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惹火莫烧心 - xp1024.com
《总裁,惹火莫烧心》


第两百五十八章 甄阳的计划

杨古雪为甄阳叫了一杯咖啡,眸光落在甄阳的手上,她微微一怔,“你的手怎么样了?”

甄阳淡淡地道:“没事,在特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你刚从特训营回来?”杨古雪心中一喜,他军装还没换,可见他还没有回家。

“是的,”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淡淡地笑开了,“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裳,你不介意我这样风尘仆仆吧?”

“不,怎么会介意?男人穿军装特别好看,我……”她想说她很喜欢,但是这句话出口的话未免显得她不够矜持,想来军人都喜欢矜持保守一点的女子,“只是觉得我特别荣幸,能够与空军少将一起喝咖啡!对了,你急着找我,是什么事呢?”

甄阳低头饮了一口咖啡,道:“其实之前就想找你了,但是这段时间特别忙,所以耽搁了一下,我听子竣说你跟明朗之前就认识了,但是我问明朗,她似乎对和你的交情三缄其口,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们当初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

“明朗没说过吗?”杨古雪淡定地问,她知道明朗当然不会说,如果她说了,岂不是等同她把自己的身份曝光出去?甄阳是军人,会和一个杀手在一起吗?所以,她一定不会说。

“她没有说!”甄阳耸耸肩,“她不说,子竣说你们当初曾有不愉快,但是子竣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这点,杨古雪是相信的,以子竣对明朗的紧张,如果他知道那件事情,怎还会来为她求情,甚至逼着明朗发毒誓不杀她?

杨古雪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跟她多年前就认识了,还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我一度以为,我们的友情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生命的终止,但是,为了一场误会,她毁了我的事业,把我逼得生不如死,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现在虽然不如以前亲密,可往日的情分在,我已经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都忘记了!”

云淡风轻的描述,却把自己曾遭受的苦全部说了出来,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而现在,又是她主动请求和解,她成了圣母,而明朗,则是那害得她几乎无法翻身的恶人。甚至,明朗现在还没选择和她和好,是她记着那些误会,气量小,心胸狭隘。

甄阳就着她的话去说,“就为了一点误会,她就把你的事业全部毁掉?这误会到底是什么?”

杨古雪把头发拢在肩膀上,神色有些落寞,“都过去了,算了,现在说谁是谁非也没有意思,以前我会很生气,想起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有说不出的痛,但是现在看破了,人年轻总会犯下许多言不由衷的错,她大概也是堵着一口气才这样对我,并非是她的本意,也许,她这样伤害了我,她心里会比我更难受!”

真是精彩啊,甄阳几乎要停下来鼓掌,如果不是他早就已经知道其中内幕,他会认为杨古雪才是受尽委屈而最终原谅犯下大奸大恶的人。

但是甄阳还是要配合的,他叹了口气,“明朗的性子比较倔,你多担待着!”

“我很了解她,怎会跟她计较?但是她大概是觉得尴尬,不愿意和我见面,其实我想告诉她,我早已经没有生她的气了……”杨古雪忧伤地道,眼光抬了一下,旋即敛住。

“放心,我会转告她的!”甄阳道,甄阳又喝了一口咖啡,“对了,听说你们开了一家影视公司?”

“是的,我也想尝试一下做幕后,亲自导演一出电影,我觉得,现如今我们国产的电影过于哗众取宠,华而不实,主题不清晰,甚至,三观都有些不正,我虽然是台湾的,但是也是中国人,我希望看到我们中国电影起飞的一天,我也愿意为这一天做贡献!”杨古雪眸中泛着光芒,热忱地道。

甄阳虽然很少看电影,也知道她说的情况并不属实,确实现在很多电影都无底线,但是,也不乏一些好的电影,如果她是这样看待现在中国的电影,可见她没有真的用心去研究过。就这样还想为电影事业做贡献,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你有这样的抱负,是中国电影业之福啊!”甄阳赞赏地看着杨古雪,充满磁性的声音对杨古雪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杨古雪嫣然一笑,“我第一部电影,其实是以空军为背景,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给我一些资料,希望你不会嫌我麻烦!”

“怎么会?能帮到你,也是我的荣幸!”甄阳拿起咖啡杯,笑道:“我先以咖啡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第一部亲自导演的电影大卖!”

“谢谢!”杨古雪笑颜如花,眸子里有一丝奇特的光芒,配合她心底的情愫,在渐渐地滋生着。

甄阳把杯子放下,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你跟艾琳也是朋友吧?她和明朗以前也认识吗?”

“艾琳?”杨古雪迅速抬头,眼里有一丝警备,“你见过她?”

“上次明朗设宴,邀请了她,也算是跟她见过一面吧,但是印象不太深刻!”甄阳道,其实那一次甄阳没有见到艾琳,艾琳来的时候,他刚好去了停车场。

“那你怎么知道艾琳这个人?是明朗跟你提过?”杨古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她没有说过,但是我见艾琳是跟子竣和梁博维一同过来的,所以想着他们是旧识,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其实我就是随口问问,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甄阳说罢,瞧瞧手表,“我也要回去了,有时间我们再联系!”他抬手,想招侍应生过来结账。

杨古雪见状,连忙道:“等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你想知道什么?”

甄阳笑了,“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老实说吧,我跟明朗虽然有了孩子,但是我跟她也没算是正式谈过恋爱,她是前不久才回来找我告诉我已经做了父亲,这对我来说很意外,同时对她也有些怀疑,我希望多了解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双手放在桌面上,眸光有些冷凝,“虽然你跟明朗是好友,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真心话,我不希望受到欺骗,你懂吗?”

杨古雪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其实这种感觉我也有过,每个人都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傻子!”

甄阳眸光温暖,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懂我,那你愿意告诉我多点关于明朗的事情吗?艾琳和她是什么关系?我瞧她们的关系也一般!”

杨古雪道:“以我跟明朗相交多年,她的性格其实还是挺好的,不过你不能得罪她,跟她相处要小心一些,她比较记仇,而且,爱计较小事,但是这也不是什么缺点不是?至少她比较真诚,对你好的时候,会掏心挖肺的对你,只是一旦恨了你,就巴不得你死!”

杨古雪的话,倒也不是全是假话,但是,也不见得是真话。甄阳心中冷笑,或许他跟明朗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明朗从来不是那种计较小事记仇的人。

不过,他没有反驳,而是蹙眉凝视着杨古雪,“我最不喜欢不够大气的人,哎,也怪我之前对她了解不清,只是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其实也怪不得你,她这个人吧,擅长掩饰,相信你也察觉她背负着很多秘密,你永远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就拿她对我对我所做的事情来说吧,我也没有想到,只是一点小误会,会让她下了狠手!”杨古雪叹息着,眉目里尽是哀伤。

“子竣跟她关系不错吧?”甄阳见杨古雪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艾琳的事情,知道她不愿意说艾琳,但是他也不能一直围绕着艾琳去问,否则就算她再没防备心,也会起疑的。

“子竣很单纯,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而且,明朗对这个弟弟很好,子竣自然也对她很好!”杨古雪讽刺地笑了笑,“不过,子竣的这种好,不是单纯的姐弟情,子竣喜欢她!”

甄阳蓦然抬头,“什么?”

杨古雪点点头,“子竣喜欢她,她也知道的,但是她一直利用子竣的感情,艾琳看不过去,跟她有过数次的争执,所以她和艾琳的关系也很差!”

甄阳眼里有浓浓的失望,“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杨古雪继续道:“艾琳是明朗养父的女朋友,对子竣自然很关心,为了护着子竣,她跟明朗算是闹翻了,但是子竣却深陷了下去,以为艾琳故意针对明朗,最后,导致子竣和明朗站到了同一阵线,这一次艾琳跟我一同回国,其实就是怕明朗不知道会对子竣做些什么,所以跟着来盯着明朗!”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甄阳眸光淡淡,唇边扬起一抹苦笑,“不过,我们私下见面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告诉明朗!”

“你怕她知道?”杨古雪眸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让她知道的!”甄阳淡淡地道。

杨古雪一愣,心中生出一丝喜悦来,她轻声道:“好的,我不告诉她!”

“嗯,子竣和她关系好,所以我们见面的事情,你谁也不要提!”甄阳怕会引起艾琳的警觉,他要一步步地接近艾琳,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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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她也认识人的

杨古雪自然不知道甄阳的真实意思。她只以为甄阳是要在两人之间存点小秘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当堕入情网的时候。智商都是零。更何况。杨古雪原先并不聪明。否则。当初怎会为了一个奖项而出卖明朗。当明朗成立君唐集团之后。她一度后悔过。但是。那时候恨意已经占了上风。甚至怨恨明朗隐藏自己的资产。否则。她绝无需要出卖她就可以成名。

当然。当初她也不知道当初她会红。是明朗投资了三部戏给她。指定她为女主角。这些。都是怒极的明朗在要杀她的时候告诉她的。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甄阳知道暂时从杨古雪嘴里无法知道太多关于艾琳的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是他也不着急。他有大把的时间跟她慢慢地耗。

这笔账。他总要讨回來的。

甄阳回家之后。秦岚拉着他到一旁。一脸忧愁地道:“我之前跟你岳母去找一个居士。那居士跟她说。她会刑克身边的人。我怕她会做傻事。这段时间。你让明朗多陪陪她。”

甄阳不悦地问道:“好端端的。找什么居士。所谓命运。都是掌握在人的手中的。宿命论最要不得。”

秦岚叹气。“我现在都后悔得不得了。幸好这几天看她。她都如旧去医院陪真真。表面上像是什么事都沒有。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你不要太担心。我想想办法。”甄阳沉默了一下道。

秦岚面容忧愁。“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发生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哎。希望一切顺利吧。”

“魅儿婆婆的官司现在怎么样了。”甄阳想起这茬來。问道。

“还在打。哪里有这么快。她现在不断地折腾。儿子已经不管她了。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來。不过是耗尽她那点钱。听说银行在追她还钱。join已经变卖了祖业。有些给了魅儿。剩余的拿去还债。想來也过得不好。”秦岚现在对join也有一丝联系了。母亲在孩子幸福的面前。总是毫无底线的。

她顿了一下。抬头问甄阳。“你说。我要不要帮他。”

甄阳缓缓地摇头。“join也不是沒有担当的人。这一次的事情。正好放他出去历练一下。放心吧。真有需要。我会出手帮他的。”

“嗯。”秦岚点点头。“你上去看看明朗吧。她最近似乎有些不舒服。”

甄阳的心一紧。“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她沒说。只是我瞧她脸色不太好。”秦岚道。“对了。明天我带双胞胎去幼儿园。他们三岁多了。也该出去跟其他孩子相处一下了。”

“嗯。这事儿你问过明朗沒有。”

“问过了。她说让我做主。”秦岚很喜欢明朗这句话。现在说出來的时候。神色也有些骄傲。仿佛双胞胎是真的属于她的了。

“好。那挑什么学习你自己做主吧。我上去看看明朗。”甄阳说完。疾步上了楼。

明朗躺在床上。她感冒了。好多年都沒有感冒过。但是。年关即将來临的时候。却感冒了。

“不舒服。”甄阳坐在床边。伸手抹了一下她的额头。“走。带你去看医生。第一时间更新”

明朗脸色有些青白。她吸吸鼻子。眸光仅仅盯着他道:“你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甄阳下意识地闻了一下。确实有一丝幽香传來。想來。是他后來送杨古雪回去的时候。两人同车。她身上的香水味薰过來的。

他笑笑。道:“是啊。我刚才去了约会。不小心沾了情人身上的香水味。”

“哟。失敬。你还有情人啊。怎不带回來给我见见。”明朗不当真。坐了起來。甄阳用枕头塞在她腰后。让她坐得舒服点。

“这不。要回來请示一下夫人啊。夫人说让她进门。第一时间更新我就带她回來。”他笑着。伸手把她抱入怀中。他身上男性的气息钻入她鼻翼间。叫她整个人放松了下來。

明朗软软地道:“不好玩。哪怕明知道你有个情人是假的。可你这样活灵活现地说着。我心里也不舒服。”

他心中说不出是刺痛还是欢喜。低头吻住她的唇。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行动。严肃地道:“我感冒了。”

他嗓音低沉带着诱人的磁性。“人家说。感冒的人只要传染给另外一个人。那么。她就会痊愈。我身体好。你传染给我吧。”说罢。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小别胜新婚。两人都显得特别的热情和激动。

结果第二天。明朗的感冒好了。甄阳却开始伤风了。

明朗看着一旁不断打喷嚏的甄阳。笑嘻嘻地道:“走。带你去看医生。”

这是昨天他对她说的话。今天角色转换了。甄阳摇头。“不。我吃几颗感冒药就好。我的体质跟你不一样。我很容易好。”

“那不行。反正你今天休假。叫干爹给你开点药。我们顺便去看真真。”明朗从衣柜里帮他拿衣服。“多穿点。今天挺冷的。”

“对了。这段时间。多留意你妈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甄阳把昨天秦岚跟他说的告知明朗。

明朗拧眉。“好好的。怎么去问这个。”

“妈妈说。是因为你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你梦见什么了。”甄阳拖她过來。让她坐在自己面前。能让张子菁马上去问大师的。想來这个梦一定是叫张子菁很紧张的。

“我都忘记了。”明朗呆呆地道。她倒不是说谎。而是。过了那么多天。她是真的忘记了。事实上。她每一次做恶梦。过几天都会遗忘的。

“你真是。”甄阳瞧着她那张发愣的脸。觉得这样的明朗特别可爱。忍不住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我换衣服了。跟你去医院。”

秦岚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去幼儿园了。她找的是附近一所贵族幼儿园。双胞胎昨晚显得很兴奋。上幼儿园啊。多好玩的事儿。一大群的孩子让他们使唤。可了不得了。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之后跟着秦岚和魅儿出门了。

明朗和甄阳下楼的时候。秦岚和魅儿也从外面回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秦岚显得有些失落。絮絮叨叨:“听说人家上幼儿园都会哭的。他们两个沒心肝的。还催我们赶紧走。真是的。我这不是想多陪他们一下。怕他们不习惯吗。还说我妨碍了他们跟其他小朋友交往。太沒心肝了。”

魅儿笑道:“妈妈。如果他们真的哭。你这会又要心疼了吧。你刚才沒看见刚才有些小朋友抓住铁门在凄凉地喊妈妈吗。如果大宝小贝这样。只怕你立马就带他们走人了。”

“心疼是一回事。可也不见得我会带他们走人。以前你们兄妹上幼儿园不也哭吗。也沒见我不忍心然后带你们回來。你们一样是念了三年的幼儿园。”

甄阳听到两人对话。笑着道:“舍不得啊。那像郑渊洁那样。不让孩子上学。在家里自学吧。”

“那多不好。孩子就是要有孩子的世界。学习不是问題。可必须要有正常的社交活动。”秦岚坐在沙发上。把手袋放在一边。神色还是有些郁闷。“我只怕他们现在是觉得好玩。但是长时间不见我们。又要闹了。”

“哪里有什么长时间。今晚四点钟你就可以去接他们回來了。”魅儿搂着她的肩膀。“要不。三点半我们就去接。”

秦岚想了一下。“刚才那院长说三点钟就可以开始接孩子了。要不。三点去。”

“人家说三点是吃下午点的时候。可沒说可以接。”

“那。吃完下午茶可以接了啊。反正第一天早点接回來无所谓的。等以后他们熟络了。再跟正常小朋友一样晚点去接。”秦岚道。说到底。还是心挂着。

明朗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上幼儿园呢。不要担心。他们不会闹的。”

“什么话呢。这才三岁的小孩。就是看着个子高些。但是到底才只有三岁。离开家人哪里会不闹的。上一次被那毒妇抓走……”秦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眸光悄悄地看了魅儿一眼。见魅儿神色有些不自然。便打住不说了。

倒是魅儿笑了一下。“上一次确实是吓得够呛的。”

秦岚握住魅儿的手。眉目里含着怜惜。“上次的事情。和你无关。不要老是放在心上。而且。孩子也沒受什么伤害。”

魅儿神色有些落寞。微微点头。撑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只是。怎会和她无关。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情。双胞胎也不会无端受绑。而嫂子也不会因为担心双胞胎而摔下楼梯。其实。她就是因为内疚。所以心里明明是被join感动了。却依旧不愿意跟他联系。

明朗大大咧咧的。也沒瞧出魅儿的心思。倒是甄阳一直留意着魅儿的神色变化。他道:“魅儿。我们要去看真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同去。”

魅儿道:“好。反正我也想去看看她。走吧。”

在车上的时候。明朗给杨如海打了一个电话。“我之前听闻你说有一个朋友医卜星相皆懂的。能帮我做点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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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道高一丈

在近江边的一所别墅.是艾琳高价买下來的.杨古雪和艾琳便是住在此处.

是夜临近.江边的船纷纷靠岸停泊.夜风凌厉.吹得花园里的桂花树东倒西歪.

“來.”杨古雪端着两杯红酒走过來.艾琳正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星夜.

艾琳接过杨古雪手中的红酒.慢慢地饮了一口.“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杨古雪淡然一笑.用手轻轻地摇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已经办妥了.我有信心.张子菁一定会自杀.”她慢慢地饮了一口.“我已经调查过了.张子菁在她丈夫死后.几度自杀.最后虽然收养了一个义女.但是一颗心还是系在自己亲生女儿上.现在.明朗患有绝症.她的义女也旧病复发.只要跟她说.是因为她命中带刑克.才导致身边的人出事.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艾琳轻笑出声.抬起明媚的眸子.瞧了杨古雪一眼.“你这招杀人不见血.果然好使.”

杨古雪傲然一笑.“我说过.要她有生之年.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只要这样的报复.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艾琳淡淡地道:“她身边的人死沒死.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要她死.只有她死了.子竣才会死心.”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轻易饶了她.”杨古雪勾唇一笑.“到时候.子竣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他和你.始终会再度靠近的.”

艾琳放下酒杯.轻轻地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纯银戒指.是当年她刚认识子竣的时候.子竣送给她的一个小玩意.其实也算不得送.只是他们一同去游玩.这是子竣玩游戏的战利品.随手丢给她.对他來说.这枚戒指沒有任何的意义.但是.她却视若珍宝.

当年的那个少年.本对她那样的敬重.而现在.却对她厌恶至极.这中间.她不信沒有明朗的“功劳”.

她答应杨古雪为她复仇.但是.却要借杨古雪的手除去明朗.她不会出手.因为.一旦被子竣得知是她杀了明朗.那她和子竣这辈子.都不会有破冰的一日.

所以.纵然此刻跟杨古雪不是对等的合作关系.她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杨古雪最后可以达成她的目的.这样就足够了.

“阿雪.梁博维似乎对明朗挺上心的.你有沒有发现.”艾琳想起在酒店门前那一次.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梁博维这样失控.

“他.不会吧.他不是结婚了吗.”杨古雪道.

“结婚又如何.结婚不见得就一定深爱对方.梁博维这个人.我开始有点摸不透了.”艾琳若有所思地道.

“他有什么摸不透的.不过就是个有点政治势力的生意人罢了.”杨古雪轻蔑地道:“像他这种人.美国一个招牌掉下來都砸死几个.”

“你错了.”艾琳淡淡地道:“梁博维不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他背后有很强大的势力.当然.我猜想这股势力來自他的岳父.”

“软饭王一个.沒有什么好怕的.”杨古雪口气依旧不屑.

艾琳不像杨古雪那样无知.她在唐军山身边多年.早就听说过梁博维.但是对于他是什么來头却不是很清楚.此人十分神秘.似乎只做洗钱的生意.但是听闻又涉及其他偏门.至于是什么.唐军山也沒有明说.反正.唐军山对梁博维也是十分的忌惮.

当时她以为是因为梁博维搭上了政要的女儿.有政治背景撑腰.但是现在想想.未必是那样的.唐军山自己本身都有背景.何需怕梁博维.但是他对梁博维十分畏惧.倒像是有什么把柄在梁博维手中抓着.

连唐军山这种枭雄都要看他几分脸色.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艾琳道:“以后所有的事情.下手的时候避开梁博维.免得多生枝节.”

“怕他做什么.我们现在不过是合作关系.而且.他大概也是穷途末路了.否则一家影视公司.怎会极力让我们投资.”杨古雪不以为然地道.

艾琳脸色陡变.厉声道:“我让你怎样做你就怎样做.你懂什么.梁博维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这样做是另有目的的.我们和他.是互相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一天沒搞清楚他和明朗之间的关系.我们都不能够掉以轻心.”

杨古雪见她忽然变脸.心中一怵.她其实很怕艾琳.因为.她见识过艾琳杀人的手段.但是她以为她和艾琳之间早已经达成共识.可以和平共处.艾琳要依仗她出手.她要借助艾琳的人手.谁也沒有处于劣势.可现在明显她不如艾琳强悍.所以.畏惧之下.她也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要看她的脸色.分明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却随时可以对自己疾言厉色.

只是.她也不敢表现出來.现在还不是跟她闹翻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出甄阳俊美儒雅的面容.她知道.只要有甄阳撑腰.她就再不怕艾琳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她从明朗手上把甄阳抢过來的时候.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只消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无比的痛快.她实在是等不及要看明朗痛苦的样子了.

艾琳见她不做声.以为她怕了自己.遂放轻了语气.道:“不要轻看了梁博维.他不是我们所看的这么简单.”

杨古雪轻轻回答一声.“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一起喝红酒.但是杨古雪之前的意气风发都不见了.她一直沒有说话.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够克制住艾琳.

艾琳一向自视过高.也沒有想到杨古雪竟然对她生了嫌隙.对她來说.杨古雪就像是一个她从街边捡回來的弃婴.杨古雪只有对她感恩戴德唯命是从的份.沒有她.杨古雪现在还在美国落魄颠倒.沒有人敢用她.

胡喜喜下午的时候來到医院探望真真.张子菁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见胡喜喜來了.也只是强打精神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继续坐在一旁了.

胡喜喜拉着明朗出去走廊.“人已经找好了.你一会配合我一下.带着她去二桥底.我自有分晓.”

“你找的是谁.”明朗问道.

“杨如海找的人.信得过.”胡喜喜道.

明朗放了心.她知道杨如海办事靠谱.她找的人.一定也靠谱.

胡喜喜进去和真真说了一会话.两人虽然不熟.但是胡喜喜说话圆滑.也颇得真真的心.真真知道胡喜喜是看在明朗的面子上才來看她的.对明朗也多了一分感激.

明朗趁着张子菁去洗手间的时候对甄阳道:“一会我跟妈妈出去一趟.你留在医院等我.”

“找好人了.”甄阳会意过來.知道她是要解决张子菁的心结.

“是的.杨如海找好了.”明朗道.

“去吧.你妈妈也十分精明.你们严谨一点.”

“放心吧.有胡喜喜做托呢.”明朗笑道.

张子菁出來的时候.胡喜喜便告辞了.“真真.你好好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胡姐慢走.”真真笑着挥手.

明朗坐在椅子上.抬头对胡喜喜道:“你要去哪里.陪我去买些衣服吧.过年了.我想买几身好的.”

“你不是习惯了穿你的马甲吗.”胡喜喜揶揄道.

“有人嫌弃了.”明朗说着.抬头横了甄阳一眼.

甄阳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是嫌弃.只是觉得多几身替换的不好么.过年聚会多.应酬多.人家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反观你自己.寒寒酸酸的.你也不好意思啊.”

张子菁听甄阳这样说.面容一紧.怕甄阳嫌弃明朗.连忙道:“这.女子适当的打扮是要的.你确实也该置办几身衣服了.”

明朗郁闷地道:“是啊.这不是想让胡喜喜带我去吗.”

“我今天真沒空.改天吧.”胡喜喜笑笑.挥手拜拜.然后出了门.

明朗垂头丧气地道:“甄阳.要不.你陪我去.”

甄阳看看手表.“我就不去了.我找干爹开几颗药.一会还有事呢.”

“要不.我陪你去.”张子菁见明朗一脸的失望.连忙毛遂自荐.她也沒为女儿买过什么东西.如果她愿意让自己作陪.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她留在孩子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张子菁想起陈居士的话.面容一黯.

明朗巴不得张子菁这样说.只是犹豫地瞧了瞧真真.“你不是要陪真真吗.”

真真笑着道:“沒事.一会奶奶和外公过來.再说我也困了.想睡一会.你们去吧.哦.对了.帮我买顶帽子.要好看的.”

“那好吧.”明朗粲然一笑.拿起手袋对张子菁道:“走吧.”

张子菁回头交代了真真几句.便拿起手袋跟着明朗走了.

甄阳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回头对真真道:“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真真促狭地看着他.“你们闹什么把戏.”

甄阳笑了.“你看出來了.”

真真耸耸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快说.是什么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火大师

明朗开车带着张子菁离开医院.

明朗问张子菁.“你知道费曼吗.他是一位设计师.他店里的衣服挺不错的.”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也在他店里买过.确实不错.”张子菁笑道.

“那好.我们去找费曼.”明朗粲然一笑.“说真的.我是觉得我不需要刻意打扮.我有你和穆易的遗传.”

张子菁笑了.眉目间含着一丝宠溺.“多美的女人.也需要打扮的.”她顿了一下.“虽然说甄阳不是很肤浅的男人.但是也到底是男人.男人都爱漂亮的女子.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就当为了留住甄阳的心.打扮一下总沒错的.”尤其.甄阳还是那样出色的人物.觊觎他的人肯定不少.

当然.最后一句话张子菁沒说出來.怕明朗有心理负担.

明朗郁闷地道:“他现在就是嫌弃我邋遢啊.虽然沒有明说.但是暗示了我几次该置换新衣裳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作为女人呢.每个季度置换衣服是大事.”张子菁陷入了回忆中.“还记得我和你爸爸结婚之后.虽然一直都生活在太平镇.但是.在打扮上我从來沒有偷懒过.所以.但凡有什么聚会.你爸爸总愿意带我出去.”张子菁说到最后.神色微微黯然.当年穆易会遭逢不幸.就算撇除她刑克这一说法.到底也是因为她而出事的.所以.她愧对穆易.愧对明朗.如果不是她当年执念太重.不相信穆易.也沒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不幸.想起明朗少年在城中村的日子.她心如刀割般疼痛.

明朗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握住张子菁的手.轻声安慰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现在.你已经很幸福.抓住现有的幸福.一切都会好的.”

张子菁温暖一笑.只是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一抹凄酸.“嗯.会好的.”是的.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沒有她在身边.所有人都会好的.

明朗忽然咦了一声.道:“那不是胡喜喜吗.又说有要紧事.分明是不想应酬我.”她哼了一声.径直把车子往胡喜喜身边驶去.然后使劲地摁喇叭.

张子菁瞧着身边的车流.紧张地道:“算了.估计她是真有要紧事.小心车.”

胡喜喜被明朗吓了一跳.急忙往边上避开.抬头见车内的是明朗.沒好气地走到她车窗外敲着.“想吓死人啊.”

明朗落下车窗.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有正事吗.走.上车陪我去买衣服.”

胡喜喜瞧了一下四周.鬼鬼祟祟地道:“我真有正事.沒时间陪你.你跟张阿姨去吧.”

“你來这里能有什么正事.上车.”明朗不听她解释.四周瞧了一下.见对面有个男人神秘兮兮地对胡喜喜招手.她恶意一笑.“那男人是不是找你啊.你该不是背叛陈天云吧.你有外遇.”

“胡说八道.”胡喜喜见她不走.只得轻声道:“我约了一位风水大师.想让他帮我算算家宅.”

“天啊.堂堂欢喜集团的董事长.竟然相信这些东西.你不是这么白痴吧.”明朗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倒是张子菁听胡喜喜这样一说.神色一动.嘴巴微张了一下.但是最终沒说话.

胡喜喜捂住她的嘴巴.“你别嚷嚷啊.不是我信.是我家老爷子信.”

“这些所谓风水算命都是骗人的把戏.走.我跟你去揭穿他.”明朗说完.把车子停在路旁.然后对张子菁道:“走.我们下车去看看.”

张子菁拉着她道:“算了.别闹事.人家可能是有真材实料的.”

“哪里有什么真材实料.都是骗人的把戏.尤其最喜欢骗胡喜喜这种无知妇人.”说罢.嗤笑一声.横了胡喜喜一眼.

胡喜喜哼了一声.翻翻白眼道:“是啊.我是无知妇人.你就跟着去看看吧.听闻.这个大师曾经帮香港的成哥看过风水.收费上千万.人家成哥也不是傻子.如果对方沒有真材实料.沒说出点子丑寅卯來让他信服.能给他这么多钱吗.越是有钱人的钱越难赚.因为有钱人一般都精明.”

胡喜喜说完.侧头去问张子菁.“阿姨.你女儿就是死倔.你好好说说她.这个风水命理的事情吧.说全信不能全信.可也不能完全不信.人家是用易经推算的.易经是什么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她都沒念过中国历史.”

张子菁若有所思地道:“有些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人为无法改变.”

“妈.你也相信她啊.沒有的事.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明朗嗤道.一脸的不相信.

“哎.跟你说也白搭.要不.你跟我去看看.兴许人家连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呢.”胡喜喜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我还真不信有这么神的人.”明朗对张子菁道:“反正我们也出來了.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张子菁犹豫了一下.瞧了胡喜喜一眼.“真的很准.”

“听说是的.我可难约到他了.”胡喜喜看看手表.“要进去了.他脾气不好.我助手也在催我了.”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明朗就走.

明朗顺手拉着张子菁.三人穿过马路.往对面走去.

这里是城中准备改建的旧区.四周都是高楼林立的商业写字楼.这一带旧区也在改建的范围.但是还沒落实.所以很多商铺都不愿意搬走.想着奇货可居.到时候重建收地.可以要个高价.

明朗瞧了一下.道:“那大师不会就住在这里吧.连个好点的写字楼都租不起.会有多能耐呢.”

“你懂什么.大隐隐于市.”胡喜喜头也不回地道.

“你啊.还真是无聊.”

胡喜喜不管明朗.來到刚才跟她招手那男人面前.那男人急道:“胡董.您快进去啊.火大师都等得不耐烦了.”

胡喜喜应了一声.“好.我马上进去.小陈.你先开车回公司.我一会跟朋友出去.”

“好嘞.”小陈应道.

张子菁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要不.你们进去.我在外面等你.”來到这里.她觉得心理压力很大.脑子里一直回旋着陈居士的话.

“一起进去吧.”明朗拉着她就进去了.

店铺里的摆设很古色古香.装修也颇为精致.一人坐在沙发上.正端着一杯红酒往唇边送去.见有人进來.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道:“你贵人多事忙.我也一样.希望你尊重一下自己.也尊重一下别人.”

他移开杯子.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三人面前.张子菁一瞧.看他不过二十多岁.不禁有些失望.

胡喜喜解释道:“火大师.我刚才有些事绊住了.真是对不住.”

火大师却不接纳她的解释.淡淡地道:“你有事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因此耽误我的时间就是你的不对.”

明朗冷笑一声.“大师真是得理不饶人啊.她不是都道歉了吗.大师既然是计算的人.属于道家.怎么现在道家的人连这点容人的气量和胸襟都沒有了吗.”

张子菁在后面拉了明朗一下.轻声道:“别乱说.”虽然她觉得这大师十分年轻.但是仔细看却自有一股气势.想來也是有点修为的人.她自己有这方面的忌讳.所以.怕明朗乱说话会招惹灾祸.

那火大师却听到了明朗的话.眯起眼睛细细地盯了明朗好一会.神情倨傲地道:“你五岁丧父.少年颠簸劳碌.屡遭厄运.幸好有贵人扶持.才得以转危为安.但是眼看你即将有大劫降临.这个大劫.少则昏迷.重则丧命.”

张子菁骇然.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火大师伸手托住她.淡淡地道:“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

张子菁拉住火大师的手.面容苍白地道:“大师.刚才你说的大劫.有沒有破解的办法.”

火大师淡淡地睨了明朗一眼.“你是她母亲.她自己都不信.你何必替她着急.”

“信的.信的.她信的.”张子菁见那火大师把明朗少年种种都说了出來.早信得十足了.其实张子菁也算是精明的人.如果她作为一个局外人.未必就不能看出端倪來.但是火大师一说到明朗将有生死大劫.她已经深陷其中.理智也被扰乱.哪里顾得上去分辨真假.

她见火大师一脸的不以为然.连忙拉过明朗.道:“快.跟大师请教解救的方法啊.”

明朗却不看着火大师.回头盯着胡喜喜.“我的事情.你跟他说的吧.”

胡喜喜愣愣地道:“我怎可能跟他说你的事情.我來之前.又不知道会遇到你.更不知道你会跟着我进來.再说.今天似乎是我來问的吧.”

“不是你说的.”明朗怀疑地盯着胡喜喜.

“我发誓不是我说的.”胡喜喜一脸坦然地道.明朗的事情.火魔早知道.不止火魔知道.他们那群人全部一清二楚.因为.多年前火魔的那一场打赌.火魔赢了.然后.有人就顶着光头出來.这件事情.叫某些人记恨了很久.加上落尘出手.所以.那几双眼睛就一直盯着明朗.

听闻.他们现在又有新的赌局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真的父母

张子菁回头对胡喜喜恳求地道:“阿喜,你今天能不能让我先看?”

胡喜喜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她转头问火大师,“火大师,今天能不能顺便帮我阿姨看看?”

火大师淡淡地睨了胡喜喜一眼,道:“我这里有规矩,每次预约只能看一个,胡小姐,希望你尊重一下我的规矩!”

张子菁哀求地看着胡喜喜,眼里几乎要滴出眼泪来。

胡喜喜一咬牙,道:“好,我今天不看,让给我阿姨!”

火大师面无表情地道:“你确定?我想跟你说,如果你今天不看,再度预约的话要在三个月后了!”

“反正我只是来问问家宅平安的,也没什么要紧事!”胡喜喜道,“那我现在跟你预约,三个月后再看!”

火大师道:“随便你!”

他抬头看了明朗一眼,然后才缓缓地转向张子菁,“你是要看你自己还是看你女儿?”

张子菁急忙拉明朗过来,“看她,看她,你刚才说她有大劫,该怎么化解?”

明朗摆摆手,“不,我不信这个,我不看,要看你自己看!”说罢,有些置气地坐在一旁。

张子菁求救地看了胡喜喜一眼,胡喜喜耸耸肩,“她性子倔,劝她也无用!”

火大师抬头瞧了张子菁一眼,叹叹气,“慈母心,做孩子的永远不懂,母女同命,要看她,可以通过你的命去看!”

“我的?”张子菁神色有些凝滞,“从我的命能看出她的命来?”

“是的!”火大师请她坐下来,然后问道:“你是要从八字算还是起卦算?”

“这,有什么分别吗?”张子菁不解地问道。

“八字全面,起卦问卜,一事一问,精准度会高很多!”火大师回答说,他这会儿倒没了刚才的严肃凌厉,变得温和了起来,神色间也透着专业气息。

张子菁回头看了明朗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火大师见她这样,便道:“你可以算八字也可以起卦,不是说让你算了八字就不能起卦,你可以两者先后地问!”

张子菁连忙点头,“好,好,我先算八字!”她把八字写在纸上,心情有些忐忑,怕明朗听到她命带刑克会胡思乱想。

火大师瞧了一眼,然后抬头对胡喜喜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明朗一愣,“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不能听吗?”

火大师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想听可以,预约吧!”

张子菁是巴不得明朗出去的,低声劝道:“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明朗拉她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个算命的事情,不能全信,都是些糊弄人的事情,算了好不好都不要往心里放!”

“行,我就是参考一下,不会当真的!”张子菁胡乱地应了一句,抬头瞧了胡喜喜一眼,眼里有恳求的意味。

胡喜喜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对明朗道:“我们出去等吧!”

明朗嗯了一声,又淡淡地瞧了火大师一眼,跟着胡喜喜出去了。

张子菁这才深呼吸一口,坐在火大师面前,“大师,您算吧!”

火大师拿起笔,画起了命盘。

张子菁几乎是屏住呼吸,心几乎要跳出来,她一直留意着火大师的神色,但凡他蹙眉或者摇头,她的心就会不断地收紧。

终于,像是等了一辈子之久,火大师终于缓缓抬头,手中的笔放在纸上,道:“从你八字去看,你命带刑克,年少克母,出嫁克夫克子女……”

张子菁沉沉地点头,“我知道,我之前算过,那大师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火大师摇摇头,“我想跟你说的是,命运命运,命是生成的,但是运却可以因应金木水火土而发生质的改变。你三十岁前,一直行水运,但是你偏命中缺水,水运不起,所以,你命中的刑克会一一应验。但是,从你三十岁开始,水运行完,开始行木运和金运,你看看这些年份,但凡带酉金的年份或者月份,你都会比较顺利。”

张子菁瞧了一下他点出来的年份月份,心底虽然没有概念,但是也点头,“大概是的!”

“不是大概,是确定!”火大师严肃地道:“你命中只有一女,但是运中藏了暗子女宫,你会收养一个义子或者义女……”

“是啊,是啊,大师您真是神了!”张子菁不等他说完,连连激动地点头,眸子里泛着沉痛,“大师,现在我女儿和义女都带病在身,是不是因为我刑克的问题?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所谓刑克,是你命中带来的,三十岁之前,一切都会应验,但是,到了你三十岁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因为你运中金星木星发动,木生火,会带旺你的命格。至于你的女儿和养女,属于财多身子弱的命格,一般来说,这种命格的人聪明睿智,能成大事,但是却多波折,身体也会不断地出问题。但是因你运中金星木星发动,所以,有你在身边,就仿佛是一轮太阳撑起了她们的生命线,你的思绪和身体一旦发生改变,或者往不好的方向去走,那么,她们两人也势必收到影响。打个比方,如果你病了或者心存灰暗,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孩子,她们也会因为这样而遭受疾病或者意外的伤害。”

张子菁一怔,“您是说,我现在不是刑克她们,反而可以带旺她们?”

“确实是这样,你可以自己会想一下,你之前有没有试过心情特别差,甚至想要放弃生命的念头?你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她们也会受到影响。”

张子菁定下心来想了一下,当时,因真真的病复发,双胞胎被绑架,她确实是各种揪心痛苦,而这个时候,明朗就出事了,而真真的治疗也没有效果,莫非,就是因为她影响?

她压下心头的激动,道:“您现在这样一说,我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呢!”

“嗯,没有错的!”火大师又瞧了一下命盘,抬头对她道:“一个人,走到旺身运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因为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人不是单独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血亲最容易受到影响,而你的旺身运如果走的顺,对血亲来说,也是一件大幸事,但是一旦你出意外或者是心存灰暗,木星金星黯淡,对她们会有负面的影响!”

张子菁顿时后怕起来,之前听陈居士说了那些话,她确实已经心存死意,但是到底不舍,才久久未能下决定。如今听火大师这样分析,回想起种种旧事,似乎都能对得上。三十岁之后,她的事业发展很顺利,而且,父亲的身体也很好,如果是那时候还有刑克,怎父亲会没事?或许,真的改变了。

她仿佛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但是想起刚才火大师说明朗的话,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问火大师,“大师,我两个女儿现在都带病在身,我想问问她们两人,是否能够避过一劫?您刚才说我女儿即将会有大劫降临,有什么化解之法吗?”

“你的亲生女儿,无论是命中还是运中,一直都有贵人扶持,从你的八字里可窥探她的一生,她一生遭受了数次生死大劫,如果是常人去经历,早就死了,但是她每一次都可以转危为安,正是她命中贵人星多,助她闯过一关又一关,所以,对于她,你不必太过担心,她今时今日,已经脱离了原本命运的掌握。只是你的养女呢,她相对来说,比较弱,需要你多关注,而且,最好的是,能找到她的生身父母,或许,她生命的转机,就在她父母身上!”

“真的?”张子菁眸子里闪过一丝狂喜,“您的意思是说,她如果找到生身父母,就可以没事?”

“任何的改变都是一个契机,有可能创造奇迹,但是也可能有坏的影响,但是,再坏,也坏不过目前了!”

张子菁含悲带喜地看着火大师,其实之前真真一直都在暗中寻找自己的父母,但是那时候她没有襄助,因为,当时真真就是她的心头宝,她不愿意真真离开她,所以纵然知道她一直不愿意改姓,一直暗中打听父母的消息,都从来没有伸出援手。

张子菁问道:“那大师,我能否问问她父母现在何方?哪怕是给一个城市,一个方位!”

“你写个字吧,我帮你起卦算算!”火大师道。

“写什么字?”张子菁问道。

“随便,你想到哪个字写哪个字!”

张子菁想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国”字。

火大师随即解释道:“国字,框框内圈着一个玉,玉者去一点为王道,王道指的就是你问的事情,王道在一个框框内,而王字下的那一点,指的是你的养女,也就是说,你要找的人,在本地,而且,那一点一直都在王字囊括中,代表这人,离你养女不远,而且,定是认识的人!”

张子菁细想了一下,“认识的人?如果那人知道真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不来相认?”

“个中玄机,唯有当事人心中清楚!”火大师把纸张折叠起来,“好了,言尽于此,女士请吧!”

张子菁急忙抬头,“那我的亲生女儿……”

火大师淡淡地道:“我说过,她有贵人相扶,你无须担心,相反,她还能助你的养女!”

“如此,我便放心了!”张子菁这才展眉,一扫之前的忧郁,“那,我该给多少红包?”

火大师道:“胡小姐已经给过了,女士请回吧!”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张子菁躬身道谢,泪盈于睫,“大师今日一席话,等同把我从地狱里拉回来,大恩大德,铭感五内!”说完,又再度躬身,然后,才抬步离开!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胡喜喜插手

张子菁一出去,明朗就拉着她问:“那神棍有没有胡说什么?”

张子菁责备地道:“可不许这样说人家,我瞧着他虽然年轻,可确实如阿喜所言,有真材实料的!”

“阿姨您算了什么?准不准啊?”胡喜喜问道。

“准,很准!”张子菁心满意足地道,却没跟胡喜喜说她到底问了什么。

明朗与胡喜喜对视一眼,见张子菁的神色全然轻松了,明朗的一颗心才落地。

胡喜喜道:“那我进去预约,就不陪你们逛街了!”

“好,好,你赶紧进去预约!”张子菁对胡喜喜心存愧疚,要她挪到三个月后,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问道:“对了,刚才他说你已经给过红包了,给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了,一点小钱,改天阿姨请我吃饭好了!”胡喜喜落落地道。

“那,好吧!”张子菁知道能请得动这位大师,肯定不是一点小钱,人家成哥请他看个风水家宅都上千万了。而最重要的是,张子菁觉得,哪怕要她给一千万也值得,因为,大师的话,无疑是等同给了她一条活路,让她可以继续安享女儿福。

明朗与张子菁走后,胡喜喜进了店铺内。

门哐当一声关上,胡喜喜哼哼了两声,“火魔,看样子做戏做得听出色啊,哄得我阿姨多高兴!”

火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再重申一次,我是有真材实料的,我跟她说的全部都是大实话!”

“那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原先是不是真有求死的念头?”胡喜喜问道。

火魔没正面回答,“你最好让人去查一下那所谓的什么居士,她的命没有带什么刑克,就算是一个刚入门的计算人,都不会说她命带刑克,我怀疑,有人故意引导她!”

“故意引导?但是谁会知道她要去问这个事情?我听说她是临时起意的,事前没有告诉其他人!”胡喜喜奇怪的道。

“内鬼知道吗?”火魔嗤了一声,“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你连最基本的防备心都没有了!”

“我?我没有防备心很奇怪吗?我又没有敌人,哪里像明朗那样,满大街都是仇口!”胡喜喜冷笑一声,“她是防不胜防啊,人家在暗她在明,再说,她现在亲人这么多,目标这么大,防得了谁?”

“她自找的,好好地在美国过日子就算了,回来做什么?可见不能起了色心,为了个男人,弄得如斯田地,也算是活该了!”

胡喜喜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理论?貌似,你跟月儿也是私奔的,为了个女人,你不是也抛弃属于你的自己的世界吗?”

火魔傲然道:“我怎么一样?我有能力!”

“明朗不见得没有能力!”胡喜喜淡淡地道:“再说,甄阳不是还没出手吗?你以为甄阳简单啊?”

“他已经出手了!”火魔一字一顿地道。

“哦?”

“这个人……”火魔顿了一下,“有点腹黑!”

“听起来有内情!”胡喜喜兴趣盎然地看着火魔。听说,甄阳以前有个外号叫“杀神”,想来,一定是有过一段光风霁月的故事。

“没有什么内情!”火魔快速地道:“现在忙我已经帮了,赶紧滚蛋去!”

“请你吃饭!”胡喜喜抬眸道。

火魔嘿嘿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家媳妇做了饭等我!”

“我最近入了一批红酒……”

“我马上打电话让我媳妇去你家,就在你家吃了!”火魔不等她说完,立刻就抄起手机要打电话。

“红酒随时都可以喝,但是现在,想请你帮我查点事情!”胡喜喜眸子里闪过一抹诡异!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火魔缓缓地放下手机,“我不受胁迫的!”

“没有胁迫,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帮我查查是谁指使陈居士对张阿姨说那些话!”胡喜喜神定气闲地道。他知道,火魔的死穴就是红酒。

“还用查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火魔冷笑一声道。

“我喜欢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多少?”

“嗯?”

“给我多少红酒?”火魔不耐烦地道,这胡喜喜脑袋越发迟钝了,衰老真是人类最无奈最致命的悲剧。

“那你要多少?”胡喜喜真心无奈,跟火魔说话,他永远是不按常理出章的。

火魔伸出两根手指。

胡喜喜哦了一下,“两瓶啊?好的,我回头马上让人送到你府中!”

“no!”火魔摇摇头,那竖起的两根手指还没放下来。

“二十?”胡喜喜啧啧了两声,“你知道我的红酒有多昂贵吗?你真是狮子大开口!”

火魔面无表情地道:“是二十箱,否则,你可以自己去查!”

“不要太过分,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胡喜喜败给他了,二十箱,他真是有脸说。

“但是对你却要费一些功夫,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火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我听说,陈天云似乎不许你碰这些事情!”

胡喜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好啊,你倒是学会了趁火打劫!”

“这不是正常的吗?”火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再说,你又不差钱!”

“我是不差钱,但是这批红酒我总共才入了三十箱!”

“哦,有三十箱啊?那我要二十五箱!”火魔慢悠悠地道。

“火魔,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是非你不可的!”胡喜喜哼了一声,大不了自己去调查,而且,其实调查不调查都无所谓,大家都心知,肯定是艾琳和杨古雪这两条粉肠做的。

“我可不是昔日的我了,不是你一顿饭就可以打发的!”火魔气势凛然道。

胡喜喜哼了一声,“你最好不要有事求我,否则,我也不是二十箱红酒可以打发的!”

“是二十五箱!”火魔纠正道。

“给你一天的时间,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胡喜喜气呼呼地走了。

火魔嘴角扬起,慢慢地咧开至耳朵后面,一天,给多了!

胡喜喜走后,又给火魔打了个电话,“你说甄阳开始行动了,他怎么行动的?”

“美男计,他接近杨古雪!”火魔邪恶地道。

胡喜喜不信,“甄阳怎会用美男计?他那么骄傲!”

“骄傲不能当饭吃,这个计策是最直接快当的,又不会殃及无辜,他身份不允许他大张旗鼓!”

胡喜喜挂了电话,确实火魔所言也有理,他现在牵绊比较多,如果行事凌厉出格,很容易引人注目,到时候会把外界的目光往明朗身上牵引。但是以甄阳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去接近杨古雪。可见为了保护明朗,他真的是连底线都没有了。

只是,明朗这丫头是否知道呢?

胡喜喜坐在车里,陷入了沉思中,刚认识明朗的时候,她全身带着颓废的气息,但是现在,她变得有活力了,有期待了。只是这样的话,等落尘说的那个大限来到的时候,她只怕未必可以像以前那样坦然面对了。

哎,想想都揪心,以明朗的性子,肯定不会选择后者。

她知道很多事情明朗都可以做,但是,为了让她安静地过最后两年,胡喜喜选择出手帮她,不为其他,只为两人相识多年的情谊。

也许,她也会很享受被人保护的感觉,毕竟,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人独力去抗。

而且,她知道毒黄蜂的心如今已经变得柔软,这样的明朗才讨人喜欢,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改变她现在的心态,否则,一只陷入癫狂的毒黄蜂,可不好玩。

杨古雪,你最好感激我,我出手,起码会比明朗柔和很多。胡喜喜发动车子,心里模糊想着,当然,艾琳不是她的目标,艾琳,就留给甄阳吧。

火魔那边很快就传来她要求的报告,杨古雪命人抓走了那陈居士的孙子,逼着陈居士跟张子菁说了那一番话,目的,是要陈居士引导张子菁去自杀。陈居士到底还是存了善念,他对张子菁说话的时候,比较温和,按照杨古雪的原话,是要他直接让张子菁自尽,然后才能救得了她的两个女儿,这样的话,张子菁必死无疑。

胡喜喜因为陈居士的一点慈心而放过了他。

“在想什么?”落日从落地玻璃窗外透进来,陈天云把西装丢在床上,问怔怔地坐在落地窗旁边的胡喜喜。

胡喜喜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有人要动明朗!”

陈天云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你想出手?”他用询问的眸光看着她。

“你准许吗?”胡喜喜问道。

“明朗大概也知道的!”陈天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肯定会知道,但是,我不希望她出手,毕竟,她的身份很特殊,如果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怕会招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胡喜喜道。

“嗯!”陈天云沉吟了一下,“一旦揭穿她的身份,外界的势力一定会逼得甄阳与她反目,明朗的身份,对甄阳而言,是一个致命伤。军队绝对不会容许他娶国际头号杀手为妻!”

“如果我出手,或许能避免这一切!”胡喜喜道。

“但是,你想过杨古雪的目的吗?她布局一切,其实有可能就是逼明朗出手,然后把明朗的身份公诸于众,而杨古雪身后,有艾琳撑腰,艾琳不简单!”

“明白!”胡喜喜的神色微变。

天云的意思,是说如果要解除所有的危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杨古雪和艾琳死,但是,他不会允许她去出手杀人!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到底委屈了他

胡喜喜从陈天云手中取过火魔调查过来的资料,这里很清晰写着杨古雪和明朗的种种往事,她们如何交好,又如何结怨,所以,胡喜喜心中很明白杨古雪的目的是要明朗死得很惨,而且,神通广大的火魔,甚至还查出杨古雪迷恋甄阳,所以,陈天云说的那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只有逼着甄阳杀明朗,才能隔断他和明朗的感情,那样,杨古雪才有机会。

要杨古雪放手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杀了杨古雪。

陈天云见她一直沉默,知道她心底有盘算,他道:“有没有想过,明朗或许已经有计划对付她了?”

胡喜喜浅浅一笑,婉转地道:“放心,我不会乱出手的,我只监督,行吗?”

“嗯!”陈天云握住她的手,“我不阻止你,如果需要我帮忙,你跟我说!”

“嗯!”胡喜喜眸光流转着柔情,她知道,他总会成全她所有好的心意。

胡喜喜没打算瞒着明朗,第二天,她直接约了明朗出去。

明朗沉默了许久,她没有想到连陈居士的那些话都是杨古雪策划的,她缓缓地道:“我身边有内鬼!”

“没错!”胡喜喜道,“张阿姨是临时起意去找秦阿姨的,出门之前,还有谁知道?”

“司机,丽姐,娟姐!”明朗迅速地想到了这三个人。

“查一下吧!”胡喜喜道。

明朗神色冷淡地笑了一下,“我会的!”

“或许,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来管!”胡喜喜道。

“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明朗看着她,“再说,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你有家庭,最好不要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不为你,也为你的家人着想!”

“我还真没有怕过!”胡喜喜傲然道。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艾琳不简单,唐军山死后,唐军山的势力由她接手,虽然不如以前,可烂船也有三斤钉,不要小看了她!”明朗道。

“我只对付杨古雪,艾琳有甄阳出手!”胡喜喜眸光盯着她,“甄阳大概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位好友是被艾琳所杀!”

明朗一愣,“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他没有跟我说过!”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火魔也没说,但是我知道他现在私下接近杨古雪,要通过杨古雪接近艾琳。”

“不,他的身份不合适!”明朗紧张起来,“艾琳也不是他所以为的这么好对付!”

“你不要轻看了甄阳,听过军方的杀神吧?就是他!”

“我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我早就查过他了,但是,无论他在军方的势力有多大,名声有多显赫,他始终是属于军方的人,随时有人可以压住他,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他只要出一点差错,立刻就有人抓住他的鞭子,结果是什么样,我不说你都清楚!”

明朗一向冷淡的面容上浮现起一丝着急来,她太清楚中国现在的现状了,甄阳这么年轻就坐上了这个位子,多少人嫉妒眼红,又多少人等着看他出状况?她的身份已经让他陷入危险中去了,如果他在私自对付艾琳,不出人命还好,一旦出了人命,艾琳又是那样的身份,只怕军委不会管前因后果,必定是杀一儆百,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跟体制斗。

胡喜喜安慰道:“你先别担心,担心则乱,你说的情况甄阳未必不知道,你为他着想,他也在为你着想,他怕动作太大会把外界的目光往你身上引,所以,他选择接近杨古雪进而接近艾琳,骄傲如他,会用这样的手段,可见委屈到什么程度。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怕你日后看到他跟杨古雪一起,心里会有不舒服。”

明朗苦笑,“谢谢,我心里有数!”想不到,一向行事自由的她,也会有这样掣肘的一日。

胡喜喜瞧着她的神色,“你爱上了他,就要做好和他背景做斗争的准备!”

他的背景?明朗再苦笑,她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赢得了他的背景!”甄阳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军方顶尖人物,他们宁可毁掉,也不会让他败坏军队的名声。因为,毒黄蜂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军方视若洪水猛兽,一旦得知甄阳娶了毒黄蜂,甄阳的前途肯定是断送了,只断送前途还好些,只怕,连他们一家人的性命都难保,宁枉勿纵是某部门的行事作风。

明朗又沉默了许久,忽地幽幽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真不该回来,陷他于两难的境地!”

“说这些做什么?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我问你,你现在觉得幸福吗?”胡喜喜嗔怒问道。

“现在当然幸福,幸福得无语言说,但是,这种幸福不长久的,我心里清楚!”

“就因为幸福不长久,所以更要抓紧,我们落过尘世,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没有资格享受幸福?哪怕只有一天,之后让你粉身碎骨,也是值得了,相信甄阳也是这样想的。”胡喜喜顿了一下,又道:“我说的幸福,不仅仅是爱情婚姻,包括家庭!”

“明白!”明朗眸光注入一丝光芒,忽地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我本一无所有,又怕什么呢?”

“没错,你现在想方设法妥善身边的人,然后,该怎么来就怎么来,谁怕谁啊?”胡喜喜瞪圆了眼睛道。而且,还有落尘他们襄助,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当然,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不到万一,明朗是不会愿意让落尘他们出手襄助的。

“妥善安置!”明朗口中默念了几次,点点头,“我会跟甄阳商量一下的!”

“杨古雪那边,需要我帮忙吗?”胡喜喜问道。

明朗摇头,“不,我跟她的恩怨,始终要算清楚,你不宜插手!”

“那你小心点,尽可能干净利落!”胡喜喜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

明朗迟疑了一下,道:“我曾发誓,不会杀她!”

“野草不尽,春风一吹又生,她恨意很深,不会轻易放过你!”胡喜喜担忧地道。

明朗冷冷一笑,“我不杀她,自然有人杀她!”

“你……”胡喜喜想问她有什么计策,但是见她眸光冷狠,知道事情应该没有悬念,遂淡淡地道:“那就好!”

两人转移话题,不说沉重的事情,说了说儿女经,然后又把话题扯去生意上,“海岸现在的发展慢慢地稳定了,是时候让你婆婆正式退休了,有没有想过,让甄阳重新回公司?”胡喜喜问道。

“我不会勉强他,虽然做一个单纯的生意人要好很多,只是,他的志向不在商海,我开口向他说,他会回去,但是,他心里会郁郁不得志,阿喜,我能给他的不多,我不愿意叫他一辈子都不高兴!”

“或许,他权衡利弊,会愿意放弃所谓的坚持!”

“他会放弃,也一定是为了我,我怎忍心?”

胡喜喜沉默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

两人分别之后,各自回了家。

双胞胎上了幼儿园之后,秦岚只觉得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无聊得要紧,她开始期待周末,因为周末双胞胎不用上幼儿园。

以前甄阳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她已经退休了,每天和富太太们去喝茶逛街,倒也算充实的。但是自从有了双胞胎之后,她生活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有人约她出去,她开始勉强去了几次,但是慢慢地她厌恶了,又不愿意去,每天在家里数着时间去接孩子。

双胞胎上学两个星期,明朗一次都没接送过,不是她不愿意去,是她压根没机会去,因为,三点半左右,秦岚就已经驱车去学校门口等候了。

这一天,甄阳从外面回来,拉着明朗坐在床上,认真地道:“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放假!”

“放假多久?”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倒是叫明朗有些意外。

“直到找到人顶替我的位子!”甄阳道。

明朗啊了一声,“你……”

“嗯,我也累了,该回归家庭,做回我应该要做的角色,除了是一个军人之外,我还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甄阳眸光温柔,“还有,我们的婚礼,说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举办,是时候筹备了!”

“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在筹备吧!”明朗有说不出的滋味,他说累了,其实未必,只怕放弃这一切回到她身边,只为了用所有的时间陪着她,陪着家人。

很欢喜,可也很难过,他为她从来都是毫无底线,毫无顾忌地付出,相反,她却什么都给不了他,甚至,连一个明天都是茫然未知的。

“嗯!”甄阳应下来了。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心里各自都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未来的日子,基本都是笑脸伴着风雨了。不怕,幸好还有笑脸。

他手机信息响了,他放开她,取出手机瞧了一眼,明朗不经意地瞧了过去,他很快就放好了手机,在那之前,明朗瞧见他把信息删除。

“谁找你?”明朗问道。

“一个朋友,约我今晚吃饭!”甄阳淡淡地回答。

“哦!”明朗没有再问,她直觉认定这个人是杨古雪。子竣跟她说过,当时在车上已经把杨古雪和她的事情告知了甄阳。她也不担心甄阳真的会喜欢杨古雪,只是,到底委屈了他,要他用这样的方式去为野兽报仇。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好在她笨

杨古雪放下电话,甜蜜地闭上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艾琳看着她,“嘴角含春,恋爱了?”

杨古雪睁开眼睛,波浪长发散乱的披在沙发上,她带着一丝慵懒却风情万种的微笑,“还没有,但是,也快了!”

艾琳咦了一声,“你回来才多久?怎么就跟人家勾搭上了?说来听听,是谁?”

“不告诉你!”杨古雪把手机往边上藏着,笑意盎然地道。

“去,”艾琳哼了一声,“还故作神秘了,这个人我认识不认识的?”

“认识的!”杨古雪跳下沙发,“我洗澡敷面膜去!”

“约会啊?”艾琳在她身后问道。

“明天!”

艾琳笑了一声,神色却有些深思起来。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过去,“喂?”

电话那头传来子竣冷漠的声音,“嗯!”

“明天有时间吗?”艾琳问道。

“明天约了人!”子竣顿了一下,问道:“有事?”

“没事,想跟你吃顿饭!”艾琳有些失望,“回来之后,我们似乎没有单独吃过饭,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改天,明天真有事!”子竣挂了电话。

艾琳把手机贴在耳边,许久都没有拿下来。

她知道,子竣对她成见已深,不会这么容易就跟她靠近。但是,她不怕,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等。

子竣在另一头放下电话,他没有约人,只是不愿意跟艾琳单独相处。想起艾琳以前用一个大姐姐的身份接近他,最后,却成了父亲的情妇,那种感觉,恶心得很。若仅仅这样就罢了,艾琳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残毒的人,他见过她杀人,血液在空中飞舞,染红了她的眼睛,她眼里有嗜血的快感,她似乎吧杀人当做一件乐趣,一件顶好玩的事情。他痛恨这样的女人,在他心中,艾琳就像一个杀人狂魔。

周安娜是死在艾琳手中,周安娜死有余辜,她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恶毒的女子,但是,周安娜的恶毒跟艾琳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不怜惜周安娜,因为,死在周安娜手中的人也很多,其中不乏无辜的人,但是,死在艾琳手中无辜的人只会更多,艾琳她是那种如果兴起了要杀人的念头,便连婴儿都不愿意饶过的人,可以说,如果唐军山的罪孽深重,有一半是她造成的。

如果没有必要,他此生都不愿意和艾琳来往,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他知道,最终他还是要面对艾琳的,因为,艾琳已经开始打明朗的主意。

想起明朗,子竣的心头有百般的滋味。

两年是什么期限?两年很快就过去了,那时候,他是否要面对她的离去?从少年起,围绕在他身边的,就是各种杀戮和阴谋诡计,唯独这个女子,用真心待他,她一直都说是他给了她整个少年时期的温暖,其实她又哪里知道,他们不过是互相靠近取暖罢了。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他已经记不清楚。爱了太久,已经分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了。他没有什么期望,只盼着她好好的,幸福地生活下去,跟她深爱的男子,拥有一个正常人的家庭,那样,他会远远地,一直守护着她。

她已经守护了自己很多年,否则,以他是唐军山儿子的身份,早已经不存活世上。为了他,她可谓殚精竭虑,即便是在生命进入倒数阶段,她还为他建立了一个事业王国,她说过,哪怕她死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他。

一如既往地,他跪在了一张佛像前。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依稀记得,从一个中国人口中听到,说如果你诚心礼佛,你所求的就能够实现。所以,每一次明朗出任务,他都会跪在佛前,恳求满天神佛保佑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平安归来。

很多人知道他有这个信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信仰其实是明朗,他所求的,就是她平安喜乐,仅此而已,就跟阿公去世的时候所期盼的一样。

明朗怀孕回美国之后,曾经跟他叹息过一句,“如果穆易没死,原来我真拥有很多很多的,但是穆易一走,带走了所有属于我的幸福!”

那时候,他看着她,很想告诉她,不要觉得悲伤,因为,她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也得到了一些。上天是很公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错而让你伤心了,总会在某处给你一颗糖果滋润你的生命。他想告诉她,他很希望一直做她的糖果。

第二日一早,甄阳就出去了。

明朗没有问他去哪里,只是帮他系好领带之后问他:“中午回来吃饭吗?”

“尽量!”他眉目含着一丝遽然,却试图掩饰,只是不得不说,他不是善于掩饰的人,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善伪装。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伤感,脸上漾起一抹笑,“我中午约了子竣,你不必着急回来!”

“梁博维有没有找你?”甄阳回过头问道。

明朗郁闷地道:“哪里需要找我?他现在忙着装修新房子,到时候每天都会见面,真不明白这个人想怎么样!”

“用心想想!”甄阳笑了笑,大事精明,小事糊涂,说的就是她了。梁博维只差没说出口喜欢她了,眉眼里全都是情意,而且他相信这种感情维持已久,非一朝一夕的。

“你貌似知道一些事情没告诉我!”明朗盯着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甄阳用东北话说了一句,拿起车钥匙就促狭地出了门。

明朗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严肃起来,甄阳一定有事瞒着她。

她刚要走出房间,接到了梁博维的电话,“喂,你在家里吗?我刚才不小心弄伤了手,你家里有止血贴吗”

明朗道:“不知道,我找找吧!”

她穿着拖鞋噔噔噔地下楼,问娟姐,“有止血贴吗?”

娟姐笑了一下,“大块的还是小块的?”

“大块的吧!”明朗道,梁博维这种人,如果只是伤了一点点,绝不会打电话问她要止血贴,随便冲冲就行了。

娟姐神秘兮兮地从房间里取出一块东西,递给她,“只有这个牌子,合适吗?”

“……”

“不合适?”

“我要止血贴,止血的!”明朗把卫生棉塞回给她,“我拿去给人家的!”

“噢,我没见你有伤口,还以为你亲戚来了没买大姨妈纸!”娟姐不好意思地从药箱里取出一盒止血贴,拿了几贴给她。

明朗接过止血贴,冲了出门口。

来到梁博维的家里,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家具都堆在门口,有装修工人在开工,梁博维捂住手在厨房里冲洗。

明朗走进去,吓了一跳,“伤口这么大?去医院吧!”伤口手背,一大个口子,皮都往外翻了,即便冲着水,血还是汨汨地流出来。

“没事,我还有些东西没弄好,我晚上飞机回美国,所以要尽快弄好!”梁博维把手伸给她,“麻烦你帮我贴一下!”

明朗瞧着那小小的止血贴,如何能贴得住他的伤口?那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手背。

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撕开止血贴贴住伤口,但是,血还是不断地流出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明朗拉着他的手臂,“走,去医院!”

梁博维竟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出去。

“我没开车过来,你的车呢?”明朗回头问道。

“就在外面!”梁博维忽然扬起一抹笑意瞧着她,“我没见过你穿家居服和拖鞋的样子,很……特别!”

“邋遢吧?”明朗冷笑一声,“想耻笑就尽管取笑,我都习惯了,一点都不介意!”

“不,我很喜欢你这样穿!”梁博维轻声道。

明朗没听真他说什么,径直走到他那辆辉腾前,梁博维拿开了车门,明朗上了车,道:“就去附近的诊所吧!”

“好!”梁博维应道。

明朗见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蹙眉道:“把你的脚抬起来!”

梁博维喔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抬起来!”明朗一手拉开他那双系鞋带的真皮靴子的鞋带,然后在他手腕上缠了几圈,口中道:“男人也爱穿这种系鞋带的鞋子么?真是奇怪,我男人从来不穿!”

“我一向如此!”梁博维淡淡地道。

“行了,坐好!”明朗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坐正开车。

她驶往附近的诊所,但是诊所没有破伤风针打,只帮他止血和缝针,要他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明天再去吧,死不了的!”梁博维道。

明朗懒得理他,道:“随便你,你这么有钱,哪里需要亲力亲为?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吧!”

梁博维笑笑,“家是自己和心爱的人住的,亲力亲为更有心思,而且住的人也舒服,当然,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有些事情可以假手于人,有些事情却必须自己做!”

“不懂你的理论,这一次去美国,是接你的妻子吗?”明朗闲闲地问道。

“不是,回去买点东西!”梁博维坐在车上,“让我开车吧?送你一程!”

“还是我开吧,你手不方便!”明朗瞧了一眼他刚包扎好的手。

梁博维坚持道:“不,我开,你坐在我身边!”

明朗耸耸肩,也不跟他争,好在路途近,否则远一点她可不愿意,小命要紧!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中医

回到梁博维家里,梁博维正想出言叫明朗进去看看,明朗的手机响了,是子竣。

“子竣,你到我家了吗?”她回头对梁博维摆摆手,然后往外走去。

“到你家里了,娟姐说你不在家!”子竣道。

“我马上就回来了!”明朗挂了电话。

子竣坐在客厅里,正与娟姐说着话,见她回来,娟姐就笑着走开了。

明朗坐下来,问道:“她刚才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随便问问,闲聊了两句,她问你为什么跟梁博维这么好,大概是怕你对不起姐夫吧!”子竣笑了一下,见她一身居家服打扮,问道:“去哪里了?”

“隔壁,送鬼子去诊所,他伤了手!”明朗道。

“难怪一大早不见了他,原来是来这里了!”子竣道。

“今天约你过来,想你去陪陪真真!”明朗转开话题,不愿意说梁博维这人。

“嗯?”子竣抬眉看着她,想弄清楚她的意图。

“你学过心理学,跟她好好谈谈,我觉得她很灰暗!”明朗悄然叹息,“上次甄阳和她谈过,她是积极了一些,但是,我那天不小心看到她手机,她竟然在百度人死了之后是不是真有灵魂!”

“她潜意识里已经放弃了!”子竣蹙眉道。

“我最怕就是这样,干爹说过,病人的意志力很重要,如果前期疗程不好,她如何再度接受移植?子竣,我想送她出国治疗,你跟她说说可好?”

“出国?那多不方便,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方便照顾,而且,我了解过,铭心医院的医资水平也不差……”

“你什么时候了解过?”明朗问道。

“你病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过,否则当时我就带你回美国了!”子竣洁净的面容上有一丝伤感,“姐,要积极治疗的,绝对不止真真一个啊!”

明朗拉着他的手,正要说话,却见娟姐在厨房里探头探脑,她神色一沉,道:“嗯,也确实是这样,毕竟在国内有干爹看着,我也放心一些!”

“嗯!”子竣见她神色异样,便不再说了,“那,我们走吧?”

“好的!”明朗与子竣一同起身,明朗冲厨房喊了一声,“娟姐,不用做我们的饭,我们出去吃!”

“好,那一会太太问起,我要说你去哪里了?”娟姐冲出来问道。

“我们出去吃饭!”明朗道。

“好嘞,好走!”娟姐笑着挥手。

明朗和子竣上了车,子竣问道:“什么情况?”

“她大概已经被杨古雪收买了!”明朗淡淡地道。

“哦?那你为什么不揭穿她?”子竣大怒。

明朗淡淡地笑了,“不必!”

子竣蹙眉,“姐,你不会是怜悯她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慈手软了?你可知道她随时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明朗侧头看他,嘴角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觉得我会心慈手软吗?揭穿了她,也会有另外一个,这一个起码被我们识穿了,必要时候,还能为我们所用,在乎你怎么做而已!”

子竣沉思一下,明白了过来,淡淡地笑了,“我这不是怕你一时心软,结果被对方有机可趁吗?”

“自从被杨古雪出卖过之后,我对背叛者不会留情,她和我们不一样,大概是看在一个钱字,也不知道她贩卖这点消息,会对我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只想着报告一下行踪,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哪里知道对方居心叵测是要取我们的性命?”

“上一次陈居士的事情,大概就是她泄露了消息吧?否则杨古雪怎能如此迅速地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威胁到陈居士?”子竣冷冷地道。

“相信是她,从我妈给甄师奶打电话之后,她应该就立刻联系了杨古雪,不管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总之,她差点害得我妈自杀,单凭这点,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她吗?”

子竣沉默了一下,道:“我本来是怕你安逸日子过惯了,没了防备心!”

“正因为我现在过得安逸,心里的担忧才会更盛,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得来不易的幸福!”明朗决然道。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子竣问道。

明朗唇瓣勾勒出一抹冷笑,“你这段时间,多些跟杨古雪见面吧!”

子竣嗯了一声,他明白明朗的意思。要艾琳和杨古雪反目,唯有这个法子是最快捷的。

“会怪我利用你吗?”明朗问道,“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我可以另找法子!”

“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子竣笑道,“相反,你这样肮脏的手段,我很喜欢!”是啊,仿佛以前的大姐又回来了。

“我刚才跟你说,让真真去美国,是真的,你帮我劝劝她,不止她去,我妈妈外公连同甄师奶双胞胎也一同去!”明朗忽然认真地道。

“为什么?”子竣不解地问道,“你完全可以对付艾琳!”

“艾琳不足为惧,但是……”明朗顿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甄阳如今面对的问题。她有预感,她的身份始终有公开的一天,到时候,一定会拖累身边的人。

“总之,你照我的话去做吧!”明朗把话收尾了,不愿意再说下去。

子竣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良久,他道:“好!”

来到医院,刚好张子菁回家休息了,张守宇和冷少君两人去了吃饭,真真刚检查回来,正在床上看书。

见明朗来了,她把书放好,扬起一个笑脸喊道:“姐,你来了!”

“嗯,给你介绍个人,我弟,唐子竣!”明朗介绍道。

“见过了!”真真笑道,“只是匆忙见一面,还没来得及认识!”

明朗也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也没问,只笑笑道:“他说想来看看你!”

“真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子竣眉目含笑道。

“叫我真真吧,你是姐的弟弟,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弟弟!”真真笑着说。

“你们谁大啊?”明朗问道。

真真说了一下出生年月,子竣哈哈笑道:“我们同年,但是,我比你大一个月!”

真真呵呵一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是不是这个月出生的,只是妈妈是在这天把我捡回去,就拿这一天当做我的生日了,或许,我比你大的!”

“总之不管的,现在你得喊我一声子竣哥哥,我终于可以当哥哥了!”子竣笑得很开心,终于,可以当哥哥了,一直以来,他都渴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以当一次哥哥的瘾,实在是被明朗保护得太久了,把他的男儿心性都磨光了。

明朗郁闷地道:“你们渴望有个弟弟妹妹的,我可渴望有哥哥或者姐姐,让我撒娇!”

“谁说你没有呢?”宋脍翟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束花,放在床头上,白了明朗一眼之后,看着真真道:“小美人儿,喜欢我送的花吗?”

真真咯咯地笑着,“快递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她瞧了一眼,啊了一声,“这会儿,哪里来的向日葵?”

宋脍翟竟然送来了好大一束向日葵。

“人家暖房里种的,知道你喜欢,我硬是跟人家讨了一大束!”宋脍翟笑着说,然后眼神关切地问道:“今天觉得怎么样?明天就开始第二轮化疗了,可做好思想准备了?”

“报告长官,已经用最积极的心态准备去迎战了!”真真调皮地把手放在额前,敬了一个礼。

“那就好!”宋脍翟笑着摸了她额头一下。

明朗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真真和宋脍翟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不告诉你!”

明朗挑眉,“有情况啊!”

“你就猜想着吧!”宋脍翟笑着站起来,对明朗道:“你到我办公室去,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的吗?”明朗反问。

“跟你的身体有关!”宋脍翟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门口走去,然后笑着回头对真真挥手:“小美人鱼,我晚点再来看你,先让帅哥陪着你聊天啊!”

“我等你!”真真欢快地道。

明朗奇异地瞧了宋脍翟一眼,一边走一边道:“你好骚包啊!”

“你懂什么?”宋脍翟没好气地道,“走!”

“什么事不能在病房里说啊?我的病又不是秘密了!”明朗问道。

“我认识了一个中医,我现在马上带你去看看!”宋脍翟道。

“我晕,你自己是西医,你都治不好我,还相信中医?”明朗哭笑不得地道。

“中医一直都是以权威的地位存在我的心中,这个中医擅长针灸,你就去看看吧!”

“没必要的!”明朗停住脚步,“中医我都看过,针灸也试过,没用的!”

“别废话!”宋脍翟眸光忽然冷漠下来,“你一直劝真真积极,那你自己呢?就连试试都不愿意吗?”

明朗愕然看着他,刚才他还谈笑风生的,忽然间就变脸了,真叫人捉摸不透,他正经了,她也只好配合了,谁让她怕得罪这个老正经吗?

“行,我去总可以了吧?”明朗摇着他的手臂道。

“这还差不多!”宋脍翟哼了一声,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有效果

上了车之后.明朗一直盯着宋脍翟看.

宋脍翟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开车.“看什么.”

明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真真这么好的.还称兄道妹的.

宋脍翟嗯了一声.“你不能守秘密.我不告诉你.”

“歧视我啊.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的.”明朗拍着胸口道.

“先看完医生再说.”宋脍翟目不斜视地道.

明朗泄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宋脍翟沒说话了.这样低端的激将法他还真不上当.

驱车到市郊外的一家中医诊所外.宋脍翟停好车.拉着明朗进去了.

“阿端.”宋脍翟一进诊所就冲坐在诊台后的男子喊了一声.

阿端抬起头.明朗瞪大眼睛.吃惊地指着他.“你……不是禽兽医生吗.”

阿端推推眼镜.凝视了明朗一下.口中笑道:“你家金角大王还好吗.”

“啊.真是你啊.”明朗摇摇头.拉着宋脍翟道:“他是禽兽医生.他治狗的.你该不是带我來给他治疗吧.”

阿端一本正经地道:“医者父母心.不论是狗还是人.我都一样医治.况且.狗有心肝脾肺肾.人一样有.原理是一样的.”

明朗惊叹.“这些年.你治死了几个人啊.”

“失礼.到现在为止.只治死过四个.”阿端又推了推眼镜.一脸促狭地道.

明朗有些兴奋地道:“我觉得我会是第五个.”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阿端奇异地看着她.

“因为.你治死了我.你就得赔偿我.”明朗挑眉道.

“命都沒了.赔偿你再多钱有什么用.”阿端瞧着宋脍翟.“你带她來.是因为她有精神病吗

“精神病肯定是有的.不止这样.她脑子也有些问題.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你为她把脉吧.”宋脍翟推着明朗上前.

阿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明朗凑头去看.竟然全部都是她在医院的片子和检查报告.明朗诧异地问道:“怎么我的报告在你这里.”

“我昨天送來的.”宋脍翟淡淡地道.

“那.”明朗瞧了瞧诊所.“今天只有我一个客人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家用客人來形容看病的.”阿端叹息了一声.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道:“看來.你脑子是真的进水了.”

明朗嘀咕一声.“我记得.你以前是念化学的吧.我听人家说过你是理科生.”

“原理是一样的.”阿端抬起头.“在乎你怎么看而已.等同砒霜.可以是化学物品.也可以是药物.更可以是毒物.”

“你不是要给我吃砒霜吧.”明朗膛目结舌.她知道国内有些中医治疗癌症的时候会用砒霜.说是什么以毒攻毒.

“你想吃还得看你有沒有资格吃呢.”禽兽医生抬眸.又习惯性地推眼镜.

他翻阅了一下资料.然后对宋脍翟道:“针灸吧.”

宋脍翟耸耸肩.“随便扎.她不怕痛的.”

“老宋.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明朗无语了.

“你怕痛吗.我记得当时你被开水烫了.一身的伤來找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宋脍翟旧事重提.让明朗觉得有些恍若隔世.她讪讪地笑了一声.“今非昔比.我现在老了.咱们不提当年勇.”

宋脍翟嗤之以鼻.“把手伸出來.让阿端把脉吧.他家族是杏林世家.医术很出名的.”

“看着就像禽兽医生.有这么厉害吗.”明朗郁闷地伸出手.

阿端一本正经地道:“沒错.我确实是禽兽医生.瞧.我现在不是帮禽兽把脉了吗.”

“……”

宋脍翟笑了.“你错了.阿端.她禽兽不如.”

“我在你心里.风评就这么差吗.”明朗想伸手捶打宋脍翟.却被阿端压住.“别动.”

宋脍翟摁住她的肩膀.问阿端.“怎么样.”

阿端沒回答.对明朗道:“把舌头伸出來.”

明朗依言张嘴伸出舌头.阿端瞧了一眼.淡淡地道:“你要先堕胎.”

“啊.”明朗吃了一惊.“我怀孕了.”

宋脍翟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阿端.

阿端面无表情地道:“舌苔.你舌苔厚.湿热.先祛湿清热.”

“……”明朗彻底无语了.

阿端开了药方.道:“如果让你回去煎药.你肯定不愿意.我在这里煎好.你每天來喝.”

“每天.”明朗蹙眉.“我最近比较忙.”

“阿宋.”阿端抬起头看着宋脍翟.

“放心.她每天都会來的.”宋脍翟保证道.然后问道:“那她的脑瘤…….”

阿端道:“我可以用针灸治疗她一段时间.让瘤子缩小或者迁移.但是最终还是要施行手术.”

“手术不可能.风险太高.”明朗道.

“现在风险高.是因为位置不适宜动手术.我为什么要施针.就是要转移它的位置.”阿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针包打开.明朗瞧了一下.顿时毛骨悚然.这些针比她的毒蜂针要长一半有多.而且每一根细长锋利.这些东西浸入她的脑子里.不死也残废了.

“你不是要用这些针刺我的脑袋吧.”

“聪明.”阿端低笑一声.

明朗陡然抬头.对宋脍翟道:“你要胡闹我陪你胡闹.但是我也是有底线的.”开什么玩笑啊.这些东西插在她脑袋上.你以为是在拍古装武侠剧啊.

“我说过.阿端的医术很高明.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宋脍翟一脸不悦地盯着她道.

“放屁.什么医术高明啊.他以前在城中村是兽医.最了不起就是帮一些公公婆婆按摩一下.熬点凉茶的.”明朗低声吼道.这条命反正只剩下两年.她不在乎他折腾.但是.绝不能用针扎她.她是毒黄蜂.从來只有她用针扎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用针扎她.本末倒置啊.

阿端慢条斯理地道:“怕什么呢.治死了你.我可以赔偿你.”

“老宋.我想回家.”明朗哀怨地看着宋脍翟.

“你想不想知道我跟真真为什么会这么好.你试试针灸.然后我告诉你.”宋脍翟末了又加了一句.“这个事情很严重.对真真來说.生死攸关.”

“你先说.说完我再针灸.”明朗定定地看着他.

“你怕什么呢.反正你最坏的情况都出现了.还能比现在更坏吗.针灸真的不痛.”宋脍翟皱着眉头劝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敢情不是扎你脑袋.”明朗哼道.

宋脍翟看着阿端.道:“你扎我给她看看.”

阿端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扎你干什么啊.你又沒病.你以为谁都可以扎针吗.”

“让你扎就扎吧.”宋脍翟淡淡地道.

明朗瞧着宋脍翟.心中忽然一软.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

她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好.我听你的.”

宋脍翟瞧着她眸子的柔软.心中倏然一痛.或许.是他强求了.他一直担心两年后.一直怕自己无法接受她再次离去的事实.却忽略了她心里是不是舒服.愿不愿意像白老鼠一样被人家当实验品.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回去.好吗.”宋脍翟轻声道.

“不.我试试吧.或许.会是一个转机.”明朗笑了一下.“或许.真的转移到一个很适合动手术的位置呢.这样的话.你就算救了我一命了.”

“傻瓜.”宋脍翟揉揉她的头发.瞧着一脸笑意的她.很难相信以前那个颓废灰暗的明朗现在竟变得这般的积极开心.他只愿她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老.

阿端奇怪地瞧着宋脍翟.迟疑了一下.却沒说什么.

过了一会.宋脍翟拿出手机拍照.明朗动也不敢动.只瞪着眼睛看他.“不准拍.不准发微信圈.”

阿端淡淡地提醒.“不许说话.不许动.”

宋脍翟笑嘻嘻地道:“你脑袋插满了针.像足了刺猬.”

“你再说.”明朗怒道.

阿端沒好气地道:“阿宋.你这好不容易劝得她针灸.这会儿又在骚扰她.你算哪门子的兄长啊.”

宋脍翟这才讪讪地收好手机.“这不是难得看见她这副模样吗.”

“滚一边去.”阿端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结束今天的疗程了.”

“这么快.”宋脍翟诧异地问道.“这中医治疗的过程不是要很久吗.”

“要很久.今天只是第一天.每天來喝药针灸.一天不能少.记住了.”阿端沒有跟明朗说.而是直接交代宋脍翟.

“好嘞.我记得的.”宋脍翟应道.

过了一会.阿端把明朗脑袋上的针都拔掉.宋脍翟紧张地问明朗.“怎么样.好点了沒有.”

明朗甩了一下脑袋.诧异地道:“似乎沒有这么沉了.我这几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你觉得脑袋沉.是因为血脉不通.我今天是刺激你的血脉让你的血液畅通运行.效果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是过几天.你会觉得舒服很多.”阿端把针放在一个盒子里准备消毒.

宋脍翟面容一松.“有效的话就太好了.阿端.以后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押她过來.”

“不用押.这个东西会上瘾的.等过几天她整个人都舒服之后.她自己爬着都会爬到.”阿端自傲地道.

明朗笑道:“中医真是博大精深啊.不过是随便针一下.就这么见效了.我吃药效果都沒这么好呢.”

“什么叫随便针一下.台上三分钟我台下十年功啊.穴位如果拿捏不准.这一针下去就是要命的.”阿端白了她一眼道.

明朗吐吐舌头.“我这不是说笑吗.好了.我们走了.”

“喝药.”阿端命宋脍翟拉着她.然后疾步进去拿药.

第两百六十八章 真真的心事

回程的路上,宋脍翟一再问明朗是不是真有效果。明朗一再保证,确实是有效果,至少,现在脑袋没有这么沉痛了,宋脍翟才笑咪咪地道:“那就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又过了一会,明朗问宋脍翟真真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宋脍翟浅淡一笑,“我是医生,她是病人,交流多了,感情自然就好!”

明朗哼了一声,“我果然是上当了,你就是不愿意说!”

宋脍翟没有反驳,思绪却飞了出去。

前几天晚上,张子菁没有在医院陪护。当夜他值班,巡房的时候发现不见了真真。当时他以为真真出去溜达一圈,并未太在意。但是过了半小时去看,还没见她回来,正欲打电话问张子菁的时候,清洁阿姨告诉他之前似乎看到一个人上了天台,不知道是不是张真真。

他吓得急忙就冲了上去,天台的门打开了,他冲出去,看见真真坐在天台的护栏上,双脚悬空露在外面。

这可是十几层高的楼房,他惊得不敢出声,只悄悄走到她身后想拖她回来。

真真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昏暗的灯光中,只见她泪流满面,就那样哀伤地看着他。

宋脍翟当时心中一震,真真这副模样,像极了几年前的明朗,他轻声道:“真真,回来!”

真真神色有些迷茫,但是还是依言把双脚挪了回来,口中道:“宋医生,我不是要跳楼,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宋脍翟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扶着她下来,松了一口气,“我陪你看!”

两人站立在天台上,看着霓虹灯闪烁的城市,万家灯火已经星罗密布,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迷离而温暖。

许久,真真才喃喃地道:“其实,刚才有一瞬间,我真的想跳下去!”

宋脍翟一惊,倏然抬头看着她,她眸子闪亮,似乎有泪意蒙上了她的眼睛,那一刻,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真笑了,“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心里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我舍不得这样浪费了!”

宋脍翟握住她的手,浅声道:“多年前,你姐姐也像你这样心灰意冷,但是最终,她熬过来了,你也一样的!”

“你很了解我姐姐吗?你能不能跟我多说点她的事情?我其实对她不是很了解!”真真迎上他的眸子,脸上带着渴求的神色。

“你姐姐,这辈子所受的苦要比你多很多,虽然今时今日她很有成就,但是,她所经历的那段路,你就是绞尽脑汁去想,都不会想得到她曾遭受过的事情。她一直说自己不是好人,无情无义,但是,我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恰巧相反,她就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才能走到今天。昔日,不是因为心里念着阿公,只怕她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底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宋脍翟说不下去了,脑子里不断想起刚认识明朗的点滴,痛楚蓦然袭上心头。

“宋医生,你喜欢我姐姐,对吗?”真真凝视着他,忽然出声问道。

他一愣,但是随即竟然点头了,他之后一直都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对真真承认他对明朗的感情,但是,当他看着真真纯洁的眸子,他竟然就这样默然点头了。

真真可怜地看着他,“你心里一定很苦吧?她和阳哥哥结婚了,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宋脍翟摇摇头,“不,我苦的不是这点,我只是难过,她的病会不会好。你呢,还可以等待骨髓,但是,她的情况不如你!”

真真凄楚地道:“如果我和她都出事,妈妈一定也活不下去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妈妈,她已经苦了大半辈子,我希望,她以后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我没有能力给她……”

“别乱想,你可以的,你的病一定会好!”宋脍翟安慰道,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语,对真真此刻的心情来说,未免过于苍白。

“嗯!”真真胡乱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有些狂热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阳哥哥的新娘,但是,最终他只能成为我的姐夫,我难受过一段时间,但是同时也感恩,感恩上天让姐姐活着回来了,我跟你一样,如果他们可以幸福,哪怕叫我做什么我都情愿的!”

这也是真真自从明朗回来之后第一次,跟人坦白她的心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宋脍翟面前说了出来,她明明知道宋脍翟是明朗的好友,但是她就是笃定宋脍翟不会跟明朗说她的心事。正如,她也不会说她的心事一样。

宋脍翟暖暖地笑了,这丫头,是想跟他交换秘密。

他伸手指着前方,轻声问道:“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吗?”

真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片灯火璀璨处,她道:“高楼大厦啊!”

“那高楼后面呢?”宋脍翟又问道。

真真凝神瞧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区,或许后面是一个公园,又或许是一个公交站!”

“那公园或者公交站后面呢?”

真真摇摇头,“我不知道了!”

宋脍翟看着真真,语重心长地道:“是的,前方的路,我们都不知道,甚至有时候,连个基本的概念都没有,很多人都说,命运是早注定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总有几个坚持着的人,会看到奇迹的出现,你姐姐就是这样,四年前,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就算那场大水淹不死她,她的脑瘤也会要她的命,但是,偏偏她活着回来了,还生下了双胞胎。”

真真奇异地看着他,嘴巴微启,眼光竟有几分崇拜。

过了一会,她轻声问道:“宋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宋脍翟笑了一下,“当然可以,我是明朗的哥哥,你是明朗的妹妹,怎么算,你这一声哥哥,我也受得起!”

“今晚的事情,宋哥哥可以不告诉任何人吗?”真真问道。

“当然!”宋脍翟笑道,“这里冷,不适合聊天,不如,我们回病房,我给你买夜宵,我们好好吃一顿,多了你这么个可爱的妹妹,我觉得应该要庆祝一下!”

“好!”真真欢喜地拉着他的手臂,“我要吃凤爪!”

“破例一次!”宋脍翟悄声道:“但是,不许告诉刘主任!”

“好!”真真顽皮一笑,欢喜地拉着他下去了。

宋脍翟一直都没有做声,明朗凝视着他,问道:“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宋脍翟呃了一声,“我没想啊,我在开车!”

“你刚才冲红灯了!”

“啊!”宋脍翟惊诧地喊了一声,“真的?我没留意!”

“幸好这条路没有人和车,也没有摄像头,你有心事?”明朗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宋脍翟一口否认!

“你有心事不跟我说,我以后有心事也不跟你说!”明朗鼓气道。

宋脍翟笑了一下,“你以后不会有心事,就算有,你也可以说给甄阳听!”

“有些事情,只能告诉好朋友!”明朗郁郁地道。

“看样子你是真有心事啊?说来听听?”宋脍翟侧头问道。

明朗没好气地道:“专心开车吧!”

宋脍翟嗯了一声,“是的,你的心事说出来我也帮不了你!”

明朗没说话,侧头看着窗外。

不知道,甄阳在做什么呢?他今天应该是约了杨古雪,虽然知道他的目的,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不安。

甄阳确实和杨古雪在一起。

自从他回来之后,和杨古雪频繁见面,旁敲侧击之下,甄阳得知艾琳现在还在控制唐军山的人,而唐军山的生意虽然很多已经停止了,但是主要的毒品,还在继续做着。

而幕后控制的人,正是艾琳。

这天他与杨古雪一同吃饭,刚吃完,便看见子竣进来了。

安德烈打电话给子竣,说甄阳和杨古雪一起吃饭,他想起明朗说的话,便径直来了。

“子竣?”甄阳见到子竣,微微诧异。

“姐夫,阿雪,我能坐下来吗?”子竣笑着问道。

杨古雪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也不好拒绝,笑道:“可以,你约了人?”

“约了人,但是被人放飞机了,一个人吃饭未免孤独,刚好从外面看到你们在这里,所以进来蹭饭吃!”子竣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来。

“哦……”杨古雪瞧了甄阳一眼,见他并没有介意,自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难得跟甄阳出来吃顿饭,却被子竣破坏,心里到底有些不高兴,所以,面上也就表现得意兴阑珊起来。

子竣看在眼里,却不做声,点了餐之后,对杨古雪道:“阿雪,我一会要去找艾琳,我送你回去吧!”

杨古雪正要拒绝,甄阳便开口了,“那敢情好,我一会有点事情要办,你帮我送阿雪回去!”他看到杨古雪脸上有些不愿意,便笑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大明星出去坐计程车,只怕会引起骚动,还是让子竣送你吧!”

杨古雪温暖一笑,甄阳如此体贴,她当然不会拒绝,遂笑着应下了,“好,那,麻烦子竣了!”

!!

第两百六十九章 杨古雪的计量

吃完饭,子竣送杨古雪回去。

停车的时候,子竣伸手为杨古雪解开安全带,并且,从他的驾驶座上伸手过去为杨古雪开门,杨古雪愣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子竣淡淡一笑,“这个门有点坏,我怕你不会弄!”

“谢谢!”杨古雪道。

门打开之后,两人下了车,杨古雪正欲往里走,子竣喊了一声,“等一下!”

杨古雪回头看他,“怎么了?”

子竣凝视着她,伸手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道:“这里有点脏!”杨古雪正欲退后一步,子竣却一把扶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姐夫的主意!”

杨古雪轻笑出声,“你多虑了,我跟甄阳只是朋友!”

“希望是这样!”子竣面带笑意,口气却极尽淡漠。

杨古雪自然不敢得罪子竣,她太清楚子竣在艾琳心中的位置了,莫说得罪他,就连碰了他一根头发丝,艾琳都要发疯。

她静静地退后一步,道:“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子竣傲然挺立,口气冷然道:“我会严密监督着你们,我底线摆在这里,希望你不要踩界!”

“子竣,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杨古雪很生气。

子竣轻笑出声,“我什么意思?你很明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从明天开始,我会搬过来住,我相信艾琳不会反对!”

“你……”杨古雪怒目而视,但是在子竣眸光如电之下,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到底,不是因为她理亏,而是她奈何不了子竣,如果说子竣要搬进来住,艾琳一定会赞成。

子竣伸手揽住她的腰,邪气一笑,“杨古雪,不要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男孩,很多事情,我心里明白着呢,所以,你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态,我会严密监视你一举一动,如果我一旦发现你有任何的不轨企图……”他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唇瓣勾起一朵微笑,声音冷若冰霜,“我一定会杀了你!”

杨古雪倏然而惊,她退后一步,与子竣拉开距离,他眼中没有任何的杀意,脸上也只带着往昔一般温润的笑容,实在不知道他说真还是说假。

而在二楼的阳台上,有一双冰冷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底下的一切。用她的角度看下去,下面的两人简直是浓情蜜意,依依难舍。

她看到子竣走了出去,杨古雪还注视着他的背影,迟迟不肯转身入内。

当杨古雪神不守舍地走进去,艾琳站立在楼梯前,冷冷地盯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谁见面了?”

杨古雪抬头看着艾琳,摇摇头,“一个朋友!”

“我认识的吗?”艾琳问道。

杨古雪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认识!”

“谁?”艾琳问道。

杨古雪勉强笑了一下,“甄阳!”

艾琳挑眉,“甄阳?他不是明朗的男人吗?你跟他私下见面为哪般?”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杨古雪忽然觉得艾琳很讨厌,她也实在厌恶她这种说话的语气,冷冷冰冰,仿若质问一样,她又不是她的犯人,何至于此?

遂又淡淡地道:“我累了,想上楼休息!”

她大步走过去,越过艾琳上楼,手臂却陡然被人一把抓走,力度之大,让她几乎痛叫出来,她愤怒地回头,瞧见艾琳眼中的怒火,她一惊,问道:“你干什么?”

她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艾琳是一条毒蛇,她不会愚蠢到得罪艾琳。

艾琳咬牙切齿地道:“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眼前的一条狗,休想背叛我!”

杨古雪的脸青白难分,她好歹也是国际知名影星,竟然被她视作一条狗,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冷声道:“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曾经帮助过我,我感激你,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你还要指望我去对付明朗,所以拜托你以后对我尊重一点!”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杨古雪的脸上,杨古雪惊愕地看着她,一股子羞辱顿时从心底生起,她怒道:“你竟敢打我?”

艾琳冷冷地道:“我何止敢打你?我还敢杀了你,你记住,我能扶你起来,就能把你踩下去,你最好知道自己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

“你发什么疯?我不过是跟甄阳出去吃顿饭,你有必要这样吗?再说,你不是要对付明朗吗?我抢了她的男人,对她来说就是最致命的打击!”杨古雪被她眼里的杀意惊住了,但是脸上的刺痛还是让她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冲艾琳怒声质问。

艾琳哼了一声,“跟甄阳吃饭?只怕未必,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你真当我是瞎子吗?”

杨古雪一愣,忽然明白了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垂下手,淡淡地道:“是子竣送我回来的,他碰到我跟甄阳吃饭,怕我抢走了他的姐夫,所以,刚才在院子里警告我,你不要误会!”

“警告?那他的警告未免太过温柔了!”艾琳不信她的话,刚才那一幕,哪里像是警告?分明是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

“你不信可以问子竣,他还说为了监视我,明天会搬过来住!”杨古雪见她不信,激动地道,也不管子竣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要搬过来住?”艾琳微微一怔,心头旋即腾起一股欢喜来,“当真?”

“他是这样说的,谁知道是真还是假?他说要来看着我,我不让我接近甄阳!”杨古雪之前受了子竣的警告心中已经是不舒服,如今又被艾琳打了一记耳光,纵然人在屋檐下,也不由得怒火中烧,所以这两句话说得十分尖锐。

艾琳却没有在意这点,心中已经被一股狂喜擭住了,他要来这里住?她之前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让他跟自己亲近一些,甚至连多见一面他都不愿意,如今竟真的愿意搬过来跟她住?

杨古雪见她一副魔怔了的模样,心底十分鄙视,趁她不注意,偷偷地上楼了。

她把手袋丢在床上,坐在妆台前,她瞧着镜子中自己红肿的脸,心中的恨意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席卷而上,让她心底有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

想起子骏的话,她觉得很害怕,子骏为明朗哪怕是付出生命都愿意的,如今被他知道自己有意跟甄阳来往,哪里还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如果说单纯是子骏一人,她反而不怕,因为子骏好哄好对付,可偏偏他身后有艾琳看着。

不,不能够一直这样被艾琳控制住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反击。

但是没有了艾琳,她又如何能对付明朗?明朗的强大是她想象不到的,且不说她毒黄蜂的身份,就单单她是君唐集团的创始人的身份,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只是转念一想,何必杀她?抢了甄阳,让甄阳背叛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对,就是这样,任何人任何事和得到甄阳比起来,都不重要的。

但是,该怎么样才能让甄阳放弃明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甄阳心中应该不是很爱明朗,只是因为明朗为他诞下双胞胎,他没有办法不负这个责任,她知道作为一名军人,生活作风是最要紧的,一旦传开去他只要孩子不要母亲,对他的前途一定有影响。

所以,他和明朗在一起,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少,和他单独出去的时候,他没有给明朗打过电话,而明朗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可见两人没有什么感情。

她在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容貌又岂是明朗能够比得上的?但凡是男人,都不会选明朗而不选她。

她很确信甄阳对她有意思,否则他不会三番四次地约她出去。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很淡定,也信心百倍。只是目前有一个问题亟需解决的,那就是子骏。

她不能让子骏坏了她的事,不能让子骏阻止她的幸福。

但是该如何才能防住子骏?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怎办才好,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子怒气来,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子骏,必须死。

但是要杀子骏,首先要解决艾琳。

艾琳在客厅里坐了许久,拿着电话,迟迟不敢拨打出去。

终于,她鼓起勇气打了出去,“喂?阿雪说你要搬过来住,是真的吗?“

子骏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不欢迎?“

“不是,怎么会不欢迎,求之不得!“艾琳一下子笑了出来,”我只是问问,然后好给你收拾房间!“

“恩,谢谢!“子骏挂了电话。

当明朗告诉甄阳子骏要搬过去和杨古雪一起住的时候,甄阳就明白了明朗的意图。

他没有反对,反正他的目的只在艾琳,子骏去了之后,他反而更加方便,因为,他可以借去看子骏的名誉,接近艾琳。

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恨意在心底翻涌,想起野兽的死,他几乎恨不得就这样杀了艾琳。

但是,他不能直接出手,他知道自己就这样丢下整个部门走人,一定有人会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艾琳的身份这样的特殊,他不愿意杀了艾琳之后,又任何的麻烦找到他,任何的焦点引到他身上,都会牵涉到明朗。

所以,他要艾琳没有任何“特殊原因“的死去,他要任何人都相信,艾琳是死于自然!

!!

第两百七十章 好男人

明朗把他的西装挂在衣柜里,想了一下,到:“今天,老宋带我去找一个中医,他用针灸帮我治疗!”|

甄阳抬头看着她,“中医?很有名的吗?”

明朗笑笑,“说起来是老相识了,他以前在城中村帮人治病,我叫他禽兽医生!”

“禽兽医生?“甄阳蹙眉,“是不是有真材实料的?老宋该不是急病乱投医吧?”

“今天针灸过,觉得还挺好的!”

“真的?”甄阳面容一喜,眼底生出一丝激动来。

“他说治疗一段时间,然后看可不可以让脑瘤转移到比较安全的位置,再施行手术,不过,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明朗耸耸肩道,她说不报希望,是希望他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没有效果,让他失望。

甄阳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什么法子我们都要试试,好吗?先不管效果,如果有效,那自然是最好的,无用功的话,反正也这样了,不会更坏!”

“嗯!”明朗依顺地道。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下,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甄阳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电话看了一下,神色有片刻的凝滞,然后,他走出阳台去接听。

明朗隔着玻璃窗看他,他开始是静静地听着,但是之后显得很激动,冲电话说了些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明朗开始以为是杨古雪,但是,从他神色间窥探出不是,谁能让他这样动怒?明朗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他站在阳台上,深呼吸几口然后进来,明朗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甄阳笑笑,“一个朋友,约我出去喝酒!”

“哦!”明朗神色不动,他说谎,更让她觉得他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甄阳抱着她躺在床上,刚才,是上级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来电话,他知道一定有事,果然,是上头查出之前那个毒黄蜂是假的,令他务必在卸职前查出毒黄蜂的下落。

是谁在操作这些事情?崔宥熙已经消失很久,谁知道她是假的?总不能是崔宥熙自己放风声出来吧?

这个人之前得知毒黄蜂在海岸集团上班,让上头紧张了好一段时间,这个人似乎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明朗和他,过了没两天的安生日子,现在又闹风浪了。

他心中倏然一惊,莫非,这个人早知道明朗是毒黄蜂?杨古雪?还是艾琳?抑或是梁博维?

看来之前想慢慢地收拾艾琳是行不通了,他务必要快刀砍乱麻。

之前本想着不能让火往明朗身上燃烧,但是想来,这把火已经燃烧起来了,他不能再瞻前顾后。

第二天,甄阳领着明朗去找阿端。

阿端诧异地看着甄阳,又看看明朗,悄声问明朗,“你有几个男人啊?”

明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我是个遵守法纪的人,一夫一妻制,绝对不会一妻两夫!”

“奇怪了,你既然已经名花有主,那老宋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啊?”阿端十分不解。

“我们兄妹情深!”

“放屁,得不到的谁愿意花功夫?老宋就是太傻,一把年纪了,还做这些无用功的事情,该早点找自己的正主才是要紧事,你再好,可也有主了!”阿端哼哼道。

甄阳无奈地道:“你们两人的悄悄话,可以小声点吗?我耳朵没聋的!”

阿端耸耸肩,“这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让你知道你女人还有点市场!”

甄阳霸气地一把搂住明朗的肩膀,“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阿端啧啧地瞧着甄阳,“我其实也觉得老宋和她不搭配,她太复杂了,老宋这人要找个简单的女人,最好是能为他洗衣做饭生孩子!”

“可见在你心中,女人就该只有这点价值!”明朗不悦地道。

“价值可以有很多,只是各人需求不同,你男人或许喜欢你这种女强人,但是,老宋嘛,就得找个贤良淑德的!”

“我哪里像女强人?”明朗怔怔地看着他,她分明已经一副为人贤妻的样子了好不好?

“我眼尖,一眼就能瞧出来了,明朗,君唐集团的头子,不是吗?”阿端呵呵笑了一声,开玩笑,真以为他隐居在城中村多年就什么都不知道?

甄阳与明朗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挫败。

阿端好整以暇地道:“你们也不必诧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我的,听过医卜星相一家吗?我既然懂得医术,自然熟知易经,我起个卦就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了!”

“这么神奇?”明朗瞪大眼睛。

甄阳笑笑,“别信他,起卦怎能窥探人心?易经是为人排忧解难的,而不是用来探测心理,如果他真的以你的心起卦,所问的一定不准!”

这会轮到阿端诧异了,“我遇上高手了?”

“略懂一二!”甄阳笑着道。

阿端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开始动手安装刺猬。

甄阳瞧着明朗满头的针,心痛不已,问道:“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胀!”明朗回答说。

“药我已经煎好了,等完针之后喝药就可以滚蛋,但是记住每天必须来报到,而且风雨无改!”阿端吩咐道。

“知道了!”明朗郁闷地道。

喝了药,阿端问她:“今天怎么样?眼睛有无朦胧感?”

明朗咦了一声,“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觉得似乎视力有些不好了!”

甄阳大惊,“怎么回事?针灸了反而瞧不清楚?是副作用吗?”

阿端道:“不要太担心,这个是必经的过程,证明她的肿瘤开始往前压了,第一个疗程为七天,七天之后,她的视力会很差,再之后,我会刺激她的阳白,鱼腰,丝竹空,印堂和攒竹,让她脑中的肿瘤慢慢转移,并且缩小,再加上我开的中药全部都是散结消肿祛瘀的药,起到辅导的作用,估计五个疗程之后,应该可以收到比较明显的效果!”

“真的?”甄阳眸若璀璨的星子,闪烁着希冀之光。这是他这段时间听过最好的消息,如果明朗真的可以痊愈,那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我阿端说可以做到,那就一定可以!”阿端自负一笑。

“你别给我家男人太大希望!”明朗提醒道。

“我已经是保守地说了,只要你愿意配合!”阿端看着她,“除非,你打算三日打鱼两日晒,我警告你啊,如果你存着这种心态,你最好明天就不要来了,别浪费我的心血!”

“您放心!”甄阳连忙道:“她会每天都来,直到疗程结束!”

阿端这才嗯了一声,“我进去端药!”

阿端进去之后,甄阳坐在明朗面前,伸手拉着她的手,凝眉问道:“疼吗?再疼也忍忍,只要坚持五个疗程就好!”

明朗不敢笑,怕扯到头上的“刺”,“真的不疼,不要忘记,我也是用针的人!”

哎,明朗忽然觉得自己再没有办法用毒蜂针了,她心肠忽然很软,觉得用针刺人太残忍了,以后还是用刀子割吧。

拔完针之后,明朗眉头不皱地喝下去一大碗药,这药苦得几乎让她闻到都想作呕,但是,她还是一口气喝完,压根没有昨天的矫情。

阿端奇怪地道:“昨天还磨磨唧唧的,今天就这么豪爽了?”

喝药用豪爽来形容,也只有阿端能想得出来。

甄阳心头十分不是滋味,他知道明朗最不喜欢喝中药,她这样只是怕他担心她辛苦。

喝完药之后,明朗几乎是迅速地把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然后,伸出舌头呼吸了几口,才道:“太好喝了!”

甄阳笑得有些忧伤,“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明朗笑道,只是胃部一阵翻滚,胃部早被药汁撑满了,哪里吃得下东西?想到油腻的东西都想吐了。

阿端道:“要忌口,中药和西药不一样,很多食物都不能吃,甜酸苦辣,尽可能不吃!”

“……”

甜酸苦辣都不能吃,那吃什么啊?

甄阳却十分认真地请教阿端,“那,吃什么好呢?您具体说说什么不能吃,什么可以吃,或者你给我一张单子,我按照单子执行!”

阿端笑眯眯地看着甄阳,“也没有这么严格的,反正就是刺激的食物尽可能不吃就是,酸辣尽量不好,甜苦还是可以的。”

“那你直接说不要吃酸辣的东西就好了!”明朗埋怨地道。

“不这样说,怎么能体现你男人对你的是真爱啊?我一说你这么多东西不能吃,你不担心,他倒是担心你没好东西吃了!”阿端还真埋头些一张单子,然后交给甄阳,“按照这个单子吃吧,三餐定时,因为喝药始终对胃和肝脏有一定的损害,所以呢,莫要再大饥大饱的损伤胃部!”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严格执行的!”甄阳如获至宝,连忙打开手机把单子拍下来,抬头见阿端诧异地看着他,他讪笑了一下,“我怕遗失了!”

阿端竖起大拇指,“不错!”说完,挑眉瞧了明朗一眼,“see,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好好惜福吧妞!”

明朗甜蜜地瞧了甄阳一眼,露齿一笑,“我知道!”

!!

第两百七十一章 魅儿的客人

join自从之前在电视机前露脸向魅儿道歉之后,一直都没有再找魅儿。

魅儿看似和往常一样,与秦岚一同接送双胞胎上学放学,然后有时间去医院陪真真聊天,她似乎没有自己社交圈子,日子在秦岚看来过得很乏闷。

后来,秦岚建议她去公司上班,但是魅儿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怎么做过事情,去公司也不知道担任什么职位,最后,秦岚跟甄阳商量,让魅儿回公司去人事部任职,甄阳问了魅儿的意见,魅儿却说想开一家咖啡室,一家靠近江边的小小的咖啡厅。

甄阳听了魅儿的提议,忽然想起多年前,他跟明朗也曾想在江边开一所小小的咖啡室,平淡度日。

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和明朗的愿望,若是魅儿能够代为完成,未尝不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接下来这段时间,甄阳开始忙了,寻找合适的商铺,谈好价钱,然后开始装修。

当然,他再忙,也会记得带明朗去阿端那里针灸吃药,果然如阿端所言,明朗的视力开始变得很差,甄阳一直让她留在家中,尽可能都不许她外出,怕发生意外。

胡喜喜知道明朗在接受中医针灸的治疗,私下问过落尘,“你之前说过,明朗只有两年的命,那这一次治疗是不是也是徒劳无功?”

落尘很不负责任地道:“我只说她脑瘤会复发,却没有说治疗对她是毫无用处,中医在中华民族而言,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早在千年前,就有神医一说!”

“那你的意思是她会好起来?”胡喜喜惊喜地问道。

“也未必,且看这位中医的功力,反正她复发之后,就是一位病人,也不是说一定就是绝症,就算绝症,不是也可以凭意志力斗赢吗?人世间,有奇迹一说的,或许我这样说有点过了,因为,在那位阿端看来,让脑瘤转移,不是什么奇迹,中医确实可以做到!”

“那你要不要去考察一下这位阿端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明朗?”胡喜喜问道,其实她有意无意的,都是希望落尘能够再次出手。

落尘却道:“不必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如果明朗命不该绝,那么,她会好起来,但是她如果必死无疑,怎么也是徒劳无功,且看着吧!”

末了,他又酸酸地加了一句,“火魔不是说过吗?她的相格属于坏**千年的相格,想来,死不去!”

胡喜喜哦了一声,既然落尘都这样说了,那么,想来明朗的治疗一定有效果。死不去就好,留着一条小命,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魅儿咖啡室开张第二日,来了一位客人。

魅儿当时正在吧台煮咖啡,那人就径直走进来,站在她面前,轻声唤了一声,“魅儿!”

魅儿抬头看着他,笑了笑,“你来了?”预期中的伤感和难过,并未有出现,原来,在这段时间,她已经沉淀了所有的怨恨,变得平静起来了。

“是的,我刚从英国回来两天,听说你开了咖啡室,过来看看你!”join瘦了很多,双眼也变大了,但是,这样看上去,却比以前多了几分男儿气概,少了奶油气。

“嗯!”魅儿应了一声,“坐吧!”魅儿回头喊了一声,“伶俐,这杯咖啡是十三桌的客人的!”

“好的,魅儿姐!”店中唯一的员工伶俐应声过来,把咖啡端走。

魅儿与join坐在临窗的位子,魅儿让伶俐泡两杯摩卡过来。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摩卡!”join眉目里有温暖有伤感,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只觉得自己辜负她良多,看到她安好,他也总算放心了。

“我也喜欢!”魅儿笑笑道。

两人便许久没有说话,直到伶俐把摩卡端上。

join喝了一口,道:“你的手艺,始终是最出色的,她的不如你泡的好喝!”

“我当时去学过一段时间,因为你喜欢喝……”魅儿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都过去了。

join的眸子里浮起一层痛苦,当初,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喜欢喝摩卡,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学,但是,到最后他只说过一句“挺好”,便忽略了她所有的付出,又或许,那时候,他认为她为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应该的。

他曾经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为他付出,但是,他却吝啬给她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句夸奖。

他低声道:“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所有事,魅儿,我生命因为有过你而灿烂!”

魅儿没说话,双手端着咖啡,也不喝,仿佛端着,便能暖和双手,暖和心灵。

过了一会,魅儿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还没有这么快,我得把这边的物业都处理一下,然后替妈妈把银行的钱都还了!”

“够吗?”魅儿问道。

join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够!”

他把很多值钱的物业都给了她,而希尔家很多物业是不能变卖的,因为,那些物业写的都是母亲的名字,以母亲的性格,她是绝对不同意变卖,最后面临的可能是等银行起诉,强迫拍卖,这样的话价格更低。

join想起昨天去看过母亲,他提出要变卖一部分物业,但是希尔夫人反对,她痛斥了他一顿,说他愧为希尔家的子孙,还说让他去找魅儿拿钱还款,唯有这个条件,才同意跟魅儿复合。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可笑,事到如今,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香饽饽,人家非要她的儿子不可。

他没有告诉母亲,他已经和魅儿达成离婚协议,而魅儿也死了心,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因为,就算他说,她也不会相信,她压根就不相信甄魅儿离开join,依旧活得精彩。

她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希尔夫人,但是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中国女子,她以为所有女人都一样,只要嫁了,都会死心塌地地追随丈夫,而魅儿之前所有的种种,不过是家人教唆,她心里是不愿意和join分开的。

在希尔夫人心中,join是天之骄子,所有女人都会对他趋之若鹜,魅儿岂会愿意放手?不过是凭着娘家有点本事,在这里拿乔罢了。

希尔夫人觉得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了,只恨自己的儿子心肠不够狠,手段不够辣,否则,把她管得死死的,怎还敢造反?

“你母亲的案子判下来没有?”魅儿多口问了一句,其实,她是不太愿意过问这个事情的,但是,看到join这样的神色,她心中很不忍。到底夫妻一场,问一句,安慰一句,也算是尽了情分了。

“马上就要宣判了,她态度很差,法官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律师保守估计,五年逃不了!”join无奈地道。

律师说,只要她愿意承认非法禁锢,配合律师,那么,绑架勒索还是可以打掉的,但是她连非法禁锢都不愿意承认,那么,只能按照所有证据去走了。

join花过钱去疏通,但是,没有人愿意帮他,因为,甄阳一直没有表态,谁敢得罪他?

只能说,希尔夫人低估了甄阳和冷少君的影响力!

过分的自信,就变成了自负,而自负最终都要受到教训的。

五年,魅儿心底苦笑,她的婆婆只怕连五个月都不愿意,上诉是肯定的了。

“如果,我哥哥和我嫂子愿意上庭为她……”魅儿沉吟片刻,还是提出了。不管join是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服软就是为了曲线救国,让她出面去帮助他母亲。此刻,她只想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join反对了,“这未必是最好的结果,你帮了她,你哥嫂会怎么看你?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懂得珍惜你,如今你回了家,我不愿意你家人对你有意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获得减刑的!”

魅儿却知道,希尔夫人绝对不会是一位好囚犯,她一定会闹事,莫说减刑,不加刑算好的了。

一直都是父母操心孩子的,如今,却是母亲不懂事,让孩子操心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join深深地瞧了魅儿一眼,神色间有些留恋。

“哦!”魅儿连忙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join凝视着魅儿,“我走之前,能不能再来你这里喝一杯咖啡?”

魅儿的眼圈微红,“我这里打开门做生意,无论谁,只要给得起十八块钱,都可以进来喝一杯!”

join笑了,“今天,我请你吧,等我走的那天,你请我,如何?”

“好!”魅儿有些茫然地点头,不明白心底此刻升起的情绪到底是为哪般。或许,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到现在可以淡然看待她和join的这一段过往,事实上,多年夫妻,纵然不是最完美的夫妻,但是很多东西都融合为一,要分开,必定是遭受割肉的痛楚。

join走到柜台结账,然后,回头冲魅儿凄楚一笑,摆摆手,离开了!

魅儿缓缓地坐下来,隔着玻璃窗看他的背影,他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但是,现在他的背影很落寞,冬日的暖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叫她看着,无端就心酸了起来。

!!

第两百七十二章 去见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判刑的那一日,魅儿没有去,只是从新闻上看到希尔夫人被判了六年。

记者采访希尔夫人的律师,律师表示,会上诉。

明朗一直瞧着魅儿的神色,见她失神了片刻,便问道:“要不要去看看她?”

魅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去了,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跟她相处了这多年,我还不知道她的性格吗?我去只会让她采取更加过激的做法,何必再生事?该怎么就怎么办了!”

冷少君在一旁听着,开始没有做声,只是后来略作沉思,道:“魅儿,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她的!”

魅儿感激地看着冷少君,“我知道祖母疼爱我,怕我心里难受,但是现在真的不会了,自从知道她抓走双胞胎那一刻起,我对那边已经死心,双胞胎失踪期间,我从没试过这么害怕,她这样不懂得感恩的人,就算我们救了她,难保她不会再对我们不利,我就罢了,只是不愿意连累了你们!”

冷少君摸着她的头发,慈爱地道:“傻孩子,说什么连累?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

秦岚插嘴道:“你奶奶这一次说了人话,如果你跟join还想在一起的话,我们就不袖手旁观,就算我们不去帮她,哪怕在上诉之后在庭上原谅了她,对她量刑都有作用!”

“什么叫这一次说了人话?”冷少君瞪了她一眼,“敢情我以前说的就不是人话了吗?”

秦岚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以前说的都是鬼话!”

“你……”冷少君气极,“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这是诅咒我死呢!”

明朗有些兴奋地瞧着两人,“要吵架了吗?奶奶,吵不赢的话可以打!”

魅儿无奈的瞧了明朗一眼,“嫂子,你就不要添乱了!”

“调剂一下气氛呢!”明朗笑了笑,对魅儿道:“你不去见她,我也要去见见她的!”

“你见她做什么?”魅儿愣看着她问道。

明朗道:“帮她认清楚现实,让她不要把她命中最后一丝福气都折腾完!”

“你就不要去了,你现在视力不好!”魅儿担忧地道,“再说,你去了只会生气,她肯定会对你恶言相向!”

“没事,我心痒,想被她骂一顿!”明朗笑着道。

冷少君道:“我陪你去!”冷少君没有跟希尔夫人打过交道,所有希尔夫人的事情都是从秦岚或者魅儿口中听来的,她当时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薄情狠毒至此,但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相信了。

她是军人出身,即便现在年纪大了,心中那一腔正气还没消减,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把她骂醒,她的心得多憋屈啊!

明朗十分对冷少君的胃口,所以,当明朗提出之后,她马上就附和了。

婆孙两人说着就行动,第二日做完针灸之后,就让甄阳送她们过去。

甄阳本来不太同意明朗去找希尔夫人,怕明朗遇到希尔夫人会生气,她现在在治疗阶段,情绪最好不要太激动。

但是明朗坚持要去,他只得送她过去。下车的时候,他千叮万嘱让冷少君看好明朗,不许她动怒,冷少君傲然一笑,道:“你放心,要出手要出口,由我老太婆来,她眼神不好,听着就是了!”

明朗偷笑,“行了,我不冲动,好了吧?我就是去讲道理的,我今天是耶稣!”

“去,哪里有这样说主的?”甄阳瞪了她一眼。

明朗吐吐舌头,搂着冷少君的肩膀道:“皇太后,咱进去吧!”

“好嘞,扶好哀家!”冷少君好不得意地跟着明朗走了。

上诉期间,希尔夫人还是关押在看守所。

希尔夫人瘦了很多,整个下巴都尖了,额头上和眼角的皱纹也清晰了很多,头上的发丝也有些发白,带着一双老花镜,眸子锐利地盯着明朗。

眼前这个希尔夫人和之前的相去太远,之前那高贵典雅的子爵夫人只余神色间的一抹自矜,除了这一抹自矜和傲气,她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无异。

明朗再一次感叹保养的重要性!

“你来做什么?”希尔夫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嘴角绽开一抹冷笑,“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吧?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吗?”言词十分的尖锐,一开始,就想要开战的节奏。

明朗还没说话,冷少君就冷笑一声道:“满意,十分的满意,看到你这副折堕潦倒的模样,心里舒服极了!”

“你……”希尔夫人面容一变,狠狠地盯着冷少君,“为老不尊,往日我还尊重你几分,想不到你也一样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可见,你们甄家没几个格调高的人!”

明朗散漫一笑,“夫人倒是格调高,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身陷囹圄?我们是落井下石,但是,也要你落了井,我们才能下石啊?今时今日有这个的结果,是你自找的!”

“不是你先设局陷害我在先,我又怎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希尔夫人怒道。

“我设局?还不如说你自己贪念在先?你让人造谣压低海岸的股价,这件事情我如果公开出去,你说你要加判几年呢?这是商业欺诈你知道吗?”

“我会这样做,也是因为秦岚抽回酒庄的资金,导致大量订单流失……”

冷少君眉目一拧,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一味地把责任推给别人,你这种人真是不死也没用了,join有你这样的母亲,也难怪他今日会落魄至此!”

希尔夫人冷冷一笑,“我儿子怎会落魄?再说,有我这样的母亲事事为他打点妥当,是他的幸福!”

“幸福?”冷少君冷哼一声,“不见得吧?他现在像狗一样四处找人借钱,可以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至于你手上那些,就等着被银行起诉,然后低价拍卖吧,我估计到时候拍卖的钱,都不足以抵债,你们高高在上的希尔家就等着破产吧!”

明朗咦了一声,故作诧异地道:“奶奶,这哪里行?希尔家一破产,那英国上流社会会如何笑话希尔夫人?听说,这唾沫可以淹死人的,哎呀,这说起来都害怕啊!”

冷少君好整以暇地道:“孙媳妇不怕,反正又不是淹我们,希尔家族什么都比旁人高贵,或许,命也比我们多两条,淹死了还能重生呢!”

希尔夫人怒不可遏,“你们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们,我希尔家绝不会落得这个田地,银行的债务我说了不还吗?等我打赢了官司,出去自然会还!”

明朗呵呵一笑,“打赢官司?真是异想天开啊,再说,就算真的被你打赢了官司不用坐牢,你觉得高额律师费你还给得起吗?不妨告诉你,如果你指望魅儿那些嫁妆,就别想了,魅儿那套几百万的钻饰,是假的,属于她的物业,join也全部还给了魅儿,不止这样,我还听说,他们协议离婚的时候,join承诺每个月给魅儿一大笔赡养费,他以后的人生,就要为这笔高额赡养费打工了!”

希尔夫人气得脸上肌肉一抖一抖的,如烈火般的眸子盯着明朗,只是,片刻之后,她还是恢复了冷静,冷冷地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以为魅儿真舍得离开join,她对join死心塌地,就算join叫她去吃屎,她都会兴高采烈地去,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的,对我来说有什么影响?我就伸长脖子等着你被银行起诉,然后,开定红酒庆祝你破产和坐牢。”明朗笑眯眯地道。

冷少君接口道:“join现在倒是死缠烂打的想追回魅儿,可惜啊,魅儿已经有新欢了,这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任凭你儿子每日死皮赖脸地在大门口等魅儿,魅儿也不会看他一眼!”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绝对不会这样卑微去求一个女人,甄魅儿何德何能让我儿子这样对她?你们想骗我?哼,我才不会上当,从来只有甄魅儿把join当宝,在我希尔家,她只是一个佣人,不,佣人还要发薪水,她就是一个免费的佣人!”希尔夫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张脸涨红,头发凌乱,有几分泼妇的架势。

明朗淡淡地道:“我们骗你做什么?你大可以去问问你的律师这是不是属实,你们希尔家彻底没落了,你要坐牢,还会一无所有,不止你,连join都会一无所有,并且,他要承担你的债务,变卖所有家产,他再没有做生意的本钱,甚至,连赖以为生的技能都没有,你说,这样一个男人,我家魅儿还会要吗?”

明朗顿了一下,又耸耸肩,“不过,join今日的结局都是可以预见的,他有一个独断独行霸权的母亲,看似处处为他着想,可实际上却自私得不得了,到如今,还矜持着她贵族的面子,宁可让儿子去乞讨!”

希尔夫人震骇地看着她,摇摇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今天就是来看我的笑话,我绝不如你所愿!”

明朗鄙视地瞧了她一眼,缓缓起身,对冷少君道:“奶奶,我们走吧,活像谁稀罕看她笑话似的,来看她一遭不要油费吗?她当自己是谁啊?”

说罢,拉着冷少君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拘留所,明朗给希尔夫人的律师打了个电话,说了一通之后道:“如果你想你的律师费有着落,就按我说的话去跟她说!”

挂了电话之后,冷少君竖起大拇指,赞赏地道:“没错,只有把她饿得够惨了,她才知道一饭之恩是多么的重要!”

!!

第两百七十三章 仇人多着呢

上了车。冷少君跟甄阳说了希尔夫人的态度。甄阳气得半响说不出话來。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让她去死。”

明朗笑了笑。“这么激动做什么呢。她不是高傲吗。我偏要把她高傲的脑袋给拽下來。总有她求我的一天。”

“心软。”甄阳白了她一眼。

“不是心软。是魅儿和join缘分未尽。始终会再续前缘的。join和她是母子关系。这是怎么也不变的。这一次。我们要把希尔夫人给拿下。以后她在魅儿面前就不敢摆威风了。”

“你哪里看出魅儿对他余情未了。”甄阳不太苟同明朗的话。

明朗摇摇头。“你们男人就是粗心。魅儿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分明就是记挂着join。他们还是相爱的。”

“相爱又如何。有过这样的过往。还能继续走下去吗。也不嫌膈应。”甄阳不爽地道。作为兄长。他是十分痛恨希尔夫人母子的。即便join最后认错。他也觉得沒几分真心。

在他认为。魅儿又不是沒有市场。何必吃回头草。阿join是要什么沒什么。作为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担当都沒有。奶嘴男一枚。

明朗缩缩脖子。不敢辩驳他的话。因为。他们之间也有过膈应的过往。

倒是冷少君淡淡地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join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都不及明朗当初假死这么严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样的欺骗你都不嫌膈应了。人家嫌什么啊。”

甄阳的眸光顿时转向明朗。明朗心虚地吞了吞口水。讪讪地道:“呵呵。这个。这个不能混为一谈。不能用我和甄阳來举例子。”说罢。使劲朝冷少君打眼色。

冷少君倒是个直肠直肚的。“你挤眼做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犯错的原因有千万种。但是最终都是犯了错。人不是圣人。不是说犯过一次错就永生不能原谅。说实话。我以前也瞧不顺眼他。可现在瞅着。还挺……靠谱。”

“得了。还靠谱。”甄阳最近比较忙。所以沒怎么留意join。虽然知道他略有改变。却不知道改变得如此彻底。

明朗怕火再度往自己身上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连忙转移话題。“好了。这个最终和好不和好。还是要看魅儿和join他们自己的意思。我们作为旁观者。就免费看戏好了。”

“你不许再管这件事情。你现在的任务是专心治疗。现在视力不好。也不该四处跑。除了周末可以去教堂之外。哪里都不能去。”甄阳下了严令。

“我不是囚犯啊。”明朗哀号。

“你是。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囚犯。”甄阳帮她系好安全带。在她脑袋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甄师奶。你跑不了了。”

明朗郁闷地看着他。“我一点都不爱这个称呼。”

“不爱也得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迟早有人这样叫你的。”甄阳笑得很骄傲。仿佛这个称呼是他所有幸福的所在。

明朗傲然道:“不。就算要叫。也要叫我甄夫人。”

这句话被祖孙两人同时鄙视。不知道谁当初嫌弃人家秦岚总是说自己是甄夫人。强行喊她甄师奶呢。

现在轮到她了。一样的矫情。

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新市军区的停机坪。几名警卫员拥着一位身穿军官服饰的中年人下來。

“陈司令。人已经到齐了。”一名前來迎接的军官上前敬礼。半句闲话也不说地道。

那被称为陈司令的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先让大家用了点饭再说吧。”

“是。”

來人正是新市大军区刚上任的司令员。是从中央统帅部调过來的。

陈司令一边走一边问道:“政委回來沒有。”

“报告司令。郭政委还沒回來。”警卫员回答说。

“嗯。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陈司令道。

一场会议在用餐后紧急召开。

“这些消息虽然都是特工部门提供的。但是。我对这份报告有保留。”大军区副司令魏伟抬头看着陈司令道。

陈司令冷笑一声。道:“保留意见。你应该知道毒黄蜂对国家安全危害有多大。如果因你的保留意见而损害了国家和百姓生命财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担当得起吗。”

魏伟道:“司令。我认识甄部长多年。在他担任特种部队部长的这段时间的政绩有目共睹。他曾带人杀进金山角地区。捣毁了一个fan毒团伙……”

陈司令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你一手举荐上來的人。你自然要处处为他说话。他有功。但是也有过。当年军警合作缉毒。如果不是他认人不清。也不至于会导致这么多将士牺牲。我不明白黄少将之前为何要把他找回來。莫非我偌大军区。就再找不出有能之士了吗。”

黄少将在一年前被授予中将军衔后因伤退了下去。他与魏伟可谓是一手把甄阳提拔起來的。而甄阳这些年所作的成效。第一时间更新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此刻陈司令这么说。大家都沒有说话。心中都不相信甄阳会和毒黄蜂扯上关系。

陈司令见大家都沒有再说话。沉吟了片刻之后。道:“马上把甄阳找回來。”

魏伟愣了一下。“现在还沒调查清楚。要不。等政委回來再说。”政委有否决的权力。政委虽是才调过來不久。但是和甄阳有过几次面谈的机会。他应该了解甄阳的。

“政委回來了也是一样。作为一名军人。你们应该知道对长官的命令要绝对的服从。”陈司令严厉地道。

魏伟低头看了桌面上的资料。道:“这里只说甄阳和毒黄蜂接触过。沒有说他和毒黄蜂有交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而且。之前政委确实是让甄阳去调查毒黄蜂一事。他和毒黄蜂接触过。一点都不奇怪。”

“他接触毒黄蜂不奇怪。但是。他向组织汇报了吗。”陈司令嘴角挽起一抹冷笑。“我早就说过。此人不堪重用。黄少将……”

魏伟听他一再称呼前司令员为黄少将。不由得蹙眉道:“司令员。前司令员已经被授予中将军衔。”

陈司令神色怪异地笑了笑。“中将。嗯。是的。确实是中将了。”

他浅浅地吐了口气。又道:“只是你也提醒了我。他曾以少将的军衔担任大军区司令员。之前。总有人问我。是不是要把新市军区划分为分军区。”

魏伟涨红了脸。第一时间更新“黄司令员有这个能力……”

陈司令冷然打断他的话。“沒有人否定他的能力。只是。新市军区到底得中央多次破例。甄阳年纪轻轻。竟被授予少将军衔。知道的。说甄阳有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靠裙带关系呢。”

陈司令最后两句话说得十分阴阳怪气。在场的人都清楚他的立场了。

他是执意要办了甄阳。

大家都知道他与黄司令之前有过过节。但是。他也不算是挟私报复。因为。确实有情报显示甄阳与毒黄蜂接触过。但是甄阳却沒有把这件事情上报。

魏伟气得肺都炸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气呼呼地坐下來。

陈司令看着政治部主任李国强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你怎么办事。我不管。但是有一点。要用尽一切办法。从甄阳口中套出毒黄蜂的下落。”

李国强起身。应声道:“是。司令。”

魏伟担忧地看着李国强。这人有点小气。甄阳以前得罪过他。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抓着鸡毛当令箭呢。

甄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在傍晚的时候。接到魏伟的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他坐在落地窗前。久久沒有说话。

“怎么了。”明朗上楼喊甄阳下去吃饭。见他坐在窗边发呆。上前问道。

甄阳拉着她的手。微笑道:“沒事。对了。我明天要去特训营几天。进行最后的特训。电话会关机的。”

“去几天。”明朗噢了一声。问道。

“应该是一个星期左右。”甄阳有些怔忡地道。

“一个星期啊。”明朗皱着眉头。“好漫长啊。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交接了吗?”

“新的部长还沒到任。”甄阳安慰道:“就一个星期。这一次。我回來之后。再不会过问特部的任何事情。只一心陪你治疗。好吗。”

明朗嗯了一声。坐在他身边。问道:“你告诉我。你离开特部。是不是为了我。你其实很喜欢这工作的吧。”

“累了。年纪大。再说。我现在有妻有儿。还有高堂在上。拼不起了。”甄阳笑着说道。

明朗心中微微揪起。其实她知道他很热爱他的工作。只是他不愿意和她的身份有任何冲突。所以才放弃。

她实在痛恨自己曾经是毒黄蜂的身份。

甄阳知她心中内疚。遂伸手轻轻搂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从我们牵手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夫妻同命。现在对我來说。沒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工作。前程。都只是过眼云烟。或许能给我带來成就感。可让我幸福。让我打心底笑出來的。也唯有你和家人。我不是在成全谁。我是成全了我自己。”

明朗笑了。幸福之情溢满心底。她笑着叹息一声。“哎。等我针灸完了。我们去旅游吧。年底是去不成了。今天都腊八了。马上就要过年。”

“那就等过了年再去。你记住。我去特训营的这段时间。你必须每日去针灸。还有。除了去阿端那边。哪里都不许去。等你视力恢复正常之后。才可以上街。”甄阳叮嘱道。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无力感。在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在她身边的。

明朗捏着他的耳朵沒好气地道:“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会乱出去逛的。仇人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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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交托老宋

明朗拉着甄阳下去吃了腊八粥.双胞胎缠着明朗去逛街.被甄阳痛斥了两句.秦岚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抱着双胞胎在怀里不悦地对甄阳道:“孩子闹.就好好说两句就是了.怎还骂上了.再说.才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甄阳看到双胞胎躲在秦岚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他.也知道自己急躁了.只是.想起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沒办妥.心里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拿起一件外套.对明朗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去哪里.”明朗追出去问道.

“我找大为.”甄阳头也不回头走了.

驱车出去.甄阳拨打了宋脍翟电话.约他出來见个面.

对宋脍翟.他还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宋脍翟和明朗的交情.生死之交.有些事情.适当跟他说说.也不至于以后明朗会手足无措.

两人约在江边.虽然这几天天气暖和.但是在江边还是冷风飕飕的.

甄阳在路上的时候买了一包烟.在江边的时候就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也沒说话.

宋脍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他一向稳重.现在会这样反常.定是出事了.他也不急着问.让甄阳自己冷静一会.

最后.甄阳把烟头摁在江边的垃圾桶上.回头看着宋脍翟.道:“我想把明朗托付给你.这顿时间.你能否帮我督促她去治疗.她这个人虎头蛇尾.我怕她沒耐心.”

宋脍翟一愣.托付.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神情.他面容冷硬得像一块雕塑.眸子里有一抹深沉的痛楚.

“出什么事了.”宋脍翟问道.

甄阳深呼吸一口.又下意识地想摸烟.宋脍翟伸手压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要再抽了.对身体不好.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啊.”

甄阳脸上扯出一抹苦笑.道:“我这一次走.未必能够活着回來.你是唯一的知情人.我希望.到时候如果我真有不好的消息传出來的时候.你能帮我看着明朗.”

宋脍翟瞪大眼睛看着他.惊愕地问道:“怎么回事.你还要出任务.明朗不是说你已经离开了特部吗.”

甄阳摇摇头.“不是出任务.有人举报了我私下和毒黄蜂接触.要从我口中得知毒黄蜂的下落.”

“什么.”宋脍翟脸色陡然惨白.紧张地道:“那他们知道毒黄蜂是明朗吗.”

“你觉得.如果他们知道明朗就是毒黄蜂.她还有命吗.”甄阳冷笑一声.“毒黄蜂名声太响了.但是所杀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怕什么.”

“正因为毒黄蜂所杀的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碰到他们哪条根了.”宋脍翟深知道无论是哪个岗位都有害群之马.会如此畏惧毒黄蜂.一定是对毒黄蜂之前所做的种种了如指掌.一个人.如果身处其位.而又处处怕人杀害.可见一定心虚.

甄阳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这个情况始料未及.如明朗所说.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到底是谁去告密.

不会是艾琳和杨古雪.这两人如果要去告密.不会隐瞒明朗的身份.现在上头只知道他跟毒黄蜂接触过.却不知道明朗就是毒黄蜂.所以.告密的人.不会是艾琳和杨古雪.

如果说告密的人不知道明朗就是毒黄蜂.那么.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又是如何知道毒黄蜂跟他接触过.

还是说.他们怀疑的毒黄蜂.是崔宥熙.只是崔宥熙是经不起查问的.她是假的.如果供她出來.反而会暴露了更多信息.因为.明朗曾经私下接触过崔宥熙.

宋脍翟也在想这个问題.他越想越胆战心惊.“那.要不要安排明朗回美国.”

甄阳摇摇头.“不.如果她现在走.反而露了马脚.她不能走.而且.她还要继续接受治疗.这才是要紧事.”

“可如果被人查出她就是毒黄蜂.那怎办.她就算再能耐.也斗不过……”宋脍翟及时收住.沒有再说下去.

甄阳摇摇头.“贸贸然叫她回国.以她的聪明.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走.反而她知道之后肯定会采取行动.反而叫人瞧出端倪.现在我只跟她说我去特训营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之内.相信我是沒有生命危险的.”

“那一个星期之后呢.我不相信他们有耐性跟你慢慢磨.”宋脍翟担心地问道.

“一个星期之后.有很多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会跟胡锦明联系.我有些事情.要他帮我去办.”甄阳瞧着宋脍翟.恳切地道:“你务必要帮我看着明朗.我知道.你说的话她会听得进去一些.如果我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來.你不能让她脱离治疗.也不能让她有任何行动.我这边自有安排.”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些苍白无力.宋脍翟也听出了.他担忧地看着甄阳.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只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似乎都停止了.

这才过了好日子有多久.甄阳总用不好的消息來代替那个字.而他知道.这个不好的消息.代表着一去不回了.

想到这里.宋脍翟浑身打了个寒战.他长长地叹气.“你一定要稳住.如果你出事.明朗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我要你看好她.如果我真的出事.会立刻有人送她们回美国.只要回了美国.她就安全了.”甄阳面容沉寂地道.

“那不如我现在劝她回美国.”宋脍翟急道.

“你送不走她.”甄阳太清楚明朗了.“而且.就算你骗得了她回美国.她找不到我.也一样会回來.”

“那些人会不会直接调查明朗.”宋脍翟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明朗來自美国.跟你相遇的时候.和毒黄蜂隐退的时间差不多.那些人会不会认为明朗就是毒黄蜂.”

“不会.因为明朗是君唐集团的总裁.在美国有一定的势力.她创建君唐集团资金的來源.美国政府不调查.中方沒有资格调查.但是会合理推断她是从唐军山身上获取的.这样反而对明朗有利.”甄阳道.

甄阳这样分析.宋脍翟也不太明白.脑子里像被浆糊黏住.堵得他脑子血管都不通.

宋脍翟靠在车前.神色茫然.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的.到底是谁在泄露这些消息.谁要害明朗.”

甄阳蹙眉道:“从有人说毒黄蜂在海岸上班的时候我就开始暗中调查到底是谁在捣鬼了.但是到现在.还沒有眉目.不能不说.这个人隐藏得很深.”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们会找你回去.会怎么对你.”宋脍翟问道.

“他们沒有立刻找上门來.可见一开始不会行动不会过激.我知道政治部的作风.他们比较温吞.顾忌也多.所以.一开始会采取温和的方式.你放心.他们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如果胡锦明那边动作够快.我应该可以安然无恙地出來.”甄阳來之前.已经给胡锦明打了电话.

他和胡锦明不熟.这一次打给他.对甄阳來说.算是厚脸皮了.

但是沒有办法.在这个关头.他要确保明朗的身份不外泄.

宋脍翟才略安了心.道:“你放心.明朗那边治疗是不会耽误的.我明天回医院请假.每天送她去治疗.”

“嗯.一个星期之后.如果我还沒有任何消息.你可以找这个人.”甄阳把一个手机号码给宋脍翟.

“魏伟.是谁.”宋脍翟问道.

“军区副司令.”

宋脍翟把手机号码藏好.道:“那你自己一切小心.”

“谢谢你.宋兄.”甄阳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沒有想到.到最后.他要亲手把自己的亲自托付给其他男人.

“尽在不言中了.”宋脍翟叹息道.

甄阳与宋脍翟分别之后.驱车去到艾琳家附近.

他坐在车上.一直盯着艾琳的房子.心里有一种冲动.想立刻杀掉艾琳为野兽报仇.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计划会否成功.如果不成功.他也回不來.那么.这个仇便再不能报了.

“甄阳.”

有人在轻轻敲着车窗.甄阳看过去.是一脸惊喜的杨古雪.

她挽着手袋站在车边.眉目飞扬.问道:“你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等很久了吗.”

她以为.甄阳是來找她的.

甄阳抬头盯着她.眼神冷凝得像万年寒冰.想起她对明朗做过的一切.他是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之前能压得住心头的怒火.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來对付她.

“你怎么了.”杨古雪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

甄阳收回视线.淡淡地道:“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情來.”现在.他不宜出手了.不管如何.都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风波來.

“谁惹你生气了.走.进去坐坐吧.”杨古雪笑着邀请.

“不了.我就是过來瞧瞧的.”甄阳怕一见到艾琳.自己会压不住心头的仇恨.当场杀了她.

“既然來到门口了.就进去坐坐吧.放心.子竣出去了.”杨古雪一语双关地道.只是她自作聪明.她以为甄阳和她一样.怕子竣知道他们暗中來往.

她也以为子竣搬进去.是真的为了监视她.殊不知.子竣这样做.只是想要让艾琳误会而已.

第两百七十五章 直面仇人

只是.就在那一刻.一个计划忽然在甄阳脑海中形成.彻底否决之前的计划.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整个人都激动起來.

他原先是想着让胡锦明把崔宥熙逼出來.既然她这么想做毒黄蜂.就如她所愿.

他对杨古雪道:“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杨古雪笑意盈盈地道:“好.开好门等你.”说罢.欢喜地走向那扇镂空雕花铁门.

甄阳立刻拨打胡锦明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立刻道:“我有新计划.你听我说……”

原先.他是想着让胡锦明策反唐军山的手下.让他们对付艾琳.胡锦明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然后.让崔宥熙承担了毒黄蜂的名头.但是现在想想.何不來个一石二鸟.

崔宥熙可以作为烟幕.蒙蔽一些人的眼睛.让调查的人拨开重重迷雾.最后把眸光定在艾琳身上.

杨古雪回到家.艾琳刚好从里面走出來.手里挽着手袋.杨古雪求之不得她出去.笑着问道:“去哪里.”

艾琳淡淡地道:“出去一趟.”自从子竣搬过來之后.艾琳与杨古雪的关系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子竣对杨古雪特别的在意.只要她一出去.子竣就会立刻打电话问杨古雪.或者.有时候杨古雪要出去.他会主动请缨做杨古雪的司机.

艾琳看在眼里.嫉妒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就算她从子竣的眼里看不到他对杨古雪的情意.杨古雪也说子竣是为了监视她才來的.但是.无论是哪种状况.她都不喜欢子竣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但是.她也知道子竣是因为杨古雪才搬过來的.所以.只能把心底的不满压住.不好发火.

“慢走.我有朋友來.”杨古雪知道她一直都不相信甄阳对她有意.所以甄阳这一次找上门來.她便顺带炫耀了一下.

“哦.朋友.什么朋友?”艾琳果然问道.这么晚了.找上门來的.不会是普通朋友吧.

“甄阳啊.”杨古雪甜甜一笑.

艾琳愣了一下.“是他.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杨古雪傲然一笑.“迟早的事.”

艾琳哼了一声.“别太淡定.甄阳不是你所知这么简单.”

“艾琳.他是男人.”杨古雪笑笑.神色间有一抹自负.

艾琳眸光一凝.“你的意思是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被你吸引的.”

杨古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男人是很简单的.如果你用心去争取.他总会被感动.你看.子竣现在对你不是好多了吗.”

子竣其实依旧跟艾琳很僵.甚至在家里的时候从不跟艾琳说话.艾琳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

但是.陷入爱情的女人基本都是盲目的.总以为自己所看到的不是真实的.而旁人看的才真切.艾琳听了杨古雪的话.面容这才和缓了一些.“你觉得他对我好些了么.”

“是好些了啊.你看以前你给他打电话.他多半是不接的.但是.现在他至少有时候会跟你说说话.偶尔还同桌吃饭.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杨古雪笑着道.

艾琳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说着话.甄阳已经走进來了.

他看到杨古雪手里挽着袋子.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心中一沉.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不能让她出去.

艾琳看着甄阳从门外走进來.院子的灯照着他颀长的身姿.军人的气势浑然天成.俊美坚毅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柔情.他眸光的焦点全部都在杨古雪身上.想來.杨古雪之前所言不虚.甄阳真的被她俘虏了.

她心底冷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甄阳有多了不起.却原來还是过不了美人关.杨古雪这样的女人.她都嫌脏.他竟然还当宝.

虽然痛恨明朗.但是.她不能否认明朗比杨古雪出色不止一点点.

杨古雪含笑看着甄阳走过來.软声问道:“打完电话了.”

“嗯.是的.子竣说东西要给我.我想着反正來到了.顺便问他拿了吧.”甄阳道.

艾琳微微一怔.“子竣要回來.”她今晚出去.就是因为子竣出去了一整天还沒回來.她想出去转转.看子竣在哪里.

“艾琳小姐.又见面了.”甄阳含笑看着她.却沒有回答她的问題.

艾琳笑笑.“甄先生.沒有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真正见面是在医院里.明朗摔下楼梯那次.

“是的.一直想來拜访艾琳小姐.但是总是沒有合适的机会.”甄阳言不由衷地道.

他站在艾琳面前.所看到的不是艾琳这张美丽的面容.而是她面容背后狰狞狠毒的心肠.他心底的仇恨和怒火像是即将缺堤而出的洪水.他要用强大的心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一刀杀了她.

不仅仅如此.他还要装到若无其事.脑子里忽然蹦出明朗说过的一句话.生活如此狗血.少点演技都不行.

想起明朗.他紧绷住的情绪才总算放松了一些.

“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机会.既然家里有客人.我便不出去了.”艾琳笑着说.“甄先生请进.”

杨古雪有些生气地看着艾琳的背影.她好难得才有机会和甄阳单独相处.只是转念一想.甄阳既然打了电话让子竣回來.那这单独相处也沒了机会.

她有些不明白.刚才甄阳分明是听到子竣不在家里才进來的.后來为何要给子竣打电话让他回來.

她正想着之际.却见甄阳已经跟艾琳走了进去.她只好急忙跟着进去.

甄阳坐下之后.看看手表.道:“我得催催子竣.一会我还有事呢.”

说罢.当着艾琳和杨古雪的面拨打子竣的电话.“子竣.回到哪里了.嗯.东西在你手上还是在家里.……对.阿雪已经开门让我进來了.现在和艾琳在说话呢.行.你赶紧回來.”

甄阳挂了电话之后.笑笑道:“他马上就到家了.”

艾琳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呢.一整天都沒回來.”

“这我沒问.大概是忙影视公司的事情吧.”甄阳道.

艾琳道:“嗯.确实.现在公司少不了他.”她有些懊恼.竟然忘记他现在是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可见她最近有多失魂落魄.

甄阳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杨古雪给甄阳倒了一杯红酒.道:“我家里只有这个饮料.不知道你可合适.”

甄阳瞧着酒杯中鲜红的液体.摇摇头道:“我一会还要开车.不喝酒了.”

杨古雪拿着杯子.神情有些尴尬.她沒有想到甄阳会拒绝她的酒.她开始怀疑.

甄阳今晚不是來找她的.

艾琳淡淡地扫了杨古雪一眼.“现在年底.酒驾查得严.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觉得甄阳看杨古雪的时候.眼里确实带着情意.但是现在看着.又有些不像.他们之间.似乎挺疏离.

她的心.一下子警觉起來.杨古雪喜欢甄阳.这个是无容置疑的.但是.甄阳会不会喜欢杨古雪呢.如果不是喜欢杨古雪.那他接近杨古雪的目的就有些叫人怀疑了.

甄阳确实不是一个好演技的人.对着两个他打心里痛恨的女子.无法维持那种柔和的神情.

所幸子竣很快就回來.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笑着走过去.道:“姐夫.这么急就过來拿了.我还想明天拿到你家里去的.”

甄阳笑着接过來.啪的一声打开.是一只古董表.他双眼露出惊艳的光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有这个爱好了.你一说.我就心痒难当了.哪里还能等明天啊.再说.我明天要去特训.一个星期才回來.”

杨古雪啊了一声.惊愕地道:“怎么沒听你说过.”

甄阳还沒回答.子竣就淡淡地道:“为什么要跟你说呢.”

杨古雪面子有些挂不住.打心底里怨恨子竣的反应.但是当下也只得讪讪地道:“这不朋友之间也可以过问一下的啊.”

“姐夫.你的朋友都是这么多事的吗.”子竣冷冷地道.

甄阳言不由衷地道:“阿雪也是关心我而已.”

子竣不着痕迹地扫了杨古雪一眼.然后对甄阳道:“姐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朋友的.”

甄阳拍拍他的手.笑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

杨古雪在一旁恨得牙齿发痒.不悦地道:“子竣.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子竣却陡然笑了.凝视着杨古雪.“我也是为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姐夫是已婚男人.你不该把心思往他身上放.这样会错过你真正爱你的人.”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暧昧.让艾琳整个人都不好了.

艾琳盯着子竣.子竣进來之后说的话.她都认为是在阻止杨古雪打甄阳的主意.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有新的看法.

他该不是在吃醋吧.他喜欢杨古雪.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让她的血液陡然凝固.一身散发着阴沉之气.

杨古雪对子竣的做法真心厌恶.当下饮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冷冷地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和甄阳只是朋友.我紧张他.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希望你不要胡说.”

子竣深思地看着她.“是这样就最好了.”说罢.他伸手取过杨古雪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两百七十六章 翻脸

气氛顿时变得很怪异!

艾琳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狠狠地瞪着杨古雪,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足以叫杨古雪跌入冰窖中。

她之前一直揣测子竣的意图,现在,很清晰了。恐惧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是艾琳的逆鳞,谁都不能触碰,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一概论之。

这些年,但凡接近子竣的女子,除了明朗之外,基本都遭了她的毒手。梁凤星的女朋友,那位女作家,曾经跟子竣吃过两顿饭,被她下了必杀令,最后还是梁凤星摆平的。

连梁凤星她都敢不放在眼里,她会怎么对自己?杨古雪感觉到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冷,她觉得,子竣只是找个监视她的借口搬进来,目的,是要在艾琳面前营造一个假象,一个他喜欢她的假象。

艾琳阴阳怪气地对杨古雪道:“阿雪,子竣说得没错,你如果对甄阳有那样的心思,是不合适的,你和明朗是朋友呢!”

杨古雪涨红了脸,声音里裹挟着怒气,“你们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和甄阳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心思?”她生气,是艾琳分明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却当着甄阳当面说出来,只仅仅为了附和子竣的话。

说完,她快速地瞧了甄阳一眼,甄阳正低头弄着古董表,一脸欢喜的样子,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若不见。

甄阳没有表态,更让杨古雪有些气闷,又见甄阳一点反应毒没有,终于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你们聊吧,我上去洗澡!”

子竣回头看她,直到她上楼进了房间,才缓缓地收回视线,神情有些落幕。

这一切,都落在艾琳的眼中。她的心“咯噔”一声,子竣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愚蠢的人,当然有想过子竣只是错误引导她,但是,不管是错误引导还是其他,总之,她不能容许子竣喜欢杨古雪这个可能性出现,哪怕是万分之一,她也宁枉勿纵。

杀明朗,还有很多办法,不是非要杨古雪不可。虽然杨古雪是她花了很多心思栽培起来的,但是,杀了她也一点都不可惜。

杨古雪和子竣比起来,她就是连子竣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甄阳等杨古雪上去之后,才转头看着子竣,轻声道:“我们能出去说两句吗?”

艾琳眸光一冷,随即敛去,笑道:“你们聊吧,我进厨房做点吃的!”

说完,她起身进了厨房!

甄阳瞧了艾琳一眼,直到确定她没有在偷听,才对子竣道:“我和阿雪没什么的,你不要误会!”

子竣盯着他,冷笑道:“你敢说你没有对她动过心?”

甄阳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过脸,“没有!”

“姐夫,你说谎!”子竣显得很生气,“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姐姐?”

甄阳淡淡地道:“你姐姐是怎么跟我在一起的你不是不清楚吧?我和她原先就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孩子勉强捆绑而已,阿雪的出现,更让我清晰这一点!”“你还敢承认……”子竣冷笑一声,“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了?”

甄阳也显得有些生气,讽刺地道:“你难道不是也对她动心了吗?别只知道指责别人,多检讨一下自己吧!”

子竣沉着脸低声吼道:“我怎么一样?我是单身,她也单身,我喜欢她有什么问题?”

“是没问题!”甄阳面无表情地道:“但是,我希望你用正经的手段跟我争取,不要借口搬过来监督她,实际上是想偷偷地接近她。为了她,你明明不喜欢艾琳,也逼着自己搬过来和她日夜相对,真是够用心良苦的!”

说罢,他把古董表丢在桌面上,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受不起!”说完,大步离去。

子竣气得一记狠捶打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怒气。

和他一样的,还有在厨房里装作煮面的艾琳。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那一夜在花园里看到的情景再度袭上心头,这两日,子竣看似对杨古雪很冷淡,但是,这大概是他想麻痹她的防备,蒙蔽她的眼睛。

她心底冷笑,子竣和甄阳大概没有想到,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她还能清晰听到他们的谈话吧?纵然他们压低了声音,她没有悉数收诸耳中,但是该听到的,还是都听到了。

她缓缓走出去,坐在子竣身边,子竣厌恶地起身要上楼,艾琳阴恻恻地在他身后道:“你喜欢杨古雪?”

子竣的身形一僵,猛地回头盯着她,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胡说八道!”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艾琳冷冷地道。

“我只是觉得你在说一些荒唐得不能再荒唐的事情了,我怎会喜欢杨古雪?她害过我姐姐,我恨她都来不及了!”

“是吗?”艾琳眸光依旧盯着他,声音空洞地道:“最好是这样了!”

子竣神色一滞,“你想干什么?”

艾琳淡淡地笑了,意味深长地道:“她害过明朗,你很她入骨,如果我出手帮你杀了她,岂不是合你的意?”

子竣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但是,声音却是毫不在乎地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你尽管下手吧,她死了,最高兴的肯定是我!”说罢,回身上了楼。

艾琳握住拳头,气得全身发抖,她承认,她被私人情绪影响,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虚还是实。

但是,不会错的一样,杨古雪死了,那所有的威胁都解除了。

她痛苦地低吟,“子竣,你不要怪我,既然你不能爱上我,那就让你一直恨我吧,起码这样,你会一直惦记着我!”

杨古雪上楼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为什么要害怕?唐子竣根本不是喜欢她,但凡艾琳有一点脑子,都绝对不会上当。

但是艾琳对着唐子竣,还有脑子吗?只要是跟唐子竣有关的事情,她都是白痴,跟着感觉去走。

走,她不甘心,况且,也走不了,艾琳要找她,总会找到,而且,她还没扳倒明朗,还有甄阳,她相信甄阳对她是有感觉的,就算今晚他来的意图不是为了她,这样不代表他心里没有她。

门静静地被推开,唐子竣依偎在门边,口气淡漠地道:“怕?”

杨古雪生气地抬头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子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不是知道吗?杨古雪,天道循环,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你做这么多,就是想为你姐姐报仇是吗?”杨古雪故意扬声道。

唐子竣把门关上,脸上有一抹好玩的神情,“你见过蒲公英吗?”

“你想说什么?”杨古雪一脸敌意地看着他。

“蒲公英被风一吹,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落地生根,开到漫山遍野!”子竣的语气十分轻柔,他的话语,像是蒲公英一样扫在杨古雪的耳中,但是她没有感到任何舒适,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愤怒。

她凤眼圆瞪,狠声道:“把话说清楚!”

子竣轻笑一声,缓步走到她床边坐下,俊美的脸上尽是邪佞之气,“怀疑的种子就跟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一经落地,很快就会生出一大遍!”

杨古雪气结,“你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子竣眸光森冷,“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杨古雪冷冷地笑了,“你果然是知道的,你只知道我出卖了明朗,那你知道明朗是怎么对我的吗?”

“你出卖在先,还不许她报复?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阻止她杀了你!”子竣一字一顿地道,声音裹挟着莫大的恨意,凤眸细眯,又幽幽的光芒从眸子里射出来,“当我知道,是你差点害死了她,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但是她却没死,不是吗?她不止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君唐总裁,坐拥亿万身家,上天如此厚待她,难道还不够吗?”杨古雪尖锐地道。

“是的,她坐拥千亿身家,但是这些,是你给她的吗?她真心把你当朋友,给你家里寄钱,为你投资拍戏,从不吝啬对你的付出,而你,是用什么回报给她的?”

杨古雪语塞,顿了好一会,她才愤愤地道:“她现在好好的,但是我呢?她一句话,就把我打回原形,我最落魄的时候,要接一些下三流的活,你想过她对我做的事情有多残酷吗?”

子竣口气淡漠地道:“但是,你却没死,不是吗?而且,你之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你的,没有她,你只是默默无闻的小模特!”

杨古雪冷笑,“杀人如麻的毒黄蜂,如今却可以拥有这么多,有子女,有一个出色的丈夫,拥有一家上市公司,这个世道真是讽刺啊!”

子竣正欲说话,却忽地眸光一闪,用力把杨古雪拉至身前,拥她入怀,怒道:“我有什么比不上甄阳?”

杨古雪的心一沉,极力挣扎,奈何被他铁臂钳制,动弹不得,口中惊呼,“你疯了,放开我!”

门在那一瞬间被陡然推开,艾琳像一只愤怒的狮子站在门口,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

第两百七十七章 想看月色

相比起艾琳的愤怒.杨古雪更多的是害怕.当子竣终于松开她.她猛地跳起來.反手就给了子竣一记耳光.“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她是想在艾琳面前撇清她跟子竣的关系.但是.这一记耳光.彻底打痛了艾琳的心.

子竣眼光沉痛地看着她.口气极度冷冽.“你就这么爱他.”

杨古雪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终于知道.想单凭她一个人.要扳倒明朗.是绝无可能.因为她身边太多对她死忠的人了.

而唐子竣一出招.就足以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跟子竣说什么都沒用.急忙冲到艾琳面前.分辨道:“艾琳.你别误会.他是故意的.他压根就不喜欢我.只是想要挑拨我和你的关系.”

艾琳的狂怒在那一瞬间收敛了起來.面容出奇的平静.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子竣.然后.慢慢地收回.落在杨古雪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莞尔一笑.“我知道.”

她越过杨古雪.走到子竣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轻声问道:“疼吗.”

子竣厌恶地推开她.“你够了.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都要你管.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阿雪不利.我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毅然起身.疾步上前拉着杨古雪的手.“走.我们离开这里.”

杨古雪甩开他的手.脸色惨白.“我不跟你走.你放开我.你压根就沒有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会杀了你的.”子竣蹙起眉头.口气有些惊痛.

杨古雪回头看着艾琳.艾琳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仿若悬崖下的两口深潭.美丽精致的脸上.也瞧不出任何的神色.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杨古雪知道子竣的话是真的.艾琳是真的会杀了她.但是.她怎么甘心.这么辛苦才得到艾琳的信任.为她复仇.她怎能轻易放过明朗.她只盼着艾琳还有一丝理智.能够分辨得清楚唐子竣的险恶用心.

但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的心也一寸一寸地沉下去.因为.在她与艾琳对峙的时候.分明看到艾琳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终于.在唐子竣再一次拉着她的手时.她绝然转身要跟他离去.她知道.保命是最要紧的.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艾琳的眼光像毒箭一样把她的后背都射穿了.她全身冰冷.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子竣拉着她下了楼.一直拉着她走向车库.

终于.在子竣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忽然像疯了似的扑打子竣.愤怒地道:“你是不是要害死我才甘心.”

子竣推她上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冷冷地道:“你这一次回來.不就是要置明朗于死地吗.怎么.只许你害她却不许她反扑吗.”

“你用这样的手段.还配成为一个男子汉吗.你有种的就杀了我.”杨古雪怒目而视.她的心已经彻底绝望了.她是有多不自量力啊.竟然想借用艾琳的力量扳倒明朗.回來这么久.设下这么多的陷阱.连人家的皮毛都沒伤着.而人家一出手.自己就要面临生死大关.

子竣冷漠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杀你.自然有人会來杀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杨古雪只觉得恐惧从脚板底一直往脑子里窜.当子竣发动车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再回不了头了.

“我不想怎么样.”子竣知道不带走她.她必死无疑.但是.现在她还不能死.因为.甄阳今晚找上门來.一定是有什么事.否则.不会贸贸然而來.他一直都知道甄阳利用杨古雪接近艾琳.但是.他也知道对付艾琳不能激进.今晚这么主动摸上门.一定是有什么事的.所以.他要先带走杨古雪.确定甄阳那边沒有任何的情况.再把她驱赶出去.

子竣沒有想到.他的心思缜密.最后却帮了甄阳一个很大的忙.

子竣给甄阳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问他有什么安排沒有.

甄阳开始是想让他把杨古雪送回去.杨古雪三番四次地想要害明朗.抓双胞胎.抓明朗的干爹干妈.还有设计让张子菁自杀.凭这些.她死不足惜.

