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豺》 战争之豺第一章 ad2876,尤拉西亚东南沿海,菲尔伽城郊熊熊燃烧着的森林、两军对阵的压缩能量和爆炸的火光将黑夜映的如同白昼。 认真说来,白昼这个词的确有些夸张。严谨一点的话,把此时此刻的战场形容为“黎明”加贴切。可是当八阶军团级法阵曙光瀑布被启动的时候,整个战场就真真正正变成了白夜。 二十四名高级法师从阿玛兰斯的军团中浮起,在上百名高级战士能量罩的庇护下,编织出一道巨大的阵纹。尤拉西亚的主力部队完全暴露在了法阵的攻击范围之内,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面对预料之外的攻击法阵,军阵边缘的士兵们还能用能量加速勉强试着逃一逃。而那些处在混战中心的尤拉西亚刻印战士,已然在持久战中将能量几乎耗尽。 魔力攻击如决堤般倾泻而下,甚至连阿玛兰斯自己的刻印战士都被毫不留情的卷入其中。阿玛兰斯的指挥官们并不在意,因为己方的刻印战士早就被对方屠戮的所剩无几。 纯白色的洪流缓慢而坚定地从战场上冲刷而过,尤拉西亚刻印战士们的眼球被瞬间汽化,高温的能量很快就融化了身上的铠甲,然后是他们的肌肤、骨骼,乃至喉中的惨叫声。 沾满了泥泞血肉碎块的土地像是被犁了一遍,留下了一大片方方正正、被高温烤干的漆黑土地。 战斗还在继续,尤拉西亚的将军指挥着未收到波及的侧翼有生部队,试图冲破防线,绞杀这支在情报网之外突然出现的法师团。在布满了融化金属和焦黑骨骸的战场上,双方重新用鲜血将土地滋润起来。 虽然接下来的战斗还要持续很久,但胜负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了。一千五百名刻印战士的阵亡,让尤拉西亚失去了战胜阿玛兰斯的筹码。 此战之后,阿玛兰斯终于打破了艾斯卓拉对其长达一百稳了脚跟。 不过,这种事情对战场上的很多战士来说完全不重要。 距离中心战区远些的地方,是双方最早进入战场的先头部队。这里的战斗最先开始,也最先接近尾声,躺在血泊中的人远比站着的人多的多。和十几公里外的地狱相比,这里像是坟地。只有一些黯淡的能量火光,鬼火一样,偶尔在黑暗中跳跃几下。 阴暗黝黑的树林中,源川半弯着腰,一手提剑,一手抓着同伴的铠甲,拖着这个将近一百公斤的巨大累赘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松软的土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战场被扔在了脑后。当源川看到地平线尽头曙光瀑布的闪光之时,就知道自己这边已经赢不了了。源川非常清楚尤拉西亚军有些什么法式,而那道闪光并不在自己的记忆之内。在战局快要见分晓的时候出现这种意外,就一定是阿玛兰斯拿出了杀手锏。 自己这边输了。虽然这个结果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源川并不是没输过。 只是接下来的逃跑,技术含量未免高了一些。 源川很想把奈什劫尔这身铠甲扒下来再逃这一整套护具足足有三十公斤。然而时间正紧紧的咬在屁股上,尤拉西亚方面试图逃跑的家伙越来越多,那些想要收割战利品的追击者很快就会出现。 老牌的战狗都知道,打仗的时候绝对不能像正规军那样,一声令下便蜂拥而上、全力拼杀。源川的原则是能量划五分用:行军、冲锋、入战、撤退。最后一分,是一定得留到最后保命的。 可是现在,为了拖着奈什劫尔,连这点能量也快要用尽了。 已经拖行了这个家伙将近两公里,源川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断了,一时间恼火异常。 “自己想死,就死去呗我干嘛费这劲” 源川一边艰难的移动着,一边发泄般的大叫起来。 无人回应。这让源川肆无忌惮的扔出了多废话。 “还以为是个聪明人,呸玩起命来和那些雏儿没什么两样。” “当狗当出感情了多杀俩人儿能给你升官” 奈什劫尔头上豁着一道伤口,黑红的血液搅着泥抹子,糊满了他的脸,像一张刚从泥巴里挖出来的锈铁皮。他眼睛眯着,还有些神智,但之前的剧烈脑震荡夺走了他所有行动能力。 突然,右侧的树林缝隙里亮起了一点点能量的光。那是和自己一样的逃兵,他们正在加速逃窜。 源川想:坏了 已经距离战场有一段距离了,就算是最蠢的战士,也不会平白浪费自己的能量赶路。能量的光芒比能量波动还明显,看来那些逃兵的能量所剩无几。这种情况下还用能量加速,就只能说明后面有了追兵。 果然,不到一分钟,身后就传来了明显的能量波动。 源川自嘲般哼笑一声,然后松开了手。奈什劫尔的身体像坨死肉般摔在了地上,铠甲震的楞噌作响。 源川三两步窜进了旁边的树丛里,俯下身子、压住呼吸,眨眼间就变成了无人能发现的鬼魅。 是你自己的错,没资格怨我。源川看着躺在不远处泥地里的奈什劫尔,心想。 能把你一路带到这里,我已经太够意思了。自己的错就自己买单吧,咱可不能陪你死。 能量的震动越来越强,看来对方不仅仅是在追击。 很快,两个身影出现在树林之间。 先是一个穿着尤拉西亚正规军制式铠甲的士兵,被一枚能量弹从茂密的树林里炸飞出来。他在触地之前很流畅的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翻身就起,没有露出太多破绽。 那是很不错的战斗水准了,至少在正规军的平均水平以上。 然后一个阿玛兰斯的战士紧紧地追了出来,用剑连续斩出三道能量刃。 能量存有量的差距显现了出来,被追击的士兵躲过了其中的两枚,不得不硬接最后一道攻击。那道攻击穿透了他的防御能量,砸在他的剑上。 那把剑在没有能量加护的情况下使用过度,被能量刃瞬间两断。 残余的能量刃切入了他的小臂,带出了一大片血液。那只手仅存的一点皮肉连在那个士兵的胳膊上垂了下来。 追击者像箭一样窜进了目标的防御圈,银白色的剑身稳稳地没入他的胸膛。 垂死者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声,将自己体内没用尽的能量胡乱的爆发出来,想要在垂死之际给对方造成一些伤害。 喷涌的能量撞飞了攻击者的头盔,一束青灰色的齐腰长发泄在空气之中。 攻击者在头盔被击飞的瞬间就撑起了能量护罩。护罩微微缓冲了对方的回击,那把剑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回旋,斩下了对手的脑袋。 怪不得身形看起来这么纤细,原来是个女的。源川咂嘴。 那个女孩喘息了一会儿,将银白色的长剑插在地上,将散落的长发拢在一起,扎成一束。 好机会,趁现在解决了她源川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响起来。 去他娘,谁出去谁是大傻砸源川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光看那女孩身上的精致铠甲,至少也得是阿玛兰斯的正规军。而且打到现在还有这么多能量来追击逃兵,闹不好甚至可能是对方的刻印战士。 尤拉西亚全国上下一共攒了不到五千名刻印战士,然后便站稳了黄金四国的首席,这足以说明刻印战士的压倒性实力。 一只连正规军都比不上、雇佣来充数的战狗,还想占刻印战士的便宜说出去会笑坏别人的大肺。 那个女孩整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将目光移动到了奈什劫尔的身上。她早就用余光注意到了这家伙的存在,并没有对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重伤员放松警惕,刚才扎头发的闲逸动作也只不过是诱惑对方出手的陷阱。 源川得意的撇了撇嘴:就是说么看见没,刚才要动了手,现在就真成孙子了。 女孩注意到奈什劫尔仍然在呼吸起伏的胸膛,便将剑从地上拔了出来,向他走过去。 拜拜了您呐,奈什劫尔。源川看着自己曾经的同伴,冷酷的把心底的冲突与纠结强行压了下去。 奈什劫尔躺在泥里,迷蒙着双眼,看着提剑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脑海中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 女孩将剑身抬起来,将剑尖对准奈什劫尔的胸口,准备以仁慈的方式结束自己面前这只重伤战狗的性命。 奈什劫尔缓缓向女孩的方向抬起了小臂,像是要去抓她的影子。他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蒂娜” 这个名字像火一样点燃了源川的喉咙。 正准备要动手的女孩,因为奈什劫尔这声莫名其妙的呼唤而愣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源川已经从藏身的地方窜了出去。 手里的剑被当做长矛猛地掷向女孩,源川整个身体像雪貂一样,以高速贴地的方式滑向目标的侧后方。 女孩将剑一竖,用力挡开刺向自己的长剑,然后扭身扑向源川的位置。她的胸口和双肩都亮起了魔力的光芒。 果然是刻印战士,而且是三刻印麻烦真的不小。 但是当源川忍不住从藏身处现身加入战场的那一瞬间,这些东西就再也不重要了。 源川将一枚银白色的金属护手套上自己的左手,右手则拔出了腿上藏着的短刀。 没有多余的能量做防护罩,所有的能量都必须用在接下来的加速之上。 速度就是一切,但不是现在。 源川身处低位,那把银白色的剑已经挥到了面前。剑身上加护能量的光芒直刺源川的双眼。 对方的攻击一定能捕捉到自己,对方也知道在自己没有护罩的情况下,可以轻轻松松的把自己砍成几段。 所以自己能赢。 银白色的护手已经等在了挥砍的轨迹上,然后毫不留情的抓住了那把剑的剑身。 剧痛传来,手掌的骨头不知道会碎成什么样子,源川心里苦笑。 但这护手还真是好东西啊这么想着,源川顺着对方挥剑的力道腾空而起,并在同时用脚勾了女孩的脚踝。 女孩瞬间失去了平衡。 但是她没慌,她在身体摔倒之前对准腾在空中的源川连续打出两枚能量弹。 攻击非常精准,只有久经沙场的高级战士才能在这种高速对战中施展这种攻击。 这家伙没有任何能量防护,只要命中就能让对方立刻丧失战斗能力,女孩是这么想的。 可是源川接下来做的事情,让她终于害怕了起来。 源川躲开第一枚,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第二发能量弹的攻击之中。只见那家伙用手轻轻拨了一下,在千分之一秒内改变了能量弹的轨迹。 怎么可能有人看清能量弹发射的轨道就算能,又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间给予它擦身而过的力道,恰到好处 瞳孔里闪过一道白光,对方把手中的短刀也扔了过来。 对方的投掷没有附加能量加速,单纯凭肉体力量的攻击可以轻松躲避。 女孩侧身一翻,那把短刀插在了她之前所在的地方。可是在她翻身躲闪的刹那,陡然发现那把短刀的刀柄上拴着一条链子。 源川猛地向后一拽,整个身体立刻从空中被拉了下去,刀子也瞬间从地面带了出来。 源川抓住短刀同时,身体已经落在了女孩的身边。 源川根本没调整姿势,甚至都没有用眼睛去捕捉女孩具体位置。 在利刃入手的刹那,源川将所有能量都用在了手腕的局部加速之上,对女孩连出三刀。 女孩也来不及用视觉定位了。卓绝的洞察力和作战经验,让她下意识把剑伸到了自己的背后,挡在了第一击的轨道上。 但也仅仅是第一击。 源川的刀被撞歪了,但并没有算错对方防御的角度。 第二刀插在下肋,第三刀则是后腰。 女孩侧翻的身体滚了几码,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源川站直身体,甩了甩短刀上的血,把它插回到小腿边。尝试着去摘自己的护手,但是刚刚一碰就痛的钻心,源川呲牙裂嘴的放弃了这个动作。 身后,女孩向前艰难的爬了几米,抓住了自己的剑。她身下的血已经铺满了地面。 源川走过去,蹲下身,拨开女孩的手,然后将她的剑插进了自己的腰间。这把剑比自己之前那把好不少,没理由丢在这种地方。 女孩对这个行为并没有露出愤怒或者绝望,因为她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重要脏器被破坏的情况下,抓剑这个动作已经是残存意识中最后能做的事了。 源川蹲着,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孩微弱的喘息着,看着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直至那双眼睛变成一片死灰。 然后源川重新站起身,走到奈什劫尔旁边,拽着他铠甲后缘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拖着这个累赘再次迈开脚步。 