豆粉、麦麸混在一起,然后切成面条混着野菜一起煮。

“我也吃过。”白晖这样说不是胡说。

当然,白晖是在后世的现代吃过,后世的现代把这种食物卖的给精面粉贵十倍以上,称为绿色特产级珍贵食品,受无数吃饱饭找乐子的人推崇,被称为营养、滋补……

廉颇相信。

在廉颇心目中,白晖是一位奇人。

白晖又说道:“老弱残妇孺这些人,农闲的时候,他们可以作许多事情。比如……”白晖拍了拍手,好多亲卫入内,将筐、箱、簸箕、扫把等等,搬进来了几十种。

“这是扫床的扫把、这是扫屋里地面的、这是扫屋外的、这是扫街道、这是扫……”

白晖一一介绍了之后,拿过一张纸开始给廉颇算账。

“廉颇将军,这些人闲下来,这些活却不用多少体力。一个村子一年他们的产值可以值十万斤粮食,至少。”

“这还不算,还有许多小孩子可以制作的手工……”

又有一堆给抬进来了,用高粱皮编的家居拖鞋、床边脚垫、秸秆草帽……

廉颇脑袋里已经乱了,白晖说的这些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这样吧,我带将军去韩人的新村看一看。”

“好。”廉颇已经有些跟不上白晖的节奏了。

白晖打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亲卫去安排这些事情。

首先第一步是挑村子。

绝对不能要一体化生产的村子,那些有养猪、养鸡场,以及堆肥的村子,绝对不行。

但还需要找一个好村子,不能看起来太破。

白晖的亲卫有办法。

找一个合适的村子,然后将整村的鸡全部杀光,将鸡舍推平,然后拉来几十车土将堆肥给盖起来。

村子里的人一部分不太合适的先暂时去其他的村子住,然后再其他的村子暂时抽调几十户过来充场面。

有秦军高额的补偿以及大量的赏赐发下来,一个晚上,来到周边数个村子的人飞快的按照秦军的意思改造并且伪装了一个村子出来。

次日中午,白晖与廉颇轻车简从来到这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的老少正坐打谷场,有说有笑的编着手工,有篮子、有筐。

小孩子们则在练习着编草帽。

妇人有的在纳鞋底,有的在编草鞋。

廉颇靠近,对着一位老丈抱拳一礼:“这位老丈,有礼了。”

“外乡人,有礼了。”

“老丈这编的是什么?”廉颇就直接问了。

老丈一指身边:“我这个叫饼筐,那个是饭筐,那边笼格……”

廉颇很虚心,送了一小坛酒给这位老丈,坐在一旁不断的询问着。

廉颇慢慢的懂了,秦人光是筐、篮就有几十种,有专门装着陶罐可以往田单送饭的,有用来保存石头馍的小筐。

白晖只是让人伪装了一个村子,并不代表有些数据是假的。

比如每个人每天编织量,编一个筐能换多少粮食多少布等等,这些都是真实的。

这些劳作不足以发财,却是贫苦村落补贴家用的良机。

第五七一节 兴奋的老廉

廉颇在白晖这里住了些时日后,终于回到了中牟城。

乐毅、赵奢已经来到了中牟城。

两将一听说廉颇去了封丘,内心并没有多少慌乱,反而来有些庆幸。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

以白起、白晖两兄弟的为人,也不可能为难廉颇。

听闻廉颇回来,赵奢、乐毅两将出城五里迎接。让两将震惊的是,廉颇竟然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的回来了。

仅是廉颇坐马车这事,廉颇亲卫身上那些甲的事,便不算是个事了。

“廉颇将军?”赵奢迎上来的时候,廉颇依旧还在专注的翻着竹简。

“啊!到了。”廉颇以为回到中牟城了,立即吩咐:“这几只箱子给本将护好了,护送到……书房。”

廉颇没有书房,书房这种东西不是廉颇的菜。

可廉颇却在说书房。

亲卫无所谓,那怕找一间空屋给布置成书房就行了。

赵奢、乐毅懵逼了。

廉颇去了一些封丘城,回来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廉颇将军!”赵奢一声低呼,廉颇才回过神来:“啊,赵奢将军,乐毅将军。”这才赶紧施礼。

中牟城内、廉颇府的正厅。

那副甲,还有白晖给的两箱竹简就放在厅上。

廉颇说道:“我算是懂了,秦国敢制作这么贵重的甲,是因为秦国比赵国富。我在封丘学习了新农村建议之道,可以各村的收入提高数倍,普通的农户有钱了,他们就会花钱,而国库也会更加的丰厚。”

赵奢无语,这个道理很浅显难道不是吗?

任何一个重臣都懂这个道理好不好。

廉颇是武将,可怎么就关心这种事情了。

廉颇却非常的兴奋:“关于这村子创收的事情,我学习了很多,相信中牟城周边的各城、各村一定会富起来。而且我还与秦国大河君签订了十五份意向书。”

“这个意向书不是盟约,也不是协约,只是有那么一个意思,双方书面备案一下,然后再正式谈一些细节。”

“本将相信,秦国大河君绝对是爱好和平的,他不愿意打仗,他在追究让天下万民生活的更好。”

“本将相信,不出一年时间,就能让中牟城这里的赵国人生活好一倍。”

“本将相信,中牟城的士兵可以换更好的军械。”

“本将相信……

廉颇讲个没完,兴奋的只差唱起来了。

赵奢与乐毅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一种感觉,廉颇受伤了,而且伤的魂。难道说白晖那个失魂症还能传染?

“别不信我的话,看看这些。”

一箱竹简堆在赵奢与乐毅面前。

一份份关于新农村合作的建议书,一份份关于采购农闲手工产品的意向书,好几份秦军军械销售意向书……

“弩三万架,弩箭四十万只、甲十万……

赵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乐毅也是惊呆了:“这还有,每年采购不低于五千万钱的赵国新农手工制品,只要保证质量,秦国见货付钱。”

赵奢与乐毅交换了手上的竹简看过一遍好,同时说道:“难道,这个白晖当真不想打仗?”

廉颇重重一拍桌子:“没错,谁要说秦国大河君白晖喜欢打仗,我廉颇第一个不愿意。我亲眼看到,大河君日常工作,都是在想尽办法提高部下秦军的收益,提高各地民众的生活指数。”

“你们怕不知道,秦国一个小小的辎重什长,一年的收益远高于赵国的百人长。”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秦国在那个叫什么倭岛的地方,不算自己经营的产业,仅是租给齐人、越人、韩人、魏人的那些地方收的税,就是燕国的数倍。区区一个燕国,大河君根本就看不上。”

廉颇说到激动处,拿出了白起赠送给他的那一对刀。

“看到没有,白氏兄弟的佩刀。武安君亲口说过,我廉颇只要不攻秦,武安君绝对不会对我动刀兵。”

是廉颇,不是赵国!

这是文字游戏,廉颇这种直人是反应不过来的。

赵奢、乐毅就算反应过来又如何?

这一长一短一对刀,确实是名震天下的神兵,白晖用长刀劈了义渠第一猛、白晖用长刀带三千骑血战数万匈奴兵、白起用长刀为楚国扫平了西南五百里之地。

赠刀这份情,赵奢糊涂了。

乐毅却是怕了。

乐毅深深的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实施之中,白晖绝对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以乐毅对白晖的研究,白晖不动则已,一动必是惊天动地。

更何况这次,白起、白晖两兄弟再一次联手领军。

可怕。

非常可怕。

话说封丘城。

白起、白晖二人面对面坐着,烤架上有一只羊羔正在烤。

白起对白晖说道:“白平带回来太后的话,我思考了几天,太后还是向着我们兄弟的。”

白晖哈哈一笑:“太后想得太多了,姒翎虽然是一个聪明人,但眼界太近。她看得不够远。兄长应该听我讲过,这天下有多大。”

提到这天下有多大的时候,白起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白晖说道:“兄长,赵、秦事实上是一家,虽然要打,但我的意见是尽可能短痛,一战打残赵国,千万不能打成消耗战,我秦军的大好男儿损失不起,赵国的青壮损失也是天下的损失。”

“没错,当真若你所说,距离咱们不远就有数千万人口的大国,那么咱们秦军定要好好备战。”

白起兴奋的猛灌了一口酒。

数千万人口!

秦国眼下加上巴蜀、义渠、乌氏、九濮,就算把韩、魏都加上,再连倭奴都算上,似乎也才一千多万人口。

白晖抓了抓脑袋:“我搞不清,他们是统一的,还是无数小邦国。”

“无所谓。”

白起对于打仗,没有丝毫的紧张,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战争能让白起紧张。

白起对白晖说道:“倒是太后所说,攻下赵国之后的事情,你有何想法?”

“兄长,这事只有咱们两人知道。先下岭南,我会让天下人看到岭南之南的财富,那个时候,一战灭赵国。天下人只会跟着王兄,还有咱们兄弟去追那数之不尽的财富,那有功夫为眼前这点小利去为难你我兄弟。”

第五七二节 天下有多大

白晖讲的意思很明显,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自然没有人在秦国抢白起、白晖两兄弟碗里的肉。

白起点了点头:“恩,在理。当真有那么大吗?”

“何止是大。只要咱们航海术再提高数倍……”

白起看白晖停下了,盯着白晖在等。

可过了好一会白晖也没有再说什么,白起等不急问道:“提高数倍,会如何?”

“兄长,可有想过这么大的……的大虾。无比的美味!”白晖用手比划了一个一尺多长的长度。

白起一口酒给喷了出来,指着白晖好一会,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哈哈哈!

白起咳了两声之后,爽朗的大笑起来。

白晖在一旁也是面带微笑的陪着。

白起笑够了之后,突然变的很严肃:“这天下,有多大?”

白晖没回答,只是捧着酒杯默默的喝着酒。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白起再问:“难道不可说?”

“许多事情,其实已经有人在怀疑,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去过了倭岛,我了解的比倭岛上的倭奴还清楚。”

白晖给了白起一个借口。

当然,这仅仅只是借口。

白起摇了摇头:“无所谓,只有王上、太后相信我们兄弟,其余的人为兄不在乎。”

“那一天,就是秦楚大战的时候,我死了。”

白晖这么说,白起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当时有医官说过,白晖伤到的头,可能活不过来了。

然后白起没有放弃,几天之后白晖醒了。

白晖醒了之后,性情大变。

这一点,普通的军士、医官是看不出来的。但白起却非常的清楚,确实是性情大变。

好在,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病例出来,白起倒没有想别的。

白晖又说道:“然后我又活了,活了半世,又回来了。”

“半世?”

“恩,我知道许多事,甚至知道我们兄弟的结局。”

“结局?”

白晖点了点头,没让白起再问,径直说道:“我就死在秦楚之战的战场上,伤重不治。兄长则在长平之战后,一战杀了赵军四十五万人。”

“四,四十五万。”白起没办法冷静了,因为白晖说的意思他懂,这是白晖见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

白晖继续说道:“这一战之后,兄长在数千年以后都被人称为……人屠。兄长前前后后,征战六国,杀敌有说一百二十万,还有说一百八十万。但长平之战,兄长杀俘,一半的赵军俘虏!”

说到这里之后,白晖没再说下去。

白起闭着眼睛想了足足一刻钟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为兄作不出杀俘的事情。”

“若秦国需要呢?”

白晖一句反问,白起无话可接。

白起对秦国的忠诚,天地可鉴。

看白起不说话,白晖说道:“这个天下,很大。这个天下长有八万里,中间一年终夏、南北极地一年终冬。大海占天下百分之七十一,陆地战百分之二十九。陆地面积大约有几万个关中平原那么大。”

八万里这个数据,惊到白起了。

几万个关中平原那么大,依白起在想,行军打仗估计能走几年都未必能够走得到敌军的城池。

“坐船走完八万里,不可能不停船休息,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恩!”白起默默的点了点头后问道:“那么,敌人呢?”

“要怎么看是敌人,若是我们诸夏交好,可以是友。但今日的友未必就不是明日的敌。换句话说,今日的奴,有一天或许就想屠杀我诸夏万民。是敌是友,我分不清。兄长若想战,我们兄弟有生之年,可以打遍我们能走到的每一地土地。兄长若不想战了,你我兄弟便归隐田园。这朝堂,留不得。”

“朝堂,确实留不得。”

白起是军人,也明白朝堂之上的恶斗有多可怕。

历代有无数名士、名将最终功成身就,却死在朝堂之上,或是客死异乡。

白起问白晖:“越国公主为你建的宅子,你可知?”

“当然,不过对倭岛没兴趣。若让我选一地,我会选淡马锡。至少在几百几千年之后,那里是叫这个名字。那里是大海的一处咽喉,兄长对赵国的战争拖一拖,等我控制了淡马锡。”

白起沉默了。

作为秦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利益去影响过秦国的战局。

可这一次,白起内心多少有些犹豫。

连宣太后都在提醒白晖,要考虑考虑卸磨杀驴的事情,所以白起也不介意让白晖准备一条退路。

依两兄弟现在的威望,肯定会有人愿意一同离开。

而且以白晖之才。

相信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创造一片繁华。

“你说,接下来当如何?”

“打还是要打的。廉颇不想打,我们挑起一些小战事,让赵奢与乐毅去打,顺便让廉颇感受一下,打仗有多么不合算。然后秦国全面展开与赵国的合作,让赵国的大量劳动力为秦国制作人力密集作坊的产品。秦国卖军械、奴隶,甚至是铁器给赵国。”

“好,依你之言,我会安排在边境让秦赵打上几架。”

白起说的是打架,不是打仗。

只是边境冲突罢了,算不上是战争。

此时再说洛邑。

秦王又泡在文件堆里。

之前各种文书、卷宗堆成山,那是竹简,竹简一卷才能写几个字。现在呢,比之前的少不了多少,而且用的是纸本。

给秦王的递上来的,都是用精制带漆的木板,然后中间夹着公文。

带木板的,可以保证纸面平整。

竹简换成纸。

从体积上竟然没少太多,这个时代的秦王比起真实历史上的秦王,更勤奋。

魏冉到了。

魏冉是从咸阳过来的,特别带着十数位重臣前来。

这些重臣并非前来参与秦、赵之间战争的事情,而是为了天子寿宴之事,以及宣太后提及的统一度量衡的大事而来。

魏冉来到秦王书房,看到书桌旁摆着一碗海参汤,先是吩咐侍从去换一碗热的过来,然后才坐在秦王身旁。

秦王没抬头,他正在翻阅着手上的公文。

第五七三节 魏冉的劝告

魏冉等了一会,秦王看完手上这一份后抬起了头:“舅舅辛苦了。”

“为大秦,不辛苦。倒是这灯很有趣。”

秦王也看了一眼灯:“恩,这个确实是有趣。将精钢磨成镜,然后再制成灯,比起油灯要亮的多。”

“王上,莫要太辛苦了。”魏冉这才准备开始劝说。

秦王摇了摇头:“不辛苦,这些公文已经分的很细了,需要寡人决断的百不足五,大多都是寡人想看看,想知道一些各郡县的近况。”

魏冉靠近一些,低声说道:“乌氏那边传来消息,戎王似乎眼红乌氏在西域的收获,派人送了信使给乌氏,让乌氏以葡萄谷为界。乌氏只需要将货物送到葡萄谷便是。”

秦王脸色微变:“他好大胆。他不知道乌氏是我秦国部族?”

“怕是装作不知道。不过,还没有具体的情报。相国在朝堂上小议了此事,乌氏、义渠、林胡都派人参加,楼烦也派了人旁听。”

“什么意见?”

“打!”

魏冉说了一个打字之后,又补充道:“对赵国的作战,看来当真需要缓一下了。兵力可以不动,但粮草与咸阳大库的军械,要用。仅箭支,就需要调五百万支箭。”

秦王问道:“议出的结果,让谁为主将?”

“没定。主将人选,还须王上作主。”

秦王摇了摇头:“寡人不作主,这事要保密别让楚国、赵国知道。若是他们发现秦国在西域大规模作战,肯定会不老实。”

魏冉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我去一次封丘?”

“应该去。”秦王说道:“就拿白晖的话,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作。打仗的事情,舅舅与寡人都差的远,让白起去选将。实在不行,找个借口让白起回咸阳几个月,这事便能定下来。”

“也好。”魏冉答应之后又补充道:“司马老将军派人给我带话,他没用公文,这事不想留档。只是私下说,能否让白起对赵国的作战,慢点打,他老了,没几天活着,总要看一眼决定天下大势的大决战。”

秦王深吸一口气:“秦国十年不攻还有四年,怕是天下人都在想。十年不攻结束那天,便是大战之始。”

“王上,等不了四年,最多三年。”

魏冉计算的没有错,并非是秦王记错了日子,而是盟约最后一年,可以说真正的要打的话,兵力已经开始集结了。

所以,说三年没错。

秦王又问:“那么,现在咱们摆这么大架势要打,却依然还在等。天下人会怎么看?”

“刀悬于颈,这便是白起的战略。当然,我更相信,若有机会下手,白起这次可能不打算在意十年盟约,也就是说,接下来任何一天,只要赵国有致命的破绽,白起一定会动兵。”

“所以,白起不能动。”

魏冉很是严肃的点点头:“对,白起不能动。白起无论在封丘,还是在上党,那怕在洛邑,都是一把悬在赵国颈上的刀。”

“白晖呢?”

秦王提到白晖,魏冉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让他闹腾去吧。”

秦王也跟着大笑。

魏冉又说道:“姐姐可能快要回来了,王上不想出海去看看。”

“海外,倒是值得一去。”

秦王说完,站起来在那堆文件里翻出几本来放在魏冉面前:“这几本,应该还没有送到咸阳,太后在倭岛定了京,福港那边的倭岛衙府正准备搬到倭京去,这里有一份福港送来的文书,舅舅看看。”

魏冉接过文书,这才发现这文书竟然如此之重。

拿在手上,却是打不开。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上下竟然是精钢制成,外面包上鱼皮,然后带着一个旋转的密码扣。

“看来,很机密。”

魏冉感慨之后,秦王说道:“确实很机密,这是福港大钢坊预测一年之后的产量,以及当下的产量。仅这一座超大的钢坊,怕是寡人登基之时,全天下的铁加起来,都远远没这个多。”

魏冉看完之后,却是直接将里面的文书抽出来放在火上给烧了。

“舅舅,这是何意?”

“王上,请密诏倭岛,倭岛所有的文书直接上呈王上,既然以前不往朝堂上交,以后也不要交了。”

“为什么?”秦王有些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共享吗?”

魏冉很是紧张:“王上,我怕落得和张仪一样,更怕落得商君的下场。倭岛制作军械,并不在国尉府的账上,倭岛仅倭奴兵、辰国半岛的辰奴兵,怕已经有数万之众,王上以为,赢骊怎么想?”

赢骊,准确的说是赢氏公族。

白起、白晖是赢氏公孙,但又如何?

魏冉继续说道:“倭岛的收益,一个钱都没有上交国库。当初谁也不相信倭岛有收益,只当是抓奴去了。更何况,倭岛的收益,一个钱都没有秦国新老贵族的事,再说他们一心为公,一心为秦国,那也是有好处才跟着干的。”

秦王脸有点黑。

他治的大秦,竟然魏冉说的如此不堪。

魏冉却是冷笑两声:“王上,作舅舅的问王上一个问题。”

“舅舅请问!”

“王上,自天子兴周灭商之后,无论是强国,还是霸主,那怕是天子,有强过三代,霸过三代的吗?”

秦王愣住了。

魏冉却是自顾自的在说:“宋霸过中原,二世而落。吴王夫差连楚国都打的割地求和,结果呢。赵主父强不强,但眼下赵国如何?再说,魏、燕、齐那一个强过三代,霸过三代?”

秦王很是紧张的在问:“寡人……算是第几代?”

魏冉语气平淡的回答了一句:“或二,或三!”

“为何?”

魏冉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有许多人都在等着大秦一统天下,然后王上进位天子,然后大封诸侯。”

“该杀!”

“不该杀。”魏冉反驳道:“跟着王上谋富贵,有什么错。只是有些人太贪婪,有些人拿到百金还想千金,还有些人想封王。”

秦王再问:“那舅舅以为,白起、白晖兄弟呢?”

第五七五节 挖、挖

一万人一起开挖,快速的在地上挖着。

白平背着手在来回查看,有秦军的匠人在不断的指挥着。

挖的线路、挖的宽度什么的,全部都事先勘察过。

“你,带人去搬石头。”

整整一夜时间,那一条长约五里,最宽处四尺、最窄处只有两尺,深不过一尺的赵人灌溉用水渠,硬生生的改道,往北移了三里半。

许多有标志性的石头、树也挖起来搬了过去。

原先的河道,就让挖出来的土给填上。

天亮的时候,白平已经带人离去,并且尽可能的清理了地上的痕迹。

约上午十点的时候,一队十人的赵军骑巡从城中出来,然后沿边界巡视。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问道:“今个怎么感觉出城没多久就到这水渠边了。”

另一人笑道:“莫不是你换了马,这马跑的快了。”

众人大笑。

巡视的赵军骑巡也没太在意,这短短五里骑马一会就过去了,然后他们往远处巡查。

当天下午开始下暴雨,连下两天。

下雨的时候,倭奴们依然还在深夜出去,将一些没处理好的石头、树挖了移过去。

最最重要的,便是界碑。

雨中,韩、魏两位小贵族的族长,还有两位秦军大匠站在白平身旁。

“白将军,这不够,只移了这么一点,只粘到了一边矿区的边。那火土对咱们大秦非常的重要,一定要挖到。”

大匠说完,一位韩国小贵族上前献策:“有一计,咱们可以在边界挖井,然后从地下挖过去。”

那大匠摇了摇头:“若是赵人知道这是火土,他们必会大举开挖,所以这片矿区要想办法占上,请白将军作主。”

白平抓了抓脑袋,这平移边界的法子,还是魏人一个军士想出来。

管用。

但还不够。

魏国那位小贵族上前:“将军,我有一计。”

“说来听听!”

“建窑,我们就在边界这里建窑。现在知道,那边有一处上等的瓷石矿,咱们可以买。”

白平转过头:“买?”

“对,就是买。一车石料多少个大钱,让赵人去挖,然后拉过来咱们买。然后找借口买石、买土。那火土赵人不知道,咱们只说烧砖用,他们却不知道,火土烧砖的配料与手艺,只当咱们烧的是普通的砖。”

白平听出味道了:“你是说,在这里建一座窑,生产瓷器。”

“这里烧不出上等瓷器,除非有大匠来根据这里的料研究新配料,依我们知道的,这里的材料只能烧出下等瓷器。只是装一装样子。”

听完这小贵族的话,白平摇了摇头:“不,大匠的事情我去办,我请大河君作主,就在这里建一座窑,给你们派任务,这架要继续打,打到赵人怕了为止,然后让整座城一半以上的赵人靠咱们吃饭。”

“诺。”

无论对错,白平是领将,这身份就代表着他的话语权。

那怕是错的,白平既然作出了决定,其余的人只要去办便是。

韩、魏两边的小贵族立即离去分派人手。

白平再问身边的大匠:“两位匠公,这里的火砖材料确实上等。”

“报白将军知,上上等。火砖所用的料方有数种,这里正好有一种全有,这里有火砖土、火砖白石、火砖晶石……”

匠人有自己给材料起的名字,火砖土就是耐火粘土、白石就是含有硅、铝成份的白云石,以及硅灰石。

而硅灰石,也是秦国眼下瓷器配方中所需要的一种材料。

这次让秦国矿匠盯上的,就是耐火粘土与硅灰石。

耐火粘土这种东西,在关中平原几乎是找不到多少的,依秦国控制的地盘当中在,九濮有,可有也运不出来。河南、山西有,只是没找到。这次意外发现,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而且就在地表,直接挖就可以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按照地图,那片地方属于赵国临虑邑,这事就让秦国工匠抓脑袋了。

接下来,就是白晖给白平下令,去搞事。

再说临虑邑。

城内,县令与守将两人面对面坐着,旁边或是跪坐,或是爬在地上好些人,爬在地上的人因为腿被打断,所以只能选择这个姿势。

县令也姓白,与白起、白晖的这个白,还是有区别的。

他这一支出自炎帝部落的白阜一支。

守将姓赵,与赵国公族没关系,寻常士兵没名没姓,有功勋升迁之后,赐姓赵。

赵军之中有许多士兵都是这样拥有姓氏的。

县令白疍、守将赵茈。这两人正在询问械斗的细节。

“你说,是因为魏人有人过境捕猎,然后被人打,猎到的鹿也被抢走。”

爬在地上的一人回答:“是这样,那鹿长的非常不普通,鹿角有三尺,这样的鹿断然不能让他们带走的。”

边界上猎户出来打猎,越界什么的根本就不是过错。

这事,真的较真的话,还是赵国这边的人贪那只鹿。

鹿已经死了,鹿头给抬了上来。

“这……。”白疍走到那鹿头前,盯着鹿头看了好一会:“奇,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鹿角。”

鹿,儒家的六艺之中的射,其实就是射鹿。

而汉代之后,只有帝王可以猎鹿,普通的猎鹿要是杀头的。

战国这个时候,鹿是一种可以卖到大贵族家里换取重赏的猎物,特别是有这个巨大鹿角的鹿。

可惜白疍与赵茈都不是动物学家。

否则他们一定会知道,在晋地这个地方,有麝,有麂,有梅花鹿,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巨大的鹿头,这鹿是辽东的马鹿,体重可达到二百公斤的巨型鹿种,所以才会有这么巨大的鹿角。

再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一个坑。

白疍再问:“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魏人叫来了一群矿工,他们是在十里外挖煤的。他们没有武器,只有木棍,所以我们也以木棍迎击。魏人打架不行,可往东二十里韩人来了几百人,紧接着又来了五百多魏人。我们只好请示将军作主。”

赵茈点了点头:“恩,我当时只知道,赵人与韩人、魏人在边界上打架,没动刀兵,只用木棍,所以调了守军二千人助阵。”

第五七四节 秦王诏令

魏冉的话让秦王很受触动。

所以秦王问:“舅舅以为,白起、白晖两兄弟会如何选择。”

魏冉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几乎没犹豫就回答道:“若只是白起,一定会有某一天,落得一个伍子胥的结局!”

听到这话,秦王当场就翻脸了:“舅舅,你以为寡人如此不智,如此无情。”

魏冉不紧张,也不急,慢吞吞的说道:“到时候,怕由不得王上。或是,王上也会怕,再或是,人心会变。”

秦王怒了。

可魏冉又说了一句:“不过,加上白晖,倒不会。我相信,这天下间,白晖怕是早就给自己找一个隐居之地。以白晖的聪明,加上越国公主在他身边,王上以为白晖会如何选择。”

“归隐!”秦王自然是想到了。

“没错,所以我也打算找白晖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给我也选一块。”

“为什么?”秦王这次非但不生气,反而伏下身求教。

魏冉说道:“大秦现在还没有统一天下的气度。并非大秦战力无双就够了的,这天下想一统,又想天下万民安稳,又想天下贵族知足,又想各国各族和谐,不是靠强兵就足够的。”

秦王点了点头:“舅舅,这话怕不是你想的。”

“不是!”

魏冉这次倒也没回避:“就在两个月之前,我也想着,天下一统,然后我也能封个公什么的。不过,庄周公、荀况先生、屈原先生、邹衍先生、李昙大夫,他们五个人为此事暗中讨论过很久。”

“我只是一个说客,前来说服王上。”

这五个人,可以说当世大才。

他们是百家的代表,也是当世最最顶尖的智者。

当然,李昙算半个,他还没资格与其他四人相比,但他却是秦国的御史大夫,所以算他一个。

当然了,荀况也数次认为,自己还需要向庄周公请教学问,这是谦虚以及对庄周公的尊敬。

“白晖,不简单。”秦王感慨了一句。

魏冉也说道:“当然不简单,可以说这些当世大才是他想办法请到秦国的。”

“你去安排,寡人要出海。”秦王对于出海早就有想法,只是一直没时间去实施,正好借这个机会出海去看看。

既然秦王决定出海,那么这事不可能瞒,正好借这个机会作一点文章。

当秦王作出决定之后的次日,魏冉便以秦王诏令公示天下。

秦、十年不攻之约,秦定当遵守。

秦、与赵、楚、韩、魏、齐、燕交好。

大秦之王赢稷,亲赴海外,以关怀域外之民,无论是秦、楚、韩、魏等诸夏之民,秦当庇护之。

就在这道诏令正式公告天下的当天,在韩、魏、赵边界的一座小城南,发生一场械斗。

白平穿着一身花花绿绿带布条的衣服坐在城东的一处林中远远的观望着。

“将军,韩军顶不住了。”

“放屁!”白平当场就骂了:“再说一次,那不是韩军,只是韩人矿上护卫。不是韩军。”

“诺,韩人矿卫顶不住了。赵军那边已经增加到了一千人。”亲卫急急的汇报着。

这座小城叫临虑邑,古名隆虑。

这座城,在此时,南边为魏、北边为赵、东边为韩。原本是属于晋,后三晋分家这城属于韩。韩魏之间有一场战争后,属于魏。在秦国与魏国河西之战后,魏国大败,赵国趁机占据了这座小城。

这城的位置就在太行山东,堵住了韩军太行山的一处出口。

白起不在乎这座城,因为魏地有许多地方可以北上直接攻赵,韩军又占据了井陉,再加上长平在手,白起根本就不在乎多一个进攻点。

可是,白晖在乎。

这座城发现一些白晖喜欢的东西。

白晖并不是活地图,那些闻名于世的传奇矿区白晖或许还能记得,其余的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秦国的矿匠发现了火砖土。

这是秦国铁匠急需的炉用砖土,这种土原本在耀州发现了一些,但数量不太多,这次发现的却是一个巨矿,正好趁着白起准备对赵国来一点狠的,所以抢也要抢到手。

更何况,这里还发现了煤矿、云石,以及海量的石英石。

石英石这东西,白晖眼下还不怎么会用。这可以制作玻璃的好东西,可惜白晖不会,只会派人把这石头狠烧,然后提纯,变成一块装饰品。

造玻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火砖,是急需的。

福港大钢坊已经拉空了咸阳那里存下的所有火砖。

韩军伪装的矿上护卫们面对赵军,已经是节节败退。

白平想了想吩咐道:“让魏人出动。”

一声令下,五百魏军穿着矿上护卫竹片甲,提着枣木、腊木棍就杀了上去。

边境冲突,自然不是动刀剑。

五百魏军杀入,临虑邑城门突然大开,两千提着长短木棍的赵军杀了出来,气势十足的往混战的地方冲去。

山林内,还藏有白平带着的三百人马。

这三百人马可不是普通的秦军,清一色的四卫备选兵,或是差那么一点,或是年龄超了,实力上绝对高于普通的精锐秦军。

因为四卫备选兵是从精锐秦军当中挑选出来的。

而且还有九濮的优秀士兵加入。

眼见临虑邑守军几乎全军出动,白晖将身上花花绿绿的布条服一脱扔在地上,拿起身边那竹片帘子往头上一套,接过亲卫递过来的一对卧龙拐。

“走,打架去。”

“打!”众秦军高喊一声,随着白平奔出了山林。

傍晚时分,临虑城内走出男男女女好几百人,开始将满地的赵军抬回来,不能不抬,秦军下手挺狠,光是木棍就打断了数万根,想一想赵军前后这三千多人,断了多少根骨头。

打架,没动刀剑,算不得是战争。

临虑城县令与守将站在城墙上,两人有点傻,完全不明白这一场架是怎么打起来了。

起因是什么?

“来人,去查问一下,最先是怎么打起来的。”

“诺!”

话说白平这边,二更天,三百韩军、五百魏军,还有五百辎重兵,带着成筐的饭团子,然后领着差不多一万倭奴,快速的越过边界。

第五七六节 一根筋的直人

赵国临虑邑的守将赵茈调了两千人去帮着打架。

结果不用说了,秦军到。

秦军悍勇无比。

三百人将赵军一千多人放倒。

赵军派了二千人,一部分被韩人、魏人牵制,所以秦军可以说差不多是以一敌四,然后胜了。

木棍对打,没有完胜一说,对方拼着受一棍也在打回来的时候,秦军习惯硬扛。

白疍与赵茈一起摇了摇头。

这次韩、魏两边都有受伤的,秦军虽然出动,但谁也没证据说那是秦军,秦国可以咬死说只是秦人而并非秦军,因为并没有动军械,只是用木棍对打。

次日,连着下了两天的暴雨停了。

在距离临虑邑往南十五里,被白平派人新挖的那条水渠以南,白平带着秦军列阵,然后派出信使去临虑邑。

临虑邑的县令白疍还有守将赵茈带着二十人亲自来了水渠旁。

此时的水渠已经被马踏的不成样。

无论是真,还是假,已经很难一眼分清。

“我们丢了一只鹿。”白平首先开口。

赵茈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将一箱铜条放在了白平面前后说道:“这是赔你的。”

白平摇了摇头:“不够。”

“只不过一只鹿。”

“那鹿……”白平只说了一半,然后摆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这事和你们说不清。”

说完之后,白平带着人马转身离开,那一箱铜连看都没看一眼。

白平这举动让白疍还有赵茈有些糊涂了,他们完全想不明白,秦军这是想干什么。

当天下午,临虑城的白疍就接到报告。边界之外,连绵数里的帐篷正在搭建,然后无数的人马开始入驻,大量的马车开始往营地内运着物资。

白疍吓的脸色苍白。

赵茈则在不断的派人前去打探。

“报,估算秦军入营人数已经超过五万,依然还有车队在不断的接近……

“报,魏军五千人马正在接近……

赵茈跳了起来:“来人,封闭城门,速派人前往邯郸、中牟!”

赵军的救援信使一队接一队的奔出,开始往邯郸、还有中牟城而去。

中牟城。

乐毅坐在侧面、赵奢坐着廉颇的正面。

赵奢拿出了第三份竹简:“这是记录关于伊阙之战前的一些情报,你看这上面有写着,白晖在战前既没有示强,也没有示弱。他只是不断的在告诉天下人,他不打仗,他不想打仗。”

廉颇摇了摇头:“你们说的没错,但大河君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他是言而有信,但若不言呢?”乐毅听不下去了。

廉颇依然摇了摇头:“不,大河君信得过。”

乐毅站了起来:“在伊阙之战前,天下人谁不知道白晖他受过伤,而且怕见血,他不敢上战场。结果呢?伊阙之战,可以说全灭了周天子的兵马,打残了韩、魏两国。”

廉颇再一次坚持:“伊阙之战是魏国先挑起的。”

赵奢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这廉颇怎么脑袋里一根筋,白晖诡诈天下无人不知,廉颇怎么就能信了白晖。

乐毅又说道:“那么,攻齐之战呢?”

廉颇很严肃的回答:“攻齐之战,六国联盟。大河君说过由秦军打头阵,最难打的交给秦军,然后他出兵了。”

赵奢已经在用吼的了:“那是偷袭!!!”

廉颇也有点急了:“兵者诡道,敢问若是我等有机会偷袭咸阳,难道还要先告诉秦国,我赵军准备偷袭咸阳不成。”

廉颇几句话说的赵奢与乐毅竟然无可反驳。

正在这时,有士兵在门外高呼:“急报!”

临虑邑的求救信送了进来。

赵奢将那信重重的拍在廉颇面前:“看看,秦军大营的规模至少是五万人马,韩、魏也在调派人手。这就是秦军所谓的不战。”

“我不信,我要去见大河君。”廉颇跳了起来。

“事实就在这里,你为何还在相信他。”赵奢很想和廉颇打一架,顺便敲开廉颇的脑袋,看看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廉颇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大河君说过,秦军不会攻赵,绝对不会。我要去当面问他。”

赵奢与乐毅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劝。

至少他们相信,廉颇就算到了封丘,白起、白晖两兄弟也不会伤害廉颇半分,这是最基本的礼。

正好,廉颇这会脑筋有些问题,让他暂时离开一下也好。

就这样,廉颇当天就带着三十名亲卫骑马往封丘去了。

而乐毅、赵奢则分别从中牟、邯郸调兵,前往临虑邑,临虑邑再说是一个小城,因为地点的重要性,赵军也在其中屯积了大量的粮草与军械,而且城防坚固,可以防御秦军一月以上。

当天晚上,廉颇急急的来到封丘。

白起自然是亲自迎接,然而,白晖却不在。

廉颇一见到白晖不在,当下就急了:“武安君,大河君何在?”

“他,他准备出海,这已经收拾行装往洛邑去了,午后出发的。”

“我不信!”廉颇吼上了。

白起一脸的茫然:“廉颇将军这是何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廉颇吼着:“秦军在临虑邑以东、以南集结,白晖莫不是就在那里?”

白起摇了摇头:“他确实往洛邑去了,这样吧,我派兵马把他追回来,他是午后走的,算一算路程,要么在三十里外的小扬河过夜,要么在五十里外的岔道沟过夜。”

“本将亲自去追!”廉颇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起没话可说,调了自己亲卫三十人,再给了廉颇换马,让他们去追白晖。

白晖呢,走的并不远,那里有离城三十里,仅仅十三里。

十三里,快马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廉颇追到的时候,白晖这边也只是临时营地,灯火通明,几个工匠正在忙碌着修车轴。

旁边放着一只断裂的车轴,新的车轴正在更换。

拉重货的大车,这车轴换一次相当的麻烦,而且还需要将货物先搬下来,然后才能换车轴。

廉颇到,看到白晖正皱着眉头看着忙碌的工匠,却是心中一喜。

至少白晖对得起他的信任,白晖并没有在临虑邑。

第五七七节 深不见底的巨坑 上

看到廉颇赶来,白晖内心欢喜,却是摆出一脸的诧异:“廉颇将军,为何如此风尘仆仆赶来为我送行?”

送行?

廉颇是个直人,立即就说道:“大河君,赵国临虑邑以东、以南秦军正在扎营,人数不会少于五万人,这是何意?”

“扎营?五万?”白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神情:“这怎么可能,秦军的调动,五万人这么巨大的人马,没有我王的诏令,谁敢调动。”

“五万,只会多不会少!”廉颇强调着。

白晖指了指自己:“我兄弟二人有兵权,但也要先请我诏令,然后才能调动大军。如果紧急调用,我兄弟二人的兵符合在一起,也不能超过万人,除非是敌军大举入侵,所以调兵这事绝对不可能。”

“我赵军探马亲眼所见。”

“我说不可能。”

“五万人就摆在那里。”廉颇也急了。

白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先回洛邑,我要去临虑看看。”

“诺!”

白晖的车队绝对不是他的行装,只是一只临时作样子给廉颇看的车队。

“今晚,连夜赶路,廉颇将军以为如何?”

“大河君高义,廉颇没问题。”

廉颇狠不得马上就赶到临虑邑去,可此时他们在封丘。

封丘到临虑邑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须先到中牟然后一路向北,再经过古殷都然后折向西。

这条路远,但好走。

另一条路近,就是立即往西,然后从太行山内走山路,这条路近,但路窄,而且才下过暴雨。

白晖没选择,让廉颇来选。

廉颇自然选近的,对于他来说,路难行不是个事,他自认骑术精,而白晖身边的人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但事实却不如廉颇想的那么简单。

明明很近的路,只有三百里左右,依计划应该是四至五天赶到临虑邑,可他们却在路上走了十二天。

当廉颇赶到临虑邑的时候,赵军一支从邯郸紧急调来的五万大军已经进驻临虑邑,然后还有一只三万人的兵马在距离边界不足三里的地方开始建立防线,乐毅亲自领军指挥。

廉颇远远的看着秦军大营,旌旗朝展,营外巡逻的士兵甲明刀亮,连脚步都那么的整齐。

“大河君,这就是你说的……”

没等廉颇吼出来,白晖就打断了他:“廉颇将军,我白晖就不明白了,你们赵国怎么就对一支矿奴队如此紧张。”

“你,我,什么?矿奴!”廉颇傻眼了,这是矿奴。

“你骗我。”廉颇吼了起来。

白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廉颇将军随我入营,这可能引起你的误会了,奴隶不好管,我们秦国对奴实施的军事化管理,所以一切依秦军条例办事,所以远算确实象军营,可我就不明白了,临虑城难道不派人过来问一问。”

“这个,难道,你……”廉颇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

白晖带廉颇靠近营盘,招手叫过来那边巡逻兵。

“报,护营队……”

这说话都说的很费力,好不容易才说清楚自己是谁,廉颇这才看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秦军,秦军怎么可能有这么矮的个头,随便一个秦军都可以比面前这位高出一头。

再看甲。

这是秦军新式甲的样式,但材料上却不是,这只是竹片上漆,看似秦甲,却只是一副竹片。

再看武器,整队人马除了队长带有一把秦青铜剑之外,其余的全是木刀、竹矛。根本就没有弓弩。

“廉颇将军,咱们入营再看看。”

“这个,好!”廉颇很是尴尬。

营内,廉颇看的很仔细,没有军械,军械库是存在的,但存放的都是矿工使用的工具,然后这营盘是秦军的军营格式,往里走却是一处连绵好几里的窑炉群。

确实是有韩人、魏人、秦人。

韩、魏两边都是小贵族请来的匠人与护卫,秦人则是一只五百人队的护卫,以及官吏五十人。

这五百护卫负责维持营盘的秩序,以及保护秦国的官吏。

这时,白平到。

“大河君!”白平依秦军军例向白晖施礼,然后向廉颇施礼。

白晖问道:“最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我也是路过这里,这几天要说大事,就是辰国奴工当中有十三人考上的匠工的铜牌,还有数名倭奴兵武艺出众,我准备给他们举行晋升仪式之后,去上党郡巡视边防。”

白平的回答没问题。

廉颇却问道:“依赵军军报,说前段时间在临虑城外有大规模械斗。”

“有这事,但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廉颇不解。

白平汇报道:“大河君,这事是这样的。东胡人想求和,进献巨鹿九只,从北边一直到雁门关,雁门关将四只走河西郡直接送回咸阳,还有四只走水路直达洛邑,还有一只走上党郡,送到武安君处。”

“恩!”白晖点了点头,这路线上没什么错误。

白起眼下在封丘,那么肯定是要经太行山一路过来,然后直下封丘。

白平继续说道:“结果护送的人出了纰漏,半路上让巨鹿给跑了。然后这一地负责接应的韩人官吏立即安排人去追,鹿已经越过了边界到了临虑城地界,鹿是找到了,被赵人抢走。”

“接下来,韩人不服气就去讨要,然后就打了起来,这越打越凶,我听这里的驻守百将说,他们是看到赵国竟然派了两千人马出来打架,他们才气不过也去参加的。这事我已经训责过这里的将领。”

廉颇点了点头,白平讲到这里,虽然鹿的起因赵国不知道,但廉颇却清楚白平说的与临虑邑报上的情况相同。

那场打架就是一场混架。

白平又说道:“接下来,我带人去边界,我没有越过边界。我只说让临虑县令把鹿还给我,可县令叫人抬来一箱铜条,我要铜条干什么,那鹿才有用。想来临虑邑没办法把鹿还给我,这事还能怎么样,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白平又补充了一句:“我当时有点生气,没给临虑县令好脸色,但绝对没有辱骂,或是派兵马骚扰,只是没搭理他,也没有要那箱铜条。”

第五七八节 深不见底的巨坑 下

廉颇愣住了。

在白疍的文书之中写的却是,秦将讨要鹿未果,没收铜条,一言不发离开。当天下午秦军聚集,在边界扎营。

廉颇立即问道:“那,这个营盘是怎么回事?”

“烧陶,或许还能烧瓷器。几万倭矿奴要吃饭,没有足够的钱粮怎么养活他们。既然鹿没了,生气也没用。我已经派人给东胡那边写信,东胡使者答应,再寻十只巨鹿给送过来。”

白平说完后,突然将脸转向了另一边,高喊了一句:“那边,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白平这一声吼,立即让营地之中作事的无论是辰国奴兵,还是倭奴们打起了几份精神。

白晖却看的清楚,白平这家伙睁眼睛说瞎话的水平还不行。

刚才明明就是神情不太对,所以才借口喊了这一嗓子。

廉颇根本就没看到白平的异常,他的视线还有心思都放在这处营地上。

不得不承认,秦军对营地的布置非常的高明,这里就算只是奴隶营,没有真正的秦军守卫,可让赵军真正打进来,廉颇很清楚自己肯定会先填进来至少五千人马才能靠近营盘。

“来人,备宴。本将为廉颇将军洗尘。”

白晖吩咐之后,立即就有人去办了。

事实上白晖也累了,赶了这么几天的路,谁都会累得不行。

酒宴只是小规模的,几大碗烈酒给廉颇灌下去之后,廉颇是被人抬回去休息的。

次日,白晖睡到中午才醒。

白晖醒来之后,白平已经在帐篷外等着了。

“二将军,廉颇将军还没醒。”

“很好。”白晖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吩咐今天的计划,白平却问道:“二将军,我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花这么大的代价,仅仅就为了那点火土,我相信在咱们的地盘上,肯定也能找到火土。”

白晖冲着白平摆了摆手指:“你,不懂。”

白晖没给白平解释这些,至少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这个计划,白起看懂了。

白晖就是让耿直的廉颇与心思细腻的赵奢有裂隙,白晖所作的一切,都要证明廉颇对自己的信任没有错。

而让赵奢,越发的怀疑自己。

白晖既然没解释,那么白平也不会再追问。

快到下午的时候,廉颇才醒来。

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而且还是山路,又被暴雨泡坏的路。再加上昨夜的烈酒,廉颇睡到下午也在情理之中。

白晖请廉颇简单的吃了一餐午餐后,带着廉颇去了陶炉区。

从白平在这里扎营开始,仅仅十一天的时间,这里已经挖出了五十个以上的窑洞,而且全部改造成了陶炉,其中已经有十个炉完全完成,其有一半已经开始深度第一次烧陶。

为什么是陶而不是瓷。

瓷器需要一定的技术水平,仅靠着倭奴与辰奴的窑工,他们是烧不出来的,这些奴工简单的训练之后,烧陶还是可以。

瓷器,需要秦国真正的工匠来烧制。

站在炉前白晖对廉颇说道:“廉颇将军,若是说秦国与赵国永远不打仗,这话我不敢说,而且你也不会相信。打仗的事情,咱们作将军的作不了主,我王若说开战,劝阻两句倒是可以,但阻止不了。”

“是,大河君说的是。”廉颇完全相信白晖这话。

白晖继续说道:“廉颇将军,你看这炉。不说别的,上党郡、河东郡。若是有大规模的陶器产出,那么价格至少会降下三成。想一想用原先买三个碗的钱,现在可以买四个,普通人的生活一定会变好。”

“是这个理。”廉颇明白,价格低了,钱就值钱了。

更何况,眼下许多地方还是以物易物的交易。

“廉颇将军,我白晖不喜欢打仗。打仗劳民伤财,但又不得不打仗,不打仗没办法保护家中妇孺,不打仗那来的奴隶。所以咱们今个也不提打仗的事情,赵国怀疑我白晖想打仗,今天咱说点不打仗的事。”

白晖差一点就把廉颇绕晕了。

廉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等廉颇发问,白晖又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廉颇将军不如考虑一二。”

“大河君请讲。”

白晖指了指陶炉,这才开口说道:“不如这样,这片陶炉区咱们也别划边界了。我开放了让赵人可以前来作工,然后临虑那边若有好土也可以一起开矿,土虽然不值什么钱,可人工却是要出钱的。”

廉颇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相信我。我推算过,仅这一片建二百个陶炉,仅是制陶的大工就需要八百人,画匠连同画工也需要不低于二百人,中工与小工需要两千人,还需要负责吃喝,清理垃圾的人员,没有千八百人作不到。”

“对,对。”廉颇虽然不懂这些,可他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忙碌。

“还有,搬搬抬抬的,也要人手。运输清洗矿石、土之类,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这前前后后,少说也关系到三万人的生计。”

廉颇猛点头,白晖说的一点也不错。

白晖继续讲着:“当年陶邑为什么富甲天下,因为陶邑号称千眼陶炉,这说起来关系到十万人吃饭的生计,这除了陶之外,周边的营生也是挣钱的活,要不要火布,要不要穿衣,要不要鞋子。”

“对,对,对。太对了。”廉颇心中那个佩服。

白晖指着陶炉:“从这里往上党是一条山谷的路,经过修缮后能并排走两架大车。而从这里往邯郸,一马平川。说的直白一点,这里出产的陶器,半瓷器最大的销路还是往邯郸那边走。”

“廉颇将军,你说这钱让我白晖一个人挣,合适吗?咱们一起挣,给赵国百姓也挣一份收益,不多说,仅临虑邑这里,我保赵人一万五千人的生计,若是每年的收益低于以前一倍,我白晖补上。”

“大河君……”廉颇感动的只差眼睛哗哗的。

白晖确实够实在,说不打仗就不打仗,这一次就是赵奢与乐毅误会了。

廉颇已经在内心作出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和赵奢谈一谈。

第五七九节 好人

白晖握着廉颇的双手,重重的握了握:“廉颇将军,有一句话我说在前头,秦赵之间,必定会有一战。但若是开战,我白晖,我兄白起将在边界摆上酒菜与廉颇将军一醉,然后各为其主,咱们拼个死活。”

“若我白晖战死沙场,这是战争、战争是残酷的。若廉颇将军你被我击败,我白晖对天立誓,必会照顾将军家眷。你我之间无仇无怨,只是刀剑无眼,沙场无情,但你我,情份在。”

“情份在……”廉颇哭了。

廉颇终于忍不住的哭,这位征战多年,见惯的生死的将军,紧紧的握着白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河君……”

“廉将军……”

莫说是廉颇,就是廉颇的亲卫,白晖的亲卫,都是双眼蒙雾,这是英雄相惜之情,当着闻之落泪。

突然,廉颇抽出了腰上那把白晖赠送给他的障刀,一刀划破手臂,仰天高呼:“我廉颇在此立誓,战场之上,无论胜负断不会伤及秦国白晖。”

“廉将军!”白晖这次是真感动了。

虽然白晖内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希望不要和廉颇在战场上拼的你死我活,秦打败赵国之后,廉颇能成为秦将的一员。

廉颇此人,确实是当世名将。

真正有资格与白起在战场上以同等实力军队对抗的,这个时代没几个人了。

乐毅算不上、赵奢算,廉颇高于赵奢。

至于田文,也就是玩一点诡计。田单有才,在战场上没资格与白起摆在一起。

倒是楚国,项汕不差,与赵奢同级,可楚国……实在不值一提。

“传令,摆宴。本君与要廉颇将军痛饮,上好酒。”

廉颇是精神一震,大吼一声:“用大碗、痛饮!”

哈哈哈!

廉颇大碗酒干下,心中有郁闷一扫而空。

临虑邑,城内。

赵奢与乐毅两个人每天要上城头至少三次,每天要听战报三次。

在白晖与廉颇拿大碗放开整的时候,赵奢与乐毅两个人站在城墙上,啃着干饼子,远远的看着那隐约可见的人群。

乐毅指着远处说道:“秦军似乎在构筑工事,那边靠山坡的地方,可以看到山坡似乎少了一半,那一块象是整个挖平了。”

虽然不可能看的仔细,看一个土丘象就如同是一块面包被刀齐齐的切下去一块的样子,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赵奢微叹一口气:“秦军的举动非常的诡异,这完全符合秦将白晖的作风。就探子来报,白晖已经不在封丘,有一个车队去往洛邑,探子查明,白晖并没有在车队内。”

“那么,白晖就在那里?”乐毅一指远处秦军挖平的那块丘陵说道。

“一定在。”

当然,他们没猜错,白晖就在那边。

廉颇半醉的时候,白晖给廉颇提出一项合作协议,由赵人来挖土,挖石送到窑区,然后窑区北扩,越过边界三里,这一片地方名为秦、赵陶艺合作区,这里为共管。

共管的意思就是,这里不属于秦、也不属于赵,两国可以自由出入,但不得越过窑炉区进入对方国度,这里的法律同时执行秦赵两方的。

“签,马上就有签。还有,不能只有三里,韩地占了五里,魏地占了四里,那么赵国也要让出五里来,就这么说定了,签。”廉颇大着舌头喊了起来。

白晖压住廉颇:“廉颇将军,眼下酒意正浓,半醉的时候任何协约都是不合适的,明,明个咱们都清醒了,这些协约总要一条条的看清楚,若有疑惑,再商讨,再商讨。”

廉颇一巴掌拍着桌上:“不行,必须马上签,你是看不起我的酒量,还是信不过你自己的人品,你大河君天下人公认的,公道。”

“不,不,看清楚再签。”

“看清楚了,来人,取本将印信过来。”这点小事,廉颇的印信当真管用,只是边境小城的一个合作协议,加上廉颇眼下确实在赵国大权在握,边界防御的小事无须上报。

唯一需要赵国与秦国正式签署的,只有共管区这一条。

所以白晖只让廉颇在赵人劳务费、秦赵增加少许奴隶交易,以及共建陶窑这些协议上签字用印。

白晖还在不断的对廉颇的亲卫说道:“这还有两份,滋事体大,总要上报赵国朝堂,你们带回去保存好,不要让廉颇将军用信,若是赵国朝堂之上没有异议,再签也不晚。”

“谢大河君。”

廉颇的亲卫很清楚,这个时候谁也拦不住喝高了的廉颇。

连签了三份之后,白晖举起碗:“廉颇将军,咱们再来一碗。”

“大河君太客气了,可直呼老廉之名。”

“廉老哥。”

“喝起,痛快。”廉颇爽朗的大笑着。

次日,廉颇在半醒半醉之中,带着五份协议,以及自己的三十名亲卫,还有许多白晖给的礼物越过边界,往临虑邑而去。

这边界站在临虑邑的城头都可以看的清楚,廉颇一过边境,赵奢与乐毅马上就知道了,两人飞马出迎,在廉颇过境仅三里远的位置就迎上了廉颇。

“你,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大河君是君子,你们是小人。”廉颇气呼呼的瞪着两个人,说了这句话之后,谁也不理,策马就往临虑邑而去。

乐毅有点懵,赵奢则是拉住廉颇的一名亲卫:“到底怎么回事?”