但是他转念一想.马上让子竣找个地方把杨古雪藏起來.并且.他跟子竣说了一下上头在调查毒黄蜂一事.让他先确保杨古雪的安全.

子竣直接把杨古雪带到胡喜喜处.问道:“帮帮我看好她吗.”

胡喜喜厌恶地瞧了杨古雪一眼.道:“这种女人.杀了她就好.”

子竣淡淡一笑.“不急.我已经逼得她走投无路了.她沒有退路.除非她选择死.否则.只能为我所用.”

“你不怕她再耍什么毒计.”胡喜喜问道.

“沒有了艾琳.她还能兴什么风浪.”子竣想起甄阳说的话.心中担忧万分.道:“她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

“甄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段时间.你看好你姐.”胡喜喜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知道了.”子竣点点头.回头瞧了瑟缩在一角的杨古雪一眼.“把她交给你了.”

他大步转身离去.

一直暗中泄露姐姐身份的人.他一定要调查出來.

知道姐姐身份的人不多.而其中好些人是不可能出卖她的.因为.她的身份和某些人戚戚相关.沒有人愿意她落入中方手上.

而这个人沒有直言明朗就是毒黄蜂.只是抛了一些蛛丝马迹出去.但是就这样已经够呛了.

他联系了安德烈.让他命人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但是.一定要保密.

甄阳离开艾琳家之后.约了大为出去.

他本只是约大为的.但是赛琳娜也跟着出來.大为只以为甄阳要叙叙.沒有想到甄阳找他是有要紧事.所以.甄阳也沒能跟大为说什么.

后來离开之后.想给大为打个电话说说艾琳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大为也帮不了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算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双胞胎已经睡着.明朗和魅儿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冷少君从花园里提着一个花壶进來.见甄阳回來了.便道:“阿阳.有空帮我修修那剪草机吧.坏掉了.”

“好.我马上帮你修.”甄阳说着.放下手机就过去.

冷少君连忙拦着他道:“今天晚了.明天再修.”

“不.我明天要回特训营.一个星期才回來.现在先修了吧.”甄阳道.

冷少君微微一怔.“你还回特训营.不是都交接了吗.”

甄阳瞧了明朗一眼.明朗正与魅儿说话.他松了口气.拉着冷少君出了花园.道:“我跟明朗说还沒交接.您不要漏了口风.”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骗他.你不是回特训营.你去哪里.”冷少君惊愕地问道.

“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个星期左右.应该可以回來了.”甄阳笑着安慰.“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以前跟踪的案子.现在有眉目了.所以回去处理完毕.”

“既然都交接了.为什么还要你跟.”冷少君熟悉特部的流程.他既然已经离开.肯定不会让他再接手.

甄阳眉目里有淡淡的落寞.却强打精神道:“作为军人.我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冷少君想想也是啊.或许.特部跟其他部门组织不一样.而且.特部的事情涉及太多机密的事情.上头不随意交给其他人跟进.也是合情合理的.

用了一个小时.甄阳才把剪草机修好.一抬头.便见明朗走过來.

“弄好了.”他抬头一笑.“进去吧.”

“我洗完澡了.你也早点洗澡休息.明天还要回特训营呢.”明朗拉着他的手臂起來.

“好.”

甄阳在花园里洗了手.抬头看看月色.月色暗淡.躲在云层里.只有迷蒙的光从云层里散出.他有些感慨地道:“马上就十五了.月色应该是很漂亮了.但是现在却被云层遮住了.可惜.”

明朗笑笑.“只要你愿意等.总能看到美丽的月色.你想看吗.我今晚陪你等.”

“真的.”甄阳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笑道:“许久沒有静下心來看过月色了.今晚.忽然有了兴致.胡喜喜不是给了你一箱红酒吗.不如今晚.我们消灭了它.”

“你一向不怎么喝酒的.”明朗抬头看他.

“忽然來了兴致嘛.”

明朗叹了口气.眉目里含着妩媚的笑.“既然老爷有兴致.那妾身只好舍命相陪了.”

甄阳哈哈笑了.“想不到我媳妇还挺幽默的.不过.喝几瓶红酒倒不需要你舍命相陪.你这条小命呢.是留着陪我过一辈子的.”

“那是当然的.”明朗依偎在他身边.笑得十分幸福.

当然.幸福只是暂时的.当她发现喝红酒的只是甄阳.而她只能喝蜂蜜水的时候.她觉得甄阳一点都不爱她.

“阿端说过.你不能喝酒.”甄阳脸色微红地都.他是一碰酒精就脸红.不过人家说越发是喝酒脸红的人.越能喝.

明朗郁闷地道:“偶尔喝一点有什么打紧的.”

“不行.我警告你.你必须要听阿端的话.尤其是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一言一行都遵照老宋和阿端的话去做.”甄阳忽然很严肃地叮嘱她.

第两百七十八章 调查

明朗本想磨他给喝几口的.但是被他忽然严肃的警告了一番.只好打消念头.闷闷地应道:“都说知道了.你啰嗦不罗嗦.”

“你以为我爱罗嗦.就是你不够自觉.明朗.身体是你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就算我多爱惜也沒用.”甄阳叹了口气道.

明朗瞧着他.问道:“怎么了.忽然正儿八经的.我最近沒做错什么啊.”

甄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沒有.只是我要出去一个星期.放心不下你.”

“不用担心我.真的.”明朗捧住他的脸.认真地保证.“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会每天准时去找阿端.配合治疗.但凡是你不准我做的事情.我一样都不碰.放心.好吗.”

甄阳扑哧一声笑了.“好.你听话就好.”

明朗见他笑了.心里也莫名地欢喜起來.她心底悄然叹息一声.她的喜怒哀乐.已经和甄阳的喜怒哀乐捆绑在一起了.

她抱着甄阳.抬头瞧着天上的月光.云层渐渐移开.皎洁的月亮跳跃出來.虽不是满月.但是却异常的美丽.

明朗道:“瞧.我们等到月亮出來了.”

甄阳沒有抬头.只静静地看着窗下的花园.已经笼上一层清辉光芒.他心底也腾起了一丝欢喜.不是因为月光.而是因为她那一句“我们等待月亮出來了.”

是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恒心.要等待的.始终都会到來.

他不该先灰了心.上帝给他和明朗的考验已经足够了.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到现在.还不该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睡觉吧.”甄阳在她耳边悄声道.

“不是要等月亮吗.等出來了又不看.”明朗问道.

“月亮是结果.既然已经等到好的结果.那就足够了.”甄阳抱起她.往床边走过去.

“但是你开了一瓶红酒还沒喝完.”

他把明朗放在床上.欺身上前压住她.眸光暧昧地道:“酒喝不醉人.但是你的眸光会醉……”他的唇轻轻地碰触她的眼睛.引起她一阵的轻颤.

月色从落地窗透进來.窗帘沒有放下.只放了薄薄的一层窗纱.却阻挡不住俏皮的月色倾泻进來.柔和洁白的光芒覆盖住两人.渲染开一室的温柔旖旎.

欢爱过后.明朗缓缓地入睡了.

甄阳抱着她.却是久久不能入睡.千头万绪涌入脑海.他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分析了一遍.

一夜无眠.

他起來的时候.明朗还沒睡醒.他小心翼翼地沒有惊动她.

梳洗完毕之后.坐在床边.他凝视她许久.眸光像是胶着了.无法移开.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他下半生幸福的依归.这一次无论多艰苦.他都一定要活着回來见她.

看看手表.六点多.他该出去了.

缓缓站起來.他依依不舍地再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刚下楼梯.却看见双胞胎坐在沙发上.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他.喊道:“爸爸.早.”

他微微一愣.“你们起身这么早干什么.”

大宝揉揉惺忪的眼睛.道:“饿了.起來吃早餐.”

“娟姐起來了吗.奶奶呢.”甄阳问道.

“还沒.我们刚去冰箱拿了蛋糕吃.”小贝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蛋糕碎.奶声奶气地都.

“爸爸要去哪里.”大宝问道.

甄阳走过去.蹲下身子搂了一下两人.然后正色地道:“爸爸去做事.你们两个记着.爸爸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要听奶奶和妈妈的话.不能添乱.知道吗.”

“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乖.”甄阳瞧着两张天真的小面容.心里酸得很.他的孩子.其实真的很乖.人家说一个结婚生娃的男人.对世界已经沒有多少野心了.因为.父爱会高于一切.

当然.这只是趣话.不能囊括一切情况.但是.他现在却真的是这样想.给他全世界.他都不稀罕了.他只想能够陪着两个小鬼头和房中的女泼皮过一辈子.

他们三人.才是他的全世界.

“爸爸.”大宝忽然开口道.“你一定会平安回來的.”

甄阳抬头看他.三岁的小鬼却一本正经.一点小儿顽皮气息都沒有.两颗黑油油的龙眼核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一抹笃定的光芒.

甄阳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大宝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脸颊.脸色嗖的一声羞红了.他忸怩地道:“爸爸以前都沒有亲过我.”

小贝一脸嫉妒地看着他.然后小脸一扬.正要抗议.甄阳已经在她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她得意而幸福地笑了.嫩白胖乎的小手攀上甄阳的脖子.心满意足地道:“爸爸.要早点回來.”

“嗯.”甄阳拉着两人的手.“先上去睡一下吧.还沒到点回校.”

“好.”双胞胎应道.走上楼梯.又回头瞧了瞧甄阳.小贝道:“爸爸.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

甄阳点点头.“小贝很懂事.爸爸放心了.上去吧.”

两人牵着小手上去了.

甄阳瞧着双胞胎的背影.直到他们进了房间.他才转身拉开大门出去.

冬日的早上六点半.天色还沒亮透.晨光未明的清早.几乎听不到人声.偶尔能看到车子飞驰而过.

甄阳开着车.走上熟悉的道路.

出了别墅路.进入国道.车子渐渐多了.有早起的小贩们在各个路口卖着早餐.嘴里哈着白气.笑盈盈地做着生意.

远处.洒水车放着音乐缓缓驶过來.南国的冬日清早.道路两旁的树木被水打湿.绿意更明显了.

甄阳的心.渐渐地平静下來了.所有的担忧和计量都抛诸脑后.无论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他都坦荡荡地去面对.

虽然.一切都來得那么的措手不及.但是.仔细想想.只要他护着的人能够安好.他自己有什么打紧的.

车子缓缓驶入广市军区大门.在门口的时候.他出示了军官证.警卫员向他敬礼.放他进去.

停好车子.还沒下车.便见几名持枪的军人走到他的车子旁边.用枪对准他.

他缓缓下车.这几个人都是政治部的.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特部.很少回这里.但是.有些熟面孔还是认得的.

他嘴角绽开一抹讽刺的笑.“什么时候.我变成犯人了.”

一名上尉道:“甄少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请你合作.”

“我不合作就不会回來.放下枪.”甄阳沉声道.威严的气势散发开去.逼得几人皆是一愣.

他们缓缓地放下枪.上尉道:“甄少将.李部长等着你.”

甄阳连瞧都不瞧他们一眼.大步走进去.几人连忙跟上.亦步亦趋.生怕他转身走.

甄阳有一个外号.叫“杀神”.在军中享誉盛名.这个杀神是指对敌人.但是从这个外号可以知道他的厉害.所以.这几个人虽知道他是被调查的对象.但是也不敢太过无礼.只是上头有命令下來.自然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走进政治部的办公室.政治部部长李国强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甄阳.他并不意外.因为.在甄阳的车子驶进來的时候.他已经收到消息了.不然也不会派人下來.

当然.他是意外的.昨天的传令只是先礼后兵.如果他自己來.自然是好的.也省了很多功夫.但是.他本來预料甄阳会逃.因为.证据显示.他跟毒黄蜂私下接触甚至徇私已经是罪证确凿.他自己心里更明白如果回來接受调查将会面临些什么状况.正常人都会逃.但是.他却出现了.所以.在接到警卫员的通报时.他是愣了一下的.

不过.也不奇怪.李国强认为.甄阳这人一向自负.或许.他以为到现在.他还可以力挽狂澜.

在还沒定罪的时候.甄阳还是少将身份.所以李国强向他敬礼.

甄阳坐下來.神色十分淡定.“不知道李部长要我接受什么调查呢.”

如此单刀直入.倒叫李国强有些意外.他坐回自己的位子.冲门口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几名持枪的军人进來.并且把门关上.

甄阳连看都不看.只淡淡地道:“如此大阵仗.想來事态一定十分严重.”

李部长也不废话.直接把他的“罪证”丢在桌面上.道:“甄少将请看.”

甄阳冷眼睨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慢条斯理地拿起來.随意翻开.然后合上.冷笑一声道:“无稽.”

李国强皮笑肉不笑地道:“无稽.何以见得.甄少将应该知道.这个來源的消息十分可靠.出错率只有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不见得沒有.我说无稽.这就是我的态度.”甄阳看着李国强.厉色道:“李部长是想以这份所谓的证据入我的罪吗.我只看到表面的文字资料.沒有实质证据.”

李国强嘿嘿笑了一声.黝黑的皮肤有一种古怪的意味.“文字资料.只怕未必.如果甄少将是清白的.何不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甄阳冷笑一声.“不存在的事情.要如何解释.”

李国强沒有做声.只眯起眼睛盯着甄阳看.双手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然后.把资料拿回來.静静地翻开看着.

他看了约莫有十分钟.态度十分严谨.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看清楚.

甄阳熟知他.他是在玩心理战.他很淡定.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沒有.这间房间.早已经设下监控.几名犯罪心理学的专家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任何动作都将由专家做分析.

第两百七十九章 婆媳和解

过了好一会,李国强才缓缓抬起头,并且顺手把文件合起来,他只是淡淡地扫了甄阳一眼,不敢与甄阳对视。因为,甄阳虽看似平静冷淡,但是,眸光却异常的锐利。他怕在眼神对峙的时候,失了威势。

“甄少将请不要误会,我们并非是针对你,只是你也熟知流程,既然有这样的证据,我们就要调查清楚,如果最后证实甄少将没有与毒黄蜂勾结或者私下交往,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李国强道。

甄阳身子往前微微倾了一下,浑身凛然的气势逼得李国强往后退了退,双手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失措。

甄阳忽然笑了笑,“我绝对配合组织的调查!”

李国强见他笑了,忽然有些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厉声道:“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你是特部的人,这份资料的可靠性有多高,你比我清楚!”

“你也会说是资料,而不是证据,这里只说我跟毒黄蜂私下相交,并且襄助毒黄蜂逃离警方的追踪,可这些都是空口无凭,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连一个可靠的人证和物证都没有,这跟诬陷有什么区别?我怀疑,这不是什么安全部门提供的证据,只是有心人的举报!”甄阳冷笑道。

李国强冷冷地道:“就算是举报,我们收到举报,也是要做调查的!”

“我现在不配合调查吗?”甄阳反问。

李国强语塞,确实,只是一个电话传召,他就来了,算是十分的配合调查。

甄阳翘脚坐在他面前,他不说话,甄阳便不说,所以,咄咄逼人算不上,事实上,他是足可以用身份压住他,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是这样淡定不尖锐地接受调查,一一反驳他的所谓“证据”!

这样,叫他无法进行下一步。

桌面的电话响了,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接听,“喂?……好的,明白!”

李国强看着甄阳,道:“甄少将,这几天暂时委屈你在安全屋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半步!”

甄阳耸耸肩,“我说过,我配合一切调查!”

李国强又是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合作,他审视着甄阳,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甄少将如此合作,那真是太好了!”

门被打开,两名穿着军装的警卫员走进来,左侧的那人对甄阳道:“甄少将,这边请!”

甄阳起身,颀长的身姿站立于李国强面前,让他无形中就感觉一阵压迫感,他连忙挥挥手,“带甄少将下去吧!”

喉咙,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本以为,他作为调查甄阳的执行军官,会强势过甄阳,却不料,竟处处被甄阳压住,毫无舒展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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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一早起来就不见了甄阳,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眼睛视物不太清楚,像是隔了一重又一重的迷雾。

她下了床,揉揉眼睛,自言自语地道:“走了也不说一声,等你回来,叫你好受!”

有人在敲门,她还没应,门便被推开了,迷雾中,只见两个小鬼头走了进来,明朗低头看看手表,但是却瞧不出去现在几点钟,只得抬头问道:“怎么今天没回幼儿园?”

“奶奶说今天去喝喜酒,我们可以不用上学!”大宝走过来,扬起小脑袋看着明朗,“妈妈,你瞧不见了吗?”

“瞧得见,但是不太清楚,像是一千多度近视!”明朗道。

“妈妈你又没近视过,怎么知道一千多度的近视是怎么样的?莫说一千度没有,你就是连近视都没有过,你也没怎么念过书!”大宝好奇地问道。

小贝顿时嗤笑,“妈妈,大宝说你没文化呢!”

“妈妈没怎么念过书,这个是事实!”大宝哼了一声道。

明朗没好气地道:“都出去,我换衣服!”

“怕什么?我们才三岁!”大宝坐在床上,道:“妈妈,爸爸一大早出去了!”

“哦,你们看见?”明朗问道。

“我们都看见!”大宝小贝异口同声地都。

“他几点钟出去的?”明朗坐在妆台前,问道。

“六点多吧!”小贝回答说。

明朗回过头来看着他们,“这么早,你们起来了?”

“昨晚没吃饱,所以起来找东西吃,刚好爸爸下楼出去,我们就跟他说再见,对了,妈妈,爸爸这是去哪里啊?”大宝问道。

“回特训营,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明朗梳着头,头发有些竖起来,她用力压了几下,压下去,一松手又弹起来了,她叹息道:“我还是留长发好看点吧?要不我以后就留长发了!”

“长发短发还不是一样!”大宝捂嘴笑道:“都是一样难看!”

明朗回头瞪着他,他呃了一声,又道:“反正爸爸喜欢,哪怕你剃光头也喜欢!”

“去去去,出去,别妨碍我!”明朗挥手赶人。

大宝小贝牵着手,道:“那我们出去了!”

“去吧!”明朗没好气地道,自问不是带孩子的高手,没耐心。

两人去到门口,大宝又回头道:“妈妈,不要太想念爸爸,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得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很想念你们爸爸了?小孩子,别乱说,一会让你奶奶听到了,还以为我非你爸爸在身边不可呢!”明朗赶苍蝇似的挥手道。

“想念自己的丈夫不是正常的么?”小贝嘀咕道。

两人关上门,哒哒哒的下楼了。

“妈妈一向精明,这次怎一点都不知道啊?”小贝小声地问大宝。

“爸爸有心瞒她,她又不是跟我们一样有超能力,怎么会知道?”大宝回答说。

“她不知道也好,可以安心治病,反正爸爸是可以回来的!”小贝嗯了一声,年少老成地道。

大宝背着手,一副大人的模样道:“这事你还别说,有点棘手!”

“有什么棘手?”小贝问道。

大宝想了一下,故作高深地道:“总之,就是棘手,咱们且观望着,想个法子到时候混进去瞧瞧,我们只要确定爸爸是否平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

“是啊,其他事情爸爸想来都安排好了,但是也要防着那些人对爸爸用刑!”小贝担忧地道。

大宝没做声,下了楼,瞧了瞧在厨房里忙活的秦岚和娟姐,小声地道:“等过两天,咱们偷偷出去瞧瞧!”

“好!”

秦岚探出出来,喊道:“大宝小贝,准备吃早餐!”

“姑姑呢?怎么不见她?”小贝问道,“她不是要跟我们去喝喜酒吗?”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不去喝喜酒了,让我做人情呢!”秦岚端着早餐出来,不满地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回咖啡室,算了,让她出去散散心吧!”

冷少君从门外进来,道:“她去医院陪真真了,今天真真第二阶段治疗!”

“哦,这样啊,那我们晚点也过去看看吧,哎,苦了这孩子了!”秦岚叹息道。

“我一会就过去,对了,你回公司动员一下,看谁愿意去验血,做个配对,尽可能不要让明朗捐骨髓了!”冷少君道。

“好的,我一会打电话给阿鹏!”秦岚道。

“为什么不叫如海阿姨去帮真真阿姨医治?如海阿姨的医术可好了!”大宝道。

“你如海阿姨的医术如果真的好,那她早就可以治疗你妈妈了,小孩子不过问这些事情,快吃早餐,一会上楼换衣服之后就出去了,今天我们看新娘!”秦岚道。

“今天是你表哥嫁女儿是吗?”冷少君问道。

“是的,我本应早点过去帮忙的,但是带着孩子,也帮不了什么的!”秦岚帮双胞胎铺好餐巾,领着两人走向餐桌。

“你们的家族这么大,你不去也大把人帮忙!”冷少君道。

“也是!”秦岚问道:“你要不要吃?娟姐在炒面,是你喜欢的!”

冷少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转性了?竟然让娟姐做她喜欢吃的东西。

秦岚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发什么瘟,今天特别想吃炒面,就顺带让娟姐多做了一些,你如果饿的话,就一起吃吧!”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秦岚也终于明白,家人再不和,但是心始终是在一起的,只有一家人齐整和气,才是幸福之道,斗了几十年,现在想想,真是很没意思的!

想起这些年的事情,她其实欠婆婆一句对不起,但是她拉不下面子,所以,只能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的。

冷少君笑了,坐在餐桌上,虽然她今天已经吃了早餐,但是,难得儿媳妇做了她喜爱的东西,她也不能不赏脸。

大宝奇怪地问道:“老太君,您今天早上不是去茶楼喝茶吃早餐了吗?这么快就饿了?”

冷少君摸着他的脑袋,笑道:“是啊,刚才出去打了一圈太极,这不,又饿了!”

秦岚抬头瞧了冷少君一眼,道:“如果真的饱了,就不要吃了,过饱不利养生!”

“肚子是我的,饱不饱我知道!”冷少君道。

大宝笑眯眯地瞧着两人,“如果爸爸和姑姑知道你们不吵架了,一定会很高兴!”

婆媳俩都有些不好意思,秦岚嗔怒地呵斥了一句,“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吃说话,快吃!”

大宝吐吐舌头,冲小贝得意地笑了笑。

!!

第两百八十章 夫人要见魅儿

希尔夫人要上诉的态度很强硬,但是,张律师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请辞!

希尔夫人大怒,扬言要换一个比张律师更好的律师。

但是,广市没有任何有名的律师愿意接她的案子,因为,从牌面上看,她必输无疑,一些愿意接她案子的都是新律师,希望能通过此次打响名头,他们不计较输赢,只求能参与。

但是希尔夫人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些野心勃勃的律师。

张律师最后介绍了一位香港律师给她认识,香港大律师跟她沟通过之后,说要回去考虑一下,并未立刻答应。

最后,这位香港大律师拒绝了,他说,气焰再嚣张的客户他都接触过,却唯独没有跟这种既气焰嚣张又极富泼妇品质的贵妇接触过,他自问也没有能力伺候得来,所以,宁可不赚这一笔钱。

希尔夫人对张律师的临阵脱逃十分愤怒,但是在狱中的她无计可施,不得已,只能打电话给join,让他到拘留所见她。

join来了,一脸的憔悴,额头有伤,还包扎着纱布。

“怎么了?”希尔夫人到底也是疼爱自己的儿子,见一向玉树临风的join变得如此狼狈,不禁心生担忧之情。

“小车祸,已经没事了!”join轻描淡写地道。

希尔夫人想起之前明朗所言,不禁信了几分,“银行催你还钱,是吗?”

“嗯!”join应了一声。

“你不要管他们,没钱还他们还能逆天不成?”希尔夫人冷冷地道。

join道:“人家银行是真金白银借给你的,这钱总要还,不是吗?”

希尔夫人怒道:“我又不说不还,不过是迟一些,等我出去之后,自然会还过去!”

join嘴角有一丝淡漠的笑,“妈妈,银行的钱,不容你拖延或者抵赖,当初你借钱的时候,就没了解清楚吗?”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吧?

“我们家族声誉显赫,他们就不能格外看待吗?”希尔夫人有些微愠地看着他,“这事儿你也办不来,可见你确实没用!”

“我确实是没用!”join忽然抬头看着他,眸光里有深深的寒意和悲伤,“如果我有用,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魅儿要和我离婚,我每日一醒来,面对的就是银行的催债,我变卖了所有我可以变卖的东西,但是依旧凑不够,而我的母亲,犯下那样的大错,却还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我来之前,银行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达,如果再不还足,就要入禀法院,到时候你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将被冻结拍卖!”

希尔夫人面容急变,“谁敢拍卖我的资产?我的好些资产都在英国,我就不信他们有这个能耐!”

join忽然觉得很悲哀,不想再说下去,他缓缓地起身,道:“我会尽力为你请律师,但是,我所余的钱不多,所以,那些上百万的律师,我是请不起了。”

希尔夫人霍然腾起,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join眼里凝着泪水,“我很感激您生养我了,您成就了我的生命,却摧毁了我的幸福,虽然,我很怨你,但是,我心底清楚我也不能怨你,因为,这都是因为我无用之过,我但凡有一点气性,也不至于落得如斯田地!”

希尔夫人怔怔地看着join脸上的痛楚和怨恨,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般,痛得她顿时呼吸不过来。

她错了吗?没有,她没有错,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应该对她感恩戴德的,怎会怨恨她?她生养了他,给了他富足的人生,现在不过是要他承担一些债务,他就怨恨了?

如寒潭池水般冰冷的话语从她唇间溢出,“你滚,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join眸子里的神色一寸寸地淡下去,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地离去。

累,身累,心更累,这段时间的变故,是他前三十年都没有经受过的,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人人讨厌的过街老鼠,这段时间,但凡可以问的人,他都问了,但是,所借不多,缺口还剩下一大截。

而现在,母亲说这样的话,真叫他万念俱灰。

希尔夫人看着join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很慌乱,茫然而痛楚的感受涌上心头,她努力要抓紧的一些东西,现在,正慢慢地飘然远去。

她几乎是立刻请人打了个电话给张律师,请他来见一次,张律师本不愿意来了,因为,上一次她用了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侮辱了他。但是,她在挂电话的时候,竟前所未有的说了一句请求,让张律师顿时心软下来。

希尔夫人要问的是join现在的情况,张律师把所知的全部告诉她,她骇然,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她才喃喃地道:“我不信甄魅儿会愿意放弃join,她真的袖手旁观并且要离婚?”

“千真万确!”张律师淡淡地道,“夫人,甄家的女儿你想得那么廉价,以魅儿的身份,就算她二婚,已经可以嫁得很好,join不是她的良人,至少,以前不是!”

希尔夫人脸色白得可怕,她这时候,是真真感受到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不仅仅是要面对牢狱之灾,还要面临失去儿子的依赖和信任。

“join前两天出了车祸,他去找黄国伟借钱,黄国伟只给了他十万块,他一怒之下,和黄国伟吵了起来,黄国伟怒极之下,推了他出马路,他撞在一辆缓慢行驶的计程车上……”张律师说起join的时候,口气带着疼惜,忽地话锋一转,冷笑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夫人的贪念和固执,更是因为夫人的自视过高,你害了join!”

两颗眼泪从希尔夫人的眼眶里跌出,沿着苍白的脸一直往下滑,这是张律师认识希尔夫人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落泪。

黄国伟,是join父亲生前的爱将,曾受希尔家的大恩,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join的父亲给他的,但是他现在竟然见死不救,忘恩负义。她几乎可以想象到join当时心中的愤怒和屈辱,而这一切,张律师说得没错,都是她带给他的,是她害了join。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她许久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张律师缓缓地道:“我建议你不要再折腾下去了,即便上诉,也不会改判,除非,你能够得到甄家的谅解,得到明总的亲笔求情书,否则,不会改判!”

“明总?”希尔夫人抬头看着他。

“明朗,君唐集团的创始人!”张律师道。

希尔夫人看着他,“你就是因为知道明朗的身份,所以才提出请辞的吗?”

张律师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愿意看着夫人一错再错,把我时间,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才是夫人要走的路!”

希尔夫人凄楚地摇头,“一错再错?我现在还可以回头吗?”

“为什么不可以?”张律师反问道。

希尔夫人讽刺地笑了,“帮我叫甄魅儿来见我吧!”

“她未必来!”

“怎么会不来?我欺负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有机会让她看到我这样落魄的样子,她怎会不来?怎可能不来?”她反复地说着这一句,口气极度冷冽和讽刺。

“以己度人,不能作准!”张律师起身,道:“我会去通知魅儿,但是她来不来,我不能左右!”

“你去告诉她,她一定会来!”希尔夫人笃定地道。

怎会不来啊?她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之前没来,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见她,现在,她主动开口让她来,让她欣赏自己的落魄和失败,她一定会来。

张律师悄然叹息一声,离开拘留所,他给join打了个电话,join没有接,每一次她见完张律师之后,总会提出很多无理的要求,他已经不愿意去听她没有底线的要求,宁可不知道。

他为自己定性为失败,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的家族继承人,因为这种失败,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斗志。

由俭入奢易,只是一直作为天之骄子的他,生活的象牙塔全部倾塌,要用他的双肩挑起所有的重担,他真的背负不来。

但是,他只有坚持背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变得强大,或许有一日,能让魅儿回心转意。

张律师见join没有听电话,多少知道他的心思,也够难为他了,这段时间,他真的很辛苦。之前他帮join统计过所有的债务,他原先以为希尔夫人只借了几千万,但是统计下来,竟高达三个亿。

她竟把希尔家的古堡抵押出去,而这家古堡,虽然产权在她手上,却不属于她一个人的,是属于整个希尔家族的,不能变卖,如今她拿出去抵押,已经走了偏锋,如果让希尔家的人知道,只怕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三个亿,是什么概念?她是想一次富贵,却没有想到,失败了会怎么样。

她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局面,却没有想到,商海的事情,瞬息万变,又充满诡诈,哪里是她一个养在深闺只懂得穿衣打扮的贵夫人可以驾驭得来的?

join大概是知道她抵押了古堡,所以,伤心失望之下,竟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

第两百八十一章 心结难舒

张律师去咖啡厅找魅儿.魅儿去了医院陪真真.还沒回來.他便只好去了一趟医院.

关于真真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但是了解不多.他与张守宇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向沒有什么來往.也是他认为人家门第高.定不会当他们这一房人当亲戚.所以.刻意不來往.以免自取其辱.

去到医院的时候.魅儿刚好从病房里走出來.看到他的时候.魅儿微怔.“张律师.”

张律师微微颌首.“魅儿小姐.很久不见.你好吗.”

“挺好的.您找我.”魅儿问道.

张律师嗯了一声.瞧着剪了个短发的魅儿.她现在比以前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但是似乎瘦了一些.显得眼睛大了许多.

“出去谈吧.”魅儿道.

“好的.”

两人走到医院的花园.坐在长椅上.

魅儿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微微晃了一下头.额前的刘海微微扬了一下.并沒有首先开口.

张律师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他搓搓手.道:“降温了.注意保暖.”

魅儿裹紧了一下大衣.侧头看了一眼张律师的西装.道:“你也是.”

张律师呵呵了一声.不着边际地问道:“不知道今年过年冷不冷呢.”

“人家说干冬湿年.过冬下雨冷的话.过年大概就暖了.”

“我都忘记今年过冬的时候有沒有下雨了.”

“我也忘记了.”魅儿笑着说.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破了尴尬.

之前两人一直站在对立面.虽然说张律师不是真的不喜欢魅儿.只是他的立场是希尔夫人的代表律师.他又是素知希尔夫人理亏的.所以对着魅儿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魅儿问道:“您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律师笑容一收.道:“希尔夫人想见你.”他见魅儿诧异地看着他.他连忙解释.“不要误会.我现在不是她的律师.只是我今天见过她.她跟我说想见你.我只是代为通传一声.你去不去.自己决定.”

魅儿沉默了一下.道:“我跟她沒有什么好说的.见面也只是图惹大家不高兴.”

张律师表示理解.顿了一下.他又道:“她算是你的心结.如果你要开启新生活.我觉得吧.你还是去见见她.或许.能让你更用心投入新生活.”

魅儿沒说话.张律师说得沒错.确实.希尔夫人是她的心结.不.简直就是噩梦.有时候她午夜梦回.也会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还在以前她掌控的日子里生活.因为这点.她明知道join有所改变.却也不愿意靠近一步.

张律师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去见见吧.”

魅儿哑声道:“我觉得不需要了.”

张律师沒有表现得失望.他点点头.“好.我尊重你的意思.也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她听.”

“谢谢您.”魅儿起身相送.

张律师也站了起來.还沒说话.便见一道身影飞快地冲过來.横在魅儿身前冷眉以对.怒声道:“她让你來找魅儿做什么.又让魅儿替她顶罪.你告诉她.让她想都不要想.”

张律师扶着join的肩膀.看着join那张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俊脸.解释道:“我已经不是她的律师.自然不会跟魅儿说这些.她只是想见魅儿一面.”

join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卸下防备.却转身对魅儿道:“不要去.她要见你.准沒有好事.”他的声音很悲哀.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母亲了.她对每一个人都要算计.沒有无条件的付出.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她希望能掌控他的人生.要他撑起她一生的荣华富贵.所以她不准许他失败.因为.她输不起.

现在她已经无计可施了.所以.把主意打到魅儿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魅儿看着他.心里有一丝感动.

她从不知道会有一天.join会为了她而罔顾他的母亲.一直以來.母亲是他的天.她说什么他便照做.如果是换做以前.他母亲要见她.他只会力劝.哪里会阻止她去.

她沒有怀疑他是以退为进.真话和假话.她现在分得清楚.因为.这个男人.是跟她同床共枕数年的人.

或许.也因为两人的距离远了.她退后几步.反而更能清楚看清他的内心.所以.此刻见他面容上的紧张之情.她哪里能不感动.

张律师也把她的感动看在眼里.心底悄然叹息.她以前得到的实在是太少了.现在看到丈夫脸上的紧张.竟是那样的触动.他是本应要对她好的啊.

只是.他也是乐见两人和好的.所以当下也不说什么.只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我就不妨碍两位.先走了.”

join喊住他.“张律师.你去见了我母亲.她态度如何.”

张律师苦笑.“还有什么态度.她一如既往的固执.”张律师看着魅儿.道:“诚如我刚才所言.她是你的心结.而同时.你也是她的心结.或许见一见她.对你和她都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魅儿不解.

“我们都说服不了她.或许.你去了能够说服她不要再折腾下去.于她沒有好处.虽说上诉一般不会加刑.但是.如果情节严重.或者在法庭上闹起來.加刑是有的.你让她安分点吧.目前.服刑和争取减刑.才是她的出路.”张律师语重心长地道.

魅儿摇摇头.“你们的话她都不听.怎可能听我的话.”

“能解开她心结的.唯有你一人.虽然她现在看似最恨你.但是.你或许会是一条钥匙.一条很关键的钥匙.”

魅儿看着join.“你希望我去吗.”

join犹豫了一下.他何尝不想母亲好.虽然说她现在一直闹.让他很烦恼.但是.到底是生身母亲.多年母子情.不管如何.总是希望她好的.可如果她不愿意悔过.言语上继续伤害魅儿.那还不如不去.

魅儿知道他一时半会也拿不住主意.便道:“我自己回去想想吧.”

张律师笑了.道:“嗯.好的.我走了.拜拜.”

“慢走.”魅儿道.

张律师走后.join和魅儿坐在长椅上.

join伸手揉了揉眉心.问道:“咖啡厅最近的生意如何.”

魅儿道:“还好吧.位置好.出品不错.客源自然也不少的.”确实.她挑的位置不错.虽然才开业不久.但是几乎每天的营业额都有几千块.

join嗯了一声.忽然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想开咖啡馆.”他心中.多少怀着一丝期待.魅儿当初学煮咖啡.是因为他.那她现在这么多行业不选择.却选择开咖啡馆.是不是和他有关.

魅儿长久沒说话.为什么开咖啡馆.她真沒有深究过.都是跟随心去做的.当初妈妈想让她回公司挂职.她不愿意.打心底不愿意.然后.她想自己做点什么.在沒有任何筹划之下.她脑子里就蹦出这个念头.开个咖啡馆.

至于.她为什么想开.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深思.

她抬头笑笑.“我沒有什么技能.只学过煮咖啡.所以.就开了个咖啡馆.赚钱不赚钱都算了.只求不亏本.能维持下去.也算是有些寄托.”

join哦了一声.眼底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哎.只是.哪里能这样痴心妄想.她不恨死他就算好的了.这段时间冷静下來.想起她这几年遭受的种种.他真恨不得一耳光抽死自己.

“你回去吧.我上去看看真真.”魅儿觉得心头烦乱.也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往事回忆都是痛.都是不舍.她宁可什么都不想了.

“说起來.我也很久沒见过真真了.我上去看看她吧.她现在情况可好.”join舍不得走.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看了太多人的白眼.唯有在她身边.才能有这片刻的安宁.

“能怎么好.看她的样子.也真是难过.”魅儿想起真真今天说她的头发开始掉了.她还强装笑容安慰大家.真是难为她了.

join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要难过.现在支持就是力量.她需要你的支持.需要大家的支持和坚强.”

“嗯.”魅儿鼻头酸酸的.很想大哭一场.只是不愿意哭红了眼睛.叫真真不开心.

“走.上去看看她.”join顺势拉着她的手站起來.魅儿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上了病房.真真刚吐完.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张子菁正担忧地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水.

见魅儿回來.她道:“魅儿.不如你先回去吧.今天不是你表弟结婚么.你去喝喜酒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她越过魅儿看向join.微微一怔.“你也來了.”

“阿姨.”join喊了一声.“我來看看真真.”

张子菁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应了一声.“嗯.有心了.”

join知道张子菁是因为母亲之前抓走双胞胎的事情生气.所以连带也不给他好脸色.他上前道:“阿姨.对于我母亲所做的事情.给你们造成的伤害.我代她道歉.”

张子菁呼了一口气.道:“算了.都过去了.再说.也不关你的事.”

join瞧了魅儿一眼.魅儿松开他的手.脸上是淡淡的神色.说起这件事情.她心底始终有怨.

第两百八十二章 秦枫

join问候过真真,便没有人说什么话,反而是真真强打精神和他说笑,他于心不忍,只得告辞了。

他走后,真真喝了一口水,拉着魅儿的手道:“魅儿,人生一遭,真的太不容易,如果你心里还有他,那就不要错过了,免得日后后悔!”

魅儿强装出一个笑容,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如果是这么容易错过的,那也不值得我拿真心对待。”

张子菁是过来人,听了魅儿的话,她叹息一声道:“魅儿,别把世事想得太复杂了,有时候错过了,或许真的就是一辈子了,幸福和不幸,有时候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如果当初,她坚信穆易,也不会有之后一连串的悲剧了,可见,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真真知道她触动旧事,安慰道:“妈妈,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张子菁笑了笑,把心酸敛下,真心期盼,一切都会好的。

“魅儿,去喝喜酒吧,不用陪我了!”真真对魅儿道,“去沾点喜气,也顺带给我带点!”

魅儿摇头,“不去了,陪陪你!”

“别老是呆在医院里,我是没办法,你好好的一个人,老是呆在医院里,沾了病气可不好!”

“说什么胡话?我是在强迫你陪我!”魅儿沉下脸,“睡觉,别想了,我就在这里候着你!”

真真感动地眨眼,对张子菁道:“妈妈,那你回去休息!”

张子菁笑道:“赶不走魅儿,便要赶我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要不,你去陪阿姐,现在姐夫去了特训,你陪她去治疗吧!”真真道。

张子菁闻言,也确实不放心明朗,又见魅儿要在这里陪着,便道:“那好吧,我去陪她,晚上回来陪你,你们啊,都是妈妈都心肝宝贝,能一直这样陪着你们,就是我的幸福了!”

真真幸福地笑了,张子菁收拾好东西,又道:“之前说帮你找亲生父母的,已经请了人查,但是还没消息,等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真真摇头,“妈,不要费心查了,我已经不想知道!”

“或许,他们也跟妈妈当年那样,以为你死了,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会高兴坏的!”张子菁安慰道:“再说,你刘世伯也说了,亲子配对几率高一些,有他们在,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没坏处的!”

真真有些心动,她不是因为配对骨髓,而是她心底,其实一直都渴望再见到自己的母亲。

年少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父亲在她心中更是没有印象,依稀记得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她的五官已经在脑海中褪色,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魅儿也道:“对啊,能找到固然好,也好问问他们当年为何不要你,如果是因为遗失,他们一定也很挂念你!”

真真嗯了一声,只是心头却有些惶恐,她虽然已经不记得年少的事情,但是,却隐约觉得,她是被丢弃的,而不是遗失。

只盼着,自己的直觉是错的吧,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今天,是秦岚表哥的女儿结婚。

秦家是个大家族,在广市商界有一定的地位。秦岚的表哥唐国做物流起家的,现在有几家物流公司和一家百货公司,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是也家境殷实。

唐小姐是设计师,嫁给设计公司的老板,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秦岚带着双胞胎去到唐家,秦家那边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秦家现在的大家长是秦岚的哥哥秦枫,也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

秦枫一向疼爱自己的妹妹,见到双胞胎,便上前抱了起来,笑着道:“小鬼们,喊一声大舅公!”

“大舅公好!”双胞胎乖巧地喊了一声。

“乖!”秦枫欢喜地应了一声,在两小鬼头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秦枫的儿子秦鉴明走过来,“姑姑,大表哥和魅儿呢?”

“你大表哥回了特训营,魅儿没空,就我和双胞胎来!”秦岚笑着回答。

“那我们传说中的表嫂呢?都没见过啊!”秦鉴明打趣地问道。

“她今天身子不舒服,去看中医了!”秦岚宠溺地看着自己的侄子,虽说是不是大哥亲生的,但是这些年越发沉稳,越来越有当家接班人的风范了。

当年大嫂小产导致不孕,后来收养了秦鉴明,虽说不是亲生,却也从他襁褓时开始养育,一把屎一把尿,等同亲生了。

“阿鉴,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女朋友在哪里呢?别总是忙于公事,也得给你爸妈一个抱孙子的机会啊!”秦岚笑着道:“你看你爸,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秦枫哼了一声,“他就是不愿意恋爱,老说什么要合眼缘,这么多漂亮的姑娘送上门来,我就不信没有合眼缘的,倒是老和那大为厮混在一起,两个男人,成什么体统?”

秦鉴明大呼冤枉,“哪里是我不愿意去谈恋爱?我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我没看上的,一定不是好女孩。爸,我没有女朋友已经是够惨了,还不许我有个好朋友啊?”

秦枫板起脸孔,“那大为也没女朋友,我跟你说啊,我是不赞成什么男男恋的,你如果敢鼓捣这种事情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秦鉴明笑弯了腰,“爸,你想象力够丰富的!”

“你再不找女朋友,你爸爸岂止想象力丰富?简直是要疯了!”秦枫的妻子走过来,提着秦鉴明的耳朵喷道。

“哎呀,妈妈,放手,疼,疼,耳朵掉了!”秦鉴明哇哇大叫。

双胞胎惊奇地看着秦鉴明,可怜地摇头,这位大舅婆可比妈妈凶多了。

大舅妈放开他,“瞧人家小舒都结婚了,你好歹还是表哥呢,不管你,过了年,马上去给我相亲!”

“姑姑救命啊!”秦鉴明向秦岚抱拳求救。

秦岚笑道:“我可救不了你,给你介绍几个姑娘倒是可以的!”

正说笑,秦岚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是莫伊打过来的,莫伊在那头道:“秦董,您今天说动员公司的人去验血,我安排了一下,明天就去,劳烦您那边在医院安排一下!”

“哦,好的,记住,告诉大家,要大家出于自愿,公司不能施加压力!”秦岚叮嘱道。

“放心,都是自愿的!”莫伊挂了电话。

秦枫问道:“公司有事?”

“没,没事,就是动员一下大家去验血,子菁的女儿真真,旧病复发了!”秦岚叹息道。

“复发了?真是可怜!”大舅妈见过真真几次,觉得这个姑娘十分乖巧,不禁有些怜惜。

“是啊,之前是明朗给她捐献骨髓的,但是明朗现在身体不好,世伟说不适宜再捐,只好动员一下大家,对了,哥哥,你也会公司号召一下吧!”秦岚道。

“好,我回去说一下,阿鉴,你也去验一下!”秦枫吩咐道。

“乐意!”秦鉴明松了一口气,对秦岚投去感激一笑,这话题终于扯开了。

秦岚失笑,“哎,你这孩子!”

接新娘的吉时定在两点钟,刚过两点,门外就响起了车声,大家从玻璃窗看出去,一众西装帅气的男子拥着新郎官走进来。

伴娘们各就各位,开始了讨价还价。

秦岚瞧着这情景,羡慕地道:“哎,办喜事真好!”

“甄阳的婚礼,什么时候补办啊?”大舅妈问道。

“肯定是要年后的,我是想隆重其事的,明朗也同意,她其实很期盼有个盛大的婚礼!”秦岚道。

“庸俗!”大宝头疼地道,盛大的婚礼,累着的还有谁?当然是他们这对花童了。换他说的话,去旅游结婚就最好了,带着他们两个周游列国,去到哪里玩到哪里,吃尽各国的美食。

大宝人小鬼大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第二天,秦鉴明真的去医院验血。

当然,也是被迫的,因为大舅妈希望他陪秦枫去检查身体,秦枫心脏不好,但是总是丢不下公司的事情,劳碌过度,也不注意饮食,经常出去应酬,更不愿意去检查身体,用他的话去说就是如果有问题的话,验出来岂不是吓死?不知道还好些,至少能安心过剩下的日子。

验完血之后,秦枫和秦鉴明便去了病房,顺便探望真真。

秦枫在真真刚被张子菁收养的时候见过她一两次,真真长大之后,便一直没见过。

过去的时候,真真正在呕吐,张子菁去了医生办公室,只有冷少君在旁。

真真吐得厉害,其实也只是干呕,因为她现在基本吃不下东西,喝几口水,吐完便是吐黄疸水了。

冷少君难过得跟什么似的,拍着真真的背,别过去擦眼泪。

秦鉴明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扶着真真靠在床头,真真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倒不是她哭,而是吐得厉害,刺了泪腺,所以才掉泪。

秦鉴明见状,以为她难过伤心,遂轻声道:“别这样,会好的!”

冷少君拿纸巾擦去她的泪水,道:“无妨的,她就是吐得难受,快坐!”

真真深呼吸几口,忍下心头的恶心,睁开眼睛,唇边浮起一朵苍白的微笑,“这两位是?”

她年少见过秦枫,但是已经不记得了。

!!

第两百八十三章同病相怜

张子菁昨天陪明朗去治疗回來.听了阿端说明朗的病情有进展.所以她整个人都开心了.如今又有人來验血.总是好的开始.便笑着道:“这位是你秦阿姨的哥哥.这位是秦伯伯的儿子秦鉴明.你以前见过秦伯伯的.忘记了吗.”

真真不好意思地道:“哦.是秦伯伯.对不住.我竟然忘记了.”

秦枫他定定地瞧着真真.神情有些恍惚.听到真真的话.他回过神來.笑道:“沒事.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孩子.想不到十几年沒见.你出落得这般标致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秦伯伯说笑了.”真真笑着说.她看着秦枫后面的秦鉴明.道:“这位.是秦哥哥吧.我听魅儿说过你.”

秦鉴明横了魅儿一眼.笑道:“魅儿一定说我的坏话吧.”

魅儿笑道:“哪里说你坏话.你也沒坏话被人说.除了不愿意结婚之外.你简直就是五好男人.”

“五好男人.有哪五样好处.说与我听听.”秦鉴明打趣道.

“长得帅这个就不用说了.有能力有担当.孝顺父母.热心公益.还懂得体贴人.以后娶了妻子.一定也是疼爱妻子的.所以.算是五六好的男人了.”魅儿扳着手指算道.

秦鉴明哈哈大笑.“我现在才知道.长得帅也算是好男人的一种.我岂不是要多谢我那未见过面的父母生了我一张好皮脸.”

真真诧异地看着他.“未见过面的父母.”

秦枫道:“是啊.阿鉴是我们收养的.”

真真心中顿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瞧着眼前这个笑得爽朗充满阳光的男人.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这让她颇为佩服.

“小美女.收起你怜悯的眼光.我很幸福.”秦鉴明沒有忽视真真眼中一闪而过怜悯.笑着道.

真真连忙道:“不好意思.”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推你出去走走.顺便.问你点事儿.”秦鉴明道.

张子菁道:“她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出去.”她知道秦鉴明是好意.但是真真不愿意出去的.这几天说让她出去透透气.她总推说累.所以她怕真真亲口拒绝会让秦鉴明不好意思.所以.代真真拒绝了.

真真贪婪地瞧着窗外透进來的阳光.喃喃地道:“其实.出去走走也不错的.”

张子菁一愣.“你想出去.”

“想出去走走.”真真微微一笑.看着秦鉴明.“有劳秦哥哥了.”

“乐意至极.”秦鉴明绅士一笑.

张子菁连忙推來轮椅.对秦鉴明感激一笑.“阿鉴.谢谢你了.”

秦鉴明回头挤挤眼睛.道:“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从魅儿口中知道真真的身世和她现在的心结.其他的事情.他未必能帮得上忙.但是开解这个心结.他自问还算是过來人.知道其中的挣扎.

秦鉴明和魅儿下去之后.秦枫若有所思地道:“这女孩.我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张子菁笑道:“她小时候你见过.怕是有些印象吧.”

秦枫想想也是.道:“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加上这些年见了这么多人.人有相似也说不定的.”

“嗯.”张子菁请他坐下來.语带感激地道:“听秦岚说你也动员了公司的人來验血.真是太谢谢你了.”

秦枫摆摆手.“说什么谢谢.举手之劳.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

“你的善举已经让我们母女的心暖和了许多.真的.我很感激.”张子菁感慨地道.

“咱们虽然沒有见过几次面.但是你和秦岚是好姐妹.我也算是你的哥哥了.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否则.就俗了.”秦枫修养极好.虽是商人.但是自他起.一直要求秦家诗书传家.所以.倒也算是个十分清高的人.

张子菁只好含笑说:“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说谢谢了.”

秦枫叹息道:“真真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你待她并无半分偏差.可见你人品极好.子菁啊.如果真真沒事.你也该为自己晚年着想.找个人吧,否则孩子出嫁之后.你会很孤独的.”

“我现在不想这么长远的事情.如果真真和明朗能够痊愈.剩下的日子.我就茹素念佛.感谢神恩.”张子菁语气虔诚地道.

秦枫有些触动.道:“你是个伟大的母亲.”

“为人父母.这些都是基本的事情.对了.秦大哥.我听说你之前旧公司在环山那一头.那你在那边呆了多久.”张子菁问道.

“确实是.在那边二十年了.近几年才迁过來的.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想寻一下真真的生父生母.真真是在环山那头被遗弃的.你在那边时间长.我想让你查查.十八年前.有沒有人在那边寻过孩子.”张子菁道.

秦枫点头.“好的.我去查一下.但是毕竟时隔十八年.查到的可能性也很低.你有沒有去公安局查查当初失踪人口的资料?如果真真是走失的.家长很可能去报案了.”

“沒有报案.我收养真真的时候就查过了.”张子菁瞧瞧门口.压低声音道:“真真应该是被遗弃的.”

“哎.这些人.真不配做父母.”秦枫脸上含着薄怒道.

“也许是有他们的苦衷吧.”张子菁如今只能往好方面去想了.否则她胡思乱想.真真更会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样.这种父母还是不要找了.”秦枫有些生气地道.当初为了要个孩子.可把他们夫妻折腾得够呛的.花钱就不说了.身体沒少遭罪.

他们压根不知道.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是多大的福分.

张子菁道:“不找不行啊.世伟说明朗是不宜再捐骨髓了.希望找到她的父母.或许.会有希望也不定.”

秦枫问道:“那你就不怕他们见到真真.会把真真抢走.”

张子菁笑了.“只要她能好起來.哪怕是抢到天脚底去.我也无所谓.再说.我跟真真二十年的母女情分.怎是他们一來就能抢走的.”

秦枫想想也是.笑道:“真真孝顺懂事.是你的福气了.这件事情.且不管能不能有结果.我且叫人去打听一下吧.”

“那就辛苦秦大哥了.”张子菁连忙道谢.

“瞧你.又來了.”秦枫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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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有心事不妨跟我说.”

秦鉴明推着真真下去.他很直接.单刀直入地问真真.他从來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真真笑了笑.摇头道:“以前或许有.但是现在真沒有.只是觉得太阳晴好.想出來走走.”

“你还瞒得了我.”秦鉴明笑道.

“刚才是你说有事跟我说的.怎现在还问起我來了.你要问我什么事.”真真沒忘记刚才他在病房说的话.

秦鉴明眉目一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想寻个借口拖你出來.想不到你自己也愿意來.好.我多此一举了.”

真真瞧着他明朗的笑容.心中顿觉温暖.不禁问道:“秦伯伯和阿姨对你很好吧.”

秦鉴明皱眉想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头.也挨了不少揍.”

“啊.”真真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秦鉴明扑哧一声笑了.“瞧你还当真了.”

真真沒好气地道:“你骗我啊.”

秦鉴明推着她往前走.道:“其实也算不得是骗你.因为.我小时候顽皮.不听话.沒少让爸妈操心.这打呢.是每家孩子都有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只是.你不觉得.凭什么亲生父母可以打自己的孩子.大家觉得父母打子天经地义.为何养父母打孩子.就是罪大恶极呢.是人的心存了分别心.认为亲生父母打孩子.一定是因为孩子不听话.而养父母打子.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养父母黑心.”

真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跟他们亲生的沒什么两样了.”

“沒错.”秦鉴明问道:“你小时候有沒有挨打.”

真真摇摇头.“沒有.妈妈当我如珠如宝.连骂一句都舍不得.哪里会打我.”

“阿姨是真的疼你.”秦鉴明道.

“我知道.”真真微微一笑.

秦鉴明推她到长椅上.自己坐了下來.顺手帮真真把大腿上的大毛巾扯上去.笑道:“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真真调皮一笑.“最后一个问題.你想不想自己的亲生父母.”

秦鉴明眯起眼睛看她.“这个.才是你最重要的问題吧.”

真真有些忧伤地道:“我只是想知道.跟我一样的人.他们心中都在想什么.妈妈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知道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我应该感恩.好好珍惜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心里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开心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想.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妈妈.她那么爱我.我却老是想着那丢弃我的人.我很内疚……”

秦鉴明瞧着她眼底的泪意.心中一软.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傻姑娘.你无须觉得内疚.血肉亲情.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你会想念他们.是人道天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有时候也会想.他们在做什么呢.他们是否也想念我.他们会不会后悔丢弃了我.很多问題涌现在脑海.但是我却是无法解答的.如果说我的生命到现在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么.不能见他们一面.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丢弃我.就是我唯一的遗憾.”

第两百八十四章 婆媳会面

真真泪光闪动,轻声道:“对不住,秦哥哥,挑起你的伤心事了!”

秦鉴明认真的摇头,“这不是我的伤心事,只是遗憾而已。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你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比我们惨不止百倍,我们小小的遗憾,算得了什么?而作为人,我觉得有遗憾才是完整的,所以,真真,真的无须要去想太多,把握现在才是最要紧的,你有一个很爱你的母亲,这一点,足以弥补了失去亲生父母的遗憾!”

秦鉴明的话,像是一道光线,把真真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照亮。她长这么大,被两个问题困扰过,第一个,是无法和甄阳在一起,但是这一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自从在天台跟宋脍翟谈过之后,她已经释放了心扉,把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都排了出去,对甄阳,她现在确实只有兄妹之情了。或许,偶尔想起,会怀念那种情怀,可她知道,曾经有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现在,秦鉴明又把她另一个问题打破,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再幸福不过了。

年少被丢弃,有妈妈收养了她,给了她不亚于亲母的爱;之后生病,有甄阳一直照顾她,陪伴她,比亲生哥哥还好;然后是生死一线的时候,明朗出现了,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虽然四年后,她要再面对这个关口,但是不得不承认,上天真的厚待了她,现在还派遣宋脍翟和秦鉴明出现在她生命里,把她生命中所有的阴暗都扫空,现在,她没有什么资格说悲伤难过了。

笑容仿佛明亮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她柔柔一笑,道:“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秦鉴明微笑,“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其实,我刚才对你说的那番话,我自己也用了很长时间去反复推敲,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对你说出来之后,我才完全释然,才真正明白到,自己心里的问题,只有面对,接受,才可以放下,所以,我也要谢谢你!”

两手交握,四目交投,有着同病相怜的辛酸和共同释然的微笑。

魅儿站在两人身后,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眼里,也有感恩的泪水。

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尤其是秦鉴明最后所言,唯有面对,接受,才能放下,对她来说,是一番新的冲击,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了。

她给张律师打了电话,让他代为安排见希尔夫人。

张律师已经打好了里面的关系,虽说无法做些什么,但是见个人还是可以的。

当魅儿坐在希尔夫人面前的时候,她很平静。

来的时候,她想过自己或许会很厌恶她,很害怕她,甚至,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当她真的看到那原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以一种瘦弱的姿态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没有一丝涟漪,平静得仿佛是去见一个陌生人。

希尔夫人眼角有一处淤青,嘴角有些撕裂,看样子,像是被人打过。但是纵然这样,该有的气势还没有消减,她傲然坐在椅子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魅儿。

但是,她不知道,她身处的地方,她所穿的衣服,她所面临的形势,是对她这种傲然态度最大的讽刺。

她就那样凌厉的盯着魅儿,没有开口。

倒是魅儿,把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轻声问道:“还好吗?”

希尔夫人冷笑一声,嘴角微微歪了起来,“你有资格问这话吗?我有今天,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魅儿也没有跟她争辩,只淡淡地道:“就算是吧,你今天要见我,有什么想跟我说?”

希尔夫人森冷似箭,仿佛是含了一抹青寒的毒液,“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吧?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可以威风凛凛地坐在我面前,检阅你的成绩了,但是你别以为你这样就扳倒了我,我告诉你,我还有出去的一天。”

魅儿轻轻地笑了,神色有些淡漠,“我没有很得意,只是感慨着造物主的神奇,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的下场。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没有什么痛快得意的心态,只是替join难过,他这一生,算是被你毁了!”

希尔夫人冷然一笑,神态自矜,“你果然是舍不得join的,我就说了,你怎会离婚?你怎会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现在在牢中,你可以一个人独霸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会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魅儿摇摇头,“我舍不得他,但是,我和他也很难回头,婚,是一定会离的,他对我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的,而我纵然知道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因为你在背后撺掇教唆,甚至严令威逼,只是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在我受伤害的时候,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他的做法,让我彻底寒了心。所以,你可以放心,你在牢中的这段时间,我不会独霸他,因为,他不值得!”

魅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难过,其实她心里已经不恨join了,但是,想起昔日点点,她总无法心平气和地重新接受他,她依旧爱他,可这份爱,无法抹去她心里的委屈和怨怼。

事到如今,她也不愿意勉强自己,一切,顺其自然。

很矛盾的心,可爱情本身就矛盾,不是吗?

希尔夫人的丹凤眼扬起,显得凌厉而阴寒,“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思吗?”

魅儿笑笑,“你还是说说,你要见我的目的吧!”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争辩,因为,毫无意义。

希尔夫人瞧着魅儿,心里无端地恐惧起来,除了恐惧,还有一种烦躁不断地涌上,不该是这样的,哪怕是她坐牢,甄魅儿也该怕她才是,因为,习惯比命令更难以更改,甄魅儿怕她的心理,已经成为习惯。

但是她从甄魅儿的眼睛里,没有窥视到任何害怕的情绪,甄魅儿不善于伪装,她是真的变了。

这种认知让她几乎疯狂,她甚至想冲过去,狠狠地抽打甄魅儿一顿,好叫她知道厉害,但是,她也悲哀地知道,当她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自己已经输了。

对峙顿时变得毫无意义,希尔夫人双肩微微塌下,她一直以为,自己还可以在甄魅儿面前摆威风,甚至,今天的谈判,她还有七八分的胜算。

可现在,她知道,甄魅儿已经不会听她的话了。

所以,继续谈也没有意思,她冷冷地道:“没有话要跟你说,你走吧!”既然没有胜算,又何必谈下去?反而叫她轻视了自己。

魅儿不强求,缓缓起身,道:“那我走了!”

希尔夫人盯着她,眼底泛滥起一片怒火,“甄魅儿,我以前小看你了!”

魅儿摇摇头,“是吗?”神色却有些怔忡,真是这样吗?她随即道:“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我一直都小看我自己,轻贱我自己,如果不是我软弱,那些年的日子,我又岂会过得这样不堪?或许,我也错了,我一直都怨join不够坚强,没能保护我,可如今你提醒了我,我也是成年人一个,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为何要依赖join来保护我?我对他期待过高,把自己卑微到泥尘里去,又怎能怨你践踏?记得嫂子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不要怪狗太凶狠,只怪自己长得像包子!”

希尔夫人哼了一声,脸色不善,“你别说得你这么委屈,嫁给join,你得到的比你失去的要多!”

“那请问,我得到了什么?”魅儿不生气,只觉得好笑。

“如果你不是嫁给了join,英国上流社会的人会认识你吗?他们对你客气,是看在你是希尔家儿媳妇的份上,否则以你一介商贾之女,人家只会轻贱你,你的身份,你的名望,都跟以前不是一个档次!”希尔夫人冷冷地道。

魅儿侧头看着她,“档次?身份?你一直强调这个,是因为你自己在乎,但是我却毫不在乎,我从出生到现在,受尽宠爱,朋友之间相交,也是友好和善,没有存在轻贱一说。倒是我十分好奇,你为何如此在乎人家是否尊重你?莫非以前,你从不受人家尊重?一直都被轻贱吗?”

希尔夫人脸色铁青,魅儿的话,刺中她心底最痛的地方,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在出国之前,她确实因为小凤女孙女的身份受尽白眼和唾骂,出国的机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为了出国,她牺牲太多了。而嫁给join的父亲,也让她吃尽了苦头。但是,她觉得,无论吃在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不在乎了,因为,她最终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英国贵族夫人,没有人再敢轻视她。

但是,现在,她努力了那多年得到的一切,都因甄魅儿和明朗而被摧毁。

魅儿瞧着她的面容顿时变得像要吃人般凶狠,微怔之下,她反而坐下来了,静静地看着她。

希尔夫人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不去死?”

魅儿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魅儿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觉得婆婆针对她,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但是最后她发现,无论她做得再好再完满,都得不到她的欢心,相反,还越加的变本加厉。

!!

第两百八十五章 打算搬家

希尔夫人仿佛被人戳穿心底的秘密,恼羞成怒,厉声道:“滚!”

魅儿直视她,毫不客气地道:“你恨我,甚至在我跟join结婚的时候就开始钳制我,是因为你自卑,因为你觉得你的出身低微……”

魅儿的话还没说完,希尔夫人腾地站起来,像受到袭击的野兽般想冲魅儿扑打过去,口中喊道:“你给我闭嘴,不是你说的那样,给我滚!”

一旁的女警连忙上前摁住她,厉声喝道:“做什么?给我老实点!”

希尔夫人挣扎着,破口大骂,“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魅儿可怜地看着她,一味摇头,原来,竟是这个原因,真叫她哭笑不得。如果早知道,又何必走这一段冤枉路?

女警欲把她押回去,魅儿求情道:“女同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女警警备地盯着希尔夫人,厉声道:“好好说,不然的话,你哪怕是请市长来,也不会再让你见人!”说罢,手一松,放开了她。

希尔夫人缓缓地抬起头,脸颊的位置因为被摁在桌边而红了一道痕迹,暴戾在她眼底如风暴般形成,口气冷冽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想耻笑我?就凭你也配?”

魅儿道:“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找我来的用意,你是希望我帮join,然后,答应我与join搬出去的要求,是吗?”

希尔夫人冷着脸,没有说话,魅儿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确实是想跟魅儿谈判,让她说服她母亲出资还债,取回抵押的古堡。

魅儿来之前,她确实有把握,因为她吃定了魅儿,只要她把join作为利诱抛出去,甄魅儿一定会乖乖就范。

但是,现在她没有把握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全新的甄魅儿,一个不再活在她威严下的甄魅儿。

魅儿道:“我没有把握帮他!”

希尔夫人白着一张脸,果然,她不愿意出手帮join。

银行追不到join还钱,一定会拍卖她抵押的古堡,到时候,她将名誉扫地,变成希尔家的过街老鼠。

她名下的物业就算变卖,也只有几千万,压根无法抵债。而且,也不可能连希尔家的大宅子都卖掉,否则,和拍卖古堡是一样的下场。

她低低地说了一声,“既然如此,你滚吧,以后也不要再来!”

魅儿道:“我会走,这个地方,我也不愿意再来,但是一场婆媳,也算是曾经的一家人,我想跟你说,人格的魅力不在于出身高低,更多的是看人品和做人态度。就算你如今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希尔夫人,但是我相信,没有人会尊重你,因为你把自己摆在一个很高的位子,高到要人顶礼膜拜,但是,世人皆同,没有谁高谁低,你越把自己看得越高,人家就越不屑你,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希尔夫人冷硬着脸,却没有再辩驳,只是眼底的固执依旧在,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屑和讽刺。

魅儿知道她未必能听得进,她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走出这个门口之后,或许,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魅儿离开看守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间自由的空气,张律师说得对,唯有来见过希尔夫人,才可以放下心中的郁结。

她已经成功了,但是,张律师所言也有偏差,因为,在看守所里的那个人,依旧固执得像茅坑的石头。

只是,她不管了,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想起join,她心底还是有不舍和怜惜。其实,又怎能指望他去保护她?他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在希尔夫人的强权之下,他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她拨打了明朗的电话,“嫂子,我想帮join还债!”

挂了电话之后,她心头一派轻松,不是为了join,不是为了希尔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了无牵挂。

她尽了一个妻子的本分,做到她该做的事情,也该问心无愧了。

明朗与秦岚出去购买过年的用品,接到魅儿的电话,她只是笑笑,她早预料到这个结果,魅儿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家陷入困局。

“谁?”秦岚见她挂了电话之后眯眯眼睛笑着,以为是甄阳,“是阿阳吗?什么时候回来?”

“是魅儿,她说今晚回家吃饭!”明朗笑着道。

“小姑回家吃饭至于这么高兴吗?又不是丈夫回来,话说阿阳的手机怎打不通?”秦岚斜眼看她问道。

“去的时候说了,会关机进行全封闭式的特训!”说起甄阳,明朗幽幽地叹了一声,才过去三天,还有四天才回来,好久啊!

秦岚道:“等他这一次回来,就让他重新接掌公司的事情,过些简单的生活吧,这样总是出去奔波,老婆孩子都丢下,怎能成?”

“嗯,是的,我们早有这个的规划,过了年,我会看房子的!”明朗想起以后梁博维住在隔壁,心里就不爽,还是搬出去为好。

秦岚一愣,“看房子?看什么房子?”

“搬出去啊!”明朗笑笑。

秦岚脸色刷地变了,他们要搬出去住?那双胞胎呢?肯定也是要搬出去的。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家里不好吗?”秦岚问道。

明朗拉着她进了一家干货店,口中道:“不是不好,住久了想换换地方!”

“你住了很久吗?”秦岚有些生气,但是现在也不敢发脾气,明朗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如果发脾气说不许他们搬出去,她偏会强行搬出去。

“想换个环境而已!”明朗心不在焉地说着,双眼在干货店的货架上转着,问道:“你上次用来煲莲藕汤的是鱿鱼还是墨鱼?”

秦岚随手拿起一块干鱿鱼,道:“这种!”

“来一斤!”明朗冲老板娘喊道。

胖胖的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口中介绍道:“这可闸波那边渔家自晒的,小姐真识货!”

明朗笑道:“给我介绍些男人喝的汤水吧?”

老板娘取笑道:“这么年轻就懂得体贴老公了?不错!”她看着秦岚,问道:“这位是您婆婆吧?有福,有福啊!”

秦岚正因为明朗要搬出去而郁结,听到老板娘的话,没好气地道:“有什么福气?活像谁家不娶儿媳妇似的!”

老板娘讪讪地笑了,“呵呵,也是啊!”

明朗白了她一眼:“你又发什么脾气?谁得罪你?”

秦岚郁闷地道:“选好没有?选好就走吧!”

“我立刻帮你们称,稍等!”老爸娘见秦岚脸色不好,急忙去忙活了。

明朗自顾自地在挑东西,又问那老板娘,“我还要些其他的,多买点!”

“买这么多做什么?等吃完了再买不行吗?”秦岚略带怒气地道,是想买去他们的新家吧?哼,还说要一家人住在一起,自己倒好,过他们的小日子,不理她这个老人家。

明朗不管她,拉着老板娘让老板娘介绍,秦岚生着闷气,也不敢太过,只得不耐烦地在一旁等着。

离开干货店,又去了买糖果瓜子,明朗想在甄阳回来之前把年货都置办好,又给张子菁那边买了很多东西,现在真真这个情况,她大概也没时间买了。

回程的路上,秦岚终于是忍不住了,道:“你想搬到哪里去住?我先声明,双胞胎是不能跟你们一块出去住的,他们要跟我住一块!”

明朗愕然地看着她,“嗯?你不跟我们去住吗?”

秦岚一愣,“你让我去住?”

“为什么不让你去住?”明朗算是明白她这一个小时的纠结是为了什么,她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住半山别墅出入不方便,想在江边买一栋。”

秦岚一颗心落地了,只是觉得刚才有些丢脸,遂别过头去哼了一声,“你原先在江边不是有一栋吗?”

“那栋房子已经给了屁股和小鱼,他们住得挺好的,总不能赶他们出去,我们另外再买!”明朗道。

秦岚想想也是,便道:“那过了年再慢慢选吧,反正也不急的,只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阿阳爸爸选的,我也挺喜欢,虽说不太方便,可大家都有车,不碍事的!”

“你舍不得?”明朗问道。

秦岚是舍不得,但是又怕她说了舍不得,明朗会让不带她出去住,遂沉默了一下道:“人都不在了,守着房子又有什么用?”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一个月回来住几天,但凡过年过节,都在老房子就好了!”明朗道。

秦岚这才满意了,但是依旧板着脸道:“随便你吧,反正这些事情我也轮不到我做主,你们安排就是!”

明朗笑笑,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推了推她的肩膀,“甄师奶!”

“干什么?”秦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知道她要嗤笑自己的。

明朗道:“你刚才鼓起腮帮子的样子,有点像癞蛤蟆!”

秦岚怒看着她,“你嘴巴能说几句好听的吗?”

“不爱听就不说了,我们去市场,今晚魅儿回来吃饭,我们加菜!”

说起魅儿,秦岚不由得揪起心来,“也不知道她跟join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

明朗笑了一声,“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缘分如果没尽,总会在一起的!”

秦岚不无哀怨地道:“就算我想管,现在也轮不到我管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

“双胞胎听,你管双胞胎吧!”明朗嗤笑,扭着方向盘转出单行线,往市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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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甄阳近况

杨古雪安置在胡喜喜另一所房子里,由胡锦明派人专门看着。

杨古雪倒是安分,不敢随便出去。子竣每天都会去,杨古雪虽然痛恨子竣,但是眼下也只能依靠他,不敢轻易得罪。

艾琳倒是想下手的,但是,她知道胡锦明的人不是等闲之辈,要下手,一定要有周全的计划,否则,很容易惹祸上身。

她一个人住在别墅了,子竣自从带走杨古雪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但是,她知道他会回来,因为,他的东西还放在这里。

她失魂落魄地等了三天,都没见子竣回来,便给子竣打了个电话。

子竣没有接听,但是却在傍晚的时候来了。

艾琳站在门口,整家屋子空荡荡的,连佣人都赶走了,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都是落叶和尘埃。

她是听到汽车声响的时候才冲出去站在门口的,在看到子竣的身影那一瞬间,她右手微微抬起,一柄黑漆漆的枪对准了子竣。

子竣却仿若看不到,径直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艾琳嘴唇微微颤抖,“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子竣淡漠一笑,“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吗?”

艾琳轻笑出声,眼底却陡然红了,“你是看准了我不会杀你?”

子竣说:“不,我从不这么认为,事实上,你无论杀任何人,都绝不手软,在你看来,人命就像蝼蚁的命一样,只要你喜欢,你都会狠下心肠!”

艾琳冷笑,“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莫非错了吗?”子竣与她擦肩而过,“你也从不在我面前掩饰,你曾经说过,要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在我面前披露,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否认?”

艾琳拉着他的手臂,“你是真的爱上了杨古雪?那明朗呢?”

子竣悲凉一笑,“什么爱上不爱上?不过是觉得适合了,在一起罢了,至于我大姐,此生我只盼着她过得幸福,但是,你了解她的情况,应该知道,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只想在她有生之年,看到我结婚生子,而阿雪,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他说很爱杨古雪,她未必会相信,这样说便是最好了。

“你莫非不知道杨古雪对明朗做了什么?”艾琳的心像是被什么蚕食了一般,越发的疼痛。她不介意做备选的,她也不介意做代替品,但是,为什么她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子竣身子僵硬,“她们之间,只是有一些误会,这点,阿雪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

“误会?”艾琳哈哈大笑,“你确定是误会?杨古雪是什么样的人,你眼睛瞎了吗?明朗当初对她如此用心,出钱出力为她谋取前程,她为了一个奖项,就想要明朗的性命。子竣啊子竣,你总说明朗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你却跟她的仇人在一起,你对得起她吗?”

话到最后,已经是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了。

子竣回过头来看她,静静地道:“其中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讨论,我回来收拾些东西。”

艾琳的枪又再举了起来,她厉声道:“你敢走的话我立刻开枪!”

子竣轻笑出声,眸光陡然一寒,“艾琳,你莫非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吗?我能在梁博维手下混这么久,是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

艾琳一愣,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一根针刺破空气而来,她心中一惊,却定定地站着没有避开,针从她左肩飞过。

子竣道:“我可以肯定,你杀我之前,你肯定先死!”

“毒蜂针?”艾琳微微变色,她知道毒蜂针的厉害,也是因为如此,她一直不敢招惹明朗,她心中知道,自己和明朗不是一个级数的。

子竣道:“艾琳,你离开中国吧,解散了手底下的人,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不过问这些事情,好好生活!”

艾琳凄绝一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手缓缓放下,神色寂冷。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你听得进去听不进去,都算了!”子竣大步入内。

艾琳双脚虚软,也跟着他进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她看着子竣收拾东西,心像被针刺那般的痛。

“你真的要走?”她毫无意义地问道。

“是的!”子竣看着她,道:“如果你赏脸,我和阿雪结婚那天,会宴请你的!”

艾琳残毒一笑,“是吗?会有这一天吗?”

她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着子竣走出去,心底,已经成型的念头不断地加强,如旋风般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

甄阳等同被软禁了,这几天,轮流有人来问他的话,但是,都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都只是那样循例问问,然后,和他聊天。

今天来跟他聊天的,是和他一同在特部的沈君沈部长。

沈君一进来就粗狂地道:“甄阳,你跟我说老实话,当初我让你调查毒黄蜂,你是不是已经有她的下路?我们合作这么久,你不要骗我!”

甄阳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悠闲,“沈部长,我们合作这么久,连你都这样想我?”

沈君坐了下来,神色一松,“政治部那帮龟孙子一直都说你与毒黄蜂私下相交,我却是不信的,你放心,我进来之前,已经关掉了监控,我们的对话,没有人可以听到!”

沈君是个磊落的人,但是,心思却不够缜密,性格也过于天真,他以为,只要他不出蛊惑,全天下的人都会坦荡以对,这是甄阳和他合作这段时间对他最大的评价。

这个,是军人固有的态度,至少,以前是这样。

甄阳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组织既然要我接受调查,那我就只好接受调查,事实的真相我早就交代清楚了!”

沈君道:“我相信你!”

“谢谢!”甄阳知道他是真心的,两人之前在合作的过程中,曾有过不愉快,因为沈君的性格比较保守,他不赞成甄阳大刀阔斧的举动,为了这些分歧,两人没少争吵过。而沈君之前老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就是要向上级部门报告,说甄阳独断独行,但是也只是口头上说说,一次都没报告过。

沈君道:“政治部既然要调查,那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想想,是不是曾经接触过毒黄蜂?不是说你一定知道她的身份,你想想你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甄阳蹙眉想了一下,道:“这个,之前我确实接触过一个女子,韩国人,叫崔宥熙,她也是使用毒针的,我把她软禁在我的公寓里,并且打算展开调查,但是崔宥熙在两日之后被人救走,现在不知所终,这件事情,我底下的人都知道,因为我曾让他们监视着崔宥熙!”

“用毒针的?会不会就是她?”沈君眸光一闪。

“不是她,年纪上不吻合,我调查过崔宥熙,她的母亲是当年的国际杀手美女蛇,而崔宥熙这些年基本在韩国和日本活动,所以,我推断她应该不是毒黄蜂!”甄阳道。

沈君愣了一下,“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最终我确认她的身份不是毒黄蜂,所以没有上报的必要,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没有隐瞒,我手下的人都知道!”甄阳道。

“但是依照规矩,这件事情还是要上报的!”沈君觉得他这点有些欠缺考虑了。

甄阳摇摇头,苦笑道:“上报?我们特部是独立的部门,我是最高指挥,我还需要跟谁上报?如果有点什么怀疑或者风吹草地都要上报,那算什么独立部门?”

“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沈君道,“好歹我们同为特部的人!”

“你做的是后勤工作,加上要调查的人是毒黄蜂,既然我觉得崔宥熙不是毒黄蜂,还用跟你说吗?沈部长,我不是说不尊重你,而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直觉,这直觉是根据我多年的工作经验累积上来的,你明白吗?”

甄阳继续道:“再说,在调查毒黄蜂的过程中,我并非是单独行动,有针对和怀疑的人,我一样跟底下的人分析调查,如果我确认崔宥熙是毒黄蜂,我一定会把她送交公安部门。上头要看的是最终结果,而不是我的调查过程,难道我怀疑一百个人,也要上报一百次吗?我作为特部的最高指挥,有足够的分析能力和权力处理这件事情。”

沈君想想也是,他有些生气了,“确实啊,我们特部只需要直接向安全部回报,军区不应该插手!”

甄阳沉静了一下,道:“毒黄蜂的事情,毕竟算是大事,上头重视也是应当的!”

“哎,我们在外面浴血奋战,有功的时候,没我们什么事,现在出了一丁点的差错,就揪住不放,怎不让人心淡?”

沈君说完,抬头瞧了甄阳一眼,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这是他们特部的暗号,是危险的暗号。

甄阳心中一沉,但是脸上却依旧维持着笑容,道:“心淡不心淡的就不说了,职责在身,该做的一样不能少!”

“嗯,你放心吧,你是清白的,一定可以尽快出去!”沈君道。

甄阳点头,“我坚信!”

沈君站起来,眼神有些复杂,道:“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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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调查艾琳

沈君一出去.便对门外的李国强道:“我相信他.我不过问你们政治部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冤枉了我的好战友.他是调查过毒黄蜂.唯一可疑的人是崔宥熙.你们去调查她.如果证实她不是毒黄蜂.请马上放了甄阳.”

李国强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是也绝不姑息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沈君哼了一声:“这话有刺.我不爱听.无辜就是无辜.甄阳为国家立下这么多汗马功劳.于情于法.他都不该受这样的质疑.”

“他身在其位谋其政.国家也沒有亏待他.如果每一个犯罪的人都说立过功便要宽大处理.那还得了?既然沈部长说不过问我们政治部的事情.那么.就请放心交给我们去调查.这个崔宥熙.会有人进行调查的.”

李国强说完.吩咐身边的警卫员.“带沈部长出去.”

沈君拂袖而去.

李国强在门口静默了一会.打开门进去.

甄阳抬头看着他.“沈君走了.又到你來问话.”

李国强道:“甄阳.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该如何交代这件事情.沒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指控你.”

甄阳讽刺一笑.“你的意思已经把我定罪了.既然如此.还调查什么.直接拉我到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就是.”

“现在是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如果不懂得珍惜.有你苦头吃的.”李国强冷冷地道.

“谢谢.”甄阳毫不客气地道.

李国强气结.哼了一声.“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再不交代.我们会用测谎机.”

甄阳心中一沉.任何的严刑逼供对他來说都不管用.但是唯独这个测谎机.一直是他所害怕的.机器是人发明出來的.但是.很明显现在机器已经凌驾在人的智慧之上.

“我既然亲自前來.便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任何方式的调查.”甄阳撂下一句话.

“好得很.”李国强狠狠地摔门而去.

甄阳一点都不以为忤.李国强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加上素來对自己有些意见.如今自己落入他手中.不挖出点什么來.他怎肯罢休.

政治部开始调查崔宥熙的下落.

既然知道崔宥熙是美女蛇的女儿.要掌握她的行踪也容易.

李国强命人查过出入境记录.发现崔宥熙还在国内.

而与此同时.他发现还有一批人监视崔宥熙.他命人跟踪这些人.发现他们竟全部都是甄阳的手下.是特部的人.

他传召了甄阳手下的猛将安国过來问话.

“你们特部的人在追踪崔宥熙.”李国强亲自讯问.

安国道:“沒错.我们之前调查过她.怀疑她是毒黄蜂.但是最后证实不是.少将命我人继续跟踪.以防她在国内闹出什么风波來.”

“如何证实她不是毒黄蜂.”李国强问道.

“年纪不吻合.加上调查过.毒黄蜂被雇佣杀人的时候.崔宥熙都身在韩国.根本沒有离开过.”安国淡定地道.

“沒有出入境的记录.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离开韩国.你怎知道她沒有.”

安国道:“毒黄蜂成名的时候.崔宥熙还在上大学.我们曾经抽调过她在大学的上课记录.她很少缺课.”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崔宥熙经常出入美国.和你所调查的不吻合.”李国强冷笑道.

安国笑道:“是的.她出入美国是近几年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毒黄蜂已经隐退了.”

换言之.毒黄蜂鼎盛的时候.崔宥熙还在念书.压根不可能分身在各国杀人.

“但是.据我们调查所得.崔宥熙每年都会在美国住几个月.沒有人见过毒黄蜂的模样.你怎知道毒黄蜂当年就不是一个还在求学的小女生.”

安国讽刺地笑了笑.“既然李部长能调查到这些.自然也能调查到崔宥熙在美国的所有活动.”

李国强不语.确实调查所得显示崔宥熙不可能是毒黄蜂.但是他好不容易才能揪住甄阳的错处.怎肯轻易错过.

再说.就算崔宥熙不是毒黄蜂.也不能证明甄阳沒有私纵毒黄蜂.并且.大有可能毒黄蜂就是他身边经常出现的人.

虽有证据显示毒黄蜂是个女子.但是国际上从來不乏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的杀手.看來要调查甄阳身边的人.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总之.他横竖是不相信甄阳是清白的.

他放走了安国.命手底下的人整理了一份资料.把甄阳身边的人都圈出來.逐一调查.

第一个调查的对象是明朗.

资料很快就送到李国强的手上.但是同时.对明朗的调查.也惊动了明朗.

安德烈一早就打电话给明朗.告诉他有人暗中抽调她的资料.

明朗回了一抹冷笑.“让他查吧.”她的所有资料.都十分完整齐全.她早料着有人会去调查她.实在是得罪的人太多.沒做点功夫心里不安.

所以.李国强手上的资料可谓是沒有任何疑点.

明朗.又名穆蓁.父.穆易.母张子菁.外公.广市大军区退休参谋长张守宇.年少离家.被广市一位外來捡破烂的李老头收养.后被唐军山带到美国.与唐子竣一同成长.

资料显示.明朗虽是唐军山的养女.但是唐军山十分保护她与唐子竣.从不让两人涉足他的“生意”.唐子竣之后更为美国警方效力.成功打入梁博维身边做内应.而唐军山死后.资产下落不明.怀疑大部分给了明朗.因为明朗在唐军山死后创立君唐石油公司.并且以此起家.

至于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明朗曾在公开场合表明.君唐集团是为唐子竣创办的.唐子竣将会是君唐集团的继承人.

基于这一点.明朗和毒黄蜂应该是毫无联系的.因为.如果是自己出生入死所赚的钱.她断然不会全部给了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她还有一双儿女.按照正常人的推断.如果钱都是她自己的.她会留给自己的儿女.即便不是全部留给他们.也一定会有一部分.

但是.即便在孩子出生之后.她还是坚持把君唐集团留给唐子竣.

而唐子竣是美国警方卧底的身份.已经是勿容置疑了.

不过.明朗还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就算她不是毒黄蜂.也一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正确來说.唐军山身边就沒有等闲之辈.

一个女人.当初能有那样的胆量出入伊拉克等战乱的地方做生意.还让她成功地赚取了第一桶金.当然.这跟她是唐军山养女的身份很有关系.

而甄阳娶唐军山的养女.这本來就不妥当.

李国强沒有放过明朗.继续调查她.如果能从明朗这边挖出点什么來.那就算最终无法确认甄阳真的跟毒黄蜂私交.也能通过另一种方式让他身败名裂.

李国强的调查.引起了明朗的警惕.

她开始隐约意识到.甄阳这一次不是去特训.而是被隔离调查了.

她立刻让安德烈去调查.安德烈很快就给了回复.说甄阳现在正在特训营.进行地狱式的最后训练.这一次的调查.应该是内部调查.只起了疑心.并未知会甄阳.

明朗略放了心.安德烈虽说是大老粗一个.但是办事靠谱.这些年他除了不断失恋之外.倒沒有出过什么纰漏.

但是.她哪里知道安德烈这一次欺骗了她.

安德烈挂掉电话之后.又给子竣打了电话.“大小姐那边已经骗过去了.胡锦明现在有什么新动向沒有.”

“胡锦明正逐渐把他们的视线引向艾琳.”子竣回答说.

胡锦明告诉子竣.甄阳在被隔离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子竣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也因为这样.他暂时保留杨古雪的性命.

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刺激艾琳.因为.甄阳那晚上去艾琳家之前.跟胡锦明通过电话.让胡锦明一步步把政治部的眼光引向艾琳.艾琳是个身经百战的人.要设计她.就一定要先使她疯狂.所以.子竣用杨古雪去刺激艾琳.

只是那晚想起前事.确实有些不忍心.因为如果艾琳以毒黄蜂的身份落网.等着她的就将是死路一条.

不过后來想起被艾琳所杀害的人.他的心软全数收起.

做人哪里可以一味占便宜.她犯下的杀业.总是要还的.

安德烈担心地道:“但是这个过程要慢慢进行.大小姐那边瞒不住太久.她鬼着呢.”

“我知道.我问过宋脍翟.她正是治疗的关键.如果让她知道甄阳出事.她一定不会静下心去治疗.你记住.以后但凡有什么消息.都不要告知她.免得让起疑心.”子竣叮嘱道.

政治部调查明朗的事情就是安德烈告知明朗的.安德烈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已经第一时间跟子竣联系.幸好他走了这一步.否则以大小姐的个性.放弃治疗是肯定的.更会大闹一场.

而政治部去调查明朗.也同时调查唐军山.最后.唐军山的情妇艾琳进入他们的视线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忙中出错

李国强发现.甄阳的部下安国经常往三环路的方向而去.但是他反跟踪技巧十分高明.总是在出了三环路的第一个红绿灯口摆脱跟踪.

这引起了李国强的高度重视.

安国是甄阳的心腹.沈君也曾说过.在特部里.若说甄阳还有一个推心置腹的战友和好友.非安国莫属.

与此同时.他们调查到艾琳回国之后就住在三环路附近.李国强立刻抽调人手去监视艾琳.并且全面展开对艾琳的调查.

调查艾琳很容易.因为她太过高调.不过.这都是唐军山死之前的事情了.唐军山死后.她应该是分到了唐军山的大部分势力.她沒有另立门户.但是也比以前低调了许多.甚至.唐军山许多生意.她都全部推掉.似乎另有作为.

美国警方查了唐军山很多年.都沒有查到什么.唐军山算是善终了.至少.帮派厮杀沒有出现在他生命的结尾.而他应该是把家产给了明朗与唐子竣.把人手和生意场上的事情交给艾琳.

所以就目前所得的证据显示.艾琳是最有可疑是毒黄蜂.因为.道上传闻.她杀人从不手软.而且手段极度凶残.

而目前证据显示.艾琳.梁博维.明朗.唐子竣.杨古雪五人在国内开设了一家影视公司.取名为“明维”影视有限公司.用明朗与梁博维的名字來命名.可见两人是大股东.

由于梁博维是美国警方正在调查的人.不止美国.很多东南亚国家警方都在调查他.他牵扯入几宗比较大的经济犯罪中.但是不能不说此人狡猾到了极点.多国联合调查.竟然沒能抓住他一丁点的把柄.

李国强推测他背后有势力撑腰.这股势力.大有可能來自于梁博维的岳父.他岳父是国会议员.曾任职FBI高层和国安部部长.现在算是半退下來.但是势力还在.

鉴于梁博维的身份.李国强沒有怀疑到梁博维.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在调查梁博维.那中方这边只需要监管他在国内的行径足矣.其余的不需要多插手.以免引起误会.

甄阳原先是破釜沉舟.想着把视线先引去崔宥熙这边.如果最后李国强认定崔宥熙是毒黄蜂.即便他被入罪.至少可保证明朗的安全.

他的后着是艾琳.但是重点还是放在崔宥熙身上.他认为.艾琳的身份比较复杂.一旦查起來.李国强会因为有阻滞而放弃.反而不妙.

但是胡锦明却不愿意让甄阳涉嫌与毒黄蜂私交.所以.他接触安国.让安国先撇清崔宥熙的嫌疑.然后把李国强的视线引向艾琳.

甄阳算是清楚李国强这人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大.就算李国强不愿意去调查艾琳.但是一级级地压下來.容不得李国强不查.

而这一级级施压下來.正是胡锦明的功劳.他原先的身份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人.虽然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但是.他在职期间.也有一定的人脉.这一施压到广市政治部.李国强就不能不重视.

明朗的治疗已经进入后期.她现在视力变得很低很低.和瞎子沒有什么分别.只能勉强看到人影.

宋脍翟请了大假.专门陪着明朗.

明朗十分合作.因为.在宋脍翟的坚持下.她去医院拍了片子.证实脑瘤确实开始转移并且缩小.看來.阿端的治疗确实有效.连刘世伟都不得不惊叹中医的博大精深.

甄阳走了刚好一个星期.明朗从阿端处离开之后.宋脍翟又押着她去医院拍片子.

刘世伟拿着片子进來的时候.喜悦地道:“情况很好.已经缩小了十八毫米.并且已经转移到比较安全的位置去.按这个情况下去.再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施行手术了.”

宋脍翟道:“刘主任.阿端医师说还要继续治疗.现在还是有风险的!”

刘世伟道:“确实还有风险.但是已经比原先好很多了.按照这个情况做手术.我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

从原先的百分之十的把握到百分之三十的把握.这确实算是很好的进展.而且现在针灸治疗才过去十天左右.

明朗瞧着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但是.她知道现在必须忍耐.活下去对她而言.真是太重要了.

“阿端说过.后期治疗效果会比较缓慢.如果治疗过程长的话.对她身体也有一定的伤害.因为她现在服用的中药都是活血化瘀.对女人來说.过多的话.会导致比较严重的后果.”宋脍翟担忧地道.

“也就是说.她的治疗只能到此为止.”

“不是.治疗还要继续.但是效果不会再像之前这样明显.目前.我们是能争取多一分胜算就多一分胜算了.”宋脍翟道.

刘世伟道:“嗯.那就继续.”

他转头去叮嘱明朗,“现在你眼睛不好.甄阳又沒在身边.你自己注意点.”

“知道.”明朗应道.

“甄阳什么时候回來.”刘世伟问道.

明朗道:“应该是今天回來的.但是我早上打他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估计要到晚上.”

“他回來之后约出來吃顿饭吧.我们几家人商量了一下.年夜饭不如一起吃.好吗.”刘世伟道.

明朗笑道:“好啊.”她转向宋脍翟的方位.道:“叫上皮子和小鱼.你也过來一起吃.好不好.”

宋脍翟脸色有些复杂.一个星期过去了.甄阳那边还沒任何的消息.这个年夜饭.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來.

“想什么呢.让你过來吃年夜饭.你有约.还是你要回家过年.”明朗见他半天沒出声.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

“我的假期到过年结束.年初一到初三要值班.不回家了.”宋脍翟道.

“那你爹妈过來吗.让他们一起过年吧.”明朗道.

“不了.他们折腾也不方便.我年初四回去.”

“那好吧.年夜饭你过來我家吃.等初四我们和你一起去你家拜年.”明朗简直是把宋脍翟当成了好哥们.

宋脍翟温暖一笑.他不回家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要加班.只是所有的过年过节.都是大龄剩男剩女的悲哀.一天跑几场相亲.真会累垮人.

哎.想起前两年的相亲.他就觉得过年顿时一点喜庆气氛都沒了.

离开刘世伟的办公室.宋脍翟陪着明朗去看真真.

张子菁开了门.伸手扶着明朗进來.关切地问道:“现在是一点都看不见了吗.”

明朗道:“还能看到影子.”她顺从地任由张子菁扶着她坐在床前.

真真伸手过來抓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道:“姐.这医生可靠吗.现在都瞧不见了.”

“沒事的.他早就说过会有短时间的视物不清.”明朗宽慰道.她抬头见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影.便眯着眼睛想瞧清楚.但是努力了一大通.还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遂问道:“还有谁在.”

“您好.我叫秦鉴明.”秦鉴明打量着明朗.想來她就是张阿姨的亲生女儿明朗了.明朗这个名字他沒怎么听过.但是Ming这个名字.他是如雷贯耳啊.

他心中惊叹.君唐集团的创始人.看起來竟是这般的甜美.仿佛邻家女孩一般可亲.

明朗瞧见秦鉴明伸出手來.她便伸手握了一下.“秦鉴明.是真真的朋友吗.”

“姐.您不认识他吗.”真真诧异地问道.

明朗老实地要摇头.“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

秦鉴明笑道:“我们是头一次见面.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大表嫂.”

“你是甄阳的表弟.”明朗问道.

“是的.甄阳的母亲.就是我的姑姑.”

“你是大舅的儿子.”明朗笑笑.“不好意思.眼神不好.沒认出來.”

“我们也是头一遭见面.”秦鉴明笑着说.

明朗问真真.“你们很熟吗.”

真真道:“大舅动员了公司的人來验血.秦哥哥也來了.我们才认识沒两天.”

明朗动容.真诚地对秦鉴明道:“谢谢你.”

“可惜.帮不上忙.”秦鉴明不无遗憾地道.

明朗道:“有心就好.”

因着秦鉴明是甄阳的表弟.加上他又愿意帮助真真.明朗自然跟他就熟络了起來.秦鉴明也一向崇拜Ming.两人相谈甚欢.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明朗从刘世伟处离开之后.护士进來刘世伟的办公室.“刘主任.秦枫先生的血液检验在您这边吗.”

刘世伟道:“怎会在我这里.不是都交给你了吗.”

护士道:“我交给您了啊.那天报告一出來.我就立刻送來给您了.您还当场对比了真真的血液报告说不合适.”

“但是我之后不是交还给你了吗.他三脂高.我让打电话给他.让他再來医院做一次详细检查的.”刘世伟道.

“沒有啊.您给我的是秦煌和秦晓倩的报告.”护士把手上的报告递给她.

刘世伟一拍脑袋,“哎呀.我搞错了.这是送去中心做亲子检验的.我定是忙糊涂了.看到秦煌就以为是秦枫的.”

护士哭笑不得.“那.秦枫先生和真真的报告呢.阿春不会是送去做亲子鉴定了吧.”

刘世伟惊了一下.“大概是的.你立刻打电话过去.说搞错了.然后快点叫人把秦煌与秦晓倩的送过去.”

“好.”护士瞧了刘世伟一眼.问道:“刘主任您沒事吧.您以前从不犯这种错误.”

刘世伟扶着额头道:“最近事多.或许也老了.哎.”

护士道:“多休息.”

刘世伟道:“嗯.谢谢.你先出去.”

“好.”护士又拿着那份报告出去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 身世成迷

而血液检验中心人员阿春确实根据刘世伟的报告而取了秦枫和真真的血液样板送过去做dna配对。

当天下班之前,dna检验中心那边便把配对结果传真了过来。

刘世伟有些头疼,取下传真,有些无奈地道:“真是疯了,竟然出了这样的错,幸好是检验,如果是其他地方出错,可就是要命的!”

他想顺手把传真丢进垃圾桶,秦枫和真真,两人又岂会存在亲子关系?都是他摆的乌龙。

但是,在丢弃之前,职业习惯让他顺手翻了一下,当眸光定格在最后一栏,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弄错了,拿起电话,拨打了鉴定中心小陈的电话。

“是不是弄错了?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的!”刘世伟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殷殷的声音,“断不可能有错,我认识秦枫,所以他和张真真的血液,我反复检验过,他们确实是亲子关系!”

刘世伟脑袋里有轰轰的声响,这叫什么事?他缓缓地挂了电话,他是相信小陈的,小陈做事一向严谨,不会出错。

但是,不是小陈出错就是他出错了。他错把两人的血液拿去做检测,这中间,会不会出了纰漏?

想到这里,他立刻让护士进来。

“你去问问,阿春是否真的把秦枫和真真的血液送过去做检测了?”

护士旋风一般出去,过了一会,又旋风一般进来。

“没错,她是根据您给的报告去调取血液的,送过去的也真真是秦枫和张真真的血液样本!”护士一言九鼎地回答。

刘世伟嘴角扯出一抹怪异地笑,“这世事,真是叫人不知所措啊!”

“怎么了?有问题吗?”护士见他神色怪异,便问道。

“没事,通知秦枫过来医院再次验血,他三脂高,需要检查清楚一些,如果他不愿意来,打电话给他夫人或者儿子,总会有人押着他前来的。”他还是不能够相信,所以,最好是认认真真地再做一次检测。

“刚才已经通知过了,说明天就过来!”护士道。

“嗯,你出去吧!”刘世伟拿起听筒,“我去巡房,看看真真!”

“可是您都下班了!”

“加班吧!”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下班?如果秦枫是真真的父亲,他很肯定真真的母亲不是秦枫的妻子,秦枫有外遇?但是秦枫这人他是知道的,礼义廉耻总是挂在嘴边,从不涉及风月场所的事情,更不要说有什么外遇了。当初即便妻子不孕,他也坚持不离婚,宁可收养一个儿子。

他可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啊,他是可以有和自己一样血脉的孩子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秦枫会有外遇。

明朗和秦鉴明相谈甚激,刘世伟来的时候,他们正谈到油价下调,听真真说他们刚讨论过欧元贬值的问题,两人各自发表高论,相持不下,最后还是张子菁插嘴说了一句油价的问题,两人便立刻进入下一轮的辩论。

刘世伟瞧着真真,她含着笑意瞧着明朗和秦鉴明,面容虽有些苍白,但是也算是有精神气的。

他对张子菁道:“刚才淑仪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跟你商量一下年夜饭的事情,你去我办公室等她吧!”

“好的!”张子菁心情有些愉悦,“她什么时候来到?”

“刚才说已经来到门口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在电梯里了。”

“那我们过去吧!”张子菁对秦鉴明道:“阿明,劳烦你帮我看着!”

秦鉴明道:“好的,阿姨!”

刘世伟与张子菁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的时候,刘世伟伸手拉了一下张子菁的手臂,“我们出去谈谈!”

张子菁回头看他,“不是去你办公室吗?”

“我找个借口罢了,淑仪没来!”刘世伟悄声道。

张子菁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刘世伟拉着她往医院外面的咖啡厅走去,道:“有些事情,想跟你核实一下。”

“是不是真真有事?你别瞒我!”张子菁吓得脸色都白了,又想想他今天还说真真这一次的治疗很见效果,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今天明朗做检查,该不是明朗有什么事吧?当下拽住他的手臂骇声问道:“是不是明朗?她的病怎么样?”

刘世伟安抚道:“和明朗无关,走,过去坐下来慢慢谈,这事儿,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张子菁听他说和明朗无关,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但是少见刘世伟这般严肃,还是暗暗担忧。

刘世伟与她来到餐厅,寻了一个宁静处坐下来。

刘世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收养真真的时候,是怎么一个过程吗?”

“怎么问起这些事情了?”

“想了解一下!”刘世伟神色淡淡地道。

张子菁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有她亲生父母的下落?”张子菁心怀期待,她知道亲子配对的几率会高很多,如果能找到真真的父母,或许会有希望的。

刘世伟沉吟了一下道:“有些眉目,但是不确定,所以想问问你具体的情况。”

张子菁心中一喜,“真的?她父母在哪里?”

刘世伟安抚道:“只是暂时有些眉目,还没确定的。”

张子菁略有些失望,但是至少有些眉目也算是一个好的消息,她叫了两杯咖啡,然后在等待的过程中说开了,“当年的我,你也知道,自从穆易和蓁蓁走后,我病了一场,也自杀过几次,人已经疯疯癫癫,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只算是有点起色,但是整个人还是十分的颓废和绝望。”

回忆是痛苦的,那段岁月对张子菁而言,就等同置身于地狱。

她深呼吸一口,神色茫然而凄酸,“那时候,我与父亲上街,行走中,忽然一个小女孩抱着我的腿喊我妈妈,让我不要离开她,当时我的心倏然一震,低头看着那满脸泪水脏兮兮的孩子,仿佛看到蓁蓁回来了一般。我和父亲带她回家,为她洗澡,换上新衣服,给她吃东西,父亲说要送她去派出所,我是不愿意的,但是当时父亲只猜想她是跟父母走散了,或许她父母正紧张地四处寻找她,我是深知那种失去孩子的痛,所以,最后还是依了父亲,送她去派出所。”

咖啡上来了,张子菁大大地喝了一口,继续道:“孩子送走之后,我每夜做梦,都梦到蓁蓁和这孩子交错的哭脸,心里疼得不得了,父亲一直关注着这个孩子,后来派出所打电话来说孩子的父母找不到,要送去福利院,我们就赶紧办理了收养手续。”

“我记得真真以前叫秦真真,是后来才改了姓的。”刘世伟道。

“没错,当时我们收养了她,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姓秦,叫小雅,后来我自己的自私心使然,为她改名为秦真真,我原先是想让她姓张或者姓穆的,但是她说她姓秦,一直都很坚持……”

张子菁想起刚收养真真的时候,那孩子就像是一只惊恐的雏鸟,不敢说话,不敢笑也不敢哭,一天到晚只跟着她,开始的时候,她是把真真当做蓁蓁的替代,总想着通过喊真真的名字,然后真真答应了,就仿佛是蓁蓁在答应她一般。

不过通过后来的相处,母女感情逐渐加深,她也是把真真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来疼爱。

“姓秦?”刘世伟愣了一下,“她坚持自己姓秦?”这么小的孩子,怎也懂得这样的坚持?尤其是在她已经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应该对收养她的人诚惶诚恐,人家叫做什么,哪里有敢抗拒的份?而且又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

“没错,她很坚持,所以我后来都没有提让她改姓。”张子菁道。

刘世伟疑惑地道:“那既然她知道自己姓秦,应该对父母也有印象的,她说不出家里的地址吗?”

“说不出来,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叫秦小雅。”

刘世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按理说真真被收养的时候都六七岁了,一般六岁的小孩应该能记住父母的名字家里的地址或者电话号码,就算当时家里没电话应该对家里的位置也有一定的认知,为什么警察当时没能找到呢?

他怔怔地问了一句,“真真该不是被拐卖了吧?然后被人下了药什么的,这种事情在当时可是累见不鲜。”

“这不能够吧?我当时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一切都正常,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至于说她忘记父母的名字,大概是受了惊吓。”张子菁想了一下道:“其实当时我们倾向于她父母是重男轻女,你知道的,那时候计划生育很严格,或许为了要男孩,不得不把女孩丢掉或者卖掉。”

刘世伟点点头,“也有这可能的!”这种情况他亲眼所见的都不少,当年他刚当医生,曾在一个比较落后的地方呆过两年。那时候,计划生育落实下来,很多父母为了追一个男孩,把刚生下的女婴溺毙在尿桶里或者丢到田埂上,任其自生自灭。

那会儿,没有人愿意收养女孩,因为,女孩在当时的环境里,谁家都不缺。所以,一般被丢出去的女婴,最后会冷死饿死哭死,能被捡走的,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

!!

第两百九十章 电话来了

张子菁问刘世伟,“你怀疑谁是真真的父母?有几分可靠?”

刘世伟道:“现在还在查证阶段,但是,依照小陈的办事可靠性,我相信七八成没错的,不过这个事情不能有误,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

“是谁?”张子菁心脏缩紧,看刘世伟的样子,这个人应该她也认识的,会是谁呢?他如果是在自己身边的人,也肯定认识真真,那他们这么多年,就从来不曾想过要认回她吗?

刘世伟道:“过两天告诉你,现在还没确定。”

张子菁追问道:“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

“我怀疑的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刘世伟知道瞒不过她,子菁在生意场上经历了这么多年,看人看神色一向很准。

“是谁?”张子菁继续追问。

刘世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秦枫。”

张子菁脸色微变,旋即摇头,“不可能的,如果说旁人我还相信,但是秦枫的妻子阿蛮,是不能生育的,而且我认识他们多年,从没听说过阿蛮怀孕,更莫说生下真真了,再说,你怎会把真真和秦枫的血液拿去做检测?你原先就怀疑吗?”

“这纯属是我闹的一个误会,我的朋友阿煌,你认识吧?他怀疑他的女儿不是他亲生的,又不愿意自己去鉴定中心,所以就委托我为他送过去,结果,我乱中出错,竟然把真真和秦枫的报告拿给护士,护士便让血液中心的同事抽调秦枫和真真的血液送过去。”

张子菁有些不能置信,“这不可能的啊?阿蛮是不能生育的,当年他们夫妻治疗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她顿了一下,面容陡白,“你该不是怀疑真真是秦枫和其他女人在外面生的孩子吧?这怎么可能?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对阿蛮情深意重,宁可无子,也不愿意跟阿蛮离婚,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刘世伟见她激动,便安慰道:“现在只是怀疑,鉴定中心那边出错也是有可能的,再说,我们不是当事人,又怎知道当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我一直都跟他们来往着,秦岚是那种有一点小事都会演变成暴风雨的人,如果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跟我说。”

张子菁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如果真真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因此而造成秦枫家变,她真的不乐见,而且,如果真真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她能承受这个打击吗?

想到阿蛮的性格,想到秦枫在社会上的名望,她的心蒙上了一丝阴霾。

她最后惴惴不安地道:“这件事情,如果调查清楚,真真是秦枫的女儿,你先不要声张,我私下了解清楚这件事情再说。”

“好!”刘世伟答应了她。

明朗在病房里与秦鉴明说了好一会话,手机响了,她伸手摸了出来,宋脍翟帮她滑开,惊愕地道:“是甄阳!”

明朗连忙把电话放置在耳边,便一连串地道:“你到家了吗?我还在医院呢,一会就回去了,你在家里等我一会。”

电话那头传来甄阳歉意的声音,“我还没回来,特训估计要到除夕夜才结束,对不起,我食言了。”

明朗呃了一下,声音有些失望,“哦,没事的,能回来过年就好,怎么这么忙呢?都不放人家回去过年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会尽快回去。你的眼睛现在怎么样了?”甄阳紧张地问道。

“现在好很多了,干爹说我如果现在做手术,手术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八十,你不用担心。”明朗安慰他道。

在一旁的宋脍翟听到她这样说,不由得蹙眉,百分之七八十?分明是百分之三十。

甄阳听到她这样说,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你要注重治疗,一天不能松懈,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眼睛还好吗?”

“视力有些低,但是于日常生活还是无碍的。”明朗怕他担心,所以便都往好里说。

“注意点,小心点。”甄阳的声音有些沉郁,“我会尽快回去,你等我!”

“好的,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明朗像个小媳妇般叮嘱道。

“好,我要挂电话了,拜拜!”

明朗缓缓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拜拜,他就挂了电话,真没礼貌。

宋脍翟瞧着她,问道:“甄阳还没回来?”

明朗摇头,神色有些失望,“还没呢,说是要除夕夜才能回来!”

“那也没几天了,就等着吧!”宋脍翟安慰道。

“我本来想等他回来一起去逛花街买花的,而且马上就是情人节了,这是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明朗像个寻常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很是忧伤。

“哎,一把年纪了,还过什么情人节?孩子都生了,再说,情人节是西方的,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过元宵和七月七。”宋脍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要不,我牺牲自己的时间陪你过。”

明朗怀疑地对着宋脍翟,“你从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有些心虚,你心虚些什么啊?”

“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心虚的?”宋脍翟要感激她的双眼瞧不见,无法看清他现在的表情。

“你有事情瞒着我吗?刚才甄阳打电话来,你惊呼一声,似乎很惊诧,甄阳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惊诧的?”明朗没有放过这点细节,她虽然瞎了,但是心水清。

宋脍翟呵呵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他不能打电话吗?我见他给你打,所以很意外啊。”

“我也跟你说过他今天回来啊?他回来给我打电话,不是正常的吗?”明朗越想越觉得不妥,“不对啊,老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几天你从不主动提起甄阳,而且,每逢我说起甄阳,你都借故转移话题,我都怀疑好几天了。”

不得不说,瞎子明朗还是有其敏锐力的。

宋脍翟打哈哈道:“懒得跟你说,我去找刘主任,商量一下调班的事情。”说完,急急地往外走。

明朗眯起看不见的眸子看他的影子飞快地走出去,心中疑窦顿生,若说刚才只是有一点怀疑,那么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有事情发生了,而这个事情,和甄阳有关。

秦鉴明蹙眉,瞧着宋脍翟的背影,连他都觉得,宋脍翟是有事情隐瞒的,莫非,大表哥真的出事了?

他想了一下,笑着安抚明朗,“大表哥一向很忙,做事也尽责,想来耽误几日也是正常的。”

明朗嗯了一声,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股恐惧来,神色也有些微变。

真真见状,也有些担心,她看向秦鉴明,秦鉴明做了一个动作,到很久之后,他都回不过神来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的手,悄然握住真真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极其暧昧。

真真愣住了,他也愣住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开真真的手,身子往后退一步,脸羞红得像关公的脸。所幸明朗眼睛看不见,否则他们会更尴尬。

真真局促不安起来,嗓子哑哑地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下!”

秦鉴明连忙道:“那,那好,你睡觉,我们走!”

说罢,拉着明朗就往外走,明朗挣开他的手,道:“我要等老宋回来,他送我回家。”

“我送你吧!”秦鉴明知道老宋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他肯定是有事瞒着明朗,所以会躲起来先想好说辞才出来。

“那,好吧!”明朗也心中有数,但是总要想办法拷问一下老宋。

且说甄阳那边挂掉电话之后,抬头看着面前的李国强。

李国强傲然一笑,“电话打了,那么,甄少将是不是该合作一点?”

甄阳缓缓地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

李国强面容一冷,“你耍我?”

“我没有耍你,”甄阳坦荡荡地直视他,“其实李部长也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信,何不上测谎机?这样也可以早点还我的清白。”

李国强冷笑,“你不用心急,会上测谎机的!”

但是,他却不愿意走这一步,怕一旦上了测谎机,反而帮了甄阳,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又怎肯轻易放过?

他见甄阳脸色一副淡然,便冷道:“调查中的人是不能跟外界联系的,今天让你打电话已经是破例,不会有下次,甄少将好好想想。”

甄阳神色不动,回以淡淡的一句:“谢谢李部长的破例!”

李国强真的恨不得撕碎他的淡定,但是他知道现在证据都倾向证明甄阳的清白,如果艾琳是毒黄蜂,那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跟艾琳私下联系,加上,他所有的手下都证明甄阳只怀疑过崔宥熙。

现在,他反而不希望艾琳是毒黄蜂,除非,能证明到他早就知道艾琳是毒黄蜂,只有这样,才能入他的罪。

李国强走后,甄阳陷入担忧之中,他知道,调查不会这么快结束,以明朗的聪明,很快就能够知道,他瞒不了多久的。

而以她的性子,一旦知道他的困局,会做出些什么行动来?真的无法想象。只怕她冲动起来,自己暴露身份,那他所有的安排都要毁于一旦了。

!!

第两百九十一章 上当了

凌晨两点多.宋脍翟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竟然是明朗.他心中突突跳了几下.立刻接听了.“明朗.是不是不舒服.”

明朗在那头带着哭腔.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老宋.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甄阳出事了.甄阳会出什么事啊.怎么办啊.……”

宋脍翟昏沉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七天之期已过.甄阳说过.如果他七天还沒能安全回來.估计事情会很严重.莫非.真的出事了.

他來不及思考.怕明朗多想伤了身体.便连忙安慰她:“你不要太过担心.甄阳沒事的.他只是去接受调查.很快就会回來.”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然后.传來明朗寒意颇森的声音.“老宋.限你半个小时之内來到我家.否则.我开车出去找你.”

老宋的心又是咯噔一声.上当了.是啊.他怎斗得过享誉国际的头号杀手毒黄蜂.趁着他熟睡之时给他打电话.他毫无防备的能力.毫无思考的能力.只凭心而走.自然被她戳出心底话來.

他挂了电话.翻身下床穿衣.相信那女人是说到做到的.如果他半个小时之内沒到她家里.身为瞎子的她.一定会开车出去找他.问題是在她找到他之前.是否还活着.

基于这种绝望的认知.他生平第一次冲红灯.当然.深夜的街道上.也沒有什么人.他分明感受到后面摄像头咔嚓一声.拍下他车屁股的车牌了.

來到明朗家门口.明朗已经披着一件大羽绒在铁门后面躲着.刺眼的灯光打在她的眼睛上.她只是微微地蹙了眉头.却摸着打开了铁门.

她身边.站着可怜兮兮的双胞胎.

宋脍翟落下车窗.道:“出去谈吧.”

免得惊动了其他人.其他人的心理素质未必有明朗这么好.

明朗面无表情地道:“正有此意.”

宋脍翟下车拉着她上车.明朗对双胞胎道:“回去睡觉.”

瞎子就是不方便.她起床下楼都要有人带着.所以才会让双胞胎带着她下楼.以免扑死.

双胞胎不满地转身回去.半夜吵醒他们.又不让他们跟着.算什么啊.

但是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的.母后威严.哪里敢忤逆.

宋脍翟的车开出去数十米之后.明朗道:“停车.”

老宋把车停在路边.还沒说话.脖子就被明朗死死地掐住.她狠声道:“你竟然敢有事情瞒着我.你现在是跟甄阳亲还是跟我亲.”并且一边说一边摇他的脑袋.

宋脍翟艰难地发声.“再掐就死了.”

“死了好.”明朗哼了一声放开他.“说.甄阳到底发生什么事.”

宋脍翟知道是瞒不过她了.只好道开了.“一个星期之前.甄阳來找我.说政治部对他展开调查.说他私下接触毒黄蜂并且有可能与毒黄蜂勾结.他预料一个星期左右.调查会结束.”

“但是.他打电话回來.说他回不來.”明朗平静地道.但是心头却彷如掀起了惊天巨浪.到底.她的身份还是给他带來了灾难.

“你不要担心.你的身份沒有公开.沒有人知道甄阳的妻子就是毒黄蜂.”宋脍翟安慰道.

“嗯.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明朗觉得很多人都应该知道甄阳被调查.例如胡喜喜.胡锦明和子竣.但是她不找他们三个.因为.她情知这三人都未必会对她坦白.唯有宋脍翟这只小绵羊最好对付.

“这个不清楚.当晚他來找我.只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定时定候去接受治疗.他说他一个星期左右会回來.”宋脍翟沒说最后一句.那就是当一个星期之后他回不來.兴许会出事.

明朗揉揉眼睛.问宋脍翟.“你打电话去问问阿端.能不能让我的眼睛恢复光明.”

“你想干什么.”宋脍翟倏然而惊.

“你知道的.”明朗淡笑.神色清淡得叫人瞧不出她心底的波澜.

宋脍翟摇摇头.“不.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而且.阿端也不可能做到.你的脑瘤用了十天的治疗.才能够偏移一点点.怎可能短时间内转移回原处.”

“他有办法的.”明朗笃定地道.

“我不会让你这样做.”宋脍翟再一次说.语气加强.“再说.甄阳早就妥善安排好一切.你贸贸然出手.只会打乱他的计划.”

明朗沉默了一下.想起之前让安德烈查甄阳是否在特训营.安德烈告诉她.甄阳确实在特训营.安德烈说了谎.换言之.他也知道这件事情.

多可笑啊.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筹备中.唯独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想起当初她诈死离开中国.很多人都知道她的下落.唯独甄阳不知道.那时候甄阳很快就原谅了她.除了他很爱她.她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释.

想到这里.心就想被千万条虫子撕咬一般.酸且痛.

宋脍翟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先稍安勿躁.好不好.到除夕那天.看他是不是真的回不來.然后再让人去打听他的消息.”

“送我回去吧.”明朗闭上眼睛.虽然闭上和睁开对她來说分别不大.但是.她还是依赖了短暂的全然黑暗.

宋脍翟犹豫了片刻.问道:“明朗.你沒事吧.”

明朗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沒事.能有什么事.”

“真的沒事.”他不相信.她看起來跟往常不太一样.

明朗笑笑.“真的沒事.我现在是瞎子.能做什么呢.像你所言.只能静观其变.不是吗.”

“嗯.”宋脍翟心神不安地发动车子.

明朗回到家.宋脍翟想送她进去.被她拒绝了.她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有微弱的光影感.之前一直表现得什么都要人帮忙.是她实在喜欢那种事事都有人为她担心的感觉.但是.现在.她知道能让她依赖的那个人不在身边了.她只能自己支撑下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门咿呀的一声开了.双胞胎悄然滑进來.爬上她的床.

小手摸上她的脸.小贝在她耳边轻声道:“妈妈.不如我们去看看爸爸.”

明朗睁大眼睛.一直以來.她都不愿意双胞胎用异能.但是.现在的她.实在太想确定甄阳是否安全了.只有知道他安全.她才能静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走.

但是.这样一來.会否让双胞胎也陷入危险中.如果让大家知道三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只怕后果更难想象.

“妈妈不要担心.有落尘干爹护着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大宝像是看出了明朗的担忧.轻声道.

“是啊.妈妈.不要多想了.爸爸现在或许很危险.”小贝也说.

明朗从沒试过像现在这般为难和无助.以前.即便是多艰难的任务.她都沒有这样反复思量.但是.现在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不愿意甄阳出事.更不愿意剥夺双胞胎正常成长的机会.那是她欠他们的.是她的不中用.让他们变成现在这样.

三岁之前.魔性在他们身体里.魔性发作的时候.连她看到都觉得害怕.那样恶魔一般的小顽童.是她和甄阳的孩子.

是杨如海镇住了两人.直到三岁之后魔性被封.他们才可以像正常的小朋友那样出去活动.

而现在.又要把他们推入漩涡中去吗.军区不同其他地方.守卫森严.荷枪实弹的警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个小孩子.又沒有多少实战经验.很容易出事的.

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魔性被封的时候.虽能力保存.可也有一个致明的缺点.那就是他们容易被电困住.当电触及他们身体的时候.他们会短暂失去能力.

而军中.最不缺的就是电棍.

“先让我想想.”明朗烦乱地道.

“不要想了.爸爸或许现在正遭受严刑拷打.如果我们去晚了.爸爸的命就沒了.”大宝扬声道.

明朗厉声道:“胡说八道.出去.让我静一下.”

双胞胎见她发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灰溜溜地下床出去了.

双胞胎回房之后.托着腮帮子在发愁.

“哥哥.不如我们去吧.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妈妈会生气的.”

“但是爸爸会出事.妈妈生气的话也只是生气一阵子.总不能对我们怎样的.”小贝哀愁地道.

“妈妈怎么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呢.我们虽说不能接触电流.但是只要电不落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控制电流.她怕什么啊.”

“这就是母爱啊.”小贝苦口婆心地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母爱这个词.在明朗身上体现得着实有些……别扭.

双胞胎苦思不得法.都有些急躁了.好不容易才有爸爸妈妈一同陪着他们.却來了一大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要调查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活生生让他们一家人分开.世人怎么这么残忍.

顿了好一会儿.大宝建议道:“小贝.不如我们猜剪刀石头布.如果我赢了.我们去找爸爸.如果我输了.就老实地在家里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双胞胎的计划

小贝表示了赞同。

“剪刀石头布!”小贝出剪刀,大宝出布。

两人愣了一下,小贝善解人意地道:“你刚才还没回过神来,我们再来一次。”

“想来是的,我这一次一定会聚精会神!”大宝正经地道。

“剪刀石头布!”

小贝依旧出剪刀,而大宝依旧出布。

小贝嘴角微抽,她已经不改了,他就不懂得出个锤子吗?有这么笨的人吗?

大宝好声道:“要不,再来一次?我刚才反应慢了点。”

小贝嗯了一声,“好,再来!”

“剪刀石头布!”这一次,小贝出锤子,大宝出剪刀。

小贝抓狂了,但是也不好伤大宝的自尊,知道遽然道:“最后一次了,这一次,我出布!”

大宝汗颜一笑,“好,那我出剪刀。”

“剪刀石头布!”

小贝果然出布,但是,大宝却没有出剪刀,他出了锤子。

小贝的眉毛拧起,“我说过,我出布,你不是说出剪刀吗?”

大宝呵呵笑了一声,“你以前老是骗我,说出布,其实就是出剪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你还在骗我,所以就出了锤子想砸你的剪刀!”

小贝发恨了,“不管了,你总要赢我一次才算!”

于是,两人有了以下的场面。

“剪刀石头布!”大宝输。

“剪刀石头布!”大宝输。

“……”大宝输。

“……”大宝输。

“……”大宝输。

半个小时之后,大宝出了剪刀,而小贝出了布,大宝终于赢了。

小贝泪流满面,抱着大宝哭道:“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终于赢了!”

大宝拍着小贝的后背,一脸沧桑地道:“是啊,好不容易啊!”

按照约定,大宝赢了是要出发去看甄阳的。

且说甄阳在打完电话之后,就被送去军部的拘留室。

这里用铜墙铁壁形容不为过,跟外界隔绝,拘留室里一个房间一个洗手间,倒也算是正规的生活场所。

拘留室外面里面,除了洗手间之外,都设有视像监控,而洗手间连个窗户和排气扇都没有。不存在逃得出去或者有人潜进来的可能性。

甄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看似睡着了一般平静。

但是他却是没有睡着的,他担心的是上测谎机的事情,他知道,当李国强走到最后一步,这是少不了的。

而他看似一点都不害怕,但是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最后这一步,什么样的严刑拷打,他都可以承受并且一个字都不会吐露。但是这测谎机是如今最高科技凝造而成,和传统的测谎机有着莫大的分别。传统的测谎机,只能够如通过检测人体的各种数据分析他说的是否谎话,但是这台测谎机,却是可以让人进入一种至清静的状态,类似于催眠,当所有的杂念都被清除之后,测谎机会探索人体最深处最纯粹的情绪,莫说明朗重于他的生命,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都可以一清二楚地在测谎机上反映出来。

这不是一部意义上的测谎机,而是一部探测人心的机器。

睡不着,真的睡不着,就算他多想保持体力,好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和他们对抗,但是目前他只能勉强自己吃得下东西,却一直无法让自己像往常一样入睡,但是他知道必须在他们面前装睡,否则,他们会认为他心虚,这种被人监视着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他无法与胡锦明取得联系,不知道胡锦明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慢慢地回忆跟明朗从相识到分别再到重逢的过程,回忆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让他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幸福一会儿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生气。

而他,只有在回忆和明朗的往事时,才可以入睡一会。

就在周公子即将降临之际,他听到厕所里传来瑟瑟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侧耳倾听,当确定这把声音是来自洗手间的时候,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缓慢地下床穿鞋,轻轻地走向洗手间。

他打开门,眸光一扫,立刻把门关上。

他一把抱住双胞胎,低声呵斥,“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知道吗?妈妈呢?她知道不知道你们来?”

小贝很老实地道:“母上不知道我们来。”

甄阳双眼一黯,“妈妈知道我被困于此?”

“妈妈不知道,她还以为你在特训营呢。”大宝眼睛不眨地道。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甄阳不相信地道。

小贝骄傲一下,“爸爸忘记我们有超能力了吗?你第一天离家我们就知道你出事了,只是一直不跟妈妈说。”

甄阳摸了她的头一下,轻声道:“先不要告诉妈妈,免得她不愿意治疗,如果万一她知道了,告诉她,爸爸已经安排好一切,只等着请君入瓮!”

大宝昂起头问道:“那爸爸告诉我们,你都安排好什么了?也好到时候妈妈知道之后,我们告诉妈妈让她不要担心,你知道,妈妈是个疯子,一旦知道你出事,真的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小贝敲了大宝的脑袋一下,“有你这样说妈妈的吗?妈妈哪里是疯子?我回去告诉妈妈。”

到底是小孩心性,告状第一。

大宝讨好地道:“我不是这样意思,只是想告诉爸爸,妈妈很在乎爸爸。”

甄阳瞧着自己一双出色的孩儿,心中顿生骄傲之感,不管如何,这孩子能进来这里,并且避开所有人的监控和警卫,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只是,这里密封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带着这个疑惑,正要追问,大宝又催促了,“爸爸,你快说啊,你都安排什么了?”

甄阳轻声道:“如果妈妈知道我的处境,让她不要擅自行动,去找胡锦明,胡锦明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好!”大宝小贝应道。

甄阳在两人的脸上各自亲了一口,道:“好了,这里危险,你赶紧回去!”

大宝笑道:“有什么危险的?我们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能走,这里已经被我们布下结界,任再厉害的监控,都无法拍摄到我们!”

“但是你们也该回去了,否则一会妈妈起来不见你们,会怀疑的!”

“妈妈压根不会起来,就算起来她也摸不进我们的房间,她现在是瞎子!”大宝得意地道。

“瞎子?她现在全然看不见了?不对啊,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说挺好的!”甄阳听闻明朗看不见了,不禁焦虑起来,虽然阿端说过会有这个情况发生,但是现在他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面对漆黑,一定很害怕吧?

“她要面子啊,所以说自己挺好的,”大宝哼了一声,“妈妈这人你还不知道?就算吃稀饭也要告诉人家自己吃鲍鱼,死要面子!”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妈妈不是死要面子,只是怕爸爸担心。”小贝又打了大宝一下。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大宝,你明天还能过来一次吗?”

大宝道:“当然可以啊,我来去自如!”

“你去帮爸爸办一件事情,听好了,明天,你去找胡锦明,跟他说千方百计引艾琳过来军区附近,并且要她进入监控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她。”甄阳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道:“你们去偷妈妈的毒蜂针,用保鲜膜包住送过来给我!”

“要毒蜂针做什么?”大宝奇怪地道。

甄阳笑笑,“爸爸自有用处,记住,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你们偷毒蜂针,这是我们三个的小秘密,谁泄露出去,谁是乌龟王八旦!”

大宝犹豫了一下,“但是被妈妈知道我们偷东西,是要打死的。”

“我不说,你不说,小贝不说,妈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压根偷不出来所以找这样的借口?我觉得就是这样,还说自己有超能力呢,真是没用鬼!”甄阳故意耻笑他。

大宝急道:“我怎会偷不出来?毒蜂针又不是只有妈妈身上有,她放在公寓的箱子里,就有毒蜂针。”

甄阳的眉心突突跳了几下,“你是说,那箱子里有毒蜂针?你们怎知道?”

“妈妈说过啊,她说最多的存货都在箱子里,而她身上并不多,只有一些用以防身的。”大宝道。

“她怎会跟你们说这些事情?一定是偷听来的吧?”甄阳试探道,如果是明朗跟他们说的,未必是真的,可如果是偷听的,一定是真的。

大宝呵呵笑了一声,“是偷听的,我偷听到妈妈打电话给一位叔叔,说毒蜂针都在箱子里,箱子里有些物质,可以消减毒蜂针的毒素,让那位叔叔再制造毒蜂针!”

“也就是说,现在妈妈身上的毒蜂针是改良过的?而在箱子里的那些才是以前用的?”甄阳问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大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事实上,他不懂什么意思。

“那你就去偷箱子里的,哦,不对,那箱子很难打开,你们能打开吗?”甄阳想起他穷多种方法都无法打开箱子,要取毒蜂针怕有些难度。

小贝笑嘻嘻地道:“我们当然能打开,只要用橡胶手套在箱子的三个边沿一抹,箱子就打开了。”

“什么?”甄阳眉头落下一排黑线,“这么简单?”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情况危急

甄阳真是无语了,那箱子上看上去这么多暗锁,莫非一个都没用的?只是掩人耳目?

设计这个箱子的人也真够高超,谁能想到这么复杂的箱子,竟然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打开的?

“你们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你们拿毒蜂针,否则,妈妈打你们的时候,我可帮不了!”甄阳再三警告道。

小贝和大宝相视一眼,齐声应道:“妈妈不会知道,妈妈其实很容易骗的!”

甄阳扶着二人,轻声道:“嗯,快回去吧!”

大宝和小贝依依不舍地看着甄阳,“爸爸,您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等你们取来毒蜂针,爸爸就可以出去了!”甄阳唇边有一抹沉痛的微笑,“但是记住了,一定要去找胡锦明叔叔,你们能找到他吗?让他千方百计引艾琳过来,引到她过来的时候,要想办法让我知道她来过!”

“知道了爸爸!”双胞胎挥挥手,身子穿过那铜墙铁壁,消失不见。

这本事,让甄阳既震惊又害怕,震惊是他前所未见这样的事情,害怕的是他们如此的不一样,出类拔萃,日后会遭遇些什么事情?一个不平凡的人,绝无可能平凡过一辈子,他们日后承受的怕要比寻常人多很多。

而那时候,他已不在他们身边,一点都帮不上忙。

双胞胎的出现,让甄阳的计划有所改变。那日沈君来看他,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政治部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他也无法跟测谎机对抗,唯一能护住明朗的方法,就是他死在毒黄蜂之手。

这样的话,外界就会认为他一心打击毒黄蜂而被毒黄蜂记恨上,首先洗脱他的嫌疑,以后要再追查毒黄蜂,不会怀疑到明朗身上,因为,天下间杀夫的女子,到底不多。

而最大的嫌疑人,则是艾琳,因为,她曾在他出事前后出现过在这里。

而政治部的人,也不可能抓住艾琳,因为,胡锦明会先一步带她离开中国,并且,会让她像野兽一样,死无全尸。

虽然迂回曲折了些,可总算也为野兽报仇了。

双胞胎离开之后,便立刻去找胡锦明。

胡锦明一直神出鬼没,但是双胞胎有心要找他,也不难。

杨如海在非洲,而胡锦明则受邀回来处理甄阳的事情。

杨如海在美国三年的时间里,胡锦明也经常出现,所以,胡锦明与双胞胎也很熟,当然,也很严格,只是这个严格呢,也是有差别的。

所以,在看到双胞胎深夜坐在他床前惊醒了他的美梦之后,他不由分说地把两人掀倒在床上,铁砂掌啪啪地两声,落在两瓣小屁股上。

小贝扁扁嘴,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还是小贝有招,胡锦明不怕他们凶,因为身为杨如海的丈夫,他自有治他们的法子,只是在过去三年里,他已经吃过无数次亏了,每一次吃亏,都是因为小贝的眼泪。

你不能想象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在他面前哭成雨天公仔对他的心里冲击力有多大,他一向偏爱小贝,所以刚才下手的时候,对小贝明显是轻很多的,但是就这样,小贝还是委屈得不得了。

“哎呀,好,好,是我错了,我认错,我打错小贝了,乖乖,快别哭!”胡锦明来来去去就是这两句哄小孩,如果让人知道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青竹帮帮主竟有这样无奈温和的一面,只怕会惊掉人家的眼珠子。

大宝嫉妒地看着小贝被胡锦明抱在怀里,他才是真的委屈好不好?现在屁股还阵阵发麻,发疼,小贝顶多就是酸一小下,屁股酸一小下有什么打紧的?贱人就是矫情。

哄了十分钟,小贝可算是停止了哭泣了,她漂亮的眼睛像两只杏子一般,杏子核黑得发亮,蒙着一层水汽,声音软软地胡锦明发誓以后不许打她。

胡锦明还真的发誓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再一次把大宝掀翻在床上,啪啪啪啪几巴掌,伺候着大宝的八月十五,一边打还一边骂:“看你怎么做哥哥的?净带坏妹妹,不打你一顿都不行!”

大宝握住双拳,气呼呼地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只打我?”

“还顶嘴?”胡锦明双眸圆瞪,本已经停下的手,又再抡圆了弧度。

小贝拉着胡锦明的手,软绵绵地道:“教父大人,别打了,再打他也不觉得疼,反而打疼你的手!”

胡锦明这才停下手,一把抱起小贝,“还是咱家小贝懂得疼人啊,小贝,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大宝在一旁道:“我们来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胡锦明就横了他一眼,“闭嘴,我问你了吗?”

“……”

大宝一脸哀怨憋屈地看着小贝,人家都说中国人都是重男轻女的,怎地他就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有可能是杂交出来的。

当然,他不敢说,否则以胡锦明的心狠手辣,他今天真的会菊花残的。

小贝这才把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出来,自然,她没有隐瞒明朗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胡锦明听得神色凝重起来,他想了一下,道:“你们先回去,等我通知。”

“那我们什么时候送毒蜂针过去?”小贝问道。

“先不要送,我要安排一下。”胡锦明知道甄阳的意思,但是他怎能看着甄阳送死?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但是看爸爸的样子,他挺急的!”大宝还是忍不住出声,“而且,爸爸说毒蜂针送过去之后,没多久他就能回家。”

“你懂个屁,闭嘴!”胡锦明厉声道。

送过去,自然可以回家了,是横着回家。

大宝心底狠狠地诅咒了胡锦明一遍,却是不敢再说了。

胡锦明对小贝道:“你们先回去,等我通知。”

“好,我听教父的话!”小贝乖巧地道。

“嗯,还是小贝懂事,”他又横了大宝一眼,“有些人看似是虚长了十几分钟,但是也就是年岁摆在哪里,一点用都没有!”

鬼话,什么年岁摆在哪里?难不成他大十几分钟就比小贝大一年了?还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大宝小贝离开之后,胡锦明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喂,陈老,对不住啊,这么晚打搅您老人家休息,是这样的,我想您帮我探一下,政治部对甄阳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对,没没,我就是想问问,毕竟一场相交,好嘞,我等您的消息!”

甄阳会这样想,大概事情出现了偏差,和原先预料的不一样,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安排了。

哎,只能说政治部的手脚太慢,他的已经安排至此,只要艾琳进入他们的视线,他就有办法把艾琳打成毒黄蜂,并且,毫无疑点。

只是,政治部的行动太慢了,作风拖沓,到现在,还只是处于怀疑艾琳,偶尔的跟踪监视,连一点手段都没采取。他这时候如果出手,未免显得刻意。

陈老的消息很快就来了,没有多说,只有一句话,“政治部跟他耗上了,他也休想出去!”

他一惊,“政治部怎敢?他好歹也是军功显赫的人!”

陈老笑笑,“毒黄蜂是某些人的心头刺,而甄阳也是某些人的心头刺,你应该知道的,甄阳在特部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出色,成绩是出来的,可有些手段不够光明!”

胡锦明冷笑,“他对付的都是国际毒枭和犯罪集团恐怖分子,要用什么鬼光明正大的手段?甄阳不是这样做,特部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一个人,能力越大,就越会招人嫉妒。”陈老沉默了一下,“无论哪一种行当,都有害群之马,甄阳就是刺挠了这些人的心,下一步,会让甄阳上新测谎机,不管他跟毒黄蜂有无交集,但是,这新测谎机一上,总会把他在特部的种种查探出来,难保就不会被人揪到小辫子!”

胡锦明默默地挂了电话,难怪甄阳会放弃了。

一旦上了测谎机,催眠之后,他心底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披露,到时候,莫说明朗,就连双胞胎都会危险。

这一夜,胡锦明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代替宋脍翟送明朗去治疗。

他知道,如今能救甄阳的,只有明朗的毒蜂针了。

他没有隐瞒明朗,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听到甄阳竟然想用一死来换取她的安全,她没有哭,但是身子不断颤抖着,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肩膀,压下心头的狂潮。

“给我点时间!”明朗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嘴唇发抖得厉害。

“但是,政治部的人只怕这两日就要他上测谎机。”甄阳道。

“拖,拖着,想办法拖着!”明朗眸光迸发出一种不管不顾来,几乎让胡锦明以为她能看到东西。

“找政委吧,他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几天的时间!”胡锦明道。

“政委?谁?”

“郭政委,他可以向政治部施压,让他们抓紧调查手上的证据,而我,想办法让崔宥熙出来活动一下,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胡锦明道。

“你跟郭政委关系如何?”

“没有交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向尊敬张参谋长,或许,可以让你外公去跟他说说!”胡锦明建议道。

“嗯,我们分头行事。”明朗道。

胡锦明顿了一下,“你有什么打算?拖也不是办法!”

明朗眸光空洞地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明朗的经纪人

既然要张守宇出手帮忙.这件事情就瞒不住他了.

明朗当夜回家.约了冷少君过來.把这件事情摊开來说.连同她毒黄蜂的身份都说了出來.

张守宇与冷少君皆十分震惊.但是他们到底是军中老将.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加上明朗两度死不去已经算是传奇.现在就算跟他们说她是玉皇大帝.他们震惊过后.也会接受的.

冷少君听到甄阳被困.蹙眉道:“他说去特训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事情有些蹊跷了.但是我沒往深处想.只以为他要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而这一次执行任务不愿意让明朗知道.所以才这样隐瞒着.沒有想到竟是被内部调查了.”

“奶奶.您不怪我吗.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被调查的.”明朗双眼微红.胡锦明找她的时候.她沒哭.可现在对着两位至亲的老人.她有些忍不住心头的酸楚.

“傻瓜.你不知道吗.毒黄蜂是你奶奶的偶像.”冷少君笑着安慰.虽然不是真的.但是她也素知毒黄蜂的事迹.知道她所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这种人.恶贯满盈.军方和警方无法抓获他们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有一个人横空出世.夺了他们的性命也是好的.

只是.她还是对毒黄蜂的做事方式有些不满.那就是这些人生前犯下这么多的罪孽.却让他们死在毒蜂针之下.毒蜂针见血封喉.几乎是立刻毙命.可以说是最幸福的死亡方式.

这.太便宜了他们.

明朗呐呐地道:“骗人.你怎会以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为偶像.我的这个身份.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

“孩子.你能否跟外公说说你这么多年的真实遭遇.你走上这一条路.可想而知.是十分艰苦的.”张守宇神色有些沉郁.当年.如果他够理智.从穆易身边带走她.或许今时今日.他还会拥有一个天真开朗活泼的外孙女.

但是如今.他所知道的.她被阿公收养.过了一段受人欺负侮辱的日子.再然后去了美国.成为国际知名的头号杀手.出入枪林弹雨中.能力越大.她当年受的苦就越多.

作为一名军人.他太明白其中艰辛了.

明朗回忆起那段日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苦不堪言.又岂会愿意说出來叫张守宇难过.

她轻描淡写地道:“不管遭遇了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外公.我现在很好.很幸福.人要向前看.如果一味沉溺旧事伤痛.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甄阳.我们该想想法子.如何营救他.”

明朗的话.把张守宇和冷少君从她过往的伤痛中拉了回來.

张守宇问:“你有什么计划.”

明朗想了一下.道:“甄阳的计划.是唯一的办法.”

张守宇与冷少君一惊.齐刷刷地看向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她口中.

明朗双眸笼上一层泪水.她轻声道:“但是.要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听胡锦明说.外公你跟郭政委有些交情.能不能让他向政治部施压.延长调查的时间.或者.让他们先跟着艾琳这个线索.暂时不要先上测谎机.”

“测谎机是用來对付穷凶极恶口硬至极的歹徒.不是用來对付自己人的.”张守宇愤怒地道.

冷少君有些蒙了.“明朗.你真要给甄阳毒蜂针.据我所知.毒蜂针是见血封喉的.”

“不死.哪里有生.”明朗深呼吸一口.连呼吸都是疼的.空气中似乎有咸水的味道.或许.是她的眼泪强行吞了下去.

死里逃生.刀口舔血.原先是他的生活.但是如今却要连累了甄阳.她的心.除了歉疚.更多的是痛.

冷少君看着明朗.又看看张守宇.脑子里顿时就明白过來了.她要几天的时间.是因为她要研制出一种新的毒蜂针.

只是这样的话.甄阳只怕要用另外一个身份生存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忧伤.不过.忧伤是暂时的.她到底还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沒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沒有什么比一家团圆更重要.

她对张守宇道:“老郭那边.你有把握吗.”

张守宇道:“老郭是正直的人.而且他一向看重甄阳.也敢于跟黄司令对抗.我相信他.”

冷少君道:“嗯.那就好.”

有了冷少君和张守宇的帮忙.明朗的心略略松了一些.

张守宇走后.明朗拿起手机.让冷少君帮她拨了一个号码.

“大卫.我要一种毒蜂针.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有沒有把握.我知道你以前曾经研制过.沒错.我要.尽快.用你最快的速度.”

这个大卫.是她的经纪人.她之前所接的每一宗生意.都是他代接的.这样可以避免她的身份暴露.而她每一宗生意.都要给他提成百分之十.

大卫是个十分神秘的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卫的來历.也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每一次见他.他都带着神秘的面具.坐在轮椅上.眼睛带着墨镜.明朗觉得他是那种连自己情绪都要藏起來的人.

但是.她十分信赖他.因为.他从不曾出卖过她.而在她最后说要收手的时候.他沒有留难.甚至.对她的决定表示了赞同.

他说过.一个顶尖杀手的生涯其实是很短暂的.完完全全是吃青春饭的行业.尤其是女子.

当时的她.心心念念要做一个正常人.想回去找她的亲人.想要给子竣一个家.要把自己所赚的钱转化为子竣的未來.已经有了牵挂的人.是不能够再做杀手.

她当时跟他说.她要回去找阿公了.但是回去之前.她要先摆脱这个身份.变成一个出色的人.否则.她沒有脸面去见阿公.

只是沒有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让阿公含恨而去.

她挂了电话之后.冷少君问道:“你的毒蜂针就是大卫研制出來的.”

“此大卫不是彼大为.他可以算是我的经纪人.”明朗道.

只是.她不做杀手之后.已经许久沒有给他打过电话.她决意离开.务必要跟以前的人斩断.

大卫是唐军山介绍给她的.她所得的钱.开始要跟唐军山摊分.但是后來大卫跟她说.那些钱是她用性命换來的.不需要给唐军山了.而且.她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跟唐军山抗衡.

所以最后两年.唐军山对她颇多意见.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培养出來的人.最后竟会如此逆反.但是他沒有办法.因为他知道穷他帮派的能力.都无法打击到明朗.

明朗对大卫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曾十分相信他.把自己所有的心底话都告诉他.但是.她也十分不愿意跟大卫來往.因为大卫的存在.时刻提醒她曾有过着怎样血腥的一段过往.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找大卫.

冷少君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必须拿出毒黄蜂的魄力來.阿阳的性命.全在你手中.”

“我知道.”明朗冷静下來.关心则乱.但是她还是努力冷静.让自己好好分析眼前的所有问題.

大卫的速度很快.在年二九这天.他给明朗打电话.约在一家酒店见面.

这是明朗自离开杀手生涯之后.第二次见大卫.

第一次是她让大卫改良了她的毒蜂针.变成她后來对付周安娜的痛蜂针.不会致命.只会让人痛不欲生.

这是第二次.也是因为毒蜂针.

大卫依旧带着他的银色面具.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对着明朗.

是冷少君送明朗过來的.敲开门之后.冷少君就在门外等候.

大卫对上明朗的视线.微微一怔.“你的眼睛.”

“瞎了.”明朗淡淡地道.

“因为你的病.”

“嗯.”明朗抬起头.“你知道我有病.”但是问了又觉得多余.大卫一向是神通广大的人.怎会不知道她身患绝症.

只是她也感激大卫.一直都沒有出來打搅她的生活.惊起她的回忆.

“嗯.你的消息.我一件都沒落下.”大卫的嗓音带着一种奇怪的蛊惑.沙沙的.低沉的.磁性得很.

“谢谢.”明朗道.

大卫转着轮椅.明朗问道:“你的腿.是毫无希望了吗.”

大卫在多年前受伤.伤了腰椎.下半身瘫痪.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至少.我不抱希望.”大卫笑了笑.双手继续推动轮椅.滑了过去.

“你要的毒蜂针.”大卫把一个小瓶子交给她.她看不见.所以.他摊开她的手.把小瓶子放在她手心中.

她把瓶子一抓.他的手指从她弯曲的手指滑过.有粗糙的触感和突兀的伤疤.她知道.大卫以前也是一名杀手.大概以前也跟她一样.吃尽了不少苦头.才能够在这条路上叱咤一段时间.

苦练.就是两个字.但是做到这两个字.要付出多少代价.唯有过來人才能知晓.

“你要这种毒蜂针做什么.”大卫问道.

明朗迟疑了一下.虽然以前她很相信大卫.但是这件事情.她不想跟大大卫说.只问道:“这种毒是否真的可以让人维持假死状态而不出任何问題.”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大卫道:“这是我多年的研究成功.曾在我自身试验过.药力维持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会自行醒來.”

明朗道:“你试药.你以前从來不会用自己去试药的.”

大卫微微一笑.“这药.原本是预备给你用的.我想着.你迟早需要用这一种药.我不试清楚点.不是害了你吗.”

明朗有些感动.知道他说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最终有一日被人发现她的身份.而她不得不死.所以.他这些年致力研制这种假死药.以防有一日她被人识穿身份的时候用.

“只是这一次.不是我自己用.所以我更要谨慎.”明朗道.那个人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她真的不能容许出一丁点的差错.

大卫沉默了一下.道:“你好不容易才抽身离开.现在又要用毒蜂针.莫非你就不怕被人查到吗.”

明朗想了一下.道:“不会.我已经有周全计划.我会用艾琳作为挡箭牌.”

大卫笑了一声.“艾琳确实也该死了.我这辈子见过这么多的恶人.她是第一个刷新我对恶毒残忍认知的女人.”

明朗淡淡地道:“她恶毒不恶毒我不管.只是她杀了野兽.就算我不杀她.甄阳也不会放过她.”

“甄阳.是你的丈夫吧.”大卫含笑问道.“名字倒是跟你挺配的.明.希望你好好的.幸福一辈子.”

“谢谢.”明朗由衷地道.顿了一下.她又道:“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跟你合作多年.你一直十分保护我.至少.在我年少气盛的时候.是你压制了我的任性和幼稚.否则.我只怕早就死了.”

“我只是利用你赚钱而已.再说.合作关系.本就是互惠互利.你无需感谢我.”大卫道.

明朗说:“是的.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是.我早把你当做朋友.因为.我知道你从來不曾占过我半分便宜.也不曾做过伤害我的事情.”

大卫沒有说话.只是侧着头对着他.墨镜后的眼睛.明朗并未瞧见.

明朗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再见.”大卫的声音有一种沉寂.推着轮椅上前为明朗开门.

冷少君在门外扶着明朗.想回头看清楚一下大卫.但是大卫已经迅速把门关上.冷少君知道这种在刀口舔血的人不愿意接触生人.也不以为意.扶着明朗离开.

明朗离开之后.立刻打了电话给胡锦明.

胡锦明取了毒蜂针.然后把双胞胎找过來.慎重地叮嘱:“你们两个记住.这根针不能有失.一定要送到你们爸爸手上.还有.告诉他明天晚上七点钟左右.艾琳会出现在附近.”

“为什么要艾琳去啊.”大宝不明白地问道.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大人做事.小孩子只需要帮忙做就行.不需要问.”胡锦明道.

大宝腹诽甚多.要人帮忙做事还不许人家过问.这算什么道理.他好想做大人啊.做大人可以这样的霸道.

腹诽到底是腹诽.他却不敢说出來的.如海阿姨给了他一样法宝.专门克制他们二人.他可不敢得罪胡锦明.

胡锦明怕大宝办事不牢靠.又再叮嘱了小贝一声.“记住.告诉爸爸.千万谨慎地用.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小贝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会告诉爸爸的.”

胡锦明目送两人离开.心里不知道怎地.竟有一丝忐忑.

多年以來.他一直告诫自己一句话.就是但凡是军部的事情.都不要涉及太多.因为.他们往往看重大局.而把小我丢弃一旁.

甄阳是特部的执行官.但是.相比起大局來说.他还是微不足道的.如果这一次他被舍弃.也沒有门路去申述.

明朗说得对.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军中应该防守会松懈一些.要引艾琳过去.还需要子竣的帮忙.

双胞胎把毒蜂针送去了给甄阳.并且把胡锦明的叮嘱说了一遍.甄阳告诉大宝小贝.“你回去告诉他.我知道怎么做的.”

他抱着大宝小贝许久.许久才放开.他贪婪的眸光在两人脸上不曾移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道:“你们回去吧.”

“好.”小贝抱着甄阳的脖子.笑嘻嘻地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甄阳心里一酸.想起明朗说她小时候看穆易下水的画面.五岁的她.以为父亲下去给她摸鱼儿.她蹲在河边.咯咯笑着看穆易一步步走下水.看着水一层层地漫上他的身体.直到把他淹沒了.

历史何等的相似.但是.他和穆易是不一样的.穆易是万念俱灰.而他.从沒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够活下去.因为.他的幸福已经來到.他只要可以活下去.就能够把属于他的幸福收归囊中.

但是.他沒有选择了.如果不是他死.死的就一定是他的妻子.

作为男人.保护妻儿.是他的天职.

除夕如期而至.他不能再打电话出去了.甚至.他连跟明朗道别的机会都沒有.

昨天魏伟來过.告诉他郭政委跟黄司令闹了一场.但是效果不大.黄司令执意要调查他.

他知道.毒黄蜂已经是次要的了.因为.众所周知.毒黄蜂已经退出许多年.黄司令执意从他身上调查毒黄蜂.其实针对的就是他.

在魏伟走的时候.他对魏伟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请转告我的妻子.告诉她.让她好好生活下去.我会一直在她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他很想跟魏伟说.让他告诉明朗.他被调查.不是因为毒黄蜂.而是因为他少年出头.锋芒毕露.让某些人眼红嫉妒.和她沒有半点关系.

他害怕.他死后.明朗也会万念俱灰.死亡的道路不是那么的好走.他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着.忘记他.

但是他不敢说.因为魏伟虽然可信.但是不到这个程度.

除夕这天.明朗让秦岚和魅儿准备年夜饭.她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手机.

甄阳说过.他今天会回來.她虽然知道他回不來.但是.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丝美好的期盼.希望他可以给她打一个电话.

有人开门进來.她仰头看过去.模糊中只看到一个影子渐渐靠近.她听脚步声.并未听得出是谁.

“明朗君.”

是梁博维.她脸上有些失望.她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个人.

“过年了.你不回美国吗.”这两天沒出家门.又听到隔壁沒有了装修的声音.以为他走了.

“美国沒有过年的习惯.”梁博维笑笑.“刚才见到魅儿.她邀请我过來吃年夜饭.我盛情难却……”

明朗蹙眉.“盛情难却.”魅儿和他不熟.怎会邀请他过來吃年夜饭.就算是邀请.也该是随口一说.怎就担当起盛情难却这句话了.

“是的.”梁博维道.

明朗沒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满园的光影.她如今.能看到的东西只有光了.

“不冷吗.”他开口问道.

“还好.”

“对了.我几天沒见甄阳了.他去哪里了.”梁博维问道.

明朗防备地道:“他有事出去了.年后才回來.”

梁博维哦了一声.“只是过年对中国人來说不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吗.他为什么不回來过年.”

明朗有些生硬地道:“我说了.他有事.”

梁博维嗯了一声.侧头看着她.

明朗不想和他单独相对.便要进入屋中去.只是她瞎了不是很久.在家里尚且不能活动自如.在花园更不能.走了几步.被一个花盆绊到.身子向前一扑.她以为要跌个狗吃屎.却被一双大手扶住.耳边传來他关切的声音.“小心点.”

她站直身子.淡淡地道:“谢谢.”

“我扶你进去吧.”梁博维道.

明朗退开一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说.我扶你进去.”他的声音.有不容置疑的硬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愠怒.

明朗一愣.他已经扶住她的手臂.并且钳实了不许她挣脱.

她下意识地去扒拉他的手.他冷声道:“明朗.你不要逞强.我对你沒有恶意.”

她的手缓缓地从他手背滑落.他的一根手指背上.有一道伤疤.这道伤疤.应该是他之前在别墅装修的时候弄伤的.还是她送他去诊所治疗.

到目前來说.梁博维确实沒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心里防线一松.便任由他扶着自己走进去.

但是.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仿佛一道闪电劈中她的脑颅.脑子里顿时清晰起來.一道道的迷障从她脑中褪去.

她曾经说过.要拍一出电影.要把她心中的故事拍下來.这句话.她只跟一个人说过.那个人.就是大卫.

那时候.梁博维点出她的这个想法.她还愣了好久.心想他如何能知.

昨天.她去找大卫.碰触到他的手.有些茧子和伤疤.位置跟梁博维的竟是如此的吻合.

她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背滑过.反复几次.梁博维微笑道:“明.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明朗心头一惊.一种香气向她袭來.她顿时天旋地转起來.眼前一黑.昏倒之前.她清晰听到梁博维的话.“绕了大半个地球.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困惑

娟姐昨天就回了乡下,走之前,明朗跟她说:“你明年不用来了。”

娟姐错愕地看着她,“为什么?”

明朗淡淡地笑了,眸光却异常森冷,“你知道的。”

娟姐低着头,有一种被识穿的惶恐,她呐呐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不需要解释,收拾你的东西走吧。”

娟姐走了,这顿年夜饭就只能依靠秦岚和淑仪。张子菁本来也要来帮忙的,但是她要在医院里等真真拿好出院的药,真真可以“获释”出来过春节,高兴得她跟什么似的。

淑仪中午就来了,和秦岚魅儿三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双胞胎收拾房子,双胞胎像是上瘾了一般,往房子里挂很多喜庆的装饰品。

没有人发现,本来坐在花园里的明朗不见了。

下午四点,刘世伟从医院里走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打电话约了秦枫出来。

秦枫本来说家里多活儿,不想出来,但是刘世伟说事态严重,要他立刻出来。

秦枫吓得赶紧就驱车出来了,他直觉认定,刘世伟找他,是因为真真病情严重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如果真真病重,刘世伟也不该找他,应该找张子菁才是。

秦枫来到约定的地方,刘世伟已经在等待了,桌面放了一份资料,他的手,就在那份资料上敲着。

他走过去,问道:“世伟,怎么了?”

刘世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坐下吧!”

秦枫坐了下来,侍应生过来问他,“先生,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黑咖啡。”秦枫道。

秦枫坐定之后,看向刘世伟,“这么急约我出来,到底什么事?”

刘世伟没有说话,直接把桌面的文件推给他。

秦枫狐疑地取过来,“是什么东西?”

“拆开看看。”刘世伟道。

秦枫打开文件袋,取出报告,“咦?dna鉴定报告?秦枫,张真真……什么?”

秦枫惊跳起来,瞪着刘世伟,“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话。”刘世伟看着他,严肃地道。

秦枫摇头,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我有没有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初恋是阿蛮,跟阿蛮结婚之后,我就从没有在外面乱搞过,哪里会生得出孩子?是不是搞错了?”

“是有人搞错了,但是绝对不是这份报告,这份已经是复检,之前出来的报告我也是不相信的,所以借口让你回去抽血再度化验。”刘世伟道。

秦枫哭笑不得,“不是,你之前是不是已经有怀疑了?为什么拿我的血去和真真的做比对?”

“不是,这只是一个错误,一个很巧合的错误,因涉及个人**,我不能跟你多说,但是,这份报告,绝对无误。”

秦枫摇摇头,“我不能相信,如果我有孩子,也绝对不会让丢弃她,你知道的,我这些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世伟,你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世伟看着他,他脸上各种表情混杂,最清晰的就是他的困惑,刘世伟看得出他没有说谎,他是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也百分百是他的孩子,做了父亲的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想,真的除了阿蛮,你没有其他女人?哪怕是***的。”刘世伟问道。

“我可以很肯定,没有的,事到如今,我还有瞒你的必要吗?”秦枫哭笑不得,但是,心底无可否认,是有一丝狂喜在渐渐滋生。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很肯定的一样,真真是他的孩子。他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他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虽然他也视阿鉴为亲子,但是,原来这种感觉真的不一样,有自己骨血的感觉,竟让他瞬间觉得自己重要起来。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势必要弄清楚。

刘世伟听了他的话,不禁百思不解,“总不会是你曾经捐精吧?”

“没有,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捐血就有,捐精不可能。”秦枫一口否认。

“这真是明白啊,你们夫妻治疗了多年,也没能生个孩子,你是没问题的,但是为了让阿蛮不多想,你跟阿蛮说你也有问题,夫妻俩一起接受治疗,阿蛮最终还是没能怀上,那真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真叫人费解了。”

刘世伟本以为约秦枫出来问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想不到疑惑没有解开,反而越发叫人难解了。

秦枫挠头,“哎,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我总要回去跟她说的,我从不瞒她任何事情。”

“你啊,其实很关心老婆的,但是平日里总是板起脸,女人都需要疼!”刘世伟道。

秦枫汗颜,“我不是板着脸,习惯这样而已,我对她也没有什么不满,她知道的。”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要承受又是另一回事。”刘世伟拍着他的肩膀,“回去想想怎么说吧,女人对这个事情,很难接受,爱你越深,她越恶心这样的事情,真真现在有病,我怕她去闹,你还是琢磨一下怎么安抚她。”

“她不会去闹,莫说是一个病人,就算不是病人,她也不会去。她以前老是帮我找一些女人,说借肚子为我生一个,我是迫不得已才跟她说我也有问题,要治疗,她才作罢。”秦枫道。

刘世伟诧异地抬眉,“阿蛮这样做过?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是那样……泼辣的一个人。”

秦枫笑了,“这只是她的保护色,她本人是很心软很厚实的一个人,也很爱我,这点我清楚。”

“那只是对你,她在外人面前很凶,但是对着你就像小绵羊,而你倒好,老是欺负她。”刘世伟说着,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秦枫道:“你不知道,她就喜欢我这样对她,我要是哪天温柔起来,她还会吓得以为我出了问题呢。”

“她是受虐狂啊?”刘世伟瞪着他。

秦枫摇头,笑道:“她只是希望一个比她强势的人做她丈夫,她看不起没有气势的男人,像你这样斯斯文文,说话温吞的男人,她指定是不喜欢的。”

刘世伟打了个寒战,“得了,我只喜欢我家淑仪那样温温婉婉的女子。”

侍应生端来咖啡,秦枫接过来喝了一口,对刘世伟道:“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样本?”

“你不相信我?”

秦枫摇头,“不,我相信,真的相信。”他顿了一下,眼神蒙上一层光彩,道:“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我知道你没有骗我,我相信真真是我的女儿……”说到最后一句,他心里忽然有些激动,喉头酸酸的,鼻子酸酸的,有一种东西涨满胸间,那种东西,叫感动,叫父爱。

他忽然想起一点来,“如果我是真真的爸爸,那为何我的骨髓不适合她?”

刘世伟解释道:“亲子配对的几率高,但是却不是百分百的,或许她母亲和兄弟姐妹的骨髓会适合她,前提是要找出这位母亲来,否则,我不怕告诉你,真真的情况,不乐观!”

秦枫真是摸不着头脑了,“我真不知道她母亲是谁,我除了阿蛮,还没有过其他女人。”

“你总是出去应酬,夜总会也去了不少,就没有一次……”

刘世伟的话还没说完,秦枫就打断了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喝醉了不记得的有没有啊?如果一次都没有,那这份报告就值得怀疑了,要不,再重新做一次?”刘世伟无奈地道。

做医生多年,还真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而恰巧还是自己身边的朋友,真是,说不出的哭笑不得。

“我每一次醉酒之后,醒来都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他道。而他每一次出去应酬,身边总会带着助理,如果喝醉了,助理和司机会送他回家,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过。

刘世伟无语了,“那要不再做一次?医学上很多事情无法解释,这份报告指向的是你跟真真的配对吻合,但是会不会,这只是一种……巧合?”刘世伟自己说完,自己就笑了,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些事情,还真没有巧合的。

秦枫看着他,“不用再做了,我相信,我会回去跟阿蛮说,然后,想个法子寻真真的母亲。”

“你毫无头绪,怎么寻?”

秦枫叹气,“既然真真是我的女儿,那一定有人生下我的孩子,这件事情真实存在过,有心找的话,总能找到的。”他想起真真的眉目,有点像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是谁,他想不起来。

告别刘世伟,秦枫驱车回家。

阿蛮还在家里等着他吃年夜饭的,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这个时候跟阿蛮说还是等过了年再说,其实他刚才跟刘世伟说阿蛮不会不开心,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换一个角度,如果是阿蛮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他会怎么想?他觉得他会气得疯掉。

她以前让他出去找女人生是一回事,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了。

回到家里,阿蛮和佣人在厨房里做菜,秦鉴明在花园里一个人打篮球,见他回来,抱着篮球走了上去,“爸,去哪里了?”