凭区区一个战狗的身份干掉对方一个刻印战士,这是足以让人自豪的战绩。不过源川并不这么想,反而有些恶心,因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傻了。把自己暴露在这种危险里面,是只有最愚蠢的生物才会做的事。 “蒂娜” 他听到被拖行的奈什劫尔又在叫着那个名字。 “蒂娜早就死啦。”源川大声回应着同伴迷惘的呼唤。 “这是第一次,奈什劫尔,也是最后一次” 源川沉吟着,并不在乎对方能不能听的见。很快,这两个身影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们身后的战火,继续燃烧了两天才真正熄灭。当双方还活着的人们开始离开战场的时候,尤拉西亚终于不得不认清自己失败的事实和幕后可能存在的隐情。 这场战争以尤拉西亚割让菲尔伽城和周边地区作了休止符,阿玛兰斯也没有趁势占据多领土的打算,局势以一种病态的方式迅速的平静了下去nad2877,艾斯卓拉浓热的夏天是艾斯卓拉王国最令人厌倦的季节。 王国边陲修然公国的修然城是如此,刺眼的焦阳总是不管不顾的悬在天上,烤的地面越发坚硬。 可能已经一整月没有下过雨了,冗长的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湿热感就像是在用文火烹煮着人们的耐心。只要你想,空气中几乎都能挤出水来。 但凡有的选择,修然城的市民们都会尽量瘫在椅子上,免得出汗。 只有少数幸运的家伙可以躲到拥有空调的地方去,比如修然城的募兵站。 说是募兵站,但也只不过一个破办事处,驻在一栋五层住宅楼临街的门头里。旁边是一家快倒闭的披萨店和一间当铺。 闷热的上午正在向加闷热的中午前进着,所以城南的募兵站现在正是门可罗雀的时候。只有当佣兵或者志愿兵睡够了觉,募兵站才会在傍晚的时候迎来一些访问者。 所以城南募兵站里现在只有两个人。 登记台里面的椅子被横在一起,一个人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或许是空调实在太舒服的缘故,这家伙睡的昏天黑地,一点点口水打湿了领子。 源川穿着一身轻飘飘的便装,任由珍贵的武器斜靠在椅子腿上,漆黑的头发垂到肩膀。要是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是个黑发黑瞳的龙族人。 另一个人则斜倚在墙边的沙发里,看着一本封面花哨的画报。封面上搔首弄姿的大屁股妞特别醒目,任谁走进门,立马就能给抓走眼球。 募兵站一共不到四十平米,除了一个登机柜台和一排沙发,就只有墙上还挂着一台厚厚的像个大黑盒子似的电视。白天没有信号,所以也没人把它打开。 “你能不能别让源川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这儿睡觉” 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女孩从后面的员工通道走了出来。她站在柜台旁边,气急败坏的瞪着奈什劫尔,拿手指头往椅子上的源川方向戳了戳。 这姑娘刚过二十,穿着贴身的白色短背心,特别利索。修长的左臂被纹身严严实实的盖住,在脖颈下和侧腹还带着一些其他的纹身图案。奈什劫尔可以依稀从她左臂的纹身中分辨出鸟、剑、羽毛和丝绸的痕迹。 “菲欧娜,给你看个好玩的。” 奈什劫尔头也不抬,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甩手往源川的脸上射去。 刚才还死猪一样的源川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胳膊弹簧似的一抬,把硬币稳稳抓在手里。 菲欧娜捂着嘴笑出声:“哦呦,厉害啊” 源川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然后抡圆胳膊,把硬币扔在奈什劫尔脸上:“你大爷的” 奈什劫尔面无表情,偏头闪过源川的攻击,从沙发缝里把硬币抠出来,塞自己兜里去了。 “哎你这手玩儿挺帅啊,哪儿学的”菲欧娜把胳膊支在柜台边儿上,看着源川在那打哈欠。 源川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从小马戏团长大的。” 菲欧娜就是再笨也不至于相信这种胡言乱语,她没好气的把头扭向奈什劫尔:“这家伙嘴里还能有句实话么” “那要看跟谁。如果是跟漂亮姑娘,那就一定没实话。” 菲欧娜捂着嘴笑。她最喜欢奈什劫尔的一点,就是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俏皮话。这让他的甜言蜜语听起来就好像真的,让人平添不少好感。 这两个家伙出现在这片街区是半个月之前的事。菲欧娜是这个募兵站的总负责人兼面试官,兼审查员,兼前台,兼保洁这地方目前为止总共就她一个人。 城南本就破落落的,是与进城的几条主干道离得最远的老城区,所以外来人口不怎么爱往这个地方来。作为接待佣兵和志愿兵的窗口,这里和其他城区募兵站的规模相比,小的不是一点半点。 重要的是,艾斯卓拉北部已经很久没有过军事活动了。只有南线还在和阿玛兰斯有一些摩擦。 修然城作为艾斯卓拉与北方数国接壤的门户,担负着抵御尤拉西亚和科里维尔侵犯的重任。但大半年之前,阿玛兰斯和尤拉西亚大战一场。在阿玛兰斯获胜的基础上,双方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创,那两国本就是艾斯卓拉旧敌,这边自然乐得隔岸观火。不过艾斯卓拉王国辖下的修然公国自阿玛兰斯获胜起便不得不同时接壤三个势力。边境线上的骚乱滋生了太才不得不一直保持着运作的状态。 不过修然城的居民从来就没把那些骚乱当一回事。修然公爵的家族统治公国已经上百年,在此地威望极高。年过五十的公爵一把大胡子,刀削斧剁一样的侧脸,是极具个人魅力的领导者。勤政亲民,还是个优秀的高阶战士这极大提升了当地居民的安全感。 修然公爵所辖正规军两万,别说流寇,哪怕尤拉西亚大举入境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艾斯卓拉王国每年特定拨给这边的军饷,足以保证这只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正规军再强,也离不了雇佣军。 雇佣军都是自带装备,平时根本没有训练和任务。只等到了要用的时候再召集起来,让他们一拥而上。很多雇佣军士兵根本活不到领钱的时候,这又能给上面省下一大笔钱。 别看雇佣军寒酸,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对方要是填上一万个雇佣兵换你两三千的正规军,就是赚翻了。野狗打老虎,死了也不心疼,连军饷都免的发了。可另一边,正规军的损耗可不是轻轻松松能补回来的。 所以拿雇佣军打雇佣军是最基本的战略,无一例外。 雇佣军的来源很丰富赌光了家产的赌徒、从穷地方背井离乡想要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荒了收成的农民、或者单纯寻找刺激的流氓混混。 这些人依仗着自己还算自信的能量等级,都想着要在战场上混点报酬,不过他们参与的第一场战斗就会决定今后的命运。 运气好的,会被流在地上的肠子、挂在树上的胳膊吓破胆,然后变成逃兵。两年以后,在酒馆里吹上一段自己的光辉战果,老老实实的干点能挣小钱的营生。 稍微背运一点的,第一波冲锋就挂了,从此也就没什么烦心事儿了。 最倒霉的,大概就是在第一战里学到了一些东西,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逐渐提升实力的那些家伙了。他们毫无例外会死于接下来的战斗;或者先加入军队,然后再死于接下来的战斗带着自己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对现实的绝望。 然而菲欧娜知道,奈什劫尔和源川并不在此例。 他们不是那些牙关一咬,扛上一把剑就来当雇佣军的平民。菲欧娜在募兵站干了快两年了,源川和奈什劫尔这种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了。 他们是战争之犬。 这称呼是文雅的说法,口头语上比较常用往往是“野畜生”“狗杂种”或者“战狗”。当然,大概两边都相互妥协了一下吧,市民们为了防止自己被揍,在当事人附近的话,“战狗”变成了最通行的叫法。 普通人对战狗的反感很强烈而且也很正常的,因为他们确实没干什么好事。 他们远离自己的家乡,习惯于时时燃起的战火。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唯一的标杆就是钱。他们往往出现在最激烈的战区,然后在战争怒涛的夹缝之中,对战败的城邦进行肆无忌惮的劫掠和蹂躏。 战狗的种种暴行都会被上面默许,因为这本来就是酬劳之外的红利,是吸引猛犬们聚集在麾下的饵食。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正规军有时候也难免会热血上脑做出类似的事。 民众们对战狗最负面的情绪,来自于他们追逐着血腥味的特质。 他们出现的地方,最惨烈的战争就会接踵而来。对于平民们来说,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这完全取决于自己看到的那只战狗是身处进攻的一方还是防御的一方。 战狗们是把战争真正当成觅食场的家伙,他们的情报网比各个国家最大的媒体还要灵敏。在交战两国的战争机器还没启动的时候,他们就会嗅到暴风雨的味道,聚集在战场周围。 然后他们会押注,选择最有可能胜利的那一方,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主人,暂时的主人。 如果战狗们真的是在为雇佣自己的国家而出力的话,大概名声会好的多。 但恰恰相反,他们的能量等级都不低,打起仗来却连初入战场的菜鸟都不如。 哪怕是最新的新手,也能帮着主力部队消耗一下对手的力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杀上一两个人。 战狗唯一的目的就是捞钱,为背后的势力拼命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会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战斗,保存着力量,然后在己方胜利的时候,开始发起针对平民的暴行。 单单是抢夺财物也就罢了。像他们这种一直游离在战争边缘的人,心理变态的程度往往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或许有很多战狗并不是如此,但这种针对他们的固化印象已经延绵了数百年。 战争之犬,或许是海蓝大陆的文艺作品中最青睐的反面角色他们相当称职菲欧娜的童年和其他人一样,也是被“再哭就让战争之犬把你叼走”之类的威慑吓大的。在募兵站刚开始接待战狗的时候,她可是抱上了一万分的小心。 不过活干的时间长了,根深蒂固的概念慢慢的被扭转了。因为她发现,战狗们往往比那些普通雇佣兵要聪明的多。 聪明这个词可不简单,因为聪明能让人活久一点。 战狗就是雇佣军中活的最久的那一批,自然比只会喝酒赌博的落魄鬼和地痞脑子好用。而聪明人,无论做什么都要比蠢货出色,哪怕是赌博。 所以战狗们形形色色的性格会令人讨厌,但终归要比那些流民和赌鬼要自负一些。这就意味着,他们不那么野蛮。 相对于浑身酒臭、胡子上沾满口腔脓液的普通雇佣兵而言,菲欧娜喜欢战狗。 不过后来有个战狗在菲欧娜的募兵站门口,因为口角和另一个雇佣兵发生了冲突。他把对方的下巴直接用能量撕了下来,然后跑了。修然城对他发了通缉,仅仅如此。 这只战狗在撕裂对方下颚的时候,那种冷酷残忍的眼神,是菲欧娜最后的印象。毫无负罪感,那只战狗露出的神情,根本没把自己杀掉的那家伙当做是人。 直到那时候,她才看懂战狗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所在的是另一个世界。 这些珍贵的经验,让菲欧娜很巧妙地把握住了和战狗打交道的尺度。她可以驾轻就熟的和他们打好关系,甚至占一些金钱上的便宜,同时也能够保证自己与他们的安全距离。 不过,菲欧娜给自己定下的律条,在奈什劫尔和源川来到的时候被打破了。 因为这两个人太随便了。 他们没有其他战狗的异类感。而和普通雇佣兵相比,他们两个的衣服很干净,而且一点也不粗鲁。 菲欧娜坐柜台是真坐烦了。