“那里不是秦军大营,只有秦军三百人,有三万来自辰国半岛与倭岛的奴隶,以及数千秦国陶匠。韩、魏两国几十个大小贵族合伙,连同秦国的两家小贵族,一共四十七家合资建陶坊。”

“陶坊???”赵奢怀疑自己听错了。

廉颇的亲卫说道:“就是陶坊,将军在秦大河君的陪同下,走遍的那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确实是陶坊。”

乐毅不信:“为何陶坊远观却是秦军的军营?”

廉颇的亲卫解释道:“不止是这里,秦国所有大量使用倭奴与辰奴的工坊,无论是铁坊、陶坊、织坊,全部执行的是军事化管事,就是把这些奴隶当士兵一样的去管,所以建营就是以军营式的。”

赵奢急急的追问:“你亲眼所见?”

第五八零节 这厮极恶

赵奢有些怀疑,所以再次追问:“你真的看清楚了?”

廉颇的亲卫回答:

“回将军,我一直陪在我家将军身旁。确实不是军营,营中没有军械,只有工具。魏、韩两国的护卫有些曾经确实是当过兵的,但是他们平时巡查并不带开刃的武器,武器是收在护卫军械库内。”

乐毅再问:“那军械库,你可以亲见?”

“见了,甲只有二百副,剑五百,盾五百,矛没数但肯定不过千。弩弓只有五十副。秦大河君还表示,若是我家将军有任何的怀疑,整个营区对将军不设防,可随意查看。”

赵奢看了一眼乐毅,乐毅也看了一眼赵奢。

两个人糊涂了。

白晖是在那边没错,可为什么搞这种事情。

“一定有阴谋!”赵奢非常肯定的说着,乐毅猛点头:“没错,这其中一定有阴谋。白晖绝非善类,白晖此人诡诈无双,这一次肯定不简单。”

“白晖此人,绝对不是好人。”乐毅很坚信自己的观点。

这个时候,白晖就站在边境上,远远的看着已经模糊几乎看不见的廉颇。

白平站在白晖身旁:“二将军,廉颇将军是好人。”

“没错,这天下间,在我白晖心中算是好人的……不多。廉颇算一个,传我命令,不……”白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以我兄弟二人之名,告诉我方各级将领,保廉颇活!”

“诺!”白平很郑重的施了一礼。

能让白起、白晖都敬重的将领这天下已经没几个了,依秦军战场上的骄傲,这样的名将秦军会给予最高的尊重。

纵然廉颇自己不想活,秦军也会执械相送。

“对了。”白晖又补充了一句:“我没骗廉颇,我骗的是赵奢。”

白平没听懂,不过白平也不会去问。

眼下折腾这么大,肯定是一计,这一计有什么作用,白平身为武官他想不透,他只会将命令一丝不差的执行下去。

白平退后准备离开,突然又回到白晖身旁:“有件小事。”

“说。”

“御史大夫李昙之四子李玑之嫡妻生下次子,孩童已经过了百日,李昙依礼节向府中送了请柬,夫人前几天离开洛邑去倭岛迎太后回咸阳,咱们要不要备一份礼。”

白平是秦将没错,可一直是白起、白晖身边的人。

说是兄弟也合适,有时候白氏族人在白起、白晖都不在府上的时候,许多不方便由宰羽出面的事情,都是郿县白氏给帮着照看的。

宰羽出海去迎接太后回归。

这一去,至少半年。

迎接是一回事,既然出去了,好好玩乐一翻也没什么不可以。

有些事情是妾可以作主的,有些事情却不行。

比如给当朝文官三大重臣之一的李昙送礼,这事白平可以作主,只是白平还想听一听白晖有什么想法。

白起是肯定不操这种心的。

白晖听过之后,心中暗自计算,李玑的次子……

是他!

白晖对白平说道:“派人去取我兄那张弓,告诉李昙。此子在命数里,我兄当为其师。问他是否愿意。”

“那能不愿意呢,怕是他会高兴的立即从咸阳奔到洛邑,当着王上的面给大将军一份拜师礼。”

“如此最好。”白晖说命数,战国这个时代,大半的人都相信。

“去办吧。再备一份厚礼,算我们兄弟道贺用。”

“诺!”

白平退后几步,转身快速离开。

白晖依然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那边的人影完全消失,似乎是赵奢、乐毅已经追上廉颇回城了。

白晖淡然一笑,也吩咐亲卫带路,自己回去休息。

李昙第四子李玑的次子,后世历史学家认为,赵国唯一一个可以正面硬刚白起的唯一一人。

不同于廉颇的防守,而是正面硬刚。

当然,前提是赵国能和秦国一样,在背后鼎力支持。到了拼国力的时候,赵军必然无法胜过秦军,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李牧与白起有正面作战的能力。

话说临虑城。

廉颇气呼呼的回城后,乐毅与赵奢自然是追着一起回城。

在城主府正厅,廉颇将那两份自己没有用过信印的协议书扔在乐毅与赵奢面前。然后将用过印的很郑重的摆在一旁。

“你们总是喜欢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咱们为将者图什么,不就是图一个国泰民安。昨晚上我醉了,秦大河君执意不让我用印,他说让我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乐毅与赵奢分别在看。

这两份一份是关于建立秦、赵友谊经济区的建议与设想。另一份是关于秦、赵互贸经济区的管理条例、税赋构思以及防务准则。

赵奢与乐毅都是大才,看过之后那怕依然怀疑白晖有阴谋,却不得不承认,这白晖是大才。

然后再看廉颇用过印的三份。

分别是关于秦、赵友谊经济区赵人与秦、韩、魏一视同仁,同工同劳同责同利的条例细节。

然后是关于秦、赵友谊经济区,陶匠工艺之交流,工艺技术价值折算,学徒工以及奴工进阶条例等等。

最后一份是,原料矿区的开采、原料收购价格及运输价格。成品贩运以及关税扣除数等细则。

在两人看的时候,廉颇开口说道:“我是武人,不太懂这个。但大概也看了,挺公道。”

乐毅点了点头:“没错,秦大河君白晖公道之名,确实闻名天下。这次廉颇将军醉了,用印信签约,这协商的条约也非常的公道,并没有占我赵国半点便宜,确实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廉颇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我就说吧,秦大河君可信。他告诉我,这个秦、赵友谊经济区的建立,可以让赵国邯郸以西、魏国大河以北、韩上党郡的陶器价格掉落三成,让民众更实惠。”

“恩,差不多。”乐毅不能否定。

依白晖这种集群化流水线作业的方式,确实大幅度的降低了陶器的成本。

赵奢也跟着说道:“还有一句我也不得不承认,仅这个秦、赵友谊经济区,确实可以带动周边的生计,可以让赵国至少三千,多则四千户得到巨大的实益。这些规矩,也公道的很。”

第五八一节 无可奈何

得到赵奢、乐毅的承认之后。廉颇大笑。

“看吧,我怎么说。秦大河君诚不欺我。”廉颇终于扬眉吐气了。

赵奢与乐毅对视一眼,乐毅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意思就是此时别说白晖的不对,白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事咱们私下再讨论一下。

赵奢点点头,认可了乐毅的想法。

不过,赵奢还是要问。

“廉颇,你我同朝为将多年,我军职上一直不如你。眼下我也是借了公子胜的余荫才有眼下的地位。论起兵法,我也不及你。但这事,我还是要问一句,白晖还和你说什么了?”

廉颇想了想,慢吞吞的开口说道:“他有一句话,倒是触动我心。”

“请讲!”

“这秦大河君白晖说的好。他说两国开战,不是他白晖可以作,他凭虎符、诏令出征。秦与赵之间,必会有场恶战,他不忍与我沙场拼死,所以他告诉我,若真要开战,必会先下战书,与我在沙场之上共饮一杯后,割席断义,各为其主。”

廉颇说到这里,已经泪花涌动。

廉颇这是真情流露。

在廉颇心中,白起、白晖两兄弟,这也是真英雄。

想两兄弟秦楚大战,白晖重伤已经死掉,白起带残军陷入死地,两兄弟携手杀出,然后战北屈、打伊阙、夺临淄。

恶战数千里,部下秦军拼死效命,都说白晖刮地三尺,可白起、白晖两兄弟没伤过一个平民,没恶杀过一个敌将。

廉颇内心佩服,更是能与这两兄弟结交而感觉荣幸。

赵奢与乐毅内心同时叹了一口气,赵奢说道:“既然秦国非战,那么大军驻守在此便不合适了,我去调派一二。”

“我也去。”乐毅跟着赵奢的后面离开。

屋外,乐毅对赵奢说道:“此中必有计,却是何计?”

赵奢摇了摇头:“白晖之诡我不得不服,可以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只说一点,秦国要建陶坊,上党郡难道找不出一地。建在临虑邑,其谋便是我赵国,只是此计你我却无能为力。”

乐毅又问:“齐国此时如何?”

“还是五天的情报,秦军在淮港没增加一兵一甲,燕人叛军固守不出,齐国退让即墨南港,说是给燕人逃离之路。燕赵边境上,燕军五万大军人在,心却不在,他们不愿意出战。”

赵奢解释的很详细。

眼下齐国的田法章不想打,所以让出道路让赵军燕人叛军离开。

而燕赵边境上,燕军派出的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不愿意与这股燕军作战,毕竟曾经是同袍兄弟。而燕易王后是绝对容不下叛军入境的,这股子燕军支持的是伪燕王。

乐毅又问:“那个燕王是真?”

“真与假不重要,就我派出去的人上报,逃走的燕王才是真。可真又如何,燕都的燕王假又如何?”

赵奢看的准,谁掌握大势,谁就是真。

此时倭岛。

可怜的正牌燕太后已经被晾在这里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吃喝不愁,但心里急。

小燕王还是一个孩子,他正在玩的开心。

燕太后还年轻,她也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她需要有人能为他作主。

可惜的是,苏代、苏历两兄弟,口才是不错,却没有谋国之大才,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兄弟束手无策。

终于,宣太后的女官来到了别院,只说是宣太后宴请燕太后。

宣太后别院,燕太后入内的时候,院内正有不少于五十名女子在这里,这些女子有围在一团笑开怀的,也有横眉竖眼相互瞪着的,还有三三两两争的面红耳赤的。

燕太后入内,倒是有些紧张,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正在燕太后紧张的时候,倒是有一女主动迎了上来:“太后,请往这边走。”

“你是?”

“我是向朗氏,燕北朗家,夫家是中军向氏。”

燕太后一听便是明白,燕北就是犷平一带。向氏是燕都老军一族,家中历代都有禁军中层以上军官的子弟。

在乐毅事件的时候,向氏受到了牵连,许多人逃离了燕都。

燕太后问道:“你夫在倭岛?”

“正在二岛上,与韩人一同作战,韩人答应分铜矿两成给燕人,我们共同扫平二岛的倭村。”

“噢!”燕太后听清了每一个字,却是不怎么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太后正准备问,只见从正门外又进来一女子,穿着劲身骑装,而且还是秦氏骑装,见到向朗氏就快步走了过来,完全不顾及身穿华服燕太后。

这骑装,六国的骑装女子都是裙装,唯有秦国的是半裙装,外有中裙内有长裤。这长裤是秦军的独有,后慢慢的流传开来。

那女子拉着向朗氏往一旁走:“妹子,别说作姐姐的不照顾你。你们燕人傻,那五万兵马还等着回去,或是与齐人死拼。你知道魏人正在从倭岛抽兵,我听我家夫君讲,王上密令,我们韩军不入倭岛。”

“啊,为什么?”向郎氏有点傻。

要知道,眼下正是清剿倭岛残留力量的关键时机。

那女子压低声音说道:“听闻,秦大河君亲征,往南,往南,往南。有运送物资的船带来消息,在洛邑秦王下了诏令,要出海看看。可在福港却没有见到有秦人官吏有半点准备迎接秦王的意思,也就是秦王也会南下。”

“往南!”

“恩!”

两个女子相互点了点头。

向郎氏小跑着到燕太后面前:“太后,请恕我无法陪同,有紧急要事。”

说完不等燕太后有反应,只见有四五位在人群中或是嘻笑,或是吵架的明显有燕人发饰的女子与向朗氏一起跑着离开。

门外,这些女子要过马匹就骑马离开。

再紧接着,没一会功夫这院中的女子就几乎走完了,留下有,都是有着明显极显贵发饰与服色的。

“五条!”一女子慢慢的扔出一张牌。

牌桌上的四女,都没有顶金戴银,可燕太后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四女极显贵。

其中一位,似乎是魏王后。

第五八二节 燕国太后的选择

正在打牌的四人,确实是极显贵的。确实是魏王后,也就是魏无忌的母亲。另一位是韩王夫人,现韩国长公子之母。

然后一位虽然身份比这两位差了一点,但也差不太多。

赢姜,正宗的秦国女领将,又是赢氏公族,这次亲自带队到倭岛不是为了勘察,而是休整。说直白点就是白晖给她们这一队度假放松的机会,然后有要务安排这一队出动。

关于白晖要南下的事情,级别低的还在打探,还在疯传。

在牌桌上的人,却是非常的清楚,而且知道细节。

大河卫的称呼官方上已经不这么叫了,可私下里,赢姜这一队都知道是大河卫三大精锐之一,对于矿石、木料、药材都是最最顶尖的实力。

白晖能把这一队完整的调动,所图肯定不小。

倭岛这点资源量,依白晖手令,赢姜根本就无须去劳神。

牌桌上最后一位,身份不行,可后台硬。

陶惠,白晖大妾。

娘家是天子近臣陶氏,夫家自然就是白晖了。

那怕只是妾室,也有资格在这桌上打牌。

有女官出来,示意燕太后可以随她入内,燕太后在经过那带有屏风的麻将桌旁时,特意的放慢的脚步。

燕太后的想法很简单,就凭自己身上这一身华服,至少会引起一点点注意。

若有任何一人与自己打招呼,那么等会见过宣太后,便可以多说几句话,也可以得到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情报。

残酷的事实却是,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这冰冷的事实让燕太后这位事实上还年轻的身心感觉到了寒意。

屋内,宣太后见到燕太后入内,一指自己面前的茶桌:“坐。”

燕太后施礼之后这才坐下。

同样是太后,一个是大秦的太后,大权在握,另一个眼下还有没有资格再称为太后都是未知数。

“我说话不喜欢绕圈子,直话直说了。”

“请太后明言。”燕太后心越发的沉了。

宣太后说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非是我大秦的大河君不想保你,也并非本宫不想保你。借用白晖那小子的一句话,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人,存在于这世人本就是浪费。”

“妾不解!”燕太后听得懂这话中的意思,却不明白宣太后的意思。

宣太后很直接的说道:“意思就是,我秦国朝堂之上,因为燕易王后,也就是我那女儿在宣布,真正的燕王与燕太后依旧在王宫,外面的只是冒充这事情之后,你的价值就没有了。”

“太后,真与假,难道不是摆在这里吗?”

“真与假,真的重要吗?”

面对宣太后的反问,燕太后竟然无言以对。

“你不用怕,我秦国作事一向公道,既然你有心,我秦国不会不顾你。眼下本宫给你三个选择,并非强迫,而是真正给你的出路。”

燕太后起身,虽然她也是太后,可她这个太后与宣太后的极量上,当真是一个卑微如蚁,一个却是猛虎。

燕太后起身施了大礼:“一切凭太后作主。”

“本宫不作主,你自己作主。莫说谁欺负了你,坐下喝杯茶安心的听一听,这三个选择都值得你考虑。不过,你身边那苏代、苏厉两兄弟,卖弄点口舌还行,真正到国政大事,他们差得远。”

燕太后没接话,她已经对苏代、苏厉两兄弟不满了。

当初说的那么好,感觉是治世之名臣,可事实上却是一肚子草。自己怎么就听信了苏厉的花言巧语呢。

宣太后开口说道:“这头一个选择最简单,你拿出一点真正的诚意来,让燕民们订可你,具体怎么作,本宫会派人教你。然后在倭岛,你依然还是燕太后。”

燕太后不知道如何接话。

好在,宣太后也并没有让她立即作出选择,宣太后说道:“第二个选择是我秦国可以在现今的燕国找寻一座城池,你可以带你的力量回归,燕国不敢攻打你,但你也不能攻打燕国。”

“最后一个选择,南下,随秦军南下。”

听宣太后说完之后,燕太后问道:“为何不能助我儿回燕都。”

“凭什么?”宣太后摇了摇头:“凭什么那些赵国齐地的燕军要回去与自己曾经的同袍兄弟血战,拼杀。凭什么,为你一已之私,就想挑起战事。”

燕太后急了:“我燕国,可附秦!”

“哈哈哈!”

宣太后大笑:“莫说你一个燕国,就是眼下赵国想附秦,我大秦也不答应。”

“为,为什么?”燕太后完全不明白。

“信不信在你,三个选择,你挑一个。本宫把话说在前头,倭岛的燕民并不喜欢你们母子,因为当年他们是燕王、燕国贵族放弃的。事实上,赵国齐地的燕军,他们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来对抗赵国,他们更加的讨厌你们。”

宣太后的话如重锤击打在燕太后的心中。

宣太后没胡说。

当年确实是因为燕国上层贵族们认为乐毅要反,然后放弃了二十万燕军,并且将燕军的家眷迁离了繁华之地,全部驱赶到了北方与东胡接近的地区。

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燕太后坐在那里足足发了一刻钟的呆,这才起身施礼告退。

宣太后最后说道:“若你什么也不选,我秦国保你母子一个富足终生。”

“谢太后。”

燕太后离开了,她甚至在想着,一个富足终生倒是一个好选择。

燕国弱小,可燕国朝堂之上的争斗却异常的残忍。

出了门走了没几步,燕太后突然回头冲进屋内:“太后,我还有第四个选择!”

“说来听听!”宣太后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燕太后这第四个选择是什么。

燕太后说道:“我也不想当什么太后,也没兴趣再入主燕宫。太后既然许我终生富足,也许了我可以留在倭岛。那么我便求太后给我娘家一族,在倭岛,或是一块新地方一个立足之地。”

“你当真?”

宣太后倒是没想到燕太后竟然作出如此选择。

燕太后的存在,事实上对于秦国来说,有点鸡肋,因为秦国并不想再让燕国附秦。

理由很简单,秦国不想要燕国的贵族。

第五八三节 南下的目标

在韩、魏附秦之后,秦国到现在为止,都在为韩、魏的贵族头疼。

并非秦国没有容人之量。

也并非是韩、魏两边的贵族过于贪婪。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

在秦国贵族眼中,韩、魏是战败一方,那么战败的一方就要有身为败者的自觉,秦国的贵族想扩大自己的财富,那么韩、魏便对秦国贵族着巨大的吸引力。

反之,韩、魏的贵族认为,他们是附秦,而不是被完全击败,可以说是融入。

既然是融入,没有拼死战斗,也没有让秦国有巨大的损失,那么秦国眼下蒸蒸日上的社会财富,理应也让韩、魏的贵族粘到一些好处。

谁都没错。

所以韩、魏、秦的顶尖大贵族们倒是冷静,可以坐下来去思考,去讨论解决这件事情。

眼下,在韩、魏、秦的中小贵族之间的矛盾还没有一个合理的化解方案之前,若是燕人再附秦,对于秦来说是一个大麻烦,对于眼下秦、魏、韩三国的大贵族而言,则是一个灾难。

所以,燕太后的价值在朝堂之上,经过讨论,已经越发的没有价值。

事实上,燕太后自身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知道,自己手上握着的燕王,也仅仅是被燕国大贵族们扶起来的一个傀儡,并没有真正掌握什么实权。自己手上的玉玺也仅仅就是一块石头罢了,这块石头在不同的人手上,自然是有不同的价值。

“太后,贱妾只要一块栖身之地。”燕太后再一次请求道。

“好,本宫给你。”

宣太后亲口答应,只是一块地罢了,燕太后丝毫也不会怀疑这口头的承诺会有水份,她很清楚的知道,秦国眼下掌握的土地有多少。

燕太后离开,宣太后反而沉下了脸。

一直坐在屏风后负责记录的姒翎从屏风后出来,将一份宣太后与燕太后的谈判记录交给宣太后看。

宣太后只是扫了一眼:“备案吧。”

姒翎问道:“太后似乎心有不快?”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会闹上一闹,这样的退让反而让本宫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也好,这样的结果正好。对了,让赢姜那丫头进来。”

“诺!”

屋外厅,姒翎接替了赢姜的位置让这场牌局得以继续。

赢姜入内。

宣太后见到赢姜一进屋就问道:“白晖给你是否有密令?”

“回太后的话,没有。我本是秦将,不敢有隐瞒太后。”

宣太后又问:“我信你,不过白晖不会没理由调你所属的一整只兵马。”还是那老话,大河卫虽然解散,大河卫的人马编制不在秦军,可是已经叫成习惯,更因为大河卫的编制依然是按秦军的编制走的。

赢姜所属全数是一万三千六百人。

若依秦军编制,那么一万人是战兵,然后是一千二百辅兵、一千二百伙头军,一千二百医兵。辎重、粮草、马夫等另算。

赢姜的部下,也是一万三千六百人。

区别是,六百大匠、六百中匠、四千八百学徒。护卫四千二百人,伙头军二千四百人,一千杂兵。

这一千杂兵当中,包括有马夫、兽医、铁匠、木匠、银匠、皮匠等等,辅助人才。

六百大匠中,植物、动物、矿物、药材、香料、宝石等,都是专业人才。

与另外两只不同,赢姜这一军,更专注于药材、香料方向,所以这两方面的人才占据了六成以上的配额。

对于宣太后的疑惑,赢姜也不知。

赢姜回答道:“末将只是奉了调令,所属部下分为六个批次,依次在新港上船,然后到倭岛休整,接下来往那里去,只知道是南下。具体往那里,末将完全不知。”

“好吧,你去休息吧。”

宣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赢姜可以离开。

赢姜再次一抱拳:“太后,末将斗胆猜测一二。”

“那就猜。”

“大河君曾经明言,天下香料的极致为四大至尊名香。”

宣太后接口说道:“听过,为沉檀龙麝。”

赢姜说道:“太后,这个龙有两种,就那一种为龙香连大河君都没有确定。”

“有趣,本宫倒是没有听说。”

“太后,一种为身长十数丈的海中巨鱼身上所产,可遇不可求。另一种龙香则是取自珍贵树木的凝脂。这次南下,末将猜测目标就是这种凝脂,以及沉香木。”

换个人未必能够猜测得出。

不过赢姜既然作为这一军的领将,那么在作一些准备工作的时候,多少留心一下,还是能够猜测或是分析出来的。

听完赢姜的话,宣太后暗道可惜。

她已经出来很久了,不可能不回咸阳,所以这一次南下她是肯定没办法去的。

宣太后说道:“这件事情,你有告诉其他人吗?”

“回太后的话,这只是末将的猜测,末将不敢对外人言。”

“你可以透露一些,也让有心人知道,什么叫四大名香。有些时候,财富会让人贪婪,但也可以让人有野心,控制的好的话,可以让许多人更加的卖力一些。”

宣太后特意给赢姜解释了一下。

赢姜表示明白,然后施礼后退离。

再说中原。

白晖回到洛邑了。

秦王就坐在白晖面前,白起也陪坐在一旁。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突然,秦王掀了桌子,可一掀之下,因为这张木桌实在太重,秦王竟然没掀动。

很尴尬。

不过,秦王伸手就去扫桌上的茶杯。

白晖手快,立即拿起自己的杯子,然后还有那只茶壶后,没见白起怎么动,白起的杯子滑到一旁,正好让秦王的手没有碰到。

结果就是,只有秦王的杯子被自己扫到了地上,白起用脚轻轻一挑,然后杯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丝毫的损坏。

“你可恶。”秦王黑着脸就准备骂人。

白晖摇了摇头:“王兄,这一套茶具已经是瓷器中难得的极珍品,若放在洛邑市集,千金都未必能买走。”

秦王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三下,拍的自己手疼。

一边揉着手心,秦王一边说道:“你凭什么反对为兄出海,海外如此有趣,凭什么就不能出去看看。”

第五八四节 海上风险大

当然要反对了。

白起无所谓,只要咸阳的后勤体系不乱,保证自己练兵以及布防所需,秦王在不在秦国,不要紧。

更何况,这次调动四卫最精锐的三千人,以及禁军一千老军随行护卫。安全上也不会有半点问题。

至少海上的风险,大秦眼下又不是第一天出海了,海上也有精锐的船员。

秦王眼看着白晖不说话,伸手就准备去提那烧热水的铜壶,白晖赶紧伸手拦下:“王兄,这个玩不得,这东西很危险,先不说铜壶很重,里面的热水会烫伤王兄,炉内的煤球也是有火的。”

白晖不劝还好,这一劝秦王更怒。

秦王指着白晖:“你当为兄是小孩子,难道不是吗?”

“这个,有个叫孟柯的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旁边,好象是这么一个意思吧。王兄是大秦之王,海外怎么说也会有危险的。”

“放屁!”秦王怒了:“那册书为兄十五年前就读过,写的是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好象是!”白晖不怎么记得这一段古文了。

秦王说道:“这话的意思是,防患于未然、觉察可能存在的危险,提前防范。或是说,一但发现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要及时避祸。这和出海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大秦的将士出得海,我这个秦王便不行?”

“这个……”白晖竟然被问住了。

秦王继续说道:“高祖穆公、先祖孝公在河西之战,身先士卒。就是王父也多次亲临前线,秦国的国君,那一个是躲在后面的。”

秦王的话说的硬气。

秦国的历代国君,在公子的时候那个没上过战场。成为王之后,也只有当今的秦王没亲自打过仗。

上一代秦王,秦武公,也就是当代秦王的哥哥。那可以一位好武之人,上战场这种事情太寻常了。

上上一代,也就是秦王父亲,打过五国联军,亲自与义渠作战过。

一个个往上数,历代秦王还倒真的个个铁血硬气。

“说,怎么不说了。”秦王看白晖不说话,立即开始逼白晖表态。

白晖思考再三之后,立即换了一个借口:“王兄,我是去寻宝的,你去了宝贝就和我没关系了,所以不带你去。”

“你无赖。”秦王气的直哆嗦。

白晖坐了下来:“王兄,出海或许可控,但这次真的会有风险。”

“风险?有谁能强大过秦军!”

秦王的傲气不是凭空出现的,此时的秦军确实强,在座的三人都清楚,若是秦国不顾一切,今天就可以发兵与天下宣战,然后最多两年可以扫平天下,然后一统。

但是,这样作的话,秦国的经济十年也恢复不过来。

经济的衰败,会让天下民众没有足够的温饱,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无数的饥荒,然后被有心人利用,那么新的混乱或许就会出现。

对于秦军的强大,白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风!”

“风,什么风?”秦王被白晖说晕了。

白晖深吸一口气:“王兄,闽越之地为什么海边人口少,海上的风,出现强风的时候,可以将一只军队吹到空中飞到几百里之外。船在这样的风面前,如同树叶在暴雨之中。”

“这,这是风?”秦王相信白晖没胡说,这么问只是因为惊讶。

白晖点了点头:“这仅仅是风,还有浪。有风就有浪,无风三尺浪。一个浪头高达十数丈,海边的一切都会毁坏,石头都会被击碎。”

“除了风、浪之外,还有看不见的海兽、礁石。海,一望无边,可以说连续十几天周边除了海之外,什么也没有。王兄应该听说过西域的极沙之地,走上十数日,除了沙便是沙。”

“你是说,迷路!”

“对,迷路。迷路比任何事都可怕,这次出海只能说一次测试,重点测试的是船只的抗风浪能力,以及咱们靠太阳、月亮、星辰以及海面为船只定位的技术是否可靠。”

白晖说完海上,又再讲陆上。

“王兄应该听九濮那边的贵族讲过,无尽的大山之中,有着无数的毒虫、毒蛇、毒草。九濮那边,许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连九濮那些经验丰富的猎人都不敢靠近。”

“往南走,可以说一切都让我们一无所知,一切都是陌生的。有着不认识的虫子,不认识的花草,不认识的树木。风险带着机遇,这是去冒险的是,这是去那命拼的。王兄你好奇心太重,你去实在太过危险,秦国承受不住这种危险,所以王兄不能去。”

白晖给了一个最最真切的理由。

秦王双手撑着茶桌盯着白晖,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么,你为什么敢去?你若是有个意外,你以为秦国承受得起吗?”

坐在一旁的白起突然开口:“这事公道一点讲。”

秦王与白晖同时看向白起,都想听一听白起怎么说。

白起慢吞吞的品了一口茶后说道:“要么都去,要么都不去。都去比只去一个人安稳。都不去,大家都安稳。”

“为什么?”秦王没想通。

白起说道:“白晖不让人省心,有王上盯着他,肯定不会出乱子。”

白起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便是,秦王也不让人省心,白晖也会盯着秦王的,你们相互盯着对方,就一定会不出乱子。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两个二货都会发神经。

“把邹衍公与屈原先生带上。”白起又给了一个建议。

称为公,此时并非是公爵之意,而是对德高望众之人的一种尊称,与称先生是同理。

秦王点点头,这个建议可以接受。

只要让自己出海,多带些人不是问题。

秦王转头开着白晖:“你说点实在,这次出海到底想干什么?”

白晖盯着秦王足足十个呼吸之后,沉声说道:“寻宝!”

秦王零秒回答,几乎是吼了出来:“不信。”

秦王才不相信白晖会为了寻宝出海,而且还把出海说的那么危险。白晖这家伙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宝贝什么是假,有危险是真,但不会是在海上的危险。

第五八五节 卖萌的秦王

秦王自认了解白晖。

若真是海上有巨大的危险,或说有危险不可控的话,白晖也断然不可能让宣太后出海。

白晖对宣太后是真的很好。

也不枉宣太后经常在说,白晖是自己半个儿,可惜自己没女儿,否则一定挑一个嫁给白晖。

所以秦王不相信出海有多大的危险。

白起在旁说道:“寻宝不是假话,往南走有决定北方草原生存之物叫草果,这只是一种,还有其他许多可以帮助我大秦控制草原的香料,最最重要的是,拿下南越,我大秦便可以对楚国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秦王不解:“楚国会看着我们秦国拿下南越,两边夹击吗?”

“不会。”

白起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茶杯:“王上,当楚国发觉之时,便是秦灭楚国之时。”

“好!”秦王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一句有价值的话。

白起不再管白晖的反应,拿出地图给秦王解释:“王上,灵渠既将挖通。楚人一直认为,秦军挖通灵渠就是为了借灵渠而攻岭南之地。”

“恩!”秦王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起问道:“王上,臣问一句。王上儿时可知道天下有多大,可知出了函谷关之外有什么,可知道义渠以北有什么。可知,赵国可以越过河套从北往下直攻我大秦?”

“不知,没有天下大图,何人能知?”

“白晖知道。”

白起说完之后,将折起来的另一半地图打开。白晖的地图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看到了。

秦王一看地图,惊呆了。

楚国往南,过了岭南竟然是一片大海。

地图这东西,后世可以在地理学课本上看到,战国这个时代,谁知道没去过的地方有什么。

秦王万万没想到,从新海出海往南一直走,然后就可以绕到楚国腹部。

泉州这一块地方秦王知道,而且也让楚国花了巨资买走,楚国以为,楚国自此控制了往东的大海,楚国并不知道往南还有什么,往南没多远依然是大海。

白起说道:“王上,这副地图见过的人,唯有……”

白起没再说,只是指了指这间屋。

秦王终于明白了,白晖不让自己去的真正理由,白晖这是去打仗的,也可以说去寻宝的,寻的是天下一统之宝。

“接了母后回来,出海!你敢拦我,我就敢把你发配到河套去。”秦王已经开始动用自己秦王的权力在威胁白晖了。

谁想,白晖完全不怕。

白晖很爽朗的大笑几句:“西域好,西域有葡萄。”

秦王脸黑了。

秦王看了看白起,希望白起能帮自己,或者帮自己想一想,白晖最怕把自己关在那里。

白起摇了摇头。

白起也了解白晖,白晖这个家伙扔到那里都行,都不在乎。

甚至于说,白晖很懒,懒到住在那里都不想出来了。

眼看威胁不到白晖,秦王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换上一副笑脸:“晖弟……,你看看为兄,幼年之时在燕国为质,儿时若不是咱们的兄弟白起拼死千里护送,怕已经是死在路上了。”

卖萌?

白晖有点懵。

秦王看白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登基之初,若非舅舅与白起拼死厮杀,怕……”

秦王竟然哭了。

白晖第一反应是看秦王手上有没有姜。

秦王心中暗笑,哥的境界已经增高了,想一想年幼之时的悲伤,眼泪可以流出来。

姜,哥已经不需要了。

真哭了?

白晖信了,秦王真的哭了。

白晖小声问了一句:“王兄,你真想去?”

“想,从来没出过远门,海有多宽、山有多高,为兄只想听人说说,想一想,却是没机会见到的。带我出海吧,看为兄多可怜。”

白起是个直人,看到秦王如此悲伤,也对白晖说道:“白晖,带王上出海吧。最多让王上留下诏令,出海之外遇到危险必须听你的回避。”

“好,好吧。”

白晖看白起都开口了,也只好答应。

秦王没有立即笑出声来,那怕内心已经在狂笑,脸上却依然很悲伤:“终于,终于有机会去看看这天下了。”

白晖心里只想说三个字,码码笔。

秦王出海之事,终于成为定论,没等白晖出屋秦王就已经下了诏书,诏令邹衍、屈原前来洛邑。

然后第二道诏令,命令鄢邑大秦船坞开始准备大船。

秦王出海,可不是普通的小事。

这船只大小不说,因为秦国的船只已经定型,肯定是成熟的船型最安全,但船仓的格局等,一定要有一些改变。

然后船队的规格,护卫、侍从、侍女、内侍官。

秦王乐呵呵的写着诏令,白晖也很无奈的写了在四卫调集精锐的文书,然后让白起用印。

调三千人数的四卫精锐。

这三千人的战斗力,可以击败眼下五万赵军。

因为这三千人当中,有二百人配备有火器,比如燃烧坛、火药包等等。

这些危险的武器如何运输,如何保管,放在那条船上,是分开放还是放在一起等等,白晖因为秦王要出海,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

秦王终于流露出笑容了。

白起在为白晖的命令书用印的时候低声问道:“你不想带王上出海,是怕麻烦吧。”

“当然,你看现在多麻烦,光是护卫的问题,就需要准备至少一个月时间,从军士的挑选,领军将领的挑选,那个不是事。这还没说吃穿用度,王驾威仪,以及王上要带的宫妃、美人之类。”

白晖说的很小声。

可白晖却不知道,秦王虽然在忙着写诏令,却是一直关注着白晖这边,他用心在听,自然是可以听到一些的。

白晖刚说完,就听秦王说道:“安心,为兄再下一道诏令,出海之后,后宫任何人也要听令。你安排一人用规矩管他们就是了。”

“还能怎么样。”

白晖也默认了。

管,肯定要管。但绝对不能是自己家里人去管,所以白晖准备请宣太后安排一人负责管这些宫妃,这些人若是不守规矩,出海之后肯定是麻烦无数的。

第五八六节 最佳夫人

一天又一天过去,白晖这边还有忙碌准备的时候,宰羽到了倭岛。

若说这天下间,女子的身份。

那么,大秦的太后,宣太后芈月当之无愧是第一。

第二呢?

有人说是秦国的王后叶阳后,也有人说是白起兄弟的兄长白起的夫人甘茹,当然,还有人说是秦国大河君白晖的正妻宰羽。

无论是谁?

宰羽到倭岛,其身份都远高于韩、魏的两位王后。

先行的船只到了倭京之时,韩、魏两位王后就已经派人日夜在码头处守候,一但确定宰羽的船只即将入港,那么她们必会亲自去迎接。

倭京秦宫。

正在为宣太后抄录一些公文的姒翎也在吩咐人去码头,作为越国公主,作为宣太后近侍女宫,她认为自己也必须去迎接宰羽。

宣太后看着姒翎吩咐的人离开后,开口说道:“你们都不懂。”

“不懂,请太后指点!”姒翎不太明白宣太后的意思。

宣太后说道:“你似乎忘记了,宰羽是白晖之妻。”

“翎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不,你还是没明白。白晖很会作人,也会作事。宰羽既然有资格成为他的正妻,有些事情上白晖肯定会指点。消息到了,依船只的航行速度来看,最多三天宰羽的船就会到。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姒翎回答道:“是,确实如此。”

宣太后摇了摇头:“不,十三天至十五天到,才是我大秦太后芈月所认识的白晖正妻。”

姒翎听出了宣太后语话中的重点。

白晖正妻,而不是宰羽。

“请太后指点!”

“你亲自去福港迎吧,若你有心入白府,就去福港迎。”

姒翎不明白,当下问道:“太后,算一算时间,我现在去福港怕是会错过,太后的意思是,让我有迎的态度。”

“去迎。”

“诺!”

姒翎想的是,宣太后让她有一个远迎的态度,迎没有迎上,并不重要。

两天后,福港。

姒翎到了这里才明白,宣太后让她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陶惠的船只比姒翎的船提前的两个时辰,陶惠作为大妾,自然是要迎女主人的,或者说陶惠更了解白府的情况。

姒翎的船到了,码头上就有陶惠留下等她的人,是陶惠的贴身侍女。

在见到陶惠贴身侍女的一瞬间,姒翎懂了。

陶惠不会主动在倭京去让姒翎和她一起来,但若是自己到了福港,那么才会遇到陶惠安排的人。

姒翎问:“陶夫人让你在这里等多久?”

“至今晚。”

姒翎点了点头,陶惠的贴身侍女已经准备好另一套衣服,姒翎见到竟然是粗麻布的外衣,制作的倒是精细,没多问立即换上。

姒翎见到宰羽的时候,宰羽穿的也是一身细蓝麻布的衣服,宰羽正在走访钢坊奴区。

陶惠见到姒翎后低声说道:“远远看着就行,大夫人已经到了一天半,昨日在秦军的伤兵营去过,给伤兵们送了一些小礼物,今天上午在辰国的奴区亲自为孩童上过一节蒙学课。”

宰羽,天子近臣太宰之女。自幼便受过非常好的教育,此时的宰羽,不敢说精通,却也能够就辰语、倭语作日常的交流。

辰国半岛与倭岛,根本就没有文字,他们能使用秦国文字也仅限于贵族。

而普通人,虽然没有强制他们保留原语言,但想成为人上人,学习周语便是基础。

姒翎一路跟随。

足足三天时间,宰羽走遍了福港的每一个角落。

秦国移民的村子,宰羽给老弱妇孺送衣问寒。

秦军的家眷,宰羽一次次的宣读着秦国朝堂的决议,秦军外派作战将士的家眷,为大秦流血,大秦绝对不会让秦军家眷流泪。

最低生活保障体制、军属优先评功体制、军属减税减赋体制等等……

每一条,每一句都是由宰羽亲自念的。根本就没有让文吏去宣读。

“为大秦万死……为王上万死……

这十个字的呼声,在整个福港连绵不绝。

可以说,宰羽在福港待了四天,然后一路到倭京,停停走走共花了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让秦国迁移至倭岛的人,还有驻守在此地的秦军,无论士气还是忠诚度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钢坊的产量,在未来的数月内,暴发。

正如宣太后所预测的那样,宰羽到倭京的时候,正好是先行船前来通报的十二天后。

倭岛秦宫,宣太后正在亲自过问洗尘宴。

内侍官一一汇报之后,退离。

赢姜在内侍官离开后上前:“报,末将有要事上报。”

“你要报的事,无非就是大河夫人在福港还有这一路上作的事情。可是?”

“是。”赢姜并不回避。

宣太后笑了:“有拉拢人心之嫌?”

“是!”

“愚蠢。”宣太后骂了一句之后说道:“咱们大秦,我这个太后是外人,王后也是。朝堂之上各位重臣的夫人,还没这个资格。武安夫人,代表着秦国的老旧贵族,他们才叫拉拢人心。”

“唯有大河夫人,她是太子近臣太宰之女。天子近臣正在为大秦一统天下而努力,那些不愿意追随大秦的天子近臣已经化为枯骨。留下的,便是大秦自家人。”

“大河君白晖呢。公孙、白氏、秦将。也只有他可以。”

宣太后说到这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本宫现在有点怕。大秦一统天下,必会有一场秦楚之战,这不同于寻常的战事,一战定乾坤。其胜负决定着秦、楚的存亡。王后,会不会有私心呢?”

宣太后芈月,楚国公族。但也只是公族。

秦王后叶阳,那可是真正的楚国公主。

宣太后为大秦一统天下,可以说拼了一辈子,叶阳则不然,叶阳在享受着秦国强大的同时,谁敢保证她内心没有一点点对楚国的怀念以及,在楚国将灭的时候,对秦国作点什么?

宣太后的担心不是没道理了。

真实的历史上,始皇对楚作战,一统天下的关键一战,李信作为大将军,说李信败在项燕之手也罢。

第五八七节 二十二车竹简

秦对楚,决定楚国命运的第一战,大将军李信领兵。

李信败!

若论败因,李信敌不过项燕或许存在,但当时的秦相昌平君是楚国公子。

而始皇的正妻,又是一位楚国公主。

其结果便是,背叛。

这种背叛是刺骨的疼,不仅仅打乱了秦国一统天下的计划,还让秦军十几万将士埋骨荒野。

再说间接的损失。

扶苏,天下公认最有资格继承大统,拥有极高的才华与品德大秦嫡长公子扶苏,正因为他的母亲是楚国公主。

背叛了始皇的楚国公主。

始皇自此,终生不立后,一统天下的大秦帝国,无皇后。

这天下第一位皇,也只有始皇,而没有始后。

宣太后神情黯然,赢姜默默的站在一旁,她是赢氏公族,她一心忠于大秦,忠于秦王。对于一统天下,赢姜敢上战场。可是面对这种事情,赢姜无能为力。

话说洛邑。

屈原到了,屈原身后有足足三十辆马车,其中有二十四辆都是属于他的,只有六辆马车是邹衍的。

白晖亲迎,远远的看着车队,白晖就笑骂:“老屈,你这是准备搬到海外去住,把家都搬上了。”

屈原白了白晖一眼后说道:“我只有两车的行装,二十二辆马车是我给王上的上书。”

“啊!”白晖拉开篷布看了一眼,车上装满了竹简。

“我说老屈,你怎么不用纸,还有毛笔?”

“还没习惯,用刀刻了几十年,一时半会没改过来。不过我也在学习,也用纸写了一些。”屈原拉开其中一驾车,半车的箱子,箱内装着用纸装订的册子。

白晖心中一阵恶寒,心说就么多的上书,秦王不知道要看多久。

而且这么多的竹简,光是捧着就是一个巨大的体力活。

屈原拉着白晖:“白晖,不要接风、不要洗尘。我有要事面君,你得在场。”

“行!”

白晖没拒绝的理由。

再看一旁的邹衍,邹衍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准备说什么。

白晖又看了一眼屈原,心中骂着,屈原这家伙。

一个时辰后,洛邑秦宫。

秦王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坐在上首的的位置,而是与白晖、屈原、邹衍坐在一张茶桌旁。

邹衍坐在泡茶的位置。

“这个茶便是道,好。”邹衍已经爱上了茶。

白晖也喜欢茶,唯一遗憾的就是眼下茶的产量还是太低了,在草原上也只有贵族才能喝得起,普通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甚至于,许多普通人都认为茶是珍贵的药物,而不是一种饮料。

屈原先开口。

“王上,臣在来洛邑之前,密会王后!”

听到这话,白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姓屈的,你别以为我白晖不敢打你。密会王后,你想死啊!”

也只有白晖脑袋里想歪了,连秦王自己想的都是公事。

因为屈原是楚人,王后也是楚人。

屈原面对凶吧吧的白晖,很是平淡的说了一句:“大河君,我不姓屈,我姓芈!”

白晖给噎得不轻。

只听屈原继续说道:“王上,臣是楚人,王后也是楚人,我们是楚国的公族。秦国朝堂之上楚人官员占了有两成之多,眼下秦国的顶级大匠、良工,占了整个秦国工匠的两成。船工楚人占了四成之多。”

“恩!”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并且示意白晖先坐下。

白晖拍桌子这事,秦王理解,无论屈原作的是对是错,白晖表个态度也是为他这个秦王好。

屈原又说道:“臣在朝堂,臣知道灵渠马上就有修通了。”

“恩!”秦王再次点点头。

屈原继续讲:“臣曾经被流放黔中,臣知道秦军可以通过灵渠攻打岭南,而岭南有数条路可以北上楚国。其中有一地,三水通汇!”

白晖在旁说道:“浈、武、北。”

“大河君。”屈原起身对白晖一礼,然后说道:“论战场之上的军略,武安君战神之名威震天下,无人能及。但论大国博弈之略,大河君怕是无人能及,灵渠快要挖通之时,我才想到你是要打仗的。”

“这是夸奖我吗?”

“难道不是吗?”

屈原对白晖一直没什么太好的脸色,正如白晖对屈原一样。

但是,屈原从来没有怀疑过白晖的才华,白晖也从来没有小看过屈原这个人的能力。

秦王这时开口:“叶阳她若不想再当我大秦的王后,我赢稷依礼将她送回楚国。秦不可能不攻楚。”

秦王罢后!

为一统天下,秦王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王后。

白晖绕海路去南越,这事白晖有权力保密,甚至连秦王都可以被保密,因为这不是开战,只是去探路,可以理解为侦察。

在白起、白晖的军权当中,侦察绝密,可以不给任何人报备,甚至不在军务记录当中备案。

自从秦王知道白起、白晖打算去南越探路开始,就已经下过决心。

灭楚!

秦王的话,屈原听的很清楚。

屈原在秦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清楚秦王以及整个秦国的决心。

天下一统,这已经是大势了。

屈原拿出一本小册子,双手捧到了秦王面前。

秦王双手接过,这是对屈原的尊重。

册子翻开,只见册子上写着。楚民与秦国一体论、楚民税赋论、楚国军役论、楚国礼乐留存论、楚国诗歌留存论……

这仅仅就是一本目录。

真正要上报的,则是那二十二车竹简。

屈原离开茶桌,退后三步双膝跪地:“臣楚国公族芈姓,屈氏,名平,字原,号灵均。为楚武王之子屈瑕之后。愿王上代天牧万民。”

邹衍依旧当什么也没听到,继续依各大名士研究出的茶礼在摆弄着茶具。

只有秦王与白晖被震惊了。

秦王的震惊因为屈原那句,愿王上代天牧万民。这意思就是屈原支持秦王成为天子。

而白晖震惊的则是,历史上屈原为什么自杀,有一个说法就是屈原是坚定的反秦派,因为得不到重用,而且楚王作出了许多自毁长城的事情,在楚都被秦国攻陷的时候,屈原心灰意冷所以自杀。

第五八八节 庄周公之问

历史上的屈原是以死殉楚的,其刚烈不亚于崖山十万民。

屈原怎么会支持天下一统。

是真,还是有阴谋。

白晖第一反应是怀疑,就在白晖准备去揪屈原的领子之时,秦王一把将白晖拉开,双手扶起屈原。

秦王跪地执大礼:“我赢稷,谢先生!”

白晖的反应,秦王的反应,邹衍都看在眼里,两个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晖这个人,会怀疑一切。

用魏冉的话说,白晖只相信证据,不相信口头的一切承诺,白晖这次若不怀疑屈原,邹衍反而担心。

白晖不怀疑,代表着白晖已经完全不信任对方,那么结果是可怕的。

这个天下,可以说除了当今秦国宣太后以及秦王之外,没有人敢轻视白晖的力量。当然,白起打白晖这事也常有。

秦王相信。

没理由。

秦王就是相信屈原,所以才对屈原施大礼。

原本站起来的屈原再拜,大声呼道:“王上,臣有上书,谏言七十四则。”

白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说这事自己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邹衍这时开口说道:“大河君,老朽有几句话要讲。”

“别大河君了,叫我白晖就好,你们这些老头子个个都是当世名士,也是我白晖心中敬佩的人,咱们是自己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家诸子,白晖内心也是大写的服字。

邹衍说道:“先说屈原大夫,百年之后天下是骂,还是赞,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他不假,天下一统的大势所趋,硬性对抗不如求一个天下的公道。”

“恩,在理!”

秦王与屈原还在面对面的跪在那里,谁也没动,却开始关注邹衍说的话。

邹衍再说道:“老朽代庄周公向白晖你问一句话。”

“请问!”

白晖站了起来,整理衣服重新坐下,这是一个态度。庄周公是白晖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内心都称为师的有德有道之人。

邹衍也是整理衣服,然后很正色的问道:“是秦一统天下,还是秦天下一统?”

这话,秦王懵了。

这有区别吗?

屈原也不怎么理解,因为庄周公这话只是让邹衍代问的,庄周公也并没有说明这话中的意思。

白晖明白,而且是非常的明白。

白晖很是郑重的回答道:“我白晖不敢代王上回答,我白晖自己回答,是秦-天下一统。”白晖在回答的时候,秦与天下一统之间有明显的间隔。

秦王不解:“白晖,这是何意?”

“王兄,庄周这么一问。意思是,咱们大秦一统天下,天下归秦。或是,秦为天下一统在努力,让天下一统,不再有战乱也不再有诸侯。区别就是,一个是秦为自己而战,一个是秦为天下而战。我选其二,秦为天下而战。”

邹衍起身,长身、跪、重礼。

秦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有区别吗?

事实上是有的。

邹衍明白,因为庄周公在他离开咸阳的时候与他深谈过。屈原明白,屈原不愧是当世大才。

白晖没回邹衍这一礼,闭上眼睛开口说道:“依邹衍公你的五德之说,秦为水德,天下一统则为新生,事实上我早有想过,也早有准备。”

“早,早有准备!”这次邹衍都震惊了。

白晖轻轻的拍了拍手,这里是洛邑,是白晖的地盘,白晖在伊川有府,在洛邑也有。

白晖的护卫入内,白晖吩咐道:“去宰府,问我订制的四样东西可制好。”

“诺!”

护卫离开,白晖对屈原说道:“老屈,也别跪着的,起来喝杯茶,你的心思我懂了,你的话我信了。”

莫说白晖只是臣子,但白晖若是不信,屈原也怕,怕的很。

再坐到茶桌前,白晖对秦王说道:“王兄,臣弟僭越了。有些事情臣弟有所准备,却没有上报王兄,是臣弟之错。但事情还没到提的时候,臣弟……”

秦王不用白晖讲完,他是最坚信白晖忠于大秦的人。

没有人比秦王更相信白晖对大秦的这份心。

白晖有些时候作的事情,经常踩着线上,没过线,但也不能说白晖作的事情完全合理,真要让朝堂之上去议,白晖僭越的事作的不算少。

这一次,秦王相信白晖无论作什么,都是没错的。

庄周公的那一问,白晖的这一答,此时秦王已经明白,而且秦王更加感觉到,白晖比庄周公想的还早,想的还多,想的还周祥。

半个时辰后,并不是护卫将白晖要的东西拿来,而是宰执亲自带来。

宰执一进屋就示意白晖的护卫退下,然后对秦王长身一礼。

“王上,臣以为此时并非观此物的时机,太早。”

白晖在旁说道:“不早。”

宰执反问:“天下将归一吗?”