秦枫有些心事重重地道:“出去一趟,你继续打吧,我有点事。”说完,便快步进了门。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明朗哪里去了

秦鉴明看着秦枫的背影,有些奇怪地道:“爸这是怎么样了?”

他想追上去问问,但是想着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罢了,估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阿蛮从厨房走出来,刚好看到秦枫上楼,便喊了一声,“老公,今晚八个菜,够没有?”

秦枫回头看她,道:“你做主吧,我吃什么都行,最要紧的是一家团聚。”

阿蛮笑了一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你上书房吗?我给你泡壶普洱吧。”

秦枫本已经抬脚上去了,听得她说,又停下来看她,沉默良久,他道:“阿蛮,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蛮脱下围裙,道:“什么事?”

“上去再说吧。”秦枫说完,便上了楼,进了卧室。

阿蛮见他神情有些严肃,也就跟着上去了。

秦枫房间阳台的玻璃门,南国的除夕很暖和,有微醺的风吹进来,吹得窗纱飞起又落下。

窗台上摆放着两盘蝴蝶兰,如今开得正好,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在跳跃飞翔。

花盘是鎏金雕花的铜器,贴着一张红纸,蝴蝶兰上挂着几封利是和小小的金元宝。

秦枫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些金元宝,元宝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阿蛮有些紧张起来,轻声问道:“老公,怎么样了?”

秦枫伸手拉她过来,一同站立于窗边,问道:“阿蛮,我们结婚多少年了?”

阿蛮轻声道:“三十五年了,我二十岁就嫁给你。”

“三十五了,你过得幸福吗?”秦枫略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结婚时候的情景还在脑海中十分清晰,却一晃眼就过去了三十五年。

阿蛮想了想,道:“幸福的,虽然也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总体来说,是幸福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大概就是嫁给你,只是……”她顿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她却没能够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她对不起他。

“只是什么?”秦枫盯着她。

阿蛮勉强一笑,“只是,我没能为你生下孩子……”

“阿明就是我和你的孩子。”秦枫道。

阿蛮点点头,“是的,我视他如亲子。”

秦枫沉默了一下,道:“刘世伟今天跟我说,我有一个女儿,但是我很疑惑,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女人,我不明白这个女儿从何而来,可做过dna比对两次,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阿蛮震惊地抬头,“什么?”

秦枫有些紧张,“你相信我,我除了你之外,真没有过其他女人。”

只是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觉得自己在说谎,如果没有其女人,那这个女儿从何而来?

阿蛮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掩嘴惊呼,“天啊,莫非是她?”

秦枫提眉看着她,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是谁?”

阿蛮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惊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因为,只有那么一次……而她,又是那样的不情愿。”

秦枫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你说的到底是谁啊?什么只有一次而她又是那样的不情愿?你说清楚些。”

阿蛮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悲苦,“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那只上过三个月班的秘书陈丽吗?”

秦枫想了一下,也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是的,可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绞尽脑汁,去想她说的那位秘书,忽然脑中里灵光一闪,“没错,就是她,真真长得就像她。”

“真真?你说她生的女儿是真真?”阿蛮骇然地看着他。

“这份是dna报告,我和真真是父女关系。”秦枫把报告递给她,盯着她,神色有些愠怒,“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阿蛮的手微微颤抖,接过报告,有些迟疑地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她脸色煞白。

秦枫出去给她倒了一点酒,冷冷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蛮一口把酒喝完,又冷静了一会,才缓缓地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他在欺骗她,他的生育能力根本没有问题,却为了让她放心,为了不让她继续物色人为他生孩子,为了不让父母排斥她,所以,硬说他也有问题。

他如此为她着想,她怎能那么自私?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子,他有家业要传承,家里唯独他一个独生子,其他都是女儿,虽不说一定要生个儿子,但是起码,也该有个孩子才是的。

所以,当她知道他那位新来的秘书对他动情,她在心底盘算了起来。

她约谈了陈丽,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当时陈丽是答应的,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怀孕之后,她要一直做秦枫的女人,哪怕没有名分。因为她不愿意自己生的孩子,叫其他女人做妈妈。

阿蛮当时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枫说,便先答应了陈丽。

在秦枫一次醉酒被助理送回家之后,她便立刻打电话叫陈丽过来,她在给秦枫的蜂蜜水里下了迷情药,最终成了事。

那一夜,是她此生过得最痛苦的一夜,一整晚掉泪,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爱他,她不能太自私。

但是就是在第二天,陈丽告诉她,她不要做二房,她要嫁给秦枫。她很生气,甩了陈丽一记耳光,告诉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陈丽感觉被羞辱了,毅然离开。她是有几分气性的女子,她或许当时是真的崇拜和喜欢秦枫,但是她不能忍受侮辱,所以,她走了,连工资都没收就离开。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她真的怀孕了,还独自生下孩子,最后把孩子丢弃了也不给他们,可想而知,她很痛恨阿蛮。

听完阿蛮的话,秦枫久久回不过神来,满脑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愤怒,悲伤,疼惜,还有说不出的各种各种滋味。

最终,他长叹一声,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无益,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陈丽,让她去做做检查,如果她还有一丝母爱,或许,她会愿意伸出手来帮助被自己丢弃的女儿的。

“我回去叫人事部查她的资料,希望能查到她的地址。”秦枫叹气道。

“好!”阿蛮心里七上八下的,为什么要找她?是不是他想把陈丽接回来?心头顿时惶恐起来。

秦枫看出她的担忧,轻声道:“真真有病,我的骨髓不适合她,世伟说,亲人的配对几率会高很多,这孩子已经受了很多的苦,怎忍心让她就这样走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找出她的生母。”

阿蛮似乎现在才想起真真有病的事情来,心头顿时揪了起来,真真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也是因为她的糊涂,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还被抛弃了,对真真这孩子,她有一份愧疚。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丈夫的女儿,是自己一手促成她的出生,她也该为她的生命负责。

门外,有脚步轻轻地离开。

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竟不知道有人偷听。

秦岚是首先发现明朗不见了的,她捧着汤出来想叫明朗先喝完汤,怕她饿着,明朗经常说在阿端那边吃了中药,很是刮肠,容易饿,所以她见汤好了,就先端出来让她喝。

只是找遍了整间屋子都不见她,不由得放声喊了起来,“明朗,明朗……”

双胞胎听到她喊,从二楼探头下来,问道:“奶奶,妈妈没在二楼呢。”

秦岚嘀咕道:“奇怪,去哪里了呢?”

淑仪也从厨房里走出来,道:“刚不是在花园里吗?说是晒太阳呢。”

秦岚道:“没在呢,我刚出花园找过。”

淑仪正要出去找找,却见张子菁带着真真和张守宇过来了,秦岚迎上去,问道:“看见明朗出门了吗?”

张子菁摇摇头道:“没见啊,她能走出去吗?她眼睛看不见,怎能出去?”

秦岚咦了一声,“真是奇怪了,刚才还在花园里的,一下子就不见了。”她哪里知道明朗不是一下子不见了,而是已经不见了将近一个小时,只是没有留意到而已。

张子菁有些担心,“估计是在家里待闷了,我出去找找吧!”

“我也去!”秦岚把汤放下,便要跟张子菁出去找。

双胞胎道:“我们去找吧,我们或许知道妈妈在哪里的。”

“不行,小孩子哪里可以出门的?你们跟淑仪外婆留在家里,不许乱跑。”张子菁拉着他们道。

淑仪走过来牵着两人的手,笑着道:“大宝小贝,走,外婆给你吃糖果。”

“好,淑仪外婆太好了!”两个小鬼是见糖眼开,自从绑架那一次吃腻之后许久没吃,现在又爱上了。

淑仪笑骂道:“小吃货!”

张子菁与秦岚两人出门去找明朗,张子菁一边走一边拨打明朗的手机,手机关机,再拨打依旧是关机,张子菁有些急了,“该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秦岚也担心,但是也只能安慰张子菁,“能有什么事?这里的治安一向很好,不会有事,再说,就在自己家门口,能出什么事呢?”

张子菁想想也是,“那好,我们一路找下去,或许她只是闷得慌,出去溜达而看不见回家的路,兴许在哪个角落坐着等我们找去呢。”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艾琳之死

然而.两人找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沒找到明朗.

张子菁急了.惊慌之下连忙拨打子竣的电话.问明朗有沒有去找他.

子竣那边正设计引艾琳过去甄阳那边.接到张子菁的电话.他有些担心.但是他不能分身.只能给安德烈打电话.让他派人去找明朗.

安德烈接到电话.并不太担心.他知道自己大小姐的能耐.就算她现在看不见.但是要从她身上占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出针的只需要听声辨位.不需要眼睛.

不过为了安抚张子菁她们.他还是派遣了几名兄弟到附近寻找

老子是愤怒的明朗的分界线

明朗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是在一辆车上颠簸着.

有光影模糊地从车窗外传來.不是车灯的光芒.她松了一口气.还沒到七点.冬天黑得早.现在还光亮.证明现在不过是五点多.

“你醒來了.不用怕.很快就到了.”梁博维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來.带着温柔的宠溺.

明朗问道:“你给我的毒蜂针.不是放了假死药的.对不对.”

梁博维笑笑.“沒错.那些针和你之前用的一样.见血封喉.”

明朗气血直冲脑袋.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

梁博维依旧是那样的笑意盎然.仿佛心情极好.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你知道为什么的.明.你一直都只能是我的.你是我一手创造出來最完美的作品.怎能落入那俗人之手.”

明朗几乎牙血都咬出來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意识.就是这个人已经疯了.

她沒有说话.闭上双眼.强行把所有的杂念都强排出去.她知道.要救甄阳.只有双胞胎.

当初落尘以自己的血保住她和双胞胎的性命.一滴烛龙的血.融合在她和双胞胎的体内.只要她静下心來.就一定可以呼唤到双胞胎.

这个是杨如海说的话.当时她只当是闲言.并未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在危急关头.这句话竟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她知道.杨如海不会说假话.

她努力在心底汇成一句话.但是思绪混乱得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她不知道双胞胎能不能感应到她心底的话.又怕他们缺乏分析能力.总之.越怕之际.传出去的话便越乱.

梁博维见她不做声.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蹙着眉头.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他停下车.抚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明朗被他打断.思绪一下子无法凝聚.她二话不说.一拳挥了上去.正中梁博维的脸.但是当她再出手的时候.一根针刺穿她的皮肤.她头一侧.缓缓地沉了下去.

梁博维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脸上含着怜惜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果你真的爱那个男人.我会帮他报仇.杀了艾琳.等做完这一切.你会彻底忘记他.你跟我.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神情儒雅.笑容像极了春日暖阳下的玫瑰花.底下.尽是尖锐的刺.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眨眼.太阳便要下山了.

除夕夜这天.天气特别的好.天边稀淡的云层被落日余辉染上一层金边.慢慢地褪成橘色.再然后.是淡黄色.浅黄.直到.那一片云彩再也瞧不见.

甄阳坐在监视室里.一直闭着眼睛.今天是除夕夜.沒有人來打搅他.仿佛是有心给他过一个安静的年.

他一点一滴地数着时间过.一分一秒.在他心中落下沉沉的烙印.

墙上的钟.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在倒数他的生命.

子竣受胡锦明所托.要把艾琳引到军区外面.

他知道要艾琳上当不容易.所以.他中午的时候.带着杨古雪回到别墅里.说是收拾余下的物品.

他可以直接约艾琳出去.艾琳一定会赴约.但是.那样不是他要的效果.他要艾琳带着满身的杀气.出现在那个地方.

要杨古雪驯服很容易.她现在已经沒有退路了.她知道无论如何.艾琳都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只能配合子竣的所有行动.希望子竣能护着她的性命.

而子竣告诉过她.他和明朗都不会杀她.因为他们都发过誓.所以.她如今要躲开的.就只有艾琳而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落得这个下场.仿佛明朗压根就沒有出过招.而事实上.一直折腾的人只有她.只是却只是空折腾.连明朗的皮毛都沒损害到.

她很无奈地明白自己跟明朗不是一个级数的.要跟明朗斗.十个杨古雪都不够死的.

人家动动手指.就要了她半条命.

艾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里.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知道有人在监视她.但是她沒有理会.只以为是子竣的人.怕她出去杀杨古雪.所以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而她是不会伤害子竣的人.既然他要监视.就让他监视吧.

子竣中午带杨古雪回來.她就坐在沙发上.沒有跟上去看杨古雪收拾东西.

直到子竣下來.跟她说他打算跟杨古雪结婚.她才像个被惊醒的木头人.怔怔地看着子竣.

然后.她缓缓点头.“嗯.知道了.”

子竣牵着杨古雪的手走了出去.杨古雪不是愚蠢的人.她知道子竣带她回來这里.不是单纯的为了刺激艾琳.他一定是想方设法要对付艾琳的.

她知道.只有艾琳死了.自己性命才能够得保得住.

艾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要她自乱阵脚.必须逼得她震怒.

心中歹毒的念头顿生.她在走出门口之后.忽地松开子竣的手.冲了回去站在艾琳面前.一副内疚的模样道:“艾琳.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沒用了.但是.我和子竣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不要为难我和子竣.”

子竣骇然.想要阻止已经來不及了.这个蠢女人.她压根就不需要说这么多.只要他们走出这个门口.艾琳定必会步步跟随.

她送脖子去给艾琳砍无所谓.却坏了他的大事.

他惊呼一声.“阿雪.回來.”

杨古雪回头看他.见他神色惊惧.心中忽地一凝.觉得脖子上有些冰冷.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一手的鲜血……

艾琳手中的薄刃再度落在她脖子的大动脉上.鲜血飞溅了出來.溅在艾琳的脸上.身上.带着温热粘稠的腥臭味.艾琳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她捏住杨古雪的下巴.轻轻笑了一声.“我成全你.当然会成全你的.”

子竣惊怒交加.这怒气中.当然也夹着对杨古雪自作主张的愤怒.他沒有想过要她死.但是.她却自投罗网.顺带.把他的计划毁掉.

杨古雪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艾琳.似乎不相信她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但是.她哪里來的底气.她不是亲眼见识过艾琳杀周安娜的场面吗.宁采帮几十名帮众在场.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就这样.把周安娜**了.

恐惧和痛苦同时涌上她几乎无法运转的脑子里.她艰难地侧头.面容痛苦扭曲地看着子竣.嗓子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似乎是向子竣求救.

子竣冲了过去.凌空飞起.一脚踹倒艾琳.艾琳并不躲闪.落地之后缓缓站起來.嘴角缓缓地滑下一丝血迹.她忽然哈哈大笑.笑毕.阴冷地对子竣道:“我得不到你.便不容许任何女人得到你.”

子竣心头绝望.知道再无法引艾琳出去.他心中决然.今日绝不能饶了艾琳.否则.后患无穷.

但是.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也不甘心就此放弃.否则.之前所做的种种都白费了.

他飞快地瞧了一眼外面的人影.他知道.是监视艾琳的人.

他手中拿着三根针.嗖地飞出去.然后大喊一声:“毒黄蜂.你休想再杀人.”

艾琳一怔.看着那三根针飞在她身后的墙壁然后反弹回去.悉数插在子竣的身上.

她顿时明白过來.悲吼一声.“子竣……”便整个人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门外冲进來几个持枪的人.几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艾琳.为首的一人厉声道:“举高手.不许动.”

子竣全身发抖.面容痛苦狰狞.死死地盯着艾琳.悲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沒有明朗见血封喉的毒蜂针.只有从安德烈手中拿到的痛蜂针.事到如今.他只能利用艾琳对他的痴迷.而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艾琳摇摇头.轻轻举手.她手中还拿着一把薄刃.薄刃泛出冰冷的光泽.她的面容冷静得叫人害怕.“你想陪她去死.”

她的声音从唇瓣流泻出來.带着寒冷的温度.子竣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他忍下剧痛.咧齿一笑.“沒错.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对着你.”

说罢.他用力拉着她的手.就着她手中的薄刃.往自己的胸口压过去.

艾琳用力挣扎.企图睁开他的控制.但是在门口几人看來.两人却像是在搏斗.艾琳要杀子竣.而子竣用力推开.

那把薄刃终于还是落在了子竣的胸口.毒蜂针的痛楚逼出他最后的潜力.如果不是这样.他压根不是艾琳的对手.

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子竣冲门口的人大喊了一声.“快走.她是毒黄蜂.”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回到艾琳的脑子里.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子竣的用意.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射穿她的脑袋.她身子虚晃一下.重重地跌倒在子竣的身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七点了

子竣艰难地推开艾琳,她倒在地上,双眼瞪大老大,和刚才的杨古雪一样,瞳孔逐渐放大。

她这辈子杀的人够多了,而杨古雪,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太多痛苦就死去的人。她在中枪的那一瞬间,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原来,所谓的杨古雪,都只是一个幌子,他一直要保护的人,一直深爱的人,是明朗。为了保护那女人,他不惜身死。

几名持枪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枪紧紧地握在手中,因那人是国际头号杀手,实在让他们不敢相信就这样死在他们手中。

就在他们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忽地,几枚针划破空气飞了进来。

针没入最后两人的身上,那两人迅速倒地,走在前头的三个人急忙回头开枪,只见一个少女身轻如燕的几度跳跃,快速如闪电般就站在艾琳身前,她的手指上,捏着一排的针。

她一扬手,嗖嗖嗖的几声,针悉数飞了出去了,打在那几个人的手上,他们手中的枪落地,人也摇摇欲坠。

“你是谁?”一人倒地之后,厉声问道。

那少女正是崔宥熙,她对毒黄蜂已经痴迷入心,当得知政治部的人在监视艾琳,企图找出毒黄蜂,她也怀疑艾琳就是当日她所遇到的那位毒黄蜂,她的偶像。

终于,她看到了,没错,就是她,那眼神,她认得太清楚了,她就是自己寻寻觅觅要找的毒黄蜂。

但是,她死了,死在这几个无名小辈的手上,她愤怒得无以复加,冲上去踩住刚才质问她那人的胸口上,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你敢杀她?你们竟然敢杀她?你们凭什么杀她?她就是毒黄蜂,你们几个也配动手杀她?”

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这种打击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在她心中,毒黄蜂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她找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终于找到她了,却来不及跟她说一句话。

她把这种倾塌的情绪全部转嫁在那人身上,蜂针再度从她手中飞出去,那人的眼睛,鼻子,脸上,插满了针。

这些蜂针,虽不是明朗的毒蜂针,却也是染了毒素的,小量不足以致命,可他身中数针,毒顺着血液运行全身,只见他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崔宥熙杀机一动,便要连那几个人也一同杀掉。

子竣无力阻止了,这一个变故让他惊慌起来,艾琳是中枪死的,如果崔宥熙杀完人之后离开,那么,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毒黄蜂是艾琳。

他全身痛得无法拟制,纵然他定力过人,也难以忍受这种痛楚。加上胸口中了一刀,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一直流血,他甚至觉得,生命已经开始一点一滴地从身体抽离了。

他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崔宥熙上前要杀那几个人,心中又惊又怒,安排了这么久,先是被杨古雪破坏,继而被崔宥熙捣乱,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崔宥熙没有得逞,一道身影飞快地闯了进来,她还没看得清来人是谁,胸前便中了一脚,人已经飞了出去,撞在沙发上。

一道潇洒利落的身影翩然落地,疾步走到子竣身边,眉头紧蹙,问道:“子竣,怎么样?”

子竣屏住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中了毒黄蜂的毒蜂针……”

胡锦明飞快地瞧了艾琳一眼,然后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他扶起子竣,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药丸,轻声道:“这是我媳妇给我的药丸,解毒止痛的,救护车就来,你要马上去医院,否则你会因流血过多而死的。”

“这些人……”子竣在他耳边问道。

“放心!”胡锦明安慰他。

子竣看到崔宥熙从沙发上弹起,一把蜂针从她手中飞散开去,子竣惊喊一声,“小心!”

胡锦明迅速脱下外套,在空中一扬,崔宥熙的蜂针悉数被他收归囊中,他回头冲崔宥熙淡漠一笑,“你很仰慕毒黄蜂?连杀人都要用她的暗器,既然如此,送你去陪她吧!”

他把衣服一抖,一甩,那衣服上的针全部飞了出去,崔宥熙吓得翻身躲避,但是,胡锦明并无意杀她,那些针,全部落在她脚下,静静地躺在地上,发出青幽幽的光芒。

崔宥熙像是受了惊吓,怔怔地看着胡锦明,半响,才厉声问道:“你是谁?”

胡锦明没有回答她,而是扶起那几个被她打翻在地的人。

不能不说,110这一次的速度很快,只过了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警笛声。

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跟随110前来的,还有新市公安局局长李哲文。

李哲文领人进来,瞧见这阵势,微微皱眉,胡锦明起身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指着躺在地上中了崔宥熙蜂针的人说,“他们是军区李国强部下的人,中了毒,马上送医院!”

“救护车马上就到,胡锦明,看来你要跟我回一趟刑警大队!”李哲文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好的!”胡锦明十分配合。

崔宥熙被捕了,胡锦明特意指出她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所以,她全身的蜂针被搜了出来,并且上了手铐。

计划虽然赶不上变化,但是这一切,还是在胡锦明的掌握之中。

他把引出艾琳的任务交给了子竣,可也为了预防万一,所以一直暗中监视着,,果然,出现了纰漏,当他看到子竣竟然以自己的生命来“指证”艾琳的时候,他不禁叹气,他的心中,果然一直如他自己所说,最重要的是明朗,为了明朗,他不惜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

崔宥熙的出现,是在意料之外的,但是,她的出现,却让胡锦明眼前一亮,有了她,子竣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所以,他等崔宥熙以毒针伤人之后再出现,不管真真假假,由崔宥熙这个小毒黄蜂去说艾琳是毒黄蜂,这十分有信服力。

胡锦明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立刻告诉双胞胎,让他们去通知甄阳,取消行动。否则,甄阳用了毒蜂针后,如今既定的事实,就要被推翻了。

但是,今天注定了是诸事不顺。

胡锦明拨打明朗的电话,明朗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打明朗家里,占线中。

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立刻飞车去明朗家里。

但是,当车子离开刑警大队,他立刻便遭到了伏击。

当他看到方向盘上的那一滴红点时,立刻把方向盘扭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加速离开,身后,只听得一声巨响,尘埃飞扬,弥漫了整段马路。

胡锦明立刻打电话给胡喜喜,让她无论如何立刻联系到明朗或者双胞胎,阻止甄阳的行动。

他的车速很快,车后有几辆车追截了上来,除夕夜的马路上,车子比较拥挤,胡锦明左穿右插,车技上游刃有余,但是这里到底难以还手,只能先离开这里再算。

胡喜喜那边接到电话,立刻便驱车去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知道情况有变。

她看看手表,是下午六点多了,明朗这个时候应该在家的,为什么手机无法接通?还有,家里的电话也一直在占线中,她情知事情不好了,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一只大手在冥冥中操作着。

她无暇去分析,当她来到明朗家附近的林荫车道上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彻云霄。

爆炸物四处飞散,她的车头无法幸免于难,一块像是玻璃窗框的东西带着火光坠下,她情急之中,踢开车门跳了出去,人没事,但是对她来说,也算是十分狼狈的了。

她站直身子之后,没有看自己的车子一眼,飞快往前奔跑。

当她站立于明朗家门前的时候,不禁脸色发白,手心发颤。

爆炸的房子,正是明朗的家,房子爆炸之后,有熊熊烈火燃烧而起,中间还夹着爆炸声响,波及了四周的别墅,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家中准备年夜饭,这一灾难,让很多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逃命而去。

胡喜喜首先打了火警电话,然后,趁着火势不算十分猛烈之际,冲了进去。

她先是跳进泳池了,弄湿了全身再冲进大门,火势在外面瞧着挺大,里面还算好的,她大喊了几声:“大宝小贝,大宝小贝……”

无人应答,她一路上楼,踢开各个房间门,都没有发现人。

她松了了一口气,急忙跑下去,此时火势已经加大,所幸一路出去并无障碍。

她喘着粗气,看到安德烈领着人急忙赶过来,看到她的时候,道:“胡董不用担心,没有人在家。”

胡喜喜一把拉住安德烈,急问道:“双胞胎呢?明朗呢?”

安德烈道:“大小姐失踪了,我来到的时候,双胞胎也不见了,一家人走出去找他们,所以,爆炸的时候,没有人在家。我刚才看到有可疑的人,所以追了出去,但是没追上。”

“快,无论如何找到双胞胎,让他们去通知甄阳,或者……”胡喜喜看看手表,“哎,来不及了,我打电话给魏伟,哎,不行,魏伟没在部队!”

她的手表,已经踏正了七点钟,正好是双胞胎通知甄阳用毒蜂针的时间。

!!

第三百章 胡喜喜的假设

胡喜喜打了电话给胡锦明.道:“明朗失踪.双胞胎不见了.甄阳的家被炸掉了.”

胡锦明道:“我被伏击.已经有人在增援.你留在那边.调动人马寻找明朗和双胞胎.甄阳那边先不管了.他毒蜂针上的是假死药.现在艾琳死了.崔宥熙落入李哲文手中.只要到时候崔宥熙咬死了毒黄蜂就是艾琳.相信不会牵连到明朗身上的.”

“好.”胡喜喜挂了电话.心中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救护车和消防车來了.因沒有人员的伤亡.救护车便停在一旁.等着消防员灭火.

有人上前问笔录.安德烈与胡喜喜口供一致.说是來这里吃团年饭的.只是刚抵达.就发生了爆炸.

胡喜喜脸上有熏黑.她告诉警察.说來的时候火势还不是十分猛烈.所以冲进去救人.但是沒有人在.

问完口供之后.胡喜喜问安德烈.“这里的电话一直拨打不通.很奇怪.”

“估计被剪了线.”

“那其他人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甄师奶和淑仪的大概是被干扰了.我刚才打过明朗妈妈的的手机.手机响了几下.无人接听.挂机之后就再打不到了.”安德烈沉郁地道.

“查干扰仪.”胡喜喜道.

“查过.屋子里沒有发现干扰仪.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房子.不知道是谁.要对他们一家下这样的狠手.”安德烈说着.狠狠地踹了旁边的树干一脚.春日嫩芽的树叶簌簌落下.在胡喜喜眼前晃晃飘坠.

胡喜喜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按理说明朗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艾琳.但是艾琳已经死了.而且她之后一心都在子竣身上.应该沒有心思去对付明朗.

当然不可能是李国强.哪怕是给他天做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

会是明朗以前的敌人吗.会是甄阳以前的敌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不知道从何查起了.

“大小姐沒有什么敌人.就算有.也找不到她.”安德烈像是看出了胡喜喜的困惑.解释道.

“嗯.”胡喜喜表示相信.她皱着眉头.看着消防员疏散人群.眸光四顾.都沒有形迹可疑的人.

她甚至把希尔夫人都想了一遍.但是她现在在狱中.应该沒这个本事了.那如果不是她.会不会是join.join看似是悔过.但会不会只是假象呢.

但是应该不会吧.听明朗说.她为join还了所有的债务.join应该感激她的.

“大番薯.你想想有沒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胡喜喜干脆问安德烈.

安德烈摊手.“來中国之后.一直风平浪静.我都不知道谁要对大小姐一家不利.而之前毫无征兆.”

“那到底是先爆炸还是先起火的.爆炸是什么爆炸.是煤气吗.”安德烈先來一步.所以胡喜喜问他.

“爆炸.是先爆炸的.”安德烈道.“我來到的时候.家里沒人.然后我出來再发生爆炸.我看见林荫那边有人鬼鬼祟祟.便率人追了过去.但是.沒找到.”

“连你也追不到.看样子是有人投炸弹了.”胡喜喜道.

安德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大小姐和双胞胎.我來这里之前.子竣给我打电话.说大小姐不见了.让我去找找.我当时并未太在意.但是到现在.所有人都不见了.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子竣受伤了.艾琳死了.现在有所改变.又无法通知甄阳.明朗和双胞胎也失踪了.真是叫人头痛.哎.这样吧.你四处看看有沒有线索.如果有人安装了干扰仪.一定是附近的.我则回去查一下.看看明朗曾杀过的人当中.可有可疑的人物.”胡喜喜分工合作地安排道.

“那好吧.有劳胡董了.”安德烈领着几名手下便四处转悠.

火基本救熄了.整栋房子烧成黑漆漆.正刷刷地滴着水.胡喜喜瞧得心里有些难受.虽然之前听明朗说过要换房子.但是这里到底是甄阳爸爸买下來.并且亲自设计的.就这样烧了.对甄阳魅儿和秦岚來说都是一种伤痛.

所幸是人沒事.否则的话.这个年真沒法过了.

警察和消防员在屋子里搜索.查找起火的原因.

正如安德烈所言.是有人放炸弹导致起火的.消防队长过來跟胡喜喜说了几句.然后留下调查的人继续搜查.看有沒有其他线索.

“天啊.怎么回事.”

胡喜喜听到身后有人惊喊一声.她回过头去.见join站在三丈开來的地方.满脸惊骇地看着被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

“join.”胡喜喜喊了一声.

join疾步冲上來.他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东西.“胡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魅儿呢.她有沒有事啊.”

看着join脸上的焦虑担忧.胡喜喜刚才对他的一丁点怀疑都烟消云散.有一种感情.无法伪装.至少.join不是那种擅长演戏的人.

“失火的时候.家里沒有人.”胡喜喜道.“你怎么过來了.”

“我來就是想送点东西的.”join手中的东西跌落地上.“我一直打不通魅儿的电话.我以为她关机避开我.想着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的.只是沒有想到……”

“沒事的.她们应该安全.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胡喜喜道.

“不.魅儿呢.她们沒在家的话去了哪里.是不是受伤了.我去医院看看.”join说罢掉头就走.

胡喜喜上前拉住他.“我可以跟你保证.她沒在医院.起火的时候.她们全部都沒在家里.”

“那她去了哪里.她三点多的时候发微信圈子.说在做菜的.还秀了很多菜式上去.”join掏出手机给胡喜喜看.

胡喜喜瞧了一下.确实三点多的时候.魅儿发微信圈.也就是说三点多的时候.网络和手机网络是正常的.

她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安德烈.“子竣是几点钟给你打电话让你找明朗的.”

“四点多左右.”安德烈道.

胡喜喜挂了电话之后.推测是明朗失踪之后.屋中的信号才被干扰的.临时装置的***能辐射干扰的地方不大.应该就是在这附近的屋子里.

她瞧了瞧隔壁的房子.大门紧闭.透过雕花铁门看进去.院子里堆放着一些装修用品.她知道.这是梁博维的房子.

她对梁博维这个人始终有所保留.这人十分神秘.來中国的目的也一直不明.他是为什么而來呢.如果是因为他的所谓生意.來这么久了.应该有所行动.但是影视公司成立到现在.他几乎沒有管过.一直都是子竣在管理.

听子竣说.他只过问过一件事情.那就是希望拍一出电影.这出电影.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年迈捡破烂老人的故事.这不活脱脱是明朗和阿公的故事吗.当时听了子竣闲话这样说.只认为他是对明朗的故事有兴趣.而这种温情的电影.在国内确实也有市场的.

只是.如今想想.会不会有什么更深层的意义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梁博维的房子走去.站在铁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所有人都在忙.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快速地爬上铁门翻身入内.动作干净利落.并无人瞧见.

花园里凌乱不堪.装修工人放过年假的时候沒有收拾好.一地的瓷砖碎片和乳胶漆痕迹.有被丢弃出來的花盘凌乱地堆在一旁.花盘里还苟活着的海棠带着一抹鲜艳的颜色.

她有些奇怪.像梁博维这样的人.那般的喜爱这个房子.怎地会不叫人收拾整齐就放假呢.

一扇白色的大门紧闭着.大门是新安装的.用的是密码锁.明朗随便试了几个号码.无法开启.

她绕到花园里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里面落了窗帘.只裂开一道缝.里面漆黑一片.无法瞧得真切.

她只好在花园里溜达一圈.走到车库旁边.这边是紧贴甄阳的房子那边.所以墙壁有些熏黑.地上的杂草也被烧过.留下一堆灰烬.

她蹲在地上.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的草灰.有些湿润.或许是刚才救火的时候.水喷了过來.

只是当她顺着草丛摸过去的时候.竟发现只有灰烬那一块周边是湿漉漉.其他地方都是干的.

而且.有些奇怪的是.这地上有脚印.唯独是被燃烧过的地方沒有脚印.是有人故意为之.而烧过的地方一直蔓延至停放车子的地方.莫非.他在掩饰些什么.

假设.假设他从大门口抱着一个人进來.而到达车库的地方.他要打开车门清理车里的东西.需要把人放下.他会放置在石板地上还是放置在草丛上.

而以明朗的敏锐力和警惕性.能靠近她身边的人.一定是熟悉的人.尤其她现在双眼看不见.对任何陌生人更是多了几分警惕.这种情况之下.梁博维出现.并且接近她.如果要不着痕迹地从甄家大门把人带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把人给迷了.

而她在昔日和明朗一同被屁股绑架的时候.曾见过哥罗芳等类型**对明朗而言毫无作用.也就是说.如果要迷魂了她带走.此人必定十分熟悉明朗对各种药物的反应.而这种药物.有可能会在明朗身上留下味道.他把明朗放置在草丛上.草会沾染到这种气味.所以.他放火烧了草丛.然后.取水浇灭火.所以地上留下烧过和灭火的痕迹.

如果不细心观察.则会以为是旁边大火蔓延至此.沒有让人怀疑的地方.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生和死都是恩赐

而且.这个假设还有不成立的地方.

第一.听安德烈说.明朗失踪之后.全家人都出去找了.但是沒找到.只是安德烈沒有说过双胞胎也始终了.当然.现在双胞胎和全家人都不见了.只是这个世间上的差别.还是有问題的.这个问題就是如果明朗是先于双胞胎失踪或者被抓走.那么.为什么双胞胎不去救人.

第二点.那就是梁博维对明朗的了解应该沒有多少吧.明朗毒黄蜂的身份一直很隐秘.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过对她体内耐药性了如指掌吧.

第三点.就是他为什么要掳走明朗.

只是假设的事情.也不是不合理.至少.他家里距离明朗家近.如果在他家里安装干扰仪器.沒有人会知道.而且.明朗失踪前后的时间里.手机才失去信号.而在四点多的时候.张子菁打给子竣.子竣打给安德烈.这个时段.明朗失踪了.信号还能用.或许.这个时候还沒启动干扰仪器.

任何一件事情.从理性的角度去看.都必须有动机.梁博维虽然神秘.但是这么久以來.一直都沒对明朗有过什么坏心思.相反.平日里看他.还似乎十分尊敬明朗的.

“你在看什么.”

身后传來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胡喜喜倏然一惊.她回头看着join.“你怎么也进來了.”

“我看到你进來了.我以为有什么线索.就跟着进來了.”join道.

“我來看看大火有沒有波及人家这边.”胡喜喜道.

join蹙眉.道:“这个房子是梁先生的.他十分喜爱这个房子.如果他回來看到墙壁被熏黑了.只怕会生气.”

胡喜喜挑眉.“你认识他.”

join道:“我來过这里几次.”

“啊.什么意思.你进來过这个屋子.”胡喜喜不禁诧异地看着他.

join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眉骨.道:“是的.我之前來找魅儿.但是沒勇气敲门.就偷偷地躲在这边看一下.后來有一次.梁先生刚好开门出來.大概是见我鬼鬼祟祟.以为我是坏人.对我态度并不好.后來我解释了给他听之后.他很大方.还让我进他的花园去看.你知道的.从这边花园看过去.正好对着她那边的花园.所以.我就……”

他说完.有些脸红地看了胡喜喜一眼.仿佛在他认为.这样不光明正大的看自己的妻子.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至少.于他教养不合.

“那你怎么知道他很喜欢这间房子的.”胡喜喜问道.虽然沒有什么证据证明梁博维对明朗有什么坏心肠.但是他接近明朗.搬近明朗旁边.总不会是巧合吧.

join回答说:“我跟他聊过.他告诉我.这栋房子是他跟自己深爱的妻子一起住的.所以他要弄得尽善尽美.每一项装修工序都要亲自监督.我觉得.他很爱他的妻子吧.”

这就有些奇怪了.胡喜喜想起听胡锦明提过梁博维的妻子.是美国某位政要的女儿.但是两人感情并不好.甚至.已经分居了.

“他可有跟你说过他妻子的事情.”胡喜喜问道.

“说过.但是不多.他说起他妻子的时候.脸上有一种神采.整个人都柔和了.”

“哦.他都说了什么.”

“也沒说太多.只是胡乱说了一两句.具体说什么我也忘记了.大概就是赞美他妻子的话.说他妻子要求很高.所以这房子要完全按照她的心意去装修.哦.对了.他还说他们的花园要弄得漂亮一些.因为可以方便孩子们在这里玩耍.”

“他有孩子了.”胡喜喜微怔.他似乎还沒生孩子吧.

但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她还是给一位美国的朋友打了电话.对方也是美国政坛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对方告诉她.梁博维的婚姻只是一种商业婚姻.沒有什么感情.他和妻子一直分开住.而且.他的妻子丁克一族.不生孩子.

胡喜喜心中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他说的孩子.该不会是双胞胎吧.他该不会是喜欢明朗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动机就有了.

只是.还有一点解释不通.那就是梁博维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感情不能勉强.明朗爱的是甄阳.而甄阳一旦出來之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他怎就在这个关头贸贸然行这步棋子了.

就算他不怕甄阳.难道他有信心得到明朗的心.以他的为人.不像是愿意将就的人.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行动.

胡喜喜思绪开始有些混乱了.她意识到.这中间牵涉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但是.唯独有一点她很清晰.那就是如果真的是梁博维抓走了明朗.而他又是因为爱明朗才抓走她.那么.他一定知道明朗需要接受阿端的治疗.要证实这一点.只要等明天去阿端那边蹲守.看他会不会带明朗去找阿端就可以知道.

只是.眼下一大家子都失踪了.这些人.也是被他抓走了吗.他的目的何在.

而且.现在要确定到底失踪的有哪些人.她知道今晚刘世伟夫妇.张子菁真真张守宇一家都在这里吃团年饭.那么.是否所有人都到齐了呢.

她逐一拨打了电话.所有人的手机都不通.她心中沉了下去.也就是说.这些人.有可能全部都被抓走了.

胡喜喜在屋子外面走了一圈.四处都查了一下.join也跟着她走.也四处看看.只是两人明显都沒有什么发现.倒是join凑在屋外的电箱看了一下里面.说了一句.“这家里开着暖气吧.电跑得是这样的快.”

这句话.胡喜喜并未听进去.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两人见再沒有什么线索.便离开了梁博维的房子.

而安德烈不愧是明朗的头号悍马.他很快就查出明朗失踪后.有几辆套牌车开了进來.

换言之.秦岚他们.大有可能是被这几辆套牌车的人抓走了.

有人这样大规模的行动.相信事前一定有风声.胡喜喜找到一位黑DAO上的老大.让他帮忙打听一下.而她则给宋脍翟打电话.想让他找找阿端.

但是宋脍翟的手机也是无法接通.她猜想宋脍翟应该也是去了明朗家里吃团年饭的.那么.他也一定被抓走了.

与此同时.她也找不到刘世伟.断定刘世伟也一同被抓走.连同上一次.刘世伟夫妇总共因为明朗而被抓了两次.胡喜喜不禁在心底叹息.也不知道是明朗这辈子欠下他们的债还是前生他们夫妇欠下了明朗的债.这辈子要这样的还.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还.

李哲文今天是真的忙啊.艾琳那边的事情还沒处理完.这边又出事了.

他通过电话公司查到刘世伟和宋脍翟在五点的时候通过电话.相信两人是相约前去明朗家里了.而刘世伟在这之前.还打过秦枫的电话.通过询问秦枫.知道刘世伟曾经约秦枫见面.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线索.于事情沒有多大的帮助.秦枫知道秦岚一家和张子菁一家出事之后很紧张.血压飙升.几乎晕倒.

阿蛮拉住胡喜喜的手.紧张地道:“无论如何.也要找回他们.”

“放心吧.秦阿姨不会有事的.”胡喜喜安慰道.

“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抓走他们.真真有病的.可不经吓.”阿蛮喃喃地道.

胡喜喜瞧了她一眼.对于她特意的提了真真有些奇怪.按理说.秦岚一家才是她的亲人.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细节的时候.她要抓紧时间.调查可疑的人.尽快找出秦岚他们的下落

俺是分界线

七点钟.仿佛是一个催命咒语.让甄阳的心终于沉到最深深处.

他缓慢地走进洗手间.取出双胞胎给他送过來的针.这根针在灯光下泛出青幽迷离的光泽.他知道.这一步走了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明朗了.

但是.他沒有选择的余地.唯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风波偃旗息鼓.他把手放置在胸口.那里.此刻痛不可挡.

从接到针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跟明朗的过往.点点滴滴.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成了最甜蜜的回忆.原來.能活着思念她.也是一种幸福.他原先竟沒有发现.

他不知道是否真有轮回转世这回事.如果有的话.他是真真不愿意抹去这辈子的记忆.他很贪心.要的东西很多.或许.也很少.但是.在还未能如愿的时候.他不愿意忘记那个人.

那已经刻在他骨髓里的那个人.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即将死了.但是却沒能跟最爱最亲的人见上一面或者说上一句话.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明朗曾经坐在珠江边.静静地看着江水问他.“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你有沒有幻想过你即将死去的那一瞬间.”

他摇头.表示沒有.因为死亡从來都不在预料之中.尤其.他是军人.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她继续问他:“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呢.我身边会不会有人抱着我.陪着我.告诉我不要害怕死亡.陪我一起度过那最恐怖的一瞬间.”

他当时沒有说话.但是.却觉得如果他死的时候能有一个挚爱的人抱着自己或者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着悄悄话.那是一种幸福.

生老病死.生和死其实都是恩赐.哀伤和不幸.是老和病.

第三百零二章 梁博维的手段

他缓缓地推开卫生间的门.然后整个人向前一扑.而手中的针在扑向前的那一瞬间.插入了腹部.

一阵痛楚传來.他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他知道毒蜂针的厉害.是见血封喉的.他不会去得太痛苦.很快.很快……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他除了觉得针插进去的位置有些微痛之外.全无感觉.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双胞胎沒有偷到明朗的针.而是随便拿了一根绣花针给他.他心头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见.三岁的孩子到底心智未成熟.偷不到.便随便给了他一根交差.却不知道他是有大作用的.

他缓缓地起來.因为他知道很快就有人进來.

果然.过了片刻.听到密码锁嘟的一声响.门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來.站在他面前打量了他一眼.问道:“甄少将.你沒事吧.”

甄阳摇摇头.“沒事.鞋子滑.不小心滑了一跤.”说完.他揉揉左脚的脚裸.

“沒事就好.今晚是除夕夜.要不要再为你准备点夜宵.”

“不了.谢谢.”甄阳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好.早点休息吧.”两人退了出去.

甄阳坐在床上.心里是百般无奈.他相信胡锦明已经安排艾琳出现在这里附近.但是沒有想到是双胞胎这边掉了链子.

不过他又想到会不会是胡锦明的主意.应该不会的.他也是男人.知道一个男人该担当的责任.他也应该知道.眼下这个是最好的办法.

他又想到会不会是明朗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给了双胞胎一根假的针.如果是这样.她会采取什么行动.

脑子里各种繁杂的情绪念头汹涌而至.让他几乎有些失措起來.他这辈子经过太多的大场面.从未试过现在这样毫无办法.

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无论他面对什么人什么事.身后都有强劲的后盾.但是.现在要对付他的.却是他一直视若信念的后盾.这是对一名军人最大的打击

俺是分界线

一个电话.打到了黄司令的私人手机里.

“黄司令.很久沒见.”那人的声音有着极轻的讽刺.让黄司令周身一颤.顿时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是你.”黄司令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给你拜个早年罢了.黄司令这几年升得很快.不知道会不会忘记了故人呢.”那边还是那般讽刺的轻笑.

黄司令咬了咬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记住.沒有我.沒有你今天.听着.按我的吩咐去做.甄阳……”

黄司令听着那人的话.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道:“放心吧.此人正好是我的眼中钉.我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你确定他的妻子就是毒黄蜂.”

“我确定.但是有沒有办法让他说.就要看你们的手段了.”那边说完便挂了电话.

黄司令也诡异地笑了笑.手段.不需要什么手段.只要是事实.他总有办法知道事实的真相.并且.让他说出來

俺还是分界线

康宁路一所高大的别墅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朗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地方.她知道夜幕已经降临.但是这男人沒有开灯.所以她连一丝光影都捕捉不到.

双胞胎并沒有对她的感应而发出回应.这让她很担心.

漆黑中.有一抹红色的光影在移动.明朗一怔.本以为是红外线枪.但是.她闻到一阵烟味传來.是梁博维在抽烟.

他的气息距离她很近.让她感觉一阵的压迫感.

“你放心.我给你的针.是无毒的.只是一根寻常的绣花针.”他忽然开口说话.那红点移动了一下.然后.一口烟喷了出來.

明朗全身被捆绑住.梁博维很开得起她.给她下了药还捆绑得严严实实.作为带毒黄蜂出道的人.他太清楚这个女人的实力了.

明朗听到他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冷静地问道:“你还沒说你的目的.”

梁博维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知道的.我要他死.但是.不是死在毒黄蜂的手上.”

明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一口气几乎提不上來.“说你的计划.”她的声音.裹挟着怒气和惊惧.

“军方有一种测谎机.是最新科技的产物.只要上了测谎机.无论你心底藏着多少秘密.都会暴露无遗.他明知道你是毒黄蜂.却娶了你跟你生了孩子.你认为.这个情况之下.那些人会如何处置他.”梁博维说得极其云淡风轻.

明朗心底一片冰冷.“你连我也出卖.你曾说过.你永远不会出卖我的.”

“放心.你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经死了.就算现在所有人知道你是毒黄蜂.对你一点影响都沒有.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会帮你改头换面.然后.我们回去别墅住.那里.是按照你的喜好装修的.你一定会喜欢.”

他顿了一下.又淡淡地道:“对了.甄阳的房子失火了.估计是无法住人了.”

明朗一怒.“你杀了他们.”今晚除夕夜.她家里很多人过來吃团年饭.这个时候失火.是他故意谋杀.

梁博维笑笑.“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都齐集在一个地方倒数新年.当然.他们会不会一直沒事.则看你合作不合作了.”

“梁博维.我以为你很清楚我的性格.”明朗咬牙切齿地道.

“我清楚.你其实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最爱你的人.甄阳很爱你吗.只是你觉得而已.如果他爱你.当日你假死之后.他就该随你去了.何苦还活着.他胆小怕事.其实就是个懦夫.”

“闭嘴.他不是懦夫.”明朗厉声道.

“不是懦夫吗.如果不是懦夫.他就应该用真的毒蜂针死在里面.可他要的是假死的毒针.他始终舍不得他的小命.在他心中.他自己比你更重要.”梁博维冷冷地道.“我以为你很聪明.但是.怎么在感情上就这样犯糊涂.他不值得你爱.”

“你又怎知道他不是要真的毒蜂针.”明朗冷冷地道.

梁博维认真地扶着她的肩膀.怜悯地道:“明.你被他骗了.他或许是跟你说要真的毒蜂针.但是.他知道你不会同意.他也知道你给他的.一定是假的.他只想用这种方式让你为他痴迷.为他牺牲.傻瓜.你被他骗了.不过.你放心.沒有人可以欺骗你.他总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明朗摇头.“你疯了.”她旋即想起双胞胎.“我的孩子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梁博维笑笑.“他们很好.以后他们也会跟我们一起生活.而且.你不是一直嫌弃他们是不正常的孩子吗.放心.只要他们熬过这一关.他们以后会跟普通的孩子无疑.”

明朗脑袋嗡的一声响.怒问道:“你说什么.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把他们引到我的别墅里.关押在一个房间.房间的墙壁全部都是高压电……”

“梁博维.我要杀了你.”明朗惊得几乎跳起來.一张脸上全是震怒.旋即.一种恐惧涌上心头.他是怎么知道双胞胎的弱点的.双胞胎几乎什么都不怕.但是唯独怕电.若是被电困住.他们是毫无办法的.

梁博维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脸.声音里含着怜惜和宠溺.“很快.你会改变你这种想法的.乖.宝贝.好好睡一觉.”

明朗脑子里顿生警觉.但是她毫无反抗的能力.在瞬间的酸麻之后.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在失去知觉之前.她脑海中清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难怪梁博维來到中国之后.什么都不做.连他的來意影视公司也不过问.原來竟是暗中策划这件事情.

他用了这么多的时间去准备.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梁博维松开明朗身上的绳索.低头亲了她的眼睛一下.双眸饱含温情.轻声道:“等甄阳一死.我马上带你去美国做整容手术.我以后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你以后会明白.外间所有的男人.都不如我对你的十分一的好.”

他抱起明朗.缓缓走上二楼.这里的设计有些奇特.一楼的大厅几乎沒有任何的家具.五层的建筑内配置电梯.而门口进來处.是旋转木楼梯.和整间房子欧式的建筑有些不搭配.

他走在旋转楼梯上.二楼出现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美国人.梁博维道:“把她身体的药取出來.她的脑瘤不能再增大.”

“是的.梁先生.”

“是不是把药取出來之后.她的脑瘤会逐渐消除.”梁博维问道.

“是的.沒有药物刺激之后.她会痊愈.”那美国人应道.

“连同她腿上镶钢板的位置上装的监视针也取出來吧.现在.无须再监视她了.”梁博维道.

明朗身上.有多处的伤疤.其中子弹孔就有好几个.而后背有一粒子弹是沒有取出來的.双脚断过.上了钢板.所以每一次去做检查.都会有暗区.那监视仪器细小得像一根针.装置在钢板后面.自然.每一次的CT都查不出來她竟然是被人下了监视.

而昏迷中的明朗.又哪里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经纪人为了控制自己.竟然给自己下药改变她身体的各种激素导致她脑中生了一个瘤子.而更在她断腿的位置里放置监视器.这些年.她看似脱离了.但是却一直沒有逃离他的掌控.

第三百零三章 路阳

胡喜喜当夜就找到了阿端.并且.命人保护他.

但是.第二天.梁博维沒有带明朗出现.阿端也沒有被带走.

这让胡喜喜很颓丧.本來以为梁博维是喜欢明朗的.但是现在看來.未必是这样的.

而她甚至怀疑.之前自己的假设推断会不会出错了.

而大年初二这天.甄阳被提审了.

來的不仅仅是李国强.还有一大堆甄阳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其中.有一位利上将.是统帅部的首长是甄阳所熟悉的.因为.他的工作是直接对利上将交代.

利上将带來了几名军官.都是统帅部的.其中有一人.是女子.她身穿便装.但是利上将对她十分礼貌.行动间还有几分敬重.

甄阳不禁有些好奇.利上将为人严谨古板.只认有才干的人.若是平庸之辈.就算來头多猛也不放在眼里的.但是他却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重视.

这年轻女子长得英气.大约二十多岁.甄阳打量了她几眼.他应该是未曾见过她的.但是她看向他的眼神.却仿佛是熟人一样.

这些人.都是黄司令叫來的.因为涉及国际头号杀手毒黄蜂.此人曾经瓦解多个犯罪集团.刺杀多名毒枭和恐怖分子.甚至.连某些国家的官员也被她刺杀过.此人为了钱.杀人不眨眼.自然引起了统帅部的重视.

所以.黄司令大年初一上报之后.大年初二.利上将便带着人來了.

黄司令公事公办地上前对甄阳道:“甄少将.特工部门的证据显示.你与毒黄蜂私下勾结.你可认罪.”

甄阳缓缓摇头.“我认为.这是无理的指控.”

黄司令淡淡地笑了一声.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老实交代一切.国家会给你悔改的机会.否则.就休要怪国法无情.”

甄阳迎上黄司令的眼光.遽然道:“我说过.我沒有和毒黄蜂勾结.甚至.我从不认识毒黄蜂.”

黄司令面容上闪过一丝狞笑.“既然你怎么都不肯交代.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利上将上前看着甄阳.用审视的眸光打量着甄阳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开口.“甄阳.你跟我说.你果真不认识毒黄蜂.沒有跟她私下勾结.”

甄阳连想都沒有想.便直接道:“首长.我甄阳俯仰无愧天地.我说沒有.便是沒有.”

利上将迟疑了一下.正欲说话.黄司令便上前道:“上将.事关重大.毒黄蜂对国家对人民危害太大.还是要严审.我建议.上测谎机.”

甄阳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上了测谎机.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他心中着急如焚.面上却什么都沒有表现出來.只镇定地看着利上将.希望他能够维护他作为军人的尊严.拒绝黄司令的请求.

利上将踌躇片刻.缓缓点头.“好.上测谎机.”

甄阳心底那一丝希望破灭.绝望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沒.他几乎是在利上将话音刚落的瞬间便冷然道:“据我所知.测谎机是用來对付敌人的.但是现在却用在自己的军人身上.真是荒谬.”

黄司令也跟着他冷笑一声.“沒错.测谎机就是用來对付敌人的.毒黄蜂就是我们国家人民的敌人.她手段凶残.眼里沒有是非黑白.只供金钱驱使.你身为军中将领.却跟她私下勾结.到底意欲何为.你心里沒有了国家.沒有了人民.也休要怪我们用对付敌人的方式去对付你.”

“你口口声声说我跟毒黄蜂勾结.但是到现在为止.我沒有看过你说的任何证据.”甄阳厉声道.

“甄阳.你何必狡辩.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说你沒有跟毒黄蜂勾结.那敢问你的妻子是什么人?”黄司令狞笑一声道.

甄阳眸光倏然一抬.眼底一片冰冷.不.他怎会知道.是试探.还是得到消息.

“你什么意思.”他的冷静几乎瓦解.但是.用了最后一丝理智來维持自己的镇定.

“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明白的.不要再跟我们装了.一点用处都沒有.我们早得到消息.毒黄蜂就是你的妻子明朗.也就是君唐集团的创始人Ming.你不要告诉我.你从不知道她的身份.”黄司令冷冷地道.

甄阳摇摇头.“你胡说八道.我的妻子是君唐创始人沒有错.但是.她绝不是毒黄蜂.”

利上将瞧着甄阳.道:“甄阳.你放心.这一次调查由我负责.如果证明你妻子不是毒黄蜂或者你沒有跟毒黄蜂勾结.一定会有人为这一次无故的调查付出代价.”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是看着黄司令说的.黄司令微微一怔.利上将的话换言之说.如果甄阳是清白的.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了.

他想起梁博维的话.梁博维应该是可信的.而且.特工部之前收到举报.说甄阳跟毒黄蜂认识來往.两者对起來.总沒有错的.

他一抬头.接了利上将的话.道:“如果我的指控有误.冤枉了甄少将.我愿意引咎辞去现在所有的职务.”

此言一出.让统帅部的人都信了他几分.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怎敢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利上将看着那年轻女子.问道:“路阳.你怎么看.”

那叫路阳的年轻女子道:“我过來的时候就了解到.警方那边抓了一个叫崔宥熙的人.经她指证.死了的艾琳就是毒黄蜂.艾琳是唐军山的情妇.现在还握有大部分唐军山的剩余势力.而在艾琳的住所里.发现毒蜂针.我对警方提供的这些信息.持相信的态度.”

黄司令听了路阳的话.顿时冷笑道:“对警方的信息持相信的态度.莫非你不知道唐子竣是明朗的弟弟吗.他是故意伪造这一切好叫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崔宥熙或者艾琳身上.事实上.明朗才是真正的毒黄蜂.”

路阳提醒道:“你不要忘记.唐子竣现在中了毒蜂针.又身受重伤.莫非他会用自己的性命來维护明朗.他们并非是亲姐弟.为了一个沒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连命都不要.或许是有这样的人.但是我肯定唐子竣不是.”

“你肯定.你敢肯定什么.现在是军方的内部调查.我不明白作为警方的你來这里做什么.”黄司令冷冷地道.

他之前就听说过路阳.她是警队的破案高手.只是一直军警泾渭分明.真不明白这一次利上将请她來做什么的.

“黄司令怎么这么怕我來啊.莫非是怕我识穿你的诡计.”路阳淡淡地道.她神色十分平静.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他的挑衅侮辱.

倒是黄司令听了她的话.气得面容涨成猪肝色.“识穿我什么诡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我会有什么诡计.”

路阳眸光一闪.道:“七年前.我们军警首度携手合作……”

黄司令面容一变.厉声道:“路阳.我希望你注意.现在是军方的内部调查.请你不要把以前甄阳立过的战功拿出來说.这是毫无作用的.”

“我要说的.并非是甄阳的战功.”路阳却忽然止住不说了.“不过既然黄司令不愿意我提起旧事.我不说便是.但是.无论是谁.都要为他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果甄阳有勾结毒黄蜂.便是军中的败类.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可若不是的话.黄司令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叫人怀疑了.”

“你……”黄司令气结.却是不敢再说下去.路阳说起七年前的事情.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凡触及.都叫他惊恐莫名.

但是.这件事情.应该是沒有人知晓的了.除了梁博维.

利上将蹙眉道:“好了.不要再争辩.要知道真相.也不是一件难事.带甄阳到暗室.”

甄阳倏然抬头.正要拒绝.路阳却先一步上前摁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眸子道“甄少将.我相信你沒有做过.我的丈夫落尘曾跟我说过你的为人.你就放心上测谎机吧.是非黑白.很快就见分晓了!”

甄阳只觉得她的手触及自己的手背的地方.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至全身.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晰起來.而且.这股气流一直在心底和脑海翻腾.把所有的杂念都摒除开去.

她说落尘是她的丈夫.落尘这个大名.他如雷贯耳.就是他.赐给了明朗的重生.带给双胞胎异于常人的异能.

她既然让他安心地上测谎机.自然有能力力挽狂澜.想到这里.他的心一下子镇定下來了.原來.双胞胎给了他假的毒蜂针.是因为有了后着.

他对着路阳微微点头.然后.对利上将道:“首长.我愿意上测谎机.这件事情.扰了多日.我也希望能早日还我清白.我只问一句.若我上了测谎.证实了我的清白.我是否可以马上回家见我的亲人孩子.”

利上将点头.“沒错.如果证实了你的清白.你马上可以走.而且.我敢保证.有心陷害你的人.也会因此付出代价.”

第三百零四章 审讯

测谎机连线之后.甄阳的心电图脑电波一并显示了出來.他脉搏呼吸心跳皆十分正常.他闭着双眼.人呈缓缓入睡的状态.

主导问话的人是黄司令.而利上将则与路阳坐在旁边.

黄司令对路阳一同进來表示了不满.但是利上将坚持要她进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给她准备一个位置.

彼时.甄阳已经通过电波进入了熟睡状态.但是脑电波显示意识跳动得十分清晰.

问话开始.黄司令问道:“你与你的妻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因为什么缘故认识.”

“四年前.我和她偶遇.后來发现她的骨髓与张真真吻合.我找她让她捐献骨髓.但是她提出要求.要和我结婚.我答应了.”甄阳的声音平静无波.慢悠悠地从他口中说出來.

“你当时知道她的身份吗.”黄司令问道.

甄阳说:“我当时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人.却不知道原來她竟是君唐集团的创始人.”

“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还有什么身份.”黄司令步步追问.

“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她还是张阿姨的女儿.张阿姨的女儿在五岁的时候被大水冲走.后被一个收破烂的人救起.因不知道她的身世.所以收养了她.而当时张阿姨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活着.”

黄司令面容一紧.但是知道不能急进.虽然上了测谎机.但是甄阳不是一般人.不能够一下子进入核心问題.否则会惊醒了他.

他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君唐集团的创始人.你当时有沒有想过.以她的身份.怎会出现在国内.而又为什么要和你结婚才肯捐献骨髓.”

甄阳回答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十分落魄.很颓废.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对她來说十分重要的人.我后來才知道她一直在找当初收养她的阿公.她从美国回來的时候.身患绝症.所以.她心心念念.只想找回阿公.见阿公最后一面.”

黄司令心底冷笑.富贵如她.又怎会回來寻根.只怕是另有所图的.

他继续问道:“那她最后寻到这位阿公沒有.”

“寻到了.找到阿公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她整个人都丧失了斗志.但是还是打起精神陪阿公度过最后的时间.阿公死后.她万念俱灰.送阿公回乡下安葬的时候.购买了两副棺木.她已经打算和阿公一起死.我们追到去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安眠药躺在坟墓里……”

甄阳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忽然惊惧起來.仿佛在回忆着一件对他而言是痛彻心扉的事情.

黄司令面容一沉.甄阳说的这些.都无法扯入正題.相反.还让利上将对明朗多了一分好感.因为.他在听到甄阳说的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是微微动容的.

他不禁有些浮躁起來.问道:“你刚才说她是你张阿姨的女儿.这位张阿姨是谁.”

“张子菁.秦煌集团的董事长张子菁.军区退休张参谋长的女儿.”

利上将微微一怔.看着路阳.路阳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这件事情.其实不必问甄阳.问我就行.我从李哲文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当时明朗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一时想不开当着她的面投河自尽.而她的爷爷因痛失爱子.把所有的恨和悲痛都转嫁到她身上.每日对她毒打.五岁的孩子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她去了父亲投河的地方.想把父亲找回來.但是被大水冲走.当时这件事情在当地闹得挺大的.打捞了好久.找不到尸体.但是也找不到人.只推断是冲出了大海.却沒有想到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救了她.并且收养了她.”

利上将伸手抹了一下眉骨.面容微微难过.叹息道:“五岁的孩子要失去父母.又要面对亲人的毒打.真是可怜.”

黄司令听到利上将这样说.面容一变.道:“她是可怜.但是不代表一个可怜的人就可以变成一个可恨的人.她自己的不幸.不该转嫁在别人身上.不要忘记.她是毒黄蜂.杀人无数.”

路阳冷冷地说:“黄司令.请你慎言.现在还沒确定她是毒黄蜂.”

黄司令语塞.随即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又问甄阳.“你对毒黄蜂有什么看法.”

甄阳许久都沒有说话.面容有些纠结和挣扎.

黄司令见状.立刻咄咄逼人地再问:“我问你.你对毒黄蜂有什么看法.”

甄阳缓缓开口.“我是一名军人.对罪恶.一向是以暴制暴.我接手调查毒黄蜂的时候.对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调查得很清楚.她为了钱杀了很多人.但是.沒有一个人不是该死的.不过.虽然那些人犯下滔天大罪.可自有法律制裁他们.作为一名公民.她不该这样做.况且.她沒有太高尚的理由.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公道.她只是为了钱……”

黄司令打断他的话.“你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你不是一名军人.就十分认同她的做法.”

利上将对黄司令的问话有些不高兴.抬眸瞧了他一眼.虽然沒说话.但是不悦之情洋溢于表.他盯着甄阳的神色.等着他说话.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黄司令冷笑一声.“作为一名军人.你竟然如此沒有立场.你真是辜负了国家军队对你的培养和看重.”

利上将淡淡地提醒他.“刚才.你问的是假设他不是一名军人.所以现在请不要以一名军人的要求來规范他的回答.”

黄司令一怔.道:“只是不管我的问话如何.他该随时记得自己的身份就是一名军人.”

利上将一挥手.道:“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的.赶紧进入正題.”

黄司令咬牙.盯着甄阳问道:“你的妻子明朗是不是毒黄蜂.”

甄阳的声音微微扬高.说:“我的妻子明朗不是毒黄蜂.”

“你说谎.”黄司令厉声道.“你的妻子分明就是毒黄蜂.你说她不是毒黄蜂.莫非你知道毒黄蜂是谁.否则你怎能肯定你的妻子不是毒黄蜂.”

“我的妻子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是毒黄蜂.我也不知道谁是毒黄蜂.我曾接受调查过毒黄蜂.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最后确认不是.”甄阳也显得有些激动.心跳明显有些快.

只是因他说话的声音语速较急.所以这个波动属于正常范围.

利上将伸手阻止了黄司令的问话.再问甄阳.“你怀疑的对象是谁.”

“崔宥熙.杀手美女蛇的女儿.但是我后來调查过.她只是毒黄蜂的粉丝.却不是毒黄蜂.”甄阳的神色平静了下來.口气平淡无波地回答说.

“除了她.你还怀疑过谁.”利上将问道.

“艾琳.唐军山的情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沒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

“你为什么怀疑她.”

“当时审问崔宥熙.她说见过毒黄蜂杀人的场面.见过毒黄蜂的容貌和特征.和艾琳有些吻合.”

利上将微微点头.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展开对艾琳的调查.”

“我已经开始调查了.在我自己被调查前的一天.我还去了艾琳家里试探虚实.只是后來我一直被关押.”

黄司令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怀疑艾琳.为什么我们问你话的时候.你不说出來.”

“因为我只是初步怀疑.沒有具体的证据证实她是毒黄蜂.再说.我对她的调查.甚至连初步阶段都还沒进入.怎能轻易说出來.如果她是无辜的.而我又胡说八道了一通.这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也不是我们特部的行事方式.”甄阳略显激动地道.

路阳问道:“你怀疑艾琳的事情.跟谁提过吗.”

“跟安国提过.安国是我的手下.我也命他去查探艾琳的资料.”

路阳对利上将道:“我跟安国谈过.安国确实说甄阳曾怀疑过艾琳.也曾吩咐他去调查艾琳在美国的所有一切活动.但是安国说还沒來得及上报给甄阳.甄阳已经被调查了.”

利上将点点头.“嗯.问话到此结束.”

黄司令跳了起來.“就这样结束了.还沒问到什么啊.”

“你想问出什么來.”利上将看着黄司令.冷笑道:“看來.你的上级曾经说过你的急功近利.行事太过武断.现在看來.确实如此.”

黄司令头皮一麻.有些不甘心地道:“上将这样说我就不武断了吗.”

“姑且不论明朗是不是毒黄蜂.但是从今天的问话可以知道.甄阳确实沒有跟毒黄蜂勾结.上测谎机是你提出的.莫非你要对测谎的结果存否定态度.”利上将盯着他道.

“但是我有可靠的证据证明他跟毒黄蜂勾结.而且.有人说他的妻子就是毒黄蜂……”

“你的所谓证据.只是特工部接到有人举报说甄阳跟毒黄蜂勾结.不是实质的证据.如果有人举报说你跟毒黄蜂勾结.莫非这份举报信就是证据了吗.我们接到举报.是要进行调查而不是定罪.”利上将下了定论.“这一次调查.到此结束.”

黄司令霍然站起來.道:“上将.事关重大.还请上将多给一些调查的时间.”

利上将站起來.看着黄司令道:“你这样做.寒了多少将士的心啊.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否则.谁能信服于你.上测谎机是你的要求.现在上了测谎机.得出的结果都是最精准的.你如果再胡搅蛮缠.我会怀疑你的用心.”

黄司令面容一滞.眼神带着不甘看向甄阳.却无言回答利上将的话.

第三百零五章 倒数三十分

路阳不等黄司令发话.便上前为甄阳摘除身上的线.

甄阳还沒醒过來.他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起码要再睡上一个小时.关于他的调查.已经全然结束.而路阳这个时候.才开始跟利上将汇报警方的调查结果.

虽然说警方的调查是无需要跟利上将汇报.但是毒黄蜂这件事情是军方先开始的调查的.她循例也要交代一下.

利上将看了崔宥熙的口供.崔宥熙一口指认死去的艾琳就是毒黄蜂.并且.在现场也找到了毒黄蜂的毒蜂针.而路阳跟利上将说警方于年初一的时候就把调查结果提交给黄司令.只是他却不接纳警方的调查.执意认定甄阳跟毒黄蜂有所勾结.

利上将对路阳的暗示也很在意.他沉默了一下.道:“就此次的调查事件.我们军方会展开内部聆讯.如果有人挟私报复.或者搞针对行为.我绝不容许.”

甄阳终于在大年初二这天.被释放离开.

胡喜喜在军区外面等着他.甄阳上了胡喜喜的车.胡喜喜跟他说:“你家里出事了.你的家人全部在除夕夜失踪.”

甄阳面容沉着.并不表现得十分震惊.只问道:“怀疑是谁做的.”

“梁博维.”胡喜喜直言道.她一边回答.一边瞧了他一眼.对他的冷静有些诧异.

甄阳这些天被调查.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事实上.他听到胡喜喜的话.脑海中几乎不能思考.耳朵嗡嗡作响.一颗心也几乎跳了出去.他是顿了好一会才可以冷静地问胡喜喜.

明朗失踪.意味着那隐藏在幕后的大BOSS出來了.这个人.相信就是向特工部举报说明朗就是毒黄蜂的人.

只是这个人.会是梁博维吗.

胡喜喜道:“先是明朗失踪的.然后全家人出去找.期间.双胞胎下落不明.”

“双胞胎下落不明.”甄阳心底一惊.如果说双胞胎出事的话.那么.对方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沒错.家里失火.所有人都不见了.如果说他们不见了是被人抓走的话.可他们怎有能力抓走双胞胎.”胡喜喜道.

甄阳想了一下.道:“这个世界能人异士这么多.或许对方有高人襄助.”

“我怀疑梁博维.你觉得呢.”胡喜喜道.

甄阳抬眸瞧着前方.“找过阿端沒有.他有沒有带明朗去找阿端.”

“找过阿端.明朗沒有出现过.”胡喜喜道.

甄阳道:“梁博维早对明朗有意.如果是他抓走明朗.以他对明朗的感情.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明朗的病恶化.尤其她现在还看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是梁博维抓走明朗.”

甄阳摇头.“不.是他也不奇怪.因为他有能力抓走双胞胎.自然也有能力医治明朗.”

胡喜喜瞧了他一眼.“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甄阳深呼吸一口.“担心则乱.要救我的家人.我就必须保持冷静.”

胡喜喜把车停下來.这才看到甄阳整个人绷得很紧很紧.连坐的姿势都十分僵硬.看样子.他确实是用极大的心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先给你买杯咖啡.你在车上等我.”胡喜喜道.

甄阳微微点头.只是忽然耳中传來一丝声音.他忽然一把拉着她的手臂.道:“不买了.走.去梁博维的家里.”

胡喜喜神色一紧.“你想起什么.”

甄阳捂住胸口.那里.有微微的疼痛.“双胞胎.在梁博维的家里.他们出事了.”

胡喜喜吓了一跳.连忙发动车子.“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我听到双胞胎在喊我.他们在向我求救.”甄阳面容有些苍白.闭上眼睛.捕捉刚才听到的声音.但是.忽然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胡喜喜面容微变.“我去过梁博维的家里.但是沒有进去里面.我想着如果是他做的.总不至于把人关在他家里.安德烈调查过.有几辆套牌车出入过那边.或许人已经被带走了.”

“或许是掩人耳目.”甄阳道.

胡喜喜觉得也不无可能.她加快车速.往梁博维的别墅开去.

甄阳站在梁博维家门前.扫了一眼自己的家里.心里有些难过.这曾经是承载他少年欢乐和归属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頽桓败瓦.

他只是站立了两秒钟左右.便翻过铁门走了进去.胡喜喜也跟着进去.

大门紧闭.上了密码锁.甄阳退开.看上二楼.二楼的落地玻璃窗关闭.或许从二楼破窗而入还更容易一点.

但是他眸光触及院子里的玻璃.知道他曾经换过全屋的玻璃.以梁博维的谨慎.全屋的玻璃应该是防弹玻璃.

他走到院子的落地窗触摸了一下.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退开三四米.用力扔过去.石头沒有破开玻璃.反而是弹回了他的脚下.

胡喜喜道:“这人防备心这么重.又这般的有心计.看來.事情十有**是他做的.”

甄阳道:“玻璃是防弹玻璃.看來要进去就只有解开密码锁.”他走过去.想了一下.输入了一排数字.只听得叮一声.门竟然开了.

甄阳和胡喜喜对望一眼.都有些错愕.而甄阳眼神却更加的复杂.

“我输入的是明朗的生日.”他不是滋味地道.

胡喜喜冷笑道:“果然.他对明朗是别有用心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是刚进去.门便啪的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响起一道声音.“甄阳.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出來了.”

是梁博维的声音.

甄阳猛地抬头.只见客厅上的大液晶显示着梁博维的面容.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脸上带着一抹激赏的笑意.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甄阳.

“是你抓走了我的家人.”甄阳沉住气问道.

“放心.我沒有想过要伤害他们.”梁博维笑着道.“我原本只想你死.然后叫明朗死心.但是.现在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胡喜喜盯着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却觉得他面目可憎.“你來中国.其实就是为了设下这一系列陷阱吧.之前有人告密说毒黄蜂在中国.在新市.甚至在海岸集团.都是你放的风声.”

“答对了.但是沒有奖品.我只想让他一步一步查出明朗的身份.如果他足够尊重自己军人的身份.在知道明朗的身份之后.他会放弃明朗.可惜.他在知道明朗的身份之后.竟然为她掩饰.甄阳.我低估了你的明朗的感情.当然.或许.你在意的不是明朗.而是她背后的君唐集团.对不对.”梁博维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寒.叫人无端觉得浑身一冷.

甄阳冷笑道:“叫你失望了真是对不住.不管我要的是明朗.还是她的君唐集团.都和你无关.”

他眸子四巡.这客厅并无特别的地方.装修还沒完善.许多东西凌乱地摆放着.

他对胡喜喜打了一个眼色.胡喜喜悄然上楼.

梁博维看出了她的意图.笑道:“我毫无意外你们能找到这里來.只不过.你们在这里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人呢.确实也在这家屋子里.你们如果能找到.我便放过他们.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他们的命了.”

胡喜喜冷然道:“梁博维.明朗在哪里.”

“他自然是和我在一起的.你们放心.她比我生命更重要.我不会伤害她.”梁博维笑了一笑.“你们找吧.但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甄阳和胡喜喜一惊.“什么意思.”

“瞧瞧你们的右上方.”梁博维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然后好整以暇地道:“三十分钟你们要找到人.还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时间一到.砰……”他哈哈笑着.“血肉模糊.太好玩了.”

甄阳与胡喜喜气得浑身发抖.在右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炸弹.而倒计时刚刚开始.应该是他方才遥控打开的.

梁博维的影像消失了.就在这个时候.胡喜喜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她昨天去找过的阿端.她嘘了一声.示意甄阳走过去.然后接听电话打开免提.“阿端.是不是有人带明朗來了.”

甄阳听到是阿端.立刻屏住呼吸.静待胡喜喜与阿端的对话.

阿端的声音从那边传來.“不是.之前我曾为明朗查过她的身体各方面.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一种奇怪的物质.而且.这种物质源源不绝.刺激着她的身体.我怀疑.这是一种激素.刺激她的脑瘤生长.”

“或许你怀疑错了.这种.应该不是刺激她脑瘤生长的毒素.而是.抑制她脑瘤发作的……”胡喜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端发现的大概是落尘的那一滴血吧.

“抑制.不.不对.这可以说是一种毒素.只会刺激她的脑瘤增长.不过.我也奇怪.她体内一直有这种毒素.但是脑瘤生长的速度却很慢甚至有些停滞.或许.是其他药物起的作用…….”阿端的声音有些迟疑.“我现在也不是弄得很清楚.不过我会送检.你去医院查一下她的血液.我听老宋说过.之前医院为她验血的时候.也曾发现她的血液里有一种物质.只是医院也沒能调查出是什么东西.”

第三百零六章 好玩吗

胡喜喜道:“你马上帮我打电话……”

电话却在那一瞬间断了线,胡喜喜查看手机,手机信号全无,她与甄阳对视一眼,知道这家屋子里的干扰仪启动了。

“我记得以前干爹说过明朗的血液里有一种奇怪的物质,却验不出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她一直被人下药导致她脑子里生了一个瘤子?”甄阳道。

“但是我记得杨如海跟我说过,落尘曾给明朗一滴血,抑制她的脑瘤,阿端说的血液里检验到的东西会不会是落尘的血?”

甄阳道:“现在先不管这个了,我们快找,时间不多了。”

胡喜喜瞧了墙上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三分钟的时间。

两人急忙推开一楼所有的房间,连床底都不放过,没有找到人。

他们立刻上了二楼,二楼总共有四个房间,其中一间是主人套房,已经装修好了。甄阳进来的时候,神色微微呆滞。

胡喜喜问道:“怎么了?”

“白色的墙壁,床头的位置要挂着一幅中国的山水画,床尾对着落地玻璃窗,窗帘要用暖色系,帘头一定要是金色的,房间的沙发要布艺的不要皮质的,要放很多很多的书和画,这样可以装得有文化一点,床要两米乘两米,这样就算双胞胎想要跟我们睡,也有足够的地方……”

甄阳说着的时候,胡喜喜就跟着他的话四处去看,这里的摆设竟然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甄阳面容苍白地道:“明朗曾跟我说过,以后的房子要这样装修。”

胡喜喜愣了一下,“这番话,她不是跟梁博维说过吧?”

甄阳看着她,“如果她没有跟梁博维说过,那么……”

胡喜喜很快就明白了,“如果她没有跟梁博维说过这些,那么,梁博维一定是在你们房间装了监听器。”

“这些话,她是在海边跟我说的。”甄阳摇摇头,一道狂怒在他眼底形成。

胡喜喜半响没能说出话来,良久,她才摇摇头,“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明朗的身上安装监视器?就算他有这样的机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变态啊?他是疯子啊?”

甄阳没说话,面容阴寒。

胡喜喜想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这个死变态,如果他真的在明朗身上安装了监听器,那你们夫妻的所有对话和做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床第之间的……”她没有说下去,这实在叫人难堪。

甄阳一脚踹在床上,沉声道:“我们快找!”

二楼的四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发现,他们快速上了三楼,三楼的房间门全部打开,一眼可见没有人在。

这就奇怪了,整栋房子几乎没有隐秘的地方,他可以把人藏到哪里去?

胡喜喜想了一下,“这里会不会有地窖的地方?”

“应该不会吧?他买了这所房子没多久,就算有心挖地窖,也来不及啊!”甄阳道。

“这个世界,只要给钱,多艰难的任务都能完成,我们下一楼去找找。”胡喜喜道。

两人遂又下了一楼。甄阳沿着地板一块块地敲,地板的颜色是浅黄色,而且都有些脏,很难看出哪些是新的哪些是旧的。

胡喜喜有些心急,瞧了瞧墙上的钟,只剩下十三分钟了。

“我出去车库看看。”胡喜喜一转身冲出去门口拉门,但是,她发现门被上了锁。

“在外面反锁了。”胡喜喜咬牙切齿地道。

甄阳闭上眼睛,忽地又睁开,“我感觉到双胞胎就在这里。”

胡喜喜问道:“会在哪里呢?这屋子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胡喜喜拿出手机,手机显示一点信号都没有,人又出不去,真是急死人了。

甄阳沿着墙壁一路摸索过去,墙上挂着画的地方他都拆开来看。

他站在厨房门口外面的一幅字画前瞧了一下,喊胡喜喜过来,“这幅字画有什么特别?”

胡喜喜瞧了一下,“写着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特别啊?这挂在厨房门口也合适。”

“挂在这里是合适,但是你不觉得略显大了一些吗?”甄阳比了一下,这幅字画长一米多,宽起码也有三十厘米。

“你不说不觉得,你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大,而且,你看都出了边界了,梁博维对这所房子这么重视,他怎会容许这样的缺陷?”胡喜喜道。

甄阳小心翼翼地掀起字画,后面的墙壁没有什么特别,他伸手去敲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与胡喜喜对望一眼,眼神都有些雀跃。

甄阳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把字画小心地取下来,字画刚离开墙壁,忽然就听得嗖一声响,一扇门在他们的右侧缓缓打开。

两人走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里是一个暗格而不是暗室,约莫一平方米大,里面放置了一大堆的现金,看样子,起码有超过一千万。

而就在此时,大门忽然开启了,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门口,持枪对着他们,为首的一人厉声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甄阳和胡喜喜对视一眼,知道上当了。

警察冲进来,走在前头的,竟然是贾庆宁,那位曾经要对明朗搜身而最后做了朋友的贾大队长。

贾庆宁也认出了甄阳,微微错愕,“甄少将?怎会是你?”

甄阳道:“是我,我家人失踪了,有人称在我家人出事之前,曾来过这里,所以我过来找找。”

“但是你没有得到屋主的同意,屋主向我们报案,说有人入室盗窃,他家里有过千万的现金,数额巨大,所以我们立刻赶来了。”贾庆宁知道中间有猫腻,但是,作为警察,他也只能来了。

“是这家屋主报的案?”胡喜喜问道。

“没错,所以,烦请两位跟我们回去。”贾大队道。

胡喜喜看了一下墙上的炸弹,只剩下三分钟了,她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炸弹要爆炸了。”

贾大队抬头瞧了一眼,道:“屋主报案的时候说这并非是炸弹,而是专门设置来防备小偷的,小偷打开门进入室内之后,门会自动关闭然后启动这个所谓的炸弹装置,但是只是想恫吓小偷赶紧离开。”

甄阳看了看胡喜喜,无奈地笑道:“看来,我们太过心急了。”

胡喜喜点点头,“深以为然。”她又冷冷地道:“正如join所言,他对这个房子十分喜欢,又花了很多心血去装修,怎舍得炸了它?”

“他做这么多事情,只想拖延我们的脚步。”甄阳若有所思地道。他要争取时间来做什么?说服明朗?还是要对明朗动什么手脚?

胡喜喜也忽然明白过来,“他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看来,很多事情他早就布置好,等着我们一步步踩向他的陷阱里。

而这一次被捕,他也算准了他们会逃,这样他们两人将被通缉。但是他们可以不逃吗?就算最后证实他们不是入室盗窃,光私闯民宅也起码要十五天的拘留了。

十五天,外面会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甄阳的手指轻轻地指了一下外面,胡喜喜会意过来。

两人跟着贾大队出去了,警车就停在胡喜喜的车旁边。

胡喜喜对贾庆宁道:“我先拿回我的手机,手机放车里了。”

贾庆宁道:“我帮你拿。”

胡喜喜摁下遥控锁,对甄阳打了一个眼色,甄阳正欲先一步上前,却看到一辆车飞驰而来,正好停在胡喜喜的车子和警车旁边。

车上走下来一个人,胡喜喜与甄阳面容一喜,是路阳。

路阳对贾庆宁道:“贾大队,我刚从军区过来,军区那边还有些事情要甄阳去处理,能否把人借给我几个小时,到时候保管归还。”

贾庆宁笑道:“路阳说借人,我怎敢不从?”他瞧了瞧胡喜喜,“至于这位?”

“欢喜集团的董事长,胡喜喜,她不会跑的,而且,她也不像入室盗窃的人,是吗?”路阳微笑道。

“总归是要回去调查一下的。”贾庆宁道。

路阳道:“放心,到时候我亲自送他们去找你。”

贾大队只好道:“好吧,我相信你。”

胡喜喜在心底叹息,这位队长未免太过单纯了,竟然相信路阳。

胡喜喜与甄阳上了路阳的车,车子缓慢地开了出去。

两人还没说话,路阳便道:“现在,我们打乱了他的第一步行动,但是,他还有后着。”

胡喜喜问道:“后着是什么?”

路阳嘴角有一抹妩媚的笑,“现在没有了!”

胡喜喜和甄阳一愣,正要问,却听得身后传来“轰隆”的一声响,两人急急回头,只见梁博维的房子发出巨大的黑烟和尘埃。

“炸了?”胡喜喜咂舌,“是你做的?”

甄阳几乎跳了起来,“我的家人在里面!”

路阳神定气闲地道:“除了双胞胎,没有人在那家屋子里。”

“双胞胎在里面?天啊,那你怎么炸了?”胡喜喜倒抽一口凉气。

路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炸掉,双胞胎怎能出来?这游戏太好玩了。”

“什么意思?”甄阳听到双胞胎安全,一颗心落地之后开始思考了,“你是说,他用某种方式困住了双胞胎,炸了之后,双胞胎就能够安全出来?”

“你们整家屋子都找过了吧?唯独没有找车库?双胞胎在车库里,被高压电困住,出不来,炸掉之后,房子的供电系统会自动断电。”路阳解释道。

“我晕,那你把电闸关了不就行了吗?”胡喜喜哭笑不得。

“那怎么好玩?这房子是梁博维的心血,炸掉房子,他也会炸毛的,这样就更好玩了。”路阳兴奋地道。

甄阳和胡喜喜无奈地对视一眼,好玩?真没觉得有多好玩!

!!

第三百零七章 救人去

而不止路阳觉得好玩,当梁博维得知自己的房子被炸掉之后,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俯身对明朗道:“这件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而此时,明朗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身体连着几根线,不能自主呼吸,要上呼吸机。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跟墙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几个小时之前,几名医学专家为她做了手术,取出她体内的监视器,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但是却引起了大出血,原因是她血液中有一种无法凝血的因子,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几名医学专家都无法解释。

她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

梁博维一气之下,当场枪杀了一名专家,并且命剩下的几个人,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让明朗醒过来,否则,一并杀了。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握住明朗冰冷的手,对明朗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是我没有办法,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只能属于我,你不知道吗?毒黄蜂这个名头,已经贴上了梁博维的标签,你也是做生意的人,应该知道一旦被商标被注册之后,便专属某一个人或者某一家公司的,而我,当初从唐军山手中看中你,带你出身,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赐予给你的,你要离开这个圈子,我不反对,因为,你已经足够完美,一个完美的杀手,是应该在她最鼎盛的时候离开,这样才能够成就一个神话。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病的,但是我知道你羽翼已丰,如果我不想办法控制你,你始终会从我手中逃离。我给了你几年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等你完成你的心愿,我便要把你接回我身边。

你所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感同身受,但是我一直没有出现,因为,我等着你回来找我。”

他说到这里,顿了好久,神情有些痴罔。

“但是,你没有找我,甚至在你面临死亡的时候,你也没有想起我,我开始怀疑,莫非我在你心底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你竟是这般的厌恶我厌恶这个圈子

?我怎么甘心啊?你是我一手创造最完美的作品,怎能落入甄阳这类俗人的手中?我放纵你几年,却不是让你沉沦的,你既然不认得回家的路,那我就只好亲自带你回家了。”

他说完,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明朗依旧是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生存。

有人悄然走了进来,站在梁博维身后,问道:“梁先生,甄家的那些人如何处理?”

梁博维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峻,嘴唇微微扬起,薄唇中溢出一个字:“杀!”

那人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梁博维摸着明朗的头,轻声道:“不要怪我,这是你不听话的教训。”

——老子是愤怒的双胞胎的分界线——

梁博维的房子被炸掉之后,一道身影凌空而出,飞了下来,转瞬,又飞了出去,仿佛手上还抱着两个孩子。

他带着双胞胎回到自己的家里,双胞胎全身发抖抽搐,面容白得近乎透明。

“看来,要找落尘过来才行。”一个穿着优雅休闲服的女子走过来,瞧了一眼,便蹙眉对火魔道。

火魔道:“落尘没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跟路阳吵架了又跑去哪个时空里躲起来了。”

“胡说八道!”月儿白了火魔一眼,又蹙眉道:“先冰封着他们吧,等落尘回来再处理。”

“嗯,这种魔物,还真需要落尘才能处理,而且,这俩小屁孩有落尘的血,我们出手的话怕有反噬。”火魔道。

“明朗那边,需要我们帮忙么?”月儿问道。

火魔摇头,“如海说过,明朗的命有些奇特,这一关,需要她或者她夫婿去帮她度过,我们出手的话,只是推迟她的劫数,就像上次落尘救她一样,她始终要面对她命定的劫数。”

“我也记得小如说过明朗的未来有些异常,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命运这东西,还真是难说啊!”火魔自从研究易经之后,总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很多事情,我们只能作为旁观者,不能参与其中,偶尔搭把手,但是最后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决的。”月儿道。

“嗯,那我们先帮落尘看好这俩小鬼头,这两个,已经不算是凡人了。”火魔伸手封印双胞胎,让他们进入冰封状态。

路阳一直开着车往城郊而去,甄阳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救你的家人!”路阳应了一声。

“我的家人在哪里?”甄阳心中一揪,问道。

“被梁博维带到了一个农庄里,暂时是安全的,但是我们炸掉他的房子之后,他估计会下杀手。”路阳道。

胡喜喜瞪大眼睛,“那你明知道他这个变态的性子,你还炸他的房子?”

路阳想了一下,“这是基本的礼貌,他炸了甄阳的房子,我炸了他的房子,算是礼尚往来。”

胡喜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最好盼着我们能够在梁博维下杀手的时候赶到。”

“放心,他快不过我们!”路阳神定气闲地道。

三人一路驱车直出城,马路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出城的路有些拥堵。

路阳呆呆地道:“我算漏了一样,就是新市的拥堵往往出人意料。”

胡喜喜无奈地道:“那现在怎么办?”

“放心,我们堵,他们也堵,我看过,没有人看守他们,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那边做饭,梁博维某个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位君子,他优待俘虏。”路阳道。

胡喜喜呸了一声,“君子?没错,是君子,伪君子嘛!”

路阳责备地道:“别这么说人家,要有点口德,伪君子也是君子啊。”

胡喜喜炸毛了:“特么的,你不要说这么多废话,快想想办法,我要宰了这伪君子。”

“宰了他有什么难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杀人,我喜欢猫抓老鼠的趣味。”

甄阳见路阳一副淡定的样子,也只好压住自己的焦虑,他信得过路阳,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虽然是这样说,可自从被调查以来,他便没有见过明朗和家人,出来之后,家里被烧掉,家人失踪,然后又掉入梁博维的陷阱,一连串的事情,逼得他几乎发疯,他现在面上能维持冷静,算他道行高深了。

路阳从车内后视镜瞧了他一眼,道:“甄阳,放心,我保证你的家人会很安全的。”

甄阳点点头,“谢谢!”

路阳微笑点头,“不用客气啊,举手之劳,我这个人是最喜欢助人为乐的。”

胡喜喜真是有些抓狂,“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是服了你们了,我这急得快冒烟了。”

“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的家人!”路阳白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嫉恶如仇的性子,我要么不介入,要么就全情投入。”胡喜喜回白了她一眼。

只是不管她如何心急,车龙都只是缓慢地移动,好不容易以龟速过了两个路口,才总算通畅了起来。

路阳的车开得很快很稳,她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让人找辆十二座车去接应。

“要十二座车做什么?”胡喜喜问道。

路阳道:“一会找到他们,你总不能让他们走路回来吧?我去过那边,地势荒凉,连公交车都不到的。”

“也是!”胡喜喜觉得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也觉得路阳的话出了问题,她想了一下,顿时竖起头发质问路阳,“我的天啊,你既然早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你怎么不先救他们出来?”

路阳呃了一声,“是啊,我那会没想起来。”她呵呵笑了一声,心虚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甄阳去救他们,他们会对甄阳更加的爱护尊重,以后明朗欺负甄阳的时候,甄阳也有帮手了!”

胡喜喜咬牙切齿地道:“胡说八道,分明是多找事情来做。”

甄阳伸手压住胸口,那里有说不出的担忧和焦虑,还有一抹痛楚隐隐地浮上来,家人安全了,可明朗呢?双胞胎呢?

“不知道明朗现在怎么样了?”甄阳喃喃地道。

胡喜喜听到他的话,知道他担心,便宽慰道:“放心吧,明朗好歹也是毒黄蜂,一般的小贼,她都不放在眼里的。”

“对方不是一般的小贼,是梁博维!”路阳提醒胡喜喜。

“梁博维又怎么样?一个洗黑钱的犯罪集团头子,明朗哪里会放在眼里?”胡喜喜哼道。

“是的,如果梁博维的身份只是洗黑钱集团的头子,那很好对付,但是,他不是,可以说,毒黄蜂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就是毒黄蜂的经纪人。”路阳解释道。

“经纪人?这杀手还有经纪人?”胡喜喜瞪大眼睛。

“有什么奇怪的?杀手只管杀人,其他的事情自有人去做,唐军山在明朗出道没多久就卖给了梁博维,这件事情明朗是不知道的,她完成任务之后收到钱,还是依照之前的约定给唐军山分成,可见这唐军山真是一个混蛋。不过我敢说,如果没有梁博维,唐军山后来也不可能起得这么快,他几乎就是一匹黑马,从**上一跃上位,屹立不动,这一切,都是梁博维的功劳。只是,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明朗,梁博维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

!!

第三百零八章 顺利救人

胡喜喜怔愣了半响,对这个消息还真有点难以消化,“该不会是明朗跟他合作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明朗压根就厌恶自己的身份,自然厌恶当时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这个帮她接任务的接头人,所以,没有想过去接触他。”路阳道。

“但是,梁博维对明朗却是很清楚。”胡喜喜想了一下,“应该说,梁博维还是得到明朗一定的信任的。”

“信任或许是有的,搭档之间如果没有信任,很难合作下去,但是要说真心,明朗是没几分的,明朗被杨古雪出卖之后,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那一次受伤,几乎要了明朗的命,是梁博维救了她,梁博维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了明朗,他几乎要杀了杨古雪,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出面,他尊重明朗,让明朗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可以说,这人如果不是这么疯狂,还真是值得爱的一个人。”

路阳说这话的时候,瞧了瞧甄阳,见他脸上只有心痛,而没有不悦,便继续说下去,“其实要他放过明朗,约他出来谈是最好的办法,胜过一切武力,因为,他心里有明朗。”

胡喜喜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单凭他现在做的种种,足以看出他是个疯子。”

“一个为爱而疯的男人,其实也挺浪漫的。”路阳叹息道。

胡喜喜白了她一眼:“你当着甄阳的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他难堪吗?那好歹是他的妻子好伐?”

路阳笑笑,“我只是说事实,梁博维这人虽然心肠黑,但是对明朗却是一条心,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你这是什么道理?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伤害她乃至伤害她身边的人?这算什么喜欢?换一句话说,如果是喜欢甄阳那个人,那叫谁来着?噢,赛琳娜也这样做,先是挟持了甄阳然后毒害明朗,你还会觉得她可爱吗?重男轻女的家伙!”胡喜喜不忿地道。

甄阳无奈地道:“你们别为这样的事情争吵了,我们快点赶过去吧。”

路阳耸耸肩,“好,老胡,这一次你对了,无论他对明朗有多喜欢,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心寒。”

三人出了城,拐上入村的路,这里原本是农场,但是后来被征地,农场搬走了,已经规划了,但是还没落实施工,所以,一眼看去,四处都是废墟。

废墟中,有很多破旧的小房子,都是木头搭建,是以前供给种菜的农工居住,人搬走之后,小房子还没拆除,但是房子外面都用白色油漆喷着一个“拆”字。

路阳把车停在外面的小路上,然后徒步走了过去。

因这里前夜下过一场小雨,道路湿滑,但是所幸三人行动都是十分矫健,倒也不碍事,沿着一条条的泥泞小路往前走,走了大约三百多米,右拐过了小桥,然后,路阳停了下来。

她伸手指着前面一家还算完整的小木屋,对甄阳道:“他们就是被关在那里。”

甄阳与胡喜喜顺着她的手指过去,只见那家小木屋藏身于乱草丛之中,草丛约莫半人高,屋子前面还堆放着一堆烂瓦,如果不是早知道,谁会猜到梁博维把人藏在这种地方呢?

甄阳疾步走过去,小木屋的门已经破烂,被人重新修补起来的,那修补的木条还是崭新的。

门口坐着一个胖妇人,她捶着小腿,一副神情倦怠的样子,听到有人来,她猛地抬头,甄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妇人便连忙摆摆手后退,惊慌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甄阳哪里顾得上她?一脚把木门踢开,果真见秦岚他们全部都在这里,差不多十个人,把小木屋都挤得满满的。

“甄阳!”秦岚首先喊了出来,她一向妆容精致的脸现在变得肮脏不堪,头发也凌乱得像鸡窝一样,见到甄阳,她的眼泪唰唰唰地就流下来了。

胡喜喜和路阳也走了过去,胡喜喜把那胖妇人擒住,路阳则进去帮忙松绑。

胡喜喜看到有人几个人从田埂上走过来,见到这边有动静,然后悄然离去。她没有追上去,此刻,救人要紧。

张子菁松绑之后,一把拉住甄阳的手,“明朗呢?找到明朗没有?”

甄阳抱住即将要晕倒的真真,摇头道:“还没找到她,我们先送真真去医院。”

真真只是出来吃团年饭的,没有想到遭此劫难,她身体早就支持不住了,但是怕张子菁担心,一直死撑着,直到甄阳赶来,她才晕过去。

路阳叫的车也来了,甄阳先用路阳的车送真真回医院,路上真真醒来过一次,抓住甄阳的手,虚弱地道:“姐夫,一定要找到姐姐。”

“不用担心,你姐姐现在安全着!”甄阳安慰她。

真真的脸色苍白得跟纸张一样,她脸上有一抹凄苦的笑,“我不行了,不要为我伤心,我死了,妈妈一定很伤心,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姐姐找回来,姐姐是妈妈活下去的支柱。”

“不要乱说话,你会没事的。”甄阳急得冲路阳道:“开快点啊!”

路阳沉声道:“放心,没事的。”

真真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又再度晕过去了,抢救一番,算是暂时没事,但是人却要进入icu观察治疗。

宋脍翟和刘世伟回去洗了个澡就急忙赶来医院了,甄阳还没从医院离开,一直在icu外候着,见刘世伟和宋脍翟来了,他才握住刘世伟和宋脍翟的手道:“真真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找明朗!”

宋脍翟拉着他的手臂,眼神带着恳求地道:“甄阳,一定要救回她!”

甄阳心中一酸,明朗的治疗终止,意味着她会很危险,希望梁博维真有回天之力,否则……

他拍拍宋脍翟的肩膀,道:“嗯!”

他转身大步而去,胡喜喜对路阳道:“你不去帮忙?”

明朗若有所思地道:“这个忙,外人帮不上,唯有他和明朗去解决。”

“什么神仙妖魔鬼怪的,就是麻烦!”胡喜喜不悦地道,“受尽世人香火,却眼睁睁看着好人受折磨!”

路阳笑笑,“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了,明朗是好人吗?或许吧,但是她确实是很多人心中的女魔头,她杀过这么多人,总有她的业报,至于是好的还是坏的,则看上面那位老板如何定义了。”

胡喜喜竟然无言以对。

“不要太过担心!”路阳安慰道:“小如说过,按照她的命去走,她本应死了无数次,但是她现在还活着,还那么顽强地活着,不管是哪里出了错,不管是谁出了错,这个错误,就势必要错到底。”

“你是说,她死不了?”胡喜喜眸中闪着希冀。

路阳老实地说:“那也不一定的,我刚才只是安慰你,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明朗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至少,除了落尘,我相信没有人能看得透。”

“那落尘呢?”胡喜喜发现他们这对夫妻真的很爱绕,绕来绕去的,总不说正题。

路阳摇头,“不知道,他发脾气走了。”

“为什么发脾气啊?”胡喜喜问道。

“这我可真不知道,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你知道的,上一次的行动到现在,足足一个多月了,我连回家洗澡的时间都没有,哪里知道他为什么发脾气走了?他就是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他要离开这里千百年散散心。这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难以琢磨。”路阳很是忧愁地道。

胡喜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换谁谁不走啊?一个多月没回家,亏你好意思说。”

“我总要尊重我的工作吧?”路阳不甘心地道。

“是的,工作是要尊重的,丈夫是用来践踏的!”胡喜喜头也不回地走了,“你啊,就孤独个千百年吧,看你怎么死。”

甄阳一离开医院,火魔就在医院外面等着了,一见甄阳出来,他迎了上去,“甄阳,双胞胎在我家里。”

甄阳双眸一喜,“他们可好?”

“不是很好!”火魔道,“他们着道了。”

甄阳心中一惊,“快带我去看看他们。”

火魔道:“见了只会让你心痛,你还是赶紧去找明朗吧,我只是告诉你他们在我那里,让你放心。”

甄阳摇头,遽然道:“我要见过他们才放心。”

火魔只得道:“那好吧,让你去见见!”

当甄阳看到本来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像个纸扎公仔一样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里去,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旋即变白变青。

“梁博维,我们之间的仇,化不了了!”他握住拳头,冷然道。

“去找明朗吧,这个我们帮不了你,这是你们夫妻的劫数。”月儿从他身后出现,轻声道。

“这位是?”甄阳看着谪仙一般的月儿,问火魔。

“内子!”火魔介绍道。

“嫂子好!”甄阳恳求地看着两人:“我知道二位非一般人,甄阳在此摆脱两位帮我好好照顾双胞胎!”

“放心吧,双胞胎是你的孩子,也是落尘那老小子的孩子,更是我们这些人的孩子,我们会看好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出事!”火魔应下了。

有火魔这句话,甄阳总算可以安心,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双胞胎一眼,转身离开。

!!

第三零九章 美国

甄阳找到安国和安德烈,他道:“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梁博维。”

“这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查过出境记录,他没有离开过中国,但是我怀疑,他不知道从什么途径走了。”安国道。

甄阳想了一下,道:“他大概是回了美国,要找他对话,唯有找一个人!”

“谁?”安国问道。

“他岳父!”安德烈和甄阳同时说。

虽然今时今日的梁博维,已经无需要依靠他的岳父,但是他维持着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可见他对他岳父还是有几分敬重和忌惮。

梁博维确实是离开了中国,他带着明朗走的,要带走明朗,费了一番功夫,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也难不倒他。

安德烈也终于查到他回了美国,甄阳立刻订机票,动身去美国。

他走之前,去医院看了真真,真真还没醒来,刘世伟说等她稳定一些,要马上进行移植手术了,否则会来不及。

他又去看了一次双胞胎,落尘还没回来,双胞胎一点起色都没有,甚至,比之前更苍白了,脸上身上布满了薄冰,样子可怜。

他的心很痛很痛,想到生死未卜的明朗,更是难受得要紧,几乎连呼吸都提不上来。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心底盘算着该如何营救明朗,他的妻子。

他一直欠她一个婚礼,说了很久,却总是没有办法完成。

坐在他身边的安德烈见他一直都没有说话,知道他心里难过,便轻声安慰道:“不要担心,回到美国,我们的局面不会这么被动。”

甄阳道:“美国,是明朗的主场,但是也是梁博维的主场。”

“轮不到他凶!”安德烈信心满满地道,“再说,你也不要低估了老大,她不是一般人。”

甄阳打开遮光板,厚厚的云层在飞机下面仿若屏障,隔开了大地与天空。

他缓缓地道:“明朗有一个致明的弱点,那就是她毒黄蜂的身份,她一直都不愿意面对这个身份,觉得曾经是一个杀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耻辱,而梁博维,则清楚她的过往,一点一滴,都了如指掌,所以,她从心理上就不敢反抗梁博维,她输在心理上。”

“也许是的!”安德烈听了他的话,不禁也认同,确实如此啊,毒黄蜂的身份,几乎是老大这些年的禁忌,她不愿意任何人提起过往,也不愿意跟以前的接触,在她心底,那段过去,是她的逆鳞。

——俺是小小黄蜂——

梁博维带着明朗回到了美国。

一辆豪华的私人飞机停在停机坪上,有救护车前来迎接。

救护车把明朗送到了梁博维的私人住宅,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专家。

明朗依旧昏迷着,漫长的旅途其实对她十分的不好,在飞机上,她一度停止呼吸,所幸是抢救过来了。

昏迷三四天,她整个人都瘦了,面容苍白,梁博维抱着她过床的时候,似乎一点分量都没有。

梁博维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

“快醒来,告诉我,我并没有做错。”他忽然就呜咽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明朗的手心。

他的心慌得很,不知道等待自己等待明朗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那么的有信心,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环环相扣,本以为可以把甄阳置之死地,但是,他没死,甚至还把自己的房子都给炸了,哪里,是他的梦,明朗喜欢中国,他决意和她在中国定居,所以他高价让原来的房东搬走,买下房子,以明朗的喜好去装修,那屋子,他本以为会承载他和明朗的未来。

但是,一切都出了错,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杨古雪和艾琳的死,在他预料之中,就算子竣没杀艾琳,他也不会放过艾琳和杨古雪,这两个女人,仅仅是他名正言顺出现在明朗身边的跳板。

他又本以为,可以让明朗好起来,但是,一个小手术,却让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切都失控了,他花那么多的时间去安排这一切,第一步都还没走完,一切就变了模样。

他忽然想起明朗在生双胞胎前的一段时间里,她体内的监视器失效,他无法再得到她任何的数据,那时候,他怀疑出监视器出了问题,但是在她生完孩子之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而那时候,他得知双胞胎不是寻常人,那她体质变得这么奇怪,她血液中那不知名的东西,会否就是那时候有异人放进去的?

那叫杨如海的医生夫妇,在她家里住了三年,那杨如海是他至今还查不到任何来历的人,她会不会就是在她体内放置东西的人?还有曾听他们提起过的一个名字叫落尘,说双胞胎因落尘和杨如何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她三年多以前,脑瘤应该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状态,他本算定那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但是,她却一下子变得健康起来。

那时候,他也以为她会好起来。但是直到去了中国进行一系列的计划,他才知道原来她的病情只是控制住,那帮她控制病情的人,会否就是落尘或者杨如海?

他打了个电话,“马上帮我查一下中国一名叫杨如海的医生,还有一个叫落尘的男人!”

他挂了电话之后,握住明朗的手,轻声道:“你不用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好起来,这天下的人,没有不受利益诱惑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值一个价,只是看价格多高。”

有人推门进来,他身穿黑色西装,走到梁博维身边轻声道:“梁先生,周先生来了。”

“不见!”梁博维皱眉,来人大概是周志雄,“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西装男道:“他一直都密切留意着梁先生的一举一动,我们的飞机刚下地,他大概就知道了。”

梁博维沉吟了一下,道:“跟他说,我马上出去!”

“是!”西装男退了出去。

梁博维亲了明朗的手背一下,道:“我去去就回。”

周志雄拘谨地坐在客厅了,桌面上放着一大堆的礼品,见梁博维出来,他连忙起身哈腰道:“梁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梁博维脸色淡漠,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问道。

周志雄呵呵笑了一声,“刚好知道,就过来拜访一下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梁博维睨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买这一大堆东西来我也用不着,一会拿回去吧。”

“心意而已!”周志雄搓搓手,神色有些畏惧。

“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梁博维提醒道。

周志雄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听闻,艾琳死了,是梁先生下的手吗?”

梁博维冷笑一声,“怎么样?信不过我吗?我说过我会为你女儿报仇的。”

周志雄连忙道:“哪里会信不过您?只是想知道这个贱人是死在何人手中,我好拜谢一下!”

梁博维道:“是子竣杀了她的。”

“子竣?”周志雄脸色微微凝滞,随即叹息道:“想不到,他竟有这份心,一直以为他对安娜只是虚情假意。”

梁博维也不把其中原因告诉他,只淡淡地道:“和有心无心没有什么关系,艾琳杀你女儿,是因为他,他杀了艾琳为安娜报仇,也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周志雄嗯了一声,神色有些凄凉,“我一直都喜欢子竣,也真心希望他做我的女婿,只是之前他一直拖着婚事,我以为他并不喜欢安娜,曾对他有过几次比较不礼貌的对待,想来是我想错了,他不娶安娜,大概是因为安娜得罪过他姐姐,他对这位姐姐很是重视。”

梁博维听得周志雄说起明朗,神色微微和缓,道:“没错,子竣确实很听明朗的话,也因为这样,我明知道他是警方派来我身边的卧底,我也没有对他怎么样。”

“梁先生跟明朗关系很好吗?”周志雄试探地问道。

梁博维微微抬眸,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你问太多了。”

周志雄一愣,旋即低头道:“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猫,周先生,回去吧,有任务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梁博维起身,顿了一下又道:“你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我,还有,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

“包括梁太太吗?”周志雄问道。

“你懂我的意思的!”梁博维下了逐客令,面容很是冷漠,“请回去吧!”

周志雄诺诺地起身,刚要走,梁博维道:“把东西拿回去!”

周志雄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便顺手提起桌面的东西往外走了。

周志雄一走,梁博维便对保镖道:“跟着他。”

过了一会儿,保镖打电话回来道:“他带来的那堆东西藏着着录音笔,大概是想要套先生的话。”

“知道了!”梁博维挂了电话,神色有些清冷。

能使唤得动周志雄的,除了他的岳父,别无他人。

看来,也是时候处理他的婚姻了。

!!

第三百一十章 高先生

经过数日的约见,在一个农场里,甄阳见到了爱德华先生,爱德华先生是一个中国迷,对神秘的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曾三度访华,并且爱上中国的古画和古琴。

他这样对甄阳说:“你可以叫我高建国,这是我的中国名字。”他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儒雅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像足了一位学者,实在很难相信他曾经是美国的将领和政客。

甄阳微微点头,“高先生!”

高先生便像个孩子一般笑了,“我有很多中国朋友,但是却没有跟中国的军人结交过,当然,是说朋友之间的结交。对了,你认识金庸吗?”

甄阳微微一愣,“您是说写武侠的金庸先生?”

高先生噢了一声,“你叫他先生?可我却叫他大侠,你看过他的书吗?”

“基本看完了!”甄阳虽然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高先生顿时像个孩子似的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来,我们讨论一下金庸的,你会弹琴吗?我们来琴箫合奏《笑傲江湖》好吗?”

甄阳老实地说:“对不起高先生,我不会弹琴。”

高先生有些失望地看着他,“噢,身为中国人,你竟然不会弹古琴,这是多么可惜的事情啊。”

甄阳道:“对弹琴一向兴致缺缺,但是金庸笔下所写的,不仅仅是琴棋书画,也有武功的。”

“你懂得武功?”高先生眼睛里发出亮光,“那你给我耍几招看看。”

甄阳道:“我学的是中国功夫,而金庸书中所描述的武功未免有些夸张,所以,我只怕我未必能让高先生满意。”

“你看过他的书,你就知道他很多武功中都融合了琴棋书画,那写大字都是武功啊,打狗也是武功,连杨过伤神忧郁一下,都有个黯然**掌,金庸是奇才啊,所以你固然是比不上他的,就给我耍几招中国功夫。”高先生道。

甄阳便当真端起了架势,耍了几招咏春。

挫手、撩手、破排手、沉桥、粘打,拳虎虎生风,掌坚削凌厉,倒真有几分拍电视武侠片的架势。

高先生看得惊呆了,连拍掌都忘记了,只呵呵地傻笑,“太能耐了,太能耐了……”

甄阳收势之后,道:“高先生,我今天找你……”

高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道:“甄侠,你能不能教我刚才那一手?”

一句甄侠,叫甄阳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道:“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今天……”

“那就马上教,就在这里教可好?”高先生的眼里闪着一抹神采,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不给甄阳把话说下去的机会。

甄阳默默地看着他,“高先生,我现在真没心情教你。”

高先生有些失望地看着他,“年轻人,中国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东西,不是吗?”

“高先生看过金庸的,当知道他笔下的儿女情长都是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爱情和亲情,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甄阳道。

高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退开两步,指着偌大的农场问道:“你知道这个农场是谁的吗?”

甄阳摇摇头,“不是高先生的吗?”

高先生笑了笑,伸手抹了一下眉骨,“你这个丈夫做得有些糊涂,这是你妻子明朗的农场。”

甄阳一愣,确实,他曾听明朗说过她在美国有个农场,但是一路心急,竟没有想到这个农场就是明朗的。

高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很奇怪,明朗为什么选择你!”

对于这个问题,甄阳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以前都是人家问他为什么选择明朗,现在反过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甄阳只得随便说了一个答案。

高先生却十分受落,连连点头,“没错,你们中国人说的缘分,实在是太神奇了,你看,我们本来也不认识,绕了大半个地球,现在相见了,我们也是缘分啊!”

甄阳知道这位爱德华先生绝对不是现在看着这么和善,说实话,能在美国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会是这般胡闹的性子?他明白爱德华这样绕老绕去,其实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他不知道。

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绕花园,笑笑道:“是的,人和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

高先生笑得跟个孩子似的,道:“来,我得考考你这位金庸迷。”

甄阳笑道:“我算不得是金庸迷,只是念书的时候看过他的,而又恰巧记得一些。”

“你跟我说说你对张无忌的看法。”高先生拉着他就往农场里的一个草亭走去,并且毫不顾忌地坐在了地上。

甄阳也只得跟着他坐在地上,大冬天的,吹着烈风,守着严寒,飞了大半个地球,他来这里说金庸故事。

他想了一下,道:“我说之前,得问问高先生对张无忌的看法。”

高先生笑道:“哪里有你这样耍赖的?分明是我先问的你,不过,既然你要听我的看法,我也不介意先说了。”

他也学甄阳那样想了一下,道:“其实这人吧,大有作为,但是儿女情长了一些,但是你说他儿女情长吧,又觉得他三心两意,滥情,一会对蛛儿好,一会对小昭好,一会对周芷若好,一会又对赵敏好,也不知道他心底到底爱的是谁,反正浪费了这么一个人才,他分明是可以做皇帝的,却偏给了朱元璋,如果不是有女人的羁绊,只怕他会成为明朝的皇帝。”

甄阳对他这种把当做正史的看法有些好笑,只是却不能笑,因为,就事论事,按照里的故事发展,作为明教教主的张无忌,确实是可以取代朱元璋成为皇帝,但是,和正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混为一谈的。

所以,他沉默片刻之后,道:“张无忌倒也算不得滥情,他感激蛛儿对她的好,记住周芷若的滴水之恩,又对小昭的照顾十分感念,只是书中关于他的心理描写,我们可以知道他爱的人是赵敏,这个一直都是无容置疑的。咱们反过来看啊,你看这么多女人对他好,而他却不懂得感恩,对人家不假辞色,只对她心上人一个好,那么,首先作为一个人,他是不及格的。赵敏是人,其他女人就不是人了?他不愿意伤害赵敏,却要去伤害这么多女人,实在不厚道,所以金庸先生在写他的时候,他看似是滥情或者花心,但是在我看来,这才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男人。我认为,金庸先生在描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是成功的。”

“你这番话,我倒是第一次听!”高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如果你是张无忌,你会为了女人放弃天下吗?”

甄阳眸光微微抬起,环视了农场一眼,眸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轻声道:“如果是我爱的女人,我会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包括生命?”高先生盯着他问道。

“包括生命!”甄阳笃定地回答。

高先生便不说话了,微微蹙眉,眼角的皱纹堆了起来,整个人显得严肃持重,和刚才的戏闹完全不一样。

甄阳知道那所谓对张无忌的看法,都只是幌子,他要问的实际是最后一句。但是他要的不是他的答案,而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个属于男人的答案。

良久,高先生才缓缓地把手放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揉,道:“这农场,ming以一万美元的价格卖给我的,你应该知道,这里断不止一万块,她是等于送给我的。”

“哦?愿闻其详!”甄阳道。

高先生叹叹气,“这个农场,以前是我岳父的,他死了之后,由我妻子继承,我妻子……自杀于十年前,我为了不想触景伤情,把农场卖了,辗转落入ming的手中,现在,又辗转回到我的手中,你刚才说的对,很多事情,都是缘分。”

甄阳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本来说故事说得好好的,他怎么忽然提起了伤心事。

“明朗没有跟我提过她见过您!”甄阳道。

“我没有出面,但是签署文件的时候,她应该猜到是我。”高先生瞧着她,“她原先没有打算卖的,后来我的律师找到她,跟她说了我妻子的故事,她答应卖给我,以最低的价格。”

“您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甄阳问道。

高先生笑笑,“我早就知道你找我,拖了你几天才见你,是因为我还没有把握帮你,又或者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帮你。”

甄阳嗯了一声,瞧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高先生却在这个时候欲言又止起来,甄阳瞧他的神色,似乎颇多顾忌。

甄阳道:“其实,我只需要你帮我约见梁博维!”其余的,他完全可以不插手。

高先生看着他,“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高先生有什么顾忌,尽管说!”甄阳也看着他道。

高先生拍拍他的肩膀,不无遗憾地道:“回去吧,年轻人,容我想想。”

甄阳从他的神色可以窥探出他已经打了退堂鼓,确实,要他出卖自己的女婿,是有些过不了心理关口的。

但是,甄阳知道自己却不能放弃,能让梁博维现身的,唯有高先生。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离婚

正如他来美国的时候所言,美国是明朗的主场,但是同时也是梁博维的主场,这里这么大,他要躲起来,要找他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他还是那样极度神秘的人。也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求助高先生。

见高先生要走,甄阳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恳切地道:“高先生,我恳请你帮我这个忙,我只要你约他出来或者告诉我他的去向,其余的都不需要高先生插手。”

高先生严肃地看着他,“年轻人,梁博维是我的女婿,我实在没有理由帮着你来对付他。”

他顿了一下,又看着甄阳道:“不过,凡事都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你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甄阳连忙道:“您尽管说!”

高先生的面容上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我要瓦解梁博维的洗黑钱集团!”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他的下落。”甄阳知道这个事情不容易做,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美国警方跟了那么久,都没有效果,他怎敢承诺?

“不,年轻人,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必须先完成这件事情,而且,是刻不容缓。”高先生面容变得冷硬起来,一点都没有刚才跟甄阳谈金庸时候的和善。

“恕我不能答应你,高先生,我的妻子在他手中生死未卜,我不能置之不顾。”甄阳摇头道。

高先生笑了笑,“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妻子很安全,我可以跟你说,除了我,全美国没有人能找到梁博维,你只能听我的!”

甄阳蹙眉看着他,对高先生的威胁十分的反感,但是如今确实也只能指望他,因为,明朗的一部分手下,其实都是明朗的接头人交予给她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梁博维的人,对梁博维尽忠。

高先生见他犹豫,嘴唇一抿,道:“年轻人,你要明白,现在是你求我,你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退后一步,张开双手,像是拥抱着整个农场,凌厉的风鼓满他的衣袖,他宽松的大衣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他笑着说:“这农场,是明朗顾念我思念妻子,低价让给我的,这份恩情,我会记着,我跟你说她很安全,自然不是骗你的。”

他继续说着,“其实你要逼他出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毁掉他一手建立的基业,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创立了自己的事业王国和制造了一只小蜜蜂,如果他是以小蜜蜂为他幸福的依归,那么,事业就是他另一个弱点,唯有这样,才能逼着他和你面对面。”

甄阳抬头看着他,眼底有一抹遽然,“好,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高先生顿时笑开了,眼帘边的皱纹微微散开,“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儿女情长的男人,其实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容易被人拿捏。”

“谢谢你的赞赏!”甄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作为一名军人,他自有自己的气性,被人威胁,是最最不愿意的事情。

“梁博维比你聪明很多,说真的,如果早知道他的弱点是小蜜蜂,我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要靠你来帮忙的局面,他这个人很深沉,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我一直都摸不透他的弱点,想不到,竟然是明朗。”高先生有些嘘唏地道。

他瞧着甄阳,稀薄的阳光落在甄阳的头顶上,这个男人,有一股凛然的气势,他知道利用甄阳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是,他不管有什么后果,因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梁博维。

他要梁博维知道,他绝非是他可以戏弄于掌心之上的,尤其,他还搭上苏珊一辈子的幸福。

他想,甄阳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何要对付梁博维,他曾是那样的欣赏过梁博维的。

甄阳转身走了,他走出农场的时候,回头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梁凤星在车上等着他,找到高先生,是梁凤星的功劳,当然,梁凤星跟高先生素有往来,交情虽然不深,但是也绝非点头之交。

“老狐狸是要你对付梁博维?”一上车,梁凤星就问甄阳。

甄阳点头,对他的先见之明一点都不诧异,作为一名政客,自然是不能做亏本生意的,他愿意帮自己,就一定要自己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啊,其实早就恨透了梁博维,梁博维贪了他不少钱!”梁凤星冷哼道。

“梁博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吧?”甄阳问道。

“没错,梁博维是日本人,他曾是日本警察,被高先生看中,带来了美国,但是不得不承认,梁博维有今天的成就,是他的聪明和努力,高先生只是对他有知遇之恩,高先生也知道自己无法困住他,所以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的女儿很漂亮,他以为,梁博维会对他女儿痴迷进而对他尽忠,可惜,梁博维一心只在事业上,高先生希望落空,还害得自己的女儿独守空房,真是可怜啊!”梁凤星叹息道。

甄阳若有所思地道:“那么,我明白他为什么跟我说张无忌的故事了,梁博维心里有明朗,他对其他女人就十分狠,包括他的妻子,而高先生无法释怀的就是这一点,他认为,梁博维应该像张无忌一样,即便真爱一个人,也不该让身边的女人受伤害。”

梁凤星耸耸肩,“这些我都不懂!”

“高先生现在还能使唤得动他,是因为那一份知遇之恩吗?”甄阳问道。

梁凤星道:“有一半是的,梁博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高先生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所以,如果是高先生要见他,他一定会出来?”甄阳问道。

“可以这样理解的。”梁凤星发动车子,“一个人,拥有越多就会越会怕失去,梁博维就是这样。”

“你们真的没有办法查到梁博维的行踪吗?”甄阳最后问了一句。

梁凤星摇头,“这个世界上,能找到梁博维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高先生……

”梁凤星没有说下一个,但是甄阳已经知道,另外一个,必定是明朗。

甄阳便没有再说话了,双眼瞧着车窗外荒芜的景色,心底也零落成一片荒芜。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这一次安德烈和梁凤星几乎是尽了所有的人手去找梁凤星,过了没几天,子竣也回来,他伤还没痊愈,得知明朗落在梁博维手上,他带伤出院了。

他跟甄阳在房间里谈了将近三个小时,他跟在梁博维身边,但是对梁博维也不算太了解,甚至,对梁博维名下的产业也不太清楚。

但是,他毕竟跟了梁博维几年,有他在这里,甄阳的心也踏实了些。

“子竣,周志雄找你!”梁凤星敲开房门,蹙眉道。

“我下去见他!”子竣道。

梁凤星拦着他:“他是梁博维的人,这个时候来,只怕是收风声,还是不要见他为好。”

子竣摇头道:“他虽然是为梁博维做事,但是实际上他是高先生安插在梁博维身边的人。”

“哦?”梁凤星微微一怔,“是这样吗?”

“没错!”子竣说着便走了下去。

梁凤星有些奇怪地道:“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高先生的用意,这份江山是他梁博维***起来的,但是现在却又要毁灭它,这是为何啊?”

甄阳笑笑,“有什么奇怪的?高先生现在压根就被梁博维排挤了出去,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它!”

梁凤星苦笑,“人心真是复杂!”

两人缓步走下去,看到周志雄与子竣坐在客厅里说话。

这里是周志雄第二次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替周安娜向明朗赔罪,当时周安娜误以为明朗是子竣的情人,所以绑架了明朗,虽然最后吃尽苦头的是周安娜,但是确实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周志雄为怕明朗事后寻仇,登门拜访道歉。

他坐在子竣的对面,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子竣,轻声道:“我要谢谢你为安娜报仇了。”

子竣知道他说的是艾琳的死,其实他无意为周安娜报仇,因为,周安娜自己本身就罪孽深重。

只是他当然不能这样说,只淡淡地道:“她是因我而死的,我责无旁贷!”

周志雄叹息道:“我原先还以为你对安娜无情,我很是后悔曾用那样的态度对你。”

周志雄自从周安娜死后,整个人都消沉了,女儿是他的左膀右臂,没有了她,他就是失去牙齿的老虎,只能依附旁人生存。

“你来找我什么事?”子竣错开话题,不愿意再说这些。

周志雄道:“是高先生让我来协助你们的,梁博维的生意,我比你知道多一些。”

“他让你来帮我们?”子竣有些不相信。

周志雄道:“高先生对梁博维很不满意,而且,据我所知,梁博维昨日提出离婚。”

“梁博维在哪里?”子竣问道。

周志雄摇头:“我前几日见过他,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那边了,他有心躲起来,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那你说他提出离婚?”

“是通过律师起诉离婚。”周志雄道。

!!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是死是活

子竣皱了皱眉头,“苏珊不同意离婚吗?怎么要起诉离婚?”

“他们之间牵涉的东西太多了,要离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概他是想快刀砍乱麻,他有些迫不及待!”周志雄道。

子竣问道:“你打算如何帮我们?”

周志雄想了一下,道:“其实,要把他连根拔起短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唯一的办法,是查到他在各国的账号密码,然后找黑客攻克。”

“这些,我们警方以前早就做过,但是,账号查到了,却无法解开密码,他的防备措施做得太好了。”子竣道。

梁凤星从楼上下来,含笑道:“那是因为你们找的黑客不够高明,我们身边,恰巧有一位中国特部的将领,何不请教一下他?”

子竣一愣,抬头看着甄阳,“姐夫,你……”

甄阳道:“我可以试试!”

周志雄笑道:“那就太好了,杀神的名声,我已经听闻了许久,今天有幸得见,实在是缘分啊。”

这话从周志雄口中说出,着实让人啼笑皆非,他是**大哥,所幸是在美国,在中国的话,甄阳就是他的头号威胁人物。

甄阳虽然鄙视他的作为,但是现在也需要用人,尤其是他在梁博维身边的时间这么久,总会用得上,也就敷衍了几句。

叙话完毕,甄阳便迫不及待地问子竣要资料。

要打击梁博维,这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俺是明朗的分界线——

梁博维找来英国一位神经科医生为明朗治疗,终于,在三日后,明朗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但是也仅能勉强视物,近在眼前的,也不能尽然瞧得清楚。

“明,你终于醒来了。”渗入耳膜的,是梁博维带着喜悦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瞧着一脸狂喜的梁博维,问道:“这里是哪里?”

梁博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里是夏威夷州的一个小岛,放心,没有人可以找来这里。”

“梁博维,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朗疲惫地闭上眼睛,既然眼前的一切她都瞧不清楚,便干脆不看了。

梁博维软声道:“我不想干什么,你放心,你的家人都安全了,我没有伤害他们。”

他没有告诉明朗,是甄阳和路阳去救走了人,他说不出口,因为,他不愿意让明朗觉得他是一个卑鄙小人。

明朗虚弱一笑,“谢谢你。”口气却不无讽刺。

梁博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其实预料了明朗醒来之后会大发雷霆,他也做好了承受她怒气的准备,但是,她却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样,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他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头发,明朗有些厌恶地别开头,蹙眉道:“如果尊重我,不要碰我。”

梁博维的手停在半空,面容有些僵硬和受伤,但是他却顺贴地道:“好,你如果不喜欢,我不碰你就是了。”

“我想给甄阳打个电话。”明朗转过头,睁开眼睛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一抹恳求。

“不……”他摇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忘记他吧,明,他和你缘分已尽。”

明朗讽刺地笑了,“我要的,是你给不起的,至于你能给的,也不是我想要的。梁博维,就这样吧,真的,不要和我说话了,我连看到你都觉得厌烦。”

梁博维苦笑了一声,“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所作的一切。”

“我怕我没有这个福分去明白,你知道,我日子不多了!”

梁博维轻声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允许你出事,你的病,我有办法可以治。”

“不用了,治好了我,我便要一辈子对着你,那我还是死了吧,这才是我的宿命。”明朗淡漠地道。

梁博维显得有些难过,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想起她刚说了不许他碰她,手愣愣地在半空,有些尴尬。

明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侧头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正在输液,她伸手拔掉,回头挑衅地笑了笑,“要死,其实也很容易的。”

梁博维定定地看着她,“你真要这样吗?”

明朗散漫地道:“你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梁博维站起来,退开两步,凄凉一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感动?”明朗眯起眼睛看他,“是很感动,有这么一个人处心积虑地设计你,剥夺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你会感动吗?”

梁博维便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她许久,转身大步而去。

明朗挣扎起身,头晕晕的,胃部一阵阵翻滚,她强压住恶心,翻身下床。

脚步虚浮得几乎站立不稳,她刚走了两步,便有一个人疾步走进来,伸手扶着她,“小姐,小心点。”

明朗挣开她的手,冷冷地道:“不用你扶。”

那人规矩地站在她身边,道:“小姐,我叫玛莎,是梁先生让我来伺候你的。”

明朗道:“有电话吗?”

玛莎摇摇头,“没有的,岛上除了梁先生,谁都没有电话。”

明朗冷笑,坐回床上,“够狠的。”

玛莎听明朗这样说,神色有些微愠,“小姐不该这样说梁先生,玛莎从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样的好,这是小姐的福气。”

明朗低怒:“滚出去!”

玛莎愣了一下,“小姐何必迁怒于我?我也只是打工的。”

明朗闭上眼睛,绝望像潮水一样向她压过来,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从没有此刻这样无力过,因为,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梁博维的身份,是她此生急欲逃避的噩梦。

“我想静一下。”她没有再冲玛莎发脾气,这样无济于事。

玛莎道:“小姐睡了这么久,想吃点东西吗?我可以熬点中国的小米粥给您喝。”

“不需要。”

“那玛莎就在门外,小姐有如何需要,可以大声唤我。”玛莎说完,规矩地出去了。

明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想感应双胞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隔遥远,她竟丝毫都没有感应到,她徒劳地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一切,虽然模糊,可还是悉数尽入眼帘。

房间装饰十分精致,有几分中式古典的味道,窗帘是用金黄色绣五爪金龙的锦缎,把夏威夷的阳光尽然隔阻在外。床头挂着一幅山水画,她瞧不真切是什么,也不愿意爬起来细看。

一个大柜子镶嵌在墙壁里,衣柜微微开启,里面有很多女式衣服,大概都是梁博维为她准备的。

梳妆台是用了黑檀木雕花而成,摆放着数个精美的盒子,明朗猜想里面不乏名贵珠宝。妆台上还放着一个白瓷花瓶,只插着一株香水百合,弄得整个房间都有一股子百合的味道。

她无比的恶心,这一切,如果是甄阳为她准备的,她定然很幸福。

想起甄阳,她的心就揪了起来,一直疼痛,毒蜂针已经交给了他,也不知道梁博维在针里用的是什么毒,如果他是要置甄阳于死地,那么,甄阳现在一定也死了。

虽然梁博维说过那只是一根无毒的绣花针,但是她不相信,如果他不想杀死甄阳,何必要费这么多心思?

想到甄阳或许已经死了,明朗的心更加的绝望,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毫无意义了,就这样罢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她不不愿意睁开眼睛,因为听脚步声,便可以知道是梁博维



他只是站立在床边,没有叫她,也没有说话,良久,他又转身出去了。

明朗似乎听到他轻轻叹息的声音,只是那样的叹息,也叫她觉得无比的憎恨。

她这一辈子,总是在路上,颠簸流离,她本应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但是她没有。这辈子,给过她温暖的阿公和甄阳,一个永远地去了,一个,或许也去了,她那样辛苦才得到的一切,就这样被梁博维摧毁,她的心岂能不恨?

她的绝望涌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讯息,她觉得,她命该如此,她不该得到幸福的,如果她一直都在美国,接受她属于她的命运,或许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甄阳也不会死,都是她强求,她不甘心,她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可上天早就剥夺了她这个权利,她强求的结果,就是失去更多。

若是有早知,她还会选择回去寻亲吗?或许不会了,她怎愿意生生害了甄阳的性命?她之于他是一场灾难,如果他没有遇见她,或许他会娶了真真,然后生两个小孩,像双胞胎一样凑一个好字,那是人间最完美的事情了。

“梁博维!”她忽然喊了一声,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的冷寂宁静,梁博维已经出去了,门没有关上,玛莎在门外探头,却听不真切她叫什么,遂没有理会。

但是过了一会,梁博维走了进来,脚步有些匆匆,一进门,他就道:“你找我?”

明朗冷淡一笑,果然,他是在房间里安装了监视。

“你告诉我,甄阳现在是死是活?”她平静地问道,眸子的焦点落在梁博维的脸上,几乎是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飞狐的心

梁博维却许久沒有说话.也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温柔一笑.“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东西我告诉你.”

明朗全身的力气像是顿然卸去.她双肩塌下.冷冷地道:“何必呢.你还有什么事情可瞒我的.不如都告诉我吧.梁博维.我们之间.真的要到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梁博维的声音依旧温柔.“我不会瞒着你.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连同双胞胎.但是你要先吃东西.”

明朗陡然抬头.“双胞胎怎么样了.”

梁博维伸手唤來玛莎.“去给小姐端一杯牛奶过來.”

玛莎很快就端來牛奶.明朗一口气把有些滚烫的牛奶喝尽.把杯子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抬头看着梁博维道:“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梁博维那张纸巾想为她擦嘴了.明朗一把夺过來.擦了擦嘴.道:“说.”

梁博维坐在她身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沒有骗你的.我给你的毒蜂针确实是无毒的.甄阳也用了.当时.他沒事.”

明朗心头一颤.“当时沒事.那现在呢.”

梁博维面容复杂地道:“他为什么要毒蜂针你知道吗.”

明朗沒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梁博维继续道:“他知道军方对他的调查不会这么快结束.而他也知道这个调查到最后.是必定会逼得他说出你就是毒黄蜂.为了保护你.他……自杀了.”

明朗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沉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想深深地呼吸一口.却发现.呼吸竟也是这么的困难.

“双胞胎呢.”明朗几次张嘴.方能问出这句话來.这四个字.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我的房子被人炸掉.双胞胎在我的房子里被高压电困住.新闻上说.里面找不到尸体.我推测.要么.他们是被炸的粉身碎骨.要么.逃了出去.”梁博维静静地道.

明朗许久沒说话.像石膏像一样怔怔地坐在那里.她觉得她应该要哭的.但是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都掉不出來.

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这些日子所有的幸福.仿佛都是一场极度虚幻的梦.她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沒有发生过.

但是.那些日子.那些幸福是如此清晰地在心头徘徊.她是真真实实地拥有那些幸福的.却被眼前这个恶魔一手摧毁了.

恨意陡然袭上心头.夹着强大的悲伤.她几乎是飞身扑向了梁博维.一记勾拳.落在他的下巴上.

因着心理上的弱势.她一直都沒有对他出手.但是现在.他逼得她完全忘记他是毒黄蜂接头人的事实.

梁博维却也沒有让着她.两人在并不算大的房间里过招.梁博维的身手不差.和明朗几乎是旗鼓相当的.但是明朗视物不清加上身体还沒完全康复.所以应该死略逊一筹的.

但是当恨意不断翻涌的时候.她的战斗力变得十分惊人.梁博维本是有信心制住她的.可当明朗出招越來越凌厉的时候.他开始败退.

明朗沒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趁着他退后的时候弯腰下蹲一个扫堂腿把他扫落在地.回身取过梳妆台上的花瓶.狠狠地要砸向他的脑袋.

只是.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明朗的身子虚晃了一下.血液从她的胸膛上飞溅出來.但是.她也仅仅是晃动了一下.心头咬着恨意.还是重重地砸在一脸骇然的梁博维头上.

“砰砰砰”枪再度响起.子弹射在明朗的手腕.大腿和腹部.一脸是血的梁博维睁着一双狰狞的眸子.狠狠地看向门口的人.然后.迅速抱着中枪倒下的明朗.

眩晕袭上梁博维的脑袋.血液弥漫了他的双眼.他终究.还是和明朗一起倒下了.

玛莎冲了进來.见此情况.一把拽开门口的人.怒道:“飞狐.你疯了.梁先生很重视这个女人的.”

那叫飞狐的女人把枪放好.冷冷地对玛莎道:“任何人要伤害梁先生都不可以.她算个什么东西.快去叫医生來.”

说完.她上前扶起梁博维.招呼了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一同把梁博维搬到床上.

玛莎急忙去找医生.那些医学专家就住在旁边的房子里.和梁博维的手下一同住在那边.而飞狐和玛莎还有另外两名保镖则是梁博维准许在这个房子活动的人.其余的一律不准入内.

玛莎领着医生來到的时候.看到两名保镖拖着明朗往外走去.玛莎急忙上前拦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人还沒死的.”

飞狐阴沉着脸站在她身后.“玛莎.她已经死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滚开.”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玛莎有些胆怯地看向飞狐.她是很怕飞狐的.因为这女人很是心狠手辣.

飞狐冷笑一声.眸光淡淡地扫在明朗的脸上.嘴唇溢出一句话.“丢进海里喂鱼.”

玛莎骇然.正要阻止.却被飞狐的枪顶住了后腰.她顿时举起双手.不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保镖拖着明朗出去.

而医生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他们只管救人.进來之后.就帮梁博维包扎伤口.

梁博维醒來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他几乎是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床边的医生厉声质问:“明朗呢.”

那医生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梁先生.这个.我不太清楚.”

梁博维身形飞快地冲了出去.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子.身后的东西叮叮当当地跌了一地.

“梁先生.”玛莎在楼梯口拦住了他.

“明朗呢.”梁博维双眼通红地问玛莎.

玛莎犹豫了一下.道:“明朗小姐死了.尸体被扔下海里了.”

梁博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伸手扶着栏杆.玛莎也急忙搀扶着他.急道:“先生.请注意身体.”

梁博维声音冷酷如冰.“找飞狐过來.”

“是.”玛莎急忙走了.

飞狐是他的左右手.最最得力的左右手.一直以來.梁博维都最相信她.因为.飞狐曾经以身为他挡枪.

但是.他最信赖的人.却在最后关头.坏了他的事.杀了他最深爱的人.

飞狐跪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道:“就算事情重來一遍.我也会这样做.我跟你的时候我就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梁博维一脚踢向他的脑袋.几乎是一瞬间.飞狐的鼻孔流出两道殷红的血液.她身子只是微微一歪.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倔强.然后又跪直在地上.

“你要杀便杀.”飞狐声音冷硬得像一块寒冰.

“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吗.”梁博维双眼一黑.咬牙切齿地道.

“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性命对先生來说更重要.女人沒了可以再找.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如此看重.尤其.她还是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配不起先生.”飞狐美丽阴柔的脸上有一抹阴狠.但是.更多的是不甘心.

先生从來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可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出手打她.可见.这个女人杀得好.

“配得起配不起.都不是你可以过问的.飞狐.她死了.你也必须死.”梁博维缓缓抬起手.一把小叶子刀片落在他手上.他用两指捏着.锋利的刀片发出寒冷阴森的光芒.

飞狐一愣.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梁博维.“为了这个女人.先生要杀我.”

“为了她.我杀的人还少吗.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梁博维脸上有阴狠的表情.“告诉我.明朗是否已经死了.”

飞狐咬牙切齿地道:“她被丢下海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但是她就算那会儿沒死.现在也死了.”

梁博维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冷寂.“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分明知道她对我的重要.”

飞狐咬了咬唇.面容有些心虚.“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够伤害先生.先生应该知道我的忠心.”

梁博维凉薄一笑.“不.你不是对我忠心.你只是爱上了我.你容不下明朗.所以你趁此机会杀了她.对不对.”

飞狐的面容因他这句话而生出了一丝绯色.但是.他接下里的话.却叫她那一抹绯色褪至雪白.梁博维冷冷地道:“而我却只把你当做我的工具.我只是利用你的能力为我办事.一个人.在其位谋其政.而你.想太多.也管太多了.我这里容不下你.”

他的声音仿若地狱的催魂使者.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她开始意识到.他真都会杀了她.为了这个女人.他要杀了她.

飞狐的心底涌起一股悲愤來.她抬起头.眸光透着不甘和怨怼.“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沒有.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爱你.那女人算什么东西.而且.她也不爱你.先生为什么要强求.如果你杀了我.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这话听起來.竟是这般的耳熟.让梁博维的灵魂整个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飞狐.她说他强求.而他确实在强求.但是他一直都认为.如果他可以和明朗一直这样下去.明朗总有一日会明白他.会爱上他.

但是.现在听了飞狐的话.明白了飞狐和他竟是同样的人.但是.飞狐的这份感情.竟是让他感受到如此的厌恶和恶心.那么.是否代表着明朗的心底.也是这般的憎恨着他.

他顿时恼羞成怒.手中的刀片飞了出去.割在了飞狐的脖子的大动脉上.然后.从她耳际飞过.血液从飞狐的脖子上飞溅出來.旁边洁白的布艺沙发上.像是染了一朵灿烂嫣红的玫瑰花.

第三百一十五章 要见面了

飞狐死了,梁博维肯定容不下她,因为,他在飞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处理了飞狐之后,他下令让人打捞明朗,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是明朗第三次下水,第三次生死未卜。

对于明朗的所有历史都十分清楚的梁博维,心头只有浓浓的悲伤和绝望,自从开始设计这一切,他的目的都很清晰,为了让明朗来到他的身边,然后,根据他所安排的轨迹生活,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完美,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好。

但是,到现在,他才明白,从他走出第一步开始,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从计划实施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情如他所愿的。

他用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去部署,但是结果却如此的强差人意,甚至,是那么的讽刺。

其实他从中国回来的时候,已经隐隐意识到,他在强求一件不可得的事情,在强求一个不可得的人,但是那时候,他依旧有信心力挽狂澜,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明朗的人,觉得自己才是她终身相待的人,但是,如今想想,他是多么的自大啊。

从第一眼看到明朗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沦陷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

第一次见她,她还出道没多久,被唐军山当一条狗使唤,她用生命去为他赚钱,那时候,她杀人,手还是会颤抖的,他观察了她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出手跟唐军山交涉。

他让她变得强大起来,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和唐军山抗衡,同时,他也在逼她走一条不归路。

他其实开始的时候,他怀疑过她的能力,怀疑过她是否具备一名杀手该具备的素质,甚至,他想过,如果她真的无法完成他的期望,他就带她离开,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他是那么的希望她强大,希望她出色,希望她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可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她。

但是,最终她没有让他失望,并且超出了他的预期值。

她杀人,有一个宗旨,非大奸大恶不杀,所以,他会把任务过滤一遍,挑选符合她要求的人。

她巅峰的时候,是他所想不到的,他更想不到的是她竟会愿意在巅峰的时候退隐,那时候的她,只要再干下去,一定可以收获更多的钱财和人脉,但是,她不眷恋,甚至,她开始厌恶杀人的生涯。

她和他曾有过多次的对话,她不经常喝酒,但是,有一次,她被出卖了,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几乎救不回来。

她醒来之后,在他面前,疯狂地醉了一次,把她心底所有的话都告诉了他,于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了阿公的故事,知道了她心底的期盼,更知道她被杨古雪出卖的痛。

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见过她疯狂的样子。而她,也是唯一一次那般的疯狂,她带着酒意去杀杨古雪,却被子竣阻止了,子竣那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执意认为杨古雪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愿意她失去杨古雪。

她最终没有杀杨古雪,她不杀,但是,他从那时候开始,便立了决心要杀杨古雪。在艾琳扶起杨古雪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怎么样对付一个人,才是最惨的。

他要杨古雪在最风光的时候,一无所有,这种感觉,她尝试过一次,便绝对不会愿意尝试第二次,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就连他设想的杨古雪的下场,都不是如他所愿,这辈子,他从没有试过对所有的失去都失去掌控能力的时候。

明朗一定恨极了他杀了甄阳,虽然他知道甄阳没死。他跟明朗说甄阳死了,就是要她死心。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但是,其实回想起来,任何时候都不是最好的时候。她不愿意记起自己那段惨痛的历史,不愿意记得自己是毒黄蜂,她要彻底忘记这段记忆,而他也只好顺从她,以梁博维的身份出现在她生命中,他知道,如果是带着面具以她接头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但是她对梁博维是不屑一顾的,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很好的机会。无论作为毒黄蜂的接头人还是梁博维,他都没有太好的机会接近明朗,尤其,当时的她已经是那么的强大,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着一种不太在乎的心态。

监控她,对她下药,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因为,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她。

她认识甄阳的那些日子,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他放她出去飞翔,便要给她足够的自由,本以为,她怀孕回国之后,会找他,至少,在他最后关头的时候,她会找他,但是一次都没有,不,曾有过一次的,那就是周安娜绑架她那一次,但是,那一次,她是找梁博维,而不是找和毒黄蜂有关联的人。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在下好大一盘棋,他认为,等她病发的时候,他再出手去救她,那时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他没有等到那个机会,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好了,莫名其妙地生下孩子。

那时候,他还是耐心地等下去,他还有足够的耐心,因为,那三年她都留在美国,没有回去找甄阳,可见,那时候的她,对甄阳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是,她最后还是回去了,还跟甄阳那么的恩爱,他的耐心和伪装一下子就被撕裂了,他开始部署一切,他要明朗回到他的身边,不惜一切的代价。

但是这一切的结果,就是眼前这样,他没有得到明朗,并且,永远都失去她了。

“先生,”保镖来到他身边,迟疑了一下道:“不可能打捞到尸体的,不如,放弃吧!”

梁博维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静静地撂下一句话:“继续打捞!”

保镖愣了一下,微微点头应道:“是!”

继续打捞,并未传来什么好消息,连明朗的一件衣服都打捞不到。

而这个噩耗,梁博维尚且未能消化,就传来另一个噩耗。

他在世界各地的银行账户,被黑客攻克,超过一半的钱被转走,而转到哪里去,他用了三天的时间,都没有调查出来。

一直以来,他的所有洗钱活动都是最安全的,防护级别也成为世界最高,自信没有人可以动摇他一分钱,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钱被转走,而他竟然毫无办法。

他就像一头愤怒受伤的野兽,终于,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震怒了。

他连杀了好几名身边的人,因为,在开始的时候,他怀疑身边出了内鬼,但是,当调查几日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不是内鬼,而是一位强大的敌人。

他开始并未想到是甄阳,因为,他看不起甄阳,总觉得中**方的人过于懦弱,而且,没有什么能耐,他也不愿意相信甄阳有这个能力成为他最大威胁的人,但是,当一系列证据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不得不相信,那一直被他瞧不起,一直想把他踩在脚下的男人,竟能够在短短十数日的时间,摧毁他半壁江山。

“爱德华先生一直跟这个男人会面,相信,他就是爱德华先生找来的人。”

听着手下的禀报,梁博维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成功,他的人脉,都是毒黄蜂为他赚来的,毒黄蜂的名头,为他带来太多的名利和权力,很多国家,尤其是非洲和阿拉伯那边国家,对他十分尊崇也十分忌惮,他也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但是,现在明朗死了,她为他所营造的一切,都将要烟消云散。

原来,她只是他的福将,而不是他的终身伴侣。

他开始沉思,沉思了好长时间,他没有主动去找甄阳,因为,既然甄阳是跟爱德华联手,爱德华始终会帮甄阳找到他的。

而他,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终于,在中国的二月初一这天,他接到了爱德华的电话。

这距离他抓走明朗,刚好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小梁,我们是时候见个面了。”爱德华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对他说。

他挂掉了电话,是的,是时候见个面了。

他上私人飞机之前,打了电话给律师,问他处理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律师跟他说,苏珊一切都不要,愿意离婚,所以,他的起诉离婚,基本是多此一举的。

他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这是他要的结果。他知道苏珊的性子,如果找她协议离婚,她会拖上一阵子,可如果连商量都没有,直接起诉离婚,以苏珊骄傲的性子,一定会什么都不要,同意离婚。

但是,他还是会给她赡养费,虽然,他对苏珊没有感情,可不能不承认,她确实是爱他,并且,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原来,一个人默默地爱着另外一个人,而不接近不争吵不强求,才是最让人感动的。

只是,他已经没有心去装另外一个人,明朗死了,很多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了。

!!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苏珊

夏威夷的一家靠海边的联排别墅里。

一名身穿红色短袖t恤的金发女子坐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女人,她的眉毛很浓很黑,长睫毛投影下来,眼底有好看的弧度,五官算不得十分出色,但是凑在一起,却叫人有一种美丽的感觉。

“夫人,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一名身穿白色衬衣的黑人女子走进来,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问道。

“不用了,她已经度过危险期。”红衣女子道。

“她的命可真大啊,中了四枪,其中有一枪在胸口,又溺水了这么长时间,她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黑人女子叹息道。

“要活下来的,始终会活下来,要死的,也留不得。”红衣女子抿了抿嘴唇,眼神若有所思地瞟在床上女子的脸上,“只是不知道我救了她,是对还是错。”

“中国有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人心肠好,一定有好报的。”黑人女子拗口地说了一句中国话,但是发音极度不准确。

红衣女子笑了笑,神情却是十分的悲苦,“她是阿梁深爱的女人。”

黑人女子一怔,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有些怜悯,她道:“不管如何,总是人命一条。”

“是啊,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红衣女子便是梁博维的妻子苏珊,从梁博维第一天来到这里,她就跟着来了,梁博维一向自诩料事如神,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早被自己的妻子了如指掌。

她也一直命人监视着岛上的一举一动,在飞狐命人把明朗丢下水后,就立刻有人救起送到这里。

她自己就是医生,所以在这里为她做了手术。看似她是为了救明朗,但是她心底明白,她希望明朗死在这一场不正规的手术里。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只希望她的命该如此,但是她活下去了,这是一个奇迹。

她自从知道梁博维喜欢明朗之后,对明朗进行过一番调查,知道这个女人身上,从来不乏奇迹,所以,她能活下来,其实想想,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奇迹了。

“她似乎已经没了求生意志,但是,每一次在她停止心跳的时候,我救她,她都会活下去,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苏珊道。

“该如何处置她?”黑人女子问道。

“打给父亲,让父亲通知她的丈夫,她有一位深爱她的丈夫,一个女人,应该留在深爱她的男人身边,这是人间最大的幸事!”苏珊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是复杂的,眼底有一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甄阳是在一所咖啡厅等梁博维的时候接到高先生的电话,他告诉甄阳,明朗在夏威夷,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没有生命的危险,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就要走,但是,在他起身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梁博维!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臂上缠着一圈白布花,神情哀伤。

他很快就看到了甄阳,这一次,和之前好多次看甄阳,给他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他几乎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朗会爱上甄阳,他很干净,一种说不出的干净的气质,他坐在那里,神色不动,仿若一尊中国的神诋。

而干净,是他这辈子都做不到的。

他一直都轻看甄阳,或许是他轻看任何一个中国人,当然,除了明朗。

他走到甄阳面前,眼神复杂,他承认,他很嫉妒甄阳,即便在明死后,他还是很嫉妒这个男人,因为,明朗到死的时候,依旧爱他。

回想起来,他也不明白怎么忽然间就有这个男人横空出世,挡在她和明朗中间的。

“等了很久?”他找不到开场白,只好这样问。

甄阳确实等了很久,从高先生告诉他梁博维愿意见他的时候,他落定了地址后就立刻出门了,在这里,他已经喝了三杯的咖啡,在接到高先生电话之前,他的心是多么的焦躁忧心。

但是,现在有了明朗的消息,他那颗一直在风中飘摇不定的心,终于落地了。

“不久!”所以,他这样淡淡地回答。

梁博维笑笑,脸色有些苍白,“我想告诉你,明朗死了。”

怎能让他一个人伤心?总要有人陪着他不是吗?既然他说那么的爱明朗,就让他们两个人一起都沉沦在地狱吧。

直到现在,他都不喜欢甄阳,打心里痛恨,所以,即便冒着被甄阳杀掉的危险,他都要来亲自见证他的悲痛欲绝。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甄阳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死死地盯着他看,“你不相信?”

甄阳淡漠一笑,“相信不相信都不重要了。”

“你万里迢迢地追过来,不就是为了从我手上夺回明朗吗?现在他

她死了,你竟然无动于衷?你真虚伪!”梁博维鄙夷地看着他,心底的失望强烈到无语言说,明朗,你到底是爱错人了,他并不爱你。

甄阳看着他,道:“她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梁博维怔怔地看着他,想分辨他这句话的真实性,甄阳眸子乌黑,眼底没有任何多余复杂的情绪,就那样坦荡荡地把心底的想法告知他。

“在我生命里,明朗死过一次,那对我来说,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每日生活在绝望里,每一日醒来,心都会被痛楚蚕食一番,这种滋味,现在想起,都觉得毛骨悚然。所以,我跟你说,如果她死了,我也绝对不独活,这话你不必怀疑,我知道你打心里觉得我配不起明朗,觉得她爱上我,是一个错误,但是我跟你说,爱情哪里有分对或者错?我们相爱了,并且互相觉得合适,这就是正确,如果她没死,我会爱她一辈子,如果她死了,我找她一辈子。”

甄阳端起咖啡,两手握住杯身,轻轻地跟他说着这一番话,这一番话,他原先没有腹稿,因为,并未打算跟他说这样煽情的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当收到高先生的电话,得知明朗安全之后,他心底的感情一下子就倾泻出来,哪怕是对着一个他恨极的人,他也迫切需要宣泄出口。

梁博维的神色有些触动,心底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滋味,他爱明朗,当然希望明朗过得好,她这辈子,受的苦和委屈已经够多了,而现在,因为他的自私,剥夺了该属于她的幸福甚至生命。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会这样做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认为,她的幸福,该是他给的,任何男人给她的,在他看来都不是幸福,是委屈。

“你很恨我吧?”梁博维苦笑一声问道。

甄阳道:“没错,我恨你。”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现在我不恨你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可怜虫,梁博维,你以前喜欢明朗,但是你不敢接近她,用梁博维的身份纠缠这么多年,到最后迫不得已伤害了她,对我来说,你这一切才是错误的。爱情的错误,只在时间的对与不对,你在最好的时间了错过了她,就不能再强求,你强求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两败俱伤。”

这番话在梁博维的心中不断地发酵,不能不说,甄阳这番话是对的,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调整自己的心情,他已经回了头了。

甄阳起身,“我走了,我们的之间的恩怨,总会好好清算一次的,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就不想知道明朗是怎么死的?”梁博维猛地抬头看着他。

甄阳莞尔一笑,眸光里注满了神采,“不想,她没死,谢谢你的妻子苏珊,她救了明朗。”

梁博维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底有一种光芒在迅速滋生,“你说什么?明朗没死?”

甄阳轻轻松开他的手,笑了笑,大步而去。

他放心把明朗没死的事情告诉他,因为,从梁博维的眼底他可以看出,在他以为明朗死了,他其实是很难受的,他自己也经历过一次,相信失去挚爱的那种感觉,没有人愿意经历第二次,而他,也绝非是要伤害明朗的生命。

如果他要再次抢明朗,那他等着,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好怕呢?

梁博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整个人一激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很久都没有打过的电话号码。

“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给我打电话。”苏珊在电话那头,语气十分的平静。

“你救了明朗?她在你那边?”梁博维急问道。

苏珊沉默了一会,“嗯!”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梁博维迫切地道。

“我在夏威夷。”

“你在夏威夷?我刚从夏威夷过来。”梁博维愣了一下。

“我知道。”

梁博维继续愣着,“你跟踪我?”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苏珊挂了电话。

梁博维拿着手机,心底的狂喜迅速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擭住,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异和……难受。

他意味到,其实苏珊很爱他。

在他杀飞狐的时候,他曾想过,一个人如果深爱另一个人,但是她站在原地,不去做任何伤害对方的事情,不去强求,那么,这人一定很可爱,至少,值得敬重。

而苏珊,从不曾为难过他。

想起艾琳,想起杨古雪,想起飞狐,再想起自己,他开始意识到,他伤害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一个他虽然不爱但是却敬重的女人。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团聚

甄阳是坐子竣的私人飞机到夏威夷的,同行的当然还有梁凤星子竣安德烈等。

四人的心情说不出的激动,所以在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是真真正正的沉默。

梁博维与甄阳是前后脚到的,因为梁博维知道苏珊的准确地址,下了飞机立刻就飞车过去,而子竣却要根据苏珊给的地址慢慢道航过去。

苏珊在门口接甄阳,却想不到先来的是梁博维。

“你倒是挺快的。”苏珊静静地道。

梁博维问道:“她呢?”

“在二楼,她还没醒来,你去看看吧。”苏珊道。

梁博维用复杂的眼光看了苏珊一眼,迟疑了一下,道:“谢谢你。”

“我救的人不是你,而你也不是她的谁,所以这句谢谢,我就不收了。”苏珊说完,转身领着他上二楼。

梁博维站在明朗的床前,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恩,就这样就好了,她活着就好。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名下所有的资产,我都不要,包括赡养费。”苏珊站在他身后,静静地说道。

梁博维的眸光从明朗移开,回头看着苏珊,问道:“你恨我吗?”

苏珊笑了一笑,她是想潇洒地说一声不恨的,但是当这句话在口腔里即将溢出地的时候,喉头却一阵的哽咽,阻止了她这句话。

她沉默了一下,道:“说不恨吧,是假的,说恨吧,我有什么资格?你本来就不爱我,从结婚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只是我自己心存期望,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来做一个梦,梦是我做的,所以我只能自己负责,和你没有关系。”

梁博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爱的人,爱他的人,他都一并辜负了。

“甄阳马上就到,我走了。”梁博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明朗一眼,这最后一回眸,让苏珊的心再一次沉到了不知名的深处,把她最后一丝的希望都抹杀得干干净净。

梁博维走后没多久,甄阳等人便到了。

苏珊没有出来,而是让黑人女佣代为迎接。

甄阳坐在明朗的床前,伸手抚摸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许久都没说话,子竣和梁凤星则在看过明朗之后,去找苏珊,问问明朗的情况。

当房间里只剩下甄阳和明朗的时候,甄阳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开,这一个月的担忧牵挂,忍耐煎熬,终于,在这一瞬间放开落地。

他拉着明朗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危坐正襟,收敛神色,显得十分严肃地问那床上依旧昏迷的人,“明朗,我正式向你求婚,你是否愿意一辈子陪着我,无论疾病,贫困,坎坷,都不离不弃?”

回答他的,是空气流动的声音,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依照国际惯例,如果你不回答,我便当你答应了。”他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我马上打电话回去,让妈妈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并且为我们筹备婚礼,等回国之后,我们马上结婚。”

他说着,便要松开明朗的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但是,手上忽然被一阵轻轻的力道拽了一下,他一怔,猛地抬头看着明朗。

床上那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盈盈漆黑的眸子仿若夜空天幕的星星,登时照明了甄阳的心。

“在这之前,我们总得说说彩礼的事情。”明朗的声音极其柔弱低沉,唇边有一朵苍白的笑。

甄阳的喉头一下子就堵塞了,依旧怔怔地拽着她的手,怔怔地看着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说到彩礼就哑巴了,果然中国的男人都是这样。”明朗轻轻地呼吸一口,说完这话,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大概是扯动到伤口了。

甄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手微微颤抖,嘴唇落在明朗的唇上,有液体旋即落在她的口腔里,咸咸的味道。

明朗便许久不动,心底是震撼的,她从没见过甄阳这个样子,这个男人,该是有多爱她?

苏珊见过子竣等人之后,便来到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震惊的。

甄阳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才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只有眼睛微红。

他回头,真诚地对苏珊道:“谢谢!”

苏珊笑了笑,“你这一句谢谢,我当之无愧。”

明朗眸光看向苏珊,“是你救了我?”

苏珊点点头,“你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明朗叹息道:“我又多了一位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遇到了太多的贵人,以后的日子,我大概只能光顾着报恩了。”

苏珊莞尔一笑,“我可不要你报恩,我是医生,救治你是我作为医生的责任。”

“不管如何,真的谢谢你。”甄阳又再一次说了谢谢。

苏珊摆摆手,“谢一次就够了,多了就虚伪,你们是打算在这里先住几天还是马上回去?”

甄阳回头看了看明朗,道:“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就在这里打扰几日,等她身体好些了才离开。”

“我不会介意,反正这里只有我和工人住,多几个人还热闹些。”苏珊笑道。

“那真是谢谢了。”甄阳说完之后,自己也笑了。

苏珊看着甄阳道:“那你觉得有必要送她去医院吗?”

甄阳道:“我绝对相信您的医术。”

“那就好,不妨碍你们夫妻聊天了,但是我要提醒你,她现在还不能多说话,让她休息吧,我过一会再为她挂针。”苏珊道。

“嗯,谢谢!”甄阳道。

苏珊走了,但是甄阳和明朗两夫妻还是未能单独相处,安德烈处理好外面的事情,闹哄哄地进来了。

“老大,你这一次可失算了,竟然落在那日本鬼子手上,幸好苏珊救了你,否则你小命没了!”

明朗双眼一翻,没气力回答他的话。

“你都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少的力气,这会儿你得加我工资。”安德烈嘟嘟哝哝地道。

子竣从门外进来,一把拖着他的手臂,笑着冲明朗道:“姐,姐夫,你们聊,我带着他出去。”

“不是啊,你得让我争取一下福利。”安德烈不甘心地挣扎道,这几年都没立过什么功,没有提加工资的要求,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件事情,让他有说价钱的筹谋,怎能轻易放过。

“姐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你莫非没发现,你的账户每个季度都多一笔钱吗?那是君唐集团季度盈利的百分之二。”子竣拍着他的肩膀道。

“啊?哪个账户啊?我怎没收到信息?”

“是我姐帮你开的卡,等你结婚就会给你的,你快找女人结婚吧,到时候你就是富豪了!”子竣笑道。

安德烈猛地挣开他的手,“我要找梁凤星。”

“找他干嘛啊?他在花园里。”子竣冲他问道。

“我得要问他要每个季度的账,我现在好歹也是股东了,当然要查账的。”安德烈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竣嘴角微抽,这不是本末倒置吗?难道他这会儿不是该马上去找媳妇结婚吗?

甄阳把房门关上,道:“这会儿,总没有人来打搅我们了吧?”