所以两个月前,这两个家伙死皮赖脸的来这里蹭空调的时候,她便睁一眼闭一眼,听他们拿出以前的事情吹牛权当解闷。 不到一个月,奈什劫尔借口没钱住旅店,干脆搬到了菲欧娜在募兵站楼上的小公寓里。 晚上有了这么一个床伴抚慰寂寞感,菲欧娜感觉很开心。奈什劫尔做事有分寸,从不会到了半夜才带着酒味从酒馆跑回来。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喝的有些上头,他也会很体贴的与源川一起,在募兵站里面打地铺。 是的,两人旅店的房间退租以后,源川就一直在募兵站里打地铺。 募兵站是实打实的市政下属部门,闲杂人等是绝对不允许滞留的,不过菲欧娜从来没把这放在心上。大晚上的关门锁窗,哪有人会闲的来查这破事儿。 可是大白天就不一样了。 奈什劫尔在那坐着看杂志,可以理解为正在排队等待处理问题的客户。可源川这搭了凳子在柜台里面打瞌睡,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 菲欧娜做事很小心,这份儿公职工作对她这样一个出身贫民区的姑娘来说,实在是太过来之不易。 连推带搡的把源川赶到柜台外面,源川一脸的不乐意。 “外面空调吹得厉害”源川嚷嚷。 “别给我找麻烦”菲欧娜忍着笑,伸手推着。 源川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凑到奈什劫尔旁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杂志。这时候菲欧娜才发现,奈什劫尔那本男性杂志里面还夹着一本别的什么书。 “别装样儿了。”源川捻了捻手里的铜版纸,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奈什劫尔把那本巴掌书塞进衣服里,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源川冒冒失失的动作生气,也没觉得自己被戳穿是什么尴尬的事。 菲欧娜好奇的凑过去:“什么书啊藏着掖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募兵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那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人还不少。 募兵站和旁边的披萨店一样,是由三扇落地的大玻璃构成的门头。菲欧娜比较勤快,玻璃擦的很干净,所以视野不错。她走到落地玻璃旁边,往外看了看,顿时嗓子一紧。 本以为是一些雇佣兵,没料到外面竟然开过来一整队的正规军。 十几名身穿精铸制式铠甲的战士顺着募兵站门口的长街向这边整齐划一的走着。他们紧随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带着肃然的压抑感直冲这边而来。 那个女人的年龄只比菲欧娜稍微大一点,一张清爽的脸冷如寒霜。她挽着很好看的挑高发髻,身上穿着华丽的半身铠甲,腰间挂了一把魔力加护过的高级长剑。长长的黑色披风在女人的身后随风摆动,披风上的刺金纹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菲欧娜看清那个女人面孔的时候吓得一个激灵。她连忙扭头,拿手指对奈什劫尔胡乱比划了几下,郑重警告让他们老实呆着。 源川和奈什劫尔并排坐在沙发里,不约而同抬眼皮瞟了她一下,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儿。 菲欧娜顾不上他们,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募兵站里的桌椅摆设,然后慌慌张张的打开门,迎了出去。 十几名正规军已经在募兵站前列队,领头的女孩抬头扫了扫募兵站的牌子,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根本没把眼睛落在僵立在门边的菲欧娜身上。 “殿下”菲欧娜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站在募兵站门前的是修然城的公女朵恩,是修然公爵的长女。她十六岁的时候就以天才之姿进入修然大学深造,并在五年之后以斐然的成绩毕业。朵恩公女深受公爵宠爱,她展现在领民之前的形象也是由精明强干、雷厉风行这种褒义词组成的。 在修然城领民的眼中,这个女孩就是这座城市的标志之一,大多数人提起她的时候都带着一点自豪的情绪。 不过把她当做平时聊天的谈资是一回事,亲身站到她旁边则是另外一回事。此时此刻的菲欧娜额头冒汗心里打鼓,不知道朵恩公女出现在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她这种身份,毫无预兆的跑到城南来,把平民身份的菲欧娜吓得够呛。 公爵之女的身边跟着一位身披白色遮阳斗篷的中年男性。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他俯身靠向朵恩,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菲欧娜竖着耳朵,不过什么也没听见。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公女之前只能在大型庆典的时候隔着几百米遥望的高等贵族,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是来之不易的。菲欧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公女细嫩耳垂上那支小小的白晶耳环吸引了。 肯定超级贵,她想。 朵恩面无表情的听完男人的耳语,然后将目光移到了菲欧娜的身上。“你是负责人” 菲欧娜连忙把头垂下:“是的,殿下” 朵恩只看了她一眼,随即抬手向坐在里面的奈什劫尔和源川指了一下:“干什么的” “是来应征注册的雇佣军,殿下”菲欧娜躬着身,抬头偷偷观察公女的反应。 朵恩的眼睛眯了起来,菲欧娜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坏了,她知道我在撒谎。 不过朵恩公女没多说什么,她对后面一个战士挥了挥手:“鲁埃尔。” 那名战士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魁梧,穿的铠甲也比其他士兵加厚重,背上一把双手重剑很有分量。他是那种花岗岩类型的男人,有着充满雄性气息的细密胡渣和深邃眼睛。 鲁埃尔推开募兵站的门,但是没进去。他看着悠闲的奈什劫尔和源川,皱起眉头。 因为那两个家伙根本没抬头往这边看,就像外面的人不存在一样。 如果真的是一般的雇佣军,在朵恩公女出现的时候,要么早早溜掉,要么不知所措,根本不会像这两个人一样还软绵绵的坐在沙发里。 所以他们只有可能是战狗,鲁埃尔很快就认清了他们的身份,他的洞察力不错。 “走人。”鲁埃尔的声线浓厚,在这件不算大的屋子里嗡嗡作响。他紧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做好了会有麻烦的准备。 本来以为会是两个刺儿头,但奈什劫尔和源川在他发话的下一秒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像野猫一样从他身边滑了出去。 那两个家伙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街角不见了。鲁埃尔看着他俩的背影呆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来,重新护卫在朵恩公女的身边。 “最近两个月的应征名册,拿来我看。”朵恩一边对菲欧娜发号施令,一边迈了步。 一个士兵上前开了门,朵恩带着鲁埃尔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走进募兵站,菲欧娜连忙跟了过去。 公女殿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两个男人侍立在旁。菲欧娜手忙脚乱的扑到柜台后面的文件柜上,埋头找起名册。 第一个月的文件就在手边,可是上个月的夹子竟然像蒸发了一样。 越急越乱,菲欧娜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气急败坏的把整个文件柜的大抽屉格子一气儿拽了出来,跪在地上一摞一摞的翻着。 好在坐在后面的朵恩公女并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菲欧娜心里绷着一根弦,在三分钟之后终于找到了上个月的名册。 她把东西交给殿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瞄着对方的表情。朵恩没看她,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文件上。 朵恩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翻动手头的两份东西,动作非常利落,这和平时她在公众眼中的印象如出一辙。修然城的市民对她的好感来自很多方面,但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人们都认为如果有她这样一个能力极强的领主来继承公爵的位置,大家就能再过上几十年的好日子。 她看完文件,信手把两个夹子递给旁边戴眼镜的瘦高男人,然后站起身来“佩伍拉爵士,明天从第二大道的募兵站调个人过来,替了她。” 朵恩说着,带人就往外走。 屋子里的空调功率很差,所以温度并没有太低,可菲欧娜还是觉得有如一盆冰水从脑门顶上直浇了下来。 这份工作虽然薪水微薄,但恰好能付得起楼上那间小屋的房租和日常支用。节余出来的一点钱还能隔一个月给家里寄上一次。 而朵恩公女简单的一句话,将自己渺小的生活瞬间就碾了个粉碎。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太糟么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菲欧娜的眼泪差点涌出来。 朵恩公女一行人已经出了门,士兵们训练有素的重整起来,在她身后列了队伍。 这是以公爵之女的身份直接下的命令,哪怕自己头顶上两级之外的主管都无法改变这个决定。唯一能改变它的就只有朵恩公女本人。 只有现在了,再不做点什么,自己以后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菲欧娜鼓足所有的勇气,推开门冲了出去。 “殿下”她看着朵恩的背影,大声喊着。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身披黑色披风的朵恩在原地站住,微微侧身,将自己双深蓝色的瞳孔对向菲欧娜。 菲欧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朵恩的面前,躬下身子,单膝跪地。 “殿下我认为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里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朵恩公女身边的佩伍拉爵士靠过来,似乎想要对菲欧娜说些什么。 然而朵恩抬手拦住了他,然后回转过来,低头看着菲欧娜。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朵恩的声音稳稳地传过来,没有任何感情。 菲欧娜咬着嘴唇,逼自己抬起头看向公女:“我在这里已经两年,对于雇佣兵能力的鉴定有很深的心得。我自认为可以胜过大多数同僚” 这句话说完,菲欧娜看到朵恩的眼睛里多了些色彩。 “鉴定说说看,怎么鉴定” 菲欧娜抬起手,指向旁边站着的士兵:“只要他们往” 朵恩突然弯下腰,拉住菲欧娜的胳膊:“站起来说话。” 菲欧娜楞了一下,由着朵恩公女把自己拉起来,然后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只要他们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把武器附加能量,我就可以估算大体实力。” 朵恩看起来挺感兴趣的样子。能量水准的测定通常都要依靠专门的测定器,而测定器里昂贵的水晶材料决定了它的稀有度。