“是!”

邹衍也说道:“天下将归一,或许在几年,或许在十年,但开始了。”

宰执这才从贴身处拿出钥匙,打开了身后那只箱子。

箱内装的是一件衣服,明黄色,锈五条五爪金龙。

邹衍惊呼一声:“土德、天命之子。”

宰执有些紧张:“邹衍先生,切勿大声,天子还在堂。”

邹衍很是硬气的顶了一句:“周天子失鼎,新天子在此。”

这件衣服就是按秦王的体形所制,黄袍、皇冠、节杖、一块麒麟玉玺,却没有刻字。

白晖拿着玉玺说道:“这上面将刻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宰执苦笑着:“谁敢刻。”

没错,周天子还活着,所以这块玉玺只能空白着,宰执不敢安排人去刻白晖要求的那八个字。

“我华夏之至宝,传国玉玺。这一块便是真正和氏璧,我用一块假的从赵宫之中换出来的,立此大功的便是凤舞,我私下给了凤舞百里倭岛之地,倭奴三千以示赏赐。”

秦王感觉手心都是汗。

天下一统,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梦。

想一想曾祖穆公,一生都是为了保下秦国土地在血战。祖父孝公不顾一切变法,只为秦国可以变强,可以抵御外敌。父亲惠文王,为了相王,受辱,为了秦国强大,亲自上战场。

到了自己,大秦将一统天下。

第五八九节 镇国至宝

第五八九节 镇国至宝 (第1/1页)

不!

秦王赢稷在这个瞬间全懂了,他懂了庄周公与白晖的对话。

秦代天牧民,保天下一统。

并非秦一统天下,而是秦代天让天下一统,让万民归于安宁。秦到自己这一代便结束了,接下来,是一个新的时代。

周天子之后,新的国号。

庄周公在为天下人讨一个安宁,而白晖也不简单,若天下依然是秦,那么列国之民如何安心。只有破茧重生,天地再立,天子祭祀天地,才有天下之新生。

“自即日起,寡人不戴冠。秦,执天命,赋予万民安宁。”

秦王滴血立誓,跪伏于那块还没有刻上字的玉玺前。

在秦王心中,这一块不是玉玺,是上天赐予天子之玺,这玉玺不属于他,属于天。

宰执上前:“恭喜我王,大河君密卫已经将黄钟找齐,并且秘密的收藏于我府中,并派了重兵护卫。”

“恭喜我王!”邹衍与屈原也上前道喜。

白晖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在白晖心中,天下三大镇国至宝。第一便是这传国玉玺,只是没想到这传国玉玺出自自己之手。

第二,九鼎,天下之九鼎,代表华夏九州。

第三,便是黄钟,黄钟代表十二律,后世有黄钟大吕之说,也有九鼎黄钟之说。这是礼,这是乐,也指秩序。

秦王走到书桌前,用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用印。

“王诏,白起受令!”

白起并不在这里,但不重要,无论是屈原还是邹衍都有资格将这份王诏送到白起手中。

血写的诏书,只有两个字。一统!

白晖低声自语:“秦十年不攻,还有四年。”

宰执在旁对白晖说道:“四年很短的,一统之战,光是作准备四年都未必够用。是时候整合韩、魏、齐、中山等各地士兵了。新军装,老夫去宜阳仓查过,你屯积的白麻布已经有一多半变成了军装。”

“恩。爷爷的意思是?”

“这次出海,带上韩军、魏军。让他们与秦军一起换装,秦军再穿黑色军装不合适了,天下一统之战,再以秦的名义作战,便失了大义。反之,你有许多手段便可以使用。”

白晖点了点头,宰执这类老狐狸,确实想的比自己远。

而白晖自己,只是占了一个后世信息爆炸的便利。

洛邑秦宫发生的事情极为机密,知道的人也仅限在场的数人。

不在场的,也只有白起一人知道。

一封血诏,写有一统二字。白起明白,是到了开始准备灭楚、伐赵的时候了,也是时候打开白晖屯积了数年的宜阳大仓。

白起知道,白晖这些年所作的一切,就只为一个目标,就是天下一统。

但白起不用庄周公问,也不用秦王去想。

白起比任何人都清楚,白晖求的是天下一统,而不是秦征服天下。

出海。

白氏兄弟白起、白晖所部最精锐的斥候绝对不能少。

狼刃卫特级兵卫白起亲自抽调了二百人,这不是为了保护秦王,而是为了画地图。将南越的地图,以及南越到楚国南部的地图画出来。

白晖有的只是大概的图,白起要的是行军打仗用的图。

那里有河,那里有山,那里有路。

用白晖的话说,要详细到五十步之内。

宜阳大仓开仓,新式军装开始往新港运输,在洛邑换装太容易引起赵、楚两国的警觉,只能放在新港换装。

韩王咎、魏王遫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们只知道要出海了,要发财了。

他们让出的几座大城抽调的主力,再一次在各自的都城训练,然后挑选精锐准备分批次往新港出发。

秦国这边已经有了文书,人去,军械不用带。

韩、魏是秦国的附国,他们依旧拥有部分的资金自主权,两王命令运输大量的粮草往新港,然后亲自来到洛邑面见秦王。

两王见到秦王都大吃一惊。

秦王,身为大秦之王,平时穿的时候都是暗金龙纹黑袍,而此时,秦王只是用一根简单的布条扎住头发,然后身上穿灰白色的短衫,然后是一件马甲,腿是一条马裤。

这打扮怎么和白晖有几分相似了。

“秦王!”韩、魏两王主动上前施礼。

没戴王冠又如何,没穿王袍又如何,秦王就是秦王。

秦王哈哈一笑迎了上去:“什么王不王的,咱们是自家人,赢稷这次与两位一同出海,你们有所不知,有宝贝。”

“宝贝!”韩、魏两王都是眼睛一亮。

“见过这个吗?”秦王拿出两枚金色的珍珠给两人一人一枚。

见过,他们见过,这东西在白晖手上有。

“成筐成筐的。还有天下四大至尊香料中的沉香、檀香。说不定还能遇到龙涎香。这些都可以不提,有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韩、魏两王几乎已经把脸贴到秦王脸上了。

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你们说,若是稻米一年三熟,会如何?”

“啊!”韩、魏两王眼睛都直了。

稻米一年三熟,这产量增加的太惊人了,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可以暴人口了。有了足够的人口,便可以大富。

眼下,韩、魏两国的人口根本就不足以去征服倭岛,也不够去跟着白晖南下发财。

并非韩、魏两王不想学着秦国给予生育孩子多的减税、补贴等,而是没有足够的钱粮来支撑这个消耗。

韩民、魏民并非不喜欢家中孩子多,而是田地就那么多,每个人能种的田亩数有限,韩、魏两国的民众还没有足够的新式农具,秦、韩、魏打造农具也是要花力气,花时间的。

而且需要大量的铁。

好在福港的钢坊产量巨大,让韩、魏的农具有了巨大的补充与提高。

但还不够。

没有更多的财富,韩、魏也撑不起这么巨大的消耗。

韩、魏眼下就如同自治经济体,秦国会有帮助,可秦国也会抽走一部分税收。

他们还是需要有巨大财富进账才能够大变、大动。

秦王赢稷笑了。

果真,白晖说的没有错,一年三熟的稻米足以让韩、魏两国的贵族发狂,这个比银矿的吸引力更加的巨大。

至于香料什么的,那是贵族用的东西,只有寻常万民需要的,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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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零节 太后密令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作为秦国的后勤大总管,魏冉已经累到眼睛发黑。

其副手西乞和都累的晕倒过一次。

宣太后回来了。

秦王在迎接之后,就已经有些急不可待的安排自己出海的事情。

倒是白晖在陪着宣太后喝茶,聊天。

“太后,今个怎么没生气?”白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太后倒是听的明白,宣太后回答道:“有什么值当生气的,王上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在作什么。”

白晖干笑几声没接话。

宣太后问道:“你说,叶阳可信吗?”

这句话可是把白晖问的内心一惊。

叶阳,当今秦国王后。

可信吗?

这话当真很吓人,白晖能想到的便是始皇的王后,那位楚国公主。

战国这个时代,不知道有多少位秦王娶的都是楚国公主为后,同样楚国也不知道娶了几位秦国公主。

最有名的那个,便是楚平王给自己儿子娶妻。

秦国公主到楚国之后,楚平王看到美貌的秦国公主,然后就不管自己儿子什么事了,与秦国公主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后来的楚昭王。

宣太后看白晖发呆,以为白晖在思考。却是不知道,白晖只是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白晖才说道:“不可信。”

“是你信不过,还是叶阳本身就不可信?”

白晖反问:“太后,若我要杀宰执,你说宰羽会如何?”

宣太后轻轻一拍茶桌:“就是这个话,所以我也信不过叶阳。除非你能让楚国先乱了。”

“作不到。”白晖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宣太后再问:“那么,你的意见是什么?”

“反间计。用一个假的计划,让整个秦国都相信,叶阳后自然也就相信,这个计划一定会传到楚国,然后让楚国去折腾吧。这个计划有些残忍,说不定叶阳王后最终都不想活了。”

宣太后笑了:“她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太后,这话太伤人。”

“伤人吗?若是伤人,便不要灭楚了。往细了说,这列国各王曾经都是一家人,再近了说,当初王上登基之前,我杀的是谁?”

宣太后这话让白晖心中不怎么舒服。

可白晖也明白,这是大实话。

宣太后杀的还少吗?

杀了秦惠文后的王后、王妃一大堆。当今秦王赢稷的兄弟一大堆,叔伯一大堆,杀到赢氏公族服软。

“听我的,带屈原出海,让他别回来。”

宣太后给了白晖一道死命令。

白晖摇了摇头:“下不去手。”

“没让你杀。”

“那行,我有一百种办法把他困在海外,放在岘港挺好,那里他就算会游泳,估计能游上几年时间才能回来,等他游回来的时候,楚国也没有了。”

宣太后问:“岘港在何处?”

“楚国往南,便是南越。南越往南,便是大海。大海有湾,从陆上也可以过去,那里借三样东西就足够的秦国获利丰厚。”

“说来听听。”

“第一样,草果。是煮肉的第一美味。第二样,靛蓝原料,在当地只是一种草,相信咱们的工匠可以将其变成上上等的蓝料。最后一样,蕉树。蕉树有许多种,每一种都能够生产成百万斤的麻。”

宣太后听完之后,大吃一惊。

吃惊的不是白晖说的这些东西,而是白晖的想法。

别人出海图的都是极珍的宝物,白晖却找的是这些不起眼的草、树遍地都是的东西。

白晖了不起。

珍宝可以得一时之利,而这些利民的草,却可以形成的一个巨大的产业链。这个产业链足够让秦国万民富足。

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出海,因为出海风险太大。

现在许多人都愿意出海,因为任何一个普通人出一次海,一年或是两年时间,就能撑足十年的收益,一些个风险与这样的获利,愿意拼一把的人,大有人在。

“很好,把屈原给我,给我这个大秦太后,给咱们大秦留在南海。叶阳这边,我来对付。若她敢有一丝异心,莫怪我不讲情面。”

宣太后动了杀机。

最初,宣太后想的只是叶阳会念楚。

白晖那句话说的对。若是白晖要杀宰执,宰羽会如何?

人之常情。

白晖补充了一句:“太后,坏人让我来作。”

“你以为,本宫是好人吗?”

“不是”白晖摇了摇头:“秦一定会一统天下,我兄白起必会杀戮重重,而我也会恶名昭昭。让天下人恨我们兄弟吧,王兄可以挥泪斩白氏。”

“你,要走?”

“恩!”白晖点了点头:“不是我不喜欢这天下,而是这天下容不下我们兄弟二人。这天下大着呢,愿意出海挣钱的,愿意去征战天下的,就让他们来。咱们这中原,还是安安稳稳的好。”

“这天下……”

宣太后不想说话了,她有点心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宣太后摆了摆手:“去吧,我累了。”

“是!”

白晖退后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几天,秦王与白晖车队从洛邑到伊川,再从伊川走运河到鄢邑,从鄢邑坐上大船沿大江顺流而下,船队停留的第一站便是,新港。

在新港,秦王见到了粟珞。

“参与我王!”粟珞高喊的不是秦王,而是我王。

“免礼!”秦王快走几步,将粟珞扶起。

对于粟珞这一句我王,秦王是喜在心头。

粟珞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赵国容不下他与骑武,而燕国也回不去。所谓的燕太后保出来的那个娃娃燕王,连倭岛的燕民都不愿意追随他们。

自己手上有兵,现在已经有接近七万人马了。

七万人马又如何,赵国等着自己与齐国两败俱伤之后,全部消灭。

燕国回不去,齐国灭不掉。没有后勤,没有地盘,这些人马撑不了多久就会全灭。还不如降了秦。

乐问在倭岛混的风声水起,他们手上有七万人马,若是早调兵去倭岛,怕是眼下手中至少有三十万奴隶。

后勤也有了,吃喝也有了。

再加上背后有秦,当真没什么可怕了。

所以,这一次来新港面见秦王,粟珞已经和骑武商量过,并且得到了几乎所有将领的同意,就是改帜。

第五九一节 南下

见过秦王之后,粟珞又来到白晖面前长身一礼:“见过大河君。”

白晖点了点头,然后身边的护卫捧上一只托盘。

托盘上是一套军常服。

白晖这才说道:“秦与你等,原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分彼此。出了海,咱们更是一家人,要一致对外。本君决定,出海所有的军士,穿新军服。这是将军的军常服,就是日常所穿。”

“末将明白,末将谢大河君。”

白晖点点头:“传本君将令。”

立即有一个书吏上前:“大河君将令,着令燕人粟珞将军选派精兵良将一万五千人,登陆倭京与倭本岛东港,一年之内,清扫倭京与本岛东港之间一切不臣之民,一切所得,依倭岛法令。”

“末将,得令!”

刚投降就有一块大肥肉扔给自己,粟珞脸上都笑开了花。

从乐问那里粟珞已经得知,倭岛倭京以西,可以说只差清扫山沟,倭京以东却还有几处大的倭奴聚集区,人数合计几十万人,也有人说,倭京往东还有百万倭奴。

当然,这些不重要了。

至少自己带七万人刚刚投靠,就是这么肥一块,怎么能让自己不兴奋。

白晖又说道:“燕人多在北地,这次灭辰国之战,你可愿参加?”

“愿为先锋。”

“好,你留一万精兵随本君南下,你与骑武将军一人南下,一人北上。北上之人听从王龁将军号令。相信本君,你们燕人不是去送死的,你们能跟上王龁所部的冲锋脚步,才有肉吃。”

粟珞愣了一下后,大笑。

白晖这话不假。

秦军进攻,绝对不会等什么陷阵营先杀,秦军的主力杀的比任何人都凶。

人头就是战功。

有时候跑的慢了,想找个敌人都不容易。

粟珞退下后,魏遫站在了白晖身旁:“新军服有没有我们的。”

“你说的呢?”

白晖一句反问之后,没理会魏遫,自己就往新港内走去。

这里有造船厂,有仓库。白晖既然来了,便一定要带秦王去亲眼看一看,秦国眼下在新港的力量有多强。

新港停留了五天,先头部队已经派出去了约六千人马,白晖这才与秦王正式出发。

船在海上航行了三天之后,白晖命令远离海岸。

秦王解:“难道前面海面下有石头?”

“王兄,前面再走不远,就是楚国的泉州港。我派人秘密的调查过,楚国虽然得到了泉州,但他们依然没有下功夫去开发,眼下楚国正在花大力气清扫整个闽越,想把所有的反抗力量清除,然后才开发港口。”

秦王问:“你以为,楚国这么作是对,还是错?”

“无关乎对错。”

“为何?”

“楚国得到港口又能如何?这个港口给楚国无法带来利益,港口的作用就是货物的流通,楚国眼下并无多少货物需要从海上走。辰国半岛的生意控制在咱们手中,倭岛的生意,楚国粘不到。”

白晖一解释秦王立即就明白了。

闽越这块地方秦王之前就从白晖那里了解过,这里多山,是药材、茶、矿石。或是烧制瓷器的一处好地方,但楚国才刚刚控制了闽越,茶林还需要种,药材靠进山采也不会有多少,也是要靠种的。

其余的楚国就算制作了,也并没有足够的生意。

秦王再问:“那么,若是这港在咱们秦国之手呢?”

“王上,这个港太重要了。可以说是咱们南下最重要的一个中转港,南海有多大,南海比中原还大,南海那里有无数的生意可以作。不说南海,仅辰国半岛所需要的茶、倭岛所需要的茶与药材这两项,需要百万人劳作才能够满足。”

白晖给秦王讲解了出海贸易的最基本条件,那就是货物。

有足够的货物运出去,同样也有大量的货物是港口需要的,否则这个港口便没有足够的价值。

船又行了半日,秦王可以用肉眼清楚看到船左边的陆地。

秦王问白晖:“这是何处?”

“小流球,或叫夷州岛。这里依照历史来说,应该是几万年前,山崩地裂,从咱们中原的陆地上分离出去的一块。”

“就咱们的斥候上报,这岛上有人,但人口总人数最多也就是三万人,就算有没找到的也不会超过四万人。这岛上的人,应该是上古时代陆地分离之时,飘过去的。这个我没研究过,应该是这样吧。”

白晖说是应该,也就是没把握。

秦王也认为白晖讲的有理,天地大变将一块陆地裂开,只能说天威惊人。

至于人口,秦王也认为这上面有人,也应该是上古时中原过去的人。

白晖又说道:“这个岛,西边是平原、盆地,整个东边都被山挡着。这岛上气候怡人、物产丰富。我已经命人在岛的南北两端登陆,人数不多,各有一百五十户,外加五百兵马。”

“恩。将来这也是天下的一部分?”

秦王认为,这个岛不同于倭岛,既然是从中原的陆地因为天地大变而裂开的土地,那么这也就是中原的一部分。

这件事情,秦王不愿意退让,既然是中原分出去的,那就应该回归。

教化礼乐,德育万民。

“王上英明!”

白晖没意见,这里眼下没有开发的价值。记得历史上记载过,三国的时候孙权派了一万人过来开发,但这地方开发的价值并不大,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口。

大量的移民过来开发,意义不大。

船上海上航行了足足半个月,一直是可以看到陆地的航行。

终于,正北方向见到了海湾,很深的海湾。

船队开始减速,白晖站在船头远远的看着,也不说话,也不询问,也不下令。

秦王问:“到了吗?”

“王兄,北上海湾深处,便是这次的目标。我在想,是选找一处休整之地,还是一口气杀上去。依秦军的作战风格,没有半点情报,这样杀上去。”

白晖摇了摇头:“不智!”

秦王远远的望着这海湾,这里正是后世的广州湾,秦王已经不再去想白晖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但肯定的一点便是,这里便是灭楚的关键所在。

第五九二节 原始部落

正在白晖犹豫的时候,秦王突然抽出了佩剑。

“传本王诏令,备战!”

秦王要打!

秦王凭什么就敢在没有半点情报的情况下,直接开战。

凭的就是这一次船队之中有白晖的三千四卫精锐。

曾经,白晖凭三千人完胜魏国二万五千人,所以秦王不想等了,想要打一次突袭,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秦王还有一个凭依就是,渴望。

不是秦王对岭南的渴望,而是魏人、韩人对岭南的渴望,以及燕人对军功的渴望。

秦军的军功制度,燕人这些兵马初加入,他们要立功,他们需要功勋。

下完命令之后秦王不由的看了一眼白晖。

只见白晖面无表情,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处海湾的两侧。

后世,对于贸易而言,这两侧都是重港,也都被人抢走,不过此时这些信息都不重要,眼下这里贸易是零。

就算有产品,也要有地方能够卖出去。

百越的百,并不是指真的有一百个,而是一个多数、约数。

百越是战国时代对南方诸部落的泛称,周王室的记录当中,有东越、欧人、于越、且瓯、苍悟等等。

这个百越与越国,还有是区别的。

当然在人种上,也是不同的,越国还是中原,后世可以称为汉族,这个时代还没有汉,所以只能说是中原人。

经过许多水道之后,大船开始靠岸。

最先到了一队斥候前来报告:“报,北边二十里,正有战事,交战双方合计约有三千人。”

“白平!”白晖一声低喝,白平出现了白晖身旁。

白晖吩咐道:“带五百人过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有,让他们听话些。”

“诺!”

不用派人过去,猜也能猜到,是战争。

正如周王室所记载的那样,百越这里有许多个不同的部落,他们为了环境而战。

船队靠岸,秦军火速开始扎营。

白晖站在营地高处,一条条的下着命令:“燕人调一千兵马去支持白平,再调五百人马去寻找合适的水源。”

那里周围全是河,白晖也要找到固定的取水地,这一点很重要。

白晖继续下令:“韩人分出一千人,方园五十里内警戒。魏人分出一千人,分为十只护卫队,赢姜带这十只护卫队去寻找百里之内一切可以食用之物。秦军守营盘。立即行动。”

无论后世白晖是什么,在秦国带兵也有七年时间,依然有了一位将军的气度。

整个营地开始忙乱起来,白晖对秦王说道:“根据周王室记载,在六百年前,已经有楚人来过这里,然后陆续有些商贸的来往。在这地方为了纪念楚国国君派人前来,所以建了一座亭子。”

“六百年前?”秦王显然不知道这一段历史。

“好象听谁讲过,是周夷王八年,还是十八年。”

提到周夷王八年,秦王便会算,心中默算一阵之后秦王说道:“是六百年前,那么既然楚国国君派人来过,楚国为什么不知道这里可以从海路到越国?”

“这个,要感谢咱们祖上孟赢公主。”

不用白晖解释,秦王自然知道这位公主是谁。

但秦王依然不明白:“为什么?”

“当年,楚国与秦国联姻,咱们秦国的公主嫁过去,婚书上写的清楚,这是嫁给公子建的。”

“是当时的太子建。”秦王可是把这个分的很清楚。

白晖说道:“对,是太子。然后楚平王看咱们秦国的公主美貌,就自己娶了回去。这事是一个叫费无极的干的,然后太子太傅去劝谏被费无极杀掉,当年的太子太傅叫伍奢。”

秦王笑了:“也对,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

“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个,也因为这里太过混乱,各部落之间混战不止,也让商人经常被杀,被抢,所以也就断了。”

白晖不需要详细的解释。

当年伍奢的儿子逃了,这个儿子就叫伍子胥。然后伍子胥逃到了吴国,先后兴兵伐楚五次,五次大胜。最终连国都都失去,楚平王也是郁郁而终。

就因为楚国失了国都,当年许多文献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楚国与南越的记载自然也完全没有。

白晖又说道:“就算楚国还有记载,这海路可以到这里的事情,也不人有人知道,天有多宽、海有多广,是寻常人想不到的。”

“恩。”秦王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来人,传寡人诏令。派人去找到那座亭子,然后保护起来。然后去寻找,那个部落建了这个亭子,无论他们与谁在作战,寡人保他们。”

“诺!”

建亭子的那个部落早就没有了。

白平遇到的不是两支部落在打仗,而是五支。

五个不同的部落在混战,争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了,听说这一仗已经打了三年,三年前为什么开战也不知道。

可怕的是,五个不同的部落并不是分成两派,而是分成了五派。

这混战的人武器倒是不差,青铜剑的装备率已经超过了五成,还有用青铜斧与青铜锤的。

白平杀到战场,根本分不清应该帮谁,或是参与混战。

白平身旁四卫这三千人马的统领之一铜戈提着一把斩马刀出阵,一抱粗的巨树,铜戈一刀劈断后,负刀而立。

就凭这一刀,战场上瞬间安静了。

五个不同的部落开始退后,各自聚集在一起。

白平看着这些人马,脑袋里也是一团乱,要怎么和这些人交流,或是自己要作点什么呢。

突然,有人提着一只铜锤突然从人群之杀出,奔着白平就冲过来。

白平没有动,这样的武力根本不在自己眼中。

只见跑过来的人身高比秦军低半头,皮肤发黑,身上穿的不是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脸上,身上纹有奇怪的花纹。

头发并不是束发,而是被削去了头顶,还有人是刮掉了两边。

很古怪的打扮。

此人正往白平冲过来的时候,白平轻轻一挥手,背后一队秦军拿着弩出列,白平吩咐道:“别杀他。”

只见十只弩飞出,射中来人的头发、武器、盾牌,以及四支帖着衣服擦过皮肤,当真如白平吩咐的那样,没杀他。

第五九三节 以物易物

军容整齐,铠甲鲜明,武器锋利。

还有那弩!

别看白平只有五百人,他们这几千人还真不够看的,怕是没有冲到近前,就凭那弩就能杀他们一半的人马。

其余一半,再看看那一刀将一抱粗的巨树砍断的人,近战也没信心。

这时,支援的一千人到。

这一千人并不列阵,而是摆出了包围的阵式,以一千人包围五倍以上的兵马,若放在中原,估计没有人敢。

现在,没什么可怕的。

弓弩阵列出,原本就混乱的人开始聚集的更紧一些,他们也怕了。

“都坐在地上吧!”

白平开口,可以场的人没有一个听得懂的。有人上前,也有人退后。

白平示意一名秦军出列,然后让秦军坐在地上。

没人懂!

白平有点抓狂,将身上的刀解下插在地上,然后提着一根木棍上前。

白平在用自己的方式,用动作加木棍准备和这些野蛮人交流一下。

再说赢姜这一队。

燕人早就听说过大河卫的威名,此时他们负责护卫,说是护卫,事实上这十个百人队的燕人只能算是外围的护卫,大河卫每一个小队都有十名秦军陪着。

燕人护卫更多的负责背筐。

“这个,没见过。闻其味道应该是某种香料,采集五十份。”

大河卫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五十只筐便已经装满。

在这里有中原没有八角、豆蔻、草果。

不仅仅是草,还有树。

大河卫的人将树砍倒,树皮、树胶、树枝、树叶、果子。

就这还不够。

砍倒的树还在挖出树根,然后树干还要分为芯材与皮材。

五十只筐装满,事实上这里距离他们的营地才十五里不到,仅仅就是出了营地转了一个弯进了一座山。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捆又一捆的草。

只要是没有记录在案的,没见过的,大河卫负责在外寻找的人都会带至少五十份样品回来,然后再研究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或是怎么用。

到了傍晚的时候,被包围的那些人外围来了更多的人,可他们却丝毫也不敢前进。

被包围的人是战士,外面来的只是部落里的普通人。

白晖与秦王也到了这里。

到此时,白平也没有成功的与这些人形成交流,完全的语言不通。

若不是白晖有命令,不要轻易开战,白晖只想把这些人砍了或是全部打倒,然后绑了回去作奴隶。

白晖不同意的原因便是,这里有些是原住民,有些与九濮有着联系。

还有一些,是几百上千年前从中原过来的人。

无论怎么说,那怕依后世的想法,这里的人算是一半的自己人,所以白晖不想在这里制造杀戮。

白晖到了,包围圈让开。

另外一边,从部落赶来的一些部落里的宿老也靠近了过来,白晖示意领几个自愿过来的人。

倒是有几个真能听懂一点中原话,不过也只能是偏南方的楚国方言。

白晖完全听不懂,秦军当中有书吏是楚人。

就算是楚人,听这种方言也是靠猜的。

“大河君,想问出来他们为什么开战,而且还是混战,可能很难。”文吏一脸的苦涩。

白晖也能够理解,就凭语言交流的困难,想知道这么复杂的事情,难!

不过,白晖也不怎么关心他们为什么打架。

五只筐摆在一位勉强能交流几个字的老者面前,然后白晖往筐里扔了几只草果,这东西事实上白晖认识作饭时用的。

这种还是原果子,若不是大河卫负责研究这些植物的人将这果子用多数方式切开,白晖也不知道原来草果是红色的。

准确的说,果子是红色的,一大团长在草根部。

白晖扔进去的果子,当地人自然是认识,至于有什么用,他们也没搞清楚。

“五筐,一匹布。”

说不通,就摆。

那五只筐摆一旁,然后再另一边放上一匹麻布,紧接着交换。

当地人似乎懂了。

一位老者用当地土语吼了几句之后,几个年轻人背上筐带着几十人飞奔着跑掉。

白晖也不急,命人摆上吃食与酒。

那边部落的人也抬着包围圈内那些战士的饭食进来,秦军也开始配饭。但包围圈只是放松,却没有解除。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几个年轻人回来了。

有的筐子装的满,有的筐子装的不满,但肯定都是草果,这东西进了林子,肯定是能找到的。

白晖身边一位文吏上前,将每只筐子内多余的取出来,不足的用多出来的补足,正好五只筐到九成,筐不可能完全装满,因为还要加盖子的。

多余出来的部分,单独推起来。

五筐刚采的草果白晖这边拿走,然后给为首的年轻人一匹麻布。

“如果,明白了吗?”

白晖这么问也是白问,语言根本就不通,不过当地人却是明白了,只要筐里装满东西就可以来这里交换。

有个男子指了指铜戈拿的刀,又拍了拍筐子。

白晖放声大笑。

笑,是因为白晖尴尬。这会怎么回答,这把刀要换多少筐草果呢?

是换,还是送一些武器来换到友谊呢?

白晖自己也有些没想明白。

但,既然想在这里站住脚,那么就必须和这里的人交流,白晖最终还是拿了一把普通的横刀递给了那个男子,那名男子倒也是明白,这是礼物。

当晚就飞奔着带人去猎了一只鳄鱼回来,作为回礼。

也就是当晚,当地人已经有妇人开始学习编筐,编十只筐子可以换到一把漂亮的木梳,或是编一百只筐可以得到一件彩色的衣服。

而白晖,则很专注于研究这鳄鱼肉怎么吃,是烧还是烤。

秦王则想用鳄鱼皮给自己制作一双靴子。

围着火堆,大河卫一位大匠谢过秦王赐的酒之后,给秦王解释道:“王上,说到咱们的草染,早有几百年前就整的很好,咱们秦国还不算强,齐国那边有专门种草染的。”

“种草!”

“回王上的话,就是种草。只说这蓝,蓝染之前不说,现在咱们秦国分为槐蓝、大蓝、大蓝青、水蓝、大青、小青、本青、园青……”

第五九四节 好学的秦王

这位大匠一口气,光是蓝色就说出五十多种。

而其中用作草染蓝料的竟然有七十多种草料。

“王上,这次又有更好的蓝料。在这里发现至少五种蓝草,两种黄草,还有一种颜色估计非常好的紫草。”

紫色对于贵族来说是特殊的颜色。

而紫色的丝绸,卖到西域去,比普通或是无色的,贵五倍以上。

好在秦国的紫色靠的是草,罗马那边的紫色靠的是贝壳。

秦王听着开心,他是头一次听到这些,当下吩咐:“来人,给几位大匠每人一瓶新酒。”

众人谢过之后,又有一位说道:“王上,这草有妙用。就拿蓝草来说,齐国最初用的蓝草,叶可以制蓝料,对于我等医匠来说,根却可以治风寒。”

“噢,如此妙用。”

“是,这草的学问越是研究便越是深。我等已经在着手想全力写一部草经。眼下已经收录一千多种草,其中有可以制作草染的,有可以是药材的,也有是香料的。如今日,便有草果一项加入。”

“妙,妙的很。书成之日……不,编著之时寡人不说赏,但有所须,大秦国库为你等作保。”

一群老头兴奋的不断道谢。

著书立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眼下有纸了,比起之前靠着刻竹简要轻松的多,可整理大量的资料,将许多知识整理到一起,也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话。

这些药材大匠、草染大匠、香料大匠等,年龄大了走不动的时候,便会加入这个编书的部门,他们会集一生所学,来编一部草经出来。

白晖早就知道这事。

原本白晖想,这植物学是不是应该分开,染料、香料、药材什么的,分种数个种类。

可再一想,既然是这个时代自发的研究,为什么要加上那么多条条杠杠的,怎么样都好,让后人去慢慢的完善就是了。

秦王头一次和大河卫这些大匠们坐在一旁,丝毫没有间隙的聊着天。

秦王算是学习到了。

这些老头子们走过之地,但凡是没有见过的,必须全部挖出来。就算是见过的,认识的,也要对比南北之不同。

听到这些老头讲话,秦王很是谦虚,用一副求教的语气问道:“这位匠师,寡人不解的是,这山中的草,如何成为药材的呢?”

“王上,老头子自幼随族人进山采药,族中有长老讲过一些事,老头自己也有观察过。”

“说来听听。”

“王上,咱们秦岭山中有野猪,野猪受伤之后会去寻草,老鼠被蛇咬中逃脱不死的,去啃泥。最为神奇的便是,山中的珠被蜂刺中之后竟然会寻地龙粪涂在伤口,这便是老祖宗药草学的来历。”

秦王听完后恍然大悟,竟然是如此方法。

秦王再问:“那么象现今,咱们在这里发现许多从来没有见过的草木树果,如何分类?”

立即就有药匠出来回答:“王上,经大河药学园整理了自周武王时到现在的书籍后,咱们秦国的大河药学园中拥有除赵国之处,可以说眼下能够得到的所有的药书。有人专门在整理这些书籍,听闻花销极巨,但这非小老儿所管辖之事。”

“赞!”秦王知道白晖的宜阳、伊川花钱如流水,有一些只针对秦国九卿上报,秦宫记入密录,并不为寻常人所知。

那位药匠继续说道:“王上,经过整理,已经初步成册了许多书籍,我等虽是识字不多,却也在任务之余听讲受学。”

“当学,当学。”

“王上,现在大河药学园有三种方式,第一种便是效仿药王神,亲尝百草。但此方,为最后一试。之前先是根据药草周边的生长习性作以推断,然后以兔、狗等尝试,而后再亲试。”

老药匠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骄傲。

这些药匠都吃过大苦头,有些药草吃下去就算毒不死人,也很人难受的要死要活的,这些药匠都对药材的研究有过拼上性命的贡献。

秦王起身,长身一礼:“寡人代天下,谢众老。”

众药匠赶紧跪伏回礼:“原以身试药,造福苍生!”

身为药匠,都是要拜药王神的,药王神传说是尝药而死,这些药匠不怕死,他们只怕自己一生无名。

许多人原本都是普通的采药人,白晖的新举措让他们得益。

不仅仅是生活上的富足,更是身份上的提高。每个大药匠最低都享受秦国第九等爵的供奉,并且福及子孙。

能在药典上留下名字,便是这些老药匠们眼下唯一的追求了。

他们有大河卫的传统。

到任何一地,只能没能被发现的,绝对不能有遗漏的。

可以不认识,可以不了解,但是一定要有一份样品留下来,自己不懂,不代表几人,十几人,几十人一起研究,不怕找不到药草的药性。

白晖知道这些人的苦。

对于没有化学手段的古代药匠来说,找到药材的药性,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亲身试药是一回事,有时候也有许多试药人。

他们生病,有新的药材可以试用,便是免费给予治疗,甚至是倒帖钱的,会不会死不一定,但肯定要吃苦头。

病情加重,药不对症,或是奇怪的难受什么的。

药材最多的是积累。

除了大补,极益的药之外,许多病用的药都是有毒性的。

相比起药匠,草染的匠人就幸运的多了,他们最多就是找不到合适的颜色,草产生的染料数量少,成色差等等。

当然了,深山老林里,猛兽毒虫的伤害是等值的。

再说另一处营地,近临着停船区域的营地。

屈原被留在这里,这一次白晖特意把文萝带了出来,就是为了盯着屈原。

帐篷内,各种饮食自然是不差的,当然还有一条鳄鱼腿。

“此肉到是从未见过。”

文萝在旁回答:“说是大地龙,身长一丈,皮厚爪利刀剑难敌,咱们船上的水不多了,所以暂时停船几日,有探险队负责去找水源,药匠与草染匠们耐不住性子,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没见过的花花草草。”

第五九五节 忽悠屈原

文萝自然知道这是那里,可他却不能说。

他总不能告诉屈原,这里往北就可以直接攻打楚国,没有人知道,在秦军真正开始攻楚的时候,秦国楚人的反应会是如何。

所以文萝一定会严格按照白晖的吩咐去作。

“恩,大河卫皆是精锐。”屈原没怀疑。

事实上,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出海之外,谁知道自己在那里,又没有后世的卫星定位,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只当是临时找了一处海岸暂时停靠。

屈原又问:“大河君要找的是何地?”

“我也说不清,听说那里有许多万民所需之物,所以这一次远行是必须要找的。其中有漫山遍野自然所生的麻料,取之不尽,还有一种天然的油,可以涂在身上到北方防风沙,还可以对轻微伤有大用。”

“大河君,心系万民。”屈原不由的称赞了一句。

邹衍心生怀疑。

邹衍与屈原不同,屈原是一个纯文学家,可能懂一些民生,一些治国,一些民政之事。邹衍是阴阳家,对天地研究的比较多,邹衍计算过自己出行的路程,别说邹衍不会这些。

邹衍对于天地日月阴阳的研究是很深的。

秦国水师的大航线定位研究,邹衍是出了大力。

所以邹衍可以大概感觉到,眼下出海后是怎么走的,虽然不知道距离,可邹衍却是知道,先南下,然后再急转往西,也就是说,这个位置很有可能就是洛邑,或者是大梁城方位的正南。

只是推算不出来,有多远。

邹衍还不懂,什么是赤道,什么是经纬度,什么是各种地域气候,他只知道,现在热,非常的热,热到自己想脱光了跳进水里。

南冷北暖,这粗浅的道理,邹衍还是懂的。

看着文萝与屈原之间的交流,邹衍选择了沉默,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

特别是秦即将发动一统大战,屈原身份敏感,邹衍更不会乱说话了。

当天的烤鳄鱼小宴结束之后,白晖对白平吩咐道:“三天,告诉所有人,三天之后大队人马必须离开,留意这里的不能超过一千人,而这一千人要能给我镇得住场子。”

“诺!”

白平懂什么叫能够镇得住场子。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白平就急急的来到了白晖的帐篷,低语几句之后,白晖站了起来:“传我的命令,让文萝无论如何带屈原先一步离开,我给你一张图,你亲手交给文萝,这是海图。”

“诺!”白平看着白晖在翻找那张图的时候,又问道:“二将军,不如你给文萝一个理由。”

“也好。告诉文萝,我要找一种树,秦军休整数日便会远行,所带伤药不足。此树名为桃金娘,看似花草,最高可达……”白晖对着白平比划了一下:“就比你个头再高一短刀。”

“明白。”

“叶对生,革质,圆。花单生,紫红,果紫黑色。算算时间,估计你们找不到开花的,去找便是了。若找不到这个,去找高数丈,有脑袋那么大果实,轻摇可以听到水声的椰子树。”

“诺!”

让文萝去找理由,白平不怎么放心。

白晖给了理由之后,让文萝把屈原忽悠走,这个不难。

天还没亮,两条船就先一步出航,屈原是被抬到船上的,他还正在睡。文萝给的理由是,自己接到任务,可又不忍把屈原大夫留在这里没人照顾,所以就带上屈原大夫同去。

而且任务非常有趣,是找一种果子的。

屈原感觉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急的让自己上船出海,难道有人受伤,还是有许多人受伤?

或是,别的原因。

事实上,文萝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白晖的命令是让他带屈原离开。

为什么屈原要在天不亮就离开,确定是出大事了。

那前一天还在械斗的五个部落,加几来总数接近十万人,老老少少,有一半以上都出动了。

天刚刚亮,他们背着自己的筐、篓就先去扫一遍了山林。

屈原可以说前脚走,后脚第一批当地人就涌到了营地外围,为首的十位老者,每个人负责照看十只筐。

这里有简单的天平,一边是铜锭,一边是吊筐。

而那十只筐,则是最初的时候秦军给当地人装草果的筐,这东西在当地人眼中,这是一种标准,他们采摘的东西就按这个标准来整。

黑压压的人头,倒也没有挤没有乱。

先送来的是草,一捆又一捆的草,无论大人小孩子,都背着一捆又一捆的草,大捆、小捆。

不用白晖这边人出面,当地那十位老者就开始组织人分草。

将草捆之中的杂草挑出来,只留下秦人要的。

盾果草,这名字是后世的名字,此时还没有人给这种草命名,这种草收价很低,低到几千斤才能换一匹布。

可架不住人多。

方园十五里内,这种草已经空了。

盾果草,这一种不同于北方生长的,而是南越独有的品种。要草染匠眼中,紫色染料最好的两种草都比不上这种,上上等的紫料原料。

白晖已经站在远处看了很近,赢姜就陪在白晖身旁。

秦王呢,没醒呢。

可营地外的动静他还是听到了,所以披上件衣服就出来看热闹。

见到白晖站在高处,秦王也走了过去。

“聊什么呢?”

“王上!”赢姜赶紧施礼。

白晖却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刚才我在问赢姜,这点生意值当开一条航线不。”

“有多少生意?”秦王不太关心这些,纯粹是好奇。

赢姜回答:“王上,臣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只知道这里有海量的药材,以及海量的染草。眼下还没有功夫去发现矿区,只说这药草与染草两项,特别是紫草,可补充秦国紫色染料不足的情况。”

“恩,挺好。”秦王心说,这里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大量的运来秦军,然后去攻打楚国的,生意好坏,不在秦王的计算之内。

若是这里建城,无论是县令,还是郡守,这些事情是他们操心的。

赢姜又说道:“臣刚才建议,派两船回去。先运来布匹、生活铁器等物品,这里需要。”

“小事。”秦王真没把这些当回事。

第五九六节 出门都是一家人

第五九六节 出门都是一家人 (第1/1页)

秦王示意赢姜去忙,先在这里列一个采购名录出来,然后让懂商贸的官吏去写好价格,获利是必须的,却也不要让当地人感觉受到了压榨。

秦军的营地外,北五里。

这里已经有了一处新的小规模营盘,就是专门为了接待这些当地人准备的。这里备有大河研究园的大匠八人,各种专业的人才都有,重点便是药、染、香、石四项。

无数的人排成了长龙,正在上交着他们从林中采到的物品。

这时,有个小女孩,看年龄肯定是很小的,带着一个更小的妹妹。两人背不动大筐,合力的抬着一只很小的……不是筐,是损坏掉的半只筐。

在排队的时候,姐姐在对妹妹用当地的土语说着:“再等一会,咱们可以换到一块糖。”

秦军的糖,多是饴糖块,若说甜肯定是不比上蔗糖块的。

不过为了好吃,有的用果汁一起煮的,甜甜酸酸的,非常的吸引人。

再说营地内,燕人士兵是头一次跟着秦军作事,倒不如韩人与魏人那么的熟练。

一燕人士兵将一大包整理好的染草放在板车之后,终于等到了搬班的时间,将自己的号服给了同伴之后,便往休息区去了。

因为工作多,而且当地人送来的物品数量也相当巨大,所以执行的轮休,接待那里不停止。

这名燕人士兵领了一份饭食,找到一处排桌前坐下。

这些排桌都临时砍的木头,简单制作的。

他看到好多人已经在这里,有些人吃完饭围坐在一起,看到他过来,有个魏人士兵,将一把青色的果子放在他面前:“吃点,这东西咱们药匠有说是枣,也有说不是的,管他是什么,反正没毒,挺好吃的。”

“谢,谢谢。”

燕人士兵没想到原本战场上相见,拼死杀活的魏人士兵竟然会主动送果子给自己,当下咬了一个,不由的眼睛一亮,确实非常的好吃。

这青色的枣,就是热带独有的青枣,与北方的枣是不同的东西。

“怎么样,好不好吃。”

“恩,好,好吃。”

众人一阵大笑,有个秦人士兵捧着碗过来也坐下,伸手抓了两个青枣后说道:“这东西,咱们发现之后,药匠还说不知道药性,怕有毒,我看咱们吃了就没事,没听说过什么果子有毒的。”

“可不敢这样说,上次在神农架,就有人误食了一种红色的果子,病了足足十日。”

“没事,听他们乱传。我听到的是吃了颜色漂亮的蘑菇。”

有老成的军士就说道:“无论是什么,小心点好。”

又有人差开了话题,当那个秦军士兵:“我说老白,你是白氏族人,这一次能发多少赏?”

提到赏钱,许多吃饭的人都停下了,连那位燕人士兵也停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位来自老三族的白氏秦军身上,虽然他只是一个什长,可因为他是郿县白氏的族人,肯定能知道比别人多的消息。

要在这里准备攻楚的事情,白氏族人就算没有命令,这些整族都随秦军征战几百年的老秦军们,他们有着强烈的战争预感,他们知道战争即将来临。

在这里不能乱讲。

这位白氏什长说道:“我倒是知道一点,听说这次大河君定了规矩,为这个规矩魏、韩两王与大河君争论了很久。”

“说,说说。”

“恩,规矩是这样的。我先说,这只是听来的,若最终没这么办,别怪我。”

“不怪,不怪,快说。”

“我听来的是这个意思,这次出海的收益,韩、魏的贵族各取一成。秦国贵族取一成三,其中三分是秦王的,大河君取两成。你们懂,这个不算各国内。”

“懂,懂。”众人连连点头,白晖单独抽一份,这个似乎早就深入人心,无论是对韩、魏,还是对秦国,白晖都不参与其中分配,从大账上单独抽一份,数量也不会太多。

这次也就是给秦王抽了三分。

“还有就是,大河卫独得两成半。随行无论来自那里的军士,合在一起分四成。而后这四成,各军将、水军、陆兵、主战、辅兵、杂兵、匠兵、医兵怎么分,听说还有细则,这就打听不到了。”

“四成!”众军士惊呼,同时心说怪不得韩王、魏王不满呢。

什么时候大头兵能分多数,这从来没有过。

有人就问了:“那,那咱们能分多少,我是弓轻卒。”

“我那知道,不是说了,细分的规矩没议好呢。”

“猜猜。”

“若是猜的话,我估计象你只要不死,回家的时候能带两百个银钱。”

“两,两百!!?”那问话的士兵跳了起来,弓轻卒不是主力士兵,他们是弓兵兼轻装步兵。

弓轻卒在这次出海的战斗序列当中,他们前面有秦军四卫、四军精锐。这四军精锐是指燕、韩、魏、秦挑选出来出来的极优秀士兵。与四军精锐同等的便是水军正兵。

第三档是水军辅兵、陆兵斥候、陆兵医兵。

第四挡是主力陆兵、水陆匠兵。

到第五档才是弓轻卒。然后还有陆辅兵、水杂兵。再往下才是辎重、杂役等等。

“当真能两百银钱?”

“差不多。”

两百银钱,就是两百枚银币,秦国此时银币的购买力也是相当惊人的,一银钱一石精米。

那燕人士兵弱弱的问了一句:“我,我等燕兵有吗?”

“什么燕兵。”

听这位姓白的秦军语气不善,让那燕人士兵吓了一跳。

却听这姓白的秦军继续说道:“这出了海,不知道走了几万里。到处都是异乡人,有些还能说几句,有些见了就拔刀,说起来列国都是咱家人,没见咱们军服换过,有何区别。”

“就是,你说的那么见外,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当然是一样分钱。”

燕人士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有士兵急急的跑来:“将令,加岗,开仓,取丝绸。”

“听到了,往那里加岗?”

“前营,取丝绸十匹放在前营,赵老药头特别吩咐,取一匹正红。”

当下就有负责仓库的,负责设岗的士兵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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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七节 诚信

第五九七节 诚信 (第1/1页)

前营。

就是刚才那个领着自己妹妹的小女孩,此时小姑娘正怯怯的看着面前的老头。

小姑娘当然不会说中原话,可小姑娘却有自己的手段表达自己的意思。

丝绸还没有送到,又有两位药匠前来。

“老赵头,这小丫头送来是没见过的草,或是咱们没注意到。”

“恩!”三位药匠都蹲在小姑娘的面前。

小姑娘也没怕,拉过妹妹,先是指了指天上的大太阳,然后给妹妹脸上洒了一点水,然后让自己的妹妹躺在地上,自己在旁边用力的摇,然后表示出很焦急的神情。

药匠们相互看看,有一位说道:“这怕是在说,受热了。”

另一位说:“去,去抬一位到这里水土不服,受热的士兵过来。”

小姑娘继续在表演着,把她带来的草用石头砸成汁,然后喂到妹妹的嘴里,她的妹妹很快就跳起来,擦掉了脸上的水迹。

“看来,是治受热的。”

小姑娘送来的植物放在后世,学名就叫广藿香。这东西对水土不服,还有受热什么的,都奇效。

那草汁很快就喂到一名身体不适的士兵口中。

短短一刻钟,那士兵已经恢复了精神。

“妙,妙。”药匠大喜,北方士兵南下,这潮热的天气让许多人都出现了腹泻,头晕等种种问题,很显然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还有水土。

这小小的草叶竟然解决了这个问题。

小姑娘不关注这老头在想什么,她的小脑袋里只有一样东西,就是那边放在竹筒里的糖里。

有同村的女孩采了草果过来换过,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药匠们继续扩大试验的范围,开始给大量的士兵服用藿香草。

小姑娘盯着那竹筒,眼睛都要红了。

小姑娘心说,你们要了我的草,应该给我那甜甜酸酸的东西才对,可你们怎么没给我呢。

看着许多人在这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还有她妹妹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

这时,赢姜到了。

找到了解决士兵在南方天气下腹泻、头晕的解药,这是天大的功劳。

大秦从来没有亏待过为大秦立下功勋的人,无论是谁。

“谁是首功?”赢姜是领将,这次出行只有三位领将,分别是水师领将,原齐人田源。陆战领将,高军衔低配的秦将白平。以及独特的大河卫领将赢姜。

“报领将,首功非我等,而是当地一年幼弱女。”

两个眼泪哗哗的小姑娘被带到了赢姜面前,赢姜问:“可曾找到她们的父母?”

“还没有,咱们语言不通,不知道如何去找人。”

“去找!想办法找。”

“诺!”

看着两个小姑娘哭的眼泪汪汪,在语言不通的时候赢姜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劝,吩咐道:“取各色点心六盒,各色糖果六盒。”

很快,十二盒点心与糖果就摆在两个小姑娘面前。

一粒糖果放进嘴里,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微微弯腰,拉着妹妹就准备走。

走,怎么能让人走。

这事要传了出去,只会说中原来人坑了两个小姑娘,如此大功只换了两粒糖果,这个脸秦国丢不起,中原更丢不起。

真的要论罪,赢姜都扛不住秦律的严酷。

语言不通,赢姜将十二盒点心与糖果都塞给了两个小姑娘,但又不能让她们这么离开,若是当地人以为那种草可以换到很珍贵的物品,明天都抬来了,是给还是不给。

所以,赢姜需要找到能说话的人。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姑娘留下,一个到傍晚的时候,当地部落的几位老者这才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到了秦军军营。

这妇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她正和村里人去彩豆蔻。

仅在这一地百里之内,大河卫的药匠就发现了五种不同的豆蔻,这东西无论作为香料,还是草药晒干之后拉回中原都有巨大的市场需求,所不限量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还正在考虑,是不是要雇佣一些当地人来负责晾晒这些草果、豆蔻之类。

那妇人见到自己的孩子抱着糖果盒,紧张的不得了,还以为自己的孩子偷了这些糖果。

交流是困难的,好在有几位老者还懂一些楚语,加上手势,再加上比划,甚至又安排士兵以演戏的方式重现的刚才发现的事情,以及展示了这小姑娘送来的这药草的价值等等。

足足两个时辰,终于,说清楚了。

十匹白麻布,上上等的白麻布。外加钢刀一把赠送给小姑娘的父亲,以及一匹正红,一匹淡绿的丝绸。

丝绸!

当地人认识,这是来自中原的极珍贵衣料,珍贵的无以伦比。

就当地而言,部落首领的女儿出嫁,想要一根红丝带扎头发都未必能够找到的。

这一次就是两匹,每匹四十尺。

那残破筐子内装的约有两斤药草,让这小姑娘这一家在一天之内,成为了部落,甚至是方园十数里的首富。

有些燕人士兵不怎么理解,私底下问过。

魏人士兵给解释道:“咱们出来就要守规矩,规矩是大河君定下的,大河君会定下是否为征伐之地。征伐之地外,便不可轻易作战。征伐之地,比如倭岛,皆为奴。”

“这里呢?”