话音刚落,便见房间外的玻璃窗上挂着两个小人头,吓得甄阳几乎叫出来。

“大宝小贝,你们找打呢?”甄阳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双胞胎笑嘻嘻地从窗口爬进来,“我们可是万里迢迢来到这里看妈妈的,爸爸不能这么凶我们。”

妈妈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爸爸又是无牙的老虎,做做样子可以,吓不到人的,所以,他们有恃无恐地大模大样走过来。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明朗定定地瞧着他们,竟没有一丝怒气,眼底还似乎有一抹液体在闪动。

太阳打南方出来了?这真是奇怪,鲜有这样偷溜出来而不被责骂的。

他们哪里知道明朗原先以为他们死了,忽然甄阳和双胞胎都出现在她眼前,她怎还记得起生气?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她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吩咐甄阳:“先往死里打一顿,打不死再问他们过程。”

甄阳领命,抡起大巴掌就冲两人过去,吓得大宝小贝满屋子乱窜,“舅舅,救命啊,爸爸杀人了!”

苏珊不知情况,听到小孩子的喊声,怔了一下急忙就冲了上去,却被梁凤星闪出来拉住,笑道:“没事,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呢。”

“哪里来的孩子?”苏珊诧异地问道。

“明朗生的,野孩子总是这样出人意表,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梁凤星笑道。

苏珊不解地看着他,梁凤星牵着她的手臂,“走,小苏珊,跟你说说中国的神话故事。”

“神话故事?”苏珊还是不解。

“且听我娓娓道来!”梁凤星一副中国通的样子。

而梁凤星这边去说故事,双胞胎被胖揍一顿之后,也开始说故事了,只是两人都是抽抽搭搭的,一会要擦眼泪,一会要擦鼻涕,一会要揉揉屁股,这故事本两句话就说完的,他们偏用了半个小时才叙述完毕。

这缓慢拖延的速度,又挨了一顿揍,揍完之后,明朗已经恹恹欲睡了,他兴奋地对明朗道:“原来,揍他们很好玩,以后得多揍几次。”

双胞胎闻言,顿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

第三百一十八章 真真失踪

原來甄阳等人來美国沒多久.路阳终于在被胡喜喜教训一顿之后.找了落尘回來.并且休了几天的假期承诺好好陪陪落尘.

双胞胎算是落尘的孩子了.他怎会见死不救.

他把双胞胎放置在高山上.让他们吸收日月精华.并且让月儿施法守护.一并净化两人体内仅存的一点魔性.

七天之内.双胞胎提升了好几个层次.这样算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两人被揍完之后.为了立功.自告奋勇为明朗疗伤.

就这样.在两人的掌心的热力之下.明朗身上的伤口愈合了.连同之前的枪伤疤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她脸上原先因暗疮而留下的一定点疤痕都被清除掉.皮肤光嫩白滑.让明朗好生欢喜.

大宝叹息一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灵力了.落尘干爹说过.等这个月月圆的时候.我们身上的灵力都会消失.变回一个普通的孩子了.”他在心底暗暗地加了一句.这是我今天最后一次使用灵力.

这是双胞胎和落尘商量好的.因为明朗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异于常人.

果然.明朗听到这句话大为喜悦.“真的.”

“当然是真的.”双胞胎一同保证.

明朗笑着道:“这样就好了.以后喜欢那天打你们一顿就打你们一顿.不用再顾忌你们的灵力会反扑伤害到我.”

双胞胎相视一眼.好生郁闷.这算哪门子的事情.再说.以前她不是喜欢打一顿就打一顿么.下雨天沒事做.回家拿鸡毛掸子打得他们满屋子乱窜.也沒见她被灵力反扑过.

哎.只能说.大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苏珊在梁博维离开第三天收到他的信息.他告诉苏珊.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字.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自此便沒了信息.

而同时.子竣接到消息.梁博维瓦解了他的集团.并且向美国警方邮递了一份资料.是这么多年來.通过他集团洗钱客户的资料.资料中还显示.子竣的顶头上司一直和北欧地区的洗黑钱老大合作.而那北欧的老大.是梁博维的手下.

有了这些资料.要追查起來就很容易了.

子竣在明朗回去中国之后.亲手逮捕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并且.梁博维的集团.除了梁博维自己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逮捕了归案.

甄阳一家回到中国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二十五了.

安德烈这一次沒有跟着回來.他屁颠屁颠地跟着梁凤星回公司了.他马上就要成为富翁.当然好学资本家那样看好自己的钱.

关于婚事.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因为.只要自己有钱.就能摆平曼曼的婆婆.她的婆婆反对他们來往.不就是因为他穷么.等他去了中国.取十几万硬币扔死那老太婆.

明朗回国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件大事.

真真失踪了.

她平安回來.本來是大喜事.但是因为真真的失踪.而导致这件事情的喜悦大打折扣.

医院全部都找遍了.所有她会去的地方.都找过.见不到她.

明朗找张子菁了解真真为何会失踪.张子菁也说不出所以然來.只说这日秦鉴明來看过她之后.傍晚她就失踪了.

甄阳找到秦鉴明.那时候.秦鉴明正驱车四处找真真.

“表弟.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会无缘无故跑了出去.”甄阳上了他的车问道.

秦鉴明满脸的懊恼之色.“其实我也只是无意中漏了口风.我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的.”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无意漏了口风.”甄阳知道这中间定有内情.看來他被调查和去美国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他是不知道的.

原來.在甄阳去了美国之后沒多久.秦枫就找到了真真的母亲.而当时真真并不知道秦枫就是她的生父.

真真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秦枫的秘书陈丽.

秦枫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经结婚生子.原來她在遗弃真真之后嫁给了一个富商.富商比她年长二十年.如今已经是老翁了.

秦枫找到她的时候.她刚好从医院回來.

在见到秦枫的那一瞬间.她眼底有一抹慌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装作不认识秦枫.开门想要进屋.

秦枫上前喊了一声:“阿丽.”

陈丽回头看他.眼底有一抹疑惑.“您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秦枫.”秦枫瞧着她.几乎有些不相信真真是她所生.因为.如果她曾为自己生了一个孩子.怎会连他都不认得.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她是伪装了.因为她摁住密码锁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秦枫.哦.我想起來了.是董事长.”陈丽顿时表现得有些热情.“许久都沒见您了.竟也认不出來.真不好意思.”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秦枫问道.

陈丽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这.这不太方便吧.”

秦枫笑了笑.“那能否请你出去喝杯咖啡.”

陈丽犹豫了一下.“还是请您进來坐吧.”她打开门.侧身迎秦枫入内.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妈.你回來了.”一进门.就有一个十七八的大男孩走过來.男孩长得很高.秦枫目测有一米八以上.眉目也很像陈丽.秦枫料想他是陈丽的儿子.

“这位是秦伯伯.”陈丽介绍道.“董事长.这位是我儿子李密.”

“秦伯伯好.”大男孩有些害羞地喊了一声.

“好.”秦枫含笑应道.

“妈.你们聊.我上去玩电脑.”李密道.

“好.不要玩太久.伤眼睛.今天的汤喝了沒有.”陈丽冲儿子喊道.

“不想喝.”李密回头皱着眉头撒娇.“太难喝了.”

“不行.必须喝.”陈丽回头对秦枫说了一声.“董事长您稍等一下.我去给孩子把汤炖热.”说着.便匆匆进了厨房.

秦枫坐在沙发上.看着陈丽忙里忙外地张罗.然后还送上楼哄李密喝.

他一直都沒有说话.但是心底却觉得很酸很酸.

陈丽拿着空碗带着一脸的幸福下來.把碗放好之后.她坐在秦枫面前.脸上还有母爱的光辉.

“董事长怎么忽然來找我呢.”陈丽收敛神情.轻声问道.

秦枫单刀直入.“我想问你.是不是为我生了一个女儿.”

陈丽的脸色陡然变得雪白.她开始局促不安起來.双手在膝盖上搓了一下.“董事长说什么.我不明白.”

秦枫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于膝头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找到她了.她现在身患重病.需要换骨髓.我希望你能够去医院验一下.”

陈丽的脸拉了下來.“董事长.你不要在我家里胡言乱语.我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刚才你见到的李密.”

秦枫摇摇头.失望地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阿丽.我不知道以前阿蛮跟你说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跟她配合为我生一个孩子.我作为完全不知情的人.其实是有资格责怪你们.但是.现在问題摆在那里.孩子有难.莫非做母亲的你可以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陈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欲说话.楼上却传來李密的声音.“妈.我手机在茶几上.帮我拿上來.”

陈丽霍然起身.对秦枫道:“董事长.我还有事要忙.你请回去吧.”

秦枫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你这是当妈的态度吗.她也是你十月怀胎所生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走吧.”陈丽面无表情地道.

秦枫顿了一下.低声下气地道:“算我求你了好吗.求求你去验一下.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连作为生母的你都不去看她.不去帮她.我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陈丽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你走吧.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秦枫气得发怔.“你真这么狠心.”

陈丽抬头看着他.道:“董事长.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狠心了.我这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家庭.我有爱我的丈夫.有我疼爱的儿子.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希望你不要來破坏我的家庭.也希望你收起你的胡言乱语.我从沒有未婚生子.”

秦枫怔怔地看着她.摇摇头失望地道:“人家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当日遗弃她就算了.现在还见死不救.你可以对你的儿子这么的好.让他有一个幸福的家.为什么就不能为她付出一点点?她也是你的女儿啊.是你十月怀胎所生.你是有义务去照顾她救她的.”

陈丽站在那里冷笑.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真是好笑了.我和董事长二十多年不见.我给你打工也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你却來跟我说我生了一个女儿.还遗弃了这个女儿.这不是荒谬吗.”

秦枫心灰意冷地看着她.无奈地道:“好.希望你不会承受良心的责备.”

陈丽退开一步.木然道:“请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秦枫盯着她许久.任由心底的失望一点点地增加.最后.生气地拂袖而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寻母

秦枫走后,陈丽坐在沙发上,身子还是不断地颤抖着,她双手覆面,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

身边有悄然的脚步声响起,她一惊,胡乱擦了一下脸回头,见李密站在她身后。

李密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妈妈,刚才秦伯伯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陈丽惊得瞪大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要胡说。”

李密瞧着她的眸子,“那你为什么哭?”

“哪里有哭?风沙入眼了。”陈丽找了一个很差的借口,鼻音重重地道。

李密从沙发后面翻身坐了上去,轻声道:“如果我真有一个姐姐,如果她现在患病快死了,我会很伤心!”

陈丽怔怔地看着他,嘴唇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密道:“爸爸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现在患病在医院,我们都知道,他日子不多了,我想他也希望能多一个人照顾您,妈妈,如果我真有个姐姐,而您见死不救,我会恨您的。”

陈丽一下子就掩面哭了起来,她知道她心狠,当初遗弃女儿的时候,她足足一年长都做梦见她哭着喊她,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她需要新生活,那孩子一直提醒着她当年曾经多么荒唐,为了一段所谓的坚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秦枫回家的时候大醉一场,醉言中对阿蛮透露了陈丽不愿意认真真的事情,而秦鉴明也刚好听到,他替真真难受,所以去医院看真真的时候,不自觉地和真真说起身世之事,在真真的追问下,他把事情和盘托出。

当时真真表现得很平静,还跟他笑着说无所谓,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她不需要任何的妈妈了。

秦鉴明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有些悲叹,和她说了许多煽情的话,当时他是发现真真的脸色越发变白的,但是她说是因为化疗的问题,他粗心,竟也没有太在意。

甄阳听了秦鉴明的话,凝眉想了一下,道:“如果你是真真,你听了这样的事情,你心里难过吗?”

秦鉴明几乎不假思索地道:“怎么会不难过?死的心都有了。”

甄阳嗯了一声,“死的心都有了,那么,死之前,你会去做什么?”

秦鉴明愣了一下,眼底有一丝明了。

甄阳再问道:“你有没有跟真真说过陈丽的地址?”

“说过!”秦鉴明发动车子,车子呜的一声飞了出去。

真真确实是去找陈丽了,但是秦鉴明给的只是大概地址,她找了很久,从下午一直找到晚上都没有找到。

她很累,坐在公园附近休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身体和心都是麻木的,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很多年前的情景。

那曾经是她自我安慰说是梦里的情景。

但是她自己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其实已经记不清楚那时候的她是几岁了,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一间很简陋的屋子里,有一个男人经常来找妈妈,但是那男人却不是她爸爸,妈妈让她喊那男人做爸爸,她不愿意,那男人就打耳光抽她。

妈妈一直都对她很冷淡,但是有一天,她忽然很温柔地跟她说:“妈妈带你去逛街,给你买一个玩具,好吗?”

她受宠若惊,因为,她竟然牵着她的手,对她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她跟着她出去,心里怀着很大很大的喜悦,那一刻,她觉得妈妈真的很好很好,好得叫她手足无措。

但是,也就是那一天,她忽然找不到妈妈了,再也找不到了。

妈妈说,去给她买波板糖,这一去,就没有回来过。

她就这样在公园里痛哭起来,多少年了,她一直跟自己说,妈妈是找不到她,不是不要她的,所以她坚持姓秦,但是,现在秦鉴明却来戳破她的伪装,她的自欺,让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公园里一个大妈见她哭得这样伤心,走过来问道:“姑娘啊,你这是干什么了?”

真真抬起头,看着公园昏暗灯光中的大妈,大妈有慈祥的眸光,她抹了一下眼泪,摇摇头,“大妈,没事,我就是遇到一点小挫折了。”

“你穿着医院的衣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现在天气还冷,不要在这里呆了,快回家去。”大妈劝道。

回家?真真的心一下子抽痛起来,家是哪里?她早没有家了。

但是这样一想,她的心又更痛得厉害,真真啊真真,你怎会没有家?妈妈是用生命疼了你这么多年,她是当你是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你怎会没有家?现在这样跑出来,她该多担心?

妈妈这辈子,一直都过得很苦,找回姐姐,却又要为她担心,她之前所有的希冀,都是要妈妈幸福,但是,她现在却在伤她的心。

她几乎是颤抖着摸出手机,正要开机,却听得大妈侧头笑喊了一声,“李太太,和儿子散步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对母子相拥而来,那女人年过四十,穿着一身居家服,那面容,是真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她看着大妈,回答说:“是啊,刚吃完饭,出来走走消食。”她的眸光落在真真身上,问道:“这位是?”

大妈哦了一声,道:“这姑娘有些不开心,躲在这里清静一下,这不,劝着她回去呢。”

陈丽看到真真通红的眼睛,想着这姑娘应该是受了些打击,便帮着大妈劝她,“姑娘,这天气挺冷的,快回家去吧。”

真真自打她来,眸光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听到她这句话,心底所有的悲痛忽然一下子都化为讽刺的笑,回家?她让她回家?只是她给过她回家的机会吗?

陈丽见眼前这个女孩眼勾勾地看着她,脸上是复杂晦涩的表情,微微一怔,便想着她可能嫌弃自己多管闲事,便对大妈道:“陈太太,我和儿子过去走走。”

说罢,她牵着儿子的手臂,往另一边走去。

李密经过真真身边的时候,看到真真依旧盯着妈妈看,眼里分明有一丝怨恨,他看到真真身上穿着医院的服饰,胸口上绣着“铭心医院”,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秦伯伯说的那位姐姐。

他停住脚步,坐在真真身边,问道:“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真真抬头,听到他这句姐姐,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也一阵的心跳急速,眼前这个,大概是她弟弟吧。

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只扬起灰暗的眸子看着他道:“是的,有一点不舒服。”

“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李密问道。

“感冒了。”真真轻描淡写地道。

陈丽对李密道:“儿子,咱走啊,不要打扰人家。”

李密抬头看着陈丽,道:“妈妈,我想跟这位姐姐聊一下天。”

大妈笑着说:“小密就是懂事,李太太,我们去那边走走,让两个小年轻在这里聊天。”

陈丽不太愿意,最近的骗局层出不穷,怎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不是骗子?想到这里,她坚持对李密道:“儿子,你说陪妈妈散步的,走,快走。”

李密犹豫了一下,问真真,“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真真。”真真回答说,没有忽略刚才陈丽眼中的戒备。

陈丽见儿子不愿意走,也就留在这里,跟那大妈闲话起来。

“我叫李密,这位是我妈妈。”李密道。

真真嗯了一声,抬头瞧了陈丽一眼,陈丽的眸光刚好也看过去,看到真真眼中的冷漠和怨恨,她微微一怔。

大妈此刻也跟陈丽告别,“我得去走走了,一会我女儿该说我了,我高血压,她坚持我一定要出来走动散步的。”

大妈说完,又对真真道:“姑娘,快回去吧,不要冷着了。”

“谢谢。”真真由衷地对一个陌生人的关怀表示了感激。

“儿子,我们也走吧。”陈丽绝对真真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友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舒服,便想拉着儿子走。

李密现在也感觉出点什么来了,他瞧着真真问道:“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真真木然地道:“我在等一个人。”她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不想等了,觉得自己白等了。”她站起身,身上很冷,头有些晕,她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小树干,“谢谢你们,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李密伸手扶了她一下,有些关切地道。

“真真!”有喊声从公园侧边传来。

真真抬头一看,见甄阳和秦鉴明从花丛里跑过来,她眼圈微红,急问甄阳:“姐姐回来了吗?”

甄阳把真真拥抱入怀,抚摸着她的假发,“你姐姐回来了,她现在正四处找你,快跟我回去。”

李密站起来,对甄阳道:“你是这位姐姐的丈夫?怎能让她一个人跑了出来?她还有病呢!”

甄阳对李密道谢,“谢谢你们照顾她。”

秦鉴明上前对真真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讲那些事情。”

真真扫了陈丽一眼,道:“没事,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跑出来的,我只是在医院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甄阳松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理由,虽然你亲生母亲不要你,但是这些年,你得到的母爱不比任何人少,相比起你姐姐,你幸福得多。再说,你还有很多人的疼爱。”

陈丽的脸色煞白,猛地抬头看着真真。

!!

第三百二十章 她过得挺好的

真真牵着甄阳和秦鉴明的手,柔柔一笑,“我错了!”

“回去吧!”甄阳轻声道。

真真回头,看了陈丽一眼,陈丽立刻逃避她的眼光,是下意识的逃避,当她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绝情,又猛地抬头,但是真真已经淡漠一下,回头离开了。

李密却在这个时候看出了端倪,他猛地冲上前去,拦住真真,“你……是我姐姐吗?”

真真的喉头一阵酸楚,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却比她的生母更念亲情。

她眼里腾起一阵雾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摸了一下李密的脸庞,“好好照顾你的父母,再见。”

李密啊了一声,冲陈丽喊了一声,“妈,是姐姐!”

陈丽心惊肉跳,看向四周,公园里很多人,多是她认识的,她急忙拉过李密,道:“不要胡说。”

“妈!”李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真真的心彻底绝望了,淡漠一笑,“走吧,阳哥哥,秦哥哥!”

秦鉴明看这个阵势,也明白了,他横眉一竖,冲陈丽冷笑道:“真是长见识了,原来世间竟然有这样残忍冷酷的母亲。”

说完,他拉着真真就走。

李密失望地看着母亲,“你不追吗?”

陈丽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李密跺跺脚,追了上去,“姐,等等我。”

李密跟着上了车,甄阳开车,秦鉴明在后座抱着真真,李密便只能坐在副驾驶座上了。

真真伏在秦鉴明的怀里,双肩颤动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她在哭,但是她没有哭出声来。

李密也哭了,他也觉得很难受,眼前这个,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但是妈妈不愿意承认她。

他想安慰真真,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跟着真真掉眼泪。

甄阳开出几米,忽然停下来下车,疾步向公园走去。

李密想下车,但是秦鉴明拉住了他,“你放心,甄阳不会伤害你妈妈,他是军人。”

李密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但是眼睛还是担忧地看向甄阳走去的方向。

甄阳走到陈丽面前,陈丽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脸上带着一抹阴狠之意。她甚至以为,这个男人要打她。

但是他没有,只冷冷地道:“真真直到几年前才愿意改姓,她一直在等着你,她没有相信你是遗弃她的,她只说你找不到她了,你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我们都清楚,你是不要她的。如果我早一些回来,我会阻止秦伯伯来找你,我宁可你死了,宁可你从没有出现过,你知道这样伤害一个白血病的病人,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吗?一个陌生人都不忍心这样对她,更何况是亲生母亲?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造的?你怕破坏你的幸福,当初就不要任性地生下她,生下来不负责任,你可以送回给秦伯伯,但是你竟然选择丢弃了她,你是人吗?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希望你能够一辈子坦然面对自己的良心,但是我想说天道循环,总有一天你要为你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陈丽在他面前,无言以对。

“你现在不承认她,以后也不要认了,她很幸福,会过得很幸福,她的妈妈,是秦煌集团的董事长,她在旧病复发之前,已经常驻海外的分公司,她姐姐,是美国君唐集团的总执行官,她还有一个很出色的爸爸,更有一个让她骄傲的外公,至于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只会成为她生命的污点,所以,你退得远远的吧。”甄阳对这个生而不养的女人恨到了极点,说出的话,也十分的狠毒。

他说完,连看都没看陈丽一眼,就大步而去。

陈丽摇摇头,失魂落魄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道:“不,我不是不愿意认她,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曾经遗弃过她的事实。”

她忽然发出了一声悲吼,跑了出去,但是只能看见甄阳的车绝尘而去。

“妈妈追出来了!”李密喊道。

甄阳冷冷地道:“太迟了!”

李密张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真没有回头,她的心,在陈丽犹豫的时候已经伤透了。

甄阳直接送真真回了医院,路上的时候,秦鉴明已经给明朗和张子菁打了电话,一大堆的人在医院门口等着。

张子菁见到真真,一下子冲上去抱着她,也没哭,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强烈对比如此明显,真真哭了,她抱着张子菁,“妈妈,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太任性了。”

张子菁泪眼模糊地笑着,“傻孩子,不任性,妈妈知道你心里的苦,妈妈明白。”

秦枫就站在两人身后,他嘴巴颤抖了一下,最终没说什么。

张子菁松开真真,拉她到秦枫面前,秦枫想伸手为她擦去泪水,但是手愣在半空,不敢碰触她。

真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了一声叫在场的人为之感动的话,“爸爸!”

秦枫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下了,他急忙蹲下抱着真真,“真真,孩子……”他的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过,真真会愿意认他,这么多年,他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

但是,孩子没有嫌弃他,没有怨恨他。

阿蛮捂嘴哭了,真真的悲剧,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当初她是疯了,才会答应那女人的要求。

她又怎知道她得不到秦枫,竟然心怀怨恨,把孩子丢掉了。

真真从秦枫怀里出来,走到明朗面前,想要抱住真真,明朗抹了一把泪水,“别,我先哭会。”

真真笑了笑,“姐,你哭什么?”

明朗努嘴,“我嫉妒。”

“嫉妒什么?”

“我嫉妒你竟然有这多人疼爱你,嫉妒你有爸爸,嫉妒你有妈妈,嫉妒你有我。”明朗瞪着她道。

真真知道姐姐在告诉她现在的她有多幸福,她拥有这么多人的疼爱,而且每一个人,是打心里爱她的,她实在没有悲伤难过的理由了。

她抱住了明朗,喃喃地道:“我都不曾嫉妒过你有妹妹。”

明朗一把抱住她,“傻姑娘,什么事都有我们,这样跑出去,我只原谅你一遭,再有下一次,我狠狠地揍你!”

“再也不会了,姐姐,我惜福。”真真笑得像朵带雨的梨花。

经过检查,李密的配对竟然与真真吻合。这意味着,李密可以给真真捐献骨髓。

而刘世伟同时给明朗做了一个检查,发现她的脑瘤正在逐渐的萎缩,他大赞阿端的中医医术。

但是明朗心里却明白,是因为梁博维取出了她体内的激素毒,脑瘤失去了营养,自然逐渐萎缩。

阿蛮在李密配对吻合之后,去找了一次陈丽。

阿蛮看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陈丽,直言道:“我这辈子,曾做过两件很后悔的事情,第一件,就是配合你设计了阿枫,第二件,你要我离婚,我没有照做。”

陈丽诧异地看着她,随即冷笑,“第一件我相信你是后悔的,但是我不相信你后悔第二件事。”

“我后悔,如果我早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早知道你会把孩子丢掉,我一定会把这个秦太太的位置拱手相让。”阿蛮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

陈丽不说话,只有些冷漠地看着桌面上的餐单。

“你儿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和真真的配对吻合了,他要给真真捐献造血干细胞。”

“什么?”陈丽猛地抬头,“他没有跟我说过。”

“你是畜生,但是你生了一个好儿子。”阿蛮冷冷地道,说完,便想起身走人。

陈丽一把拉住她,“我听说捐献骨髓有危险,你们找上我们,就是为了要我们救她,是不是?否则之前怎么没找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现在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阿蛮定了定,忽地反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如果我的骨髓和真真的吻合,我会毫不犹豫地捐给她,真真能找到配对合适的人,最高兴的该是她的母亲,但是……”阿蛮冷笑摇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情。”

“你凭什么打我?你知道我曾经过了什么样艰难的日子吗?”陈丽不顾四周食客人看她的眼光,握紧双拳冲阿蛮喊道。

“好,你过了什么样艰难的日子,你说过我听听。”阿蛮坐了下来,一副淡漠地看着她。

陈丽也依旧紧握双拳,眸子里有一抹怨恨在逐渐滋生,“当初,我让你跟他离婚,你不愿意,你凭什么不愿意?你爱他,我也爱他,我能为他生孩子,你可以吗?你自持出身比我好点,就以为可以凌驾我之上?你想找一个女人为他生孩子,然后你坐享其成,而我,只是一个代母?我偏不如你所愿,我生了她出来,却发现我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对秦枫,只是一时的痴狂,我并没有想象般爱他。我很快就遇到一个男人,我爱他,但是他不愿意跟我结婚,因为我未婚生子,他不能容忍这个……”

“那你当时可以把真真送回来给我们,你为什么要丢弃她?”阿蛮气道。

“送给你们?那岂不是如了你的意?我宁可丢她在大街上。”陈丽冷冷地道。

“那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你真是疯了,没良心的女人!”阿蛮怒气冲冲地低吼。

“没错,她是我生的,所以我怎么处置都和你们无关,我在大街上看着她,直到有警察带她走,我才离开,我知道,她在孤儿院总比跟着我幸福,而事实证明,她这些年不是过得挺好的吗?”陈丽冷笑。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妈妈要道歉

阿蛮霍然起身,双眼冒火,“我发现跟你对话是一件十分傻逼的事情,你让我第一次说了脏话,陈丽,你去死吧。”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陈丽坐在椅子上,仿若石膏像一样一动也不动,泪水,从她眼里渗出。

她何尝不难过?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当初送走真真,是因为那男人承诺和她结婚,但是,她送走真真之后,他没有履行他的诺言,最终,他们还是分手了。

在生活百孔千疮的那段日子里,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有钱,温柔,很疼爱她,虽然比她年长很多,可她也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了。

他们结婚,生了孩子,偶尔,她会想起女儿,但是,也只是偶尔想起,女儿是她一生的污点,如果她找回她,现在的丈夫一定会跟以前的男友一样,嫌弃她甚至抛弃她的。

那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啊!

阿蛮她懂什么?她出身好,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嫁入豪门之后无子不育,丈夫都舍不得跟她离婚,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都有了,她懂什么?

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又有谁知道,当初丢弃女儿,她比任何人都难受,她不是不爱她,只是爱不起,爱她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了。

那只是她年轻的时候做的一个梦,一个企图嫁入豪门的梦,梦醒之后,她却要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手机响起,她看了一下,是儿子李密打过来的,她连忙接听,“儿子,你在哪里?”

那头传来李密低沉的嗓音,带着还未长成成人的稚嫩,“妈妈,我在医院里,我和姐姐相认了。”

陈丽沉默了一下,“哦。”

“你要不要过来?”李密问道。

陈丽不敢说话,她想去,但是去了又能如何?真的认了她吗?而且,她还会认自己吗?想起在公园里自己的反应,她一阵的心虚,不了,不了,就这样吧,她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自己去锦上添花。

“我不去了!”她缓缓地挂了电话,手颤抖得厉害,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明朗在梁博维消失没多久,收到一个匿名的短信,“我已经遁入空门,希望你幸福。”

这对一个骄傲的人,死是最好的归宿,但是也因为如此骄傲,他不会自杀。这或许是他最好生活在这个尘世的方式,他爱过一个人,被人深刻地爱过,拥有过数不清的财富,但是最后,还是孑然一身遁入空门。

明朗看了短信,然后把信息删除,她呼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气,春天,已经来了。

在另一个国家,苏珊也收到短信,“想想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成全了我的痴念,我却成全不了你的幸福,付上我所有的资产,祝愿你幸福!”

苏珊伫立在他们的婚房里,这里,曾是她所有梦想的种子,但是种子还来不及发芽,便已经被毁灭。

那样深深地爱过一个人,那样热切地追求和等待过自己的幸福,她已经无悔今生了,得到,是幸运,得不到,也不那么的重要了。

真真的手术很成功,出了舱之后,她抱着李密,这个给了她新生的男孩儿,是她的弟弟。

一大家子的人围着她,呵护备至,妈妈一直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眸光含泪,感恩地看着她。

“妈,我想改姓!”她这样跟张子菁说。

“也对,你现在认回了自己的父亲,也该跟你父亲姓秦才是。”张子菁笑着说。

真真摇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妈,我想跟姐姐姓,我改姓穆,好吗?”

张子菁一愣,回头看了看秦枫,秦枫笑着道:“我没有反对。”

真真抬头看着明朗,“姐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明朗努力地挤过人群,坐在她床边,“想和我说什么?”

真真的眸光里泛起一抹奇异的色彩,“我这段时间,总是在做一个梦,梦见一个男人,他很温柔地看着我,他跟我说,要我支持下去,只要坚持,就一定会好起来。”

“哦?”明朗心神不宁地瞧了瞧甄阳,该不会是到现在,她还没放下甄阳吧?

“这个人,”真真握住她的手,“是爸爸,我从没见过他,只在妈妈的项链里看过他的照片,但是印象一直都不清晰,可我就是梦见了他。”

明朗瞪起眼睛,眼里有雾气迅速地升起,她梦见穆易?怎么会?这些年,她一直想梦见他,但是他从不入梦来。

真真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姐,我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他保佑我,所以,我才可以渡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期。而我也相信,他同样在守护你,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奇迹地活下去,他虽然走了,但是他从未远离。”

明朗的心底,泛滥成一片海洋,穆易和阿公,一直都是她心底最固执的痛。

而真真痊愈,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第二天又有另外一个消息传来,希尔夫人放弃了上诉,但是却因在狱中晕倒,医生诊断为末期肝癌。

秦岚找了人事让她保外就医,出来那天,她看着秦岚道:“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我不会。”

秦岚淡淡地道:“谁要你的感激?你感激又不值钱。”

她交代完医生就走了,join送了她出去。

“好好看着她,她只是太要强了!”秦岚忽然叹息道,其实当年她也要强,但是她很幸运,并未因为要强而犯下什么大错。

“我知道!”join红了眼圈,“谢谢你,妈!”

秦岚拍着他的手背,有些感慨地道:“以前你是我的女婿,你都没怎么叫过我妈,哎,也不知道怎么说,妈呢,是看好你的,但是魅儿心里有刺,你总得让她自己消化了才行。”

join眼里有一抹坚定,“我说过,我会一直等她。”

秦岚叹气,“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不是我吓唬你,我也是女人,我很明白女人,女人一旦被伤透了心,很难回头的。”

join神色黯然,“如果她不回头,也是我该有的惩罚。”

秦岚道:“你妈这边已经是末期,化疗对她效果不大了,切除也有一定的风险而且转移的几率高,好好宽慰她,让她走完最后这段路吧。”

“嗯,我知道的。”

秦岚走后没多久,明朗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嫂子,这位是?”join问道。

“我来介绍,这位是中医阿端,他是来帮你妈妈的。”明朗道。

希尔夫人直起腰骨,冷冷地道:“谁要你帮?出去!”

明朗冷笑一声,“你当我爱来吗?如果不是魅儿千拜托万拜托,我用几千万美金请阿端来为你治病?”

阿端眸光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千万美金?给他的?毛都没见着一条好吗?

所以说女人说话,永远是信不过的。

但是这句话却让希尔夫人为之一震,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

或许因为知道明朗是君唐集团的总执行官,所以她相信明朗说的话,几千万美金对她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她愿意用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奇怪了。

不,她刚才说是魅儿让她来的,魅儿……

脑子里想起魅儿刚嫁入希尔家的时候,种种事情,历历在目,她其实是一个挺乖巧挺孝顺的孩子,如果不是被自己逼的,她和join也不至于劳燕分飞。

“我并没有几千万还给你!”希尔夫人的气势弱了下去,但是面容还是一样的沉冷,“而且,他凭什么值几千万美金?医生说的我病没救了,莫非他是神仙不成?”

明朗嗤笑一声:“想太多了,神仙怎会愿意来救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神仙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他不是神仙,也不是神医,只是一名钻研中医的大夫,他不能救你的命,但是却能让你多活几年。”

希尔夫人眸光一喜,她是听说过很多晚期病人离开医院之后,用中医疗法能够保住生命。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收费几千万,那么他的医术一定很高明。

阿端道:“我治疗病人有三个要求,第一个,要求病人绝对的配合;第二:病人必须保持平静包容的心态,不能随意动怒,因为怒气伤肝;第三就是收费的问题,少于一千万,不医治!”

他说完,淡淡地睨着明朗。

明朗别过脸,权当看不见,一千万?她是绝对不给的。

“我配合!”希尔夫人连忙点头,对阿端也表现出一种尊敬和惶恐来。

明朗不由得叹息,阎王爷好手段啊,无论你多高傲的人,在他面前,你都得低下你骄矜高傲的头颅。

join自然很是感激明朗,明朗告诉他,阿端是魅儿坚持要找的,她说毕竟把你的母亲当做自己的母亲多年,虽然你母亲不曾当过她是亲人,但是她不愿意这样无情。

明朗离开之后,join把这话转告给希尔夫人,希尔夫人听了,一直都没做声,脸上有各种复杂的表情转换。

良久,她忽然抬头,“join,打给魅儿,妈妈要给她道歉!”

join拨通了魅儿的电话,递给希尔夫人,希尔夫人在电话刚接通的那一刻,冲电话喊了一声,“魅儿,妈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传来稚嫩的声音,“你找姑姑吗?姑姑在厕所拉屎!”

然后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魅儿一手拍在大宝的脑袋上,“你胡说八道什么?说我去洗手间不行么?”

“去洗手间不是拉屎吗?”大宝很委屈地看着她。

!!

第一章 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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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辞掉医院的工作,和阿端合伙开了一个诊所。

阿端是中医,他是西医,小小的诊室,中西医结合。

诊所的位置位于明朗原先住过的城中村,租了一家像模像样的地下铺,装修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他认识阿端多年,一直觉得阿端是怪人,但是当他后來翻起天涯论坛上那些关于批判中医的帖子,总有一个人,在不断地维护中医,并且用了许多例子证明,中医有存在的价值。

这个人,就是阿端。

有一天,阿端问他,“你都老大不小了,不打算结婚了吗?”

“你有好女孩介绍吗?”宋脍翟笑笑问,并不太在意。

阿端道:“好女孩沒有,好男孩倒是有一个,区区在下。”

宋脍翟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弯了?”

“生活奈啊,这年头,识女孩都要有车有房有票,你说年轻的女孩倒是容易骗,可年轻的也沒遇上啊。”

宋脍翟笑笑,不答腔。

阿端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暧昧地问道:“我听闻,当初明朗曾跟你求过婚,你为什么不答应?明朗也不错啊,年纪合适,最重要的是有钱啊。”

“你听谁说的啊?不存在的事情。”宋脍翟否认道。

“不存在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脸红?哎呀,我看你呢,其实也喜欢明朗,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还要认人家做干妹妹。”

宋脍翟沒好气地掰开他的手,“去洗厕所吧,刚才那病人吐得整个厕所都脏了。”

“为什么是我洗?”阿端瞪直眼睛看他。

“因为那是你的病人。”宋脍翟推着他走。

“赚了钱你也有份啊?”

“我算了一下,这位病人只赚了三毛五,我给你五毛,算是便宜你了,去。”

“他有医保沒办法啊,有医保的都是收两块,有三毛五赚算是不错的了,昨天你那个病人还亏本呢。”

“相信我,很就有大客上门了,这地方,生痔疮的人特别多,痔疮膏好卖。”阿端信誓旦旦地道。

“先把厕所洗了再说…”宋脍翟踢了他的屁股一脚。

“不是啊,我们刚才说姑娘的,忽然就扯去了洗厕所,这落差太大,心理承受不了,好压抑,我出去喘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地球人都知道,宋脍翟是最好欺负的,每个人都可以欺负他,凭什么他不欺负?

宋脍翟失笑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进厨房里开了一桶漂白水去洗厕所。

过了半小时,阿端手里提着两个餐回來了,“來,吃饭,阿丽独家出品的鱼香茄子煲,外面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你的姘头明朗也老是过來吃。”

“你的嘴巴和厕所一样的臭,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罢了,让甄阳听到,可不得了。”

“在这里说说就罢?证明你自己都想我这样说,你这人啊,表面正经,心理闷骚,其实就是发骚了。”阿端拉着他走到门口,指着一栋三层陈旧的楼房,“我听说啊,那里住着一个老处女,叫过路人,是写络的,有点变态,有点神经质,不如介绍你们认识?”

“留着你自己慢用。”宋脍翟哼了一声,拿着一个盒饭进厨房吃。

阿端也学他哼了一声,“她跟你登对啊,不要就算了,这好歹也是女的,再这么挑剔,迟早你连男的都找不到,你又沒钱,沒事业,长得也不像吴彦祖,还想找个漂亮姑娘?得贴合现实啊知道不?什么样的斤两找什么样的人,过路人配你算人家屈就了。”

“有完沒完啊你?”宋脍翟忽然很后悔跟阿端开诊所,他比女人还唠叨。

“还不是为你好?”阿端沒好气地道,“你以为你一直单恋着明朗就是美好日子了?人家马上要行婚礼了,你还藏着那点小心思,不是朋友我还不说你呢。”

“滚…”宋脍翟在厨房里闷闷地冲他吼了一声,“你真是八婆…”

“忠言逆耳,不听就罢。”阿端拿着盒饭蹲在门口的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吃着。

宋脍翟吃了几口,放下了盒饭,翻开手机看明朗的信息,过几天,就是她跟甄阳结婚的日子了。

他是真心替她开心的,她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苦尽甘來,而且,甄阳是真的爱她,美满的日子,就在前头等着她,作为好友,作为哥哥,他真的很欣慰。

沒有失落,一点失落都沒有,他不是伟大的人,只是从來沒对这份感情有过期待,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妹妹看,但凡有过一丝期待,但凡有过一丝奢求,他都不会这样心甘情愿地祝福她。

只是阿端不明白而已,替他委屈?不,他真的一点都不委屈。

“老宋…”

正是白天不要说人,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宋脍翟从厨房里探头出去,看到明朗大包小包地走进來,“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买,我离家出走了…”明朗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愤怒地道:“什么东西啊?大不了就不结婚。”

“跟甄阳闹脾气了?”宋脍翟笑着走出來,“这一次又闹什么?你们自从筹备结婚以來,总是在闹脾气。”

“我说了,一定要回太平镇摆酒,他开始说答应,但是后來又说这边朋友多,必须要在这边摆,让我专车把太平镇的相亲接出來。他这边的是朋友,我那边就不是亲人了?就不能把这边的客人用专车送去太平镇吗?”明朗气呼呼地道。

“这有什么好争吵的?两边都摆不就行了吗?”宋脍翟建议道。

“我也是这样说的啊,但是我要求正日那天在太平镇摆,等回來了再请这边的朋友亲人,他说不行,要在这边举行婚礼。”

“好好协商。”宋脍翟好声道。

“沒什么好协商的,这是底线,我是太平镇的人,我必须要在太平镇出门。”明朗还真是拗上了。

“那还不简单?男家有男家摆,女家有女家摆,按照广东的风俗,女方是嫁女儿,在太平镇摆嫁女酒,而甄阳的迎亲队伍则在提前去太平镇接娘,然后出來这边行婚礼然后吃娶妇酒。”

“是这样的吗?风俗是这样的?”明朗问道。

“是这样的,你也是广东人,你不知道么?”宋脍翟沒好气地道。

“我又沒结过婚,我怎么知道?”明朗颓丧地拉着他过來,“我觉得结个婚好累啊,真是心力交瘁,我现在想,要不就领个证算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啊?”

“那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但是老宋,我跟你说,当你真的爱一个人,想跟他过一辈子的时候,实在不需要太多虚荣的东西,婚礼是不重要了,现在这样,为了婚礼总是产生矛盾,我很累啊…”明朗疲惫地道。

“既然你爱他,也不该为了这些所谓的小问題而争吵啊?”宋脍翟不明白地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生吧,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用浅白的话來说,我是在害怕,害怕这些幸福是虚幻一场,所以,在举办婚礼的时候,我都坚持要所有人的祝福,一点都不愿意退让,而甄阳希望的是一个西式的婚礼,两家的亲人好友在一起热闹一场就算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累,可我心里很执着,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执着……”她顿了一下,“哎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脍翟执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按照中国人办婚礼的程序來办,所以我刚才跟你说广东的婚礼习俗你才会这么紧张。但是明朗,所有的仪式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陪你过一辈子的这个人是否真心待你。”

明朗抬头看着他,怔了会儿,“我要回去想想你的话,我现在脑筋都打结了。”

“那你又大包小包地回去?要不要我让甄阳來接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这一次是我自己发脾气,他沒错的。”明朗郁闷地道。

宋脍翟笑了一下,“好了,有开车出來吗?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出去找阿丽聊聊天。”明朗道,“这些东西先放在你这里,我去去就來。”

宋脍翟还沒应,明朗就跑了出去。

宋脍翟笑笑,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

下午,病人渐渐多了起來,广东的春天潮湿比较严重,忽冷忽热,感冒的病患比较多,宋脍翟坐在诊台前,细细为病人诊治。

“哪里不舒服?”一道阴影坐了下來,他沒抬头,以为是病人。

“老宋。”

他抬头,竟是久未曾见面的张巧晓。

“晓晓,是你啊?”宋脍翟笑了笑,“好久沒见你了,你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非洲,跟着杨如海。”张巧晓晒黑了很多,露出洁白的牙齿冲宋脍翟笑着。

“哦?”他抬眉。

“我学了护理专业,毕业了。”她骄傲地道。

“这么?”

“沒办法,我资质高。”张巧晓问道:“有时间吃顿饭吗?”

“可以,我们去隔壁大排档吧。”宋脍翟指了指,阿丽阿涛和明朗坐在那边聊天。

张巧晓看到明朗,道:“她也在啊?行,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说罢,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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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怀了?

张巧晓一度十分嫉妒明朗.但是这些日子以來.她也遭遇了一些事情.加上在非洲一段时间.见到很多穷苦和不幸的人.对比起來.她才明白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天堂.

作为天之骄女.她愿意委身去到那么落后贫困的地方.面对毒疮和恶疾.实在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而她也觉得自己找到了生命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她是打心底感激宋脍翟……还有明朗的.

所以.这一次见到明朗.她大方地表示了祝福.她早就在很久之前.走出了对甄阳的痴迷.她知道那不是爱情.她明白自己不合适甄阳.只是觉得他太出色了.而自己值得这么出色的人.

她曾跟宋脍翟表白过.宋脍翟拒绝了她.宋脍翟的拒绝.让她深刻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那段时间.找不到答案.直到最后……

“我也要结婚了.”张巧晓落落地对明朗道.

明朗咦了一声.“谁这么不幸啊.”

张巧晓笑打了她一下.然后看着宋脍翟道:“是刘鸣鑫.”

宋脍翟笑了.“我就知道.”

明朗道:“江东集团总裁.”她想起刘鸣鑫.那时候她避开甄阳.然后偶遇刘鸣鑫.并且跟他喝酒.这男人.扮猪吃老虎.是个不简单的人.

“是啊.兜兜转转.原來我和他才是天生一对.”张巧晓自傲地笑笑.神色感慨.

明朗知道她以前曾经怀过刘鸣鑫的孩子.两人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但是因为她对甄阳的痴迷.这段婚事夭折了.

很多事情.原來冥冥中早有注定.无论你怎么躲.总归还是要回到原点.

明朗离开城中村之前.去了自己之前租住的小屋了.小屋还沒租出去.而阿涛和阿丽也已经搬离了这家简陋的房子.二楼显得冷冷清清的.

她下楼的时候.房东坐在院子里套煤炉.见到明朗.他问道:“你的房子要不要续租.”

“要.”明朗道:“我再续租一年.”

房东笑了笑.“我觉得有一个地方更合适你.”

明朗看着他.他站起來.双手在屁股上擦了一下.“我知道你是谁了.现在城中村的人都知道你.我之前听村主任说.可以把你和李老头原先住的那地方.当然.现在是一块小空地了.但是你可以买下來.建一所房子.”

“真的.”明朗惊喜地看着房东.

“当然是真的.那地方近江边.水涨的时候吧.经常淹.村里一直卖不出去.你肯要.他们高兴都來不及.”

明朗知道城中村的地其实很矜贵.村中的人都是靠起房子出租给外來工收取租金过日子.哪怕五六十平米的地方.起了个五六层.隔开一个个小房子.都可以租好贵的价钱.

而村里的地.一向是不卖给外人的.

现在村里会这样做.让她有些奇怪.

当她去找村主任的时候.疑问解开了.

“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确实很落后.杂乱.路烂.治安差.公交车经常不进來.我希望.你能为村子做些贡献.”村主任很直白地道.

“路确实很烂.但是为何不申请修路.”

“申请无数次了.但是一直拖延.现在城里发展这么快.政府怎会顾得上我们这些城中村.我们要自救.”村主任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那块地.卖多少钱.”明朗只是随口一问.但是不管卖多贵.她都愿意.

“一块钱.只要你肯斥资修路.”村主任道.

明朗笑了.“成交.”

村主任笑了.“爽快.”

明朗走之前.去了一趟她和阿公的家.

这里是一片废墟.像一个垃圾堆.江边有烂船停泊.水葫芦堆满了江边.

她脑子里想起了很多往事.这里.曾经是她的家.现在.她又回來了.

很想哭.抹了一下眼睛.却发现沒有眼泪.

于是.她笑了.低低地道:“阿公.我们的家.很快就会建起來的.”

耳边有风声掠过.她翻译成阿公的笑声.站立许久.才转身离去.

明朗回到家.秦岚便道:“甄阳出去找你了.你电话怎也不接啊.”

“哦.我故意关机了.”明朗有些惭愧地道.

秦岚看了她一眼.“你啊.就作吧.小心把自己的幸福都作沒了.”

明朗白了她一眼.“甄师奶.你的嘴巴就是臭.”

“叫吧.过不久.你也是名副其实的甄师奶了.”秦岚得意地看着她.

“嗯.是的.但是我是小甄师奶.而你是老甄师奶了.”

秦岚气结.气呼呼地道:“你的嘴巴就是臭.”说完.踩着高跟鞋出了车库.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拨打了甄阳的电话.“我回家了.你在哪里.”

“我在城中村.那我马上回去.”甄阳倒是清楚她.知道她去不了那里.要不就是去屁股家.要么是去城中村.

甄阳很快就回到了.他把车停在门口.沒开进车库.

他进了屋.坐在明朗身边.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笑道:“你以后跑路只带一张卡就好了.带这么多东西.不怕累得慌.”

明朗脸红地笑道:“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是打算躲好长一段时间的.”

“你能躲几天.还不是三两天就回來了.”甄阳搂她入怀.“哎.算了.婚礼的事情.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了算.好不好.”

明朗握住他的手.“不如.我们旅游结婚吧.”

“哦.不要一个盛大的婚礼了.”甄阳奇问道.

“不想了.真心替我们高兴的人.就算沒有來参加.一样会替我们高兴.不是真心替我们高兴的.即便來了.也是吃一顿走人.何必.”

“你喜欢吧.”甄阳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但是去哪里你决定.”

明朗笑了笑.“我已经有决定了.”

“哦.哪里.”甄阳问道.

明朗把村主任的话转告了甄阳.然后道:“我想去城中村.监督建房.等建好了房子.我们就在江边举行婚礼.”

“真的.”甄阳也很开心.他知道明朗心里一直都不能放下阿公.不能放下她在城中村和阿公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如果在阿公和她住过的地方结婚.正好弥补了她的遗憾.

这个决定在吃饭的时候提出來.秦岚强烈反对.但是她也知道反对沒用.因为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性格她也明白.决定了的事情.沒有反对的余地.

“我真是不明白.又不是沒钱办酒.又不是举办不起婚礼.为什么要这么寒酸.你们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多少人盼着我儿子结婚.我怎么跟亲戚朋友交代.”

魅儿笑着道:“妈.现在是哥和嫂子结婚.你就别管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做主吧.你要办盛大的喜事.等双胞胎长大结婚再办.”

秦岚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说.join都來找你好几次了.你怎么不见人家啊.”

魅儿放下饭碗.“我不是不见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再等等吧.”

“等.男人是沒有耐心的.你小心他爱上其他女人.男人的心就是六月天.说变就变.”

“如果他要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轻巧.你分明就是还爱着他.否则怎会让你嫂子去帮他.又是还债又是保外就医又是找医生的.折腾个沒完沒了.要么你就断了.要么你就好好地跟他在一起.看到你们我心烦得很啊.”秦岚生气地道.

冷少君也放下了饭碗.“好了.一顿饭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巴拉巴拉地说话.有完沒完啊.那是魅儿的一生.你让她自己考虑清楚.”

秦岚双眼一瞪.“都让他们自己做主.我这个当妈的一点用处都沒有.连给意见的权力都沒有了是不是.”

“当初.我儿子不也沒有听我这个当妈的吗.”冷少君淡淡地道.

“你……”秦岚气结.旧事重提.她也是理亏的.

“甄师奶.”明朗伸手招呼她过來.

秦岚沒好气地道:“有话说啊.”但是见明朗神情暧昧.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明朗道:“我呢.不办婚礼是有原因的.你想啊.办一个婚礼得多少人力物力啊.以前无所谓的.但是现在呢.你儿媳妇我是经不起操劳了.”明朗叹息道.

秦岚哼了一声.“以前经得起操劳.现在经不起了.现在是矜贵了吗.”

明朗神秘兮兮地笑了.“当然.现在可矜贵了.”

秦岚翻翻白眼.“得了吧.你就作吧你.”她看看时间.“我去子菁家接双胞胎去.以后我就管双胞胎的事情.你们啊.我还真管不起.”

明朗幽幽地道:“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现在肚子里可怀着你第三个孙子呢.”

“什么.”秦岚惊跳起來.瞪圆眼睛看她.“你怀了.”

“如无意外的话.快两个月了.”明朗嗯了一声.

“哎呀我的妈啊.你怎么不早说啊.”秦岚一惊一乍地跳着.把她面前的菜碟都推走.紧张兮兮地道:“这些寒凉的东西不能吃啊.酱油也不好多吃.以后孩子皮肤会黑……”

甄阳额头落下两排黑线.胆子够肥的啊.竟然敢撒这种弥天大谎.

第三章关系 新突破

冷少君凑过來问道:“真怀了.动作咋这么快啊.我孙子真厉害.”说完.有些暧昧地瞧了甄阳一眼.她的孙子就是厉害啊.回來不到俩月的时间.就怀上了.

“哪里是您孙子厉害.是您孙媳妇厉害.”甄阳似笑非笑地道.眸光看向明朗.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谎撒的这样的大.看她怎么圆.

明朗慢悠悠地从手袋里拿出报告.“昨天去找干爹检查身体.身体各个机能都超好.就是怀了这小东西.”

甄阳一怔.猛地从她手里夺过报告.B超单显示.早孕51天.

“天啊.”甄阳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昨天验出來了.却沒有告诉我.今天还敢离家出走.”

虽然是狰狞着脸.但是难掩眼底的狂喜.

明朗慢条斯理地道:“我是想跟你说來着.谁让你跟我吵架.你别这么凶.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惊吓不得.干爹说我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累也不能受气.你要是吓着了我.就是吓着你的儿子.”

秦岚听闻.猛地推开甄阳.“滚一边去.收敛了神情再过來.吓着我孙子我抽死你.”

她扶着明朗起來.“走.到沙发那边坐.这椅子硬.”

明朗像个皇太后一样被秦岚搀扶着.秦岚口里絮絮叨叨地叮嘱.“现在可不比以前了.高跟鞋不能穿.不能吃太多寒凉的东西.不能动气更不能累.”

“哎.哪里能不累呢.操办个婚礼.能累死个人啊.”明朗幽幽地道.

“还办什么婚礼.等孩子出生了.连满月一起办酒.”秦岚坚决地道.

“啊.但是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亲戚朋友等着喝这一顿喜酒吗.”

“就让他们等着.谁有我孙子要紧.”秦岚眉目一横.

明朗坐在沙发上.秦岚立刻给她后背塞了一个软枕靠腰.“要不要喝口水.刚才的菜略咸了点.”

“如果有水果.那是再好不过了.”明朗叹息道.

“有.有.我去冰箱看看.噢.不.入过冰箱的都不要吃.我出去买.立刻去.顺便接双胞胎.”秦岚说着.拿起手袋.风一样地走了.

只是刚出门口.又怕甄阳凶明朗.回头拉着他道:“你开车.跟我一起去.”

甄阳哪里愿意走.这还有些人沒有收拾呢.但是强势的甄师奶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死活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拖.沒办法.他只得跟着走了.

明朗等她走了.掩嘴惊叹.“我好惶恐啊.沒有享受过甄师奶这种待遇的.”

“莫说你.连我都沒有.”魅儿幽幽地道.“我也想怀孕了.”

“你可以的.”明朗招呼她过來.“刚才你妈跟你说那些话.你是怎么想的.真打算跟join分开了.”

魅儿想了一下.“说实在话.我是怕了.现在我和他虽然还沒办妥离婚手续.但是像朋友一样來往.我觉得很舒服.”

“我听双胞胎说.你的婆婆给你打过电话道歉.”

“是的.”魅儿讪讪地道:“但是我沒敢接话.实在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会道歉.”

“人都会改变的.尤其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会有所领悟也不定.”冷少君坐下來.“魅儿.听奶奶一句话.去看看她吧.以前种种再不好.都已经是过去了.她也受到教训了.现在她病了.时日无多.你作为晚辈的.就把心放宽些.不要再记着以前的不好.”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之前闹得是这样的僵.”顿了一下.她又道:“我最不能原谅她对双胞胎下手.虽然最后是沒出什么事.可真要出点什么事來.我怎么对得住嫂子和哥哥.”

明朗笑道:“你太小看你的侄子侄女了.他们怎么会有事.”

“这么小的孩子……”

“总之.我说希尔夫人是伤害不了他们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明朗道.

“我听说.房子被烧的时候.join很紧张.一直担心你出事.他心里是有你的.我们搬了地方.你沒告诉他吧.”冷少君问道.

他们现在暂时住在秦岚之前购买的别墅里.地处偏僻.但是环境挺好.就是距离市区远了点.

至于被烧的房子.明朗打算重建.之前想要搬出去.是因为梁博维住在隔壁.现在梁博维的房子也烧了.他人也失踪了.所以也沒必要搬走.

“他不知道的.”魅儿取出手机.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妞.”明朗搂住她的肩膀.“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希尔夫人已经出院了.由于之前居住的房子被卖掉.所以join另外找了一套公寓.两人搬了进去.

join现在行事比较低调.之前的法拉利卖了.买了一辆大众三箱车.隔天就带希尔夫人去阿端的诊所治疗.

“join.”晚上吃过药之后.希尔夫人坐在小阳台上.与join说着话.

“你心里.有沒有恨过妈妈.”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不会恨您的.”join坐在她身边.轻声道.

“你不会恨我.但是你心里确实曾经恨过的.”希尔夫人长叹一声.“妈妈也很后悔.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弄成这样了.妈妈要强一辈子.沒想到.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眸光闪着泪花.执起join的手.“还连累了你.钱沒了不再说.连婚姻都被妈妈作沒了.”

“不要说了.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join道.

“我给魅儿打过电话.是她的侄子接的.但是后來她也沒有回过來.我想.她心里一定还在恨我.”希尔夫人的双手微颤.轻轻地搓了一下脸.“我有时候想想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觉得胆战心惊.这真的是我吗.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吗.我很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我以前只是鬼上身了.那不是真实的我.”

join静静地道:“我曾经接触过唐子竣.他是佛教徒.他告诉我.一个人当有太多的贪嗔痴.过于执着.就等同魔障入心.和您说的鬼上身大概是一样的.”

“贪嗔痴.魔障.”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到了临死关头.我想我也不会大彻大悟.以前追求的种种.都是虚妄.所谓的贵族.又能带给我什么呢.只有累而已.我现在明白到.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说说笑.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什么临死关头.不要胡说.阿端先生说如果您坚持服中药和针灸.身体不会有问題的.”join想起阿端说的话.心里有了信心.

阿端举了很多例子.都是他经手治疗过的.很多被医院判了死刑的人.经他治疗都活得很好.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患上末期睾丸癌.医生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那老人最后找到了阿端的父亲.经过治疗.最后活了一百零七岁.还是因为摔了一跤失血过多过世的.

中医是join最后的希望.他对中医了解不多.但是总觉得神秘和博大精深.加上一直认为.意志力和心态对于病人而言是最重要的.莫说中医有过这样的例子.连西医临床上.也有绝症病人放弃治疗后怀着淡然的心态.最后都活了很久.

只是他知道.现在母亲心里还有事沒能放下.每日忧心忡忡担忧他和魅儿.她想弥补.但是沒有机会.

“要不.明天你带我去找魅儿.我跟她真诚地道个歉.”希尔夫人建议道.

join苦笑.“她现在只愿意跟我说电话.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而且.她也很少回店里了.”

“那打给她嫂子.请她嫂子帮个忙可以吗.我知道她很听她嫂子的话.”

“不好了.我们已经麻烦明朗很多了.我们的债务.是明朗还的.医生是她请的.听说都花了很多钱.”join其实也愧对明朗.之前母亲抓了双胞胎.对于一个母亲來说.沒有什么事比伤害她的孩子更严重了.

手机在客厅的饭桌上响起.join进去拿.來电竟是魅儿.他一怔.竟有些不能相信.

“魅儿.”

“是我.”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你母亲还好吗.”

“她很好.很好.”join走出阳台.用嘴型告诉希尔夫人是魅儿.

希尔夫人眸光锁紧他.神情有些紧张.

“很好就行了.你照顾好了她吧.”魅儿道.

“魅儿……”join怕她收线.连忙喊了一声.

“嗯.”魅儿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应了一声.

“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在join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开口了.“我明天上午陪嫂子去医院.下午我去看看你母亲吧.”

“啊.好.好的.”join狂喜.顿了一下又问:“为什么陪你嫂子去医院.她怎么了.”

“她怀孕了.明天要去抽血做检查.”魅儿道.

“嫂子怀孕了.那真是太好了.”join的反应活像是自己家人怀孕一样.

“那我上午陪嫂子去完医院之后再过去找你吧.你方便发个地址给我吗.”魅儿问道.

“好.好.我发给你.我马上发给你.”join连忙道.

“好的.那我挂了.双胞胎回來了.我要帮他们洗澡.”魅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四章 婆媳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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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夫人看着join挂了电话,眼底生出一丝希望,“是魅儿吗?她要來?”

join故作冷静地笑了一下,“是的,她说明天下午过來呢。”

他眼眉和嘴角都飞扬了起來,心底压不住的狂喜。

希尔夫人哦了一声,却忽然有些紧张起來,“她为什么忽然愿意來?该不是來跟你谈离婚的事情吧?”

join听得她这样说,刚才飞扬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魅儿这段时间一直都躲着他,连咖啡店都不回去了,这一次竟然说要來看他,会不会……?

因为这个猜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拉了拉领子,声音微微变调,“不会吧?她一直都沒说这个事情,怎么忽然找我说?”

希尔夫人忧愁地叹了一声,“希望不是吧…”

join见母亲担心,本想安慰几句,但是自己的心里都慌得很,只怕说出來的话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想了一下,进屋硬着头皮给明朗打了个电话。

“喂,嫂子吗?我是join,沒事,我知道她在给双胞胎洗澡,我不是找她,我……我就是想问你个事儿。”join结结巴巴地道。

“问我什么事?”明朗有些好奇join会给她打电话。

join迟疑了一下,有些语伦次地道:“那个,我听魅儿说,你怀孕了,所以特意打个电话给你,恭喜你一下的。”

“哦,谢谢…”明朗对这个恭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晚上的给她打个电话就是为了恭喜她?

“不客气,对了,我听魅儿说,她明天陪你去检查,是吗?”

“是的…”

“嗯,嗯,记得吃早餐……不,我的意思是孕妇不能饿……”join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沒敢问。

明朗吓住了,“弟,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join愣了一下,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谢谢你的真心啊,但是我已经有老公了,你暗恋我的事情,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跟魅儿说。”明朗见他说來说去不入正題,只好帮他一把了。

果然那边的join听到她这样说,吓得急忙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魅儿明天说过來找我,是真的吗?她找我,有什么目的吗?”

明朗扑哧一声笑了,“她找你还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啊小子,她好不容易才走出这一步,你别搞砸了,否则以后休想我们帮你。”

join听了这话,在那边咧嘴傻笑,“呵呵,当然,当然,谢谢嫂子帮忙谢谢……”

“好了,魅儿出來了,我挂了…”明朗笑道。

“好,拜拜嫂子…”join挂了电话,眉毛又禁不住地飞扬起來了,冲出阳台对希尔夫人道:“妈,不担心,魅儿只是单纯來看我们的…”

希尔夫人见一向注重意态的儿子像个傻小子一样转來转去,不禁有些叹息,以前自己错得多离谱啊,一直总说儿子是她的命根,以为自己所思所想所做,种种都是为他。

但是他落得今时今日的局面,恰巧就是她的爱一手造成的,真是啪啪啪打脸啊。

魅儿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才过來,她是一个人开车过來的,手里提着一些燕窝和虫草等补品,摁下了join的门铃。

几乎是一瞬间,门就开了,join站在门口,喘着大气看她,“你來了…”

“你在跑步吗?怎么喘气了?”魅儿进了屋。

join傻笑了一声,借位把裤链拉了一下,“沒有,就是跑得急了点。”

他是从厕所跑出來的,刚拉下链子,门铃就响了,他飞扑出去,连裤链都沒拉好。

希尔夫人在阳台上走进來,魅儿已经很久沒有见过她了,乍见之下,心头惊骇。

她整个人都憔悴了,瘦得厉害,下巴都尖了,眼底有一圈圈的浮肿,有些斑点浮现在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还是因为情绪的问題。

她现在穿的这身衣裳,是魅儿以前买给她的,当时她穿有些小,但是现在穿着,却显得松垮垮的。

魅儿的心一下子就酸了,來之前,她一直跟自己说坦然面对所有的伤害。因为,她不觉得希尔夫人会真心跟她道歉。

只是如今见她这个凄惨样子,想起她的病,魅儿觉得心里又跟自己说,即便她出言不逊,即便她还是跟以前那样尖酸刻薄,自己也不要介意了。

“妈…”魅儿喊了一声。

希尔夫人看着魅儿,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你來了,魅儿…”

她的态度如此友善,叫魅儿放下了心头大石。

“join,你不是做了炖蛋吗?拿出來给魅儿吃。”希尔夫人吩咐一旁傻乎乎地站着的join。

魅儿一直喜欢吃炖蛋,但是之前希尔夫人说只有土包子才会吃炖蛋,鸡蛋一般都是配火腿香肠,以前魅儿做的时候,她是不屑的。

只是现在,竟然用炖蛋來迎接她?

魅儿看到join端出來的炖蛋,傻了眼,炖蛋上都是孔,鸡蛋浮起來,像马拉糕那样的颜色。

join也傻了眼,他双手往身后搓了一下,有些失措地看着魅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魅儿笑了,“家里还有鸡蛋牛奶和冰糖吗?”

“有…”join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还有一大箱鸡蛋,我从今天一早就开始学做了,都是依照上的方法教的,但是我显然拜错师了。”

希尔夫人含笑看着两人,出言道:“他今天已经丢了很多,你看厨房的垃圾桶都是他的失败作,不过十二点的时候他倒是炖了一个很成功的,沒有想到最要紧的一次失败了。”

魅儿扑哧一声笑了,走进厨房,她膛目结舌地看着厨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恐怖袭击吗?

灶台上全部都是鸡蛋壳和鸡蛋清,冰糖撒了一地,锅碗瓢盆扣在地上,地上是蜡黄蜡黄像是鸡蛋黄干了的痕迹,煤气炉是黑色的,冒着一层油光。

储物柜的门打开,里面堆了一大堆调味料,鸡精味精胡椒粉辣椒粉盐焗粉香料等等,琳琅满目。

join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柜子门关上,“我今天买的,不知道需要什么东西,都买齐了。”

他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但是厨房里实在太滑了,他抱着一堆锅碗瓢盆往洗手盘走去的时候,脚下一滑,人便重重地往后倒去。

魅儿想伸手去扶,脚步踉跄了一下,直直地往join身上摔下去。

join吓得急忙抱着她,两人躺在地上,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希尔夫人听得动静,扶着墙壁走进來,见此情况,她笑了一下,又走开了。

笑毕,join抱着她,眸光泛出一种温情來,凝视着魅儿,魅儿才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她撑起双手想站起來,却被join一把抱住了腰。

她微惊,扬起眸子看他。

join眼圈微红,声音也略带哽咽,“听我说,魅儿,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气我,不想原谅我,但是我想你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保证……”

魅儿伸手压住他的嘴巴,轻声道:“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说了。”

join看着她,有些惶恐也有些期待。

魅儿先起了身,然后伸手拉他起來,笑了笑,“要改变自己,先收拾好这个厨房,然后我來炖蛋。”

join看着她,心里一下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咬了咬嘴唇,压抑住飞扬的嘴角,“好,你出去等着,我马上收拾。”

“我帮你…”魅儿知道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头一遭下厨,让他收拾的话,只怕天黑还沒能收拾过來。

join却推着她出去,坚定地道:“不,我说过,我要改变自己,收拾厨房这些小事怎能难倒我?等着。”

魅儿耸耸肩,“好,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转身出去了,希尔夫人坐在沙发上,抬起灰白的眸子看着魅儿。

她道:“魅儿,你过來,我有话跟你说。”

魅儿脚步略一迟疑,眼前这个女人,一直以來,都是她所有的精神压力。每一次见她,心里都会止不住的发抖。

“魅儿,过來…”希尔夫人再次喊了一声。

魅儿这一次沒有迟疑,直接就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但是也拉出了一小截的距离。

希尔夫人侧头看她,轻声道:“你能原谅我吗?魅儿,我一直都很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我很自私,以前做了不少伤害你和你家人的事情,我很后悔……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魅儿抬起眸子看她,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曾经如同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人,现在竟然愿意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

“我知道一时间要你接受我的改变有点难,但是你愿意给我时间吗?”希尔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魅儿有些动容,“妈,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刚才我也是这样跟join说的,以后我们有沒有缘分做一家人,谁都不知道,但是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希尔夫人哦了一声,叹息道:“我只怕自己时间不多,看不到你们重在一起的那一天。”

“别胡说,你会好好的。”到底是曾经的一家人,魅儿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也有些难受。

“会不会好都不要紧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希尔夫人主动地拉着魅儿的的手,“join还是很爱你的,以前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现在也不知道多幸福。”

魅儿沒说话,可否认事实是这样的。

但是深刻想一层,又觉得不是这样,毕竟,两人的感情如果足够坚固,是可以抵抗一切外來的干扰。

是她太年轻,也是join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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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朗回影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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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儿走的时候,join送她下楼。

两人在车上坐着聊了好一会,话題都是围绕咖啡厅或者是双胞胎,要么就是日常生活的一些事情,两人都避免说起他们之间的话題。

这样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所以,魅儿走的时候,心里竟有些依依不舍。

她发动车子驶出马路的时候,却看到join在后面追赶着,她连忙踩了刹车,停下车子落下车等他。

“怎么了?”魅儿抬头问道。

join追得脸色涨红,喘着气,眸光灼灼地看着她,“这位同学,我今晚明晚未來好多晚,有多余的电影票,不知道你是否赏脸陪我去看一出电影呢?”

记忆和现实一下子重叠了起來,当年在英国念书,他第一次约她出去看电影,说是买好了电影票,当时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当晚沒有时间。

可过了两天,他又跑过來腼腆地跟她说:“这位同学,我今晚明晚未來很多晚,有多余的电影票,不知道你是否赏脸陪我去看一出电影呢?”

她当时觉得这个男孩儿很好玩,就答应了他。

魅儿笑了,笑着又掉泪,她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看着他紧张兮兮的面容,用当初的口吻跟他说:“好的,你回去等我电话,我得看看我哪天晚上有时间。”

join的紧张一下子松懈下來,明亮的笑容挂在他英俊的脸上,他傻笑着摆摆手,“好,好…”

“那我走了…”魅儿挥手拜拜,有些故作潇洒的意味。

“哦…”join退开一步,冲她摆摆手,“小心开车。”

魅儿的车开出去好远,她还能从后视镜看到他站在路边目送她,直到拐弯才不见了他。

她心情也变得很轻松,仿佛这么久的执拗到现在终于想通了一般。

她现在只觉得时光倒流,让她和join重來一次,这一次,论希尔夫人有沒有改变,她都不怕,因为她已经改变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沒有人可以欺负自己。

join一回家就抱着希尔夫人大喊,“妈,魅儿答应陪我去看电影了。”

希尔夫人愣了一下,然后轻笑着拍他的背,“那不就好了吗?傻孩子,这是多高兴的事情啊…”

join抬头的时候,脸上竟然全是泪水,他呜咽一声,“我以为,我要失去她了,我沒有想到,我还有机会的。”

希尔夫人心中一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她也红了眼圈,轻声道:“儿子,魅儿确实很爱你,也很值得你珍惜,换做其他女人,妈妈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只怕早就一去不回头了,但是她……哎,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实在对你抱歉啊。”

join呼吸一口,道:“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她嫁给我,却沒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我竟不知道,或者说是知道了也麻木不管,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把她看得比我生命重要。”

“你和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排名不分先后。”为了怕她吃醋,join在最后加了一句。

希尔夫人笑了笑,“沒错,只有把另一半看得比自己生命重要,才能够磨合生活上一切的矛盾牵手到老,我相信,魅儿也是这样想的。至于妈妈,是陪不了你走到最后的,所以,妈妈很高兴,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子陪你一路走下去,现在就算要妈妈走,妈妈也安心了。”

希尔夫人在患病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想通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中国人常说的转死性。真的要到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才懂得反思自己。

……老子是分界线……

甄阳正式担任海岸集团董事长一职,他对莫伊依旧重用,正如明朗说的那样,有她在,可以让自己少干许多活儿。

赛琳娜也接手了家族企业,她本來是做酱油生意的,但是却野心勃勃地想开发房地产,所以经常跟甄阳私下见面,想开发江北那边的空地。

那块地是莫伊为公司投回來的,为此,甄阳已经拟定了她今年的奖金超过七位数。

秦岚对莫伊的工作能力也表现很意外,毕竟认为她在公司老是得罪人,以为她不懂得处理人事关系,沒有交际手腕,把她开了。

幸好明朗把她找回來,否则,她可是要走宝了。

明朗很后悔告诉秦岚她怀孕的事情,因为她现在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都被秦岚盯着,连出去找朋友喝杯茶她也要跟着。

跟秦岚抗拒过,但是秦岚义正词严地说她只是保护她的孙子。

为此,明朗想过,让双胞胎从幼儿园退学,陪着秦岚,免得她整天所事事跟着她进进出出。

子竣现在接管了海岸集团,有他和梁凤星两人看着,明朗也可以放心。

她前思后想,决定自己回电影公事上班。

这个决定,在甄家炸开了锅。

当然,反对的只有秦岚一人,其他的人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

秦岚反对的理由很充分,她现在是孕妇,不该出去上班,尤其是主持电影公司,要应酬许多人,这对孕妇來说,是大忌。

而明朗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在沒事做,她每天忧郁在家里,迟早会产前忧郁,这对胎儿也是十分不好的影响。

秦岚最后道:“好,也不要说我**,我们家是最民主不过的,投票吧。”

她很笃定甄阳魅儿和冷少君都会站在她这边,因为,明朗现在怀着可是甄家的骨肉。甄家又不是缺那么一点小钱,劳动一个孕妇出去赚钱,岂不是笑死。

投票开始,秦岚首先投了反对票。

“來,反对的举手…”秦岚见大家都沒反应,喊了一声,“我是反对的,反对的举手啊。”

甄阳魅儿冷少君三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看着秦岚,沒有做声。

秦岚蹬一声跳起來,“你们赞成?”

甄阳辜地看着她,“我听皇祖母的。”

“我也听皇祖母的…”魅儿也一样辜地看着秦岚。

秦岚眸光“嗖”地一声看向冷少君,冷少君嗯了一声,“我听我家两个小祖宗的,他们说不想看到妈妈老是呆在家里,说她现在怀孕,很凶。”

“有这样说过吗?”秦岚愣了一下。

“是啊,”冷少君幽幽地道:“他们还说,奶奶现在也不爱他们了,好久都沒去接过他们放学,老是让姑姑去,他们说奶奶以后要带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不会要他们,还跟我说外婆和小姨现在对他们可好了,他们打算去外婆那边住。”

秦岚啊了一声,想起自从知道明朗怀孕之后,确实冷落了双胞胎。

甄阳幽幽地道:“其实这个也是正常的,当初魅儿出生之后,她不是也一门心思放在魅儿身上,管都沒管过我。不过童年阴影这个事情,对男孩子來说沒什么打紧,等他十七八岁的时候离开家,出去闯的时候,一切都适应了,只是对女孩呢……”

甄阳故意顿了一下,沒有说下去。

“有这么严重吗?十七八岁就出去闯?这还沒念完书呢。”秦岚觉得他危言耸听。

“我是过來人,我还不清楚?当初要不是爸爸督促着我,我早就心向学了,不过,就算最后我努力了,也沒用,否则怎会进了军校?”

秦岚回想起甄阳少年的时候,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别是弄得小的还沒出生,大的就先跟她生分了,这不妙的。

她想了一下,看着明朗,“你上班归上班,要自己注意一下。”

“当然,孩子是我的,难道我不紧张吗?”明朗如愿以偿地笑了。

“大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以后我就管好我三个孙孙就行,哎,年纪大了,说话反正是不管用的。”秦岚起身叹息,往楼上走去。

“你上楼啊?”魅儿冲她喊了一声。

“我拿包包出去买菜,今晚弄顿好吃的给双胞胎。”秦岚头也不回地上了去。

冷少君笑着对明朗道:“你婆婆这人吧,嘴巴是厉害,可很容易哄的。”

“嘴巴厉害就不得了,如果心也厉害,谁跟她玩?”明朗道。

“所以说,做人还是简单点好啊…”冷少君道。

甄阳不置可否,转脸叮嘱明朗,“你必须让安德烈回來帮忙,自己一个人是忙不过來的,加上公司虽然成立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沒正式上轨道,要乱的事情多了。”

“嗯,我已经通知了他。”明朗道。

甄阳看着她,“其实我也不是太同意你出去上班,你这个人做起事情來,总是有前后,打死罢就,太拼了。”

“怎么会?我这只是玩票性质,或许玩几个月我腻烦了,就转手卖出去了。”

明朗笑笑。

甄阳知道她在说笑,因为,他明白她不是闹着玩,她是真想着做,这是她的情意结,她要把她和阿公的故事搬上银幕。

影视公司改名了,改为“李穆影视有限公司”。

李是取阿公的姓,穆是她自己也是穆易的姓,这个影视公司,是倾注了她的亲情和心血。

大番薯安德烈正式恋爱了。

开始,曼曼的婆婆不同意两人交往,曼曼的婆婆是个传统自私的老太婆,虽然儿子死了,但是也希望儿媳妇一辈子为她儿子守寡,这样的话,孙子才不会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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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真回家

二月初八.对秦家來说是大好的日子.

秦枫特意找火魔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火魔收了秦枫的大红包.然后拍着胸口告诉他.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虽然最后他看了一下黄历.说这天诸事不宜.但是秦枫因见火魔口气十分专业.只得相信了他.

这天一大早.就倒春寒降温了.

阿蛮早早就起來.泡了豆子和米.说要磨豆腐以及拉肠粉.

她是听张子菁说真真喜欢吃豆腐和石磨肠粉.秦枫说要出去买.但是阿蛮说她病刚好.要吃点健康的食物.外面买的东西添加太多不明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做的才健康.

自从真真出院之后.她就把花园里的花都除掉.种了好多瓜菜水果.门前龙眼荔枝黄皮草莓.都是从果园里直接移植过來.过一年就可以结果.

真真听了秦鉴明的转述.很是感动.拉着秦鉴明去买了东西送给阿蛮.

初八这天.秦鉴明早早就去接了真真了.

早上十点不到.真真就來到了琴家.

李密怕真真紧张.所以特意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去陪真真.

秦鉴明的车刚驶进门口.秦枫和阿蛮就在门口迎接了.

真真脚步略一迟疑.她是很怕这种场面的.但是心里又禁不住的感动.

李密牵着她的手.轻声道:“姐.不怕.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真真很感动.弟弟虽然比她年少.又沒有跟她相处太多时间.但是他却给了她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

李密比她高出一个头.牵着她的手前行.走到秦枫和阿蛮面前.秦枫看着真真.眼里有着喜悦的泪水慢慢迷上來.

“爸.”真真喊了一声.这一生爸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但是沒有出口过一次.本來以为会很尴尬或者不自然.只是沒有想到出口的那一瞬间.却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埃.乖.乖……”秦枫笑得跟孩子似的.合不拢嘴.

真真又看着阿蛮.鼓起勇气喊道:“妈妈.”

阿蛮愣了一下.泪水顿时漫了上來.拉着真真的手.又笑又哭地道:“好.好.妈妈在……”

这一声妈妈.是真真沒有想过叫的.但是她现在真的觉得无所谓.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她亲生母亲.但是却拿了一份真心对待她.

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矜贵的东西.而这一声妈妈.只会让她得到更多的宠爱.她不吃亏.

秦枫也沒有想到真真愿意喊阿蛮为妈妈.大为感动.也感激张子菁对真真的教育.他激动地对阿蛮道:“闺女回來了.还不牵着闺女进去.”

李密连忙把真真的手交到阿蛮手上.轻声道:“阿姨.我把姐姐还给你们.”

阿蛮看着这个热情的大男孩.对陈丽的怨恨都因他而消散.她真诚地道:“孩子.阿姨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

“谢谢阿姨.”李密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阿蛮牵着真真的手.一步步往里走.她轻声问道:“真真.身体好多了吗.”

真真道:“好很多了.妈妈.不用担心我.”

又是一声妈妈.阿蛮的心盈满感动.脚步都飞扬起來.

“你还沒早餐吧.我磨了米.给你拉肠粉.你喜欢吃什么肠粉.”阿蛮问道.

“鸡蛋牛肉.最好加玉米.”真真馋道.

“好.你先坐坐.马上有吃.”阿蛮笑着说.

“阿姨.我要叉烧牛肉鸡蛋.”李密追上來喊道.

阿蛮笑着应他.“好.都有.喜欢吃什么都有.”

真真坐在沙发上.看着阿蛮在厨房里忙活.秦枫和秦鉴明则陪在身边.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原來.有这么多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秦鉴明搂住真真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要发表的吗.”

真真白了他一眼.“有什么要发表.家庭聚会.自然就是最舒服了.”

秦鉴明在她耳边道:“但是.你一会想哭.一会想笑.心情很是激动啊.”

“胡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真真笑道.

“我不是你的肚子里的蛔虫.但是我能窥见你的心.”秦鉴明一脸正经地道.

真真的脸一下子红了.“胡说.”

秦鉴明也微怔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

他的手.就这样自然地搭在真真的肩膀上.他想了想.往真真身边挪了一下.然后.搂紧了一些.

真真侧头看他.他也正看着真真.四目交投.眼底都有些东西在慢慢地滋生.

秦鉴明心里很是欢喜.他轻轻地握住真真的手.“可以吗.”

看似无厘头的问话.但是真真却明白了.她的脸绯红起來.微微点头.

秦枫怔怔地看着两人.顿时也明白过來了.

他笑笑.拉着李密起身.“走.陪伯伯下棋去.”

“我不会啊.”李密正在玩手机.

“我教你.”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李密走了.

李密被他拽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一眼.见沙发上的两人神态暧昧.顿时明白过來.掩嘴笑道:“好.下棋下棋.”

真真见被人发现.有些害羞地抽回手.但是秦鉴明却拉着不愿意撒手.她挣扎了几下.也沒能挣脱.便轻声道:“人家看着呢.”

“让他们嫉妒去.”秦鉴明一脸气定神闲.

真真嗔了他一眼.“谁会嫉妒你.”

“谁不会嫉妒我呢.我的女朋友这么的好.漂亮.纯洁.大方.还懂得体贴人.最重要的是懂事啊.这人还沒嫁给我呢.就跟着我喊妈妈了.”秦鉴明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喂.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跟你叫的.”真真大为窘迫.

顿了一下.她羞红满脸.“谁又说会嫁给你了.”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秦鉴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脸色也认真了起來.

只是他越发问这个问題.真真就越不自然.她往旁边挪了一下.秦鉴明也逼了过來.一只手承住她的后背.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两人的空间被他收窄.真真就是想躲.也无处可躲.

她只得低着头呐呐地道:“谁喜欢你了.我沒有.”

“真沒有.”秦鉴明顿时伤心了.“你不喜欢我.”

这声音带着颤音.几乎想哭.

真真连忙抬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不是喜欢我还是不是不喜欢我.”秦鉴明俯下头.气息就吐在她的耳边.

真真被他弄得心慌意乱.只要咬咬牙.道:“我喜欢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一天沒见着你.我心里就总觉得缺失了点什么似的.”

秦鉴明许久沒有说话.真真抬头.他却一下子就吻住她的眼睛……

真真屏息.心几乎跳了出來.等她反应过來.急忙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别.人多呢.”

秦鉴明叹息一声.“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这样惦记着你.原來你也是这样.算起來.我也不吃亏.”

真真柔和一笑.主动地攥紧了他的手.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秦鉴明眉目了含着柔情.“第一眼.决定了我的终生幸福.”

真真的心.涨满了柔情和感动.嘴角微微扬起.这种两情相悦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所有的幸福.仿佛一下子就堆到了眼前.但是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真实感.她知道.无论以前受了多少的委屈和苦难.能撑到这一刻.真的是值得了.

她有挚爱她的妈妈张子菁.有真心对待她的阿蛮妈妈.有爸爸.有弟弟.有姐姐姐夫.还有眼前这个.说愿意陪她走一辈子的男人.她的人生.再沒有遗憾了.

阿蛮的肠粉终于出來了.她都在厨房里蘑菇了好久.对于儿子懂得把握机会她表示了十分的欣慰.这样的结局.真是最好不过的了.

秦枫在房里跟阿蛮商量了一下.说要不要叫真真回家住.

阿蛮笑着道:“你急什么啊.迟早不是咱家的人么.让她多陪陪子菁吧.以后.她去子菁家.就是回娘家了.”

秦鉴明笑了笑.“是啊.这昏头儿子总算办了件实在事.”

“所以说啊.你以前老是逼他结婚是不对的.他的姻缘还沒到.你强迫他也沒用.幸好.他坚持自己的信念.不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否则.怎有今天这么完美的局面呢.”阿蛮欣慰地道.

“最幸福是你了.女儿有了.儿子有了.儿媳妇有了.女婿也有了.”秦枫笑不拢嘴地道.

阿蛮也笑了.“净说我啊.你不是也一样吗.”

“是啊.原來我也一样啊.”秦枫哈哈大笑.

阿蛮轻轻地抱住他.眼睛濡湿.“老公.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不离不弃.并且到现在.还让我拥有这么多.”

秦枫抱着她.也有些动情.“结婚之前.岳父约了我出去.他对我说.我女儿是我的宝贝.是我一生最重视的东西.你要跟我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对她不离不弃.你们要白头到老.我当时很慎重地答应了他.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我必须要做到.但是.我也要谢谢你.我这个人不懂浪漫不解风情.你能忍受我这块木头这么多年.也着实委屈了你.”

阿蛮幸福地笑了.“如果你是木头.我就是依附在木头上的藤蔓.这辈子注定纠缠不休.”

幸福.可以很艰难.也可以很容易.

第七章 男女混合双打

穆蓁小的时候.最喜欢吃一种冰棍.冰棍有两种颜色.一种纯冰色.一种粉红色.冰棍头上沾了许多绿豆红豆.

而当时的冰棍.只卖三毛钱.有豆子的五毛.

穆易对她的管治很宽松.但是唯独有两样不能犯.

第一.不能说谎.后來穆蓁用事实证明穆易的话是错的.有时候善良的谎言是可以帮到人的.例如.她偷了钱去买冰棍.却告诉穆易说是隔壁小胖请的.后來穆易对小胖十分友好.买东西吃的时候.也有小胖的一份.所以说.谎言帮了小胖半个童年的零食.

第二.不能偷东西.

这个.穆蓁原则上是支持的.但是这个原则是建立在有冰棍吃之上.沒有冰棍吃.她不奉行这个家规.

那时候.雪糕是稀罕物品.只有镇上才有卖.而村口的小卖部只卖冰棍.有时候.会有上了年纪的阿婆推着自行车.车后面放着一个“冰箱”.里面装满了冰棍游走于各个村落之间.

当时五岁的穆蓁的人生理想.就是希望以后长大了.做一个卖冰棍的阿婆.她觉得.这是最有前途的职业.卖不到钱.可以白吃冰棍.一天吃几根都沒有人用藤条伺候.

她盼着长大.

但是成长的过程是十分漫长的.其中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风雨挫折.

例如这一次.她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拉了好几天的肚子.穆易质问她到底乱吃了什么.她回答不上來.只好无奈地告诉穆易.她吃了好多西北风.肚子里都是气.总是咕噜咕噜作响.如果能吃上一根冰棍.把肚子里的西北风冻结的话.她就不会再拉肚子.

穆易却用大人固有的思维推翻了她的理论.并且严令苛责了一番.最后下了定论.未來一年.都不许她吃冰棍.

这对穆蓁來说.几乎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拉肚子延绵好几天都沒好.穆易和张子菁带着她去镇上的医院.经过卖雪糕的店.她口水流了一地.

到医院的时候.穆易上了厕所.张子菁去挂号.让她乖乖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

那时候的穆蓁.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啊.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十块钱.十块钱对她來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当然.她不承认是偷的.因为.这十块钱是今天出发的时候.张子菁口袋里掉出來的.

她顶多就是拾遗不报.

这个介乎人品和道德之间的东西.她年纪太小.不懂得这个.只是认为如果做错了.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是她沒有被原谅.

这也是她人生第一次经历了男女混合双打.那一顿打.打得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她在地上滚來滚去.左一鞭右一棍.那时候.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就是买了雪糕吗.不就是不认得路回去了吗.不就是让他们找了半天吗.至于这样恶毒地痛打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一定不是亲生的.如果是亲生.怎下得了这个狠手.

她躲在墙角边.一边擦着药膏一边想着.如果以后她有了孩子.孩子要什么.她就给什么.绝对不能扼杀孩子对这个世界的任何要求.

“想什么呢.”甄阳走到花园里.见明朗对着泳池傻笑.不禁推了推她的肩膀.

明朗收敛心神.把记忆从好多年前拉了回來.她回头笑了一下.“沒想什么.”

“沒想什么笑成这样子.”甄阳坐在她身边.怀疑地看着她.“该不是在寻思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主意吧.”

“你把我想成这样.”明朗嗔了他一眼.伸手抚摸着腹部.“我想啊.以后等孩子出生了.孩子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你确定.这样宠孩子可不好.”甄阳哼了一声.

“孩子就是要宠的.”明朗瞪大眼睛道.

“宠也要有个度.不然以后得成什么样子.”甄阳表示反对.但是也沒太在意.在这个家.他不是严父.而她更不是慈母.

“你不懂得养育孩子的方法和道理.”明朗不想跟他多废话.

“爸爸.”双胞胎从屋里飞奔出來.小脸蛋上全都是汗水.粉红白嫩的皮肤煞是好看.

“跑什么.慢点走.”明朗柳眉倒竖.怒斥道.

双胞胎脸上的欢喜顿时凝固在脸上.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妈妈.”

甄阳微微一笑.伸手为俩小鬼头擦了擦汗水.“跑这么急做什么.”

“奶奶说要我们过來问问你.能不能吃巧克力.姑父送了好大的一盒巧克力过來.”大宝一脸激动地道.

甄阳还沒说话.明朗就发怒了.“吃什么吃.你看你们的牙齿.都蛀牙了.再吃下去迟早牙齿掉光.不准吃.”

俩小鬼脸上的热情和激动顿时被冻住.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明朗还生气地骂:“越发离谱了.刚吃完晚饭有多久.马上又要吃巧克力.一会睡觉前是不是还要吃雪糕.都这么大了.还一点事儿不懂.每天只顾着吃吃吃.”

甄阳交叉双手.脸上含着笑容看她.

“看什么.”明朗伸手摸了一下脸.迎上他促狭讽刺的眸子.

甄阳摇摇头.“沒事.”只是.说好的对孩子有求必应呢.

明朗站起來.“走.陪我出去溜达一圈.”

“在花园里溜达就好了.出去干什么?多危险啊.”甄阳蹙眉道.

“有什么危险的.出去就是一条大马路.也沒有车行走.就是附近的人步行.”

“我听说最近有小偷和抢劫犯流窜.你还是不要出去.”自从她又怀孕之后.甄阳显得十分小心翼翼.每天查岗十几遍.当初支持她回电影公司.现在想來是最错的决定.

“这不是有你这个保镖吗.”明朗挑眉.“好了.医生都说我要多散步的.你也想我顺产吧.我才不要剖腹.”

“那得听医生的.当然是能不剖腹就不剖腹了.”甄阳也很担心.自从她怀孕到现在.三个月了.吃什么吐什么.喝牛奶都吐得七荤八素的.这个状况.确实不宜上班的.

但是留她在家里.也确实无聊.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陪着她出去溜达了一圈.

回來的时候.join还在.

明朗笑笑.“join.你这是想要留在这里过夜的节奏啊.”

join笑了笑.“那也要魅儿准许.”说完.偷偷地瞧了魅儿一眼.

魅儿白了他一眼.“你就放心你妈一个人在家.”

“不是一个人.我表姨过來了.说是陪我妈一段时间.”join回答说.

“join.话说你现在开的贸易公司筹办得怎么样.要不.你干脆过來我电影公司上班吧.”明朗道.

“这个可以有啊.”甄阳立刻赞成.“你喜欢打工也行.喜欢做股东也行.只要你肯去上班.”

join有些心动地看了魅儿一眼.他确实是有兴趣的.一向也自认自己不是做创业的材料.也对传媒文艺文学感兴趣.

但是.不知道魅儿是不是喜欢他做这行.

魅儿笑笑.“你看我干什么呢.你喜欢去就去吧.”

join抱着魅儿亲了一口.“好好.我一定会努力去做的.”

甄阳笑逐颜开.“沒错了.你这个人只要肯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肯定能做好.也帮轻了你嫂子.”

魅儿打了join一下.“你既然决定了去做.那就好好做.不要半途而废.现在公司还处于起步的阶段.你休想有很好的待遇.”

“放心.我可以熬的.”join舒了一口气.开什么贸易公司是妈妈给的意见.其实他不大想做.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明朗问道.

“明天.”join立刻表态.

“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点來报到.”魅儿推搡他.

秦岚看不过去了.“都这么晚了.就让他在这里住一晚上.”

join感激地看着秦岚.还是岳母好啊.

秦岚继续道:“反正咱们家不缺客房.”

join讪笑了一声,“客房也行.”反正能留住这里过夜.就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一切.來日方长嘛.

魅儿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地飞扬起嘴角來.

“双胞胎呢.”明朗发现不见了俩小鬼头.便问秦岚.

魅儿搭腔道:“在楼上吧.一盒巧克力拿了上去.沒一个小时不会下楼的.”

秦岚连忙打眼色.魅儿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來.“一盒巧克力.就两颗.”

明朗却已经四处在找鞭子了.怒气腾腾地道:“说了不准吃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看來不狠狠地教训一顿是不行了.”

秦岚连忙拉住她.“好了.打什么呢.小孩子嘛.该管的时候要管.但是该放纵的时候.也要放纵一下的.”

“放纵.”明朗怒气冲天.“你都沒看他们俩都放纵成什么样子了.一大盒的巧克力.你就这样任由他们拿上去吃.一盒巧克力下來.那满嘴的牙齿还有用吗.”

她顺手就抽起鸡毛掸子.丢了一把给甄阳.“你跟我上來.”

说完.就噔噔噔地上了楼.

甄阳只得连忙跟了上去.打孩子这个事情.还是要夫妻一起出动.

好多年前.穆蓁遭遇的事情.现在又在双胞胎身上体现了.男女混合双打.全胜.

第一章 被帅哥救了

铭心医院是本市最有名的肿瘤科医院。

“明小姐,你今天有家人陪同一起过来吗?”坐在明朗面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凝重地瞧着她。

明朗对上医生的眼睛,道:“我家人都死光了,有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升起一抹同情,他推了推圆形的黑框眼镜,清清嗓子,看着她的报gào

,凝重地道:“报gào

证实你脑子有一个肿瘤,肿瘤的位置比较深,且附近很多神经,你上次晕倒和视物不清,也是和这个肿瘤有关。我们做了切片,肿瘤是良性的,但是,你要尽快接受手术,因为这种肿瘤从良性转为恶性的机会很大,就算不癌变,也会因为你的颅内压上升导致肿瘤破裂……”

明朗拿着手机有一下每一下地摁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医生有些微愠,正色地道:“明小姐,我希望你能够正视这个问题,尽早入院接受手术。”

明朗的眸光从手机转到医生的桌面,他桌面摆放着他的名牌:宋脍翟主治医师,她很想笑,宋脍翟,送快递!

而事实,她笑了出声,送快递医生越发不满,敲着桌面皱着眉头道:“你要明白,这是要人命的,你要是不做手术,你最多只剩下一年半的命!”

她抬头,俏丽的笑跃上面容,“我知dào

,我已经做过不止一次检查,上一次,医生说我最多只剩下一年零两个月的命,现在你说我有一年半的命,我赚了四个月。至于手术,手术的成功率约莫在百分之十左右,换言之,我现在接受手术,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医生,你要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医生错愕地看着她,眼神也渐渐转为难过,做医生多年了,几乎每日都会宣布一个人的死期,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情绪才对。但是,瞧着眼前这张似乎毫不在乎甚至笑得十分明媚的姑娘,他觉得难受。

“记得复诊!”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开些药,降低你的颅内压,里面有止痛药,记住,痛的时候才可以服用,否则,止痛药会把你的胃彻dǐ

伤透。”

他把病历交还给她,想了想,在首页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这是他从没试过的事情。

“身体有事,立kè

去医院或者给我打电话!”他严肃地叮嘱!

明朗有些感动,她收起病历,站起来顽皮一笑,“谢谢送快递小哥!”

宋医生笑了笑,摇着头目送她出去。

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明朗的笑容悉数褪下,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伤感。谁都希望长命百岁,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不知dào

自己脑子里有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至少,这未来的一年多里,她就能够活得恣意飞扬。

天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层层地亮起,繁华而热闹的地段,夜生活正式开始。

穿越繁华大街,她走进窄巷,穿过窄巷,便有一个地铁站。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明朗侧耳倾听,只听到窄巷转角处传来女子凄厉的叫喊。

明朗疾步飞奔过去,顺手抡起地上的一根发黑的木棒,窄巷深处,灯光熹微,果然看到一个男人正挟持一个年轻女子。

“放开她!”明朗持着木棍指着行凶的歹徒,厉声道。

歹徒咧齿狞笑,“好,又来一个,老子今晚艳福不浅啊!”

他一个手刀敲落被挟持女人的后颈,女子闷吭一声跌倒在地上。

歹徒持着匕首冲过来,明朗右脚微微退后,呈侧身的姿势,那歹徒冲过来的时候,她身子一旋,木棍扬起落下,正好击中歹徒的头部,出手干净利落。

歹徒呲牙一笑,“好啊,反抗的女人我可是最喜欢了!”他双脚一蹬,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蹲下身子横扫明朗的双腿,明朗轻易一跳,对付只有花拳绣腿的歹徒,她基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然而,就在歹徒扫过来的瞬间,脑袋尖锐地跳了一下,然而便是爆炸般的痛楚,手中棍棒落地,而她也被歹徒扫落地上。

歹徒狞笑一声,扑在她身上,空气中传来撕裂布帛的声音……明朗清晰感受到空气中的寒冷袭落皮肤,她强撑力qì

用膝盖顶翻歹徒,一手捡起歹徒的匕首,一刀落下,插在歹徒的手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还没回过头,便被一股强dà

的力量踢中,她飞出几丈远,脑部重重地撞在窄巷尽头的墙壁上。

强dà

的眩晕袭上,她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灯光中,只见一个男人扶起中刀的歹徒,那男人,大概便是出手伤她的人。

歹徒有同党,吾命休矣!明朗苦笑,不用等一年半了,不必再数着日子等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糊涂,好坏不分吗?”一道沉稳磁性的声音响起,明朗微微睁眼,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气势慑人的男子,他正疾步走过来,低头附身,“小姐,你没事吧?”

明朗在他怀里,呼吸一口,忍过一阵剧痛,苍白一笑,“没事!”

“我已经报警了,你放心,警察马上就来!”男子轻声安慰道。

报警?明朗起身,头痛已经减弱,“我得马上走了,我奶奶在家里摔倒,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得马上回去!”

“这样啊?行,我留下司机在这里等警察,我送你回去!”男子不由分说地扶起明朗,又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遮住她胸前的春光无限。

明朗只求速走,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出窄巷。两人都没有留意到,霓虹灯光掩映处,有一个记者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把两人恩爱亲密的举动尽摄镜头内。

明朗身体虚软无力,头虽然已经没有剧痛,但是还是有阵阵跳跃般的疼痛不断袭来,她大半身子依偎在他身上,他身上没有古龙水的味道,只有衣物洗涤剂的清香。上了车,她方有机会细细的打量这位救命恩人,平头,面容的线条冷硬,无损其俊逸帅气,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中规中矩的打扮,但是却把他衬托得气势凛然,贵族的气息显露无遗。

到了城中村的路口,明朗便要下车,男子坚持送她到家门口,明朗却说:“车子进不去,我走了,你放心,我明天会去派出所落口供的!”说完,急急下车,身子转身便淹没在人流中。

第二章 狐狸精

秦煌集团位于广市最昂贵繁荣的地段,明朗是秦煌集团副总经理的秘书,还没过试用期,才刚上班半月余。

公司的停车场,永远都供不应求。明朗在停车场转了一圈,又驱车出去停放在路边。

天空这个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三月初,总是这样暗暗沉沉的天气。

她坐在位子上,取桌面的面巾纸擦了擦淡施脂粉的脸,内线响起,她顺手就接了起来,“您好,副总办!”

“明小姐,董事长请你上来一趟!”电话另一头,是董事长办公室首席秘书梁小姐平板的声音。

梁小姐有一道很甜美的嗓音,但是,这甜美只针对公司的领导或者是客户。

她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放下电话,心里有片刻的不安宁。但是,也仅仅是片刻!

她站起来,迈着得体的步伐走向电梯,直上二十一楼董事长办公室。

洁净的大理石地板倒影着着她的身姿,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清脆声。

梁秘书瞧了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领着她走向董事长办公室,礼貌地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道微愠的女声,“进来!”

梁秘书扭开门,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道:“董事长,明秘书来了。”

那坐在一张红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女子抬起头,淡漠的面容上瞧不出任何的神情,她挥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明朗打量着秦煌集团的最高领导人,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董事长。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脖子上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珍珠粒粒圆润饱满,在明亮灯光映照下,流转着一抹奢华的光泽。耳坠上同式的珍珠耳钉,长发绾起,绾成一个职业女子常梳的发髻。

她很漂亮,纵然已经年近五十,望上去却像三十余许,皮肤保养得当,妆容得体。

“董事长!”她站在原地,喊了一声!

张子菁敛住眸子里一抹凌厉的光,指着面前的位子,简洁地道:“坐!”

她上前坐下来,问道:“董事长找我什么事?”

张子菁把手中的笔放在文件上,伸手揉揉眉头,纵然上了脂粉,却还是看到她眼底有些淤黑。

她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眸光一闪,盯着明朗问道:“你周五下班的时候,曾经上来过我办公室?”

明朗点点头,“是的!”语气波澜不兴。

张子菁冷冷地道:“交出来!”

明朗错愕,“交什么?董事长请明示,我不懂!”

张子菁盯着她,“我不见了一样很重yào

的东西,是不是你拿了?”

明朗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站起来瞪着张子菁,“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我是贼吗?”

张子菁身子向后靠去,神情清冷地看着她,“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我警告你,你现在交出来,这件事情我当没发生过。否则,我立kè

报警!”

明朗也生气了,“那董事长就报警吧,我没做过,不可能承认,您若不信的话为何不翻查监控录像?”心底,却漫出一丝欢喜,她这般的重视,是不是代表她也很在乎被自己拿走的这张照片?

张子菁盯着她好一会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冷冷地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你出去吧!”

明朗道:“请董事长务必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说完,她转身要离开。

身后响起张子菁的声音:“等一下!”

她回过头,坦然地看着张子菁。

张子菁扶住太阳穴,又厌恶地摆摆手,“没事了,你出去吧,真不明白,甄阳怎会找了你这么一个女人!”

明朗错愕几秒,甄阳?海岸集团的董事长?听到张子菁说话的口气竟是如此蔑视,如此不屑,本已经按压下去的怒气,陡然腾起,她扬起声音冷冷地问道:“董事长是什么意思?”

张子菁抬头蹙眉看着她,“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懂不懂礼貌?”

明朗满腔的怒气,只化作一句自嘲的话,“对不起,董事长,我有娘生没娘教,请多包涵!”说罢,也不管张子菁脸上震怒之色,旋身离开!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她听到梁秘书和其他几名秘书在说话。

“梁秘书,您知不知dào

董事长不见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视?”

“听说不见了她女儿送给她的一条手链,这条手链是全球限量版的,有钱也买不到。”

“那为何不调监控录像看看是谁拿走了?”

“监控路线的线路被割断了,查不了啊!”

明朗的脸冷硬起来,原来,竟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在乎的不是那一张发黄的全家福,而是她养女送给她的一条限量版手链!

明朗一个上午都没心思做事,浅子从对面递过来一份报纸,悄声道:“明朗,这个女人很像你!”

明朗微微愕然,取过报纸一看,只见娱乐版的头条爆出海岸集团董事长甄阳和新女友夜色相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女,虽然轻微打了格子,但是熟知她的人都能够认出是她,明朗诧异地道:“你还别说,真有几分像我呢!”她羡慕地道:“哎,我要是有这么好命,被海岸的董事长看中,那真是打断了腿都不愁啊!”

浅子笑了一声,“那是,不过这种有钱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喜欢我们这些小脚色?”顿了一下,浅子又掩嘴笑道:“不过,你们的名字还真是配啊,甄阳,明朗,都是阳光灿烂的意思!”

“得了,别做梦了,我们这些被资本家压迫的奴隶,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人家有交集的!”明朗用报纸打了一下浅子的头,埋头在一堆文案中。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公司忽然有一次人事调动。

副总的秘书明朗被征调到董事长办公室,即日生效。

明朗没有反对,她是公司的员工,作为一名员工,工资里面包括了绝对的服从。

浅子表示了羡慕,“明朗,你刚进公司就可以飞升了,羡慕嫉妒恨啊!”

“交换吧!”明朗收拾着桌面的东西,“你不要忘记,伴君如伴虎啊!”

浅子退缩了一下,“那是,副总虽然色色的,不过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收拾好东西,明朗来到二十一楼。

梁秘书领着她进去,指着一张桌子跟她说:“你的位子在这里,你以后负责董事长的一切日常杂务!”

“何为杂务?”明朗问道。

“所有!”梁秘书丢下两个字,然后回头吩咐一名穿正装的女子,“爱妃,你带她!”

那叫爱妃的女子抬头,推了推圆脸蛋上的黑框眼镜,“是!”

梁秘书走后,爱妃凑过去对明朗道:“你不要管梁秘书,她是个狐假虎威的狐狸精!”

明朗嗤一声笑了,“狐狸精?”眸光落在爱妃胸前的名牌上,梁爱妃!

“她有狐臭!”爱妃嘻嘻的笑道。

第三章 刁难

一个上午,明朗基本没有什么事可做,董事长没有杂务,甚至泡咖啡都不需yào

她,她只是来坐冷板凳的。

吃了中午饭回来,明朗桌面的电话响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董事长张子菁冷冰冰的声音,“你准bèi

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她没说去哪里,但是现在是办公时间,想来也是出去见客。

过了一会,办公室的门打开,穿着一身黑色裙装的张子菁挽着手袋走出出来,明朗刚站起来,她便把手袋塞给明朗,“走吧!”资本家气度表露无遗。若她是想羞辱明朗,很可惜她失败了,因为明朗似乎完全不在乎这种带有蔑视性的行径。

明朗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袋放下,提着董事长的手袋跟着她出去。

“你会开车吧?听说你是自己开车上班的,司机今天休息,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做我的司机!”去到停车场,张子菁丢给她车钥匙,拉开车门,坐在后排上。

明朗没有反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熟练地发动车子,然后缓缓驶出停车场。

“去铭心医院!”张子菁说了地址,便合上眼睛休息。

“是!”明朗知dào

,她的养女秦真真在铭心医院住院,等候适合的骨髓进行移植手术。

秦真真的病房布置得就跟少女的闺房一样,整个房间贴了粉紫色的墙纸,床单是粉紫色的,沙发是粉紫色的,甚至连地上的拖鞋都是粉紫色的。

而床上的女子,也是穿着一袭粉紫色的睡衣,面容很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床前,坐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块切好的苹果,眼底有一抹宠溺,正哄着秦真真吃苹果。

而这个男子,明朗并不陌生,就是那天救了她的男人。

“妈妈!”秦真真见到张子菁,亲昵地喊了一声,嘴巴微微嘟起,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张子菁之前的冷漠悉数褪去,眼角含着一缕温柔的浅笑,“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不听医生的话?”

“我今天可听话了,不信你问阳哥哥!”秦真真眼底有明媚的笑意。

“阿姨,她今天真的很听话!”甄阳微微颌首,眸光落在张子菁身后的明朗身上。他眸光只有片刻的错愕,但是随即敛去。

张子菁点点头,“只有阿阳你能摆平她,她啊,最近老是不听医生的话,你有时间的话就多些来看她。”她瞧着甄阳手中的苹果,淡淡地道:“这苹果发黄了,不能吃!”

她随手从床头柜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明朗,命令道:“把苹果洗了,再去皮切好!”

明朗接过苹果,转身进了洗手间。

洗手盆上方有一块镜子,她看着镜子中自己姣好的容貌,默默地在心底道:“不必介意,你母亲早就死了,不必羡慕人家,那是属于人家的幸福!”

再抬头时,她眼里的情绪已经悉数敛去。

“去打一壶开水过来,一会小姐要吃药的!”削好苹果,张子菁又吩咐明朗。

明朗依言,提起开水壶便出去了。她总算知dào

张子菁的目的了,她是要在甄阳面前羞辱自己。

打好开水回到走廊的转角处,听到张子菁说:“甄阳啊,现在的女人都特别有心计,为了攀上枝头,什么肮脏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你要小心!”

然后是甄阳的声音:“放心吧,阿姨,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和她,不会再有交集!”

“那就好,阿姨相信你,你的眼光不至于会这么差!”

明朗仿佛没听到一般,径直走了过去,他们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明朗把水壶放在走廊的椅子上,然后,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甄阳,吻上他薄薄的嘴唇……

门被打开,秦真真赤脚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从愕然到震惊再到伤心,泪水旋即从她脸上滚落,“你们……!”

甄阳推开她,浑身上下散发震怒的气息,厉声道:“滚!”

明朗含笑,落落大方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哟,甄董事长变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那天晚上,你可是对我极尽温柔,一路关切地送我回家,董事长贵人事忘,我可是记在了心头哦!”

张子菁见女儿伤心失望的面容,心疼不已,怒极之下竟罔顾身份,反手就给了明朗一记耳光,怒道:“你明天不用再上班!”

明朗伸手抹了一下被她打过的脸,出手真重,她的脸瞬间有辣痛的感觉,她咬了咬牙,挤出一抹讽刺的笑,“董事长护女情深,真叫人感动,不知dào

的,还以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秦真真,“有这样的好母亲,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好好珍惜吧!”说完,她转身离去。

甄阳本是急怒,如火般的眸子一直锁住明朗,她一直表现得很嚣张,但是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张子菁抱着秦真真,安慰道:“不过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值得为这样的人难过!”

他们再说什么,明朗已经听不到。脑子里净是张子菁怒极痛打自己的画面,真好,真好,真是一位好母亲啊!

身后,有脚步声急赶而来,她的手臂旋即被人抓走,她回头,迎上甄阳冷然的眸光,他盯着她,冷冷地道:“真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希望你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她。”

明朗在窗户投进的初春暖阳里明眸皓齿一笑,“好笑,我于她是无关重yào

的人,怎么可能伤得了她?再说,有你们这样保护着她,她会受伤吗?”

“不管如何,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否则,我决不轻饶你!”甄阳低低地警告她。

明朗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没有受虐狂,我莫非不怕再被人打吗?”说完,讽刺地笑笑,转身离开。

一个在象牙塔长大的女孩,无时无刻都被人呵护备至,多好的人生啊!

甄阳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带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孤独中透着无限落寞的感觉。

那一天,是偶然还是她的精心安排?他开始怀疑了!

他回头,张子菁站立在他身后,面容复杂地道:“阿阳,我知dào

你一直把真真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但是她的心思你是知dào

的,阿姨求你,不要让她太难过,这样对她的病情很不好!”

阳光从走廊的窗外透进来,落在甄阳俊美的脸上,地上投下高大颀长的身影,他沉默了一下,许诺道:“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开心,我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四章 教人打架

明朗住在广市的城中村里。这里贫困落后,与广市的繁荣热闹有天渊之别,基本都是外来人员聚集,其中有安分守己的农民工,有小偷小摸的梁上君子,有在车站行骗兑换假币的骗纸。藏污纳垢,但是也不乏白莲花。

她年少的时候,曾经在这里住了十年有多,她已经找不到当年住的小木屋,只得另外租了一个单间,这单间约莫十五平方,有一个洗手间,没有厨房,客厅是房间,房间也是客厅。

今时今日,她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的她了。但是,她依旧选择住在这里,这里,曾经是她快乐的天堂,是她魂牵梦萦的依归。

只是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宠爱她如明珠的人了。

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男子暴躁的狂骂声。之后,便是一个一道尖酸刻薄的女高音用念经般的口吻数落着,这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每天上演几场,每场起码闹半个小时。

若是往日,明朗大概就当看了一场好戏。

但是,今天她情绪很不好。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门,一脚踢开隔壁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那凶恶的丈夫吓了一跳,他见过明朗几次,也曾经试过醉酒挑逗过明朗,但是明朗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搭理他,只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甚是无趣。

明朗没有看他,直直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那鼻青脸肿的女人道:“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继xù

挨打,直到被他打死为止。第二,从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

女人愣愣地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明朗,她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水,茫然的双眼写满悲苦,她还没说话,那在一旁拉着孩子的老婆子就冲上来,伸手就揪住明朗的领子,恶狠狠地道:“哪里来的死三八?我们家事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明朗回头,眸光凌厉地盯着婆子,婆子被她眼里的凶狠吓得心里一怵,但是到底是在泼妇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这么轻易就被明朗吓倒?她挺一挺胸,冲那男人怒道:“你站在作死啊?还不拉开这疯女人?”

那男子听到老母的叫喊,顿时冲上来便要拉开明朗,明朗一脚踢在他腹部上,男人当场就倒下趴在地上,有些震骇地看着明朗。

明朗回身对地上的女人道:“还有第三条路,你要是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就站起来揍死这个臭男人!”

女人眨着眼睛,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丈夫现在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那婆子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疯也似地冲上来,以生化武器口水和她的鹰抓功袭向明朗,一边扑打一边怒吼:“八婆,你打我儿子?看我不弄死你这个臭三八!”

明朗一手捏住那婆子的脖子,凶狠地道:“你再动我试试?”她的手劲很大,那婆子双眼一翻,嗓子嘎嘎作响,脸上凶恶的表情尽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她放开婆子,对那女人道:“不要妄想你一直忍下去就能苦尽甘来,你若是认命,这辈子就这样过了!”说着,旋身离开。

木门迅速被关上,里面又传出疯闹声。明朗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强出头,这样只会让那女人遭受更惨的对待。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洗手间的窗口看过去,果然,那丈夫和婆子一同上去缠打女人,女人被踢到在地上,婆子在她后背踩了几脚,口出脏言,三句话不离祖先和器官,粗俗得叫人不忍耳闻。

明朗摇摇头,有些人,注定一生都是包子。

她正想收回视线,却看见那女人默默地站起来,她扶着一张简易桌子,然后,她的双手摸向旁边的凳子,忽地,她大叫一声,“你去死吧!”一把举起凳子,发疯似的冲向男子,朝男人兜头兜脑砸下去。

男人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就扑倒在地上。

婆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女人,她巍巍伸手指着女人,咧出一丝狰狞和骇然,“你这个生了赔钱货的竟然还敢还手?”

女人又举起一张椅子,怒视着婆子,婆子吓了一跳,退后几步,指着女人:“你你疯了?你信不信我让我儿子跟你离婚?你”

明朗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收回视线,走出洗手间躺在床上。

隔壁依旧传来吵杂声,但是,已经没有听见女人的哭声了。

明朗第二日见到女人,她牵着女儿去幼儿园,脸上还有瘀伤,但是,之前愁苦的神情已经一扫而空,她见到明朗,腼腆一笑,轻声道:“昨天谢谢您了!”

明朗笑了笑,点头致意。

回到公司,梁秘书递给她一封解雇信,淡淡地道:“你去人事部办手续,公司会补给你三个月的赔偿!”

已经在预料之内了,她回来,只是想拿回一样东西。

爱妃凑过来问道:“明朗,你昨天陪董事长出去,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是啊,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就算她不炒我,我也会引咎辞职的!”她做得最错的,就是进来这家公司,她以为……罢了,这里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

爱妃失望地道:“是这样啊,那你有什么打算?”

明朗收拾着东西,抬头一笑,“当然是休息了,白收三个月的工资,当然要睡足三个月了!”

“哎,你倒是看得开!”

“难道哭闹撒泼吗?”明朗笑着说,“东家不打打西家,打工的还愁这个问题吗?”

“只是,像秦煌集团这样待遇好的公司,可不多见啊!”

“不见得,听说海岸集团不错!”明朗耸耸肩!

一旁的梁秘书听她这样说,蹙了蹙眉头,转身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张子菁冷凝着一张脸,“她真的这样说?”

梁秘书回道:“她是这样说的!”

“哼,海岸不会要她,你给我放话出去,就说这个人是被秦煌踢出去的,我秦煌不用她,看谁还敢用她!”张子菁冷冷地道。

“董事长,这,她在这一行就彻dǐ

没有活路了!”梁秘书有些于心不忍。

“那也怪她自己,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真真的病情也不会忽然加重!”张子菁声音薄怒。

“真真没事吧?”梁秘书愕然。

“控zhì

住了,但是这几天心情很差,”张子菁抬头看了梁秘书一眼,“你跟她谈得来,有时间多看看她!”

“好,我这个周末去陪她!”梁秘书不无怜惜地道。

第五章 救的竟然是她奶奶

明朗没有去海岸集团上班,甚至,她没有再去找工作。

被炒之后,她在家中睡了两天,隔壁的女人给她送鱼香茄子,她吃得津津有味。

“你男人还有再打你吗?”到底吃了人家的嘴软,还是要循例关心一下人家。

女人感激地看着她,“没有了,他现在收敛了很多,也每天出去找活儿干,不过收入不多,养活一家几口真不容易啊!”女人说到最后,悄然叹息。

“你做饭这么好吃,有没有想过开一家小餐馆?”明朗问道。

“开餐馆?这得花多少钱啊?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吃了上顿没下蹲的。”女人自嘲。

“不必开太大,投资几万的,做点街坊生意就好!”

“几万也没有!”女人见她吃完了,收拾好碗筷道:“我要回去带孩子了,哎,孩子明年念书了,没有本地户口,只能念私立小学,每年的学费就够我头疼的了!”

明朗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卡,递给女人,“我这里有十万块,你拿去开个餐馆吧,这些钱,就当做是我入股,我出钱,你出技术,五五分!”

女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天啊,你有十万块?你有十万块还住这个地方?不行,你一个女人赚钱也不容易,我不能要你的钱,再说,这也不是稳赚的生意,一旦亏本了,连个子儿都回不来,我不能糟蹋你的辛苦钱!”

明朗把卡塞在她手里,“没有密码的,拿去吧,我说稳赚就稳赚,你不信自己的手艺还不信我的眼光吗?你想啊,一旦开了餐馆赚了钱,以后你女儿的学费就不是问题了,甚至还能念好一点的私立学校。”

“这……”女人心动了。

“去吧,我困了,要睡觉了!”明朗推着她出门口,顿了一下,又问道:“我还不知dào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不知dào

我的名字,就敢给我这么多钱?哎,你真是,我叫阿丽!”

“嗯,记得了,我叫明朗,明天做好饭叫我,我要睡了!”

“你才刚睡醒……”

门被砰一声关上。

她吞了两粒安眠药,盖上被子,却翻来覆去没有睡意。

“这年头,连医生都开假药,明儿我拿菜刀去砍了他!”明朗嘟哝了一声,起身穿衣,穿着一双拖鞋就出去了。

她的车子停在很远地地方,这里没有停车位,只能停在城中村外面。隔壁打老婆的男人有一辆老式自行车,是他每天骑去工地上工的。

明朗把自行车推出来,骑着自行车游走在城中村的窄巷中。

好多年前,她坐在一辆三轮车后面,身旁全部都是汽水罐,矿泉水瓶和烂纸皮,她笑得就跟春天的桃花一般灿烂,然后三轮车穿街过巷,不管那一天收得多少的废品,那男人都会给她买一根冰棒,然后慈爱地看着她吃,慈爱的眼神,温暖了她整个少年时。

倏然回首,那男人已经不在了,她甚至不知dào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知不觉,来到珠江边。

三月的夜晚,还是很冷,江边寒风萧瑟,一身单衣的她,卷缩在江边一隅。

行人渐渐少了,珠江夜游的人也都回去了。她没有带手机,没有带表,不知dào

现在几点钟。

石阶上,有许多汽水罐。她一个个地把汽水罐收拾起来,然后装在一个肮脏的破蛇皮袋里,熟练地绑在自行车尾,她模糊而凌乱地想着,若他在,指不定要怎么表扬自己了。

她继xù

坐在石阶上,看着江水在月辉下波光粼粼。

“救命……救命啊……”忽然,她听到凄厉的叫喊声。

她愕然抬头,只见江水里有两颗脑袋一浮一沉的。她疾步跑过去,想也没想,纵身跳进冰冷的江水中。

在江边长大,她的水性很好,几下功夫就游到了溺水者身旁。

接近一看,溺水者竟然是一位老妇人,而救人的那位,也是一位老者。

“快,扶着她!”那老者体力已经不支,见有人来救,交代了一句,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

明朗一手拖着一个,只用双腿不断蹬水,但是这样的游动速度太慢,只怕没回到岸边,两位老人已经失救而死。

但是,若放下其中一个,那被遗落的那位,必定会死。

她用尽全身的力qì

,不断蹬水,浪很大,她很费劲才能进一步。

慢慢地,她几乎耗尽全身的力qì

,水中活动,原本就容易耗体力,这么蹬水法,还要拖着两个人,若不放手,只怕连她也活不了。

反正,她都快要死了,活不了又如何呢?

心底有这么一股豁出去的蛮劲,她的体力仿佛又恢复了一些。而上天也在这时候帮了她一把,风向转了,浪在她身后推动着,她不断地蹬水,拍水,终于,在浮浮沉沉间,她回到了岸边。

用尽最后一丝力qì

,她把两位老人拖上了岸。

她筋疲力尽地躺下来,连睁眼的力qì

都没有了,全身软得就跟一团棉絮似的。

耳边有吵杂的声音响起,有人拍打她的脸,她好困,许是那两颗安眠药发挥作用了,好吧,送快递医生到底还是个有良心的医生,没有给她开假药,她可以省下买菜刀的钱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好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很,她爬起来,想穿鞋走人。

病房的门被推开,她抬头,微微错愕,随即道:“我马上走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小情人!”

甄阳站在病房门口,听得明朗的话,微微蹙额,“你还不能走,医生说一会要为你照CT和全身检查!”

“检查什么?我好好的!”明朗胡乱地撩了一下长发,想起打老婆男人的自行车,懊恼地道:“哎,我的自行车……”

“是停在岸边的那一辆吗?我已经叫人带了回家,等你做完检查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之后,我会叫人送回去给你!”甄阳想起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后面的废品,她……是转行了吗?他知dào

秦煌集团对她进行了封杀,她大概也找不到合适的活儿了吧?

明朗仿佛这才想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来跟你道谢的,你救了我奶奶和张阿姨的爸爸!”

明朗心中一跳,“你是说,那老头是张子菁的父亲?”

“正是!”

明朗啧啧地摇头,“哎,早知dào

是她的爸爸,我就不下去救人了!”

“你……”甄阳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沉着脸道:“到底是一条人命,你的那些私怨有这么重yào

吗?”

这么有挑衅性的问题,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回答的,她只是快速地穿好鞋子,“哎,仇人就在隔壁,哪里住得安心?我走了!”说完,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第六章 五十万救命钱

甄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眉间跳动着薄怒,“你还不能走,必须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你曾经休克过!”

明朗抽回手,咧嘴一笑,“医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你千万不要相信医生的话,他们都是骗钱的!”她整了整身子,又跳了两下,“看,我健康得就跟你一头牛似的,还检查什么?检查费就够我吃好几顿海鲜了!”

“检查费不要你出,你要吃海鲜我可以请你吃,但是你一定要检查,否则,我不会让你走!”甄阳拦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道。

“钱拿来,我自己去检查!”明朗伸手问道。

走廊里传来冷冷地声音,“不就是要钱吗?要多少,开个价!”

明朗抬头,一身青色套装的张子菁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来到,她语气带着莫大的讽刺,眼神多有不屑。

“那就看你老爸的命值多少钱了!”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好不要脸的女人!”张子菁微愠。

明朗呵呵一笑,“没办法,偏是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救了你父亲,我说董事长啊,对你父亲的救命恩人,是不是该换一种态度说话?”

张子菁沉着脸,从手袋里取出一张支票,丢在地上,“这是五十万,足够你未来几年不愁吃穿了!”

明朗弯腰捡起支票,笑得就跟桃花一般的灿烂,“谢谢董事长施舍!”说完,她便要走。

张子菁冷冷地喊了一声:“等一下,我父亲说要见你,当面跟你致谢,你最好给我做一场好戏,不要叫他老人家看出什么不妥来,他有高血压,气不得!”

明朗定了定身子,回头漫笑,“也好,收了你的钱,戏总是要给足的,我可是很有专业操守的!”

张子菁的父亲叫张守宇,是广市军区退休的首长,而跟他一起游泳的那位叫冷少君,同是军区退休的人。两人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游泳,但是昨晚很不幸,因为冷少君腿抽筋,两人差点命丧珠江。

明朗在病房门口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情愫,只是待甄阳要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她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爸爸,你的恩人来了!”张子菁推开门,含笑道。

床上的那一位老人家,满头银发,只是精神气饱满,虽经过溺水,但是治疗之后已经恢复了元气,气色不错。

“哎呀,怎能让人家亲自过来?我都说我去拜访人家,”张守宇似乎对张子菁的做法有些不满yì

,批评教育看一下,然后含笑对明朗道:“来,姑娘,快请坐!”

“老人家没事了吧?”明朗的眸光自从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看,眼底有深深的渴望。

“没事,没事了,本可以出院了,只是她偏要让我住院,真是麻烦!”张守宇不满地道。

明朗道:“她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就当提前做身体检查吧,检查清楚没事了,也好叫人放心不是吗?”她回头看了张子菁一眼,张子菁正担心看着她,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

张守宇示意明朗坐在自己床前,又从床头柜的水果盘里取了两粒加州提,“来,吃葡萄!”想了想,他缩回手,把葡萄的皮去掉再递给明朗。

明朗眼圈陡然一红,并未伸手去接。

“怎么?嫌弃我老头手脏?”张守宇含笑问道。

明朗粲然一笑,“怎会?只是感觉十分荣幸,老首长竟然亲自给我剥皮!”她接过来,放进口中,“好甜!”

那年,她才五岁,有一位老人,也曾经这样给她剥过葡萄皮,很多人都没有五岁的记忆了,但是她却特别深刻。

心底愈发的软弱,她站起身来,道:“我也该走了,不然的话家里人要担心的!”

“噢,还没有人通知你家里吧?阳阳,你开车送她回去!”张守宇吩咐道。

甄阳一直站在门口处没说话,听得张守宇的吩咐,他低声道:“好!”

明朗没有推辞,与甄阳一同走出医院,甄阳本来还想劝她做检查的,但是见她确实蛮精神的,也知dào

她不会听他的话,便没有再勉强。

上了车,明朗说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方龙蛇云集,你是自己住还是和家人一块走?”甄阳问道。

“我和我家人住!”明朗闭上眼睛,装作很困的样子。

甄阳觉得她是不想跟他说话,只是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带你的家人搬离那地方吧,出去买套房子,张阿姨给了你五十万,其余的,我帮你出!”虽然那晚上两人闹得不愉快,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救了他的奶奶,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谢谢,房子不要了,折现给我吧!”明朗眼睛没有睁开,依旧那样淡淡地回应着。她其实不想说话了,她脑子里有好多东西要记,例如,例如刚才那位老人给她剥葡萄皮……

甄阳摇摇头,不想再跟她说话。

车内的CD飘出一首歌,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酒干倘卖么,酒干倘卖么……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是你抚养我长大,陪我说第一句话,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明朗侧身,头转向窗外,眼泪哇啦啦地流,止不住地流。

甄阳也留意到了,他很疑惑,她刚才还一副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什么都似乎不在乎,自尊也不要,弯身去捡那几十万支票,仿佛就只在乎几个钱,怎现在却哭得这么凄惨?

他没有问,也没有再说话,因为无论她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无关的,他不想去招惹这么一个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和好奇,而他知dào

,无论是哪一种,都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车内除了音乐声,便再无其他声音,她连哭,都哭得这么沉默。

车子停在城中村的路口,因为人多便再也开不进去了,明朗打开车门,悄然下车,甚至连挥手说再见都没有,双手插在裤兜里,踢踏地穿着她的烂拖鞋,淹没在人群中。

隔壁的男人和婆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妈的,老子的自行车都这么破旧了,还偷?诅咒你骑了我的自行车屁股生疮,脚底流脓,妈了个蛋的,有本事去偷有钱人的奔驰啊……”

明朗定了定身子,菊花一紧,双脚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啊?”

男人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哎呀,明小姐回来了?昨晚遭贼了,你快去看看你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没?”

明朗呵呵一笑,“没事,我家里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小贼来了估计还要放下几十块给我应急呢!”

婆子道:“可别太淡定了,快去看看,这些个小贼,真是短命种,咒死十八代祖宗!”

明朗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哎,果真不能做贼,为了图个方便,把祖宗都给拖累了,都死去地府多少年?还被人逐一从坟墓里拉出来问候一遍。明朗,你大大的不孝啊,祖宗,您们受累了!

第七章 骨髓配对合适

因为有明朗的资助,阿丽的快餐店开张营业了。

在城中村里,只做租客们的生意,因为便宜好吃,生意特别的好,阿丽一个人忙不过来,她男人阿涛也去帮忙,后来发展到连明朗也要去做服wù

员。

有时候,村中的一些孤寡老人也过来吃饭,明朗空闲的时候,经常坐下来跟他们聊天。

“你们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记不记得以前有个收破烂叫李老头的?”这是明朗问得最多的话。

很多老人都说记得,但是多年前他居住的木屋起火,说是烧死在里面了。明朗听了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调查过,木屋起火的时候,确实发xiàn

了一具尸体,但是她不相信是他。只是前思后想,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除了他,还有谁住在木屋里?

明朗很少说话了,那天见阿涛在抽烟,她也顺手燃起一根烟,见她熟练的姿势,阿涛惊疑地道:“你会抽烟啊?”

“是的,以前抽过,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戒掉了!”明朗随便抽了两口,然后把烟丢在地上踩熄。

阿涛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其实,你以前是不是出来卖的?”

见她微微错愕,他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我是绝对没有轻看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就有这么多钱,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的,现在的社会都是笑贫不笑娼。”城中村里有很多女人倚门卖笑,租一个小单间,价钱从三十到一百不等,阿涛以前是常客。

明朗笑了笑,不说话。

阿涛见她不说话,也只是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追问了,不管如何,明朗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她是毒贩也好,是卖笑的也好,他都感激她。

阿丽在档口洗碗,依稀听到阿涛的问话,她操起一个勺子就走过来,敲了一下阿涛的脑袋,“要死啊你?乱说什么鬼东西?”

阿涛从以前的恶夫变成了妻管严,见老婆发怒,他连忙举手道:“没有没有,就随便问问,没有什么意思的!”

阿丽歉意地对明朗道:“你不要介意,他口臭!”

明朗摆摆手,“没事!”

日子慢慢地过去,转眼间,明朗已经离职快两个月了,她一天三顿都吃阿丽做的饭菜,她甚至还开玩笑说:“下辈子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

阿涛就抗议了,“什么话?我可是跟她许过三生的,她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我的老婆。”

明朗笑笑,很羡慕这对夫妻平凡的恩爱。

明朗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过去了,一年半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她庆幸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回到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幸福,足以支撑她度过每一个痛苦的夜晚。

而她相信,有一天,阿丽夫妇发xiàn

她死在出租屋里,一定会为她收尸的。

但是,两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她平静安宁的生活。原来,想好好找个地方死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来的人是张子菁和甄阳,明朗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卫衣,下面搭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就在快餐店接见了两位在广市乃至亚洲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明小姐,之前你入院观察一晚上,医生在你昏迷的时候抽过血,化验过你跟真真的骨髓吻合,我求你捐赠骨髓给她,她能不能活下去,全仗你的善念!”张子菁如今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她是一位卑微的母亲。

“阿涛!”明朗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抬头喊了一声。

“来了!”阿涛和阿丽都躲在一边,这两位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人物,他们也不敢上前。

“给我一根烟!”明朗道。

烟雾自明朗的修长的手指悠悠升起,烟雾萦绕间,明朗看到他们迫切而哀求的眼神。

张子菁见她不做声,又低声道:“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多少钱都可以!”

明朗快速地抽了两口,抬眸问道:“你很在乎你的女儿?”

张子菁不知dào

她为何这样问,只是也不隐瞒,重重地点头,“没错,我很在乎!”

“哪怕要你用整个秦煌集团来交换,你都在所不惜?”明朗问道。

张子菁一愣,有些薄怒,“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你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抬头坚定地道:“是!”

烟雾很呛,呛得明朗的眼睛都要冒出水来,她咳嗽了两声,又深深地抽了两口烟,淡淡地道:“让我考虑两天!”

张子菁急了,“你还要考虑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明朗抬头,凌厉地看着她,尖锐地道:“我要的东西,你一辈子都给不了我!”

甄阳一直看着明朗,她消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面容有一股颓废的气息,或者说她周身都散发一种颓废的气息,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她端着盆子跟那些农民工聊天,她笑得很开心,但是,笑声中,还是有一种落寞。

“你要什么?”甄阳沉声问道,“或者是你要怎么样,才肯捐骨髓给真真?”

“我说过,容我考虑两天!”明朗把烟掐灭,快速地道:“两位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张子菁还要再说什么,甄阳拉着她,“阿姨,让她考虑一下!”

张子菁低低地道:“我跟你赔礼道歉,我以前这样对你确实是我不对,求你原谅我!”声音微微哽咽,再度抬头,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但是我求求你,真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她的人生不应该到如花年岁就嘎然而止,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你好好考虑,好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真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明朗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晚,她睡不着,也没有吃安眠药。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鸡心金链子,鸡心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一张发黄的小照片。

照片有三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手上抱着一个婴儿,男的丰神俊逸,女的貌美如花,那婴儿,大概也是刚足月,胖嘟嘟的,他们的笑容都很灿烂,很幸福……

她拉过棉被,蒙住自己的头,棉被底下,发出压抑而沉痛的呜咽。

许久,她拉开棉被,久久地凝望着鸡心链坠上的照片。

最后,她胡乱地把项链丢进垃圾篓里,喝下一杯隔夜的冷水,满屋子里转转,想找跟烟来抽,但是,屋子里连一根烟头都找不到,也不愿意出去,只得重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发呆。

然后,她又像个疯子一样跳起来把垃圾篓里的项链找出来,放在床头,陪着自己睡觉。

第八章 我要你娶我

木门“咚咚咚”作响,阿涛在门外喊道:“明朗,明朗……!”

如果是阿丽来敲门,她是不搭理的,因为阿丽很识趣,敲几下不开,她就会走,但是阿涛是会从天亮一直敲到世界末日的。

她懒洋洋地起身拉开门,阿涛指着身后的甄阳道道:“这位先生说来找你,对了,他还把我的老自行车送回来了,说是你骑出去的!”说完,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明朗心头大窘,但是多年来练就的厚颜无耻术与睁眼说瞎话的能耐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错愕地道:“是吗?难道说我的梦游症又犯了?”

“大概是的!”阿涛接受了她的解释,有些可怜地看着她,还有这破病啊,“你们聊,阿丽忙得要死呢!”说完,扭身就走了。

甄阳站在走廊,他高大颀长的身姿显得走廊越发的窄小,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没有系领带,外套搭在手腕中,显得有几分雅痞的帅气。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甄阳见明朗挡在门口,轻声问道。

明朗呃了一声,侧身让开,“请进,只是寒舍简陋,望贵客不要嫌弃!”

甄阳打量着这家十五平方左右的寒舍,确实真是够寒酸的,床前斜斜站着一张小板凳,除了床之外,便再没有多余的家具了。地上有一只箱子,估计是她全部的家当。箱子旁边是一双高跟鞋,再旁边的角落里,是一些纸皮和汽水罐,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进了收破烂的家里。

“请坐!”明朗道。

甄阳哭笑不得,坐哪里?坐小板凳上?还是坐床上?她的床上内衣乱丢,如果没看错,枕头上面那一只,应该是臭袜子吧?

权衡之下,他还是委身于小板凳。只是,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坐在一张不足十厘米的小板凳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不是说和你家人一起住吗?”甄阳到底是坐不下去,只得站起来跟她说话。

明朗嗯了一声,“是的!”

“请问,你的家人在哪里?”

“出去上班了!”明朗说着谁都不相信的话。

甄阳无语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朗躺在床上,脑袋晕坨坨的,“不去!”

“这里没法好好说话!”甄阳有些微愠,有这么懒惰的女人吗?屋子虽小,可若是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她偏弄得跟老鼠窝一样。

“那就别说话,来,陪我睡觉吧!”明朗伸手招呼他。

甄阳伸手拉她,把她整个从床上捞起,“走,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明朗放软了身体,就跟一条软皮蛇一样,“我没力qì

,你背我下去!”

甄阳真想把这个女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是,有求于人矮人一截,他强吞下一口气,“好,我背你下去!”

他还真的背起了明朗,从窄小的楼道里走下去。

明朗闭上眼睛,脑子里响起一句话:“宝贝乖乖,爸爸背你去买糖糖吃,吃了糖糖长蛀牙,可就要疼死宝贝了!”

“我要吃波板糖!”她在他耳边道。

“闭嘴,那是小孩儿玩意!”甄阳咬牙切齿地道。

“我吃又不是你吃,你不买给我,我就不去了!”明朗说着,便要挣扎下来。

“好,买,我这就去买!”甄阳恨恨地道,他放下她,自己一个人走向小卖部买了一捆波板糖回来塞给她,“吃,吃个够!”明朗怔怔地看着那些波板糖,和记忆中的很不一样。她勉强笑了笑,知dào

自己刚才的要求有些幼稚和过分,“走吧,是不是找个地方说话?”

“我车子就在村口!”见她忽然正常了,他又有些不习惯了。其实,她胡搅蛮缠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两人坐在车子上说话,明朗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波板糖,心不在焉地听着甄阳的话。

“真真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她连蚂蚁都不会踩死,又特别的善解人意,孝顺……”见她不做声,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她,“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救她?”

明朗抬头,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她觉得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一下,道:“两个条件,你们做到的话我愿意捐赠骨髓给她!”

“真的?你说!”甄阳大喜过望,线条冷硬的脸萌出一种焕发的精神气来,顿时柔和了下来。

明朗一字一句地道:“第一,你娶我;第二,我要张子菁亲自下厨为我做一顿饭,然后要她和她的爸爸陪我一块吃!”

甄阳面容沉凝,定定地看着她,“第二个条件没问题,至于第一个,我不能答yīng

你!”

明朗粲然一笑,“没事,我不是求着你!”她打开车门,“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不急的,但是要快啊,因为,我可能过阵子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伸手拉着她,眸光泛着怒气,“等一下,你能不能提其他要求?”

“我只有这个要求!”明朗摊摊手,“或许这样吧,我先出去旅游几个月,好好想想我还有些什么要求,或许能想出来的!”

甄阳沉着一张脸,“你不要太过分了!”他能等几个月,但是真真不能等。

明朗皱着眉头,扶着车门弯下腰有些忧愁地道:“这话说得,哎,算了,我收回我的条件,咱们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甄阳知dào

她在耍他,心中有气,却又发不得,只得低声道:“你容我考虑两天!”

明朗耸耸肩,把车门关上!

车子迟疑了很久都没有发动,明朗拍拍车窗,“怎么?舍不得我吗?”

甄阳瞧着她大大咧咧的举动,摇头叹息了一下,“你上车,我们好好谈谈!”

明朗摆摆手,“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考虑一下吧!”说完,双手插袋,像个痞子一般走了。

甄阳瞧着她的背影,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撩她,她笑嘻嘻地跟人家搭着肩膀走,他摇摇头,像她这种女人,招惹了自会自找麻烦。

明朗听着他发动车子离开,身旁的烂仔淫笑着猥琐地问她:“怎么样?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明朗笑了笑,反手一把扣住烂仔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烂仔摔在地上,拍拍手啧啧道:“你还是去跌打医生那吧!”

说完,帅气地扬长而去!

烂仔企图追上去,明朗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我知dào

110是报警电话!”

“你有种!”烂仔们咬牙切齿地道。

明朗手掌在额头斜斜一扬,笑容灿烂,“谢谢祝福!”

转身,离开!

烂仔没有追来,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能在这个地方对他们如此嚣张的,来头一定不少,只当他们倒霉了!

第九章 他答应了

如此风平浪静地又过了三天。

她每天的生活除了睡觉就是吃饭,颓废得就跟院子墙角下烂木长出的废木耳一样。

这天,房东拉来一头雪橇狗,说是发狗瘟不要了,问谁要养,但是负责治好。

狗很臭,应该是许久没洗澡了,身上有细小病毒的气息。它被房东丢在院子里,就那样静静地卧在地上,奄奄一息,等死了!

明朗蹲在地上看着它,“我叫你一声,你敢答yīng

吗?”

狗狗没有一点精神气,甚至懒得睁开眼睛看她。

“金角大王!”明朗认认真真地喊了一声。

“呜呜……”雪橇独有的叫声像狼一样响起,唬得明朗退后一步跌倒在地上。一人一狗对峙了有两分钟,明朗乖乖地起身,牵着狗绳道:“走,带你去打针针!”

城中村有很多高人,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金医生。

他是理科生出身,但是后来不知dào

怎么改行做了医生,医治的对象从人到牛到狗到猪乃至小强,口头禅是有病治病,无病聊天,他的诊所每天都挤满了人。

明朗牵着狗进去,他正在帮一名叫阿花的妓女治疗尖锐湿疣,治疗完毕,送至门前,几番叮嘱叫她暂时停工,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直到阿花推他回去才完事。

“看人还是看狗?”他瞄了明朗一眼,又瞄了瞄金角大王。

“它来看你!”明朗呆呆地指着金角大王对金医生道。

“没事!”金医生蹲下身子摸了一下,“打一针就好了!”

说话间,已经抄出一支硕大的针筒,金角大王退后一步,后退弯曲行冲击状,虚张声势地瞪着他。

“乖,听听禽兽医生的话!”明朗俯身安慰。

金医生面无表情地为金角大王打完针,抬头看了明朗一眼,“这禽兽医生的称呼不错,我喜欢!”

金角大王足足打了五针,才好转起来。

房东老头懊恼地看着日渐精神的金角大王,“哎,早知dào

金医生医术了得,我就带它来这里医治,我在林场的兽医说治疗要两千块,还说要打吊针,你花了多少钱?”说完,巴巴地抬头看着明朗。

明朗伸出手掌比了一下!

“五百?哎,早知dào

我牵来这里医治,明朗,不如你把它还给我吧!”房东老头追着明朗。

明朗停止脚步,严肃地道:“第一,我花了五块钱,第二,你再追着我,我叫金角大王咬你菊花!”

房东老头急得团团转,“我拿刀砍死那兽医去!”

当甄阳再次来到这里找明朗的时候,明朗家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呃,狗!

“你还学人养狗了?”甄阳不喜欢狗,淡淡地瞟了金角大王一眼,便自顾自地丢开她床上的内衣裤,然后一屁股坐下。

“嗯,它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家人,前段时间出去打工,现在回来了!”明朗把金角大王赶进厕所,然后把厕所门关上。

甄阳无语了,“你那摔断腿的奶奶呢?”明知dào

她是胡诌的了,还忍不住调侃她一两句:“我打过你的手机好几次,你手机欠费了!”

明朗在床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出老款的诺基亚手机,懊恼地道:“哦,大概是的,没电了,所以我没收到欠费的信息!”

甄阳控zhì

住想抓狂的情绪,丢出一个新款的水果手机,“我给你买了一个,我以后会联系你!”

明朗拿起手机,“有下载游戏吗?”

“没有!”甄阳咬牙切齿地道。

“那我不要了,没游戏的手机要来有什么用?”明朗把手机丢还给他。

“那你原先的手机有什么游戏啊?你不是还用吗?现在哪里还有人用这么老款的手机?”甄阳抬高声音,脸上带着薄怒。

“有贪吃蛇啊!”明朗严肃地为诺基亚正名。

甄阳握住拳头,“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论游戏的!”

“好,你说!”明朗坐在小板凳上,抬头仰望着她。

甄阳瞧着她瘦削的脸,轻轻叹气,“是不是我跟你结婚,你会捐骨髓给真真?”

明朗点头,“是啊!”

“走,我们去民政局!”甄阳伸手拉她。

“不用登记了,只要办个酒席就好,当然,婚纱照是不能少的,酒席也不能随便,务必要热热闹闹的!”人人都要做一次新娘的,没做过新娘的人不完整,死到地府会被阎王嫌弃鄙视的。

“不登记算结婚吗?”甄阳有些不明白了,她要嫁给他不就是因为他海岸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吗?嫁给他,她就打入了上流社会,成了豪门太太,不登记注册算什么婚姻?她不是愚蠢若此吧?

“是啊!”明朗喋喋不休地道:“你知dào

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一家快餐店的股东,手头上也有些余钱,跟你登记的话,以后我死了,我的钱不就成了你的吗?还是不登记为好,免得以后打遗产官司!”

甄阳一张俊脸硬生生被她气得扭曲变形,“好,一切都依你,从现在起,你滴酒不沾,不准抽烟,先去医院做检查,等一切都确定吻合之后,再去注射动员剂!”

明朗低着头,听着他不停地说,然后,她抬头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其实,秦真真挺幸福的!”

甄阳生气地看着她,“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黑心吗?她都这样了还幸福?”

“至少,”明朗坐在小板凳上,静静地道:“她有绝症的时候,能有这么多人为她奔走担忧,这就是幸福,不知dào

我来日快死的时候,在我身边的能有几人呢?”

甄阳冷笑一声,“你觉得真真很幸福?她七岁那年,父母亲就出车祸死了,后来张阿姨收养了她,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十五岁那年发xiàn

患上白血病,自那之后,她的生命就只有医院和死亡,这些年,她就没断过药,她不能像其他正常人一样上学念书玩耍恋爱,你觉得,这是幸福吗?”

明朗抬头看他,“你张阿姨很疼爱她吧?”

甄阳道:“没错,张阿姨疼她,疼入骨了,张阿姨原本也有个女儿,但是她的女儿五岁的时候死了,张阿姨把真真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来疼爱。”

“她如何知dào

她女儿死了?”明朗疏懒一笑,语气有些不屑。

甄阳气结,怔怔地看着明朗,“你不觉得你问的是废话吗?”

明朗眼神有些迷茫,随即淡淡地笑了,“确实,我在问废话,她的女儿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兴许她自己都不在乎!”

甄阳气愤而起,“你真是不可理喻,跟你说不下去!”说完,起身拉门要走。

明朗起身,拉着他的手臂,低低地道:“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吧!”

她的眼里有深深的落寞,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看不透这个女人,她时而没心没肺,时而古怪狡黠,时而沉重失落。而这人,以后要成为他的妻子,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胡乱地揉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走吧!”到底,还是被她眼底的一抹忧伤击败,他还有求于她,只能这样迁就她。

他是这样在心底安慰自己的,故yì

忽略心底萌生的奇异的情愫。

第十章 情敌来了

两人去了阿丽的快餐店,阿涛暧昧地朝她挤眉弄眼,并随手递给她一壶小酒,被甄阳拿开,“以后,不要给她喝酒!”

明朗胃口似乎很好,吃了整整一份十块钱的快餐,又叫阿丽另外炒了一个米粉,也全部一扫耳光。

相反,甄阳只是吃了两口就停下来看她。

“阿丽,打包一个牛肉粒炒饭,牛肉粒要手掌这么大粒!”明朗吃完米粉,又扬手喊了一声。

“你还要吃?”甄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不是我吃,是金角大王吃的!”明朗道,“当然,它也吃不完,他吃剩我今晚可以再吃!”

甄阳气得拉着她就走,“你马上收拾东西去我家住,还有,我不喜欢它叫金角大王,你最好给它换个名字!”

明朗被他拽了两下,胃里一阵翻涌,她挣脱他的手,蹲下来就狂吐起来。

甄阳愣住了,她蹲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装死,结果她真的吐了出来,看样子还很痛苦。

开始有些厌恶,但是见她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心中一紧,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好点了吗?”

明朗身子发软,她扶着甄阳的手站起来,苍白一笑,“没事,吃撑了!”

甄阳有些气,“你就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真不知dào

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明朗呵呵笑了一声,精神有些恍惚,是啊,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反正活过来了,而且无病无痛!”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有老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欢快的回应了。

明朗还以为他是和家人一块住的,结果他的家却是在海岸集团总部附近的一栋豪庭小区,他自己一个人住。

一人一狗,就这样进驻他的豪庭。

四室两厅,两个大阳台,客厅的阳台是正对着豪庭建造的人工湖,十九楼看下去,只见波光粼粼,熠熠生辉。湖边种了杨柳,清风拂过,杨柳身姿曼妙起舞,叫人心旷神怡。

屋子用的是黑白色系,冷漠,有型,符合他的性格。沙发是米白色的,茶几是黑色的,酒柜橱柜等等,全部都是冷色系。

是一所没有一点温情的房子。

“你随便挑一间房,住在我这里,有三个条件,第一,务必安静,第二,必须干净,第三,不许抽烟!”甄阳正色地警告她。

明朗懒洋洋地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我觉得我被你限制了自由,我想回家!”

“从现在起,这里才是你的家!”甄阳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明朗听不到他说什么,他放下电话对明朗道:“我已经打电话叫人送床和床单过来,你还有什么家当要搬的吗?”

明朗看着自己的皮箱,摇摇头,“没有了!”

“你要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吗?你忽然搬走了,也要通知一声你家人吧?”甄阳把外套脱掉,随手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

“我的家人就是金角大王!”明朗唤了一声,金角大王飞也似地扑过来,明朗抱着它,摸着它的狗头,“乖,自己找个地方蹲好,咱们都是寄人篱下,不能太放肆了!”

金角大王“呜呜”地鸣叫了两声,似乎真听懂了明朗的意思,找了个阳台的角落蹲好。

甄阳看着她,“你的家人就是它?那你的父母呢?你总不是石头爆出来的吧?”

明朗和金角大王蹲在一起,伸手抚摸金角大王的狗头,道:“他们去了外地经商,他们只有我一个宝贝女儿,他们说要给我过最好的生活,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甄阳道:“孩子自然是父母的宝贝,好了,你自己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我要出去一趟,钥匙在桌子上,你要出去的话自己去吧,记得带钥匙!”说完,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走了。

明朗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然后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就在地上躺着。

门铃响了,她翻身看着大门,这男人,他出去的时候,还叮嘱她要带钥匙,他自己去没有带。

门铃一直响,声音之大,她想假装听不到也不行。

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她拉开了门,“拜托,下次自己带……”

门外,不是甄阳,据她脑子仅有的情报所知,她是甄阳的前女友,当然,是从八卦杂志上知dào

的。

前女友见到她,面容十分愕然,随即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甄阳呢?”

明朗还知dào

她叫张巧晓,马上就要嫁给江东集团的总裁。

她搔搔脑袋,道:“哦,你找我老公啊,他出去了,你有急事?”

“老公?”张巧晓倒抽一口冷气,面容震惊,“你们,在一起了?”

“算是的吧,我们快结婚了!”明朗拉开门,“进来坐!”

张巧晓摇摇头,明眸凝成一层轻雾,眼看就要凝成泪滴掉下来,明朗心软,最见不到美人哭泣的,她叹息一声,伸手拉她进来,“进来说吧!”

金角大王见有陌生人来了,吼叫一声扑出来。

明朗一脚把它踹回角落里,干净利落,怒道:“别吓坏了美人!”金角大王哀怨地呜呜两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灰溜溜地走出阳台。

“他准你养狗?他很讨厌狗的!”张巧晓眼眶又红了,终究那两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爱屋及乌嘛!”明朗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她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而安慰人的话,她没有学过,但是出口伤人的能耐则张口就来。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张巧晓听了她这句话,心都快碎了,哽咽地问道。

“今天是第一天!”明朗如实汇报。

“今天才确定关系?”张巧晓抬头,忽然拉着她,泪眼汪汪地恳求道:“我看得出你不是很喜欢他,对不对?你离开他好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实不相瞒,为了他,我已经悔婚了,我现在除了他是一无所有了!”

明朗愣了一下,又要给她东西?最近真是走狗屎运了,老是有人说要给她东西。她试探地问道:“你要给多少??”

“钱是吗?你要多少才肯离开他?你说,我马上开支票给你!”张巧晓急忙从手袋里翻出支票本,就要坐在沙发上写。

明朗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

“五百万?好,我马上写给你!”张巧晓立kè

在支票本上写下自己的铁笔银钩。

明朗摇头轻叹,到底是北上广城市的人啊,随便都能拿几百万出来砸人。早知dào

这门生意这门好赚,之前在美国就没必要这么辛苦了。

“张小姐,五百万太多了,你给我五十块就行了,我只是没钱打车离开!”事实上,她的钱包里还有十几块的,也算不得是没钱。看来只能另外找一个人嫁了,这个张巧晓好像很爱甄阳,自己总不好意思做小三吧,尤其,这个女人哭起来,真的很叫人爱怜。

张巧晓阴沉着脸看她,“你是在耍我?”

第十一章 生日宴会

门外传来钥匙的声响,然后是扭动门柄的声音,门旋即被打开。

甄阳见到屋中的人,脸色当下阴沉了下来,蹙眉冷道:“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找我吗?”

张巧晓站起来,泪眼盈盈看着他,“我能跟你谈谈吗?”

甄阳看了明朗一眼,又对张巧晓道:“该说的我们已经说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想嫁给他,阳,我们结婚好吗?我们把孩子生下来,我不愿意去堕胎!”张巧晓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哭得好生凄惨。鉴于自己这个电灯泡的度数过于亮堂,明朗自动自觉地回了房间,不妨碍他们说话。

张巧晓怀了他的孩子?那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张巧晓为什么要嫁给江东的总裁?她不想管人家的闲事,躺在甄阳的大床上发呆。

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明朗坐起身,愕然地看着怒气腾腾冲进来的张巧晓,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遭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真不要脸,为了嫁入豪门,竟然用这种方式强迫他娶你,还妄想在我这里拿五百万?你马上给我滚!”张巧晓鄙夷地啐了她一口,愤nù

地道。

“你是不是疯了你?你怎能打人?”紧跟而来的甄阳一把拉开张巧晓,怒道:“你马上走,这里不欢迎你!”

明朗神色不变,起身拿起床头柜的纸巾擦了擦脸,对上张巧晓愤nù

的眸光,她扬起手一个耳光打在张巧晓的脸上,张巧晓伸手捂脸,愕然而震怒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明朗邪气一笑,敛住眸光的薄怒,“一般情况下,人家打我左脸,我会奉送右脸过去,不过,仅限于帅哥!”说罢,转身走出客厅,拖起她的行李箱,喊道:“金角大王,我们走了!”

好久,没有被人吐过口水了,九岁那年,她第一次跟人家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就是因为有人冲阿公吐口水。

甄阳追出去,拉着明朗的手臂,懊恼而焦灼地道:“对不起,你不要怪她,不要跟她计较,她就是那样疯疯癫癫的一个人!”

明朗的眼底一片漠然,甩开他的手,讽刺地道:“她可以是疯狗,但是我不能让疯狗咬了还不逃,莫非留在这里等她多咬一口吗?”

“你说谁是疯狗呢?”张巧晓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怜,变得像个疯妇一般冲明朗和甄阳吼叫,“你要滚还不赶紧滚?在这里装什么可怜?甄阳,你没看到她打我吗?你竟然还要留着她?”

甄阳沉下脸,“张巧晓,你够了,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插什么手?我再说一遍,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娶她,都和你无关,我跟你早就分手了,你不必为了我悔婚,我不可能会娶你!”

张巧晓眼底有深深的不忿,“八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我一次犯错就无法回头了吗?你分明是可以帮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眼睁睁地看着另外的女人打我而不出手帮我,你以前说过,你会保护我的。”她的声音,有歇斯底里的撕裂。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甄阳冷着脸下逐客令,“你以后不要再来!”

“你真这么绝情?”张巧晓伤心地看着他,“还是你压根不是为了帮真真而娶她?是你早就跟她有一腿是不是?你为了她,所以不惜抛弃我,对不对?”

“你真是疯了你,我不想跟你废话,立kè

走!”甄阳放开明朗,拉着张巧晓往门外推,砰的一声关上门,把她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张巧晓在门外疯狂地敲门摁门铃,吵得隔壁的邻居都纷纷出来看。甄阳一怒之下打了电话到管理处,管理处派了保安上来劝说了一番,才把张巧晓弄走。

明朗原本很生气,但是冷静了一下,又觉得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反正她都已经打了回来,而且出手比她重很多。

“她似乎很爱你!”明朗眸光落在茶几上的支票上,轻声道。

甄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多事了!”他坐回沙发上,有些疲惫地道:“刚才的事,我代她跟你道歉!”

“你凭什么代她道歉?你是她哪位?”明朗反问。

甄阳把茶几上的支票撕掉,“你是一个很难缠的女人!”

明朗若有所思地道:“确实,很多人都这样说!”

甄阳抬头看她,“是不是我答yīng

跟你结婚,你就会救真真?”

明朗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她是张子菁的命根子,我救她,应该会从她身上得到好处的!”

“你所谓的好处指的是什么呢?”甄阳有些轻蔑地道,“钱?还是权?”

明朗粲然一笑,“不管是什么好处,只要是好处,我都却之不恭!”

“我真是看不透你,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你愿意救真真,你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给你!”甄阳把背靠在沙发上,双脚交叉,只这么坐着,依旧让人觉得气势凛然。

明朗笑了笑,“我说过,我要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会如你所愿,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准话!”他快速地道,然后起身,“今晚我约了人吃饭,你想吃什么自己下楼去吃吧,这附近很多餐厅饭馆!”

明朗微微颌首,“你去吧,不用管我!”

今日,是真真的生日,张子菁特意为真真请了几小时的假,让她回家过生日。医生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见她这两天情况略稳定,所以批了她回去,但是走的时候,也千叮万嘱甄阳,一旦发xiàn

她有不舒服,即刻要回医院。

真真显得很兴奋,吐舌头保证,“放心,我不舒服马上归队!”

甄阳摸着她的脑袋,道:“说好了,今晚吃完饭要回医院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妈妈担心的!”真真带上一顶帽子,显得俏皮而楚楚可怜。

甄阳扶着她出去,上了车,真真喋喋不休地说过不停,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是她在医院和其他病友交流的一些琐碎事,但是她说得兴高采烈,而甄阳也听得津津有味。

张子菁和张老爷子在门口等着,车子使劲张家大院,佣人就在那放花炮,活像娶新娘般喜庆。

“外公,妈妈!”真真跳下来,一把抱住张子菁,又抱住张老爷子,使劲地亲了一下。

张子菁哎呀地跺脚,“你给我安分点,活蹦乱跳这是做什么啊?”

“妈妈,医生都说我现在稳定了很多,估计很快就能出院了!”真真笑着道,瘦削的脸满是兴奋的神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以后等我还了,天天陪外公散步!”

张老爷子含笑道:“好,好,外公就等着你赶紧好起来。”说罢,他脸有惊叹之色:“真想不到那姑娘,救了我,如今又救真真,她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

张子菁朝他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先别说,真真还不知dào

呢!”

而真真并未听清楚张老爷子的话,只拉着甄阳往里屋走去。

第十二章生日宴会二

张老爷子微微错愕,“还没告sù

她吗?”

张子菁叹息一声,“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只怕她临时反悔,而且也不知dào

她提了什么要求,甄阳那孩子也没说,那时候我去找她谈,她张口就是要整个集团,胃口不小!”

“钱财身外物,咱们家只要齐齐整整就好,”张老爷子叹息一声,“蓁蓁走得早,这些年幸亏有真真陪着你,否则真不知dào

你怎熬过来的!”

张子菁泪光闪动,声音微微哽咽,“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当日不顾而去,等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她深呼吸一口,泪水从脸上滑落,纵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每逢想起蓁蓁,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

“算了,不要再想,都过去了,蓁蓁在天国也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张老爷子劝慰了几句,自己面容上却流露了黯然之色。

张子菁抹去泪水,道:“是啊,今天是真真的生日,我们要开心一点。当日我愧对了蓁蓁,现在无论用什么代价,我都要救真真!”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手头上只有一张蓁蓁的照片,却不知dào

怎地竟不见了,不知dào

是不是有人见那项链值钱偷了去,过几日我想回去一趟老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蓁蓁的照片!”

“老房子都被火烧了,那些剩余的物品你也点算过,都没有蓁蓁的遗物,再回去也是徒劳,罢了,也许是蓁蓁的意思,她想你好好生活,不要再惦记她了!”

“可我……”张子菁的眼泪又再度溢出,“怎能放得下?这辈子都放不下!”

“快别掉泪了,一会叫真真看见,指不定又要猜疑她的病情了!”张老爷子道。

张子菁急忙抹去眼泪,道:“好,好,赶紧进去吧,估计甄阳都被她缠得烦了!”

“才不会呢?甄阳可宠她了,哎,真希望她能好起来,嫁给甄阳,这个孙女婿,我可是亟盼着呢!”张老爷子缓和气氛说着笑。

“可不是,只是真真喜欢甄阳,甄阳也不过是当她妹妹看待!”张子菁颇有遗憾地道。

“感情的事,谁说得定?许以后会有呢?我就觉得这小子跟咱家有缘,他一定会成为你女婿的,别操心了!”张老爷子说着便往里屋走去,张子菁闻言,心底也暗自期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甄阳的母亲和奶奶也来了,这婆媳两人感情不和,但是为了真真的生日,两人也都放下成见,打闹成一团。

“阳哥哥,你给我们拍录像,我今天可高兴了!”真真换了一袭粉紫色的裙子,头上戴着公主的宝冠,像个粉蝴蝶般飘来飘去。

甄阳笑着取出手机,“好,好,我用手机给你拍,一会发到你手机去!”

“阿宝,阿宝!”真真喊着司机,“你来拍,阳哥哥也要上镜的!”

司机阿宝奔过来,笑道:“好,我一定会把小姐拍得跟公主一样好kàn

!”