整个修然公国也只有区区二十台,其中十二台都在本城。 作为护卫队长的鲁埃尔很有眼色,他看到朵恩的样子之后,立刻挑了三名士兵以供测试。 被调出的三名士兵拔出武器,在浓烈的阳光下反着光。 “附能。”鲁埃尔对他们下令。 士兵们照做了,能量微弱的骚动着空气,三把剑依次亮了起来。 “两个c级,一个a级。”菲欧娜想了那么两秒,然后指认道。 朵恩点头,又与身边的鲁埃尔和佩伍拉爵士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两人肯定的眼神。 “不错,怎么看出来的”她问。 菲欧娜心脏扑通直跳:“我也说不太明白,我只是能感觉到,能量在包裹剑身的时候不同等级的感觉不一样。” “之前两个月来登记的人,你都鉴定过么” “是的,我怕以后会有用,所以在名册上做了一些小标注。不过这不是标准流程,我怕惹麻烦,所以那些标注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朵恩没再说话,她沉默的思索起来。 菲欧娜忍不住发出了哀求声。 “殿下,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没钱付房租就只能露宿街头,家里还有人需要我寄钱,还有” 朵恩把手放在菲欧娜肩膀上,这动作吓得她没了声音。 “我没说要削你的工作。”公女的声音微微柔和了一些,“只是打算让你和市中心区的职员调换一下岗位。” 菲欧娜用手捂住嘴,差点高兴的喊出来,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她强行压住了心里的雀跃感,因为公女还有话没说完。 “不过你的能力不错。就留在这儿吧。” 朵恩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菲欧娜连忙靠了过去。 “以后a级以上的雇佣军,不要做官方登记。你单独列册,每过一段时间佩伍拉爵士会来和你交接。” “好的” 虽然不知道公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菲欧娜只有点头的资格。 “我专门挑城南募兵站,是不想张扬这件事情。记得,不要和别人多嘴。” 菲欧娜连忙点头。朵恩公女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和气,是叮嘱而不是威胁,所以应该不是特别关要的事情。作为贫民区出身的姑娘,菲欧娜对这方面的感应很敏感。 在交代完之后,朵恩公女刚准备离去,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扭头看向菲欧娜:“刚才在店里的两个人,是什么等级” 奈什劫尔和源川在大太阳低下慢慢走着,源川凝聚了一层风属性能量在身边环绕着,勉强降低了一些温度。奈什劫尔倒是毫不在乎,任凭汗水在脸颊上淌过。 “这鬼天儿,让人上哪”源川没好气的发着牢骚,银白色的长剑在腰间乱晃。 “跟我走吧,大学图书馆,那儿有空调。”奈什劫尔应道。 “那地方没有借书证什么的不让进吧” “所以呢”奈什劫尔用手指从怀里捻出一张卡片,在源川眼前晃了晃。 源川嘿嘿一笑,没再说话。两个人用一点能量浮起来,向市中心的方向飞去。 艾斯卓拉算是整个大陆比较开放的国家,非战斗等级的能量通常都不会被禁止使用,也从未限制携带武器上街。这从某种层面上对整个社会的发展也是一种助益,让艾斯卓拉得以成为南方最强大的政治体,民众们也较为尚武。 而在紧邻twp帝国南疆的所谓黄金四国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当源川他们还在尤拉西亚做活儿的时候,只要是城区,别说能量飞行了,连用能量照个亮都是奢侈的行为。 托雷沃庞帝国,也即是被简称为twp帝国的统治力在海蓝大陆上是绝对的,这个庞然大物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直接影响其他国家的根基。 艾斯卓拉能够控制大陆南部,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依赖于黄金四国作为政治屏障,这才没有受到帝国太多的钳制。当然,海蓝大陆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真正摆脱帝国的阴影,大多数时候帝国只是不屑于干涉这些小国的内政而已。 可是,如果高坐于约赫利尔圣魔城堡皇座的保罗大帝真的发怒,整片大陆都会被掀个底儿朝天。这是几百年来无数次被鲜血与屠杀证明过的真理。 艾斯卓拉借着地理优势,与帝国的贸易关系一直都很乐观。单从利润说,就要比黄金四国的油水大的多。有些人认为是保罗大帝鞭长莫及,有的人则认为这是帝国对南方特产品的刚需导致,有人认为是艾斯卓拉国力强大到连帝国都要掂量三分。但无论原因是什么,艾斯卓拉都乐于享用这种商业上的优势。 这种商业上的杰出表现,直接影响到了艾斯卓拉的方方面面,修然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里的交通建设极棒,是平整整的柏油路,两边也有充足的充能石路灯用来照明。 大路上的大城市其实和修然城差不多。可是当目光放到艾斯卓拉乡下小镇的时候,就会发现哪怕最小的村子,也拥有着和这里一样的生活条件。这一点就是只有帝国才能够实现的伟绩,所以艾斯卓拉的民众们打心底里为自己的国家而自豪着。 不仅如此,修然大学的存在也是最佳明证。 占地上百公顷,十数个不同院校,七十多门专业,修然大学在整个艾斯卓拉王国也能排的上前五名。这所大学建校已经两百多年,最初就是由那时候的修然公国大公联合当地商会一起投资建起来的。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在这所学校里被一视同仁。因为公国最大的贵族就是公爵,而公爵常说,在这所学校里,成绩是鉴定优劣的唯一标准。 艾斯卓拉王国优厚的国力,让大学的财政支出游刃有余。针对贫民区的助学金,还有优异成绩的奖学金,门槛极低。各种专业的师资力量,在全大陆也仅次于帝国的高等教育阶层。 所以就连周边国家都有中等收入家庭会让孩子来艾斯卓拉的大学受教育。 大学被建在东北城区,所以奈什劫尔二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飞到目的地,中午顺便在街边摊吃了点东西。 大学区有个好处,那就是所有人都能进。所以有不少周围的居民会选择来享用一下大学区里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和树荫。 这里同时也是能量禁区,所以源川和奈什劫尔从空中降了下来。和建筑物林立的市区街道不同,大学学院里的空间特别宽敞,时时都有微风吹过,这使得气温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源川悻悻的收回了降温用的风属性能量,眼睛开始像狐狸一样在校园里扫来扫去“当大学生真好啊”源川叹息道,“每天光坐着听课就行了,闲的没事儿就相互勾搭勾搭。满院子都是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让我什么都不做,躺在这过眼瘾都值了” 奈什劫尔没接话,因为他知道源川绝对不会甘于过过眼瘾。 果不其然,当又有几个好看的姑娘从身边路过的时候,源川的脚就再也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就要跟着人家走。奈什劫尔抓着源川的后襟,像逮小孩似的,好不容易才拖着这家伙来到了图书馆。 “你别拽了衣服都要给扯破了”源川涨红着脸,骂道。 “还不是怕你迷路。”奈什劫尔瞪眼,“这热天,我可不想再满院子跑着找你。” 源川狠狠在他背上捶了两拳解气:“你倒是把住了菲欧娜,让我一个人打地铺现在想要搭个讪都不让,你怎么跟个大妈似的” “先进去凉快了,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奈什劫尔冷着张脸,自顾自上了台阶,往图书馆里走。 修然大学的图书馆建的非常宏伟,几十蹬的楼梯为基座,高达四层的环形建筑。 只要以市民身份注册一张借书证,所有人都可以来阅览,有一些不重要的杂志期刊还可以外借。奈什劫尔那本彩色画报就是从这里借走的。只不过,他得到那张借书卡的手段并不特别光彩。 艾斯卓拉王国民众的识字率不错,超过百分之七十五,但是真正有阅读习惯的人并不算太多。所以这个地方绝大部分都是大学在校的学生。 图书馆入口处负责看门的兼职学生注意到两个挎剑的陌生人推门进来,本能的想要把他们拦住。奈什劫尔看都没看他,随便抬手亮了一下手里的卡片,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源川紧紧跟着他,对那个学生俏皮的眨了眨眼。 那学生楞了一下,最终没开口阻拦。这两个人明显不是学生,气质不错又配着剑,八成是哪里的小贵族。作为一介工读生,他不想惹麻烦。 图书馆的空调设备比菲欧娜的募兵站好太多,身上的燥热感在几秒钟之内就祛了个干净。 这是源川第一次来修然大学的图书馆,忍不住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这栋中空的圆形建筑从二楼开始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看起来就像是由书堆砌成了墙壁。环形的阶梯绕着建筑物向上旋转着,直达最高层的玻璃拱顶。 书架之间的空间里安排了很多宽敞的长条书桌,连椅子都是带软垫靠背的。有的学生在书堆里埋头苦读,有的斜在椅子上悠闲的看着画报,角落里零星还有几对情侣在小心翼翼的卖弄甜蜜。 “修然城真是挺有钱的呀。这椅子,啧啧。”源川笑眯眯的用手按着椅子上的软垫,赞叹道。 “没来错吧”奈什劫尔随手把之前的大屁股妞杂志扔在桌上,然后向身后的书架走去。他提议来这边其实也有自己的理由找点新的书看。 源川心满意足的从旁边桌子找了几把椅子,准备像刚才在募兵站一样拼起来睡个觉。 这家伙两只胳膊一口气拽了四把,任凭椅子腿儿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刮划声。 吱安静的像是深海的图书馆里响起了尖锐的噪音,周围十几个学生忍不住全都扭头向源川瞪了过来。离着最近的一个男学生本来正全神贯注的写着论文,被狠狠的吓了一跳。他愤怒地站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源川能干出这种事儿肯定不是因为没脑子,而是因为压根就不在乎周围这些学生的目光。所以哪怕人家破口大骂,源川也只会把那些声音当成狗叫。 那个男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咬着嘴唇琢磨了两秒钟,离开自己的座位紧走几步,伸手搭过源川一只手上的两把椅子。 “你想放哪我帮你拿过去。”他问。 源川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指了个地方。那个男生二话没说,三两步过去,放好了椅子。 “怎么要这么多椅子,有朋友要过来吗”他问源川。 源川没准备回答他,而是把椅子并了并,解下腰间的长剑扔在了桌上。这家伙就这么自在的往椅子上一躺,闭了眼。 那个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源川,悻悻的扭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安静的图书馆、舒适的空调和软踏踏的座椅,源川很快就歪着脑袋做起了好梦。 不过这场梦没做太久。源川正睡着,冷不丁竟然被什么人扒开了眼皮。 这简直是人类文明史上最欠揍的唤醒方式,源川在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的时候,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奈什劫尔干的。源川用手撑住旁边的桌子,一记飞膝就奔奈什劫尔的肚子而去。别看奈什劫尔平常总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平板儿脸,叫人起床的时候倒是花样百出,源川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别恩将仇报。”奈什劫尔在源川飞膝过来的时候仰着椅子往后躲开,然后抬手往一楼的门口一指。 