“守信,咱们都是来自中原人,依大河君的规矩,咱们天朝上国,有代天教化万民万邦之则。征伐之地的人,便是贱民。除此之外,便可等同视之,就象对待自己人那样。”

燕人士兵又问了:“那么,如何区分什么是征伐之地,什么又不是。”

回答问题的魏人士兵一听就火大了:“你当你是谁,咱们就是个兵。等你作到将军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如何区分。”

“也对。”

这事在当地传的很快,仅仅两天之后,距离百里之外的部落也有带着他们的猎物、物产、药草等前来的。

秦人更是在营地外,立起巨大的木牌。

虽然文字不同,可却派了画师来画,画了许多图来表达各种交易的规矩,以及这里许多物品的交易价格。

没什么不能标价的,秦军的普通军械也一样标上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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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八节 白晖把秦王丢下了

每天的报告堆积如山,秦王忙碌并快乐着。

但白晖却不见了。

秦王忙了数日之后,仅是需要指示的文书就有五百份之多,不说别的,秦人看到发财的机会,仅是从巴蜀调运布匹的文书,短短十五日,就递交了四十份申请。

然后才是修码头、修路之类的文书。

终于,秦王将那堆积如山的公文全部处理完毕,突然想起来,自己有半个月时间没见白晖了。

最后一次见白晖,是白晖在大河卫那里查看文书。

白晖对于发现新物种,非常的有兴趣。

“来人。”

有侍从入内后,秦王问道:“大河君在何处?”

“报王上,大河君调了一半船只出海了,去向何处,不明。”

“不明?”秦王不是生气,而是疑惑。白晖从来没有过去向不明的时候,去那里都会留在位置,以方便有急事的时候可以方便找到的。

至于调兵的事情,这一次白晖拥有军权,连秦王都不能无故解除。

这军权是宣太后给的,出了海宣太后也担心秦王有可能会作一些什么离谱的事情,所以除了护卫职责之外,与秦王约法三章,秦王不得调动兵马。

秦王问道:“白平何在?”

“报,白平将军受令,北上二百里,有当地村落宿老陪同,营内备案是北上与当地部落交好。”

秦王点了点头,白平北上那么真正的目的不是交朋友,而是探路。

侍从又补充了一句:“禁卫防务现有铜戈将军负责。”

铜戈,秦军眼下真正的第一悍将。

使用一把九十九斤重的大砍刀,白晖若是硬挡的话,一招就败。若论躲闪,铜戈若真心与白晖拼命,三招之内白晖就会有危险。

秦王吩咐道:“叫赢姜将军过来。”

“报,赢姜将军与大河君同行,带走了大河卫的七成精锐。”

秦王明白了,这可恶的白晖是趁着自己忙的要死的时候,去了这次南下真正的目的地。

秦王再问:“那么韩王、魏王必也不在。”

“是!”

“下去吧,为寡人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再准备一些这里独有的果子。”

“诺!”

秦王恨也没办法,这里的港口对秦国非常的重要,这是北上攻打楚国最重要的一个屯兵之地,眼下有十足的借口,可让调韩、魏的兵马出海。

越人对于打楚国也愿意出力。

越人的贵族准备了五十万金的银币,一万六千精锐越人战士,只要秦国攻楚,他们必然就是先锋。

越国,便是被楚国给灭国的。

灭国也就是罢了。

秦军不伤民,可楚国当年却偏偏欺负无助的越国平民,这让越国恨。

再说白晖,其实白晖出海浪费了很多时间。

原本从琼州南端直插过去就可以到白晖这次想去的地方,可白晖偏偏从雷州海峡通过,绕到了一处天然海湾,一边吩咐各船去补给淡水,一边吩咐扎营休整两天。

韩王咎不解。

“我说白晖,这才出海几天,你就要休息。”

“咎兄,你那脑袋里眼下除了紫草、草果什么的,还有什么能用的,这里是没有人到过的地方,派大河卫去看看,有什么没见过的,然后也派人刻两块石头在海边作个标记。”

韩咎不解:“标记,怕迷路吗?”

白晖一搭韩咎的肩膀:“我说咎兄,这里立块碑,然后写上些字,代表这里便是咱们华夏的土地,以后无论是打,还是谈,有这块碑咱们说话硬气。”

“这个,咱们现刻的管用?”韩咎依然无法理解。

魏遫倒是懂了:“没错,立碑占地。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至于地盘上有什么,回头再分,先把地占了再说。就这么定了,每走三天,就停下一天,刻碑子占地盘。”

“原来如此。”韩咎也反应过来了。

白晖重重的点了点头:“至于这碑上写什么,两位都是作过王上的,这要帮我想一想。”

魏遫把胸口拍的啪啪响:“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们了。”

韩咎与魏遫一起去书房,研究石碑的样式,以及石碑上的文字。

赢姜来到白晖身旁:“大河君,一块石头罢了,还是咱们秦军的战刀管用。”

“你还真信。”白晖笑着摇了摇头。

赢姜愣住了,那么白晖停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白晖叫赢姜跟自己到海边,示意周边不要有人,然后才指着那处天然海湾说道:“赢姜,我教你一个法子。这片海里有无数的海贝壳,都是这么大个头的,而且品种很多。”

“海贝壳,有珍珠的那种?”赢姜眼睛亮了。

白晖点了点头:“没错,但我要教你的不是去采珠,而是去种。办法很简单,先安排工匠把贝壳磨成一个个小球,然后小心一点种在海贝壳里,用网子围起来,多倒猪粪,差不多一年多,最长一年半,就能长出珍珠来。”

“啊!”赢姜听的惊呆了。

白晖从怀中摸出一枚煮熟的鸡蛋,用刀中间一切两半。

“赢姜,我给你讲。真正的珍珠就象是这蛋白,是纯的。我这种办法是假货,只是贝壳外包了一层珍珠,就象是这个鸡蛋,种的核越在,这珍珠长出来也就越大。”

“大河君,你不说,谁知道这是……”赢姜不好意思说这是假的。

白晖笑了:“就是这话,没有人知道。咱们试着种,种一百个贝,有一个活,这就能保住本钱。”

“恩,恩!”赢姜猛点头,心说种一千个,有一个活就够本了。

白晖低声吩咐道:“这事我信不过外人,你挑些听话的倭奴女、辰女。她们有非常优秀的海女,这事秘密的来作,天下间最好的位置,就是这一处海湾,至少距离咱们咸阳近的,这是最好的。”

“明白。”赢姜懂,这事肯定要秘密着来。

白晖背着走到海边,一脸的笑意。

赢姜的心跳咚咚的,一直都是在一百八的速度上狂跳着,赢姜心说,韩、魏两王,为了争草果的分配权,差一点打起来。

你们辛苦运一年的草果,看有没有我们秦国大河君随便出手厉害。

第五九九节 蛮夷之地

种珍珠只是顺便,能不能种海,白晖都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自己只是知道大概的意思,好象就是这么干的。

船上有水兵,在海里捞了几十筐海蚌之后,船只继续往南。

白晖真正的目标是,后世的岘港,这里是东南亚靠近华夏南海几个好港口之一。

白晖选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好港,而是因为这里最容易控制小半个中南半岛,白晖这次出行的目的不是战争,而是立足。

同时,在战争来临的时候,就在这里挡住骆越人南逃之路。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关门打狗。

白晖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打了有快一个月时间,文萝身为文官都已经披甲上阵。

打头阵的两条船,兵力不多,却也杀出了三十里的控制区,抓了奴隶一千多人。

白晖远远的看着文萝立起的灯塔,当白晖的船靠岸的时候,文萝身穿军铠来到了白晖面前:“奉大河君令。这里为征伐之地,骆越皆为贱民。我登陆之时,般只靠岸的当晚,营地遇匪,屈原大夫……受伤了。”

“啊,屈原大夫受伤了?”白晖大吃一惊,吩咐立即带自己去见屈原。

屈原确实是受伤了,但伤的非常非常的轻,只是被一只投抛形的石斧打中了手臂,骨头没断,就是手臂上青紫的好大一块。

原本这里就被白晖列为征伐之地,刚到这里头一晚就被攻击。

这事秦军不能忍。

杀了一个月,扫平了方园一百里的地皮,并且严密的控制码头范围三十里的范围。

这一战,别说是文萝这个文官,就是水师的船工,作饭的伙头军都上阵了。

屈原也参战了。

只不过屈原没上战场,只是负责调度物资以及整理情报。

“屈原大夫,你……受苦了。”白晖想挤出两滴眼睛,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就算自己哭成泪人,屈原也不会领自己的好,何必辛苦自己的演技呢。

屈原手上提一把剑,怒吼着:“蛮夷,这里皆是蛮夷。礼法讲先礼后兵,未知我等是敌是友之时,便纵兵夜袭,还将自己涂画的如同鬼怪一般,若非军士英勇,我等性命便断送在此。”

白晖一副很悲痛的神情之中点了点头。

正当白晖准备编点词劝慰一两句的时候,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喊:“找到宝了,找到宝了。屈原大夫的伤势必会痊愈。”

屈原是大夫,是名士,也是有大学问的人。

出海这段日子里,屈原一直在教船上的秦军士兵诗书词赋,可以说与秦军士兵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只见一个秦军士兵冲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两尺多长的人形土块。

白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秦军士兵的态度他很满意,他的目地就是让屈原不知道攻楚的事,其余的他还是挺喜欢屈原的。

却见屈原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傻了。

邹衍这时入内,看了一眼军士手上提到的东西,又看了看屈原,淡淡了来了一句:“这个估计能把屈原大夫吃死。”

“这,这个没毒。药匠说这种东西是大补之物。”

“没错,是大补,太补了,这个给屈原大夫吃下去,他可以夜御百女,接连百日。”邹衍大笑,然后冲着白晖一拱手:“大河君,这里是宝山,山林之中随处可见名贵药材,这还是我们这两条船上下等药匠所找到的。”

白晖点了点头,赢姜接过了那根足有两尺长的人形何首乌,这一次白晖可是带着大河卫精锐来的,有特等药师。

邹衍这时对赢姜说道:“赢将军,这算不上是宝,五天前有几十名军士将一个比这支更大的当萝卜那样煮肉吃了。”

邹衍的意思是,这东西还算不上是宝,这里有百年生,千年生的极品。

只是眼下他们还在海边,还没有真正深入森林之中。

赢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过,这一支确实不能给屈原吃,这东西会补过火的。

赢姜出去之后,白晖问那名军士:“本君问你,那天把这东西当萝卜吃的那些人,怎么样?”

那名军士尴尬的一笑,显然他也是其中之一。

可白晖问,他却不能不回答,只好说道:“大河君,先是鼻子流血,然后夜里睡不着,在女奴营待了两天之后,出来又脚发软。”

“挺好,去忙的军务吧。这份心意,本君代屈原大夫领了。”

“诺!”那军士施礼之后退离。

军士离远之后,这屋内白晖首先笑了,然后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白晖很严肃的说道:“屈原大夫,这里有件事情要劳烦你辛苦了。”

“有何事,大河君尽管吩咐。”

白晖说道:“这地方,有一个叫鸿庞氏的,他们自立为王,自号骆王。但有传说,他们是药神后裔。”

“药神?神农氏?”屈原大吃一惊。

白晖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狠狠的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这天下谁说了算。”

“他们确实是蛮夷,绝对不是我中原后裔。”在屈原眼中,这些如野人一样不服教化的,怎么可能是神农氏的后裔,这是在污辱两帝。

白晖又说道:“就我知道的,他们一直称北方为‘殷寇’。并曾击杀殷王为骄傲,尊其王为雄王。”

屈原脸色都变了,冷声问道:“当真?”

“攻下珞越,无论他是叫赤鬼国,还是叫文郎国,其典籍便可证实我有没有随便乱讲。”

屈原气的重重一拍桌子:“此等蛮夷,当天诛之!”

白晖给身边的亲卫打了一个眼色后低声说道:“立即准备纸笔。”

准备纸笔,白晖就是让屈原负责写一份文书,这文书是要上报朝堂的。

写这份文书有两个好处,一是迷惑楚国,让楚国以为白晖真的去出海,并且发现了蛮夷之国,正在战争之中。

另一个便是要名正言顺的,好好的教训一下历代猴子。

邹衍双手交叉随意的放着身前,嘴里默默的念着:“殷寇,他们也真敢!”

第六零零节 沙滩、大海、大河君

邹衍不是战争狂人,准确点说,邹衍是一个天象学者,农业是他的副职,他出名在阴阳学说,靠农业的技术来当官。

纯粹的阴阳学说,不足以让他成为高级官员。

邹衍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星星。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提笔上书,请求大秦朝堂批准。

灭!

当然了,这份文书送到咸阳,估计到半年之后了。

眼下,先砍再说。

白晖呢。

穿着一条麻布的大沙滩裤,套着一件轻薄麻布的马甲,坐着用藤条与麻绳编的沙滩椅上,正在晒着太阳。

距离白晖十步远,就是沙滩,就是海水。

白晖的手边放着一只椰子,椰子上插着一根竹管。

赢姜到。

作为军人,赢姜在军营之中也见习惯了那些赤着上身的士兵,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没有那种近乎于变态的男女之防。

赢姜将一只椰子放在白晖沙滩椅旁的小桌上:“大河君,我们发现,这种摇起来有水声的,比起没水声的更甜。有水声的应该是长熟了,长的空了。没声音的还不够好。”

“有熬油吗?”

赢姜回答:“正在尝试,依大河君所吩咐的,要清如水、遇极冷如乳的上等油,可能还需要些时间,这个相当有难度。更何况,这里所有的器具都需要重新制作,好在发现一块小煤矿,山中应该有铁矿。”

白晖点点头没说话。

他不需要去忙碌,只要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赢姜又说道:“大河君,你相信木头会沉在水里吗?”

“什么?”

白晖身体一弹就跳了起来:“什么颜色的,黑、紫、红、还是黄色,或者是其他什么颜色的树。有没有香味,芯材与皮材是否双色,长的有多粗。”

白晖的反应让赢姜一点也不意外,似乎就没有白晖不知道的事情。

赢姜很平静的回了一句:“紫色!”

“有没有切开,有没有中空?”

“没有!”

“多粗?”

“很细,只有不足一尺。”

哈哈哈,白晖大笑:“很粗了,这种树五年长一轮,八百年才成材。快,带我去看。告诉他们,连一根树枝也别给我浪费了。”

“诺!”

“传我命令,任何人不么私伐紫檀,此为……。天赐之木。”白晖原本想说皇家专用,可再一想这话回头不好解释。

很快,白晖便见到这一株紫檀。

说起来,这并不算是真正的顶尖紫檀,可对于初见到这种木料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极珍品的木料了。

有香料师上前:“大河君,此木芯材,香味奇特,似有宁神之功效。”

“檀香紫檀。不,这不是。虽然我没有见过,但这个感觉还不是最顶极的那一种,不过也是珍品了。留档,记录吧。”

说完后,白晖便转身离开。

赢姜要去负责处理这种珍品级木料入库,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又走到白晖身旁:“大河君,末将有一个疑惑,不知可问否?”

“问,有什么不可问的,尽管问。”

赢姜问道:“大河君初闻此木,很欢喜,很兴奋。可见到之后,为什么反应如些冷漠?”

“因为从来没见过,可见了之后我便在想。这种木料八百年才成材,说起来需要千年以上的木料才有用。可人生在世别说是千年,百年有几个。”

听了白晖的话,赢姜默默的点了点头:“大河君说的极是,赢姜准备上书朝堂。此木为神木,非祭祀不得砍伐,砍伐及买卖者重罪。”

白晖没接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正当白晖准备再次离开,赢姜再问:“大河君以为末将的上书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就算你的上书被朝堂认可并且执行,数百年之后,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这种木料终就会在人间绝迹。要怪就怪,它太好了。罢了,说这些没用,倒是你要小心,这里恶蛮之地。”

赢姜行了一个大秦的军礼:“末将明白,末将会安排好护卫之事。并且限令范围,不得过于深入此地。”

“恩。”

白晖又回去沙滩,坐在了自己的沙滩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海面。

这里没有冬天,任何时候只有热与更热,大雨与大暴雨的日子。

在营地内,大秦的工匠发挥出了他们高超的智慧,比重这个词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的。

但在作的工匠有着他们独有的办法。

工匠们截取一段木料,尺寸为一尺长、五寸宽、三寸厚,然后在四周上钉子,用丝麻绳在四周制作一个吊环,吊环下挂上铅块。

重量正好是一百只标准铅块与木料同体积的水,同重。

接下来,木料上吊铅块放在水面上,需要吊的铅块越多的木料,便是越差的木料。

反之,吊环上挂兔子尿泡,挂的越多都难浮起来,定义为上等木料。

至于其余的指标,除了有香味之外,其余的暂时不管。

眼下,并非开始砍伐,还是制作这里独有树木的图册,先定下木料的级别。

码头已经开始兴建,只允许能浮在水面上的木料去建码头,但凡是比水重的,绝对不能随便砍伐。

工匠们已经听说,那紫色的树,八百年才成材。

依民间传说,这样的树木不是凡木,而这种木料是肯定不会浮在水上的,所以不用赢姜的命令,工匠们已经在刻意的绕开这些成材年代久远的神木。

傍晚的时候,白晖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木屋。

文萝亲自来白晖送来晚饭。

“文萝,你不忙吗?这些事情让仆役来作便可以了。”

文萝放下饭菜:“为主上作这些小事没什么,门下观主上这两日似乎心情不好,可是有心事?”

白晖没回答,开口问道:“韩王、魏王这两天如何?”

文萝坐了下来:“有许多有趣的事情,若是主上有兴趣听,门下给主上讲讲?”

“你吃了没,若没吃,一起吃,然后你给我讲讲。”

“门下吃过了,其实,昨天的时候,韩王、魏王打架了,他们亲自动手,然后韩人、魏人在围观。这对我大秦来说,是一件好事。韩人、魏人心中,已经开始尊我王。”

“说说,听起来挺有趣。”

第六零一节 诸王打架事件

文萝在讲韩、魏两王的故事。

这事要从距离海边不足十里的一座小岛说起。

白晖选这里,首先因为这里有很长的海滩,而且沙质好,非常的漂亮。

其次,才是因为这里靠近山区,而且有天然的良港,以及可以阻断南北。

魏王呢,他人往南,在距离港口大约一百里外遇到大河,这里是一处河流的出海口,而且有着种积平原,这里有大量的部落。

魏人很兴奋,这里有许多魏人是头一次到海外,却也听说在倭岛的魏人都发了大财,见到部落提着武器就杀了上去,他们要抓奴隶。

而韩王,则是从港口往西,要进山去找宝贝。

按理说,这两人是不可能相遇的。

但偏偏,两人就相遇了。

位置就在那处河道上,有一座岛,这座岛后世很有名,以美丽的水椰林而闻名。

韩王在往西的时候,遇到了一条河,带上人马制作木筏然后顺河往下,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一点的地方。

韩王打算给韩民挑一块居住地,最好就是能种田的。

因为白晖说过,这里种稻米一年三熟。

然后,韩王发现了一处好地方,能不能居住另说,只说这里非常的漂亮,而且四周都被河水包围,再不远似乎就是海。

韩王作了决定:“来人,先立木牌,这里是咱们韩人的地方。”

手下人没二话,立即开始整木牌,还有准备去找合适的石头,然后开碑立碑。先把这块地方占下再说。

很快,这块方的木牌就立好了,而且不止一面,足足十六面,占据了这个岛的一圈。

韩王亲自在岛上寻找一处准备给自己建一座别院。

要说天寒地冻的时候,到这里来避寒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然而,魏王到了。

魏王刚刚亲自上阵,清理了河北岸的一个部落之后,听到往南约五里有条大河,便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站在河边,魏王欣赏着风景,一边准备感慨两句。

突然,一块木牌映入魏王的眼底。

距离远,看不清。

没关系,立即命人准备木筏,先头的士兵冲到木牌前,士兵们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古怪。

魏王到了近前,一看到木牌,立即火冒三丈。

一刀劈了木牌之后,魏王高喊:“是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偷本王的土地。”

韩咎到了,看到自己立好的木牌被魏王给砍了,抽出刀来大步向前。

魏人的百将从怀中摸出一只果子扔给了韩人百将,然后低声说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人百将一边打量着这果子一边回答:“顺着河往下,就到这里了。话说这果子……”

这果子有难度,是吃什么部位呢,是切开,还是剥皮呢?

魏人百姓乐呵呵的笑着:“这不是最难的,我们发现一种果子,奇臭无比。然后当天打赌,谁输了谁就吃那臭果子,结果你猜如何?”

韩人百将已经将那果子切开,细心观察着。

这头一口要是吃错了,会被人嘲笑的,这也是大伙在这里的乐趣之一。

有毒?

不怎么可怕,只要毒不死便没事,尝试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才是乐趣所在。

韩人百将听到那臭果子说道:“我们见过,脑袋那么大,外壳上全是刺,壳发黄臭气越浓,这果子越是甜美。”

两人正说着,一名韩人士兵也将一枚果子递到了魏人百将面前。

很明显,韩人也要给魏人一点难堪,看看会不会吃这果子。

韩人、魏人虽然在较劲,可却是有说有笑的。

那块木牌前,魏遫揪着韩咎的衣领子:“你竟然敢圈我大魏的土地。”

“放你的屁,这里是谁见谁先得。”

“放你的屁,这里是我大魏的土地。”

“放你……

“放你……

两王正吵着,却见几位韩人、魏人百将相互用眼神一交流,立即各自派人一人,先将各自王手中的钢刀拿走,然后换上一把木刀。

木刀在手,韩王与魏王劈对方的时候便没了顾忌,骂着骂着就开始大打出手。

韩人与魏人聚在一起,开始交换他们各自找到的稀奇古怪的果子、花草之类。

那边,韩王与魏王已经开始揪头发了。

这边,韩人与魏人围在一起,对一些奇怪的花草正在点评。

“我说这个肯定没有人见过,依这次出海的规矩,找到有用的,且没有记录在案的药草,或是香料,赏百银。”

另一人问道:“有谁领过。”

几位韩人将一个小个头,看年龄不过十八岁左右的面嫩士兵揪了过来:“他,他领了。”

“你领了。”

“没!”

“不是说你领了银币吗?”

那士兵赶紧解释:“我没领,那一百银币带身上怕丢,就记了个文书,可以回家再领。”

众人轰然一笑。

为首的韩人百将指着那些花草说道:“这个靠自己去找是凭运气,我听说秦人有一队带回去一百多种花草,其中就有那么两种或是三种有用的,其中还有一个叫什么香,大河卫的女兵营都在打听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魏人百将说道:“我听说,找到沉香木,赏百金。”

“那神木才赏了百金。”

“沉香木也是神木,为天下四大香料之一,那木料的芯材可以制作成香,为天下四大名香。”

众人在商量着,谁到过那里,见到了什么。

相互交流着信息。

不远处,韩王与魏王打累了,两人坐在地上继续对骂,谁也没伤到谁,主要是打的时候,谁都没下狠手。

韩人与魏人都看到了各自的王,谁也没靠近。

魏人百将说道:“这地方太大了,听说有两种天然的粮仓,但大河君暂时没让咱们靠近,那里必然有敌军的军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太大,就这里站在高山往远处看,也有十个魏国的大小。”

韩人百将也说道:“不就是一个岛,这岛估计有几百个。”

“行,咱们各自劝说王上,然后各忙各的事。还有,你们出来的早,今个早上有消息放出来,谁找到超过千亩的蕉林,赏银钱五十个。”

“谢了,若是我们找到,回去请酒。”

“记下了。”

第六零二节 有人助战

韩人与魏人聊了半个时辰,交流了许多有用的信息之后,开始上前劝说各自的王。

韩王与魏王就没有仇恨,打架也就是一时气不顺,有个台阶下也就顺便下了。

相互骂骂咧咧的,被各自的部下拉走。

离远了,一名亲信魏将劝慰魏王:“王上,这事其实没必要,这天下要多大就有多大,听秦军的士兵说,大河君讲过,这天下八万里,七成是海,这怎么算来也有这个,这个,这个……”

这名魏将卡住了。

魏遫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出息,晚上秦军在学识字的时候,你们在玩牌赌钱,连这点小数字都算不出来。是二万四千里。”

“二万四千里!”魏遫自己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那魏将说道:“王上,往之前,咱们打死打活也就图二百时之地,不是咱们对王上不恭敬,可看看人家大河君,随便伸手一指,就是八百里之地给了那美姬。”

“美姬,那一个?”

“越国公主。”

“确定?”魏遫倒是没想到,白晖竟然和越国公主走到了一起,这事相当的麻烦,以自己的心思而乱,自己魏国重臣与一个亡国公主走到一起,肯定会让自己不安心。

更何况是白晖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自己肯定会睡不着。

八百里之地。

宋国也没有八百里。

“不行,这事我要劝劝他。”魏遫认为自己和白晖是朋友。

那名魏将在旁说道:“王上,没什么好怕的。我听从倭岛出来的兄弟讲,宣太后说八百里太小气,直接给补了二百里,真正的千里之地。”

“千里,足够越国复国。”

“越人才不想复国呢,复国那有现在好。还有一事,这事王上听了别生气。”

魏遫冷声问道:“你说。”

这魏将说道:“我说了,王上当真别生气。”

“尽管说。”

“公孙诚。”

“公孙诚?”魏遫一直就被这个名字吸引住了,公孙诚可不是普通人,其祖父是当世英杰犀首公孙衍之孙。

公孙衍也是一名纵横家,而且还是一名出色的军事家。

不仅出任过魏相,还出任过秦相,甚至还佩带过五国相印,联军攻秦,最厉害的是,他还胜了。

以天下人论,公孙衍比张仪更强,只因为张仪背后秦国太强,所以公孙衍才最终失败而亡。

魏遫问道:“他怎么了?”

“去年倭岛论功,他为第一功。宣太后要赏赐给他一百三十五里半之地。”

“一,一百三十五里半?”魏遫不解:“怎么有这么细的数字。”

“百里是首功之赏,三十里是他献策倭岛奴政之策。五里是谢他祖父曾经在秦为大良造,还有半里是太后私下赠送,以念当年犀首。”

魏遫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魏遫脑袋里想的是,自己附秦这事,秦国应该给自己多少里土地。

那魏将很是疑惑:“王上,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咱们魏国已经附秦,依礼法受秦之赏没什么不正常。但这事不公道,我要找秦王说一说。凭什么一个什么越国公主就有千里之地,我魏人有大功,竟然才有一百多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啊!”

“啊什么,赶紧给本王去打扫战场,然后都滚去抢人,抢林,抢地皮。本王先去找白晖论一论这千里之地的事情,或是给越人的还好说,若是给越国那公主的,这事不能善了。”

魏遫用力的踢了自己亲信魏将一脚,然后吩咐人准备船,绕道出海,自己要去见白晖。

话说白晖。

此时的白晖也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再出海。

沙滩上,白晖画着一副自己记忆中的地图,这里便是暹罗湾。

若是从岘港直接往南,便有上千里的海域需要越过。若是一直沿着海岸走的话,先不说有多远,白晖暂时还不想让天下知道这处海域的详细地形。

更何况,暹罗的大城这一块宝地,白晖暂时不想让任何人去争。

从海上远航,这事不是普通的危险,以秦国眼下的造船术,横渡倭岛事实上也是绕道北上,经过胶东半岛,然后经过很短的一段海域到辰国半岛,然后再到倭岛。

只有少数的秦军水师的大船尝试过从新港一路往东,直接到倭岛的。

白晖记得,自己最初派出去的一只小船队,一直到自己离开倭岛都没有回来,他们就是去寻找那霸,并且调查附近海域制作海图的。

也不知道,这只小船队现在如何。

白晖很想去淡马锡看看,白晖选择了那里作为自己未来的封地。

正在白晖思考的时候,文萝飞奔着过来。

白晖赶紧用脚将沙滩上自己画的地图抹掉,然后背着手看着大海。

白晖的动作没什么隐蔽的,文萝看到白晖将沙滩上画的东西用脚抹掉,也知道白晖看到了自己。

文萝感觉最近自己的主上有点怪,但作为门下他知道有什么可以问,有什么不要问。

文萝飞奔着跑近之后,刚才的事情就当完全没看到,文萝急急的说道:“主上,出现了大变故,门下也不知是好是坏。”

“说!”

“在往西一百二十里处,咱们与荒蛮部落交战之时,突然对方来了许多援兵,差不多三千人对咱们四百人,这四百人当中只有正规秦军五十人,其余皆是韩、魏、燕的部卒。”

“败了。不应该。”白晖不相信,这里的人以十倍的人数,在正面战场上可以击败自己全副武装的军团,这不可能。

文萝说道:“最初咱们伤了几十近百人,开始后退固守,然后准备重整阵形再战。这时,从西边杀出来约有五百多人,这五百多人并非敌人,而是前来援助我们,这一战杀敌三百,抓奴过五千人。”

“你是说,一百五十里?”

“是!”

白晖想到了,那里应该是真腊或是扶南的地盘,不过似乎公元前并没有这两个王国的记载。

若不是王国,那么或许是原始的部落联盟。

“传令,就说是本君的命令,执贵宾礼。”

“诺!”

第六零三节 扶南

文萝应声之后,又说道:“主上,门下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大原则,已经派人以美酒招待,并且请对方首领前来。主上要见还是不见?”

“见!”

“诺!”

无论是什么人,白晖都打算见一见。

语言上肯定不通,但是这天下间语言并不是唯一能够交流的手段。

秦人与人示好,还有酒。

有人说,越寒冷的地方人酒量也就越好,但也不是绝对。

大碗的酒,大块的肉。

帮秦人打仗的这个部落来了十五个人,都是极精壮的汉子,当然相对于他们本身,这已经是精壮了。

比起秦军有的身高两米这种类型,他们还是瘦小的。

十五个人,有一半见酒就倒,还有几个能喝几口,却有一人,硬生生的放倒了秦军两名军侯,然后在沙滩上狂奔了几里地之后,回来才睡着了。

语言问题是一个大问题。

别说是秦人,就是整个战国都有不知道多少种方言,好在都在中原,相互之间可以有交流,也并不是很难。

但对于这种完全语言不通的,难度是相当的大。

连续三天的会议,文萝可以说脑细胞死了几百亿以上,用尽了各种办法,最终用画的。

画图,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画出来,然后让这些当地人看。

当地人呢,则一会穿上自己的衣服,一会穿上其他部落的衣服,一会打,一会拥抱,他们在展示他们的敌对关系。

足足三天时间,文萝只给了白晖一个有用的信息。

“主上,根据他们的意思是,那个鸿庞氏是死敌,他们部落有不知道多少人,以及他们一族其余的部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鸿庞氏抓了去成为奴隶,许多人都是活活被累死的。”

“恩。改名,不许叫鸿庞氏。这种称呼,虽然是本君所说,但却带有我中原天朝的味道,不利于更好的体现他们的存在。”

“诺,主上以为如何称呼。”

白晖咧嘴一笑:“叫他们,南猴子。”

“诺。就如此称呼,他们这些蛮夷,不足以称为人,当为征伐之地。”

文萝这家伙也是一个蔫坏。

他不是武将,是一个纯文官。

可他比起一般的武将更喜欢打仗,至于白晖定义谁为征伐之地,谁有友谊之地,谁为贸易之地文萝表示无所谓。

至于为什么是征伐之地,更无所谓。

划出地块,咱们去打,去砍,去杀。

然后把财富带回去,让自己家人发财,吃好的穿好的,这便是正事。

别看文萝在白晖面前是一个小人物。

可是文氏不小,文萝这一支眼下,拥有良田万亩,美婢数百。

文萝是白晖的死忠,白晖往那里他就冲锋在前,比如这次南下,文萝就安排了自家的堂兄弟什么的随军,此次对外征战,文萝的族人就有几十人在战场上,他们积累功勋,获得财富。

又是五天过去了。

文萝带着十数名文吏,可以说累到要死了,画了有几百副图画之后,终于和对方达成了协议。

这部落不止一个,他们也拥有广阔的土地,以及同族的许多个部落,甚至还有数万人的大部落群以及部落议会,部落大小首领,族老等等机构。

白晖赐名,秦之扶南。

在文萝听来,这便是秦国准备发展的一个亲属国,秦会扶持这里,这里正好是秦国的南边。

白晖却知道,几百年之后,这里真的会有一个扶南王朝。

最初的协议只有四条。

第一条是一起打仗,打南猴子,然后消灭南猴子,平分南猴子的一切。

第二条是贸易,以物易物。

第三条是道路,扶南人希望可以捕到鱼,而南猴子正好挡住了他们出海的路,所以岘港这里白晖特意给他们划了一块地。

第四条最重要。

秦人负责教扶南人文字、画图、数学种田等等一切知识。

协议是用秦国上上等纯白色的绢写成的,一式四份。

扶南这十五人,本就是一只大部落的精锐勇者,他们有一定的话语权,却没有决定权。所以协议还要是拿回去给部落首领以及族老们看的。

相对于四份绢书。

那几百张在纸上画的图画,对于这十五人来说,才是珍宝。

这东西背回去,更容易给大首领解释,而且这样精美的图画,本身就是宝物,也同时是与华夏天朝来往的贵重证据。

送这些人离开之后,文萝问:“主上,为何不是大秦,而是诸夏。”

“我王代天牧民,即将成为天子,秦只是一国。王意在天下,而天下便是诸夏,可是华夏。”

“明白,是文萝短视了。”

秦国要一统天下,不代表就这一定要守这个秦字。

秦可以取周而代之,秦也可以代天伏周。

代天牧民!

这顶帽子足够大,这天下间也只有秦王有资格戴上这帽子,执此大意。

白晖的作法让韩王、魏王很满意。

两人找到白晖。

“我说白晖,你办事总是办的这么漂亮,这扶南的事情更是办的漂亮。咱们就是代表诸夏而来,不是你秦人一家的事情。”

“秦人,也是诸夏的一族。”

“这话说的好听。”韩咎不住的称赞白晖。

在海外的事情让韩人很满意,没有秦、韩、魏、燕之分,都是来自中原,来自天朝的上民,大家是一样的,军功、赏赐、财富也是按人头,按军阶,按职务去分,不分秦、韩、魏、燕。

以往,就算是合纵,也是为主的国家分的多。

秦国这事办的公平。

韩人这一边,对于韩王附秦从最初的恨,到不理解,再到此时支持,都认为韩王英明。

魏王却问道:“问个事,你给我们来点实在的。”

“你问。”

“越国的公主,听说你给了千里之地,这事你要给个说法,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千里之地。”

韩咎还不知道这事,因为并没有正式的公布。魏遫倒也是实话实说,把自己听到当着白晖的面给韩咎讲了一遍。

然后魏遫问道:“这事,你要给个说法。”

“我说魏遫,你以为我白晖作人不公道,还是我秦国作事不公道,所以你才过来问。”

第六零四节 千里之赏

魏遫摇了摇头:“我没说,反正这事你要给一个交待。”

韩咎也在一旁说道:“没错,既然要公道,那么就要有个说法,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千里之地,我可知道,宰氏才得秦王赏赐三百里之地。”

“交待!”白晖干笑几声,抬脚就往外走。

两王也没有去拦着白晖,只是跟着白晖背后一起出来。

白晖一直走到海边,站在一尺多深的海水之中,魏王与韩王也跟着下了水。

这里没有外人,若想偷听的话,海浪声又可以让人在远处听不清。

白晖这才说道:“吴楚之战,两位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不管怎么说,韩咎与魏遫也是王族,他们自小受到的教育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一段历史他们知道的非常详细。

白晖再问:“楚昭王十年,当时,楚民正在准备反抗楚王暴政。至少我在秦宫秘录上看到有这样的记载。”

韩咎说道:“有,就我读到的典籍上有记载,当时令尹子常索贿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并且将数位阻止他的良善之臣杀死,把持朝政。楚民确实有反意。”

“不是有反意,就我魏国宫中记载,已经有数地乱民袭击了官仓,抢夺了大量的粮草还有军械。”魏遫在一旁补充道。

白晖笑了:“想必是当时的楚王也想不到,最终是这些抢了他官仓,抢走了粮食与军械的乱民,最终成为了救楚的主力。”

“这……”韩咎与魏遫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他们知道的细节,确实是如此。

“伍子胥,虽然说他的父亲冤死在了楚国,可他作了什么。若只是攻打楚国也就罢了,他纵兵抢民,屠戮残杀无辜,他不被鞭尸才是天理难容。”

白晖的话让韩咎与魏遫没办法接下去,在他们的道德之中,贵族便是天。

韩咎说道:“说这些干什么,说那千里之地。”

白晖冷冷一笑,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会认同自己的话,既然韩咎问了,白晖便说道:“就说这千里之地。你们应该知道越国灭了吴。”

“对!”

“吴国当年可是攻下楚王都的。”

“对!”

白晖再问:“那么楚国灭越,得到了什么呢?”

韩咎与魏遫对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当年越宫一把大火,一切都烧了。”

“火是谁放的?”

白晖这次问住了两人。

韩魏两王摇了摇头,他们当真是没办法回答白晖这古怪的问题了。

白晖这才说道:“这就是千里之地的真相,秦国什么时候不公道,我白晖什么时候轻重不分,我白晖都没有给宰氏半分,是我王赐予宰氏,而并非我妻宰氏,还要理由吗?”

“不,不,越国有什么?”

魏遫急急的追问之下,白晖只是淡然一笑:“灭楚之宝。”

“灭楚,之宝。”

魏遫与韩咎脑袋转的飞快,他们想到了许多。

比如吴国攻打楚之时,行军路线,楚国的详细地图。还有楚国宫中,楚人的要塞、军仓等分布图。

可再一想也不对,这已经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要塞、军仓肯定早就变了。

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秦国直接就给了千里之地。

白晖肯定不会再说,能说这么多已经足够。

话说越国给的东西真的不少,当年越宫之中存下的所有的典籍,所有的地图,只要是带字的,一件也不少的分近百次秘密的送到了洛邑。

要说这些资料放在那里最安全,不是咸阳,反而是洛邑。

咸阳城中细作无数。

洛邑也有,可洛邑却因为是天子之城,所有许多区域是绝对封闭的,比如原本放在广场,后存于宫殿的九鼎。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周天子历代大礼器,都存放于一个被查抄的天子近臣府内。

这府外,有着秦军四卫挑选的精锐负责巡逻。

府很大,除了存放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些秘密的东西也被白晖放在这里。

在白晖对韩咎、魏遫讲这事的时候,白起就在洛邑。

白起人在洛邑,天下太平。

就在那么存放重要物品的府中,白起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秦军百将的军服,用衣领挡住脸,在其余几名秦军士兵的掩护下进了府中。

一处小院内,那堆积如山,许多都断了绳子,还有发霉的竹简正在被分类,被整理。

白起没进屋,只在门口站着。

有一个书吏上前:“武安君,安好!”

“恩。”白起点了点头以示回礼,紧接着说道:“吾弟说过,那怕是再弱小,纵然是郑国、或是更小的蔡国,其宫中典籍也会有其有用之处,更何况曾经攻下楚都的吴国。”

“大河君讲的我等也明白,武安君请移步,倒是有一些有用的东西。”

白起来到了另边的房间,这里的规矩是白晖定下的,白起自然是支持,也会自己遵守。

比如更衣,比如必须站在原物一步之外,等等,一些个弓细节上的小规矩。

有一张很大的布上,绘有一副残图。

“武安君请看,这是根据几万片竹简,以及许多残破的地图上汇集到的信息我等复原的,但眼下并不完整,还在寻找有用的信息。”

白起站在那图前,默默的看着。

这是一副城防图。

别说二百年前距离现在的变化有多大,战国这个时代,有些建筑很难大变。

比如水道、比如防火廊等等。

那位书吏用长杆指着一处说道:“我们认为这里有一处出城的秘道,根据现今楚郢都的地图,这里是楚令尹公子子兰的府中后院。这处秘道当年是楚国令尹子常之府,他为逃离之用。”

“可信!”白起相信二百年前不会有想用假东西来骗此时的自己。

当时的楚国令尹只是没机会使用这条秘道罢了。

白起要过纸笔,亲自记下了这一条。

当场,有人前来备案,并且一个字一个字的将白起的记录再次抄录,留档让白起签字之后,才将白起的纸条还给了白起。

这里一片纸都不允许被带出去。

第六零五节 灭楚之三人

有资格在这里抄录资料的,整个秦国也只有不足十个人。

白起再问:“还有什么。”

“还有一份关于第四次吴楚之战细节记录,咱们手上正在复原楚宫的部分,以及吴军的军报记录。”

“可是有传闻之中的吴潜兵于巢?”

书吏回答:“有,吴军有详细的记录,我等正在核实其地点。”

第四次吴楚之战,是公元前五一八年,吴子胥的一次领军攻楚的战役,可以说以消耗楚军有生力量为主,打击归附于楚国的数个小国的一场战役。

其结果是,楚国被重创。

因为这一胜,才有了吴国在第五次吴楚大战之时,攻破了楚国郢都。

潜兵于巢,便是指当时伍子胥的一只埋伏起来的伏笔,在战斗之中起到了奇效。

白起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领军的将军。

那怕对方败北,白起也会从其失败之中找到一些闪光点来补充自己。

“武安君,记录并不完整,我等还在努力。”

“辛苦了,有多少看多少。”

有人拿来记录册,让白起记录留档,在这里看过什么资料,然后会有人再记录,白起在这里看了多久等等。

既然秦国决定灭楚,那么就不可能让白起一起人忙活。

白起负责打仗。

白起的任务就是用无敌的秦军碾碎楚军的一切。

可这还不够。

当年吴楚之战对于秦军来说就是一个教训,白晖曾经提出过,为什么楚国在即将被吴亡国的时候,原本要叛乱的楚民,要刺杀楚王的朝臣为什么又与楚军重新团结起来,团结一心抗击吴国。

那么,秦攻楚会如何。

白晖没说的就是,秦二世的楚霸王。

楚霸王在这个时代肯定没有出生,却不代表楚国不会更早的楚霸王。

所以,对楚国的计划,是分成三块执行的。

白起负责战争,魏冉负责祸害楚国大贵族们,白晖负责离间楚国下层的小人物们。

自叶阳后头一次正式的回家省亲之后,魏冉、白起、白晖三人便围坐在一起,研究一个小计划。

白起在研究如何攻打楚国的时候,魏冉在宜阳很是高调的,借着宣太后的名义,向洛邑发了一份秦国的正式公文。

这一纸公文激起了万丈巨浪。

洛邑这里所谓的七国宫殿事实上,真正有价值的只有秦宫、赵宫、楚宫。

韩、魏主动将宫殿放弃。

燕国都没敢派人过来接收,至于齐国,完全被所有人无视,田法章你虽然还称为齐王,可这个齐王甚至不如秦军的一个边城城守威风。

赵宫留下的赵国使节见到公文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楚宫。

楚宫的使节叫斗克。

这斗姓很少见,楚国这个斗姓也不是普通的家族。

当年吴楚之战的时候,斗氏中的斗怀就秘谋要杀楚王,计划已经制订完毕,也就是因为吴国攻楚,他主动放弃了杀楚王的计划。

楚王也不计较之前的事情,在击败吴国之后,给了斗怀重赏。

这位斗克就是斗怀的后人。

赵国使节赵光奔入楚宫之后,拿出了那份秦国的公文:“这,这份你楚国可有收到。”

斗克正看着一张纸发呆。

纸张,秦国独有,制作公文用专用纸张,更是不会有半张外流,这是独有的。

“这事。”斗克竟然无话可说。

纸上写的是秦国最新的决议,秦后叶阳,为秦国王后。初次回家省亲之后,秦宣太后念及……省略二百字的称赞。而后宣太后特批,秦国将修一条从咸阳到郢都的水道,以方便叶阳后每年都可回家省亲一次。

叶阳后省亲,可促近秦楚民间的交流,秦民若愿往楚地一观,可随行。

赵光问:“你说,这专门修一条运河,这事。”

斗克摇了摇头:“这运河已经修通了。在两个月前,秦国商人已经将一船的羊皮运到了郢都。”

秦国是不是专门修一条运河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国偏偏说这运河是为楚国的叶阳公主而修,就为了让叶阳回家省亲。

这话传到楚国民间会如何。

这条运河确实已经修通,这运河而且不止一条。

首先是新的长安城经渭水到黄河,然后到洛邑。另一条则是蓝田东南处,这里原本就有河流,经武关、过丹阳,然后汇入汉江再入丹江,然后入长江,再到郢都。

到洛邑那一条,白晖已经修好伊水的一条运河,可以到安邑,然后再到鄢邑,再从长江到郢都。

问题不是这条水路,而是秦国就这条水路的说法。

斗克只是不理解,他是想不出其中深意的。

魏冉这一计有两策。

就在宜阳别宫内,魏冉正在向宣太后以及从咸阳赶来的赢骊、还有荀况等人详细的讲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咱们要亲好楚民。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这个。”

魏冉派人送进来一面钢镜。

荀况看了钢镜之后说道:“此镜是新式钢刀的副产物,朝堂之上有备案,为此事还特别给了冷泉谷一等重赏一次。”

宣太后到是头一次见这东西,看起来比起铜镜更加的亮。

荀况上前:“太后,这是为了防锈,冷泉谷的匠人在精钢刀表面要镀上一层,而后有学徒尝试用磨铜镜的方式磨了一块,却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光亮,大匠便上报了咸阳。”

宣太后看了看魏冉:“你什么意思?”

“白晖的原话,让楚国的贵族学会花钱,有钱当然是要花出来的。而且还有这一份,白晖给弟弟的一招毒计。”

魏冉献上了一本册子。

一看封皮,荀况就大声反驳:“这如何是毒计,这明明是大河君对于投秦的工匠、士兵中无家之人的良善之策。”

荀况向宣太后一抱拳:“太后莫听穰侯之话,这是利民之策。大河君让许多士兵分期付款,可以提前入住宅院,这一善举只推行了仅四个月,却得了秦军士兵以及投靠咱们秦国的工匠们称赞无数。”

魏冉拉了一把荀况:“我说,这是一招对楚国的毒计。”

荀况吼道:“是良策。”

第六零六节 确实是良策

荀况非要争,魏冉知道荀况是想差了。

“好,是对楚国的一招良策。”魏冉不想和荀况就这点小事扣字眼,立即解释道:“奢侈品,楚国贵族没钱无所谓,咱们让他们分期付款,然后加上利息,而且利滚利。”

荀况正准备再次反驳,一听魏冉这么说,荀况闭嘴了。

显然,魏冉有什么计划。

魏冉说道:“楚国贵族他们会越买越想买,越买欠的越多。花光他们的钱,让他们加倍去压榨普通的楚国民众,特别是海边的利益,让他们去坑那些在海边挣钱的楚国士兵。”

荀况在旁问道:“这计策太毒,会伤及民众的。”

魏冉这次说道:“这是良策,这是咱们秦国吞并楚国,而不是激起民间反抗的一招良策。”

“不要说什么毒计,什么良策,只说这一计。继续。”宣太后打断了两人关于良策还是毒计之争。

“姐姐有所不知,这一计很是精妙。弟弟在咸阳城尝试过,许多人只会计算自己每个月要偿还多少钱,并没有去核算一共还了多少钱。比如这一块镜子,因为明亮,价格是铜镜了五倍以上。”

五倍,已经是相当惊人的一个数字。

一面铜镜都已经是寻常人家不想去想的宝物,五倍价格,许多小贵族都不敢去想。

魏冉又说道:“若是每月只需要付五金呢?”

宣太后懂了。

寻常人根本就不会去算那些账目,只会考虑自己每个月能付多少。

那么,会有许多人买。

荀况在旁问道:“会有许多人买,那么对秦国又有何宜处。秦国大计,不是只为这一点财货。”

“他们会欠钱,会越欠越多。”

“若不还呢?”

若不还呢?

魏冉仰天大笑:“相国,你说呢,谁敢欠我大秦的钱。是看我大秦好欺负,还是说我大秦无人敢去讨要这笔钱呢?”

荀况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话没错,大秦的钱不好欠。

魏冉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就是第二招,白晖出了点子叫集财一体。本侯投入了万金,白氏兄弟投入了一万九千九百金,赢氏公族联名存入了九万九千九百金,王上投入十万金……”

一笔笔的数着。

荀况突然发现,大秦这一笔贪财已经有千万金之多。

而且听听投钱的都是什么人。

义渠、乌氏、林胡、楼烦一个不差的投了钱。秦国军方可以说,那个将军没投钱都会自己看不起自己。

司马错老将军投入了九千八百金。

甘陆等二流将军都是在六千至八千金之间。

文臣之中,小部分外臣有投钱进去,秦人的臣子一个不差。

再说大头兵。

普通的士兵都是一金、两金的往里投。有点爵位的没有三十金以下的,百将都在数百金。

荀况惊问:“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想一想,几个月前白晖与王上离开洛邑的时候,应该有人到你府上去,肯定是问过。”

荀况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当时说,让大家都拿出些钱来,这些钱可以生钱。说让本相拿出一万金。”

“你说,你知道不?”魏冉笑了。

荀况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以为大河君出海钱财不够用,我让人送去了三万金去伊川白府,也没提其他什么话,同朝为臣,这点钱还是信得过的。”

“看,你知道吧。多出的两万金,不会还给你,还有一个小金库,用于海外投资,你会有收益的。但大账之内,每个人投入多少金这是定数,不能多,也不能少。”

魏冉的话荀况明白了。

宣太后笑了:“照弟弟你这么说,若是楚国敢欠了这笔钱,这事可不好交待。”

“当然,用白晖的话说,楚国欠下的可是咱们秦人的血汗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们竟然敢不还钱,不问秦国贵族,就问问秦军士兵答应还是不答应。”魏冉很是得意的笑着。

宣太后点了点头:“确实是良策。”

荀况问:“何时开始执行这一计?”

“明天。”

“明天?”

“对,就是明天。本侯已经安排人准备极珍贵的货物,雪白的貂皮、百年的人参、还有一盘大小一样三十六颗的金色珍珠,就问楚国的贵族眼热还是不眼热。三天内便出发,与叶阳后在鄢邑会合,一同前往郢都。”

魏冉的计策确实是良策。

荀况当即表示:“那么,本相也要去。”

“相国去,也好。顺便咱们找个由头,谈一谈秦楚的新盟约。”

“结什么盟呢?”荀况在问这个由头是什么。

魏冉摇了摇头:“没想好,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结盟的态度便好,不如结盟挖运河。从洛邑挖到楚国新都。”

“挺好。”荀况是支持的。

这种没边没迹的盟约最有意思,秦要灭楚,这盟约无论是成还是不成,对秦国都是有利的。

“好,咱们一同去郢都,这事越发的有趣。”魏冉爽朗的大笑起来。

宣太后却说道:“弟弟亲自去见一下白起,告诉他,守住赵国。此时容不得半点乱子。”

“恩!”魏冉收住笑声,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荀况也在一旁说道:“老臣也会同去。”

宣太后一直在听,听完之后看了看坐在那里从开始到此时,都闭着眼睛的赢骊,若没有人注意,还只当是赢骊睡着了。

赢骊没说半个字,也没当自己醒着。

在荀况与魏冉离开,两人要去看看他们为这次去郢都准备的货物之后,赢骊猛的睁开了眼睛。

赢骊这一睁眼,吓了宣太后一跳。

可马上,宣太后却是笑了:“老叔公,你这是要把侄九媳吓出一个好歹来。”

赢骊突然说道:“月娃子,你可有想过白氏兄弟二人?”

“他们,难道老叔公信不过他们?不会。”宣太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表情很是不善。

怎么说呢,作为宣太后,她不希望任何人说白起、白晖两兄弟的坏话。

眼下秦国这大好的局面,确实是这两兄弟打出来的,这不是立下大功,而是就靠两兄弟一手一脚为秦国打出来的。

所以,容不得人怀疑。

第六零七节 赢骊南下

赢骊在怀疑白氏兄弟吗?

不!

赢骊低声说道:“不是怀疑,而是说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对。”

宣太后说道:“老叔公说说,是怎么样的一件事。”

赢骊说道:“太后难道没留意,白晖有远离之心。白起这娃子老叔看的清,他没想这么多,他的心思都在征战上。而白晖却不同,白晖见识深,看的远,这次想的也深。”

“他要远离?”