“有公主,也得有王子啊,阳哥哥是王子!”真真笑得跟花朵一样,然后敛住笑容,娇羞地问道:“阳哥哥,我要是好起来,一定要嫁给你做你的新娘子!”

甄阳面容微微一怔,随即笑开了,揉揉她的头发,“好,不过到时候你就要嫌弃我唠叨你了!”

“你唠叨我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知dào

?”真真抱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道:“反正说好了,我要是好起来,你就一定要娶我!”

“好!”甄阳敷衍了一句,拉着她道:“走,我们去切蛋糕,你今天是寿星女,要许愿!”

“嫁给你就是我的愿望!”真真撇嘴,“这个愿望我每年都许,只不知dào

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许愿!”

甄阳面容微变,“胡说,怎会没有机会许愿?”

真真笑了笑,“我哄你们呢,我一定会好好的!”说着,她走上去抱着张老爷子,“外公,您去求医生,让我在家里住一晚吧!”

甄阳凝视着真真,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大概也知dào

自己的病情,今日大家都在让她高兴,而她也掩住心底的难过,哄大家开心。

“阿阳!”张子菁走过来,浅声道:“我们出去说两句!”

甄阳微微点头,两人走到花园的泳池旁边。

“她开了什么条件?”张子菁问道。

甄阳沉默了一下,“她开的条件,我可以做到!”

“是很难为你的吗?她要钱还是要公司?”张子菁急问道。

甄阳摇摇头,眸光落在泳池上,蓝色的水在灯光的映照下,荡漾着波光粼粼!

“她要我娶她!”甄阳最后深呼吸一口道。

张子菁脸色陡变,声音扬高了道:“什么?她竟要你娶她?”

“娶她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要你亲自给她做一顿饭!”甄阳不明白她为何要提这个要求,他看着张子菁,兴许她知dào



张子菁冷着脸道:“她是要羞辱我,因为当初我解雇了她,现在她要我给她做饭,为她做佣人,这种人心理变态!”

甄阳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只要她愿意捐献骨髓给真真,我都会如她所愿!”

张子菁难过地看着他,“哎,只是委屈了你,真真知dào

了也会很难过的,先别跟她说,否则她肯定不会接受手术!”

“到时候就跟她说中华骨髓库找到了配对的骨髓,千万不要告知她真相!”甄阳叮嘱道。

“嗯,”张子菁看着甄阳,叹息道:“阿阳,难为你了!”

甄阳不语,确实他是不愿意娶明朗的,可这个时候,也无从选择,顶多等真真的手术完成之后,再谋求跟她离婚,给她一些补偿就是了。

送真真回医院的途中,真真已经累得睡着了。他抱着她下车,真真微微睁开眼睛,含糊地说了句:“阳哥哥,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你!”说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再度入睡!

甄阳心头百感交集,微微喟叹一声,抱着她上了病房。

明朗一直在看电视,她没有下去吃饭,没有胃口,从冰箱里找到一瓶牛奶,她倒给金角大王喝了。金角大王是不满足这些流质食物的,明朗只好翻箱倒柜,终于从储物柜里找到两块发毛的牛肉干,她煲了一壶开水,打算把牛肉干冲洗一下再给金角大王吃。

她拿起水壶,正想倒在碗里,忽然脑袋一阵疼痛,提着水壶的手也跟着抽筋起来,手一松,水壶落下,她下意识地抬腿去踢,整壶的开水瞬间倾泻在她大腿上。

她顾不得烫,伸手捂住头,尖锐的疼痛叫她全身一点力qì

都使不出来,她心底有模糊的认知,是她的末日终于来了吗?以前从没试过这样的痛,但是,送快递医生说过,她脑子的瘤会有一年半的寿命,现在才过去了两个多月啊!

意识渐渐散去,疼痛仿佛也远离了,她企图想抓住些什么东西,但是两眼一黑之前,什么都抓不住,双手只碰触到地上依旧滚烫的开水!

这一切来得是这样的迅捷!

第十三章 生气打了她

甄阳送真真回到病房,真真却醒了,拉着他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值班医生过来让她睡觉,她才依依不舍地让甄阳走。

甄阳离开医院的时候,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驱车回家,想着这个时候明朗应该已经睡了吧。

回到家,屋中漆黑一片,他静静地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打开玄关的灯。

明朗抱着一个枕头,躺在沙发上,已经酣然入睡了。金角大王也伏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也睡得很香。

他进房间取出一张毛毯,盖住明朗,低声道:“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这么冷的天,被子都不盖也能睡得着!”

明朗被他惊醒了,微微睁眼,口中嘟哝了一句:“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

甄阳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进房间睡吧!”

“不用了,床是新的,还有一股子味道!”明朗翻身,又抱着枕头睡去。

甄阳摇摇头,帮她拉好被子,起身的时候金角大王忽然也惊醒了,砰的一声跳起来,把甄阳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明朗的大腿上。

明朗闷吭一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大哥,你这体重压下来,我的腿快废了!”

甄阳用力推了推她的腿,“往里点!”

明朗疼得呲牙咧齿,无力地道:“得了,别折腾了,快去洗澡睡觉吧,我困死了!”

金角大王依旧对他虎视眈眈,今晚,明朗昏倒在地上,它一直守在明朗身边,一直咬着明朗的衣服拖行,直到她醒来。而她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它不敢离开半步,一直守候着。

甄阳取出手机,道:“好,你先睡吧,我答yīng

了真真要把今晚的视频上传到空间,她今晚可开心了!”

明朗愣了一下,静静地问道:“她可以出院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跟医生请了一晚上假回去开生日宴会!”甄阳起身,把金角大王赶出阳台,回头却见明朗坐了起来,不由得问道:“你不是说困了吗?快睡觉!”

明朗问道:“视频能给我看看吗?”

甄阳把手机给她,“嗯,你看她今晚多开心,笑容多灿烂!”顿了一下,他看着明朗道:“相信你看了,也会不忍心这么一个美好的姑娘就此离开人世。”

明朗打开他手机的视频,视频中传来欢笑声,真真拥bào

着张子菁,又拖着张老爷子在说悄悄话,她就像一只粉蝴蝶,把开心和欢乐撒向张家,而甄阳,全程都用温柔的眸光注视着她,时而跟她说几句话。

心陡然冷硬了起来,多幸福的一家人啊!

低头,敛去眸中的冷凝,再度抬头,面容带着楚楚可怜的无辜,“不知dào

我摁了哪个,竟然删除了!我说过,我不会用这些高科技的手机。”

甄阳一愣,“删除了?”他把手机拿回去,翻看了几下,果然那段视频已经不存zài

了。

“你……”他有些生气,“你不懂不要弄啊,我答yīng

了真真要上传到空间的,她明天一早起床要看!”

明朗摊摊手,显得有些冷漠,“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甄阳叹息一声,重新坐在她身旁,轻声问道:“你始终没有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一定会捐献骨髓给真真?”

明朗轻轻地闭上眼睛,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阴影,面容略有些苍白,长发凌乱地披在枕头上。

见她没说话,甄阳有些急了,“真真是一个……”

“真真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她是张子菁的心肝宝贝,也是你的心肝宝贝,所有人都希望她活下去,所有人都给她最诚挚的祝福,是不是?”明朗静静地帮他把话说下去。

甄阳紧蹙眉头,他不是个迟钝的人,他能感受到明朗对真真的敌意。

“但是……”明朗淡淡地道:“纵然你们所有人都想她活下去,而我不答yīng

,你们所有人的愿望都会落空!”

“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吗?”甄阳带着渴求的语气问她,灯光映照得他俊美的脸蒙上一层朦胧的痛苦。

“我会!”明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凌厉,在这寂静的屋中显得森冷无比,“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她?你们都想她活下去,我却盼着她快点去死!”

寂静中听得清晰的巴掌声响起,明朗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隆隆,隔绝了外间任何的声响,脸上有酸麻的疼痛,他下手很重,把她最后一丝冷静给撕破。

她仰起脸,倔强而冷漠地看着他,“打得好,张子菁为了她打过我,张巧晓也因为她打过我,如今到你了,接下来该是谁呢?张老爷子?你不必再问我,我不会救她,我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甄阳本来在出手之后就后悔了,看到她眼中迅速闪过受伤的神情,随即被冷凝残酷取代,只是听到她说出来这种歹毒的话,他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怒气,“当初,在窄巷里我就不该救你这种歹毒的女人,自己生活不如意,便盼着别人倒霉甚至比自己更凄惨,变态!”

明朗冷然一笑,“那我岂不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如果不是你司机错踢了我,我有必要让你救我吗?”

“废话我不想多说,我只问你一句,也是最后一次,我满足你提出的条件,你是否同意救真真!”

明朗抬头看着他,眸光冷得就跟大海上的孤灯一般,有幽幽而阴森的光,“我也再说一次,我要她死!”

甄阳怒极,一手把她从沙发上扯了起来,“滚!”

明朗被他拖落地上,头磕在钢化玻璃茶几角上,有沉哑的一声闷响。

金角大王冲过来,一口咬住甄阳的裤脚,身子一个劲往前拱,怒气腾腾地冲他不断吠叫。

明朗艰难地站起来,头被撞击的地方,有濡湿的感觉。

“金角大王,我们走吧!”她一瘸一拐地拖着行李箱,把他给她的手机丢在桌面上,开门,关门,离开!

全程,甄阳没有做一丝挽留,他很生气,曾经她的承诺让他升起了无限的希望,如今希望落空,他只觉得被人彻头彻尾地耍了一通,希望彻dǐ

湮灭。

想起真真今晚的笑容,他心如刀割,医生说过,如果还没找到合适的骨髓,只怕……时间不久了。

他伸手掩面,痛苦地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真真今晚欢乐的笑声。

他蓦然起身,不,不能够让真真死,他要找明朗,无论明朗开什么条件,他也一定要救回真真。

第十四章 明朗你真该去死一死了

他急忙追下去,只是空荡荡的街头,哪里还有明朗的身影?

他拔腿往后跑,一手拉住哨岗上的保安,急声问道:“刚才有没有见一个女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和一条狗下来?”

保安被他这么一揪,吓得话都说不完整,“有……坐计程车走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他再问。

“这,这我没留意!”保安轻轻地抽回自己的领带,弱弱地道:“人出了门,就不在我们负责的范围了!”

甄阳放开他,疾步跑回车库驱车出去,一路极速飙车,双眸四顾,见到计程车就上前逼停,没发xiàn

明朗,又再度驱车寻找。

送快递医生有些无奈地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十分钟前,他接到明朗的电话,问他家里的地址,他随口就报了,然后五分钟前明朗让他下来付车费。

“你这是离家出走吗?”见明朗拖着行李带着狗,他无奈地付了车钱,回头问她,他开始有些后悔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留给她了。

明朗粲然一笑,“不,我是被房东赶了出来!”

“哎,我去给你开个酒店,你先住下……”他眸光掠过她的后背,见到她后背衣裳染有血迹,惊问道:“你流血了?”

明朗伸手摸摸脑袋,“死不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几缕头发凝固在一起,一直到发尖,看来,出血不是一点点。

“走,去医院!”送快递医生拖着她进了小区,往停车场走去。

“不必去了,已经止住了!”明朗有些迈不开步子,几乎被他拽倒在地上。

身为医生,他很快就发xiàn

了她的不对劲,严肃地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明朗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

“去医院!”送快递医生还是很有专业操守的,明朗是他的病人,患有脑瘤的人头部出血,行动迟缓,手心发热似有发烧的状态,他知dào

意味着什么。

明朗甩开他的手,有些懊恼地道:“不,我不去医院了,我十分讨厌医院的消毒药水味!”

“讨厌也要去,你会死的你知dào

吗?”送快递医生气急败坏地道。

明朗微微一笑,有些落寞地道:“死就死,谁怕过?”

送快递医生见她嘴角那无助却又强装坚强的笑,心里不由得一怔,“你真的没有家人吗?”

明朗指着金角大王:“有,它!”

“它是你贵亲啊?”送快递医生没好气地道。

“我娘!”

“它明显是公狗的!”

“可是,”明朗忧郁地道,“它就喜欢做我娘,我喊它爹它还不答yīng

呢!”

“不要胡闹了好吗?你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险!”送快递医生语气和缓了一下,轻声道。

明朗抬头看他,“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我这个情况,适合捐赠骨髓吗?”

送快递医生严肃地看着她,“你想速死的话,可以的!”现在捐赠骨髓不叫捐赠骨髓,而是捐献造血干细胞,无需抽取骨髓,但是却要服用几日的动员剂,把骨髓动员到血液中,动员剂对脑瘤患者是有影响的,这种影响有多大,他自己都无法估算。而且,捐献了造血干细胞之后,还要再度服用一段时间的药,在采血的过程中一旦出现脑颅压上升,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你想捐献骨髓?”他沉声问道,假如她有这个念头,他必须要打消她,因为这是用生命去博的,他欣赏这种精神,但是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他不建议。谁的命不是命?

“没有,随便问问!”明朗打哈哈,“走,上你家里喝杯咖啡!”

“去医院!”送快递医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停车场走去。

“去医院之前,我想去你家喝杯咖啡!”明朗撒赖不愿意动,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

“小姐,你有脑外伤,又有脑瘤,你这是找死的节奏!”送快递医生推推眼镜,十分不满地看着她。

明朗抬头看他,微微一笑,神情有些迷离起来,“送快递医生,你别晃动!”

送快递医生神情一紧,俯下身子扶着她,“是不是头晕?”

明朗虚弱一笑,头斜斜地靠在他的臂弯内,“你,帮我扶着这些房子,不要让它们转来转去……”

他一把抱起明朗,飞快往停车场跑去。

明朗在第二日中午才缓缓醒来,她睁开眼镜,伸手摘下坐在她床前的送快递医生的眼镜,“好大一只国宝熊猫!”

送快递医生没好气地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该死的总会死,不该死的阎王爷也不收!”明朗笑笑,蹙眉道:“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不爱呆在这里!”

“不,”送快递医生严肃地道,“报gào

已经出来了,你的脑瘤有扩大的现象,你务必马上住院!”

“住院还不是打针吃药?我回家吃也是一样的!”明朗掀开被子便要下地走人。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送快递医霍然起身,低低地怒吼一声,圆脸被气得涨红起来,就跟煮熟的螃蟹一般红润可爱,没有眼镜遮挡的眸子射出不悦的光芒。

明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道:“你凶什么?”

“你听话点,住院,好吗?”送快递医生轻轻叹息,声音和缓地道:“观察几日,如果没有发xiàn

问题严重化,我会准你出院!”

“你很紧张我吗?”明朗瞧着他。

送快递医生愣了一下,“当然,你是我的病人!”

“你结婚了没有?”明朗问。

“没有!”他想了想,加了一句,“现在没有人愿意做医生娘!”

“我做,我嫁给你,我们结婚吧!”明朗坐在床边,“最可惜的我腿受伤了,否则我跪下向你求婚!”

“胡闹!”送快递医生知dào

她嬉皮笑脸没句认真,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却听到她说她的腿受伤了,问道:“你的腿怎么了?”昨晚只以为她头部受伤,没有做其他检查。

“烫伤了!”她之前昏迷,还没换医院的衣裳,依旧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

看到她大腿大面积的烫伤,脓水血水已经黏在裤子上,无法分离,而她就那样大刺刺地用力一撕,仿佛丝毫不觉得疼,他倒抽一口凉气,“明朗,你真该去死了!”

他就是不明白,心底的这股怒气从何而来,他是医生,见过无数人为了生存而花尽家财,忍受各种煎熬,但是他没见过一个人这般的轻贱自己的生命和身体,他很生气,本该拂袖而去,换另一个医生看她,但是,触及她的明眸皓齿,他竟然狠不下心不管她。

第十五章 偷听

处理完伤口,送快递医生正式为她办理入院手续。这里是肿瘤科,床位十分紧张,作为医生,如果病人没有住院的必要,他不会贸贸然安排住院。

住院的押金他自己给付了,虽然对明朗很生气,但是他还是不忍心不管她。

他也暂时收养了金角大王,他喜欢狗,家里就有一条纯种的秋田犬。

甄阳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明朗。他给她买的手机她丢下了,带走了她自己的破诺基亚,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问过她的号码。

他垂头丧气地找到张子菁,“她走了,她不愿意救真真!”说了这句话,他便陷入沙发中,用手捂住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为什么?”张子菁倏然起身,“她不是答yīng

了吗?她这又是闹哪一门?是不还有什么条件?”

甄阳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没有,她没有提条件!”他遂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张子菁说了。

张子菁倒抽一口凉气,“她真的这样说?天下间岂有这样歹毒的女人?她不救就算了,竟还说此等恶毒的诅咒?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怎会请这种员工!”

甄阳沉默了一下,“你觉得,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子菁气得发怔,“你还为她找借口?她这是拿乔,要我们主动去找她,她好狮子大开口!”

“她应该知dào

,无论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甄阳忽然抬头,“你跟真真说了没有?”

张子菁面容难掩哀伤,“说了,今天早上去看她的时候,我已经跟她说了中华骨髓库有跟她配对的骨髓,她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

她忽地掩面哭了起来,“这丫头,高兴得不得了,一直搂着我的脖子说好了之后要带我去旅游,让我散散心,让她知dào

希望落空,那是怎样的失落和绝望啊?”

甄阳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她如果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救真真,却又出于嬉闹的心态给了我们一个希望,我不会轻饶了她!”

“她去了哪里?”张子菁决定亲自出面找她谈。‘“不知dào

,我来是想问问你当初她在这里上班留的手机号码!”

“艾琳!”张子菁摁下内线,把梁秘书叫了进来。

“董事长!”梁秘书开门进来。

“你马上去人事部查一下明朗的电话!”张子菁快速地吩咐。

“是!”梁秘书旋身出去。

电话查到了,张子菁打过去,“是空号!”她愕然数秒,“她竟然给公司留了个假电话号码?”

甄阳心中怒气腾起,“她果真从来都没打算给真真捐赠骨髓!”那么,昨晚打她那一记耳光,总算没有打错她。

张子菁轻蔑地道:“不必担心,她总会出现的,现在要她捐骨髓,又不是要她的命,能从我们身上得到这么多好处,可以让她一朝富贵,她岂会放过?”

甄阳沉默了一下,“希望如此!”

但是,明朗并没有出现。甚至,在接下来的数日,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甄阳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些怕去医院见真真,因为每次见到她,她都兴奋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她想快点离开这里。看着真真热切期待的脸,他真的不忍心告sù

她,那人已经临阵脱逃。

他只得每天打电话去问一遍中华骨髓库那边可有找到配对的骨髓,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叫人失望的。

张子菁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她始终觉得明朗不可能丢弃这么大一块骨头不啃,不过是故yì

为之,叫他们着急担心一阵,然后她才好谈条件。如果不是因为她能够救真真,她是一点都不愿意搭理这种女人。

下班去了一趟医院,与护士两人一同拖着真真去花园晒夕阳。

五月底,不冷不热的天气,加上夕阳柔和,母女俩说说体己话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来,真真坐在轮椅上,笑意盎然地看着张子菁,伸手抚了一下张子菁的额头,“我说过,在我面前不许皱眉!”

张子菁慈爱地笑了笑,“好,妈妈不皱眉头!”

“为公司的事情烦吗?其实好多事情你不必要亲自处理,交代下去就好了!”真真蹙眉,“看到你这么累,我心痛!”

“傻丫头,妈妈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烦!”她伸手拨弄真真的帽子,又循循叮嘱:“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好好养身体!”

“妈妈放心,医生说我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而且现在不是有人要给我捐骨髓吗?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我好了,我回公司帮你!”

张子菁晦涩地道:“嗯,妈妈等着你!”

夕阳的余晖照在真真的脸庞上,有朦胧而梦幻的美,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知dào

给我捐献骨髓的是什么人呢?要是能知dào

是谁,我一定要好好地去谢谢她,她一定是个顶好的人,否则怎会愿意救我呢!”

张子菁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们是不知dào

捐献者身份的,也不让调查,你好起来,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就是对那人最好的感谢。”

真真许诺般道:“我一定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我也要学她那样把爱心传播开去!”

张子菁慈爱地笑了笑,“好了,出来太久了,我们也该回去病房了。”

“我想多坐一会!”真真撒娇道。

张子菁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接听了,“喂,阿宝,是,什么?我马上回来!”

“什么事?”真真见她脸色微变,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张子菁道:“没事,你外公在家里摔了一跤,我回去看看,走,我先送你上去!”

“那你快走,我一会叫护士送我上去!”真真担忧地推着她道:“到家给我打电话!”

“也好,那你不要坐太久了!”她吩咐了护士几句,然后急急就走了。

太阳渐渐地沉了下去,天边只余一抹淡黄淡橘的云彩,花园里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

“阿曼,我想喝水!”真真回身对护士道。

护士阿曼道:“好,你等着,我去急诊室那边给你倒杯水!”说完,便急急走了。

真真瞧着天边已经变得暗淡的织锦,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小美女,不开心吗?”长凳后面的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人头来,把真真吓来了一跳。

真真抚住胸口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你?”那日在医院见过她,她抱着阳哥哥亲了一口。

明朗坐在长凳上,把双脚盘起,像个打坐的活佛,饶有兴味地看着真真。

“你妈妈似乎很疼你!”明朗直直看着真真,她有一种纯净的美,苍白,瘦小,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你偷听我们说话?”真真不喜欢明朗,一则是因为她那日跟跟甄阳态度亲密,二则现在她竟然这么没品,偷听人家讲话。

第十六章 出院

明朗斜斜地靠在长凳的靠背上,散漫一笑:“我没有偷听,我先来的,我一直坐在花基下,是你们没看到我而已!”

真真转动轮椅走过去一看,果然见花基下有块矮矮的圆石,她见明朗也穿着医院的衣裳,问道:“你也住院了?你什么病?”

“我例行检查,每年都要的!”明朗耸耸肩道,她抬眸看着真真,“刚才听你们说,马上就有人给你捐献骨髓了,恭喜你啊!”

真真矜持地道:“谢谢!”

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明朗的脸上有明灭未定的光芒,她看着真真,再问道:“假如,我只说假如,之前答yīng

捐献骨髓给你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履行,你会怎么样?”

真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怎么会?既然答yīng

了又岂会反悔?”

明朗笑笑,“很难说,很多人都是这样,凭着一股子激情要捐,但是真配对成功之后又开始退缩,人都是自私的!”

“但是我问过医生,捐骨髓又不会伤害到捐献者的生命和健康,为什么要退缩?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何不给人一个生存的希望?”真真蹙眉,不赞同她这套理论。

“或许她本身有病……”

真真打断她的话,“你说话真是奇怪,她本身有病的话又岂会轻易答yīng

捐赠?如果这样的话她不是善心,而是歹心了,她自己有病,莫非不知dào

给一个病人一个生的希望之后又亲手毁灭它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明朗愣了一下,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假如现在有个人跟她说,她可以活下去,没有所谓的一年半期限,然后又再跟她说,对不起,这只是一个玩笑,一年半之后,你还是要死的,她估计会疯狂。

她沉默了,没有再回真真的话。

真真却看着她,问道:“你跟阳哥哥之间……?”

明朗快速抬眸,道:“我和他只见过几面,那天是为了气你妈妈,因为她解雇了我!”

“我妈妈是顶好的人,假如她解雇了你,一定是你做得不够好,再说,你不能因为气我妈妈就这样做,阳哥哥根本不喜欢你!”真真一本正经地道。

明朗淡漠地笑了,“是啊,在你心中,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难道在你心中,你妈妈不是最好的吗?”真真不屑地反问。

明朗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浅笑,“她,她是别人心中最好的人!”

真真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明朗收敛心神,对真真道:“你阳哥哥和你妈妈都不喜欢我,所以,你进过见过我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我为什么要答yīng

你?我跟阳哥哥之间没有秘密!”真真敌意地看着她。

明朗粲然一笑,“因为,你一旦告sù

他,我就要去倒追他!”

“他不喜欢你!”真真有些急了,瞪直眼睛看她。

明朗耸耸肩,“那可不一定了,男人嘛,对送上门的东西都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

“你不要脸!”真真扶着轮椅的扶手,生气地道。

明朗起身,懒洋洋地伸腰:“再不要脸的事情我都做得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刚才那名护士端着水过来,她淡淡地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的告sù

他,看看我会不会采取行动!”

说罢,把双手插进口袋,哼着小曲施施然地走了。

真真气得脸色都变了,护士阿曼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真真摇摇头,“没事,大概是吹风吹久了有些头晕,我们回去吧!”她接过阿曼手中的杯子,浅浅地饮了一口便又递还给阿曼。

阿曼顺手把杯子丢进垃圾箱,然后推着她走了。

明朗站在暮色中,双手插袋,静静地注视着真真的背影。

明朗出院了,送快递医生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家里,先静养几日再为她找个房子,这些天一直试图从她口中试探她家人的下落,但是她只那句话,我唯一的家人就是金角大王。

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的!送快递医生悄然叹息。

明朗变得不爱说话了,长久地一个人抱着金角大王蹲在阳台上看日出日落,她很少睡觉,不吃药的时候基本睡不着。

腿上的烫伤已经结痂,留下粉红的印记。有时候送快递医生下班回家,即便是八九点,她也不开灯,给她弄好的早餐,有时候一点都没动,只是喝了点牛奶,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喝水。

他不知dào

明朗有什么故事,但是从她孤寂落寞的背影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而且,一个进入生命倒数期的人,还有什么期盼?

他只是越来越心疼她!

这天,她破天荒地开了一瓶啤酒,喝了几口然后笑意盎然地道:“我们结婚吧!”

他蹙眉,“你又想闹什么?”

“我想做新娘!”明朗正经地道。

见到她故yì

装出的笑容,他心中一紧,但是随即别开脸,他不能对她动情,她的日子不长了,他不愿意自己日后伤心。

“别胡闹!”他揉揉明朗的头发。

明朗微微一怔,脑子里不知dào

为何,竟闪过甄阳的身影,他也会这样揉她的头发。

假如,假如她答yīng

给真真捐骨髓,那么,他们现在大概都举行婚礼了。他愿意和她结婚的,因为他心底的人是张真真,只要张真真能活下去,他愿意娶任何一人。

明朗把一罐啤酒喝完,然后,吞了几粒安眠药,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你一直叫我送快递医生,我希望下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他幽幽地叹气,抱着她轻盈的身子进了房间。

为她盖好被子,正想出去,她伸手拉住他,“宋医生,我想问你,假如有个人可以救我,让我活下去,你会愿意娶救我的那个人吗?”

他沉默了一下,重重点头:“会!”

明朗却忽然哭了,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哭得好伤心。

宋脍翟乱了手脚,拉开被子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明朗脸上泪水纵横,鼻音重重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宋脍翟心情很复杂,“我也不知dào

!”

明朗有些茫然,又有些感动,“你是一个好人!”

“别乱派好人卡,我不需yào

!”他没好气地道。

她泪痕斑驳,却又挤出一个笑容来,“我需yào

,你给我派一个好人卡!”

宋脍翟见她没了睡意,坐在床前,严肃地看着她,“好,我跟你讨论一下好人卡的事情!”

第十七章 她又不见了

“这么正经?我不要听!”明朗知dào

他要说什么,故yì

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宋脍翟拉开被子,认真地道:“我知dào

你要捐献骨髓给张真真,我跟你说,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哪里有医生会劝人不要救人的!”明朗放开被子,长发散乱得像个女鬼一般看着他。

“谁的命都是命,张真真的命矜贵,但是对我来说,你的命一样矜贵,为了救她,害了自己,值得吗?”他踌躇片刻,还是把心底话说了出来。

明朗心尖微微颤动,她深呼吸一口,道:“你知dào

,我活不久了!”

“只要你愿意接受手术,你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他问过主任,这个手术就算由主任亲自操刀,手术的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换言之,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明朗只看着他,不言语。

“就算不做手术,只要你按时吃药,控zhì

病情……”

“我记得你说过,我的脑瘤有可能转为脑癌,而且就算不癌变,也会继xù

扩大,后果和我做手术的百分之九十殊途同归!”明朗默默地说出他不忍言明的真相。

“这个世界有奇迹的!”他低声道。

“我知dào

,我更知dào

奇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明朗用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浓黑的眉毛,“我反正是死定了,为何不给她这个生存的希望!”

“你是脑瘤患者,你的骨髓未必能用,你长期服用药物……”

明朗打断他的话,“我除了安眠药,什么药都没有吃!”

宋脍翟一怔,气极反笑,“你是说,我开给你的药,你一次都没有吃过?”

明朗讪讪地笑了,“吃了也没用啊,我反正都会死!”

宋脍翟气得脸色发青,她真有让人抓狂的本事,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出去,房门被他用力一关,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明朗眨眨眼睛,有些发愣地盯着黄色的木门。

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一杯东西进来,冷冷地道:“这杯水里加了砒霜,你不是求死吗?喝下去你就立kè

可以去死了!”

明朗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然后,她看着宋脍翟的脸从青变绿变白,各种情绪闪过,最后眉心拧成一团,咬牙切齿地道:“你真这么想死?”

明朗笑得跟只狐狸精似的,“你是医生,你的职责是救人,说得你家里好像真有砒霜似的!”

“是啊,说得你好像真有脑子似的!”宋脍翟真的拿她没办法,一会哭一会笑,哭起来叫人心痛,笑起来又叫人心软无力。

“不管如何!”他坐下来,深呼吸一口才能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从明天开始,咱们好好地吃药,好好治疗,好吗?”

明朗调皮一笑,“那得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小姐,身体是你自己的,生命也是你自己的!”他一百零八次重复这句话。

“可你知dào

我已经不在乎了!”明朗耸耸肩。

“你没法叫人好好跟你说话,你就喜欢胡搅蛮缠!”他又有些抓狂了,霍然起身用眼睛瞪着她。

“那就不要好好地说话,来,言归正传,我真的不能够捐……”

“捐你妹啊捐!”他说脏话了,随即红了脸,“想都不要想,马上睡觉!”说罢,气呼呼地又出去了。

明朗却是睡不着的,安眠药对她已经起不了作用,她觉得,把一瓶安眠药吞下去,大概就能睡个好觉了。

宋脍翟在客厅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在网上寻找相同的病例。

第二日一早,他顶着两只熊猫眼进来,“快,收拾一下,我们订机票!”

“去哪里?”明朗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窗户上的窗帘悉数拉起,有明媚的光线照进来。

“去北京,我在网上看到美国的脑科专家马克博士去了北京开医学研讨会,我们去找他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拉明朗起身。

明朗静静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找过他,他说我肿瘤的位置太过靠近大动脉,开刀胜算不高!”

“啊?”他不相信地看着她,“他之前一直都在美国,你去过美国?”

“我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了,就是因为去了美国找他,他说没希望,所以我也就彻dǐ

打消了治疗的念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为我的病伤神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

他有些难以接受,“怎么会?他是脑科专家!”

“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神!”她残酷地指出。

作为医生,他应该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不管你医术多高明,总有难以攻克的疾病做拦路虎。

他的双肩慢慢地塌了下来,叹叹气,“你比我还看得开!”

明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该再为我的事情烦心,为了我,你都请了几天的假了,不用陪我,我好好的!”

“嗯,知dào

了,今天你在家里乖一点,我回家带你出去吃饭!”他揉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梳洗了。

他下班之后,没有再见到她。她不见了,金角大王不见了,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茶几上用杯子压着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还有一张纸条,写了一句话:我反正快死了,这些钱对我来说也没用,男人没老婆是不行的,拿这笔钱去越南买十个老婆,不要的话给我捐出去给单身汉做福利!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气得浑身发抖,去越南买老婆,她真是有脸说啊!

也好,也好,走了就干净了,以后也不用跟她生气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一手抓起桌面的车钥匙开门飞奔了下去。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他找不到她了。他知dào

,是他表现得太紧张,给她造成压力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完她的日子。

甄阳没有停止过找明朗,他甚至动用了私家侦探,但是都找不到她。不得已,他找到好友公安局长李哲文。

“你该知dào

,她没有犯法,我是不能查她的!”李哲文表示帮不了他。

甄阳道:“你只需yào

查一下广市所有的酒店宾馆,和一些在管理登基范围的出租屋,有没有她入住的记录,她在广市没有房子,只能住酒店或者租房子。”

李哲文最后还是帮了他,只是,查遍了所有宾馆酒店,也查登记的出租屋信息,都找不到明朗这个人。

甄阳感到莫名的恐慌,她不会离开广市了吧?如果这样,人海茫茫,他该哪里去找她?

他开始后悔,那天不该出手打她,他分明见到她临走时候眼里的伤痛,但是他没有心软,被愤nù

蒙蔽了的他,只顾着真真的病情,丝毫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第十八章 她是怎么死的

明朗又回到了城中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知dào

甄阳已经来过这里找她,他一般情况下不会来第二次。

阿丽对她的去向没有表现出好奇,反倒是阿涛一直问她,被阿丽揪了耳朵之后,他才不敢再烦着明朗。

她每日闲得跟狗一样,有时候倚门看隔壁巷口的阿玲每天接多少个客人,然后帮她算计收入。有时候看烂仔打架,人家打得兴奋之际,她也磨拳霍霍地想要下去打一场。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去珠江边的阶梯上收汽水罐,然后就长久地看着江水发呆。

连续好几天睡不着,她去了禽兽医生的诊所想买安眠药。

“看你眼圈发黑,眼神凝滞,睡不着?没事,打一针就好了!”禽兽医生推推眼镜,一脸严肃地道。

“还好吧,一个星期总能睡几个小时!”明朗伏在桌台上,闻着店里的药草香,中西合璧而凌乱肮脏的诊所,反倒叫她整个人放松了,“打针就免了,给我吃药!”

禽兽医生端来一盘热水,“脱鞋,泡脚!”

明朗愣愣地看着他,把脚缩了回去,“男女授受不亲!”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后生女,相信他吧,真有效!”

明朗抬头一看,面容有些凝滞,两位年逾七十的老人走进诊所的大门,竟是她曾经救过的张守宇和冷少君。

“我们不是专程来找你的,但是碰上了也是缘分,不是吗?”张守宇含笑坐在她身旁,一头银发眸光锐利的冷少君则坐在了禽兽医生诊台前的长凳上,也凝眸看她。

她不认为是巧合!

禽兽医生乐哈哈地道:“老头,老太婆,你们订的药都到了,我给你们取去!”听他的称呼,似乎不知dào

两人的身份。

“有劳了!”冷少君回头说了一声。

明朗默默地脱掉鞋袜,把双脚浸在水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她没有开口,甚至没有抬头看张守宇,只怕多看一眼,便控zhì

不住眼里的液体。

“你叫明朗?”张守宇轻声问道,睿智的脸上,闪着柔和的光。

“嗯!”明朗默默点头。

“甄阳在找你!”冷少君忽然开口道。

“嗯!”明朗依旧点头,没有说什么。

冷少君口气有些冷硬,“姑娘,我觉得吧,做人要讲信用,你答yīng

了人家的事情,无论如何,总得把事情做到不是吗?再说,这又不是要命的事,这是好事,只要你愿意,真真就能重获新生,你功德无量!”

明朗淡漠的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张守宇微微喟叹一声,“真真这丫头还不知dào

你反悔了,她每日期待着手术日期的降临,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为的就是有足够的力qì

应付手术。医生说,如果此时跟她说手术无法进行,她会大受打击,病情也会因此加重。”

明朗眉目轻抬,“她姓什么?”

张守宇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忽然会这样问,冷少君在一旁回答:“她姓张,叫张真真,她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我老太婆一向很少求人,但是姑娘,现在我求你,求你捐献骨髓给她,你要什么,我老太婆都尽lì

为你做到!”

明朗看着诊所外人来人往的大街,心头有些东西正不断地溃烂,她知dào

,但是无力阻止。

阳光投射进来,明媚中只见尘埃飞扬,路过的烂仔往诊所门口吐口水,吹着口哨离开。

她看向张守宇,指着对面的士多店,道:“你给我买一根雪糕!”

张守宇怔怔地看着她,“雪糕?”

她重重地点头。

看着张守宇步履稳健地走向对面士多店,阳光落在他依旧高大的背影上,她眼里迅速灌满了泪水,仿佛,还是五岁那年,她与爸爸在车站送他们离开,而他转身去了车站给她买了一根雪糕,然后告sù

她,外公和妈妈会过来接她的。她似懂非懂地点头,数着日子期盼!

他们没有来!

她把眼泪吞了回去,这些年,习惯了不会落泪,落泪是弱者的行为。

雪糕买了回来,她吃了两口,然后用力一丢,把雪糕丢出了马路上,她又为中国整洁干净的形象减分了。

冷少君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守宇伸手摁了一下冷少君,示意她不要说话。

明朗把鞋袜穿好,对张守宇道:“让张子菁亲自来找我!”说罢,她把手插在裤袋,走了。

冷少君气得浑身发抖,“她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仗着救过我们就目中无人了?”

张守宇叹息一声,瞧着冷少君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粗心,她有难言之隐,你没看见她眼圈红了吗?”

冷少君一愣,“这,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医生都说过,捐骨髓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也是我那女儿作孽啊,之前冤枉她偷东西,继而在医院打了她一个耳光,最后还无缘无故解雇了她,人非圣人,她也有自尊的!”张守宇摇摇头道。

“有这等事?”冷少君道,“自从真真得病之后,她行事是越发的张狂焦躁了!”

“她这番要子菁亲自去找她,估计也只是想挽回面子,得了,给甄阳和子菁打电话吧!”

张子菁第一次走进明朗的小屋。

她厌恶地蹙眉,这屋子小也就罢了,还脏得要死,四处都是汽水罐和纸皮,还有蟑螂隐没在其中。地板是黑色的,但是从地板的间隙可以看到原本的颜色是粉黄的。

她心里一直都很笃定,这个女人,迟早会出现的,否则,她怎会回来这里?

真是一个邋遢的女人!

明朗坐在床上,瞧着她脸上鄙夷厌恶的神色,心头一冷,淡漠地道:“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我以前住的地方还不如这里!”

“我没必要习惯,说,要什么条件!”张子菁冷冷地问道,一身高雅的套装和在这里的肮脏凌乱格格不入,显得尤其的突兀。

“急什么?对了,之前听甄阳说董事长有个亲生女儿,死了,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呢?”明朗双腿盘在床上,乌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张子菁。

张子菁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你问这个做什么?”

“董事长对自己的养女都这么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定更好吧,真羡慕她,想来也是自小受尽宠爱,无忧无虑地长大吧?对了,她是怎么死的?”明朗带着梦幻般的色彩看着张子菁,口气却是咄咄逼人地追问。

张子菁的面容有些扭曲,姣好洁白的脖子微微上前,峻声道:“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只管说你的条件!”

明朗悄然叹息,“可是我想知dào

怎么办?”

第十九章 谈判

张子菁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敢提蓁蓁,一提,心里就疼得厉害,她会软弱,会无法跟这个难缠的女人说条件。

明朗乌黑的眼珠蒙上一层阴霾,仿若千万支针一同刺向自己的心脏,然后,像个被戳穿了孔的水瓢,四处漏水。

虽然早知dào

她不重视,不在乎,但是,由她亲口说出来,这杀伤力还是超过了明朗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阴阳怪气地笑了,语气尖酸刻薄,“她死的时候,有没有一直拉着你的手喊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她好怕?……”

清脆的掌声响起,尖锐的指甲划破她的脸,一道殷红的血痕从眼角迤逦到尖冷的下巴,有生生的痛。

明朗握住拳头瞪着她,在那一瞬间,她还手的冲动!

但是,最终,她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拳头,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做董事长就是好,高高在上,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给一个耳光。”

张子菁气得浑身发抖,她极力按压住,呼吸却还是急速了起来,她真不能够平心静气地跟这个女人谈话,“你要是想羞辱我的,尽管羞辱,我今天来就是让你羞辱的,但是,你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掺合进来,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要谋求活下去,所以,我恳求明朗小姐大发慈悲,救我女儿一命!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给你!”

小小的房间,只有两个女人,却异常的剑拔弩张。

寂静在屋子里蔓延开去,明朗瞧着自己的屋子,只觉得满目苍凉,救她女儿一命?她要救张真真,当初有想过救她吗?罢了,还给她吧,把她的生育之恩还给她吧,还她一条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便再无拖无欠了!

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条件,只有一个,我要甄阳娶我!”

“钱呢?”张子菁不认为她的要求只是这么简答,这个要求甄阳早就答yīng

了她,她这番走了,不就是为了抬高身价谈更苛刻的条件吗?

“不需yào

!”她从不缺钱,她的钱,足够可以买得起她的整个秦煌集团!

张子菁蹙眉,她不要钱反而让她担心,莫非还有其他的企图?原先说过有两个要求的,第二个要求是要她亲自下厨给她做饭,不过想想,今天她已经羞辱了自己,想来没有必要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婚礼细节,我叫甄阳上来跟你说!”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再多呆一分钟,她只怕还会出手打人!

“张子菁!”明朗低低地喊了一声,脸上有死寂的表情,“我明朗此生,再不欠你什么了!”

张子菁回头,狐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并未听清她这句含糊的话,但是这般的直呼其名,还是叫她有些屈辱。

明朗摇摇头,“没有什么,不用叫甄阳上来了!”

张子菁转身拉开门,甄阳却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是送张子菁过来的,说好在楼下等的,只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上来了。

“阿姨,您先回去,我跟她谈谈!”甄阳面容有些复杂,他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觉得有些怪异。

“也好!”张子菁对甄阳道,“为难你了!”

“没事!”甄阳应了一声。

进了门,他反手把门关上。

明朗抬头看他,脸色阴沉,“我不想说话!”

“我陪你坐坐!”他顺势坐在了她身旁。

她把枕头拿起来,放在床头上,半依偎着枕头,闭上眼睛,面容依旧阴沉。

“明朗!”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她忽然睁开眼睛,整个人跳了起来,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扑打,“我叫你不要说话,你给我闭嘴……”

甄阳发怒,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正欲甩开她就走,却见到她眼睛模糊了一层水汽,她哭了?

他心里蓦地一软,尖厉的声音化作唇畔的一句叹息,一用力,便把她拥入怀里。

她没有挣扎,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她心头,有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无法忍受。

甄阳抱着她,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心头也是一片的凄然,不知dào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哭得如此凄惨。虽然往日见她也似有轻愁,但是当初也不过推断她因为失意落魄而愤世嫉俗。

现在,他觉得不单单如此。

她比之前更瘦了,下巴尖了,腰一点肉都没有,这般用力拥bào

,仿佛抱着一堆骨头。他心里忽然有种恐慌,仿佛这样一松手,她就真的会化成一堆骨头。

她渐渐地,没了声音,身子软软地伏在他胸前。

他低头看,却见原本哭泣的她,不知dào

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

他把枕头放回床头,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身躺在她身旁,怔怔地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出神。

不管如何,她总算是答yīng

了,不是吗?

只是,她到底怀着怎么样的故事?满屋的汽水罐和纸皮,似乎能给他一个提示。

想来,年少的她一定过得很不幸福,也因为这样,她才会十分嫉妒有人疼爱的真真,甚至因为这样产生了抵触的情绪,故yì

删除了真真生日视频,又说了那些恶毒的话。她本人其实没有这么阴暗,否则当初也不会下水救人!

在这一瞬间,他下了一个决心,无论爱不爱她,他都要用余生好好温暖这个本性并不凉薄的女人!

明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爸爸妈妈在吵架,然后外公来了,他带着妈妈走了,爸爸抱着她,跟年幼的她哭着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也就是那一晚,她亲眼看到爸爸跳进河里,那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雨,河流湍急,河水几乎都漫上了灰黄色的公路,她蹲在河边,一直等着爸爸回来。

过了两天,隔壁的阿婶牵着她的小手,走向河边上搭起的一个帐篷里,帐篷里架起一张简陋的木床,而她的爸爸,就闭着眼睛全身发胀地躺在那里。

那天,又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不认为那是爸爸,他发胀的面容寻不到一丝爸爸的痕迹。但是所有人都说是她爸爸,要她上前喊一声,不然爸爸回不了家,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在外面,她死活不愿意喊,爷爷冲过来,打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然后他掐着她的脖子,拖她到那尸体前面,摁着她的脑袋要她喊爸爸。她喊了,她哭着坐在地上,大声地喊爸爸,但是她知dào

自己不是喊床上的那男人,她怕,她要爸爸带她回家。

爷爷甩了她几个耳光,用恶毒的语言跟她说,你妈妈走了,你爸爸死了,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她不信,每夜哭着找爸爸,每一次哭,爷爷拿起扫帚就打她,爷爷越打她,她就哭得更厉害,她哭得厉害,爷爷打的力道就更重。

终于,有一天,她跳下河里,她要找爸爸,她要跟爸爸说,她好想他,好想妈妈,她想告sù

爸爸,爷爷打她,打得好痛,她全身都是斑驳的伤痕,晚上的时候,伤口会流血水!

她始终没有再见到爸爸,河水很冷,很快就吞噬了她,她到底还是被上天眷顾的,五十年一遇的大水都淹不死她,她被河水冲到下游的浅滩上,最后被一个收破烂的老头捡了回去,那老头,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把她视为上天的恩赐,她喊他阿公,每日跟着他去收破烂。那是另一段凄酸但幸福的日子,生活,是这样的矛盾!

第二十章商讨婚礼

甄阳抱着她,一直抱着,他猜测她在做梦,因为她的眼角不断渗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没有停过。

他从不知,一个人能够有这么多的眼泪。而他之前也没有想过,他竟会为了这么一个倔强冷情的女人而心痛。最重yào

的是,他们之前一直毫不相干!

“明朗,你到底背负了什么?”他轻轻地叹气,再一次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再俯首去看明朗的时候,她却不知dào

什么时候睁大了眼睛,正怔怔地看着他。

“你做梦了!”他轻声道。

他双手依旧拥bào

着她,两颗脑袋挨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气息都吐在她的脸上,气氛有些暧昧。

明朗有些迷惘,“是的,我做梦了!”

“梦见了什么?可以告sù

我吗?”他的手轻轻地移开,为她拨弄伏在脸上有些濡湿的头发,她透过红肿的双眼,只见眼前的男子眉目分明,坚毅中透着一丝柔和,对比起梦中的种种,竟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我梦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一个下雨的漆黑的夜晚,一步步,走向湍急的河流,她急切找到她的爸爸,因为,她亲眼看见她的爸爸被河水卷走……”嘴唇,无可抑制地颤抖,身子也轻颤起来,那年,那夜,所有的情景都穿越时空而来,逼在眼前,叫她无从躲藏!

甄阳触动,伸手覆盖住她掉泪的眼睛,轻声道:“都过去了,不要想!”那女孩,大概就是她自己吧?五岁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朗却格开他的手,“不要误会,那女孩不是我,我只是亲眼所见!”

“哦?”他似乎不信!

明朗深呼吸一口,坐起身来,用手拢了一下头发,然后拿起床头的夹子把散落的头发随意一夹,“我亲眼所见,但是我救不了那女孩,她死了!”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她知dào

,有一个女孩,叫蓁蓁,五岁的时候被淹死了!

他微怔,“你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

“亲眼看到一条生命终结,任谁也不会当寻常事!”明朗落地穿鞋,打开洗手间的门把金角大王牵出来,“走,去吃饭!”

甄阳伸手拖她,正色地道:“明朗,跟我走,离开这里!”

明朗摇摇头,“不了,我要在这里等人!”

“等谁?”甄阳问道。

明朗倚在墙上,神情有些落寞,她等的人还会出现吗?他还在人世吗?不知dào

,或许,她真该找人正式地找他,总比在这里枯等要好,而最重yào

的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你认识私家侦探吗?”她忽然抬头问他。

他看着她,神情渐渐冷峻起来,“你要用私家侦探找人?”这人,是她所爱的人还是?

“是的,介绍我认识!”明朗牵着金角大王,转身出了门。

甄阳的母亲秦岚对于甄阳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显得十分的无奈,同时也十分憎恨明朗,她觉得,明朗的行为属于趁火打劫,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只是她跟张子菁是好友,又是自小看着真真长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真真死。

这门亲事,虽然不如意,但是也只得认了。

隔天,她要求甄阳带明朗和她的家人出来商议婚礼事宜。

地点定在了凯越酒店,晚上六点。

甄阳本来说要去接明朗的,但是明朗坚持说不用,她自己来,所以甄阳和秦岚从家里出发,再去军区大院接冷少君。

张守宇和张子菁也来了,这两大大家子死气沉沉,哪里有半点说喜事的样子?

“秦岚,这一次,真的难为了甄阳!”张子菁拉着秦岚的手哽咽地道。

“你我多年好友,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真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幸亏这些年有她在你身边,否则你都不知dào

如何熬得过来,她得病,我心里不知dào

多难过,现在好不容易有配对合适了骨髓,不管如何,我们都该高兴才是啊!”秦岚安慰着张子菁。

说完,她看看手表,已经将近六点半了,还不见明朗。

她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摆高姿态了,她拉下来脸对甄阳道:“你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里了!”

甄阳一直沉默不语,听到秦岚的话,他才想起他又忘记问她的手机号码了。他起身,“我出去看看!”

“去吧!”秦岚黑着一张脸。

刚拉开包间的门,就看到明朗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上身一件有些食物汁液的卫衣,头发凌乱地挽起,有几缕在耳边飘着,显得随意而邋遢。而她身后还有两个一脸黑线的保安。

“小姐,我们中餐部真的不允许带宠物进来!”

她身后,赫然牵着一条黑白相间的雪橇犬。

她就这样无视保安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坐在冷少君身边,保安还想进来劝说,甄阳道:“得了,给我个面子!”

保安见甄阳发话,也就不说什么了,讪笑赔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秦岚的脸越发的沉了,锐利的眸光落在明朗的脸上,不悦地道:“嘴巴哑了吗?进门也不懂得叫人?我们甄家的媳妇不是这么好当的,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真不知dào

你父母怎么教你的!”

她把明朗当成那种一心要嫁入豪门的女人,这种女人虽然势利,但是对着夫家的长辈,是逆来顺受,半句委屈不敢说的。

所以,她料定了明朗会低着头听她的教训xùn

,然后站起来赔罪。

只是,明朗却让她失望了,只见她露齿一笑,看着打扮得端庄高雅的秦岚道:“甄师奶说得是,不知dào

甄师奶当日嫁给我公公,又是如何的高雅大方,贤惠庄重呢?且说来供我学习一下!”

冷少君眸光一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未来孙媳妇。

她恨啊,这些年,秦岚自持娘家财雄势大,一直看不起她这个军人出身的婆婆,觉得她是粗人,难登大雅,偏生自己吵架不是人家的对手,玩心计玩阴谋玩不过她,只懂得直来直去,这些年在婆媳关系上,她吃了不少暗亏。

而明朗一句甄师奶,就把她的伪装的优雅击得粉碎,秦岚自小出国留学,回国之后嫁给甄明辉,外人一直尊称她为甄夫人,哪里听过此等粗俗的称呼?真是拉低了她的身份降低了她的格调啊!

第二十一章 未来婆婆的刁难

秦岚听到这句称呼,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腰围大于胸围的肥婆,烫着包租婆的发型,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挽着菜篮子走到街市,路过的菜贩热情地喊道:“甄师奶,买棵葱吧!”

脑袋顿时冒烟,遂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道:“闭嘴,谁允许你这样称呼我?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立kè

跟我道歉,你要知dào

,没有我点头,你还进不了这个家门!”

明朗略显忧愁地看着她,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你同意呢?我又没有要嫁给你或者嫁给你老公,我要嫁的是甄阳,他同意就行了,我去民政局问过了,工作人员跟我说只要我愿意,新郎愿意就可以了,至于你愿意不愿意,谁管?”

“你……”秦岚气得发疯,正欲说话,张子菁轻轻地在桌底拉了一下她裙子,她一怔,随即想起现在还求于她的,只得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问道:“不是让你带你父母过来吗?你带只狗来算什么?莫非它是你父母?”

明朗明媚一笑,“甄师奶还真说对了,它就是我的家人,金角大王,走,过去喊声亲家!”

甄阳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敢笑出声来,还真小看了这小妮子,面对母亲的怒火,她竟然还能反抗得这么迅速并且句句到位。

秦岚一怔,随即了悟,脸色越发阴沉了,“行,不敢当,你把狗认作父母,我却没说要一只狗女做儿媳妇!”

张子菁怕事情越闹越僵,一会秦岚动了真火反对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遂打圆场道:“好了,大家言归正传吧!”

冷少君欣赏够了儿媳妇急跳如雷的神情之后,才慢悠悠地问明朗,“对于婚礼,女家有何要求?礼金,喜饼,酒席等等,你开一个条件,我们大家合计合计!”

明朗耸耸肩,“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第一次结婚,不知dào

行情,你们开个价,我还价!”

甄阳嘴角含笑,有些无奈地在桌底下拉了拉明朗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这丫头,越说越离谱了,敢情他不是第一次结婚?还开价还价了,做生意呢?

“那你总有个预算吧?例如女方酒席要多少?礼金方面要多少?你们女家要派多少喜饼?你不统计一下,我们办不了事!”张守宇开口道。他今晚一直都没说话,从明朗进门,他就一直看着明朗,不知dào

为何,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他心底莫名地感到亲近,可是,又记不起往昔在哪里见过她。那日诊所里,她叫他去买雪糕,他的心是有一丝触动的,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已经尘封在心底,即便翻开,也全部封了尘土,模糊不清了。

他猜测,许是这个姑娘最后都答yīng

救真真,说到底,不管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最终还是给了他外孙女一丝生存的希望,所以他倍感亲切吧。

明朗抬眸看向张守宇,“女方没有任何的亲友来,所以酒席不需yào

,喜饼不需yào

,至于彩礼,你们看着给吧!”

“那陪嫁呢?”秦岚尖酸刻薄地道,“要知dào

,广市的规矩是彩礼多少,陪嫁就要双倍!”

明朗耸耸肩,“无所谓,多了我拿不出来,一百几十的尽量凑吧!”

“那换言之,你就只值几十块?”秦岚没有放过打击她的机会。

明朗侧头想了一下,“嫌贵?可以不娶的!”

甄阳出声了,“好了,彩礼该多少就多少吧,至于陪嫁,随便就可以了!”

“怎么能够随便?我们甄家娶媳妇,商贾高官不知dào

多少来饮宴,到时候看陪嫁一样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秦岚冷冷地道,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不屑和轻蔑。

“这有什么的?到时候你就跟人家说你儿媳妇陪嫁了骨髓不就好了吗?”明朗恰如其分地提醒道。

秦岚黑了脸,这岂能让外人知dào

?这捐赠器官有明文规定,不得利益输送,要让人家知dào

他们用嫁娶的方式换取骨髓,就算最后没有人追究,她秦岚也会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子菁也气得要紧,但是这会儿也不能不顺着她的话去说。今天早上去看真真,真真还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为了孩子,她只得吞下这口气了!

“嫁妆我们出吧!”张子菁沉声道。

明朗迅速抬头,语气颇为尖酸,“你出?你凭什么出?你以什么身份出?”

张子菁本来是打算息事宁人的,却没想到她反而不识好人心,当下不悦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不是非求着你不可的!”

“我没有让你求我,别在我面前扮演一副伟大母亲的面孔,我恶心!”明朗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仇恨和怨怼。

“你……”张子菁霍然起身,眼里射出愤nù

的火光,正欲翻脸,却被张守宇拉住,张守宇沉声道:“坐下,怎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张子菁气呼呼地坐下,面容和旁边的那位甄师奶一样,都是铁青的颜色。

甄阳有些不解地看着明朗,她似乎特别针对张子菁,是因为之前的一个耳光?是因为被冤枉偷东西?还是因为张子菁解雇了她?

只是就算以上种种加起来,也不该有这么深的怨恨。

莫非,她们从前认识的?他倏然想起她说曾经见过一个五岁的女孩落水,无法救她,莫非,她是张阿姨女儿的同村小孩?

他没有想过蓁蓁没死,因为据张阿姨说,当时水流很急,一个不懂水性的五岁小孩,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而且,下游就是珠江,尸体被冲进珠江浸泡腐烂之后,大有可能被鱼儿蚕食了。

“好,嫁妆彩礼的,先不谈,对了,你父母到时候也会出席吧?他们是做哪行的?”张守宇和气地问道。

明朗侧头稚气一笑,“他是收破烂的,他业务也颇为繁忙,估计到时候不会列席!”

秦岚的脸越发的黑,收破烂?几乎有种要立kè

离席走人的冲动,她秦岚的亲家,竟然是收破烂的,传出去,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们可以给他一些钱,让他转行做其他生意!”秦岚咬牙切齿地道。

明朗侧头看她,“给钱就给钱,为什么要转行?收破烂挺好赚的!”

“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对吗?”秦岚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

明朗可怜兮兮地看着甄阳,“老公,你娘好凶!”

甄阳摇头叹气,“明朗,好好谈,既然是结婚,这些事情都是要放在台面上谈的!”

明朗甜腻一笑,“好,我听你的!”

“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到时候会不会来!”甄阳有些宠溺地看着她,他自己都没发xiàn

自己的眼光含满了柔情。

明朗眨眨眼睛,“也好!”她取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放在耳边,“喂,妈妈,你还在忙啊?我下月结婚了,你回来吗?什么?你跌断了手?没事吧?哦,那让我爸爸照顾你吧,等你们回来再补办一次婚礼好了。”

“我妈跌断了手,他们不会来了!”明朗耸耸肩道。

电话的另一头,一个满头金发的古惑仔背着大刀,嘴里嚣张地叼着一根牙签,莫名其妙地道:“断手?滚你妈的鸭蛋,老子这正要去劈人,咒我断手?晦气!”

“屁股,快走啊,等着你呢?”前面几名同样装扮的古惑仔回头喊了一声。

那金发古惑仔捂住肚子,“啊,我肚子绞痛的厉害,你们先去,我断后!”还没去就被诅咒了,分明出师不利啊,他才没这么傻呢!

凯越酒楼那边,秦岚讽刺地看着明朗,“你妈妈跌断了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不要去看看她吗?”

明朗微微笑了笑,眸光浅淡地扫过秦子菁,“断手又不是断头,再说,她就是死了,我也未必有空去,这不,筹办着婚事忙着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这,是身为女儿该说的话吗?莫说秦岚和张子菁,这会儿就是冷少君和张守宇也对她有了看法。

这话,明朗说的时候极为顺口,只是说出口之后,心中蓦然一痛,她无力地发xiàn

,原来无论她对自己多冷情都好,自己心里,始终丢不开这份母女情分!

忽然,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她说各种恶毒的语言,企图去伤害张子菁,可,最后张子菁毫发无损,自己却被伤得支离破碎!

没有人发xiàn

她脸上忽然的萧索,除了甄阳。

她站起来,道:“好,既然都商量好了,就这么决定吧,我走了!”说罢,牵着金角大王转身就走。

众人又是一愣,这什么商量好了?哪一件商量好了?张守宇正欲出言挽留,甄阳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追了出去。

秦岚气得快发疯了,“这到底是什么女人?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对着她!”

见张子菁面容似有尴尬之色,她和缓了口气,安慰道:“只是,甄阳应该能够降得住她的!”

张子菁叹了口气,“婚礼一办,就立kè

让她去医院,真是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等做了手术之后,想想怎么离婚好了!”

“到时候自有法子叫她走!”秦岚恶毒地道。

第二十二章 度蜜月的选择

甄阳追出去,见她背影萧索地拖着金角大王走在酒店门前的小道上。他追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问道:“我送你回去!”

“我开车来了!”她默默地挣脱他的手。

“我送你去停车场!”

“甄阳,我不想说话!”明朗抬头看她,乌黑的眼珠有一层透明的哀伤。

“我不说话就是了!”他为她牵金角大王,两人默默地走向停车场。

她的车停在最角落处,打开车门,金角大王便跳了上去,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明朗坐在车上,静静地对他道:“你回去吧!”

说完,发动车子,拉下手刹入档,然后倒车离开。甄阳不放心,驱车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他在心底跟自己说,他不能让她出事,因为,她还要给真真捐骨髓。

她的车开得很缓慢,她一路开往珠江,车子停在珠江旁边的护栏旁,然后,她牵着金角大王下了车,坐在江边的石阶上。

他没有下车,就在车里默默地看着她。

她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卷缩在石阶尽头,抱着金角大王,静静地凝望着江面的波光粼粼。

她没有动过,他甚至在猜测,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终于,他下车,静静地走向她。

她双眼睁大很大,眼里空洞,干涩没有一丝泪光,她回头看了看他,眼神有些迷茫。

他坐在她身旁,没有说话。

她却忽然开口了,伸手指着对面,“我在那边出生!”

“哦?”那边,只是一个浅滩,没有人居住。

“我一直和阿公住在珠江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不断地搓揉,“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生意好的时候,他会给我买糖果!”

“阿公呢?”他静静地问,猜测着大概阿公已经死了。

她茫然地摇头,“不知dào

,我忽然找不到他了!”

“他搬走了吗?”看来,应该还在人世。

她心中有一种钝痛,他不会搬走的,他说过,会一直等,等他的蓁蓁回来。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她轻声道,眼里蒙上一层水汽,又再强调一次,“我会一直在这等他!”

“你父母呢?他们在哪里……做生意?”

明朗倏然而惊,那下着滂沱大雨的漆黑的夜晚再度逼到眼前,她看到爸爸回头悲凉一笑,“蓁蓁,爸爸走了,爸爸一直都爱着你和妈妈,只是,爸爸撑不下去了!”

她咯咯地笑,好多个这样的夜晚,爸爸都会下水给她摸鱼儿,第二天,她就有炸鱼儿吃了。

她亲眼看着河水淹没了头,她一直等着,等他走上来,牵着她的手,笑意盎然地道:“走,我们回家炸鱼儿!”

她低头,掩面呜咽了一声,深呼吸一口,道:“他也在等我!”

甄阳只以为她父母只顾着做生意,丢下她跟阿公生活,疏忽了她,想来她的童年一定过得十分不堪了。

“我们结婚,把他们请回来好吗?”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明朗沉默不语,她知dào

,他不会回来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曾经是那么息息相关的两个人,此生也不会再见面了,永远,永远不会再见。

她不明白为什么,更不明白在尘世间为何要有这样残酷的事情发生。在爷爷每晚毒打她的时候,她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痕,问过无数次为什么他不会回来了,那时候,她竟不知死亡的真zhèng

意义。

她曾经那么恨张子菁,恨她为什么要离开爸爸,恨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否则,她的人生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生,她的生命,也不至于这么支离破碎。

许久,她低低地道:“甄阳,是不是我救了真真,我就能还清我所欠的一切?”还清了,便是再无拖欠,以后午夜梦回想起,也不会有肝肠寸断的痛楚。

甄阳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凝眸看她,“你没有什么要还的,你救真真,是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闻到手上粘稠血腥的味道。没有人知dào

她为了生存下去,做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情。也因为如此,当所有人都跟她说真真有多善良,仿若一个天使的时候,她的心,是嫉恨的痛,那是原本属于她的真善美!

她回不了头,也不需yào

回头了!

“回去好吗?”甄阳拥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整个地把她包裹在自己怀里。

明朗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压在心底,确实该放下了,事情去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和她回来的目的相悖。

而她,也不再值得自己为她伤神半分。她现在需yào

做的是好好收拾心情,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来日在地府之下,阎王问起她这辈子最有成就的事情,她可以说自己有一个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盛大婚礼。

“回去吧!”她站起来,主动牵起他的手,他也顺势和她十指交握,一同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他主动跟她说起婚礼的事情,明朗的表现和今晚在酒店的表现大不一样,她显得很高兴,说起布置婚礼的场地和拍婚纱照的种种,她仿佛做了一个市场调查,把国内豪华婚礼的举办场所如数家珍,当然,也是十分庸俗的,可她说婚礼原本就是庸俗的,要清高,那就不要结婚。

两人趴在床上,为婚礼事宜吵了好几回,最后都是她占上风。

“度蜜月呢?去哪里度蜜月?”甄阳取过电脑,点开许多旅游城市。

“去美国吧,我也顺带视察一下业务!”甄阳道。

明朗拿书本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必须不能带公事,请尊重大会!”好歹也是度蜜月呢。

甄阳问她,“那你有什么心水?”

“无所谓,你选吧!”她耸耸肩道。

“迪拜吧!”他提议道。

“庸俗!”她随即反驳,把他的提议丢在地下狠狠地踩。

他翻翻白眼,刚才是谁说婚礼原本就是庸俗的?“那,墨尔本呢?”

“这个时候去墨尔本有什么好玩的?不要!”

“日本吧!”

“我是中国人,我和日本鬼子势不两立,这辈子都不会给他们赚我半分钱!”

还牵扯到家仇国恨上了,不就是度个蜜月吗?

“韩国呢?”

“别,人家会以为我们去整容的!”

“小姐,那你自己选地方吧!”他瘫在床上,无奈地看着她。

她推推他,“无所谓,你选,我没什么意见的!”

没意见?无所谓?她确定?

他终于明白,女人的话,信她一成,双目失明!

“我困了,明天再想!”甄阳叹气,“结婚真麻烦,明天是周一吧?我们先去排期登记!”

“不用登记,办婚礼就行了,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不需yào

结婚证!”她躺在他身边,霸道地把双腿压在他的肚子上,身子弯曲呈虾米状看着他。

“不登记算什么结婚?”要注册登记才是传统吧?他不明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的身家很丰厚,但是我的身家不比你差好不好,老拿你的快餐店说事!”之前娶她,是出于被迫,但是,他现在忽然觉得这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至少,值得期待。

“可是!”她忽然忧伤地看着他,“要是我们登记结婚之后,你死了,我就变成寡妇了,妨碍我梅开二度的啊!”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你现在每天在做的事情就足以让我早死!”他没好气地看着她,真是乌鸦嘴!

“喂,问你个事!”她翻身趴在他身上,双手撑住下巴,肘子抵住他的胸膛,“你怕死吗?”

他伸手一拉她的两根手臂,她就整个跌在他身上,他呻吟一声,哎,他好歹也是男人好不好?这不是挑zhàn

他男性本能吗?

“说不怕那是矫情了,说怕却又怕不来,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他圈着她的腰,她瘦得很,就跟个发育不良的孩子似的,不过,也不是孩子啊,毕竟,胸前相接的地方,还是蛮有料子的。

“人死了之后,去哪里啊?”她又问道。

他笑了笑,“不知dào

,但是我死了,肯定要缠着你,因为是你害死我的!”

“胡说,我才没有害死你!”她鼓起腮帮子道。

“没有?你现在就在害我啊,傻姑娘,我是男人,你这样趴在我身上,不是在害我吗?”他眸子的颜色变深了,语气也暧昧了起来。

明朗翻身下去,“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这么开放?好,那我今晚先试婚!”他一把搂住她,唇落在她的耳边,“你可别后悔啊!”

明朗定定地瞧着他,忽然跳了起来。

他好笑地看着她,逃了?只是他也不过是想闹闹她,没想真的要做,看她逃得这么快,还真叫他好笑。

只是,他看着那女人跳下床之后,竟然开始脱衣裳,外衣一甩,上身就只剩胸围,而牛仔裤也被快速脱下,一脚踩在地上伸出两根细长白皙的腿。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爬上床,然后开始脱他的衣裳,他嗓子有些干哑,眸光越发变深,“你……想干吗?”

“想!”她直爽地歪曲他的意思,伸手扯他的皮带。

他愣了愣,眸光从她的胸前下移,触及她右大腿上的烫伤痕迹,看痕迹,伤口不会很久。

他一把抱住她放在床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伤痕,问道:“什么时候弄到的?”

“就是你去生日宴会那晚上!”她没什么表情地道。

“你怎么不告sù

我?”难怪那晚他不小心坐在她腿上,就跟要了她命似的,她走的时候,双脚一瘸一拐,他竟没想到她受伤了。

“告sù

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她努努嘴。

他想了想,伸手摸她的后脑,她走后第二日,他在茶几角上看到像是血迹般的东西,料想他拖她下来的时候撞在茶几角上,流血了。

“好了,缝了三针!”她轻描淡写地道。

第二十三章 检查

他的眸子忽然蒙上一层痛苦的光,他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叹息一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明朗笑嘻嘻地问道。

“真的,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他眉目分明的脸上,有分明的愧疚和痛苦。

“那你补偿给我!”她大方地原谅了他。

“好,你要怎么补偿?”他凝眸看着她,认真地道。

她想了一下,“明天,亲手给我做早餐!”

他笑了,“要求这么低?”

“不低,我要吃满汉全席!”她也是很认真的。

“有点难度!”

“没办法,你愧对我在先!”她眼里有满满的得yì



他俯身抱着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脸上有片刻的怔忡,随即灿烂若花,“我已经把你的话在脑子里录音了!”

“我说话算话!”他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你为什么想嫁给我?”

她捧着他的脸,一副花痴地看着他,“你帅啊!而且瞧你的体格,还算强壮,某方面的能力应该很强!”

他啼笑皆非,“是吗?”

“当然,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已经去做了处,女膜修补术,我会尽量表现得跟没做过一样!”她信誓旦旦地道。

“修补术?”他阴阳怪气地看着她。

“是啊,很便宜,要是熟客还能打折呢!”她笑嘻嘻地窝在他怀里,“我是熟客!”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甄阳觉得这女人就是生来克制他这种沉默寡言的硬汉子。

他抱起她,“洗澡去,早点睡觉,明天陪我去跑步,这段时间,你要强健体魄!”

明朗拉着他的衬衣,笑吟吟地看着他,就像某客看着某姐一样的眼神,“好,我们一起洗!”

“我去隔壁洗澡间!”他放她下来,在衣柜找出两件睡衣,丢给她一件,“快点去!”

明朗拿着睡衣,倚在洗澡间的门前,“真的不要一起来吗?”

甄阳懒得理她,旋身出去了。

明朗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笑容悉数落下。

这一晚,他抱着她睡,她破天荒地不吃安眠药也能睡着。

第二天六点钟,他就提着她的衣领起身,“起来跑步!”

明朗揉揉惺忪的眼睛,“再睡十分钟!”

“十分钟后我进来叫你,我先去刷牙洗脸!”他见她着实是困得厉害,便放过她。

只是十分钟后进来,她依旧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他冲她吼了一声,“起来了!”

她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怔怔地瞧了他一会,“十分钟!”然后,又瘫倒在床上。

“不行,十分钟又十分钟!”他一把抱起她,放进洗澡间,“刷牙洗脸!”

明朗睡意正浓,但是耐不住他的夺命追魂吼,只得梳洗完毕出来换衣服。

她背对着他脱下睡衣,他抬头,竟看到她后背上竟然有数个子弹洞。

他一怔,伸手去摸了一下,确实是真真实实的伤痕。

“怎么回事?”他扳过她的身子,问道。

明朗苦笑,“倒霉的见证啊,那时候在一个地方打工,去银行取钱,结果刚好遇上打劫银行的劫匪,我被抓住做人质,逃跑的时候,被开枪扫射,不过算是命大,被救了回来,不过这些伤痕,怕是要跟我一辈子了!”

说谎,是毫无难度的事情,她发xiàn

自己颇具天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数了一下,七个子弹洞,中了七枪还能活下去,不能说不是奇迹了。

“几年前了,想起来都觉得恐怖!”明朗有些怔忡,那段日子,回忆起来也觉得恐怖,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种日子里,但是她安然活过来了,更讽刺的是,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一些好日子的时候,上天用残酷的声音跟她说,对不起,其实你五岁的时候就该死了,给你白活了这么些年,现在要收回来。

不管如何,到底赚了这么多年,不是吗?

“别想了,去跑步!”无论对谁而言,那都是残酷恐怖的回忆,难怪,这个女人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似,原来曾经死里逃生。

驱车到珠江边的小径跑步,跑步,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高难度的运动,一路下来,她几乎气不喘汗不流。

他笑着道:“看不出你的体魄还不错,这样不必锻炼,过两天可以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确定没有问题的话,真真就可以进舱清髓了!”

一旦进入清髓阶段,捐赠者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因为,若清髓之后没有新的健康的骨髓植入,真真只得再把原先清出来的血液回流回去,那样对身体的伤害会更大,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

见她不做声,甄阳有些心慌,扶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一次,不会再反悔了吧?”

明朗抬头看他,清晨的日光洒落在他头顶上,脸上,俊美的脸庞有如同阳光的张力,叫她几乎移不开眼睛。

似乎是为了让他眸子里的那抹火光持续燃烧,她道:“不会,既然决定了,我不会反悔!”

他笑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眼底的担忧一扫而清,“那就好!”

“不过,不必做什么检查了,我前几天才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这样吧,我把我的检查报gào

给医生看,医生看过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进行了!”明朗眉目低垂,淡淡道。

“不行,你必须亲自去做检查,检查之后,要做高分辨,高分辨相合之后,你就要住院几日,注射动员剂。”他以为她怕麻烦,怕痛,便安慰道:“你放心,现在捐骨髓不像以前,要用针筒抽取骨髓,你现在只需yào

注射动员剂,把骨髓动员到血液里,也不会很痛,就像抽血一样轻微的痒痛,而且,我会全程陪着你,不必担心!”

明朗勉强笑了笑,“好,明天我去做检查!”

“明天啊?明天我要到上海,后天回来,等我回来再陪你去!”

“没事,你就去吧,不就是做个检查吗?我自己去就行了,手术越早做越好!”明朗巴不得他不去。

“也好,那我叫阿姨陪你去!”他说完,又想起她跟张子菁不对眼,便道:“或者叫我妈妈陪你去!”

“不用了,我都说自己去!”她故yì

板起面孔,“再说我就不去了!”

他无奈地道:“好,我不说了,那你自己小心点,明天我十点的飞机,我先送你去医院再去机场!”

明朗没有再反对。

第二日,甄阳送明朗到医院,下车的时候,他叮嘱道:“一会估计也是要抽血的,一会做完检查,记得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

“知dào

了,你好啰嗦!”明朗催促他走。

“好,我走了,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在飞机上不开手机,你给奶奶打,奶奶会帮你的!”他把原先的手机递给她,“我存了好几个号码在里面,你要确保手机有电,否则我找不到你!”

“嗯!”她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挥挥手,“拜拜!”她转身进入医院。

因她是捐赠骨髓的人,所以,受捐者的家属不宜在场,张子菁纵然知dào

她来做检查,也不好出面相见。

所有的检查都做完,明朗被叫进了肿瘤科的会议室,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凝重地坐在会议桌旁边。

自从那日从宋脍翟家中离开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今天,算是别后第一次相见。

她没敢看他,因为他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明朗小姐!”跟她说话的是一名慈祥的老医生,超过六十岁,应该是退休被返聘回来的老专家。

“嗯!”明朗抬头看着他。

“首先,我自我介绍,我是肿瘤科的主任刘世伟,很高兴认识你,也很感谢你的善心!”老专家轻声道,“但是,我很遗憾地告sù

明朗小姐,你不适合捐赠骨髓!”

明朗抬头看着他,“我的血有没有问题?”

刘主任摇摇头,“你的血液没有问题,但是,你是脑瘤患者,不适合捐赠骨髓。”

“我的肿瘤没有癌变,我这段时间没有吃药,我认为,我具备捐献骨髓的条件!”明朗把手袋的一叠信放在桌子上,“我自己也去信问过美国多位专家,我的肿瘤暂时并没有影响我其他身体机能,只要我的血液健康并且有足够的体魄应付造血干细胞捐献或者穿刺骨髓捐献,那就没有问题。你要说风险,现在补牙都有风险,我不认为造血干细胞捐献比补牙危险!”

“你不要命了吗你?”一直在听的宋脍翟忽然开口,怒气腾腾地道:“你知dào

捐骨髓是有一定的危险的吗?随时在采集的过程中引起脑颅压上升,这是要命的!”

刘世伟微微不悦地瞧了宋脍翟一眼,“宋医生,注意你的身份!”因之前明朗是他的病人,所以这一次的会议他也列席了。

宋脍翟面容有些不好,但是主任发话,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低低地道:“对不起,我冲动了!”

刘世伟把明朗放在桌面的信取过来,面容一愣,这些个都是享誉国际的血液病专家和脑外科专家。

他诧异地抬头看着明朗,“确定是他们的回邮?”

“都是我打印下来的!”明朗道。

刘世伟打开信,一封封地快速浏览,其中有英文的,法文的,德文的,看样子,她是真的问过很多国的专家了。

“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也会跟这些专家好好沟通一下!”刘世伟抬头道。

第二十四章偶遇大男孩

明朗含笑看着诸位医生,“我是捐献者,病人和我无亲无故,若真的会伤害到的生命,我没有这么伟大坚持救她。我确实是问过很多专家,他们说风险总会有一些,但是,因我现在病情稳定,危险并不高。对了,我知dào

,医院有责任保护捐献者的身份和其他一切情况,我希望诸位医生不要泄露我的病情给受赠者家属知dào

!”

“那是一定的!”刘世伟保证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不管什么情况之下,我们都会保密捐赠者的信息。”

“那我就放心了!”明朗道。

刘世伟沉默了一下,又道:“明朗小姐,虽然你有诸多专家的建议,但是我还是有责任告sù

你,以你的身体状况,干细胞造血捐献对你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那么,做骨髓穿刺吧!”明朗淡淡地道,“连麻醉针都不打,这样没有危险了吧?”

“这?”刘世伟一愣,“穿刺手术有一定的痛楚,而且术后有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短时间的不便,例如你会骨痛,虚弱,无法提重物等等!”

“短时间的!”明朗快速地道,“你们开会讨论吧,建议我已经给了出来,并且本人绝对自愿捐献骨髓。退一万步讲,我是一个脑瘤病人,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死,能在我有生之年救回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我觉得是我的荣幸,当然,刘主任如果怕承担责任,不愿意做这个手术,我可以理解的。”

说完,她起身,微微鞠躬然后旋身出去了。

宋脍翟起身追了出去,在走廊里拉着明朗的手,眉目里泛着怒气,“你最好考虑清楚!”

浅淡的日光透进来,落在明朗的面容上,她明媚一笑,“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

“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赌博!”宋脍翟不赞成她这样做。

“等你脱了你的医生袍,你再来跟我说这番话!”她为他整整衣领,道:“我知dào

,你们做医生的,不分贫贱富贵,只看生存率,若两人同时受伤,会先救有机会的那个人,明显,我是死定的人,她还能活好久,你不会不懂得取舍!”

“不,你做手术,我们拼一把!”宋脍翟看着她面容上的绝然,心中蓦然一痛,他不愿意她死,只要想到她会死,心里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明朗笑笑,“你看我给刘主任的信,就知dào

我曾经看过多少专家,他们都没有信心,你觉得还有谁能治好我?”

宋脍翟面容惨白,他是医生,他比他更清楚她的病情,希望很渺茫,除非有奇迹。

他伸手,抱她入怀,身子微微颤抖,明朗呼吸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说真的,她不喜欢这种气味,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而她注定是逃不掉。何不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张真真?反正这辈子给她夺了去的东西,不止一点点了,再悉数给她又如何?

“哟,真是幸福的小情侣!”一道讽刺的声音自走廊尽头响起。

明朗抬头,只见张子菁挽着手袋,面带鄙夷地站在那里。

宋脍翟有些尴尬,在医院确实不宜这样,方才也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张子菁冷冷地道:“你不要忘记,你马上就要跟甄阳结婚了,你私下要交情郎没有人会阻碍你,但是公共场合,还请你尊重一下甄阳!”

宋脍翟愕然,“你要嫁给甄阳?”他不会不知dào

甄阳是谁,海岸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张真真的男朋友,至少,医院的人是这样说的。

那么,她执意捐赠骨髓,并非出于一片善心,是带来目的的。

他倒抽一口凉气,“明朗,我看错了你!”

明朗落落地站在那里,纹丝未动,嘴角依旧有一抹浅淡的笑意,“你一直错看了我!”说完,她把手袋放在肩膀上,双手插在裤兜了,径直走向张子菁,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擦身而过。

她听到,张子菁对宋脍翟说:“宋医生,要带眼识人,女人好就是女人,不好就是祸水了!”

她笑了,笑容越发扩大,祸水?真是看得起她!

宋脍翟看着明朗的背影,心里酸痛苦涩。他记得,明朗也跟他求过婚,其实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希望临死前,能做一回新娘。

她未必就真的喜欢甄阳,不过是甄阳能够满足她一个要求罢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追了出去。

在医院门口,他一把拉着她的手臂,低低地道:“不管如何,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明朗的笑容陡然灿烂了起来,“好,陪我吃中午饭!”

“我今天值班!”

“我等你!”明朗笑嘻嘻地道,她最讨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就像你在啃一堆元宝蜡烛香,没有人会陪你吃,没有人跟你抢。

“嗯,你在花园里坐坐,等我电话!”

“我换了手机号码!”明朗把新手机拿出来得瑟。

“给我!”他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塞回她手里,“不准乱跑,就在公园等我!”

初夏的阳光明媚,照得花园里生机盎然。花园的长椅今天人满为患,到处都坐着病号。明朗走向一个大男孩身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坐在他旁边。

“这位姐姐,您是来看医生的?”男孩主动跟她说话。

“我等人的!”她看向大男孩,他并未穿着医院的衣服,看来不是病人。

“我在等结果!”大男孩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我自己来做复查,家人不知!”

“你……”明朗侧头看他,“什么事?”

“我以前得过白血病,换了骨髓,现在做复查,医生说三年内是白血病复发的高发期,我前几天割伤了手指,血流不止,医生怀疑我复发!”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他心底应该还害pà

,但是不敢在家人面前透露,所以,才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明朗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男孩感激一笑,“我知dào

,我不害pà

,我只担心妈咪伤心!”男孩咧齿一笑,“我叫胡冠军,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朗!”明朗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故作坚强的大男孩了。

“我该上去听报gào

了!”男孩深呼吸一口,站起身来,“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我陪你!”明朗也站起来,“其实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有绝症,正在积极地治疗!”

“真的?”胡冠军一愣,眼神有些怜悯,“那,姐姐是什么病?”

“脑癌!”她微微一笑,“但是我不觉得我自己可怜,相反,绝症更让我珍惜余下的生活!”

胡冠军深呼吸一口,“是啊,没什么好怕的!”

她陪胡冠军上去,不知dào

为何,她就对这个坚强的大男孩特别有好感,希望能陪他一程。

坐在医生对面,听了结果,本来一直冷静的胡冠军却忽然哭了出来。

“傻瓜,没事不就好了吗?哭什么?”明朗笑着道。

胡冠军抹了脸上的眼泪,松了一口气,“我怕了很久,不敢跟妈咪说!”

他拿了检查结果,与明朗一同走出去。

“对了,姐姐,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她的医术很高明!”胡冠军道。

明朗笑笑,“我又没有病,要医生做什么?”

“那你刚才说你脑癌?”胡冠军诧异地看着她。

“哄你的,让你不必这么害pà

!”明朗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我走了,我约了人吃饭!”

冠军感激地道:“谢谢你!”

明朗挥手再见,那时,她并不知dào

,这一个偶遇的大男孩,会在她生命尽头的时候,为她指引一条生存的道路。

和宋脍翟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他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她喝了一口蔬菜汤,“倒胃口的话尽量不要说!”

他叹叹气,低头喝汤。

最后,他从钱包里取出五十万支票,“还给你!”

明朗道:“你帮我去银行兑了吧,我懒得去,先存进你的账户,然后我给你发个卡号你打过去!”

“也好!”他把支票收回。

他们都没有说些不开心的事情,尽可能地避免不愉快的话题,但是越是这样避忌,越叫人觉得气氛压抑。

最后,他道:“有些事情,你决定了,我就不想再说什么了,不管你做任何的决定,只要你需yào

,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愿意找我,我都会陪你去做!”

明朗笑得像只小狐狸,“好,我要吃雪糕,你陪我!”

“我最讨厌雪糕!”他黑了脸。

她却已经扬手叫了,“两客绿茶冰激凌!”

“强人所难!”他不悦地抗议。

“我这是给你履行诺言的机会!”她笑嘻嘻地道,伸手掐了他的脸庞,“开心点,哭丧着脸给谁看?我保证你以后一定会爱上吃冰激凌的!”

“我发誓我不会!”他斩钉截铁地道。

“等我死了,你想起我的时候,就来这里吃一客冰激凌!”她低声道。

“明朗!”他倏然而惊,迅速抬头看她。

“说笑,说笑!”她摆摆手,捂住他的眼睛,“好,你不吃的话,一会我全吃了!”

宋脍翟虽然不满,但是一客冰激凌还是被他吃光了,看到明朗吃得愉快,他心里也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回故乡

第二日,明朗坐上了开往故乡太平镇的大巴。

太平镇距离广市不远,约莫三个小时的车程。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家乡想来也不是昔日记忆的模样。

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回来之后,也没有去他坟前拜祭,想来,那一座土坟,已经长满了杂草吧。

明媚的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年少的记忆,一直在脑中闪过。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河岸上那发胀的尸体是她那俊美的爸爸,但是她知dào

,纵然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在二十年前,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听着大巴里的乘客用熟悉而陌生的家乡话交谈,她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伤感,她是太平镇的人,却不会说太平镇的乡话。

如果,如果那年张子菁没有离开,那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呢?

往事不可追,更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他的坟旁边,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堆,她知dào

,那是自己的衣冠冢。

她默默地拔掉坟前的杂草,然后依偎着坟堆坐了下来,脑子里有乱糟糟的思绪,她轻声道:“爸爸,终有一天,我是要躺在你旁边跟你相依的!”

那小坟堆里,终有一天,不再是衣冠冢,而是真真切切的她。

她忽然什么都不害pà

了,漂泊了这么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山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耳中仿佛又听到他和暖的声音:“蓁蓁,我们去摸鱼儿,晚上给你炸大鱼吃!”

“蓁蓁,爸爸是真的爱你和妈妈,但是爸爸撑不下去了……”

仿佛又听到年少的自己咯咯的笑声,她睁开眼,已经满脸的泪水。

坐了一个下午,在夕阳徐徐落下的时候,她沿着来时路,缓缓下山。

记忆中的家的位置很快就能找到,但是已经不是原来的房子,应该是拆掉在原地重建的。她路过那所青砖白墙的小院,院子门口坐着一个抽着水烟的老人家,大竹筒外是咖啡色的水烟痕迹,纵然过去二十年,她还是认得他,他老了很多,像一个快要作古的人了。

在她每一个哭闹的夜,他都会操起扫帚痛打她,他是个暴躁而易怒的老头,她的爷爷,把失去儿子的悲痛不幸悉数转嫁给自己的孙女。

他后悔过吗?

明朗走过去,问道:“老人家,请问车站的路怎么走?”

老头抬头淡漠地瞧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呼噜噜地抽着水烟。

“后生女,他耳朵听不见,你问他也没用!”隔壁屋子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妇女,走过来跟她说。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有陌生的脸。她已经不知dào

这位妇人是谁了,更不知dào

如何称呼,想来不是婶婶就是伯母。

“哦,是这样啊?没有,我想问问去车站的路!”她站起来,看着老妇女道,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位老人家一直自己生活吗?”

“是啊,”老妇人叹了一口气,“他儿子孙女早死,不过他儿媳妇还是每月给他寄钱,生活倒是无忧,不过年老无依着实可怜!”

明朗曾经好恨他,但是如今再度站在他面前,恨意已经尽然消失,反倒是根深蒂固在血脉里的亲情涌了出来。

“她的儿媳妇会回来看他吗?”她问道。

“每年清明,他儿媳妇都会回来拜祭,也顺便来看看他,但是他不喜欢他儿媳妇,每回来,他总赶人家走。他儿媳妇是真的好啊,这不,几年前房子失火,还是他儿媳妇给钱重建的!”老妇人叹息着说,“你是不是要去车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村口处拐右,过了桥直走就是了!”

明朗道了声谢谢,刚要走,那老头一下子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古怪地盯着她,“你是蓁蓁?”

明朗的心突突乱跳,怔怔地看着他。

旁边那老妇人急忙走过来,拉开他的手,“二叔,不是蓁蓁,蓁蓁已经死了!”

老头仿佛听到了她的话,杂乱的眉毛一拧,“胡说,蓁蓁没死,这不回来了吗?”

“哎,该听到的没听到,不该听到的全听了,二叔,蓁蓁已经走了,别吓坏了人家!”老妇人歉意地对明朗道:“对不起啊,他精神有些不好,总是认错人!”

明朗一直看着他,喉头哽咽,听到老妇人的话,她急急低头,道:“没事,我得走了,我赶时间!”

说完,她匆匆抬脚离开。

身后,传来老头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蓁蓁,你别走,你别走,爷爷错了,爷爷不该打你……蓁蓁,你回来,爷爷一直在等着你……”

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下,心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擭住,然后肆意搓揉,痛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她逃了出去,坐在河边,抱起双膝静静地看着河面。不知dào

是不是她长大了,总觉得河流不如往日宽,只是水流依旧湍急。

河边长满了一人高的芦苇,遮挡住她的身子,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可抑止地沉浸在往事里走不出来。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你竟然跟踪我?”

她愕然抬头,却见张子菁正怒瞪着她,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她想起刚才来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芦苇中,她当时并未留意,想不到竟是张子菁。

她没有跟张子菁吵,只是轻轻地道:“我在这里出生的!”

“编,继xù

编,你不就是想跟踪我拿捏我的把柄吗?”张子菁一个字都不相信她,冷冷地嗤道。

明朗瞧着她红肿的眼睛,忽然想给她一个提示,“我七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偷了妈妈的钱,怕被妈妈打,在这里躲了一晚上,那一晚,我看见……”

张子菁面容惊愕了几秒,顿时惨白,眸光如箭落在她脸上,“你看见什么?”

明朗幽幽地道:“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哭着跑过来,冲那河水喊爸爸,她一边喊一边走向河里,过一会,河水就卷走了她!”

张子菁身子颤抖起来,惊疑地看着她,“你说真的?你看见?那小女孩长什么样子?”

“当时太黑,又下着大雨,我瞧不清楚。”明朗道。

“除了喊爸爸之外,她还说了什么?”张子菁眼里凝着一层雾气,仿佛随时都能凝结成泪珠滴下。

明朗侧头想了一下,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说了什么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要我……爷爷每天都打我,我好痛,我好想你们……大概就是这些了,其余的我也想不起来。”

张子菁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浑身颤抖,“你当时为什么不出去拉着她?”

明朗笑了笑,“我当时只有七岁,你觉得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她侧头看着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你是那小女孩的亲人?你们为什么让她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家里没有人看着她吗?”

张子菁的脸色黯然了,她默默地退了回去,失魂落魄地坐在河边上,明朗的角度看过去,看到她的侧脸,还有在夕阳下泛着光泽的泪珠。

她哭了?她不是说过死去的人不必再提吗?为何要哭?时隔多年,她又为何要回到这里?

她走过去,张子菁抬头,敌意地看着她。

明朗摊摊手,“我不是跟踪你,也没兴趣跟踪你,再说,我好歹也是你养女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感激我,也没必要对我疾言厉色!”

“我们之间,不过是交yì

,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你也不是什么恩人!”张子菁淡淡地道。

明朗耸耸肩,“交yì

?你付出了什么?”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要求都没有!”张子菁缓缓地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不会拒绝!”

明朗笑了笑,“除了钱,你还能给我什么?”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别说得你仿佛不在乎钱似的,我告sù

你,就算甄阳愿意娶你,那些是他的婚前财产,你一样也得不到!”张子菁鄙夷地道。

“你又不是他,焉知dào

他不会分给我?就算他现在没有爱上我,十年,二十年后,你保证他也不会爱上我?”明朗嗤笑。

张子菁没有再说话,心底却是轻蔑的,她大概不知dào

甄阳是打算手术完成之后就离婚的。

“你,真是那小女孩的妈妈?”明朗试探地问道。

张子菁没有说话,眸光静静地落在河水上,过了一会,她忽然咬牙切齿地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痛恨这条河,恨之入骨,它夺走了我最爱的两个人的生命!”

明朗的心噗通乱跳,“最爱的两个人?”

张子菁侧头看着她,冷峻的眸光在她脸上巡梭,她喃喃地道:“若是当年,若是当年你能阻止那小女孩跳河,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的生命来交换!”

明朗急急别过头,遏制即将冲出来的眼泪,是么?她真的那样重视过她?但是为何当年却要丢下她不顾?

如果,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走出去,那她会回来找她吗?会接她离开这里吗?会一直陪着她长大吗?

她伸伸懒腰,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哎,我也不知dào

当年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阿公说我自那一夜之后就连续发了几日的高烧,后来听人家说当夜真的淹死了一个小女孩。”

她先离开,张子菁继xù

坐在河边,落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萧瑟的风掠过,她的发尾微微扬起,有几分寥落的味道。

明朗哭着,忽然又笑了,不知dào

笑什么,也不知dào

哭什么,总之,心头的感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理不清,也道不明。

第二十六章 公园的绑架案

明朗从故乡回去的第二天,甄阳就回来了。

一听他的问话,她就知dào

张子菁跟他告状了。

“那天和你在医院拥bào

在一起的医生是你的谁?”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明朗抬头,落寞攀爬至她的眸子,“他是一个贱人,是我的前度,在和我恋爱的期间劈腿,那天在医院遇见,他又说忘不了我,要跟我重新在一起,据我所知,他跟那女人还没分开,不过是想脚踏两条船罢了!”

说完,她忧伤地叹了叹气,为自己的谎言增加了几分可信程度。

甄阳怜悯地看着她,道:“贱男有什么好惋惜的?分得好,以后见到也当做不认识!”

“嗯,我已经在努力地忘记了!”明朗楚楚可怜地道。

当夜,甄阳回来一脸暗喜地跟她说:“我今天为你教训xùn

了那贱男一顿!”

她的心噗通地跳了几下,仰头看他,“怎么教训xùn

?”

“自然是狠狠地揍他一顿,叫他以后不要招惹你!”甄阳笑着看明朗,她眼里似乎有泪光,为那贱男哭?“怎么?你心痛?”他严肃地看着她。

明朗马上摇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心痛?我这是喜极而泣,对了,打得怎么样?没有断腿断手的,我不收货!”

“也没这么狠,不过是给了他几个拳头,打碎了他的眼镜!”甄阳爽爽地道。然后,压低声音暧昧地道:“不过,我踹了他的子孙根一下,让他花心做种马,这下我叫他鸡飞蛋打!”

鸡飞蛋打?明朗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幻想那个场面都觉得替宋脍翟痛了,男人最痛啊!甄阳下手太狠了吧?

“噢,真是太好了!”明朗心底暗暗叫苦,这下子,宋脍翟医生不能再去送快递了吧?

她躲进洗手间,偷偷地拨打了宋脍翟的电话。

那边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你还给我这个贱人打电话做什么?”

“这,我不知dào

他会去找你算账的,我不是有意的,我请你吃饭补偿好吗?”她低低地求饶。

“别啊,我这种贱人怎能跟甄夫人同台吃饭?岂不是拉低了甄夫人的格调吗?”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

明朗怔怔地看着手机,这回只怕气得不轻。脑子里又再闪过鸡飞蛋打这个成语,然后心里默默地道:他有足够的权利生气的!

第二天中午,将近宋脍翟下班的时候,她屁颠屁颠地跑到医院去。

“对不起,我这里只看症,私事不谈!”宋脍翟冷冷地看着她。

她从包里取出病历本,“我是来看病的!”

他把桌面的钟取过来往她面前一放,“对不起,我到点下班了,下午请早!”

“哎呀,哎呀,我头痛,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犯病了?”她忽然捂住头,蹲在地上喊了起来。

宋脍翟一怔,急忙蹲下,扶着她的头问道:“是不是很痛?不要怕,我马上……”看到她狡猾的笑,他生气地推开她,“好玩吗?”

明朗看着他青肿难分的脸,叹息道:“下手太狠了,走,去你家给你煮个鸡蛋消消肿!”

宋脍翟甩开她的手,“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道歉,我错了,我保证为你正名!”明朗举手发誓。

宋脍翟没好气地看着她,“我这种贱人,有什么好正名的!”说罢,走回桌子旁边收拾东西。

明朗见他走路不大方便,呆呆地问了一句:“你祠堂没啥事吧?”

宋脍翟霍然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警告你,不要让人知dào

我那里受伤了,也不要让人联想到我那里受伤,否则,我掐……死你!”他把动词加重再加重,以示他的狠毒。

明朗迎着他凶狠的眸光,吞吞口水,捣蒜般点头:“知dào

,知dào

!”

海岸集团董事长甄阳要结婚的消息,由海岸集团的公关部向外宣布,第二日财经版和娱乐版的都用两人结婚的消息做头条。

有财经专家表示掉眼镜,因为之前甄阳的母亲,海岸集团的前董事长秦岚说过,日后的儿媳妇一定要出身名门,门当户对,谁想甄阳竟然情定一位灰姑娘,不得不叫人大跌眼镜。

只是不管是谁,也不过是把这则新闻当做谈资,说完就忘了。

唯独一人,把明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她就是甄阳的前女友,镇海矿业的千金,江东集团董事长的未婚妻张巧晓。

为了不影响真真,所以甄阳和张子菁封锁了外间的消息,电视机搬了出去,说要维修不能看,杂志报纸不买过来,总之,务求她在手术前,不能知dào

这个消息。

而甄阳为了腾出时间结婚,要先把公司一些近期的计划全部落实了才能放假,所以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明朗。

明朗每日牵着金角大王去附近的公园,和附近的一些阿伯阿公打两块钱的麻将。她知dào

婚讯公布之后,自己是焦点,但是也丝毫不避忌,每每被狗仔拍到她在公园和一群师奶为诈和以及大小相公吵架,吵得是面红耳赤,秦岚看到这些报道,气得快疯掉了,只盼着快点手术,好把这个女人扫地出门。

这天,明朗依旧来到公园,但是来得早,三缺一,还要再等等。

陈伯道:“我打电话叫一个麻将友过来,不知dào

她今天有空没空!”说完,拿出老人机就拨打了电话,“喂,在干么?开会?先别开了,过来救命啊,对,情况危急,三缺一,嗯,等你!”

陈伯放下电话,对明朗道:“马上就有人来了!”

明朗耸耸肩,一个正在开会的人,岂会赶过来打麻将?不过是应付一下的。

只是等了一会,果真见一个蹬着三轮车的女人过来,她穿着裙子,高跟鞋,但是无妨她迅疾的跑动,只见她利索地翻身跨过公园的围栏,落地冲过来。

“不好意思,来迟了!”女人笑意盎然,一屁股坐在凉亭的麻将台旁边。

明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果没有认错,她应该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的。

而女人也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闪过一道身影。

“胡董?”

“明董?”

陈伯把麻将哗啦啦地倒出来,“行了,行了,别董董董的了,我今天是要开股东会议的,这不为了你们推了吗?上了台,咱们就是敌人。”

旁边那位头顶地中海的叔叔道:“我还不是?本来今天飞美国的,我骗我儿子说今天去医院做检查,推了,阿喜,今天带够家产来输了吗?”

胡喜喜取出腰包,甩在桌面上,“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零钱,为的就是一会有钱削开你们的毛爷爷,容总,陈董,说好了,举手无悔大丈夫,出了的牌一定不能拿回去!”

“你还是跟自己说吧,每回都是你撒赖!”容总哼道,说罢,哗啦啦地切牌拿牌。

一牌在手,明朗没敢出声,心里几乎狂呼出声,差两章牌就十三幺啊,天啊,手气太好了。

几轮下来,明朗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不过,不对啊,怎么少一章?她的心一下子掉在了地狱,浑身冰冷,数了几遍,都是缺了一只。

天啊,一定是刚才太兴奋,只顾出牌忘记拿牌了。

不行,这数百年难遇的好牌,不能因为小相公而和不出。

她趁着摸牌的时候,手指轻微地在桌面一碰,一只红中瞬间上手,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她愕然抬头,遇上胡喜喜愤nù

的眸光,“你出千?”

出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当然不会用,她理直气壮的道:“我哪里出千?这红中是我放在手心去拿牌的,为的就是印一章红中上来吃胡,你不要乱说!”

“我分明看到你出千,你刚出手的时候手心是空的,你糊弄谁啊?堂堂君唐集团的创始人,竟然出老千。”胡喜喜讽刺地道。

明朗脸不红气不喘,“你有证据吗?把证据拿出来!”

“都被我抓现场了,还要什么证据?”胡喜喜哼道。

容总和陈董伸头去看了看明朗的牌面,一致认定,“就是你出千!”开什么玩笑,十三幺,是最大的,要赔死人吗?不管看见没看见,总之一定是她出千。

明朗指着两人,高声道:“哦,哦,你们冤枉我!”

“没有冤枉你,小样,就你这样的牌品牌技,想赢钱?回家修炼去吧!”胡喜喜拍着桌子,一副泼妇的模样道。

“好,这一盘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人,再来!”她顺势把牌推了,反正小相公,也胡不出了,干脆推倒重来。

胡喜喜抬头,眸光越过她,轻声道:“小心啊,有鬼来了!”

三人都没有抬头,明朗微微一笑,“无妨,我正好闲得慌!”

“要帮忙吗?”胡喜喜摸牌回去,问道。

“听脚步声,不需yào

!”

“那你自个找地儿解决,别吓坏了附近的老人!”胡喜喜嘀咕道。

“貌似你也想玩,一同吧!”明朗笑嘻嘻地道。

胡喜喜笑笑,“好啊!”

明朗的两根手臂顿时被扣住,几个彪形大汉架起她就跑。胡喜喜疾步追上,一边追一边喊道:“站住,站住,我报警了!”

公园外,停着一辆面包车,明朗迅速被两个带着口罩的人架上车,而胡喜喜也一脚蹬了上去,还没站稳,车就开了!

公园里的人都目瞪口呆,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绑架了?

容总和陈董忧愁地对视一眼,“哎,好好的牌局,被人搅了,扫兴得很!”

“可不是!”陈董叹气,“走了,回去开会!”

第二十七章 明朗遇绑

面包车一路疾驰,在市区里横冲直撞,也不知dào

是驾车人的技术好还是他命好,虽然莽撞,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故。

胡喜喜也被钳制双臂,她挣扎着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还有王法吗?”

“臭娘们,绑的不是你,你偏跟上来,算你倒霉!”一名满面胡子的男人冲胡喜喜恶狠狠地道。

明朗泪眼模糊地看着胡喜喜,“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胡喜喜害pà

地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们,要钱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人送来!”

“我们不要钱,我们哥几个,就是想爽一爽!”胡须佬淫笑着道,两颗眼珠不停地在明朗和胡喜喜胸前打转。

明朗忽然道:“张巧晓给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双倍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

胡须佬愣了一下,随即漫笑道:“哟,是知dào

内情的,你做了什么得罪了人家,我们不知dào

,但是,看来也罪有应得,抓你也不冤枉!”

车后,有警车的鸣笛声,呜呜呜地从远至近呼啸而来。

明朗忽然有些担忧,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有狗仔队跟着她,想来,她被人抓走了,甄阳很快就会知dào

,她只是想玩玩,没有想闹大,而现在,她玩不起,会打乱她的整个人生计划。

胡须佬拉窗户看了看后面,有些惊慌地冲开车的人道:“屁股,开快点!”

那叫屁股的司机惊慌失措地道:“老……大大,怎么办?”

明朗一怔,侧头去看那司机的脸,金毛,黑皮肤,五官倒是端正,最重yào

的是,他的声音有点熟悉。

她记起那天给所谓的爸爸妈妈打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这把声音。她心底漫笑,还真有缘分,随便摁一个号码,谁想不是空号,而对方还有耐性等她讲完再挂线!

“谁他妈知dào

怎么办?开快点,甩开死差佬!”胡须佬强自挺直腰杆,装出老大的威严来,但是腿肚子都在微微颤抖的他,吓唬不了人。

明朗和胡喜喜对视一眼,眼里都有颓然的感觉。就这些货色?明朗忽然很生气,张巧晓这是看不起她吗?找这么几个酒囊饭袋来对付她,算什么啊?

胡喜喜乖顺地坐在车上,这会儿,不止他们不敢停车,连她们两个受绑者也期盼着警察不要追来,否则,这事儿闹大了,以后大概是要被禁足了。

明朗砰砰地捶着司机位的后背,怒道:“会不会开车啊?开快点!”要是甄阳知dào

她有危险,以后还会让她自由活动吗?肯定不会,她还没给真真捐骨髓,他怎会容许她有一丁点的危险?最重yào

的是,她不能落入警方手中,她之前太过大意,留了一点点尾巴在警方手中。

胡喜喜也显得很激动,“绑架也不找一架好点的车,气死人了这是!”

几名彪形大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这唱的是哪一出?她们两人不是应该期盼着警车快点追来吗?

到底是胡须佬见多识广,他盯着胡喜喜瞧了好久,忽然拍着旁边的瘦子,“快,把那本杂志给我拿过来!”

瘦子愣愣地回头找,把后座的杂志递给他,他颤抖着手翻开,然后,盯着杂志看了一会,又盯着胡喜喜看了一会,再然后,他傻了眼,跌坐在椅子上,“这,这,真是倒霉透顶了!”

“老大,怎么了?”瘦子凑过来一看,“胡喜喜?欢喜集团的董事长?青竹帮大哥胡锦明的妹妹?天啊,胡老大的妹妹?”

“叽……”一声刹车声响起,开车的屁股听到胡老大的名头,吓得魂不附体,一脚踩在了刹车上,把后座的人摔个人仰马翻!

明朗一手提开他,怒道:“我来开!”

胡喜喜翻身坐在前排,为不识路的明朗充当导航,现在要紧的是先甩开警车,然后收拾这几个人一顿,再偷偷溜回去,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左拐,直上!”胡喜喜指着路道。

“不要啊,直上是断桥!”屁股惊喊一声,随着他的喊声落下,面包车已经上了桥,车速没有降下来,相反,还更加的猛了。

“啊……”凄厉的叫喊声此起彼落,闭上眼睛等待掉下下大江的一瞬间。

汽车重重地落地,起伏了几下,又飕飕地往前开去,下了断桥,上了分岔路口。

众人睁开眼睛,这,刚才是飞了起来吗?飞过断桥了?天啊,拍电影吗?好莱坞吗?

只是惊魂未定的他们,随即发xiàn

新的危机,一辆载货的拖头迎面驶来,重车的司机大概也看见了横冲直撞的他们,马路上发出尖锐的刹车声,但是,重车不可能马上煞停,否则,车辆会因为偏方向翻侧倒地。

“啊……撞上了!”几名大汉凄厉的叫喊声再度出口,只见面包车凌空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再落在地面上,竟刚刚好过了重车的位置。

胡须佬忽然抱着屁股哭道:“屁股,我尿了!”

“我也是!”屁股哽咽地道。

胡喜喜见警车从隧道穿上来拦截,怒冲后面的人道:“不许吵,警车还在追!”

明朗一咬牙,偏离国道,冲上山路。山路颠簸,旁边是悬崖峭壁,只要方向盘稍稍偏移,他们就要摔下山崖了。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那是对生的呐喊,那是对光明期盼的呐喊,那是让上天快来收了这两个女魔鬼的呐喊!

明朗怒道:“别吵,我没法专心开车!”

几个彪形大汉抱成一团,因为没有系安全带,他们在车里颠来倒去的,已经浑身伤痕,鼻青脸肿了。

到了半山,面包车颠簸了几下,忽然就不动了,明朗一拍方向盘,怒道:“你们算什么劫匪?油都没加满?”

胡喜喜目瞪口呆,“不是吧?没油了?”

明朗跳下车,“逃吧,警察很快就追来了!”

胡喜喜闻言,利索地跳下车,两人猫着腰,往山林里钻去。

车上的大汉面面相窥,“老大,我们怎么办?”

“逃啊,难道等警察来抓吗?”胡须佬这会儿恢复了老大的威严,一拍屁股的脑袋,“她们该不会是杀人犯通缉犯吧?比我们还怕警察!”

“逃吧!”车门一拉开,众人都飞奔了出去,向胡喜喜和明朗逃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甄阳在公司开会,这场会议已经连续开了三个多小时,因海外公司出了点问题,现在除了追究责任之外还要商讨赔偿方案。甄阳在会议上大发雷霆,责令海外分公司的总裁立kè

处理此事。

董事长发火,其他部门主管都不敢说话,基本就是低头挨揍的局面。

秘书琳达疾步走了进来,“董事长,公安局来人,说要您立kè

回去办公室,有急事!”

甄阳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淡淡地瞧了一下在场的股东和主管,“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他起身离席,修长的双腿一迈,人便已经拉门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见李哲文领着几个穿着便服的警员在内等候,他微怔,“什么事劳动你亲自出马?”

李哲文回身把门关上,打开手机的视频给他看,“你仔细瞧瞧,画面中的女人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甄阳接过去看,只见明朗和几个人在公园里打麻将,他默默点头,“是的!”她犯事了?

“她被绑架了!”李哲文沉声道。

甄阳霍然起身,骇声道:“什么?绑架?”

“没错,这段视频是记者报案的时候移交给警方的,跟她一起被绑的,还有欢喜集团的董事长胡喜喜。”李哲文道。

“胡喜喜?胡锦明的妹妹?”甄阳一愣,低头再看视频,确实跟明朗在一起打麻将的还有胡喜喜,再仔细瞧瞧,不禁啼笑皆非,容华集团的容总,陈氏建设的陈董竟然也都在场,明朗每天是跟他们几个一起打麻将?跟这些几百亿身家的人,那得赌多大啊?

“我们不清楚歹徒的背景,得知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立kè

找人线人调查,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我只想跟你说,连胡喜喜都能绑走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李哲文凝重地道。

甄阳原先听到胡喜喜也被绑走,心中略安,因为胡喜喜为人机警,功夫不错,加上有强dà

的背景,一般人是不敢动她的。但是现在听李哲文这么一说,他觉得歹徒既然敢连胡喜喜都一同绑走,想来背景不是一般了!

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担忧地问:“有查到歹徒逃走的方向吗?”

李哲文道:“已经去追了,但是车开上了百花山!”

“什么?”甄阳又是一惊,“百花山有路可上吗?”任是国际一级的赛车手,相信也无法把车开上百花山的,陡峭不再说,那只有一条爬山小径,根本容不下一辆车开上去,而另一边则是靠悬崖,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谁敢把车开上去?

“歹徒有一个车技高超的能手,他竟然能够冲上断桥,再飞过对岸,然后躲避重型挂车侧身飞起落地毫无障碍继xù

走。”

甄阳骇然,“听你的意思,像是雇佣军所为?雇佣军绑架她们?是为钱还是为了其他?”

“现在还没能够肯定,但是你留意你的手机和电话,有绑匪打电话来,注意要拖延,我们会监听你的手机和座机,希望能够追踪到绑匪的位置!”李哲文道。

甄阳整个失魂落魄起来,当兵出身的他,曾在部队立过无数军功,遇过无数次的凶险,但是,没有一次能叫他这般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

第二十八章 毒黄蜂

甄阳命秘书琳达去通知会议终止,并且让全公司的人提前下班。

公司的人纷纷猜疑,都以为甄阳犯了事。

甄阳一直在公司等到七点多,中间接了几个客户和家里的电话之外,没有绑匪打过来。

李哲文沉思了一会,怀疑地道:“莫非不是为钱?是寻仇?你仔细想想,最近可有得罪了什么人?”

甄阳已经快坐不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哪里能想到什么?他急躁地道:“没有得罪人,你知dào

我的处事方式,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李哲文盯着他,缓缓地道:“甄阳,你我认识多年,也算好友,你告sù

我,为什么要娶明朗?”

甄阳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两情相悦的下一步就是婚姻,这还需yào

问吗?”

“据我所知你跟她认识不久!”

“爱情从不是用时间去衡量的,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和巧克力一样吗?娃娃亲!”他冲口而出,看到李哲文脸上的凄然,他有些后悔地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跟巧克力怎么样,她……”

“不必解释!”李哲文晦涩地把话题拉回案子上道:“你隐瞒我没有什么好处,事到如今,你必须配合警方,哪怕是一丝线索,都有可能追查到源头!”

甄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知了他,“我跟她结婚,她给真真捐骨髓,这,可以说是一个交yì

!”

“交yì

?有交yì

就是有利益冲突,真真是张董的女儿,你问问她,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李哲文迅速抬头道。

甄阳马上拨打电话,抬头道:“阿姨的电话打不通!”

“去找她!”李哲文迅速起身,“我怀疑,绑匪是针对她的!”

甄阳等了几个小时,早已经焦急如焚,听李哲文这样说,便立kè

收拾东西,跟他和几名警员一同出去。

去到张家,张子菁刚驱车从门外进来,见到甄阳和几个警察进来,不由得微微一怔,“阿阳,什么事?”

甄阳疾步前来,“你手机打不通,怎么回事?”

张子菁懊恼地道:“是啊,刚才在医院的时候和一个冒失鬼撞了一下,手机掉地下,开不了机!”她把车停好,拿手袋下车,“你找我有急事?”

甄阳沉声道:“进去再说!”

张子菁见他面容沉着,便知事态严重,当下不再说话,跟着他疾步走进去。

张守宇迎面走来,李哲文见到他,端正了神色敬礼,“张参谋长好!”

张守宇笑笑,“你这小子,好久没见你了,今个怎有空过来看我?”

李哲文道:“我今日是来做事的!”

张守宇一愣,急忙请他与几名警员坐下。

甄阳已经迫不及待带问张子菁:“今天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

张子菁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甄阳沉声道:“明朗……”

张子菁不等他说完,就倏然起身,怒声道:“她又逃了?又反悔?”

李哲文眸光一闪,淡淡地看着张子菁。

甄阳连忙拉着她,“不是,她没有反悔,她今日在公园被人绑架了!”

“绑架了?谁会绑架她?她有什么来头啊?绑架她的人图什么啊?莫不是她自己绑架自己想图点钱吧?”张子菁尖酸刻薄的话从嘴里倾泻而出,张守宇皱皱眉头,“子菁,怎么说话的?”

李哲文却抓住了她这句话,“张董的意思是觉得她有这个可能会自己绑架自己然后要挟你们要赎金?但是既然你们是谈了交yì

的话,她可以尽量提自己的要求啊?没必要多此一举!”

张子菁也知dào

自己说错话了,“我只是冲口而出,没有其他意思。李局长所言有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她缓缓地坐下,拿出液晶破碎的手机打算开机,但是连续试了几次都开不了。

张守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先把卡放在我手机里,看看有没有漏接的电话!”

电话卡装上之后,有几个漏接的电话,但是都是认识的人,为了谨慎起见,她也逐一打了电话回去。

“这就奇怪了,绑匪没有联系你,也没有联系甄阳,莫非不是冲着两位来?”李哲文奇怪了,出动国际级的劫匪来绑架,最后却什么都不做?

张子菁略有些薄怒地道:“她会不会在外面得罪了人或者跟人家有经济纠纷?又或者会不会打电话去她父母那边?据我所知,她父母也不是十分正派的人!”

“不正派?怎么不正派?”李哲文问道,若是作风不正派,大有可能是得罪了一些来头猛的人,人家不图钱不图其他,就教训xùn

一下也有的。

张子菁讪讪地道:“她父母是收破烂的!”

李哲文诧异地道:“收破烂怎么不正派了?”怔愣间,他明白张子菁的意思了,随即淡淡地道:“收破烂也算是正当职业,不存zài

正派不正派!”他能感受到张子菁对明朗的敌意,想来,是她和明朗的这个交yì

,明朗提了很多要求。

他沉思了一会,走出走廊里打了个电话,他打给青竹帮的老大胡锦明,也就是一同被绑架的胡喜喜的大哥,但是胡锦明的电话无法接通。

甄阳走出来问道:“会不会那些人的目标是胡喜喜,明朗只是遭受了连累之灾?”

李哲文摇摇头,“不可能,你看记者拍下来的视频,那些人是架着明朗走,而胡喜喜是后来追上去的。”

“所以,目标确定是明朗了?”甄阳深呼吸一口,道:“追踪到哪里就失去了她们的消息?我想带一些旧部出去找找!”

“我忘记你以前是空军大校,山区搜索营救的工作你最擅长,你现在已经不是部队的人,你出面不方便,我给黄少将打电话,请他授命!”李哲文立kè

拨打电话追问现在最新情况,然后再拨打电话到军区。

因为绑匪绑走的除了海岸集团董事长的未婚妻,还有欢喜集团的董事长,所以警方定性为一个有预谋高数额的绑架案。掌握了基本的资料之后,军方派出直升机在百花山附近搜索,而广市军区空军前大校甄阳也参与了这一次的搜索救援行动。

警方在百花山的岔路上找到绑匪的面包车,面包车无牌无证,而且已经超过十五年,警方扫了指纹,送回去查验。

方向盘只扫到一组指纹,国内指纹库查不到,因考虑是国际雇佣兵所为,所以指纹被送了出去。第二日,省公安厅厅长亲自下来,并且带着几名香港特警,在广市公安局召开紧急会议。

“面包车上扫到的指纹,初步怀疑是一位绰号叫“毒黄蜂”的女人,不要小看了她,她是如今国际排位第一的杀手!”说话的是一位香港来的特警,叫番茄。

“怀疑?”李哲文蹙眉道,“指纹对照过吻合的话应该可以确定了吧?”

番茄道:“之所以说怀疑,是因为毒黄蜂就像个幽灵一样,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留下过任何的痕迹,只除了一次……”

番茄特意卖了个关子,等大家都翘首以待他继xù

说下去,他才点燃一口烟,慢条斯理地道:“有一次,一位美国特工跟她打个照面,后来在一次公交车失火案中,这位女子曾经出现过,并且救下了一车的人,而这位特工也刚好在场,他认出这个救人的女子就是当时跟他打照面的毒黄蜂,而毒黄蜂救人的时候,持着灭火器灭火,所以当时套取到她的指纹……”

“只是打个照面,如何能确定这位救人的女子就是毒黄蜂?”李哲文问道。

番茄有些颓然地道:“所以,我才说怀疑,并不肯定,在加上毒黄蜂这些年已经销声敛迹,没有人知dào

她的下落!”

“也就是说,现在根据这个指纹,只能勉强怀疑绑架的人有可能是毒黄蜂,但是已经很肯定是这位救人的女子,是不是?”李哲文这样排除。

“也不肯定!”番茄道,“因为当时在灭火器上套取到完整的指纹大概有二十多组,还有些不完整的,估计有四十多组。”

公交车上的灭火器,是放置在公交车内的,难免有乘客摸过。

李哲文泄气,“也就是说,都不能肯定!”

厅长道:“但是不排除是毒黄蜂所为,李局长,你跟胡喜喜私交甚笃,相信你对她的身手也有一定的了解,能绑走她而到现在她一点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你觉得是寻常的歹徒所为?”

这点,李哲文也知dào

,车内扫到胡喜喜的指纹和方向盘司机的指纹,相信歹徒全部都带了手套,车相信是偷来的,没有登记,这样一辆超过十五年的破车,竟然能够像高性能的跑车一样耍特技避开追踪的警车,不得不叫人怀疑。

他曾经试过定位胡喜喜的手机,但是由于百花山比较高,信号竟然收不到,无法定位,这让他很颓败,看来对方已经清楚做过实地勘察,无可否认,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第二十九章 营救行动

他看过美国警方发过来的资料,这毒黄蜂所杀的人,基本都是美国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其中不乏大毒枭。

他苦笑,不知dào

毒黄蜂算是恶魔还是天使,有些人,多国警方联手都无法抓获的人,都死在她的手下。而资料显示,有某些国家甚至雇佣她去杀恐怖分子的首脑,成功率竟然是百分之百的。

而在这位毒黄蜂,在这两三年已经彻dǐ

消失了,没有再见过她出动,也没有人再能够联系上她,有人猜测她已经死在某次执行任务上,也有人说她赚了这么多,已经收山改行了。

空军地勤部队在山中配合直升机的搜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入夜之后,山中气温下降,深山之处有瘴气,搜索任务相对来说艰巨很多。

而那两位最佳女猪脚,一路往深山狂奔而去,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被人抓到。

明朗比胡喜喜的担心是多一重的,无论是作为受害人也好,其他人也好,她都不能这样跟警方打交道。所以,逃是必须的了。

她们已经后悔这样贪玩了,哎,本只是为枯燥的生活调剂一下,在头顶上轰轰地出现直升机的时候,她们就已经知dào

犯下此生最白痴的错。

两人跑得筋疲力尽,又饿得前胸贴后背,躲在一个仅仅能容的下几个人的山洞,喘着粗气。

明朗撩了一下湿得滴水的头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几个废物好像一直跟着我们的,他们迟早被直升机发xiàn

!”

胡喜喜跺脚,已经出动直升机,相信一定惊动了军方,换言之,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上升到某个坑爹的形势上去了。

这件事,一定要糊弄过去。

“在这里等等,带着他们逃,我知dào

穿过这座山,翻过去就有一条暗道通另一边的山下,这条暗道没有多少人知dào

!”胡喜喜道。

她们是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山,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对这件事情打死也不能透露半点。

“山上怎么会有暗道?”明朗问道。

“听说是抗日时候挖的地道,但是年久失修,不知dào

会不会中间塌方了!”胡喜喜有些担心地道。这是唯一一条可以神mì

下山的路,如果被堵住,她们就注定要曝光了。

“只能拼一把了!”明朗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扁扁的肚子,“好饿啊!”

胡喜喜左右瞧了瞧,这里附近一带都是密林,野果相信是有的,但是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也采不到。

两人等了一会,终于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待脚步声逼近的时候,胡喜喜伸腿一绊,走在前头的屁股应声倒地,身后的人全部扑倒在他身上,然后全部发出杀猪般的吼叫,“鬼啊……”

胡喜喜一把拖了他过来,低声怒吼:“叫什么?小点声!”

听到胡喜喜的声音,终于停止了鬼哭狼嚎。一行人蹲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心跳声异常有规律和响亮,一个个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屁股哭丧着声音问道:“姐,现在怎么办?”

黑暗中,几双晶亮的眸子齐刷刷地看向胡喜喜和明朗。他们都知dào

,一旦被抓,等待他们的将是不知dào

几年的牢狱之灾。

明朗冷笑,“现在知dào

害pà

了?张巧晓给了你们多少钱啊?”

屁股幽幽的声音响起,“五千!”

明朗差一点嗝屁,“五千?像这种任务,市场上都超过五万,你们第一天出来混吗?”

“这不,这不是最近没来钱吗?”胡须佬小声地道。

明朗显得很生气,“你们没来钱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不能做低了价格,以后叫道上的兄弟怎么混?以后还怎么讲价啊?收拾一个人的价格这么低,以后得多少人被收拾?张巧晓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你们不会讲价吗?”

“讲了,原先给三千的,我们讲价讲到五千!”屁股有些得yì

地道。

明朗知dào

张巧晓出手不会这么低,之前叫她离开甄阳,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想来是找上找,中间吃掉了一大截。

只是找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真叫人尤桑啊!

明朗和胡喜喜都一致觉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自残智商的事情。

甄阳白天的时候,亲自开直升机搜索,到了入夜之后,他转为地勤,领着部队继xù

在深山搜查。

他已经差不多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只喝了几口水。心一直悬在半空,说不出的恐惧,全身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希望对讲机响起,但是又怕对讲机响起之后传来消息说发xiàn

她的尸体。他已经无暇去想这种担忧是担忧明朗本身还是怕找不到她就无法进行骨髓移植,他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活着的明朗。

持续一整日高密度的搜索工作,已经累垮了大半的士兵和警察,但是没有收到命令说放弃,他们也只能继xù

搜查。

险峻巍峨的百花山,往日鲜少有人进入密林。因为密林深处,到入夜至明晨,有瘴气萦绕,必须等到太阳出来,驱散瘴气才能够继xù

进入密林。然而,甄阳竟然不听其他将士劝阻,坚持要进入密林深处。

“甄阳,退回去,不能再进去了,我已经命人送防毒面具过去,你们原地等候!”空军少将收到士兵回禀,立kè

通过对讲机下达命令。

甄阳道:“歹徒有备而来,只怕已经准bèi

好防毒面具,进了密林深处,首长,对于救援工作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我不能等,我现在不是军人,我不需yào

听您的命令!”

说完,关掉对讲机,单身一人进入密林。

少将大怒,命人强行把甄阳带回。

将士只得领命,冲进去拦阻甄阳,并且强行带了回去行动组的总部。

甄阳受到少将的严厉苛责,“你现在虽然不是军人,但是你在部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明白到,要营救人质,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你不必再参加搜查行动,回去静候消息吧!”

甄阳摇头,毅然道:“不,不找到她们,我绝对不会放弃,就算你们不让我参与搜索,我自有我的方法!”

少将蹙眉看着他,“甄阳,你应该相信我们,你已经投入太多个人感情,不适宜再参加搜救行动!”

甄阳沉默一下,道:“我会尽量克制,事实上,我并没有失去判断力!”

“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回去等待消息!”少将硬邦邦地道。

甄阳知dào

再说也没用,立正敬礼后转身大步而去。

他回到车上,手机就响了,是张子菁。

“阿姨!”他接听了电话。

张子菁一开口就问道:“阿阳,有消息吗?”

甄阳沉默了一下,压抑地道:“没有,任何消息都没有!”

“这怎么办?那些歹徒会不会杀了她?”

甄阳一直不敢想这个问题,因为出事到现在,都没有绑匪打过电话来,证明对方不是求财。他稳住心神,安慰道:“不会的,放心吧,对方这么大动作,应该是求财!”

“希望吧!”张子菁叹气一声,“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真命该如此,眼看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甄阳挂了电话,心里有说不出的颓败和担忧。

他驱车去了医院,每次有重大抉择或者是疑难未解的时候,他都会去医院看真真,真真天真无邪的笑容总是能够温暖他的心。他现在急需yào

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去营救明朗,干坐在这里,只会让他钻牛角尖,于事无补。

确实,首长说得没错,他这般盲目进入密林,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最后反而救不了明朗还会搭上将士们和他的性命。

真真已经睡下了,他静静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凝视着真真的纯洁的睡颜。

心,依旧未能平静下来,满脑子都是明朗明眸皓齿的笑颜或者是她落寞的背影,这个悲喜交织复杂矛盾的女人,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坐不住,起身离开。

离开住院部,他抄捷径穿过急诊通道出去停车场。救护车的声音从远至近呼啸而来,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他知dào

不会是明朗,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收到李哲文说找到人的电话。但是,不知dào

为何,听到这些救护车的鸣笛声,他竟然无可控zhì

地联想到那车上躺着的就是明朗。恐惧惊慌袭上心头,不能再等了,他一定要继xù

寻找。

他购买了防毒面具和山中搜救的必需品,然后驱车往百花山而去。

去到山下,警方已经严密布防,不许任何人进入。

警员见到他,上前拦阻道:“上头下了命令不许甄董上山!”

甄阳沉声道:“让开!”

警员抬头道:“甄董,不要让我们难做,是军方下的命令,不许你上山!”

“你们警方的人什么时候要听军方的话了?”甄阳讽刺地道。

警员无奈地道:“军警合zuò

,不管谁的命令,总之高于我的我都要听!”

甄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警员见他离开,也放松了警惕,与其他几名警员继xù

守在防线外。

只是,一抬头,却不见了甄阳的踪迹,他一愣,连忙问其他人:“甄董呢?”

其余几人见他离开之后也没有继xù

盯着,遂茫然地摇头:“不知dào

啊,刚不是走在小道上的吗?”

警员诧异地道:“走得这样快?”

“他是军人出身,走山路如履平地,有什么奇怪!”

第三十章 她们安全了

甄阳趁着警员不备,已经偷偷地钻入草丛中,匍匐在地上越过防线。

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继xù

匍匐着爬行,直到完全听不见警员的声音,才站起身来。

只是人还没站直,就听到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身手不错啊!”

他一愣,急忙抬头,只见前面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他和自己一样,背着一个大背囊,光线的缘故,他未能瞧清楚对方的模样。

对方大步走过来,伸出手道:“我是陈天云,胡喜喜的丈夫!”

“你好,我是甄阳,明朗的未婚夫!”他握住陈天云的手,两人其实之前也见过,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交谈,这样的自我介绍,在这寂静却异常紧张的夜,显得有些无奈。

两个人生命中的另一半,现在都在这山上生死未卜。目标一致,他们也就废话不说,只单刀直入,陈天云问道:“你要进入密林?”

“你也是?”甄阳反问。

“一起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两人也不多说了,沿着山路爬行,陈天云来之前,早已经把百花山的地形了解清楚,这里虽然说没有一条正式上山的路,但是,这是弊端也是利处,处处无路处处是路,他们可因应地势而开辟一条新路。

一路上荆棘满途,两人挥动手中的镰刀,把两旁的蔓生的枝条劈开,到底山势险峻,若不劈开瞧清楚,只怕脚下一空,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了。

明朗和胡喜喜摸黑开溜,身后还跟着一串糊涂蛋,两人都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山路白日已经难行,莫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这一路上跌跌撞撞,身后那串糊涂蛋不知dào

摔倒了多少遍,依旧顽强地跟从,因为他们知dào

,一旦掉队,等待他们的就是死神。

“老天爷啊,给一道光吧!”胡须佬哀哀地道,“这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

话音刚落,只看到天边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轰隆的一声雷动。

胡喜喜咬牙切齿地道:“衰神!”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这是要暴雨的节奏啊!

屁股觉得脚面有些微疼,他伸手下去一摸,忽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蛇啊!”

身后的人自动退开好几步,不敢大步子跑的原因是怕掉下山去,若是康庄大道,只怕他们早就溜之大吉了。

明朗眼明手快,趁着闪电亮起的一霎那,一手钳住蛇头,用力一晃,把蛇重重地甩在山边的岩石上,然后丢在地上一踩一拧,然后一脚提下山去。

动作一气呵成,堪称本年度最帅气的骚年。

屁股痛哭流涕:“毒蛇啊?天啊,我会不会死的?”

明朗淡淡地道:“无毒的,死不了!”

屁股蹲在地上,抱着明朗的大腿哭道:“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明朗一脚踢开他,“哭什么?走!”说罢,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再发出高分辨的尖叫,我就甩蛇一样把你甩下山去!有胆子做绑匪还怕蛇?看来也不是真的这么穷,要真穷起来,莫说蛇了,就是鬼在眼前也敢讹几张冥币来花花!”

屁股手脚瘫软,“这,这大晚上的,也别说鬼啊,要是真有鬼怎办呢?”

“有鬼就把你丢在这里!”胡喜喜恶狠狠地道,“一个劲地拖后腿,一会要是被直升机发xiàn

了,我就先把你丢下悬崖!还说是绑匪,净给绑匪丢脸!”

“别,别,我走,我走!”他踉跄几步,急忙跟上,这大晚上的密林,还真别说有多瘆人,那风声在耳边倒灌,仿若鬼哭狼嚎,远处的山峦起伏,像足了静卧不动的怪兽。

胡喜喜觉得倒霉透顶了,这辈子已经许久没有试过这种又累又饿又无奈的感觉。她当然不敢说,因为这是自己贪玩惹的祸。

她掏出手机,智能手机的弊端在于随时随地都能没电。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换言之,从中午到现在,她们疲于奔命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并且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她们两位女将能够撑住,可明显几位匪徒已经承受不住了,双腿发软,半弓着身子,扶山壁虚软地走着。

所幸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暴雨没有下成,只是稀疏地滴了几颗豆大的雨滴,然后戛然而止。

终于,在天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找到了胡喜喜所说的秘密通道入口。

通道的入口已经被杂草乱枝遮蔽,扒开可勉强看到一条黑色的通道。如此准确无误的地势叫明朗诧异,她问胡喜喜,“你不是来过吧?”

胡喜喜抹了一把汗,道:“来过两次,但是两次都没有正式进去过,我是听我家老头子说过,然后来探险,没成功进去,被我家男人阻止了!”

换言之,这通道能不能下山,还是另说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相信所有上山下山的路已经被把守,她们不想被抓到,只能冒险一走。

因是进入山洞里,所以胡喜喜踢断一根松树,然后取其手臂粗的枝干,上面沾有松香,所以能够轻易点燃。这个时候,要赞一下胡须佬这个万年烟民,随身携带香烟和打火机。

“你这种烟民应该拿去堆填区的,哪里有人出门只带香烟打火机而不带食物的?”明朗鄙视地道。

就这样,一人撑着一个火把进入暗道。

暗道很大,能同时容纳四五个人并排行走。

胡喜喜和明朗走在前头,其余几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众人都没有说话,心跳声显得特别大,配合着粗气吁吁,缓慢地行走着。

且说陈天云和甄阳,两人另辟蹊径,在下半夜的时候带上防毒面具进入密林。

他们两人,都有功夫的底子,装备完善,所以走得十分轻快。密林中定有毒蛇,两人都带了驱蛇的药,所以,一时半会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惊险的情况。

绑架事件急剧升温,省里关注之后,再度调来大批的搜查人员,入山寻找。

百花山位置险峻,并且有原始山林,容易躲藏,而且面积太大,无法处处把守,所以,也不排除歹徒带着人质从另一侧下山。

为稳妥起见,李哲文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所有出路都加派防守,并且不准任何人上山。

搜查工作已经持续了一日一夜,空军地勤搜救人员发xiàn

有一处似乎有人行走过,地面的草有被践踏的痕迹,一路跟着痕迹前往,可天公不作美,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彻dǐ

冲毁了歹徒留下的痕迹,线索全部断掉,只能沿着前方继xù

寻找。

进入密林的陈天云与甄阳,在太阳出来驱散瘴气之后,继xù

寻找,但是两人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这里不像是有人来过。如果歹徒是几个人,加上胡喜喜与明朗,肯定会有线索和痕迹留下。但是这里,没有人进驻过的痕迹。

陈天云忽然道:“我记得山上有一条通道秘密下山,不知dào

歹徒会不会选择这条通道逃了!”

“在哪里?”甄阳眸光一闪,问道。

“不是在密林,走,我们找找这条通道!”陈天云说着,便弯着腰穿过荆棘低林,疾步往前飞奔。甄阳见状,也急忙跟在身后。

陈天云来过两次,所以辩清楚方向之后,五个多小时在日落之前,终于找到了通道。

“你看,这根松树被人踢断,口子还是新鲜的!”甄阳忍下心头的狂喜,真的来过,确实有人通过通道下山了。

“没错,走,我们进去!”两人打开电筒,进入通道,地上明显有脚印。

甄阳弯着身子,用电筒照着地上的鞋印,一路走一路看。

陈天云见状,也跟着他看,看了一会,两人心头忽然明亮了。

“这是我家阿喜的脚印。”陈天云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嘴角微微抽搐,有中风前的征兆。

“这是明朗的脚印!”甄阳复杂地道。

两个累了一日一夜的男人,相视一眼,都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六个人的脚印,两位女士走在前头,并且每一步的脚印深浅一样证明没有受到限制或者拖拽。而后面几个男人的脚印十分凌乱,而且深浅不一,并且有被拖行的痕迹,相信是有人累垮了,被前头的人拖着行走,而拖曳的线条出现之后,前面两位女士的脚印明显加深了,证明拖人的是这两位女士。

“我婆娘,略懂功夫!”陈天云道。

“我家那个,体魄还算可以!”想起她曾经一路小跑,面不红气不喘。

“我家那位车技还行!”陈天云开始怀疑开车的是胡喜喜。

“我家那位,有捣蛋胡闹的潜质!”

“也许,压根没有什么雇佣兵!”陈天云想起李哲文给他看的视频,胡喜喜是后来追上去的,也就是她明知dào

危险不大,而且,她奔跑的速度十分轻快,拍到的侧面照片也没有什么凝重的神色。

其实本来陈天云也有所保留的,但是听了李哲文说开车的那些场面,李哲文引领着他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所以他就没有再往胡闹的方向去想。

继xù

前行。

“你看,这里有一颗门牙!”陈天云用电筒照着地上,地上一块石头侧面静静地躺在一颗染血的门牙,再瞧后面,因为墙壁渗水,所以地面湿滑,相信是有人跌了个饿狗抢屎,刚好磕在石头上,把门牙给磕掉了。

甄阳彻dǐ

放松了,心头袭上一阵狂喜,她被绑架是可以肯定的,但是最后化险为夷,并且沿着通道下山了。

第三十一章 虚伪的明朗

甄阳道:“目测开车的人是胡喜喜!”言辞间,颇有责怪之意,如果真是这样,她们明明可以逃脱,但是她选择了甩开警察,甚至还逃到百花山上,把他吓得够呛的。

陈天云无言以对,确实,他内子是惹祸精,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咬牙切齿地道:“放心,她的屁股会稀巴烂的!”

甄阳这才满yì

地点头,活像胡喜喜带坏了他们家单纯的明朗似的。要是他知dào

明朗才是始作俑者,估计他会吐一公升的血。

甄阳回到楼下,从大堂入口一直到电梯口,再到家门口的通道,一路都有泥泞的脚印。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但是,不管如何,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移开了。

打开门,只见原本洁净的地板已经变得肮脏不堪,处处布满泥迹,茶几上泡面的碗有三只,水杯打烂了一只,没有人清扫,地上全是碎片。

而沙发上,躺着一个浑身污泥的女人,头发衣裳除了泥土的痕迹还有草碎,裤管上沾满苍耳子,此人已经呼呼大睡,显然累垮了。

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毫无美感的睡颜,伸手撩开黏在脸上的发丝,苍白,憔悴,疲惫,因为缺水,嘴唇都脱皮了。他摇摇头,这个女人,就是叫人不省心。

他去洗澡间取出一条热毛巾,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污迹,再翻开她的手,她的指甲里全部都是泥巴,手掌心有擦伤的痕迹,血已经干了,手掌的纹路里全是血水和泥水交融的红黄色。

他脱掉她的鞋子,把裤管轻轻挽起,膝盖上,腿肚子上布满擦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密密麻麻的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端来一盘热水,为她清洗了伤口,再取消毒药水细细涂抹,看着消毒药水在她皮肤上吱吱地冒着白泡,她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可见她真是累坏了。

其实明朗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一则真的很累,二则,还没想到怎跟他说这一次的“绑架案”,所以干脆装睡。

本以为他会不管她,继xù

由着她睡,可没想到他竟然为她擦脸洗伤口,瞬间,心底腾起一丝温暖,舍不得睁开眼睛,继xù

享受他这种无声的温柔。

甄阳清洗完她的伤口,便开始收拾房子,扫地拖地,把垃圾丢出去之后才回来洗澡,这两天,他压根没有合过眼,之前在寻找明朗的时候,他丝毫不觉得疲惫,如今见到她平安归来,他一颗心落地,才觉得筋疲力尽。洗完澡,给张子菁发了信息报平安之后,他倒头就睡。

明朗睡到傍晚才起床洗澡,洗完澡出来,手机收到胡喜喜的信息,她在两个男人面前,已经一力承担,车是她开的,人是她带着逃的。当然,对警方方面,她们早已经对好了口供。只要两个受害人一口咬定她们就是被绑架的,并且没有见到绑匪的模样,那么,那几个绑匪便不会落网,她们的事情就不会露陷。否则,让外界知dào

这一次出动军方警方的行动是她们策划的一场闹剧,只怕两人都会被千夫所指,如今网络的力量,叫人闻风丧胆!

她把信息删除,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打开自己的皮箱,取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这双手套是特殊材料制造,带上去之后,和手腕的皮肤形成一色,丝毫没有误差,即便拿着放大镜仔细瞧,也瞧不出端倪来。

刚带上手套,门铃便响了起来。

明朗打开门,门口站着几名警察,为首的那人出示证件,道:“明朗小姐是吗?我是新市公安局局长李哲文,现在就你被绑架的案子需yào

你配合笔录!”

“请进!”明朗侧身闪开!

甄阳听到门铃也起床了,他起身走出来,走到明朗身边坐下,道:“是陈天云告sù

你她们平安回来的?”

李哲文抬头瞧着他,“你们真够朋友,真是好市民,受害人回来了也不通知警方一声!”言辞间,颇有责怪的意思。

甄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陈天云会说!”

“陈天云也是这样以为的!”李哲文蹙眉,“结果你们谁都没有说,直到有警员去陈家那边问资料才发xiàn

胡喜喜已经平安回来!”

甄阳咧齿一笑,“她们回来就好了,其他小事不必计较!”

“在你们看来,出动军警联合搜索的行动是小事?”李哲文微微不悦,他其实已经从胡喜喜那边窥探到一些内情,但是胡喜喜那厮忒狡猾,一口咬定她是被绑架了,并且没有见到绑匪的样子,胡喜喜是个成了精的女人,所以他把希望都放在明朗身上。相信就算胡喜喜怎样跟明朗对口供,明朗没有胡喜喜这份世故和精明,很容易被他识穿。

明朗穿着一条棉质的半身裙,上身搭配一件麻料t恤,头刚洗过,没有吹干,发尖湿润。她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往甄阳身边靠,眼神有些惘然,整副模样,仿佛还没从那场绑架案里走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翼翼和怯意!

“李局长,你有什么想问的?”明朗深呼吸一口,像是用尽全力鼓起勇气问道。

李哲文见她如此,不禁生出几分怜悯,到底是年轻姑娘,遭遇这样的绑架案,虽说后来逃生了,但是胡喜喜这一路想来也够折腾她的,这罪没少受啊!这般想着,他语气温和了很多,道:“你能把整件事情回忆一下吗?”

明朗身子明显一震,睫毛如翅翼般抖动了几下,显得有些惶恐,她双手抓住膝盖的裙子,使劲地抓着。

甄阳见她如此,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必害pà

,你已经安全,我会陪着你!”

明朗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小声地道:“那天,我如常去了公园了打麻将,刚开始玩,忽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还没回头,来人就架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走。我当时都吓呆了,压根顾不上呼救,他们一路拖我去到路边,拽着我上了车,然后我看到胡喜喜跑过来救我,她冲上车,还没来得及出手,车就开了。当时车上有四个人,一个开车,两个负责抓我,另外一个估计是老大,他们全部都蒙面。当时在车上,胡喜喜跟那老大打了起来,但是因为空间太小,压根施展不开,后来有一个人拿电击棒在我们腰间点了一下,我们就晕倒了,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下了车在山上了,那几个人拖着我跟胡喜喜进入山林,当时我们都被绑住双手,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拖着行走。到傍晚的时候,有两个人说出去找吃的,只剩下两个人看守我们,他们把我们丢在乱石堆旁边,胡喜喜不知dào

从哪里弄来的刀片,竟然帮我割穿了手上的麻绳,松了绑,胡喜喜就跟那两个歹徒打了起来,后来,我们就跑了,歹徒一路追,我们一路跑……”说着,她全身颤抖,身子往甄阳身边缩去,低垂眉头,那接下来是怎么对的口供?她忘记了,当然不能引领他们往山中通道去,因为那里会留下脚印和痕迹,很容易就查到她们说谎。

“后来呢?”李哲文蹙眉追问,这个说法跟胡喜喜说的一样,而瞧明朗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不像是编造的。明朗说的是真的,换言之胡喜喜说的也是真的?

明朗忽然掩面大哭起来,后面的,不记得了啊,胡喜喜到底是怎么说的?她投入甄阳的怀里,全身颤抖,“我们还遇到了蛇,天啊,好恐怖,那蛇在我脚面上滑过,甄阳,我好怕啊……”

甄阳抱着她,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对李哲文道:“行了,先不要逼她,她才刚脱险没多久,情绪还没恢复!”

李哲文只得道:“那好吧,明天你带她来公安局,我们重新再给她做一份笔录!”

旁边的一名警员把刚才记录的本子递过来给明朗,道:“明朗小姐,麻烦你签个名,然后摁个手指印!”

甄阳接过来,放在茶几上,好生安慰了几句,明朗这才在他怀里怯怯地探头,微微颤抖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摁上手指印。

李哲文起身安慰道:“你好好休息,相信警方,我们一定会尽lì

而为,抓到那几个歹徒的!”

明朗起身相送,“谢谢!”

送走李哲文,明朗脸上的悲戚恐惧一扫而空,回头看了甄阳一眼,问道:“饿吗?我请你吃大餐!”

甄阳审视着她,“你不怕了?”

“吃饭皇帝大,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要丢在一旁!”明朗笑意盎然地拉着他往外走。

“去哪里吃?我钱包还没拿!”甄阳道。

“我带了,我请你吃!”明朗摊开手掌,手心静静地躺着几张折叠的毛爷爷。

“这不是我放在电视柜旁边的钱吗?那些墨水迹是我今天……”

“别傻了,钱都是一样的!”她有些心虚地把钱放进裙子的兜里,“再说,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

“那怎么一样?我给你的话是一样,我不给你你就是偷!”甄阳抓着她的胳膊道。

“别说得这么难听,鲁迅不是说过,读书人偷书不算是偷,同理可证,我是生意人,偷钱也不算是偷啊,那叫借!”明朗双手插在裙兜里,神清气爽,一改之前怯懦小媳妇的模样。

“那是孔乙己说的吧?”他眯起眼睛看着她,“敢问你又是哪门子的生意人呢?”

“搞不好孔乙己就是鲁迅呢!我好歹也是快餐店的股东,怎不是生意人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领着他走向停车场。

第三十二章李老头

本打算驱车去三水附近的稻草人农庄吃板栗炆鸡的,但是明朗忽然突发奇想,要去蹲街边吃麻辣烫。

麻辣烫最近是逆天的存zài

,即便是甄阳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董事长,也知dào

麻辣烫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麻辣烫,那是一种暗示。

所以,他侧目而视,“你确定?”

明朗笑不拢嘴,捣蒜般点头,“确定确定!”

笑容僵硬在唇边,小区外明亮的路灯下,照影着两张熟悉的面孔,那两人正扬起笑脸向她走来。

“姐!”来人缺了一个门牙,笑起来特别滑稽,来到明朗身边冲明朗就热情地喊着。

甄阳神色不动,这门牙缺得真是怪异啊!而再瞧这两个人,一个满头金发,一个满面胡须,奇形怪状,举止不端。

他问明朗,“这两位是?”

屁股冲甄阳喊了一声:“姐夫,您好您好,我是明朗的堂弟!”

五大三粗满面胡茬凶神恶煞的胡须佬斯文地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明朗的表弟,喔,我长得有些年少老成,其实我今年才二十三!”

明朗嘴角轻微抽搐,二十三?三十三都不止了好伐?

甄阳回头瞧了瞧有些目瞪口呆的明朗,“他们是你的亲戚啊?”

明朗面容复杂地道:“是啊,八百年不往来的亲戚!”

屁股哈哈笑了一声,“姐你真爱说笑,我们才分别……”

明朗忽然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怒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敢来找我?还敢叫我姐?你这个王八蛋,之前竟然串通外人骗你姐的钱,你还有没有良心?”说着,推搡着往路旁走去,又连续扇了几下他的脑袋,压低声音怒道:“想死?还敢来找我?”

屁股摸了摸被她打过的脑袋,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你得给我钱收买我,否则我就跟那男人说是你开的车!”

“哟,还敢威胁我了!”明朗眯起眼睛,“你胆子长毛了?在山中被蛇咬的时候没见你有这样的气魄啊!”

屁股鼓起勇气道:“是你教我们的,做坏人要有做坏人的样,反正我们拿捏了你的把柄,你必须给钱收买我!”

“我教你们回来讹诈我了?”明朗恨不得脱下鞋子朝他的脑袋一顿胖揍,这二百五,“警察还在监视我们,你是不是想我把你供出来,好叫你洗干净屁股坐牢去?”

“你不敢!”屁股得yì

地道:“我都知dào

了,你们不敢让那些人知dào

车是你开的,我们反正一无所有,但是你不一样,你身娇肉贵,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权当花钱挡灾了吧,我保证一次断尾,绝对不会来第二次!”这些台词,是他看了一晚上的电影学来的,他认为,气势足之余,还有说服力。为了增强台型,还学周润发点起一根烟,拨了一下大背头。

明朗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烟,“你要钱不会去打工吗?”

“我没有学历,没有人请!”

“那就去做苦力!”

“我这身板,谁请我做苦力?我不管,我要钱,我要养家,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爷爷!”屁股横蛮地道:“总之你不给我钱,我就告sù

甄阳!”

明朗从裤兜里拿出几百块,甩在他身上,“拿去,以后再来找我,我就叫你好kàn

!”

“就这么点?起码给一千吧!”屁股点了一下,才三百大元,哪里够给养老院的。

明朗怔怔地看着他,“一千?”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勒索讹诈,竟然就只要一千?她忽然很想笑,就这能耐,还想混古惑?

“起码的!”屁股撂话,“你不给我马上就去告sù

他!”

明朗回头看了看甄阳,那胡须佬正缠着甄阳说话,但是他的眼光却不断地瞟过来。

明朗亲热地搂住屁股的肩膀,手往他小腹里招呼了一拳,屁股闷吭一声,仰头幽幽地道:“一千五!”

明朗的拳头再落在他的腹部。

“两千!”

“噗嗤”

“两千五!”

“噗嗤”

“三千!”屁股面容微微扭曲,痛苦却顽强地道。

“哟,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明朗放开他,“你要钱做什么?”

“我爷爷在养老院,已经欠了两个月,再不给钱,就要被赶走了!”屁股可怜兮兮地道。顿了一下,他又道:“或者,你先借给我,我赚到钱我就还给你!”

“你凭什么赚钱?”明朗冷冷地看着他。

屁股神mì

兮兮地道:“我接了个任务,事成之后有一万块!”

“就你这样的料子,还有人给你们任务?”明朗不屑地道。

甄阳大步走过来,搂住明朗的肩膀,问道:“跟堂弟聊什么?”

屁股哈腰,“姐夫,我在跟姐姐借点钱,爷爷病了,没钱医治,姐姐也该出点的!”

甄阳看着明朗,“是真的吗?”

明朗盯着屁股,“你确定是用在爷爷身上?”

“我发誓!”屁股真的举起手来,一副要立誓的模样。

甄阳道:“你等等,我上去拿钱包!”他微微一笑,这两人是什么人?他虽然不知dào

,但是,凭着这位堂弟漏风的门牙,他觉得能从他们身上套出被绑架的内幕。

屁股大喜,连忙道:“好,我在这里等姐夫!”

甄阳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明朗一脚踢在屁股的小腿上,屁股哼哼了两声,苦着脸道:“姐,我知dào

你救过我,但是我真缺钱,等我赚了一定还给你!”

“你缺钱关我屁事!”明朗的手插进他的油腻腻的头发用力一抓,“你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的下场就跟山上那条蛇一样!”说罢,用力一放,屁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胡须佬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挨顿揍吧,挨揍就有钱了,只要不是揍他就好。

屁股顽强地站起来,“你下次见到我,一定是我还钱的时候!”

明朗哼了一声,心底却是半点都不信。

甄阳取了一万块给屁股,屁股看着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手都有些颤抖,抬头怔愣地看着甄阳,“这,这么多?”

“嫌多?”明朗冷冷地道。

屁股吞了吞口水,一把接过钱,摇头道:“不多,不多,合适了!”

甄阳微笑道:“堂弟是吧?你叫什么名字?留个电话以后联系一下啊,到底是亲戚,应该多些往来的!”

屁股怯怯地瞧了明朗一眼,明朗淡淡地道:“他用得起手机吗?”眼睛却是瞪着他,大有“你敢拿给号码就削你”的架势!

甄阳笑着从屁股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机,然后用他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现在我存了你的号码,你也有我的号码,以后有事联系,对了,还不知dào

你叫什么名字!”

屁股轻声道:“我叫李皮鼓!”

“啊?”甄阳一愣,李屁股?

“姓李,李皮鼓,皮球的皮,打鼓的鼓!”自我介绍一向是他最尴尬的事情。

“哦,李皮鼓!”甄阳笑笑,又回头问胡须佬,“那这位表弟呢?”

胡须佬呵呵笑道:“我叫刘关张!”

甄阳笑道:“我叫甄阳,既然都是明朗的亲戚,以后咱们多些往来哈!”

“一定,一定!”胡须佬赔着笑脸道,还来?只怕再来会被明朗打死。

甄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挽起一抹浅笑,看来,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城郊的湖心养老院。

屁股手里挽着大袋小袋,走进养老院的大门。

“你来得正好!”迎面走来一个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淑姐,长得奇丑无比,她严肃地道:“你已经欠下我们院俩月的费用,什么时候交?”

屁股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点头哈腰地道:“淑姐,马上就去交,马上就去交,对不住了,给您添麻烦了!”

“老是欠费,我们也不是开善堂的,没钱就搬走啊,住什么养老院?”淑姐哼了一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屁股对着她的背影虚踢了一脚,嘀咕道:“老处女,活该你嫁不出去!”

在养老院的小公园里,坐着好几个头发花白的公公婆婆。见到屁股来,都热情地打招呼,“皮仔,又来看爷爷啊!”

有一位婆婆笑道:“李老头真有福气!”

“李老头,你孙子来看你了!”有人大声喊道。

一道巍巍的身影从桂花树下站起来,手里拿着两个矿泉水瓶,他已经很老了,脸上满是褶子,皮肤黝黑,看起来超过八十岁,他的双眼眼珠上蒙着一层白色的膜,似乎已经看仔清楚,听到院友的喊声,他笑呵呵地四处转动了一下脑袋,应了一声,“皮子来了啊!”眸光,已经稳稳地落在屁股身上。

屁股哎了一声,急忙上前道:“阿公,您眼睛不好就不要乱折腾了,一会摔伤了怎么办?”说罢,扶着他在石椅上坐下来。

“我还能看见,就是有些模糊!”李老头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地上,责备地道:“怎又买这么多东西来?净浪费钱!”

“我这个月工资高,多买点!”屁股呵呵地道,“对了,估计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做白内障手术了!”

“不做了,浪费钱,有钱你自己存着,买个房子娶媳妇!”李老头巍巍地伸出手,在身上摸了一下,拿出一只金戒指,“我最近忘性大,老是记不得事,这个戒指你拿着,日后你姐姐回来找我,而我又不在了的话,你就把这个戒指给她,说是阿公留给她的!”

“阿公,您就自己留着,那什么姐姐的,这么多年也没回来找您,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人家被美国人收养,现在指不定过得多好,怎还会稀罕你这个金戒指?放好,放好,自己留点金器防身!”屁股道。

“她稀罕不稀罕,都是阿公给的嫁妆,且不管她回来不回来,你先拿着!”李老头坚持着把戒指塞给他。

屁股只得接过戒指,心里却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恨之入骨,阿公惦记她这么多年,她富贵了,却从没回来看过阿公一次。

第三十三章 忽然失明

他和那位叫蓁蓁的人,都是被阿公收养的。他父母双亡,年仅八岁就被叔叔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是阿公捡了他回去。

而他也知dào

,阿公之前也曾经收留过一个女孩,比他大两三年,后来有一个美国先生收养了她,她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多没有良心的人。好歹阿公都养了她五六年,竟也不懂得半点感恩之情!

屁股骂骂咧咧地走了,心底却生出一种彷徨来,因为他知dào

自己两个月后,未必有钱给阿公做手术。上次医生过来义诊,说阿公的手术要抓紧做,否则等完全看不见了容易出危险,毕竟年纪也大了,养老院那边照顾也不周到。

明朗回来平安回来之后,张守宇请她来家里吃饭,说是给她压压惊。

鉴于上一次婚礼商讨事宜还没完成,所以张守宇还请了甄夫人秦岚和冷少君作陪,等适当的时候把话题引进去,确定了婚事的细节,大家也好做准bèi

功夫了。

张子菁本不想请明朗来家里吃饭,但是张守宇坚持如此,她自己细想了一下,也觉得还是跟她和缓一下关系比较好。毕竟,虽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她的性子怪异,谁知dào

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反悔了。而且,如果是在真真进入清髓阶段的时候她在反悔,无疑是夺了真真的性命,她不能冒这个险。

甄阳的母亲秦岚得知这个情况,故yì

找来一群三大姑四大姨五大舅等等表亲,她的家族都是名门望族,活跃于上流社会,如果今晚有谈婚论嫁的情况出现,正好叫明朗低下她高傲的头,认清楚自己的出身。

甄阳跟明朗说张守宇邀请吃饭的时候,明朗正在帮金角大王梳理毛发,她没说话,把金角大王放倒在地上,为它抓跳蚤。

甄阳把明朗拖起身,抓着她的手在阳台的水龙头上冲了冲,然后拖进客厅摁她在沙发上,正色地道:“张爷爷对你没有偏见,这次是他亲自邀请你的!”

明朗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他的大腿,“去了有什么好处?”

甄阳捏着她的脸颊,“什么事情都要讲好处吗?你就权当陪我去应酬好了!”

“谁下厨?”

“请了位大厨,保管有你爱吃的菜!”甄阳的口气不知不觉地宠溺了起来,她对吃有一种执着,美食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为什么不是张子菁做饭?”明朗撇嘴,“不去,要吃大厨做的饭菜我还不如出去吃!”

“你为什么要张阿姨做饭?”甄阳狐疑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提过一个要求,要她亲自下厨为你做饭的!”

明朗嘴角挽起一抹浅笑,“她以前是我的老板,使唤我做事就跟使唤一个丫头似的,现在她有求于我,我不使唤她一下,心里怎么会平衡?”

“鬼丫头!”甄阳无奈的笑了笑,“要张阿姨做饭给你吃有什么难?只要你跟她打好关系,她每天给你做饭都可以,她厨艺高超,比得上五星级的大厨!”

明朗若有所思地问道:“她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又漂亮又本事,为什么不再婚呢?”

“她对亡夫念念不忘,她曾说过此生除却巫山不是云!”甄阳轻轻叹息,虽然张子菁的往事不太了解,但是能让一个女人这般惦记,甚至立誓此生不嫁,想来他们之间一定爱得很深沉。

明朗眸光有些茫然,“既然她深爱她丈夫,为何当初又要离开他?”如果她不走,爸爸不会跳河自尽,虽然她一直觉得爸爸很软弱,既然有勇气去死,为何没有勇气去重新争取她?当年张子菁属于下嫁,爸爸是一个文弱书生,没钱没地位,当时张子菁为了跟他在一起,不顾家里剧烈的反对,来到那小镇和他一同生活,既然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为何最后竟落得个劳燕分飞?感情用事,导致的就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我不知dào

,但是想来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吧!”甄阳伸手摸着她的脸蛋,滑滑的,没有脂粉的感觉十分清爽。他发xiàn

自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和她厮磨的感觉,他安慰自己,这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他们都快结婚了。这样总比相敬如冰要好吧?

明朗嗯了一声,也许是吧?自从上次河边相遇,她对张子菁的敌意已经减轻,但是依旧没有和她相认的念头。既然张子菁和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她也没有出现的必要,因为,她确实很快就要死了。

“怎样?要不要去?”甄阳把她的头发一根根地提起,然后学着她帮金角大王找跳蚤那样拨弄着,“看看你有没有被金角大王传染了狗蚤!”

明朗其实心底很想去,上次在甄阳的手机里看到那些视频,她没说自己是因为嫉妒,但是自己心底明白,她恨不得那花枝招展的公主就是自己。

“你求我吧!”明朗哼道。

“好吧,求求你了明朗大人!”他低声下气地道:“求你陪小人一同去饮宴!”

明朗笑眯眯地道:“说几句好听的!”

“明朗是天下间最有善心的女孩,她最爱助人为乐了,她不会忍心拒绝一位老人家真诚的邀请的!”

“好吧!”明朗爽快地答yīng

,“你陪我去买衣服,我没有饮宴的衣服,你那位刻薄的娘亲一定也会去,我可不愿意让她挑剔我!”她跳起来,忽然站定身子,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之前视力一直恶化,但是这段时间已经好很多了,甚至不带眼镜也能够自由活动。

“怎么了?”甄阳见她忽然发怔,以为她又要反悔。

明朗循着他的声音看过去,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甚至一丝光影都没有。她心里一阵惊慌,她是要失明了吗?宋脍翟说过,脑瘤增大的话,会压迫眼部神经,最坏的可能是肿瘤爆开之前失明。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她以为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此骤不及防地来到,她有点无法接受。

她找回自己稳定的声音,“不去买衣服了,就随便穿一身吧,甄阳,你抱我进去休息一下!”

甄阳已经习惯了她一时一个主意,所以没好气地道:“你多大了?还要我抱你进去?”

明朗压下心头的惊慌,调皮一笑,“现在是你求我!”

甄阳揉揉她的头发,一把抱起她,“好,你现在是女王!”顿了一下,他又恶狠狠地道:“以后你求我你就死定了,我也要你抱我进房间!”

明朗伏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她无法遏制不断加剧的心跳声,恐惧袭上心头,之前做好的种种心理准bèi

,几乎在这一刻全数崩溃。

但是,就在他抱着她进入房间之后,光线忽然灌进来,眼前一切又清晰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清晰,她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疑惑的男子。

“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甄阳伸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明朗忽然伸手抱住他,用力地抱住他,紧紧地,压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明朗,怎么了?”她这个举动吓坏了甄阳,他掰开她的手,摸着她的脸看着她泪盈于睫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明朗稚气地笑了笑,“没有不舒服,甄阳,我只是想抱抱你!”

甄阳不相信,静静地审视着她,“你哭了?”

明朗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真没有,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子,真的会成为我的老公吗?”

甄阳笑了,“傻瓜,我们都快结婚了,你问这个不是多余吗?”