源川转身,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图书馆一楼大厅一看,几十个学生正小声说笑着走了进来。大概是刚下课的年轻人过来打发时间的,他们三三两两的结队,男生一个个精神十足,女生则穿的清凉无比。 源川一个急刹车栽在奈什劫尔怀里,像拍小狗一样,笑眯眯的拍着他的头:“不错不错,还挺有心的。” 奈什劫尔把这家伙推到一边,把脚搭载桌子上继续看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源川嘿嘿乐着,坐到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批学生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很宽敞,那一群学生分了几拨,各自找了地方坐定。源川点着下巴,那双眼睛像搜寻猎物一样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哎,那边那个好看。”源川用胳膊肘顶了顶奈什劫尔。 “哪个”奈什劫尔将手中的书半掩上,顺着源川的目光去看。 源川一眼瞥到了他手上的书名,忍不住砸了咂嘴:“结晶大陆史略你怎么又开始对奇诺诺那边有兴趣了” 那撒琉斯有两个大陆,一个是他们所在海蓝大陆,还有一个便是结晶大陆。不过结晶大陆上只有两个国家,奇诺诺城邦联盟和南方的岛国塞汶敦。所以总体而言,提到结晶大陆就是在指奇诺诺。 “瞎看看。”奈什劫尔没搭茬,“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隔咱们四个桌,头发特别飘逸那个。” “旁边围了三个男的” “嗯嗯”源川连连点头。 那个女孩的头发确实很醒目,是如同溪流一样柔顺光亮的黑色。她身量看起来偏纤弱,皮肤白白的很好看,眉眼之间有股凉丝丝的妩媚。 她周围的三个男生里,离她坐的最近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那是修然军校的制服。军校正规军最主要的兵源,很多带着保卫祖国信念的年轻人都会选择成为职业军人。他们无论在城里的什么地方出现都会受到尊重。 另外两人则是文质彬彬的高个和一个壮壮的胖子。他们把那个女生围在中间,大献殷勤。女生若即若离的报以微笑,一副温婉柔弱的样子。 “诶呦,那胖子有钱。”源川咂舌,“他手上那个戒指是个魔力装备啊,八成是护身用的高级货。” “嗯一个军校的,一个高材生,一个财阀子弟,这女的八成是个婊子。” 奈什劫尔轻描淡写的吐出了极具攻击性的措辞,惹得源川直皱眉头。 “哎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暗和男生走的近就这么说人家” “我又没说当婊子不好。”奈什劫尔淡淡应道,“她心里很清楚,那三个男的是带着什么样目的接近自己的。但她还是和他们凑在一起,这不也正说明她也想占那三个的便宜么看得见却摸不到,这距离感把握的好极了。那是个小城镇出身的姑娘,她靠自己努力一路爬上来,终于进了学院。她想要靠着自己的姿色,努力吸取着男人的权力、财富和能力,以此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是她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方式,所以她自己早有觉悟当婊子的觉悟。可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在这儿交不上同性朋友了。在她改变念头之前,都会一直围着各种各样的男人。” “可惜啊可惜啊”源川叹道。 “可惜这是她自己的选的。” “可惜她努力的太过头,演的太累,忽略了身为女孩子原本该享有的乐趣。” “说不过你。”奈什劫尔重新翻开书,将目光锁在了字里行间。 “她的快乐那三个人不能给,我可以给呀。”源川笑着着站起身,向女孩他们坐的地方靠过去。 奈什劫尔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两点五十分。 其实,刚才奈什劫尔所说的事情源川也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对她身边的男性本能的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是很明显的排斥心理。可是她和别人交谈之时所露出的微笑却带着鼓励的意味,让那些男生都觉得对方乐于和自己交谈。 这些行为上的冲突能很好地展现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在那些男人的眼里,越是难上手的女人就越发能够激起他们的兴趣。所以女孩偶尔露出的冷态也平添了不少诱惑感。 像这种女孩,是最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女孩的一举一动都有着非常鲜明的目的性,她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 然而这对源川而言都不是问题。首先,对方终归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其次,源川长得很好看。 不,应该说是非常好看。 源川就这么径直走向他们,毫不客气的从女孩和富二代胖子的座位中间插了进去,背过身一翘脚,坐在了桌子上。 “想不到修然大学的图书馆建的这么棒”源川带着甜美的笑容,发出赞叹的声音。 被源川突然出现而吓到的几个学生都愣在那,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 “你们都是修然大学的”源川带着阳光灿烂的笑脸问道,眼睛却只看着那个女孩。 源川的笑容是瓦解心防的最好工具,那个女孩看着源川,被那道笑容也带出了微笑:“是啊。你不是本地的人” “我是从以普诺来这边旅行的,我叫源川。” 源川这么说着,对女孩伸出手,女孩欣然与源川握了握。 “以普诺那是大陆最北边的国家吧好厉害,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啊”女孩赞叹道。 托雷沃庞帝国占据了海蓝大陆近百分之五十的土地,稳稳地盘踞在大陆正中央。所以在大陆民众的认知中,整个海蓝大陆是以twp为分界线被分割成了帝国以南和帝国以北。 帝国以北只有两个国家,以普诺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南方诸国来说,那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区。 当然,源川只是说了个瞎话。 “南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源川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边说一边理所当然的挤了挤旁边的那个胖子。 胖子的注意力完全被源川摘走了,所以下意识就给源川让开了座位。 源川闻到了胖子身上的汗味,勉强没有皱起眉头。不过这恰好也是替女孩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应该会加不少分。源川坐到女孩身边,故意和她贴的特别近。 “有什么不一样”女孩饶有兴趣的问。 “热啊。”源川俏皮的用手扇了扇风。 女孩被源川逗得微笑:“难为你了,应该很不习惯吧。”“温度慢慢也就习惯了,不过到了修然公国以后,人生地不熟,真是不知道该逛些什么地方。这边有什么特色的小吃么帮我介绍介绍呀。” “有不少啊。”女孩兴趣满满,“布金斯河的白&15172;鱼是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吧,用糖浆煎的,特别香。还有腌制的风鼓螺也很流行嗯我还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炸鸡柳,他们用的酱汁是苹果泥加” 源川突然按住女孩的手,打断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合欢。”女孩说。 “龙族名字可是你看着不太像啊。” “我父亲一系有龙族的血统” 奈什劫尔读了很久的书,直到眼睛有些作痛。他用手捏着眉心,伸个懒腰,将腿从桌子上拿了下来,然后向源川那边看去。 那边已经聊了一下午,无论是源川、女孩还是其他几个男生都聊的很尽兴的样子。男生围着中间的两人,被逗得前仰后合;而源川则把攻势放在女孩身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和她做着一些亲密的小动作。 外面的天都有些暗了,奈什劫尔又看了看表:五点五十。 源川终于和那几个学生告了别,然后屁颠屁颠的炮回奈什劫尔的身边。 “那妞搞定了”奈什劫尔问。 源川得意的对他眨了眨眼:“小菜一碟。约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就我们俩。” 奈什劫尔哼笑了一声,他合上书,不动声色的把书藏进了怀里:“走吧。” “喝一杯” “行。” 燥热了一天的城市在傍晚降临的时候就像是被狂风吹灭的篝火,噗的一声灭了焰头。晚霞笼罩了修然城的脖颈,然后向头顶攀去。横穿城中心的布金斯河还在欢快的流淌,河面上的行船在灯火初明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黑点。 奈什劫尔和源川并肩走着,道路两边的充能石路灯把周围照的雪亮。白天的沸腾感在此时此刻都不见了,晚风的清凉和白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也没用能量飞行代替步行。他们穿过布金斯河和市中心,向城南一步步走着,直到一家熟悉的酒馆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奈什劫尔站在街角,停下了脚步,源川也是。奈什劫尔用手心摩挲着腰间的剑柄,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源川掏出一个小铁匣,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雪白雪白的香烟。 源川倚在小巷子的墙边,用能量把烟点燃,啜在嘴里轻轻的吸了一口,任由盘旋的青烟从唇边涌出。 奈什劫尔看着源川吞吐了两次,伸手将那根烟拿过来,自己也吸了一口。 这盒烟是两个人从某个死掉的高级军官怀里搞到的战利品,价值不菲的高级货。半年了,两个人只抽掉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朵恩公女出现在城南募兵站,看来情报没错。”源川说。 奈什劫尔点了点头:“这两个月总算没白耗。” “嘿嘿,再耽搁下去,饭都要吃不上了。” “今天晚上吃顿好的。” 源川没接奈什劫尔的话,而是思考什么:“虽然他们的情报说,朵恩要在修然城搞大事情。但是现在来看,她明显是想暗中招揽一些战斗力。我们要是应征了,不会给当成炮灰吧” “如果那个朵恩和情报中说的一样,那么她不应该会做这种目光短浅的事情。”奈什劫尔宽慰道,“一个高等贵族,能顶着大太阳,屈尊跑到贫民区,那个女人是能做大事的人。” “所以计划照旧” “照旧。” 听了奈什劫尔的话,源川把最后一点顾虑扔在了脑后,拉着他就往酒馆里走:“吃饭吃饭” 酒馆里亮堂堂的,墙上照明的充能石都不是便宜货,整个酒馆洋溢着一种热热闹闹的气氛。这里的客人不多,但大多都算有钱,所以酒馆的营生很不错。 原因很简单,在菲欧娜的募兵站登记之后,那些在附近等活儿作的战狗总得找个地方吃饭。 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城南战狗们的聚集地了,虽然数量并不多。两个月来,奈什劫尔两人与聚在这边的家伙们都混了个脸熟。 不过,今天两个人来的比较早,所以并没有遇上习惯于在后半夜醉醺醺的同行。 源川刚一落座,酒馆里的年轻女服务生就靠了过来。 “哎呀,源川来啦” 源川笑着给她抛了个挑逗的眼神,拉着她的手:“来陪我坐一会儿呀。” 女服务生下意识的扭头向后厨那边看了一眼:“马上要忙起来了,会被骂的。” 源川跟没听见一样,揽着她的腰:“今天后厨是谁” 女服务生靠在源川耳边轻轻说了个名字,源川点点头:“那给我来一份拼盘也就只有他煎的火腿好吃。” 服务生咯咯笑着,又将询问的目光抛向奈什劫尔。 “一样。” 