“没错。”赢骊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宣太后大笑:“不可能,老叔公你看走眼了。倭岛那宅子我知道,白晖也根本不会把那里当回事。”

“不,与倭岛无关,而是往南,再往南。”

“为何,老叔公细说。”宣太后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赢骊的面前坐下,这话题已经让她揪心了。

赢骊说道:“郿县三族,也会不会久居倭岛。这天下之大,八万里。这话白晖说的清楚,老叔就问一句,就咱这眼下的天下,不够大吗?”

“咱们这中原,肥沃丰美,而且也够大。”

“对,可月儿娃子你想一想,当年咱秦国根本就没有人敢想一统天下的时候,白晖为什么要造船。换句话说,这海外有什么,谁知道。可他却知道,他出海每一次都是有目的,也是有目标的。”

宣太后摇了摇头:“不够,这是老叔公你的猜测。”

宣太后不信,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

赢骊有一些证据,但远远不够,所以赢骊说道:“不是最好,这只是老叔的一些猜测,总是感觉,这娃子在给自己找个地方。”

“若说找地方,我也有这种感觉。”宣太后也说道:“伊川还有洛邑,他肯定会还给天下的。是天下,不是大秦,这一点我懂。然后他在选一个地方,这我也能够理解。”

赢骊强调了一句:“他在选海外之地。”

宣太后没反驳,似乎当真是这样。

白晖每年投入研究海船的钱是一笔天文数字,若再加上伊川那几处山谷研究用的钱,这些全部拿出来足够秦国与赵国来一次赌国运的旷世之战。

而且赵国,还撑不过秦国。

“老叔想出海去看看。”

宣太后沉默了很久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好,老叔公代侄媳去看看,不过……”

宣太后没说下去,赢骊却说道:“老叔明白,这娃子有大功于天下,天下一统,我王代天牧民,就凭这份心情,他兄弟二人当立碑建殿留名千古,老叔有分寸,这次只说去见识一下海外。”

“也好。再带一千四卫的精锐,调足新式海船。装足货物,把白晖屯积的麻布给他拉上,这天下无论在那里,侄媳看来这麻布都是好东西,都是当钱的物件,他屯的好。”

赢骊很严肃的点点头:“恩,也请太后下令,让巴蜀多多生产麻布,为天下计。”

赢骊这次没再称呼宣太后为月儿娃子,而是称呼太后。

说巴蜀产麻布之事,也没提大秦,说的是天下计。

秦国高层已经意识到,白晖那句天下一统,代天牧民的深意。

以外族、外敌为引,中原天下为一家。

赢骊要亲自南下,魏冉得到消息之后,飞奔着赶来,把荀况、赢骊、宣太后,拉进一间密室。

“看来,弟弟是有要紧的事情。”

魏冉干笑两声:“赢骊公要南下,我这里正好有一份白晖留下的良策,原本还在想谁去办,赢骊公便是合适的人选。”

“良策?”荀况与赢骊都笑了。

魏冉将那良策拿了出来给三人看,然后说道:“其余这一策很简单,与我要执行的那一策倒是同用的。”

“恩!”

“这一策用意在于,让楚国贵族挣到钱,让楚国士兵挣不到钱。或是说,咱们也不用坑楚国的士兵,就让韩、魏两国的士兵去和他们比一下,长久之下……”魏冉没说下去,只是冷笑了起来。

荀况长叹一声:“长久之下,楚军必反。”

这话当真不用解释了。

十几天后,赢骊的船队到了新港,正好迎上了满船回来的一只船队。

“末将白虎,见过骊公。”

领军的一名高阶军侯,就是领军两千人级别的军侯。

也是这一支船队的最高长官。

赢骊问道:“船上都是自己人?说话可方便?”

白虎回答:“这船上有韩人、魏人、燕人、秦人、越人,都是咱们诸夏子民,自然是咱们自己人,海外蛮夷无数,我等数次联手作战,如同兄弟,自然是自己人。”

白虎这话说的船上的其他人心中暖和。

赢骊却暗赞一声好。

白晖厉害,把带出海的人教育的如此出众,这名军侯有才,秦军之中,这等才华的军侯也越发的多了。

军侯,特别是高阶军候,绝对是军队之中的中坚力量。

这级别也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团长,绝对的中坚力量。

赢骊说道:“老朽要南下,一来是奉了太后的托付去探望一下白晖。这白晖出门在外,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所以太后吩咐禁军调百人,护送大河君府两名妾室同行。”

“末将代大河君谢太后。”

“这话说的,太后常说白晖是他半个儿,要你谢。”

白虎尴尬的一笑。

赢骊在白虎肩膀上拍了两下:“有个事,你可挑些可靠的人随我同行。原本计划之中并无你的部下,可遇上,有你更好。”

“骊公可否告知是何事?”

赢骊在白虎耳边低语几句,白虎立即表示明白,当下就从韩、魏、燕、越、中山等各族当中挑出近百人。

这百人都是白虎认定了对白晖死忠之人。

也是在数次出海之中得到了巨大好处,给家时挣足了钱币的人,相信他们一定会完成赢骊公要去办的事情。

新港,这里有铁律。

虽然是白晖制订的,却有秦王的诏书在这里押着。

每一个出海的人,只要是跟着秦军一起出海,都要换装,然后受训十天,这十天的内容只讲一件事。

出海之后,便是诸夏之军,无论秦、韩、魏、燕等,都是一家人。

第六零八节 不算意外的撞船事件

当下,诸夏之军中,有秦人、韩人、魏人、燕人、中山人、越人。甚至还有少数的吴人以及楼烦、义渠等各族人马。

却没有赵人、没有楚人。

赢骊拿到的那份计划,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没难度。

就是让诸夏之军去刺激一下楚军。

说的再准确一些就是,刺激一下楚军的士兵。

刺激不会,那么炫富会不会?

这个。

出海的士兵完全不明白什么叫炫富,赢骊拿着白晖的策划案,反复看了十几遍之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给每人发一百枚银钱,让他们去买,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买东西,这个似乎也很难。

有个士兵上前:“在我们家里,都是我们的婆娘去买,街市上要买什么,这个不会。”

赢骊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一位书吏靠近在赢骊耳边低语几句,赢骊眼睛一亮:“讲的好,立即去办。”

书吏去办事,赢骊对这一百多个士兵说道:“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去挑一条船,然后保证这船在逆大江北上的时候出那么一点问题,然后靠港金陵去修船。”

几名船上的优秀水兵还有工匠围在了一起。

有人说:“把桅杆弄断,更好回去换新船。”

“不行,万一不给换呢,桅杆断的船绝对不能出海,这可是玩命的事情。”

“舵!”

“可以。”

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将这个搞成意外事故。

不需要瞒过秦军,只需要让金陵的楚军相信就可以了。

毕竟眼下秦国与楚国还是结盟的关系。

半个月后,一只小船队从大江上游逆流而下,然后一头就扎进了楚国金陵的官办码头,不仅撞坏了三条楚国的船只,还把码头毁了三个泊位。

消息仅仅一天后就传到了新港。

新港这边,那一百多名士兵还在等着他们出动的消息,同时在整他们的船,一边整修,一边安排着准备把舵搞坏。

消息传来,这一百多士兵傻眼了。

竟然是他们的家眷准备坐船到新港,然后船在大江上失控,然后直接冲进了楚国的官办码头,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码头上把船扣了,人扣了。

正当这些士兵抓狂的时候,赢骊出现了。

“骊公!”众士兵赶紧施礼。

赢骊说道:“这是一个意外,对于老夫来说是一个意外。对于你们不算,因为是操船的人故意干的。至于你们,去把人抢回来。”

“杀!”一群士兵纷纷去抄家伙。

赢骊伸手抽过一根棍子,照着距离自己近的那几个人每人几棍子。

“猪脑子,你们去打架。凭你们这几个,那金陵可是楚国的新都,那怕眼下还在建,一人扔一片甲叶子就足够把你的砸死了。”

“赢骊公作主!”

赢骊微微的点了点头,身后出来十六个精壮的汉子,每两人抬着一只大箱。

每一只大箱内都装满了秦国钱币,有新铜钱,有银币。

赢骊抓起一把银币冲着为首的士兵脸上砸了过去:“就这么办,用这些钱往码头官员的脸上砸,告诉他们,你们楚人那破船,这点码头的损失,咱们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请上面的出面,你们兄弟就可以用钱砸死你们。”

好粗俗!

不过,好开心。

一百多士兵抬着箱子,提着棍子就上船了。

他们行吗?

赢骊也不敢肯定,所以派了两个人跟过去观察,不需要作什么,只要看着这些人会干什么就好。

两天后,金陵码头。

坏掉的两个泊位已经修好,几只坏掉的船,连同秦人的那艘撞进来的船都被拉上干船坞正在修理之中。

楚军一看秦人这船上,十成十的女眷,倒也没为难这些人,只是暂时软禁在一个园子里,好吃好喝供应着。

金陵的楚官正在准备派人去新港,那里有秦人的官员,这事怎么也要有个说法。

那三条船怎么赔,船上有受伤的人怎么赔,码头的修理费等等。

码头上。

只见一条秦国的武装货船先是逆流而上,然后再顺流加速往码头冲了过来。

这只船连挤带撞的硬生生的冲进了中心的泊位。

楚国码头的护卫士兵立即开始紧急召集,等楚国码头护卫冲到船只前的时候,只见直接从船头上跳下来了五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根木棍。

木棍,代表和平。

没错,木棍是打架的,刀剑是战争用的,所以木棍就代表和平,这个完全没错。

一个楚人小官走上前去,那秦人手拿木棍一指:“是那一个,敢抓我家婆娘。”

没等那楚人小官开口,就见一个商人冲了过来:“你们讲不讲理,撞坏了我船上的围栏。”

最初跳下船的几人往那边一看,确实是自己停船的时候撞了对方的船。

不过,没关系。

一名韩人士兵带人借滑杆从船上到了码头,然后将一只口袋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秦钱往那商人砸了过去:“今个是来救我家娃他娘的,没你什么事,滚。”

另一位也砸了一把钱:“滚!”

那商人看了看地上的钱,飞快的叫身边的捡了不少,然后飞快的跑开。

只是围栏给撞断,修理花不了几个钱,这两人砸过来的远超他的损失。

码头上的楚国官吏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这种事情不是普通的小官可以处理的,没一定的身份肯定没资格处理这种事情。

再看这些人的打扮,有着五花八门的服装,并非任何一只的军队。

还有男子穿大红色的裤子。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飞翔的箭鱼!”

楚国的官吏一脸的懵逼,这是什么名称。

这时有名护卫拉着那官吏指了指那船,只见船主帆上画着一只拥有非常长尖嘴的鱼,然后船身上写有一个全新字体的文字,飞箭鱼。

“我知道,我听说过。”围观的人群当中冲出来一个人,这位可是随船出海了有十次的楚国水师的士兵。

那楚国水兵跑了过来:“我听说过,我听说过。号称在海上纵横八千里,整个大秦出海舰队之中,追随秦大河君走遍每一片海域,海一个座港口的六条传奇海船之一。”

第六零九节 砸,砸,往脸上砸

传奇。

确实是一个传奇。

就是白晖的旗舰都换过三次,并没有走过眼下每一片海域,每一个港口。

却有那么六条船。

这是最初的十条集秦国、楚国、齐国、越国工匠聪慧为一体的结晶。

比起新式的船只显得有些笨重,没有那么好的流线。

另外四条改装成了重型战舰,秘密的加装了火器后驻守倭岛,另外六条则跟随着白晖的脚步,走遍了眼下白晖走过的每一片海域,每一片沙滩。

每一条船,都有一个非常响亮的称号。

这名楚人士兵的高喊引起了码头的阵阵惊呼。

为首的那位大笑几声:“哈哈哈,既然被人认出来了,那么兄弟们,别丢了咱们飞箭鱼的脸。”

“换装!”

既然是传奇船只,每个船只那怕是杂仆都是拥有爵位的。

服装分为礼服装、便装、训练装、行船装、战斗装。

礼服装是长度到膝盖的长靴,然后是灯笼裤配一个巨大黄铜箭鱼标的腰带扣,配三指宽牛皮腰带,然后腰带上带有佩刀的、短匕、杂物小包。

接下来是独有的腰袍。

这袍很特别,就是装饰用的,象是贵族穿的长袍。船员们的却不是这样,在腰带以下,前面开叉背后是短袍,纯粹就是装饰用的。

接下来是开衫上衣,配有铜扣紧袖,然后再加袍袖。最后是一个单肩披风。

全部换装之后,船员们站在船舷,船上的船长、大副等有职务的则站在码头上。

就凭这风采,闪瞎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

“我家的婆娘、还有众兄弟的婆娘从安邑南下,准备到新港,然后去我们兄弟的新地盘看看,然后去见识一下海上的火山。结果听说被扣到这里了,所以我们兄弟就在这里了。”

飞箭号船长是越人,是位受众人尊敬的优秀船长。

大副是秦人,操船的水平二流,却是陆战、弓战以及负责纪律的专业人士。二副操盘水平不错,原本是齐人。

楚国码头上的官吏说道:“这事,我们已经上报,应该已经派人去新港联络秦国官吏。”

“她们犯了你们楚国多大的事?”

“操船不当,造成码头很大的损失。”

“这破事,还用见官。我们兄弟自己管了。”

“你管不了,码头修理、还有船……

这位楚国官员卡住了,只见一箱银币,还有一盒金币就摆在地上。紧接着,又有六只箱子抬下来放在一旁。

秦人大副一只脚踩在箱子上:“报个数,咱们兄弟不差钱。”

楚国官吏深吸一口气:“损失折算新秦钱,十一万一千四百钱。”

“什么,哈哈哈。”码头上,船上的人都大笑。

“小七,和这位兄弟去结账,兄弟们,去接咱们家人!”

“走!”众船人轰然响应,码头上只留下负责留守船只,以及船上负责管账的,被称为小七的文吏。

小七从银钱箱中抓出来几把银币,快速的数出了比相应数值更多的银币。

“多出来请你们喝酒了。”说完,又数出来二十枚银币补充道:“请码头上的兄弟们都喝一杯。”

一枚秦国银币的购买力在整个天下都是知晓的。

一石精米。

这不是带壳的米,也不是粗碾的米,而是磨过的白米。

二十枚银币,不够在有名的店铺大吃大喝,却足够请码头上这些护卫们吃一次粗酒。

再说杀气腾腾的冲到那处软禁秦国女眷的园子。

一名楚国小吏飞奔着先一步赶到,为了不引起麻烦,他要先一步告诉这里的守卫,别起冲突。

满头大汗的小吏奔到的时候,飞箭鱼号的人刚到。

“别,别冲动。”

“哈哈哈。”秦人大副用手指弹出一枚银币给了那小吏:“请这几个兄弟去吃酒,咱们……”

咱们后面说什么众人已经听不到了,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然后这位一个人敢单挑一群南猴子的猛人就被揪进了屋子,然后就听到好几声惨叫声。

众船员大笑。

然后这笑声消失了一半。

这批船员当中,自然是各国的人都有,那么家眷其实也一样,只因为在秦国生活,所以多穿秦服。

“任务很难,也不知道骊公安排你们过来干什么。也不知道命令是什么?”越人船长年龄已经快四十岁了,孩子都已经正式参军了。

船长夫人轻声说道:“我们接到命令,只说让南下,然后在金陵码头找麻烦后被困在金陵,其余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这任务也不知道我们能否知道,既然在秦地生活,也要为秦国作些事的。”

“是。”

船长夫人再说道:“无忠无义的人,难大富贵。”

“骊公说,让我们在金陵花钱。让楚人知道,我们这些人挣到钱了。”

船长夫人反问:“那你们挣到了吗?”

“恩。挣到了。”

“有多少?”

“不知道,账目还在核算当中,不过我们私下算过,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这条船能够分到至少五千金的赏赐。依船长四份……”

没等越人船长说完,船长夫人就听到旁边屋一声刺破天空的惊叫。

两人赶紧到旁边的屋去看,只见秦人大副的夫人双手掐着秦人大副的脖子:“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五千金,怎么就会有五千金。”

五千金这是最少数值,依这条船这一年的征战、贩运等等,他们依比例分配,确实可以得到五千金以上。

五千金,就是五万枚银币。

折算秦钱,一银币五百秦新钱,这就是二千多万秦新钱。

船上一百多号人手,那就是每一份在十五万秦国新钱以上。大副三份,也就是大副这一年挣了五十万钱的收入。

五十万钱,吓死人了。

大副的夫人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五年前,咱们家里还在为一年全家一千多钱的人丁税发愁,今年你挣了五十万钱。”

“骊公说,让在金陵花钱,还特别给了每人一百银钱,让咱们放开了买。”

“花钱!哈哈哈!”大副的夫人大笑,然后一伸手:“钱拿来。”

第六一零节 花钱

花钱这种事情。

对于有些人来说,相当的有难度,逛街都会感觉到呼吸不顺,氧气不足。对于有些人来说,天生就是花钱的高手。

船员们变成了苦力,他们负责推车,背包。

一家小有名字的江南团扇店。

这是用竹或是木制作的圈,然后以丝撑扇面。这种扇面,就是原本越人的技术,但金陵被楚人拿走,许多越人的工艺也归了楚人。

船长夫人见到这扇,内心多少有些伤感。

大副的夫人指着这店对身后的人说道:“大伙都听过当初在洛邑,乌氏娘子如何买货物的。”

众女子纷纷点头。

“你,就你了。”

随手指了一位,那位兴奋的站了出来,然后在店里伙计的注视之下拿起了一只团扇。

“贵客,我们店里的扇都是上等的绣品。”

这位将手上的团扇放在伙计手上,然后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除了这一只,其余的,全包起来。”

“啊!”伙计愣住了。

众女在旁大笑,很显然被选中的这位太紧张了。

“来呀,这里所有的扇都包了,然后下一家店。”

金陵这刚兴建的半座城,最繁华的街市上,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浩浩荡荡的扫荡着每一间店铺。

这支队伍,最初长度约为百步,短短半个时辰之后,这支队伍达到了一里。

一里是什么概念。

金陵城最繁华的街市全部的街道加起来,也不过五里。

这一里的队伍当中,光是被雇佣过来的挑夫,脚夫,车夫,就有四百人之多,到了下午的时候,金陵这最繁华的街市上,全部的酒楼都被包场。

包场这个词,最初源自洛邑。

当然是来自大河君白晖了,白晖去某个酒楼品尝一下美食,加上自己的护卫还有随从,一去便是包下整个酒楼。

在这里,整条街上所有的酒楼全部被包场。

好一些的酒楼,自然是给这队妇人采购大队,差一点给脚夫、挑夫吃饭。

甚至于,有间酒楼已经没有地方,那些脚夫就在门外排着队领饭食。

这时,有人混进来想领一份,有脚夫发现,大声喝止。

负责与酒楼结算的船员大笑:“今天高兴,来者有份。给咱们的这些人每人加一块肉,加一碗酒,其余的照旧。”

当真是有钱任性。

连续三天,金陵最繁华的街市上店面空了一半。

没货了。

回到那个庄子,妇人们一核算,发现自家男人的今年挣的钱似乎没花多少,或许还可以买地?买奴?

当然,能称为传奇的船,其收入肯定是所有船中最高的。

楚军发现,这些妇人似乎把原本软禁她们的庄子当成了自家,甚至有人来问,这庄子要多少钱,买下来,以后有空了可以过来玩。

楚军心中,一句码码批。

再说那些船员们,他们包了一家酒楼,一个个坐在地榻上累成了狗,有人说道:“这在街市上花钱,比咱们兄弟去砍人还辛苦。上次去对付倭人,咱们兄弟十三人被二百多倭人追了半个月,现在想想,也没这么辛苦。”

“去他娘的,这活就不是人干的。伙伴,赶紧着,再送十坛酒来。”

船员们在酒楼里骂着娘。

几个更苦命的,他们逛街累成狗,却还要去看那条船的修理进度。

船坞内,一只折叠方桌上摆满了金陵的美食,旁边的地上堆着十个酒坛子,这几个也是一边骂娘,一边吃喝。

有楚军士兵过来送来一张图:“船工们问,那船的前舷肯定是修不了,是原样给重新制作一个,还是换个新式的。这新前舷带青铜撞角,前头重了,那么后舷也要改。这种作法,秦军的新船也在用。”

“改,就照好的改。来,喝一杯。”

那楚军士兵坐下,大碗的连干三碗。

楚酒不比秦酒,楚酒多是黄酒,还有一些绿酒,以秦军的酒量要论坛整才有可能喝醉。

喝这些酒,只当是喝水了。

“来,再整一坛!”

请人喝酒用坛的,这个说法很霸气。

楚军士兵倒也没客气,坐下捧起碗连干三碗。

“好,这才是纯爷们。”不仅仅是秦人,天下男子皆对酒有钟情,可惜喝酒是要花钱的,酒的价值是相当高的。

在酒楼里,多是论杯买酒,解个馋便是。

如这些船几乎无限的要酒相比,以前那叫尝,这才叫喝。

三碗酒下肚,楚军这名士兵开口:“我叫毕仪,在楚军当中也作过船长。”

“再干三碗,就冲兄弟这话,喝起。”

又三碗下肚,话匣打开了。

毕仪说道:“当初在辰国半岛,我的船也去了,我的船负责运送粮草。而后还去过两次倭岛,眼下只是……唉!”

“如何?”

毕仪又灌了一碗酒后再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们那算是海船,顺着大江往东,然后绕过新港再转头回来去杭州。听闻楚王有想修水道,把金陵到杭州的内水道修通,我等将来……”

毕仪摇了摇头,心中有些苦涩。

再灌一碗酒,毕仪又说道:“我的船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出港,眼下船员在码头上作事,我也一样。”

“为什么不出海?”

“出海作什么,船上不装货,空船出海又有什么用。”

“挣钱啊!”一众飞箭鱼号的船员吼了起来。

毕仪一脸的茫然:“挣钱,你们行船的月奉很高吗?”

“月奉……”被问及的船员愣了一下,然后问旁边的人:“咱们有月奉吗?”

“月奉,好象……有!”这位回答的也不敢肯定。

另一人说道:“没有,咱们没有月奉,只有出海帖金,每天是五个钱。”

“不可能!”毕仪跳了起来:“五个钱,这里的酒每坛至少要一百钱,五个钱!”

五个钱不少了。

秦国新钱的购买力远高于列国的钱币,依当下秦国新钱对于禾,就是小米是三十钱每石,以前麦是二十八个钱,眼下因为麦的食用方法更多,特别是有了面粉之后,麦的价格涨到三十五个钱。

当然精米更贵。

雪白的精米不是普通人去考虑的,因为他们也不吃这个。

第六一一节 五千金的震惊

在秦国,对于普通人食用的粮食是有定价的。

面粉的价格到了每石七十个钱左右,普通粗米是四十个钱。

不定价的比如极精细的白米,因为工艺复杂,所以五百个钱一石,也就是一银币。

秦国的农夫一年差不多可以收入约八百个钱左右。

一个船员,一年按每天五个钱计算,那就是有一千八二十五个钱,这也是高收入了。

但是,这种高收入,远远不够这里论坛买酒。

坐在这里的船员相互看了看,突然有人说道:“好象,去年就忘记去领出海帖金了。”

“我就没领过。”

“我们就不知道有这笔钱。”

毕仪听的傻了,这些家伙不记得有钱要去领吗?

要知道,楚军这边每个月为了月奉,还出过一次几千士兵准备闹事的风波。就因为推迟了半个月都没有发下来。

对于等米锅的普通士兵来说,不发钱家人吃什么。

既然是职业兵,领钱天经地义。

一位船员伸手在毕仪肩膀上一搭:“我说兄弟,这点酒咱们吃得起。你知道在有一处港,咱大河君还没给港起名,咱们叫那里白沙滩港。在那里一坛二斤装的秦新酒要一银币。”

“这,这么贵?”

“这话怎么说呢,物以稀为贵。酒运到那里不容易,所以一坛一银币也不算贵,可有多少,都存不住。就是说,有多少运过来就能卖出去多少,咱们兄弟还不差这点酒钱。后来定了规矩,限量了。”

众船员都跟着大骂:“那个混帐不舍得给咱们酒喝。”

五百秦新钱一坛酒,这喝的不是酒,论重量计算,数倍秦新钱的重量才换这一坛酒。

“你们,五百钱可不是小数字。”毕仪带着疑惑问道。

当下最瘦弱的一个船员被揪了出来:“说说,你是船上管账的,咱们兄弟今年能挣多少?”

“不,还没清算。”

“说个数,估摸着有多少?”

“你,你可能是十八万钱。”

十八万钱。

以秦钱的购买力,十八万钱已经远远超过不知道多少楚国贵族一年的收入。十八万钱,相当于楚国拥有三千亩至四千亩中等贵族一年的毛收入。

若加上扣税等,至少顶拥有五千亩良田的贵族一年的田产收入。

毕仪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船员们吓坏了,以为这酒喝多了,把人喝出问题来。

一群人抬着,架着,把毕仪送回了码头,码头上有医官检查之后告诉飞箭鱼号的船员们:“这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好治。”

飞箭鱼号的船员们这才放下心来离开。

下午的时候,早就清醒过来的毕仪望着房梁在发呆,几个与他相熟的好友过来探望。

毕仪说道:“下午一口气没上来,不是喝的多了。而是给吓到了,那飞箭鱼号上的一个船员,一年能挣五千亩地的收入。”

“是整条船吧!”

“不,我听的清楚,就是一个人。”

“真的?”

“谁知道呢。”毕仪也不敢肯定。

“要不,咱们再去问问?”

听这位的提议,毕仪腾一下坐了起来:“对,去问问。”

“怎么问?”

“请他们喝酒。”

提到喝酒,毕仪与他的小伙伴们痛苦了,十几号人凑钱,都不够买十坛酒的,可这也是心意,再加上一些鱼,还有点炒豆、煮豆什么的。

找到飞箭鱼船员们住的地方,一看这一百零几人在这里,只有十坛酒,楚军的这些小军官们很是尴尬。

“哈哈哈,这不是毕仪兄弟们。”中午喝酒遇上的船员给船长一介绍。

越人船长当下吩咐道:“来呀,去让酒肆送酒过来,然后咱们动手宰鸭杀鹅,你们几个,去给咱们煮点盐豆。”

大副不声不响的靠近:“我说船头,要不要把那东西取来。”

“那东西?”

“当然!”

两人同时笑了,船长点头之后,大副立即命人去准备。

相比起楚军几个小军官的准备,飞箭鱼号的船员准备了十倍以上价值的酒与食物。

酒过三巡,秦人大副一副很神秘的表情:“几位楚军的兄弟,有一样东西,给兄弟们品尝。”

一只盘子端了上来,原本还在有说有笑的船员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东西他们认识。

只见盘子里有一坨发黄又有黑汁的东西,闻起来臭的让人想吐。

楚军的小军官们懵了,这是屎吗?

再抬头看端盘的人。

这位可是飞箭鱼号上的二把手,这若是不吃便是不给面子。

可吃粪?

毕仪一咬牙,用筷子夹起一块也不敢闻,就那样放进嘴里,一进嘴,先是有些微酸,然后却是香甜可口之味。

“恩,这个!”

“哈哈哈,是兄弟,把我们当兄弟。来,喝起。”

有人过来解释:“这东西也不知道叫什么,树上长的一种果子,脑袋那么大,有很多尖刺。”

又有人拿来了原果。

至于黑色,这可是好东西,一种长在树干上的黑色果实,发现的时候依当地人的说法,这东西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结果。树干上一片一片的小果子密集的长出来,然后由青变红,由红变紫,最终是紫黑色。

所以看起来是黑汁。

榴莲加黑色的树果,怎么看,怎么闻都是粪。

可吃起来却是极美味的。

越人船长开口了:“你们算是咱们诸夏中原最先吃到的,这东西我们带了一些回来,也只是自己用。并没有列入船货的目录当中。这是好东西,专门用来给新人品尝的。”

楚军的小军官们只有苦笑。

这不是品尝,这是整人专用。

毕仪放下酒杯:“今天中午,听闻贵船可收入十八万钱。”

“恩,我们一船,应该在五千金往上。这不是船的收入,而是我等船员们的,不过,这些钱肯定不能分了,还需要划出一部分用于整修船只,给我们采办些装备。”

二副补充道:“出海的酒、肉干、果坛子。若想吃好的,也要自己出钱从码头上买。”

船长的话让楚军的小军官们震惊。

造一条船才多少金。

第六一二节 吃米田共呢?

五千金就算造一条新船也用不了多少,那么其余的便是所有船员的钱。出海买的酒、肉干什么的,再贵能花多少。

对于五千金来说,能占一成就算多了。

毕仪起身一礼:“敢问,为何我等出海一年,身为船长竟然只有四千钱的收入。”

另一人还加了一句:“是楚钱。”

楚钱没有秦新钱价值高,兑换比率已经达到一比二点四。

“来,喝酒。”飞箭鱼的船员们感觉这话题聊不下去了,这个落差有一点大。

飞箭鱼是一条四桅七帆二十六丈五的中大船快船。

四桅就是有四个主帆,然后再加三个副帆,对于侧风有着良好的利用性。此时的战国造船工艺,那么用软硬帆联合形,也没办法就对逆风,工艺还需要提高。

二十六丈五,一丈合后世的二米三。

飞箭鱼号排水量约在七百吨左右,装满了巴蜀的麻布,再加上淡水、食物等物品,还有人员。一次麻布在倭岛就可以得到巴蜀出仓价的五倍纯收益,若在楚亭港,可以得到七倍。岘港是十倍起。

这是单次的收益。

从岘港拉香料与极珍贵的木料回来,事实上也是数倍的利润。

那怕大河君白晖扣钱、扣税、扣管理费、扣上交利润、扣船只消耗费、码头使用费等等。

对于船员们所得来说,也是巨利。

出征的陆战、水战、船员们的贸易收益,约占总利益的一成半。若是对一新地区,征服地的利益初始为四成,然后依据稳定的程度与时间,开始慢慢的减少,最终停在一成五左右。

这个数值,飞箭鱼号的船员们是万万不会说的。

那怕出海的人无论是韩、魏、秦、燕等等这些人都知道,可一但回到中原,这便是军中的秘密,不可言。

毕仪喝到半醉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其它的船,也如你们这船,大伙都有钱拿?”

“新人,五十银还是能拿到的。”

这话,由不得楚军的小军官们怀疑,因为这些船员没必要骗他们。

船员们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也要看运什么货,一般来说。依我们出海船队的规矩,贱仓与富仓是混装的,粮食算是收益最差的,丝绸价高可穷地方也买不起,上等的瓷器也一样。麻布与精陶最值。”

“有多少?”

“五倍。”

五倍是一个假数字,只是到倭岛是五倍的利。

楚军的小军官们低头议了几句,他们信了。可再想一想,当年他们都去过辰国半岛,也去过倭岛。运的是楚布。

虽然不知道楚布是巴布、蜀布、关布、洛布等的差别,想来应该不会太大。

那么,楚国的贵族给他们这些船员们,似乎有点少。

“有空去新港,我们说的不是什么机密的事,看看便知道了。”

这酒是喝不下去了,楚军的小军官们心中有事。

酒没喝痛快人却是走了。

秦人大副站在了桌上:“客人走了,可酒没喝好怎么办。”

“继续整!”越人船长一巴掌又拍开了一份泥封,然后再吩咐道:“去把那果子都取来,估计是留不到洛邑了,这天气越发的热。”

酒喝上,大伙自然是越喝越开始。

倒是后院的妇人们开始感觉不太高兴,这好多日子没见,难道这回来相见了不交公粮吗?

秦人大副的夫人出来了,原本是准备收拾一下自己这个不守夫道的男人。

可进了前院一看,这大副夫人乐了。

“你,你,你们竟然在吃屎,这么大乐子。”

秦人大副已经半高,看到夫人好大笑:“吃屎好。”说完,抓起一把塞进嘴里,然后伸手就往自己夫人嘴上喂。

“你这混人!”

莫秦国妇人,战场上秦国女兵凶起来很吓人的。

大副夫人先是一记过肩摔,然后提着自己男人的脚拖在地上就往外,然后把人扔小河里了。

众人大笑。

再说楚军的小军官们回去,酒没喝多少,却让他们心事重重。

同样是出海,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有人提议:“要不,咱们去新港看看。”

“可以。”

“好,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出发。”

“不,今晚就出发。今晚正好有船要往杭州去,咱们上船在新港那怕船不停咱们也能跳下去游进新港。”

这几个小军官还真是求真心切,这么愉快的就作了决定。

从金陵到新港,顺水行船也不可能当晚就到,怎么说也有八百里水路,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亮的时候。

在船上睡了一觉之后,毕仪等人借用了一条小船,独自往新港而去。

新港带上并不一座港,新港只是一个地名,新港这里有三处码头,两处海边的码头,一处江内的码头。

江内的码头是连着工坊区,主要生产生活用的各种产品。

江内码头放在后世的说法,就是黄浦江上的码头。

而后是江出海口,海边的码头。最后一处是江北的码头,是为越人居住区准备的一座码头。

列国称新港,多指江口海边的这一座码头。

毕仪等人是用小船靠港的,登记的内容是楚人,到这里来找活干,曾经都在楚国作过水师船员,所以有船上的真本事。

“当过船员,很不了起?”

负责登记的很平淡的回了一句之后,伸手往远处一指:“看到没有,那边。就是有几千人聚集的那里,若想当船员,去那边登记吧。”

毕仪等人道谢之后,往那边走了过去。

远处看没感觉到有什么,可走近了一看,几个人当真是吓了一跳,黑压压的全是人,这些人都自带小马扎,一群一群的围坐在一起。

几人正往里走,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然后被数人围了起来。

毕仪的第一反应是,坏了。这是被秦人发现,他们来刺探军情。

事实上,并非如此。

“毕头,你们怎么也来了。”

“小,小,小狼子,你怎么……”毕仪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没错,拉他的就叫小狼,身份低微的人是没姓氏的,因为其父是猎人,杀狼为生。小时候这娃子娘死了,他爹竟然给他喝了几个月的狼奶,所以他自小叫被人称为狼娃子。

第六一三节 曾经死掉的人

小狼在楚军的登记上写的是,死亡。

海上落水,不是死亡是什么?

没听说谁活着回来的。

小狼抓了抓脑袋,毕仪这才注意到,小狼的头发短的都伸手抓不住,当下问道:“你被人救了。”

“不瞒毕头你,我是自己跳海的,就是想逃了。前些天也偷偷的把我爹爹接了出来,我还娶了一房婆娘纳了两个妾。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人,一半是我们村的,另一半是收留的。”

小狼解释完,冲着周围的人一瞪眼,众人赶紧抱拳:“毕头好。”

毕仪看看小狼,再看看四周,这人数似乎有近百人。

“你在这里,还好?”

“还行,眼下就是在等船。”小狼回答之后,给两个汉子说道:“你们在这里盯着,中午招呼兄弟们吃好,我请毕头去吃酒。”

“狼哥放心,只是若有活,是去叫你,还是我们安排人先上。”

“你们安排。”

小狼正带着毕仪准备离开,却见那边有几个穿着丝绸的人靠近,这几人身旁的小厮大喊:“下货,每个人……”

没等他喝完,就见几十块石头飞了过去,砸的这些人抱头就跑。

石头砸完后,才有人喊了一句:“滚远一些,找扛包的滚去西码头。”

从这一处走出不远,就是连成片的酒楼。

应该说,不叫酒楼,是卖酒的馆子。

一片空地一间屋,一大片空地几十间屋,屋是厨房,屋是仓库。吃饭都在空地上,有桌子,有长条凳。

小狼坐下:“掌柜的,上好菜,来五坛出自九濮红河谷的好酒。”

“你小子,发财了。连上等的红河谷都敢点,不过我这里没有,你等着我派人去给你买。一坛一个银钱。”

小狼从怀中摸出一只钱袋,倒出十个银钱递给掌柜的:“上好菜,一定要有海八珍至少四珍。”

“安心,八珍说有你也不信,四珍你瞧好。”

一坛一个银钱。

一个银钱相当于五百秦钱,一千二百楚钱,两坛酒就是毕仪一个月全部的收入。

毕仪不无感慨的说道:“看来,你现在过的挺好。”

“是挺好。”

另一人问道:“这九濮会酿酒?”

小狼回答:“不是,去的是咸阳宫、齐宫、魏宫、韩宫、越宫最顶尖的酒匠。大河君在红水河上流亲选的一地,说那里水好、土好、人杰地灵。那里方园三百里不允许建工坊,不允许随便砍树。取水的地方都有秦宫镇守,那里的酒分三等,最顶级的咱有钱也买不到。”

赤水河上游,白晖亲选的地点。

调的五国宫中最出色的酒匠,这酒肯定不俗。

就凭小狼说的这些个条件,一个银币一坛,怕是卖的便宜了。

等酒上来,毕仪才知道什么叫贵。

一坛,平常说的一坛就是五斤酒,大坛还有二十斤的。这一坛,怕是连二斤都没有。

小狼拿起一坛放在毕仪面前:“这是二十两一坛,能喝一坛不醉的不多。”

毕仪为小狼倒了一杯酒后问道:“你当年,自己跳的海。”

“不敢瞒毕头,确实是自己跳的海,是船上的兄弟帮我打的埋伏,报我落水没救上来,事实上在不远处便有船只接应我。我当年为这一出,把存下的所有钱都花光。”

毕仪再问:“然后呢?”

“然后随秦船出海,这一年半以来,挣了些家业。”

“那现在呢?码头上那是怎么回事?”毕仪此时有无数的问题想问。

小狼想了想后说道:“新港的船,或是说秦国的船没有私船。所有的船那怕是自己买的都要受秦军水师来管,什么时候出海,走什么线路都有凭引。装货半船至四分之三,是配货,其余是自己的货。”

“恩!”毕仪点了点头,这些他也听说过。

小狼继续说道:“秦军管的严,不是没有人作假,可一但发现后果很严重。再说船上的人,无论是那一种船,除了秦军水师直属,其余的船都是出海前一天才招船员。”

“为什么?”这一点让毕仪有些不理解。

按说,固定的船员不是更可靠吗?

小狼解释道:“因为船到港之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再出海,要休整,要备货。除了固定的几个主要船员之外,其余的都是临时召募。不过说是临时,其实大伙都有自己相熟的船。”

毕仪听懂了,这是船歇人不歇。

有的船为了备货要等一个月,可这个时间里有的船员坐其他的船又跑了一次。从新港到倭岛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来回了。

毕仪再问:“挣的多吗?”

“不算少,秦军的军规,军船出海给的一个大份,具体是多少,只有水师的知道,象我们这些人,上船之后大约货值七分归我们,或是商量一个钱数,先付一半回来再付清,不过钱数肯定低于货值,但货有时候换不成钱。我家里还堆着一千多匹布。”

“布,不是钱吗?”

“在秦军这里不是,布也有质量的差别,不过最近听说布价上涨,秦军开始调巴蜀的麻布往新港运,昨个还见到两位从咸阳来的大商,那可是真正的大商,有一位还是咱楚人。”

提到这位大商,当初就是在北屈的时候和白晖交易的那位楚商。

移居洛邑,然后把户籍落在咸阳。

有白晖作后台,他的生意可以作到岘港去,那怕税扣的黑到暗无天日,他能去岘港作生意,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终于,毕仪忍不住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事。

“听说过飞箭鱼号吗?”

小狼大笑:“毕头,你说笑话呢。谁不知道跟着大河君纵横八千里海域的六条船,没听过飞箭鱼的人好意思在这码头上混生活。”

毕仪压低声音问道:“我见过飞箭鱼的船长,是越人,他说飞箭鱼今年分给船员们的钱很多,有数千金。”

小狼拿着酒杯发了一会呆,默默的点了点头:“差不多。上次行船,在海上帮着救了一个落水的人,那人是名书吏,搭的是六条传奇船之一的金枪鱼号,后金枪鱼号在新港派人送来礼物,我与他喝了一杯。”

第六一四节 赢骊出招

六条传奇船,与船打交道的人没听过几乎没有。

所以毕仪说道:

“金枪鱼号我也见过,他们呢?”

“五千金币,这数是虚数,应该差不了太多。”

毕仪再问:“普通的秦军水师船只呢?”

“有个吴人做船长的黑红石头号,他的船走的是辰国半岛的航线,听说船上今年能分一万六千银币的红。船长拿四份,然后依次往下分,新人拿八成,杂役粗工是六成半。”

毕仪心中默默一算。

这比不上飞箭鱼,可比起楚国的水师来,一条船的船员收益顶得上楚军一个水营十几条船发的钱。

这差距也有点太大了。

这,这,这!

毕仪张着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心塞!

陪着毕仪一起过来的其余楚军的小军官同样心塞,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那产自赤水河上流红河谷的酒确实不是凡酒,美味,也心中悲伤,无论喝什么到嘴里都是苦涩。

想一想,家里还有婆娘娃子……

正在这时,小狼的那两个跟班狂奔着过来。

“狼头,有大活。秦军发布了极重要的任务,并且配一百条改装船跟随船队,眼下是招船长。“

“运什么?”小狼腾的一个就站了起来。

“布。来自巴郡,大河仓连开六仓,不知道有多少麻布正沿大江往下运。听闻宜阳开仓、伊川开仓,仅麻布一项一共就是十一个仓。”

一个仓有多少,普通人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大河仓的意思就是,由秦大河君亲自管理的仓库体系,以某某地大河几号来作名字,可以说有秦军的地方肯定就有大河仓。

去年洛邑的大河决堤,宜阳也只是开了一仓,灾民无忧。

连开十一仓,这有多少物资。

两个跟班急急的说道:“狼哥,赶紧走咱们去抢人。”

“不急。”

毕仪在旁说道:“既然是急务,也不用陪我们。”

“毕头,是急务,但有毕头在但不是急务。秦军征招一百船长,整个码头上我们这些人,有资格作船长的不超过三十人,我出海四十多次,学了一年,到现在都没资格去考船长。”

小狼解释的很详细。

秦军的船长是有本的,船长资格证。

没这个本本,船连码头都出不了,船长首先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识字。小狼有才,也有运气,可不识字。这一年时间学了些字,却距离能考本本还差十万八千里。

“毕头,咱们手上的人足够支撑五条船的所有船工位。还有百十号杂役作事,只要毕头你愿意,这一次出海若在二十天内,保毕头十五银的收益。在两个月内保毕头五十银。”

十五银。

秦七千五百新钱,放在楚国就是二百多亩田地的年收入。

放在楚国,这也是至少十个农户的年纯收入。

这只是跑一次船,二十天内。

毕仪心动了,可他是在籍的楚军水师武官,若是这么逃掉的话家人一定会倒霉的。

毕仪再看其他人,他们一行出来六个人,其中有一个无家无口,只是船上的三副,此时从眼神上看,已然心动。

若不是给自己面子,怕马上就会应允。

楚军正规水师,又是去过辰国半岛数次的三副,在大船队跟队的情况下,足可以胜任一名普通运输船的船长之职。

小狼看毕仪犹豫,立即问自己的两个跟班:“上面说多久出海?”

“备粮,十五天至十八天。码头上星师正在推算天气与吉日,这任务我听说是秦国大人物发的。”

“大人物?”毕仪这一问只是好奇。

“恩,听说被称为骊公。这次亲自出海,是护送大河君妾室去照顾大河君,以及送一批物资南下。听说前些日子,头领船有回来,带有秦王与大河君的船队送来正式公文,秦王与大河君各一份,刚刚才收到巴蜀的正式回文,开仓启运。”

这么复杂的消息,毕仪也是没多想。

只认为这些不是机密,毕竟需要征召这些临时船员去作事,所以这些人知道些小道消息,然后连猜带蒙的总结出了这些。

事实上,这一切都有一只手在幕后。

赢骊,操纵着这一切。

从毕仪上岸的那一瞬间,赢骊就连毕仪的娃子是几号出生的,前些日子每天吃什么都知道。

小狼在等毕仪下决心。

毕仪为了家小,确实在犹豫,而且逃兵之名太难听。

小狼有些急,低声问自己的跟班:“这次怎么算?”

“来的是名秦将,说依老规矩,有船的加一分,没船的扣三分,人手齐备的加一分,人手混杂的再扣一分。”

毕仪听不懂,小狼却清楚的很。

老规矩就是,货值一成至一成五,根据货物质量、数量、价值来区别。这个也是有规矩可查的。

比如麻布,铁定是一成。而粮食则是一成五。

因为粮食的价值比麻布低。

没船扣三分,也就是若运麻布,实得一成二。运粮食实得七成。

小狼这边算是人手齐备的,若有毕仪在,绝对可以加一分。因为毕仪是楚军水师跑过辰国半岛的船长,有海上行船的经验,加上本就是水师的船长,这是优秀的船长人才,甚至于,还可能给予特别奖励,安排在船队的重要位置行船,以协同照顾船队。

卟通!

小狼给毕仪跪下了:“毕头,看在我在你船上多年的份上,我这几百号兄弟等着吃喝,毕头!”

毕仪长叹一声:“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毕头,先报个备再想,占名额,求你了。”小狼再次恳求着。

小狼不知道,毕仪也不知道。

这次运输任务,就是赢骊为了毕仪而特别下发的,对于秦国来说,谁运不是运,军方水师也不差这点任务。

改装船其实都是旧式硬帆大船,改装之后也不能与新式船只相比。

却也有好处。

旧式硬帆多是槽船,就是大肚子船,运输量巨大无比,除了速度慢之外,沿着海岸线走其实挺安全的,而且吃水浅,遇到大风浪就可以往海边靠。

更何况,这一次出动一共一百五十条船,这巨大的舰队相互也会有照应。

第六一五节 抵不住的重赏

旧式船并不存在危险性。

毕仪终于点了点头,示意身边那个最年轻的三副去跟着登记,因为这三副写得一手好字。

再次坐下喝酒,这酒的味道才真正体现出来。

何其美味。

小狼低声说道:“毕头,我手下有些能打敢杀的人,我派三十人秘密回去,接嫂嫂与侄儿们过来如何?”

毕仪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还是在册的楚军,这逃了……”

毕仪长叹一口气,他不敢应。

话说两边,毕仪的资料登记报上去了,这边在等的就是毕仪报资料,或不是毕仪也行,随他一起来的连同他在内,可以说六个人都有资格成为船长。

这三副一口气写了六个人的全部资料。

当时,负责登记的人就让这三副,还有小狼的跟班进了小屋,小屋内有两位书吏,一位秦军的陆战军官以及两位水师军官。

提了许多问题,聊了一阵之后。

一位水师军官开口问道:“这次出海,若有三条新船。一条是三年前楚国鄢邑的七桅改,两条新五桅。可否能为船队压一阵角。”

压阵角!

这可是重任,船队出海不是排成长龙的,在海上行船也是有阵形的,不同的速度,不同的天气下阵形也要有所调整。

不仅是形状,还有船只间隙等等。

船队之中,除总旗舰之外,领船绝对是第一重任、然后是三阵角。后阵为首,左右为辅。可以说,这就是船队中最重要的船位。

三副惊呆了,竟然给予如此重任。

坐在那里的五个人,眼神快速的一交流,没等三副反应过来,直接再出一杀招。

“这次出海,预测为两月后回来,阵角三船,货值依旧老规矩。额外加四百金币船赏,主船二百金币,副船各一百金币。你们的货船,依老规矩走,不扣半分。”

这是额外多了四千银币,二百万秦新钱。

三副当场就跪了:“谢各位将军看重,我等立下血状,若有闪失愿提头来见。”

“好。那么就请几位船长前来正式签订协约,其中有一项,保密是必须的。”

三副一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小狼依旧还在这里苦苦相劝,三副跑过来,远远的就开始加速跑,冲到毕仪面前,卟通一下就跪伏于地,然后是五体投地是的大礼。

“压阵船,加赏四百金币币,货值不扣半分。”

毕仪听没太明白。

小狼却是清楚的很,这个时候小狼身边的人已经聚集过来好些人,全部大礼恳求毕仪答应。

他们清楚,只有这位有真本事的大人物领头,他们才可能从下等船工的身份,变成船主工的级别,拿到更多的钱。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下等船工的月收入都可以秒杀毕仪的年收入。

小狼一解释,跟着毕仪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也不淡定了。

给予重任不说,就凭这份赏识,难怪三副如此这般,再说是给的辛苦钱,四百金币。

秦国金币可不是旧时的金。

旧时一金仅相当于一百钱左右,秦国的金币是实实在在的五千钱。

楚国金陵最最顶尖的酒楼,吃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他们六个人放开了痛饮一番,一金币足够了。

秦国的金币,无论是重量,质地都远优高于旧时的一金。

当然,若论真正的金子的重量比值,秦国的金币换十银币,五千新钱,似乎有点多,但也不是太离谱,这比值是秦国大河君定下的,便成为了天下定率。

四百金币,实分到毕仪手上的,特殊任务船长分的多,他可以分到五分。

也就是他最低可以得到二十个金币,也就是二百银。

他出海一次,就顶上普通船员跑一年,也顶他自己二十年在楚军水师的收益。

毕仪看了看另几位,这几位都是点点头。

毕仪这才说道:“小狼,非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部下的人,能否挑出作压阵船船员的人手。”

小狼却是笑了:“我手下,肯定是挑不了顶大事的人,可干紧要事的船工,毕头你一定能找来。”

小狼说完后,对着众人吼了一声:“现在起,众兄弟们听仔细了。我跑船就是毕头手下的兵,以为这里毕头说了算。”

众船工高喊:“见过毕头!”

他们是普通的船员,没几个是水师出身的,这次拿到高赏的原因这些普通人也清楚,就是坐在那里的几位,因为这几位是楚军正规的水师船长。

“罢了,若不答应,怕是现在的众兄弟,以前的众兄弟都说不过去。那么分头行事。”

过来的是四个船长,一个大副一个三副,六个人自然要分头行事。

有人去秘密接家眷回来,有人回去找人手。

毕仪眼下没船,他只能在码头上坐事,可曾经跟着他们一起出海的,还有些有真本事的船员,也能找到不少。

不说别的,一秦国银币的就能让许多眼下吃不饱的楚国水师士兵跟着你卖命。

“毕头,我没存多少钱。眼下还要备出海的吃食、水桶、果干。就这点毕头先拿去,招募人手肯定要给点安家费的。若不够用,这次上面给重赏,我也可去再从码头官仓借点。”

小狼把他们这团队的存款拿了出来。

毕仪没想过这里会有多少。

可四只两尺长一尺宽八寸宽的木头箱子打开后,里面是用麻绳依十枚一捆,十捆一扎的标准,装的满满四口大木箱的银币。

毕仪还能说什么。

用匕首划破手臂,任由自己的血流在银币上。

“这是众兄弟的血汗钱,我毕仪没为这钱流过血,今日立誓,此生必不负,苍天为证!”

“追随毕头,誓死不违!”

小狼组织的这些人,九成都是楚国流民,楚人,知道楚国正规军的船长是什么级别,那是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一来,秦军就给予了压阵船的重任,让这些普通人如何不激动。

另一边,一处庄子的书房内。

赢骊正在看这次物资准备清单,翻到其中一页之后拍案大骂:“大河君平时怎么说的,多准备用时才不慌。果干竟然仓库见低,出海若无果干听说船上的人血中会有毒,会死人的。”

第六一六节 崖山港

赢骊在关注着出海的物资准备,听到责问之后,立即有小吏上前:

“报,果干一项,确实不足。但楚……但南港那边果产极丰盛,所以新港几位将军商量之后,希望从南港补充果干。”

小吏改口,楚亭一词已经不允许再出现,改为南港。

赢骊这才微微点头:“那么这次出海,如何应对?”

“宜阳紧急运来胡萝卜二十船,可代替暂用。”

“还行,为何报告上没有书写?”