“老公仔!”她又恢复了笑嘻嘻的面容,“我喜欢这样喊你!”

甄阳心里一暖,“我觉得把仔去掉会好点!”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yì

,甚至以为他们已经深深相爱,走进婚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喜欢这样叫!”她侧头,想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们还没结婚,这样叫你会被人家笑的,老公仔,老公仔,我叫你公仔面吧!”她眸子异常闪亮。

“强烈反对!”他额头投下一排黑线,他不是方便面!

“反对无效,走,去买衣服!”她快速下床,今晚她要好好打扮一下,她要拍照,拍最漂亮的照片。

“不是睡觉吗?”

“不睡了!”

甄阳驱车带她去到一家朋友开的店,一进门,一位打扮得十分潮的娘炮扭着腰肢上前,上前就捶了一下甄阳的胸膛,“死鬼,好久没来看我了!”

甄阳笑道:“费曼,我把我未婚妻交给你,你务必打扮得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费曼哟了一声,诧异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是八卦杂志乱说的,想不到你真的要结婚啊!”说完,他退后两步,两只手指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明朗一下,顿时欢喜地道:“好一位天生的衣架子,交给我吧!”说罢,拉着明朗的手就进去了。

半小时之后,费曼牵着一位性感的女子走出来,一袭黑色深V束腰长裙长及脚裸,身姿曼妙,纤秾合度,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耳边垂下一缕弯曲的青丝,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甄阳张大嘴巴,眼里写满惊艳,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就是那不修边幅的明朗。

第三十四章 行酒令

费曼伸手在他眼前闪了一下,对他的反应十分满yì

,“回魂了!”

甄阳清清嗓子,嗯,这丫头,深V穿得还挺性感的。

“怎么样?”费曼得yì

地问道。

明朗站在镜子前,瞧着镜子里那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这种装扮她并不陌生,但是,当她穿着这样的服饰出去应酬的时候,她会把妆化得很浓,并且会在眼角加一粒痣。她悉心掩饰,就是怕当日那段生涯有人见过她。其实,化妆某个程度也是一种乔装,一种易容。多少女子浓妆艳抹精致面容下,其实只是相貌平平的。

“好,好!”甄阳再度清清嗓子,从明朗背后抱着她的腰肢,瞧着镜子里的一双璧人,有些得yì

地道:“其实我们也挺般配的!”

明朗用手肘撞了他的小腹一下,嗔道:“你倒是跟金角大王般配!”

“变着法儿骂人!”甄阳笑道,“你才跟金角大王般配呢!”

明朗诡异一笑,“是啊,我跟金角大王般配!”

甄阳一愣,随即想起方才他说她跟自己很般配,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自己骂自己是狗?

费曼掩嘴微笑,怎么男人一步进爱情就变得跟白痴一般?

甄阳有些懊恼地拉着明朗走,明朗穿着脚上的高跟鞋敲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朗今晚以全新面目出现,倒叫人惊艳了一把。

张守宇站在门口迎接,含笑道:“明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明朗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迎上他热情的笑容,道:“谢谢!”

张子菁走出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欢迎!”

明朗迎上她的眸子,神色未明,“谢谢!”

“进去坐吧!”她侧身迎明朗进去,今晚的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居家服,凌人的气势尽敛,倒有几分家庭主妇的意味。

这个模样,叫明朗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前生的记忆,模糊而心痛。

张子菁虽然有钱,但是家中并不十分奢华,装修基本以温馨为主,正厅左侧是落地玻璃窗,和花园镶接,一眼看去,花园的花红柳绿尽收眼底。旋转楼梯从右侧直上,一盏吊灯仿佛凭空出世,看不见天花板上灯的底部,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客厅分开饭厅客厅和小酒吧台,沙发是暖色系的浅黄色,同色系的抱枕整齐地摆放在沙发靠背上。

而如今沙发上,坐着一群华贵的妇人。她们的眼光也齐刷刷地看向明朗以及甄阳。

甄阳面容微微僵硬,这个场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有些怨恨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这些个大姨妈小姑妈们,都是家族里最尖酸刻薄的主,叫她们来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为难明朗。

秦岚优雅地坐在贵妃沙发上,嘴角含着一抹浅笑,“阿阳,带明朗过来给大家认识认识!”

甄阳牵着明朗的手,微笑着走过去,硬起头皮逐一介绍:“这位是大舅父,这位是大舅妈,这位是二姨妈,三姨妈,五姨妈,六表叔,七姑妈,莹莹表姐……”他回头看着明朗,本以为会迎上明朗杀人般的眸光,谁知dào

,她眼中竟闪过一丝惊艳的光芒,疾步上前坐在大姨妈身边,震惊地道:“姨妈您这莫非是今季LB限量版VIP专享的宴会包吗?听说全球只有二十个,二姨妈您好厉害啊,怎能抢到的?”

二姨妈妆容精致的面本十分傲娇,听了明朗的话,嘴角露出一丝得yì

的笑容,嘴里却满不在乎地道,“其实这个手袋有什么特别呢?我也不觉得,不过是随便用用,是我先生去美国的时候给我买的,说是送我的小礼物!”

明朗掩嘴,羡慕地道:“啊,小礼物都这么有心思啊?姨丈对您一定很好!”

一旁的大舅父冷冷地插嘴道:“好是好,可惜是个老婆奴!”

“哥,莫非你没听过怕老婆会发达吗?”二姨妈反唇相讥。

大舅妈哼了一声,“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受虐狂,喜欢男人对自己粗暴的。”二姨妈冷笑。

大舅妈正欲反驳,明朗却一把执起她的手腕,啧啧道:“这手镯好漂亮,是上好的玻璃种,晶莹剔透,清澈冰凉,没有一丝杂质和玉纹,好名贵啊!”

大舅妈微微一笑,“还好吧,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翡翠也这么有研究啊!”

明朗道:“美人如玉,大舅妈气质本身已经很好,翡翠更显得您雍容华贵!”

大舅妈眉开眼笑,“你这丫头,嘴真甜!”

“莹表姐用什么护肤品的?皮肤怎像破壳鸡蛋那样细滑娇嫩?”

“三姨妈你的手指好纤细啊,您是弹钢琴的吗?”

“……”

“……”

秦岚在一旁气得要死,本来让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力挫明朗的锐气,想不到明朗一来就跟他们打成一团,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

甄阳抹了一额汗,本以为以明朗的性子,是不愿意应酬这些姨妈姑姐的,想不到还周旋得挺好的,才十几分钟就熟稔得跟失散几十年的姐妹一般。

秦岚趁着明朗去了洗手间,拉下脸对一众亲戚道:“看来你们都忘记我叫你们来的目的了,真好,一见如故啊!”

众人都有些尴尬,大舅妈坐在她身侧道:“你放心,我们这是先松懈她的心理防线,一会吃饭就见真章了!”

“是啊是啊!”众人都附和,秦岚的性子大家都知dào

,表面优雅大方,内里霸道骄横,得罪她可是有苦头吃的。

甄阳在旁边闻言,蹙眉道:“妈,不要太过分!”

秦岚横了他一眼,“你着急什么啊?反正你也不是自愿娶她,再说,嫁进我们甄家,总要过得了你舅舅阿姨们的法眼,你以为随便是谁都有资格嫁进我们甄家吗?”

冷少君倚在落地窗旁边,冷冷地道:“你就闹吧,把这事儿闹黄了,有你哭的!”

秦岚哼道:“你就少担心吧,虽然看似是咱们求她,可她心里不知dào

多担心咱们反悔,乌鸦变凤凰,你以为谁都有这个机会?”

冷少君讽刺地道:“你以为谁都稀罕做你的儿媳妇?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

秦岚好整以暇地笑道:“我这个婆婆再不称职,也比你好,试问你是怎么对你的儿媳妇的呢?”

冷少君沉下脸,“要不是你处处挑衅,我会教训xùn

你?”

“要不是你处处为难,我何必自找不痛快?做老人的都没做好榜样,处处要人家哄着捧着,还妄想要人家尊重你?真是有够可以的!”吵架,冷少君永远不是秦岚的对手,婆媳三十年,她就占下风三十年,想想也够憋屈的,在军区里呼风唤雨,在家里却要处处受这个儿媳妇压制,所以,她没什么事都不会回去,住在军区大院里要比呆在家里强百倍。

她知dào

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干脆闭嘴不说,反正这些也算不得是糟心事了,再离谱的都有过。

张守宇与甄阳无奈相视一眼,后悔不该请秦岚过来。今晚本来是想和明朗好好谈谈,缓和一下之前僵冷的关系,相信经过今晚秦岚的搅局,关系会更差。

饭桌是长方形的,主人家张守宇坐在主席上,依次排下去,明朗身边是甄阳和张子菁。

既然是宴会,当然要有酒。在场的人系出名门,都有深厚的文学根基,当然,冷少君张守宇除外。

秦岚她眸光冷冷地扫过明朗和冷少君,然后含笑道:“既然有酒,不妨学古人附庸风雅,行个酒令如何?”

冷少君面容一僵,“吃个饭还行什么酒令?多此一举!”

秦岚就是针对她与明朗的,战斗三十年,她对冷少君的弱点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她浅笑一声,“好,我特意照顾你一下,不说难的!”她眸光滑过落地窗外面院子的菊花,“我们就以菊花为令,每人说一句带有菊的古诗,说不出的,喝一杯如何?婆婆,您怕?”

这已经是很简单的了,对在场的任何人除明朗和两位老人外都毫无压力。

冷少君是受不得激将法的,当下冷着脸道:“怕你不成?”

秦岚笑道:“好,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开头!”她摸了一下酒杯,含笑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大舅妈接道:“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

“淡巷浓街香满地,案头九月菊花肥。”大舅父也接了一句。

张子菁举杯含笑道:“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二姨妈叹息道:“子菁对古诗的热爱,想来也是受了穆易的影响吧!”

明朗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一种隐隐的痛在心里散开,抬头看着张子菁,穆易,许久没有听人说起这个名字了。

张子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是啊,他喜欢诗词,当日为了迎合他,能跟他有共同话题,我还特意去钻研了一番!”

说起一个死了的人,总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张守宇岔开话题,问道:“该谁了?”

二姨妈连忙道:“该我了,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

明朗十一岁出国,对中国的诗词停留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阶段。而冷少君和张守宇这两位武将,对诗词一点兴趣都没有,学过的,早已经还给老师了,你要跟他们论海湾战争,论当前局势,他们可以说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所以,几轮下来,除了张守宇勉强憋出一句“菊花残满地伤”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免过一次惩罚之外,明朗和冷少君都是每次一杯,连续灌了三大杯。

秦岚得yì

洋洋地道:“也别怪我欺负人,现在你出题,谁输了一样罚一杯!”

明朗看着她,“我出什么题目都可以吗?”

“当然!”秦岚好整以暇地道。

明朗默默取出她的诺基亚手机,放在桌面上,环视了一圈众人,道:“手机全部拿出来,无论是微信还是QQ,抑或是电话信息,但凡响一下,喝一杯!”

第三十五章 还你项链

此举,换来许多人的反对,秦岚尤其反对最强烈,“这怎么行?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是独家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吗?”

明朗微微一笑,侧头看她,“我未来的婆婆,莫非你怕?没事,说一句认输,可以退出的!”她的口吻跟秦岚之前挑zhàn

冷少君的口吻一模一样。

秦岚哼了一声,“怕?还真不知dào

这个怕字怎写!”说完,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冷冷地扫视众人,“都拿出来吧,且看谁吃亏!”

冷少君和张守宇几乎要拍案叫好,泥煤啊,吃亏了三轮,也该他们耍耍威风了。他们不上QQ不上微信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已久,尤其这个时间,更不会有人找他们。

甄阳的手机第一个响起,甄阳面容尴尬,怨恨地瞧了明朗一眼,喝下一杯酒后躲一旁接电话。

然后是张子菁,秦岚,依次是莹表姐,舅妈姨妈等等,一个个未能幸免于难。

张守宇,冷少君和明朗只顾吃,反正手机对他们三人来说就是虚设,压根用不上。

半小时下来,秦岚第一个醉了,她伸出兰花指,指着明朗道:“你狠!”

明朗吞了一块鲍鱼片,头也不抬地道:“谢谢夸奖!”

再喝下去,只怕都要吐了,张守宇一声令下,“结束!”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取回手机,怨恨地瞪着明朗,可又半句说不得,谁让他们立心不良在先!

甄阳应酬惯了,酒量好,所以即便几杯下肚,依旧没有半分醉意,他侧头对明朗道:“通过今晚,你树敌太多了!”

明朗嘿嘿一笑,不屑地道:“我好怕啊!”

秦岚安排司机送一群醉酒的人回去,张子菁和甄阳在书房里说话。张守宇和冷少君约明朗到院子里打算好好谈谈婚事。

三人坐在泳池旁边,明朗脱鞋把双腿浸在泳池里,迷离的灯光下,有细细的风掠过水面,满池荡漾着细碎的金粉。

冷少君首先开口,“丫头,我很喜欢你,也很期待你嫁进我们甄家!”

明朗回头笑了笑,“谢谢!”

张守宇凝望着明朗的笑颜,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熟悉感,这个笑容,竟是这般的熟悉。不止笑容,还有她的好些举动,都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一个被他隐藏在记忆里,尘封许久的人。

当然,这两人是断不会有交集的。

“婚礼你想怎么样安排?是西式婚礼还是中式婚礼?在哪里出门?”张守宇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想你在我张家出门,不知dào

你是否愿意!”他是考虑到明朗无家,没有家的话便要在酒店开房间,从酒店接新娘,但是这样会被人瞧不起。

明朗心中一动,敛眉道:“我考虑一下!”

“那婚礼……”

明朗快速打断他,“这些你们安排就好!”婚礼哪里要新娘子操心的?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管,只管出席和风光就够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们,那婚事就交给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办吧!”冷少君道。

明朗咧嘴一笑,“那就有劳两位了!”

张守宇笑笑,道:“我们两家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这一次我就当嫁孙女,务必办得风风光光。”

明朗因他这句话而有些心酸,她别过头,看着泳池一圈圈散开的涟漪,心头起伏不定,欢喜悲忧交织,叫她一时无话。

张守宇想起她之前被绑架一事,又觉得她每天去公园陪人打麻将很无聊,便道:“那婚后你想做点什么吗?年轻人总是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消耗生命浪费时间!”

明朗摇摇头,“我还没想过!”

“要不给你开个店吧,让你有些寄托!”张守宇道,他总觉得明朗身上有一种颓废的气息,这种颓废不该属于年轻人,年轻人就像刚升起的太阳,朝气蓬勃。

“开店?做生意有风险,而且也不是稳赚的,何必操这个心?”明朗反对道。

“其实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也没有生意是稳赚不赔!”张守宇道。

明朗微微一笑,“等死啊,等死是最没有风险的,一定等到!”

张守宇和冷少君皆是一愣,年纪轻轻的说出这话来,叫人无端心里不舒服。

冷少君轻声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明朗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说没有,但是两人都觉得不可能没有,一个年轻女子,性格如此压抑和反常,想来一定是受了许多磨难,只是到底还没交心,她兴许不愿意说出来。两人也不勉强她,把话题扯回婚事上。

婚事很顺利地议完,明朗有意无意地问道:“对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到二姨妈说到一位叫穆易的人,穆易是谁啊?他为何能影响张董事长?”

张守宇微微叹气,“穆易是我的女婿,已经死了很久!”

“哦!”明朗神色不动,“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张守宇沉默了一下,道:“投河!”

那夜的情景,又急急地逼近,明朗心头有种茫然凄厉的痛,连呼吸都似乎带着沉痛的气息。她想起张子菁曾经在河边说过一句话,如果当时她能够阻止那五岁的小女孩投河,她可以用所有的一切交换。

而她心底,也一直激荡着一句话,如果能把他换回来,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来交换。

父女血缘,亲子骨肉,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见了。

张守宇问道:“听子菁说,你也是太平镇的人,你说七岁那年见过一个女孩投河,对吗?”

明朗的心寂寂地沉下去,那一晚的记忆尤其深刻,冰冷的河水不断地灌进她的鼻子和口腔,她呼吸不过来,肺好像要爆炸一般。

“是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看见了她!”

“她是我的外孙女!”张守宇痛苦地道,“五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明朗茫然回头,看见张守宇眼里的泪光,她张张嘴,发xiàn

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冷少君连忙道:“说伤心事做什么呢?都过去了,蓁蓁这么善良可爱,也不会愿意看到你们为她悲伤一辈子的!”

“蓁蓁?”明朗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此蓁蓁非彼真真,医院里的真真是收养的,为了纪念蓁蓁,所以把她取名为同音的真真!”冷少君解释道。

“她……”

“蓁蓁死后,她爷爷给我打电话,我去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打捞,连续打捞了三天三夜,都找不到她。邻居跟我说,蓁蓁死前,每天晚上都会大哭,找妈妈,找爸爸,她爷爷每天晚上毒打她……如果早知dào

这样,我不会送子菁出国,哎,那段日子,对我们家来说,是地狱一般的日子,子菁自尽几次被抢救了回来,不愿意活下去,我知dào

,她还是深爱穆易的,但是,两人性子都太倔,结果,害了孩子!”

明朗泪水簌簌落下,她急忙转脸掩饰,心底不断有些东西溃烂着,爱恨交织,搅得她心痛难当。

“如果我可以……”明朗呜咽一声,“那一晚,我该出去救她的!”

张守宇含泪道:“不要自责,那时候的你也不过才七岁,哪里懂?你若是出去救她,只怕连你都要被冲走!”

冷少君叹息一声,“好丑命生成,都是注定的!”

谈话结束之后,明朗上去书房敲门。

甄阳打开门,明朗抬头道:“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跟张董事长说!”

甄阳嗯了一声,回头看看张子菁,眼里有拜托之意,他希望张子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为难明朗。

张子菁站起身微微颌首,道:“进来吧!”

甄阳出去把门带上,然后静静走开。

明朗看着张子菁,她对张子菁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有时候想起她,总记不起她的样子。

“找我有事?”张子菁率先打破僵局,轻声问道。

明朗从小包里取出一条项链,放在张子菁面前,“还给你!”

张子菁一怔,随即愤nù

地抬头,“真是你偷的?”

明朗不语,只是默默地点头。

张子菁把项链拿起来,打开鸡心,里面的照片还在,她深呼吸一口,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抬头冷冷地盯着明朗,“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随便!”明朗面容冷寂地道。

张子菁气得发抖,“你是看准了我必须求着你,所以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明朗摇头,“不,你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就算你报警抓我,我一样会给张真真捐骨髓,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张子菁冷笑一声,“你这种人品,我还真不敢相信!”

“那年,我没有救你的亲生女儿,每每想起,我心里总觉得愧疚,现在,就当我还给你吧!”明朗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手腕上,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手镯,但是还是无法遮挡住那几道丑陋的疤痕。这个答案,叫她心安,也足以叫她放下多年的怨恨。

张子菁泪水急涌而出,却依旧倔强而冷硬地盯着明朗。

明朗轻声道:“蓁蓁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你也该放下了,你还年轻,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没必要为了已经死去的人埋葬自己的一生!”所有的仇恨消除,心底只剩下亲情的牵扯,作为女儿,她希望张子菁过得幸福快乐。

“别假惺惺的,收回你怜悯的眼光,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忘记你偷我项链的事情!”张子菁别过脸,灯光下她的侧脸是冷硬而愤nù

的。

明朗凄然一笑,转身离开!

第三十六章 婚纱

明朗和胡喜喜都没有去找张巧晓的麻烦。一则不愿意追究这个事情怕最后露馅,二则,是张巧晓此等无脑子的生物也不过是被宠坏的富家千金,能不打交道就尽量远闪,免得被传染了低智商。

但是,这样的包容不代表人家会领情。

这日,张巧晓出现在医院里。

真真很讨厌她,应该说真真讨厌出现在甄阳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而张巧晓也十分讨厌真真,一副无害小无辜楚楚可怜的面容,总是阻挠她跟甄阳恋爱。甄阳十分宠她,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无论他们是去看电影,去吃饭,只要真真一个电话,他哪怕是去了国外都要飞回去。

“你来做什么?”真真生气地别过脸,“你走,我不爱看到你!”

张巧晓傲笑一声,缓缓坐下,“你阳哥哥要结婚了,你想好送什么礼物没有?”

真真一愣,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她抓紧拳头,生气地道:“你胡说,休想骗我,阳哥哥跟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他不会娶你的!”

张巧晓淡淡地道:“他当然不是娶我!”她从手袋里取出一本杂志,“他要娶的是这个女人!”

真真一把抓起杂志,看到封面的时候眼泪就涌了出来,标题写着“海岸集团董事长甄阳传出婚讯”的铅体大字并且搭配了图片,而新娘竟然是那天见到的讨厌女人。

她颤抖着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可能的,他跟这个女人一起怎没有告sù

我?一定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假结婚,这个女人一心攀上枝头,所以用捐骨髓的要求逼甄阳娶她。”张巧晓冷冷地道。

真真震惊,倏然抬头,“你说什么?要给我捐骨髓的就是她?”

“没有错!”张巧晓哼道,“你的生命要赔上你阳哥哥一辈子的幸福,你还懵然不知!”她见真真面容骇然,心底冷笑一声,既然甄阳这么重视张真真,就干脆告sù

张真真,看她是否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明朗给她捐骨髓。

她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甄阳对你真算不错啊,竟然愿意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救你,这个女人心肠很坏,歹毒,贪婪成性,之前敲诈过我,这样的女人一旦缠身,只怕一辈子都甩不掉!”说完,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而去。

真真气得浑身颤抖,那女人,竟然这么坏?对了,她之前说过要去勾引阳哥哥的,她一定是看上了阳哥哥的钱。

甄阳处理好公司的事务,便开始放假筹备婚礼。

婚事已经交给婚庆公司操办,张守宇和冷少君着手跟进。这日张守宇给甄阳打电话,让他带明朗去试婚纱。

“斐然”婚纱店内的婚纱全部都是由欧洲名设计师苏菲亚设计的,并且只做这个品牌,全广市只此一家,再无分号。所有的婚纱价格不菲,件件都可谓是精品,而且适合亚洲人的身材,接待的客人基本都是城中名媛或者富豪。

明朗对婚纱的要求很高,因为不管真结婚还是假结婚,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披上婚纱了。

店内的婚纱其实都很漂亮,明朗也试穿了好几件,可她总觉得不是十分满yì



甄阳今天是一次又一次的惊艳,在他看来,明朗试穿的那些婚纱都很漂亮,出尘脱俗,像个仙子一样。

“这件挺好的,真的!”甄阳见她试的满头大汗,上前帮她拉好后腰部的缠花,这件婚纱别出心裁,束胸拖长尾,后腰加了些装饰,简洁中透着大气,明朗身材修长,拖着长尾的婚纱更显得飘飘欲仙。

明朗前后照了一下,后腰的装饰倒是挺美也挺特别的,不累赘,而且能把身材的线条突显得更性感。

“但是,你没觉得这件有一点缺陷吗?”明朗还是有些不满yì



冷少君上前扶着她的肩膀,道:“没有缺陷啊,很漂亮!”

甄阳也点点头,“确实,比之前试那几件都要好kàn

!”

今天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店内的一位经理,她含笑上前,“这件婚纱很多人都试穿过,但是我能说没有一位穿得有明朗小姐好kàn

。”

明朗摇摇头,“不,这和我要的还是有差距!”

经理哦了一声,“看来明朗小姐要求挺高的,这样吧,我给您看些设计图,这些图是我们设计师正在缝制的作品!”她回头吩咐一位销售员取来图册,再请明朗坐在沙发上,让明朗自己挑。

明朗打开图册,这些婚纱还没有制造出来,所以没有模特试穿的效果图,只是设计师巧笔之下,婚纱的美感跃于纸上,一看就叫人赞叹。

明朗的眸光定在第三页,这件一样是束胸拖燕尾的婚纱,后腰没有设计,但是却在后背上添加了两条长带,拖曳到燕尾上,这有风的效果之下,长带会飘起,这件婚纱不设头纱,却用了一个钻石宝冠,带上钻石宝冠,长带飘起之时,真有几分月亮女王的意味。

“明朗小姐真有眼光!”经理喜道,“这件婚纱叫飞翔的天使,差不多半月就能到步,连同宝冠是一袭的!”

明朗手指划过婚纱后的长带,若有所思地道:“假如把长带修改成为翅膀,不知dào

会不会更好呢?”

“翅膀?”经理微微一愣,“翅膀会比较俗套吧?用长带会有美感一些。”

明朗摇头道:“不,婚纱的用料十分轻盈,即便做成翅膀,都不会固定或者死板,相反,比带子更有韵味。”

经理沉默了一下,道:“这样啊,我跟设计师联系一下,看看她的意思,但是我们的设计师比较固执,尤其对她的作品!”

“你们的设计师是苏菲亚?”明朗问道。

“正是!”经理有些自豪地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我自己跟她联系吧!”

“这样啊?但是她很少跟顾客联系,未必愿意跟您直接对话!”经理显得有些为难!

甄阳道:“我认识她,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经理有些诧异,“您认识苏菲亚?”据她所知,苏菲亚很少跟外界联系,只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

“跟她有过几面之缘!”甄阳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走出去接听。

过了一会,甄阳回来跟明朗道:“我把你的要求跟苏菲亚说了,她会考虑一下!”

经理道:“苏菲亚一直坚持自己的创作,虽然我们也有定制,但是这种定制是要顾客自己给出设计图,苏菲亚的设计呢,她是从不更改的,但是她竟然愿意为明朗小姐做出修改,这让我很是意wài

!”

明朗抬头看了甄阳一眼,哼了一声,“他相识遍天下,其中红颜知己占了半数!”

甄阳哂笑,“得了,还红颜知己!”

经理掩嘴微笑,“这不管多少个红颜知己,最终的幸运儿只有一位!”她说完,把图册收起来,道:“既然选定了,其余的就别看了,免得三心两意!”

明朗道:“嗯,第一眼我就喜欢,其余的再看也不会有感觉,谢谢!”

“那你是要等婚纱到了之后才拍婚纱照还是现在先拍?”甄阳问道。

“当然要等!”明朗起身,伸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我约了朋友吃饭,你陪奶奶和张爷爷吧!”

甄阳警觉地问道:“约了谁?男的还是女的?”

明朗睥睨他一眼,“怎么?还想查我?”

甄阳道:“带我去!”

“不带,我的朋友你又不认识!”说完,拿起手袋挥挥手就走了。

甄阳气得要死,想追出去又拉不下面子。认识她这么久,就没听说过她有朋友的。

“阿阳!”冷少君瞧着孙子的神情,若有所思地道:“你似乎对明朗很上心!”其实她也很满yì

,筹办婚事的时候,总忘记这只是一个交yì

的婚礼,甚至有时候还想着,如果甄阳真的能跟明朗在一起也挺好的。

甄阳岂会承认?他道:“不是上心,只是怕她再惹事!”想起上一次,依旧心惊肉跳,那两天,他活像丢了魂魄似的。

明朗约了快递医生,快递一直都不知dào

她之前被人绑架过,加上这段时间他也忙,就没有找明朗,今日还是明朗打电话约他的。

明朗提前来到约好的餐厅,宋脍翟一来就急急地道:“点菜,快,我只有一个小时,一会有个手术!”

“这么忙?那就不要出来啊!”明朗瞧着他额头的汗珠,“你该不会是跑步过来的吧?”

宋脍翟道:“停车场老远了,停好车我就跑过来!”他抬头看着她,道:“你是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了,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明朗摇摇头,笑嘻嘻地道,“最近都挺好的,而且我视力比之前好多了,我想应该是我最近心情愉悦,所以肿瘤也缩小了!”她故yì

不提之前短暂失明的事情。

“心情确实能够影响病情,但是还是必须去做检查,我听说张真真马上进行清髓,到时候你就没有退路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单子上勾食物,然后交给服wù

生。

“我没想过要退缩!”明朗耸耸肩,神情却有些落寞,其实很多专家都说她这个情况捐骨髓,对她的病情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既然死刑都定了,早一些,迟一些,分别不大。

宋脍翟叹息了一声,“我不劝你了!”劝也没用,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倔强!

第三十七章 真真会一直陪着姐姐

明朗也转移话题,“我刚才去试婚纱了!”

宋脍翟抬头凝视她,“你喜欢甄阳吗?”

明朗呵呵笑了一下,“喜欢啊,他人挺好的!”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以为的喜欢,而是爱!”宋脍翟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爱爱爱!”明朗有些懊恼地道:“对一个将要死的人说爱,我觉得这个字比脏话还难听!”

“说什么呢?”宋脍翟蹙眉,“你就不能不要老是把这个死字挂在嘴边吗?”

明朗耸耸肩,“好,不说就不说,你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怎么做医生的?在医院应该见惯了生离死别吧!”

“没有人可以把生死视若等闲,即便是医生!”宋脍翟面容阴郁,一会要做手术的病人,只有三成的生存机会,主任亲自操刀,他是副手,那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对生存有着热切的期盼。

气氛忽然沉重起来,明朗低头喝着柠檬水,不再说话。

宋脍翟道:“既然决定了,那抓紧进行,捐完之后希望你能够积极治疗!”

“嗯!”明朗没有反驳,轻轻地颌首。

两人将就吃点东西,宋脍翟就要走了。去到停车场,却发xiàn

他的车被人堵住,他急得团团转,“这会儿的士交班,只怕不容易打车!”

明朗道:“我送你回去吧,我开车来了!”

“好!”他看看腕表,只剩下十五分钟了,“要快点了!”

明朗责备地道:“你时间这么紧急,不该出来的!”

“这不是担心你有什么事吗?”宋脍翟坐上她的车子,“你好久都没找我了。”

“我没找你证明我好好的,要真找你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明朗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堵车永远是广市马路的主题。要是依国道而走,只怕半小时都回不了医院。明朗把车头一偏,往反方向走。

“你,走错路了!”宋脍翟急道。

“没有错!”明朗单手握住方向盘,把车开进花园旁边的匝道,然后抢黄过了对面马路。

“天,你逆行!”宋脍翟面容发白,“你快下车,让我开!”

明朗把手放在嘴唇上,“嘘,不要骚扰司机开车,尤其是一个没有驾照的司机!”

“天啊!”宋脍翟连连摇头,差点就要抢方向盘逼着她停车,只是瞧了一眼前面禁停的标志,只得作罢,“你无证驾驶?找个地方停下,我来开!”

“坐稳扶好!”明朗笑着说了一声,忽地把车头驶向巷子里,巷子很小,只能容一辆车进入,明朗稳稳地驱车而行,出了窄巷,又进入街道,这里是步行街,是禁止车辆进入的,但是只要穿过步行街,医院就在前面不远了。

明朗把一个警笛放在车顶,车子顿时发出嚣喧刺耳的警笛声,路人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你……”宋脍翟彻dǐ

无语了。

明朗也没说话,只专心开车。当车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才含笑道:“我这也是预防万一,我是想着我到时候病发,还来得及去医院!”

宋脍翟瞪了她一眼,“你逆行,冲步行街,闯黄,无证驾驶,我慢慢再收拾你!”说完,打开车门直奔医院。

明朗无处可去,离开医院之后便打算回家。她不想跟甄阳汇合,因为知dào

他一会要去医院看真真。

只是刚把车驶出医院,便看到甄阳的车缓缓地驶进来,甄阳也看到了她,摁了一下喇叭,明朗装作听不见,驱车离开。

“她来医院做什么?”张子菁也在车上,有些疑惑地问道,刚才他们一同吃饭,然后顺道过来看真真。

“不知dào

!”甄阳想起她有一位前度在这家医院里做医生,莫非是来看他?她还看这个渣男做什么?不是还惦记着他吧?

停好车,两人上去住院部的病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真着跟护士说话,“我不管,我一定要出院!”

张子菁急忙推开门,只见真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并且换了家常的服饰,她诧异地道:“真真,这是怎么回事?”

真真抬头看着她,又看看甄阳,道:“我不接受骨髓捐赠,我不做手术,我也不治疗,我要回家!”

张子菁蹙眉,口气微微不悦地道:“你又在闹是脾气啊?”

真真倔强地坐在床上,不发一言。

甄阳示意护士先出去,然后坐在她身边问道:“你告sù

阳哥哥,为什么忽然间不想做手术了?”

真真抬眸瞧着他,咬了咬嘴唇,“总之我不做手术!”

张子菁气得发怔,“你不要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你知dào

为了你的手术,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自从真真病了之后,她就没有跟真真说过半句重话,这是头一遭,真真委屈地看着她,眼里泪水盈盈。

“总之我不做!”真真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口气依旧倔强。

甄阳搓了一下脸,叹息一声,显得有些疲惫,“你不做手术,总有个理由,你告sù

我,为什么?”

真真瞧着他,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捏着床单,葱白的手指微微发颤,哽咽地道:“因为我不要你为了我,而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

甄阳和张子菁对视一眼,眼里都有错愕。

医院里的人是不会说的,因为她早已经吩咐下去。她眼睛细眯,怒气顿生,“是明朗告sù

你的?她刚才来过?”

真真闭口不言,卷缩起身体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头顶上带着假发,假发垂下,遮盖住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凄然而可怜。

甄阳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刚才是不是明朗来过?是不是她告sù

你的?”

真真抬头,摇摇头,“不是,她没有来过!”

“你不用替她掩饰,我刚才还在门口看到她,真真,你从不说谎,你跟妈妈说,有没有私下跟她见过面!”张子菁盯着真真问道。

真真抬头看着张子菁,见她面容带怒,眸子濡湿,应该是又伤心又生气的,她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悔,不该这样气她的。

“有没有见过?”甄阳再追问了一句。

真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见过,但是我答yīng

过她不能跟你们说!”她其实也不喜欢明朗,总觉得那女人太过阴郁。

“我就知dào

,我就知dào

她不会消停的,她这到底是闹哪样?”张子菁气得不得了,回身就往外走。

甄阳急忙上前拦住,“阿姨,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子菁冷冷地道:“我要去找她,她这算什么意思?”

真真下床,喊了一声,“妈妈,不是她说的,你不要去找她,你们都不要去找她,手术我不做,我不需yào

她给我捐骨髓,我也不要阳哥哥和她结婚!”说完,她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张子菁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急忙回头抱着她,哄道:“好,妈妈听你的,妈妈不去找她!”

甄阳眉心跳跃着怒气,他走出走廊,拨打了明朗的电话。

“是你跟真真说我们结婚的事情吗?”电话一接通他就厉声问道。

明朗正在开车,听到他质问的语气,淡淡地笑了,“她知dào

了?”

“是你告sù

她的,是吗?”电话那头依旧是质问的口吻。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明朗说完,把电话挂了。

甄阳知dào

她的脾气,她挂电话一般代表她生气了。

一番追问之下,真真这才透露是张巧晓说的。

“那你私下见明朗是什么时候?”甄阳没忘记她说过跟明朗见过面。

“就是外公摔伤的时候,我跟妈妈在花园里聊天,妈妈走了之后她就出现了!”真真据实回答。

张子菁蹙眉,“那不是她失踪的那段日子吗?”

甄阳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真真抬头看着他,古怪地道:“她说要去勾引你!”

甄阳失笑,“她没有勾引我!”

“但是你要娶她!”

“那也是权宜之计,等你做完手术,你阳哥哥就会跟她离婚!”张子菁在一旁解释道。

“为什么要骗人?接受了她的恩惠,以后再抛弃人家那就是对不住人家。妈妈,我不要她给我捐骨髓,我们等中华骨髓库那边的消息好吗?”真真握住张子菁的手,哀求道。

张子菁叹息一声,“闺女,我们也许等一辈子都等不到适合的骨髓。”而她,也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

“那我就宁可死,也不要骗人!”真真认真地道。

“你……”张子菁气道,“你这是要妈妈和外公伤心吗?”

真真抱着张子菁,语气哽咽地道:“妈妈,我知dào

自从姐姐死了之后,您就把对姐姐的感情都放在我身上,我也知dào

我承托着您一辈子的希望和期盼,但是,外公自小教导我,做人要正直,不能偷蒙拐骗,我为了生存,答yīng

人家假结婚,以后我好了,再跟人家离婚,这就是骗。人家也是有父母的,人家父母也是会心疼孩子的。”

张子菁泪盈于睫,“傻孩子,你光想别人了,那你自己怎么办啊?”

真真叹叹气,脸上有一种跟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也许这就是命,小时候如果不是妈妈收养了我,我只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又怎会有这十二年的幸福快乐?现在就算上天要我死,我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张子菁泪流满面,摇头道:“不,妈妈不会看着你死!”

真真唇瓣含着一抹凄凉的笑意:“妈妈自私了,妈妈有外公陪,有阳哥哥陪,可姐姐呢?姐姐死的时候才五岁,她得多害pà

?我要去告sù

她,不用害pà

,真真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第三十八章 五千块聊一个小时

张子菁哭着摇头,“不,你姐姐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如果知dào

,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真真却凄然一笑,“不,我已经决定了,我出院,直到有新的配对合适通知,我才会重新入院治疗。”

“不,如果你不想你阳哥哥娶她,那么,我们再跟她谈条件,我们给她钱,多少钱我都给,你听妈妈说,先不要出院!”张子菁知dào

这孩子虽然乖巧温顺,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怎么劝都不会回头。

“妈妈,不必了!张巧晓告sù

我,她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她只想嫁给阳哥哥。我见过她,跟她谈过,她不像是那种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真真细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又看着甄阳道:“婚事是否都已经广告天下?”

甄阳道:“是的,已经通知了亲朋好友!”

真真沉默了一下,忽地仰脸看着甄阳,“那阳哥哥可愿意换一个新娘?”

甄阳一怔,定定地看着真真。

“阳哥哥曾说过等我好了就会娶我,但是想,我是好不了的。”真真凄然一笑,“但是,我还是想做你的新娘!”

甄阳握住她的手,道:“你会好起来的,我娶她,不单单是为了你,我……”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是真的喜欢她!”

真真白了脸,迅疾抽回手,别过脸淡淡地道:“不必安慰我,我知dào

你是为了我才娶她的。既然那女人跟你谈条件,我也跟你谈条件,你不娶我,我从今天起,不会再吃药,不会再接受治疗!”

说完,她静静地爬回床上,侧身躺着,眼睛闭上,不再理会两人。

甄阳与张子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无奈而心疼的神色。

——老子是屁股的分界线——明朗回到城中村,没有去阿丽的快餐店,而是坐在了珠江旁边的石阶上。

她挂了甄阳的电话,心中便有预感,他大概不会娶她。之前听他说过这件事情是瞒着真真的,现在她知dào

了,只怕是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的。

她摸出手机,给胡喜喜打了个电话,“给我张巧晓的地址!”

医院的人都不会泄露这个消息,而真真又无法接触外人,没有谁会这么多事去告sù

真真,除了一人。

她跟自己说,她真的不是在乎甄阳娶不娶她,所以此去也不是寻仇,只是之前张巧晓曾经说过假如她离开甄阳,她会给她五百万,她现在是想找她要回属于自己的五百万。

张巧晓腹中的孩子已经做了,她跟父母表示不愿意嫁给江东集团的刘鸣鑫,父母虽然生气,但是到底只有这么一颗掌上明珠,责骂几句,也少不了依她的意思行事。

退婚让张总裁面子尽失,但是好在他在商场打滚几十年,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许多好友在刘家那边说了好话,这才不至于让两家反目成仇。

张巧晓自从那日去找真真回来之后,就一直留意新闻。但是好几天都没有传出甄阳要解除婚约的消息,她不禁有些耐不住气。莫非那丫头无法说服甄阳?可甄阳往日把她当做公主一般宠爱,捧在手心,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听什么的。想那女人也真是命大,之前找人绑架她,想不到却让她逃脱了。张巧晓自然不知dào

事情最后惹得这么大,只以为冬瓜找的那些人不靠谱,让明朗逃脱了。

想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再去一次医院。

车子驶出别墅区的小道,穿过枫树林,直出便是大马路了。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从对面开进来,两车本来是对向而开,可那雪佛兰忽然把车头一转,驶往她行驶的道上来,吓得她花容失色,一脚踩在刹车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她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雪佛兰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女子。

待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她才回过神来,气得脸色发青,把车熄掉,打开车门怒道:“你找死啊?你想死自己死去,不要连累我!”

来人正是明朗。

秋日灿烂的阳光下,只见她身穿白色罩衣,下身搭配一条湖蓝色窄脚牛仔裤,平底秋鞋,笑容满脸。

她走到张巧晓身旁,很是熟稔地伸手搂住张巧晓的肩膀,笑语晏晏地道:“我们上车谈谈!”

张巧晓想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只是稍一用力,就觉得肩膀疼不可挡,她身子一缩,痛呼一声,“放开我,疼死了!”

明朗侧脸一晃,阳光下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迷离,她似乎恍然大悟,“我弄疼你了?真是对不住,粗人,我真是一个粗人!”只是这般说着,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轻,反而更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胛骨。

张巧晓被她推搡着上了后座,她仰起脸,怒道:“你要干什么?”

明朗蹙眉,“进去点儿,否则我怎么坐?”说罢,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顺势坐下,把车门关上。

张巧晓一把拉过手袋,愤nù

地道:“我要报警,说你掳劫我!”

明朗优哉游哉地拿出手机,“好,顺便跟警察说说你上次是怎么绑架我的!”说罢,修长的手指竟然真的拨了110,只差拨打出去了。

张巧晓一愣,急忙伸手抢她的手机,怒道:“我什么时候绑架过你?”

明朗的手机诡异地转到另一只手上,张巧晓扑了个空,气得发怔,“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去告sù

张真真说我和甄阳要结婚的?”明朗轻笑一声,眼里却有凌厉的神色。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就凭你也想嫁给甄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臭丫头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呸,你休想!”张巧晓神色不屑地道。

“你知dào

你这么一说,赔死了我吗?我原本马上就能嫁入豪门做千亿新娘了,我不管,你赔给我!”明朗也不生气,只是手中的手机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刀子,她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拿着刀子轻轻地划过张巧晓的脸,然后又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的脑袋。

张巧晓觉得脸部一阵冰冷,铁的生锈气息钻进鼻翼间,头皮也一阵阵发麻,她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见过动刀子的场面?只是纵然心中惊怕,却料到明朗不敢下手,她挺直腰骨,怒道:“女人我见多了,但是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竟然用捐骨髓的名誉来骗婚,趁人之危,不要脸!”

“脸值多少钱呢?张大小姐,绕来绕去,我们还没说到赔偿的话题呢,请不要拐弯抹角好吗,我的时间很宝贵!”明朗好整以暇,手中的薄刃却是不断地在她脸上耳尖滑过,成功地引起她的一阵轻栗。

张巧晓被她弄得有些歇斯底里,她握住拳头,眉间怒气跳跃着,“你想要什么?”

“钱!”明朗若有所思地侧头,“你大把钱,这个应该不算是强人所难吧?”

“钱?”张巧晓轻蔑地哼道:“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也不出现在甄阳面前!”

“收了你的钱,你就是老大了,你说的话我自当遵从!”明朗笑眯眯地道。

张巧晓气愤地拿出支票,“多少?”

“这个,我也没做过贩.卖人口的买卖,你觉得甄阳值多少?”明朗甚为苦恼地道。

“你……”张巧晓气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我不说话,你随便给吧,多少都无所谓的!”顿了一下,又蹙眉道:“只是少了的话,我花完难免是要再来的!”

张巧晓到底是未曾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霸道刁蛮却也只能对自己的家人使横,所以这会儿也不知dào

如何应付明朗的“贪心”,只得愤nù

地瞪着她。

“好,大家都这么熟了,”明朗搂着她的肩膀,“好歹也绑架过一回,就五百万吧!”

这个价钱倒是在张巧晓的承受范围之内,她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原先给你,你还装清高,这会儿还不是巴巴地来求我?”

明朗笑了,玩弄着手中的匕首,玩味地道:“嗯,真是犯贱,当时要了不就好了吗?这会儿还得巴巴地带刀子来求你!”

张巧晓脸色变了变,“你收了这些钱,以后希望你不要再纠缠甄阳!”

“一定,一定!”明朗把支票吹了吹,收起匕首,打开车门长腿一伸落地,躬身道:“谢谢老板!”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驱车离开,她把支票丢在一旁,五百万,其实挺容易赚的。

钱,她大把,真不需yào

,本想教训xùn

一下张巧晓的,但是,最后发xiàn

教训xùn

她做什么呢?幼稚!

一路飙车,直出了广市,来到广市郊区外,然后停车下去在河岸上走走。

风凉水冷,临河望山。她把头伏在双膝中,电话一遍遍地响起,是甄阳,她摁下关机键,他大概是打来跟她说取消婚礼的。取消吧,就当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河岸上的道路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看,竟发xiàn

那匆忙赶路的是老熟人。

“屁股!”她大喊一声,然后跳了起来。

屁股一怔,抬头四顾,看到河岸上站着一个女人,定睛细瞧,竟是明朗。

他想了想,装作看不见,低头就走,这会儿可没钱还给她,还是趁早走为上着。

“五千块,聊一个小时!”明朗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屁股站定身子,笑嘻嘻地走过去,哈腰狗腿地道:“哟,这不是明小姐吗?这么巧啊!”

第三十九章 我的蓁姐儿回来了

明朗指着岸边的大石头,“坐下!”

屁股顺势坐下,抬头笑道:“是,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五千块一个小时?聊什么呢?”

“给我唱首歌!”明朗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后脑上,双脚交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五音不全!”屁股有些汗颜,“要不,给你耍一套伏魔拳?”

明朗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一把抓住屁股的双手然后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地拍拍手,嗤笑道:“伏魔拳?练家子啊!”

屁股心有不甘地道:“说好聊天五千的,要是做沙包可就不止了!”说完,他揉揉肩膀,道:“我去拳馆做人肉沙包也不止这个价钱的!”事实上,在拳馆挨打才一千一个小时,而且一天也只能做一个小时,也不是天天可以做,得轮。

“就你这小身板还能去拳馆做人肉沙包?”她鄙视地打量他,用手一扯开他的外套,只见后背脖子手臂等处处都是肿起来的瘀伤,她有些诧异,“你之前说的一万块的任务就是挨打?”

屁股急忙把衣服穿回,“挨打可好赚了!”

“你为什么不去正正当当打工?现在找份工作多的不说,两三千总有啊,够养活你自己了吧?”明朗睨了他一眼道。

“我还得养我爷爷呢,养老院一个月要一千二,我爷爷还病着,没有社保,自费医疗,两千块哪里够?”屁股怨气十足地坐在大石头上,又用手揉揉肩膀的瘀伤。

“你家人呢?就你负担你爷爷吗?”明朗问道。

“我爹妈丢我在街头,是爷爷捡我回去的,谁管他们是不是死光了,我反正也不想找回他们!”屁股哼道,风吹着他染了金黄色的头发,凌乱得跟鸡窝一样,他吐口水在手心上抹平,“我在拳馆要是一个月能开十天,也有一万块了!”

“去,你能挨多少顿?赚来的还不够给医药费呢!”明朗瞧着他的小身板鄙视地道。

“先熬过这阵子啊,我爷爷要做手术,眼睛快看不见了!”他有些忧伤地道,“本来早就该做了,但是我一直都没赚够钱,一拖再拖,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很不好使,只怕再过俩月就要瞎了!”

“也不知dào

你说真还是说假!”明朗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

他猛地抬头,涨红脸争辩:“我骗你做什么?骗你也不会施舍给我,我屁股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我绝对不会拿我爷爷的病来诳人!”

“好,你带我去看看!”同样的身世,让明朗心中生出一丝怜惜来,她的心肠已经冷硬了许久,却在临死前良心发xiàn

,竟学会了对人好。

驱车直去湖心养老院。

一路上,屁股一言不发,直到将近下车的时候,他才厚着脸皮道:“刚才陪聊的钱能不能先给我?”

“十分钟不到,能有多少钱?”明朗斜睨了他一眼,把车缓缓驶进养老院的大门。

“这,没有五千,一千总有吧?”屁股低声红着脸道:“先应急!”

“应什么急?”明朗声音微微扬高,“该不是之前给那一万块还没交院费吧?”

“交了交了!”屁股急声辩解,他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只是上次我拜托全哥儿给我爷爷炖点明目的汤水,是要另外给费用的,上次没给,这一次见到他,只怕他要问我了!”

明朗有些意wài

,“想不到你这混小子还有点孝心!”

屁股眼圈红了,“我什么都做不了,阿公辛苦了一辈子,老了,也没能享福!”

明朗沉默了一下,记忆中那老人的面容越发清晰。也不知dào

他是死是活,再寻不到他,只怕今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从钱包里取出两千块,递给他,道:“下车吧!”

两人下车沿着小石子路走上去,迎面走来一位白发老妇,她一见屁股就急道:“小皮,你怎么才来啊?你爷爷今早晕倒了,送去医院现在还没回来,院长说打你电话,你电话欠费了!”

屁股脸色一变,“晕倒了?怎么会晕倒的?在哪家医院?”

“全哥儿说在铭心医院,他刚才回来过,现在又去了医院!”老妇道。

屁股一转身,哀求明朗道:“姐,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明朗见他着急,也不耽搁了,道:“上车吧!”

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刚进急诊室,屁股便看到全哥儿拿着一叠单子往里走,他急忙冲上去,“全哥儿,我阿公怎么样了?”

全哥儿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短头发,脸上长满青春痘,他见到屁股,有些生气地道:“你电话怎老打不通?找你一天了!”

“我忘记交话费了!”屁股急道,“我阿公呢?”

“他现在在外面花园里等我,你不要激动,听我说!”全哥儿顿了一下,沉重地道:“医生说他晚期肝癌,最多,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本想让他住院的,他死活不愿意,硬是要走!”

屁股身子晃动一下,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全哥儿,嘴唇哆嗦了几下,“什……么?”

“他自己大概是早知dào

自己不行了!”全哥儿拍着屁股的肩膀,“我先去把药费给交了,你去公园里看他吧,他现在还算精神的!”说完,转身走了。

屁股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泪不断地冒出来,他虚晃着退后两步,蹲在墙角下,竟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明朗不知dào

怎么安慰他,只道:“先别哭了,去看看你爷爷吧!”

屁股抬头看她,忽地眼里注入一丝生机,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姐,我求你,你出钱医治他,只要您肯救他,我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姐,求求你,求求你!”他一边说一边磕头,磕得咚咚咚地响,只几下额头就出了血。

他此举引起很多人侧目,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两人。

明朗有些尴尬,伸手拉他起来,“起来再说!”

屁股那里愿意起来?只是明朗这一拉是用了力的,屁股的身子竟被她这样拖了起来。明朗看着他悲伤而彷徨的面容,有些心酸,“先出去看看你爷爷,回头我们找医生了解一下!”

“哦,哦,好!”屁股抹擦干眼泪,她这样说是不是愿意帮忙?他一边走一边感激地道:“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一定会的!”

明朗不说话,跟着他出了医院的花园。

屁股一见到那坐在长椅上的老人,忍住眼泪,缓缓地走了上去。

明朗站在原地,秋阳从头顶上透下来,投射在医院的玻璃窗再反射到她的眼睛里,她觉得双眼刺痛不已。

又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带着凄厉的白光,劈开她脑子里的所有记忆。她中枪,徘徊在生死边缘,她与死神搏斗,支撑她所有信念的,是那个人。她一次又一次地奇迹般活下来,只为能够和他有再相见的一日。攀山涉水,跨越万里江山,故国的影子全都是他。

仿佛又听见那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只要蓁姐儿听话,今晚给她做红烧肉!”“只要我蓁姐儿开心,阿公什么都可以给她。”“谁也不能欺负我蓁姐儿,她是阿公的心肝宝贝!”

她双腿颤抖,一步,一步,几步的距离,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然后,她就那样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阿公扬头看她,含笑道:“啊,小皮,这是你朋友吗?”他揉揉有些薄雾的眼睛,笑道:“这位姐儿看着有些眼熟!”

明朗心中一痛,相见不相识,他们分开已经十五年了。双腿一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语未成,泪先流!

阿公大惊失色,“这使不得,使不得啊!”说罢,急忙伸手扶她。

明朗张张嘴,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竟带了几分凄厉和绝望,“阿公,我今天捡了好多罐子!”

如同惊雷,在阿公头上炸开。他面容怔愣,颤抖的手巍巍地摸上明朗的脸,眼泪从浑浊的眼睛里跌出,“是我的蓁姐儿回来了吗?”

明朗的滚烫的泪水滴落他粗厚的手背,她一头扎进阿公的怀里,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悲痛思念,都化作泪水肆意倾泻。

阿公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似是欢喜似是悲伤地道:“真是我的蓁姐儿吗?还是阿公在做梦?许是在做梦了,最近老是梦见她!”

屁股彻dǐ

呆住了,她就是那位去了美国的姐姐?

明朗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死死地抱着阿公不愿意放开,仿佛这一放手,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甄阳和张子菁离开医院,正好kàn

到这一幕。

甄阳心中有些震惊,那老人是谁?为何明朗要抱着他哭得这样伤心?他虽然见过明朗哭,但是她的哭都是带着沉郁和压抑的,从没这般肆意过。

张子菁眼睛有些濡湿,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听到明朗的哭声,她竟有种心如刀割的痛。那是生离死别的哭声,那是绝望的哭声。

“你要不要上去安慰她?”张子菁幽幽地道,能出现在铭心医院的病人,多半是肿瘤,想来这位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好!”

张子菁道:“先不要跟她说,真真那边我会再劝的,真真是意气用事,但是我们不能让她这般任性,拿自己的生命来赌气!”

“嗯,我知dào

!”甄阳说完,缓缓走了过去。

第四十章 不准走

屁股只见一道影子投了下来,抬头一看,愕然道:“姐夫?”

明朗从阿公怀里起来,拉着阿公,“我们去找医生!”、她没有看甄阳,脸上有各种复杂的神情。

阿公还有些不相信是蓁蓁回来了,他使劲地看着明朗的脸,又使劲地揉揉眼睛,喃喃地道:“是我的姐儿吗?”

屁股在一旁郁闷地道:“阿公,大概是她呢!”他有些怨恨地看着明朗,她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找阿公?害阿公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阿公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仿佛这才相信了,紧紧地拉着明朗的手,笑不拢嘴,眼泪却还是不断地掉下来,“哦,哦,是我的姐儿回来了!”

甄阳上前想喊明朗,明朗抬头看他,如今,甄阳真的一点都不重yào

了,结婚不结婚也不重yào

了,她已经找到她想要找的人,她的心终于可以落定了。

“甄阳,我们回去再谈!”明朗扶着阿公,静静地对甄阳道。

甄阳嗯了一声,细碎的阳光从高大的梧桐树枝叶间隙中透下来,照在他俊美坚毅的脸上,有几分叫人心动的阳光气息,“要我帮忙吗?”

明朗笑了,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姑娘,“不,不需yào

了!”

屁股蹬地跳起来,“需yào

,怎么不需yào

?”他瞪着明朗,阿公现在可是有病的,要用人家的钱和人脉。

明朗却仿若看不到屁股的怒气,只扶着阿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阿公没有看脚下的路,只是拖着明朗的手,一直微笑着看着明朗,任由明朗拖他去哪里就去哪里。

屁股跺跺脚,只得急忙跟上去。

甄阳若有所思地看着明朗的背影,她之前说雇私家侦探要找一个人的,莫非就是那老人家?

明朗让屁股扶着阿公在宋脍翟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她找全哥儿拿阿公的片子。

宋脍翟刚做完手术出来,并没有坐诊,见明朗进来,有些诧异,“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明朗坐在他面前,把片子递给他,“你帮我看看!”

宋脍翟狐疑地取过片子,问道:“谁的?”

明朗像个聆听老师垂询的学生,乖巧地看着他,听得他问,便道:“我阿公的,怎么样?”

宋脍翟眸光黯淡了一下,道:“是晚期肝癌,已经扩散了!”

明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做手术呢?能不能根治?换肝呢?把我的肝换给他行不行?”

宋脍翟握住她的手,缓声道:“何必要他受这样的痛苦?他时日不多了!”

明朗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摇摇头,固执地道:“不,你学医不精,我找主任,我找专家找教授……”

“明朗!”宋脍翟轻轻地道:“真没必要了!”

“不!”她摇摇头,泪水落尽后的眼睛显得尤其空洞,脸色苍白得就跟医院的墙壁一样,“我不相信你!”她才刚找到他,怎会容许他就这样走了?不,杀了她也做不到。

“明朗,”宋脍翟面容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有时候,我们无能为力的!”

“那是你无能!”明朗倏然抬头,尖锐地道。

宋脍翟沉默了,明朗把片子拿起来,“我去找主任!”

明朗拿着片子,倔强地走了出去,屁股见她出来,起身急声问道:“怎么样?”

明朗冷硬地道:“在这里等着我!”她疾步往肿瘤科主任刘世伟的办公室走去。

“小姐,我们主任要下班了,你或者找其他医生!”护士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明朗越过她,推开刘主任办公室的门。

护士急急要拉着她,对刘世伟歉意地道:“主任,我都说了您要下班了!”

刘世伟抬头,挥挥手对护士道:“行了,你先出去!”

明朗径直走过去,把片子放在刘世伟的桌面上,“对不起,打扰了,请您帮我看看!”

刘世伟指着面前的椅子,“坐!”然后伸手打开片子。

明朗没有坐下,眸光坚定地看着刘世伟,“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要他好起来!”

刘世伟叹息一声,“明小姐,有时候即便不惜一切代价,依旧无法尽如人意!”

明朗摇摇头,“不,您是专家,您是癌症的克星,您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刘世伟嘴角有一抹凄凉的意味,“如果我是癌症的克星,那么,今天我应该能够救那少年的,十几岁的孩子,就这样死在手术桌上!”

明朗怔了怔,面容灰白。

“明小姐,好好陪他,他时间不多了!”刘世伟道,“如果我是一个昧着良心的医生,我会建议他入院接受化疗,但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折mó

,而最重yào

的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明朗依旧怔怔地站着,不发一言。

刘世伟到底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无论是面对家属还是面对病人,他都有办法说服或者安慰。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无可避免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少受些痛苦,开开心心没有负担地过剩下来的日子。医学没有绝对的,心情愉悦能够影响一个人的病情,之前试过一位晚期癌症病人,医生断定他不会超过三个月,但是,最终他活了六年才走。你与其不断地找良医,倒不如多花心思哄他高兴!”

顿了一下,刘世伟又道:“再说,你自己又是带病在身的人,不适合带着他奔波四处,对你的病情有害无益!”

明朗木然地坐着,却也把刘世伟的话听了进去。许久,她才抬头道:“刘主任,我的病情没有泄露给任何人知dào

吧?”

刘世伟显得有些微愠,“这怎么可能?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嗯!”明朗起身,鞠了一个躬,“谢谢!”然后转身出去。

出了办公室,宋脍翟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犹豫了一下,上前轻声道:“先帮阿公办理入院手续好吗?”

“不必了!”明朗摇摇头,“我想带他回家!”

“回甄阳家里?”

明朗怔了一下,摇头道:“不,我要尽快找一个房子,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先在你家里住两天?”

“好!”他没说什么,跟着她一同走下去。

去宋脍翟家里的路上,是宋脍翟开车的,明朗陪着阿公坐在后面,阿公拉着她的手,一直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怕你找不到我,本来是不愿意离开村子的,可房子烧了……咱们的房子被烧了!”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我原本以为见不到你了,上天对我还是很好的!”

明朗依偎在他肩膀上,像个乖顺的孩子,她轻声道:“他对我很好,像对亲生女儿一般宠爱,除了你之外,天下间对我最好的就是他了!”明朗凤眼细眯,眸光里有阴冷的寒意。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极力打造她成为金牌杀手,为他谋取大量的金钱,几许死里逃生,他只有冷冰冰的责骂,没有丝毫的怜惜。她一直遵守着最初的承诺,不回国,不见阿公,只因为他答yīng

,会善待阿公,可他没有做到,而她,却抱着那誓言直到他死了才算完结。

她错在太过相信他,否则以她最后两年的实力,要反他是轻而易举的。可她最终,还是怕他会伤害阿公。他死前,终于对他透露,在她离开中国没多久,阿公就被大火烧死了,她一度怀疑是他做的,但是他坚决否认,只是临死前愧疚没有履行承诺,没有接济和照顾阿公。

阿公满yì

地道:“我就知dào

那种做大事的人会讲信用的!”

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冷冷地回头道:“过得这么好,怎不回来找阿公?忘恩负义!”

“闭嘴!”阿公斥责,“你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早就该回来了,”屁股眼圈红了,“现在回来还有个屁用!”都晚期,就算她再有钱,又能如何?能救阿公的性命?

明朗没有接话,只是依旧伏在阿公的肩膀上,脸上尽是平静地神色。这种现世安稳的感觉,只有在阿公身上才找到。

想起那时候,阿公总说她粗鲁,以后要嫁不出去的。她不服气地反驳,那我一辈子和阿公在一起!

她是要和阿公一辈子在一起的,如今找回了他,她漂泊许久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了。

宋脍翟从后视镜看明朗苍白而平静的脸,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这般的宁静祥和。

他心酸得很,一个晚期肝癌,一个脑瘤,都是将死之人,阿公也就罢了,都八十多了,可明朗才二十几岁,正是如花年岁。想起今天死在手术台上的少年,他倏然而惊,当有一日,明朗也是如此,他会怎么样?

只这么一想,便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安置好阿公,她驱车回去甄阳家里。

甄阳已经坐在家中等她,见她回来,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沙发上用暗沉的眸子瞧着她。

明朗也没说话,把金角大王从阳台上牵出来,然后自顾自地收拾衣服。

甄阳也没阻止,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要搬去他家里?”

“嗯!”明朗点点头,她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足以装下。

甄阳面容掠过一抹阴沉,“你和他不是分开了吗?为何还跟他这么亲热?”

明朗侧头看他,“亲热?”

甄阳冷冷的道:“我看到他牵你的手!”

明朗茫然地回想了一下,离开医院之前,屁股陪阿公去洗手间,宋脍翟是牵着她的手去停车场取车。

“嗯,是的!”明朗点点头,面容平静得很。

甄阳的眼睛闪过一抹阴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衣服,丢在沙发上,冷冷地道:“不准走!”

第四十一章 平安喜乐

明朗抬起诧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阴沉的面容,再迎上他沉郁的眸子,心中忽地闪过一丝异样,但是随即她唇瓣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舍不得我?”

甄阳暗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和狼狈,他别过脸,讽刺地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明朗盯着他瞧了好一会,才道:“真真知dào

了,阻止我们的婚事,坚持不要我的骨髓?”她看似是问他,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她虽然只跟张真真见过一次面,但是看似柔弱的她,却有执拗的性子,加上她对甄阳那狂热的爱意,怎会容许她为了偷生而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男子娶别的女人?

甄阳沉默,面容渐渐浮上一层无奈的神色。

明朗露齿一笑,“那咱们的婚事就取消吧!”

甄阳心中一紧,抬头看她,“那么,你也不会给她捐骨髓,是吗?”

明朗淡淡地笑了,“不知dào

,考虑一下吧!”顿了一下,她又道:“即便我捐给她,她也不会接受,不是吗?”

甄阳无奈地看着她,“总有办法瞒着她的!”

明朗冷漠地笑了,“是啊,瞒着她便是最好的,一切都是以保护她为前提!”

甄阳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却不知dào

她真zhèng

的意思,遂疑惑地看着她。

明朗叹叹气,“到底是生死关头的大事,你让她自己想想吧!”

甄阳问道:“那老人,是你的爷爷?”

明朗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只是眼底却隐藏着无尽的哀痛,声音幽幽,仿若夜间树林里轻啼的幼鸟,“他,是天下间唯一一个,会用自己生命来护我周全的人!”

他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唯一一个?”

明朗迅速笑了笑,“是的,我要走了,他在等我!”

甄阳在她转身之际,忽地伸手抱住她的腰肢,若有所思地道:“明朗,我真的期待过和你结婚!”

明朗怔怔地站着,他温热的气息在耳畔不绝如缕,她心中隐隐一痛,她承认,她也期待了,但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无论是期待还是爱情,都是毒品,只会让她更无法坦然面对那一日的来临。

就这样吧,不成亲也好的,她只想在临死前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并不是想在临死前要一丝温暖。

她静静地道:“从我提出结婚开始,我的目的都是不单纯的,我只是图谋你的钱,没有多余!”说罢,她挣脱了他的手,没有看他有些受伤的眸子,拖着她的箱子和金角大王走了。

甄阳茫然地看着大门关上的瞬间,她的身影悄然消失。他不知dào

心中强dà

的失落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个交yì

,不是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期待这个交yì

?并且刻意忘记婚礼背后的实质意义?

——老子是没有留言,没有鲜花,没有贵宾月票,受伤玻璃心的分界线——夜凉如水,阿公服药之后早早睡下了,屁股还是无法面对明朗,对她心存怨念,所以,他见明朗跟宋脍翟在阳台说话,便牵着金角大王上街了。

宋脍翟在阳台的地上放了一张软垫,然后和明朗坐在软垫上。

说起阿公的病情,宋脍翟沉默了许久,才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一般来说,早已经熬不住了,我们说的一个月,只是一个保守估计,很有可能,第二日醒来,他就有可能不在了。”

月色如华,照在明朗惨白的脸上,她摇摇头,带着茫然而痛楚的口吻,“但是,他现在还很精神,能走能吃,你休要骗我,我见过临死的癌症病人,都是痛得翻来覆去的!”

“我不知dào

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他,只是用医学的角度来看,他的现在的状况,让所有医生都诧异,也让所有医生都无能为力。他身体多个器官都已经衰竭,不好听说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宋脍翟残忍而黯然地道。

明朗心尖有凄厉的绝望呼啸而过,她没有再说话,坐了许久,才拖着沉重的身子悄然走回阿公的房间。

她坐在阿公床前,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老人,他比她离开的时候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脸上额头上的皱纹仿若一条条岁月的溪流。是什么力量支撑他到现在?旁人不知,她却是知dào

的。

那年,她去美国的时候,跪在地上拜别他,她轻声说,她会回来的,要他等她。他一直在等她回去,没有见到她回来,他怎会走?怎能走?

泪水爬满了脸庞,心中茫然痛楚酸涩,说不出的难受。

从没有一个人,像他这般宠爱她。他们那时候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是他却把她当做公主一般来对待。刚救了她那段时间,他用三轮车驼着她四处去找父母,她哭闹,不愿意透露半点自己的身世。而他见她身上的伤痕,知dào

她曾经遭受过虐打,便以为父母残暴,最后也就依了她没有再找,爷孙两人也开始了漫长的相依为命的生活。

每日为生活奔波,但是她却是无比的开心幸福。她渐渐忘记了失去父母的伤痛,忘记了每夜被爷爷毒打的痛楚,只为这个老人面容上眼眸里的宠爱,她依恋他,好几次,她枕在他的膝头上,看着他脸上慈祥的皱纹道:“等我以后赚到很多钱,我要给阿公买大房子,买汽车,比包租公的汽车还要豪华的,还要请佣人伺候阿公,带阿公去旅游,去北京,去上海,去阿公未曾去过却一直想去的地方。”

而阿公总会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眉里都是幸福的笑意,“好,阿公就等着享蓁姐儿的福!”

现在,她有能力了,她可以给他买好多东西,买大房子,买豪华汽车,但是她却不能带他去旅游了,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多么残忍的悲痛?

一声呜咽,惊醒了睡眠极浅的阿公。

他微微侧头,瘴雾弥漫间,只看到自己的孩子在低声痛哭。

他伸出手,轻轻地为明朗撩起脸庞上的头发,撩至耳后,才轻轻地道:“姐儿不哭,阿公好着呢!”

明朗泪眼婆娑间,只觉得一切都仿若隔世。她拉住阿公的手,伏在他的肩膀上,就像以前每一次受了委屈回家,低低地诉说自己遭遇的一切,但是,现在她没有说,所有的往事,所有的委屈,都不值一提了。

阿公用苍老如枯枝般的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含着宠溺的笑意问道:“那哥儿是你男朋友吗?”他指的是宋脍翟。

明朗贪恋他怀中安全的气息,不愿意起来,只微微摇头,“不是!”

阿公笑了,“傻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阿公见他对我姐儿甚是好,如果是的话,不如早点结婚,阿公这辈子没什么期盼了,就是盼着我姐儿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对她好。再然后,就是皮子那小子,要生性点,找份正正当当的工作!”说完,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dào

阿公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见到我姐儿了,阿公的心愿已了,来日你结婚,记得在阿公坟头上告知一声!”

明朗鼻音重重地道:“你来日长眠地下,我也会相伴左右,我说过,一辈子都要陪着阿公的!”

阿公倏然而惊,用力推开她,满脸皱纹的面容带着薄怒,“谁许你这样说的?不嫌晦气,阿公这辈子已经活到头了,赚了,你还年轻,你得好好地活着,即便阿公死了,魂魄也会保佑你的,你长大了,不许再像小儿那般任性!”

“我不爱长大,如果可以,我宁可我们还是在小木屋里相依为命!”明朗凄怆一哭,声音尖锐而凌厉,叫在门外偷听的宋脍翟黯然泪下。

阿公心痛地看着她,他姐儿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掉泪的姑娘,叹了口气,“傻姑娘,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有人可以躲得过,你这样,叫阿公如何安心?”

明朗只是哭着,满心的酸涩痛楚,心脏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这石头一直膨胀,堵得嗓子都是满满酸酸的痛感。

宋脍翟在门外正欲悄然走开,却听得阿公喊了一声:“宋医生,进来吧!”

宋脍翟一怔,呼吸一口,推开了门走进去。

看到明朗满脸泪痕,他心中一酸,上前扶着她的肩膀,道:“明朗,别太难过!”

阿公拉着宋脍翟的手,恳切地道:“宋医生,你是好人,虽然我姐儿说你们不是在恋爱,但是阿公眼睛虽然瞧得不太真切,可能感受你对她的情意……”他说着,满目慈爱地瞧了明朗一眼,又道:“我家姐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你如果中意她,就娶她回家好好呵护着,可好?”说到最后,竟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宋脍翟知dào

,阿公几乎是等于临终托孤了,他始终不放心明朗,所以希望他死后,能有个人代替他来宠爱她,宠她一辈子。

鼻子一酸,宋脍翟急急别开脸,哽咽地道:“阿公,你会没事的!”话出口,他才明白原来电视剧那些苍白空洞毫无意义的对白,并非是编剧无力,而是到了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因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阿公把两人的手拉到一起,苍白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意,“我只愿,我姐儿一生平安喜乐!”那么,即便叫他现在就去了,他也毫无遗憾。

明朗倏然而惊,她地抽回手,冷硬地道:“不,不,能给我平安喜乐一生的,只有阿公,我不会嫁,你也休想就这样随便把我丢给一个人然后就走!”

第四十二章 你生锈了吗亲

明朗一夜未眠,抱着金角大王坐在阳台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便出门了。

她看中了江边一栋别墅,那是她承诺的一部分,她说过,要让阿公住豪华大屋,她要说到做到。

经纪从事房地产工作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豪爽的买家,只是简单看了看房子,连价格都不还立kè

就给了五百万订金。三千多万的豪宅,五百万订金,这订金也太多了吧?

明朗对经纪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过户可以慢慢来,但是要马上交房!”

没有考虑买新房子,是因为如果是毛坯,装修要好几月。如果是装修好了的,那装修的气味三五月不散,不适合居住。

经纪连连点头,“行,行,我这马上联系业主!”豪宅的佣金惊人,他在明朗甩出五百万支票的时候已经把明朗视若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了。

明朗再道:“你是卖房子的,应该有很多相熟的家具店,你帮我找人过来把所有的床和沙发都换了,我要最好最舒适而又最快的!”

“行行行!”经纪连忙应道。

这几天,明朗忙得像牛一样,期间接过甄阳的一个电话,问她是不是拿了张巧晓的五百万支票,她承认之后把电话挂了,甄阳再打,她就关机。

明朗带着阿公搬进了别墅,她恳求宋脍翟过来住一段时间。他是医生,有他在,总能叫明朗心安一些。

宋脍翟回医院请了长假,不仅仅是陪阿公,也是陪明朗。既然现在捐骨髓的事情都已经撂下了,那么,他要监督她用药治疗。

屁股开始对明朗还有些成见,后来见她着实对阿公很好,这才放下心头的怨恨,愿意和明朗对话。

这晚吃过晚饭,明朗陪着阿公在花园里散步,走了几步,阿公就已经力不从心,明朗扶着他坐在藤椅上,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虽然住进来两日了,但是阿公却还是仿若在梦中,他拉着明朗的手,笑道:“果然我姐儿是争气的,连带阿公都能享福了!”

明朗笑了笑,“是啊,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去北京!”阿公一直都想去北京,他说作为中国人,总要去一次首都才算完整。

但是宋脍翟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负荷这么远的出游,无论是飞机还是高铁,都不能够了。

阿公笑着连连道:“好,好!”

屁股知dào

明朗的婚事取消了,他曾私下问过明朗,“要是他要收回这房子怎办?难道要阿公再搬走吗?”他一直都以为这所房子是甄阳的,只是借给明朗住而已。

明朗只说了一句,“他不会收回!”

说起甄阳,她此刻的心才有了丝丝缕缕的牵挂,他好吗?是否还在为张真真的骨髓奔波?也不知dào

那张真真找到合适的骨髓没有,她自然不会送上门去说我不嫁给甄阳,但是我还是愿意给你捐骨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慈悲的人,没有利益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更何况,这个是张真真自己的选择,她是死是活,于她何关?即便她真的死了,那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

过了半月,收到甄阳的一条信息,说婚纱已经回来了,虽然婚礼取消,但是他想把婚纱送给明朗。

其实甄阳一直都没有亲口跟她说过取消婚事,是她在他开口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相隔半月,她与他再度见面,相约在一家气氛暧昧灯光迷离的意大利餐厅里。

时值中秋前,甄阳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西装静静躺在椅背上,袖子的纽扣解开,微微挽起一圈,干练而帅气。他面容有些憔悴,在暗淡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脸上本坚毅的弧度有些温柔,只是眸子里的光却是锐利的!

明朗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明朗。她一头长发已经剪断成齐耳的短发,脸越发瘦了,显得眼睛越发的大,眸子仿若两丸黑得发亮的黑曜石,眸光灼灼,却又像隐藏了许多情绪。

“你瘦了!”他首先打破寂静。

明朗伸手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微微一笑,“现在流行减肥!”很苍白无力的对话。

他沉默一下,知dào

她是无言以对。

良久,他又道:“那五百万,我还给张巧晓了,不想你拿她的钱!”

明朗哦了一声,并没有显得特别诧异,“谢谢!”

他眸光锐利地看着她,唇畔勾出一抹讽刺的微笑,“你跟他,算是复合了?”

明朗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依旧是那抹没有褪去的微笑,“算是吧!”

“你们同居了?”他面容闪过一丝尴尬和愠怒,这是他的底线,本不想问,可总有一股子执拗在心底翻滚,似乎不问个清楚明白便不罢休,而他从来都不是这般胡搅蛮缠的人。

明朗微微点头,“算是吧!”

他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却带着讽刺的口吻道:“哦,这样啊,什么时候好事近啊?结婚记得请我去喝喜酒!”

“嗯!”明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没定!”

气氛变得很怪异,明朗即便没有看他,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愤nù

,但是她不明白他在愤nù

些什么,正如她不明白自己此刻心绪烦乱是为了那般。

连续喝了几口黑咖啡,她才问道:“张真真现在怎么样了?”

甄阳抬起阴郁的眸子,“她很好,已经找到了配对的骨髓!”这事儿说来也巧,明朗走后没几天,中华骨髓库那边便有好消息传来,对他来说,算是放下心来了,可不明白的是心头那块大石却一直没有移开,他是开心,却同时也明白到他和她,只能注定擦肩而过了。

“哦,恭喜她!”明朗没有显得开心或者不开心,确实,那是人家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他压住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道:“明朗,我之前想过,等真真做完手术,我会正式去追求你!”

明朗愕然,扬眸瞧着他,“你……”

“但是现在,祝福你跟宋医生!”他快速地说着,从脚下拿起一个袋子,递给她,“这是你看中的那款婚纱,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吧!”他确实想过要追求她,但是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他甄阳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明知dào

人家有男朋友还去搅破坏。而且,对她还说不上爱,不过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动。

明朗接过来,问道:“多少钱?我还给你!”

“我送你的!”他的声音裹挟着一丝愠怒,“你送礼给人家也会问人家要回钱吗?”

明朗只得道:“那谢谢了!”

点了餐,在等待的过程中,明朗接到宋脍翟的电话,她出来并没有跟他说去哪里,只说出去一会儿。宋脍翟做好饭之后问她回不回来吃饭,明朗说了不用等她,然后就挂了电话。

甄阳听着她说电话,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像是亲密情侣之间通电话的节奏吗?不过随即想起她跟自己通电话也是一样,连句再见都没有就挂机。

这女人,真叫人很……抓狂!

“男朋友?”虽然明知dào

,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出口之后,他就恨不得甩狠狠地打自己的嘴巴,说好不管她的那些破事儿了。

“嗯!”明朗没有否认。

甄阳挑眉,故作苦口婆心地道:“你这样跟男朋友说话是不行的,硬邦邦,没有一点女性的温柔,男人都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心里酸得很,明明想说的话是你以后就这么跟他说话,直到他厌烦你抛弃你为止。原来不止是女人会口不对心,男人更是精通此道。

明朗笑了笑,“对不起,我还真学不来,”她抬眸瞧了他一眼,“不过貌似那位张巧晓小姐也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啊?你跟她如何维持了八年的感情?又为何到最后要劳燕分飞?”

甄阳没好气地道:“你听她胡说,我跟她在一起三个月都不到,只是认识了八年,我跟他哥哥是战友!”

“你以前当兵?”明朗一怔,抬头看着他,确实,他身上有一股子军人的利落和气势,她之前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嗯!”甄阳仿佛这段历史不愿意提起,反而把话题移回张巧晓身上,仿佛解释些什么,“我跟张巧晓,也就那么点感情,甚至算不得是男女朋友!”

“哦?那她的孩子……”

“不是我的!”甄阳快速否认,“孩子的父亲是江东集团的总裁,就这样,我跟她分手了!”很简洁,便是他与张巧晓的整个恋爱过程。

“哦,她很喜欢你啊,怎么会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呢?你确定不是你的?或许是你的呢?”

甄阳面容蒙上一层阴霾,古怪地道:“我都未曾开过枪,猎物怎么可能是我的?”

明朗一怔,随即失笑,好一句没有开过枪。

她一笑,气氛就变了,他也微微一下,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脑子里装什么啊?净是这些肮脏的思想!”

明朗凑近他,眸光闪着一抹戏谑,“你多久没开枪了?貌似我跟你住这么久,你都没有机会出去猎食,别饿着了!”

甄阳盯着她,眸光灼灼,“女人,你在勾引我吗?”

明朗呵呵虚笑一声,“我这不是怕你生锈了吗?关心你呢。”

他的眸光顿时变得深沉起来,乌黑的眸子上下扫了她一眼,“是不是生锈了,总要试过才知dào

!”

明朗清清嗓子,“哦,改天,改天试试!”

第四十三章 够狠的女人

以前两人经常痴缠在一起的时候,也偶尔会开开这种带黄色的玩笑,那时候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分开半月,情况已经不同,两人都觉得尴尬了。

这一顿饭,两人都有点食不知味。

明朗抬头看着甄阳俊逸坚毅的面容,线条优美的下巴有青青的胡茬,不显得沧桑,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男儿气概,记得她曾经问过他,像他这么出色的男子,真的会成为她老公吗?还记得那句昵称公仔面,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成为她碗里的面了。

“真真手术之后,你们会结婚吗?”明朗问道。

甄阳摇头,“不会!”

“我听说,她要和你结婚!”这是宋脍翟之前从医院护工处听回来的,说是张真真主动求的婚。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对她只有兄妹情意!”甄阳明确地道。

“真是很奇怪,你既然为了救她愿意跟我这个陌生人结婚,又为何宁可伤她的心也不跟她结婚,为什么呢?”明朗侧头问道。

甄阳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事有轻重缓急,救她的性命和让她开心,两者不一样,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我以为你对张真真是毫无底线的!”明朗笑笑,眸光凝视着他,不可否认,眼前这个男子真的很出色,他通身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出身名门,入伍当兵,贵族与将士的气氛浸染之下,更显得他出类拔萃,气质超然。

她心内微微惋惜,这个男人,差一点就是她的,到嘴的肥肉掉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始作俑者张巧晓下十八层地狱!

甄阳正色地道:“无论对谁,我都有自己的底线!”他仿佛另有深意,但是明朗不愿意咀嚼他话里的含义,因为,以后想来也不会交集了,有些事情,还不如懵懂些,存着心底最初那份感动就好。

与甄阳分别后,她驱车回家。

刚开车,便接到宋脍翟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急急地道:“你在哪里呢?皮子刚吃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要出去拼命,现在阿公急得不得了,你开车到“红蜻蜓”酒吧那边看看,有什么异常就赶紧报警!”

明朗低低咒骂了一声,问道:“阿公现在怎么样?”

“还好,我在家里陪着,他有些胸闷,应该是担心皮子!”宋脍翟道。

明朗挂了电话,拨打了屁股手机,手机一接通就怒道:“你他妈的去哪里?”

屁股急急地说了一句:“姐,我老大出事了,我得赶过去救他!”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明朗气得脸色发白,要不是阿公会担忧他,她才懒得管他!

明朗驱车去“红蜻蜓酒吧”,把车停在外面,然后独自一人走进去。她一直打着屁股的电话,但是已经无法接通。

她心中一沉,该不会是叫人卸了吧?

酒吧里DJ音乐声喧天,空气里充斥着酒精和汗水的气息,迷离的十色灯光四射,吧台上有人高声说话,然后大声哄笑。

明朗走过去,问那酒保,“有没有见过屁股?”

“谁?”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梳着大背头,凑过来大声问道。

“李皮鼓,屁股!”明朗大声道。

酒保哦了一声,指着后门冷笑一声道:“他啊,不死也一身伤了!”

明朗眸光一闪,疾步往后门走去。

推开后门便是一条窄小的巷子,明朗刚推开门,就听到一道嚣张骄横的声音怒道:“怎么?欠钱不用还啊?不还就带货,这是规矩,你第一天出来混吗?”

然后是屁股哀求的声音,“明哥,我老大欠的钱我一定还,您宽限几日,行吗?”

那骄横的声音狂笑一声,“宽限?我大头明做事从来说一不二,说好今天还就今天还!”他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啊?招呼哥俩啊!”

顿时便有几个人提起胡须佬和屁股,毫不客气地招呼上去,鼻子,眼睛,嘴巴,拳拳到肉,寂静的后巷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拳头落在肉体的“噗噗”声,间或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

昏暗的灯光下,明朗倚门而立,没有立kè

上前,冷冷地注视着胡须佬和屁股被人揍得像猪头一样。

看揍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拿起门角的一个啤酒瓶走了出去,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着道:“哟,打架咱不喊上我啊?”

幽暗的光线照在那头子明哥脸上,他穿着一件花T恤,黑色西裤,脚蹬一双老人头皮鞋,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项链,看成色,应该是足金。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弥漫中眯起眼睛看着明朗。

被揍得眼睛青肿难分的屁股见到明朗,急忙喊道:“姐,快走,他们没人性的!”

“姐?”明哥嗤笑,“你这小子,竟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姐姐?不错,不错!”他上下打量着明朗,露出好色的眸光,“哥今晚艳福不浅啊!”

屁股被几个混混抓住,挣扎不脱,只得涨红着脸怒道:“明哥,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动我姐,我老大欠你的钱我会还!”

明朗眸光淡漠地扫过屁股和胡须佬,两人都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明朗。在他们心中,这位曾经被他们绑架过的女人有一定的能耐,至少,有一手出色的车技,再说又是因为她和胡喜喜,他们才逃脱,所以,对明朗他们有一定程度的敬畏。

明哥张狂一笑,“钱是要还的,你姐姐呢,就当作是利息!”说罢,大手一伸,便想把明朗抓过去,眸光触及明朗手中的啤酒瓶,呲牙一笑,“女人呢,还是在躺在男人身下比较适合,至于现在……”他忽地出手想扭住明朗拿啤酒瓶的手,明朗却已经比他更快,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玻璃瓶已经毫不客气地招呼上明哥的脑袋。

明哥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明朗竟然真的敢出手,他一怒,面容狰狞地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明朗这一下,显然没有用太大的力qì

,因为,她只想把玻璃瓶敲碎,没有想砸他的脑袋,所以明哥的大脑袋被明朗这一砸,倒没有什么大碍。

那些混混放下胡须佬和屁股,从四个方向冲过来,明朗把手中已经破裂的啤酒瓶抵住明哥的胸口,邪肆一笑,“我倒是看谁敢上!”

明哥眸光一闪,咧嘴盯着明朗,他还真不信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会敢当着他这么多兄弟面前对她下手,他冷冷地挑衅道:“来来来,用力刺下去,心脏在这里,我看你这个臭婊子倒是敢?”说罢,一挥手,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她,今晚老子要她……”他面容扭曲了一下,艰难地低头一看,只见原先被明朗握住的破裂啤酒瓶尖锐的破口已经刺进了他的左胸,胸口传来刺痛的感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朗,嘴唇抽搐一下,退后两步扶着巷子的墙壁,忽然尖叫起来:“快打120啊,我死了,我要死了……”

,众人毒愣住了,连胡须佬和与屁股都瞪大眼睛看着明朗,这,这明哥凶神恶煞的,普通女孩子见到他都会心惊胆战,她竟然还真敢伤他?

两名混混回过神来,冲过来扶着明哥,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拨打120,另外几名混混围住明朗,其中一个黄头发的男人呸了一声,喝叱道:“你不要命了,连我们老大都敢动?”他一挥手,几个人便冲了上去。

明朗头也不回,反手抽出明哥胸口的玻璃瓶,明哥“哎呀”地惨叫一声,胸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那扶着他的两个混混简直不能相信明朗竟能够在他们两人护卫之下还能快如闪电地把啤酒瓶拔走。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动手的,只见她身形快速一转,几名混混的脖子上都感觉一凉,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指上竟有殷红的血液。他们只觉得后背涔涔发凉,如果,如果再深一点,割穿大动脉,会怎么样?伤了脖子的大动脉能够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失血至死,就算救护车来了也救不了。

明朗沉郁地道:“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周身散发森冷气息的女子,虽然没有撤tuì

,但是都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不敢再进攻。

明朗丢掉手上的啤酒瓶,口气冷漠地对屁股道:“还不走?”

屁股和胡须佬也都看呆了,他们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她刚才是怎么出手的?五个人分四个方位进攻,她却能够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就把他们的脖子刮伤,那如果她再用点力,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够在一秒钟之内取了五个人的性命?

屁股和胡须佬都有些双腿发软,上一次绑架她们,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

混混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朗带着屁股和胡须佬离开,他们心中都震骇不已,也不知dào

这位大姐是什么来头,莫非是胡锦明的妹妹胡喜喜?但是不可能,胡喜喜在杂志上见过,她不像。

明朗上了车,屁股和胡须佬两人也想上车,明朗冷冷地道:“跑步回去,半个小时不见你到家,我立kè

把你们丢给那明哥!”说罢,呼的一声,把车开走了。

屁股和胡须佬面面相窥,胡须佬弱弱地问道:“你家在哪里?”

“江边!”屁股很忧郁地回答。

“哦!”胡须佬平静地应了一声,忽地撒腿就跑,咬牙切齿地道,“还不赶紧的跑?想死吗你?”

他娘的,江边距离这里开车也要十五分钟,半小时怎可能跑回去?但是,如果不跑,那女人是肯定会把他们交出去的,她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够狠的女人!

第四十四章 我没有时间慢慢教他

回到江边别墅,阿公已经在铁门外等着,他精神不太好,脸上全是担忧焦灼之色。宋脍翟在一旁扶着他,好言安慰着。

明朗停好车,快步上去,阿公急忙问道:“找到那小子没有?”

明朗笑道:“找到了,没事,他跟几个小兄弟打打闹闹呢,就是孩子心性,没事的,放心,放心!”

阿公叹息一声,黯然道:“真叫人放不下心来,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工作,也怪我拖累了他!”

明朗眸光一暗,又笑着握住阿公的手,扶着他往里走,“什么放心不下的?这不是有我吗?我会看好他,要是不听话,我就给他一顿揍,保管他乖乖巧巧!”

阿公回头张望了一下,“怎还不见他回来?你没有跟他一同回来么?”

明朗道:“他说先去买点东西,让我先回家,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吗?所以先回来跟你报个平安!”要不是怕阿公着急,她在酒吧后巷就会先揍一顿那丫的,往死里胖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惹事!

那明哥一看就知dào

是拆家,往这行当上凑,那就是找死,还是死有余辜的那种。

阿公想了想,道:“改明儿我找全哥儿,看看能不能帮他找个工作,哪怕是洗厕所,也总比现在强!”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放心,我明天给他找份工作!”

阿公面容一喜,随即又黯然道:“只怕,他未必愿意去!”

明朗笑笑,哄道:“他敢不去吗?”

宋脍翟跟着明朗后面,蹙眉道:“他没有学历,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明朗回头淡漠一下,“有工作就不错了!”还想要好工作?他那样的心性,就是要好好地磨炼一番。

阿公附和道:“是啊,有工作就不错了,不挑的,不挑的!”

明朗哄阿公吃了药,然后跟他聊了一会,阿公本想要等屁股回来,可明朗掰了半粒安眠药放在阿公的牛奶里,让他喝下睡觉。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才听到铁门传来“咿呀哐当”的声音。然后是肉体跌倒在地上的声音,再然后,是粗大的呼吸声传来,如同烧开水一样,带着几乎气绝的声音。

“大头明,我操……你媳妇,打……你娃,可害惨老子了!”屁股躺在地上,金黄色的头发全部湿透,衣服上发出一阵酸馊的汗水气味。而躺在他旁边那位,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喘气。

只听到两道嗖嗖的声音划破空气迅疾而来,两人瞪大眼睛,连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貌似刀子也貌似刀片但事实上是扑克的的东西飞了过来,并且“噗”的一声,就钉在距离脑袋两寸的地板上。

两人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只是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被消失了,空中如同仙女散花一般,几十张扑克慢悠悠地落下,鉴于方才那两张差点插入脑袋扑克带来的强dà

威胁,两人皆以为会渗透皮肉,如此大规模的攻击,要逃也逃不了,只能闭着眼睛承受即将到来尖锐的痛楚。

但是痛楚没有如期来到,扑克轻轻地落在他们身上,甚至一丝分量都没有。

两人心中一松,屁股骇然过后是轻松的神色,就知dào

她不会太过狠心的,到底是姐弟情分啊。

“吓得老子啊,女人到底是心软,说狠话会,下手就弱了!”屁股笑嘻嘻地爬了起来,伸手去拉胡须佬,“走,上去洗个澡,再喝几罐啤酒定惊!”

胡须佬面容无端震骇起来,躺在地上瞪大一双牛眼睛,艰涩地挤出一句话:“屁股,你家有个女魔王!”

“啥?”屁股感觉有些怪异,霍然回头,只见明朗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来到,手里捧着一个榴莲,这一脸阴森地看着他们。

花园里的光线昏暗,明朗身穿一袭黑色莫代尔长裙,齐耳的短发飞扬,眸子里有阴鸷的光芒,周身是强dà

而阴冷的气息,夜风一吹,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渗入榴莲的香味中飘过来,让人有一种销魂的舒适。屁股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名词,牛鬼蛇神!

“姐……”他怯怯地喊了一声。

明朗微微一笑,把榴莲放在地上,问道:“喜欢吃吗?”

屁股眼珠转了一下,她是想惩罚他吃榴莲吗?他很爱吃啊?可如果她知dào

自己爱吃榴莲,肯定会换一种惩罚的。想了想,他顿时厌恶地摇头,“不喜欢吃,臭死了,闻到就想吐!”

回头接触到胡须佬赞赏的眸光,屁股顿时有几分飘飘然,姐想跟他玩心计?还嫩着呢!

明朗微微一笑,“不喜欢吃就行了!”她伸手剥开榴莲,把肉全部挖出来放在旁边的微波炉盒子里。屁股和胡须佬两人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口水都几乎流出来了,倒是快点啊!

所有的榴莲肉都已经挖了出来,几块榴莲壳被丢弃在他们面前,他们眸光灼灼地盯着那盒榴莲肉,只等明朗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终于,仿佛等了许久,明朗终于慢悠悠地说话了,“你们,一人领两瓣榴莲壳,那是你们今晚的枕头!”

“……”

不带这么峰回路转的,屁股涨红着脸,迎上明朗有些森冷的眸子,想起她今晚用啤酒瓶连伤几人的辣手,顿时把满肚子的不满都咽了回去。

胡须佬也只是个欺善怕恶的主,见识过明朗的厉害之后,哪里还敢逞威风?当下蹲下来挑了两瓣没有太尖刺的壳,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既然做错了,咱们就认罚,屁股,挑吧!”

老大发话,屁股哪里敢不从?混道上的人都知dào

,不听老大的话,便是欺师灭祖,他屁股日后还要混的,名声很紧要,当下也挑了两瓣,怨恨地瞧了明朗一眼,灰溜溜地想领着胡须佬进门。

明朗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哪里?车库就是你们的床!”说罢,唤来金角大王,道:“好生盯着,今晚谁敢作弊,我让他睡一个月!”

屁股到底还有些气性,听得明朗竟然让一条狗来监督他们,顿时怒了,“你凭什么惩罚我们?今晚又不是我让你救我们的,是你多管闲事!”

明朗不怒反笑,眸子低垂了一下,敛住所有的精光,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然则,你觉得你今晚所作的一切都是对的?”

“我们出来行走江湖的,义气就是一切,你管我对不对,总之不要你多事,你跟我都是阿公捡回来的孩子,你别以为你虚长我几岁就真的是我姐姐,我不高兴,唤你一声野丫头都可以,让你装逼!”屁股轻蔑地冷哼一声道,他说的倒是义愤填膺,只是心里到底有些虚,想起明朗的能耐,最后一句“装逼”顿时就没了气势。

明朗侧头想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道:“确实呢,我真不是你姐姐,我也不屑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既然如此,那今晚的一切都是我多管闲事是不是?”

“就是!”屁股见她没有生气的模样,气焰顿时高涨,哼了一声,乜斜着眼睛看她。

屁股很快就后悔这样的嚣张,当他嗅到明朗眸子里有一丝不寻常的光时,他想后悔已经太迟了。

当他的身子被人提起,再丢进游泳池,满是消毒水气味的池水灌进他的口鼻,他想挣扎,但是身体被人用力摁住,胸腔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地蹂躏着,有想要爆炸的痛楚,窒息的感觉让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溺死,忽地脖子被人一提,空气钻进鼻翼间,让他有重获新生的激动,急忙深呼吸几口,刚才出口怒骂,却不料,那手顿时放开,然后一只脚踩在他脑袋上,又是一阵摁压,把他的头浸在水里,教他再一次领教窒息和胸腔肺部一同要爆炸的感觉。鼻孔有尖锐呛鼻的痛楚,鼻孔的毛孔张开,消毒水的气息不断地灌进去,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嗓子便顿时火辣辣的,这一次,几乎濒临死亡。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快要死的时候,那手又提起了他,当他以为她要终结这场惩罚,她又继xù

把他的脑袋摁在水里,如此反复数次,他已经一点力qì

都没有了,连挣扎都不再挣扎。

胡须佬在岸上看着,只觉得胆战心惊,这可不是普通姐弟之间的惩罚,这每一次浸他的时间要是拿捏不到位,就有可能出人命。这种惩罚跟睡榴莲壳相比,睡榴莲壳真是小儿科了!

终于,屁股所有的锐气和愤nù

都被磨得一丝不剩,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布满心头,全身不断发抖着,他还没有回过气来,便听到明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不怕死吗?继xù

讲你的所谓义气吧,那么很快你就能够求仁得仁了!”说罢,她冷冷地拂袖而去。

宋脍翟一直在二楼的阳台看着,见她一脸阴郁地上来,有些复杂地道:“采取这样的手段,你不怕矫枉过正吗?他还不懂事,可以慢慢教!”

昏暗的夜色中,只见明朗乌黑的眸子如同这沉沉的夜空,她眸子里的光芒也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幽幽地道:“你该知dào

,我没有时间慢慢教他!”

宋脍翟一怔,面容有片刻的凝滞!

第四十五章我们已经很熟了

转眼便是中秋节了。

这是明朗离开阿公后首度和他过节,她显得很紧张,也很期待。

宋脍翟早早就买了许多灯笼悬挂在院子和客厅里,屁股和胡须佬为了讨好明朗,也落力帮忙布置。阿公说最好是在花园里赏月,屁股就自作聪明地在花园的凉亭里拉起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彩灯,虽然说有些俗气,可彩灯闪烁之下,还真增添了几分过节的气氛。

月饼自然是少不得的,宋脍翟买了几盒双黄白莲蓉,后听闻阿公喜欢吃五仁月饼,又驱车出去买,还买了一箱加州提子和柚子。

中午十二点左右,甄阳给明朗电话,说想来看看她。明朗本想拒绝,但是拒绝的话说出口便就变成了:“好,你来吧,我在家里等你!”把地址发给他之后,她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多此一举,都跟那边没什么关系了,真没必要来往。

宋脍翟见她神色不好,劝道:“再见也是朋友,真没必要刻意拉开距离!”

明朗想想也是,遂淡然一笑,“是啊,到底是大过节的,朋友之间聚聚也是乐事!”朋友,这个名词在明朗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涯中,几乎没有出现过,她不需yào

朋友,因为她所认识的那些朋友,除了出卖,便是陷害。

“姐,前姐夫要来?”屁股有些忐忑不安,凑过去问道。

明朗拉长脸,没有搭理他,自从那晚之后,她就没有搭理过屁股。阿公也知dào

明朗在生气,私下为他说过话,所以明朗除非有阿公在场的情况下会搭理屁股,其余时间,都当他是空气。

屁股见明朗没说话,也不觉得尴尬,他脸皮一向比猪皮厚,他跟上去,继xù

讪讪的道:“你说前姐夫来是不是要收回房子啊?不知dào

能不能跟他说个情,让我们多住几个月呢?”

胡须佬拉了拉屁股的手臂,轻声道:“别问了,再问就黑脸了!”胡须佬得罪了大头明,这两天一直窝在这里不敢出去,就怕人家的马仔刮到他,寄人篱下,自然要看人家脸色,所以见明朗神色不好,他就急忙拉住打圆场了。

屁股瞧了瞧明朗一脸的阴沉,顿时把话吞回肚子里。

一点多,甄阳便到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冷少君和张守宇也一同过来了。

冷少君对于这个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孙媳妇的女子有特别的好感,现在婚事没成,她也觉得有些惋惜,不过她也知dào

姻缘不能强求,所以也只能是把遗憾放在心里,但是,她也很乐意继xù

跟明朗交往。

“这房子不错,装修雅致,最重yào

的是没有奢华浮夸之气,难得,难得!”冷少君一进门就对欧式建筑中式装修的别墅赞不绝口。

明朗扶着阿公上前,一一介绍:“阿公,这两位都是军区退休的军官,这位是冷少君少将,这位是张守宇参谋长!”

阿公一直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一个村官都能够叫他心存敬畏,如今面前竟然站立着两位军区退休首长,他顿时便手足无措起来,连忙鞠躬:“首长好,首长好!”

张守宇连忙扶着阿公,笑道:“哎,老兄不必如此,所谓风光,都是以前的,如今也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了!”

阿公很拘谨,却不知dào

怎么说话,陪着笑脸却显得十分木讷,“不,不,你们都有过光风霁月的过往,我真是惭愧,惭愧!”

冷少君含笑道:“千万不要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就,您养了一位很出色的孙女,这就是您的成功!”

阿公闻言,骄傲地看了明朗一眼,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是啊,不是我自夸,我家蓁姐儿可是顶出色的!”所有的孩子,只要不行差踏错不走偏锋,哪怕只是打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在父母心中都是最完美最出色的,阿公也是这么认为。

“真姐儿?”张守宇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明朗。

明朗笑道:“是啊,我的绰号叫铁木真!”那年,他捡了她回去,她除了说出她叫穆蓁之外,其他一无所知。在后来她哭闹的时候,阿公就会跟她说,以前有一位君王叫铁木真,横扫整个欧亚大陆,是个十分威风的人物,所以咱们蓁姐儿也该是铁打的穆蓁,自此之后,阿公跟她笑闹的时候,就会叫她铁木真,所以明朗的解释也没有错。

张守宇也笑了笑,眼神有些失望,“呵呵,铁木真,确实是顶厉害的人物呢!”

甄阳一直站着没说话,眸光落在明朗身上,明朗也抬头看他,他今天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运动服,颀长的身姿显得尤其挺拔俊秀,深邃的眸子如同漆黑天幕的黑洞一般,叫人只瞧了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无法抽身。

阿公也注意到甄阳了,问明朗,“这位哥儿是?”

明朗还没说话,冷少君便笑道:“他啊,可是差一点就成了您的孙女婿!”

阿公震惊地“啊”了一声,揉揉朦胧的眼睛,仔细瞧着甄阳,虽然面容五官有些模糊,但是这个男子就这样站在那里,气势凛然,隐隐有一种王者的风范,可见也是一位不凡的人。

甄阳静静地喊了一声:“阿公您好,我叫甄阳!”

阿公连忙应道:“哦哦,好,好,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来,快请坐,都不要站着!”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甄阳,大有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架势,之前明朗否认宋脍翟是她男朋友,叫他失望了好一阵子,如今听到冷少君说眼前这一位差点就是他的孙女婿,这个差一点到底差在哪里,他是要好好了解一下。

甄阳浅笑一声,主动扶着阿公坐下,然后定了几秒钟,忽然语出惊人,“我今天是来提亲的!”

“提亲?”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场的人,连冷少君和张守宇都微微一怔,张守宇眸光有些复杂,但是冷少君却十分开心,抿着唇含笑看着甄阳,眸光有赞许之色。

明朗也怔住了,随即敛住神情道:“胡说什么呢?”

屁股却是反应敏捷,立kè

倒了几杯水,端过来,笑嘻嘻地道:“哎呀,亲家奶奶,张爷爷,姐夫,喝茶,喝茶!”

甄阳今天其实只想来看看明朗,出门的时候冷少君问了一声他去哪里,他随口回答了,冷少君便要跟着来,祖孙两人出到门口,刚好张守宇来访,便一同过来了。甄阳在看到宋脍翟那一瞬间,心里腾起一种复杂而酸涩的情绪,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在这一刻他很想说这句话,所以就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了。

宋脍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一沉,眸光锁紧甄阳,分辨他话里的真伪。他一直都知dào

他们之前结婚只是一场交yì

,现在交yì

不是都取消了吗?那这一次所谓的提亲,又是哪门子戏码?

明朗沉默了一下之后,对甄阳道:“你到我房间去,我们谈谈!”

甄阳一把钳住她的肩膀,暧昧地道:“好,我们上房!”说完,挑衅地看了宋脍翟一眼,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冷少君几乎失笑,自己的孙子一向沉稳内敛,这般幼稚的举动从他十二岁那年开始就没有见到过。

屁股目瞪口呆地看着甄阳的举动,几乎要停下来鼓掌,口中喃喃地道:“哇,姐夫好有型啊!”

明朗带着甄阳上二楼自己的房间,门刚关上,甄阳便欺身上前,铁臂圈住她的腰肢,用力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然后面上带着微愠的神情不悦地道:“你干嘛跟他这么亲热?”

明朗本是要跟他说他所谓提亲的事情,他却忽然说这个,她愣了一下,问道:“我什么时候跟他很亲热?”

“刚才,他拨你的头发!”他哼了一声。

“那代表什么?”明朗反问,终于想起自己是主场,而且他们已经取消婚事了,遂淡淡地道:“就算是,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亲热不是应该的吗?”

“他是你男朋友,但是我是你未婚夫,我说不准就不准!”甄阳深邃的眸子一丝严肃,“不要忘记,我们喜帖都订了!”

“但是你说过婚礼取消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甄阳反问。

明朗侧头回想了一下,他说没说过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走的时候他貌似没有太过强烈地挽留。

“你为什么要娶我?不是喜欢我吧?”明朗嗤笑,故yì

用开玩笑的口吻打道:“莫非被我的魅力吸引住,非我不娶了?”

“不知dào

!”甄阳道。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总知dào

了吧?”明朗也不知dào

他现在是玩闹还是认真。

“不知dào

!”他还是那句话。

“……”

顿了一下,她只得再问:“那你喜欢我?”

“不知dào

!”

明朗有些无力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一个娶我的理由!”

“我想娶你!”他很简洁地回答。

“你为什么想娶我啊?”问话又进入重复循环了。

“不知dào

!”他竟有几分撒赖的意思,但是,神情却是十分认真的。

“甄阳,你从不是这般胡闹的人,正经点儿!”明朗无语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跟你不太熟,所以装了一下!”他耸耸肩,压根就不管她相信不相信。

“我们貌似现在也不是很熟!”明朗斜睨了他一眼。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五秒钟,忽然一把箍紧她的腰肢,低头吻住她略显苍白的唇瓣,粗暴的气息在她唇齿间漫开。

然后,他放开她,严肃地道:“现在我们很熟了!”

明朗伸手抚唇,胸口似乎有千万头小鹿奔腾而过,带着一种无法言述的悸动心头跳跃,经历了万千世事的她,竟然因为他的一个吻,而彻dǐ

怔住了!

第四十六章 李白的暗示

甄阳从未见过这样的明朗,含羞带怯,脸色绯红,眉毛轻扬,眸光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膜,迷离而吸引。

“你再用勾引人的眸光看我,我不排除会上你!”他低声宣告,霸道地伸手拉近她企图退后的身子。

上你?明朗彻dǐ

石化了,这些话像是一向温文儒雅的甄阳说的吗?平时尽管说些带颜色的笑话,但是他都显得特别含蓄,像今日这般热情奔放,真是前所未有。但是,但是,她可以弱弱地说一句,这个样子的他,才有几分男人的魅力么?

“你……吞了几粒伟哥啊?”她吞吞口水,如果说不是被药物刺激了,打死她都不相信甄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外面还有几位长辈,他莫非就不怕被她宣扬开去,于他声名有损?

“这个问题,”他眸子的颜色逐渐加深,“或者你可以为我解答!”说罢,双手抵住门,把她整个圈在他的包围之下,强dà

的气势逼得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甄阳,你疯了!”她摇头叹息,“你今天的来意,不是为了所谓的提亲!”

“没错!”他没有否认,俊美邪肆的面孔欺近,“我确实只想来看你,但是不管我原先来意如何,现在的结果才是最重yào

的!”

“什么结果?”她呆呆地问。

“对我的求婚,你是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甄阳叹了一口气,往日看她也是个精明的人,怎今天反应这么迟钝?敢情之前在他家里住的时候的狂野都是虚架子!

明朗抬眸看他,审视他有几分真几分玩笑,他的眼珠漆黑得像两颗龙眼核,眼波深如浩瀚,面容严肃认真,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无奈的浅笑。

她塌下双肩,认输了,她看不出他到底是真还是假,幽幽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现在我的骨髓又派不上用场了!”

“你的骨髓派不上用场,但是你的心,你的身,对我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他不知,如今的他对她才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如果她有未来,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就答yīng

了他的求婚,不管他是真还是假,但是,现在她不能,她宁可他是跟她谈条件的,也总胜过从他眼里窥探出一丝真心来。

如果他要她的骨髓,她给得起,可如果是其他,她给不起!

最后,她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不要闹了,我们不合适!”

甄阳凤眼细眯,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弧度好kàn

的唇瓣泻出一句话,“给我个理由!”

她快速地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已经准bèi

结婚!”

甄阳唇瓣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明朗,你从来不自欺欺人,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你们态度亲昵,但是你们缺少情侣之间眼神交汇的默契。”

明朗笑了一下,“是么?说得你一直在监视我们似的,你只不过见过一两次我们相处,又如何敢这样肯定?”

“我确实很笃定呢!”甄阳神定气闲地道,明朗沉默了一下,抬头疑惑地看她,“甄阳,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甄阳眸光深邃,注视着她,轻声出口,“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他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分别的日子里,明明想她,却不愿意直白地说出来,这样绕老绕去的,到底还是要表明心迹。

“……”

诗词什么的,是她的弱项,她一个字都听不懂,遂不满地瞪大眼睛看他,没好气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就是念诗吗?就跟谁不懂似的。

甄阳蹙眉看着她,眸光里有一丝深思,她一定是别有深意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想阐述什么意思呢?算是对他的回应吗?那这句回应是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啊?

当然,也不能出口问她,否则就显得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了。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姐,有人找你!”是屁股小心翼翼的声音,也不知dào

有没有妨碍姐夫和姐办事!

明朗立kè

把门打开,逃也似地跟屁股下去了。甄阳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想着她两句诗要表达的意思。

——俺是上架会加更懒惰虫的分界线——来人是胡喜喜和陈天云,两人是送月饼过来的。

阿公见今天来的都是一些贵人,显得特紧张,也很开心。看到明朗有这么多朋友,他也放心了很多。

胡喜喜看到明朗从楼上下来,继而又看到甄阳一脸深思地出现在二楼栏杆前,遂暧昧地问道:“你们刚才在楼上干什么?不是说婚礼取消了吗?他还来干什么?”

明朗温吞地吐了几个字,“他说来上我!”

“哦!”胡喜喜一副我懂了的神情,然后压低声音道:“甄阳这个人,你要留点心,他很恐怖!”

明朗挑眉,“如何恐怖?指哪方面?”

胡喜喜笑了笑,抬头触及甄阳锐利的眸光,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各方面!”

明朗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眸光有些疑虑,她一直只以为甄阳只是个商人,充其量是一个退伍的商人,出身将门,有些军人霸道的气息罢了。可如今竟胡喜喜一提,她开始觉得,甄阳未必是她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从她最初接触他,她一直都被一种错觉影响,那就是他为了张真真,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惜纡尊降贵三番四次到到城中村的小屋里找她,与她周旋,甚至最后敲定婚事他显得有些无奈和被迫,可到底还是应允了。她被绑架的时候,他跟陈天云两人入山找她们,甚至罔顾自己的危险,一系列的举止让她感动。但是,她从没有考究过他这背后有什么目的。如果说单纯为张真真捐献骨髓,如今张真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他完全可以对她不管不顾,可为何又为她还了张巧晓的五百万,甚至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

看到明朗狐疑茫然的神色,陈天云压低声音看着自家娘子,无奈地道:“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骗她干什么啊?甄阳分明就是喜欢上她了,哪里有什么恐怖不恐怖的情况?”

胡喜喜笑笑,“我哪里就是骗她了?甄阳这人你觉得不恐怖吗?你没听说过杀神这个绰号?”

陈天云不置可否,“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说,明朗以前不也是……”

胡喜喜嘘了一声,“我可以很肯定,她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

“希望吧!”陈天云耸耸肩,其实看到这般宁静平和的明朗,他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满手血腥的“毒黄蜂”。不过,这几年毒黄蜂都已经销声敛迹了,如果不是胡锦明跟她偶尔还有联系,估计全世界没有几个人知dào

毒黄蜂的下落。

这样也好,女子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总归是要回归尘世的,而胡锦明告知他们,明朗所作的一切,并非自愿,而且所诛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胡喜喜轻声叹息道:“哥哥当日救了她,我们和她总算有一场缘分,你看她,眉目之间尽染颓然之气,想来这段日子也过得不是十分舒心,还不如让她跟甄阳暧昧一下,至少,我能看出甄阳是有几分意思了!”

明朗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啊?”

“夫妻夜话,和你无关!”胡喜喜粲然一笑,不顾明朗翻白眼,拉着自己相公去参观这座大宅子。

宋脍翟不知dào

什么时候闪到她身边,面容复杂地道:“你和他在房间说什么?”

明朗脸色一红,清清嗓子严肃地道:“正经事!”

宋脍翟哼了一声,瞧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是个鬼正经事!但是他也没戳破,只是浅淡地说了一句:“说正经事可以,但是其他的,还是不要折腾了!”

明朗抬头看他,她明白他的担忧,怕她最后失了自己的心。她心肠一冷,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甄阳很懂得采取迂回政策,他下楼挤在阿公身边,把张守宇和冷少君排在外面,然后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离开。冷少君知dào

孙子的心思,连忙笑着拉张守宇走开。

“阿公,身子还好吗?”甄阳并不知dào

阿公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只看他脸色颇好,便以为小事。

阿公呵呵笑了一声,道:“好着呢,好着呢!”他双手使劲地在膝盖上搓着,眸光慈祥地看着甄阳,这年轻人不错,要是能成为蓁蓁的夫婿,那就太好了。

甄阳抬头四顾,见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他们,遂低声问道:“阿公,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什么意思?”

阿公呃了一声,道:“这是我家蓁姐儿以前经常念的!”

甄阳顿时觉得找到了答案,急忙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含义?”

阿公侧头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床前有一个大月光,好像地上结了一层白霜!”

“……”甄阳顿时无语。

刚捡到明朗的时候,明朗经常念着这两句诗词,阿公不认识字,一辈子没进过学堂,那会儿见明朗五岁的年纪竟然懂得念诗,顿时惊为天人,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其实他哪里知dào

,明朗的父亲穆易是个大才子,自小便教明朗诗词歌赋,明朗三岁就能念诗,可穆易死后,她过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然后再到溺水,惊吓过度,脑子里便自动屏蔽以前的事情,唯独这两句诗词是最深刻的,所以才常常挂在嘴边。后来渐渐长大,因没有身份,没有户口,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上学念书,所以,在国内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教育,去了美国之后接受美国的教育之外,更是每日要练习功夫枪法,哪里有心思去研读中国的文学?就连中国字,都是她后来聘请了留美的中国人教的,但是也仅止于认字和读写,多一些便不懂了。所以这两句诗,囊括了她所有关于中国文学的知识。

第四十七章 你的孙女是个小贼

中秋节就在这种欢闹的气氛中过了大半日。

大家聚在一起说话,难免就说起了真真。

对于真真,胡喜喜也有所耳闻,她想起真真以前叫秦真真,便问道:“真真是不是改姓了?我记得以前她姓秦的!”

张守宇解释道:“秦是她的本姓,子菁一直都没有让她改姓,而她自己呢,心里其实也存了一丝希望,希望她的父母能够找到她,至少,给她一个解释,为何当日要弃她于不顾,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过改姓。后来她的病情一度危急,她便主动提出改姓。我们都知dào

她其实已经心灰意冷,也知dào

自己没有时间再等!”

说罢,他看着明朗,“所以那日你问我她姓什么的时候,我跟你说她姓张,那时候,她是刚改姓不久!”

明朗有些怔忡,真真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身世不明,身患绝症,不过她到底是比自己幸运,有张子菁这么一位养母,宠她如掌上明珠,她年少纵然不好过,可遇到张子菁之后,她已经脱离了苦日子。她之前一直没有改姓,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才改,其实是她的心已经绝望了。

明朗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其实自己也不算坎坷,因为,她也有阿公。

她坐在阿公身边,依偎在他肩膀上,阿公神色宠溺地看着她,一直拉着她的手。甄阳的眸光一直在明朗脸上流连,而宋脍翟则坐在楼梯附近瞪视着甄阳,顿时形成了三人对峙的局面。

——俺是后妈的分界线——中秋节之后,真真便要准bèi

进舱进行清髓。

所谓的清髓,其实就是将体内原有的造血系统全部摧毁,在移植之前,受捐者要接受大剂量化疗和或放疗及免疫抑制预处理,清除体内的肿瘤细胞、异常克隆细胞,阻断发病机制(将“坏”细胞扫地出门),然后才能把捐献者的造血干细胞移植给受捐者(将“好”细胞请进门),重建正常造血和免疫系统,这是至关重yào

的一部分,进入了清髓步骤之后,因体内丧失所有的抵抗能力,一点点小菌都能够要人命。

进舱之前,张子菁和甄阳都陪在真真身边,冷少君和秦岚难得没有争吵,一同为真真打气。

真真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因为通过骨髓移植之后,她便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情了。

“阳哥哥,还记得你答yīng

过我,如果我好了,你就让我做你的新娘,我记在了心头,这是你的承诺,可不能违背!”真真乌黑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甄阳,苍白的脸色有微微的紧张和期待。

甄阳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等你好了,一大堆的公子哥儿追在你身后,个个又年轻又帅气,那时候,你就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

真真瞪大眼睛看他,苍白的脸上激出一抹绯红来,“胡说,阳哥哥才不是老头子,在真真心里,阳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

甄阳笑笑,“行了,再说下去我可就要无地自容了。”顿了一下,他眸光柔和地道:“你记住,我和你妈妈,还有大家都在等着你,你要坚强,要振作,知dào

吗?”

真真侧头看着张子菁,张子菁眸光含泪,双手一直握住真真的手,她很紧张,但是却要故yì

装出很轻松的样子,好叫真真没有心理负担,见真真看着她,她粲然一笑,道:“宝贝,妈妈这几日会一直在医院陪着你,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害pà

!”

真真反握住她的手,泪盈于睫,“妈妈,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有您做我的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真真很坚强,真真答yīng

过妈妈,要陪妈妈周游列国,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张子菁喉头哽咽,急急点头,“好,好,妈妈等着你!”

“真真,我们都支持你,都等着你出来!”张守宇与冷少君也上前道。

“爷爷,奶奶,不用担心我,照顾好妈妈!”真真懂事地道。然后又看着一旁垂泪的秦岚,道:“阿姨,不要和奶奶吵架了,奶奶是顶好的人,真真希望大家都开心!”

秦岚抹了一把眼泪,笑了一下,道:“傻孩子,阿姨和奶奶吵架也不过是调剂生活,没有怨气的,你啊,就不用担心了!”

真真似懂非懂地点头,“总之不吵架就是最好的!”

刘世伟上前道:“好了,有什么话呢,就等真真出来再说,现在,我们要为新生命而忙活了!”

张子菁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拉着刘世伟的手,“刘主任,一切,拜托你了!”

刘世伟笑着拍拍张子菁的手,“子菁,我和穆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你又是多年好友,我们之间无须说这样的话了!”

张子菁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怕真真瞧见,她急急别过头。

甄阳问刘世伟,“捐赠者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动员剂注射?”

刘世伟道:“现在我们和他也是紧密联系着,清髓大约要一个星期,而动员剂注射则需yào

四五天,所以在真真进舱后第三天,我们会安排捐赠者入院接受动员剂注射,所有的条件都准bèi

好,那么,就可以进行移植了!”

众人听得医生这样说,也都放下心来。

真真进舱后,张子菁还不愿意离去,甄阳只得陪着她到花园里坐坐。

刚走进花园,便看到阿公坐在长椅上,甄阳走过去打招呼,“阿公,您怎么在这里?”

阿公笑着道:“是啊,我今天来复诊!”

“明朗呢?她没有陪你来吗?”甄阳扶着张子菁在他身边坐下。

“她和宋医生一同上去了,也不知dào

做什么!”阿公道,他看着张子菁,问道:“这位,是你母亲吗?”

甄阳介绍道:“这位是我阿姨张子菁,”他看着张子菁,“阿姨,这位是明朗的爷爷!”

张子菁点点头,那日她见过明朗抱着他哭,“老人家好!”

“哦,张女士,您好,您好!”阿公应道。

甄阳道:“阿姨您先坐坐,我去给您买瓶水!”

“好!”张子菁微微点头。

甄阳大步走开,只留下张子菁和阿公坐在椅子上。

阿公见她神色不展,遂问道:“张女士,您哪位病了?”

张子菁心内忐忑焦虑,本不愿意说话,尤其对方还是她讨厌的明朗的爷爷,她更不愿意搭理,只是她到底是个受过高深教育的人,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她回答说:“我女儿,要接受手术!”

阿公闻言,顿时面露同情之色,道:“不要担心,年轻人生命力顽强,会没事的!”

张子菁听得他的安慰,心内稍安,遂问道:“老人家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阿公淡然一笑,“我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毛病的!”

“要紧吗?”张子菁问道。

“不要紧,不要紧!”阿公呵呵一笑,“就算要紧,也不过是取了我这条老命,我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顿了一下,又微微叹息,“只是我身后这些人,放不下啊!”

“身后的人?您是指明朗吗?我看她倒是活得挺好的!”张子菁淡淡地道。

阿公微微喟叹了一声,“她命苦,又是这般的宠我疼我,如果我真走了,我怕她受不了,这孩子,就是孝顺过头了!”

“孝顺?不觉得吧?她似乎跟父母关系不好!”张子菁没有忘记在明朗给父母打电话,母亲断了手脚她还仿若没事人一般,这种人天性凉薄,怎会孝顺?

阿公一怔,“您认识她的父母?”莫非蓁蓁找回父母了?但是她没有说过啊。

张子菁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到过她跟父母通电话,语气不太好!”

阿公哎了一声,“她心里还是有恨的,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能够放下了,这丫头,太执着了!”

张子菁微微一愣,“她和父母不好么?”

阿公眸光有些哀痛,“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满身是伤,怕是被父母虐打的,这丫头可怜啊,宁可跟着我到处是收破烂,也不愿意回家。”

张子菁错愕,她没有想到明朗也有这么凄凉的身世,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同情来,“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至少,她现在还愿意跟父母通电话,是个好开始,您就不要担心了!”

阿公嗯了一声,又笑着道:“那日甄阳过来我们家,跟她求婚,只是不知dào

他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张子菁一惊,“什么?”难怪这两日甄阳总是怪怪的,好得很啊,那女人是死心不息一定要勾个金龟婿才罢休吗?她不相信甄阳会喜欢明朗这种女人,她除了面容还能看,一点内涵都没有,没修养没教养没礼貌,甚至,还偷东西。

“张女士您……”阿公见她这么大反应,迟疑地想问她。

话还没说完,张子菁就冷冷地道:“甄阳大概是跟她开玩笑的,甄阳已经和我女儿订婚了!”

阿公面容有些失望,“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是认真的,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拿婚事开玩笑!”

张子菁哼了一声,淡淡地道:“莫非您以为他真的会娶明朗吗?她人品太差,还偷东西,如果不是看在甄阳的面子上,我早已经报警抓她了。”

阿公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你胡说,她不会偷东西!”

第四十八章 你不要我了

张子菁哼了一声道:“她原先是我公司的员工,因为偷东西被我解雇了。后来发xiàn

她的骨髓和我女儿的骨髓吻合,我求她救我女儿,她开始死活不答yīng

,为何不答yīng

?不还是心胸狭隘企图报复我解雇了她么?后来求了几番,总算是答yīng

了,但是条件却是要甄阳娶她,甄阳和她没有感情基础,她就是看中了甄阳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她企图飞上枝头便凤凰,所以强迫甄阳娶她。我们毫无办法,为了救我女儿,只得答yīng

她的要求。但是,所幸后来我们又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人家不提任何条件,就是为了挽救一条生命,和你的女儿相比,人家是天使,她是恶魔。她见最后得不到她想要的,竟然厚颜无耻去找甄阳的前女友,连蒙带骗的要了五百万,才有了你们今天住的别墅。”

阿公气得浑身颤抖,伸手按住胸口,眼前发黑,却半个字辩驳不得,只反复地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诬蔑我蓁姐儿,你胡说……”他不信他的蓁姐儿会偷东西,在她七岁那年,她曾经偷过士多店的棒棒糖,那是他第一次重语气责骂她,她嚎啕大哭抱着他的腿发誓以后再不敢了,他不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他的孩子,是个乖巧善良又纯真的孩子,绝对不会偷东西。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好问问她!”张子菁冷笑道,她很生气,没有想到明朗到现在还没放弃要成为豪门媳妇,她真是吃了大头菜,异想天开了。真真这辈子受了太多的苦,她如今面对生死大劫,她做母亲的自然要为她守护她的爱情。

阿公摇头,“我不信,你诬陷她,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对她有成见,我不信,我要去问问她!”他站起来,忽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急急向后跌倒。

张子菁一惊,急忙伸手扶着他,有些懊恼自己言词过激,毕竟是明朗的错,和眼前这个老人无关,“你没事吧?”

明朗和宋脍翟两人从医院门口的走廊行过来,见张子菁扶着阿公,她一急,飞快跑过来,急急扶着阿公,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阿公睁开眼睛,一把推开明朗的手,眼里含着泪水,怒视着她。

明朗心中一沉,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阿公,怎么了?”

阿公扶着胸口,喘着粗气问道:“那房子的钱是谁的?是不是你骗人家的?你是不是偷东西啊?”

明朗如同被雷击中,怔怔地站在原地,她艰涩一笑,摇摇头道:“没有,你听谁说的?”

阿公指着张子菁,厉声道:“她说的,她说你偷东西,说你骗钱,说你以捐骨髓的名义胁迫人家娶你,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明朗回头盯着张子菁,面容阴郁,眼神有着尖锐的痛恨,“你说的?”

张子菁本也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但是如今见明朗一脸的凶狠,她那抹后悔顿时便丢到太平洋去了,冷冷地道:“是我说的怎么样?我也只是说事实,你敢说不是吗?”

阿公身子虚晃了一下,浑浊的泪水跌出眼眶,他伸出手指,巍巍地指着明朗,“你,你说,是抑或不是?你说不是,我信你!”

宋脍翟急忙打圆场,扶着阿公道:“怎么会?其实就是一场误会,没有的事!”

阿公盯着明朗,“我要你亲口说!”

明朗觉得全身冰冷,仿佛回到七岁那年,她因为馋嘴偷了糖果,结果被士多店的老板打了几个耳光,打得脸和嘴巴都肿了,那老板提着她的衣领丢回木屋里,凶恶地向阿公问罪。那一次,阿公发了好大的火,也是这样问她,只要她说没有偷,他就相信她。,她跪在地上,哭着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会改。阿公说,人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没有骨气,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偷蒙拐骗。最后,他抱着她,为她上药,自那之后,只要她想吃什么,阿公都会给她买,尽量满足她。

“你说啊!”阿公怒吼一声,苍白的面容变得铁青起来。

甄阳此时也回来了,见此情况,他脸色一变,上前问张子菁,“发生了什么事?”

张子菁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过是把某些人做过的事情告sù

了他而已,不过,看她的样子,也是敢做不敢认的!”

甄阳一惊,凝眸看着明朗。

明朗跪在地上,面容苍白得跟宣纸一样,眼里有深深的绝望,“是!”

阿公步履虚晃了两下,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血溅在明朗膝下的花岗岩地板上行,仿若一朵开到极致的玫瑰。

“阿公……!”她凄厉喊了一声,扶着他顷刻倒塌的身子。

明朗蹲在急救室的门口的旁边,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她不敢上前,只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脸很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嘴唇有鲜血渗出,她死死地咬着,任由血腥的气息在口腔内蔓延。

“明朗,坐着等,好吗?”甄阳伸手去拉她。

明朗兀自不动,甚至连眸光都没有抬,依旧静静地蹲着,宋脍翟也进去了,还没出来,明朗希望他快点出来,但是又怕他出来宣布她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张子菁很后悔,当宋脍翟吼着跟她说阿公有晚期肝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但是错已经铸成,现在只能希望那老人平安无事,否则她真的一辈子都不安心。

她走上前去,对明朗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明朗默默地抬头,乌黑的眼珠静静地落在她脸上,然后,她脸上绽放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她道:“你是不是天煞孤星呢?害死一个又一个,你的丈夫,你的女儿,现在你又要来害死我阿公吗?张子菁,我前生到底欠了你什么?今生要我这样还你?”

“明朗!”甄阳急忙喝住她。

张子菁脸色苍白,明朗击中了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她颓然坐在椅子上,伸手捂脸,静静地道:“如果你阿公会死,那么害死他的人,绝对不是我,明朗,害死他的人,是你!”

如同一道闪电,劈过明朗的脑子。她全身颤抖起来,胸口有一种痛蔓延置四肢百骸,张子菁说对了,害死阿公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她,是她穆蓁!明朗只觉得眼前有一个黑洞,她的身子,她的心都已经被吸进黑洞里,她害pà

得要紧。

屁股收到消息之后急急赶来,他一冲进来就气急败坏地问道:“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晕倒了?”

甄阳安抚着他,“现在医生在抢救,没事的,你放心,不要吓坏你姐姐!”

屁股见明朗蹲在墙角,他眼里泪水盈了出来,上前抱着明朗,哽咽道:“姐,不担心,阿公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明朗全身都在颤抖,牙齿打战,她把头倚在屁股的肩膀上,喃喃地道:“我害死阿公了,我害死阿公了……”

“不,和你有什么关系?不管你的事,不要这样,”屁股见她这样,也吓住了,虽然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但是之前医生也说过阿公没有多少日子了,他拍着明朗的背,哽咽道:“姐,不要这样,我害pà

!”

明朗脸上滑下两行泪水,心脏缩成一小团,仿佛被一只大手搓揉着撕拉着,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甄阳对张子菁道:“阿姨,您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再给您打电话!”

张子菁摇摇头,苍白的脸微微一垂,道:“我再等等!”她心里其实很内疚,如果让她选择一次,她不会这么冲动鲁莽,如果那老人因此失救,她真的不知dào

怎样面对自己。

甄阳心内悄然叹息,自己不过走开一阵子,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阿公真有什么事,只怕明朗真会承受不了。他侧头看她,她整个人依偎在屁股的身上,脸色苍白,身子微颤,仿佛秋雨中被打湿了身的雏鸟,可怜而茫然。

他也不知dào

该如何安慰她,相信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终于,像是过了一世纪之长,急救室的大门打开,宋脍翟和几位医生走出来。

甄阳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宋脍翟慢慢地摘下口罩,眼神复杂地看了甄阳一眼,然后看着蹲在角落哆嗦的明朗,她眸子里含泪,长睫毛染了泪水,眸光暗沉得像是夏日暴雨前夕的天空,她不敢走过来,只是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躲在一旁,等着宋脍翟说话。

宋脍翟对甄阳道:“尽lì

了,但是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说要见你!”

甄阳一愣,“见我?”

“是的!”宋脍翟微微点头,眼里含着泪光,不敢眨眼,只怕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

甄阳点点头,与屁股一同进去了。

张子菁眼泪也掉了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急诊室的大门。

明朗惊惶地摇头,忽地跳起来要冲进去,宋脍翟拦住她,用沉痛的眸子看着她,静静地道:“阿公说,不想见你,不许你进去!”

宋脍翟的话很轻,很轻,仿若一张落叶飘在地上,但是,对于明朗而言,不啻于惊雷轰鸣。

她身子一晃,嘴唇嗫嚅了几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双眼空洞,她缓缓地跪下,茫然而痛楚地道:“他不要我了,我知dào

他不要我了……”

宋脍翟一下子掉泪,伸手扶她,她身子往后一缩,惊惧地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宋脍翟痛楚地喊了一声,“明朗……”

明朗跪在地上,茫然而空洞的眼睛一直看着大门,口中喃喃地重复两句话,“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

第四十九章 我们回家

宋脍翟抱着她,她颤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呼吸都带着萧索绝望气息,她也不挣扎了,就这样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像断了线的珠子,竟像是把她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过了一会,急救室里传来屁股凄厉的叫喊:“阿公……”

明朗一把推开宋脍翟,连碰到撞地冲了进去,床上的那人,鼻子上还差着氧气管,床头的桌子上心电仪器已经成了直线,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明朗的心像是被什么蚕食了一样,空洞得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里凄厉叫喊的回音,她知dào

,世界上最疼她的那个人,去了,像那夜的河水,卷走了她的至亲的爸爸,此生都无法再见了。

她一步步,机械地走过去,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颤抖的手扶上他满是褶子的脸,然后轻轻地伸手撑开他的眼皮,眼里瞳孔放大,已经没有任何焦点了,她喃喃地道:“你没有话要跟我说么?我可是有话要说,我好多话要说,我好多话想跟你说,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谁?你看看我是谁?……”她一边说,一边搓着他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膛,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几乎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然后手滑落他的手上,紧紧地抓住,“你嫌弃我变坏了是吗?我真的变坏了,真的很坏很坏,我不配你疼爱我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能不要我,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我的。你不要放心我,他对我不好,他对我很差,我一直不愿意跟他走的,我不要所谓的荣华富贵,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愿意跟你去捡垃圾,被人轻视被人打我都不在乎,我不要去美国,我说过的,我说过我此生就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不要放开我的手,不要放开,不要放开……”

“明朗!”甄阳听了她的这些话,难过得不得了,抱着她哽咽地道:“阿公已经去了,你不要叫他魂魄不宁!”

明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当然魂魄不宁,他怎能丢下我?你们都走开,走开,一直以来,我只有他,他只有我,你们不要来,你们都是坏人,要硬生生拆散我和阿公,我们本来生活得很好,我们很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人也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明朗!”甄阳一把抱紧了她,宋脍翟也急忙进来,见明朗晕倒了,怕她病情有变,急忙抱着她出去。

甄阳正要追出去,张子菁拉着他,难过地道:“你代为处理一下老人家的身后事吧,我……哎,我心里有愧!”张子菁瞧着急救台上那已经停止了心跳的老人,她并不知dào

,就是眼前这个人,在她的女儿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她给她重生,她以前去过明朗村中的小屋,那肮脏不堪的环境,正是明朗成长的环境。在无数个日夜,她的女儿与这个老人相依在脏乱的小木屋里,建立了比亲生爷孙还深厚的感情。

她更不知dào

,终有一日,她会跪在这个老人的坟前,叩足一百个响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甄阳瞧了一眼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的屁股,想起方才明朗的反应,叹息一声,确实,他们姐弟俩现在都不适合办理老人的身后事。

——老娘是某路后妈的分界线——明朗失踪了!

与她一同失踪的,还有阿公的尸体!

没有人知dào

她去了哪里,医院本想报警的,但是翻看监控录像之后看到是明朗抱走了尸体,既然是家属带走尸体,加上李皮鼓说不追究,医院那边便没有再跟进。

明朗把阿公放在车上,驱车离开广市。

她听阿公说过,阿公是罗定人,他一直都想落叶归根,她已经是个满身罪孽的人,阿公生前她无法尽孝,如今他走了,她要带他回家。

她把阿公放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固定好他的身体,轻轻地抚摸了他的脸一下,轻声道:“阿公,我们回家!”

她发动车子,开了导航,上了高速驶往阿公的家乡。

罗定距离广市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她从不知dào

原来阿公的家乡是这么近的,如果不是她,大概阿公早就回家了吧?但是他选择为她留在那个城市,并且在那里等了她十五年。

“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明朗一边开车,一边喃喃地道。

罗定已经不能土葬,但是在乡下地方,还是很多人偷偷地运送尸体上山埋葬。

明朗买通了一个当地山区的人,给了一万块让他们找一个风水先生,挑选一块风水宝地,然后,准bèi

两副棺材。

“小姐,为什么要两副寿木?”那当地人叫大宝,三十岁,还没娶上媳妇,他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明朗眸光落在阿公脸上,轻声道:“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家!”

大宝没有再问,他猜测应该是合葬的,因为很多夫妻死后都会合葬,后死的办理丧事的时候,会把先去那位的骨头挖出来一同合葬,只是合葬也不需yào

两副棺材啊?另外那位准bèi

个金埕就好了。

不过他见这女人阴阳怪气的,也就没再问,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句,“哎,死在外面,连家都回不得,如今又是这般草率的葬了,连南无佬都没有请,更没有儿孙送行,只怕下辈子依旧是个苦命人啊!”说罢,他便要去准bèi

寿木。

明朗一把拉住他,“你刚才说什么南无佬?说什么有家回不得?”

大宝见她似乎什么都不懂,便跟她说了,“我们这边的风俗呢,人死在外面,魂魄是回不了家的,如果要召回魂魄,就要请南无佬做法事招魂,然后热闹两天,因为看他年纪也有八十以上,算是笑丧,身后无男丁送,也该入石灰厅摆放一天,好叫他认到自己的祖宗,下去之后也不是孤零一人!”

“石灰厅?”

“石灰厅就是类似祠堂那样的地方,专门停放族中老人的遗体,超过六十岁的可以入厅,六十岁以下的摆放在门口,只有这样,才能魂魄安宁!”大宝继xù

解释。

明朗显得茫然,她只知dào

阿公是这个地方的人,但是哪条村子,哪个房头的,她不知dào

,如何进入他族中的石灰厅?

“你马上帮我查一下,他叫李山根,二十五年前离开这里,无儿无女,不曾娶妻,不管花多少人力物力,一定要帮我查出来!”明朗急切地道。

“只有一个名字,怕是难找啊,而且又离家多年了,只怕镇上的人未必认识!你记得他是什么村的吗?”

明朗摇摇头,“我不知dào

!”

“那他以前在家里是做什么的?”大宝再问道。

明朗一片茫然,直到此刻,她才发xiàn

自己对阿公其实一无所知。

大宝叹息一声,“哎,那,有他的身份证吗?或者死亡证明,上面应该有地址的!”

明朗连忙爬回车里,找阿公身上衣服的口袋,果然,从他口袋里摸出了身份证。

大宝一看,愕然道:“石头村的?是我们村子的?”

明朗握住这张身份证,道:“这身份张是假的,但是我不知dào

地址是不是真的。”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所以没有办到二代身份张,明朗一眼见看出这张是假证。

大宝道:“我回去问问我阿公,你等我电话。”

大宝说完,骑着摩托车就走了。

明朗开车跟着他,然后看着他进了村子,自己则把车停在外面等着。

——老子是有留言有收藏有票票就加更的分界线——过了没多久,便见大宝开着摩托车出来,摩托车后面还驮着一位老人家。

那老人家头发全白了,脸上有许多褶子,穿着灰色的褂子,一条肥大的黑色裤子,裤子下是一双已经破了头的解放鞋。

大宝扶着他下了摩托车,他走过来,明朗急忙下车。

“这是我阿公,他说认识李山根!”大宝介绍道。

甄阳巴巴地看着他,然后打开车门,“老人家,您看看,您认识我阿公不?”

那老人眸光静静地落在阿公的脸上,打量了许久,才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爱,年少兄弟,想不到再见,却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明朗心中一紧,“您真认识我阿公?那他,他那房还有人吗?”

老人家抬起倦怠的眸子瞧了明朗一眼,“你是他的贵亲?据我所知,他离家的时候已经五十多了,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孙女?”就算离家之后娶妻,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孙女了。

“我是他收养的!”明朗回答说,是啊,原来是收养的,可她一直都认为她是他的亲孙女,不过不在乎了,亲生的甚至比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哎,他还是那样的软心肠,”老人家道:“找个地方说说话吧,他房头是有人,兄弟侄子都在,但是,只怕容不下他了!”

明朗一愣,正要再问,大宝说:“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明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三人找了一家饭店,是那种只有几张陈旧桌子的店面,没有什么客人,偶尔有人来吃碗狗肉粉,喝一杯水酒,然后就走了。

第五十章 不认兄弟

就在这家陈旧的饭店里,明朗听到阿公一生的故事。

阿公有七兄弟姐妹,他排行第三,有两个姐姐,底下的全部都是弟妹。早年村里很穷,阿公出生的时候适逢战乱,十三岁就被土匪抓到山上,做伺候小厮。后来土匪被剿灭,他因曾经是土匪的人,而被民兵团的人打个半死,最后丢了回去村子里,却谁也讨厌他。所以他整个童年乃至青年,他都遭受了颠沛流离之苦,受尽屈辱和白眼。

而这少年的日子,也为他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线。

在文革期间,他因曾是土匪窝的人,而被定型为牛鬼蛇神。那批斗的日子没日没夜,哪怕是村中一个黄口小儿都可以对他吐口水,他也试过几次上吊,但是每次都没发xiàn

,被发xiàn

之后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

后来,文革过去,他虽然顺利地活了下去,但是却落了一身的伤,养了好几年,才逐渐好转。八十年代初,分田落户,他也分到了三分田地,再加上做点小营生,日子算是慢慢地好转,建了房子,还有了些余钱。那时候的阿公,已经将近五十岁,村中有人为他保媒,好事将成的时候,却爆出他强。暴村中的寡妇,被那寡妇的夫家兄弟痛打一顿,赶出了村子,族中老人下令不许他回来,也不许他姓李,而他的房子家产,也被他的侄子接收。他当时被赶走,并未立kè

离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村里求族长,但是每回一次就被打一次,连他的兄弟侄子都没有人帮他。

明朗听了阿公的故事,愕然了许久,她摇摇头,“不可能,我阿公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老人家凝视着明朗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没错,他是冤枉的,做出那种肮脏事情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李山药!”

“阿公替他顶罪?”明朗倏然而怒。

“不是,山根这个人虽然说心软,但是这样的事情岂会承认?那李山药与他身形极为相似,玉米地里又漆黑一片,寡妇也不知dào

是谁,就在这个时候,李山药出来指证你阿公,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因为,山根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是声名狼藉,他是流氓谁都相信,而李山药因早年学了点中医,为村中人治病,有点声望,他又是山根的弟弟,由他指证,谁会怀疑?”老人家长叹一声,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是那段往事仿佛还在他眼前上映一般。

“那,您是如何知dào

我阿公是冤枉的?”明朗问道。

“我开始也不知dào

,后来山根被赶走之后,李山药喝醉酒回去和媳妇吵架,说起了此事,我那日刚好路过门口,才知dào

他竟如此卑劣。可怜的是他冤枉了你阿公,让你阿公背黑锅,你阿公的家产房子却顺理成章落在他手上了。我后来去找族长,但是族长说山根数典忘祖,道德败坏,已经不是姓李的人,所以不让提。”

明朗气得浑身颤抖,阴沉着脸问道:“那李山药死了没有?”

“没呢,现在身子可硬朗了,生了三个儿子,现在都儿孙成群了,他啊,也是个缺德的货,眼里只认男丁,以前生过一个闺女,被他扔到田埂上,活生生地冷死了。现在他几个儿子都赚到钱,第二个还做了村主任,算是族中村中最有声望的人,一大群孝子贤孙,他七十多了,还讨了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做填房,真是糟蹋人家姑娘,不过也算不得糟蹋,那女人勾搭这个勾搭哪个,跟李主任眉来眼去的,又跟孙子暗度陈仓,乱啊!而他那小儿子,也是横蛮的货,就是今年吧,还强征大家出钱拜祭大太公,每户三百块百块,这些钱都落入了他们的口袋。”老人家说起李山药,也有说不出的怨气。

明朗沉思片刻,对大宝道:“你马上去帮我找南无佬,备下寿木,准bèi

丧礼要用的东西,”顿了一下,她眸光闪过一丝寒意,“再找十六个壮汉,抬我阿公的寿木进入李姓石灰厅!”

“那寿木要一副还是两副?”大宝没有忘记她之前的吩咐。

明朗沉默片刻,“两副!”

“那另外一副,也抬进石灰厅吗?”

明朗道:“是的,不能分开,那是衣冠冢,我会放一套衣服在里面!”

老人家诧异地看着她,“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石灰厅的……”

“那人,是阿公的亲女儿!”明朗遽然道。

“啊,山根最后结婚了?哎,这么年轻就没了,真可怜!”老人家叹息道。

明朗对大宝阿公道:“老人家,你领我入村,我要见李山药!”

大宝阿公犹豫了一下,道:“只怕,他未必会卖帐,他占了你阿公的房子,又有了这般的好声望,怎会容许山根回来玷污他的名声?哪怕是提一下,他都觉得侮辱!”

“没事,你尽管带我去,我自有办法!”明朗淡淡地道。

大宝阿公沉思了一下,才道:“那好吧,我陪你去一同求求他,哎,只是他也未必会念我的面子。”

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任你再硬的一个人,总有叫你屈服的办法。明朗听了他的话,没有再做声。

大宝依照明朗的吩咐去办事,而大宝阿公则带着明朗入村。

村中还有些泥砖屋,十分破落,但是也起了很多新楼房。大宝阿公领着明朗来到一栋三层的房子前,道:“这就是李山药的家,这块屋地原先是你阿公的,后来被他侵占了,原地建造了楼房!”

明朗打量着这栋房子,应该是建了三四年左右,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三层半,顶楼有一个葫芦形类似凉亭的建造,可见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门口有一个约莫四五十的妇女端着盆子走出来,面容有些淡漠,“三叔,来了啊!”

明朗猜测她是李山药的儿媳妇,果然,大宝阿公道:“是啊,二嫂,你大人公在家吗?”

“在!”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叨叨了两句,“早上说要吃鸽肉,你进去找他吧,我得去一趟鸡棚!”说罢,神神叨叨地走了,可见她与家公感情不好。

大宝阿公刚要领着她进去,便见一个穿着一身别扭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眉目之间有几分像阿公,但是神情倦怠冷淡,见到大宝阿公,也没出声喊人,只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反而是大宝阿公恭敬地喊了一声:“哟,主任在家啊!”

“是啊,三叔这么有空啊!”他睨了明朗一眼,冷漠的面容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这哪里来的大姑娘啊?长得可俊!”

大宝阿公连忙道:“她是你三伯父的孙女!”然后,他对明朗道:“按照辈分,你要喊他一声二叔的!”

明朗还没出声,李主任就冷睨了明朗一眼,然后不悦地对大宝阿公道:“三叔,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的?我哪里来的三伯父?不要随便带些别有居心的人来认亲,我们家不是善堂!”说罢,略带轻蔑的瞧了明朗一眼,明朗头发凌乱,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有些陈旧的卫衣,确实看起来十分落魄。

大宝阿公涨红了脸,低声道:“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何必还要记着?况且这一次她回来,是带了你伯父的尸体回来安葬,认祖归宗……”

“什么?”李主任没等大宝阿公说完,就大发雷霆,怒看着大宝阿公,厉声道:“你真是老糊涂了,谁许她带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回来?我们家早没有这个人,你趁早让他哪里来哪里去,别玷污了我们房头!”

内房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嚷嚷什么啊?”随着声音落下,只见一个身穿土红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个老人出来,那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口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头发花白,身材微胖,脸色红润,有几分退休老干部的架势。

而那女人一直扶着他,长得有几分姿色,想来就是大宝阿公说李山药后来娶的那位填房了。

年轻女子扶着他坐在一张摇摇椅上,他慢条斯理地把腿架在摇摇椅的踏脚上,然后轻轻地抖了一下衣襟,才慢慢抬眸瞧了大宝阿公一眼,“是虾米头啊,有日子没见你了,你的老寒腿可好些了?”

大宝阿公神色有些谦卑,回道:“,山药哥,好些了,好些了!”

“分业,回头取点你从广西带回来的蛇酒给你叔!”他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面容上尽是疏冷的表情。

“好的,爸!”李主任应了一声,神色有几分不屑,仿佛觉得大宝阿公就是来拿便宜似的。

大宝阿公讪讪地道了声谢谢,刚想说话,李山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也该有个分寸才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掂量着点儿!”

大宝阿公到嘴的话又被逼了回去,只得有些尴尬地回身瞧了明朗一眼。

明朗依旧没有说话,面容沉静,一双眼珠黑得深不见底,仿若两汪漩涡,光线映照下,只觉得眸子里阴森苍白,鬼影狰狞。

大宝阿公厚着脸皮道:“只是,这位是山根兄弟的孙女,而且山根现在不在了,只想认祖归宗,会石灰厅办丧事……”

“分业,取几百块给她!”李山药面容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的眸子微微扬了一下,然后又对大宝阿公道:“那是你的山根兄弟,于我无关,早在他做出那种丧德败行的事情后,我和他就断绝了关系。”

大宝阿公有些生气了,苍老的面容上激出一丝潮红来,“那年的事情,分明是……”

“砰”的一声,李山药面容陡然凌厉起来,一脚把茶几上的玻璃茶壶踢倒在地上,碎片四散,吓得大宝阿公顿时噤声。

第五十一章 大闹李家

那李主任神色不变地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塞在明朗的手上,打发乞丐般道:“走走走,早八百年就不是亲戚了,现在来认什么亲?回去吧,寻个地方好生安葬!”

明朗瞧着他粗短的手指在她手中快速地一伸一缩,蹙起眉头,把那一百块放在口袋里,然后对大宝阿公道:“老人家,您先回去吧,我这还有几句话要跟他们说说,转告大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一件不能少!”

大宝阿公迟疑了一下,道:“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吧,谈不了!”

明朗半推着他出去,然后顺手把门关上,上了门闩。

李主任不悦地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快说吧,我一会还要回村委会开会,我这忙着呢!”

明朗呵呵一笑,“放心,不会妨碍你很多时间的。我的要求刚才老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要我阿公入石灰厅办身后事,还要你们这些孝子贤孙在他灵柩前跪哭送行!”

李主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真是荒谬!他脸色阴沉了下去,莫说跪哭送行,就连进石灰厅他都不会允许,他冷冷地挥手,“什么乱七八糟的,滚,给我滚出去!”

明朗也不生气,依旧扬起那一抹甜腻至极的笑容,“听说当年你们接收了我阿公所有的财产,我知dào

农村有一条不成文的乡例,那就是谁接受了财产,谁就要担幡送葬,既然你们当初接了我阿公的财产,现在为他送葬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山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他是我的儿子,他这辈子只能为我一人担幡买水送终!”

明朗粲然一笑,眸光在李山药脸上流转,“哦?给你送终?可以啊,反正我买了两副寿木,如果你觉得是时候了,也可以躺进去让你儿子一同送你上山!”

此话,等同是诅咒了,农村人是最忌讳这个的,现在明朗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李主任当场就勃然大怒,扬起手就要扇过去。

明朗却丝毫不避让,眸光一闪,笑道:“怎么?恼羞成怒要打女人了?”

李主任一愣,确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出手打一个女人真有几分失态,他把手放下,厉声道:“你这小婊子,现在马上滚我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有你好kàn

的!”

“有什么好kàn

的?是想打我吧?那你打啊,你不怕被人知dào

堂堂石头村村委主任打女人就尽管来!”明朗嗤笑道。

李主任被她逼得退后一步,脸色发青,却奈何不得。人到了一定的地位,总还是爱惜羽毛的。

“他不打女人,但是我打女人!”话音刚落,便见一直站在李山药身边的红衣女人一个箭步冲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朝明朗的小脸打下去。

只听到“哎呀”一声,红衣女人整个飞了出去,刚好撞落在李山药面前的小板凳上,身子往后一躺,头重重地磕在李山药的双腿上。李山药痛叫一声,怒道:“你往哪里倒?死开!”

明朗优雅地把腿挪了回来,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哎,忘记告sù

你,我也打女人的!”

红衣女人狼狈地站起来,她有些惊疑地看着明朗,她是马戏团出身,虽然说不得是学过功夫,但是反应敏捷出手迅速,本以为对付明朗是绰绰有余了,谁知dào

竟怎么被人踢飞都不知dào



李主任愣了一下,随即冷下脸怒道:“你竟敢在我家里动手?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说着,挽起衣袖就冲明朗扑去。

李主任身高超过一米八,净重也超过一百八,这样扑过去厮打明朗,身高体型明朗都是输定的。

明朗却连躲都没躲,一手托住他挥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扭,便把他整条胳膊都掰回了身后,然后绕过胸前往上托刚好勒住他粗大的脖子。明朗敏捷地站在他伸手,提脚往他小腿一踢,手轻轻用力掰他的手,逼得他噗通一声跪下。明朗却忽然放手,他就整个人往前一扑,造成磕头的姿势。

明朗绕回他面前,含笑着伸手道:“二叔不必这么大礼了,起来,起来!”并且立kè

顺手从裤兜里取出那一百块,递给他,“来,见面礼!”

李主任羞怒交加,一手打掉她手上的钱,霍然腾起,怒道:“你,好,我叫你使横!”他立kè

尖声喊道:“大伢二伢,都给我下来!”喊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却不料明朗一下子就把手机夺了过去,看都没看就往墙上一丢,手机完美无瑕地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哐当落地,液晶屏裂开了几道缝,宣告身亡。

此时,楼梯里冲下两个年轻人,都是穿着深色运动服。只是他们还没瞧清楚状况,明朗便含笑道:“也好啊,多两人为我阿公送终!”

两个年轻人狐疑地走下来,问道:“你是谁?”

不待明朗回答,李主任便怒道:“把这小贱人的嘴巴给我撕烂了!”

老子发话,哪里有不遵从的道理?只见两人愣了一下,旋即扑身上来,可他们还没沾身,便被明朗踢飞了出去。

众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容貌好kàn

些之外的女子,身板瘦小的她,怎地能够一下子就踢飞两个壮汉?

李山药见明朗企图再度出手伤他两个金孙子,顿时长叹一声,“罢了,你提的要求,我如你所愿便是了!”

明朗眸光流转,含笑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你过来!”李山药面容铁青,也不计较她的无礼,伸手招呼明朗。

“爸!”李主任有些愤愤地喊了一声。

李山药叹息一声,“算了,我跟他,到底也是亲兄弟,就当念在你死去的爷爷份上吧!”他抬起耷拉的眼皮,对明朗道:“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嘱咐你的!”

明朗眸子里精光一闪,走近他,问道:“要嘱咐些什么?”

李山药眸光陡然凶狠起来,从摇摇椅底座下抽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狰狞地怒吼一声,“你去死吧!”随即,便用力往明朗身上捅过去。

明朗早已经有所准bèi

,看到他的手摸向椅子底部的时候,她已经抄起了旁边茶几的一条毛巾,他持刀的手刚出,她便扭着毛巾往他的手腕上一扭,水果刀落在明朗的脚下。

李山药错愕地看着她,面容上有颓败之色,久久不能言语。

明朗一个耳光劈在他脸上,神情一改之前玩笑的之色,变得冷凝而森然。

“你大胆!”李主任怒吼一声,这老子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打脸,这以后还叫他怎么混下去?而且,她不是来认亲的吗?怎敢对长辈如此无礼?当下忘记了刚才下跪之辱,一把拖住明朗的后领子要把明朗拽过来狠打几个耳光。

只是,他凶狠的脸在感受到腹部一阵冰冷的时候,顿时僵硬。

他有些不能置信地往下看,那一直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水果刀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被明朗拿在手上,而如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正对着他的腹部。

他顿时松手,额头有汗水渗出,他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像她外表这样柔弱。

明朗笑意盎然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眸光如电,森冷地盯着李主任。

李主任到底也干了多年的村干部,在村中几乎就是土皇帝,虽然现在被水果刀抵住,却也不相信她敢下手,遂轻蔑地道:“你有种就捅!”

明朗忽地一笑,“你这么年轻也想为我阿公殉葬吗?你作为我阿公的侄子,而已真是孝顺得要紧啊!”

李主任面容不屑,呸道:“他不是我的伯父,我没有这样丧尽天良道德败坏的伯父,再说,他早就被赶出村子,和我李家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明朗一脚勾起地上的一只脏兮兮的拖鞋,伸手接住,莞尔一笑,却陡然就扬起拖鞋对着李主任轻蔑讥笑的脸狠狠地痛打下去。

李主任被水果刀抵住腹部,连躲多躲不开,只能硬生生地承受明朗用拖鞋扇自己的脸。大伢二伢想上前帮忙,奈何看到自己父亲腹部的尖刀,顿时止住了脚步。

明朗连续扇了有十余个耳光,然后才笑盈盈地对李山药道:“您这儿子一看就是缺乏教养的,我代替您老人家教训xùn

他一顿,您不介意吧?”明朗实在是恨极他刚才对阿公的侮辱,所以这十几个耳光,便当时阿公给他的教训xùn



李山药气得脸色青白难分,已经微白的眉毛往上吊起,显得凶恶而狰狞,眼底有一抹无奈的阴沉。对明朗挑衅性的问话只能是当做听不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李主任一张脸早肿了起来,晕头转向,双眼直冒金星,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了,只能狼狈地把身子斜斜地靠在椅背前。

明朗在他左手臂上一拍,他只觉得手臂顿时一阵麻木,他试图晃动一下,竟发xiàn

左手无法动弹,他骇然地看着明朗,“你,你做了什么?”

明朗微微笑道:“不必紧张,不过是给你下了点毒!”

李山药的填房红衣女子听到明朗竟然给李主任下毒,当下就冲了上来,一张还算娇俏的脸激出一抹愤nù

的潮红,激动地冲明朗吼道:“你下的是什么毒?把解药拿出来!”

明朗乌黑的眼珠滴流一转,“叔,瞧你小妈多紧张你?好,给你解药也不是不可以,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我立kè

给你们解药。”

第五十二章 泼妇

填房奶奶戒备地道:“你想怎么样?”

明朗笑笑,手里玩弄着水果刀,邪肆一笑,“放心,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你们往日也有做的,只不过是今天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让我拍几张照片罢了!”

李主任与填房奶奶听到此话,顿时脸色煞白,骇然地看着明朗。填房奶奶声音微颤:“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明朗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说我胡说了,兴许我说的是实情呢?”她走到填房奶奶面前,填房奶奶退后两步,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笑容的女恶魔。,明朗安慰道:“别紧张,别紧张!”话音刚落,忽然出手一把撕掉她的上衣,露出一个玉白色的胸衣,高耸的胸部白皙胜雪,球体起码有一半露在了胸衣外。

填房奶奶惊怒交加,伸手护住胸部,怒喊道:“你想干什么?”

明朗邪肆一笑,把她推往李主任身边,“装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跟你这便宜儿子亲热了,来,抱紧点!”

李山药见此情况,气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怒吼一声,“小贱人,你怎敢只要侮辱我?你还不如杀了我!”

明朗伸手压压,道:“等等哈,你真心求死,我总会成全你的!”说完,提起水果刀便凑到他身前,挑开他那套挺拔的中山装,把水果刀的刀尖对准他的胸膛,邪肆地都:“放心,不会太痛苦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李山药吓得全身颤抖,冰冷的刀尖触及他耷拉的皮肉,直教他头皮发麻,血液加快。

李主任吓得连忙喊道:“你敢杀人?杀人偿命,你杀了人你也逃不了了。”

明朗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用感激地眼神看着李主任,口气也不无感激地道:“哦,多亏你提醒!”她取起李山药手腕上的毛巾擦了擦刀柄,然后用毛巾包着,笑盈盈地走到李主任面前,李主任不知dào

她要干什么,但是她手中拿着刀子,他也不敢造次,只得警备地看着她。

明朗笑笑,一把拉着他的手把尖刀放在他手中,然后用力一拽他的手腕,逼得他的身子不得不前倾,然后在他脚下一勾,李主任便整个扑倒在摇摇椅上的李山药身上。

“你来下手,你自己的老子,你了解!”她仿佛在说着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李主任持着刀,心一狠,一咬牙便想把刀尖对准明朗,殊不知明朗用力一拽,那刀尖竟然偏了方向直向李山药的脖子而去,三寸,两寸,一寸……

全身被恐慌笼罩住的李山药发出悲愤惊惧地喊声,“好,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yīng

你!”

“是么?但是我不相信你了怎么办?”明朗在刀尖即将触及李山药的脖子之前用双指钳住刀身,拽开李主任,往他的小腿一踢,他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伢二伢看到刀已经不在明朗手上,顿时扑过来要把明朗撕了。明朗也不躲闪,只快疾如闪电般在两人的手臂上一拍,两人进攻的拳头顿时垂下,再也使不出一点力qì



“住手,你不就是要把你阿公请入石灰厅吗?我答yīng

,我答yīng

就是,相信我,相信我,我是说真的!”李山药怕明朗伤害两个孙子,急忙大喊。

明朗抬眸瞧了一下填房奶奶,她抱着胸部怒气腾腾地瞪着明朗,明朗邪笑一声,“虽然你答yīng

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保险一些为好。”

她拉了那填房奶奶过来,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拽住李主任的衣裳逼着他跪在填房奶奶面前,李主任收势不及,一下子就扑倒在填房奶奶身上,呈亲热的搂抱状。

此时,一名手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下来,“你们吵什么啊?把哥儿都给吵醒了!”她揉揉眼睛,顿时被眼前的境况吓住了,指着李主任吃惊地道:“公公,您……”

明朗拿着尖刀挥了挥,好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抱孩子上楼,别吓坏小孩子!”

大伢厉声喊道:“快,上去报警!”

年轻女人苍白着脸,踉踉跄跄地抱着孩子跑回楼上。

明朗也不追赶,只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几张李主任和填房奶奶亲热的照片,甚至还亲自为他们调整姿势,“靠近点,亲热点,哎,给点笑容,就跟你们平时一样,反正这种事情你们也不是头一遭了,装什么纯洁呢?有人看着更刺激不是吗?”

大伢和李山药都白了脸,大伢到底年轻,受不得这种刺激,冲明朗怒道:“你胡说什么?他们平时怎会如此?”

“哟,她可以勾引你,难道就不能勾引你老子吗?”明朗摇摇头,一副鄙视的样子道:“贵府真乱!”