女服务生走掉之后,奈什劫尔从怀里把书掏出来打发时间,源川则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两条腿在桌下点来点去。 “有什么好玩的给我讲讲听呀。” 奈什劫尔刚要开口的当儿,酒馆的门突然被粗鲁的推开了。 四个高大的男人鱼贯而入,他们的皮靴在地板上踩的蹬蹬响,身上的铠甲亮的晃眼。 源川头都没抬:“是蒙克斯他们吧” “可不是么。”奈什劫尔说。 “妈的”源川低声骂道。 那个叫蒙克斯的男人和同伴们在房间另一边落座。这男人生的很壮,一张大脸盘配上荆棘一样的胡子,看着很唬人。他用水牛一样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源川。 奈什劫尔用余光瞟了一眼:“往这儿来了。” 源川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了呻吟声。 蒙克斯走到桌边,咧着嘴和奈什劫尔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一屁股坐到源川旁边的位置上,伸出棒槌一样的手指头去戳源川的肩膀。 “源川源川你看你看” 蒙克斯的粗嗓门在耳边呜噜作响,源川无可奈何,戴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抬起头。 “你又想干嘛” 蒙克斯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银挂坠,挂坠上拴着一个粉红色的桃心:“好看么我今天闲逛的时候看见的,感觉特别适合你。” “噗”奈什劫尔用书挡着脸,发出了诡异的声响。 源川捂着脑门,一字一顿:“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喜欢男人” 蒙克斯嗡嗡的笑着:“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买个礼物。” “你买的礼物已经不少了,老兄” “上次那个裙子也没见你穿” 源川的嘴唇发抖,那件粉红色的恶俗碎花土布裙子像噩梦一样在脑海中被点燃。 “蒙克斯,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女孩都喜欢粉红色”源川绝望的问道。 蒙克斯用大手挠挠下巴上的胡子:“你穿粉红色一定特别可爱。” 源川的拳头终于落在了蒙克斯的脸上,她气得脸色发青。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审美” “山门”出身的女孩,琴棋书画从小就样样要学。如果说源川有什么可以引以为豪,那么对首饰和穿着的品味绝对要排第一位。 待续 战争之豺豺第二章 战争之豺二章我和源川认识很久了,但是关于她成为战狗之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算太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所谓“山门”,是龙族聚居区的一个组织,主要负责各个龙族聚居区的安全,也承担了当地孩子的教育工作。 几乎每一个纯种龙族人,都会在自己聚居区的“山门” 完成基础教育。 这听上去像是类似于社区教堂以及教区学校的组织,但事实上,源川是出身自“山门” 的“内门”。 绝大多数人概念中的“山门” 都是关于其“外门” 的相关信息。 如果我没有遇到源川,我也根本不会知道存在那样一个“内门”。 源川能够拥有如此出色的战斗技巧,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她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会将战斗变成一场赏心悦目的舞蹈。 女性战士在速度上的优势会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些巧妙地攻击角度甚至连我都难以应付。 我们两个最开始的时候是敌人,或者说至少雇佣我们的雇主是相互敌对的势力。 但是很幸运,那场战斗并没来得及决出真正的胜者,而我们两个也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同类的气味。 自那以后,我们开始以同伴的身份在战场上相互照应。 很多人说我性格恶劣,为人刻薄。 但是源川有着身为典型龙族人的和气,她很少会真的被惹恼,加上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使得我和她一起合作了很长时间。 因为在一起时间久了,所以我很了解她。 比如她最擅长的武器其实是短刀,比如她讨厌乳酪,比如她喜欢女人。 越是温柔可人的女人,就越能激起源川的兴趣。 如果不是如此,或许现在睡在菲欧娜那里的人就是她而不是我了。 菲欧娜身上带着贫民区出身的姑娘才有的尖锐,为人也硬气。 这也使得她在黑夜中的温柔显得加美味。 总而言之,我斜对面坐着的那个叫做蒙克斯的男人,正好是源川最最反感的类型。 蒙克斯那一帮子全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狗,属于喝多了可以在地板上倒头就睡的家伙。 如果碰上恶劣条件,半个月不洗澡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我们很久之前在别的地方遇见过蒙克斯。 不过那时候大家并不熟,只是一起混迹了几场战斗,算是认识。 他们一个。 我们两组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心领神会的洞悉了彼此之间的目的,只不过谁都没有挑明。 无所事事的一个月里,蒙克斯迷上了源川,并且发动了勐烈的攻势。 身为战狗的女性本来就不多,黑发黑瞳的纯种龙族人是稀有。 蒙克斯但凡有机会,一准会在她身边磨磨唧唧蹭好感度。 源川对蒙克斯施展暴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她倒不至于真的下狠手。 而且蒙克斯皮糙肉厚,光那厚厚的一层胡子就能减轻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攻击力。 蒙克斯捂着脸嚎叫起来,很配合的往桌腿上蹬了一脚,把自己连椅子一起掀倒在地。 源川咬着牙,手不动声色的往我身上蹭了蹭。 蒙克斯一副惫赖的模样,她怎么也不能再上去补上两脚。 另外那桌传来了大笑,蒙克斯的三个同伴在幸灾乐祸的看戏。 “源川,你别再把他给打傻了本来就不聪明” 有人起哄。 源川朝他们比了个中指,然后蹲下身,一把抓住蒙克斯的衣领。 “我说最后一次,再来恶心我,我就找一瓶强力胶水,半夜给你倒裤裆里” 她话一出口,本来一直在起哄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种狠毒招式的震慑力太强,连我都觉得后脑勺有点发麻。 蒙克斯本来还按着受伤的地方嗷嗷叫着卖可怜,当时就变了结巴。 “不、不用这样吧” “回自己那坐着去给我找不痛快,也不能让你痛快了。记住,我可说话算数” 蒙克斯坐地上哭丧个脸,挫败的像个孩子。 我伸手拉了他一把,他站起来,唉声叹气的回去坐了。 “真是,非要撕破脸才能老实。” 源川骂骂咧咧的坐下,旁边那个看热闹的女招待这才过来把我们的晚餐上了桌。 这家店的东西其实很普通,而且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样,所以对我来说这只是填饱肚子的任务。 源川则是被蒙克斯惹了一肚子气,她三两口吃光了特意点的烤火腿,然后就开始拿叉子在盘子里不耐烦的乱戳。 盘子里的番茄切片拌着煎蛋被她戳的血肉模煳,乍一看还以为吃的是什么动物内脏。 勉强享用了二十分钟安静的晚餐时间,我一抬眼,发现蒙克斯又靠我们这边来了。 源川看见他靠近顿时烦得要死,呲牙裂嘴的举起叉子,作势要扎他。 蒙克斯连忙张开双手,摆出无辜的样子:“别别,这回是有正事” 源川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像炸毛的猫一样警惕的盯着他,蒙克斯没办法,只好在跑到我这一侧来。 “听说朵恩公女今天来募兵站了,消息没错吧” 他问我。 这家伙有点来劲,一只又湿又热的大手放在我肩膀上,特别不舒服。 “是啊,带着亲卫队悄悄来的。” 我话里有话,试探着他的意思。 我们两帮人都清楚,对方和自己一样是想要借着朵恩搞事情的这个机会,进入她的势力圈子。 不过我们一直都保持着默契,从来没有就这件事交换过立场和情报。 而现在,蒙克斯大模大样的把这个问题抬到了桌面上。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他们”,是因为蒙克斯并不是他们那个小团体的领袖。 他们那队里有比他睿智的人物,甚至连蒙克斯的孪生弟弟都要比他喜欢用脑子。 是的,蒙克斯是双胞胎之一,他的同胞弟弟名叫列京。 列京和蒙克斯长得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列京并没有留胡子。 两人的相貌高度相似,但是性格上却完全不同。 列京是那种冷冰冰、喜欢用白眼球看人的闷炮平时看见我们,打招呼的工作全都由他哥替他做了。 至今为止我还没和他正经说过话。 其实他们队伍里的另外两个人和我们也没有太多交集,只限于一起喝过酒,开开玩笑的程度。 “你不是搞上募兵站那个大花臂了么替我问问,朵恩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给菲欧娜起的外号和他的脸看起来一样蠢,加上蒙克斯颐指气使的语气,让人很不爽。 “你有兴趣可以自己去问。” 我压下胸口微微腾起的躁动感,应了一句。 “嘿,那姑娘看着挺野的,搞起来很爽吧有机会的话,得去让她尝尝我的大东西,你不会介意吧哈哈哈哈” 蒙克斯的话变得越来越刺耳,他那只潮乎乎的手几乎要贴上我的脖子了。 如果我是刚入行没多久的菜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炸毛,一把扫开他的手反唇相讥。 几句话之后,再大打出手。 但恰恰是因为蒙克斯的话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所以我反而安了心。 我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我搭着他的胳膊,呵呵笑着站起身来。 我的胳膊肘有意无意的抵住他的小臂关节,让他没办法掐住我的脖子突然发难。 蒙克斯知趣的松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家伙虽然粗野,但绝不是蠢货。 蠢货当不了战狗。 只有蠢货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而这也就是他们所需要确定的事情。 朵恩大概在几天之内就会召集一批人手。 此时此刻,包括我在内在,酒馆里的六只战狗都会是其中的一员。 蒙克斯他们是想要确定,我和源川是不是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 虽然蒙克斯对源川殷勤不断,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对我们下狠手的时候会犹豫。 他们让蒙克斯来挑衅,然后通过我们应对的方式来定对待我们的策略。 如果我们真的控制不住和蒙克斯动了手,就只能说明我们没有什么经验。 等场面变得混乱以后,对方可以很轻松的置我们于死地。 无论朵恩召集雇佣军是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扫除几个竞争对手,或者精简一下自己未来的战斗伙伴。 我不是菜鸟,所以我知道,没有战狗会像蒙克斯那样用语言进行毫无意义的攻击。 他们试探性的目的就再也清楚不过了。 在成为战狗之后,我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试探了。 所以,我知道对方要什么。 我站起身,转向蒙克斯同伴所坐的那桌。 那桌人在若无其事的大吃大喝,但一个男的在斜眼瞟着我。 那个男人头发有些长,在脑后扎着短短的辫子。 应该是他让蒙克斯过来试探我们的。 我直视着他,抬起一根手指向他那边点了点,又指了指自己的眼。 那个男的扭过身看着我,对我点了点头。 我在对他说:看够了没他回应的是:没问题了。 