“报骊公,消息还没有确定,宜阳正式的公文明天才会到,这只是知道那边有准备,还没有正式的公文。”

这样的回答还算合格,赢骊也没再追究,继续翻看其他的公文。

一次一百五十条大船出海,这对于秦国来说也是头一次,这么大的规模必然会天下皆知。

莫说是赢骊,新港上下都崩紧着,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这丢的不是谁的面子,而是诸夏出海的信心。

这时,有人进来在赢骊面前低语几句,赢骊听完大笑:“作好,吩咐下去,新军服给备好,然后等他的妻儿接到之后,把消息给我散出去。切记,这散消息要动脑子,散什么,让人猜什么,让人打听什么,要有想法。”

“诺。”

两个月后,海上。

毕仪光着膀子站在船头,一边高喊着让旗语手打出新的指令。

作为压阵船,毕仪在遇到风浪,或是船队大转向的时候,需要控制自己这压阵船的位置,以及为自己这一边船队的船只作好定位。

一主两副三条压阵船,正好可以压住一个角。

对船队内的船只进行航行、行船间距、速度等作出指示。

这时,船队旗舰发来指令。

小狼看过旗语之后跑到毕仪面前:“毕头,上面让分队,有领航船带左队三十五条船跟着领航船走。然后全队变阵,后压阵船代替咱们的位置,旗舰船位压后。咱们暂时为这三十五船的旗舰,领航船为头船。”

“打旗语,长溪村号得令,然后旗号所有船只,咱们的船居中,两条副压阵船在两侧,全队开始变速,脱离主队。”

作为楚军的正规军船长,毕仪身边的人快速的执行着总旗舰的命令。

船长开始分开。

但距离却不太远,半天之后毕仪的观察员看到大船队再次分队,又分出了约五十条船后,主队开始变向。

天快黑的时候,领航船发灯火信号告诉这三十五条船,他们也要进行小转向,各船挂起风灯,相邻的船只相互照应。

最可靠的船去岘港。

其余的人去南港。

毕仪这些新投靠的无论是船长,还是船员,则去崖山港。

赢骊原本考虑自己也去崖山,可再想秦王在南港,自己应该先去见秦王才对,所以跟随主队前往南港。

数日之后,毕仪的船队开始减速,有船只迎上来,然后引导入港。

说是港,这里只是一处天然的海湾,仅仅只有一个木架的码头能够使用,其余的都正在搭建的。

船只直接开进从海边挖出的深沟,然后用人力拉到搁浅,直接从海岸上下货。

毕仪的船先停靠,没等毕仪指挥船停稳,就听码头上有人高喊:“毕船长请速下船。”

毕仪赶紧从船上滑到了码头上。

来人很正式的行了一礼后,将一套衣服递给了毕仪:“大河君要见你,速更衣。”

更衣。

毕仪抖开衣服一看,这样式他认得。

所有出海的船,正规的水师穿的都是这样的服装,这不分秦人、韩人、魏人……

刚上船的时候,毕仪就听过一个词叫诸夏水师。

这支船队出海之外,船队的正式番号是诸夏临时崖山第一船队。

读过书,自然懂诸夏是什么。

诸夏就是天下。

最初就是指周天子分封的天下,在近百年来,诸夏指的就是中原,指的是这片大地上的一切。

如果说秦、韩、魏、燕还在分是那国的话,诸夏便是一切。

毕仪接过衣服,先是很正式的一礼,这才换上这套衣服。

这衣服不是秦军军服,是诸夏水师将军级的常服,让毕仪穿秦军的军服,毕仪心中过不去这个坎,但诸夏军服,毕仪穿着身上后,腰板都不由的挺直了。

在船上,他就听过小狼等人提过一个理论。

出了海,便是离了家。

以前当兵,同村、同镇、同城便是家人,有说不出的亲近感。随楚军出征,但凡是楚人便是家人。

出了海,万里之外,诸夏便是家。

在海外,若是战死了。那怕身体烧成了灰,也要有兄弟将这把灰带回来,那怕撒在诸夏的土地上,也是回家了。

换好衣服,毕仪正准备离开之时,却听到有命令让自己的船立即离开码头,让出航道。

立即。

放下一切,什么也不管,立即让出航道,这是死命令。

毕仪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那是一艘九桅十八帆的巨船,正在靠着数条小船的协助下缓缓靠近码头。

连同自己的船,长溪村号也加入了协助巨舰入港的行列。

“这是谁的坐驾!”

过来接毕仪去见白晖的那位军官说道:“兄弟们的。”

毕仪不理解。

那军官说道:“这条船你应该听说过,这是在鄢邑建造的,是楚国船匠与秦国船匠合力最大一条船。”

“那条,八十一丈,九桅巨船。”毕仪怎么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船。

听说建造就用了一年。

原本一直以为,这是秦大河君自己要的船,可眼下看来显然不是。

那军官解下帽子放在胸口,对着巨船默默的低下了头,毕仪虽然不懂,可再看在船已经可以顺利进码头的时候,码头上的人基本上都与这军官一个动作。

毕仪不解,但也学着样,扶胸低头。

“走吧!大河君还等着呢。”

“这船?”

“镇灵号,兄弟们战死在海外,尸身是带不回去的,只能一把火烧了灰,这船就是负责运兄弟回家的船,大河君军令,海上那怕折损了秦王的旗舰也要首保这条船,码头上一切船只让道。”

毕仪心生怀疑:“你,你说连秦王尊上的船也要让?”

第六一七节 镇灵号

连秦王的船都要让道?

来接毕仪的军官很严肃的说道:

“大河君军令,海上任何船只都要无条件力保此船,无条件让道,违者视同蔑视上苍。”

蔑视上苍?

这话说的让人无法反驳,蔑视上苍天下皆可征伐,可以理解为与天下为敌。

毕仪很想问一句,大河君是臣,这命令连秦王都限制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这道军令是白晖提出来,最终发布人是宣太后,所以自然秦王也在限制之列,为天下大义,这点事秦王不在乎。

此时,已经造港的镇灵号开始搬运水桶,它只是来补充淡水的,他们下一站是鸡笼港,然后直上新港。

海边,距离码头不太远的地方,白晖赤着脚站在沙滩上,远远的看着镇灵号,白晖的脸是黑的。

战损一千三百人。

死二百,重伤三百,还有六百人至少要养伤一个月,只有一百多人能在数日内恢复。

战报是大胜,因为败敌三万。

盟军扶南战损四千一。

抓奴过五万,这确实是大胜。

但白晖依然不高兴,战损太高、太高了。

贪功冒进的军侯发现密林之中诸夏军失去了军阵优势后,主动后退已经有些晚了,主动断后战死,白晖也没办法找他的麻烦。

若他活着,白晖都有心拉出去再砍了。

“二将军,末将请战!”一个赤着上身强壮无比的汉子单膝跪在白晖的背后。

白晖紧紧的握着拳头:“秦虎,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战损这么高。”

“报二将军,山林有山林的打法,平原有平原的打法,而这密林更要有一套适用的战术,末将自小要滇地山林之中长大。这里就是热了点,水多了点,雨多了点,其余的差不多。”

秦虎,九濮的狠人,在白起身边待了三年,就是听也能学会一些兵法。

“忍!”白晖拳头都握出血了。

秦虎看着了白晖拳头上的血,他心中也在滴血。他可以感觉到白晖心中一定想派主力去报仇,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强忍着。

来自九濮的许多人在宜阳学兵法,跟着白起、白晖两兄弟征战四方。

他们早已经脱离了需要温饱的阶段,他们需要的是自我价值的体现,身为将军不能征战四方,那么他们还有何用处。

训练新兵?

这是不能上战场的将军干的事,正当身强力壮的秦虎,他要上战场。

“二将军,末将想作点事情。”秦虎再次请求着。

白晖坐在海水里,示意秦虎也坐到自己身旁,趁着海浪退下去的时候,白晖飞快的画了一副简图,然后在其中一个位置拍了一巴掌。

海浪再上来,那沙滩上的图被消失在海水之中。

秦虎能跟着白起学习,便是因为他在九濮这些人当中是极优秀,只一眼他就看清了白晖所指的位置。

这个地方,很麻烦。

甑越!

也就是后世的桂林,甑越也是广西数个少数民族的祖先。

白晖又说道:“这里我要,是灵渠最关键的一环。还要,往西南再三百里。”白晖说着,又趁海水退潮的时候画了同样的简图,然后点了一个地点。

秦虎拍了拍胸口:“这事我有办法,打不成,这里打的话没个十年八年,不扔进去十万弟兄打不下来。”

“那就谈。”

“侗人首领与我父相识,我去见他。”

白晖再问:“他们与南猴子关系如何?”

“死仇。”

“好,告诉侗人的首领,我要灭南猴子,就这样。”

“诺!”秦虎一抱拳准备退下之时,白晖又说了一句:“从北往南,你为先锋。”

“谢大河君。”秦虎兴奋的跳了起来,一脸笑意的退离。

秦虎欢天喜地的离开,正好毕仪这时过来,见到穿着秦军军服的秦虎抬手抱拳,这纯粹就是下意识的举动,礼貌性的下意识式举动。

秦虎这会心情正好,伸手一指毕仪,然后紧紧给了一个拥抱之后,大笑着离开。

这一抱把毕仪给搞懵了,什么情况。

白晖这时缓缓转身,毕仪来不及想太多,赶紧上前施礼:“末将毕仪见过大河君。”

白晖微微欠身以示回礼。

毕仪上前两步:“大河君,末将斗胆,有一言。”

“讲,随便讲。”白晖笑着给了一个回应。

毕仪说道:“末将从海路过来,认为还有一处良港。”

“你说的是,那里本君知道。作港口可惜了,另有他用。”白晖知道毕仪是好心,眼下这一处港若没有大规模的扩建,很难起大用。

可这里是深水港,毕仪说的是浅水港。

以现在的船只来说,浅水港足够用,不过白晖在意的是那里是一处天然湾,四面环山,海水只通过一个几里宽的通道进入。

养殖圣地,比当港口好多了。

白晖一指远方:“毕将军,这天下可够大?”

“毕仪最初学习操船,在湖中,后入大江。初次出海便感叹天地之广阔,这次出海心中所思有很多,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大河君。”

毕仪说的是实情。

这次出海可以说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不仅仅是海的广阔,更多的是天下似乎真的皆为一家。

齐、燕。死仇。

可船上的齐人,燕人在一起,倒丝毫没有间隙,不仅仅是相处的好。

或者说,若无法将同船的人当作生死与共的兄弟,这海不出也罢。

最为难得的是,秦军并没有独享这大海之利,海外但凡是诸夏子民,一视同仁,众船员无论来自秦、韩、燕。还有几个东胡人,些许楼烦人,他们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

吃喝相同,收入不会按你来自何处去分。

当然,倭奴船员与辰国奴隶船员,在转正之前,依然是极低的分配份额。

倭奴、辰奴们,在船上努力作事,下船努力作战,图的就是那一块小小的铜牌,图的便是诸夏的一个身份。

毕仪心中感慨,这位秦国大河君所图……甚远。

这时,白晖突然问道:“若秦楚必有一战,毕将军当如何?”

毕仪思考片刻后回答:“不知。”

第六一八节 崖山盐滩

毕仪这句不知是实话,白晖听得出来,白晖也不会急到让毕仪立即回答,毕仪只是无数楚军当中的一员。

白晖说道:“不急,慢慢想。若有那么一天,无非就是三种选择,为天下一统而战,为楚之小国而战,或是避在海外不听不闻不问。无论那一种选择,都没错,只是这天下……终归要一统。诸夏本一家!”

“是!”毕仪看得出来,这天下已经挡不住一统的大势。

赵国在拼最后的机会,楚国呢。

毕仪摇了摇头。

楚国依旧多豪杰,可惜王族太无能,可惜大贵族们……

毕仪用力一抱拳:“大河君对末将有何吩咐。”

白晖说道:“崖山港需要一提督,不知毕将军可否助我白晖一臂之力。这个提督掌管三十六条船,负责崖山与新港的货物往来。崖山这里有数不尽的香料、盐、奴隶需要运回去,而这里需要无尽的物资。”

“随我来!”

白晖离开沙滩,有侍从牵来马,也给了毕仪一匹。

马在这里是绝对的奢侈品,全部从北方运来,一条船每次仅能运十匹马,这对于船队大规模运输而言,马匹的运输成本变的巨大无比。

但南洋需要马。

白晖正在考虑将一批滇马从陆上运到海边,然后再到岘港以加强内陆的运输能力,这个成本是巨大的。

首先,便需要一条通道,这才是白晖找秦虎来的真正原因。

若没有足够的马匹,从南港北上攻打楚国,运输能力便成为一个最大的难题。若大规模从北方运输,这个不说成本,动静太大的话,楚国会生疑。

眼下,为天下一统,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

白晖带着毕仪往西走,走了不到十里,毕仪的眼前一亮。

那是连绵的白色沙堆。

不,那是盐。

白晖指着远处:“二百里,连绵二百里,一共有七十三处盐场,眼前这几处已经开始生产,其余的还在建设之中,或是在等人干活。”

天然盐场。

“这里晒盐很容易,天气总是那么热,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入盐池,然后等便是,慢慢的盐池的最下方便会有盐,只需要把盐池中浓盐水或是已经结成盐的盐粒往回再运一百步,那一座座小盐山便有了。”

毕仪点点头,他看的懂。

“只需要防着突然下暴雨便是,一场雨若是没有及时将晒好的盐入仓,这损失……”白晖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损失已经不是一次。

好在这才刚开始,一切都需要去总结经验,去研究更好的管理办法。

盐场有人在工作,毕仪看的清楚,那些人黑、倭、瘦、却也是有说有笑的,旁边有穿着奴兵服的监工,监工在此时最重要的活不是催促干活,而且是及时提醒将盐包送到板车上,赶紧往仓库里运。

监工象是辰国奴兵。

白晖指着盐场里干活的人说道:“本君有时候在想,本君是恶,还是伪善。”

无论是恶,还是伪善都不是好话。

毕仪不知道如何接口这个话题。

白晖继续说道:“那些盐工,以前在蛮夷的国度,他们不知道种田,一切都取自山林,有什么吃什么,没了便饿着。他们没有衣服,树皮、草束便是衣服。”

“因为他们战败,成为奴隶。反而有食物吃,有衣服穿,每个月还能领点工钱。你说,我是伪善还是恶。我感觉,天下便就是这样,丛林之中狼吃兔子、兔吃草,而猛虎则虎啸山林。”

“诸夏当是虎,还是狼。或许是一只能咬死虎的兔子?”

哈哈哈!

白晖大笑着。

毕仪听懂了一半。

这一半便是,因为这些人成为奴隶,反而生活的更好。这一点在倭奴与辰奴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倭奴与辰奴人生的目标只有一个,成为诸夏子民,拥有一块诸夏的身份牌。

而成为诸夏的倭民、辰民们,便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那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地位,成为拥有爵位的人。

在新港的时候,毕仪就亲耳听到过,一提到某只船队要征招陆战兵,倭奴兵象疯了一样就往报名处涌。

跟船出海,陆地作战,拍奴隶,抢地盘。

这让无数的倭奴兵变成了诸夏倭兵,然后他们拼命的挣钱、拼命的存钱,只为在新港的居住区买一个小院,然后娶妻纳妾。

当然,毕仪不知道的是。等诸夏倭兵买了房,便开始还房贷,一还就是十年起,长则二十年。然后开始为自己的婆娘穿衣吃饭再次开始拼命挣钱,然后开始存钱给自己的娃子去识字。

一但上了船,估计没有三十年至四十年,这便是停不下来的。

不拼命挣钱,一切都会消失。

看到这里的辰奴兵与倭奴兵,毕仪突然想到了自己,当下开口问道:“大河君,末将有一事,是私事。”

“讲!”

“新港屋院可以只付三成至五成,其余的只要有人用保,便可以按月慢慢的还上。只是不在,这作保的事我们这些新来的可否?”

白晖摇了摇头:“这问题我回答不了,新港那边你可以问一下新港守卫司,他们有相应的规矩。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正式成为了船长,凭你的船长身份,本身就是保。”

“末将是为部下兄弟们而问。”

“这要去新港问了,详细的规则那边有,你别担心。连倭奴兵都在只付三成买到屋,何况是你等。”

毕仪大喜。

他婆娘看中一套三进的院落,环境好到让人站在院内就不想离开,周边也住户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两里地之内还有两个学堂。

当然,价格也贵的要死。

这一套院价钱比郢都的小宅院都贵,但这里的环境却不差郢都多少。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能挣到钱,在郢都却不行。

小狼那套院子很大,却满是屋,挤满了人。那院落偏僻,距离码头有二十里之外,小狼也想在爵位区买一套象样的屋,为自己婆娘,也为自己的娃子。

小狼见到毕仪,并非刻意安排,这本就是一个巧合。

第六一九节 忍无可忍当如何

对于小狼来说,毕仪不仅仅是他当年的船长,当年的上司。更是在新港的一个靠山。

小狼不识字,没有成为船长的可能。

但毕仪却能,毕仪可以提高小狼这些从楚国逃过来的流民的价值。

甚至于,小狼想在爵位区买到屋,那么首先要有功勋记录,有毕仪便有这个机会。要人作保,毕仪那怕新加入的,也够资格当保人。

白晖又对毕仪说道:“毕将军,我认为,诸夏皆英杰。为什么这么讲呢?诸夏之人不需要任何的施舍,富贵荣华马上求,没有人会凭白把自己的所给予别人,那怕是亲兄弟,会有帮助,但也有限度。”

“是!”毕仪嘴上认,心中却是不认。

并非是怀疑白晖的话。

而是他在楚国,确实没有挣到自己所需的,更不用说所要的。

白晖继续说道:“我所知,他们奉你为领,你当如何?”

毕仪低着头,这个问题他有些为难。

承诺好作,事作到才是真。

白晖笑了笑:“我问,愿求战,还是求稳。相信你也看到镇灵号,不瞒你说,有二百兄弟把命留在那里,还有几百人这一生再不可能拿起刀剑,现在,你如何选。”

毕仪被感动了。

被白晖的真诚所感动,单膝跪地:“大河君,末将请求一日,明日回答。”

“好,明天,还在这里。”

“谢大河君。”

毕仪告退。

白晖抓起一把盐,在手中紧紧的握着。

突然,白晖笑了,笑的极苦。

“大河君!”看到白晖这不正常的笑容,两名亲卫上前。

白晖摆了摆手:“别劝我,我不需要人劝。我白晖知道这次要忍,为大局。秦军主力不能动,在南港那里适应地形,适应气候为大战作准备。可,可……”白晖将手中的盐用力的扔向远处。

那把盐在空中就散开落下。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白晖牙咬的紧紧的。

战损一千二,这事让白晖如挖心一样的疼,打先锋的无论是韩、魏、燕还是秦,皆是精锐之士。一千二百精锐的战损,白晖心在滴血。

白晖伸手抽出亲卫的佩刀:“来,陪我打一场。”

白晖已经快压不住内心的火气了。

亲卫们看得出来。

可两名亲卫谁也没有出刀,其中一位说道:“大河君,我有一计。”

“讲。”

“咱们秦军,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还从来没有瞒着不敢说的,这次在寻常人看来,咱是大胜,败敌三万。可那三万算什么东西,所以说咱秦军败了。”

“恩!”白晖点了点头,白晖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亲卫说道:“派人去南港,然后再去新港报战报,咱们去……复仇。根本就不需要动用秦军主力,正军之外有许多人敢战,密林很可怕,可人走的多了也慢慢的会路,总要有人去探路,去摸清地形的。”

“这话,在理。”

“大河君,给倭奴兵、辰奴兵一个请战的机会。也给燕、越、中山、齐民一个请战的机会。”

白晖思考了很长时间,亲卫不敢打扰,默默的站在白晖身旁。

良久,白晖开口问道:“我最初是什么个爵位?”

“无爵。”

“哈哈哈!”白晖大笑,确实最初从军的时候是无爵的。只是白晖问的是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是什么,这么久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传我的命令,这次会有一个公乘、两个公大夫、四个官大夫爵外放。南猴子便是必征之地,给我从岘港北上,我什么也不想过问,也不想管。我只要千里的地图,我只要二十万猴奴。”

白晖伸手一指这片盐场:“极功者,可拥有这里十丈之地。”

“诺!”

白晖还没有正式写命令书,这样的军令是需要文吏书写,然后白晖用印,再入档,而后才会发现。

命令书还没有起笔,这命令如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崖山港。

毕仪,此时还没有与其他人商量,是战,还是作运输队。他还要负责安排这三十五条船下货,然后检修船只,备货准备北上,以及准备出海的物资等等。

码头上,原本作为猴奴苦力看守的倭人最先开始出现了小混乱。

十数个倭人小头目聚集在了码头上。

“上国二将军听说很生气,因为上国大军战败。”

另一倭人说道:“怎么能是战败,听说战损一千二,只死了二百人,残了五百。敌军却有三万,而且抓了许多奴隶回来。怎么就能说败了。”

数个倭人怒视着他:“你这头愚蠢的猪。上国正军以一敌十,不对,是以一敌二十。这样的战损就是败了,上国正军是高贵的武者,他们被密林所困,被下贱卑鄙的南猴子偷袭。”

有一个倭人突然跪在地上哭了。

哭的极是伤心。

“孟将军断后战死,孟将军!”

紧接着,许多倭人都哭了。

就是那位战死的军侯,也是一个很狂暴的家伙,他用皮鞭狠狠的教过这些倭奴兵如何作为一个优秀的士兵,如何作为一个优秀的低级军官。

可以说,用近于残忍的方式训练了这些倭奴兵数月。

倭奴这种生物很神奇,他们却深深的感激着这种残忍的训练,他们视孟将军为导师,不仅是军中训练的导师,更是人生的方向。

“去请战,为将军报仇。”

倭人愤怒了,倭奴兵们感觉心中有团火在燃烧,他们要去战斗,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们减轻内心的悲伤。

请战的人层层上报,白晖的正式公文还没有发出的时候,倭人已经跪在白晖临时居住的小院门外。

毕仪把公务交给了另外两位船长,也带着小狼以及几位队长赶了过去。

不仅仅是毕仪。

辰奴兵也去了,燕军也去了。

岘港北林之战燕军没参与,他们原本感觉秦人看不起他们这些新人。

秦人探路,密林成为了最大的敌人。

秦人用鲜血打开了一条路,燕人不甘落在人后,他们要战斗。

燕人并不弱,弱的是燕国,弱的燕国贵族,弱的是燕国的朝堂,而不是燕人,更不是燕军。

白晖,走到门口。

第六二零节 倭奴狂妄

白晖到门口的时候,低声问自己的亲卫:“这是怎么回事,倭人为什么疯了一样要出战?”

亲卫低声说道:“倭人认为,小孟战死,他们尊敬的将军不能连尸首都没有抢回来,这件事情他们不甘心,他们愿死战去突袭敌军,抢回小孟的人头,不惜一切代价。”

白晖很疑惑:“小孟对他们有恩?”

“小孟的皮鞭打他们从不留情,训练之时基本上往死里练,考校行军军阵,军规、队正级军略的时候,但凡有一点错,就用皮鞭招呼,狠的让其他教官都心中不忍。”

“懂了。”

白晖是真懂了,低声吩咐道:“告诉狼刃,抢回小孟人头的任务缓两天。”吩咐之后,白晖迈步走到门外。

白晖扫了一眼倭人之后,沉声说道:

“小孟,我们郿县孟西白三族,就是一家人。我儿时就认识他,一起玩乐过。这一次他有错,冒进之罪。而后他有功,为全局自愿断后,面对百倍之敌,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功过且不论,这里每个人,我们不远万里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把兄弟的人头留下的,本君已经派了身边精锐,这个公道,本君会为小孟讨回来。”

倭人们急了,好几个已经扑到白晖脚边,有一个抱住白晖的腿:“君上,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若是死光再请君上发兵征讨,孟将军的人头,我们要亲手抢回来,以告慰孟将军在天之灵。恳求!”

倭人跪了一地。

“罢了。小孟有你们,他在天上有灵,也必会欣慰。”白晖伸手解下亲卫的佩刀:“这把刀,每一个有资格拥有的,必是百战豪将,这刀代表着秦军的之魂,魂不灭,战不休。”

白晖仰天长叹一声:“想我们老秦人,经历无数场恶战,我们老秦人的誓言便是,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白晖将刀递到了那倭人手中,伸手拍了拍那倭人的手背:“去战斗,小孟在天有灵会看着你们。”

“来人,传本君令,为他们配装。”

“谢君上!”倭人跪了一地,接刀的倭人用刀划破额头,让血顺着刀刃流下,重重对着白晖施一礼之后,带着其他倭人杀气腾腾的离去。

倭人们退离之后,白晖一脸悲伤的回到院内。

一进院中,白晖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低声吩咐道:“赶紧派几个人,去给他们指点一下如何在密林之中行军、侦察、作战之类。别让这些家伙凭白送死。既然是一群狼,就给咱们诸夏去咬人吧。”

“诺。”

另一个亲卫则看了看自己的佩刀。

这佩刀是秦军高级亲卫、禁卫的制式佩刀,这上面有魂?

白晖的一翻话让亲卫有点迷茫。

但有一点,秦军的血性就是,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白晖一巴掌拍在那个还在研究自己佩刀的亲卫脑袋上:“傻了,别乱想。去秘密的传我的话,诸夏一统之战,不允许任何外人参与,这是我们诸夏之事。”

“诺!”

白晖回屋,屋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白晖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倭奴。

他们甘愿为奴吗?

文萝入内,施礼后站在一旁,却是不语。

白晖捧起茶杯问道:“你有不满?”

“不,不是不满,只是不解。”

“为何?”

“倭奴不得重用,他们不好。”

文萝从长期的观察之中也研究过倭奴,他不喜欢倭奴。

正如小孟喜欢用皮鞭给倭奴讲述人生是一个道理,在小孟看来,这些贱奴就要打,往死里打,越打越可爱。

白晖问:“那文萝,你认为倭奴是什么样的人?”

文萝伸出四根手指:“倭奴长有四颗心!”

“啥?”白晖吓了一跳。

文萝却是很严肃:“主上,这倭奴第一颗心是自己的心,心思极重,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才能,隐藏的极深。就算是自己的至亲也不会知道,但可以肯定,必是利已之心。”

“讲,有趣的想法。”

白晖对倭奴也有自己的认知,可没想到文萝竟然还有总结。

文萝继续说道:“这非是门下独一人之见解。”

“没关系,继续讲。”

“主上,这倭奴的第二颗心叫存世之心。他们比狼还可无情,倭奴在接触从不相识的人之时,总是带着一种近于卑微的恭敬,这种恭敬便是门上厌恶倭奴之始。”

白晖摆弄着茶具,示意文萝坐下:“不急,慢慢讲。喝口茶,倭奴这种货色,把恭敬当作一个交易,而不是敬重。你继续讲,讲的挺有趣。”

文萝心中一喜,不是喜在白晖接受自己的言论,而是喜在白晖对倭奴显然也有很深的认知。

再想一想,在谁都没有见过倭奴的时候,白晖直接就定义倭岛有征伐之地。想来白晖应该想的更周全,否则就是商贸之地。

坐下喝了一杯茶,文萝说道:“主上,倭奴这种恭敬确实不纯,他们会试探对方,若发现好欺负,但会一步一步施压,一但发现对方不反弹,但不再有限度,尽其可能的欺压,无论是对同族,还是对南猴子。”

“讲的好。”

白晖心说,这些贱倭们还以为自己高明。

想在某个时代,这些倭货对泛泛之交都客气谦虚,很多纯善的人就以为这才是倭奴们的初心,事实上这比一副虚伪的面具还可恨。

这仅仅就是他们一种阴谋。

礼,对于华夏而言,便是礼。对于倭奴来说,只是一种可以随便使用的交易品。

白晖为文萝倒上一杯茶:“倭奴是一种贱奴,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请主上明示。”

“倭奴们是狼,是恶狼,对自己狼,对狼群之中的其他狼也狠,他们有脑袋里并没有什么友好,什么仇恨,什么恩情。你以为,他们真的想为小孟报仇吗?他们会哭,会落泪,更多的是小孟的死,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颗心。”

白晖停了下来,换了一个话题:“你说的第三颗心是优点,对吧。”

“主上英明!”

“他们的优点是,很自私、很小气。但却不功利。这一点很有趣,说不上好坏。咱们再说他们第四颗心。”

第六二一节 血战之字

文萝点点头。

白晖说道:“小孟的死,就如同狼群失去了狼王,一群没脑子的愚蠢的东西没有了生命的方向。换个话说,他们要寻找这种方向,当然也有私心想借机上位,所以我给他们机会。”

文萝站了起来:“主上,门下不理解。”

“换个说法,若倭岛一统。倭人有了王,那么王对诸夏善,倭奴便善。倭王对诸夏恶,倭奴便恶。再说的深一点,若倭人被俘,被训练,被教育之后,他们会丝毫也不犹豫的挥刀砍向曾经的袍泽,为什么?去观察一下,然后就倭人拿出一套方案来。”

“门下懂了,他们便是无魂之人。”

“说的好。记下我的吩咐,那怕是百年、千年之后,一但发现倭奴不受控,屠族!”

“诺!”

文萝头一次见到白晖说出屠族这种可怕的事情,而且说的的是这么的自然,没有一丝的犹豫,没有一丝的怜悯。

文萝问:“主上,可否下令监视倭奴?”

“浪费咱们的人手吗?”

“不,辰奴对倭奴有些敌意。他们会送消息过来,或是有些污蔑之词,却也不是没用。”

白晖又问:“辰奴你怎么看?”

“天生贱奴,他们似乎就不知道反抗为何物,大部分辰奴兵原本是看守倭奴的人,可最终他们竟然被倭奴兵收拾了,然后沦为倭奴兵下属,只有极少数的人,对倭奴兵是恨。”

“恨?哈哈哈!”白晖笑着摇了摇头。

文萝解释道:“这种恨,只是因为倭奴兵对他们有些分配不公,而不是因为抢了他们的地位。”

“天生贱种!”

“主上评价的是,辰奴就是天生贱种。”

白晖摆了摆手:“去吧,多动一动脑子,莫让疯狂咬了主人。”

文萝起身施礼:“主上放心,若是连狗都训不熟,那么训狗人应该被发配边疆,他们已经不配称为秦军精锐。”

白晖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文萝退离。

事实上,不止是文萝有这种想法。

韩、魏、燕人他们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中原的人不会说自己更高贵,但来自奴岛的人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还说什么为秦军精锐复仇。

他们配吗?

一天之后,文萝才明白白晖这次给予倭奴兵好处的真正用意。

奴就是奴。

可以给予一点点好处,也可以给一个自由的机会,但奴是不能翻身的,别忘记,诸夏可不止有秦。

崖山港一处酒楼。

这酒楼有一个规矩,没有相当于秦五等爵的人,没资格入内。

不说这里的酒有多贵,重要的是,这酒楼相当于军官级别的聚会之地,也是来自诸夏,不同的国别的人商议与讨论问题的地方。

毕仪递了上了名帖,那怕他拥有提督之名,带着三十二条船的船队,也让他站在酒楼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燕、韩两边支持让毕仪入内。

魏人首先不同意,然后齐人也不怎么认同毕仪。

中山与越人表示他们打酱油,听大伙的意见。最终还是一位吴人,吴国被灭国,但吴人还没有死光,这位吴人也是员悍将,凭着掌中刀积功成为军侯级的将军。

吴楚、吴越都是死敌。

吴人竟然愿意让楚人的代表毕仪入内,其余人也愿意给这个面子。

毕仪在酒楼站的笔直,干等了半个时辰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他很清楚,连这个酒楼都进不了,就没资格说自己是诸夏海外军团的一员。

若是没办法融入圈子,那么他们楚人但永远没有地位。

毕仪入内,那怕之前不同意让他进来的齐人、魏人也起身施礼,以示友善。

毕仪一一回礼,却没说什么,他这次来能坐下来旁听就已经是给他脸面,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言权。

今天,这酒楼里没有秦人。

因为秦人在岘港死了一个军侯,而且还是孟西白三族的军侯。

莫小看孟西白三族,这三族在秦军中层军官之中不但拥有很高的人数比例,同样有着不小的威望。

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必有孟西白三族的军侯、百将。

当年三场河西之战,惨烈的两场,以及收复河西之战的最后一战,皆是孟西白三族带头血战沙场。

关中是老秦人的根。

而孟西白三族,是老秦人的铁骨。

孟氏战死一位军侯,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地方,而且如此弱军,纵然有冒进之失,但这件事情莫说是老秦人,就是整个秦军脸上都不好看。

此事,白晖所部四卫已经出动。

酒楼内,一名韩将说道:“这件事情,大河君不可能让一个奴兵为小孟报仇,这事别说是大河君,就是我们这些人都看不下去。”

另一人说道:“安心,那是一块死地。深山老林、毒虫无数,古树遮天蔽日,最新得到的消息是,长雨即将来临,这雨一但开始下,就是半年之久,天天都在下雨,并不利于我们作战。”

“那么,大河君的意思会是什么?”

坐在角落的一人说道:“东营少了一百人。”

“东营!”

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知道东营是什么,那里只有八百人,而战兵只有三百。

有人问:“知道少了那一支。”

“狼刃。”

“懂了。”一名齐将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咱们派人回去招呼人手,这半年的雨季不可冒进,让倭奴们去狂,让他们用性命去体验一下那死地的恐怖,狼刃可以胜,他们也配和狼刃相比。”

“对,叫人!”魏将一巴掌将面前的桌子直接打碎:“咱们出了海穿着一样的军服,我魏人也战死五十多人,残了一百多,我魏国这些弱,魏武卒没有,可我们大魏人敢战。”

当下,燕人也掀了桌子:“放屁,我们燕人也战死了十多人,残了三十多。我们只是这次出兵人少,谁敢说我燕人不敢战。”

“好了。”齐将吼了一声:“说了,出来就是一家人,谁怂过。我齐国连国都没了,没什么好说的。请命,灭了这南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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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二节 备战半年

毕仪没资格发言,战损一千二。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对于战国来说,这个战损对于任何一国来说,都是可以忽视不计的。

年年有战事,年年都是以万来计的死伤。

毕仪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战损一千二,战死二百多让这些将军们如此愤怒。

这时,有人冲了出来。

“怎么了?”

“秦军百将以上,一人一滴血,写了一个战字送到了大河君处。大河君没收,只将人封了,将这血战之书送往南港,让交给这次南下副将百里铁剑之手。”

百里铁剑!

这不是一个称号,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名。

百里这个姓,与孟氏是一族。当年其祖先的全称是百里孟明视,孟后来是一支,但百里与孟氏是同族、同支、同根。

百里铁剑,一个可以硬扛铜戈这疯子百招的狠人,在宜阳受训的时候,受过白起一年半的训练,兵法军阵的训练,只差半步就可升为领军一万的领将。

现为南下各军陆战四副将之一。

年过五十的齐将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去拦书,我要亲自见大河君。”

“拦大河君的书信,这个……”

“去!”

当下有两人奔了出去。

这位年过五十的齐将说道:“当年,我守过临淄,败在大河君之手。我对大河君有仇恨,大河君知道。但是,在这里没有,我是大河君的部将,所以我要去见他。此事要一视同仁,并非孟氏之仇,这是诸夏之仇。”

“好,我也去拦书。”

没等说话的人出去,文萝就推门入内。

文萝入内一言不发,将一封正式的军令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所有人让开,让最年长的齐人老将上前。

捧着军令,老将军激动的全身颤抖。

有人抢过军令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书写着:“令诸夏南下之将司马长河暂为领将,诸夏南下之将百里铁剑为副将,着两人推选副将两人,征万人为军。待雨季结束之后,征伐岘港以北千里之地。”

“胜,进三爵。败,军阶降三阶,爵两级。所需军械、粮草,列表上报。”

司马长河,便是齐人老将真正的姓名。

他在这里一直自称常何。

可他没想到,白晖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年他是对抗秦军最顽强的几支齐军之一。

司马长河伸手拿来一支碗,然后在碗里滴了一滴血。

这酒楼内的所有人,都各自过来滴了一滴。

毕仪最后上前,低声问道:“我可否招募楚人五百,参与此战。”

司马长河没说话,上下打量了毕仪两眼之后,将匕首递了过去。毕仪狂喜,也在碗中滴了一滴血。

这碗里的血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写在麻布的战字。

海边,文萝走到白晖身后,长身一礼:“主上,门下懂了。诸夏融合才是重中之重。其余皆是小事。”

“没错,诸夏若不融合,将来纵然天下一统,也会有不断的乱兵出现,一但朝堂之上的国策出了问题,有人登高一呼,或是天下再乱。”

“主上英明。”

“你们去商量一下,如果让楚人与楚王族离心离德,这便是大功一件。将来秦军灭楚,受到的抵抗或许会少一点。”

“诺!”文萝再次长身一礼后,退着离开。

再说那酒楼。

众将军群情激愤的时候,又来了一人。

来的还是个半老头子,走起路来看着很弱,可就是这老头子,谁也不敢轻视。

屈原,正在的邹衍专注与盐田与椰林建设的他,气呼呼的推门进来。

一进门,也不问,直接就开口骂了:“你们这些没卵子的东西,还知道在这里喝酒,你们知道不知道,咱们的人被蛮夷给伤了,给伤了!”

屈原吼着,众将军一言不发的听着。

屈原是楚人,却是位受尊敬的长者,智者。

屈原骂完之后,看到那碗里的血,还有那麻布上用血写的战字,再看看其他人,清咳一声:“咳,既然你们知道了,那老夫去检查盐田。”

说完后,屈原也不给这些人说话的机会,推门又转身离去。

酒楼内的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司马长河收起了那战字,对众人说道:“都散了,各自回去准备,老七你亲自去一次南港,见一下几位副将。”

“得令!”

几天后,南港。

秦王在这里过的很滋润,南港这边的投靠的部落越来越多,最最成功的便是,秦国也有智者,已经基本上搞清了这里的语言,现在简单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复杂的事情还需要语言上更加的精进。

其次便是,这里的药材、香料、果干、盐。已经成了产业规模,而且投靠的部落也开始按照诸夏的规划在采集,并非是破坏式的采收。

再下来,稻田已经开始种植,负责农业的官员认为,这里一年收两季是肯定能够保证的,而且田地肥沃,产量也会很喜人。

最后一项。

大河卫已经初步可以用蕉来取麻,暂时可以编绳。

其余的还在研究之中,大河卫保证半年之内,可以取精麻织布。

穿衣、吃饭,这两项最基本的收益,秦王已经看到了这伟大的数据,这里的粮食与麻绳、麻袋产量在一年之后,可以超过关中天府之地。

未来织布业,也是有期望的。

正在秦王带着欢喜巡视自己的新领土之时,那带血的战字送到他的手里。

是赢骊亲自送来的。

“王上,这事要压一压。死的是咱们老秦人的勇将,莫让娃子们急着去报仇,既然能让咱们老秦人吃了败仗,那么这什么南猴子,也要多少重视一些。”

秦王怒了:“老叔公,死的是寡人的亲卫,这事不能忍。”

“王上。”赢骊一压秦王的手臂:“若打的话,白晖这娃子难道不会下令,他没下令,只是想让王上来压住这事,这难道王上没看出来。”

“没!”秦王很直接的承认,自己就是没看出来。

刚才一瞬间,秦王有点上头。

也有那么一点冲动。

被赢骊一提醒之后,秦王回过神来了,可马上秦王就破口大骂:“这混帐,为什么每次作恶人的时候,他都躲。”

第六二三节 白晖的谨慎

作恶人吗?

赢骊想了想,感觉也是。

这血书都下了,却不让报仇,这事换成谁心里也不痛快。

秦王发了一阵子火,正准备骂此不好听的话之时,又一份文书给送了过来。

赢骊接过公文先看了一遍,却在犹豫要不要递给秦王。

秦王见到赢骊的反应,先是疑惑,然后伸手一把将公文抢了过来,翻开之后立即冲着那名文吏吼了起来:“你,你为什么才送来。”

文吏吓了一跳,赶紧回复:“这是正式的公文,要先送到文司备档,然后才能给王上送来,而且这公文上并没有书写过立即面呈王上,也没有写明是急件。所以……”

秦王已经准备打人了,赢骊护着让文吏先走。

看秦王火大,赢骊突然笑了:“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呼!”秦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传寡人令,寡人要去崖山。”

“诺。”一个侍从赶紧应话。

秦王手上第二份,就是白晖正式的出兵召集令。

正如文吏所说,这份是正式的公文,肯定比直接给秦王的书信送来的慢,因为公文要有流程走。

交到百里铁剑还有白平手上的,自然是那血战之字,以及正式的命令书。

两人什么也没说。

待送公文的小吏离开之后,白平在百里铁剑胸口打了一拳,一言不发的离开。

百里铁剑手握着剑柄站在那里足足一刻钟,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胸口的那口浊气吐出来。

百里铁剑对身边的人问道:“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有船北上。”

“预计五天后。”

“好,我亲自回去。”百里铁剑已经决定了,自己亲自回新港,然后再北上倭岛,再去辰国半岛,然后再去燕北之地。

老秦人当中,百战的豪兵不少。

这三地,召集一千曾经的精锐不成问题,这些人不是为了上战场,而是作为教官。

眼下,南港这里许多部落也愿意派战兵出来。

只要代价够高。

百里铁剑很清楚的知道,秦国真正的目标是从这里北上攻打楚国,而不是放在岘港。

倭奴是征伐之地的人。

辰奴也是征伐之地的人。

他们不堪重用,并非能力不行,而是秦人信不过这些人。

而南港这里,悍勇之士不少,但缺少专业的训练,那些曾经的百战豪兵们,就算是身残,也并弱者。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最优秀的低级军官,他们对打仗这事,太熟悉了。

几天后,秦王南下,往崖山港而去。

一下船,秦王就问道:“大河君何在。”

“报我王,大河君此时在月牙湾。”

白晖在玩,难得到这里来,自然是要开心一下的。

白晖玩的游戏可以说没有人能够想的到,也没有人敢去尝试。

秦王见到白晖的时候,秦王看到是白晖在海上放风筝,而且脚踩在一块木板上,被风筝拉着在海上高速的滑行。

秦王脱了外袍,也要了一件大短裤坐在沙滩上。

白晖自然也看到了秦王到,松了一边的绳索,让伞失去张力,然后减速到了海边,自己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用自由泳游了回来。

海上的滑板,伞自然有人去收拾。

秦王没起身,依旧坐在海边沙滩上,等白晖坐下的时候秦王问道:“连你的小妾都以为为兄很生气,是过来找你麻烦的。还特别托了宫内的宫妃试图说情,你想瞒的是谁?”

“赢骊公。”白晖倒不回避。

“为什么?”

“因为我猜不出来赢骊公来干什么,代表公族前来观察南下的产业价值。王兄你可心中有数,这里值多少?”

“不少。”秦王继续详细的说道:“为兄只看到一样,就是那蕉树,就大河卫研究的结果,蕉树现记录在案已经有二十种之多,有的结果,有的不结果。就是结果的,也有结大果与小果的区别。”

白晖没说话,示意人拿来两只椰子,已经扎好,放了两根竹管。

秦王接过椰子吸了两口:“蕉的麻很特别,现已经知道有两种蕉的麻价值巨大,这两种都分为粗、中、细麻,细麻可以织衣,比起咱们的麻还硬了点,却在热的地方还不错。作外衣也没什么不好。”

“王兄倒是研究的挺多。”

秦王干笑了两声:“麻、粮、盐、铁。天下最不可缺的物质。大河君的工匠已经中麻织了一张船用的帆,工匠们认为这种麻不怕海水,比起中原的麻更适合大海,所以船用麻布已经开始建坊。”

“用你的说法,这个产业的价值,将来怕是不比巴蜀的衣麻小。”

白晖一抱拳:“王兄英明。”

秦王没理会白晖的奉承,继续说道:“冷榨椰油好东西,可以吃,也可以涂在身上。这还不算一年至少两熟的稻米以及无数的药材、香料。这里富有,极富有。”

白晖笑了笑:“王兄,还有两处地方我没有派人攻打,王兄应该知道我以前提到过的冲积平原这个词。”

“记得,这个词代表极肥沃之地。比如新港那里,种田极好。”

“一年三熟的稻米产地。我不知道敢不敢让骊公知道,我不知道骊公代表的是谁。一块富足可比关中平原之地,王兄认为我应该如何处理。”

“在何处?”秦王首先关心的是位置。

白晖在沙滩上画图,而后指着图说道:“王兄,这里是南港,这里是珍珠湾。想来赢姜应该秘密给王兄汇报过了。然后这里是岘港,这时是崖山,这里便是……”

“红河三角州。拥有优质煤无数,若非要加一个数字的话,约十亿屯。这不算什么,重点是,这里九成的土地都是水田,是天下一等一的谷仓,稻米一年三熟。”

秦王的手指就在红河三角州上指着:“一年三,三熟?”

“对,我预测,真正开始种植,一顷每年应该实收二百担以上。”

秦时的一顷就是一百亩,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二亩,一年一亩收六担稻米并不算多。

秦王转头看着白晖,一字一句的说道:“为兄试探了数次,也不知道骊公南下是为何。”

第六二四节 赢骊为何而来

赢骊代表是秦国公族,秦国世族,秦国老旧贵族。

白晖不能不在意。

如此肥沃的一块土地,谁看着不眼热。

让白晖这么一说,秦王也开始有些在意了。

一块极肥沃的土地,如何分配呢?

秦王想了好一会之后,开口问白晖:“这块叫红河三角州的,你要不?”

“我要不种田。”白晖一句反问,倒让秦王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白晖紧接着补了一句:“我只管收税。”

“卖掉?”秦王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白晖又反问一句:“敢卖吗?”

“敢,为什么不敢。我可是秦王,天下间还有比我大秦更强的国,还有比我这个秦王更有威严的王?所以……”秦王迟疑了片刻后,改口说道:“所以,我帮你问问,看看朝堂之上怎么说。”

白晖一头扎在水里,只见水里冒泡,却不见有声音传出来。

白晖很清楚,秦王身为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言堂的。

所以白晖这会什么也不想说。

秦王拉着白晖的头发把白晖从海水里拉出来,贴近白晖的耳朵:“这事,为兄有一妙计。”

“什么计?”

“你去找屈原,然后让屈原见一见骊公,再让文萝作为书吏,就一些事情让他们开会研究一下,或许可以听出一点什么来。”

白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要不,把邹衍也拉上。”

“若拉上邹衍……”秦王想了想:“那么,先要有证据,所以你先调动大河卫。”

“王兄,没有大河卫了,现在叫大河研究园。”

“不重要。”

“好,我这就去下令。”白晖说完正准备走,却被秦王拉住,秦王说道:“这水里挺好玩的,你教一下为兄。”

“我安排人教吧,我去准备命令书。”

会水的人,自然是经常在水边生活的。

越人、齐人都是好手。

听闻要教秦王游泳,几位能在海里游几十里的猛人自然是首选。

什么发布命令,这全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白晖直接就找了大河卫之中的几位可靠的人,作了一些安排,然后一份伪造的报告书就送了上来。

次日中午,白晖便安排人去找屈原、邹衍前来。

屈原、邹衍来到的时候,白晖已经让人准备了简单的午宴,精致的四菜一汤。

屈原一坐下就没给白晖好脸色:“大河君倒是有兴致,我们二人已经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那里有空喝酒。”

屈原是好人,更是一个好官。

为了让天下盐价降三成,他可是拼了命,这盐田能这么快的出盐,屈原功不可没。

对于白晖突然要请他吃饭,屈原认为这是浪费时间。

此时的屈原,已经连吃饭都感觉很麻烦,只想多开几块盐田。

白晖为两人倒上酒:“话说,这政务屈大夫搞的好,这盐粮之事,邹大夫高明。”

“别说废话,来点实在的。”屈原猛灌两杯酒,对于这酒他是满意的,不由面带笑意。

白晖说道:“有个事,关于良田的。”

邹衍放下筷子,接口说道:“南港那边,良田是南港之民所属,在没有谈好一些事情之前,诸夏不宜动。”

邹衍倒是理解白晖的政策。

需要打的地方,需要谈的地方,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白晖从袖子里抽了一本小册子,双手递给了邹衍:“邹大夫,这是部下探查一地,初步的一份简报,不怎么详细,但基本的内容倒是说清了。”

邹衍接过那小册子后,默默的念道:“年三熟、约八千万顷优质良田。数亿屯煤矿资源……”

屈原一听到邹衍这么念,立即扔下酒杯坐在邹衍身旁。

邹衍翻的快,屈原却要读的细。

屈原伸手把小册子抢到手,邹衍只是淡然一笑,坐着一旁依屈原的速度在看着小册子。

红河三角州。

无论是秦还是楚,对农业已经有大量的积累,冲积平原肥沃,但也会有水患,还有就是,河道也需要治理。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年三熟。

这代表着四季如夏的地方,比南港更靠南,崖山一带种下了稻米却还没有收获过,屈原很清楚这里的稻米可以达到至少两年五熟。

但,崖山的水系点有乱,这里大面积种植还不够好。

那份简报,当然是依白晖的意思,按大河卫的记录方式写下的简报,重要的问题已经说的很详细。

那一片,至少有八千万顷良田,不用再开荒,直接就是良田。

屈原将那小册子一合,盯着白晖问道:“谁的。”

“诸夏。”

白晖的回答挑不出毛病来。

“位置?”

面对屈原的第二问,白晖直接扔过去一副简图,屈原一把抢在手,快速的打开一看,立即就明白这红河三角州在那里了。

原先有副图,现在再看这一副。

屈原盯着白晖:“原先的图是假的?”

“屈大夫,莫错怪大河君。”邹衍开口说道:“初到一地,你我走上十遍也未必能够画出准确的的图来,这想必是海船一遍又一遍的走,先画一个,然后再不断的修改,不断的调整,如何可以一次画出千里海图。”

屈原向白晖施了半礼,算是道歉。

然后屈原又问:“是诸夏的,那么就应该依诸夏的规矩来分,可是此意?”

“当然!”

“你有何建议?”屈原问完之后盯着白晖的眼睛。

白晖却把眼睛一闭,然后摇了摇头:“这事我不管,这里又不是没有管政务的人,我很累,我也很辛苦。”

邹衍问道:“大河君确实辛苦,但此事也要有个方案,难道不是吗?”

“没错,确实需要一个方案。不过,既然是诸夏之事,所以我王不打算提出什么想法与意见,我呢,纯粹就是懒。”

白晖两句话,就首先把自己还有秦王给排除在外。

那么合适的人便只有三个。

屈原、邹衍、赢骊。

邹衍没想太多,只是写信让人送到南港,然后请赢骊前来一起商议一下这红河三角州的事情。

而赢骊在南港并不急着过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没想好,见了白晖怎么说。

第六二五节 外贸第一商港

赢骊接到了邹衍与屈原联名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发现一块极肥沃的良田区,既然事关诸夏,那么便要定一个规矩出来。

若是谁都去抢的话,并不合适。

而且诸夏在外是一体,自己人相互争斗,却是件不合适的事情。

赢骊接到信之后,当天就坐船往崖山港而来。

秦王与白晖,则在邹衍的书信送出的时候就离开了崖山,两人一起去了岘港。

岘港。

秦王一下船,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码头外,连绵十里的一条长街,街宽五丈。街面上用碎石子压平,街两边有三尺宽的水沟,引的是活水从陆上引来,然后直接流入大河之中。

水沟外便是店铺。

没有墙,只有店面与货架的店铺,每四十步便有一间店铺,店铺与店铺之间是小路,然后小路到大路的水沟上放有圆木捆成的木排来作小桥。

虽然可以一步就跨过,但桥却每一个小路都有。

店内摆着各种商品,秦王一眼扫过去,中原产的梳子这里都有。

还有珍贵的针、以及贵重的铁器。

街面上,四队士兵在来回的巡逻,秦王看的清楚,这四队士兵是混编,一半诸夏兵,一半是黑瘦的士兵。

“当地人?”

“扶南兵,我已经安排人教他们简单的中原话,还有文字。这只是一处街道,这里的繁华靠的则是山坡那处的支撑。”

白晖解释之后,秦王示意去看看。

山坡那里,也有无数店铺,只是每个店铺与店铺之间的距离至少都在一百步,每个店铺都有巨大的仓库,然后有专门的打包以及运输通道。

山间小路上,有几十人排着长队,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筐,筐上堆的已经远远高于头部。

秦王没问,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大量的草堆在一处店铺门前,背草过来的人就已经将草分好,一捆捆的放在称上。

然后草被放进了仓库,这些背草的人在这里换取一枚或是数枚铜钱。

这铜钱已经与秦新钱不同。

不同的只是花纹与文字,大小、重量是相同的,与秦新钱等值交换,但白晖定过规矩,海内、海外的钱,不得通用。

也就是说,中原的秦新钱在这里不允许使用。同样,这里的钱也不许在中原使用。

没说违反会如何。

但秦大河君白晖下的命令,还没有谁敢以身试法。

秦王问白晖:“那是什么草,看起来差不多,怎么有的一筐才两个钱,有的却十几个钱。”

“便宜的那个是制作靛蓝用的草。贵的那个应该是某种用于制作香料的草,应该是这样。香料的价值高于染料。”

白晖解释之后,秦王再问:“那么,你为何不说那个是药材?”