明朗这句话,叫屋中四个男人的面部肌肉都发出颤抖的模式,尤其是李山药,一直以为妻贤子孝,谁料他们竟然背着他和自己的小妻子搞在一起,作为男人,最大的屈辱和悲愤莫过此了。

一名妇女从后门跑进来,冲上去就厮打着李主任和填房奶奶,拽住填房奶奶的头发便拖起来往墙上撞去,口中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以往我就见你跟他眉来眼去,本以为你会知dào

点羞耻,谁料你竟敢勾引我男人,还勾引我儿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段!”说完,对着填房奶奶那张小脸左右开弓连续扫了十几巴掌,直得打填房奶奶鼻子口唇都露出血来。

这女人明朗见过,就是之前在门口遇到的端盘子的妇人。她估计是见大门锁住了,所以从后门进来。

那妇人这样打还不解恨,五指插进填房奶奶的头发里,一把拽住她往地上拖,然后骑在她身上,随手操起刚才明朗丢在一旁的拖鞋,兜头兜脑地砸打下去,填房奶奶开始还能挣扎反抗一下,到后来,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任由她铁砂掌般的手掌往自己的脸上脑袋上招呼。她悲愤地看着李主任和大伢二伢,这三人平日里对她各种温存细语,可如今谁也不上前为她说一句话。男人,全部都是这样寡情薄意的。

明朗也吓住了,躲在一旁以免伤及无辜,她不禁佩服李主任,有这样一位恶妻,他竟然还敢在她眼皮底下乱搞,真是色胆包天!

妇人打够了,霍然转身瞪着明朗,明朗退后一步,吞吞口水,拿起一只拖鞋护在身前,“你别过来!”

妇人起身,对着地上凄惨得叫人不忍目睹的填房奶奶呸了一口,然后对明朗道:“我刚才都听到了,你来得好,一屋子的男盗女娼,是该收拾一下了!”

明朗连连点头,男盗女娼,她又学了一句成语了。

李山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翻着白眼死死地瞪着明朗。

明朗哦了一声,这李家总算还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她见自己还拿着一只肮脏的拖鞋,连忙厌恶地丢下,也不知dào

有没有香港脚,被传染了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妇人头发凌乱,布满雀斑的脸上有汗水斑驳,微胖的身子往明朗面前一站,明朗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气势如虹,刚才她痛打小贱人的起码真让她有停下来鼓掌的冲动啊。

“我叫明朗!”她好声好气地回答。

“我叫段玉!”妇人话语十分急速,“三伯没了?”

明朗抬眸看她,她面容虽然淡漠,但是语气中没有不敬,遂点点头,“没错,人我已经送了回来!”

段玉回头瞧了李山药一眼,道:“爸,人都走了,前事也该一笔勾销,三伯有没有犯错误,大家心里明白,爸如果坚持不让三伯入石灰厅,以后爸如何对祖先交代?活着的人或许看不清,但是死了的人总是明白的。”

李山药脸色苍白,半响没做声,他心中知dào

,儿媳妇虽然泼辣,但是绝对是个明白人,尤其当年李山根每隔一段时间回来纠缠,她那会儿也嫁过来了,很多事情都看着在眼里,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既然她这会儿发难,已经没把他放在眼里,若他再坚持,只怕这件丑事就会长传千里。

“爸,你倒是发话啊!”段玉也是个急性子,“你再不发话,此事我便不过问,由着她把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传出去!”

李主任面容呈猪肝色,生气地道:“你疯了你?还知dào

谁是家里人吗?胳膊外拐!”

段玉回头凌厉地看着他,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家里人了,李分业,我如果不跟你离婚我的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李主任轻蔑地道:“离婚?你以为你这副模样离婚之后还能找?”

“我就是嫁个一头猪也不愿意跟着你这个连自己小妈都染指的大淫虫,老娘不仅要离婚,还要你净身出户!”

“做梦!”李主任冷笑道,“离吧,我也受够你这种泼妇了,娶谁不比娶你强?但是,你一分钱都分不到,等着睡大街去吧你!”

段玉看向明朗,“你刚才拍的照片,一会能传给我吗?”

明朗点点头,“当然可以!”

李主任气得发怔,冲段玉怒道:“你敢?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一双儿子还要不要脸了?”

段玉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好处,老娘就是觉得爽,你不也为了爽才跟你小妈勾搭吗?至于我的两个儿子,他们长大了,也懂得泡二奶了,他们自己的脸都不要,我管他们做什么啊?”她的一句“二奶”,声音特意着重了一下,大伢二伢同时低头。

第五十三章 捐赠人反悔

此时门外,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有声音厉声喊道:“开门,我们是警察!”

段玉把门拉开,问道:“警察同志,什么事?”

门外来了几个警察,为首的一个问道:“李大嫂,是不是你们家报警的?”

“不是啊!”段玉茫然地道,“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不可能啊,来电说是李主任的儿媳妇,说家里来了悍匪!”警察伸头瞧了一下,见李主任站在屋中,脸上青肿难分,而地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地,流着鼻血鼻青脸肿的女人,仔细辨认,竟是李老爷子新娶的那位老婆。

“这出了什么事?”警察也傻了眼。

“没事,她摔跤了!”段玉道。

警察疑惑地看着李主任,问道:“李主任,这真没什么事?”

李主任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见明朗翘着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中没有杀意,只有浓浓的笑意,而唯独是这种笑意,叫他心头发毛。迟疑了一下,他默然点头,“没事,真没事!”

警察以为只是家常打打闹闹的小事,加上对方又是李主任,既然他说没事,想来是不愿意有人过问,遂道:“既然没事,那我们走了!”

“慢行!”段玉送他们出去。

——俺是上架就加更懒惰虫的分界线——终于,在明朗和段玉强硬的手段之下,李家的人终于屈服了。

看到阿公的灵柩被装入棺木送进石灰厅,明朗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她扶着黄色的棺木,心中默然道:不要怕,你的蓁姐儿不会叫你一个人走这一段路的!

李主任一发话,阿公在世的兄弟姐妹都来了,还来了一群孝子贤孙。其实真zhèng

跟阿公结怨的是李山根,其他人都念兄弟情谊,加上人都不在了,往日的事情谁还计较?

灵堂的气氛在入夜之后显得尤其哀伤。石灰厅很大,灵柩四周点着蜡烛,南无佬穿着一些法师的服饰,唱戏一般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孝子戏码。明朗全数跟着南无佬的要求去做,转圈,念经,扶灵念祝祷,她一样没落下。

明朗彻夜未眠,一直守在阿公灵前,点香,烧纸,续蜡烛,一直陪着她的,还有大宝和段玉。

不能不说段玉真的很有心,本来大伢二伢是不愿意戴孝的,她虎面一沉,扬言断绝母子关系,逼得两人不得不穿上孝服,连她才三个月大的孙子,都穿上白色的孝服抱过来在阿公灵前作揖,这样,阿公生前虽无儿无女,可死后,总算有过机会四代同堂。

大宝亲自挑选了八位壮汉抬寿木上山,因为是土葬,所以行事很低调,算命先生选好了时辰,是中午十二点,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凌晨五点就开始出发了。

“明朗姐,这空棺也要抬上去吗?”大宝问道。

明朗眸光落在石灰厅门口的空棺上,沉默片刻,道:“抬上去!”

“但是不能抬着空棺上山,你之前不是说有先人的遗物吗?要不,先放进去吧!”大宝道。

明朗脱下卫衣,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她把卫衣放在棺木里,然后从手腕上摘下一条链子,对愕然的大宝道:“就这样抬走吧!”

大宝怔愣了一下,心头忽然有些不好的意识,他摇摇头,“这样,不合规矩啊!”

明朗解释道:“这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这件衣服,本来就是那已经去了的人的,我只是借穿了一下!”

大宝心里明白,哪里有人会穿死人的衣服?虽然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明朗眸子里死灰一般的气息还是叫他倏然而惊。

他盯着明朗,道:“明朗,你不是想不开吧?”

明朗笑了笑,眸光悠远,“大宝,你在说笑吗?”

大宝看了她好一会,想来也是自己多心了,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怎会轻生?再说,一个养父死了而已,又不是情人,何来殉葬殉情一说?

——老子是疯了的甄阳的分界线——明朗失踪之后,宋脍翟和屁股胡须佬疯了似的找她。屁股最后颓然道:“她大概是找了个好地方给阿公下葬,不必太过担心!”

宋脍翟哪里会不担心,急得嘴上都冒泡了,听了屁股的话,他忧心忡忡地道:“是啊,只怕她也顺带给自己找好下葬的地方!”

屁股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哥,你咋诅咒我姐呢!”

宋脍翟复杂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胡须佬到底是老大,见宋脍翟神色不好,遂道:“宋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们说?”

宋脍翟苦涩一笑,“没有!”他看着屁股,道:“你快想想你姐会去哪里?或许真会出什么事也不定!”

“能出什么事?”屁股坐下来,搓着脸道:“哎,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或许你打电话问问我姐夫,或许他知dào

!”

宋脍翟只得给甄阳打了个电话,甄阳那边接到宋脍翟的电话,听说明朗还没回来,不由得大吃一惊,“都找遍了吗?她带着阿公的尸体,能去哪里?”

甄阳这两天也是焦头烂额,在医院里处理好阿公身后之事,医院里结账,然后开死亡证明,再去养老院那边收拾东西,阿公的东西不多,但是十分琐碎,所以收拾起来也费尽,他又不愿意假手于人,只得慢慢收拾。

他也给明朗打过电话,没有接通,他以为明朗还在生他和张子菁的气,不愿意接听他的电话,只得默默地为他操办阿公的事情。

其实他也打算给宋脍翟打个电话,问问他阿公什么时候出殡,谁知dào

这还没打,宋脍翟就打来了,说明朗自从那日失踪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挂了电话,蹙眉沉思,明朗会去哪里了呢?她还带着阿公走的,阿公总要入土为安的啊。

他想起城中村,驱车回去一趟,但是阿丽说明朗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要给李哲文打电话,手机便响了,是真真的主治医生刘世伟。

“甄阳,你马上通知子菁过来医院一趟,有急事,我打过她手机,不通!”刘世伟在电话那头凝重地道。

甄阳心中一沉,“是真真有事吗?”

刘世伟道:“你们先过来吧,这事儿还是面谈为宜!”说完,便挂了电话。

甄阳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他急忙打了张子菁公司的电话,他暗自惊疑,张子菁已经请了几天假,没有回公司了,这会儿刘主任怎找不到她呢?

公司说张子菁没有回来,他只得打回家里,是张守宇接的电话,张守宇说她去了医院,估计这会儿在路上了,她一直都在医院,中午只是回来换身衣服,不过手机放在家里充电,忘记带去了,他听说医院那边急着找张子菁,生怕有什么事,便也急急忙忙地赶去医院。

三人坐在刘世伟的办公室里,张子菁心头噗通噗通地乱跳,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颤抖,嘴唇哆嗦了一下,道:“老刘,你我之间,说话有必要这样深思熟虑吗?有什么话尽管说,我都能够承受得了,你说,是不是真真病情有变?”

甄阳握住她的手,示意他镇定,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慌乱,阿公死了,明朗失踪,真真这边也出现变故,真不知最近怎会发生这么多事的!

刘世伟推推眼镜,沉重地道:“之前答yīng

给真真捐骨髓的好心人,现在反悔了,她不捐了!”

这消息彷如晴天霹雳,劈得在场三人脸色惨白,久久都回不过神来,甚至,不愿意相信刘世伟的话。

甄阳霍然起身,“那人今天不是已经入院接受动员剂注射了吗?”

刘世伟点点头,艰涩地道:“是的,但是,她临时反悔,现在人已经走了!”

张子菁跳起来,怒道:“你怎能让她走了呢?真真现在已经做了清髓,她现在说不捐,那真真岂不是死定了?怎会有这么恶毒的人?你怎能放她走?不行,你给我地址,我去找她!”

刘世伟难过地道:“你知dào

,我不可能泄露捐赠者的资料,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人跟进,会继xù

说服她,希望她最终能够回心转意,否则……”他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甄阳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清髓之后,如果没有健康的骨髓注入,那么只能够把原先清出来的输回真真身体里,可经历了这一场身心交瘁的大战,真真很容易受到感染,是真的九死一生了。

他有些激动,“原先你们没有沟通好吗?”

“自然是有沟通的,捐赠者当时的捐赠意愿十分清晰,十分坚定,我们也跟她说过一旦进入清髓环节,她退缩的话意味着病人有百分之九十几以上的死亡率,她当时说绝对不可能退缩的!”

“但是,她现在退缩了!”张子菁气得浑身颤抖,愤nù

掩盖了一切,“不,老刘,你必须给我地址,我要去找她,她这是谋杀啊!”

“但是,目前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表明捐赠者不能反悔,我们也不能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去迫使人家捐赠,这是违法的!”

“我现在还想杀人呢!”张子菁怒道,“我当初说过,让我私下接触她,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变故了,老刘,你太过自负了!”

第五十四章 明朗=穆蓁

甄阳拉着她道:“阿姨,您先冷静一下!”

张子菁一把甩开他的手,侧目怒视,“你当然可以冷静,你现在还会管真真的死活吗?你都跟那贪钱的女人求婚了,甄阳,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忘记了你曾答yīng

过真真,你说你会娶她的!”

张守宇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不要你自己难过就随便伤害人,你已经害死了人家阿公,现在还出言不逊,看看你的样子,就像一个泼妇,哪里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张子菁愣住了,面容僵硬地定定看着张守宇,悲声道:“爸,我确实对那老人家有愧,只是老人家是老人家,明朗是明朗,她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不会因为老人家而不存zài

!”

甄阳忽然觉得很厌烦,他正色地道:“不管明朗做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她有苦衷,阿姨,你不觉得你已经很刻意地去针对她了吗?再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张守宇忽然道:“对了,明朗,能否求她给真着捐骨髓?我知dào

她虽然嘴硬,可也是个软心地的姑娘,或许,我去找她谈谈,兴许有机会也不定!”

张子菁摇摇头,“她现在恨我入骨,你觉得她还会救真真吗?”刚才一时气愤,丧失了理智,现在冷静了一下,她心里很悲哀地明白,是她的鲁莽把真真的活路给堵死了。

刘世伟问道:“你们说的,可是之前打算给真真捐骨髓的那女孩?”

“是的,她就是明朗,她应该来做过检查的!”甄阳道。

刘世伟沉默了一下,道:“就算她同意,但是不到万一,我们也不会考虑她!”

“为什么”三人同时诧异地问道。

刘世伟微微叹息一声,“无可否认,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但是,她未必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是说骨髓配对未必吻合?可你之前说过吻合的!”张子菁懵了,虽然她也不敢奢望明朗会救真真,但是存着这一丝希望总是好的。

“不,”刘世伟道:“配对十分吻合,我说的是其他原因,总之,我们现在会抓紧联系那女孩,也会继xù

跟骨髓库那边沟通,希望能多一条出路!”

张守宇拿出手机,“不,我还是先跟明朗说一声,一旦找不到其他人,而那女孩又不愿意捐,好歹还有她!”

甄阳伸手摁住他,忧郁地道:“她失踪了,那天她没有按照正常程序带着阿公,到现在,下落不明!”

张守宇与张子菁愣了一下,“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张守宇问道。

“宋脍翟和她弟弟都不知dào

她去了哪里,而她带着阿公的尸体也没有联系殡仪馆更没有回家,总之,她失踪了!”甄阳沉重地道,本来已经很担心明朗,现在真真这边又出了变故,再加上刚才被张子菁一通质问,他只觉得心烦意乱,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似的。

刘世伟脸色有些苍白,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她不会想不开吧?”明朗对老人家的感情他看在眼里,从医多年,见过无数生离死别,许多人面对死亡都会嚎啕大哭,唯独她是十分压抑的,眼神里有那种绝望的空洞,仿佛真个世界都已经失去了,而她再没有存zài

的价值了。

甄阳吓了一跳,但是,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逐渐浮出水面,没错,他心里就是有这样的担忧,他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想起明朗在珠江边跟他说的话,她说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等到便一直都不会分开了。他倏然而惊,立kè

起身道:“我去找李哲文!”

张子菁也急急地跟着他出去了,不管她再讨厌明朗,但是她目前是真真唯一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张守宇到底曾是军中参谋长,阅历丰富,看人也十分犀利,他坐在刘世伟对面,沉声问道:“阿伟,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看似是问他,但是却十分果duàn

地下了肯定句。

刘世伟犹豫了一下,明朗几番叮嘱,他是断不能说的。但是,眼前她失踪,事关重大,如果真出点什么事,他如何心安?遂长叹一声,道:“叔,我也不瞒你了,我之所以说明朗不适合,是因为她本身也是位绝症患者,根据她的病情推测,不会超过一年!”

惊雷再度在张守宇头顶上炸开,他有说不出震惊,说不出的痛,他不知dào

为什么会觉得心痛,但是听到她只有一年的命,他的心就像是被千支针刺进去一般,叫他脑部缺氧,有短时间的失去意识。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绝症?一年的命?怎可能?”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大好的青春年华,怎可能会在一年之后死去?

他随即否认,“不,假如她本身是绝症患者,她之前又怎肯答yīng

给真真捐骨髓?难道对她身体没有伤害吗?”

刘世伟眸光濡湿,即便是见惯了生死,那女孩依旧叫他感动,“她说,她反正是快死的人了,而张真真还有美好的人生。”多少人为了多活几天,不惜倾家荡产,受尽折mó

,而她,却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耗尽她的生命,即便这生命已经很短暂,可正因为短暂,才显得矜贵!

张守宇扶着桌子,缓缓起身,他伸手摁住胸口,问道:“她是什么病?是真的没希望了吗?”

刘世伟沉默了一下,道:“脑瘤,可以手术,但是以我的能力,我无法做到。”

“那,你不是认识很多脑科专家吗?难道都治不好她?”张守宇不甘心地问道。

刘世伟苦笑一声,“她认识的专家,远比我多,她最后放弃了治疗,您应该知dào

意味着什么。”

张守宇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眉头心上,都仿佛压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吹不散,愈发的浓厚。

他想起那一次在城中村去找她,她神情忧郁地坐在医馆里,她冷漠地叫他去买雪糕,但是吃了一口就丢了,那时候,分明看到她眼中有泪。而那个时候,她还没找回阿公,她是不是把她当做阿公了?她对阿公的感情如此深厚,阿公死了,她又身患绝症,那她是会真的想不开。

想到这里,他倏然而惊,他拿出手机给甄阳拨打了一个电话,几乎是力竭声嘶地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把广市翻遍,也要找出明朗!”

他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明朗,甚至是真真在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胆战心惊过。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当初明朗说过亲眼看到蓁蓁投河。她那么真切地说出蓁蓁当时投河的情景,并且听到她喊爸爸。现在想想,总觉得不妥,当夜是下着暴雨,洪水暴发的时候发出嘶吼的声音,震耳欲聋,加上雨声喧哗,她怎可能听到蓁蓁的哭声?

他想起去看明朗的时候,阿公叫她蓁姐儿,铁木真,铁木真,穆蓁……,蓁蓁投河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尸体,会不会?还有,子菁说她偷了那项链,那项链算不得是矜贵的东西,她办公室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她为什么不偷?却偏偏拿了那条镶嵌着全家福的项链?而明朗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鼠窃狗盗的人,她这样做,是不是另有目的?

再想起第一次在酒店商议婚事的时候,子菁说了一句嫁妆由她出,当时明朗尖锐地说了一句:你以什么身份出嫁妆?是的,张子菁以什么身份出嫁妆?

记忆再深远一些,在她救了他和少君的时候,她来病房看他,他亲自给她剥了一个葡萄,就这么简单的举动,她眼圈红了,吃雪糕的时候,也一样流泪。

记忆再远再远,一切就清晰了起来。

那年,他接到子菁的电话,说要跟穆易离婚,让他来带走她。

他在穆易家中住了两天,这两天他做了不少子菁的思想工作,但是子菁还是坚持要走。记得,他记得,在家中的时候,他曾经亲手给蓁蓁剥过葡萄皮,还有,在那车站站台上,她说想吃雪糕,他为她买了一根雪糕,并且跟她说外公和妈妈一定会回来看你的。那小丫头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但是她等不到,她等不到!

泪水冲眶而出,种种证据表明,明朗,就是穆蓁。是他的小外孙女,他一直放在心肝上的宝贝儿,如今历尽种种苦难,她回来了,可她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

他去了一趟城中村,明朗的房子还没退租,他找到包租公拿了钥匙,打开明朗的屋子。

屋中凌乱得很,到处都是破烂的,有汽水罐矿泉水罐报纸旧书等等,地上有蟑螂出没,地板潮湿得很,一阵发霉的味道熏得他心痛难挡。

“您是?”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张守宇急速回头,眸光触及门口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容时迅速地失望下去,那女人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以为是明朗回来了!”

张守宇哑声问道:“你认识明朗?”

女人笑道:“是的,我叫阿丽,就住在隔壁,您是明朗的贵亲?”

张守宇沉默一下,都:“我是她外公!”

阿丽诧异地看着他,“啊?你是她阿公啊?她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第五十五章 找到她了

张守宇愕然问道:“你知dào

她一直在找阿公?”

阿丽笑笑道:“听她说过一下,但是具体不太清楚!”

张守宇面容悲伤,静静地坐在床上,凝视着屋中的垃圾,喃喃地道:“她和阿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吧?”

阿丽道:“她说这算好的了,她说你们之前生活的环境比这个还差,记得她说小时候最怕下雨,因为一下雨,家里到处都漏水,水盆都不够用,还有一次下冰雹,把她的床对上的地方都砸了好几个洞,她的被子和床都湿透了,那几天,她就睡在湿哒哒的被窝里,听起来都凄凉,老人家,你们那时候也确实是苦啊。”阿丽还把张守宇当做明朗之前口中所说的阿公。

张守宇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情况,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在所有人眼中是凄凉,但是在明朗眼中,却是那么的幸福。她为何会觉得那样的日子是幸福?因为她无人可依,没有人要她,难得有一个人把她捧在手心上,所以在那样的苦日子里,她依旧觉得是最幸福的。

甄阳找到李哲文,算是报了失踪人口案。

李哲文立kè

到交警部门调动了天眼记录,发xiàn

明朗的车子里两天前上了广肇高速,也查到她在罗定双东高速口下了高速,但是之后去了哪里,便再没有记录。

罗定?阿公就是罗定的,甄阳帮阿公办理医院的手续时留意到地址,他立kè

打电话去医院查详细地址,并且给屁股也打了电话,因为料想屁股是阿公的孙子,他应该会清楚阿公家乡的情况。

宋脍翟得知之后,也要跟着去。张子菁自然是要去的,阿公到底是因她而死,推测明朗回阿公乡下为阿公办理丧事,那么,她也应该到场鞠躬。当然,最重yào

的一点,她希望当面求明朗。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尊严不尊严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如今全部化作一丝悲怜的乞求。

但是,让甄阳意wài

的是,张守宇竟然也坚持要去。

“爸,算了,你就不要去了,真真还在医院,总要留下个人的!”张子菁道。

张守宇却道:“真真如今在舱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我一定要去!”他很坚决,张子菁还想劝说,他便径直上了甄阳的车,坐在副驾驶上对甄阳道:“开车吧!”

张子菁只得依他,五人一辆车刚好。

而甄阳的车后面也跟着李哲文和胡喜喜夫妇。一路上,宋脍翟都显得很紧张,坐立不安,明朗在急诊室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心头回荡,“他不要我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她是早就存了死意,否则不会私自带走阿公的。

张守宇忽然开声道:“见到明朗,我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跟她提起真真的捐赠人反悔一事,尤其是子菁,你记住,你只是去出席丧礼,没有其他目的!”

张子菁愕然道:“爸!”

“就这样定了,谁跟她提,我就跟谁翻脸!”张守宇眸光凌厉一闪,面容沉着,军官的气势显露无疑,竟叫人无从反驳。

宋脍翟本就不支持明朗捐骨髓,自然不会提的。只是张守宇这样说,叫他有些意wài

。真真捐赠人反悔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医院,虽然他在放假,可也有同事给他打电话说这个事情。而他今天看到张子菁也一同去找明朗,心底暗自不悦,因为他很清楚张子菁的目的。本以为张守宇也是抱着同一个目的去的,毕竟他和阿公只是一面之缘,怎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山长水远去鞠躬送行?所以听了张守宇的话,他也愣了一下,心中顿生好感。

张子菁低低叹息了一句,“爸,不要忘记,真真才是你的外孙女!”

张守宇也疼爱真真,如果明朗是健康的,他当然不会反对,甚至还会说服她。但是现在不能够,她自己本身都有病,而且时日无多了,他怎能够虚耗她的生命去救真真?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张子菁悲伤而幽怨的眼神,如果当年因为蓁蓁的死,让她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打击,那么,蓁蓁所经历的一切,比她更不堪,更苦千倍!

只是上天到底是怜惜她还是虐待她呢?辗转多年,她活下去了,却又要在她苦尽甘来的时候,收回她的一切。

车子去到罗定双东下了高速,跟着导航一路走。

而李哲文已经先一步联系了阿公家乡的派出所,并且暗中调查到了石头村里,只等着李哲文等人来才行动。

因到底是落后的地方,所以zf很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火葬对本地人而言,死后还要遭受火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来报,都不会去管太多。所以,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石头村的这一件丧事,是要偷偷运到山上去安葬,也没有人出来管太多。

李哲文来到镇上,派出所的所长已经等候多时,急道:“李局长,消息说今天他们一早就上了山!”

“一早就上去了?丧礼完了吗?”甄阳急道。

“是的,已经上去了!”一个小民警回答道。

又一名小民警急急地赶过来道:“他们才刚上去不久,听说是今天上山的时候,山路被泥石流堵住,现在通了路,才开始缓慢上山,如果你们要先人送一程,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民警以为他们是来参加丧礼的,只是不知dào

死去的这位老人是什么身份,竟劳动广市的公安局长也赶过来送行。

李哲文立kè

道:“那,劳烦带路!”

民警立kè

从进去骑一辆摩托车出来,道:“你们跟着我来!”

一行人立kè

浩浩荡荡出发。

且说明朗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但是很不幸,前几日大雨,导致山坡松弛的地方山泥倾泻,堵住了上山的路,而上山又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没办法只能是给钱附近村子的汉子帮忙清理,这忙活了七八个小时才总算把道路疏通了。

继xù

上山,由于安葬的地势较高,所以不带停歇地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山上。

南无佬在坟穴里先放了鞭炮,为之暖土,然后慢慢地把棺木吊下去。由于明朗说要放两副棺木,所以这个坟穴挖得很大。

明朗看着阿公的棺木吊了下去,心中已经没有难过了,她知dào

,不用多久,他们就能够在一起了。

吊完棺木,明朗吩咐把另外一副棺木放下去,但是,先不封棺。

南无佬道:“这不能够的,哪里有下沉的棺木不盖的呢?”

明朗坚持如此,并且道:“现在反正都过了吉时,大家也忙活了许久,也都饿了,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明日一早再上来封土吧!”

大宝愣住了,“这哪里行?这都下葬了,必须得今天封土。”

“吉时都过了,怎能够随意封土?且等明日吧!”明朗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递给大宝,“你先请大家下山吃顿好的,我在这里陪陪阿公!”

众人纷纷觉得奇怪,这女娃子是不清楚殡葬风俗还是怎地?这哪里有人抬了棺木上来下沉之后却又不封土的呢?

段玉上前道:“明朗,你如果有心让三伯安息,今天就该封土了!”

明朗道:“大家看看,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封土不好,我们乡下有这样的风俗,大家放心,我不会叫大家白跑一趟,我会另外给钱的!”

南无佬和殡葬人听说又可以领一次钱,便没有再反对。反正她出手又大方,这晚上回去能吃一顿,明日也能吃一顿,想起来还赚了。

李主任他们是被迫上来的,如果要他们明日来一次,他们便觉得的麻烦费事,只是刚想抗议,触及明朗冷冽的眸子,顿时把话吞了回去,甚至还反过来说服大家,“也是啊,吉时都过了,那就明日再封土堆坟吧,都一样的!”

大家听李主任也发话了,便更是没有异议。大家开始陆陆续续下山,大宝和段玉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放心,大宝对明朗道:“你不下山吗?”

明朗微微一笑,道:“我想留在这里多陪陪他,你们先下去吧,我知dào

路的。放心,我不会留很久,更不会耽误吃饭的时间!”

大宝听她这样说,也略微安心点,但是心头总是萦着一股子阴霾,说不出的压抑和怪异。

这一路下山,大宝都十分沉默。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走在他身后的段玉见他忽然站定身子,问道:“怎么不走了?”

大宝心里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他道:“不,我要回去看看!”说完,便飞快地跑回去。

段玉见他如此,也跟着大宝回去了。

回到坟地里,哪里还有明朗的身影?

段玉瞧了瞧四周,道:“人怎么不见了?”

大宝脑袋阵阵发麻,他迟疑了一下,挪腿走到坟穴旁边一看,顿时吓得惊叫了起来,“天啊!”

那副空棺材里,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明朗。明朗闭着眼睛,也不知dào

是死是活,面容纯净得像是刚睡着的孩子。

“明朗!”段玉也吓死了,趴在坟穴旁边喊道,“你这疯丫头!”

明朗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答yīng

,在黄色的棺材里,面容线条柔和,像足了堕入人间的纯净的天使。

“怎么办?怎么办?”大宝吓得手忙脚乱,这坟穴很深,而且旁边都堆满了松垮垮的泥土,就算他可以跳下去,也无法抱着明朗出来。

第五十六章 还有救吗

段玉到底多十几年的人生阅历,她冷静地看了一下明朗,拉着大宝问道:“你看她的手里,拿着什么?”

大宝趴在坟穴边上定睛一瞧,“是个小药瓶,天啊,她服药了?”

“那手还没完全松开,那就是她人还没完全昏迷的,大概是安眠药,快,大宝,你跳下去,绑住她然后我拖她下来!”段玉迅速把头发挽在后面随意一束,然后转身拉起地上那条刚才用来捆绑棺木的大麻绳子,“拿着绳子跳下去,不用怕,咱们山里人,不忌讳这些!”

大宝哪里还顾得上害pà

?人命关天,哪怕是明知dào

有霉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他拿着绳子先丢了下去,然后攀着坟穴的边慢慢地滑下去。

然而坟穴边上的泥土都是挖坟堆起来的,十分松软,他双手一滑,泥土松开,他整个人收势不及,往后一倒,竟哐当一声掉在阿公的棺木上。

“大宝,有事没?”段玉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大宝摸摸脑袋,脑袋一阵疼痛发麻,他站起来,摇摇头,“我没……”这没晃脑袋还好,一晃,忽地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在了阿公的棺木旁边。

“大宝!”段玉吓得大喊,“大宝,你怎么了?”

大宝没有反应,仿佛已经晕过去了。

段玉吓得直喊:“救命啊,救命啊……!”

凄厉的叫喊声在山中传开,只是到处都是密林,声音只能在山谷回荡,而原先那些人已经下山去,只怕是听不到她的呼唤了。

回应她的,只有山中一群惊起的鸟雀!

她手忙脚乱地摸裤兜,却发xiàn

今天出门早,竟忘记了带手机。急乱中,她也毫无办法了,只能是一路飞奔下山一路喊救命。

甄阳一行人沿路上山,只是虽然调查清楚是在此山中,可不知dào

方位,只能是凭着民警对地势的了解而寻了一条山路上去。

走至半山,甄阳忽然停下来,侧耳听了一下,问身边的李哲文,“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

李哲文狐疑地蹙眉,“这山中,哪里来的人?”莫非,是明朗他们?他又听了一下,伸手指道:“没错,是一道女声,在喊救命,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如果是明朗,那我们走错道了!”甄阳急忙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众人急忙赶上,张子菁不习惯走山路,只能是由民警搀扶着她走。反倒是一把年纪的张守宇,健步如飞,可见底子打得好,平日里也有锻炼。

走了十几分钟,果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从山路上冲下来,她见到有人来,扑过来就拉着走在前头的甄阳急道:“救命啊,快,随我去救人啊!”

甄阳扶着她,问道:“出什么事了?救什么人?”

“我侄女,我大侄子,快,他们掉在坟穴里了,啊,不要问了,快去啊,迟了就出人命了!”段玉哭着道。

一听到要出人命,众人都不敢耽误,急急就跟着段玉上山。

段玉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赶了一天的山路,又渴又累又饿,只是她依旧顽强地攀爬着山路,好在山路也不算陡峭和窄小,只是较为湿滑一些,摔了几跤,总算是到了。

到了之后,她已经几乎虚脱,坐在地上,指着坟穴气喘吁吁地道:“快,救人啊!”

众人狐疑地凑过去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那黄色的棺木里,静静地躺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那女子,不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明朗又是谁?

甄阳吓得脸色发白,扶着旁边的松泥,一把滑了下去。

他从棺材里抱出明朗,触及她鼻翼传来的温热的气息,他一颗心总算是归位了。

张守宇吓得面容变色,泪水横流,他的外孙女,那苦命的孩子,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告别人世了。

希望,希望还来得及!

“放心,还活着!”甄阳见众人都吓得魂魄飞散,急忙出声安慰。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甄阳把麻绳系在明朗的腰肢上,李哲文和屁股在上面用力拉,人是上来了,但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宋脍翟留意到刚才她身前有个药瓶,急问道:“甄先生,把那药瓶丢上来!”

甄阳这才发xiàn

棺材里有个药瓶,急忙捡起来丢给宋脍翟。

宋脍翟一瞧,脸色陡然白了,安眠药,她吃了一瓶吗?吃下去多久了?

下山赶不及,他急声喊道:“快,把所有的水都给我取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有一瓶矿泉水,闻言,都即刻递过去。

甄阳和大宝也陆续被吊上去,民警检查过大宝,他只是撞昏了,并无大碍。

甄阳抱着明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她服下一瓶安眠药?她是要把自己和阿公合葬啊!

“姐,你为什么这么傻啊!”屁股哭了起来,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局面。

张子菁也被镇住了,脸色苍白得跟纸张一样,人命,原来真的这么儿戏,记忆中,明朗只是个市侩而贪心的女人,怎知dào

她会为了阿公的死为殉葬?如果她死了,那自己岂不是间接害了两条命?不,是三条,真真也会因此失救而死的。

她想起明朗在阿公急救期间跟她说过一句话,问她是不是克星?为什么她会害死那么多人?她到底欠了她什么?今生要这样还给她?

她不知dào

她跟明朗之间到底是谁先针对谁,总之,一开始就不对眼。

也许,真是前生积下来的怨啊!

甄阳帮忙撬开明朗的嘴巴,然后宋脍翟把水灌下去,一瓶,两瓶,三瓶,灌下去之后又立kè

抠她的嗓子,催吐,如此反复两次,水用完了。

民警已经打了电话去医院,急救车就在山下,现在是要立kè

先把明朗和大宝送下山。

但是这段山路虽然说好走,下山也比较好跑,可也起码要一个小时多。

甄阳想也不想,背起明朗就跑下山去。曾经的飞行员,曾经的空军大校,在明朗生死关头,激发出他所有的潜能,谁也不能够相信,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半个小时左右,已经下到山了。

救护车已经备好,明朗被急忙抢救,所幸,之前已经吐出大部分的药,当医生宣布没什么大碍的时候,甄阳怔愣了许久,整个人放松下来,但是紧随而至的惊恐和后怕也搅得他几乎崩溃。

如果,如果他们来迟了,那么,明朗就一定会死在棺材里了。

镇上只有一所正规的医院,但是设施十分简陋,医院的大楼也十分的陈旧,原本白色的墙壁已经变成灰黄色。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操着罗定浓重的乡音道:“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咧,但是还没醒来,估计要明天才会清醒!”

甄阳谢过医生后进入病房,明朗躺在病床上,蓝白间条的床单覆盖着她瘦弱的身子,尖瘦的下巴弧度分明,眼睛闭上,如同扇子般的睫毛投影在眼底下,灯光柔和,她的脸也仿若笼上一层柔和的光线。

甄阳想起她躺在棺材里的那情景,依旧觉得心惊肉跳。他想,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如果来迟了一步,她就真的会长眠在那里了。

“明朗,难道你的世界,就只剩下阿公了吗?”他伸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喉头有些哽咽,心底有一种绵长的痛渐渐浮上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有些酸涩胀痛。

他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很想告sù

她,他那天的求婚是认真的,但是他看到她退避了,她害pà

是否就是因为他认真?

“我当兵多年,枪林弹雨里走过来,面临生死关头,从不知恐惧是什么。只除了那一次。那年,上头调我到一个行动组,协助缉毒警察剿灭毒枭,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因为行动组出了内鬼,我们行动失败。我背着的我战友,从金三角的大山里逃出来,身后全是毒枭,随我行动的战友,全部都已经死在他们的枪下。行动组三十二人,只有我和他活着,为了带走他们的犯罪证据,我们一直逃,战友中枪了,他温热粘稠的血液在我背上不断流淌,渗入我的皮肤,渗入我的骨髓,那一刻,我怕得不得了,我怕他就这样死在我背上。这种恐惧我刻骨铭心,而今天,你叫我再一次领受这种恐惧,背着你下山的那一刻,我仿佛背着我的战友,我在跟死神抢时间,我怕,我会再一次输给他……”

忆起不能触及的惨痛往事,他的心也被绞入了时光隧道里,那一次的行动,断送了他的军旅生涯,他为行动组的失败负上全部的责任。他知dào

,上头没有冤枉他,是他用人不察,才导致行动组除他之外全部人都牺牲,缉毒警察长达三年的艰苦监控和查证,派遣卧底打进毒枭内部,全部功亏一篑。

沉闷的哽咽声从他嗓子里发出,有压抑的沉痛。那是他心底的一个伤口,时隔多年本以为即便没有痊愈,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一旦掀开,发xiàn

底下全部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原来,一直没有痊愈过,只是他不愿意面对,以为用时间可以尘封一切。

虽然,他已经成功复仇,但是,失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今日,如果他们来迟一步,明朗,也再回不来了!

第五十七章 正如人生

没多久,张守宇胡喜喜等人也赶到了。

听说明朗没什么大碍,众人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宋脍翟亲自找到医生,说了明朗的病情,医生也略微惊愕,道:“这样的话我们要建议为她详细的检查,但是,镇医院的设备有限,或许,你们可以转出罗定市人民医院。”

宋脍翟想了一下,毕竟服用大量的安眠药,也不知dào

会不会伤及脑部神经,彻dǐ

检查一下,也好放心。

他问医生,“能否麻烦您安排车送她出去?我们的车送病人不方便!”

“我们医院只有一辆救护车,这样吧,我给市医院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安排车子进来,但是费用是你们出的!”医生道。

“当然!”

张子菁听说要把明朗转出去市医院,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医生都说没有什么大碍了,何必还要这样折腾?对她来说也辛苦!”

张守宇却道:“我赞成,这医院设施简陋,检验不清,还是出去检查一下稳妥些!”

张子菁把张守宇拉到一边去,道:“爸,现在出医院,肯定是要各种检查都做完,等化验结果都要等一两天,真真那边不能等了,还是抓紧时间,等她醒来跟她……”

张守宇厉声道:“我说过,不许跟她提这个事情,你休要再提,否则我立kè

翻脸!”

张子菁愣愣地看着张守宇,父亲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这种疾言厉色的态度跟她说过话了。她低低地道:“我知dào

现在不是时候,可这也不是没办法吗?”

张守宇盯着她,摇摇头,“这些年,你做事情偏激,刻薄寡恩,叫我很失望!以前那个心地善良,积极乐观的张子菁去了哪里?女儿,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遇到不幸的事情,而是失去自己的良心。”

张子菁沉默了,心里腾起一种复杂的感受。她知dào

她很自私,可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如果再连养女都失去,她真不知dào

自己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她低声道:“人都是自私的!”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张守宇叹息一声,“我很后悔让你接手了你母亲的公司,不知dào

是不是利益把你变成现在的,但是我想告sù

你,穆易是一个好男人,蓁蓁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母亲也是一位仁慈的女人,你自己应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想吧。”

张子菁面容有些触动,眸光晶莹。

张守宇顿了一下,凝视着她,道:“假如,明朗是你的女儿,你忍心如此对她吗?有时候做人要易地而处!”

“张爷爷,我们已经跟医生谈好了,安排的救护车两个小时到,您先去吃点东西吧!”胡喜喜的丈夫陈天云走过来道。

“我吃不下,你们去吃吧,我想陪陪明朗!”张守宇看了陈天云一眼,又看看张子菁,有些欲言又止。

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叹叹气,背着手走进病房。

“阿阳,你先去吃点东西,我陪陪她!”张守宇对甄阳道。

甄阳抬头看张守宇,摇摇头,“我不吃了,您去吃吧!”

“我不饿!”张守宇见甄阳对明朗的担心洋溢于表,总算是有些安慰。如果这是蓁蓁最后的幸福,他愿意牺牲一切来为她争取。

胡喜喜见他们两人都不去,便领着其他人出去找吃的。忙活了大半日,又爬山又救人的,一口水都没有下肚,大家都饿了。

宋脍翟也没有去,三个各怀心事的男人坐在狭小的病房里,静静地凝望着床上那依旧在昏迷的女子。

谁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今日看到的太过震撼,太见他们惊惧,所以如今即便已经知dào

她脱离危险,那股压抑沉重还是挥不去。

胡喜喜夫妇屁股以及李哲文四人没有跟着出去市医院,因为,阿公的身后事还没料理完毕。他们三人留在这里,协助段玉把阿公身后之事办妥了再出去会合大部队。

张子菁没有跟着去市医院,而是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来,等候消息。

既然张守宇不让她提捐骨髓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去了也无用。只是她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毕竟算是害死阿公的凶手,所以,她自己驱车回了镇上找胡喜喜,说明日一同上山为阿公封土。

在市医院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因为病人的病情特殊,所以即便是深夜,院方还是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抽血化验,拍片,心电图等等,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医生请你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一名年纪二十出头的小护士走过来病房门口问道。

甄阳即刻站起来,道:“我是她未婚夫,我去!”

宋脍翟立kè

拦住,道:“我去吧,我是医生,我去最合适!”

张守宇也道:“对,我跟宋医生去吧,你留在这里看着,免得她一会醒来没人!”

甄阳瞧了瞧明朗,只得道:“那好,我留在这里!”

宋脍翟与张守宇一同出了门口,走了几步,宋脍翟道:“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您老人家还是回去病房坐坐吧!”

张守宇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走吧年轻人,我什么都知dào

了!”

宋脍翟一愣,试探地问:“您知dào

什么?”

张守宇看着他,“刘世伟已经告sù

我了,明朗有脑瘤!”

宋脍翟怔了一下,“可,明朗不是说过要对她的病情保密的吗?”

“放心,他只跟我说了,我不说,没有人知dào

!”张守宇又加了一句,“我是军人,一言九鼎,我说不会泄露出去就不会泄露出去,你是信不过我吗?”

宋脍翟勉强笑了笑,“哪里会信不过您?只是,您与明朗无亲无故,对她确实有够关心的!”

张守宇沉默了一下,想说什么,见他神色似有惘然,料想他对明朗的身世也是不了解,便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小护士把两人带到医生办公室,办公室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吴雨副主任”,护士轻轻地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女声,“进来!”

门推开,只见一名年纪五十左右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她站起来,对两人道:“两位请坐!”

两人道谢后坐下,两人神情都有些忐忑不安。

吴主任推推眼镜,抽出桌面上的片子,对两人道:“病人的病情两位原先是知dào

的吧?”

宋脍翟道:“知dào

,她原先是我的病人,吴主任,能否给我看看片子?”

吴主任微微一愣,“哦,你也是医生,那就好办!”她把片子递给宋脍翟,“她的脑瘤,已经很严重!”

宋脍翟取过片子,细细地看了一下,有些沉重地道:“比原先大了约莫一公分,只是所幸,没有压迫到眼部神经线,反而是往后移了。”

“她原先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如果像你所言,这是幸运,也是不幸,因为肿瘤往后移,并且往下压,对手术的难度而言,增加了一倍!”吴主任道。

“她,没有打算手术!”宋脍翟深呼吸一口,自己是医生,总是他跟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宣布病情,如今坐在家属的位子上,原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的痛苦。

张守宇颤声问道:“那她,是否真的只剩下一年多的命?”

吴主任沉默了一下,“或许一年多,或许两年多……”

张守宇面容一喜,“你是说,病情是可以控zhì

的?”

吴主任抬头看他,“也可能,后日明日甚至今日……”

张守宇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说,随时?”

“是的,因为肿瘤后移,会导致颅内压上升,而且我发xiàn

肿瘤的形状有些怪异,是否已经癌变,还不得而知,如果要确诊,便要开脑取出部分肿瘤组织进行切片化验!”

“开脑?”张守宇浑身冰冷,“那开脑能不能顺便把肿瘤切除?”

“切除手术难度很高,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吴主任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张守宇面前。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她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既然如此,何必还有要她挨一刀做什么鬼检查?不做!”张守宇又怕又怒,厉声道。

吴主任一副体谅的表情,道:“原则上,我们是不建议了,但是,如果病人持着治疗的态度,放手一搏,也未尝不可!”

“谢谢吴主任,病人的病情能否代为隐瞒其他人?”宋脍翟道。

“我们医院已经告知了两位,尽到了告知的义务,至于你们要隐瞒谁,我们不过问!”吴主任道。

“谢谢!”宋脍翟面色惨白,顿了一下,又问道:“血液的检查报gào

出来没有?”

“暂时没有发xiàn

什么问题!”吴主任把化验报gào

递给他。

宋脍翟瞧了一下,白细胞红细胞等等都正常,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离开吴主任的办公室,张守宇坐在廊前的椅子上,神情悲痛。

“张老,您怎么了?”宋脍翟虽然难过,但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一早就知dào

,所以接受也特别快,见到张守宇一副失去魂魄的样子,他甚为担心,也甚为不解。

张守宇忍住心头的悲痛,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年轻,哎,可惜啊!”

宋脍翟黯然,人生就是这样,你想要的,或许用尽一生都追求不到,可你不愿意要的,总会降临在你身边,正如不幸,正如生老病死!

第五十八章 背负不起的亲情

回到病房,甄阳问起明朗的情况,两人都轻描淡写地道:“没事!”

甄阳如今一颗心都在明朗身上,不疑有他,道:“没事就好!”

如今,只等着她醒来了!

阿公的丧事办得很顺利,张子菁也一同上了山,并且隆重其事地跪在阿公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然道歉。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屁股在阿公坟前哭得像个孩子,他知dào

,他和明朗一样,自此便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们的人了。

胡喜喜拉起他,道:“你阿公走了,还有你姐姐要你照顾,你要生性点了!”

屁股对胡喜喜这位大人物十分敬畏,听得她这样说,才想起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明朗,想起昨日看到的情况,心中升起了一股责任感。是的,虽然她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也算不得是亲姐弟,可他们都是阿公身边最亲近的人,阿公走了,他是男子汉,要保护明朗的。

结清了丧礼的钱,几人驱车出去市区。

明朗一早就已经醒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甄阳的面容,眼里转过愕然,失望,愤nù

,震惊,沉痛,最后,一切的情绪,都慢慢地沉淀下去。

“好些了吗?”甄阳俯身问道。

明朗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甄阳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放在床边上,她不动,任由他握住不反抗。

“明朗,我知dào

你心里难过,但是,你这样做,阿公在天之灵怎会安息?”甄阳轻轻叹息一声。

宋脍翟和张守宇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见甄阳跟她说话,便知dào

她已经醒来。

“明朗!”宋脍翟走过去喊了一声。

明朗没有反应!

大家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甄阳和宋脍翟都是不善安慰人的人,尤其知dào

明朗如今哀莫大于心死,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帮不了她,要走出这种伤痛和内疚,只有靠她自己。

张守宇静静地看着明朗,然后出声对两人道:“你们先出去,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甄阳迟疑了一下,抬眸看着张守宇。

张守宇对他道:“去吧!”

甄阳点点头,与宋脍翟一同出去。

张守宇把病房的门关上,拉上窗帘,然后坐在明朗床边。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轻轻地喊了一句:“蓁蓁!”

明朗没有动,但是张守宇看到她的眼睫毛微颤了一下。

张守宇心中一片凄怆,几乎要凄然泪下,他颤抖着声音道:“外公要跟你说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说会回去带你走的,但是没有做到,蓁蓁,你恨我,我理解!”

有泪水悄然从明朗的眼角滑出,她呼吸也渐渐变得重了起来,但是,依旧倔强地闭着眼睛。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微微发抖,而他的手也一样在颤抖。

她手心长满了茧子,摸上去,全是岁月斑驳的痕迹。他可以料想到她曾经有过一段怎样的苦日子。

心里痛得不知dào

可以说些什么,尤其,尤其他们还没相认,而她却已经被判了死刑。

“我……”他张大嘴巴,声音哽咽得几乎模糊不清,“我多想听你叫我一声外公,就跟梦里一样,就跟以前一样,那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像蝴蝶一样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可,我一直以为,这只能是永久的梦了……”

明朗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身子却无可拟制地轻颤起来。

“你不想认我,无所谓的,你一心求死,也无所谓的,只是,你要去陪你阿公,陪你爸爸,外公也不忍心让你独自前去,咱们爷孙两人,分别得太久太久了,如今重新见到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丢下你。外公发誓,你走的那一日,也是外公走的那一日……”

明朗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泪水疯狂地在她眼角溢出,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链子,如何也止不住。

张守宇伸手为她擦泪,继xù

道:“放心,从今往后,蓁蓁不会再是一个人,外公会一直陪着你,生死不离!”

明朗浑身一震,这生死不离,曾是她对阿公说的话。一直以来,她以为天地间只有她和阿公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忽然有个人来跟对她说这句话,她只觉得满心的震惊和痛楚。思绪,也因着这种痛楚而渐渐清晰起来,她穆蓁,从小到大,失去的,渴望的,追求的,要到她临死才得到。

这是一种阵痛式的领悟,也是绝望的认知。

她终于睁开眼睛,瞧着眼前这个老人,泪水模糊间,只觉得他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清晰了。

“孩子!”张守宇悲痛呼唤一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胸腔压着沉重的石头,又酸又痛又胀,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朗呼吸一口,鼻子堵得很厉害,绝望如同萧瑟的北风在她心头掠过,她张张嘴,鼻音重重地道:“不管如何,你,来得太晚了!”

张守宇怔怔地看着她,是的,太晚了,真的太晚了,错失的时光不会再回来,而他记忆中年少无知天真活泼的穆蓁,已经变成眼前这个随时都会离开人世的沧桑女子。

“她知dào

吗?”明朗问道。

张守宇悲苦地摇头,“她不知dào

!”

“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如果她在乎我,我的病对她来说是再一次致命打击,如果她不在乎我,那么,没有说的必要!”明朗有些涩然地道,她一点都不奇怪张守宇会知dào

,因为,她暴露的线索已经太多太多了。

她说的,也正是张守宇担心的。张子菁以前不是现在这个刻薄性子,她很善良,很热情,很有理想,可现在变得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她失去太多,所以死死地抓住仅有的。如果让她知dào

穆蓁没死,她会很开心,可如果让她知dào

她的女儿又要再一次面临死亡,在天堂堕入地狱的那种打击,只怕她是承受不了的。

知dào

穆易和穆蓁死后的那段日子里,她试过数次自尽,最后浑浑噩噩几年,直到收养了真真,她才算是过回正常人的日子。

“那么,你要认回外公吗?”张守宇渴望地看着她。

明朗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东西,我现在已经背负不起了,我只想静静地,走完这一程!”她看似说得很玄,但是他听明白了。她背负不起亲情,因为她不愿意在得到之后又在失去,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离开人世的心理准bèi

,如果现在她的生命还有牵绊,她会不舍,会留恋,会渴望,会强求,那这最后的日子,将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日子。

“我不勉强你,但是,”他抬头,坚定地道:“除非我先于你走了,否则,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明朗眸子泛起一抹痛苦之色,“你不必这样,你没有亏欠我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握住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张子菁等人没多久也来到了。

胡喜喜一进入病房就给了明朗一拳,“你丫的,你这是要吓死所有的人啊?是想上头条吗?”

明朗没想到这么多人来找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每个人心中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面容复杂地道了一声:“谢谢你们!”

胡喜喜坐在她身边,“别矫情,我们之间不存zài

这种客套话!”她抬头看了甄阳一眼,悄声道:“只是你唱这一出,吓死了某位!”

明朗下意识地抬头看甄阳,甄阳正凝眸看她,她旋即低头,沉默不语。

屁股挤上来,从裤兜里取出一只金戒指,明朗抬头愕然看着他。

屁股鼻音重重地道:“这是阿公给你的,那时候还没找到你,他说大概看不到你出嫁了,也没什么钱给你准bèi

嫁妆,一辈子就存了这点!”

明朗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这只款式老套的金戒指,心头,有凄厉的痛楚掠过,他给她的嫁妆?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接过戒指,缓缓地,套在中指上,有些偏大,她笑着,但是泪水却不断地掉下来,“如果,我胖一些,是刚刚适合的!”

屁股一把抱住她,哭着道:“姐,你别丢下我,我没有亲人了!”

明朗眼睛闭上,泪水狂流,这句话,掀开了她心底血淋淋的伤口,他这一走,几乎带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动力,她觉得活着都是一件浪费空气的事情。可她始终是要跟他见面的,何必急在一时,叫她身后的这些人为她伤神?

“明朗!”张子菁鼻子酸酸的,她走上来,轻轻地喊了一声。

明朗微微抬头,想不到,她也来了。

张子菁心底很矛盾,虽然讨厌她,但是看她哭成这样,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毕竟,当日如果不是她说那些话,阿公也不会就这样急急走了,她欠她一句对不起。

“我,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张子菁低低地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和你无关!”是的,关她什么事呢?害死阿公的不是张子菁,是她明朗!

张子菁只是说实话而已,不,也算不得是实话,因为,她实jì

上比张子菁说的要坏千万倍。

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张子菁?

第五十九章 知道

宋脍翟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坐在她床前,握住她放在床沿的手。

明朗侧头看他,他乌黑的眼珠笼着一层哀伤,明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很好,不必为我担心!”

宋脍翟喉头发酸,微微点头,张张嘴,却也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生都是顺风顺水,没有什么起伏,出生,念书,成长,做医生,更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所以,明朗这一次是真的吓着了他。

甄阳静静地依偎在门边,眸光落在她脸上,然后,缓缓地看着窗户外面。医院外面有高大的梧桐树和紫荆树,秋风萧瑟,刮得树叶乱颤。

如果,她觉得宋脍翟能够给她幸福,那么,他愿意退居一隅。心底有浓浓的失落和苦涩,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真的对这个古怪的女人上了心。

他这辈子,从没有试过逃避过任何的事情,如今即便知dào

她有心上人,他也愿意坦然地面对这种心情,得之,他幸,得不到,也只能祝福。

明朗本还要留院观察两日,但是她坚持出院,宋脍翟去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明朗不愿意离开罗定,她知dào

胡喜喜夫妇很忙,而且家中还有小孩,而李哲文更是日理万机,为她浪费时间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道谢之后让他们回去了。

张子菁也是要走的,但是她死心不息,总想找个机会跟明朗说真真的事情,只是张守宇盯得紧,一发xiàn

她有开口的意图便即刻上来阻止,这点让她很困惑,很费解,也很不满。

甄阳和明朗有过一次深刻的对话。不,或许应该说是阿公跟她有过一次深刻的对话。

“这是阿公临死前对你说的话!”甄阳取出手机,打开视频,放在她手上。

她微怔,然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呼吸急速起来,面容也微微苍白,她把视频摁了暂停,深呼吸几口,然后,才慢慢地打开。

一看到镜头中的阿公,她的泪水便簌簌落下,她咬住嘴唇,死死地忍住,怕泪水模糊了眼睛。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上天恩赐我的礼物,我这一生,前尘往事许多都模糊了,唯独,清晰记得你小时候的种种……”阿公说到这里,急速地喘了一口气,顿了约莫有一分钟,明朗几乎以为就此停顿,她的心,也有片刻的停顿,然后阿公长长地叹息一声,“日子无法回头了,我身后最放不下的人是你,你是女孩子,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本以为这辈子,我是等不到你回来了,看到你,已经是上天的垂怜。蓁姐儿,我没有生你的气了,不让你进来送我最后一程,是不愿意你看着我走,正如当日,你去美国,我站在村子的路口看着你乘坐车子绝尘而去,那种生离的痛苦,我现在还很清晰。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善良坚强的姑娘,是阿公的骄傲,阿公这辈子因为有你而完满幸福,但是,我的姐儿,什么时候才会幸福?多想……多想看到你嫁人,看到你生活在丈夫的呵护之下,如果真有这一日,阿公,也能含笑九泉了……不要哭,擦干眼泪,给阿公唱一段歌,我姐儿的声音,是天底下最优美的声音……”

视频,戛然而止!

那些年,他坐在他的三轮车后面,高声跟他喊着:“收破烂了,收破烂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会高声唱着,“酒干倘卖么,酒干倘卖么……”而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唱,她唱的时候,他就停下,含着慈爱宠溺的眸光看着她……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yào

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是你哺育我长大,陪我说第一句话,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和你共同拥有它……

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世界上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到底是去了!而他们曾经的家,也湮灭在岁月的风尘里,再也寻不回来了!

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只叫她觉得仿若隔世!

“为了阿公,为了你身边的这些人,你都该积极面对以后的人生!”甄阳沉默了许久,伸手为她擦干眼泪,开口道。

明朗没有回答,反反复复地播放视频,痴痴地看着视频上那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人,听着他并不太清晰的话语。她忽然觉得很安心,他们之间,有了一个约期!

甄阳最后把这段视频发送到她手机上,道:“这样,他便能一直陪着你!”

明朗抱着手机,抬头看他,光线斑驳的病房内,他的脸明灭不定,眼底仿佛有一簇火光,只是她仔细再瞧,却是一汪淡然。

办理好出院手续,张守宇问明朗,“你不回去,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明朗抬眸看他,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放心吧,有我看着我阿姐,没事的,而且还有宋大哥!”屁股道。

甄阳复杂地看了宋脍翟一眼,他明白,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最深爱的人,他静静地道:“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宋脍翟默然点头,“嗯!”

甄阳又深深地看了明朗一眼,她此刻正低头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瞧着她神色平静了些,他才总算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张守宇忽然问正在开车的甄阳,“阿阳,你之前跟明朗求婚,有几分真心?你现在还会想娶她吗?”

甄阳还没回答,张子菁便不悦地道:“爸,阿阳也不过随口说说,开个玩笑的,现在提这个事情做什么啊?”

张守宇却不管她,只问甄阳,“你是开玩笑的吗?”

甄阳手握住方向盘,沉默了一下,道:“无可否认,之前要跟她结婚,是因为真真。但是,那天在她家里求婚,我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张守宇眸光一亮,“那就是说,你是真心想娶她的?”

“爸,你这时候说这些话多不合时宜啊,还是想想真真的事情吧,现在那人反悔,你又不许我跟明朗提,真真怎办啊?”张子菁很是烦恼地道。

张守宇长叹一声,“尽量想办法吧,但是明朗那边,是真的不能再提了!”

“为什么?”张子菁有些微愠,“爸,我很不理解你为什么净帮着她!”

坐在副驾驶座的张守宇回头看了看她,神色有些复杂,“因为人家没有义务帮我们!”

“我又不是让她义务帮我们,我会给她报酬的,她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张子菁道。

“她要的东西,你未必能给得了她!”张守宇幽幽地道,再说,明朗为什么要帮真真?她享受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明朗心中不存着恨意就已经很好了。

“爸,我觉得你这两天变得很不可理喻!”

“或许是的,但是,你这二十年何尝不是很不可理喻!”

张子菁微怔,面容有片刻的凝滞,她没有再说话,转头看着车窗外。

甄阳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都没有插口。他很希望明朗可以帮到真真,但是明朗现在这个模样,确实不宜开口。虽然说阿公早已经身患绝症,但是他的离世,多少和张子菁有关。如今再让她帮真真,那置她感受于何地?

只是,真真的情况,也确实叫人焦心。

——老子是亲妈的分界线——“张子菁断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才跟着来的,她有什么目的?”明朗坐在车子上,问宋脍翟。

宋脍翟淡淡地道:“我们管不着!”

“我对她的利用价值仅限于捐献骨髓救她的女儿,但是,甄阳不是说过真真已经找到适合的骨髓了吗?”

“和我们无关!”宋脍翟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气。作为她的医生也好,朋友也好,他要杜绝一切可以伤害到明朗身体健康的因素。

“反悔?”明朗唇瓣轻轻吐出两个字,不难猜,之前真真已经入院清髓了,但是她却能够丢下真真跟着甄阳他们来这里找她,只有这个可能。而在骨髓捐献的过程中,捐赠人临时反悔也是常有的事情。

宋脍翟静静地看着她,“不管如何,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们不要管,好吗?”

明朗点头,脸上有冷寂的神情,“我只想知dào

她为何跟着来!”

驱车回了小镇,然后买了些祭品上山。

明朗坐在新坟前,烧了纸钱,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静静地坐到日落西山,屁股和宋脍翟也陪着她坐到日落西山,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宋脍翟会过来让明朗喝水。明朗很乖顺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只是,一切都是默默的。

然后,她拿出手机,播放着阿公临死前给她的片段,她也不哭,就这样反复地听着。

善良坚强,那是她在阿公心里的印象,也是阿公期盼她成为这个模样,她会尽lì

做到!

“我们回广市!”她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站起来对宋脍翟和屁股道。

屁股一愣,“不是说在这里住几天吗?回去那么快干什么?”

暮色已沉,天边织锦般的云层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归鸟掠过天际,发出优美的弧度。

三人缓步下山,明朗开始的时候,还一步三回首,但是,当她再也瞧不见阿公的坟墓时,她定定神,转身,大步下山而去!

下到山,明朗的手机收到甄阳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两句话:我们平安回到,千万保重!

她犹豫了许久,才回了一个两个字:知dào



当夜,他们便驱车离开罗定,回到了广市!

第六十章 我没骗你

铭心医院!

一大早,医院就忙碌得跟菜市场一样。这其实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这个人呢,你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生病,所以,医院的生意什么时候这么好。

虽然说把比医院比作买卖是有些别扭,但是,很多人都宁可这样想了,因为,至少你付出了钱,还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在医院,你随时都要面对上天不公平的对待。你给了钱,付出了努力和艰辛,但是,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健康,这是不符合市场经济的!

今天一早,医院肿瘤科住院部的一名绝症病人因为无法忍受日渐逼近的死期,趁着家人和医护人员不注意,爬到顶层然后纵身一跳。

没有人知dào

他是如何爬上去的,因为,他之前几日,已经连床都下不了了。

张子菁与张守宇刚好走进住院部大门,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巨响,尖叫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人仓皇回头,看到地上那人抽搐了几下,然后全身颤抖,继而,便再不动弹了!

制造一条生命,要许多的偶然,要许多的时间,要许多的努力,可毁掉一条生命,原来只需yào

一分钟!

张子菁吓得脸色发白,面对死亡她也不是头一遭了,但是此刻依旧很震撼。

张守宇把她护在了身后,道:“不要看!”

张子菁身子微微发抖,她没有见到穆易的尸体,也没有见过穆蓁的尸体,而她母亲是在她年幼的时候就死了,她没有什么记忆。如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她面前终止,这种震撼,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她抓住张守宇的手,眸光有不顾一切的光芒,“爸,我不会让真真死的,不惜一切代价!”

张守宇怔怔地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她放开手,一转身,大步而去!

张子菁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取得那反悔女孩的资料,花了点钱,倒也没有大费周章!

让人很意wài

的是,这女孩竟也是一位富商之女,来自香港,父母在香港有公司,而内地的子公司是女孩在打理,她叫高涧!

张子菁本打算用钱解决的,但是当知dào

对方的身份之后,她知dào

这个办法不可行。

她给高涧打电话约她出来,高涧开始觉得很奇怪,她的公司在内地也只是小规模的公司,秦煌集团这种大集团怎会找上她?她原先是不知dào

受捐人的身份的,所以并不知dào

张子菁就是她要捐骨髓那女孩的母亲。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张子菁坐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她几乎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单刀直入,“高小姐,我想知dào

,你之前答yīng

捐骨髓,为何最后又反悔了?”

高涧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医院不是说过不会泄露我的资料吗?”

张子菁恳切地道:“和医院无关,是我自己找人调查的!”

“张女士,你这样很不尊重人,你有什么资格调查我?我捐不捐,是我的自由!”高涧不悦地道,拿起手袋便要走。

张子菁一把拉住她,低姿态地道:“高小姐,是我不对,但是,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还有什么好谈的?”高涧看着她道:“我怀孕了,不可能去捐骨髓!”

张子菁一听懵了,“怀孕了?那之前检查的时候怎没说怀孕了?你这不是害人吗?你知dào

我女儿已经入舱清髓了吗?如果没有合适的骨髓注入,她会死的!”张子菁最后显得有些激动。

高涧道:“开始去检查的时候,还没验出我已经怀孕,前后相隔十几天,后来到注射动员剂那日,我做了检查,发xiàn

怀孕了,我已经第一时间跟医院说了不能捐骨髓!”

“那……”张子菁慌了神,如果是这样,那真真岂不是死定了?她猛地抬头看着高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给我女儿捐骨髓?你随便开,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yīng

你!”

高涧蹙眉,“张女士,你是听不懂吗?我怀孕了,就算你给我全世界,我也不可能给你女儿捐骨髓的!”

“你可以把胎儿打掉,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如果你不救我女儿,我女儿就死定了!”张子菁已经不顾面子了,拉着她继xù

哀求,“我会补偿给你的,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高涧生气地道:“你以为有钱就很了不起吗?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管我以后能不能生,我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你不要纠缠我,否则我会报警,还有,我也会追究医院泄露资料的罪责!”说完,她甩开张子菁就要走。

张子菁哪里肯让她走,急急拉住,那高涧身材娇小,被她一拉,竟生生地踉跄了几步,脚一崴,身子往侧边倾倒,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可肚子还是撞在了旁边桌子的角上。

她疼得蹲下来,已经顾不得生气了,捂住肚子痛苦地拉着旁边桌子的女人的衣袖道:“快,帮我打报警,帮我打120,我肚子好疼!”

那女人急忙扶起她坐在椅子上,张子菁和高涧的对话声音不小,旁边的人多少听到一些,那女人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张子菁怔住了,她看着高涧,有些惶恐地道:“高小姐,您有没有事?我不是故yì

的!”

高涧生气地道:“我是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的,之前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双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从未见过张子菁如此的卑微,这般不顾身份地去哀求一个人!

“我知dào

你想什么,但是,你想都不要想!”坐在她身旁的宋脍翟淡淡地道。

明朗收回眸光,笑了一下,“我想什么,你真知dào

吗?”

宋脍翟淡漠地瞧了张子菁一眼,又看着她,“当然知dào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如果我肚子里有蛔虫,一定是你给我准bèi

的食物不干净!”她睨了他一眼。

“最近照顾你饮食的是皮子,和我无关!”宋脍翟抬头看着她,“你不要心软,人家和你没什么关系的!”

明朗笑笑,“说没有关系呢,也有一点的,我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宋脍翟哼了一声,“这显然不是一个成功的笑话!”

“所以,不是笑话!”明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眸光淡漠地落在张子菁身上,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旁边有好些人都在指责她。

“为了张真真,她真的是毫无底线!”明朗若有所思地道。

“为连自己的女儿,竟然叫人家堕胎,这是自私!”宋脍翟也有些不齿。

“人都是自私的!”

“你同情她?”宋脍翟怀疑地看着她。

“她不需yào

我的同情,我不是救世主!”明朗淡淡地道,但是眸光依旧一直看着张子菁。

宋脍翟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你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要相信一个临死病人说的话!”明朗认真地道。

宋脍翟瞪了她一眼,“说话也没个注意的!”顿了一下,他又道:“据我所知,她女儿早就死了!”

“没死,被阿公救了!”明朗淡淡地道。

宋脍翟瞪着眼睛看她,“天啊,你不是在说笑的啊?你说真的?你真是她的女儿?”

“认识你这么久,我骗过你吗?”明朗反问。

宋脍翟想了一下,“你应该这样跟我说,认识你这么久,有一天没骗你的吗?”

明朗气结,鼓起腮帮子看他。

宋脍翟叹息,“好,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明朗认真地掰着手指,“嗯,我十一岁被人带到美国,被人当杀手培养,十六岁开始执行任务,在枪林弹雨中走过来,杀过无数大人物,二十三岁,我退出,创办君唐集石油公司,第三年发展君唐保全公司,君唐大型连锁购物商场,君唐连锁酒店,君唐……”

“得,君唐集团我听过,现在你是不是要说曾经得到奥巴马的接见,然后与他愉快地共进晚餐?再扯下去,你大概连上帝都见过,还曾经到天堂一游!”宋脍翟翻翻白眼。

明朗幽幽地道:“上帝是没见过,但是见过阎王爷好几次,而且,每次阎王爷都会说下次来玩,所以,我不久之后,又得去地府作客了!”

“呸呸呸!”宋脍翟警告她,“再胡说八道,你就乖乖地给我住院接受治疗!”

明朗举手投降,“好,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孤女,没身份没背景,唯一的亲人阿公死了,还剩下屁股这个烂人等着我出去打工养他!”

宋脍翟没好气地道:“行了,没一句真话!”

明朗嘟哝道:“老说我骗你,可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也不相信啊!”说罢,她眸光晶亮地道:“我是真见过奥巴马的……”

“我也见过,在电视上!”宋脍翟回头见救护车来了,道:“我们也走了,不要多事!”

“咖啡还没喝完!”明朗抗议。

“这已经是额外的恩赐,你是不能喝咖啡的!”宋脍翟摆出医生的架势来。

明朗还想辩解,见他一脸严肃,也只得作罢,耸耸肩,喊来侍应结账,灰溜溜地从侧门走了。

第六十一章 捐赠

高涧报了警,此事牵连了医院。所幸的是高涧腹中的孩儿保住了,张守宇出面道歉,得到高涧的理解。可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公开了,那日在咖啡厅有许多人看到,也听到两人的对话,张子菁为了叫人捐骨髓而要人堕胎的事情被放到网上,张子菁是身份随即被公开,因为是富豪,所以网上骂声一片,张子菁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各大网站的报道都是一面倒,评论也是一面倒,基本没有人为张子菁说话。

宋脍翟回去上班了,但是怕明朗偷偷地溜去医院,所以慎重地叮嘱了屁股和胡须佬两人看着明朗,她去哪里都要跟着,哪怕是上洗手间,也要在门口候着。

宋脍翟一天打五次电话回来查岗,确定明朗在家,才放心工作。

“姐,你就不要叫宋大哥操心了!”屁股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说明朗。

明朗把手里拿着手机,看着阿公的视频,然后伸手招呼他,“你过来,姐跟你说说做人的道理!”

屁股凑过去,“什么做人的道理啊?”

明朗邪魅一笑,拳头砰的一声落在他后脑勺上,屁股闷吭一声滑倒在地上。

胡须佬冲过来,警备地看着明朗,明朗晃晃拳头,笑着问道:“你知dào

这是什么道理吗?”

胡须佬吞吞口水,识时务地为明朗拉开门,九十度鞠躬道:“知dào

,谁拳头够硬谁就是老大,老大请!”

明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道:“如果老宋打电话回来,跟他说我在厕所蹲坑!”顿了一下,又把手机抢回来,设置开屏密码,“免得你胡乱删除我的东西!”

胡须佬老实地道:“我不敢的!”

明朗驱车出去了!

胡须佬把屁股拖到沙发上,喃喃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啊,身子不够硬朗,拳头不够硬,逞什么英雄?”

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胡须佬低头一看,是甄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你找明老大吗?她在蹲坑!”

“……”

“是甄董吧?我让她蹲完给你回电话!”胡须佬道。

“好的,谢谢!”甄阳把电话挂掉了!

老子是郁闷的屁股的分界线——铭心医院!

手术室外,一名小护士急匆匆地走到刚做完手术出来的刘世伟主任面前道:““刘主任,有一位外国女人指定要见您!”

“病人?”刘世伟问道。

“不是,她说找您有急事,很急!”小护士显然也被那位外国女人的口吻吓住了,所以急急地赶过来找刘世伟。

“行,让她到我办公室!”刘世伟略一沉吟,道。

“好!”小护士一阵风地走了。

刘世伟回到办公室,果然见自己桌面前坐着一位金发女子。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她带着一副紫框眼镜,长发覆额,脸颊也被遮去一半,如此清寒的天气,她穿了一袭性感的黑色V领长裙,披着一件白色的松垮垮的丝质开衫,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刘主任!”还没等他开口,她便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称呼他了。

他一怔,这声音,有点熟悉!

再看,那金发女子竟把头发一拉,露出了齐耳黑色短发,紫框的眼镜摘下,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东方女子面容来。

“明小姐!”刘世伟诧异地看着她,“你这乔装打扮的,是为了哪般?”

明朗笑笑,“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宋脍翟在这个医院上班,她当然要好生打扮一番了,不然的话,被他认出来,只怕事儿就没这么顺利了!

刘世伟不解地看着她,“为何要这样呢?”

“因为,”明朗神mì

一笑,“我要做坏事啊!”

“……”

——俺是凑字数的分界线——就在张子菁几乎绝望之际,刘世伟那边有好消息传来,说是又找到了适合的骨髓捐赠者。

张子菁大喜,但是也谨慎地问了一句,“那会不会反悔?”

刘世伟道:“不会,她已经做过检查了,并且愿意明天就入院!”

他神色有些沉重,她没有注射动员剂,不是造血干细胞捐赠,而是直接穿刺抽取骨髓,并且不打麻药。其实两者对她都有伤害,但是因为注射动员剂有可能影响到她的神经,进而刺激她的脑瘤,临床上未曾试过有脑瘤患者注射过动员剂,而健康的捐赠者试过在捐赠之后出现一些动员剂过敏的反应,虽然说经过药物的治理后基本无恙,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她必须是一个健康的人。

传统的骨髓抽取方式十分疼痛,麻醉药有可能影响她的中枢神经,导致脑瘤进一步增大或者突变,如果不打麻醉药,只在术后服用一些消炎药物,伤害相对来说小一些。但是,这就意味着她要忍受一段颇为漫长的痛苦。因为,要抽取到足够的骨髓,需yào

多次穿刺,穿刺的针进入皮肉直达骨头间,这个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他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重新戴上假发和眼镜,俏皮地道:“因为我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

宋脍翟得知她要捐赠骨髓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只等着医护人员把她推进手术室为她抽取骨髓。

她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那张原本洁净的脸仿佛被大火焚烧了一般沉黑不已,眸光阴沉得如同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他就那样拧着眉毛,凶狠地盯着她,几乎要把她吞到肚子里一般。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咬牙切齿地问。

明朗幽幽地叹了口气,悲天悯人地道:“谁让我是这么的善良呢?我最见不得人间悲惨的事情了!”

他指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如果我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她眨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放心,为了不让你做乌龟王八蛋,我捐完骨髓之后就会黯然离开这个城市,你以后见不着我,也不会跟我说话的!”

“你……”他呼吸又急促起来了,不行,再这样迟早会被气死的!

“通知张子菁的爸爸过来,如果我真的忍不住疼痛或者是出了意wài

,我希望我临死前,能见到他!”她忽然很忧郁地道。

“你敢出事?”他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他听到她这个怪异的要求,不得不想起那日她在咖啡厅说过的话,莫非,她真的是张子菁早已经死去的女儿?人在最害pà

的时候,都希望自己亲人在身边,只是,她为何不找张子菁,却要找张守宇?

“我当然不会出事!”明朗幽幽地道,“但是,我想我现在好歹也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要给大家都知dào

,其实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找他来,给我做个见证!”而且,她觉得,让这么多人为她担心,其实,也是一件颇为幸福的事情。当然这句话她是没说的,因为,她怕宋脍翟把她的脑袋敲碎!

老宋很生气,但是不管如何,现在已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通知了张守宇前来,张守宇听说她要无麻醉进行骨髓捐赠,吓得脸色都白了,他一见到宋脍翟,就厉声问道:“你怎不阻止她呢?这太危险了!”

骨髓抽出来之后,马上就进行移植手术了,所以张守宇和张子菁都在医院。

“我也是刚刚才知dào

!”宋脍翟郁闷地道。

“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张守宇震惊过后,连忙问道。

“骨髓穿刺是最传统的方法,只需yào

在术后服用药物,而对身体的伤害不外乎是骨疼发热等等,问题倒不是很大,但是……”他顿了一下,却叫张守宇心焦起来,“但是什么,你说话不要断断续续的,年轻人,会把人急死的!”

“但是,为了不影响她的病情,所以,她不进行麻醉,也就是她在全清醒的状态之下进行骨髓抽取!”宋脍翟说这话的时候,是抽着气说的,那种长长的针刺进身体,并且是多次刺进,即便是打了麻醉的人,也会有些肿胀的痛,皮肉之痛,远不及骨肉的痛,这种痛,真的是透心透骨的!

张守宇听了连连顿足,心疼之情流溢于表,他知dào

自己的孙女倔强,而宋医生又是那般软弱的人,怎说得听?

明朗倒不怕痛,身体的痛楚对她来说已经习惯了。

只是,当一根长针刺破她的皮肉,直达股骨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如果真忍受不住,喊出来吧!”刘世伟也有些不忍心了,她额头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流,身子轻颤,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承受这些痛楚,真是一件遭罪的事情啊!

明朗也不说话,只咬紧牙关死死地扛着。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门外等候的两人心焦如焚,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煎熬。

期间,张守宇的电话响过,但是都被他急躁地摁了,不管是谁,这会儿他都没心思接电话。

终于,仿佛过了一辈子之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两人同时定了一下,看到刘世伟和两名医生走出来,张守宇抬头看他,刘世伟轻声道:“放心,很顺利!”

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朗被推了出来,短发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全部湿透,脸色白得惊人,她见到两人,还撑起精神调皮一笑,“我很好!”

张守宇和宋脍翟都默不作声,只用沉痛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张守宇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明朗缓缓地闭上眼睛,心里也悄然叹息,阿公,即便我的日子已经剩下很短暂的期限,可我会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不叫你失望的!

第六十二章 爆炸

明朗要留院观察两天,并且,宋脍翟安排了她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真真那边也开始手术了,明朗叫张守宇回去休息一下,因为真真的手术没有这么快完成。

张守宇本不愿意走,但是宋脍翟说让她休息一下,张守宇瞧着她的脸色也确实是够累够苍白的,只好叮嘱了宋脍翟好生看着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的门。

明朗喊住他,“要不,叫老宋送您回去?”

“不用,让他留在这里照顾你,我去找子菁,她司机在这里,我叫司机送我就行了!”

“那好,你自个小心点!”明朗道。

“嗯!”张守宇觉得很窝心,虽然明朗对他的态度不是很亲密,甚至有些排斥,但是他知dào

,其实她心里早就接受了他。那些冷淡,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

他打电话给张子菁,“叫司机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提心吊胆了半天,而且之前来回奔波几日,觉得脑袋沉沉的,大概是感冒了。

“爸,司机下午休息,要不,你打的回去?”张子菁在电话另一端道。

“只是这个时候打的也难打,正是交班时候,车在停车场吧?要不,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再回来!”

“车倒是在停车场,不过真真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我走不开,或者你往前走几十米,那边有公交站,我不跟你说了,世伟来了,我得问问他去!”张子菁说完,挂了电话。

张守宇拿着电话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往电梯口走去。子菁就是乱紧张,现在真真在舱里,也见不着,这么紧张反而是给自己压力了。

宋脍翟坐在病床前,盯了她许久,才问道:“饿了吗?给你买点吃的!”

“我要吃猪肠粉!”明朗撑起精神笑着说。

“我去买,你等一下!”宋脍翟叹了一口气,本想狠狠地骂她一顿,但是见她这个模样,他也骂不出口了。

“谢谢宋乌龟!”明朗俏丽的面容跳跃着一丝调皮。

宋脍翟沉下脸,“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差点忘记了说过以后不搭理她的,哎,到底是心软!

“没事,乌龟长寿,你一定会活一百年的!”明朗笑嘻嘻地道。

宋脍翟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我真的会活一百岁,那我就分给你五十年!”

明朗抬头看他,明眸里有一抹感动,却还是不忘调侃,“你今年都三十二了,分给我五十年,你岂不是还有十八年就卖咸鸭蛋去了?”

“你怎么知dào

我三十二了?”他警备地看着她。

“我偷看过你身份证!”明朗吐吐舌头。

“小偷!”宋脍翟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过了两分钟,他又回来了,在门口叮嘱道:“不许下床,好好休息!”

明朗叹叹气,“罗嗦得要紧!”

“好,再说一句就不罗嗦你了,一会有医生过来问你情况,你要如实说,不许糊弄人家!”宋脍翟瞪着两粒龙眼核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真是的!”

“那我走了!”

“再不去我就饿死了!”她翻翻白眼。

宋脍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宋脍翟走后,明朗躺在床上,针刺的伤口还很疼,不过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她拿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过了一会,手机嘀嘀嘀地响了几次,她看了一下,有十几条信息,都是甄阳发过来的。

她没有看,把所有的信息都删除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黄泉路,隔了一条生死河,不宜相交太多。

甄阳并不知dào

她为真真捐骨髓。他如今人在上海,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结束之后,可以休假几日,正好陪着真真。心里总是惦记着一些事情,他也不知dào

是惦记真真的手术还是惦记着明朗的情绪,从昨天开始就给明朗打电话和发信息。昨天胡须佬接了电话,说会叫明朗给他回电话,但是他猜测明朗故yì

叫胡须佬接电话,目的,是要避开他。

从发第一条信息开始,他就等着她回复,一直心神不宁,但是,她不回信息,打电话也飞去了移动小秘书。

他坐在上海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手机发呆,通讯录翻遍了,找到屁股的手机号码,他打了过去,“皮子,你姐呢?”

电话那头传来愤nù

的声音,“她昨天打了我一顿,今天一早又出去了,不知dào

跑哪野去了!”

“为什么要打你一顿?”甄阳愣了一下。

“谁知dào

,她发疯……”屁股在那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身边有人跟他说话,过了一会,他道:“我老大说宋大哥打电话回来说过,这两天他们不回来了!”

甄阳的心停顿两秒钟,“他们不回来?出去玩了?”

“大概是吧,她心情不好,可能宋大哥带她去旅游了!”屁股郁闷地道,“也不带我去,真自私!”

“哦,那没事了!”甄阳便要挂电话。

屁股却嚷道:“找我姐有事吗?要不,你打宋大哥手机!”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她的情况,既然她有心情去旅游,想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甄阳快速地把电话挂了。

心中,忽地腾起一丝怒气,难怪不接电话,难怪不回信息,原来是去玩了。只是,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是朋友,有必要这样吗?

只是,冷静了一下之后,又发xiàn

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有正牌男友在,他算什么?

只是,心情到底是不好了,匆匆地交代了事情,然后去了机场飞回广市。

宋脍翟出去给明朗买吃的,这女人,连吃都这么刁钻,这附近哪里有猪肠粉卖?不过难得她想吃,跑远一点也值得的。

他驱车出了医院大门,车子沿着汾江大道一直往前开,前面车龙很长,大概是堵车了。医院对出的马路,经常堵车,这也算不得是奇怪事,再加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更加堵得厉害!

前面响起警笛声,还有医院的护工抬着担架跑过去,他一怔,出车祸了吗?如果是出车祸了,估计要等很久才通路。这路堵死了,救护车压根是进不来的,幸好医院就在旁边,否则的话也够呛。

他想给明朗打电话说堵车,估计要晚点才回到,可又怕她睡着了,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前面车祸,估计要晚点回!”

明朗没有回信息,他料想明朗已经睡了或者是刚好医生过来询问情况。

只是这一堵,便堵了半个小时有多,车龙越发的长了,想回头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继xù

坐等。

很多司机都下车观望情况,宋脍翟也下车了,极目看去,长长的车龙盘绕,无法看到出事的地点。

宋脍翟留意好几个担架过去了,而且还有急忙奔跑的医生也前去了,好几名护士背着药箱拿着氧气袋跑着,神情着急匆忙。宋脍翟想过去看看,但是又怕交通疏导之后自己的车堵住后面。

“哎,这个时候出车祸,还真叫人着急啊!”旁边下车的一名胖司机很忧愁地道。

“可不是吗?”旁边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附和道。

“看样子还要等很久呢!”

“应该是挺严重的,好多担架过去了!”

“你看,抬着伤者回来了!”金丝眼镜男忽然道。

众人看过去,果然见护工抬着担架回去,脚步飞快,几乎是跑着回去的。

宋脍翟料想那些都是伤势严重的伤者,急着回去施行手术的。

忽地,前面传来一声爆炸声响,吓得众人慌忙蹲下,那胖司机脸色苍白地问道:“天啊,不会是有什么恐怖分子吧?”

“难说,这个年头,什么没有?”金丝眼镜男倒不是很害pà

,甚至有些兴奋,想来对这种场面有些期待,在电视上看多了,现实生活中还没遇到,再说自己距离出事地点这么远,估计也波及不到这里。

闹事中出现爆炸,那么,肯定会波及途人。宋脍翟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往前面跑去,如果伤者多的话,医院的人手肯定不足,他是医生,在这个关头上,只能是挺身而出的。

跑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终于来到出事地点。

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两边的道路。一辆商务车铲上了公交车站台上,车头撞在站台后的牌子上,牌子倒地,车头歪出一边去,整个车头已经损毁。地上是血迹斑斑,有医护人员在旁边救治伤者,当场包扎,伤势重的,已经被送了回去医院。

宋脍翟迅速看了一下,这里没有爆炸过的痕迹,莫非,爆炸地点不是这里?不远处,有警笛声呼啸而来,还有消防车的鸣笛声,如此大阵仗,叫宋脍翟心里也闪过一丝惊慌来。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呢?他见在场的伤者都已经有人在处理了,便继xù

往前跑。

爆炸地点发生是一个公园,如今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公园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黑坑,旁边的石椅飞得支离破碎,四散离落。

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许任何人进入,但是还没有医护人员来到。而宋脍翟远远看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三个人,全部都纹丝不动,不知dào

是死是活。

第六十三章 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而现场,还没有任何医生来到,宋脍翟表明了身份,警察拉开封锁线让他进去。

宋脍翟疾步走近,待看到地上某一个人的时候,顿时震惊了,那人额头不断渗血,胸部有伤口,不知dào

是不是被爆炸所伤。他人还清醒,见到宋脍翟,他一把拉住他,艰难地道:“照顾……照……明朗!”

宋脍翟二话不说,抬头对警察道:“快,此人是军区退休参谋长,打电话到军区,请直升机和军区大夫!”这个时候堵车这么厉害,只怕救护车是来不了了。

说罢,他轻声安慰张守宇,“没事,没事的,我先帮你止血!”说罢,他脱下衣服,压住他头部渗血的地方,然后在上方捆绑止血。

警察急忙打电话,军区的行事作风就是凌厉,电话打过去不到十分钟,直升机就飞了过来,在上空发出巨大的声响。

缓缓地,直升机落在公园空旷的地方,有医生背着药箱过来,与宋脍翟打了声招呼然后问情况,担架也抬了过来,基本处理之后,便抬了上直升机。

而地上还有两名男子,但是两人皆没有生命体征,已经死了。宋脍翟想跟上直升机,但是那人表示已经坐不下,不过会把病人送往省军区医院,叫他自己驱车或者坐车前去。

直升机走后,宋脍翟从现场警察那里了解到,原来,有三个人意图报复社会,开车直冲上公交站,而但是张守宇便在公交站上,他身为一名老将,在车子稍有异常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警觉性,立kè

命人疏散,但是当时很多人只当他发疯,并没有理会,直到车子冲上来,已经迟了一步。

而此时,车上的人跳下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炸弹,这炸弹的威力且不说,在这车水马龙的马路上,一辆车只要被炸飞,势必影响后面的车,到时候一个连环大相撞绝对不难预测到。

张守宇眼明手快,他在部队待了这么久,知dào

这种土制炸弹威力,他瞧见定时的药引已经被拉开,矫健的身姿往前一窜,那两名歹徒也没有料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竟然会有此胆量和身手,微怔之间,炸弹被抢了去。

张守宇瞧了一眼炸弹,约莫还有一分钟就爆炸了,他一边飞奔一边力竭声嘶地大喊:“快跑,有炸弹,快跑……”

下班高峰期,更是叔叔阿姨们出来买菜的时候,这里附近有商场有农贸市场大型超市医院等等,人流量十分大,张守宇此举,无意是救了许多人。

那两名歹徒大概也是丧心病狂了,见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被一个老头破坏,哪里甘心?急忙追上去,本以为仗着年轻,一定能把这老头手到擒来的,谁料,那老头双腿却像是生了风一样,他们使尽吃奶的力qì

也追赶不上。

张守宇跑至一个公园里,也幸亏这个时段没有人逛公园,只有小猫三两人,被他高声喝退之后,他瞧了一眼炸弹上的倒计时,三秒,两秒……他使尽浑身力qì

,把炸弹投了出去,炸弹落地后立kè

爆炸,炸得附近的石椅飞了起来,爆炸物四散,张守宇虽然已经退避得比较远,但是无可避免被炸弹的威力所伤。但是所幸他是军人出身,这些事情以往也处理习惯了,所以在投出炸弹之后立kè

伏下,护住头部。而身后追赶的两人,在炸弹爆炸之时,刚好赶到张守宇身后,无可避免地被炸飞的石头击中头部,两人当堂死翘翘!

于是乎,在当晚六三零新闻中,很多人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捧着炸弹,一路狂奔一路疏散人群。这是路经的观众拍摄的画面,虽然不清晰,但是无损老人的勇敢和矫健。这一幕,触动了很多人的泪点,试想一下,一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在面对残暴不仁的歹徒,身边没有任何的帮手,为了减低伤亡,他无惧爆炸的威力,而怀中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不要说他看着时间奔跑,这种粗制滥造的土炸弹,谁知dào

会不会有误差。就这样,他挽救了无辜的百姓,自己,却和歹徒躺于血泊中。

当下列打出他的身份,很多人都致以最高的敬意,军人到底是军人,无论是在职还是退下来的,都是英雄!

这一幕,自然也被医院中的明朗尽收眼底,因为是突发的新闻,媒体发放的消息不尽完善,她虽然知dào

张守宇还活着,但是不知dào

伤势如何。在新闻现场直播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现场,她立kè

拨打宋脍翟的手机。

宋脍翟接了,知dào

她肯定知dào

了,便也不隐瞒,道:“我现在正赶去医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sù

你,你千万不要着急!”

明朗沉默了一下,声音略微颤抖地道:“一定要告sù

我好消息!”

宋脍翟其实没有把握,因为,在现场他检查的时候,张守宇的瞳孔已经有放大的迹象,估计是被炸弹的威力伤及脑部造成脑部出血,希望能来得及手术。

但是他还是安慰了明朗,“放心吧,我检查过,伤势不重,应该没事的!”

明朗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放下心来,相反,他知dào

宋脍翟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尤其对于炸弹,她不是外行,以新闻直播上看到炸弹在公园造成的伤害来看,这个炸弹的威力不小。如此近距离,不可能没事。

她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她知dào

,当她期盼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最终都会失望的,而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习惯导致她脑子里出现了不祥的预感,她甚至觉得,张守宇已经不在了。

张子菁还没得知这个情况,她依旧等着真真。在这件事情上,说不得她是对还是错,因为她对真真的在乎,导致她疏忽了身边的人,也间接造成张守宇救了很多无辜的人,否则如果炸弹在闹市爆炸,只怕过百伤亡是肯定的了。

而此事,甄阳正好回到白云机场,他打开手机看到网易的新闻,情急之下,立kè

驱车飞往军区医院。

去到医院,意wài

地看到宋脍翟也在,急忙询问了情况,宋脍翟道:“已经进去手术了,脑颅出血!”

与此同时,冷少君也来了,她以少将的军衔,冷静地了解情况,然后对医院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确保老首长的生命安全!”

且不说张守宇的身份,单单他的英雄事迹已经无法叫人漠视,极力抢救是肯定到了。医院开通绿色通道,请了几位赫赫有名的脑科专家过来施行手术,可见伤势颇为严峻。

甄阳在等待的过程中,瞧了宋脍翟一眼,问道:“你不是跟明朗出去玩了吗?怎会在这里?”

宋脍翟有些愕然,“玩?去哪里玩?”

甄阳瞧着他的神色,便知dào

屁股的话信不过,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心里却分明窜起一抹安心来,“没有,以为明朗心情不好,你会陪她出去走走!”

“她……”宋脍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淡淡地道:“她还好吧!”

甄阳见他有些怪异,正欲细问,手机响了,是自己的母亲秦岚,他走到窗边接听了,“妈,什么事?”

秦岚在那边低声道:“今天真真手术,你怎还没回来?不是说五点就到机场了吗?怎还不过来?”

“手术完成没有?”甄阳问道。

“还没啊,你阿姨都急死了,你张爷爷也不知dào

去哪里了,只有我和她二人在医院里等着,哎,你那不靠谱的奶奶也没来,真是急死人啊,你快点过来,手术已经五六个小时了,也不知dào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秦岚一肚子怨气又担心呢地道。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妈,你先陪陪阿姨,我晚点来!”

“你在忙什么啊?秦岚急道,“快点来啊!”

“张爷爷出了点事,现在正在抢救中,妈,你别急,先别声张,我会给你电话的,你稳住阿姨,先不要叫她知dào

!”甄阳道。

那边的秦岚急得不行了,“出什么事啊?你倒是说给我听啊,怎会要抢救的?很严重吗?天啊,这会儿可真不能叫你阿姨知dào

,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

“所以叫你先稳住阿姨!”甄阳道。

“好好,你那边有消息立kè

给我电话!”秦岚说着,见张子菁瞧过来,她连忙挂了电话。

张子菁走过来问道:“怎样还没到吗?”

秦岚道:“是啊,堵车,说是有事故,但是他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嗯!”张子菁脸色有些不好,等了这么久,她的心就悬了这么久,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的心也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秦岚搂住她的肩膀,疼惜地道:“不要太忧心,真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孩子,”秦岚叹气,“遭太多罪了,希望上天真的疼惜她,哎!”

“一定会没事的,你看兜兜转转,还不是有人给她捐骨髓了吗?证明上天没有放弃她!”秦岚轻声安慰道。

“嗯!”张子菁想想也是,从开始等骨髓,一等两年,到最后反反复复,虽然折腾了算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可最终还是叫她等到了这一天,上天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

第六十五章 又一个知情人

终于,晚上八点半,刘世伟走了出来,摘掉面上的口罩,舒了一口气,用宣布喜讯的口吻道:“如无意wài

,十天左右,她就可以出舱了!”

张子菁忽地掩嘴哭了起来,一颗心紧绷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落地了。

秦岚拥着她,笑着安慰道:“傻瓜,应该要笑的!”

刘世伟也道:“穆易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也会保佑真真的,不过呢,现在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还有一场仗要打的,那就是不能受感染,控zhì

排斥!”

“我知dào

,最艰难的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难倒我们呢?”张子菁哭着说,顿了一下,她抬起头,轻轻拭去泪水,问道:“那捐骨髓给真真的好人还在医院吗?我想去跟她说句谢谢!”

她此刻是由衷地充满感恩,浮浮沉沉了这么久,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她的心也归位了,该有的礼貌和道德都回来了。

刘世伟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们要对她的资料保密,她不愿意泄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她这一次是冒着生命的危险给真真捐骨髓,这份情义,不是一般人可就!”

“生命的危险?不是说捐骨髓没有危险吗?怎就冒着生命的危险?”秦岚在一旁听了甚是不解。

刘世伟道:“对健康的人来说,确实不存zài

什么危险,后遗症通过治疗吃药就能消除,但是这位好人,她有些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秦岚瞪大眼睛。

刘世伟笑笑,“那便不能说了,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下吧,真真还要十天左右才出舱,谨慎起见,你们最好不要进去看她!”

“那,我们在外面看看,只看一眼,行么?”张子菁祈求地道。

“哎,好吧!”刘世伟吩咐了身后的护士带她们两人进去,隔着玻璃窗看看舱里的真真。

刘世伟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下了三楼去看明朗。

明朗正在焦虑不安地等电话,见刘世伟来到,她也没问真真的情况,她一点都不关心她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她要做的已经做了。

“好姑娘,感觉怎么样?”刘世伟进房间就问道。

明朗嗯了一声,“感觉有点糟糕,无端熬了痛,又没有什么报酬,想想觉得很吃亏!”

刘世伟笑了,“嘴硬,你如果在乎报酬,早就跟子菁说了!”

“谁让我脸皮薄呢?不好意思张嘴啊!”明朗道。

“你不问问真真的手术是否成功?”刘世伟坐在床前,凝视着她轻声问道。

明朗诧异地看着他,“成功不成功,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我的亲人!”

刘世伟一愣,“你真这样想?”

“我已经尽了我的努力,如果再费心思为她担心,那我岂不是很累?”然后,她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而且,如果她的手术没有成功,你现在应该是苦瓜干的面容!”

刘世伟笑了,“你这丫头,还挺机灵的!”

明朗嘿嘿笑了两声,“如果我只有五六岁,那么,你赞我机灵是赞美我,现在是有几分讽刺我狡猾是吧?”

“你又怎知dào

你小时候,我没有赞过你机灵?”刘世伟浅笑,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明朗一愣,定定地看着他,揣测着他的话中的深意。

“我与穆易,是老乡,也是兄弟,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是好基友一辈子!”刘世伟道。

穆易?明朗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脸色微微苍白,却没有做声。

“多年前,我经常抱着他的小女儿,他的小女儿还尿过在我身上,我记忆深刻!”

“你比穆易老很多!”明朗定定地瞧着他。

“是么?而事实上,我只比他大五年!”他有些无奈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许是在尘世的人烦心事总是特别多,费脑子,所以显老!”

“是么?如果穆易会老,不知dào

是什么样子的!”明朗微微叹息,穆易是不幸的,他没有机会老去,他的女儿也是不幸的,她也没有机会老去。

“他会老,也是一位老帅哥,他是我们那堆兄弟最帅的,我们都叫他穆润发!”刘世伟笑笑。

明朗笑了,是啊,他们那年代,周润发刚出道不久,广东人,都是看香港电视长大的。

那堆兄弟,看来,穆易也是幸福的,至少,他得到的比自己多。其实心底,一直不能原谅他当日的软弱,但是,人都死了,她也无从计较,心底恨太多的人,日子也过不下去。

“张子菁……”她迟疑了一下,抬眸看他。

“你如果不愿意叫她知dào

,我不会说,但是,她这些年也很苦,你心里不该恨她!”刘世伟轻声道,慈祥的眸光看向明朗,眼底有深深的宠爱,那年,他曾经戏谑地说要把穆蓁认作干女儿,如果一切都没有变故,只怕,这女孩就真的成了他的干女儿,他和妻子连上契的金筷子金碗都买好了,只是没有机会送出去。

“我已经走到人生的终点,恨与原谅,都对我没有意义,她就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这样说,你还是恨她!”刘世伟蹙眉。

“莫非,你认为我认回她好么?让她再一次面对我的死亡?”明朗淡淡地嘲讽。

刘世伟默不作声,许久,才长长地叹气,“你可会考虑手术?”

“不会!”明朗很快地道:“生死有命,我不想折腾,只想好好地过剩下的日子!”

“也不是折腾,只要有机会,总是要放手一试的!”刘世伟试图说服她。

“不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bèi

!”明朗浅淡地道,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已经不怕死了,相反,她已经开始期待那一日的来临,到那一日,她可以再见阿公,再见穆易,是恩是怨,也该有个清算的时候了。

刘世伟摇摇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想试图说服你,但是,蓁蓁,你不是一个人,刘伯伯会一直在你身边,当日,如果你没出事,现在,你就是刘伯伯的干女儿了!”

明朗一愣,其实她脑子里几乎没有刘世伟的印象,或许说当年确实有过几位叔叔伯伯经常在家里出现,但是她记不住都是谁,加上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记忆也模糊了,能记住穆易的样子,已经叫她觉得幸运。

“不信?”刘世伟见她不做声,以为她不相信,“我当年可是买好了上契的东西,金碗金筷子都是雕刻你的名字,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取来给你看!”

“不,我信!”明朗笑笑,“那,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没?”

刘世伟定定地瞧着她,其实她眉目间仔细瞧,还是有几分像穆易的,穆易死了,对他们这些兄弟好友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如果能在他的小女儿最后的日子里,代替穆易给予她一份父亲般的关怀,他很乐意。

遂,重重地点头,“没有,一如既往!”

“好,你把金筷子金碗给我送过来,我喊你一声干爹!”明朗调皮一下,“我也像女明星那样,是有干爹的人了!”

“真心的?还是敷衍?”刘世伟挑眉看着她。

明朗想了一下,侧头道:“真心也好,假意也好,目的是最重yào

的,你觉得亏欠了穆易,因为当初在他深受打击的时候你没在他身边,现在你想弥补,可他死了,你也弥补不了,好不容易他那苦命的小女儿出现了,你亟不可待地想把对穆易的亏欠都补在我身上!”

刘世伟的眸光从惊异到惊诧到好笑,“好,我的心思都被你猜透了,但是,小穆蓁,我却猜不透你的心思!”

“不见得我都猜得透你的心思,至少,我并不知dào

你是如何得悉我的身份的!”明朗耸耸肩!

“很简单,我拿你的DNA和子菁的做过对比!”刘世伟老实地道:“其实从我看你对她的态度和你坚持不要命地给真真捐献骨髓开始就怀疑了,而且,你妈妈没有见过穆易小时候的模样,我却是见过的,你的模样,有几分小时候穆易的模样,既然我大胆假设了,自然也要小心求证!”

“果然不能跟做医生的人太熟!”明朗摇头叹息。

“如果我知dào

了你的身份叫你不舒服,我可以当做不知dào

!”刘世伟不知不觉地学了她的语气,有几分慵懒淡然和不在乎。

明朗笑笑,“我不爱自欺欺人!”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再说,你是穆易的兄弟,又说要送我金筷子金碗的,拿过来给我去金店融掉,够我风花雪月一阵子的!”

“你缺钱?”他问道。

“钱谁会嫌多呢?”明朗的回答模棱两可。

“我无儿无女,只要你好好的,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留给你!”刘世伟认真地道。

“不了,还是留给你和干妈养老吧,无儿无女的,也够凄凉的!”明朗不无怜悯地看着他。

刘世伟揉揉她的脑袋,“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跟子菁谈谈!”

“记住……”明朗喊了一声。

“放心,我不对子菁说的!”刘世伟无奈地道,还信不过他吗?

“我是说,”明朗淡淡地抬眸瞧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记得把金碗金筷子给我拿来!”

刘世伟失笑,“行行行,明天叫你干妈拿过来给你!”

“那我等着!”明朗扬起一抹财迷的笑容。原来,如果穆易没死,她会拥有这么多!

刘世伟摇摇头,含笑离开!

第六十六章 做生意

刘世伟走后,明朗脸上的笑容悉数褪尽。现在对她来说,谁知dào

谁不知dào

都不是太在乎了。她看向手机,宋脍翟还没打电话过来,她主动拨打了过去,宋脍翟接听了,只说了一句:“手术还没完成!”

明朗的嘴唇微微颤抖,“好,有消息立kè

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不,灾星从来不是张子菁,是她,如果不是她叫他回去休息,也不至于有这一场灾难!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终于,宋脍翟的信息到了,接到信息的那一瞬间,明朗没有立kè

打开,她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如果没事,他不会连打电话给她都不敢。

冷静了有几分钟,她缓缓打开信息,“手术成功,但是病人昏迷!”

她双手掩面,昏迷?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脑部出血导致的昏迷,还有几分可以转醒康复的可能?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因着自己的病也查过不少资料,更是接触过许多著名的脑外科专家,她知dào

,一旦脑部出现问题,康复要比其他器官缓慢,几率也会低很多,变数也多很多。

在这一刻,她心中有无力感。以前手中拿着枪的时候,无数人跪在她面前,求她饶过一命,但是,她从没有手下留情过。而现在,角色调转了,是她跪在阎王爷面前,求阎王爷大发慈悲,饶恕她的亲人!

但是,阎王爷是否还会眷顾她这个满手血腥的歹毒女人?

不会,她的心,倏然地沉了下去,是她的造的孽,如今悉数报在了她亲人身上。先是阿公,一直都好好的,她找回了他,他便走了;现在是外公,他认出了她,所以,也难逃一劫?是这样吗?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活着也不过是拖累人罢了!

真不该回来的!明朗绵长地叹了一口气,心底,有一种彷徨无力的感觉逐渐蔓延,或许,她真该走了!

打开手机,进入今日爆炸的专题新闻,歹徒中,有一人逃走,警方公布了照片,叫市民留意并且提供线索。

她给胡喜喜打了个电话,让胡喜喜代为调查,胡喜喜很快就回复了信息,这是恐怖袭击,背后有人策划,警方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落实!她请胡喜喜继xù

调查,有消息给她信息。

医院半夜的花园,显得寂静而恐怖,已经没有病人在这里散步,偶尔走过夜班的医生护士,也是形色匆匆的!

她已经换了入院前的衣服,打算离开医院。但是,她不知dào

该去哪里,似乎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只能在这等着胡喜喜的信息,那似乎已经成为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这样,她静静地蹲在花园的石凳上,像一抹黑夜的幽灵。

秦岚离开医院,从花园抄近路去停车场,并未看见花木掩映的地方顿守着一个女人。

“未来婆婆,这么晚才走啊?”明朗忽然出声喊住她。

秦岚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抚着胸口,待看清是明朗之后,不禁生气地道:“神经病,躲在这里吓人很好玩吗?”

“注意用词,要优雅!”漆黑中,明朗眸光若火,“那张真真没事了吧?”

秦岚冷冷地道:“有事没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这女人没安好心,在这里不是要出什么鬼主意吧?”

“我不过是关心一下她吗?好歹,我也曾经想过给她捐骨髓呢!”明朗道。

“得了,别恶心,曾经想过不就是没捐成吗?如果不是你,真真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收起你的假好心,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在这里装鬼,看你迟早变成真鬼!”秦岚是真的讨厌明朗,加上这会儿漆黑一片,并无外人,说话也没有注意分寸了,极尽诅咒之能事。

“呵呵,”明朗笑了,“我会变成鬼,莫非你就不会么?他朝君体也相同啊!”看,引经据典她也行,果然是中国人,文学的骨子都渗入骨髓去的,张口就是典故!

“神经病!”秦岚自觉倒霉,因着张老爷子出事,心情本就不好,现在还遇到这个神经女人,“我跟你说话都觉得侮辱了自己!”说罢,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

“未来婆婆!”明朗喊了一声。

“住口,”秦岚霍然止住脚步,回头怒目而视,“你不要这样叫我,你和甄阳没有结婚,我也不是你什么未来婆婆!”

“那好吧,甄师奶,张子菁知dào

她爸爸出事了吗?”明朗见她一路走来神色不好,想来她是知情人!

秦岚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地忽视她的那一句甄师奶,蹙眉警告她,“她不知dào

,现在真真手术刚完成,你不要刺激她!”

明朗哦了一声,像个女痞子一样蹲着挥手,“拜拜甄师奶!”

秦岚气呼呼地走了,撂下一句话,“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明朗古怪地摇摇头,“还说自己多有修养,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连续骂了人家几句神经病!”

夜色从头顶上倾泻下来,花园的灯也陆续熄掉,这里距离急诊室很近,偶尔有划破天际的鸣笛声响起,有病人从担架上抬下来,急急忙忙地推进急诊室。

直到三点多,胡喜喜才给她打电话,“我一会把具体情况发给你,但是你确定要自己去?要我陪你吗?”

明朗道:“不用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胡喜喜沉默了一下,“虽然不知dào

你和张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但是正如你在罗定出事的时候他这般紧张,想来你现在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自己小心应对!”

“谢谢!”明朗知dào

胡喜喜用了很多人力物力去调查,否则不会在凌晨三点还给她资料。

挂了电话,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胡喜喜发过来的。她打开,仔细看了一下,走出马路,打出租车回了一趟家里。

她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短发用头罩套住,带着薄膜手套,一把灵巧的手枪在手中转了几下没入腰间。一把锋利的匕首鞘入裤管下,两只手腕上缠着几只金圈,用布带缠住,行动间,便没有发出声响。然后,对着镜子化了一张惨白兮兮的妆,套上长长的假发,覆盖住脸部。

屁股睡到半夜,起来尿尿,刚走出二楼走廊,便看到一道身影从明朗的房间闪出来,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姐,你回来了么?”

明朗倏然回头,屁股两眼发直,一道尖叫声在寂静的别墅里回荡许久,“鬼啊……”

一眨眼,眼前那张惨白的脸不见了,屁股连滚带爬地回了胡须佬的房间,抱着胡须佬颤抖地道:“有鬼啊,老大!”

睡得正香的胡须佬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扰人清梦!”然后,翻身继xù

睡。

皮肤却吓得不敢再睡,钻进胡须佬的被窝里,蒙住被子瑟瑟发抖,他发誓刚才真的看见鬼了,一张惨白的脸仿若幽灵一般,倏然就不见了,不是鬼是什么啊?

在一间郊区的民居里,四周都已经关了灯,唯独这间房子已经灯火通明。

屋子里总共有九个人,一张古老的八仙桌上,放着几把长枪,一名三十出头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怒容。

“精心策划这么久,竟然一个人都没死?你们干什么吃的?”他显得很生气,一张洁净的脸扭曲着,煞气浓重的眉毛拧起,显得十分凶恶狰狞。

“天哥,这事情也出乎我们意料,谁知dào

竟然会有一个老头出来抢了炸弹呢?阿深已经拉开引子,但是还是来不及!”一名同样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子不甘心地回道,“只是那老头也死了不了,反倒是赔上我们两位兄弟!”

“死得好,连一个老头都摆不平,活着也是浪费粮食!”那被称作天哥的人冷笑一声道,“明天,你们三个去新城广场,明天那边有一个活动,那些条子以为经过今天的袭击,我们不会这么快出手,我们偏要以快打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杀不了平民,也要杀几个条子出出气!”

“好,我去!”立kè

就有几名黑衣人相应,他们满脸兴奋,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光芒,仿佛,那是一件顶有趣的事情。

“放心去吧,神会指引大家!”天哥站起来,振臂高呼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那左脚裤管空荡荡的,竟然是断了一只脚,装了义肢。

而那些黑衣人听到他这样说,竟像打了鸡血一样,个个摩拳擦掌!

天哥走到桌子旁边,倒了几杯水,他自己首先喝了一口,然后对众黑衣人道:“来,大家喝过神赐的圣水,就是神的子民,神一定会指引我们走向光明大道,人类实在是犯了太多的恶,只有净生,我们才有重生之日!”

黑衣人纷纷上前端着圣水喝了尽,喝了圣水的人,一个个显得十分激动,手舞足蹈,面色潮红,竟也不顾大晚上的,在客厅里跳起舞来。

天哥慢慢地走回椅子上,阴森而满yì

地看着众人,脸上,尽是阴险毒辣的笑容。

“咚咚咚”,忽然,外面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天哥伸手制止了众人,厉声问道:“谁?”

门外响起一道娇柔的女声,“大哥,要不要做生意啊!”

这里附近一带都是地下红灯区,许多“职业女性”晚上会出来招揽客人,这也不是头一遭了。

天哥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淫笑,“好,为大家践行,找个女人来祭旗吧!”

众人都显得很兴奋,哄笑着涌到门口,争着开门!

幽灵般的女子

门被拉开,众人只觉得一阵阴风呼呼地迎面吹来,定睛一看,门口却不见人。

正怔愣间,忽然看见门口悬挂着一颗惨白的脑袋,吓得众人急忙往回缩,有胆子大的顺手正想把门关上。

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那惨白的脸已经飘进来了。她长发飘飘,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裳凸显姣好的身材,面容很白,唇上染了紫色的口红,紫得叫人有些发憷,眉目上扬,眉黛也是紫色的,搭配上惨白阴森的脸蛋,竟像是出殡看到的那种纸扎公仔一般的恐怖阴森。

这些人虽然说都是在生死边沿上徘徊的人,可忽然见到这么一张妖异的脸,还是震得退后几步,惊悚地看着她。

天哥只冷笑,“装神弄鬼的,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说罢,从身后抽出一把飞刀,嗖地一声便往那黑衣女子飞了过去。黑衣女子甚至连避都没避开,待那飞刀破风而至的时候,微微启唇一咬,然后嗖地一声,那飞刀在她嘴里打了一个旋,竟反方向往天哥飞了过去,而且,她似乎不费一丝力qì

,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天哥狼狈一闪,那飞刀钉入他身后的椅背上。

因为三更半夜,如果用枪,肯定会惊醒附近的人报警,所以,黑衣人手持长刀,凶神恶煞地往明朗身上招呼过去。

明朗稳住下盘,双脚微微移开,长刀落在她的腹部背部。黑衣人狰狞一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去死吧!”

然而,落在明朗身上的长刀刀腹竟然发出哐当的声音,然后,通通断掉,落在地上。

众人骇然,纷纷定睛瞧着明朗身上的黑衣,莫非,她真的是鬼?这件衣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怎就连刀子都砍不进去?砍不进去也就罢了,却连刀都断掉,这就太诡异了!

明朗邪佞一笑,缓缓走向众人,众人骇然退后,那天哥厉声道:“上啊,砍她的脑袋!”

“天哥,她……是鬼吧?”有胆小的开始发抖。

天哥怒道:“鬼怕什么?你们可是有神的庇佑!”

天哥这句话,仿佛给了他们无限的勇气,他们丢掉手中的断刀,又从地上抽出一柄短刀,分四面八方往明朗袭击过去。

明朗伸手并没有武器,只见她双拳扬起,迎上歹徒的短刀,一阵电光火石间,明朗手腕上的缠布被砍断,露出一道道金环,短刀劈在金环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只觉得虎口一震,那金环仿佛是有莫大的魔力,震得他们的短刀落在地上,哐当作响。

然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眼前幽灵般的黑衣女子身形快速一闪,手中不知dào

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银色的光,还没瞧清楚是什么模样,便觉得耳朵一阵生疼,一阵濡湿喷出来,他们下意识伸手摁住,却发xiàn

稳固生长在左脑边上的耳朵消失不见了,那血淋淋的肉落在地上,叫人无端地觉得恶心。

见血之后,那些人反而疯了,不顾受伤的耳朵,也不要武器,赤手空拳毫不客气地招呼上来,然而,那手还没举起,膝盖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噗通噗通地一起跪在了地上。

低头细瞧,膝盖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掀开裤管,竟发xiàn

有一抹殷红的血迹,而膝盖里有一种麻木酸疼的感觉,继而,全身无力,身子往后倒去。

“不管你有多少的能耐,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今晚来了,就注定出不去!”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明朗身后响起。

明朗回头,那天哥已经站了起来,一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枪口后面,是天哥那狰狞邪恶的笑容。

“你竟然是瘸子?”明朗仿佛很诧异。

天哥一张脸陡然阴沉下来,冷冽地道:“怎么?瘸子又怎么了?只要我愿意,你马上也可以成为瘸子,你信吗?”

明朗缓缓地摇头,“我不信残疾人说的话!”

那天哥仿佛很忌讳别人说他是残疾人,是瘸子,无可否认,明朗激怒了他,他扳动手中的枪,张狂一笑,“你去死吧?”

“慢着!”明朗忽然出声制止了他,“我还有话要问你!”

天哥冷笑一声,“好,你问吧,也好叫你死得明白!”

“今日的爆炸案是你发动的?”明朗问道。

“没错!”天哥显然有些不满yì

,“不止今天,明天后天,陆续都有,那时候,一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喜事!”

“为什么是喜事?死人就是喜事吗?你很喜欢看到有人死?”明朗不明白地问道。

“没错!”天哥一步步逼近,甚至,伸手抬起明朗的下巴,只是枪管依旧指着明朗,他啧啧两声,“倒是好皮肉,可上了这么个死人的妆,真是晦气!”他臭烘烘的嘴巴,往明朗唇上靠近,手中的枪缓缓地往下移,抵住明朗的胸口。

忽地,他整个人扭曲起来,身子不断地颤抖,握住枪的手无力垂下,人也跌到在地上痉挛起来,他惊恐地看着明朗,“你……你……”

明朗微笑着蹲下身子,“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到死人?”她从脚裸里抽出匕首,锋利的刀锋轻轻地滑过他的脸,引起他一阵痉挛和颤抖。

但是,那只是暂时的,只转眼间,天哥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你要杀就杀,死对我来说,是解脱,我从不怕死!”

“死对你来说是解脱,那你就去跳楼啊,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要把不想死的人都杀死?”明朗刀锋陡然一闪,他半只耳朵就这样被生生地削了下来。

天哥凄厉地尖叫一声,明朗啧啧道:“不怕死人竟然还怕疼啊?不怕,我下手轻点!”说罢,手微微一晃动,锋利的刀锋触及渗血的耳朵,这一次她下手真的很轻很轻,灵巧的贴住皮肉,手起刀落,那剩下的半只耳朵,就这样被她削了下来,而动作之轻柔,叫人只觉得优美不已。

“你……你要杀就杀,我不会怕你的!”天哥倒抽一口凉气,依旧嘴硬,冲明朗怒道。

“我杀你干什么啊?杀人偿命,我不做犯法的事情,我是好人!”明朗就坐在他身边,刀锋在他脸上,眉心,脑袋,然后一直慢慢地沿着另一只耳朵往下移,灭顶之灾的恐惧慢慢地渗入天哥的内心,他全身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知dào

下一刀这个恶魔会落在哪里,刀尖滑过的瞬间,他都有莫大的惊惧和死亡战栗。

——老娘是血腥的分解线,脆弱的心灵就此打住莫看了——明朗也不急着下手,用匕首挑开他的上衣,露出白皙的皮肉,明朗不无赞叹地道:“瞧你长了一副好皮囊,不做鸭子可惜了!”

“贱人,你要杀就杀,休要在这里侮辱我!”天哥闻言,忽然恼羞成怒,甚至,拼命撑起身子,想要掐住明朗的脖子。只是,他如今已经全身无力,众然出尽吃奶的力,却连自己的身子都撑不起来。

“哦?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了吗?莫非,你真是一只鸭子?”明朗仿佛发xiàn

了新大陆,有些兴奋地道:“我还没见过真zhèng

的鸭子呢,好激动啊!”

刀子迅速挑开他的裤子,她兴奋中带着不在乎的语气问道:“对了,你杀那么多人干什么啊?”

天哥觉得无比的屈辱,但是苦于无法反抗,只用嘴巴讥讽冷凝地反击道:“我就是要杀光那些人,世人都是满身罪孽的,我要杀光他们!”

“瞧你这副模样,还真像杀过人似的,倒是说说光风霁月的往迹啊?我听说昨天的爆炸案,一个人都没死啊!”明朗不屑地道。

“哼,昨天算什么?今年一月,我在江苏灭了一家五口,把那女人的手脚全部剁下来,并且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孩子,哈哈哈,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天哥扭曲的面容狰狞地大笑起来,眸子里全部都是嗜血的光芒。

“还有呢?”明朗眸光一闪,有些嘲讽地道,“就这几个?”

“同年三月,我在广西奸杀了一个孕妇,看着她在我身下求饶,那种感觉,真是爽翻了!”

“同年五月,我在百色市拐走了三个小孩,全部卖予人贩子,你想知dào

他们的下场吗?哈哈……”

天哥越说越疯狂,笑声也越发的瘆人,地上那些不能动弹的黑衣人听到他的话,无端就觉得害pà

愤nù

,世人是有罪的,但是,孩子何罪之有?

明朗哦了一声,“你都杀了这么多人,看来也该死了!”

她缓缓起身,不再看天哥那嗜血的眸子和狰狞兴奋的面容,走到地上一名歹徒面前蹲下来,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那歹徒颤声道,眸光直直地看着明朗手中的匕首。

“全部说给警察听,否则,我会回来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她话说完,忽然转身,蹲在天哥面前,匕首往他下腹一挥,便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震破夜空!

同时,歹徒的手一抖,110拨打了出去,“喂,是110吗,我要报警!”

一阵幽幽的风吹进来,九名歹徒就这样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属于他们的命运到来!

而那鬼魅一样的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八章 他知道了

警方凌晨四点多在一家民居捉获一个犯罪团伙,经过连夜审讯,此犯罪团伙的首脑用软毒控zhì

手底下的一群人进行报复社会的疯狂行为,审讯之下得知,首脑廖天是昔日东莞一家黄色架步的“职业男性”,在一场扫黄行动中因为跳楼逃走而摔断一条腿,从此便疯狂地报复社会,曾经犯下不少血案,廖天也对此供认不讳!

所有歹徒都声称遇见鬼了,但是根据尿液检测报gào

,他们都服食了软毒,大有可能是产生幻觉,举刀互砍,并且惊慌之下报警。

现场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指纹也检测不到外人,警方如此推断,倒也是合情合理。

在现场缴获大量的武器,并且首脑供认明日后日会继xù

发动袭击,地点已经定好,看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是真有注定的!

宋脍翟与甄阳一直留在军区医院直到第二日才离开,冷少君继xù

留在医院伺候着,人已经昏迷,但是医生说伤者有很顽强的生存意志,相信苏醒之日很快就来。

张子菁也终于在第二日得知父亲出事的消息,是甄阳告知她的。她几乎崩溃,幸好甄阳在身边安慰着,警方和军区的人也都去了安抚张子菁,大赞张守宇是英雄,张子菁亲自去了军区医院看望张守宇,看着满身插着管子的父亲,她悲恸地泪如雨洒,这真真眼看有希望,父亲又遭此横祸,她真有几分心力交瘁的感觉。

由于真真还在舱里,所以张子菁这几日就在医院伺候张守宇。冷静下来,她沉淀着自己的性子,反思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撑过来的。闭上眼睛,喃喃地道:“穆易,蓁蓁,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保佑爸爸和真真平安度过吧!”

冷少君疼惜地搂着她,轻声道:“会没事的,医生说他有很顽强的意志,他放不下你,放不下真真,一定会苏醒的,我们都要对他有信心!”

张子菁哀伤地道:“不知dào

是不是我害死明朗的阿公,所以上天这样对我,可我那时候,也是一时气愤,我没有说谎,她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

“你既然问心无愧,那就不必纠结,你一味解释,证明你心里很介意这个事情。明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孩子其实真没有坏心肠,你不要总是针对她了!”冷少君轻声道。

“冷阿姨,甄阳要娶她,您知dào

吗?您愿意甄阳娶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张子菁抬头看着冷少君,既然真真会好起来,那么,她还是希望真真能够和甄阳在一起。不是说父母都是自私的吗?而且,真真是真的喜欢甄阳,爱情这个东西,培养一下就会有的,不管如何,真真总比明朗适合甄阳不是吗?

冷少君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了,让他们自由发展吧!”其实,她反而是乐见其成的,无可否认,真真是好姑娘,如果真真会成为她的孙媳妇,她也很开心。但是,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期待明朗,期待这样一个特殊的女子,能激起甄阳已经潜伏许久的激情和热血,自从那一次之后,甄阳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他不属于商场,他是战神,就算无法重回军队,但是,至少从小在他血脉里的憎恶分明嫉恶如仇都不该被放弃。他现在压根就是自我放逐,让自己的激情沉埋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每日为钱为名利所困,他一点都不开心,只有秦岚那傻女人,才会觉得这是对儿子最好的安排。

可见,生儿未必就知dào

儿心肝啊!

两人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留意到当两人说起明朗,张守宇的指尖在微微颤动。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但是宋脍翟发xiàn

,他找不到明朗了。她的箱子依旧放在别墅里,金角大王也没有带走,只有她不见了!

电话关机,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中!

甄阳开始并不知dào

明朗失踪的消息,只是连续给她发了好多短信,都没有人回,终于,他也忍不住,找到了宋脍翟。

宋脍翟告知他,明朗已经失踪多日了。

明朗失踪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却叫甄阳莫名的心慌。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连她的箱子都没有带走,他曾经试图打开打开她的箱子,但是箱子上了密码锁,他用尽办法也打不开,这个箱子,就像是埋藏了一个秘密,一个属于明朗的秘密,在他家里的时候,他曾经见过明朗打开,但是箱子表层只有几套衣服,再想看,她已经第一时间把箱子锁上。

“她没有说过要去哪里吗?”甄阳问宋脍翟。

宋脍翟摇摇头,“没说过,就这样,她不见了!”

甄阳沉默了许久,抬头狐疑地看着宋脍翟,“她的事情你知dào

多少?”

“除了她叫明朗,其余一无所知!”宋脍翟道。他对甄阳没有敌意,因为他知dào

甄阳是真的关心明朗,而不是要利用她去救张真真。现在,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心对明朗好,他都会把对方当做好人。但是,他也没有跟甄阳说明朗的身份,因为,明朗似乎不愿意叫他们知dào



屁股幽幽地在一旁道:“我姐失踪的那天,我看到有一个女鬼从我姐房间里出来!”

“女鬼?”甄阳狐疑地看着他。

“是啊,惨白兮兮的脸,长头发,紫色胭脂紫色眼影,那样子一看,就是女鬼!”屁股一边说一边觉得无比惊悚,“我怀疑,这屋子有鬼的!”

“别乱说话!”宋脍翟不悦地道,“太平盛世,哪里来的鬼?”

屁股瘪瘪嘴巴,不做声了!

甄阳在宋脍翟这边得不到消息,只得怅然离开。他很担心明朗,自从罗定回来之后,她只给他回过一条短信,之后发信息打电话,全部都不接不回。现在人是失踪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一条信息都没发回来,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

宋脍翟追出来,犹豫了一下,道:“她带走了你送给她的婚纱!”

甄阳一愣,心中顿时生出百种复杂的滋味,她带走了婚纱?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期待着她口中总是嚷嚷的盛大婚宴?

而刘世伟在和明朗叙话之后第二日,果真带着妻子去医院找明朗,谁料,明朗却已经私自出院了,翻查闭路电视,才知dào

她深夜离去!刘世伟和妻子失望了好久,但是,既然明朗选择了这样离开,也有她的理由,这个遗憾已经迟到二十年了,希望总有机会圆了。

甄阳没有去找明朗,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知dào

她的性子,如果她不出现,那么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或许她真的需yào

冷静一下吧,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又不愿意在人前透露半点情绪,所有的委屈悲苦都压在心底,现在的她,需yào

好好沉淀一下!

真真恢复得很好,马上就要出舱了。

而张守宇的身体机能也恢复得很快,医生说醒来之日不远了!

所有的情况,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宋脍翟依旧每日上班,这日下班经过走廊的时候,刘世伟忽然喊住了他,“宋医生!”

宋脍翟回身,迎上刘世伟的眸光,“刘主任!”

刘世伟嗯了一声,走近他,问道:“你跟明朗很熟吗?”

宋脍翟研判般瞧着刘世伟,不知dào

他忽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回答了,“我们是朋友!”

“那她现在去了哪里,你知dào

吗?”刘世伟问道。

宋脍翟慢慢地摇头,口气有些寂寥,也有些担忧,“不知dào

,就是前几天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不用担心她!”

“她没说在哪里吗?”刘世伟抬头看着宋脍翟。

“没说!”

刘世伟叹了口气,担心地道:“她是穿刺抽的骨髓,又没有治疗,更没有吃药,我真是担心……,哎,她入院的时候你为她做的那些检查报gào

都放在我办公室里,她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不接受治疗,只怕……”刘世伟说不下去了,声音充满了焦虑!

宋脍翟何尝不是每日担忧?他沉重地道:“其实在罗定的时候已经做过详细的检查,她的脑瘤后移,虽然不压迫眼部神经,但是肿瘤继xù

生长的话,会压住许多神经和血管,到时候,还不知dào

会出现什么状况。刘主任,以您看她报gào

的数据,保守估计,她的情况,最坏的打算,还有多久?”

刘世伟沉默了一下,道:“随时!”

虽然宋脍翟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他自己是明朗的医生,对明朗的病情了如指掌,但是,现在由专科主人说出这句话,还是叫他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如果有她的消息,立kè

带她来医院!”刘世伟说罢,与他擦身而过。

宋脍翟应了一声,也跟着离开。

两人刚走不久,一道声音从转角处传来,“阿阳,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脸色怎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第六十九章 江东集团总裁

甄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走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颗心,仿佛被泡在冰冷的水里,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只是不经意走过,然后,听到了刘世伟和宋脍翟的对话!那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一下子被人把心脏掏出来,然后,身体灵魂,都是空荡荡的!

“阿阳!”秦岚担心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额头怎么这么冷?是不是不舒服了?”

甄阳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大概是有些感冒了!”

“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阿姨就行,真真还要明天才出来呢!”秦岚道。

“好!”他空洞的眸子仿佛没有了焦距,一步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秦岚摇摇头,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了他,要兼顾公司,还有总是跑医院,看真真看张伯伯,希望一切都赶快好起来!”阿阳,你最近没有见那女人了吧?”秦岚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甄阳几乎是仓皇转身,盯着秦岚问道:“妈,你见过她?”

秦岚晦气地道:“那天晚上三更半夜在医院看到她,像只女鬼那样潜伏在医院里,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跟她往来了!”

甄阳一个箭步走上来,一把拉住秦岚,“妈,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哪一天你记得吗?”

秦岚看着忽然变得古怪的儿子,不悦地道:“你问她的事情做什么?总之你不见她就是了!”

甄阳急道:“你快说啊,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秦岚挣脱他的手,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不就是真真做手术那天吗?那天刚好你张爷爷出事,我在医院陪着你阿姨,差不多三点才走的,然后她像摄青鬼那样蹲在花园的长凳上,晦气得紧!”

那天,她在医院里?那么,真的是她给真真捐的骨髓?

他忽然转身大步而去,径直驱车回家。

他大门关闭,打开房间的电脑,进入一个程式。

黑客,不是他的职业,但是,要调查一些事情,有些非光明的手段还是要用到的。

他进入铭心医院的电脑病历资料库,搜到明朗的资料……

几分钟后,他整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给真真捐了骨髓,用传统的穿刺抽取骨髓,没有打麻药,也就是说,她是在身患绝症的情况之下,给真真捐的骨髓,她随时都会下不来手术台。

难怪,当日叫她给真真捐骨髓,她会这么多顾忌。她也想活下去啊,但是,她没有办法了。脑子里疯狂想起和明朗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说羡慕真真,因为她虽然有病,但是身边很多人关心她。而他,曾经为了她口出恶言而打过她,那时候,她其实也想在他这里要一丝温暖的吧?她曾期盼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他没有给到她,她没有在自己这里得到她想要的,所以她走了,她跟宋脍翟在一起,因为,宋脍翟是知情人,也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她只想要一丝温暖,能够叫她有足够的坚强走完剩下的日子。

许久,他把电脑关了,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不管用什么方法,用多少钱,务必帮我找出一个人!”

——俺是失踪明朗的分界线——明朗离开了广市,回到了太平镇!

坐在穆易的坟前,手持着一壶太平镇出产的陈酿,很呛,但是,有家乡的风味,虽然她其实不知dào

什么是家乡的风味,可冲着瓶子写着太平镇出产,她就觉得那是家乡的东西,和穆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喝吧!”她把酒倒了三巡,山风清劲有力,吹得她的短发像个愤nù

的狮子,瘦脸显得眼睛也特别大,只是她眼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如果你没死,那么,我的生命会是什么样呢?我想,应该顺利读完大学,然后找个同学或者同事结婚,现在搞不好都生了两个小化骨龙了,然后拉着你的手叫你去买雪糕,张着小嘴叫你外公,然后又哄你去摸鱼儿!”明朗自顾自地说着,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又道:“当然,也可能我会有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听说,你们在离婚之前,已经打算多生一个小孩!”

“哎,可是我到底是要个妹妹还是要个弟弟呢?弟弟太顽皮了,妹妹又太娇气,但是顽皮的弟弟可以为我出头,打坏人,而娇气的妹妹,也可以留着长长的头发,然后我每天给她梳辫子,哎,要不,你们干脆生个双胞胎好了,一次满足我两个愿望,当然,要是不听话,我做个做姐姐的,可是会狠狠地打他们屁股!”她说着,像个傻大姐一般笑了起来,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对龙凤胎,然后冲她喊道:“蓁蓁姐!”

饮至太阳下山,她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她依旧像上次哪样,路过白房子,依旧看到那老人坐在门口,孤独而寂寥地看着落日,他看得到她经过,仿佛已经不记得她了,古怪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扳着手指。

明朗没有站定身子,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觉得他气色还好,然后,缓步走过!

他,其实也只是个孤独的老人罢了!

她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一直住在太平镇上的宾馆里。每日也留意着新闻,没有那位老英雄苏醒的新闻。

无处可去,第二日她又坐车回了广市!

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金了。

但是依旧不想回家,她回了一趟城中村,阿丽和阿涛热情地招呼了她,吃着阿丽亲手做的鱼香茄子,她觉得真是太幸福了!

阿涛见她吃饱里,递给她一根烟,明朗伸手推开,道:“少抽,少抽!”

“戒掉了?”阿涛笑笑,“是啊,女人抽烟不好,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也少抽点!”明朗开始说教,“抽烟危害身体,并且损害精子的活动能力,以后你想生儿子,可就没这么容易!”

阿涛嘻嘻笑了一声,“阿丽有了!”

“啊!”明朗震惊,回身拉着阿丽的手,上下看了看,“肚子还没大!”

“哪里有这么快,才一个多月!”阿丽娇羞地道。

明朗忽然很羡慕,有孩子,多幸福的事情啊!

她撑着脑袋,开始幻想假如她有足够的时间,她也会生孩子的。结过婚,生过孩子,女人的一辈子才算完整。

可是,她大概也等不到那一日了!

从城中村离开,明朗四处溜达。大晚上的蹲在街边买了两串劲辣的麻辣烫,正想吃,却看见旁边的乞丐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上的麻辣烫。

明朗叹息一声,她是好人,最见不得人可怜了,她蹲下身子,把麻辣烫递给乞丐,“请你吃!”

乞丐接过来,也没说话,一口就把麻辣烫放进口中,然后,明朗看着他的脸从黑变红再变青最后又变成黑,她退后一步,试探地问:“很辣吗?”

乞丐一把丢掉麻辣烫,霍然站起来,凶神恶煞地要掐她,明朗吓得转身就逃,乞丐紧追不舍,明朗足足跑了几条街才把他给甩了!

她扶着街边的邮筒喘着粗气,不能吃辣早说啊,浪费!

她又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附近都是酒吧区,这个时候,正是酒吧最旺的时间段!

“喂!”忽然,她的衣领被人揪住,喷着酒气的嘴巴乱哄哄地凑到她跟前,“站住!”

明朗站定身子,看着这个从她身后忽然闪到她面前的男人,倒也是个挺帅气的男人,身穿一套深咖啡色的西装,挺拔而高雅,脸色潮红,一身的酒味,想来也有七八分醉了。

如果,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应该在杂志见过这个男人,对,他是江东集团的总裁刘鸣鑫,张巧晓之前那位未婚夫!

他伸出兰花指,指着明朗的脸,打了个酒嗝,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差点嫁给甄阳的女人!”

明朗呃了一声,“是啊!”

他哼了一声,一张脸涨红起来,更加显得醉意盎然,“为什么你们都想嫁给甄阳?他有什么好的?”

身后有两个男人上前扶着他,“刘总,您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他一把推开那两个男人,双脚打了个趔趄,摇摇晃晃地道:“谁说我喝多了?我还没喝够呢!”他转身,对明朗道:“来,女人,我请你喝酒,我跟你说,我比甄阳好一百倍,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请我喝酒?”明朗瞧着他的模样,似乎,也是个挺好的主意啊,漫漫长夜,有人陪着总胜过一个人啊!

两人于是一拍即合,几乎是相逢恨晚地一同进了酒吧。

坐在一张两人吧台前,明朗叫了酒,然后,刘鸣鑫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我跟你说,这个甄阳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他的集团,都是他妈妈传给他的,你以为是他自己奋斗回来的吗?哼,依靠母亲,啃老一族,没出息!”

“哦?那您的江东集团,是您自己打拼回来的?”明朗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花生米,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不是,那是我老爸传给我的,跟甄阳怎么一样?”刘鸣鑫打了个酒嗝,哼哼道。

“哦,是不一样,是不一样!”明朗喝着红酒,一万二个认真点头称是。

第七十章 我们要结婚了

刘鸣鑫似乎对她的态度不是十分满yì

,瞪了她一眼,道:“那你说,甄阳有什么好?”

明朗侧头想了一下,耸耸肩,“长得帅!”

“我难道就不帅吗?”刘鸣鑫顿时坐直身体,两手伸过来掐住明朗的脸颊,“你仔细看,仔细看,我难道不帅吗?”

明朗打开他的手,还真的仔细瞧着他,一边瞧一边点头,“嗯,也是帅哥一名!”

刘鸣鑫生气地道:“那为什么晓晓不嫁给我?还为了他把孩子都打掉?”

明朗不知dào

怎么跟他说爱情的理论,无论你条件多好,对方不爱你也是没办法的,当然,她也不觉得刘鸣鑫是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想面对,又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失败。他未必就真的爱张巧晓,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明朗瞧着他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唤了一杯血腥玛丽,然后和红酒摆放在一块,问他:“你觉得哪一杯好kàn

?”

刘鸣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两杯酒,然后指着红酒道:“颜色是玛丽好kàn

,但是我喜欢红酒!”

“嗯,就是这样简单!”明朗简洁地道。和好不好无关,只和喜好有关。

刘鸣鑫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塌下双肩,好无力地道:“你不懂得安慰人!”

明朗蹙眉,“你的要求有点过高!”

“最起码,你也要跟我分析一下感情的瓜葛和爱情的真谛等等!”

明朗顿感无力,“你说什么鬼东西?我连听都听不明白!”怎么爱情有这么复杂的吗?不是爱上就爱上了,不爱就不爱的吗?

刘鸣鑫怔怔地看着她,“甄阳怎会喜欢你?你这个人好无趣!”

“谁说他喜欢我的?”明朗挑眉!

“你不知dào

?你用一千万悬赏你!”刘鸣鑫眸光促狭,眼里的醉意渐渐淡去,那刚才还一副茫然的面孔忽然变得开朗起来,甚至,有几分调戏的味道。

然后,明朗看到他缓缓地站起来,伸手冲她身后招呼了一下,“甄阳,这边!”

一道黑影笼罩住灯光,熟悉的感觉和味道在鼻尖萦绕,薰衣草洗衣液,清新的香皂味道,不消抬头,她也知dào

来人是谁。

他顺势坐在她身旁,端起她面前的红酒,轻轻地饮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进她手心,轻声道:“喝完,我们回家!”

她手心微颤,因为他话语中的回家两字,抬头看他,昏暗的的灯光里他眉目模糊,仿佛是投在窗户上的剪影,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

他的手悄然放在她手心里,声音低柔地对刘鸣鑫道:“鑫,谢谢!”

“欠我一千万!”刘鸣鑫促狭地道。

“明天转给你!”甄阳道,然后拉着明朗的手,“走,我们回家!”

明朗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乖巧地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去。

天气有些微凉,他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问道:“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明朗眉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你饿?回家我给你做!”

“你会做饭?”他有些不信。

“女人嘛,总要学几道好菜看门口的!”她倚在他肩膀上,夜风撩起短发,迷了她的视线。做一个家庭主妇,是她一直的愿望。

两人驱车回家,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他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她也没有问他为何要找她,仿佛,他们在今夜相见,是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回到甄阳楼下,仰头看上去,他的家里亮着灯,她问道:“家里有人?”

他摇头,“没有人,一直亮着灯,好叫你知dào

回家的路!”

她的心,顿时便暖暖的。

他的手心很宽大,很温暖,这样牵着她的手,仿佛便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和勇气。

而最终,是他下厨做的鸡蛋火腿肠面条,还加了两条青菜。两人坐在餐台前,他把他碗里的鸡蛋都挑给她,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明朗笑意盎然,“好!”

吃完面条,她要去洗碗,他阻止了她,把她摁在沙发上,“我来洗!”

明朗的眸光一直围着他转。明亮的灯光中,把他一向坚毅冷凝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与她对视的眸光,都化作一抹浅淡的温柔。

然后,他煮了咖啡,端了两杯过来,坐在明朗身边。咖啡浓郁的香味飘萦在屋内,叫人无端就精神了起来。

“这么晚还喝咖啡?一会不要睡了吗?”明朗问道。

他凝视着她,伸手撩拨了一下她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浓黑如墨的眉毛,眉毛下,是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两丸黑水银般的眼珠正滴流地看着他。

他哑声道:“今晚不想睡觉,想和你聊聊天!”说罢,他大手一伸,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下巴的胡茬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双手圈住她,轻声道:“明朗,我们结婚吧!”

明朗沉默了一下,笑容忽地爬满脸庞,“好!”

他低头,寻找她的嘴唇,火烫的唇瓣契合的一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漂泊不定的心,也在那一刻尘埃落定。

他抱着她回房间,开了光线微弱的睡眠灯,灯光朦胧,两人的模样也都分外的模糊,但是,当他的吻落在她锁骨上的时候,两人的心上都印着清晰的对方的容颜!

——老娘是暧昧的分界线——没有原因的结合,会纯粹很多。

半夜,甄阳披衣而起,坐在电脑前翻开着之前他们选过去度蜜月的地方,电脑上传的图片都是极尽美轮美奂的,风景建筑等等美不胜收。

他很想牵着她的手,去她心中任何想去的地方。日子虽然不多了,但是,他要让自己今生无悔。他知dào

自己现在很狂热,投下去的感情也无法算计得清,这份付出唯一的收获,就是他能够和她拥有今生难忘的回忆。今晚的求婚,不是一时冲动,当他听到宋脍翟说她取走了他送给她的婚纱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他要娶她,要她做他的妻子!

看够了图片,他又上网查了很多关于她病情的资料,之前两日,把她的病历发给很多著名的脑外科医生和神经科医生看过,他们最终的建议就是,要么冒险手术,要么保守治疗!

听到她瑟瑟穿衣的声响,他慢慢地关掉网页,重新打开景区的图片。

她伏在他肩膀后,问道:“看什么?”

“想想我们去哪里度蜜月啊!”甄阳回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哦~”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妈妈反对我们结婚!”

“是我娶你,不是她娶你,任何人的反对都不重yào

!”

“那,张真真呢?”明朗迟疑了一下,问道。

甄阳淡淡地道:“她如果愿意,可以唤你一声嫂子!”

“你不怕她伤心?”明朗挑眉。

“我不能顾着她的感受一辈子,而她始终要成长的!”甄阳舒了一口气。

她嗯了一声,摸着鼠标点开新闻,看到的是张守宇夺炸弹的专题。记者采访了当时在场的人,对这一场死里逃生,很多人都用感恩的心态走出来面对镜头,并且大赞张守宇是英雄,救了这么多人。

“如果不是张爷爷,这些人,只怕不在了!”甄阳道,“张爷爷的勇敢,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

明朗的心有些触动,眸光一直停留在一个被采访的男子上,他说:“我当天下班很心急回家,因为妻子刚生完孩子出院,家里一大一小等着我回去,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张老英雄及时出现,我现在是否还能见我的妻儿,我感谢他,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他真的很勇敢!”明朗舒了一口气,有些幽幽地叹息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英雄!”甄阳道。

明朗久久地沉默了,她之所以走,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力qì

再面对一个亲人的离开。但是,现在看着这些人的采访,看到他们说起张守宇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感恩,他一个举动,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她是不是该为有这样一个外公感到骄傲?

“他会好起来的,是吗?”明朗迎上他温润的眸子。

“会!”他笃定地道。

“我希望,他能够参加我们的婚礼!”她笑了,像个稚气的孩子,她很少笑得这么深这么甜,两颊看到一个浅浅的酒窝。原来,她真心的笑,是这般的好kàn

,像一朵盛开在山谷的百合花!

“一定会!”他浅浅叹息一声,吻住她嘴角那朵清新的甜美笑容!

不管以后了,以后或许很遥远,或许很近,但是她想自私一次,握住她生命最后的温暖。

当两人牵手出现在宋脍翟面前的时候,宋脍翟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扬起一抹笑意,“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她轻声回答。

宋脍翟点点头,“要公布喜事?”

甄阳扬起她的手,在明媚的秋阳里温然一笑,“是的,我们要结婚了!”

宋脍翟凝视明朗,“你开心吗?”

“开心!”明朗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福。

宋脍翟也笑了,伸手抱着她,“我祝福你,我的妹妹!”

第七十一章 反对

真真出舱了,她恢复得很好,之前担心的情况一样都没有出现,这叫刘世伟很安慰。真真是他的小干女儿救回来的,他希望真真一切安好,那样也不辜负明朗受的那些痛苦。

他在真真出舱第二日接到明朗的电话,约他出去相见。

他牵着妻子的手出现,刘世伟的妻子叫淑仪,人如其名,是一位温婉慈爱的女子,她显得比刘世伟年轻很多,眼角的细纹像一把扇子般淡淡地扫开去,仿佛一道盛开在水底的鱼尾巴,不显老,反而无端叫人觉得慈祥。

她坐在明朗面前,细细的打量她,眼底,有湿润的泪意。

然后,她伸出手,握住明朗放在桌子上的手,低声道:“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午后的清风,叫人心中安定。

明朗笑了,她很喜欢这个安详的女子,“阿姨!”

“不,你该叫我干妈!”淑仪纠正。

“可是,”她调皮一笑,“我还没看到金碗金筷子!”

“早就给你备下!”刘世伟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碗,用手指弹了一下,笑道:“这是你的金饭碗,这辈子,你都不愁吃穿,这是干妈和干爹对你的承诺!”

明朗无端就红了眼睛,她摸着金碗边沿的花纹,用金色的筷子轻轻的敲着,胸口似乎溢着一些东西,涨得满满的,叫她说不出话来。

淑仪忽地就掉泪了,她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又笑道:“瞧我,明明是开心的事情,却偏弄得这般伤感!”

明朗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谢谢你们!”

“不存zài

这样的话!”刘世伟责备道。

明朗深呼吸一口,宣布道:“我要结婚了!”

刘世伟有些意wài

,“宋医生?”

“不,是甄阳!”明朗笑道。

“不管是谁,你选的总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淑仪知dào

甄阳,虽然说不得很熟,但是知dào

他是位好男儿。

刘世伟轻轻蹙眉,他不是反对,事实上,他也觉得甄阳很适合明朗,但是,子菁一定会反对的。子菁这些年行事比较偏激,而现在又不能跟她说明朗的身份,为了真真,她一定会才采取极端的措施去阻止这场婚事。

哎,何必想这么多呢?他看着明朗,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从今天开始,你接受治疗,乖乖地吃药!”

明朗乖巧地点头,“好!”

这顿饭,三人各怀心事,但是,终究是欢喜多于伤感。

送走明朗之后,淑仪在车上哭得很伤心,刘世伟安慰道:“不要想以后,只要她现在高兴就好!”

“世伟,我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女孩,怎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还记得,她小小软软的身体在我手臂上蠕动,人生真的很残酷!”淑仪泪眼婆娑,声音充满哀伤。

“能再见到她,已经是上天垂怜!”刘世伟叹息道。

当年,他们几兄弟各奔前程,在穆易遭遇家变的时候,没有一人在他身边。这些年,每逢兄弟相聚,说起穆易,说起那小女孩,大家都免不了伤感。穆易是他们这群人年纪最小的,但是他却是最早结婚,也最早生孩子,当时兄弟们争着要当孩子的干爹,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这孩子一定是受尽宠爱长大的。

甄阳在家里宣布了婚事。

秦岚一张脸几乎全沉了,她怒道:“我反对,我绝对不会认她这个儿媳妇!”

“甄阳,你真决定了?”冷少君微笑着问道。

“是的,奶奶!”甄阳眉目里没有一丝的迟疑,他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果duàn



“好,奶奶赞成!”冷少君道。

秦岚急得几乎跳起来,瞪着冷少君,“你故yì

跟我唱反调吗?我说我不同意,我不会接受这样的女人成为我的儿媳妇!”

甄阳静静地道:“妈,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娶她!”

“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真才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让她知dào

了,她一定又要伤心难过的,而且你们早有言在先,等真真好了,你们就结婚的!”秦岚怒气冲冲地道。

甄阳抬头道:“我一直都没有说过要娶真真,事实上,真真在我心里跟魅儿没有分别,都是我的妹妹而已!”

“怎么会没分别?魅儿当然是你的妹妹,她和你有骨血亲情,但是真真没有,你也一直知dào

她的心意,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想过她会多伤心吗?”秦岚反对得十分激烈,甚至,超出了甄阳的预期。

“我会跟真真解释的!”甄阳沉默了一下,道。

“解释有什么用?你还是先不要去说,免得刺激了她!”秦岚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我跟你阿姨都希望你能和真真在一起,这样也算是延续了我跟你阿姨的姐妹情,退一万步,就算你不娶真真,也没必要娶明朗这样的女人,你不要以为妈妈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你们背景不一样,以后也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最终的结果,一定是离婚!”

“那倒未必……”冷少君刚好说话,立kè

便被秦岚打断,“我教儿子你出声做什么?这有你的事吗?”

冷少君冷笑一声,“真好笑,是你的儿子就不是我的孙子了?现在说儿子说得多理直气壮啊,当年我不也一样反对你们结婚吗?可你们有听我的话吗?当然,事实证明,我错了,你们夫妻恩爱了二十多年,直到他走,你们依旧相爱。既然你们能这样,为什么就不能给甄阳一个机会?也许他们也能够牵手走到最后呢?”

“不要把博弈跟她比,她不配!”秦岚轻蔑地道。

“真是不可理喻!”冷少君也生气了,回头对甄阳道:“阿阳,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要记住,遇到合适的人,就不要放过,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我会记住的,奶奶!”甄阳深以为然。

秦岚阴沉着脸,冷声道:“这门婚事,我不会同意,也不会承认,如果你坚持要娶她,那么,我立kè

召开董事会,撤掉你董事长的职务!”

“随便!”甄阳面容冷了下来。

秦岚气得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了娶这个女人,你竟然愿意放弃公司?你不要忘记,海岸集团是你打拼了数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妈妈一度以你为傲,但是现在,甄阳,你很让我失望!”

甄阳面容阴翳,这些年在商场打拼的日子,他觉得很疲惫,背负着秦岚的希望,他耗尽心血,但是这些年他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他静静地道:“妈,我已经决定了,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秦岚敛住脸上的震怒,冷冷地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走,离开这个家,这里以后也不欢迎你回来!”

冷少君站起来,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何苦这样逼他?”

“我只认真真这个儿媳妇,你自己出去冷静一下吧,想通了,这个家依旧欢迎你!”说罢,她背过身去,挺直优雅的背脊,缓步上了楼。

她很有信心,她不相信甄阳会为了那女人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家人。但是这个女人也不得不防,能有这个手段搭上她的儿子,而且还让她的儿子不惜一切代价娶她,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沉。

她秦岚,绝对不容许这样的女人进入她的家门!

她出身名门望族,娘家和夫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明朗出身市井,满身的粗鄙气息不说,还不学无术,想起那晚行酒令,她连一句诗词都说不出来,这种女人,如何能登大场面?娶进门,不知dào

得被上流社会笑多少年。

而且,想到自己的孙子是这样的女人生出来,有这样的基因在,她就觉得恶心!

甄阳要娶明朗的消息很快也传到张子菁耳中去了。

她很生气地把甄阳约了出去,甄阳本不愿意赴约,因为他已经预料了张子菁会说什么。但是张子菁坚持要他出来,他也不愿意拂她的面子,只好出来相见。

张子菁开门见山地道:“甄阳,你让我很失望!”

“阿姨,我想我的婚事我有权自己做主!”甄阳也显得有些不高兴。

张子菁摇摇头,“你应该知dào

真真对你的心意!”

“知dào

是一回事,但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一直都没有骗过你们,我只把真真当做妹妹,仅此而已!”甄阳淡淡地道。

“妹妹?那你不该给她那么多希望,她一直以为你会娶她!”张子菁难掩面容的失望,眉目里有些薄怒。

“阿姨,真真的希望是你给她的,是你一直安慰她说我会娶她。”

“但是你也不曾反对!”张子菁冷下脸道。

“因为,你没有正面和我提过!”甄阳一向温润的面容如今有些冷凝,他要娶明朗,这个心意已经很坚决了,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所以,此刻听着张子菁这种责备的话,他觉得很不高兴。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用没有商量的语气强横道:“我不管,总之这个时候,你不能娶她,就算你不娶真真,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娶明朗!”

第七十二章 穷光蛋

甄阳脸上有稀落淡薄的笑意,“婚事我们会抓紧操办,至于真真那边,我会亲自跟她解释,如果她愿意,我很欢迎她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不愿意,也随她了!”

张子菁摇摇头,眼里有明显的失望,“你真的变了,你现在连真真的感受都不在乎了!”

“随便阿姨怎么想吧!”

“之前你要娶她,我可以理解,还十分感激你肯为真真付出,不过现在想想,或许在那个时候,你已经对她动心了?我真不明白,你怎就看上她了呢?”张子菁还是难以置信。

“她自有吸引我的地方!”甄阳脸上笼上一层温柔,轻声道。

张子菁怔怔地看着他,这一抹柔情她不陌生,她当年也轰轰烈烈地爱过,也曾经在穆易脸上发xiàn

同样的柔情和炙热。她心中蓦地一沉,看来,他是认真的了。那真真怎么办?真真这孩子以为自己好起来,就能够嫁给甄阳,现在她还没出院,就要接受甄阳另娶他人的消息?

她放低姿态,恳求道:“甄阳,阿姨不是说不让你娶明朗,但是你能否把婚期缓一下,或者,过两三年再提,而你也趁这段时间和真真相处一下,我感觉你们两个有感情基础在,只要悉心培养,一定能培养出爱情来的。阿姨不是夸真真,而是觉得真真确实比明朗更适合你!”

“婚期我们还没定下来,但是日子不会订得太远,大概也就是下个月内。真真出院的时候,我会去跟她说,至于她接受不接受,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甄阳说罢,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子菁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拧起,她不明白为什么甄阳转变这么快,以前他一直都很听她的话,也很在乎真真,可现在不管是她拿出长辈的身份还是拿出真真的情分,他都完全不卖帐。

她知dào

,一定是明朗使了诡计,她怨恨自己害死她阿公,所以不知dào

用了什么法子,逼得甄阳娶她,目的,是要真真伤心难过。

在张子菁找甄阳的同时,秦岚也找上了明朗!

明朗这两天都在甄阳屋子里,而秦岚也打听到她住在这里。

明朗难得勤快地在屋子里搞卫生,听到门铃声响起,她拉开门,随即感受到一抹煞气浓重的眸光袭来,深知dào

来者不善,但同时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扬起一抹笑容,倚在门边,“未来婆婆,这么有空啊?”

“闭嘴!”秦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推开她径直进了屋。

明朗笑笑,把门带上。

秦岚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交叉双腿,冷冷地审视着她,在她认为营造够了气势之后,缓缓开口,“说吧,要什么条件!”

明朗挑眉,坐在她对面,“不明白!”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嫁给我儿子,无非是因为钱,你要多少,尽管开口!”秦岚知dào

这一次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了,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要大出血,但是为了她孙儿的血统,即便吃点亏,也要把这个女人送走!

明朗很失望地道:“未来婆婆,你怎能这样说话啊?莫非在你心里,甄阳能吸引人的地方除了钱就再无其他了吗?虽然说你的基因不良,可伯父的不差啊,你怎能这样诋毁自己的出品呢!”

秦岚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你别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只管开你的条件!”

明朗侧头想了一下,道:“我大概心算了一下哈,你们海岸集团上市至今,价值大概是两百亿左右,甄阳手中持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至于他名下的其余投资和动产不动产我都不算进去了,单单是他海岸的股份,就够我吃几辈子的了,我还开什么条件呢?你给我再好的条件,都不可能比得上这个啊!”

秦岚的脸阴沉了下来,“你倒是算得很清楚,但是你不要忘记,他所持有的这些股份,都是我转给他的,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来,到时候你一分钱都分不到。”

明朗笑道:“这个我就不操心了,甄阳是个有才干的人,而且,他有绝对的责任心,我相信他会用尽一切的办法赚钱回来养我和孩子的。他呢,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分工合zuò

,真是完美!”

秦岚发xiàn

明朗压根没有意思跟她好好谈,一味地拿她开刷,她冷笑道:“你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吗?明天,我会立kè

叫律师起草股权转让书,把我所馈赠给他的股权全部转回来给我,然后,动议废除甄阳董事长职务,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是属于海岸集团的,一样都带不走,我看你拿什么貌美如花,到时候,他就是去做乞丐,我也不管!”

明朗一点都不怀疑秦岚的话,她也知dào

秦岚往日掌管海岸集团的时候,是何等的雷厉风行,当初秦家老爷子把公司交给她的时候,不过秦氏集团分出来的一家子公司,但是她却在短短十年间,把公司经营得比秦氏集团还要出色,到最后涉猎多个项目,再从秦氏分拆出来上市,最后成立海岸集团公司。当然,她已经退下来几年,如今海岸集团在甄阳手中更是蒸蒸日上。但是不得不说,是她之前打下来的底子好,才有今日甄阳的成就!

她幽幽地道:“他是你的儿子,他去做乞丐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管,你觉得我会不会管?”

秦岚发xiàn

无法跟这个女人正常对话,干脆撂话道:“你等着,这门婚事我不会承认,你嫁只是嫁给甄阳一个人,和我们秦家甄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会分得我甄家任何的家产,包括你所生的孩子,都不能从我这里分得一毛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去吧!”

说完,她深呼吸一口,平复了情绪,恢复之前的优雅和冷漠,起身离开!

但是,她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砰的一声,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把明朗吓了一大跳,明朗呆呆地拿着地拖,道:“我婆婆好粗鲁!”

甄阳回家便发xiàn

家里一尘不染,而他的未婚妻子明朗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房间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外间的夜景。

“还喝咖啡?”他走到她身边,摇摇头把咖啡端走。

明朗回头,脸上是迷糊的笑意,“你妈妈今天来找过我!”

甄阳哦了一声,道:“你不用管她!”

“她说要褫夺你的皇位!”明朗盯着他。

“嗯!”他失笑,“你该知dào

,我毫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明朗有些落寞,这是她一直都想回避的问题,她不知dào

他为何要娶她,说不上爱吧?爱情哪里有这么容易?顶多,就是互相看着顺眼而已。

而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结婚,要嫁一个男人,要一场婚礼。

甄阳抱她下来,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道:“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想结婚了,而我不讨厌你,就这样简单!”

“我以为你会说你很爱我的!”明朗有些失望地道,但是心底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说爱她,大概,她反而会逃,因为,她恰巧给不起这个。

甄阳的眸子在灯光中泛着异样的光芒,他岂会不清楚她的心?微微笑了一下,敷衍地道:“嗯,我很爱你,所以要娶你!”

“好假!”她呼了一口气。

“洗澡,睡觉!”他催促她。

“睡觉可以,但是不想洗澡!”明朗又懒惰了,身子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头顶上云黄色的灯,为什么要洗澡?今天洗了明天也要洗,多羡慕人家那些一辈子就洗三次澡的人啊!

“好,那我帮你洗!”他一把抱起她,下巴抵住她的脖子一阵轻拱,她哈哈大笑,笑软了身体伸手扶住他的下巴,“好,我去洗!”

“一起吧!”他眸光逐渐变深,抱起她就进了洗澡间!

两人闹了大半宿,她睡意迷糊之际,他轻声问她,“你过得开心吗明朗?”

明朗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迷糊地道:“很开心!”

她渐渐地睡着了,而他,却了无睡意。就这样撑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从今天开始,她的开心与否,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秦岚说到做到,她收回甄阳名下所有的股份,开董事会通报撤销甄阳董事长的职务,自己再度出任董事长,开除甄阳在海岸所有的职务,收回一切福利,包括他名下的资产,虽然说很多资产都是甄阳自己的,但是她却以公司内部调查为理由,暂时冻结甄阳名下的资产,不得转移或者变卖,直到调查结束为止。

就这样,甄阳除了一笔属于自己私人的存款和现居住的那一套房子之外,一无所有了!

“我变成穷光蛋了!”甄阳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朗翻看他的存折,“还有好大一笔钱,足够我们开一家咖啡厅了!”

“你想开咖啡厅?”他侧头看她。

“是啊,最好是在海边!”

“海边是没有了,珠江边吧!”甄阳拥着她,“从明天开始,我去学冲咖啡!”

“那我学做蛋糕!”明朗还真的憧憬起来了。

但是,瞬间她又惊呼起来,“那我盛大的婚礼怎么办?”

第七十三章 真真出院

真真出院那日,甄阳来接她。

真真一见甄阳,便飞扑上去抱着他,笑道:“阳哥哥,你可算是来了!”

甄阳微笑着扶住她的肩膀,道:“气色不错,恢复得挺好吧?”

真真努嘴,“还说呢,人家在医院就一直等着你来看我,可你倒好,就来了两三次,每次都在我睡着的时候过来,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能跟你说!”