我们两帮人的频道算是对上了,看来以后可以有分寸的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 当然,没人会天真到真的把后背交给对方就是了。 “快滚快滚最烦你们这些臭男人来这一套” 源川根本就没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搡着蒙克斯的后背,一把给他推出去好几步。 蒙克斯哼笑着,没再说什么,回去坐了。 我和源川去付了账,然后离开了酒馆。 在走之前,我又回头看了那边一眼。 他们对我微微抬了抬酒杯。 我知道几天之内我们就会再见。 和源川一起慢悠悠晃到募兵站,我看到几扇落地窗的卷帘门已经扣了下来,只有入口的铁皮卷帘门留了一半,从下面流出几缕温黄色的灯光。 我弯腰,从卷帘门地下钻了进去。 菲欧娜正歪在柜台上,捏着遥控器,盯着天花板上挂着大肚子电视打发时间。 她这电视一共就能收到四个台,其中三个还是到了晚上才能有信号。 她见我们回来,扔下遥控器,兴奋地嚷起来。 “哎你们猜公女殿下来干嘛啦” 我和源川对视一眼,她会意,主动靠上前去。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带一堆人过来,吓唬谁呢” 她装模作样的接话道。 菲欧娜凑到我们中间,压低声音:“殿下过来让我私下帮她招人” 她绘声绘色的给我们讲了一大堆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我的演技不太好,所以随声附和的工作全都交给了源川。 并不是我们想骗菲欧娜,只是有很多事情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而且殿下还专门问起你们两个来着她让你们三天以后去军营面试应该是很高级的工作吧” 菲欧娜继续说。 计划总算是成了。 如果只是想要加入朵恩公女的势力,在这里简单的注册一下就可以了。 我和源川之所以一直耗在这个地方,就是想尽可能的让源川进入朵恩的视野。 毕竟源川是个女孩,而且龙族人一直给人以恬澹的印象。 如果朵恩真的像传言中那样准备建立自己的势力,源川有很大机会能向核心层贴近。 这是个赌博,我们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无法保证事情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发展。 但我们赌赢了,命运顺理成章的流经了我们想走的路。 源川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兴奋的喊出声。 我也忍不住把菲欧娜拉向自己,捧住她的脖子。 这稍显粗鲁的动作让女孩的呼吸停了半拍,但她很快就意识到我要做什么,双臂圈住了我的脖子。 她双臂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桉进一步点燃了我的兴奋感。 带着一点烟草焦香的舌尖被我啜进嘴里,我的手揽在她后背上,将手掌探入到短短的背心里面,上下抚摸着菲欧娜光滑的嵴背。 大概是因为工作得到了高阶贵族的肯定,菲欧娜也有些兴奋。 她挑衅似的用力回吻了我一会儿,然后侧开脸,微微躲闪着我的进攻。 “喂别闹你来真的啊” 菲欧娜咯咯笑着,由着我的呼吸扫在她脖子上,用手拍打我的胳膊。 她不好意思的向源川站的地方扫着,不让我的手往深里去。 “靠”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源川在朝我们翻白眼。 “打地铺吧你们我舒舒服服睡大床去” 她发着牢骚钻出去,砰的一声把卷帘门扣下来。 菲欧娜还在看着卷帘门笑的时候,我用手指勾住她扎头发的头绳轻轻扯动。 女孩的头发一下子披散开来,像细密的雨水落在肩上。 “要关灯么” 我一边吻她的耳根一边问菲欧娜眯着眼睛,嗓子里发出小猫一般的呜囔声:“这样就好” 我喜欢她的直来直去。 只要是她想要的,从来不会扭扭捏捏。 我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单纯,而且也未曾贪婪过。 她需要一个称心如意的陪伴者,而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各取所需。 可是很多时候,我还是会为她身上的味道微微着迷,毫无缘由的。 我把她推倒在柜台上,而她用双腿夹住了我的腰。 一夜灯火通明。 我无所事事的度过了第二天,源川与她在图书馆勾搭的姑娘出去玩了,很晚才回来。 菲欧娜一本正经的做着事情,而我翻完了带回来的那本书。 一切就平澹的像是温水,直到第三天的太阳升起。 清晨,我和源川打点了行装,在菲欧娜开门之前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菲欧娜用手拉起卷帘门,我顺手帮她抬了一把。 她推开募兵站的门,躬身清扫着门口的垃圾。 女孩背对着我,扔出一句话。 “你还回来住么” 我背着小巧的行囊走出募兵站,在还算清凉的晨曦中活动了一下脖子。 “有机会的话。” 菲欧娜用手扶着门框直起腰,理了理头发,转过身来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充盈着动摇,似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过她没说出口,而是笑了笑。 “太久不出现的话,可能就没有你住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我们走了。” “嗯。” 源川甚至都没和她道别,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 太阳初升的光芒将这条细长的街道扎的苍白,我们两个在苍白中并肩上了路。 菲欧娜和她的募兵站被留在了身后,他们会一直一直留在那个地方。 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习惯留下什么,也很少带走。 除了两套衣服和随身的剑,我们的行囊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带着源川,源川带着我,这种生活已经伴随我们很久了。 并不是我们喜欢这种生活,而是大多数时候没得选择。 而这一次,我们希望可以改变生活的轨迹。 修然城的军营被建在修然城的东北方,恰到好处的拦在尤拉西亚与艾斯卓拉相通的主干道附近。 对于修然公国来说,尤拉西亚是最大的威胁,所有的军事配置都会以这件事情为中心。 不过艾斯卓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战争了,军队需要处理的敌人绝大多数都是有组织的掠夺者和魔兽。 魔兽和普通的野兽不同,它们在不同程度上可以使用能量,偶尔还会出现一些拥有远超野兽智力的高级个体。 这些东西并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的居民,根据相关的记载,魔兽是在六百年之前出现的。 具体的原因没有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魔兽大量出现总会和剧烈的能量使用挂钩。 这是人类无数次战争中得出来的结论。 每每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以战场为核心周边十数公里范围内就有魔兽从能量洞中掉落出来。 有学者试着解释这个现象,最终将这些能量洞的出现归结于能量碰撞所造成的空间不稳定。 这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魔界的存在。 这也是这些怪物被通称为魔兽的原因。 大多数魔兽都具有本能的攻击性,非常危险,所以几乎所有城市都会禁止任何人在人类的活动区域内进行高强度的能量战斗。 这也衍生了几条非常有趣的战争规则。 为了将魔兽的影响降到最低,两个陷入战争的国家往往会提前选择固定的战斗场所。 除非是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否则双方都会试图将魔兽的威胁降到最低。 哪怕是像一年前我与源川共同经历的阿玛兰斯入侵尤拉西亚的战争也是一样。 尤拉西亚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权威和声望,不敢以平民为代价在城区展开拉锯式的防御战,只能在战败之后老老实实将这一区域拱手让人,否则他们会输得惨。 阿玛兰斯也没有在登陆之后直击尤拉西亚主力军的后方,否则他们占领的只能是一片魔兽肆虐的废城。 在这种情况之下,真正的攻城战极为少见,除非是用压倒性的实力以摧毁对方为目的。 这种事情如今也只有帝国能做的出来。 保罗十七世大帝所发动的战争永远只会是毁灭性的,帝国对其他国家的散碎领土没有任何兴趣。 无论对手是人类还是魔兽,我和源川都有着丰富的作战心得,所以朵恩的面试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低速飞行了两个小时,我们离开城区,进入了城外由浓绿色占领的原野。 这里零零星星散布着几簇不算茂密的小树林,夏日的晨光渐渐浓烈起来,把绿色渲染的越来越鲜艳。 在大汗淋漓之前,我们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在距离军营两三公里的地方主干道上都坐落着岗哨。 当看到岗哨的时候,我们知趣的从空中降了下来,以免惹出别的麻烦。 岗哨是由一组五人组成的标准战斗小队,他们的队长看到我们出现以后就站在了显眼的地方,那意思是在等我们过去。 如果我们装煳涂没理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走,后面的事情可就不受控制了,很有可能会被人当做间谍通缉。 我们不会这么傻。 那个队长似乎早就被什么人打过招呼,问清我们的来意之后,他根本没有用岗哨里的无线电去找人求证,而是直接排了一个士兵给我们引路。 我们跟着向导一路前行,直到巨大的军营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 修然城的两万正规军就驻扎在这里,轮防的城备边防军也有七千人在这个地方落脚距离这里不到十公里就是修然城的军校,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军校里起码还能拨出四千多名高级战斗力。 对于艾斯卓拉来说,修然公爵麾下的兵力足以让北境高枕无忧。 除却正规军的成员,这所军营还有至少三五千名负责各种工作的后勤人员。 整个军营实际上已经和一个小镇没有太大区别了,毕竟这么多人都要在里面生活。 一路上,士兵在操场上的操练声不绝于耳,我彷佛都能闻到那边的浓重汗味。 当源川路过的时候,一些士兵的眼睛立刻就摸了上来。 正规军中的女性实在是太少了,大多数都是文职和后勤的士官,像源川这样挎剑的算是稀有货色。 哨兵带着我们穿过军营中心,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大院子。 这里距离营区有数百米,显得特别幽静。 这附近的守卫已然是戒备森严,身上穿的都是全身铠。 我们走进院子,这里足足有上千平方的空间,后头还有一座建造精美的三层小楼。 那个哨兵把我们交接完毕就离开了,我们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开始了等待。 那几个全身铠的守卫用职业性的警惕目光扫在我们身上,就好像是要用眼神把我们吓出屎似的。 这个院子明显也是用来操练的,因为墙边的武器架子上挂了不少长剑,而且都是制式的优良品。 我们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又有人陆陆续续被带到了院子里。 他们都是和我们身份相近的战狗,而且就气质上来说应该等级都不算低。 力量总是能带给人自信,而自信的气味是无法从身上抹掉的。 能量测定不是特别方便的事情,据我所知只有帝国拥有便携式的等级测定仪。 凭依他们雄厚的国力,自然可以在科技上进行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所以并不奇怪。 和帝国不同,绝大部分国家采用的是另外一种笨办法,那就是水测法。 建立一个标准深度和圆周的大型水池,让被测试者在固定时间内聚集能量向水池发动攻击,以溢水量作为量化的依据,即为水测法。 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局限性,而且在很多情况下并不准确。 