“药材在那边收购,这里就香料与染料区。”白晖指了指那边挂的大牌子。

秦王想问什么,却没顾上问,远远的看着一个背着筐的少女疯跑着往那边市集而去,一头扎进了一家店铺。

白晖想说什么,秦王制止了白晖:“别急,让为兄先看看。”

没多大功夫,那少女就抱着一块花麻布跑了出来,然后跟上其他人一起,从来的山路往回走。

秦王这才问道:“这些人一天可以挣多少钱?”

白晖那知道这些,冲着负责这区域的那个管事打了个响指,这管事小跑着就过来。

白晖与秦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管事就已经知道,所以早早的等在一旁。

“臣莫忠名,岘港山货区大管事,见过王上。”

“寡人想知道,那些山民,一天可以挣多少钱?”

莫忠名回答道:“回王上的话,这个说不准。若是寻常的药材、染料、香料,一天十个钱肯定是能挣到的。但若是珍贵的药材,珍贵的香料,有一天拿到七枚银币的。”

秦王来了兴趣:“一天,七银币?”

“是,臣不敢欺瞒我王。”

“是何物,让寡人看一看。”

珍品仓库,这里守卫的相当严,而且从保管到运输都有专人负责。

一捆足有半尺长,用麻绳捆起来差不多四十至五十只,巨大的千足虫,也就是蜈蚣捧到了秦王面前。

“好。”

野生的,长这么大,这确实算是上等药材。

接下来,成筐的灵芝……

秦王是看花眼了,这里确实是上上等药材园。

这还不算,一只钢制的箱子抬到秦王面前打开,面里码着一根根树芯材:“报我王,这便是沉香。”

秦王特意叫人拿来一块丝绸,然后才捧起一块木头,一闻之下脸上喜色大增。

“这,这便是沉香。”

白晖在旁插嘴:“可能是,因为这里树芯材有香味的不少,那一种才是真正的沉香,大河研究园内也是争论不休,所以暂时有四种都被称为沉香。所以说,一天几个银币不算什么。”

莫忠名说道:“大河君说的是,只是眼下还没有发现一株真正的沉香木大树,这些短木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珍品。眼下密林难进,就是扶南当地人也不敢深入密林。”

秦王问:“密林难在何处?”

莫忠名回答道:“报我王,第一难便是迷路,第二难更是毒虫,第三难是天气,第四难有外敌。”

秦王微微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敌不除,对我诸夏在这里是一个隐患。”

“王上英明。”

秦王摆了摆手:“传寡人诏令,既然是谈和之族,那么便是我诸夏的友善之族,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但若负我诸夏,诸夏雷霆之击必然降下,若与我诸夏友善,那么商必有信,难必有助。”

“王上英明!”

周边一片高呼之声。

白晖对秦王说道:“王上,不如登高一望,这里往北有一处海云峰,海天与云一色,风景极佳,也好让王上一观岘港,也可观海,还可观山、观云。”

秦王爽朗的大笑几声:“好,那便去看看,必然很值得一看。”

话说两边。

崖山。

赢骊到了崖山,屈原与邹衍自然是亲自迎接。

屈原是个直性子,一见到赢骊就大声说道:“赢老头,你这次不能有私心。有一处极富饶之地,既然在海外诸夏为一家,那么你不能只为秦,心要有公心。”

第六二六节 回新港

赢骊给说愣了,他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这里发生什么事。

邹衍拉过赢骊:“这事,非同小可,眼下海外这里也只有我们三人,王上说了,天下为公。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王只是代天牧民,所以这次是诸夏之事,非秦一家之事,事关重大。”

赢骊越发的感觉迷惑。

但,屈原与邹衍的态度已经告诉他,不是一件小事,更是一件不可轻视之事。

“那么,现在呢?”

“随我们来,在崖山有一处景秀之地,十里内无人烟,正好可以商讨此事,分毫也不会受人干扰。”

屈原已经想好了,这事情要秘密的谈。

在没有谈出一个结果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再说新港。

毕仪的运输船队已经回到了新港,带足了来自崖山的货物。随船一起回来的还有韩、魏、燕、越、中山等等,各国的在崖山派回来的低级武官,基本上都是百将一级。

毕仪的船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下货不需要船长在这里,新港码头有极专业的流程,有专人负责所有的货物。

当然,不让船上的船长、船员负责下货,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禁止私带。

每个离船的人除了随身行李之外,只能一只若是数只标准藤箱。藤箱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

最高便是三只大号藤箱,这算是可以私自带回来的物品。

毕仪在出码头前,将自己的两只藤箱交给了码头上的检查员,毕仪是一大一中两只藤箱。

箱内有些水果,还有一包盐,以及贝壳、彩石等小玩意。

装的最多的便是水果,有些水果已经变色,但毕仪却舍不得扔掉,这毕竟是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

当然,海外第一古怪水果,臭果肯定是要带两只的。

检查的人查看之后,没有什么不允许带离的物件,便放行让毕仪离开。

出了码头,毕仪说道:“各自,回家。”

“那咱们的大事?”

“大事,明晚上议一议,具体如何去作。”毕仪刚说完,就有人说道:“刚才在码头,我见到韩人与魏人随船的百将没有离开码头,他们似乎准备坐北上的船上,回去。”

毕仪摇了摇头:“既然大伙推我为首,这事依我的意见就是急不得。韩人、魏人他们附秦已久,秦大河君在韩、魏两国寻常人与军士心中,敬为神明。一但听到为秦大河君出战,韩、魏旧军士无须征招,蜂拥而至。”

众人点了点头,毕仪这话说的没有错。

毕仪又说道:“我们不同,我们眼下等同于叛臣。将来……”

毕仪没说下去,他不敢说,其他人也未必敢听。

秦与楚会有一战。

这一战会如何?

没有人敢想下去。

有人这时说道:“我打算回乡,相信可以召集千人。”

小狼也说道:“我负责招募楚人的流民,我一定可以召集五百战兵,一千闲杂人等。”

“好!”毕仪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有件事情,你们别乱传。这是最后一天,我等离开之前,在崖山酒楼内文萝先生提及,大河君怒火中烧,私下对文萝先生说远,此战,极重赏。”

众人点点头,谁也没接话,分头离开。

再说毕仪,回到家的时候,自己的婆娘已经在门口等着,在船造港的时候,毕仪是船队的提督,要交接的公文不少,先离开码头的寻常船兵已经先一步赶来,告诉毕仪的家人,他们平安归来。

毕仪看到自己的妻,咬了咬嘴唇:“我,活着回来了。”

没错,就是活着回来了。

出海,早在几百年前,楚人就有出海的,九死一生。

“恩!”毕仪的婆娘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寻常的女子,倒是识几个字,也仅仅就是识几个字。

两只已经黄到发红的果子递到了毕仪的一儿一女手中。

两个娃子张嘴就啃,苦的直咧嘴。

毕仪给他们切开,教了吃法之后,才接过自己妻给自己拿来的洗脸布巾。

洗过脸,抓了一把贝壳给两个小家伙后,毕仪在院里坐下。

毕仪的妻这才对他说道:“那日你离开,有人来接我们,后来花钱过了楚军的关卡,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是秦国的新港。”

“算起来,我是楚人,但却不是楚臣。”

叛臣这个词还扯不上,在战国这个时代,留印离去是常事,行走列国寻求一份差事,或是一个机会,也是常事。

毕仪的妻又说道:“到了这里,这些日子粮食盐布,还有家里的陶铁器具,以及这院子,虽然送物件过来的人什么也没提,我估算怎么也有近万钱之多,你回来了,这事咱们总要有一个了结。”

欠人的,毕竟是欠下的。

毕仪作为当家人,自然是回来之后为这些事情作主。

毕仪却是很轻松:“不差钱,这一次出海,蒙秦大河君看重,赐了提督之职管三十六船,出海的大结算要到年底,眼下支了四成,虽然我没算,也没数,但感觉至少也会有十万秦新钱,家里可以安心度日。”

“恩!”毕仪的妻默默的点了点头。

十万秦新钱,这个数值这位普通的妇人听到了,可一时间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感觉有钱可以支付这些家具、器物、粮食、盐的钱币。

毕仪又说了一句:“十万秦新钱。”

“十,十万!”毕仪的妻这才反应过来,惊的几乎晕倒。

她记得毕仪说过,真正结算在年底,这只是先支的四成,那么这一次出海毕仪就有二十万多近三十万秦新钱的收入。

毕仪再说道:“你可曾听说,这新港有片极贵的宅子。”

“听说,还亲眼见过。”

“在何处?”

“在内河以西五里,有一处四河交叉口,那里的西北角汇成一个小湖,湖的北边有一片千亩的园子,每户都是十亩的宅,一套宅要八十金,听闻再加上添置家具、物件,要百金。”

听这话,毕仪的妻不仅知道,真的去亲眼看过。

话语之中,充满了羡慕之情。

第六二七节 四万八千里

毕仪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取出一只小竹筒,竹筒内抽出一张纸。

“秦大河君作保,让我可以先付十五金,然后依十年还清宅院的钱。明个你拿着这张大河君的手书,去挑一个宅子吧。”

“这,这!”

识字不多的毕仪之妻双手颤抖的接过。

接过之后,她也认不全上面的文字,但最后签字的秦大河君印记以及白晖二字,她却是认识。

“夫君不去?”

“不去,大河君说了,买个宅嘛,宅子就是妇人当家,男子当在外拼杀,女主内、男主外,家可兴。所以挑宅子之事为夫不去,为夫有大事要办,为我们的家,也为了众兄弟。”

毕仪的眼神变了。

他体会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再为了柴米油盐这些事情劳心。

那么,他也不想什么楚人,只希望诸夏这次可以攻下那些南猴子,为死去的诸夏军士报仇。

当天,毕仪的妻尽其所有的为自己的夫君毕仪,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准备了最为丰盛的一餐。

餐后,毕仪的妻只提了一个问题,能否让妻娘家的弟弟也过来跟着闯一闯。

毕仪吃过饭,没在家里待,而是往西南而去。

毕仪已经听说,在西南有座山距离内码头有五十里,那里建了一座塔,那塔名叫镇灵塔。

借了一匹马,毕仪想过去看看。

入夜的时候,毕仪到了,让毕仪意外的是,这塔外已经有近百个帐篷,许多人一边在喝酒,一边在低声说着什么。

毕仪正准备打听点什么,却见一人从林中走出。

“毕将军!”

“司马将军。”

这人正是司马长河,他与毕仪相互施礼之后,打量了一下毕仪,看毕仪什么也没有带,一招手,有人送来了麻袍,祭品等物。

“先入内,老夫在那边第五个帐篷。”

“谢过司马将军。”毕仪道谢之后接过麻布套上。

前来祭祀的人不少,却很少有组队的,都是单独前来,然后在这里遇到相识的一人就一起坐下守一夜。

韩人、魏人、楚人……

各国都有不同的祭祀之法,这里的祭祀却依旧的古周礼,无论各国都源自周,自然出海后自称诸夏,那么古周礼便是最合适的礼法。

毕仪祭祀之后,来到司马长河所说的那个帐篷。

这里有肉食,也有酒。

司马长河冲着毕仪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和面前的几人说话:“三千技击之士,那怕是去伪齐都抢人,也要在三个月内抢齐了。”

“是,我们一定办到。”

齐国的技击之士,原本是普通百姓之中招募,然后以高强度军事训练培养成优秀的剑士,武者。

曾经有人说过,齐军一对一,可敌秦军。而齐军与秦军一百对一百,齐国完败。

也就说是,齐军的单兵力量不弱于秦军。

白晖对临淄之战,齐军大败,败在军略,败在军势之上。齐国的精锐技击之士,并不弱,特别是论单打独斗的力量,比不过白晖四卫的一等兵,却可以与二等兵一战。

但很可惜。

齐国败了,而且齐国田法章聚集技击之士,从最初的高赏赐再到现在的,支付不起赏赐,许多人都离开了。

再加上大环境不好。

秦国的精锐之师,有了功劳可以家人继承,而且有钱有赏有爵,还有田有宅,只要不断的立功,就可以不断的受赏。

其中象白起,就是杀出来的大良造。

秦国的秦军精锐,世人皆称勇于公战,怯于私斗。

齐国却相反,技击之士打架很强,打仗却越发的弱。

自从被秦国完败之后,技击之士更是闻秦色变。

但是,技击之士再差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士兵,这些人可以南下作战。司马长河的想法所有齐人都明白。

连毕仪都知道这一次征伐南猴子,秦大河君白晖拿出了极重赏。

司马长河如何不知道。

所以,司马长河要为齐人挣这一份极重赏。

司马长河吩咐完自己的人招募技击之士,之后又对毕仪说道:“既然同来诸夏之军,老夫有句话提醒你。”

毕仪长身一礼:“请司马将军指点。”

司马长河受下了这一礼,而后说道:“大河君,出了海不叫秦大河君,就叫大河君。是我们诸夏的大河君。”

“晚辈明白。”

“很好,那么说一说大河君的规矩。大河君的赏赐分为两种,第一种为极功者,也就是最优秀的人,一般而言,这样的赏赐每年最多十三人,最少九人,不会太多,每个受赏者都是拥有奇功之人。”

毕仪点了点头,他表示自己明白。

司马长河特别解释了一句:“去年的极功,第一重赏是越国公主。为什么赏没有明言,赏赐千里之地。第二功是魏人公孙诚,赏赐一百三十五里半之地。他的赏赐是因为攻倭之极功。”

“攻倭之极功?”

看到毕仪惊讶的神情,司马长河笑了:“看来你明白了,攻南今年还没有出极功者。明年看各人手段,这不仅仅各将之争,更是各国之争。”

“恩!”

司马长河再说道:“第二赏,便是国赏。诸夏为一家,但天下分各国。换个说法就是,家大了,兄弟之间也有分家的。这种赏便是大家之中,各兄弟之争,赏的不是人,是国。”

毕仪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接触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毕仪拿起酒瓶,给司马长河倒上,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拿着酒瓶在发呆。

司马长河淡然一笑:“去年国赏最重的是秦人,这并非特殊照顾。而是秦人在倭岛出战的老三族。”

老三族,就是秦国孟西白三族。

这三族出战,绝对不能轻视。

司马长河伸出三根手指:“三里银山,莫小看这三里银山,银山遍地都是银矿,夹杂着数不清的铅、锌、金、铜矿石,可以说,就那孟西白三族来说,他们自此不出战,五百里也吃不空这三里银山。”

毕仪便是不懂了:“可在崖山,孟西白三族依旧在作战?”

哈哈哈。

司马长河大笑:“你不懂,若不懂的话,为何坐在这里。这是诸夏之战,不是捡到一块银子就忘记了,这天下还有四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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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八节 这必是一计

消息只要有价值,传递的速度绝对不会比马儿跑的慢。

关于秦国大河君白晖招募战力之事,没有官面上的文章,也没有官面上的通告,但私下却是流传的极快。

就连赵奢、项汕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对于一些个几百上千士兵离开去了新港这种事情,无论是赵奢还是项汕都没放在心上。

战国没有封闭国界这一说,有关卡,却不是卡人的。

就算要卡,也卡不住。

这个时代没办法封闭住全部的道路。

但有一点,却引起了赵奢的警觉。为此事,赵奢特别给廉颇写信,希望可以商讨一下。

赵奢的信中写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白晖野心勃勃,对出海的人不再区别国,而统称为诸夏之民,诸夏之军。此事,廉颇你有什么看法。

廉颇回信,就一句话:我们不是诸夏?

对于廉颇的回信,赵奢很无语,赵奢又找到了乐毅,却谁想田文主动找上门,显然田文得到的消息不比赵奢少。

“左大夫,本将要去见乐毅将军,不如同去。”

“好。”田文没意见。

乐毅府,三人坐定之后,田文先一步开口:“敢问赵将军,白晖此时在何处。有消息说,秦军正在往灵渠集结,人数已经多达三万人,还有民壮七万,只说要挖完整的灵渠,我就不明白,什么是完整,什么是不完整。”

渠这个有长有短,怎么才算是完整的,怎么就能说是不完整的。

这话倒真不好回答。

乐毅低声说了一句:“这是声东击西之计,白晖与白起这两兄弟,行军作战虚虚实实,很难摸清其真相。以本将看来,十年之约即将结束,白氏兄弟有可能先对楚国下手。”

“然也!”

田文很是认同乐毅的说法,田文说道:“想来秦军攻楚之战不会太远。白晖此人将天下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富饶的海外,那么当楚国大意之时,必会是两路,或是三路大军齐攻楚国。”

“两路!”赵奢应声说道:“应该说是三路,一路从巴蜀过灵渠,然后入黔中,北攻郢都。另一路从安邑南下,南北夹击楚国怕是顶不住。若再加上自东往西攻打的第三路,楚国危。”

田文摇了摇头:“赵将军,你以为你我能够看清的战术,会是白起、白晖两兄弟的战术吗?”

赵奢心头一紧。

田文的话有些伤人,伤自尊。

可是,田文的话却非常有道理,白起、白晖的战术若是随便能够看清楚,那么还是白起、白晖吗?

乐毅问道:“秦新港有军吗?”

“有,新港重兵屯积。”赵奢说完之后看向田文,田文却摇了摇头:“不会,白晖不会动新港那里的士兵,一个也不会动。”

“为什么?”赵奢不相信。

田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后,只说了两个字:“诸夏!”

乐毅微微点头,赵奢却依然不信,赵奢说道:“我以为,白晖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一个欺骗天下人的借口。新港若有重兵,为何会不用?”

乐毅看了看田文,又看了看赵奢,自己摇了摇头。

乐毅看不懂,他也看不透。

田文心中冷冷一笑,在田文的眼中,赵奢有才,但赵奢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战,赵奢也没有指挥过赌国运的大战,别说是他没有白起的军事天才,就算有,他在军略上与白起可以一较高下。

可惜的是,赵奢的经验是不能与白氏兄弟相比的。

白起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刀砍出的大良造,白晖也一样,一剑一剑劈出的小良造。

这两兄弟真正崛起,那一战不是赌国运,那一战不是险恶无比。

经验,赵奢远远不如白氏兄弟。

田文又看了一眼乐毅。

对于乐毅,田文心中还不如赵奢呢。

乐毅攻打齐国,连下几十城,攻下大半个齐国,但又能如何。真正的要塞,真正的雄城,真正的齐国强军早就在被白氏兄弟打残。

也就是捡了一个便宜,打了一个顺风仗。

你们!不行。

田文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眼下又能如何,除了赵国,谁还能对抗强秦。

无奈之中,田文只说了一句话:“新港无论有多少兵马,白晖也不会动用一兵一卒,言尽于此。”

赵奢没接话,他必要反驳,此时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再说白晖。

此时的白晖已经离开岘港,去了一处很有趣的地方,这里有二百狼刃淘汰的优秀士兵,他们比起寻常的精锐更强,而且不是一般的一强。

除了这二百狼刃之外,还有秦国女兵三千,以及神火营三百人。

燃烧弹、火雷坛都秘密的备上了许多。

当然,这里还有一万辰国海女,两万倭岛海女。

从白晖第一次到这里,给赢姜秘密的下达任务之后已经过去半年时间,这里已经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成就,虽然很少,但确实有。

站在海边的只有六个人。

分别是秦王、白晖两人,然后是这里的安全总负责,狼刃正规部队的一位百将,名叫孟琦。然后是接到命令,紧急赶赴这里的赢姜。

最后两位,一位是辰国海水。

此女,没有装备可潜水七百尺,依秦尺来计算,也有一百五十米深,对于珍珠贝壳的水下辨认有着极高超的水平。

秦王特赐姓……赢。

此女名赢盈。

最后一位,原本是咸阳一位可怕的家伙,他断绝了至少一万只小公猪的猪生,他的绝招只有一个,那就是切。

手稳,刀狠。

此人原本无名无姓,别人都叫他斩屠,后起了一个名叫黑斩。

由他研究出一套下刀,种核,收伤的流程,白晖给他进了五级爵位,此时已经是七级爵的正式官吏。

六人站在海边,有四条船正在将一只巨大的木笼从海水之中往岸边拖。

在距离岸边还有约十丈的时候,赢盈上前:“我王,再靠近的话,这一笼珠怕会有损伤。”

“你作主。”秦王在这方面很大度。

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办。

随便乱插手,不但会影响专业的事情,更重要的不懂装懂,秦王认为会影响到自己的威仪。

第六二九节 来珍珠湾的真正原因

船停下了,一条小船拉着两名海女靠近,打开笼顶后海女跳了进去,在木笼之中挑出十只蚌,而后四条拖着木笼的船只退远二十丈,保证蚌可以远离海边,回到平稳的海水之中。

十只蚌送到海边,白晖将一把匕首递给了秦王:“王兄,自己动手,其乐无穷。”

秦王摇了摇头:“不了,若是让寡人动手,这些蚌怕是难再下水。”

赢姜上前:“王上,这十只蚌已经不可能再下水,蚌一但打开,很难再存海,因为取珠不同于植核。”

秦王一把抢过了白晖手上的匕首,指着白晖说道:“你瞒的真紧,如此神技竟然都没有让寡人知道。”

白晖很淡定:“谁知道有还是没有呢?”

必有。

这是赢盈、黑斩、孟琦、赢姜四人内心非常确定的,因为每天都会从水里取出一只或是两只蚌,用于研究并且记录数据。

别小看战国的人,也懂得记录数据,并且作许多研究的。

依赢盈的记录推算,一年一珠可以增长一钱厚,也就是零点三厘米左右的直径。

那边,秦王已经弄开了一只蚌,这蚌内有大小十几只珍珠。

最多的一只,约有半厘米直径,就是两钱厚。最小的,只有一钱厚,零点三厘米。

秦王捧着那只最大的,放在阳光下看着。

“美,真是美。”

白晖的反应不大,因为后世养殖珍珠都成为产业了,这里叫合浦,这片海湾本就是最最合适的珍珠养殖海湾。

这不是在种珍珠,这是在种金子。

列国天下,珍珠的价值是远高于同等重量金子的,就秦王刚挖出来那些还不够时间的珍珠,已经有足够的价值,也肯定高于同等重量金子的。

秦王转过头问白晖:“这些虽然是财富,但不重要。”

不重要吗?

负责这里的三个人内心是不服气的,这等于是秦国的金池。

白晖心中佩服,若换一个王,比如魏王、韩王,还有楚王,见到这财富估计眼睛都红了。

可秦王却依然很冷静。

白晖说道:“王兄,在这里咱们会见到一个人,或是几个人。”

“噢,谁?”

“我也说不清是叫侗人,还是僮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有十几万人口,数万战力。他们控制着一地,那里我想要。”

“有意思。”秦王扫了一眼那没有切开的九只蚌,只吩咐了一句:“随便挑两个,保证活着,赏赐给大河君暂住崖山的两位妾室,想好如何解释这蚌,其余的别乱讲。”

“诺!”

秦王对这价值连城的海湾若说一点也不在乎,假的。

可此时,秦王对金钱、财富什么的,相比起一统天下而言,已经完全不放在眼时了。

一统天下,代天牧民,才是秦王的追求。

秦王与白晖来这里,确实不是为了珠池,而是这里最合适去见一些客人。

秦王与白晖仅仅住了两天,秦虎便回来了,带着五个人。应该说,是五个首领,然后一百多号护卫。

对于前来的客人而言,秦王是什么,他们大概能够了解。

也从九濮那里知道,秦王代表什么。

会谈并不是在岸上,而是在海上,船上除了操船的人之外,秦王与白晖只带了十个护卫,对方则只带了两个随从,因为这两个随从会说楚语,他们在黔中生活过。

出海两天之后,白晖命人挂起一副巨大的地图。

“先不说,我们几千年前是不是一家人,只说眼下。我们在修渠,修渠的过程之中也雇佣了一些当地人,并没有刀兵相见,总体来说,是友好的。”

“算是友好,只是你们却不愿意交换钢刀。”

白晖揉了揉额头:“钢刀是很重要的物件,你会把手里的刀交给陌生人吗?”

“我侬洞陆表示,你说服我了,你的话在理。我的刀不会交在陌生人之手。”

白晖笑了:“就是这话。咱们开地图。我大秦修灵渠,灵渠为的是连通湘、漓两水,眼下只差二十里,便可以完全打通,所差的便是象城。”

“那里叫桂城。”

“叫玉城!”

五个首领在白晖刚说完已经吵了起来。

秦王一脸的懵,不就是一个名字嘛,何苦连刀都抽出来了。

白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名字这种事情,咱们回头再商量,好不好。”

“不好,今个不把名字定下来,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叫玉城也有理,这里不产玉,但生产一种香料叫玉桂,所以其中一个族的人便称呼这里为玉城。

叫象城,也没错,这里有象,训象师又是另一个部落高贵的人。

而且当地还有一座象鼻山,所以叫象城。

桂城,与肉桂有关系,至于这个玉桂与肉桂是不是同一种东西,白晖还没有搞清楚,毕竟见过实物。

这时,秦王站了起来:“叫林桂邑。寡人听说过你们的玉桂与肉桂,本就是同一种香料,既然两家的名字叫桂,一家叫象,那么取多数为尊,就以桂称之,你们以为如何?”

“凭什么听你的。”有位首领指着秦王就问道。

白晖慢吞吞的说道:“就凭灵渠修通之后,那里会建一座城,此城南通海域、北达中原。你们怕是不懂什么叫贸易,无数的布匹、钢刀会从中原运到这里,然后当地的香料,海里的盐会往北运,这里会成为重镇。”

当地的部落还处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却也明白,交易可以增加物资,可以补充自己一方没有的,或是缺少的物资。

在大的物资交易地,确实很繁华。

说完后,白晖又补充了一句:“咱们的规矩是,人多的一方支持的,人少的就要听。”

“我侬洞陆拥有八万人,我支持叫林桂邑!”

白晖脸上抽了一下:“我秦国千万人口,这事不能这么算,就咱们七个人,选名字,人少的听人多的。”

侬洞陆倒是反应过,立即站在秦王身旁:“我们现在有两个人愿让这里叫林桂邑。”

说完后,侬洞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王。

他的部落,仅肉桂一项,在灵渠开挖的过程中,就已经得到了麻布十万匹,酒类五万坛。

第六三零节 要好处

桂林。

这是白晖给起的名字,在秦王转变阵营之后,依洞陆第一个追随了伟大的秦王。

秦王说的就是正确的,秦王的意愿就是他的意愿。

白晖很疑惑,低声问秦王:“王兄,你以前认识他?”

秦王摇了摇头:“头一次见。”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这位依洞陆耳朵出奇的好,立即大声吼道:“为了一百万匹麻布,一万把钢刀,五万坛美酒。本洞主已经努力学习了一年的秦语,我还有一个秦国的名字,我叫依阿秦!”

好吧,你赢了。

一百万匹麻布,这个吸引力是巨大的。

白晖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真正的历史上当年始皇派兵打死打活的,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打下了岭南,为什么这一次,这些人直接就给跪了呢。

秦虎一脸的小得意,真正的原因他们九濮众首领们已经分析过了。

九濮的众首领们采用的其实也是白晖的办法。

两管齐下。

第一招,打,往死里打。就算不打,也要秀肌肉,展示自己强大的武力。

九濮军一万精锐穿齐了秦军配发给他们的战甲、拿起了精钢制成的战刀,再带上充足的口粮。

这就是一万精锐,就让百越各部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怕,怕的要死。

然后第二招,用钱砸。

麻布、酒、粮食、药材、一切可以交易的都摆上的货架。

最近一段时间,九濮那些陪着王龁打仗的,还有征战倭岛的将军们,已经开始大量的贩运辰奴、倭奴、箕奴。

特别是箕奴,一个箕氏侯国贵族家的女儿,要价十根象牙,或是五百金。

这已经是天价。

可放在九濮却只要有人从巴蜀运过来,各大部落的首领们就拿着钱来抢人。转手到骆越这一带,直接加两倍,依然有人在抢。

就是这位依洞陆,他绕过了九濮,借着灵渠修河,从秦将手中以二百金的相对价值,换到了一名能书会写,而且懂书画乐器的箕奴。

他的秦语有一半,都源自这个女奴。

当然,这女奴的地位也相当的高,虽然是买来的,可却是非常受宠的。

船靠岸了,看着那边冲积的平原,无数的河道、无数的水流、无尽肥沃的田地之后,白晖说了一句:“既然各位都这么痛快,那么不如直接一点。抓点南猴子过来给咱们种田。只要不饿死就行,想一想,吃不完的大米,穿一件扔一件的麻布衣,有没有兴趣。”

“有!”

百越与九濮有仇,而且这仇恨还挺深。

曾经九濮就是被百越一点一点往西边赶,一直赶到了西南深山老林里。

看着可怜穷苦的九濮过上富足了生活,再加上九濮也不想追究以前的仇恨,骆越、甄越的部落们更愿意去得到富足。

纯奴隶社会结构的他们,比秦人更喜欢奴隶。

让奴隶去干活,自己去享受生活,这个事可以有。而且立即就可以有。

“我出五千士兵。”

“我出三千……

白晖笑了:“本君还有一个条件。”

“讲!”

“灵渠在三个月内帮我修完最后的十几里,然后打通两水。然后借我五万人马用来运输物资。最后一个,我秦军精锐在驻军八万,你们帮我运输足够的军械、粮草、军服。”

五位首领吓坏了。

八万精锐秦军。

这些人马若是在山的北边,他们不怕,他们可以借助天险阻挡。

可眼下,灵渠修通,秦国的物资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那么这些兵马的补给便不再是问题。

接下来便是另一个可怕的问题。

这八万精锐秦军,给他们三十万兵力也挡不住,而且还是由他们负责作向导,负责引路把人引过来了。

万一……

试问,谁不怕。

五位首领沉默了好一会,依洞陆与泉阿丁对视一眼,由泉阿丁开口问道:“你不会是来攻打我们的。”

“你们,你们穿的连裤子都没有,我打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去你的寨子里抢几块破木片。我要打的是楚国,这天下只应该有一个王,便是我王,其余的王,不愿意臣服的,去死便好了。”

白晖一脸的轻松,笑呵呵的说完这翻话之后,吓到了一些人,也让一些人惊喜。

依洞陆跳了起来:“我追随你去打仗,给我分一点,楚国贵族的女奴给我几个,再给钢刀一万把就好了。”

白晖摇了摇头:“你要的,我给你。去打南猴子,狠狠的打。楚国是我们秦国自己的事情,有些恩仇几百年了,是到了应该了结的时候。”

依洞陆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么,我们负责引路,负责运粮草,负责把灵渠最后十几里挖开。”

“如何?”

“再给点好处。”

依洞陆这是在替其余的四人要条件。

白晖说道:“把南猴子那个所谓的都城留给你们。”

“还,还,还要再加一个条件。”依洞陆急急的说道。

秦虎重重的一拍桌子:“给你脸,你还真上脸了,信不信我九濮八万精锐踏平你的部落。”

九濮有八万精锐,这个不作假。但其中有六万,眼下都在秦国。

有三万还在不断的训练。

两万正在帮助王龁对箕氏侯国作灭国之战,最后一万,正在调往崖山,任务不详,但肯定是作战任务。

因为这一万是最精锐的一万人马,而且每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并且在出发前,每个普通士兵给了五银币或是同等价值的物资,可以送回家里去,所以可以肯定,绝对是作战任务。

依洞陆被秦虎这一巴掌吓的不敢说话。

秦王这时慢吞吞的说道:“都是友人,总要让人把话说完,同意或是不同意,只是没有对我大秦不敬,其余的无所谓。”

依洞陆得到秦王的支持后,立即一脸欢喜的说道:“我,我们要借大河卫五千人马,用于拿下南猴子都城之后的战利品清收。”

“啊!”

白晖大吃一惊。

秦王大笑:“好,寡人准了,这事没问题,只要你们勇敢作战,拿下南猴子的都城,大河卫五千现在就调至桂林修整。”

“谢王。”

第六三一节 秦军异动

这天下,似乎又有些不安稳了。

秦军开始往新港调人,足足调了有五万人马。

不仅如此,来自韩、魏的兵马也有三万人开始往新港集结。

北边,王龁已经结束了对箕氏侯国的作战,眼下处于胜利者的战利品清算期,对于大量的土地,有用的工匠,美貌的贵族之女等,肯定是要打上标签的。

王龁所部,两万九濮兵也开始南下,往新港集结。

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秦军蒙骜带正式领命,五万秦军精锐归蒙骜指挥,正在往灵渠集结。

宜阳军没动,河东军没动。

但蓝田大营,七万秦军开始往宜阳进发。

秦国对外的说法是,换防,蓝田大营的士兵前往宜阳训练,宜阳兵既然调往新港。

楚国郢都。

田文、赵奢紧张到访。

他们见的不是楚王,也不是楚国令尹,而是项汕。

在项汕府中,洗尘宴上,接风的也是楚国军方的人,或是说项汕这一系的人马。

酒开了十坛,却是一滴都没有被倒进嘴里。

门外的乐姬还在等着被招入,可已经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管事的却依然垂手在门口站在,他并没有接到屋内的任何命令。

屋内,一副大地图就铺在地上,代表了原本的地毯。

赵奢与项汕并肩站在那里。

赵奢说道:“秦军调动就是这样,这是我赵国得到的全部情报。新港本将认为,必是要极重视的地方,那两万九濮的精锐强悍无比,就他们在箕氏侯国的战斗,仅战死了不足百人。”

两万人马,打了一场时间长达三个月的灭国之战。

战死不足百人。

可怕。

相当的可怕。

田文在旁补充了一句:“这九濮兵是白氏兄弟亲自训练的兵马,他们对白氏兄弟的忠诚度可能还高于秦王。”

项汕点了点头:“就混入新港的细作打探,新港的兵力已经不低于十万,每天都会有人坐船南下,新港那里无论是韩兵、魏兵、燕兵他们对外的口径一至,一个被称为南猴子的国度,让秦军一名军侯战死,他们去报仇。”

“你信吗?”

赵奢一句反问。

项汕摇了摇头:“我不信,因为坐船南下的,就细作打探,有原先防守的秦军士兵,人数不详。最多还是韩、魏两国士兵,然后是齐人、越人,还有一部分吴人。”

赵奢一转头看着项汕:“九濮兵没有?”

“确定没有,九濮兵接到的命令是休整,他们负责接手倭奴转运的事情,还有箕氏侯国的奴隶。唯独没有让他们离开。”

赵奢再问:“那么,能打听出来,还有多少秦军士兵?”

“不知道详情,但估算不会少于三万人。”

项汕说完之后没等赵奢再发问,很直接的说道:“三万秦军精锐,再加上这九濮两万精锐。五万兵力似乎不多,可若是直接西进对我楚国新都发起攻击的话,新都不保。”

另一楚将说道:“当年那白晖鼓动我王在金陵,现在想来越发的险恶。”

“是!”

项汕认可这个说法,金陵已经迁都少半,城镇已经建立了起来,周边的无论是农业还是小手工业,已经让金陵变的繁华。

若是秦军攻击,不得不守。

赵奢说道:“依本将看来,最可怕还是灵渠那一支。”

这时,有项汕的亲兵入内,在项汕耳边低语几句,项汕听完后脸色大变。

赵奢急问:“何事?”

“秦军在巴国大江码头开始集结,人数不详,但最少也有三万人,这是秦军巴蜀的兵马,秦军这些年在修蜀地的河道,一直没有从蜀地征过兵马,猜不出秦军在蜀地有多少兵马。”

项汕也是急了。

田文说道:“就我所知,蜀地的江堰工程,似乎完工了。”

“关中运河、水路的工程也差不多完工了。”

项汕突然仰天大笑:“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什么十年不攻,那时是什么十年不攻。”

田文长叹了一声:“确实,十年不攻现在看来就是一个阴谋。秦国十年不攻,也保证了列国十年不攻打秦国,可这九年来韩国没有、魏国没有、齐国也名存实亡,宋、鲁。”

话不用说尽。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

秦国十年不攻即将结束,秦国的壮劳力已经闲了下来。

秦军的人数必会达到一人极致。

秦国这只虎,开始露出獠牙来了。

赵奢问:“联军攻秦,如何。你从南路攻,我赵奢带兵从北路攻打。”

“可以!”

项汕扑到了地图前,开始研究秦军可能的攻击路线。

让两位将军想不到的是,他们只看到了眼前,却忘记了背后。

楚宫之中。

姜嫣一边为楚王泡着茶一边说道:“王上,妾安排人作了些计算。依秦军向咱们楚国采购的海外用物资,去年的收益王上得到的连一分都没有。”

“什么?”正在享受美人温存的楚王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样的大事,妾那里敢说假话。这还是那贱妇向妾炫耀之事,妾无意之中知道,这才派人去秘密查阅。他们报的是假账目,真账目妾许了百金,才有人抄录了一份。”

“拿来给寡人看。”楚王有点急了。

楚王知道自己爱妃所说的贱人是那一个,正是令尹熊子兰的宠妾,而且与姜嫣同样来自齐宫,之前还情同姐妹,可这两年关系却越发的差的。

甚至还有一会,两人各自派人打了对方的贴身婢女,而且打的极惨,都毁了容貌。

一份抄录了丝帛上的数据送到了楚王面前。

楚王虽然玩奢华,喜欢玩乐,却也不是一个纯草包,他能看懂这些。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自己得到的只是实际账目的二十几分之一,那些假账作掉的部分,大部分却不是流入了熊子兰的口袋,而是流入了各位将军府。

这不对。

楚王看了姜嫣一眼,姜嫣却是一副苦相:“王上,这定是那贱妇迷茫了令尹,将王上这一份给吞了。想那金色的珍珠,王上也只有数粒,他们却有几壶。”

楚王没说话,他只是感觉姜嫣还是见识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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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节 暗子启动

不过能发现账目不对,也是奇功一件。

楚王看到的是什么,熊子兰在收买人心,在将大量的财富送给领军的将军们手中,以及楚国的一些有实权的大贵族之手。

唯独没有给自己这个楚王。

这本账目之中,还有克扣楚军士兵的,以及克扣楚国商人的。

巨大的财富流入了大贵族、实权将军之手。

这代表着什么?

架空,还是夺位?

楚王的心思变的多了起来,认真的思考之后楚王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美人,这件事情你办的好,你安排的人是谁?”

“是宫里的老人,邛大管。”

若换一个人,楚王一定会怀疑,但邛大管让楚王内心升不出什么怀疑来,因为这位邛大管可以自己十岁以后一直陪着自己的人,包括自己当人质的时候,吃苦受累什么的都不说,还救过自己的命。

邛大管不是姓邛,而是叫楚邛。

楚,因为他家中世代都是楚国公子的近侍内卫,算是历代都在宫中作事的人,邛代表山丘之义。

大管不算是正式的官职,只是宫内都这样称呼,作为楚王最信任的人,管着宫内大小许多事务。

楚王信了,低声说道:“你去叫邛大管到偏殿。”

姜嫣亲自去叫了。

偏殿这边的姜嫣自然不会傻到去偷听,她很是安份的依然还在寝宫之中。

偏殿之内,楚王问及那账册之事。

邛大管说道:“这事怕是真的,眼下楚国在海贸方面一共有四处可以挣到丰富的财货。眼下最富的便是金陵、杭邑两城往倭岛运送粮食,这挣的是运的钱,以及卖粮食的钱。”

楚王微微的点了点头。

邛大管继续说道:“这一份账面上倒没作太多的假,只是在船数,船员人数上秘密克扣,是小钱。但这一份分账的人也多,所以到王上这里便没有多少。”

“那么另外的三处呢?”

“其中有一处,若不是从令尹府发现秘密,怕是无人知道。”

“是什么?”楚王很是关切的问道。

邛大管靠近了几步低声说道:“王上记得,楚国与秦国有一个协议,秦国向楚国提供许多军械、兵器。”

“对!”

“协议后来有了补充,因为秦国需要大量的旧军械,旧兵器。秦人不希望用上等的好军械来装备辰奴兵与倭奴兵,所以咱们楚国是用旧军械去换的,但是旧军械换到的好军械,却没有入国库大账。旧军械报损了。”

邛大管没胡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项汕不是贪污这些钱的人,他只是数次上报请求增加精锐士兵的伙食,令尹府一直不批,令尹府有位食客便暗中串连,将这么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变成了给楚军精锐的伙食补贴。

这件事情,熊子兰知道点皮毛,项汕也没有亲自过问,都是底下去人办的。

事实上,半点好处也没有落在熊子兰与项汕之手。

可是,楚王听到却不是滋味,更不会往好处想,压抑着怒火,楚王问道:“那么,还有另外两件。”

“倭奴,倭奴秦国交付的时候,按人头算账。倭奴被贵族们买了去,却是分为了三六九等,而后给国库上交账目的时候,却又换成了按人头计算。”

楚王脸色已经黑到底了:“最后一件。”

“最后一件,怕是诛心了。”

“说!”

“卖地。”

“卖地??”楚王声音高了八度,让邛大管几乎要去捂楚王的嘴。

邛大管压低声音说道:“王上,切不敢大声。此事透着诡异,很可怕。”

楚王默默的点了点头后,邛大管说道:“越人在倭岛挣到了大量的财富,他们买了……二百里。”

“二,二百里?”这个数据吓到楚王了。

这不同于楚国卖给秦国的那原本就是无主的新港二百里,越人是被楚国灭国的,这买回去了二百里,这是数城之地。

邛大管说道:“事实上,就是一城之地再加一座大岛,几十个小岛。他们称为舟邑。”

舟,就是杭州湾海外的一座大岛,叫舟山岛。以及周边的小岛,外加陆地几十里土地。

这里可以建港口,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越人的需要,这地方算是古越人的起源地。在白晖大力的支持下,越人存了足够的钱,秘密的借着楚国令尹府白晖安插的人,一点又一点的买到了一座城池。

楚王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自己竟然才知道。

邛大管又的出一个消息,楚王捂着胸口晕了。

这个消息便是,吴人也买了一块地,这块完全是楚国的旧地,距离古吴都只有一百多里远,就在后世的高邮一带。

这地方,距离新都也只有不足五百里。

竟然真的敢卖掉。

邛大管忙碌了好一会,这才把楚王救醒。

醒来之后,楚王立即问道:“那么,这是两城之地,钱呢?”

邛大管摇了摇头:“我游说的那个令尹府食客级别太低,这账册也是他秘密抄录的,他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两座城,可以换到多少钱?

或是多少物资,或是多少奴隶。

楚王感觉到了一种后心发寒的恐惧,难道熊子兰要背叛自己。

这时邛大管又扔出一条让楚王感觉自己又要晕倒的消息,令尹府每天要消耗十坛来自巴蜀的秦新酒,以及一坛秦国咸阳宫使用,寻常人连听都没有听过,产自红河谷的顶级好酒。

楚王怒了。

红河谷的酒,楚宫之中也仅仅只有十五坛,这还是自己的妹子送来的。

令尹府每天一坛。

“不止是酒,那食客亲眼看到,府内还有十壶金色的珍珠,一株三尺高的巨型红珊瑚,以及一丈长的海中巨兽炮制品,活灵活现。”

“海,海中巨兽?”

“王上,那巨兽嘴里光牙就有三排,身长一丈。皮完整,内全部用上等丝棉填充,何止是珍贵。”

楚王哭了。

楚王认为自己如此信任自己这个弟弟,可是熊子兰作了什么,背叛自己。

熊子兰是可耻的背叛者。

第六三三节 深度离间

当然。

楚王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认为这是看错了,或是那食客在污蔑,所以打算亲自去看看。

当姜嫣知道了楚王的打算之后,消息已经秘密的传了出去。

在熊子兰府,熊子兰的宠妾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就是鼓动熊子兰往新港去,因为马上就到了新一轮结算日,她只为秦国送来的珍宝。

而熊子兰的食客们则认为,应该去打探一下情报。许多人都认为,秦国即将攻楚,亲自往新港去,必然可以知道更多的消息。

熊子兰认为这个建议有理。

那食客又建议:“主上,在向王上建议之前,主上应该先到郢都大营,与项将军商议一二,门下以为项将军必然可以提出好的意见来。”

“好,那么明天一早本令尹便出城,你安排人入宫请示王兄,下午的时候本令尹会和项将军一同入宫。”

“诺!”

让熊子兰没想到的是,楚王次日清晨就出宫,往他府中而来。

而当楚王到了熊子兰府的时候,熊子兰已经在城外,往军营而去,去找项汕。

那一只熊子兰都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鲨鱼标本,以及那支熊子兰印象之中,只有九寸高,实际却是两尺多高血红珊瑚,还有那数壶,实际上只有上面一层是金色珍珠的珍珠。

以及,数箱装的满满的,秦国的银币。

当然,其他珍宝也有许多件。

楚王站在那巨大的鲨鱼标本前闭着眼睛,内心却是心乱如麻。

熊子兰贪财楚王知道。

但熊子兰还不至于背叛自己,可眼下,凭什么秦国会给熊子兰如此财富。

“令尹去那里了?”楚王压着自己内心的火气,强装平静的问道。

“报王上,城外军营。”

“去城外。”楚王怒火中烧,气冲冲的吩咐着。

立即有人准备车架,然后兵马开道,楚王往军营而去。

楚王出门后,熊子兰府主事的那两名食客就一直在路上看着,直到楚王的车架消失在城门外之外,熊子兰府内数人已经开始打包那条鲨鱼标本。

然后是钱箱,金色的珍珠。

楚王人还还没有到军营的时候,楚国令尹熊子兰府内便有三架马车急急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郢都。

再说军营。

熊子兰来军营,确实是为了国事,虽然他是一个草包,但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忠于楚国的。

熊子兰见到项汕就问:“听闻新港那里秦国聚集了大量的兵力,若是这些秦军攻打我楚国的新都,当如何?”

项汕也是一脸的愁容:“公子提及此事,也是让我为难的地方。眼下无法推算秦军主力在何处,秦军是否有攻楚,也只是我的猜测。”

“将军有何良策?”

项汕思考片刻,示意左右退下,靠近熊子兰低声说道:“唯有一计,此计怕只有令尹可以办到?”

“何计?”

“叶阳!”

项汕只提了一个名字,在他看来熊子兰应该理解自己的意思。

可熊子兰不明白。

所以熊子兰问道:“叶阳能干什么,秦王眼下不在秦国,叶阳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项汕摇了摇头:“叶阳公主打听不出消息,却不代表叶阳公主可以相助,我会派出细作,但没有人接应很难进入秦咸阳宫。所以需要公主的帮助,若打探不到秦军的动作,楚国千里之地,在何处设防?”

熊子兰懂了,但这个计划他不敢想。

一但被秦国发现,叶阳怕是难活。

熊子兰又问:“我楚国,不能主动进攻吗?”

“进攻?”项汕笑了:“令尹认为,进攻何处?”

秦国现在与楚国的边境线非常的长,但这么长的边境线,项汕却找不到一处可以进攻之地。

北上不可能。

安邑再说不设防,楚国攻打安邑会被天下嘲笑,楚国打秦国,竟然要攻打一处天下商客公用不设防的城邑,这事楚国若非亡国之危,断然不能。

再说了,安邑打下又如何。

宜阳秦军,是白晖训练的最精锐,将主战场放在安邑,楚国有多少兵力也不够消耗的。

若是西进,巴蜀之地易守难攻,又被秦国经营多年。

想攻入巴蜀,难。

项汕说道:“令尹,我正在和赵国商议,是否可以联兵抗秦。眼下楚国与赵国的土地是高于秦国,但国力却加起来也不如秦。”

“那么赵国如何?”

“赵国的赵奢将军认为,若是秦军攻楚,那么赵军就在北方攻秦。若是秦军攻赵,楚军也要不惜代价攻打秦国。只有这样,或才可以名我楚国不失,但我认为这样不够,守不是长策,总是要有守不住的那一天。”

熊子兰认可项汕的话。

项汕继续说道:“我提议,举国力与赵国合兵一处,与秦国交战,这样……”

“能胜?”熊子兰很是关切的问道。

项汕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只是若胜了,可保楚国再有十年休养生息,若是败了,天下便不再有楚国。”

熊子兰摇了摇头:“记得老令尹与秦国太后签有盟约,秦国十年不攻之后,再与楚国有十年不战。为何都说,秦楚会有一战?”

项汕哈哈大笑,这笑声之中充满了苦涩:“十年不战。令尹,看看眼下秦军的调动,这根本就没有瞒过任何人,也不是秘密的行动,大白天行军,傍晚休息,每一处都是针对我大楚而为。”

“你说……”

熊子兰还没说什么,就见楚王杀气腾腾的闯入,没等熊子兰开口,楚王的剑已经指在熊子兰咽喉之处。

“子兰,你背叛大楚。”

“怎,怎么可能。”熊子兰吓的几乎尿了,他感觉到咽喉处那剑尖的锋利,也感觉到有血从自己咽喉处流下。

项汕大惊,赶紧上前去拦,没等项汕开口却见剑尖已经指向了他。

楚王一字一句的说道:“项将军,寡人对你如何?”

“王上对末将深厚。”

楚王冷冷一笑:“楚军的旧军械与秦军新军械的交易,其中所差了多少财货是朝堂所不知的,有多少钱币没有入国库?”

第六三四节 忠妃

听到这话,项汕内心也是重重的叹息。

此事他早就知道躲不过。

可朝堂之上,却是迟迟不愿意给他新军以及楚国精锐增加伙食费,他才有这样的无奈之举。

从原则上讲,项汕是忠于楚国的。

项汕退后一步,施大礼,然后解下自己的佩剑放在一旁。

项汕选择不解释。

楚王没说话,他对项汕还是了解的,特别是悼滑临死前说过,军务上一定要多问项汕,只有项汕或有可能与白起一战。

倒是一位年轻的武官站了出来:“王上,要杀便杀。我兄为的是楚国,我项家在这三年来,没有一钱入府。”

“闭嘴!”项汕冷喝一声。

楚王摆了摆手,没理会项汕,他这次是来找熊子兰麻烦的,楚王走到熊子兰面前:“秦国的红河谷美酒,可是美味?”

“红河谷,听说过,没喝过。”熊子兰虽然有些怕,但还是如实回答。

“哼!”楚王冷哼一声。

熊子兰赶紧说道:“王兄,必是有人进谗言。”

“寡人亲眼所见,那只海中巨兽可珍贵,那海中红珊瑚可珍贵,那金色的珍珠可珍贵?”

楚王连续三问,熊子兰真的不明白楚王在问什么。

“哼!”楚王再次冷哼一声:“项将军,依寡人诏令,查抄工尹府、左徒府。可听令否?”

“得令。”项汕将自己的佩剑重新系回去,然后正准备带兵出门,楚王又加了一句:“查抄熊彪与右领的府邸。”

“是!”项汕没再说什么,出门点兵。

楚王这才一指熊子兰:“我让你心服口服!”