有些高等级的人会因为不太擅长聚集能量的攻击方式而吃亏,而很多想要占便宜的家伙则会专门突击训练压缩能量的技巧以获得高等级评价。 而对于缺水地区,比如国境内三分之一都是沙漠的帕都斯坦,这种方法是多有诟病。 这都是水测法无法回避的缺点,但毕竟它效率不错,而且非常便宜。 就算准确度不够,也仍然可以为需要的人描绘一个大致的力量水平。 我没有在这个院子看到类似于水池的东西,所以大概今天所谓的“面试” 并不需要做那种愚蠢的测试了。 “哎。” 源川突然用手戳了我一下。 “嗯” “那边也有个女的。” 她拽着我,往我们左手边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已经占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 相对于南方较为小巧的女性来说,源川一米六八的身高已经不矮了。 但是那个女人已经超过了一米七五,大概已经接近下一个身高档位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北方来的。 “有兴趣” 我问源川。 源川摇头:“哪能是个女的就下得去嘴我喜欢软绵绵的,不喜欢硬邦邦的。你看她那身肌肉” 那个女人不算魁梧,但是胳膊上细密的肌肉纤维仍然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长期用肌肉辅助作战锻炼出来的效果,通常只有男性才会有。 “那你让我看她干什么” “她带的那个项链有名堂啊,应该是高级的魔力配饰。” “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 源川一如既往地在没话找话的耍赖,我觉得自己不说话就已经是十分善良的举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蒙克斯他们也进入了院子。 源川立刻闭上了嘴,躲到了我身后。 我抬手向他们远远的打了个招呼,得到了那边积极地回应。 但是他们没向我们这边靠,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去了。 源川可算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概快要到上午十点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人。 我和源川已经把他们全都打量了一遍,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几乎没有a级以下的家伙。 能量等级分字母级和数字级两档。 字母级中a级是最高的,我们往往把a级到g级称作战斗等级,因为通常来说征兵的时候g级就是底线了。 想要在战场上完成完整的能量加速和短时间的能量攻防,g级以下的能量水准是做不到的。 想要达到g级并不困难,只要不是特别没有能量使用天赋的家伙,努力锻炼上三五年就能到达这个水准。 但是对很多平民来说,养家煳口就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专门锻炼的成本很高。 当能量等级超过a级之后,数字就变成了衡量标准。 数字级的战士被统称为高级战士,想要跨入数字级不仅仅需要长时间的锻炼,还要真正经历过生死之间的战斗才到得了。 这个世界有一个普遍性的共识,在生死关头倾尽全力,是能量等级增长的最佳方式。 当然,这也是丢掉性命的最佳方式。 对于战狗而言,大概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机会了。 所以职业的战狗能量等级都不会太低。 终于,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带着一小队护卫出现在了那栋建筑物的台阶上,嘈杂的声音很快就静了下来那个男人我见过,他之前护卫着朵恩公女来过募兵站,然后把我和源川轰了出去。 那个时候朵恩叫过他的名字,应该是鲁埃尔。 “我是朵恩公女的护卫队长。公女邀请诸位聚集在这个地方的原因很简单,殿下想为大家提供一份稳定的、长期的工作。我们会给诸位提供市价两倍以上的薪金和良好的生活水准。” 这个时候,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人群里响了起来。 “条件呢” 鲁埃尔队长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插嘴而生气,他很清楚这帮人会是什么德性。 “你们需要签订合约入档。虽然各位并不是艾斯卓拉的公民,但如果在执行工作的过程中有违抗命令或者中途退出的行为,我们将按照逃兵论处,并以叛国罪向艾斯卓拉全境以及周边国家进行通缉。” 这是非常严厉的惩罚措施。 因为通缉犯要面对不仅仅是改头换面和夜不能寐,还有来自帝国佣兵猎人的獠牙。 是的,帝国因为压倒性的人口和军事力量,只有正规军而没有雇佣军。 所以那些拥有战斗天赋而不打算入伍的战斗力就少了一个发挥自己优势的窗口,佣兵猎人这个职业便随之诞生。 他们的主要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捕通缉犯。 他们佣兵,也是猎人。 通缉令往往是死活不论的,死人总比活人的麻烦少,所以佣兵猎人几乎不会给通缉犯留活口。 有经验的佣兵猎人在单打独斗方面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这是他们吃饭的本钱。 又何况是帝国出身。 对于海蓝大陆来说,帝国一片永远笼罩于头顶的巨大阴影,也是脚下永远不会动摇的大地。 帝国就像是最雄伟的山峰,无法逾越,却也可以依靠在山脚下挡风遮雨。 海蓝大陆有这样一个规律,只要帝国屹立,就从来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动乱。 每一个国家的政权都会小心翼翼的看着帝国的脸色,他们的根基都被捏在帝国的手里。 无论是贵族篡权还是天灾,都不会从根本上影响普通民众的生活。 或许会死人,但从来不会死太多无辜的人。 帝国数百年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几次颠覆,都让整个大陆直接陷入了长达几十年的混乱。 帝国自顾不暇的时候,其他国家蠢蠢欲动的暗流便会不计后果的倾巢而出,让无数城市毁于战火。 所以,整个大陆的人们都敬畏着帝国,却也同时在内心深处驻扎着无法替代的依赖感。 通缉令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约束力,与帝国根深蒂固的威慑力无法摆脱关系。 “目前可以公开的条件就是这样。如果有异议的人可以现在就退出,我给诸位十分钟时间考虑。” 鲁埃尔队长最后说道。 毫不意外,离开的人只有寥寥无几的三两个。 因为这个院子里的战狗都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甚至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站在高高台阶上的鲁埃尔,等待他进一步的说明。 但是鲁埃尔没有开口,他等满了许诺的十分钟。 于是院子里就这么安静了十分钟。 他看上去对这个情形十分满意,因为这说明被邀请来的都不是喜欢胡乱发表意见的无脑之人。 鲁埃尔向旁边退了两步,然后一个俏丽身影从楼中走了出来,动作利落的像刀刃。 公女朵恩仍然披着那件绣有家族纹章的黑色披风。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鲁埃尔队长之前所站的位置,开口说话。 “相信你们都认识我。” 朵恩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穿透力,这都是贵族家庭从小培育出来的成果。 无论是起居还是简单的说话,对贵族们来说都是一门学问。 当然,也就只有他们能有空闲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种训练很有效。 朵恩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赋予了她远超年龄的威严,迅速建立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废话我不想多说,我的薪酬足以让你们满意。但同样的,我希望我的钱花的物有所值。我需要的是货真价值的力量,这也是唯一的通行证。努力展现一下自己力量吧,最好不要有所保留,因为我不喜欢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朵恩扔下这些话,重新将位置让给了鲁埃尔。 “我们采用的方法是抽签。从一号开始,与后面相邻的号码配组。每一组轮番在这里对打,胜负并不重要,最终结果会由我们评判来是否有雇佣的实力。战斗中如果有人不小心杀掉了对手,我们会以训练正常伤亡的理由不予追究,但是如果在不必要的时候下杀手,我们一样可能要因为心理问题改变结果。怕死的人,要么现在退出,要么就放弃全力以赴吧。” 一个士兵捧着抽签盒走下来,让我们依次从中抽取号码。 与此同时,鲁埃尔继续在上面说着。 “抽到单数的人站到右边,双数左边,希望不要让我捉到动小心思的人。如果连现在这个简单的命令都无法执行,那么这里不欢迎你。” 串通一气用华丽而不实的打斗赚取高评价,或者为了和同伴分在一组和别人互换号码,这都是很常见的耍诈手段。 我们这些战狗本来就是喜欢搞阴谋的家伙,鲁埃尔的警告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不过全场的候选者一共只有五十个出头,站在台阶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场地中发生的一切。 任何交头接耳的行为都逃不过上面人的眼睛,所以没有人这么做。 源川抢在我前面抽了号,她皱起眉头。 “14太不吉利了” “13才是真的不吉利吧” 我说着,也抽了自己的号。 “你懂什么。” 我没理她,展开自己手里的小小纸卷,看到上面竟然标着号码“1”。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于是我走向了广场另外一侧,把源川留在那原地。 “找找13” 源川在我转身的时候,嘴唇不动,小声说了一句。 我捏着号码往那边走着,用眼睛瞟向其他人的手心儿。 可是大家好像都很小心,都把纸卷迭的好好地。 源川在另一侧对我挤眉弄眼的,我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两拨人很快就分好队伍,中间留下了很大一片空间。 部队的人做事干净利落,完全不喜欢搞形式主义。 鲁埃尔大声喊出了一二两个号码,示意我和我的对手出列对战。 当我走出队伍的时候,对方也走了出来。 当我看清对方的样子之后,有点意外,今天发生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那个家伙是蒙克斯队伍里的一员。 我之前说过,蒙克斯的队伍里有四个人,除了他和他的同胞弟弟,还有那个有些领袖意思的扎短辫子的男人。 而我面前的对手,就是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人了,我从来没有重视过他。 因为他年龄比较小,有可能还没到十八岁。 我不知道蒙克斯他们这些老狗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个半大小子上战场,可能是有什么隐情。 那个少年看见是我以后,还对我很热情的挥起了手。 我皮笑肉不笑的对他咧了咧嘴。 “待会儿手下留情啊。” 少年看上去状态倒是很放松,看来并不是第一印象中的菜鸟。 “好好打吧。” 我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毕竟我没理由在乎他的死活。 “我知道你的名字,奈什劫尔对么” 他有些套近乎的意思。 “没错,你呢” 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奥索维康夏。”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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