项汕是上将军,论起他在楚国军方眼下的官职,可以说比起白起在秦国的军职都高,因为他是唯一的上将军。

白起不同,司马错还活着,赢和也有上将军之位。

工尹,主管楚国的工程建设,这位本就有些贪婪,再加上隐藏在令尹府中秦国派出成为熊子兰食客的细作暗中操作。

仅工尹府就抄出了价值七十万金的钱、帛、布、珠、金、银。

这仅仅是府中。

其余值钱的东西还没有核算。

一箱厚厚的账簿从地下密室之中挖了出来,这里有帮助秦国建设新港,帮助越人建头与城邑,以及帮助秦国建设数座船坞等等,巨额的收入。

秦国只管付钱,至于这位楚国的工尹是否给楚国工匠付钱,与秦国无关。

接下来,左徒府。

比起工尹府的仓库装的财宝只多不少,也有账簿,记录着租借数百里国土给越人、吴人的记录。

租借期长达二百年。

这与卖国有何区别。

熊彪自尽了,至少在楚王眼中,熊彪是自尽而死的,其中克扣军粮,喝兵血,奴隶倒卖,私扣优质奴隶等等,所有的罪名都落在熊彪之手。

接下来,除了右领之外,项汕一口气抄了十六个将军的家。所得财货是楚国当下国库的三倍以上,加上之前的查抄,五倍于国库的财货。

最后,熊子兰府。

干净的让楚王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那些金色的珍珠、那巨大的红珊瑚,那巨兽……

那里去了。

邛大管在楚王耳边低语:“王上,就当没看到。眼下还需要有人稳定楚国朝堂,可以再杀几个,无须证据。”

楚王懂了,邛大管的建议可以说是非常有道理的。

楚王对熊子兰说道:“你作的好令尹,这就是你推荐的官员,这就是你掌握的朝堂。你……”说到这里,楚王狠狠的踢了熊子兰一脚。

这一脚,反而让熊子兰心中轻松了。

会打自己,表示王兄只是生气,却不至于恨自己,也不会要自己的小命。

熊子兰造反,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可熊子兰却不知道,楚王内心却是暗自记下了,熊子兰那些财宝竟然在自己出城这么短的时间就完全藏匿了起来,可见熊子兰在自己身这很可能安插了人,也或者是,熊子兰早有就些额外的准备。

间隙已经产生。

楚王再问项汕:“项将军,刚才提到你的事,可有何解释。”

“王上,新兵无粮,无可奈何。”

“粮在何处?”

“王上,末将无话可说。”项汕确实不用再解释什么,有这么多人贪了这么多,还用解释吗?

楚王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项汕:“寡人不想看到有人在害我大楚,寡人若非意外得到一些情报,怕会永远被瞒着。项将军可愿意去替寡人处理朝堂这些害群之马。”

“臣之职责。”

楚王转身离去,邛大管给了项汕一份名单,项汕接过后命令兵马开始一一查抄这些人的府邸。

楚宫内。

楚王一边是对熊子兰的怀疑,一边又是悲伤。

姜嫣劝慰了很久,楚王一会哭一会笑,借着酒劲给姜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把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末了,楚王说道:“赏,那些珍宝美人看上什么,就挑上。”

姜嫣起身跪在楚王面前:“王上,妾什么也不要。刚才听王上讲,秦军调动似乎对大楚有不善,妾愿捐出所有一切给项将军,以对抗暴秦。”

楚王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也认为,秦国会攻打楚国?”

“王上,这天下,秦国眼中还有谁?”

好一句反问。

楚王自问,这天下秦国眼中还有谁。

可以说,秦国的眼中谁也没有了。楚王又猛灌了许多酒之后,一脸愁闷的醉倒在地。

此时,灵渠。

白晖人就在灵渠,白晖没有从海路回来,而是由依洞陆亲自作向导,从骆越的祖地北上,然后到往灵渠去,就暂时住在了桂林邑。

秦王当然也在。

白晖在灵渠与蒙骜见面的时候,秦王正在宴请骆越、甄越、西瓯等各百越各部落首领。

顺便也谈一谈收编的这些部落的条件。

白晖处。

“大河君,要打吗?”蒙骜很关切。

因为攻打百越的任务中止了,在蒙骜眼中,百越靠着白晖几次宴请就已经摆平了,南越国正在由白平不断的渗透,可以说大半已经控制在秦国手中。

南港北上的几位道路已经探明,秦军一只精锐部队也秘密在南港集结。

第六三五节 要打吗

蒙骜问白晖:“大河君,要打吗?”

白晖背着对着蒙骜,手背后站在地图前已经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蒙骜认为白晖在思考。

事实上,蒙骜这副军事地图有点乱,比起白起亲自制作的地图还是有差距的,蒙骜的地图有他自己的风格,蒙骜自己看的很明白。

白晖不行。

白晖需要花时间去认真的端详每一处细节。

又一柱香过去了,白晖总算是把主要的问题看明白。楚军眼下的可能聚集之地,秦军有可能使用的路线,以及每条路线最大的通行量。

并不是有路,就能够让大军通行的。

小路、山路、乱石滩等,都会影响大军的通行速度。

白晖转过身来,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问道:“我兄长怎么说?”

蒙骜回答:“武安君已经下过一道军令,各将谨守营盘,可防御,不可出击。更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挑衅楚军,绝不可主动出战。”

“恩!”白晖点了点头。

白起这命令估计是朝堂上那些家伙的意见,秦国十年不攻这盟约他们准备遵守到底。

秦与楚国又增加的十年,秦国显然也不打算破坏。

可这么多兵马驻扎,消耗的粮草是巨大的。

白晖又问:“灵渠完工,还需要多少时日?”

“初通船还需要二十天,完全完工还需要七十天左右。”蒙骜回答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粮草充足,非常充足。”

白晖再问:“以蒙将军所见,第一战的战场在何处对我大秦最有利?”

蒙骜示意左右退下。

那怕都是他身边的人,这种高级别的战略意图蒙骜是不会让人知道的,唯有白晖,白晖这种特殊身份,自然是可以知道一切的。

白晖也示意自己身边的人退下之后,蒙骜说道:“以眼下大秦的兵力与秦楚边界的势态,可以再打一次垂沙之战。”

白晖摇了摇了头:“收拾一下,秘密随我北上。”

蒙骜迟疑片刻后问道:“大河君以为末将选的地点不好?”

“不,若是秦楚对决,这地点非常好。安邑在我手,叶邑在我手,若再来一次垂沙之战可以耗尽楚国最后一滴血,打掉楚国全部的战争潜力。”

白晖解释之后,蒙骜追问:“那么,大河君为何摇头?”

“因为有另一套战术。”

白晖在地图上一指:“我兄白起引一路兵马,从汉水南下。宜阳、大梁、野王、长平的兵力是为了防御赵国的。蓝田大营的兵马才是这次攻打楚国的主力,沿汉水而下。”

白晖连说了两次汉水。

蒙骜猛然间明白了,蒙骜却更加的疑惑:“大河君,这战术已经用过一次了。”

“谁规矩,一个好的战术不能使用两次?”

蒙骜有点急了:“大河君,天下人皆知临淄之战,沿汉水南下就是为了攻打郢都,楚国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线。到时,会是苦战。蓝田大营,并非……”

蒙骜停下了,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蓝田大营眼下在秦军全部的序列之中,只能算是准一流军团,与宜阳军团、雁门关军团、长平军团相比,无论在训练上、装备上、补给上都差半级。

也就是能和新港的守备军团差不多。

攻打楚国郢都这样级别的大战,主力军团不上战场,这怎么讲得过去。

白晖笑问:“灵渠集结这七万兵马,比蓝田营如何?”

“只强不弱。”

蒙骜这不是狂妄,而是他这七万兵马当中有三万巴蜀精锐、一万魏军精锐、两万韩军精锐以及一万宜阳营精锐,还有三千四卫二等兵,一千一等兵。

以及吴人两千,越人两千。

从装备、训练、伙食上与长平、雁门军团持平,是秦军一流的部队。

白晖笑了笑:“好了,交待一下随我北上,这场仗要打也在半年之后,没什么可急的。先稳住形势,灵渠修好,这里屯积粮草,训练兵马。就这样。”

“诺!”

白晖已经第二次要求蒙骜和自己秘密北上,蒙骜只好接下命令。

蒙骜安排了所有事务之后,只告诉了五个级别够高,而且绝对忠心的将军已经将秘密离开,其余人并不知道蒙骜离开的事情。

秦王没走,因为秦王等着吃荔枝,只差半个月就成熟了,秦王准备留下半个,然后再走。

白晖亲自去秦王的住处。

“王兄,吃什么荔枝。”

“是你说好吃的。”

“王兄,你不能留下,你必须回咸阳,这事没得商量。”白晖拉着秦王就准备往外拉。

秦王一推白晖的手:“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不想让为兄上战场。”

白晖靠近秦王压低声音:“王兄,这里是首战之地。”

秦王干笑两声:“行,为兄不待在这里,为兄回南港如何?”

白晖脸皮抽了抽。

秦王把门关上,拉白晖回到屋内:“你们兄弟果真瞒着天下人,真正的首战之地是南港北上之军,对不对。”

“不对。就是这里。”白晖非常肯定的反驳了秦王的猜测。

秦王坐了下来,一脸笑意的看着白晖,他知道白晖没说实话,这次真正的战略调动兵力会超过四十五万人,真正的作战计划,只有白起、白晖知道。

可以说,眼下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白起的作法不但要骗过天下人,连同秦国的朝堂也一样骗。

只有这样,才没有人能够推算出白起真正的战略意图。

“王兄,这里一定会变成战场的,我相信楚军肯定最多会在半年之内,不低于十五万兵马会来攻打这里。”

白晖再劝,秦王依旧摇了摇头。

白晖有点急了:“王兄,怎么样你才会离开。”

“一个地名,就要一个地名。”

秦王也是懂战略的,秦王也不多要求,一个地名他就知足了。

白晖连着作了数个深呼吸,这才走到桌前拿一杯水,然后坐在秦王身旁后手粘着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写完之后也不管秦王是否看清楚就将整杯水倒在地上,将那字迹毁掉。

西糜。

秦王脸都变白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西糜城。

第六三六节 翻版的西子情恋

西糜城最早建于二百年前,正是吴楚之战的时候建的城,原本为了防御吴国。

这座城是按要塞建造,可以说控制这座城,便控制了大江水路。

这座城放在后世的位置就是岳阳。

“好,为兄跟你回去。”秦王想到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白晖和自己离开洛邑的时候,魏冉接手作的事情,若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两三个月内,楚国有点身份的贵族,各地的官员都会齐聚郢都。

另一件是,巴蜀那里,有司马错亲自坐镇,在司马错的努力之下,巴蜀还有十万兵马已经集结,随时听召。

也就是说,这一次秦国准备的真正兵力是五十八万战斗部队,其中七成都在准备对楚国作战,还有三成负责防御赵国。最后还有最强的后援部队宜阳营盯势态,随时可以出动。

这一战,用白晖的话就是,这是中原的家务事,义渠、林胡、乌氏、楼烦、九濮都不用参加,尽心去挣钱,去守好各自的地盘便是大功一件。

终于,秦王、白晖、蒙骜秘密北上。

白晖这次北上的目的地不是洛邑,也不是咸阳,而是巫城。

因为白起在巫城等他。

再说楚国。

楚王醉了两天,这两天楚王的寝宫之中只有姜嫣一个人陪着。

终于,楚王在半醉半醒之中想明白了。

“美人叫邛大管过来。”

“是!”

姜嫣起身退离,没一会功夫邛大管就坐在楚王榻旁。

“我王!”

楚王伸手握住邛大管的手腕:“邛大管,寡人问你姜喜听闻是稷下学宫出身?”

“还是姜齐旁支。”

邛大管这一句补充让楚王眼睛一亮,立即坐了起来:“他才德如何?”

邛大管想了想回答道:“数年前他来到这里,先是负责宫中物品采购。我秘密查过他的账目,非但账目清晰而且还为宫中节省了许多不必要的花销。而后他升任谒者,之后再进县尹,管的就是王田,作的非常出色,是难得的人才。”

谒者就是一种类似于传声筒的官职,替楚王往宫外送一送文书,传个话什么的。

管王田,便是楚王的宫中产业,一县之地自然是县尹,品阶比寻常的郡守。

楚王再问:“此人,邛大管以为如何?”

“可用。”

“好,那么邛大管你亲自跑一趟,先去通知项汕将军入宫,然后再把姜喜传来,寡人打算将抄家得到的钱财交给姜喜管理,让项汕将军事务军务,秦国这次怕是动真格了。”

楚王心中如明镜。

秦国是真正的虎狼之国。

没好处的时候,盟约一定会高高举过头顶。想当年自己的父王,与秦国定盟,然后秦国又说增加新的盟约请老楚王去武关会盟。

结果呢。

在武关,秦国直接开口要两郡之地,老楚王自然是不答应。

然后秦国就囚禁了老楚王。

什么盟约,秦国那时将盟约踩在了脚下。

眼下,楚王深深的感觉到,秦国会再一次将盟约踩在脚下。

一定会。

事实上,不仅仅是秦国,在一百年间,七国那一个不是今天会盟,明天撕约的。

楚国也撕过,齐国也撕过。

谁没撕过,都不意思自称是强国。

傍晚的时候,项汕先入宫,姜喜因为在郢都城外,所以来的晚一些。

姜喜入宫,邛大管听说项汕将军正与楚王交谈,便让人安排些酒菜送到了姜嫣宫中,让兄妹二人先见个面。

兄妹?

当然是假的,两个人连名字都是假的。

真正的姜喜已经死掉了,在秦军攻打临淄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的姜喜是齐人,却不姓姜,只是稷下学宫之中一个寻常的学子罢了。曾经师从邹衍,所以被派到楚国。

真正的姜喜也与姜嫣不是兄妹,更何况是假的。

两人……有火花,但却守得住本份。

邛大管亲自送了姜喜到姜嫣的宫中后,施礼:“有件事情要先给姜夫人讲。”

“邛大管请讲。”

“姜县尹大才,王上认为这些年对夫人之兄多有怠慢,此楚国危难之机,请姜县尹对官职之事,切勿放在心上。”

邛大管说完后一躬到底。

姜嫣赶紧回礼,然后说道:“兄长在齐国大乱之时,逃难至此,本落败市井若非我王关怀,那有现在的地位。这一切都是王上所赐,我兄妹二人感谢王上恩典,不敢有丝毫非凡之想。”

楚国之前有一个郑袖,狂到没边。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姜嫣与之相反,可以说无论是品性、德材都可以说是楚国的典范,而其兄,兢兢业业,作事踏实稳重,又有才华。

数次楚王打算封赏升官,都被姜嫣所拒绝。

这更是提升了姜嫣贤妃之名。

邛大管再施一礼:“正值楚国多难之事,望先生可助王上。”

“愿尽本份。”

邛大管退离,婢女们送上酒菜之后也退离。

‘兄妹’二人面对面坐着,姜喜为姜嫣倒了一杯酒:“妹妹,楚国这次可能遇到大麻烦了,为兄在宫外听到许多事。”

姜嫣举起酒杯:“兄长当为王上尽忠。”

“肝脑涂地!”姜喜很郑重的举杯。

无论是否有人偷听,这二人都不会有一句不应该说的话,

另一边,楚王与项汕。

项汕花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讲解完地上那副巨大的地图。

“王上,秦国,很可怕。”项汕以这七个字结束了自己长达三个时辰的演讲,退后两步,抱着水罐一口气将水罐之中的水喝光。

楚王站在地图上,不住的摇头。

楚王摇头并不是因为不相信项汕所讲的,而是一种无奈又恐惧的表现。

过了好一会,楚王看项汕已经因为休息而恢复了平静的呼吸,这才问道:“秦军当年攻齐,百万大军。项将军估计,这一次秦军会有多少兵马?”

项汕刚才已经讲过数据了,但这只是侦察到秦军集结的数据。

听到楚王问话,项汕回答:“王上,现在的秦军可不是当年攻打临淄时的秦军,现在的秦军至少比当年强两倍,或是三倍。这还是在白晖那神秘的四卫不出现的情况下,不,是五卫。”

第六三七节 唯一的胜策

是五卫,这第五卫是一个迷。

项汕很疑惑的说道:

“最后一卫,连秦国朝堂都不知道在那里,是由什么人组成。”

楚王声音都有些发颤:“项将军的意思是,秦军若出兵,这次的兵力可相当于当年临淄之战的百万大军。”

“王上,是两百万。秦军还有辅兵、杂兵、辎重兵。这些都没算上韩、魏两国的兵马,仅是秦军。”

“楚国,挡得住吗?”

项汕足足沉默了一刻钟后才开口说道:“王上,唯今之计,只有两招可对抗秦军。”

“讲,项将军尽管讲。”

项汕说道:“这两招之前,还请王上亲笔书信一份,末将需叶阳公主相助派人潜入咸阳,多一点情报,就多一点胜算。”

“这!”楚王犹豫了,迟疑片刻后楚王说道:“叶阳会死的。”

“楚国亡了,谁不会死。”

项汕的话有些冷酷,可却是大实话。

楚王没接话,只说道:“请将军讲一讲这两计吧。”

“第一计,主力全部往金陵去。末将详细的查看过金陵周边的地形,想攻打金陵必须有水战,我楚军水战胜于秦军。全部兵力强攻秦国新港,打掉秦国水师,然后固守金陵。”

“郢、郢都呢?”

“放弃,所有人都走,无论是官员、贵族、或是小民。什么也不留给秦国,只要拉长战线,秦国的补给与战线拉长,坚持最多两年,我楚国便有反攻之机,若是硬拼秦国,楚国挡不住。”

项汕的计策不能不说高明,可以说这等于把历史上真实的燕、齐之战重复了一遍。

而且成功的机率非常大。

楚国的水师是唯一强于秦国的军团。

楚王脸色苍白:“那么,第二计呢?”

“楚、赵结盟,这是生死盟。楚若是亡了,秦军全力对付赵国,赵国连退后固守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赵国只能拼死而战,战一城退一城。”

项汕说的残酷,事实上也就是这么残酷。

楚王迟疑良久,他也拿不定主意。

良久之后,楚王问道:“将军以为,姜喜如何。可为将军管理后勤之事,寡人准备将抄家所得的这些财货全部交给将军,由姜喜管理,助将军抗秦。”

“王上英明。”

数年时间,姜喜在楚国作一个好官员,尽心尽责。

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姜喜只是作为姜嫣的主要辅助人员之一留在姜嫣身旁,低调才是他的本意。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的好处。

姜喜受封,第一件事情,整理查抄财货,然后继续抄家。

项汕则整顿军务。

而楚王,却为迁都之事依然在犹豫,这等于放弃了大半个楚国,将来还能打回来吗?

项汕不敢保证,只说这样作楚国不会被灭国。

楚王下不了这个狠心。

而熊子兰,不敢离家,不敢入宫,他可以感觉到楚王的怒火。但他不明白,楚王为什么如此生气。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放任了那些贵族的贪婪。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相比起楚国来说,魏冉借用了白晖的部署之后,对赵国更狠。

赵奢与田文出访楚国,至少商定了结盟之事,若是秦国出兵,那么楚国与赵国必定会联军攻秦,两军合力,相信秦国也不可能同时在两地作战。

在邯郸城。

怀樱捧着一只小巧的茶杯在慢慢的品着茶,在她的脚边跪着一位妇人,比她年轻,也是当时和她一起回赵宫的人之一。

这妇人坐姿是半靠着的,看肚子至少也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赵王盛象是一个猴子一样,一会坐下,一会跳起来。

“不,不,这……”

“你只是胆小,你只是不敢。”

“是!”赵王盛承认了。

怀樱笑了,苦笑着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来。

“爱妃,你这是为何?”赵王盛急了。

“爱妃,你确定我们能活?”怀樱冷冰冰的问着,然后用刀尖刺在那怀孕的妇人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这个动作吓的赵王盛魂都飞了,赶紧往上扑。

怀樱将刀用力的插在地榻上,然后站了起来:“王上,你真的认为,我们能活。特别是……你的孩子?”

赵王盛很清楚,他是假的,他是傀儡。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坐在这里,冒充真正的,那个已经死掉的公子盛,让赵国保持稳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儿子肯定不能继承王位。

怀樱靠近赵王盛,贴近赵王盛的脸:“你知道不知道,赵奢受过一次重伤,伤及根本,否则我们姐妹就算被人护送进了宫,你也碰不得,而后依然会有孩子,名义上是你的孩子。”

“这个!”

赵王盛不想承认,可他又非常明白怀樱说的是事实。

“爱妃,可我们无能为力。”

“赵国的朝堂之上,还是有忠心之人的。至少知道你是假王这件事情,怕只有四人或是五个人知道。”

怀樱的话让赵王盛看到了一丝希望。当下问道:“谁可以助我们?”

“相国。”

“相国?”

“对,就是相国。凭心而论,相国这些年来所作的一切,难道不是忠相吗?”

没错,田不礼这个忠相的人设早就深入人心,不仅仅是赵国朝堂,就是万民都认为田不礼是忠相。

“那如何作?”

“杀赵奢,至少要也斩断赵奢的根。”怀樱眼神之中流露着杀气。

赵王盛猛摇头:“不,不,不!”

“为什么?”

“赵奢将军一死,谁能挡住秦国大军。”赵王盛这句话可以说他内心对赵国,对赵氏公族最后的底限。

怀樱抄起刀子就要住自己肚子上扎,却被赵王盛挡住,赵王盛不顾自己手臂受伤,赶紧问道:“爱妃,你这是何苦。”

“我不想孩子出生,便被人杀死,还不如别来这世间的好。”

“爱妃,你,你。你也有喜了。”

“可招宫医一问,这还能作假不成。”怀樱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怒气。

赵王盛左右为难:“可是,赵奢将军不在,谁来挡住秦军。”

赵王盛是假的,可是在王座上坐的久了,内心也慢慢的多了一些对赵国的责任感,而且也知道眼下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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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八节 暗子在赵国

秦国十年不攻的盟约即将结束。

秦军在调动。

赵奢在联络楚国寻求共同抗秦的方法。

这一切,一切,那怕赵王盛是假的,他也在朝堂之上听到了,看到了,也知道当下的形势是什么样。

所以赵王盛内心对于当下的形势是担心的。

怀樱却不同,她更简单一些,就是要活下去。

所以怀樱说道:

“你用你的性命换赵国吧,你要么杀死我们,要么看你是否有能力秘密的送我们离开,至少咱们同床共枕,也算生死相依,拼得性命给你保下一点骨血,罢了,罢了。”怀樱已经是泣不成声。

另一位早就哭成了泪人。

赵王盛赶紧上前去劝慰。

此时,让怀樱一句话也把赵王盛点醒了,赵国且不顾他的死活,他还在顾及赵国吗?

“可,可赵国若亡,这天下之大,何处容身!”赵王盛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有些舍不得。

怀樱很是看不起这样的人。

本就出身贫寒,却贪恋富贵,甚至于连小命都不要了。

无所谓了,自己活着,自己的孩子活着便好。

怀樱打定主意之后,对赵王盛说道:“怕是秦国没有灭赵,你已经死在赵奢之手。难道你不知,什么也不知?若是说,杀了一个两个的,便没有了?”

没头没尾的话,却深深的刺痛着赵王盛。

一年多之前,他杀了一位宫妃,那宫妃已经有了身孕,真实身份却是赵普的宠妾。

没错,杀一个两个的,不代表就真正的杀的干净。

还会有,一定还会有。

而且,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真正的儿子出生,绝对不会允许。

“爱妃有何良策?”

“没有,但相国忠于赵国天下皆知,你只需要哭泣便足够了,理由就是背主。那赵奢本就是府中的食客,现在却权势滔天,连主上都不放在眼里,这也就罢了,可连他家中的奴仆,都敢对王上恶言恶语,这是什么意思?”

赵王盛猛点头,这是好计策,可又一想不对:“那,那么证据呢?”

“证据,不需要证据。你是王上,相信赵国有许多不满赵奢的人,只要轻轻一推,便会有人替王上去对付赵奢。”

“好,听爱妃的。”

赵奢是一个好官,更是一个好人,而且有德有才。

若依白晖的想法,对赵奢只会在战场上一决高下,这是对名士的一种敬重。

但,魏冉主管此事。

在魏冉眼中,屁的名士,蛋的名将,在本侯的手腕之下你去向死掉的真公子胜哭泣吧。

魏冉才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一切为大秦一统天下。

大箱的金银秘密的运入邯郸,一块块地图当作礼物送到邯郸,不就是百里土地嘛,反正倭岛那破地方,没什么。

封丘城。

听着一条条的关于邯郸城近况的报告,这里的军事主向寿、甘陆两人都有些不忍。

范雎却是很爽:“穰侯,赵国基石已经千疮百孔,纵然赵国有强军也没有粮草军械,纵然赵国还有廉颇将军,可惜,可惜……”

魏冉大笑:“大河君那话是怎么说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是这话。”

魏冉笑的极是开心:“传本侯的话,不得伤害赵奢将军,更不能让田文死。”

“诺!”范雎长身一礼,立即下去安排。

原本此时只需要轻轻一拱手便可,范雎却是大礼,一来是内心喜悦,二来是恭维魏冉。

至于为什么不让这两个人死,范雎倒是很清楚。

赵奢继承了真正公子胜的势力,加上自身有德有才,精心经营着赵国,助赵国慢慢的变强,甚至于在局部战场有与秦军主力一比高下的能力。

这是一位真正的英杰。

可惜,赵国无明主,赵奢也只是将帅之才。

魏冉就是要让赵奢亲眼看着赵国亡了,就这么简单。

而田文,魏冉不想让田文死,对于田文来说,死比活着容易,田文一心反秦,当有一天这天下根本无人再反秦的时候,田文若还活着。

会如何?

魏冉想看到这一天。

想比魏冉纯粹不想让赵奢死,范雎给公孙龙的秘信中却有另一套理由。

邯郸。

赵奢风尘仆仆的赶路,带着喜悦回到了邯郸。

赵奢内心欢喜,因为与楚国达成了协议,联合抗秦,也算是生死存亡的盟约,眼下只需要让赵王与楚王有一次象征性的会盟,这盟约便会达到。

项汕向他保证,一定能够说服楚王。

而赵奢对于所谓说服赵王,没有一点心理压力,赵王盛就应该要听他的。

可是!

当赵奢看到邯郸城墙的时候,他看到什么?

木笼,吊杆,小木筐。

木笼内装着人,吊杆上吊着着,小木筐内放着人头。

“啊!”赵奢惨叫一声,一口血喷出就晕死了过去。一队赵国禁军杀了出来,包围了赵奢的车队。

赵奢是掌握着军方的力量。

可是,那个赵国的将军敢把刀指向赵王,更何况公子胜也是有威名的。

赵奢、田文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大殿之上。

赵奢被一盆凉水浇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视线近前的赵王盛。赵奢怒起:“赵盛,你胆敢……”

不会让他把话说完的,在田不礼的眼神之下已经有亲信的卫士用木板打在赵奢的嘴上。

赵王盛坐在地上开始哭。

“寡人自问待你不薄,你自持有才寡人也给你机会,可你的家奴都敢欺辱寡人,难道忘记了,你是寡人的门客。”

赵王盛哭的极是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来自秦国的独门秘方,皂角粉,绝对是装哭的利器,一点点粉放在鼻子下一吸,保证可以哭上一刻钟都停不下来。

赵奢大惊,再看四周。

朝堂之上赵国的文武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这里是赵宫的正殿。

无论赵奢多有才,无论赵奢多无私,无论赵奢多么的忠于赵国,逆主本就是天理难容。

更何况,赵奢的才华用于强国。

赵奢的无私让许多赵国的官员没有办法捞钱。

对赵奢看不顺眼的人有很多,借这个机会,不用任何人去指使,只需要田不礼摆明态度,就会有一群人象是恶狗一样的扑上来,将赵奢撕咬的连骨头都留不下。

第六三九节 无解的死棋

赵王盛是假的。

这个秘密能说吗?

田文长叹一声,他明白自己完败了,这一定是白晖的阴谋,或者是白晖与魏冉联手搞出来的阴谋。

此时,当真是一步死棋。

说赵王盛是真,赵奢逆主,天理难容。

说赵王盛是假,赵奢叛国重罪,同样天理难容。

无论如何,赵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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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一节 秦军的战术

田文在想什么,田单猜不出。

不过田单很反感田文那句话,若此时不投秦,怕这天下只会给他留一下放棺材的地方了。

此时,话说巫邑。

秦王、白晖、蒙骜从陆路北上,秘密的到了巫邑。

白起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些日子,白起并非是在等秦王与白晖,而是在等司马错。

司马错亲自前往巴蜀征调兵马,并非是担心调不齐人马,而是要真正调集精锐。

白晖到的时候,白起与司马错就如何进攻楚国已经讨论了数日。

白晖见到白起后,白起对白晖说道:“赵国那边虽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以穰侯的手段,加上你之前的布局,赵国已经不足虑。”

白晖说道:“如果我说,根本就不想打,兄长如何说。”

“为何不想打?”

问话的是司马错不是白起,司马错很好奇,为什么白晖总说不想打。

白晖回答:“死的每一个楚人,都是诸夏的人口。”

“人口,休养十年,二十年,人口便会恢复。”司马错倒没在意这个理由。

白晖只是笑笑,却没有接话。

历史上,战国中期中原应该有三千万人口的总量,战国末期约有两千万人口,汉初只有一千万出头。

汉一朝人口达到了六千五百万。

一个三国,就让人口变的只有八百万左右。

英雄!

三国流传了多少英雄,谁记得那些枯骨。

秦王倒是愿意替白晖想,所以秦王问道:“白晖,若不战,多少年可以天下一统。”

“估计再等十五年左右。”

白晖这也不是胡说,心中多少也是有数的。

靠着经济碾压,有可能慢慢的击垮列国的上层贵族统治,然后再加上慢慢的蚕食,便可以将天下统一。

白起开口说道:“打。死掉的人未必会比慢慢一统多,而且会有更多的时间让万民休养生息。”

蒙骜也想打,可他不能开口。

此时在座的人,就他的资历最低,所以他没打算过多的插嘴,除非问到他,需要他的意见。

白起又说道:“打还有一个好处。你说呢?”

白起这是在问白晖。

白晖点点头:“好处是,清除天下贵族。不过,贵族清的太多,也会有一个坏处,若天下一统之后,贵族多是秦人,不出两百年,天下会再乱。”

“还有,秦国作好一统天下的准备了吗?”

“没有。”司马错接过话题:“眼下朝堂之上还在争论不休,这天下一统是好事,可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好。”

白晖问:“比如太后提及,书同文、车同轨。”

司马错说道:“比这个更麻烦,秦法严酷这一点已经是朝堂之上非秦人之外的文官们数次提及的意见,那怕你主张废除肉刑,可这也不够。修新法,荀相给出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年。”

白起说道:“先灭楚,只要秦国一直在打仗,有外敌的情况下,还不会乱。”

不得不承认白起足够高明。

只要有外敌,内部的问题好解决。

白晖也明白了,到了非打不可的时刻,灭楚对于诸夏享受中南半岛的财富有着重要的意义。楚国挡住了大河、淮水、大江。

可以说,挡住了秦国出海的全部道路。

与其等真的出了问题不得不战,不如趁眼下秦国军方开战的呼声最高的时候,在秦国十年不攻的盟约结束之时,全面开战。

白晖说道:“我要去封丘。”

白起反对:“不好,你应该在洛邑。在关键的时候,引宜阳兵马给楚国最后一击。”

白晖原本想反驳的,在白晖看来,楚国已经没必要再给最后一击了。

眼下的兵马已经足够。

宜阳的兵马是留给全面对匈奴开战而训练的,不是对楚国作战的兵马。

不过白起既然已经开口,自己倒无所谓,洛邑距离封丘也不算远。

秦王问白起:“此战,可已经准备好?”

白起回答:“回王上的话,已经准备好。但眼下还不到开战的时机,还需要等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

白起拉开一副巨大的地图,比起蒙骜的地图,白起的地图更容易让白晖看懂。

“王上,此战的关键在于两座城。”

白起指着地图开始讲解。

“首先第一座城是这里,这里是楚国黔中郡的要城,眼下我作军在灵渠北驻军四万,灵渠南驻军三万。所以一但秦军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东进,楚军必会前来阻止。”

蒙骜赶紧上前,因为他知道这会是自己的作战任务。

“无论楚军挡东进之军,还是挡北上之军,两军必会合兵一处,相互援助以克楚军。而后,南港北上之军,直奔西糜城,拿下西糜城之后,楚国西糜以南不管有多少兵力,也必败。”

白起很自信,因为白晖的人已经将楚国的几个重要的军粮仓库位置送了过来。

西糜城,便是重中之重的军粮仓库之一。

楚军南下的军团一但没有军粮,任你再强,也没有用武之地。

白起又画了一条线。

“巴蜀之军,总数十二万兵马,将不惜代价顺着大江南下,直奔郢城。当然,这一支依旧是佯攻。真正的主力是蓝田大蓝的七万兵马,从汉水南下,取鄢邑,然后直奔郢都。”

秦王追问:“若是楚军主力北上,驻守陪都,当如何?”

白起解释道:“那就变阵,以巴蜀之兵为主力,蓝田大营为佯攻部队。秦军兵精粮足,可以与楚军打错锋之战,不与楚军主力正面交战,只打楚军薄弱之处。”

司马错这时问道:“老夫一直不明白,为何不调新港之军。还有魏大梁的守军出战。”

白起没开口,只是看了一眼白晖。

白晖说道:“诸夏,这个理念需要花时间来让天下人知晓。新港是诸夏联军去海外获利财富的地方,那里纵然有驻军,也不是为争霸天下使用,就算吸引一下楚军,也没有必要。这关系到诸夏千年大计。”

司马错听完之后,开口说道:“虽然不怎么懂,但这千年大计,就凭这话,不动就不动了。”

第六四零节 心死

赵奢不甘心。

田文更是认为这是秦国的阴谋。

赵奢问田不礼:“相国真的以为,我错了吗?”

田不礼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赵将军,若有一天你领赵国举国之兵与秦军对决,那个时候朝堂之上杀你之声起,死的便不是你赵将军一人,还有几十万赵国好男儿。”

“你,我!”赵奢给说懵了。

田文在旁叹了一口气:“赵国亡了,贵族依然还是贵族,富贵依然还是富贵,换个国家依然还可以锦衣玉食。天子分封数百诸侯,到现在还有几家。若连国君都在不意国,臣子何必在意。”

田文心死了,脱掉了自己的锦衣长袍,赤着脚往邯郸城外走去。

田不礼冲着赵奢一礼后,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赵奢听懂了,自己是挡了太多人的财路,秦国在海外收获丰厚,韩、魏的贵族跟着秦国出海,捧着满手金银而归。

赵人看着眼热。

原本听闻楚军有人偷偷逃跑去跟着秦军出海,当时赵奢还不信,赵奢认为普通小民跑就跑了,楚军的军官怎么可能。

现在想来,怕就是真的。

“不,还有机会,这事似乎还没有到死地。”赵奢捡了起那把剑,快速往自己府中走去。

田单虽然逃了,可赵奢却没有见到乐毅。

此时,手上还有力量。

赵奢有自己的亲信兵马,还有乐毅手上三万精锐,若是拿下邯郸的话……赵奢没想下去,但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邯郸城外,田文黯然离去。

没走太远就被人拦下,然后拉入马车之中,马车在田文上车之后,快速的离去。

田文一看车上的人,大吃一惊:“田单?”

“是我,当然是我。”

此时的田单若不仔细看,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人,田单将头发、眉毛、胡子全部剃光,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田单来。

“你!”田文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

田单说道:“事实上,我很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大约在十天前吧。”

“为何?”

田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在左先生你看来,这次到底是为何?”

“白晖?”田文唯一能想到,就只有白晖。

“然后呢?”

田文摇了摇头:“这事纵然与白晖有关,但也是赵奢自己错了。”

“对,赵奢挡了太多人的财路,但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田文笑了。

田单说道:“我手上还控制有两万兵马,以及齐国那边。

“你,可以试试。”田文说完就准备去推马车的门,他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田单赶紧拉住田文:“左先生,难道不可行?”

田文停了下来:“你不懂,我今天才算真正的悟了。”

“请左先生指点!”田单倒是真的有心。

“唉!”田文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天下都只当白起是战神,白晖次之。可这天下最强的却是白晖。”

“为何?”

田文说道:“你只当是有兵,有粮便可以作战。白晖为什么会有十年不攻,十年不攻事实上秦国示敌以弱,然后用十年时间布局天下,韩国附秦是靠兵战打下来的吗?魏国附秦也因为兵战吗?”

田单想了想后回答:“都不是。”

“所以呢,靠的是国力的碾压,而不是靠士兵的冲杀。秦军的士兵用在了什么地方,用在了不断的去为秦国增加财宝,增加国力。倭岛为秦国带了多少财富?辰国半岛为秦国带来多少财富?”

田文的话让田单沉思。

田文又扔了一句狠的:“再有两点,一便是,你有兵又如何。你的兵马,乐毅的兵马帮助赵奢杀尽邯郸贵族又如何?接下来,他白晖不用动秦军的一兵一卒,与你们交战的是廉颇。”

“廉颇,没错,定会是廉颇。”田单也回过神来了。

一位赵奢对邯郸下手,那么廉颇必会尽一切所能举兵来战,此事廉颇还占了大义,赵奢不是对手。

当真不需要秦军出兵。

“那么,若廉颇能被说服,当如何?”

“如何?”田文摇了摇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赵国朝堂之上,必有重臣是白晖的人,看不出是谁。纵然赵奢、廉颇可以控制整个赵国的兵马,你们能与秦军打多久?”

好一个打多久。

想一战击败秦军天下没有谁敢想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兵精粮足,又有白起领军的秦军,这必是一场长期的战争。

长期的战争拼的不是兵战,而是国力。

赵国的国力与秦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赵国也没有援兵,更没有天下那一国可以支援赵国。

田文推开了车门:“我告诉你,秦军有实力同时对楚国、赵国同时开战。原本还有一点胜算,就是赵国与楚国全面联手,可以对抗,也不可能击败。原本的战略是,切断秦国对海外的联系,用反间计让海外自治,以十年计,二十年,三十年计。”

田单听懂了。

田文的计划确实是有效的。

一但完全切断的秦军与海外的联系,海外需要的大量物资,为稳定海外,那么就不得不和楚国、赵国交易,慢慢的楚、赵可以变强。

但前提是,完全切断,并且可以对抗秦国至少十五年以上。

眼下,这个好难。

看着田文一只脚已经迈下了马车,田单问道:“左先生,依你之间,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

“我,死不了。无论是白晖还是魏冉都不会杀我。而你们,赵奢完了,乐毅或许也在考虑投秦,你……”

提到田单,田文摇了摇头:“趁眼下情势不明,赶紧去投秦吧,否则这天下之大,或只有你丈许之地。”

丈许之地,正好就是一个棺材占的地方。

田文很隐晦的告诉田单,错过了眼下投秦的机会,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

田单没有再阻止田文离去,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是十分相信田文的话。

田文披头散发,赤足。扔掉了田单给他的袍子后,回头看了一眼邯郸,大笑几声后,突然转身又往邯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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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二节 软禁廉颇

司马错倒是支持白晖,特别是千年大计这顶帽子很大,无论白晖的作法是对是错,这事司马错不想表露出反对的意思来。

白晖又补充了一句:“韩、魏两军。这次也没有强行征召,开战之后,自愿参战者收。”

“为名声?”

白晖点了点头:“是,为了名声,这是天下一统之战,不加税,不征粮,不征夫,不征兵。需要民夫可以多花点钱去雇佣,比修河高三成,五成,甚至是一倍都可以,天下归一,莫让天下人恨秦。”

秦王轻轻一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定了。秦国眼下,不在乎多花那点钱粮,将来天下一统之时,乱民越少对天下越有利。”

白起站了起来:“王上,臣打断一下。臣有一军令,无论那一支部队先进郢都,除了依秦军军规之外,对楚国贵族,还是杀的多一些好。此事请王上拿个主意。”

杀吧,杀吧。

白晖心里明白,这一波肯定是血雨腥风,楚国的贵族,赵国的贵族,有一半都不可能活。

而且,有些人怎么说呢,活着也没有必要。

军事会议白晖没参加,这样的灭国之战,白晖不认为自己的水平可以帮到白起。

事实上,白晖已经帮了很多。

此时的秦国,拥有比真正历史上长平之战更丰厚的物资,财力,粮食。

第二天,白晖离开,往洛邑去了。

数日后,洛邑。

廉颇从咸阳带着一份丰厚的贸易合约,从咸阳坐船到洛邑,然后准备从洛邑北上到封丘,然后经中牟回邯郸。

就在廉颇刚刚到洛邑的当天下午,洛邑封城。

紧接着,五万秦军宜阳营的精锐进入洛邑南大营,这里已经闲置很久,原本是周天子军的营盘。

洛邑,永不驻军,永不关门。

这是当初白晖所承诺的。

就在廉颇眼前,没有城门的洛邑,秦军竖起了拒马,封了洛邑。

然后秦军五万精锐入驻洛邑。

原本计划次日就离开的廉颇并非无法离开,而是他不想走了,廉颇要知道为什么秦军会突然入驻洛邑。

廉颇想见到秦军主将,却被拒绝。

就这样,廉颇在洛邑等了两天之后,白晖到了洛邑。

白晖并没有隐瞒行踪。

秦军大旗、白晖的帅旗同时飘在了洛邑的城头,当然还有一面旗,便是周天子的旗。

廉颇直接闯营。

“我要见白晖。”廉颇直呼白晖之名。

没有预想之中的阻止,反而是礼遇。有一将上前:“廉颇将军,大河君不在军营,而是在洛邑城中宰府。”

“带我去。”

那名秦军正准备回答,却见一披头散发的人上前:“也带我去。”

“来者何人?”

“田文!”

田文这名字一出,秦将先是错愕,而后却是立即吩咐人前去先一步告诉白晖。

没什么意外,廉颇与田文一起进了宰府。

白晖命人摆下茶点。

“薛公,廉颇将军怕是不知道邯郸城内的一些变故。”

廉颇惊的站了起来。

田文却没有给廉颇解释邯郸发生了什么,而是看着白晖:“白晖,邯郸之事是你操纵的?”

“不是。”

白晖否认,这让田文有些意外。

在田文看来,白晖作事向来是既然作了,绝对不会不敢承认。

没等田文再问,白晖开口说道:“很多年前,田不礼就是我的人。数年前,凤舞也是我的人。现今,赵国朝堂之上,许多职司很高的大夫家中有身份的食客,亦是我的人。”

田文惊的脸色苍白。

白晖又说道:“这一切,是我安排的。但具体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是穰侯安排的,我看挺好。”

“田,田不礼?”

田文与廉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赵国上上下下公认的忠相,竟然是白晖的人。

廉颇怒火中烧,几步走到白晖面前。

白晖却是一脸的淡然:“廉颇将军生气了,天下大争,无所不用其极,我白晖错在何处?”

“这!”

没错,天下大争,用间、反间,等等各种各样的事情,没什么对错。

只有胜负。

“廉颇将军,我白晖有一个提议。”

“你,你讲!”廉颇紧紧的咬着牙根,他怕自己一冲动拿刀去砍白晖。

白晖说道:“我秦国提供军械、军粮,以及大战一场所需要的一切,廉颇将军可以整合整个赵军的兵马,我兄白起领军与你打一场。你若是输了,天下一统之后,带兵北上,我计划调百万大军,灭匈奴。”

“你,你疯了!”廉颇完全不敢相信白晖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白晖反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住天下一统。”

“楚军精锐依在。”廉颇很是不服气:“我赵国虽乱,可战国男儿依存。”

白晖摇了摇头:“楚国早就亡了。我有三计亡楚。”

“我不信。”廉颇确实不信。

白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计,你们以为我出海作什么,我秦国大军已经全面包围楚国,这是我兄长的战略布局图,廉颇将军以为如何?”

白晖将一个卷轴扔在案上。

廉颇冲到近前,将案上的书简、茶杯、点心全部扫在地上,然后打开了那个卷轴。

不需要看后面的文字解释,仅一副行军图,廉颇就无力的坐在地上。

白起领军。

而且战略形势全部在秦军掌握之中,特别灵渠那里根本就是佯攻之军,真正的杀招在南港。

就这一招,楚军就会损失不少于二十万大军。

然后楚郢都被切断,秦军四十万大军从四个方向攻打郢都,以白起的领军能力,楚军有多少人也扛不住秦军的攻势。

郢都能守半年就是奇迹。

田文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

田文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很高看白晖,可此时他才发现,白晖比自己想像之中更可怕。

白晖又扔出另一个卷轴:“这是第二招。”

楚军详细的布防,军仓、粮仓、要塞、军道分布图,详细到廉颇都在怀疑自己的双眼,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落在白晖手中。

白起已经可怕到无人能敌,楚国的一切都被白起掌握之后。

纵然孙武复生,也敌不过白起。

第六四三节 毁盟出兵

就这两招吗?

田文开口问道:“就凭这两招,我已经相信楚国亡了。不知道第三招是什么?”

“姜嫣。”

姜嫣二字出口,田文苦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是无解。

白晖补充了一句:“还有,姜嫣所谓的兄长,刚刚成为楚国的上大夫,主管一切后勤以及财货、粮草。”

廉颇卟通一下就坐在地上。

这比赵国有一个田不礼更可怕,楚军不但所有的一切都被秦军掌握,而且楚军最关键的两个位置,竟然都是白晖的。

田文哈哈大笑:“田不礼有赵国忠相之名、姜嫣有楚国贤妃之名。白晖啊白晖,你好可怕。”

“天下一统,我白晖!”

白晖没说下去,他不知道此时说这个是否合适,会不会动摇秦军的军心。

田文却说道:“天下一统,你白晖留名千古,必是这天下最大的权贵,你白氏一族,可比姜尚。”

白晖摇了摇头:“天下一统之时,我白晖封金挂印,从此隐居不出。中原之事,我白晖不闻不问。所以,我打算与廉颇将军赌一把,廉颇将军可尽出赵国精锐,我们可以用木刀、木箭粘上石灰对战,分一个胜负。”

“我不明白。”廉颇不解。

“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我一直不明白,这天下战乱图的是什么。是天下万民之福,还是各王的霸业。就这样吧,来人。”

白晖一声轻呼之后,身边的亲卫入内。

白晖吩咐道:“好好款待两位贵客,不得有片纸只字流传到外面,也不允许任何人见他们。”

“诺!”

被软禁,这一点让田文与廉颇没有丝毫的意外。

听到白晖说那些秘闻之后,他们就明白想活着离开很难,白晖纵然不杀他们,也一定会软禁起来。

田文被带走之前又问了一句:“白晖,秦军何时出战?”

“很快。”

白晖回答之后又补充道:“当叶阳后为楚国盗取我大秦战略布局图,并且送回楚国的时候,就是秦军出战之时。”

“你,好狠,我田文输了。”

田文说完之后,跟着白晖的亲卫离开。

田文与廉颇离开之后,宰执入内。

白晖起身相迎,宰执问道:“天子如何?”

“禅让如何?”

“我去办。”宰执没再问,转身便离开了。

白晖吩咐所有人离开,自己想安静一会。

白晖打开了一副地图,白晖已经在考虑离开,但却不知道白起会不会和自己一起走。

或是灭了匈奴之后?

灭匈奴,至少需要五至十年的准备,否则对诸夏的国力会有巨大的影响,那么自己先走?

就在这一天,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先说咸阳。

叶阳后确实成功的从宣太后那里盗走了秦国的战略布局图,不是偷走的原图,而是快速的抄录了一份。

宣太后用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将干盗书之计。

真正意外的,却是在金陵。

金陵城一天之内血流成河,金陵城中楚国公族、大贵族、掌握着楚国权力的贵族被杀的一干二净。

金陵城中,毕仪站在一位楚将身旁。

“还有谁?”那楚将开口问道。

毕仪站着没动,另一人回答道:“还差一个,公子涣。”

“杀!”

“这!”

历代王族几乎没有被外人所杀的,齐闽王是头一个。

这个头,没有人愿意开。

“杀!楚国早就亡了,二百年前楚国就亡了。楚人被欺凌,被楚国公族、大贵族所欺凌。吴国更可恶,残暴如吴才让天下不得不再扶楚王,可这些年呢?”

这楚将说完之后转身问毕仪:“毕仪,楚军的水师出海,会有多少收益?”

“比不得秦船,但也会有秦船一半至七成的收益。”

那楚将再问:“你得到了多少?”

毕仪回答:“在楚国水师,我一年可得三千钱上下。”

“那么,你在秦军水师呢?”

“我今年得到三百银币,这还是大账没有结算,也仅仅是三个月的收益。”

这名楚将将剑抽了出来:“你们不杀,本将来杀。”

“我们去杀。”刚才还在犹豫的几名楚将立即作出了选择,毕仪说道:“黄歇必死。”

“一个小人物,他活不了。”

几名楚将领人去了。

而站在城头的楚将,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将在想,若是先祖二百年前不救楚,会如何?”

毕仪在旁说道:“伍子胥是叛臣。”

“错,依然在楚王。罢了,派兵截断大江,水师那边你去统合。”

“是!”

城头上最后只留下这楚将一人。

此人是谁?

二百年前,他的先祖斗怀,就已经想杀当时的楚昭王。不是私仇,而是大义。楚国当时已经糜烂到了极致,贵族们声色犬马、万民苦苦求存。

二百年后,斗复,继承了先祖斗怀没有作完的事情。

他反了。

作为金陵守将,他杀尽了楚国在金陵的权贵,截断大江水道,并不是为了降秦,而是打算与秦国好好谈一谈条件。

就依诸夏之说,这楚国的万民,如何?

要的就是一个说法,一个承诺。

金陵距离郢都还有数千里,叶阳后偷到的情报送到郢都之时,也是姜喜借楚王的命令,召集郢都周边近五十城大小贵族入城,共商国议之事。

而这个时候,正如叶阳后偷到的战略布局图所示那样。

秦军撕毁了十年不攻的盟约。

灵渠七万精锐,五万辅兵、辎重、医疗兵,以及三万运输兵开始北上,目标直指楚军一处屯粮要塞。

十万巴蜀兵马,沿大江南下,先锋部队已经对夷陵发起了第一轮攻势。

夷陵外,十数处军营被攻陷,楚军退守夷陵,死守!

“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楚王已经感觉到生命在流失,夷陵是郢都大江上游最后一道防线,之后大江根本无法阻止秦军船队的进攻。

项汕很想告诉楚王,放弃这里的一切,退守金陵才是楚国唯一的出路。

此时,金陵那边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回来。

眼下想撤离也不是那么容易,若是急急逃离,楚军定会士气低下,不战自乱。

第六四四节 秦王回咸阳

既然没可能立即撤离,只有战。

项汕只好说道:“王上,臣之弟会南下去对抗秦军灵渠北上的部队,黔中楚军还有二十万,足够对付七万秦军,纵然不胜,也可固守。”

“好,好。”楚王一脸的喜色。

楚王那懂什么战争的胜负之说,他只是知道眼下出了大麻烦,然后有人告诉他,我能解决这个麻烦。

至于,麻烦最终是不是能够解决,不重要。

重要的是,楚王心中不烦乱了。

楚国开始出兵迎对秦军,这消息短短几天时间就传开了。

而赵国,此时还在内乱之中,田不礼组织忠于公族、王族的兵马,正在与乐毅、田单、赵奢的兵马对峙。

赵奢、田单、乐毅不敢攻,因为秦军提营,从封丘直扑中牟。

一但赵奢、田单、乐毅的兵马与田不礼的保王军开战,那么中牟必失,然后他们就算再言和,合兵一处也挡不住秦军的攻势。

田不礼不懂军事,但架不住他背后还有范雎、魏冉。

对攻可能有压力,但防守却没有半点问题。

秦军毁盟攻楚,赵国已经知道,可又能如何?

不仅分不出半点兵力,甚至自身都难保。

此时,咸阳。

秦王已经回到了咸阳,这让整个咸阳无论是大贵族还是小兵都深感意外。

依常理,秦王不是应该先回新港,然后再经过洛邑回咸阳,这一路至少要先一步来报信的人。

可秦王从巴蜀回来了。

秦王一回到咸阳宫,立即命人去通知旬况、李昙、赢岭等重臣,让他们作好准备,明天早上入咸阳宫大议。

一般来说,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咸阳宫大议也是三个月一次。

大议,上至相国,下至小吏,就是守门的门将都有资格在殿外旁听,也有资格在得到允许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想法与建议来。

不怕说错,只要不是故意浪费时间就一定有赏赐。

秦王回到咸阳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见宣太后。

“母亲。”

“恩。”宣太后很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左右全部退下。

宫内,只有宣太后与秦王两个人的时候,宣太后开口问道:“你可是要问叶阳之事?”

“不问。”秦王的回答让宣太后大吃一惊。

叶阳背叛的秦国,这可是大罪。

莫说你只是王后,纵然是秦王的亲弟弟,亲儿子,一刀砍了都算是轻罪,车裂才是合适的刑罚。

宣太后问道:“你打算如何去作?”

“叶阳是秦国的王后,楚王逼迫叶阳背叛我大秦。叶阳将计就计,助我秦国代天一统天下,这就是儿子的决定。”

宣太后的巴掌已经举了起来,却没有打下去。

突然,宣太后笑了:“这是白晖的意思?”

“一半。”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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