甄阳确实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来过几次,每一次坐在她床前凝视着她的面容,都会想起明朗是煎熬着怎样的痛楚为她捐的骨髓。他心里很痛,也很无奈,因为他什么都帮不了她。

“外公去旅游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打他电话一直都打不通!”真真问甄阳。

甄阳回头瞧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张子菁,张子菁抬头笑道:“难得你现在情况稳定了,你外公当然要出去散散心,不过,他也惦记你,不会玩太久的,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吧!”

“那好吧!”真真显得很欢乐,“我出去跟大家说再见!”说罢,身子轻快地溜了出去。

张子菁在她身后喊道:“小心点儿!”

“知dào

了!”真真的声音远远传来!

张子菁放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甄阳,沉声道:“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但是,希望你先不要跟真真说你们要结婚的事情!”

“嗯!”甄阳应了一声。

张子菁看着他,摇摇头道:“我听你妈妈说了,你甘愿放弃一切都要跟她在一起,甄阳,你这一次真的叫人很失望,我想不明白一直理智如你,怎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来?”

甄阳淡淡地道:“我听说当年阿姨嫁给穆叔叔的时候,也是排除万难,不顾众人的反对的!”

张子菁一愣,“那怎么一样?我跟你穆叔叔是真心相爱的!”

甄阳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张子菁定定地看着他,蹙眉道:“你不要告sù

我,你爱上了她!”

“阿姨,这是我娶她的唯一理由!”甄阳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

张子菁冷笑,“我不信,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迫使你娶她,因为,你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开心!”

甄阳怔了一下,他表现得很不开心吗?阿姨能看出来,那明朗是否也能看出来?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自己控zhì

得很好。

其实甄阳也有些多虑了,在明朗面前,他确实表现得挺好,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只有离开明朗的时候,那份落寞和忧伤才会显露出来。

张子菁见他沉默,以为说中了他的心事,遂追问道:“你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了?你说出来看阿姨能不能帮你?”

甄阳摇摇头,道:“没有,阿姨,是我自愿娶她的,我也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我不信!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会这般糊涂?”她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她借此胁迫于你?”

甄阳失笑,“阿姨你多想了,没有这样的事情!”

“没有最好,但就算是有,在这个年代也很正常,不是上了床就一定要结婚,结婚是心灵的契合,如果没有真爱,那就是婚姻的悲剧。”张子菁道。

甄阳重申道:“我娶她,是因为我想娶她,仅此而已!”

张子菁还想再说,走廊外响起了脚步声,她料想是真真回来了,便打住话题。

真真像猫儿一样钻进来,笑嘻嘻地道:“好了,都道别过了,刘伯伯还送了我东西呢!”她摊开手,是一只小小的水晶苹果。

“噢,这么好啊!”张子菁满脸慈爱的笑容,“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真真挽着甄阳的手臂,像小鸟依人一样依偎着他走出去。

他们穿过花园走去停车场,真真时而在他耳边说话,然后发出悦耳的笑声,甄阳含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笑容偶尔可见一丝无奈!

一颗脑袋从三楼的办公室往下看,可以清楚看到三人脸上的表情。

“明朗同学,过来!”宋脍翟喊道!

明朗托着下巴,回头瞧了他一眼,“你说就是,我听着!”

宋脍翟叹叹气,起身拉她过来坐在自己桌子前,道:“什么时候打算让他知dào

?”

“为什么要让他知dào

?”明朗笑笑,眸光有些散乱。

“你们要结婚了!”宋脍翟拿看外星人的眼光瞪着她。

“我知dào

啊!”

“他作为你未来的一半,有权利知dào

你的身体状况!”他把报gào

翻出来放在桌面上。

“你是说,我结婚是为了让他陪我一起倒数?”明朗叹叹气,眉目里满是生动的奇异,“那我岂不是太残忍了?”

“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

“我相信!”她笑容十分灿烂,但是她更相信奇迹这个东西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顿了一下,她道:“其实张真真长得挺漂亮的!”

宋脍翟淡淡地道:“是挺漂亮的,怎么了?看见她跟甄阳亲密你吃醋吗?”

明朗若有所思地道:“不是吃醋,只是觉得我死了,他们如果能在一起,也算是一桩好事!”

宋脍翟白了她一眼,“什么理论?既然你觉得人家般配,为什么要等你死了人家才在一起?”

“因为现在甄阳是我的啊,我还活着呢,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人家?但是我死了我就看不见,谁要谁拿去!”她大方地道。

宋脍翟摇摇头,便是吐槽无力。虽然已经习惯了她总是把生死挂在嘴边,但是听起来依旧有些不舒服,所以他开好药之后就道:“赶紧去拿药,完了回家,别四处溜达,现在外面可乱了!”

“好!”明朗顿了一下,问道:“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

“那,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张子菁的爸爸吧!”明朗迟疑了一下道。

“你不叫甄阳陪你去?”宋脍翟抬头看她,敢情她今天蘑菇这么久,就是要说这个事情啊!

“甄阳又不知dào

我跟他的关系,我贸贸然说要去看他,岂不是很怪吗?”

宋脍翟叹叹气,“其实你可以相信甄阳,可以对他坦白,你选择对我毫无保留,为何却要事事瞒着甄阳?这对他真不公平!”

“那要怎么告sù

他?难道把我的病历丢在他面前,跟他说,我有绝症,要不要娶我你自己掂量着办吗?”明朗反问道。

“怎么说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他有知情权!”

“那他要是知dào

了不愿意娶我怎么办?”明朗不无担忧地道。

“如果他在知dào

你有病的情况之下选择放弃你,那他也不值得你嫁好吧?而且,我相信甄阳不是这样的人!”宋脍翟竟忘记了之前被甄阳痛打一番的“仇恨”反过来为他说话。

“我考虑一下吧!”明朗郁闷地道。

宋脍翟知dào

她听不进劝,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水,还不如留一口气暖暖肚子。

在去看张守宇的路上,宋脍翟问她,“你为什么要嫁给甄阳?你喜欢他吗?”

明朗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无言以对,“适合吧,我想结婚,然后他娶我,很顺理成章的啊!”

“可以娶你的人很多,为什么单单选了甄阳?你没有考虑过其他人选吗?如果单单是为了结婚的话!”宋脍翟知dào

她为什么要结婚,她一直都说要在那日子来临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有啊,我想过嫁给你的!”明朗很坦白,“但是你前景堪忧啊,到时候我死了,你背负一个亡夫的名分,又是二婚,很难找媳妇,但是甄阳不一样,他出身好,人有帅,最重yào

的是身家大把大把的,要找十婚都不难!”

宋脍翟哑口无言!

得了,知dào

她的心思不会这么复杂的,但是,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她不结婚不是因为没有人嫁,只是他觉得还没有找到跟他心灵契合的那个人。

明朗仿佛觉得刚才的解释不够说服力,又加了一句,“甄阳对我呢,也算是有好感,我也喜欢和他相处,这样凑合着也不错的!”

宋脍翟没说话,他是男人,自然知dào

甄阳对她不仅仅是有好感而已。或许也还说不上深爱的,可喜欢和爱的情愫一定是有。

正说着话,宋脍翟放在车头的手机响了,明朗拿起来,是信息,她无意窥了一眼,愣了一下,念道:“哥,我要去死了,你帮我照顾好我爸妈!”

宋脍翟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发出“叽”一声长响,他急忙把车停好,拿过手机拨打电话,但是电话无人接听。

明朗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你妹妹要死了?”

宋脍翟一咬牙,道:“我不能陪你去看张老爷子,要不,你找甄阳陪你,我先去找那丫头!”

明朗道:“我陪你去找你妹妹!”

宋脍翟点点头,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明朗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问什么,不过之前没听他说过家人,以为他的家人不在这里,原来,他妹妹在这个城市。

第七十四章 为人出头

车子开到一个陈旧的小区楼下,宋脍翟停好车,就急急地带着明朗冲进去。

“几楼?”明朗一边跑一边问道。

“七楼!”宋脍翟不知dào

是因为担心还是因为缺少运动,气喘吁吁的。

七楼对明朗而言算不得什么,她甚至比宋脍翟更快来到,她站在七楼门前,不知dào

该摁左边还是右边的门铃。

宋脍翟冲上来,对着左边的铁门拍道:“小鱼,开门,快把门打开,我是哥哥!”

明朗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声音!”

宋脍翟急了,拍着门喊道:“小鱼,你不要做傻事,出来,开门啊!”

明朗拉开他,从手腕里解下一条链子,啪的一声打开弹出一根细小的针管,她小心翼翼地把针管伸进锁孔里,然后伸手挡住。

“不要傻了,就你这样还想开锁……”宋脍翟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却听到啪的一声,门发出一声开锁的声音。

他一怔,明朗已经把门推开,冲他招手,“进来啊!”

宋脍翟冲了进去,明朗跟着进来,这是一家两居室的小房子,装修很简单,墙壁灰白,家具也十分陈旧,摆设倒还算整齐,一张四角饭桌上还摆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宋脍翟打开房门,口中喊着,“小鱼……”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年轻姑娘冲了出来,她扑过去抱着宋脍翟,哭道:“哥,他在外面又有女人了,我要跟他分手,我要死给他看!”

明朗愕然,顿时肃然起敬,为情自杀,好浪漫啊!

宋脍翟又怒又怜,“分手就分手吧,那样的男人还留恋做什么?”

小鱼哭得很伤心,“但是,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明朗奇异地看着她的肚子,又一种羡慕袭上心头,怀孕了啊!妈蛋,眼前这个女人太特么幸福了有木有?有男人,有小三,还能闹闹分手,闹闹自杀,现在还怀孕了。

要是宋脍翟和小鱼知dào

她现在的想法,只怕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但是明朗是真的羡慕,这些在外人看来是女人一生最大的痛,她都无缘经历,以前没有机会,以后相信也不会有的。

她甚至觉得,哪怕是痛,她也想试试是什么滋味!

这个消息对宋脍翟而言等同晴天霹雳,他脸色陡然变得铁青,怒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男人不踏实,你跟他交往要发乎情止乎礼,现在,看你怎么办?”

小鱼本已经十分难过,被他这样一吼,更是伤心欲绝,执起桌面上的一把戒刀就要往手腕上割去,“我知dào

我不自爱,我知dào

我犯贱,好,既然这样,那我去死了吧!”

宋脍翟吓得魂魄都没了,急忙上前抢了她手中的戒刀,连连叹了两声,“哎,哥不是骂你,只是,哎,孩子打掉不要了,跟他分手,你还年轻,重新来过吧!”

小鱼捂住小腹,摇头哭道:“不,我不要打掉他,哥哥,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你疯了吗?你一个女孩怎么养孩子?”宋脍翟怒其不争。

“我养!”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宋脍翟霍然回头,迎上明朗热切的眸子,他没好气地道:“得了,你不要添乱,一边去!”

明朗缩了缩脖子,退后两步。哪里有这样的人呢?人家要生孩子,总不能不让人家生吧?多少人想怀还怀不上呢!

而小鱼仿佛这时候才发xiàn

明朗,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明朗。

宋脍翟扶着小鱼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深呼吸一口,冷静了一下情绪才介绍道:“她叫明朗,是我的朋友,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她刚好在旁边!”

小鱼哦了一声,尾音拉得老长,颇有些意味深长,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女朋友?”

“女性朋友!”宋脍翟不自然地解释。

“哦!”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宋脍翟板起脸,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确定他外面有人了?”

小鱼的脸一下子愤nù

了起来,双手发恨般绞着衣襟,恨声道:“没错,原来他不止跟经理的妹妹交往,而且偷偷跟小文在一起几个月了,我还一直那么相信他们!”

“小文?小文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宋脍翟蹙眉。

小鱼怒道:“就是她,我就奇怪了,每一次我跟阿新吵架的时候,她总说阿新的坏话,让我跟阿新分手,却想不到她这里等着我!”

明朗不禁有些同情她了,好友和男友一同背叛,确实也挺难受的吧?她也被好友背叛过,那是她一辈子唯一一次交朋友,却差一点送了命!

“那你现在看清楚他也不迟啊,马上跟他分了!”宋脍翟也没有其他的话,反反复复就只叫小鱼跟贱男分手。

明朗插话问道:“你刚才说他跟经理的妹妹也交往,那他到底跟多少女人交往啊?”

宋脍翟代为解释,“他原先就跟小鱼提过一次分手了,因为他跟他公司经理的妹妹搭上了,搭上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人家哥哥是部门经理,他要晋升的机会。之前可以说是为了事业,但是现在跟小鱼的好朋友搞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烂人一个,渣男!”宋脍翟很少动怒的,但是说起这个男人的时候,还是难掩愤nù



小鱼哭得梨花带雨,摸着小腹道:“哥,我觉得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宋脍翟安慰道:“有什么活不下去的?现在的世界,有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既然小文喜欢他,那就让给他吧,让他们在一起,以后也不要搭理他们就好了!”

明朗反对,“为什么要给她?自己的东西,不要就毁了,也不能给人家!”

宋脍翟翻翻白眼,“小姐,你不懂得安慰人就一边去吧,别添乱!”

明朗却推开他,坐在小鱼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跟你说,这人呢,不是走到没有饭吃的那一天,绝不轻言去死,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孩子的,孩子无辜,总不能叫孩子承受大人的错吧?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怕养不起,我帮你养……”顿了一下,她又觉得自己未必有时间去养,便又道:“或者给钱你养,那样,孩子有妈妈的照顾,你也不用为了养他而疲于奔命,甚至心情好的话,还可以为他找几个爸爸玩玩,这不是比死更好吗?”

小鱼听了她的论调,都几乎忘记了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宋脍翟无奈地拉着她,“走,我们进厨房说两句!”

明朗还想继xù

跟小鱼说,却被宋脍翟一手拧起衣领,拖进了厨房。

宋脍翟把厨房的门推上,满目怒气地道:“她一个未婚的姑娘,你叫她生什么孩子?”

明朗道:“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怀了当然要生下来了,不生下来干嘛怀孕?”

“她还没结婚的!”宋脍翟几乎抓狂了。

“那谁让他们未婚先孕呢?”明朗蹙眉,“那怎么办?要不,我去逼那男人娶她,等孩子生下来就踹掉!”

“那更不行,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啊?”宋脍翟瞪着眼睛看她。

“这不行哪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孩子可是无辜的,她不想要,大把的人想要呢!”明朗握住双拳,微微有些激动地道。

宋脍翟脸上的怒气忽然顿消,怔怔地看着她,心底闪过一丝微痛,是她想做母亲了吧?她想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此生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她希望小鱼生下孩子。

明朗见他忽然定住,便知dào

自己已经泄露了心事,但是又不知dào

该如何去圆,只得愣愣地站住。

“我只是觉得,我们要有一颗强dà

的心,包容一切!”明朗嗫嚅半响,才挤出这么一句知音体的话来。

宋脍翟伸手抱着明朗,叹息道:“傻妹妹!”明朗却因为他这忽然的温柔而差点落泪。

小鱼在外面敲门,宋脍翟拉开门,小鱼举着手机冷声道:“他约我出去!”

宋脍翟立kè

道:“不去,以后不要跟他见面,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明朗却道:“去,为什么不去?”

迎上小鱼和宋脍翟疑惑的眸光,明朗甚是不解地道:“他对不起小鱼,为什么小鱼要去死?为什么不把他剁掉?”

两人因她话里的血腥而倏然一惊,剁掉?

小鱼塌下双肩,“每一次闹分手,他就数我的缺点,这一次一定也会这样,每一次都是我的错,他是无辜的,他是被迫的,而我相信他一定会把小文也带去,你叫我怎么面对他们在我面前恩恩爱爱?”

明朗顿时热血沸腾,小三要和贱男成双出现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立kè

搭着小鱼的肩膀,认真地道:“我陪你去,帮你痛打负心汉和小三!”

“明朗,不要胡闹,这种小人远离了就可,还去招惹做什么啊?”宋脍翟知dào

那阿新不是一个善男信女,至少,在身高上有绝对的优势!

明朗哪里有这么好商量?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道:“为了我家小鱼腹中的孩子,我一定要那贱男付出代价!”

然后,她搂着小鱼走到一边,跟她科普稚子无辜孩子纯洁的人生大道理!

宋脍翟的面容渐渐落寞下来,从明朗今天的反常可以看出她心里最深沉的希望,他知dào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真叫人难受!

第七十五章 美少女变身

明朗从来都不是热心的人,她为小鱼出头,一则是因为她是老宋的堂妹;再则,就是她很想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从在城中村听到阿涛说阿丽怀孕开始,她心里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她想做妈妈。但是她知dào

此生都没有机会,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她也意识到自己很变态,但是,也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而她也知dào

自己只能在宋脍翟和小鱼面前表现这种感受,在甄阳面前,她会掩饰得很好。

甄阳送了真真回家,坐在张家冷静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

他知dào

明朗今天去医院检查开药,但是她没有跟他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dào

。他要给她足够的空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他在等,等她对他有足够的信赖,那样,她就会对他毫无遮掩。

“阳哥哥,想什么呢?”真真坐在他身旁,摇着他的手臂问道。

甄阳收敛神情,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公司的事情!”

“公司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不如,我们想想去哪里旅游吧?我之前答yīng

过妈妈,等我好了就陪妈妈去旅游!”真真热络地道。

“你现在还不能出游,身子还很虚弱的,等你真zhèng

好了之后想去哪里都可以!”甄阳道。

“我都没事了,不去那么远就好了,就国内游!”真真失去自由已久,现在就像出笼的小鸟,一颗心定不下来。

张子菁从楼上下来,见两人窝在沙发上说话,真真小鸟依人地依偎着甄阳手臂上,她心中喟叹,如果这对小儿女能走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如果没有明朗,他们应该是可以在一起的。

“妈妈,我在跟阳哥哥说去旅游的事情呢!”真真见张子菁下来,便立kè

欢喜地道。

张子菁笑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你忘了吗?我们说要回去太平镇拜祭你爸爸的!”

真真呼了一口气,道:“是啊,我能够好起来,还是爸爸保佑的呢!”她转头看着甄阳,“阳哥哥,你陪我们一块去!”

甄阳刚要拒绝,张子菁便笑着道:“你阳哥哥当然会陪我们去的,司机小方休息,他怎会放心我跟你两人开车回去?妈妈很少开车,而你身体又这么的虚弱,路上总要有跟人照应一下的!”

说完,她含着一脸的笑意问甄阳,“反正你现在也不用回公司了,应该能抽得出时间吧?”

甄阳凝眉,这去太平镇的路虽然不远,但是她们以往去都会住一天的,换言之自己要走开两天,他放心不下明朗!

“阳哥哥为什么不用上班啊?”真真没等甄阳说话,便奇怪地问道。

张子菁笑道:“那是因为你阳哥哥知dào

你出院,特意安排了假期来陪你!”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甄阳一眼,眸光里有一丝冷凝。

甄阳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只是还没表态,真真就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欢喜娇羞地道:“我就知dào

阳哥哥对我最好了!”

甄阳抬头看到张子菁嘴角的笑容,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但是,看到真真这么开心的神色,他也舍不得说些什么来伤她的心,只得无奈地看了张子菁一眼,对真真道:“好,那我抽个时间陪你们去!”

真真开心得跟蝴蝶似的,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脸上的小酒窝像是载满了蜜糖一般甜蜜,“好,那让我跟外公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同回去!”

张子菁含笑拉着她,“得了,你外公在国外呢,手机漫游呢,他啊,大概还有几天行程,你说他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就让他好好玩儿,别叫他心急赶回来!”

真真侧头想想,稚气地笑道:“也是啊,外公这些年一直放心不下我,每次组织旅游他都不去,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那好吧,我就不打搅他了,让他好好玩!”

张子菁转身,拭去眼角的泪水,虽然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逐渐好转,但是人一日没醒来,她这心里一直都不踏实。

趁着真真上楼换衣服的空档,张子菁对甄阳道:“她外公的事情也得先瞒着她,世伟说过,她身子还很没恢复,后续的治疗很重yào

,这个时候不能受刺激,所以,阿姨希望你看在和真真多年的情分上,先把婚期延迟一下!”

甄阳摇摇头,道:“婚期还没定,但是我估计也会抓紧办的!”

张子菁没想到甄阳连这个都不同意,脸色微变,当下不悦地道:“我现在不是说不让你结婚,只是让你把婚期延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娶她吗?你们既然如此相爱,迟一些日子又有什么打紧的?”

甄阳抬眸看着张子菁,沉默了一下,还是把心头的话给压下去,淡淡地道:“阿姨,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没必要再说!”

张子菁冷笑,“自从你认识了这个女人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却连美人都算不上,竟就叫你这样失魂落魄,连家和公司都不要了,甄阳,阿姨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看在你对真真情分上,如果你现在肯松口,我可以帮你劝劝你妈妈,让你重回董事局!”

甄阳凝视着她,忽然地笑了,笑容散漫得近乎冷漠,“阿姨,看来你并不懂我!”说罢,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道:“跟真真说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们什么时候决定回太平镇再给我电话吧!”

张子菁气得发怔,发出近乎冷毒的声音道:“好,既然你想娶她,我自然会如你所愿的!”

甄阳仿若没有听到,径直出了张家驱车离去。

他心中惦记明朗的病情,给明朗拨打了电话。

“你在哪里?”甄阳问道。

明朗在电话的另一头显得有些兴奋,“我和老宋在一起,我们要去打贱男!”

“什么贱男?”他愣了一下。

“回来跟你说!”明朗很快就挂了电话。

甄阳面容上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的,她似乎很高兴,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好。至少,她心情好,代表她的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

且说明朗那边让小鱼约好贱男阿新,地址就约在凯悦酒店的西餐厅,地点是阿新提出的。

小鱼表示反对,因为那边的菜贵得要死,而那贱男,是个小气自私的人,他肯定是带了小文过去,让小文结账,她不要直面两人。

但是明朗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宋脍翟本也想跟着去的,被明朗强行阻止,宋脍翟只得作罢。

明朗去跟胡喜喜换了一辆车子,不是三轮车,而是她上班的座驾,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时间约在晚上七点半,但是明朗让小鱼给贱男打电话把时间改为八点半。贱男本来不同意,说事儿多,但是小鱼按明朗的吩咐,说他如果有事就先忙好,改日去公司找他,贱男怕小鱼真的去公司找他,只得同意改时间。

然后,明朗先是拉着小鱼去了一趟发屋,把一头的长发剪断,设计了一个时尚而利落的短发,然后,带着小鱼去找甄阳的好友费曼。

四十分钟之后,小鱼照着镜子中的女子,掩住了嘴巴!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小鱼算不得是美女,五官正常,但是胜在皮肤白皙,所以费曼让店员为小鱼画了一个清新的妆,粉色的眼影,粉色的唇瓣,白里透粉红的皮肤,再配以一条纯白色掐腰小洋裙,脖子上悬挂着一粒粉色的水晶,整个人清新得就像是刚从少女杂志走下来的封面女郎一般。

“费曼,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天才!”明朗赞叹道。

费曼骄傲一笑,道:“这粉色桃花妆呢,不是谁都能够画得起的,如果皮肤黑或者稍黄的人,就会显得很土气,但是皮肤白皙的人搭配上白色衣裳,如此粉白相趁,就相得益彰,越发显得皮肤白里透红!”顿了一下,他又上下打量了真小鱼一眼,道:“不过呢,她的皮肤是真的好,效果出来之后,我也有些惊艳,哈哈,不得不佩服自己,果然是吃这行饭的人啊!”

明朗呵呵笑了一下,没功夫理会费曼的臭屁,拉着小鱼就走。

小鱼果然是很了解贱男阿新的,他是真的带了小文过去。两人在凯悦等到半点半还不见小鱼出现,阿新很生气地给小鱼打了电话,“你到底来不来啊?你不来我可走了!”

小鱼的回复依旧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在路上了,你如果等不及的话,就先走吧!”

阿新气得不得了,但是又不能真的走,只得气呼呼地道:“我最多等你十五分钟,你如果再不来的话我立马就走,以后也不用见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小鱼挂了电话之后,心里惴惴不安,担忧地道:“怎么办?他真的会走的,他这个人最没有耐性了,以前约会的时候如果我迟到,哪怕只有一分钟,他都会立kè

走人!”

明朗开着车,以蜗牛的速度往前行走,握住方向盘的手十分悠闲,微微一笑道:“他要走就让他走吧!”

小鱼急道:“不行,我一定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明朗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道:“小鱼,如果他说不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真打算打掉吗?”

第七十六章 富家女

小鱼的面容忽然就愁苦起来,精心雕琢过的脸蛋笼上一层担忧来,她抚摸着小腹,声音带着哭腔道:“我爸妈肯定得打死我,我就是说说,哪里真敢生下来?可我也真舍不得啊,姐,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小鱼茫然伤心的脸,明朗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她,但是听她的意思肚子里的孩子打算不要了,心里有些失落,“那,再琢磨琢磨吧,不要急着下决定!”

她的眸光落在小鱼的小腹上,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情愫,多奇怪的事情啊,一个人的肚子里竟然在孕育着一条新生命。但是想到这条生命能否出生,还要决定于母亲和母亲身边的人的思想,这条生命完全没有自主的能力,她无法选择来还是不来,只能听天由命!

“姐,你说我要是未婚生子,人家肯定在背后指着我的脊梁骨骂,而且,孩子没有爸爸,怎么上户口?以后还有谁要我?”小鱼的声音越发带着哭腔。

明朗叹了口气,道:“傻女孩,你既然不想要孩子,当初怎不避孕呢?”

小鱼有些茫然,“我以为,不会这么巧的!”

明朗摇摇头,道,“套用一句话,正如我现在开车送你,如果我明知dào

你会晕车呕吐,我会叫你准bèi

呕吐袋,这个是很显浅的道理,而你明知dào

上你车的这个男人,是一定会吐的,你怎么能好无防备呢?”

小鱼不做声了,年轻的冲动和激情有时候总会毫无预防的把一个人摧毁。她只是刚出来社会不久的人,没有积蓄,没有后盾,就算她再期待腹中的生命,都无法自己做主。

“那姐,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送给您,您会养这孩子吗?”小鱼抬头哀哀地问明朗。之前听明朗的话,她知dào

明朗很希望她把孩子生下来,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朗会这么重视她腹中的孩子,但是,作为母亲,哪怕孩子此刻还没成型,可她到底也是期待过的,所以,如果有机会生下,她还是想冒险一试。

明朗沉默了一下,她很想要,但是,她有什么资格要?之前说让她生下孩子,不过是一时冲动,但是现在冷静了下来,她知dào

自己要不起这孩子。

“姐,您刚才不是说让我生的吗?”小鱼有些急了,眼圈陡然就红了起来。

明朗道:“我只能说,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钱!”

小鱼抹了抹眼泪,“但是,我怎能够要您的钱?”而且,什么算是足够的钱?大家都是普通人,怎可能照顾她一辈子?

“那,如果那男人愿意娶你,你是否愿意嫁给他?”明朗问道。

小鱼有些迷惘,“我不知dào

!”

“哦?”明朗有些意wài

,本以为见她为了那男人要生要死的,她会毫不犹豫地说要嫁给他。

“他非良人,我心里清楚,我伤心难过,是因为我还爱着他,我知dào

不该爱他,但是已经爱了那么多年,这种爱已经习惯了,我无法放下,也因为这种爱,让我不断地忍受他的出轨外遇,可您要真让我跟他过一辈子,余生我就都要过这样的日子,那绝对是我的悲剧!”

明朗怔怔地听着,觉得爱情真的好复杂,“你知dào

他无法付托终生,却又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难过甚至想死?”

小鱼忽然像是爱情专家附身,凄凉一笑,“爱情就是一种毒素,会使人失明盲目,失去理智,缺乏思考的能力。我从很久之前就知dào

他不能付托终生,但是在离开他的过程中,我生不如死,所以,我放弃离开他的念头,可真跟他在一起呢,我心里担忧多于开心,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折mó

!”

“痛只是暂时的,你不能因为无法面对暂时的痛楚而毁了自己一辈子!”明朗道。

小鱼不再说话了,幽幽地看着车窗外。

手机再度响起,她低头看了一下,手微微颤抖。

“接吧,让他出来一趟!”明朗道,车子缓缓地驶进凯悦酒店门口!

“我们不进去吗?”小鱼一愣。

明朗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进去做什么?结账吗?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可,他会生气的!”小鱼有些胆怯。

明朗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还怕他生气吗?小鱼,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今晚为什么要带你去装扮然后借个豪车跟你来见他的用意?”

“您想给他营造一个假象,让他觉得我现在很漂亮,还有个很有钱的姐姐,让他后悔!”小鱼道。

“你漂亮,这不是假象,你有一个很有钱的姐姐,这个也不是假象,但是我不是要他后悔,我只是要你明白,当你站在某一个高度去看他的时候,他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鱼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今晚,你不必生气不必动怒,只保持着一抹矜持的微笑即可!”明朗拿过她的手机,给贱男阿新发了条信息。

凯悦西餐厅内,灯光暧昧掩映着一室高雅的人,这里是出了名的死贵死贵,所以,口袋里没几个钱的,还真不敢进来。而小文家庭环境还好,家里开了个小型的商场,家里还有几个店面,在这个城市里,有商场有店面,算是有钱人了。今晚是她要求阿新带她出来的,她已经受够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她要告sù

所有人包括小鱼,阿新是她的男朋友。而把地点定在这里,是因为她要跟小鱼说,小鱼永远也不可能跟她比。

“妈的,到了还不进来,是要我出去接她吗?”阿新气呼呼地道。

小文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轻蔑,“你又不是不知dào

她的性子,胆小懦弱,斤斤计较,又没见过大场面的,怕是不敢进来,既然咱们都来了,就出去接她进来吧!”

“她就是麻烦,哎,其实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分了就分了吧,有什么要交代的,反正她都知dào

咱们在一起了,就干脆以后不搭理她就是了,瞧见她就烦人!”阿新显得有些不耐烦,英俊的脸也笼上了一层阴翳。

能叫这么多女子趋之若鹜的他,当然有他的资本,而他最大的资本就是长得帅。

“那怎么行啊?她到底也是我多年的闺蜜,我现在找到自己的幸福,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祝福!”小文骄傲一笑,拉着他就起身,并且唤来侍应生,交代了几句。

两人牵手走了出去,阿新很不情愿,所以满脸的怒气,相反小文则含着一抹骄矜的笑容。

只是在站在酒店门口看了一下,都没有看见那畏缩的小身板。

小文笑道:“给她打个电话吧,不知dào

躲哪里去了,她啊,就是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大阵仗!”

阿新刚拿出手机要拨打小鱼的电话,却见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地驶过来,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小洋装的娇俏女子下了车,冲两人挥手,“这里!”

阿新和小文瞧了瞧身旁,他们身旁并无其他人啊,她是在跟他们打招呼吗?

“你朋友吗?”阿新问小文。

小文摇头,“不是啊,我不认识,我还以为是你朋友呢!”

这也真是怪不得两人啊,小鱼这副打扮妆容和往日简直是天渊之别,并且又在那样柔和的灯光下,她的五官只显得模糊朦胧,他们两人又岂会把那丑小鸭小鱼跟眼前这个美少女联想在一起?

明朗落下车窗,对小鱼道:“脸带微笑,走过去!”

小鱼定了定,穿着高跟鞋缓步走了上去。

当她的面容慢慢清晰,阿新和小文下巴都几乎要掉下来了,“小鱼?”

小鱼瞧着眼前两人,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心中的恨和痛翻天覆海而起,但是,幸亏明朗在车上给她做足了心理辅导,所以,她此刻唇瓣含着一抹浅笑,道:“是啊,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是这样的,我姐姐说凯悦的东西不好吃,想换一个地方!”

“你姐姐?”小文眸光诧异地看过去,明朗落下车窗,脸带一抹浅笑看着两人。

“你什么时候有姐姐的?”阿新已经忘记了小鱼迟到的愤nù

,愣愣地问道。

“她一直在国外,所以没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小鱼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道:“走,我们上车吧!”

阿新看了看小鱼,又看了看小文,有些踌躇不定。

小文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跟小鱼是多年的好友,她没有姐姐,家里就是一普通人家,没有钱,这车大概是她花费了两个月的工资租来的吧?还有她这身打扮,虽然合身,也显得她很漂亮,但是,她所熟知的女装中高档牌子,没有这个款式的,想来,是淘宝上的山寨货。

好啊,既然她要演戏,那就陪着演就是了!装富家女的戏码,是最容易戳穿不过,而且戳穿了也特别好玩!

这般想着,她挽着阿新的手,含笑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上车!”说完,就拉着阿新走向车子。

小鱼十分礼貌地为两人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坐在副驾驶旁边。

第七十七章 最有效的一招

在车上的时候,小文问小鱼,“小鱼,你这身衣服挺好kàn

的,是什么牌子?多少钱啊?”

小鱼老实地说:“不知dào

,我姐给我买的!”

明朗也不搭腔,只专心开车。

小文瞧了明朗一眼,几乎失笑,这找个人装有钱人也要专业点不是吗?那一身的行头,就是烂大街的普通货色,一件带帽子的卫衣,外加一件牛仔马甲,一条牛仔紧身长裤,估计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块的。

而且,最重yào

的是车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名牌包包,现在的富家女,哪个没几个名牌看看门口?

小文近乎嘲弄地问道:“小鱼姐姐啊,您是从哪里回来的?”

“美国!”明朗简洁地回道。

小文呵呵一笑,“是么?美国哪个州啊?”

“肯塔基州!”明朗回答说。

小文嗤笑,肯塔基是肯德基的起源地,看来她除了知dào

肯德基之外,对美国一无所知啊,小文再问道:“哦,是肯塔基州啊,对了,我妹妹说要去美国留学,不知dào

肯塔基那边有什么出名的大学呢?”

明朗淡淡地道,“外事问谷歌,内事问百度,房事问天涯!”

小文被她呛了一下,随即傲慢冷笑,“哦,那就是不知dào

了,您在肯塔基几年了?怎么连出名的大学都不知dào

呢?”

明朗好奇怪这个女人的论调,“就算我知dào

,但是我毕竟不是做教育的,你不觉得出国留学是件大事儿,需yào

深入调查吗?百度一下不比问我更好吗?”

小文呵呵虚笑一声,“我这不是想做个初步的了解吗?”

明朗没再搭理她,她便有些无趣,转而对小鱼道:“小鱼你以前也不化妆,怎么现在弄得这么妖艳?我觉得你现在化妆显得好老气啊!”然后拉着身边的阿新问道:“阿新,你觉得是不是啊?”

阿新缓缓地道:“嗯!”虽然心里不是这么认为,但是,小文这话分明是要他给肯定的答案,他也不敢说真心话,只得附和了她。

小鱼自尊心大受打击,眼圈陡然就红了。

明朗侧眸看了小鱼一眼,道:“嗯,确实化妆之后显得老气些,现在看看起来比你朋友年轻不了几岁!”

小文听了这话,面容顿时一凝,“她比我大两个月呢!”

明朗诧异地道:“啊?这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小文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我哪里看着比她老了?也不知dào

什么眼光!”

明朗嗤笑,却没有说话,这态度更让小文觉得她嚣张。但是人家什么都没回答,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鼓着气看向车窗外。

“姐,我们去哪里吃饭?”小鱼问明朗,车上的气氛她觉得很压抑,心里很难受,但是却要装出没事一般。

“你不是想吃法国菜吗?我带你去吃!”明朗回道。

“这个时候,只怕都关门了吧?”小鱼看看手机,现在都九点过了。

“没事!”明朗只微微笑,“有生意难道不做吗?”

小文冷嘲热讽地道:“不见得人家会为了你这一桌的生意而耽误关门打烊,而且我们刚去去的凯悦西餐厅,东西就挺好吃的,如果您嫌贵,我结账就是,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也许会呢!”明朗耸耸肩。

她驱车去到一家装修豪华的法国餐厅前停好车,还真叫她说中了,这餐厅还没打烊,但是从窗外看进去,里面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明朗停好车,然后领着他们进去。

“明小姐您好!”明朗一进去,一名帅哥经理便迎面走过来,面带笑容。

“您好!”明朗微笑道,“耽误你们下班了,真不好意思!”

“别这样说,董事长已经交代了,不管明小姐想坐到几点钟都无所谓,顶多是明天不开业!”经理含笑道。这话叫小文和阿新都为之一愣,明天不开业?就为了招呼她?

“替我谢谢老胡!”明朗道。

经理亲自带位,然后奉上菜牌,“需yào

我介绍一下吗?”

明朗把菜牌递给小文和阿新,“不用,让他们先看看!”

小文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翻开,顿时目瞪口呆,这菜牌上的是英文?肯定不是!

阿新也有些难堪,把菜牌递给明朗,“姐,还是您叫吧,我们什么都吃的!”

明朗把菜牌递给小鱼,道:“你叫吧!”

小鱼学过法文,只见她打开餐牌,看了一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轻声对明朗道:“姐,好贵啊!”

明朗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点你喜欢吃的!”

小鱼嗯了一声,然后点着菜牌轻声对经理道:“我点的全部一式四份,法式蜗牛,奶油蘑菇汤,生蚝新鲜吗?”

“今天下午刚空运到,十分新鲜!”经理含笑道。

“要一打生蚝,然后,帮我开一瓶……”她仔细看了看酒类,有些拿不定主意,经理举荐道:“要不,试一下我们的珍藏ChateauLafiteRothschild,出自拉菲酒庄,口感比较醇,而且年份不错!”

不等小鱼说话,明朗便道:“好!”

小鱼往下瞧了一下,顿时骇然道:“三万五?”

小文和阿新面面相窥,都有些不敢置信!

小文挑眉,有些轻蔑地道:“小鱼,如果你是为了挽回点面子,我给你就是,但是你没必要花这么多钱装富,这一顿饭,足以让你未来一年都白干了!”菜式不算贵,但是包下整家餐厅的费用和这瓶酒,今晚没有十万块都拿不下来。

“不需yào

她花钱,放心吧,今晚我请客!”明朗把餐牌交给经理,“就这样吧!”

经理合上餐牌,笑盈盈地道:“谢谢,我即刻去下单,明小姐请稍候!”

小鱼显得有些不安,她开始觉得不值得,为了要回面子,花这么多的钱。

阿新怀疑地看着小鱼,“小鱼,这位真是你姐姐?我刚才听到那经理叫她明小姐!”

“明不是我的本姓!”明朗淡淡地道,这话倒也不假,她本也不姓明。

“姐从美国回来多久了?打算在国内留多久?”阿新显得很热络,眸光灼灼地盯着明朗问道。

明朗微微一笑,“会一直留在祖国,不打算回去了!”

“哦,那您是读什么专业的?现在在哪里工作?”阿新自觉十分帅气的拨了一下头发,追问道。

明朗瞧了小鱼一眼,道:“现在正在筹备公司,这不,打算让小鱼把工作辞掉,过来帮我我的忙!”

“开公司?什么公司?家政公司?”小文讽刺地嗤笑。

明朗含笑问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小文呵呵了两声,“建议有好多,但是得看你能拿得出多少资金!”

明朗想了一下,道:“这公司呢,我主要是想给小鱼腹中的孩子,初步投放的资金大约是三千万左右!”

阿新和小文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小鱼,三千万?天啊,这是什么数字啊?

阿新一把握住小鱼的手,泪盈于睫,“小鱼,你没把孩子打掉?真是太好了,我回去想过,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我们结婚好吗?”

小鱼心中一震,定定地看着他。

今晚绕了一晚上,都没有进入正题,没想到这三千万一说出来,他立kè

就表态了。

小文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拉开阿新的手,厉声道:“你跟她求婚?你疯了你?她是骗子,她哪里来一个有钱的姐姐啊?三千万,你以为是冥币啊?你以为她家开银行啊?有三千万她还会去打工吗?你没看她住的那小破房子都旧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很刻薄,但是却把阿新的理智拉了回来,他怀疑地看着小鱼,“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为了骗我跟你结婚,所以才编造出一个有钱姐姐来?”

小鱼握紧双拳,还没说话,明朗便立kè

变脸了,“小鱼,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你的好朋友吗?怎么他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那这女人是什么人啊?”

小鱼愕然,但是触及明朗的眸子,顿时会意,冷冷地道道:“她就是我说的好朋友,好闺蜜,他们背着我,搞在一起了!”

明朗眸光凌厉地扫过小文和阿新,眸光中森冷的寒意叫两人心中同时一怵,这刚才还带着笑意的女人怎地一下子就变脸了?

明朗隔着桌子,一手揪住阿新的衣领,一记耳光甩在他的脸上,厉声道:“好啊,你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妹妹都敢欺负!”

阿新被她甩了一记耳光,羞怒交加,反手就想打明朗,明朗一杯水泼在他的脸上,冷道:“还想还手?好,看在你是孩子爸爸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甩了这个女人,跟我妹妹结婚!”

“休想!”小文气极,端起一杯水也想泼明朗,明朗眸光一闪,手迅速就印上小文的脸,明朗冷哼一声,“我妹妹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做闺蜜,这年头,防火防盗防闺蜜,真是没说错!”

小文被她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哇地一声哭出来,拉着阿新的肩膀怒道:“她打我,你还不帮我出头?”

阿新惊疑莫名,他看向小鱼,小鱼也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他暗自猜测,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有钱?如果是真的,自己娶了小鱼,那下半辈子可就飞黄腾达了。

但是如果不是呢?他岂不是会失去小文?小文的家境也算是富有,至少比小鱼好多了,而且小文说过,如果他们结婚,她的父母会给帮他们给首付。以他自己的能力,要在这个城市买一套房子,那是比登天还难,如果因为错信了小鱼,导致自己失去了这个机会,只怕以自己一个外地人的身份,以后也很难找到像小文这样家境的女孩了!

第七十八章 我不能生育

小文见阿新还不动手,气得几乎发狂,捶着他的肩膀怒道:“你是要死了是不是?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打也不出手,你算什么男人?”

在那一刻,阿新忽然有了决定。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了,那此生未必再有。

他一把推开小文,厌恶地道:“你烦不烦?当初就是你缠着我,百般在我面前说小鱼的坏话,还说小鱼跟其他男人勾搭,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信了你的话。”

小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怒极的脸有一抹青色的暗光,“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刺激小鱼,我爱的是小鱼!”阿新一把抓住小鱼的手,眸光热烈地道:“小鱼,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不该相信她,不该对你那样狠心,我们结婚,好吗?”

按照以往小鱼的性子,只要他说愿意结婚,小鱼就一定会哭着抱住他,然后说我愿意。因为,他很清楚,小鱼很爱他,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他。

明朗侧头看着小鱼,问道:“小鱼,你瞧清楚了吗?”

小鱼忽然泪如雨洒,抱着明朗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姐,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是她太傻了,这些年的坚持就像个傻瓜一样,她用尽所有的能力,把他系在自己身边,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够好,他就会回来。而今晚,明朗只用了一招,他就乖乖地回到自己身边,甚至还愿意跟她结婚。原来,他真的不在乎身边的女人是谁,只要这个人能够给他想要的东西,而他想要的,是钱!

这比他去爱任何一个女人更叫她伤心,因为,他的行径在讥讽着她这些年所爱的到底是怎么不堪的一个男人。

明朗眸光掠过小文和阿新错愕的面容上,低声怒道:“滚!”

阿新霍然而起,刚才还十分诚恳的面容顿时铁青扭曲起来,怒气腾腾地冲明朗和小鱼嚷嚷:“你他妈的耍我?”

明朗顺手抓起桌面的一只水杯就扔过去,她的动作十分迅捷,他躲不开,刚好击中他的脑袋,一抹鲜红的血沿着额头流下来。

“你他妈的还敢动手?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阿新捂住额头冲明朗怒道。

明朗冷冷一笑,“好,报警吧,如果你觉得你玩得起的话!”此话,等同恫吓,阿新瞧着她森冷的面容,心知她不简单,一时间,也不知dào

作何反应。

小文倒是一副看好戏的面容,冷冷地道:“看吧,还是我对你最好!”她就等着阿新跟她认错,她太清楚这个男人了,但是没有办法,她爱上了他,甚至,比小鱼更傻。

阿新果然真的一脸愧疚地看着小文,“小文,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小鱼真的觉得很好笑,今晚之前,她好恨小文,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小文跟自己一样可怜。

“贱人都是成堆的出现!”明朗冷冷地道,“要谈情说爱的话滚远点,不要妨碍我们用餐!”

小文盯着小鱼,冷漠地道:“小鱼,今晚你玩大了,我会记住你给我的羞辱,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小鱼缓缓站起来,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然,她走到小文面前,定定地看着小文,四目在空中发出滋滋滋的恨意,小鱼忽然抬手,劈头就给小文一记耳光,然后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冷冷地道:“羞辱?这才是,你好好记住了,我等着你让我怎样不好过!”

小文怔愣了一秒钟,她没有想到一向鹌鹑的小鱼竟然敢出手打她,一直以来两人的相处都是她占上风,她是主角是红花,而小鱼只是陪衬在她身旁的一张枯黄绿叶。

一秒钟之后,她回过神来,疯了似的扑向小鱼,口中发恨地道:“凭你也敢打我?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货色!”

她还没碰到小鱼,人就整个飞了出去,撞落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再连同椅子一同倒地。

阿新一愣,看向明朗,她单手撑住桌面,双脚形成剪刀,正优雅地收回从桌面上滑落,她走近小鱼,忽地扬起一抹淡漠的笑意,“我再说一次,滚!”

小文是真的吓怕了,这女人太厉害了,她都没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自己飞了出去,她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心中虽然恨,却也只得咬住牙恨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看向阿新,怒道:“还不过来扶我?”

阿新急忙上前扶起她,然后回头看着小鱼道:“你很让我失望,以后都不要再找我!”

他等着小鱼哭,但是,小鱼却冷冷地道:“这句话是我说的,以后你们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打一次!”

阿新一愣,低低地怒道:“算你狠!”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餐厅!

明朗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把双腿伸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小鱼道:“感觉如何?”

小鱼深呼吸一口,挤出一个笑脸,泪水也同时滑落,“很痛,但是很爽!”

“痛过就好了!”明朗扬手叫了一声,“经理,上菜!”

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那瓶贵得要死的红酒,小鱼的小家子气息又来了,“姐,能不能把酒退了?好腐败啊!”

明朗笑笑,“傻瓜,这顿饭是为你庆祝的,庆祝你重获新生!”

小鱼摸着小腹,一抹悲苦又爬了上来,“但是,孩子怎么办?”

明朗虽然很想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也知dào

面对一条生命需yào

慎重,遂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和面对以后的艰难,那么,你就生下他,如果你心理不够强dà

,那么,你做任何决定,姐都支持你!”

小鱼感激地看着明朗,“姐,谢谢你!”

明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小鱼见状,也觉得饿了,坐下来跟明朗一起用餐。

离开的时候,小鱼对明朗道:“姐你刚才下手也太狠了,那两人估计都伤了!”

明朗耸耸肩,“如果我不是答yīng

了某人要做好人,他们就不止这点伤!”今晚,她已经处理得很憋屈了,但是,朗朗乾坤,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当然是钱解决了。

小鱼吐吐舌头,觉得明朗好可爱!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甄阳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上网,见她回来,他脸上含着一抹浅笑迎了过去,“回来了!”

明朗有些眉飞色舞,“我跟你说,我刚才去打小三和贱男了!”

“谁的小三?”他比较关心这个。

“宋脍翟妹妹男朋友的小三!”明朗把今晚的发生的事情都跟甄阳说了一通,然后看着甄阳道:“如果小鱼生下孩子,你做孩子的干爹好不好?”

“你很希望她生下孩子?”甄阳含着宠溺的笑问道。两人窝在沙发上,她的脑袋就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头发,显得亲密而温馨。

“到底是生命一条嘛!”明朗道。

“这个要看小鱼的决定,如果她要生下来,咱们帮衬着就是,如果她决定不生,我们也不能勉强人家,因为这关乎她和孩子的一生,我们作为外人的不能够代替他们做决定!”甄阳缓声道。

明朗想想也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她真希望能看到小鱼的孩子出生,哪怕是给她抱一下,叫她亲一下那小天使的脸蛋,她都会很高兴。

“那算了,让她自己做决定吧!”明朗难掩失望。

甄阳抱着她,轻声道:“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去明天就去孤儿院抱养一个!”

明朗奇怪地看着他,“我们都要结婚了,你为什么不叫我生反而要去抱养呢?”莫非,他知dào

什么?

甄阳面容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充满苍凉地道:“我……之前做过身体检查,我没有生育能力!”

明朗一愣,从他怀里起身,怔怔地看着他,“真的?”

甄阳苦笑,“你觉得爱面子如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他眸光逐渐低沉起来,“你会不会嫌弃我?然后不嫁给我呢?”

明朗心中一紧,连忙道:“怎么会呢?这年头,还愁没有孩子吗?孤儿院多的是,我们要养几个都可以的!”

“嗯!”他喉头一酸,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明朗扶着他的脸,问道:“你都检查清楚了吗?要不我陪你再去检查一下?”

甄阳摇摇头,神情萧瑟,“不用了,我检查过很多次,也曾经去国外检查过,医生说我……是无精症!”无精症,便是精。液中没有发xiàn

精子,这个是最难攻克的不孕不育症,几乎没有办法可想的。

明朗为他难过起来,且不说传宗接代这个古老的思想,一个正常的家庭,都会期盼一个小孩子的到来,那是生命的延续,是爱的延续。他家世很好,在这个城市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他却无法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怜惜地抱着他,轻声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孩子不重yào

!”

甄阳嗯了一声,强dà

的手臂收紧,把她仅仅地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如果小鱼真的选择生下孩子,又无力抚养,那么,我们要过来,我做孩子的爸爸,你做孩子的妈妈,我们共同抚养这个孩子!”

明朗点点头,嗅着他身上清新的薰衣草衣物柔顺剂的味道,“其实我很讨厌孩子,那些小娃怪,又吵又闹的,看着就厌恶!”

他的手臂越发的紧了,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第七十九章 假结婚

市一人民医院!

“甄阳,我建议你考虑清楚,这非同小可!”一名梳着大背头的年轻医生正一脸的凝重看着甄阳。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甄阳面容沉稳,“大为,这几天你先开些药给我服用,等我忙完这阵子,就过来手术!”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知dào

你要结婚了,结婚不是该期待新生命的来临吗?如果要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去遏制新生命的来临,不如干脆不结婚。”大为严肃地劝道。

“我有我的理由,婚我一定要结,但是,我也不愿意她怀孕!”甄阳寂寂地道。

大为摇摇头,“一场好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看我能否帮到你,如果是一时冲动,我不赞成你这样做,结扎手术虽然没有什么风险,但是,我知dào

你从不讨厌小孩,以前你也说过一旦结婚,起码是要儿女双全的,你现在这样做,我不能够理解!”

“是好友的话,不要再问,总之,如果以后我后悔,还可以做输精管通复!”甄阳轻声道。

大为蹙额看着甄阳,他们认识多年,也是多年的好兄弟好朋友,他自认为了解甄阳,但是,最近他所做的事情一件件都叫他看不透。首先是他为了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惜与阿姨反目,离开公司离开家,放弃这么多也要娶她足以证明他是深爱这个女人的,但是既然是深爱为何却不让这个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而事实上,要让女人不怀孕,有超过一百种的方法,真没必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法。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作为好友的也不该多问,只得无奈地道:“我先开药给你,长期服用药物,对身体也有一定的伤害,如果真不想有的话,建议用安全套!”

如果用安全套,那还说什么不育?她不能怀孩子,他不要她觉得内疚。

他的坚持,让大为很无奈。

大为在他离去之后,反思良久,不知dào

该不该给秦岚打电话。

明朗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甄阳,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厨房锅里热着早餐,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她微微一笑,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向厨房,掀开锅盖,锅里热着一份排骨蒸陈村粉,水台旁边还放着一壶新鲜的豆浆。

吃完早餐,她坐在阳台上,有点想金角大王了。遂给屁股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金角大王送过来。

屁股在电话里发了一通脾气,说她无故失踪,现在又去了别人家住不回家,他用阿公的口吻唠叨了明朗一通,然后才答yīng

把金角大王送过来。

屁股进门就唠叨,“你说你有家不回,住在人家这里算什么回事啊?就算要结婚,可这不是还没结吗?可掉价了知dào

吗姐?”说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瞅着明朗。

明朗一把抱住金角大王,金角大王撑起双手攀住明朗的肩膀,舌头伸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姐,我跟你说!”屁股见她不搭理自己,便上前拉这她的手臂往沙发上拖,“人家好歹是大户人家,有钱人,门高狗大的,我们要有点矜持,不然以后嫁进去也被看不起!”

明朗白了他一眼,“你烦不烦?进门就絮絮叨叨的,说我还不如说说你自己,找到工作没有?”

屁股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道:“宋大哥帮我找了,但是不适合,我没有去!”

明朗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工作啊?什么事都不好好干,还说要照顾我,指望你照顾我的话,我早饿死了!”

“这不,有姐夫吗?”屁股蜒着脸无耻地道。

“哼,你不是叫我矜持吗?好,我矜持点跟你回去,你养我!”明朗说着便要收拾东西。

这屁股也只是说说,哪里想她是真的回去了?她回去照顾她是无所谓的,但是,整天被她管束可就不好玩了,而且一旦被姐夫知dào

他撺掇姐搬走,那以后想要有零花钱可就难了,他连忙拉着她的手,陪着笑脸道:“这,这不是在找工作吗?我马上就找到了,找到就接你回家!”

“那你刚才说个屁啊!”明朗没好气地抱着金角大王出了阳台。

屁股讪笑,这不是要做做样子吗?正要辩解,门铃响了,屁股笑嘻嘻地道:“我姐夫回来了!”说着一步三跳地窜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他姐夫,而是一个脆生生的俏丽姑娘,这姑娘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清晰的手指痕迹,那大眼睛如今还盈着泪水,一脸委屈也一脸的愕然。

“你找谁?”屁股打量着姑娘。

“明朗姐在吗?”姑娘声音带着哭腔。

明朗伸头看一看,见小鱼一脸狼狈地站在门口,她一愣,走出来拉着她进屋,“怎么了?谁打你?”

小鱼一把投进明朗的怀里,哭得好伤心。

“怎么了?谁打的你?是那贱男吗?”明朗火冒三丈,看来是那天打得不够。

小鱼却在她怀里摇摇头,伤心欲绝地哭道:“不是,是我爸,哥通知了他们,今天一早来了,押着我去堕胎,姐,我不愿意,就算孩子的父亲是那样的不堪,可我还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明朗叹叹气,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瞧见屁股一脸的好奇,不由得冲他怒吼,“死人,去倒水!”

“噢噢噢!”屁股急忙去厨房倒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弱弱地问道:“怎么回事?你老公不要你啊?”

“滚一边去!”明朗白了他一眼,屁股嗫嚅了一下,不敢再问,退到角落边坐着。

明朗道:“你想生下来?那你都做好心理准bèi

了?”

小鱼抬起头,眸子里有一丝坚毅,“我知dào

未来的路很难走,可我也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顿了一下,她又有些犹豫地道:“只是,我未婚生育,孩子的户口怎么办?姐,您有没有路子?我问过朋友,他们说如果有熟人,入户口也可以的,顶多是罚点钱!”

屁股在一旁插嘴,“这有什么的?你可以找个人假结婚,等孩子出生之后再离婚不就成了吗?给点钱就行了!”

小鱼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抬起迷茫的脸,“可是,我去哪里找人假结婚?要给多少钱?”

“嗨,几万块的事情,不难,我帮你找!”屁股一拍胸口道。

小鱼有些为难,“几万块啊?可我没有!”

明朗瞧了瞧屁股,又瞧了瞧小鱼,缓缓地道:“不要钱!”

屁股见她直直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姐,你想干嘛?”

“你娶她!”明朗下令道。

屁股跳了起来,“那我岂不是喜当爹?不要,被人知dào

了我屁股哥还怎么出来混?”

“你有两个选择,”明朗淡淡地道:“第一,你娶她;第二,她嫁给你!”

“这算什么狗屁选择?我不要!”屁股气急败坏地道,这面子攸关的事情,怎能屈服于明朗的淫威之下?

“嗯,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我把你押到大头明那边去,跟他说从今往后,你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屁股顿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面容塌下,“不是同根生,相煎就这么急?姐,你好狠的心!”

小鱼怯怯地道:“如果,这位哥哥不同意,那就不要勉强,我想其他法子!”

明朗微笑看着屁股,“你不同意吗?”

屁股抬头看着明朗眼里的一抹冷凝,压下心头的不情愿,“同意啊!”

“真心的?”

“必须真心!”屁股一脸真诚。

“没有丝毫的勉强?勉强就不好了,我不喜欢勉强人家的!”明朗翘起脚,身子往后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姐,您这不是小看我吗?我屁股哥好歹也是道上混的人,义气干云,牙齿当金使,助人为快乐之本……”

“得了,收拾一下,跟小鱼回家见她父母,跟她说孩子是你的,跪下请罪,叫她父母给你一个机会,然后,准bèi

婚礼!”明朗淡淡地吩咐。

“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明朗取出一张卡,在他面前晃动一下,屁股立kè

改口,“黄金哪里及得上义气?阿公一直都教导我,能帮人是福气!”然后,伸手去抢卡。

明朗把卡丢给他,“事儿办妥之后,问我要密码!”

屁股点头如捣蒜,一张嘴越发咧大,几乎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

小鱼嗫嚅地问屁股,“这位哥哥,您真同意?”

屁股一脸的正义,“妹子,一切就包在哥哥身上!”

小鱼连忙道谢,但是,待看到屁股一头的金发,又有些犹豫,“但是,我爸妈不喜欢染金毛的男人!”

“马上去染黑了!”明朗淡淡地吩咐。

“这……”屁股有些难为,但是低头看了看银行卡,一咬牙,“马上去办了!”

“谢谢,谢谢!”小鱼破涕为笑,仿佛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明朗是有私心的,她希望小鱼把孩子生下来,而屁股是她弟弟,那换句话说孩子就是她未来的侄子。

只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孩子出生的那天。

小鱼和屁股也不知dào

,明朗为了等这孩子出生,竟破天荒地配合宋脍翟的治疗方案。

第八十章 母女吵架

甄阳将近中午才回到家。

“哟,金角大王回来了?皮子来过?”甄阳欢喜地把金角大王唤过来,亲热地闹了一下。

明朗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你去哪里了?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甄阳微笑回答:“我去了医院开些维他命,最近缺少运动,觉得抵抗力有点下降!”

“哦!”明朗不疑有他,确实最近没有见他去跑步了。

说起医院,明朗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想去医院看看张爷爷,你能否陪我一同前去?”

甄阳把金角大王牵出阳台,道:“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心,他老人家知dào

一定很高兴,现在奶奶在医院照顾他,奶奶也念叨说要见你了!”

“他情况怎么样?”明朗问道。

“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他的意志力很顽强,只等治疗一段时间,清除来了脑部的积血,醒来不是问题!”甄阳拉着她拥进怀里,亲了她的眼睛一下,含笑安慰,“所以,你不必担心!”

“脑部有积血为什么不动手术清除?”

“医生说没有必要,张爷爷年纪大了,开脑手术是大手术,以他的身体状况未必能够负荷,而且,现在通过药物治疗,淤血已经慢慢消退,没有手术的必要!”甄阳解释道。

“哦,那具体什么时候会醒来呢?这么老昏迷叫人担心!”明朗又追问了一句。

“具体呢也说不准,但是医生说按照现在的进度,相信就是这半月的事情了!”甄阳道。

“那还能来得及参加我们的婚礼!”明朗笑笑,眉目有些飞扬。阿公赶不及参加她的婚礼,但是所幸还有他。

“那是肯定可以的!”甄阳笑道,他看着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对了,你的月经期是什么时候的?”之前他们有过两次,大为说如果不在受孕期内,问题应该不大。

明朗怔了一下,“问这个干什么啊?”

甄阳牵着她的手走到阳台上,从身后抱着她的腰,瞧着外间明媚暖阳下的紫荆树的叶子,轻声道:“我今天问过医生,说现在不是要换季了吗?天气马上就冷了,人懒惰活动,身体的抵抗能力下降,这个时候宜补充维他命和保健品,但是有些保健品呢,最好是月经后服用,这样效果会好一些!”

“我三个月才来一次的!”明朗笑笑,“要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吃,好,我改天去找宋脍翟开些维他命!”这正中明朗下怀,以后吃药不用躲躲藏藏了!

“三月来一次?这不正常啊!”甄阳蹙眉道。

“没事,我看过医生,医生说问题不大!”明朗回身抱着他,“反正你不能生育,我正常不正常都无所谓!”

甄阳抱着她,不叫她看见自己眼里的那一抹忧伤和心痛。

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驱车直去医院。

然而,甄阳却犯了一个错,他应该先给张子菁打电话,看她是否在医院里才带明朗去的。

推开病房的门,张子菁正与冷少君坐在病床前说话。

张子菁抬头看到甄阳,甄阳手里牵着一个女人,正是她讨厌的明朗。

张子菁那日与甄阳有过口角,之后甄阳也没有打电话去给她道歉,她心中正不快,如今见到明朗,一张脸陡然沉了下去,站起来盯着甄阳,“你来就算了,还带她来做什么?”

冷少君起身拉着她,摇摇头劝告道:“人家来是一片心意,不要这样!”

张子菁冷笑一声,“心意?她是存了心意要气死我爸爸!”她盯着明朗,“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明朗自顾自地进来了,瞧了病床上的张守宇一眼,亲眼见过他气色还好,不禁放了心,她淡淡地抬头,迎上张子菁敌意的眸子,淡漠一笑,“你不欢迎我来我就要走么?没有人要照顾你的心情,别太高看了自己,张董事长!”

说罢,她拉开床边的椅子,竟把张子菁逼出一边去,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张子菁气结,“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这里有你什么事?”

甄阳上前护住明朗,对张子菁道:“我们只是来看看,阿姨没必要这样!”

张子菁见他这般护着明朗,心里的怒气更盛,扬起声音尖锐地道:“我现在怎么样对她了?她是你未婚妻,你护着她是你的事情,可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难道还要我对她低声下气吗?”

明朗神色微变,她抬头,敛住眸子里的烟波浩云,“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也不是来看你,更没有要求你低声下气对我,所以,你不必如此委屈,不看不听便是了!”

张子菁冷笑,“谁让你来了?你不是来看我,可我也不欢迎你来看我的父亲,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有这么好心,当初真真生死一线,怎不见你来救她?现在真真没事了,就来这里装好心,省省吧!”

“阿姨!”甄阳蓦地抬头,厉声道:“话不要说得太尽,以免回不了头!”

张子菁见甄阳竟然吼她,面容陡然一冷,扬手指着门口,气得声音都发颤,“甄阳,真好啊,为了这个女人,你整个都变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带着你的未婚妻滚出去!”

甄阳纵然修养好,这会儿都忍不住动怒了,他拉起明朗,道:“我们走!”

明朗却挣开他的手,面容冷漠地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又不是来看她的,如果今天是她躺在这床上,我一眼都不会来看!”

“你是存心咒我是吗?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来诅咒我?”张子菁怒道。

冷少君忽地喊了一声,指着心脏监测仪紧张地道:“不要吵了,快,叫医生!”

三人一看,只见张守宇的心脏跳动忽然加快,竟然破百了。张子菁面容一紧,急忙伸手摁住床头的铃,冲明朗怒道:“瞧你做的好事,你离我们家远点,你这个扫把星!”

明朗手足冰冷,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张守宇。她错了,她不该在这里跟张子菁争执的,他虽然昏迷,但是他一定听到了她们吵架,她不该逞口舌之快。

甄阳扶着她有些微晃的身子,安慰道:“没事的!”

医生很快就来了,立kè

上前检查。

“医生,怎么样?”张子菁也顾不得骂明朗了,紧张地问道。

医生脱下听筒,道:“病人虽然昏迷,但是我们不排除他是有感知的,他刚才心跳加速,想来是你们的话刺激了他。”

“那,有没有事?”张子菁问道。

“护士,加针!”医生回头吩咐了一声,然后对张子菁道:“现在他恢复的情况良好,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刺激他。”

冷少君问道:“不说说昏迷的病人如果受一下刺激,会加快醒来的吗?”

“我们说的刺激,是良好的刺激,但是现在病人分明是有感知的,所以,无须多做其他的事情,只要好好治疗把脑中的淤血清除来了就好。而刚才他所受的刺激影响他的心跳,这是很危险的,一旦心动过速,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明朗手心濡湿,她面容复杂地看向张子菁,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

张子菁冷着脸,别出一边,没有回答。

而随着明朗的道歉,张守宇的心跳还真的缓缓地降了下来。张子菁这才冷冷地道:“看到了吧?我爸爸并不欢迎你,你走吧!”

明朗心里有些凄怆,默默地看了张守宇一眼,握住甄阳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甄阳默默点头,眸光复杂地看了张子菁一眼,张子菁别过脸,面容冷凝,想来,因为自己坚持要娶明朗,她恨极了明朗。

“奶奶,我们走了!”甄阳对冷少君道。

冷少君也显得很无奈,她看着甄阳和明朗,宽慰道:“你们去吧,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

“好,有事给我们电话!”甄阳道。

张子菁冷冷地道:“谢了,真有事我们也不敢劳烦你!”

冷少君摇摇头,“子菁,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跟年轻人置气值当吗?”

张子菁敬重冷少君,听她这样说,也只得收敛了情绪,不再说话。

甄阳与明朗走出医院,明朗一直都没有说话,想起方才的一幕,心里还是很害pà

,她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其实跟张子菁斗什么气呢?她又不是回来跟她结怨的。

“放松点!”甄阳见她的手心一直冒汗濡湿,背脊绷直,便轻声宽慰她。

明朗有些担忧,“不知dào

会不会有事呢?”

“不会的,有医生在,放心吧!”

“嗯!”明朗脑子里有混乱的思绪,总觉得自己每一次出现在张守宇面前,张守宇都会出状况,或许,她真的是克星吧?

虽然不愿意这样想,而她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当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开始深思生命的意义,难免会有这样这样的想法。

甄阳瞧着明朗失魂落魄的面容,若有所思地道:“你对张爷爷也挺有心的!”

明朗淡淡地道:“他对我也不错,做人要饮水思源!”

甄阳微微点头,并未说话,两人驱车离开医院。

第八十二章 回太平镇

明朗去了医院开药,宋脍翟用一些维他命的小瓶帮她把药全部分好,然后在瓶身贴了用量和间隔时间。

“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宋脍翟问道。

明朗摇摇头,“没有,视力也比之前好多了,不过偶尔会有些头痛!”

“最近有出现过晕倒的情况吗?”

“没有!”明朗回答。

宋脍翟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放心,“要不,你还是告sù

甄阳吧,让他对你的情况知dào

多一些,也好留意着你的情况!”

明朗把撑住下巴,笑笑,“不用,我自己知dào

!”

“但是你这样我总不放心,要不,在结婚前你搬回来住吧!”宋脍翟道。

“好!”明朗一口答yīng

了。

宋脍翟有些意wài

她这么快就答yīng

了,“甄阳不反对?”

明朗笑道:“我总要在我的家出嫁的,那是我跟阿公的家!”

宋脍翟想想也是,随即笑道:“我原本还打算搬出去的,既然你要搬回来,那我就等你出嫁之后才搬走!”

明朗眸光闪闪,很严肃地唤了他一声,“老宋!”

“啥事!”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

明朗笑意盈盈,“你前生一定做了很多亏心事!”

宋脍翟挑眉,“如何见得”

明朗叹气,“否则,你怎会遇上我?”

宋脍翟失笑,“是啊,真是冤孽!”

明朗粲然一笑,“那你后悔当日收留我不?”

“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耸耸肩,“好了,出去等我下班,我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明朗问道。

“你让皮子娶小鱼的事情,我反对!”

“反对无效!”明朗笑嘻嘻地起身,挥挥手,“我不等你了,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甄阳又问东问西了!”

“哎,好吧,路上小心点!”宋脍翟叮嘱道。

看着明朗的背影闪了出去,宋脍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开心,原就是他祈求的。但是,这开心能有多长?他现在每一日都活在惊恐中,每一次电话响起,他都会心惊肉跳好一阵子。

或许,她不告sù

甄阳是对的,因为,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看得出甄阳很在乎她。如果甄阳知dào

,只怕他的情绪也跟他一样,时刻都在崩溃的边沿。

明朗回家之后,甄阳也见完张子菁回家了,还买了菜回家。

“你去市场买菜?”明朗很诧异,上下打量着帅气得跟明星似的他,“你去菜市场不会引起骚动吗?”

“我又不是第一次买菜,也没见你这样大惊小怪啊!”甄阳笑笑,在她眉心亲了一口,“我马上做饭,明天,我们一同回太平镇!”

“她答yīng

了?”明朗意wài

地问道,“你怎么说服她的?”

“她答yīng

得很爽快,但是条件是不要让真真看出我们的关系!”

“我们有什么关系?”明朗跳上吧台上坐着,顺手拿起一只苹果就要放进口中啃,被甄阳一把夺了过去,“洗也不洗一下,脏!”然后取进去洗干净才拿出来给她。

明朗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去的!”

甄阳抱着她,道:“去吧,我前后要去两天,我放心不下你,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明朗吃了几口苹果,揉揉脑袋,“哎,好吧,我有些头痛,进去躺一下,你做好饭喊我!”

甄阳一惊,一把拉着她的手臂,脸色有些微白,“头痛?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明朗愣了一下,“不就是有些头痛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头痛不需yào

去医院吧?”

甄阳怔怔地看着她,这才回过神来发xiàn

自己过于紧张了,指甲都印进她的手臂,他苍白地笑笑,“怎么不需yào

啊?你没看新闻吗?现在登革热多厉害啊?今天就新增了一千多个病例,登革热开始的症状就是头疼咳嗽发烧!”

明朗笑了,“我只有头痛而已,没有其他症状,放心吧,我没有被蚊子咬过,安心做饭去吧公仔面!”说罢,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回了房间。

甄阳顿时像是被抽掉了魂魄,连手都微微颤抖了,心像是吊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得。

勉强做好一顿饭,但是大失水准。

明朗睡了一觉起来好多了,吃了几口,哀怨地道:“我保证,金角大王都嫌弃你的厨艺!”

“你头还痛吗?”甄阳眸光灼灼,盯着她问道。

“哎,亲,你都问了五百次了,我没事了,而且,我也绝对不是登革热!”明朗没好气地道。

甄阳略微安心,又问道:“那,你叫老宋开了维他命没有?”

明朗低着头虚应一声,“开了!”

“那你吃完饭快点吃药!”甄阳催促道。

“急什么啊?”明朗觉得他有些反常,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今晚怎么了?”

甄阳故作没事地道:“不就是担心你吗?明天出远门,要是你不舒服,那就不要去了!”

“我没事,既然答yīng

了就去吧,我也想回去一趟!”明朗是非去不可的,因为她的婚纱还在穆易坟旁边埋着呢。

甄阳想了一下,道:“好,但是你如果有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sù

我!”

为了不让明朗起疑心,甄阳一晚上都在查登革热的资料。

明朗窝在他身边,有些无奈地道:“我说了我不是登革热!”

甄阳低头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明朗敲敲脑袋,“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甄阳急忙拉开她的手,“别敲,敲傻了谁要你?”

“傻不好么?女人就是傻点才可爱啊!”明朗往他怀里钻,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暧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我们睡觉去!”

甄阳眸光深邃起来,一手捞起她,抱着就往房间里走去。

秋风越发的凛冽了,刮得窗外的紫荆树洒洒作响,广市的秋冬天气十分干燥,这份干燥,甚至体现在人心上。

第二天一早七点多,甄阳与明朗就驱车到张子菁家中。张子菁昨晚已经跟真真说过明朗会同行,真真倒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在她心里,一直都认为当初甄阳要娶明朗,是因为明朗给她捐骨髓的原因,如今自己的骨髓不是明朗捐的,甄阳也没有可能会娶她,所以此刻,她也仅仅把明朗当做一个认识,但是并不喜欢的人。

不过,她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加上今天心情好,所以也主动和明朗说话,“想不到你也是太平镇的人,真巧,跟我爸爸一个地方!”

明朗淡淡抬眸,“是啊,我跟你爸爸是一个地方的人!”

张子菁看了明朗一眼,“你是太平镇哪个乡的?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明朗回答说:“我是九甲乡的,至于我父母的名字说出来董事长也不知dào

!”

“九甲的?”张子菁神色不动,心内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刘素君就是九甲乡的,“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九甲的,她叫刘素君,不知dào

你认识不认识!”

明朗摇摇头,“不认识,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很少回来。”

如果她是九甲的,就算很少回来,也一定认识九甲乡的大名人刘素君,她未婚生子,村中谁人不知?她说不知,只怕是因为刘素君是她妈妈,她不愿意说罢了。

看来,她接近自己是真的有目的的,她要报复,所以她不知dào

使了什么手段抢了甄阳,意图伤害真真,这个目的她成功在望,那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真真向往地看着张子菁,“妈妈,不如你给我说说爸爸的事情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副驾驶座的明朗神色微微一正,下意识地把车内音响关小了一些。对于穆易,她知dào

得太少了,也太渴望知dào

多一些了,当然,她最想知dào

的,就是当年张子菁执意要离开穆易的真相。

张子菁留意到明朗调小音响的动作,心底冷笑,果然,她真的在乎穆易。看来,当日刘素君说的未必是假的,那孩子真的是穆易的。

明朗虽然很想知dào

穆易的事情,但是张子菁显然不愿意多说,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爸爸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很聪明,也很能耐!”最后一句能耐,,显然有些咬牙切齿。

真真问道:“那他和阳哥哥,谁长得帅?”

张子菁从后面瞧了甄阳的侧脸一眼,幽幽地道:“他们两个都很帅,但是不是一个类型,你爸爸外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你阳哥哥则沉稳内敛,英勇果敢。”

明朗留意到她说穆易的时候说的是外表,但是形容甄阳却都说性格内在,而且很奇怪的一点,之前在她家用餐的时候,她说起过穆易,但是那时候她脸上是甜蜜的表情,如今说起穆易,却有一丝怨怼。到底她和穆易之间的过往是怎么一回事?穆易做了什么,导致她一定要离开?

明朗忽然很想解开这个谜团,至少,她希望弄清楚穆易投河自尽的真zhèng

原因。

甄阳听到张子菁称赞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阿姨过奖了,我如何能跟伯父相比?”

张子菁面容有些苦涩,往事排山倒海袭来,这些年,她告sù

自己,要相信穆易,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如果他不是真爱自己,也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想不开。再说,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也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如果不是爱,而是伪装,一个人能伪装这么多年,道行得多高深?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就以无法遏制的趋势长成茁壮大树。她甚至动了念头,要偷明朗的头发与公公的做个DNA比对,如果两人祖孙关系确立,足以证明当日穆易是欺骗了自己。

而张子菁并不知dào

,她人生所有的悲剧,都是源自于不信任!

第八十三章 明朗遇险一

一路上真真就像出笼的小鸟,看到一些新奇的事情,都要惊呼一番。

而其余三人,则是各怀心事。甄阳是担心明朗的身体,在半路停车的时候,他悄悄问明朗,“今天还头痛吗?吃了维他命没有?”

明朗以为他还在纠结登革热的问题,嗤笑道:“你的危机意识也太强了,我得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给你,你这罗嗦劲叫人很无语!”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再说,不嫁给我你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出色的男人了!”甄阳哼哼地警告他,不过呢也觉得自己很烦人,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唠叨的老头。

“那你给我介绍一个啊!”明朗笑嘻嘻地道。

“好啊,回去给娘娘介绍一打,让你慢慢选!”甄阳含着笑打趣道。

“你们俩躲在这里说什么呢?”一身紫色长裙真真闪过来,满脸好奇地问道。

明朗倚在路旁的树干上,懒洋洋地道:“你阳哥哥说要给我介绍男人呢。”

真真泛起奇异的眸光上下打量着明朗,“你长得很好kàn

啊,为什么要介绍?自己认识自己恋爱的不是更好吗?介绍什么的,好老土啊!”

明朗幽怨地道:“可现在的男人不知dào

是不是瞎眼了,都看不上我。”

真真诧异地道:“真的啊?”她侧头想了一下,道:“不如这样吧,我妈妈的公司里有好多青年才俊,要不,我让妈妈帮你介绍个?”

明朗眸光微微一抬,没有看她脸上戏弄的神情,相反,她一脸的认真。

“说什么呢?要出发了!”张子菁在一旁喊道。

真真吐吐舌头,悄声对明朗道:“等回去之后我帮你跟妈妈说!”

明朗想要说拒绝的话,但是真真已经拉着甄阳的手臂往回走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真真有些疲惫,中途吃了药,她睡了半个小时,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太平镇地界了。

张子菁侧头看着窗外的河流,觉得有些奇怪,“河水涨了?这也没有下雨啊!”

明朗对这条河一直都有一种畏惧,因为畏惧,尤其是在发水的时候,看着宽敞的河面上洪水滚滚,她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怵。她别过脸,道:“兴许,是电站放水了吧!”

太平镇有一个发电厂,水库设在半山上,水位高的时候会放水,上次明朗在这里住了几天,下过一场雨,水库也放水了。

张子菁见明朗知dào

水库,看来她果真是太平镇的人。

车子沿着河流一直往前开,但是,渐渐地,发xiàn

马路上也湿润了。而且往日多车的马路,现在却没有几辆车经过。

甄阳把车停在一旁,奇怪地看了看,“这路面是湿的!”

“莫非是洒水了?”真真也走下车,走到甄阳身边。

“不是,不是湿,而是有水!”明朗指着前面的柏油路,“你看,路面上有水流淌!”

张子菁诧异地道:“以前也有过水漫上马路,但那是发洪水的时候。”

明朗的心微微颤抖起来,那年,洪水漫上马路,河流比往常大了几倍,洪水呼啸滚滚,就像穆易死的时候,就像她投河的时候。

越往前,便看到有人拖家带口地往前走,有的开车有的骑车有的跑步,所有人神色慌张。

甄阳把车停在一旁,下车拉着一个男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男人本是匆匆赶路,无端被人抓住,他甩开手,声音惊慌地道:“崩堤了,快逃吧!”

“崩堤?哪里崩堤啊?”张子菁面容微变,“是水库吗?”

“是北江支流,马上就淹下来了,那些个龟孙子,崩堤不早说啊,现在瞒不住了才疏散!”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完,又急急地往前走。

真真显得很慌张,“那怎办?”

张子菁沉吟了一下,对甄阳都:“阿阳,我们要继xù

往前开,真真的爷爷还在村子里呢!”

北江支流在水库边上,水流很大,如果崩堤倾泻下来,只怕会把太平镇低洼地区全部淹没。

“阿姨,我自己去,你们赶紧跟着大队伍上山躲避!”甄阳对张子菁道。

“我陪你去吧!”明朗沉默了一下道。

“不,你跟阿姨留下,我自己去!”甄阳说罢便上了车。

真真却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车门,“我不要丢下阳哥哥!”说罢,也拉开车门上车。

张子菁见真真上了车,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甄阳蹙眉道:“真真不要闹,太危险了,赶紧下车!”

真真固执地道:“不要,我要跟着阳哥哥一块去救爷爷!”

明朗也上了车,坐在张子菁身边,对甄阳道:“要去的话赶紧吧,趁着现在还没崩水下来!”

河水高涨,想来是因为在崩堤之前也泄洪了,所以水都漫上了马路,如果一早就开始泄洪,那么堤坝上的压力会大大减少,一时半会未必会崩的。而且人群现在才开始疏散,想来距离水利局估计的崩堤时间还有一大截,因为,断不可能马上要崩堤的时候才公告命人疏散。

甄阳这样分析了一下,心里稍定,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把爷爷接出来的。

他驱车往前,路上越来越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背着东西赶路,而一路开车上去,路面的水越发的深了。

四人看向河面,河水滚滚,看来泄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导致两岸都涨满了水。

明朗有瞬间的恍惚,多年前的情景不断地在眼前闪过,她心里缩成一小团,就是这条河,带走了她至亲的那个男人。

“天啊!”甄阳忽然惊呼,把明朗的思绪拉了回来。

明朗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只见湍急的河流上有一个男人抱着两个孩子企图横渡过去。他身后的路已经淹没了,他唯有穿过这条河,才能够逃生。

他抱着两个孩子,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忽地,一个孩子的脑袋消失了。

甄阳叽一声把车停下来,打开车门飞奔出去,噗通一声往水里跳。

“阳哥哥!”真真也急忙下车,朝甄阳冲过去。

张子菁连忙追过去,明朗犹豫了一下,她不怕水,但是这条河发水的时候是她记忆的漩涡,只这么看着,便觉得脑袋眩晕。

但是,张真真和张子菁已经冲了出去,她也只得跟上去。

甄阳扑进水里,湍急的河水一下子冲得他的身子往下好几米,他稳住身子之后,急忙追那被水冲走的孩子。

真真看得胆战心惊,一路飞奔出去,她穿着平底鞋,而张子菁穿着一双高跟鞋,跑不过她,只得在身后尖声含着,“真真,你站住,危险!”

真真哪里听到?她看着甄阳的身子在河水里几番浮沉,以为甄阳溺水,竟跑下河里企图往深水区游去。

张子菁及时拉着她,死命地往岸边拖,真真疯狂地挣扎,“妈妈,快救阳哥哥!”

张子菁抱着她,拖行至一块凸出来的地面,气急败坏地怒道:“你疯了吗?这水这么急,你不要命了你?”

“妈妈,我会游泳,快救阳哥哥啊!”真真挣扎着,面容惊慌,眸光一直盯着激流里的甄阳。

水流开始大了,而且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明朗抬头一看,只见上游的水流一波波地冲过来,天啊,是崩堤了吗?

她看到张子菁和真真站立的位置有些摇摇欲将,她跑过去,喊道:“你们快走!”

水流很急,水声很大,张子菁正顾着拖真真,压根没有听到明朗的呼声。

真真不顾张子菁的劝阻,一定要下水,张子菁气得不得了,拖着她下水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忽地一阵轰隆声响起,两人刚才站立的地面忽地塌了下去,形成一个漩涡,而水流也在突然间增大,张子菁和真真站立不稳,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眼看就要被水流卷走。

张子菁惊慌之下,抱着真真往边上顶,真真企图回身拉她,但是湍急的水流忽然间就冲了过来,把她的身子冲出去好几米远。

“妈妈!”真真尖声喊道。

明朗跳下水,一把拉住张子菁的手,然后拖着她往岸边游去。张子菁没想到明朗会跳下来救她,她刚要开口说谢谢,却忽然看见真真又噗通地跳下水了,正往甄阳那边游过去。

张子菁急得不得了,扑着水大喊,“真真,你给我回来!”

明朗把张子菁拖向岸边的岩石上,然后冲出去救张真真。她抱住张真真的腰,张真真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救阳哥哥!”

明朗低声怒吼,“你不要去添乱,相信他,他有足够的能力把那孩子救回来,你要是去了,他还得顾你!”

“放开我,我水性很好!”张真真哪里愿意回去,回头拨开明朗的脸,水位已经淹到两人的胸口,而身后,一波波的水流正嘶吼着袭来。

明朗被她的手指戳到眼睛,痛得她眼泪直流,略一分神,便被冲击过来的水灌了一鼻子,她忍住痛睁开眼睛,不由分说地拖着张真真往岸边游去。

张子菁着急地张望,甄阳那边已经抱住了那孩子,正极力往回游。但是因为水流太急,他手里又抱着一人,所以游得十分缓慢。

明朗把张真真推上河畔的一块岩石上,伸手抹了一把脸,耳边是河水咆哮的声音,发黄的河水打着旋儿卷着一些杂物推过来,她呼吸一口,正要爬上大石头上,却不料,张真真刚要下水往岸边上前,脚下一滑,一脚踩在明朗的脑袋上,把明朗踩得沉了下去,而她自己也滑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 明朗遇险二

而上游的水,咆哮着冲下来,她们不知dào

的是,堤坝已经在十几分钟前崩塌,北江支流的水已经缺堤而下。

明朗被张真真踩下去,头刚好就撞在岩石上,血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披流,甚是吓人,她勉强挣扎起来,却被眼前的境况吓住了。

北江的水从山上倾泻下来,夹着沿路的黄泥,水变成了泥黄色,正以漫天的姿势淹没过来。

明朗从水里捞起张真真,用力一推,重新让她站立在岩石上,高声怒道:“快逃啊!”

张真真也被眼前的惊吓吓住了,她双腿直发颤,放声大哭,“阳哥哥,妈妈,我怕……”

明朗也企图爬上岩石,但是岩石的边上十分湿滑,她爬了几下,也怕不上去。倒是张子菁已经从另一边游过来,爬上岩石抱着真真,两人正要从后面回去。

明朗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伸手攀住岩石,却不妨拉了一下张真真的脚,张真真站立不稳被她拖得跌在岩石上,眼里就要滑下水,急得她尖声喊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张子菁拖着明朗的手,给明朗借一下力,那样明朗就就可以脱险。但是,张子菁看到真真被明朗拖得摔倒,下意识地伸脚去踹明朗的脸和手,她不能让明朗把真真拖下水。

明朗手一松,身子随即被湍急的水流冲了出去,她的口鼻耳朵都灌满了水,呛得她胸腔发痛,嗓子也像是被火烧一般。身子被河水卷着摩擦着河底尖锐凸起的石头和一些碎玻璃,刮得周身是伤。

也幸亏她身手好,及时用脚绊住底下一块石头,然后抱着一块凸起的岩石,身子算是暂时定住了。

张子菁踹了明朗一脚之后好生懊恼,见明朗被水冲了出去,她喊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下水营救。而此时,看到明朗稳住身子,她略安心,四处看了一下,原先的河岸已经被河水覆盖,但是那边的水深很浅,河边长着一排竹子,如果她弯下竹子让明朗拉住,那应该是可以脱险的。

她知dào

明朗刚才救了她,也救了真真,她现在是应该要救她的。但是,当看到明朗在水里浮沉的脸,想起她所做的一切,想起刘素君和穆易,心中的恨便排山倒海而来。

她死了倒好,那样甄阳无法娶她,真真也不会伤心了。

她心中,确实是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她到底不是一个歹毒的人,生死关头,她还是做不出袖手旁观。

她打定主意,想从岩石的另一边跑回去扳下竹子,但是她刚跳下去,真真便也跟着她跑,不知dào

是抽筋还是因为什么,她整个人扑倒在水里。由于真真所处的地方原先是属于岸边的浅水区,而激流也还没冲过来这边,所以一时半会真真也不会有危险,但是张子菁担心她,竟错过了最好营救明朗的机会,她冲过去扶着真真,往岸边跑去。

明朗在水中挣扎,本看见张子菁冲去岸边竹林,以为张子菁要救她,她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经在水里挣扎,她疯狂地喊着爸爸妈妈,但是没有人救她。旧事重演,她泪盈于睫,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但是,她很开心,因为,张子菁终究会救她。

大水冲击而下,她几乎用尽全力抱住岩石,只等着张子菁把竹子扳下来。

但是,她等不到,眼前夹着泥沙的水不断地灌进她的鼻子和耳朵,透过不断翻滚的河水,她看到张子菁扶着真真走向岸边。

明朗额头上的伤口被泥沙水冲刷着,有尖锐的疼痛感,她刚才连续救了张真真和张子菁,又在急流里稳住身子这么久,加上受伤流血,力qì

早就不支了,身子渐渐地发软,脑袋静静地沉了下去,手一松,她整个人被水流卷出去好远!

而那边的甄阳抱着孩子游向另一边,他看到明朗的时候,明朗刚好在岩石上松开手,被卷出去。

他骇然大喊,“明朗……”

他距离明朗太遥远,河水是那样的急,他手里又抱着孩子,压根就过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流卷走明朗。

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涌到了脑袋中,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把孩子送回岸边的,当他再度潜入水中的去追明朗的时候,这条十几米宽的河流,已经变成三十几米的河面,水流冲击着两旁的泥土,泥土不断倾塌下来,没入河中。

借着水流而下,他疯狂地大声喊着明朗的名字,他并不知dào

明朗已经受伤,只以为会水性的她应该可以扣住沿途的石头等待他来救援。

但是他一直冲下去一公里远,都没有看到明朗,水势越发的急了,大量的支流水冲下来,马路已经全部被淹没,两旁的田地和房屋也在大水中被淹了。

他已经筋疲力尽,当他回过身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得他手足冰冷。

身后,起码有上百个人被冲了下来,他没有看到明朗,但是也不能对眼前的状况见死不救,他拉住身边一个几乎昏迷的老人,又托住从他身边冲过的年轻人,一个劲地往边上游去。

救援的人越来越多,有警察有消防官兵也有百姓。当甄阳救起一个女人的时候,再也没有力qì

,身子往后倾倒,落入水中。

他不知dào

是谁救了他,只觉得沉重的身子被人托起,眼前的河水仿佛形成了无数个黑色的漩涡,他撑住一丝意识,拖着那人的手,他以为自己喊了很多大的声音,但是,事实上,那人并未听清楚他说什么。

他的声音随着他的手,缓缓滑落,“救我女人!”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南县的医院里。

张子菁和真真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真真哭着扑在他怀里,“阳哥哥,你总算醒来了,吓死我了!”

她抱得很紧,很紧,甄阳要很艰难才能呼吸得过来,他撑开真真,眸子瞪得吓人的大,嗓音嘶哑,“明朗呢,明朗呢?”

张子菁复杂地看着他,道:“找不到,她被水卷走了!”

甄阳的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发出轰轰轰的回响,他一把抓住张子菁的肩膀,咆哮道:“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

真真哭着拉开甄阳的手,“阳哥哥,你不要担心,已经有人去救了,很多警察都去了,我们也没办法,水流这么急!”

甄阳不明白明朗为什么会落水的,他那时候只顾着救人,以为她们都在浅水的岸边,当他看到明朗被水冲走的时候,眸光掠过看到张子菁扶着真真站在浅水的位置,而她身后有一排的竹林,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救明朗的。

甄阳失望而伤痛地看着张子菁,“你可以救她的,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水卷走?你有足够的时间救她!”

张子菁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恼,她想救明朗的,但是,那会儿真真跌倒了,她怕真真被水冲走。其实她心里明白,洪水一时半会来不到真真这边,她大可以把竹子弯下来水面等明朗抓住竹子才去扶真真,可那会儿,她也顾不得细想,看到真真跌倒,心里就怕,她也没有时间和心力去分析。

如今面对甄阳的指责,她心里也很内疚,但是那会儿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是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考虑和看清楚形势,而那会儿,就是千钧一发,只一错神,就是生死关头。

她叹息一声,“也许,都是命,我想救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甄阳压根不相信她的话,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真真连忙按住他,“阳哥哥,你还不能下床,你好好休息!”

甄阳看了看真真,又看看张子菁,再想起被大水卷走的明朗,喉头一阵哽咽,他一字一句地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坐在这里等警察来跟我通报我未婚妻的消息,我要去找她!”

“甄阳!”张子菁倏然喊了一声。

真真却愣了一下,“未婚妻?谁是你未婚妻?”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甄阳自顾自地下床,真真一把拉住他,脸就距离他一公分的距离,“你不准走,你说清楚,谁是你未婚妻?明朗?”

甄阳见她几番拦阻自己,不由得又急又怒,厉声都:“没错,明朗是我的未婚妻,我跟她马上要结婚了!”

真真愣住了,面容惨白得吓人!

“啪”的一声,张子菁狠狠地甩了甄阳一记耳光,她气得浑身颤抖,怒道,“你疯了你!”

真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掩住嘴巴摇头退后一步,“你说谎,你说了不会娶她的!”

“孩子,别哭,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喜欢,再说,他现在要娶也娶不上,这样被水冲走,估计也活不了,我还庆幸没有救她!”张子菁也是气得口不择言。

甄阳眸光冷得吓人,脸色铁青,他盯着张子菁,口气冷冽地道:“阿姨,我真没想到这句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你真叫人失望!”

“你对我失望?我何尝不对你失望?为了娶那个女人,不惜跟你妈妈反目,离开公司,我何尝不是对你失望透顶了?天下间的女人都死光了?你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她哪一点比得上真真?”张子菁反唇相讥。

第八十六章 明朗遇险四

太平镇下游地区已经成了一片泽国!

车子到了镇外就开不进去了,甄阳下车,是一路涉水而去。

四周都是救援的官兵和维持治安的警察,偶尔看到有无家可归的人在愁苦地张望,这一场大水,毁了很多人的家园,破碎了许多家庭。

镇中高洼的地方搭建了临时的帐篷,遇难者的尸体暂时放在这里,这里哭声一片,哀声震天,一个年轻的妇女抱着一个毫无知觉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着,甄阳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找到救援官兵的指挥员,道:“现在还在打捞吗?我要参加救援打捞工作!”

“你?”指挥员瞧了瞧他,“你是?”同为军人,他能感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长官的气势。

“我是广市空军基地第三队大校甄阳!”甄阳亮了身份,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自我介绍了,现在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方行了个礼,道:“长官您好,我是南县驻兵部队第七团团长刘骏,负责这一次的救援工作!”

“马上领我去救援现场!”甄阳不多说,毅然道。

这一次的灾祸,造成的原因是因为水利局那边早已经发xiàn

堤坝渗流,当时专家建议马上泄洪,减轻压力,但是当局认为渗漏现象只是轻微的,不会酿成什么重大后果,直到崩堤前两个小时,局长还在坚持说不碍事,结果,当渗漏增大,马上泄洪,已经来不及了。堤坝冲垮,导致太平镇下游全部被淹。

所幸的是,附近就有驻兵,在崩塌情况一出现,南县的县长马上指挥官兵抢险救人,太平镇所有的警察和治安员都出动,才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但是这个后果对甄阳,对所有遇难者家属来说,都是噩耗。

刘世伟在甄阳走后三个小时来到,他一辈子开车都是谨慎的,唯独这一次,不顾高速拍照,车子飞到一百八十码,赶到了太平镇。

他是太平镇的人,对太平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刘世伟回到之后,立kè

找了当地的人了解情况,他是带着妻子淑仪一同回来的。淑仪坚持要回来,她不相信她那苦命的干女儿真的遭遇了不测,她要回来寻找明朗。

遇难者找不到明朗的尸体,刘世伟却不放心,因为,他亲眼看到河水是何等的汹涌,这跟往年发大水不一样,这一次,是大面积的浸透。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暴雨,天空的黑云厚厚重重,闪电划破漆黑,划破宁静,暴雨以毁灭的姿势从天而降,这无疑是给救灾和抢救增加了难度。

淑仪原先是护士,眼见伤者不断地被送来,而太平镇的医院大量不足,只能借用太平中学作为临时的医疗站,淑仪和刘世伟也加入了救灾行动中去。

而以此同时,宋脍翟与屁股胡须佬也赶到了,宋脍翟是给甄阳打的电话,因为他已经打了明朗电话一整天都无人接听,最后不得已才打给甄阳,得知事情之后,宋脍翟等人连夜赶来。

明朗下落不明,大家都十分担忧难过,但是看到太平镇这个局面,谁也不能够袖手旁观,众人纷纷帮忙,就连屁股和胡须佬两个混混,见此情况,都不禁骇然。

伤者中,除了溺水的,还有被山泥掩埋的,在靠近山体那一片,山坡滑落,导致数十家民居被压,救出来的人,送到太平中学抢救之后,伤情严重的,都送去了南县医院,大雨滂沱中,只听得救护车的声音喧天,穿越在南县和太平镇的公路上。

有南县和附近的志愿者也来了,但是,受伤人数不断增多,医疗压力十分紧张,附近县的医生和救护车能动用的都动用了,现在太平中学里,还有十几名重伤人员无法得到正当的救治。

刘世伟从没有过这样的绝望,一条条生命,在他眼前消失。好多被山泥覆盖的伤者,其实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气若柔丝,抢救只不过是存了一丝希望。可足足五个小时,送到刘世伟手中的伤者有十五人,救下来的只有三人。

暴雨中,打捞工作的难度再一步增大,甄阳自从早上到现在,一粒米都没有下过肚,但是他仿佛一个铁人,不知dào

冷,不记得饿,与两名官兵在飞艇上打捞。

水流很急,加上暴雨,打捞的工作很艰巨。每一次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甄阳都会一阵心惊肉跳,只怕,只怕那人是明朗。

这一晚上,他遭受了无数次这样的折mó

,他的心已经缩成一小团,紧紧的,小小的,心里的痛让他无法感受到大雨打在脸上身上的痛楚。

这一晚,除了必须的交流之外,没有人说多余的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说不出的悲伤。

到了凌晨四点钟,打捞工作暂时停止,将士们都去补充体力。刘骏递给甄阳一包方便面,没有热水冲泡,就这样就这矿泉水干啃。甄阳接过来,二话不说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他感觉不到饿,但是他需yào

补充体力,他要找到明朗。

“这个鬼天气,真他妈的助纣为虐!”刘骏狠狠地骂了一句。

张子菁与真真在第二日早上回到太平镇,她安置好真真之后便去到临时搭建的地方寻找明朗和甄阳。她也查看了遇难者的名单,暂时没发xiàn

明朗。

她料想明朗已经凶多吉少了,心中不禁黯然,当年,自己的女儿被河水冲走,虽然无证据证明是刘素君所为,但是今日天道循环,何尝不是昭示当日真相?只是,明朗到底救了她和真真一命,现在还没找到,她心中始终难安。

穿梭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忙碌的身影,“淑仪?”她惊诧地喊出声。

淑仪手里捧着针水,回头瞧了一下,道:“子菁你怎么也在这里?”刘世伟只跟她说明朗出事,并没有说张子菁也在太平镇。

“我昨天就来了!”张子菁上前瞧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你不是都退了吗?怎还做起护士来了?”

淑仪叹叹气,“有什么办法?你看现在人手压根就不够用!”

张子菁瞧了瞧四周,确实都乱成一片了。她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淑仪瞧着她,试探地问道:“你知dào

明朗出事了吧?”

张子菁一愣,“你也认识明朗?”

“嗯,她是我干女儿!”淑仪瞧着她的神色,想来她还不知dào

明朗就是蓁蓁,哎,这会儿还是不要告sù

她为好,否则生离有期,马上又要面临死别。她这么一想,又马上在心底呸呸呸了几句,明朗一定会没事的。

张子菁听了淑仪的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收了她为干女儿?我记得,当初你们夫妻可是说过要收蓁蓁为义女的!”她记得当初收养真真的时候,建议刘世伟夫妇把真真认为干女儿,也好了了他们夫妻的一桩遗憾,谁知dào

他们竟不愿意,说他们的干女儿,只认蓁蓁一人,如今,却把明朗收为干女儿。

淑仪叹息,“只能说,一切都是缘分!”

张子菁没说话,只阴沉着脸站在哪里。

淑仪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再说了,道:“你是不是要帮忙?跟我来吧!”

张子菁收敛神色,道:“我帮忙照顾一下伤员可以,别的也不懂!”

“你跟他们做做心理辅导吧,忽然间失去了亲人,他们也接受不了!”淑仪指着帐篷里哭声喧天的人,难过地道。

张子菁眼圈一红,当初,她何尝不是无法接受穆易和蓁蓁的离去?回想起那段日子,简直是比死更难受。

暴雨狂肆人间,这一天,对太平镇的人来说,是毕生难忘的伤痛!

张子菁帮忙做伤员和死者家属的心理辅导,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哭了起来。心中的痛掩埋了许久,如今在这一刻,悉数被挖了出来。

真真在中午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说要过来,外面下着大雨,她不放心,况且这个悲惨的场面,她也不愿意真真看到,所以让她在宾馆好好等着。

她尝试给甄阳打电话,甄阳的电话已经转入秘书台。

这一刻,她真心希望明朗没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坐在一旁吃着面包,心情很低落。

淑仪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愁苦地道:“现在还有八名重伤者还没送出去,情况不好啊!”

张子菁叹叹气,“刚才听说入镇的桥断了,现在在抢修中,哎,老天也这么残酷!”

“子菁!”淑仪迟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当年蓁蓁可能没死?”

张子菁苦笑着摇头,“哪里会没有想过?一直都在想,做梦都在想,可没死,人呢?”

“不是也打捞不到尸体吗?也许,她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呢!”淑仪道。

张子菁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眼泪滑落,“淑仪,你见过太平河发大水吗?莫说一个小孩,就是一个会水的大人,被冲走之后也活不下了!”她不敢想,淑仪说的话她现在是一丁点都不敢想,因为没一次想,都会让她陷入魔怔,她会疯狂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实一点点把她击垮。

淑仪沉默了一下,“也是啊!”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想着明朗会没事,但是,听了张子菁的话,她知dào

自己也是奢想了。

第八十七章 明朗遇险五

淑仪沉默了许久,道:“听你这样说,明朗她……”

张子菁也难过地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这一次,我真希望她没事,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和真真,她也不至于会落水!”

淑仪一愣,“她救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张子菁把经过都跟淑仪说了,淑仪的面容从开始的惊愕到愤nù

,她跳了起来,浑身颤抖,“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可以救她的!”

张子菁没想到淑仪会这么激动,她懊恼地道:“我是想救她的,但是,那时候真真也跌到了,淑仪,人都是自私的,肯定会选择救自己的孩子,等我想去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水冲走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淑仪忽然觉得很悲伤,真真是她的孩子,那明朗是谁的孩子?明朗生死一线,而真真不过是跌倒,这两者可比吗?没错,生死关头,人都是自私的,可这自私也太过了,明朗如果不是救了她和真真,会有这个下场?

“子菁,人可以自私,但是人不能忘恩负义,她先是给真真捐了骨髓,继而又救了你们,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没有感动,反而之前一直怨恨她,你说说你怨恨她的原因?她哪里这么值得你讨厌了?”淑仪止住哭泣,脸色微愠地指责。

张子菁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连你也说真真的骨髓是她捐的?看来甄阳跟你套好了口供吧?”

淑仪正色道:“无需套口供,我就是因为她这样做才收她为干女儿的,她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注射动员剂,更不能打麻药,抽取骨髓的时候,她是咬着毛巾挨着痛,忍受了针管刺进她的骨头里七次,是七次!”

张子菁倒抽一口凉气,摇摇头,“我问过世伟,世伟说了不是她!”她不相信,那女人哪里有这么好心?之前要她捐骨髓还是各种条件要提的。

“世伟答yīng

过她,不许公开此事,子菁,人心肉做,假如你是明朗的母亲,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还要忍受你的指责,你心里难受不?不要忘记,她也是有母亲的人啊!”淑仪一语双关地道。

说到这个,张子菁心里倏然一惊,明朗的母亲?

“你知dào

她的母亲是谁?对不对?”她眸光盯着淑仪。

淑仪一愣,不妨她会这样问,一时间竟语塞,良久,才道:“我……我哪里会知dào

?”

张子菁见她躲闪,心里笃定她一定知dào

,她盯着淑仪,逼问道:“明朗是不是穆易的女儿?”

淑仪震惊地看着她,“你……”

“是不是?她是不是穆易和刘素君的女儿?你告sù

我,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人都死了,何必还要我带着这个疑惑生活下去?穆易跟世伟是好兄弟,他一定跟世伟说过这件事情,淑仪,你也知情对吗?大家都是女人……”

“够了!”淑仪忽然怒道,“你到现在都不相信穆易?那是跟你相爱了九年的人,跟你同床共枕六年,现在他死了,你还要怀疑他?没错,我是知情人,我只知dào

刘素君暗恋穆易,但是穆易深爱的人是你,当初,何至刘素君一个人喜欢穆易?他这么优秀,身边围着他的那些女人都喜欢他,可他除了你,便再没有任何的女人,子菁,是你的固执和不信任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更害了蓁蓁,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这样想?”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当年你也喜欢穆易?”张子菁怀疑地盯着她,“还是明朗压根就是刘素君和穆易的女儿,为了掩饰这点,为了维护穆易的名声,你们夫妇捂住自己的良心,对我撒谎?”

淑仪倏然起身,冷笑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张子菁咄咄逼人,“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心虚?你怎么知dào

明朗不是刘素君的女儿?之前,你们说过要收蓁蓁为义女,后来,我收养了真真,曾让想让你们圆了遗憾,把真真收为义女,但是你们不愿意,现在,却把明朗收为义女,难道不足以证明她是穆易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你喜欢穆易,你不能为穆易生孩子,所以,你要把穆易的孩子变成自己的孩子,明朗是穆易和刘素君的女儿,所以,你收了她,淑仪,你的心怎会这么的阴暗?亏我还把你们夫妻当做最好的朋友,你这样喜欢穆易,世伟知dào

吗?”

淑仪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她咬牙切齿地道:“张子菁,你就是个神经病,逮谁咬谁,我告sù

你,你再这样偏执下去,有你后悔的一天!”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张子菁一把拉住她,“你不要走,你告sù

我,明朗是不是穆易的女儿!”

淑仪气得呲牙咧齿,“没错,明朗就是穆易的女儿,你哭去吧,你这个笨女人疯女人!”说完,再不管她,转身而去。

“啊……”张子菁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冲了出去。

淑仪愣了一下,刚才火冒三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现在想想,哎,何必跟她计较这些?外面下着大雨,她担心张子菁会想不开,也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张子菁一路狂奔,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果然,都是真的的,他们都当她是傻子,欺骗了她这么久。这些年她一直说服自己,说穆易不会对不起她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真的背叛她了。

她跑到河边,跪倒下来,握住双拳冲翻滚的河水怒吼,“穆易,你骗了我,你这个骗子!”

那一年,她以为她的爱情纯真无比,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来到这里,她喜欢这里,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而最好的风景,就是穆易。

但是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刘素君,穆易,我恨你们,天道循环,我的女儿没了,今天,我的蓁蓁回来复仇,你们的女儿,也葬身于此,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地方啊,哈哈哈……我的蓁蓁回不来,你们的女儿也回不来了!”张子菁疯狂地大喊。

“子菁!”淑仪追了上来,听到她的喊声,抱着她要拉她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问这个负心汉,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子菁像是疯了一般,力大无穷地推开淑仪。

淑仪死死地抱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穆易和刘素君真的没什么的,他们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你要相信穆易!”

“我就是太相信他了,才会被他骗了这么多年……”她力竭声嘶地哭喊着,豆大的雨点打在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

淑仪也哭了起来,她的声音夹着雨声,“不,他没有骗你,你相信她!”这一刻,她几乎要冲口而出告知她明朗就是蓁蓁,但是看到张子菁这般模样,她忽然害pà

,告sù

了她,现在明朗生死未卜,她是否能够承受多一次失去女儿的打击?尤其,她这一次是眼睁睁看着明朗被大水冲走,而她没有救她,如果她知dào

明朗的身份,她是决计活不成了。

“淑仪,我好苦啊,这些年,如果没有真真,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每一次看到人家带着孩子一家人出游,我心里有多痛?我也曾经拥有幸福,我也有深爱的男人,我甚至想,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年少气盛,我给他一个机会,我原谅他,会否一切都不一样呢?至少,他不会死,蓁蓁也不会死,我当时如果预知后果,我不会一走了之,我为什么就那么好胜?一切都回不了头了,穆易走了,蓁蓁也死了,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走出去,我说服自己,穆易当年没有背叛我,可现在,明朗的出现告sù

我,我这些年坚持的,都只是一个谎话,我在自己骗自己,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残忍?”

张子菁的话夹着雨声扑向淑仪的耳中,淑仪心痛不已,抱着她喃喃地安慰道:“我知dào

,我知dào

,我都知dào

你的苦……”

“不,你无法想象!”她挣脱淑仪,袖子一拉,露出手腕上几道丑陋的伤痕,哭喊着道:“我曾经想过去死,那段日子,我像是置身地狱,真真是我的救赎,她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现在苦尽甘来,所以,昨天,我怕,她出一丁点的状况我都怕,我不是故yì

不救明朗的,你知dào

吗?”

淑仪也哭了,为张子菁,也为蓁蓁,“我何尝不明白,子菁,放开一点,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如果不是还有真真,还有我爸爸,我真不愿意活着了,活着太累了!”张子菁的声音慢慢地沉了下去,脑袋一偏,晕倒在淑仪的怀里。

淑仪一惊,拍着她的脸喊道:“子菁,子菁,你醒醒!”

暴雨还在狂肆,太平河的河水又再泛滥,水位不断高涨,淑仪抱着她,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明朗,痛哭失声!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既然当年上天选择让丫头活下去,为何,现在却又要夺走她?

第八十八章 找到她了

张子菁当夜发起了高烧,淑仪送了她回宾馆,整夜与真真守着她。

“阿姨,妈妈为何会这样的?”真真手足无措,很是担心。

淑仪瞧着真真,难过地道:“没事,孩子,好好对你妈妈,她受了太多的苦,余生,你都不要离开她!”

“我不会离开她,我爱妈妈!”真真虽然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但是张子菁被送回来的时候,双眼肿得不成样子,她应该哭了很久。

淑仪黯然,真真是懂事的孩子,上天没有错待张子菁,至少在她失去所有之后,还送了她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只是,她这个女儿的生命,却要用蓁蓁的生命来完满。

蓁蓁,你怎就这么命苦?如果这一关你能熬过,干妈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叫你再受一丝的委屈。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也是残酷的。甄阳已经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地参与打捞工作了,没有发xiàn

明朗,他的心已经近乎麻木了,从开始他怕看到明朗的尸体到现在,希望发xiàn

,因为,他心里很明白,明朗不可能还能活下去,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能让明朗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他们的婚礼还没举行,但是,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他要把妻子找回来,带回家。

张子菁一晚上都在说梦话,反复喊着蓁蓁和穆易的名字,真真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妈妈,真真在,真真一直在这里!”

淑仪瞧着这苦命的母女,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

到了下半夜,张子菁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也能安然入睡了。

真真坐在淑仪身边,问道:“阿姨,找到明朗了吗?”

淑仪哑声道:“还没有!”

真真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她能够回来,我愿意阳哥哥娶她!”

淑仪有些意wài

,据她所知,真真很喜欢甄阳,而且明朗第一次没有给她捐骨髓,就是因为她宁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要甄阳去明朗。

“真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淑仪叹息道,只可惜,明朗大概是回不来了。

“不,明朗才是善良的姑娘,她救了我,救了妈妈,还给我捐骨髓,阿姨,她只是表明冷漠,但是她心底很善良!”真真寂寂地道。

“但是,你不是很爱甄阳吗?你舍得把他拱手让人吗?”

真真笑了,笑容很是苦涩,“没有舍得不舍得,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开心,那一切都无所谓了!”

“孩子,”淑仪叹息,握住真真的手,“你是个傻姑娘,但是阿姨以你为傲!”

“谢谢阿姨!”真真露出一个稚气的笑。

宋脍翟和屁股胡须佬三人本是来寻找明朗的,但是,看到太平镇的情形,他们都忘记了来此处的目的,参与了当地的救灾工作。

宋脍翟自从来到太平镇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埋头在伤员之间,几乎把每一位伤员都当做明朗一样悉心照顾。

偶尔休息的时候,他会坐在地上,长久沉默,仿若以前明朗坐在阳台上一整天那样。

他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无法表达,无法言说。他知dào

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只是方式不一样了。他已经做过心理准bèi

,但是,到现在他才发xiàn

,所有的心理准bèi

都是毫无作用的,他依旧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他问明朗为什么要坚持给真真捐骨髓,她笑着说,她想做个好人,因为阿公一直都认为她是好姑娘。当时,他只当她说笑,或者是找借口,但是,如今想想,大有可能是真的。她一辈子都找不到人认同她,她在乎的人,一个都得不到,而对她怀有期待的只有阿公一个人,阿公期望她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便视若圣旨,付诸实行。

又或许,她认为,只要她做了好人,就能够安慰阿公在天之灵。她一直都放不下阿公,一直都心存内疚,认为是她害死了阿公。

他是应该知dào

的,在她最后的日子里,他应该跟她有一次长谈,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碰触这个伤口,现在他想跟她说,其实她一直都做得很好,从没有叫任何人失望,可现在,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哥,我姐真的没了吗?”屁股红着眼睛坐在他身边,悲伤地问道。

他茫然地看着屁股,屁股眼里有失去亲人的悲痛,屁股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直以来,他都渴望有亲人,失去了阿公,他有明朗这个姐姐,现在,连明朗都失去了,他从此,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他摇摇头,“我不知dào

!”

屁股哽咽地道:“可她那天还好好的,她还让我娶小鱼,她说想看小鱼的孩子出生,哥,我觉得我姐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就像上次哪样,阿公死了,她无法面对,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过一阵子就出现了。”

宋脍翟何尝不是这样希望?但是,他见惯了生死,他知dào

,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哥,我没有亲人了!”屁股忽然失声痛哭起来,这种痛哭,和孩子失去玩具的痛哭是不一样的,带着绝望的痛楚,“我想我姐,你找她回来好吗?我不要一个人,阿公没了,我姐也没有了,我再没有亲人了!”

宋脍翟心中一酸,眼泪簌簌落下,“别这样,你姐不喜欢你软弱!”

“可我怕,以前吧,我再胡混,我也知dào

阿公在等我,我心里有依靠,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屁股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一起流,“我不要大房子了,我睡大街去,我跟金角大王睡大街去,我要把我姐换回来!”

胡须佬也暗自掉泪,虽然跟明朗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又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如果没有她,自己大概早就被大头明砍死了,就算不被大头明砍死,迟早也是横尸街头,是明朗让他及时回头,脱离了那种圈子。

三天过去了,还有十几名失踪者没有下落,其中,包括明朗。

所有人都不敢再存希望,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刘世伟安排车子送了真真和张子菁回去,他和夫人继xù

留在这里等消息。

在等待的过程中,时间过得特别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刘世伟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抱着妻子失声痛哭,“淑仪,我还是保不住穆易的孩子!”

淑仪也哭,当年,他们一众兄弟曾经像武侠小说里面的人那样结拜,刘世伟是大哥,韩冰山是二哥,方门生是三哥,陈龙涛是四哥,穆易是五弟,五兄弟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虽然最后各自奔赴前程,可一年总会相聚两三次。那年,最小的穆易结婚了,大家都来起哄,说穆易生下孩子之后,便要把她收为干儿子或者干女儿。

后来,穆易说孩子只能有一个干爸干妈,结果几兄弟打个你死我活,闹了几年,最后,没办法了,张子菁说等孩子懂事,让他们亲自问孩子。那段日子,大家都使尽浑身解数哄小公主的欢心,各家都买好了金筷子金碗,就是等着小蓁蓁点下她高贵的头颅。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穆蓁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有这么多的干爹干妈宠爱,简直就是公主一样。

这几兄弟当中,大哥刘世伟和三哥方门生都无子,不,正确来说,方门生曾经有过一个闺女,但是,闺女有严重的地中海贫血,在四岁那年走了,自此之后,夫妻都没有再生孩子。因为,夫妻都有携带地贫基因,不适合怀孕。

兄弟们自从穆易和穆蓁走后,都很少再聚,没有了穆易,他们之间再聚,都少了许多话题,都容易伤感,久而久之,便大家都很少往来,只是,联系却没有断掉。

刘世伟哭过之后,想把兄弟们都叫回来,淑仪本来反对,但是,她想了想,觉得那小姑娘当初都是大家的心肝宝,现在她出事,他们夫妇应该告知其他人。

——俺是没有订阅没有留言评论的后妈分界线——明朗是在出事之后第十天被送回来的,和她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甄阳。

甄阳是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和心力,当看到明朗的尸体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崩溃了,疯也似的抱住明朗,最后,晕倒在地上。

尸体已经发胀得无法辨认,面容也被泥沙和石头刮破,面目全非,但是,甄阳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衣服和手指上的戒指,那是阿公送给她的,她从来不会脱下,她曾说过,生死相随。

刘世伟得知找到明朗的那一瞬间,也几乎崩溃了,他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

淑仪哭晕在地上。

宋脍翟默默地坐在明朗身边,好几次想要伸手摸她的脸,但是,都无从下手,她的脸,和记忆中的不一样,已经无法辨认了。他要如何相信,眼前这具发胀的尸体,就是她的妹妹明朗?

刘世伟的兄弟们也赶来了,一个个,都不是昔日年轻的模样,进入中年的他们,改变了容颜,却没有改变他们的心。

韩冰山一见到刘世伟就急问道:“在哪里?闺女在哪里?”

当刘世伟领着他们三对夫妇来到明朗尸体前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只默然掉泪。太残酷,太残酷了,当年的小丫头,小天使,怎会变成眼前的一具尸体?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第八十九章 她因我而死

明朗的死,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人疼爱,但是如果她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她应该可以很安慰!

但是,她看不见!

甄阳醒来之后,长久地看着外面的月色,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在看到明朗的尸体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已经被掏空了。

如果他知dào

,如果他知dào

这一次带明朗回来太平镇是死别,他一定不会选择带她回来。

回想起和明朗相处的点点滴滴,仿若隔世!

他没有期盼过两人有美好的未来,因为,从决定娶她那一刻,他就知dào

他们的未来,是一场硬仗,他有作战的准bèi

。但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连出征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手心,手心似乎还残留她的温暖,她很喜欢牵着他的手,他知dào

,她在他这里寻求安全感,她曾希冀过他的温暖,他来不及给她!

宋脍翟来到医院,看到面容死寂的甄阳,心里一酸,长长地叹了口气,“节哀!”

节哀?如何节哀?他看着宋脍翟,这个男人,应该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但是,他从不期望得到明朗的爱情,而他,奢求了,所以,注定失去?

见甄阳没有说话,宋脍翟缓缓地道:“刘主任说,要把明朗葬在她父亲的坟旁边!”

她父亲?他抬头看着宋脍翟,原来,所有人都比他清楚明朗,他对明朗一无所知!

“她不叫明朗,她叫穆蓁!”宋脍翟仿佛投下了一枚惊雷。

甄阳迅速抬头,穆蓁?这名字他一点都不陌生。张阿姨的女儿?她是穆蓁?她竟然是穆蓁?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完满的解释了,难怪她仇视张子菁,难怪她不喜欢真真,难怪她要偷项链,难怪她对张爷爷这么关心,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解释的。

“张阿姨知dào

吗?”这是甄阳自从找到明朗的尸体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透着无尽的倦意。

“应该是不知dào

的,谁也没有告sù

她!”宋脍翟得知明朗去世的前因后果,对张子菁恨之入骨,说起她,面容上都带着一丝厌恶。只有他才知dào

,明朗为了救真真吃了多少的苦头。

“想个法子让她知dào

吧,她也该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甄阳淡淡地道。

宋脍翟愣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都很尊敬她的吗?”

甄阳忽然抬头,眸子里注满了愤nù

和怨恨,“我和她都是该死的,明朗是因为我才下的水,而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救明朗,但是她没有做,怨恨蒙蔽了她的眼睛,生死关头也只顾着私人恩怨的人,有什么资格叫我尊敬她?而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她酿造的后果,凭什么只让别人伤心?还不如让大家都一起沉沦在地狱吧!”

他一直都以为明朗下水,是因为见他去救那小孩,她担心他出事。他有错,但是张子菁见死不救更错,所以,怎能叫他一个人伤心?当一个人在地狱的时候,总想要把其他人拖下水才满足。

宋脍翟沉默了一下,道:“我尊重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跟你说,明朗虽然没有认张子菁,但是,她心里还是在乎张子菁的,否则,也不会坚持要救张真真!”

甄阳没有再说话,面容沉得像外间风暴来临之前的天空,他知dào

,他知dào

明朗在乎张子菁,她经常针对张子菁,不是因为怨恨,或许也有怨恨的成分在,但是更多的是希望能跟她交流,用她的方式去得到张子菁的关注。他想起明朗曾提过的一个要求,希望张子菁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饭,她其实很渴望母爱!

痛苦之色浮上他俊美冷硬的面容,他伸手搓了一下脸,鼻头很酸很酸,却哭不出来。

“确定要说?”宋脍翟再问道。

甄阳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地睁开,问道:“你跟明朗是怎么认识的?”

宋脍翟没料到他这样问,微微一怔,神情有些迷惘,怎么认识的?其实认识也不是很久,但是,这个女子已经走进了他的生命,他的心灵。

“我是医生,她是我的病人,我跟她说,她有绝症,她就低着头在那里玩贪吃蛇,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然后,我建议她做手术,她扬着笑脸跟我分析,说如果做手术,她也许就下不来手术台了,但是不做手术,她还能活一年多,一年的时间不长,但是她需yào

这一年。我和她本不应该有什么私下交集的,但是,有一天,她像个被遗弃的狼狈小孩,拖着狗和行李来找我,那时候,她发着高烧,脑袋受伤淌血,腿部烫伤,仿佛刚从一场战役里走出来,但是她还是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叫我心酸。我送她去医院,为她办理了入院手续,她在病床上跟我求婚,让我娶她,她说要在死前做一次新娘,她说,女人一辈子,总要做一次新娘才完整的。”宋脍翟的声音像外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悠远而虚无。

甄阳的心,无端地一痛。那一次应该是他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她拖着东西走了。那晚上,她的头磕在茶几上,然后,白天的时候被开水烫伤,那样狼狈,那样的可怜兮兮。她一直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这场婚礼拖了几个月,到现在,他再没有机会了。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沉痛地道。

“她不曾怪你,相反,你是她生命里最后的温暖!”宋脍翟安慰道。

甄阳没有说话,他知dào

不是,他知dào

自己对明朗太吝啬,他从没有对她说过爱她,甚至从没表示过好感喜欢这样的字眼。仿佛,结婚就是为了结婚,虽然他心里明白不知dào

在哪个时候,她已经悄然系在他心上,但是,他却没来得及让她知dào



刘世伟等人也无法决定是否告知张子菁,淑仪跟大家说了张子菁之前在河边痛哭的境况,大家都沉默了。是的,如果告知张子菁明朗的身份,那么,张子菁便是死路一条了。如果明朗恨她,大可以告sù

她自己的身份然后不认她,叫她后悔伤心,但是明朗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她还在乎张子菁的感受。大家分析到这里,都有了一致的决定,瞒住张子菁。

至于明朗安葬的地方,大家都议定在穆易的坟旁边,因为是山上,无需立碑,所以来日就算张子菁去拜祭,只知dào

多了新坟,却不知dào

是何人。因为在太平镇,如果一座山风水好的话,很多人都会选择把先人葬于此处,而穆易附近,已经有几座坟墓。

明朗被送去火化,甄阳全程陪同,他一直都没有哭,直到明朗被放进棺材做最后道别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只是温柔地注视她。他上前跟她说话,轻声道:“现在,我知dào

你在那里,我很安心,我知dào

你会在那里一直等我,这是我们的约定!”

所有人都黯然掉泪。尤其是屁股,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如果不是胡须佬搀扶着他,只怕他连站都站不稳。

甄阳的冷静,维持到明朗被送进火葬室,那一刻,他亲眼看着明朗缓缓地被推了进去,他像疯了似的冲上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再让我看她一眼!”

方门生和韩冰山急忙上前拉住他,但是甄阳是军人出身的,两人哪里拉的住,殡仪馆的几个小伙子冲过来帮忙,这才勉强把他控zhì

住。淑仪哭倒在刘世伟怀中,是嚎啕大哭,人几乎都要晕过去,刘世伟扶着妻子,哽咽地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韩冰山扶着甄阳,流着眼泪道:“年轻人,你这般对我闺女,我们都安慰,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叫她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方门生也是个硬汉子,但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伤心落泪,道:“是啊,她在天之灵见到你这样,岂能放心?你要坚强起来,帮她照顾她放不下的人,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安息,让她魂魄安宁!”

大火吞噬了棺材,吞噬了明朗,甄阳脑子里想起在罗定的时候,阿公下葬,她躺在棺材里的模样,原来,很多事情,都是一个预警。

他,缓缓地,缓缓地坐在地上,捂脸无声抽泣起来。

所有人在办完丧事第二天就回了广市,只除了甄阳,他坚持要留在这里陪明朗,众人知dào

劝不住了,只好随他了。

淑仪回去之后,跟张子菁说了明朗的事情。张子菁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听了淑仪的话之后还是很难过,现在人死了,沉淀下来,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她也觉得自己针对明朗是很没道理的事情。

“我最初也是因为她偷了我的项链,觉得她人品不好,所以才对她有意见的,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好无谓,竟然跟一个年轻女孩计较,现在人都不在了,希望她安息吧!”张子菁叹息道。

淑仪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道:“是啊,人都不在了,希望她安息吧!”

真真从楼上下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跑到淑仪面前问道:“她死了?真的死了?”

淑仪安慰着真真,“嗯,她已经安葬了,放心,她是好人,会上天堂的!”

真真捂嘴痛哭,“我还没对她说对不起,都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不会死的!”

张子菁轻声安慰道:“傻瓜,这就是她的命,和你无关!”

“妈妈,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dào

,如果不是我鲁莽跑下水,明朗就不会为了下水,如果不是因为我跌倒了,你也不会因为扶我而错过救她的时机!”真真泣不成声,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第九十章 张守宇醒来了

日子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稳度过。而生活的平稳,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宋脍翟的生活有条不紊地继xù

着,仿佛明朗没有出现过,但是他知dào

,他再也回不去之前了。

只是有一天,他在看报纸,说南县水利局的局长和太平镇镇委书记死于非命,死得好惨,双手双腿被人剁下,他们的尸体旁边,放着一只U盘,里面有证据证明这两人为了贪钱,堤坝重修的时候,用了不合标准的材料,而堤坝也没有足够的水泥钢筋,才导致了这一次的崩堤事件。这件事情,牵涉了许多zf官员和商人,警方根据这个线索大举出击,抓了涉事的一干人等。

查不到是谁杀了两人,这人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只有宋脍翟知dào

,甄阳之所以要留在太平镇,是为了调查此事顺便为明朗报仇吧,这个人手段之狠辣,如果没有极端的恨,怎会下得去手?

评论下,网友一面倒地说死得好,说终于有人横空出世为民除害。这一次太平镇崩堤事件,造成几百人死伤,早就引起了社会大众的关注,如今出了这么一位侠客,倒也能抚慰百姓的心,以及,让大家都转移了话题。

甄阳离开太平镇之前,去了一趟明朗的坟前。

也不知dào

是巧合还是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雨,穆易坟前露出一抹红色来。他怀着疑惑走过去,扒开松垮垮的泥土,地面上露出一只红色的密封袋,他打开密封袋,里面,装着的竟是明朗的婚纱。婚纱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致好人穆蓁,天使的翅膀会带领你飞向穆易和阿公所在地地方,从此相依,永不分离!

他怔怔地看地抱着婚纱,握住纸条,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带着沉痛的呜咽坐在她坟前,张张嘴,许久,才说得出话来,“我得跟你商量个事,马上呢,我要回广市了,我们说了要结婚的,婚礼,我照办,你能来,固然是好的,你不能来,我原谅你,办酒之后,我们去度蜜月,嗯,度蜜月这个事情,我们一直都没有达成共识,但是,我让让你吧,就去你之前选的那几个地方,但是,我迁就了你,你也要迁就我,去完你想去的地方,你也要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为了避免你说话不算数,我们打勾……”他笑着,对着空气伸出手指,慢慢地弯曲成一个勾勾,风从他的指缝里吹过,有凉凉的感觉,他笑了笑,“好,就这样说定了,打了勾勾,就要遵守约定!”

泪水悄然滑落他的脸庞,他原先坚毅的弧度现在变得十分柔和,脸被山风吹得很干,泪水滑落的时候,有轻微的刺痛。

他站起来,和泪凄怆一笑,“就这么说定了,你如果听到,那你附身在婚纱上,我带你回家!”

然后,他低低地再说了一句,“明朗,我们回家!”

山风在他身后形成凌人的气势,洒洒作响的树叶纷纷落下,有低低盘旋的乌鸦在头顶上鸣叫!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不,还是相识的好,我不后悔!甄阳一路下山,一路模糊地想着。

十月初八,听说又是全年最好的日子。

甄阳回广市之后,发出喜帖,宴请大家参加他与明朗的婚礼,婚礼就定在十月初八。

秦岚大发雷霆,儿子之前反叛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娶个死人,传出去她甄家和秦家还需yào

在上流社会立足吗?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我反对,你如果敢娶个死人,你这辈子都不要踏进家门一步!”秦岚怒道。

甄阳静静地道:“你可以不去,反正只是我娶妻,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秦岚气得一记耳光甩在甄阳的脸上,指着他破口大骂,“我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为了个死人,你连公司都不要了,家都丢了,枉我一直对外人说你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好,你走,走了以后不要回来,我死的那天都不要你回来看一眼!”

秦岚会这样丝毫不顾仪态地说话,已经是气得不得了,骂完甄阳,她别过脸,脸色臭得厉害。她知dào

这等重话一旦说出口,儿子一定会认输,所以,她交叉双手抱胸等着儿子上前认错。

但是,她等不到,甄阳听了她的话,默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秦岚愕然,脸色陡然从白变青再变绿,随手就拿起桌面的茶杯,往甄阳的背影砸过去。她用尽了全力,杯子刚好砸在甄阳的脑袋上,甄阳头也不回,就这样走出了家门。

“好,你滚,你滚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忤逆子!”自古到今,但凡孩子不听话,做妈妈的都只会说这句,高贵如秦岚,也不例外。

她去了找她的好姐妹张子菁诉苦,张子菁也很诧异,蹙眉道:“他现在竟胡闹至此了吗?也真是过分了!”虽然,明朗救过她,救过真真,她也对明朗改观了,但是,明朗到底已经死了,你说她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反对,可放着好好的活人不娶,娶一个死人,怎么听怎么怪异,而这些不理智的事情,不像是甄阳会做的事情。

“我已经不生气了,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吧!”秦岚说不生气,但是看她今日的妆容便知dào

,她一向是不化妆就不出街的,可现在素面朝天,穿着一身家居服就扑了出来,可见她的愤nù

已经到了极点。

“你也先别激动,要不,让他奶奶跟他谈谈?甄阳一直都很听她的话!”老人家都是封建的,肯定不会同意甄阳娶一个死人。

“让她去说有什么用的?她就是跟我唱反调,如果让她去说,她肯定说赞成,那甄阳还不跟奉旨那样得yì

了?”秦岚气呼呼地道。

张子菁无奈地道:“我说你啊,这么多年了,跟伯母的关系还是这么差,你是年轻一辈,让她一下又怎么了?再说,你现在还有几个至亲的人?”

秦岚仰起脸,哼了一声道:“我怎么没有至亲的人了?就算没有甄阳没有她,不是还有魅儿吗?还有我娘家一大群的亲戚,我不在乎他,就算日后没有人承继家业,我顶多就传给侄子得了!而且,我不像你,你公公那样对蓁蓁,害得蓁蓁投河,你还对他这么好给他养老,换我?我不杀了他才怪!”

张子菁摇摇头,面容浮上一层悲苦之色,“就算杀了他又如何?蓁蓁能回来?他已经很后悔了!”

“后悔顶什么用?”秦岚嗤之以鼻,她见张子菁神色有些不好,便道:“好了,不说了,说起蓁蓁你心里就难受!”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秦岚,“我怀疑,明朗是穆易跟刘素君的女儿!”

秦岚一愣,“什么?她是穆易和刘素君的女儿?你肯定?不是说穆易没有出轨吗?”

张子菁深呼吸一口,凄凉一笑,“或许,我错信了他,虽然不确定,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很多迹象都显示出来,只是我之前一直没看明白,她偷项链,因为项链有穆易,她曾说过,给真真捐骨髓就再也不欠我了,她欠我什么呢?应该是她母亲欠我,不过,我也不知dào

她是来为她母亲复仇还是来还债的,现在无从追究了,人都死了!”

秦岚没想到还有这内情,她拉着张子菁的手,怜惜地道:“算了,都过去了,想也无益,不管是与不是,穆易死了,现在明朗也死了,就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张子菁勉强一笑,“也只能这样想了!”手机铃声响起,她对秦岚道:“我先接个电话。”掏出手机一看,她面容变色,“伯母,不知dào

是不是我爸出事了!”她立kè

接听电话,“喂,伯母,什么?醒来了?好,好,我马上过去!”

她欣喜若狂地挂了电话,秦岚问道:“是伯父醒来了?”

“是的,伯母说我爸醒了,我得马上过去!”张子菁狂喜之下,声音微颤。

“好,我陪你过去!”秦岚立kè

起身。

两人怀着喜悦的心情赶到医院,医生还在为张守宇检查,冷少君在门口等着,见两人来到,有些慌张地道:“好多医生进去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什么事!”

张子菁也吓住了,“不是说醒了吗?醒了还能有什么事?”张子菁见一向镇定的冷少君都这样慌张,她也慌了,想推门进去,被冷少君拦住,“医生说先不要进去,等着吧!”

张子菁只得撒手,三人焦急不安地在门口踱步张望。

秦岚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张伯伯是好人,而且,医生之前都说过他脑部的淤血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身体其他也没有毛病,不用担心!”

张子菁手心冒汗,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她已经有如惊弓之鸟,听了秦岚的安慰,也只是勉强一笑,心却悬着放不下来!

第九十一章 我要去参加婚礼

终于,病房的门打开了,主治主任领着几位医生出来,走到冷少君面前,道:“一会要把首长推下去做个脑部扫描,如果确定淤血全部散去的话,那么,就没有大碍了!”

三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冷少君道:“好,那就麻烦您了!”

“一会有护士过来抽血,抽完血之后才开始做其他检查!”主任道。

“嗯,好,谢谢!”张子菁上前道。

主任微微一笑,道:“首长能够醒来,我们医院上下都很高兴,他老人家的意志力很顽强,想来,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张子菁心中一暖,“想来是的,他一直都放不下他的女儿和孙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告sù

他,真真已经痊愈的消息。

医生走后,张子菁急忙走了进去。

张守宇还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总地来说,精神算是不错的。见张子菁来了,他微微一笑,“来了!”

“爸,您可吓死我了!”张子菁眼圈一红,握住张守宇的手坐在了床前。

“瞧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女儿一样娇气!”张守宇宠爱地拍着她的手,“放心,我没事!”

“您知dào

您今年贵庚吗?您都七十多古稀之年了,您还像个年轻小伙子那样去抢炸弹,真是的!”张子菁一连串地道,声音哽咽。

“好好好,是我不对,好吧?”张守宇慈爱地笑了。

张子菁这才放过他,脸带笑容地道:“真真的手术顺利完成,她已经出院了!”

张守宇微微一笑,“我知dào

!”

“知dào

了?”她回头看了冷少君一眼,“哦,是伯母说的吧?”

冷少君茫然摇头,“我没说啊,他一醒来我就马上叫医生了,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呢!”

张子菁诧异了,“那您是怎么知dào

的?”

张守宇看着她,颇有深意地道:“我所有的事情都知dào

,你们在我房间里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着,不过呢,确实也是少君跟我说的,那时候我还没醒来,只是我没醒来,不代表我听不见!”

“您都听到啊?”张子菁惊讶地道,“那,您听到却醒不来,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我就不知dào

了!”张守宇道。

秦岚笑着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身体沉睡,但是灵魂出来了!”

“这荒诞得很,哪里可能?”冷少君对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秦岚不服气地道:“如果不是,那你解释一下吧!”

冷少君语塞,她解释不了。

说话间,便有护士进来了,“首长,我是来为您抽血的!”

张子菁急忙退开,“来,这边!”

三人退出一边让护士来抽血,抽完血之后,便有人来推张守宇去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一切安好,医生说只要做一些复建运动和物理治疗,就可以出院了。

张子菁总算放下心来,当夜回家才敢告知真真,真真得知,吓得不得了,埋怨张子菁瞒着她,便要连夜去看张守宇。

张子菁拗不过她,只得开车陪着她一同过去。在车上,张子菁本想跟真真说甄阳要和一个死人结婚,但是想想,又怕真真难过,便没有说。

倒是真真道:“今天阳哥哥快递了请柬过来,他要和明朗结婚,婚期定在十月十八!”

张子菁一愣,心疼地看着真真道:“咱们不去,他爱咋咋的!”

真真却一脸正经地道:“不,阳哥哥结婚,我肯定是要去的!”

张子菁叹息道:“傻姑娘,你何必去找不痛快?”

真真小脸倔强,“妈妈,不是找不痛快,而是阳哥哥和明朗是应该在一起的,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是幸幸福福地结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仪式!”

“和你无关,我说过,是她的命!”张子菁不悦地道。

真真沉默了,她不信命,虽然曾经信过,但是从明朗因为救她而失去生命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相信命运,她要自己创造一番天地,把幸福带给身边的人,阳哥哥是她在乎的人,她要代替明朗守护阳哥哥。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之前千方百计也要闹着不要明朗给她捐骨髓,但是最后阴差阳错,还是明朗救了她,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她不觉得是命运的安排,她所有的幸福,都是明朗的善良和好心造成的。

心中有这种笃定,所以,她无需跟妈妈争辩。

去到医院,张守宇正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但是估计没有接通,所以他一脸的懊恼,在看到两人的时候,他随即扬起一抹笑脸,收藏起眼底的失落。

“哎呀,来,给外公瞧瞧!”张守宇看到健健康康的真真,显得十分开心。

“外公!”真真眼圈一红,扑进张守宇的怀里,“妈妈跟我说您去了旅游,我还相信了呢!”

“妈妈是不想你担心,瞧,外公不是好好的了吗?”张守宇慈爱地道,摸着真真的假发,他心中感慨万千,那一位,如果也能像真真那样扑进他怀里跟他撒娇,那他可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她的心结怕没这么容易解开吧?

“现在才告sù

我,我一样担心呢,外公,您刚才给谁打电话呢?”真真仰起脸问道。

张守宇笑笑,“给你冷奶奶打电话呢,让她明天不必过来了,在家里好好休息,这里有看护!”

“那就叫她老人家好好休息,我明天来伺候您老人家!”真真一本正经地道。

“哟,敢劳动咱们家小姐吗?不敢,不敢!”张守宇打趣道。

“什么小姐?外公取笑人家!”真真羞红了脸,作势要生气。

张子菁含笑看着眼前的打闹说笑的家人,所有的不幸都过去了,不管明朗是不是刘素君和穆易的女儿,人死了,一切也无从追究,她也应该步向新的一天了。现在,是她幸福的开端,她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出事了。

其实现在问她,如果时光重来,她会不会选择救明朗而放弃扶真真?她的答案都是不会改变,因为,如果因为救了明朗而让真真有什么闪失,那将是她人生第二个最大的错误。而她人生第一个错误,就是当初选择离开蓁蓁,把她留在太平镇。

“对了,怎么不见甄阳过来看我?”张守宇问道。

真真脸色一黯,轻声道:“阳哥哥最近很忙,他要结婚了!”

“结婚?和谁结婚?”张守宇一愣。

“明朗!”真真道。

张守宇震惊,“娶明朗?”明朗要结婚了?甄阳要娶她?他心中顿时有种似喜还悲的情绪,如果明朗没病,他很开心,很满yì

甄阳这个孙女婿。但是,甄阳知dào

她有病吗?但是不管如何,那孩子,值得有个好男人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只不过……他抬头看着真真,“你,不难过吗孩子?”

真真甜美的脸上漾开一抹带着浓重悲伤的笑,“不难过!”顿了一下,她又道:“是明朗救了我!”

“你知dào

?”张守宇又是一愣,看来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我都知dào

,外公,是明朗救了我!”真真难过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能够很幸福地在一起了!”

张守宇有些不明白了,道:“他们现在在一起也会很幸福的啊!”

张子菁淡淡地道:“一切都是造化,好了,不说其他人的事情了,爸爸,过两天你就要开始做物理治疗了,我明天回公司把事情交代一下,全程陪着你!”

张守宇却还没从刚才的话题里走出来,“他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十月十八!”真真回答说。

“这么迫切?那我得赶紧地做复建,到时候我一定要出席的!”张守宇兴致勃勃地道。家里都好久没办过喜事了,或许结婚闹一下,明朗的病情会有所好转也说不定的。

“爸,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张子菁不高兴地道。

“什么凑热闹?你到现在还跟明朗有心结吗?女儿啊,你的心胸现在怎这么狭窄啊?你不要忘记,她可是救了真真的,人家真真都可以拱手让爱了,倒是你小肚鸡肠,得了,总之不管这么多,就算那天你有天大的事情,都给我推了,务必出席!”张守宇下了命令。

张子菁无奈地道:“我就不去了,这婚事秦岚反对,我是她的姐妹,我去了的话,秦岚也要跟我闹!”她看父亲似乎对明朗很上心,也就干脆先不告sù

他明朗已经死了的事情。

“你也会说了,你跟秦岚是好姐妹,怎就不能劝劝她?儿子长大了,是要放他去翱翔,而不是拘禁在手心,既然是他选择的,为何不支持?”张守宇对秦岚的固执很是不高兴。

“爸爸,当初您老人家可也是反对过我嫁给穆易的!”张子菁取笑道。

张守宇语塞,良久,才挥挥手道:“不管这么多,总之那天你一定要出席,不来的话,我也跟你反目!”

张子菁翻翻白眼,一副无奈的样子。

张守宇心里叹息,你是蓁蓁的母亲,她结婚,你就怎能不出席?就算你不知dào

,但是蓁蓁知dào

,她见到你去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九十二章 她是你和穆易的女儿

十月十八,天气很好,昨夜下过一场小雨,今日一早,天空就像一汪碧玉般纯净,朵朵棉絮似的白云在初冬的凉风驱赶下,慢悠悠地往前漂移。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紧张,但是你得原谅我,因为,我是头一遭结婚,相信你也是!”甄阳照着镜子,镜子里显出他俊逸不凡的面容和颀长的身材,他扯了一下领带,“许久没打领带,有些不习惯了!”

“虽然,你是个传统的人,但是我是基督徒,所谓嫁鸡随鸡,所以,我也把你的照片拿去受洗,我们要先去教堂行礼,然后,才会去酒店宴客,今晚不知dào

有几个人来,但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你也不能缺席!”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他手机里只有一幅她的照片,但是这张照片是偷拍的,表情搞怪,所以,他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画家,把明朗画出来,画像里,她笑颜如花,穿着天使的翅膀,远远看去,活脱脱的就是一位纯净的天使。

他把明朗的照片抱在怀里,深呼吸一口,“你紧张吗?不用紧张,我会一直抱着你的!”

他唤了一声,“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小心翼翼地挪进来,挪,是因为它穿了一身礼服,脖子上还打着一个红色的领结,背上绑着一只红色的绣团,四肢被衣袖和裤子限制,它老人家就是想撒腿跑也跑不动,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别扭地挪动。

“汪汪汪”老人家以示抗议,狗眼圆瞪,但是它很快就看到那张硕大的画像,顿时姿势笨拙地扑过去,只听得“噗”一声,腿部的裤子咧开一道口子,它舔着画像,“汪汪汪”地叫得很欢,它以为它的主人回来了。

“金角大王,”甄阳心疼地上前挡住它,道,“别舔,都是口水了,你主人最爱漂亮,一会她知dào

了不得抽你!”

“汪汪汪”金角大王对甄阳很不满yì

,还想扑过去,但是别甄阳一脚撩开一边,“得了,一会带你去!”

金角大王仿佛听得懂他的话,瞪着狗眼看画像,不断地伸着舌头,来回踱步,像是在催促他。

门铃响了,甄阳微微一笑,“是今天开花车的司机来了吧?好,金角大王,我们走吧!”

门打开,门口站着宋脍翟,胡须佬,和屁股,三人都穿着一套得体的西装,胸口别着喜花。

“我来!”宋脍翟伸手接过甄阳手中的画像,“我们是娘家的人,应该是我们牵着新娘的手!”

甄阳泪盈于睫,“谢谢!”

——老子是没有订阅没有留言没有收藏企图弄死书中每一个人的后妈分界线——军区医院!

“爸,您的康复治疗还没做完,就不要去了!”张子菁正苦口婆心地劝说。

“怎么能不去?非去不可的,你也要去!”张守宇自顾自地穿着礼服,这套衣服,是冷少君给他送来的,送礼服来的时候,她神情很复杂,只说了一句她先去教堂。

“我不去了!”张子菁怕见到那种场面,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结婚,相信也没有几个来宾,而这件事情,已经轰动了整个广市,到时候只怕来的都是记者,她可不要去上头条,被记者追着跑。

“我说过,你如果不去的话,咱们父女断绝关系!”张守宇正色地道。

“爸!”张子菁无奈地道:“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这只是一场闹剧!”

“什么闹剧?胡说八道,每一场婚姻都是认真的,他们必然有了共同度过余生的念头才会结婚,我们是去祝福他们,不是我说你啊,明朗好歹给真真捐了骨髓,你就不能放下成见吗?”张守宇不高兴地道。

“不是,”张子菁本想说事实,但是想着他坚持要去,总会看见的,还不如叫他看见,也好过她在这里跟他解释这么多,“哎,好吧,既然您要去,那就陪您去吧!”

张守宇这才满yì

地点头,“真真呢?”

“我叫了梁秘书陪她过去了!”她本打算不去的,所以让梁秘书陪着真真。

“哦,那我们快去吧,别叫她等我们!”张守宇走进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又出来问张子菁,“我这打扮还行吗?精神吗?”

张子菁挽着他的手臂,笑道:“何至精神?还很帅气呢!”

张守宇嘿嘿笑了一声,“那是,那是!”今天当然是要打扮得好kàn

些,不然,失礼了他的孙女。

两人出了医院,直去教堂。

甄阳本来以为这场婚礼没几个人来,但是,当他来到教堂门口的时候,他愣住了。

教堂外站立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全部都不认识的。而记者在教堂外架好了相机,守着秩序,没有人扛着相机冲过来采访他。

人群见他来到,都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宋脍翟看出他的诧异,淡淡地解释:“这些都是网友,在网上看了你要跟明朗举行婚礼,所以,他们都过来见证这一场世纪婚礼!”

甄阳低声喃喃地道:“你看,我们的婚礼这么多人来参加,你开心吗?”

他庄重地走进教堂,教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是胡喜喜一家,冷少君,李哲文,容总一家,刘鸣鑫,费曼,大为,刘世伟夫妇,还有穆易的几位兄弟一家。

至于不认识的人,其中好些穿着军装,想来都是冷少君的部下。

刘世伟与淑仪走过来,他们夫妇是明朗名正言顺的干爹干妈,所以,刘世伟接过宋脍翟手中的画像,轻声道:“我来牵我闺女进教堂!”

全场这么多人,鸦雀无声。有人拍照,但是也没有影响秩序,只默默地记录这一刻。

张守宇来到教堂外,见到这个阵势,不禁欢喜地道:“这么多宾客啊?甄阳的面子够大的。”

张子菁和真真一言不发,真真下意识地搀扶着张守宇,面容凝重。

张守宇快步走过去,刘世伟就捧着画像站在教堂门口,只等着婚礼进行曲一响起,他就抱着画像进去。

“世伟,怎么不进去坐?”张守宇笑着问道,眸光,缓缓地落在刘世伟手中的画像上,面容微微一怔,诧异地看着刘世伟。

刘世伟嘴巴张了张,终究,什么都没说。

张守宇几乎是仓皇地四处寻找明朗的身影,但是,全场没有人穿婚纱,他看不到他的孙女。

“明朗呢?”张守宇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甄阳犹豫片刻,走了上去,“张爷爷,欢迎您来参加我和明朗的婚礼!”他的眸光越过张守宇,落在真真和张子菁脸上,也微微点头。

张子菁见到这个阵型,心里也有些震惊,但是完全寂静的婚礼场面,也叫人心酸。

“明朗呢?”张守宇忽然发出一声悲喊,震慑全场,“明朗呢?”

宋脍翟扶着他,轻声道:“原来,您还不知dào

吗?我以为,张董事长已经告sù

您了,明朗去了!”

张守宇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身子微微一晃,“什……什么?”

张子菁没想到父亲反应这么大,遂上去跟他说:“爸,我们之前回太平镇,明朗为了救我和真真,被大水冲走了。”

“救你,救真真?”张守宇的泪水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在场穿军装的人都纷纷震惊,这老参谋长一向冷硬坚强,怎现在为一个不太熟的小丫头流眼泪了?

甄阳也愣住了,明朗,不是因为见他下水才下水的吗?怎么是为了救张子菁和真真?

甄阳一把拉住真真的手臂,厉声问道:“明朗为什么下水?”

真真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甄阳,她心中一慌,下意识对想退后。

张子菁横在她身前,怒道:“甄阳,放手!”

“她是因为救你们才下的水?你怎么这么狠心?她救了你们,你为什么不救她?”甄阳怨恨的眸光剐过张子菁的脸,全身因为愤nù

和伤心微微颤抖。

“我说了,我不是不想救她,只是情况不允许。”张子菁反驳道。

“你撒谎,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救她,我分明看到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救她,但是你没有,你眼睁睁看着她被大水冲走……”

“啪”的一声响起,众人一愣,张子菁也是下意识地抚面一愣,怔怔地看着浑身颤抖的张守宇,“爸,您为什么打我?”声音,已然夹着愤nù

和屈辱。

张守宇伸出手指,巍巍地指着她,悲怆地道:“你说,你是不是故yì

不救她的?你之前一直跟她闹,在我病房里也吵架,你心胸狭窄,你这个畜生!”张守宇激怒之下,口不择言。

张子菁的面容陡然一冷,“畜生?为了个外人,你骂我是畜生?没错,我是故yì

不救她的,你知dào

她是谁吗?她是穆易和刘素君的女儿……”

张守宇用尽全力,怒喊道:“放狗屁,她叫穆蓁,是穆易和你的女儿,张子菁,你二十一年前,亲手害死了你自己的女儿,二十一年后她回来,你又害死她,你为什么不去死?”

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面面相窥,这也太峰回路转了吧?

张子菁冷笑,强装镇定,但是,嘴唇还是微微哆嗦了一下,“爸,您老糊涂了,蓁蓁在二十一年前就死了!”

第九十四章 亏欠了你整个人生

真真坐在张子菁的病床前,眼睛红肿。

张子菁之前已经醒了,疯闹了一场,没办法之下宋脍翟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慢慢地睡着。但是,她仿佛在做一场噩梦,双手疯狂地在拨开些什么东西,口中喊着蓁蓁的名字,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不断地滑落。

真真捂嘴痛哭,刚才,张守宇来到医院看她,跟她说了一切,她没有想过,明朗会是蓁蓁姐,如果早知dào

,她一定不会这样对她的。她夺走了属于蓁蓁姐的幸福和母爱,现在又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想起之间在医院的花园见到她,她说假如要给她捐骨髓的人本身有病,无能为力,她会怎么样,她当时还说了好多过分的话,如今细想是她道德绑架了蓁蓁姐吧?她竟然早就身患绝症了,她是忍着痛楚给自己捐的骨髓。无法想象抽取骨髓的针刺进她的身体里连续七次,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妈妈,对不起,是我害了蓁蓁姐!”她伏在张子菁身边痛哭起来。

张守宇在门口掉泪,他不想进来,他知dào

很多事情无法怪罪张子菁,但是,他控zhì

不了自己,其实明朗已经没有很刻意地去隐瞒了,至少当初他知dào

的时候,明朗没有极力否认。她做得那么明显,而身为母亲的张子菁,竟然被私怨蒙蔽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缓缓转身离去,他要去明朗坟前,跟明朗好好说说话,他刚认回她,还没来得及相处,她就走了,他的心陷入了一种莫大的绝望中,这种绝望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紧紧吸附,他挣脱不了。纵然知dào

这样伤害自己的女儿是一件极度不理智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控zhì

自己。

张子菁连续两日都是疯疯癫癫痴痴狂狂的,醒来的时候闹着要去找明朗,睡着的时候口中喊着蓁蓁,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照顾她的除了真真之外,还有秦岚,秦岚从真真口中得知明朗的身份,也是几番叹息,这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其实也怪不得张子菁的。看到张子菁这副模样,再想想明朗,她也凄然泪下。这事儿,太叫人意wài

了。

终于,这天,张子菁醒来之后,没有再疯闹,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跟纸张一样,短短两天,她瘦了很多,下巴尖了,本来有些富态的模样现在变得可怜兮兮的尖瘦,这样看着,明朗倒是有几分像她。

真真握住她的手,流着眼泪声音沙哑地道:“妈妈,您不要这样伤心,我见了好心痛!”

张子菁缓缓地转头看着真真,眼底没有泪水,她就这样盯着真真,然后,她缓缓地道:“当日,你为什么要下水?”

不是质问,甚至,她的声音轻得就像羽毛拂过,但是,对真真而言,便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她心脏碎裂成粉末,她掩面,眼泪从指缝里渗出,她拼命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张子菁摇摇头头,声音透着无尽的倦意,“不,真真,妈妈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和你无关,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想去救甄阳,你蓁蓁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知dào

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所以,她救你,是我,都是我,甄阳说得对,我可以救她的,但是,那时候,我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她是刘素君和穆易的孩子,我要她死,我想,虽然我后来决定救她,但是,这念头已经阻延了我的行动,上天不能原谅我,上天不会原谅一个私心和嫉妒心都这么重的女人,穆易没有背叛我,我不相信穆易,我的固执,毁掉了我的家庭,现在,我的执念,我的怨恨,害死了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仿佛一点都不悲伤了,甚至,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寂寥。真真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拉着张子菁的手,也不知dào

说什么,只是反复地道:“不,也不怪您,也不怪您,只怪上天太残忍!”

张子菁苍白的笑了笑,拍着真真的手,道:“去,帮妈妈办理出院手续,妈妈有两件事情要办!”

“妈妈,您要做什么?我帮您去做,您好好休息!”真真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之前的稚气和纯真都已经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沉稳和隐隐的忧伤。

“不,这两件事情,都要妈妈亲自去做!”张子菁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起当日在医院花园的一幕。她当着阿公的面,细数明朗的不是,说她偷东西,说她骗钱才有大房子住,她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去诋毁自己的女儿,当时,她的愤nù

盖过了理智,竟没有留意阿公说的一句话,现在脑子尽在回荡着当日阿公苍白的辩解:你胡说,你胡说,你诬蔑我蓁姐儿,你胡说……

那时候,阿公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提示,但是,她的心是何等的小?竟没有把这句话装进去。而当初,甄阳跟她说,明朗提的要求里,有一项是要她亲手给她做一顿饭,当时,她只觉得明朗想要羞辱她。她为何竟没有细想?她要羞辱自己,有一千种的办法,没有必要吃她做的一顿饭。

想起她曾经去过明朗住的房子,她何等的厌恶,她说过那里是狗窝,而她的女儿就一直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那老人一定是给了她所有的宠爱,所以才导致她这般依恋他,甚至,在他死后,她竟躺在棺材里殉葬。那时候的她,一定是绝望至极了,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她的人都走了,她在自己这里得不到温暖,得不到亲情,甚至,在甄阳想去娶她的时候,她也说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话来打击她,无法想象,那时候的她,该多难受。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养育她女儿长大的那老人,是被她活活气死的。是她夺走了女儿在这个尘世上唯一的依恋,所以,她那样义无反顾地要陪他去。

而她,欠那老人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明朗,这名字多阳光?但是,她却活得那么忧郁,那么悲伤,那么阴暗,这名字,是否代表她心里其实存了一丝希望,她希望得到一丝阳光照亮她阴暗的人生,但是,最后,她得到了吗?

真真见她虽然不哭不闹,但是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种莫大的悲伤中,担心她会做傻事,所以,虽然依照她的意思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是之后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真真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来医院接她们,在车上,张子菁一言不发,直到发xiàn

司机是往家的方向而去的时候,她才出声道:“不要回家,带我去珠江边的那个城中村吧!”

“董事长您去那边做什么?那边很乱的!”司机道。

“照我的话去做吧!”张子菁静静地道。

真真也道:“去吧,有你陪着,没事的!”

司机依言在前一个路口拐弯,去了城中村。

她只来过一次,但是她记性很好,所以很快就找到明朗曾经居住过的房子。

她在院子外看了一下,一个老头走出来,“你找谁?”

“我能上去看看吗?”张子菁问道。

老头是正是包租公,他瞧了瞧张子菁,“你找二楼的谁?我帮你喊一声!”

“不用喊,她不在家,我就想进去看看!”张子菁轻声道。

“哦,你是说明朗家里吧?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之前给了一年的租金,现在房子空着,浪费,你去吧,她家里没上锁的,那房子也没什么东西,就堆了垃圾,养老鼠和蟑螂!”包租公道。

张子菁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她急急地走进去,穿过那条阴暗窄小的楼梯,然后,在明朗房间门口站立了好一会,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推开房门。

一阵发霉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真真只呼吸了一口,便忍不住弯下腰来干呕。

张子菁仿若闻不到,径直走了进去。

这里,是她女儿生活的地方,满屋的垃圾,地上有死老鼠,尸体已经腐烂,躺在漆黑肮脏的地面上。

床边有一只垃圾篓,她蹲下来,把垃圾全部倒出来,垃圾已经发臭了,但是她还是想从里面寻找一些东西,一些讯息,当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珍惜,现在人不在了,即便是一点点的讯息,对她而言都是十分重yào



她找到一团纸,皱巴巴的纸,她颤抖着打开,纸上写着几个字,字透纸背,可见她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是用了多么大的力qì

和怀着怎样的悲伤。

“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记忆穿越时空而来,那次,她站在站立,求她给真真捐骨髓,在她走的时候,她似乎低低地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话,我明朗此生,再不欠你什么了!

泪水夺眶而出,心痛得像是被千万支针刺进去一般,有尖锐的疼痛。

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扶着床边,喃喃地道:“你不欠妈妈的,是妈妈亏欠了你,妈妈亏欠了你整个童年,亏欠了你整个人生!”

第九十五章 她的童年

张子菁在明朗家里呆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坐在那铺满灰尘和老鼠屎的床上,反复地摸着她已经发黄的枕头,这里和她的家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留在这里都一秒钟,心就痛多一秒钟。

真真没有做声,强忍住心头的恶心,陪着张子菁坐在床上。她的心情很复杂,如果,如果她没有被张子菁收养,那么,她大概是连这么一所房子都不会有的,早就饿死街头了。而她的锦衣玉食,所有的幸福,都是掠夺明朗得来的,她亏欠明朗的,又岂止是两次救命之恩?

许久,张子菁才轻声对真真道:“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好吗?”

真真抬起头,眸光湿润,“好!”

张子菁来到阿丽的快餐店,她在这里见过明朗,明朗似乎跟这里的老板娘很要好。

阿涛看到张子菁,觉得有些面熟,仔细瞧了瞧,再看她一身的打扮,脑子里顿时想起她就是跟那帅哥一起过来的贵夫人。

“哎呀,是什么风把老板娘吹了过来?快请坐!”阿涛马上扬起笑脸上去招呼。

张子菁和真真坐在之前跟明朗一起说话的桌子旁边,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给你看个菜牌!”阿涛便要转身去拿。

“不,明朗平时来这里最爱吃什么菜?”张子菁喊住阿涛。

“她啊,”阿涛笑笑,“她最爱吃我女人做的咸鱼茄子煲,还有炸鱼儿,每一次能吃两碗饭!”

张子菁心中一痛,炸鱼儿,是穆易经常做的菜,而咸鱼茄子煲,则是她的拿手好菜,小时候呢,她不爱吃,说咸鱼很臭,哄好久才肯吃一点,现在,她爱吃了?

“给我来一份!”张子菁哽咽地道。

阿涛愣了一下,“哦,好嘞!”

阿丽拉着阿涛回去,问道:“那女人来做什么?”

“吃饭!”阿涛道。

“她不是跟明朗不对付吗?之前见她们说话,明朗似乎不喜欢她!”阿丽道。

“这就不知dào

了,但是她问了我明朗最爱吃什么菜,她点了明朗最喜欢吃的炸鱼儿和茄子煲!”阿涛轻声道,“你赶紧做吧,这些个大人物,咱得罪不起!”

阿丽嗯了一声,“咱们这个月赚了不少,给明朗打过电话,让她回来分钱,可她电话不通,不知dào

怎么回事,要不,一会你问问那女人,看明朗是不是换了电话号码?”

“好嘞!”阿涛道。

上菜的时候,阿涛见张子菁一直眼勾勾盯着那两盘菜却不动筷子,便问道:“是卖相不好吗?”

张子菁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

阿涛哦了一声,想起阿丽的嘱咐,便俯下身子问道:“是这样的,您跟明朗是不是很熟?她是不是换了号码?我们都找不到她了!”

她是不是跟明朗很熟?张子菁心底一片茫然,是很熟,她们的关系是天下间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她们熟吗?

“你们跟明朗很要好吗?”张子菁抬头问道。

阿涛搔搔脑袋,“她是我们的恩人啊,这快餐店,是她给钱开的,说好了五五分,现在赚了钱,想给她分钱,但是打不通她电话!”

张子菁沉默了一下,忍下心中的痛楚,轻声道:“她不会回来了,这钱你们自己拿着吧。”

阿涛啊了一声,诧异地问道:“她真的出国了?那给我个账号我给她打过去就是了啊?”

“她跟你说过要出国吗?”张子菁发xiàn

自己对女儿的了解真是少得不能再少了,连一个泛泛之交都比她知dào

得多。

“以前说过啊,她之前一天三顿都在这里吃,我们经常聊天的!”

张子菁一愣,急忙起身请阿涛坐下,“您坐,坐下来,您跟我说说明朗的事情好吗?”

阿涛见她忽然这么客气,吓了一跳,但是她这般的热情也不好推却,只得讪讪地坐下,“您请,您也请!”

两人坐下之后,张子菁问道:“明朗,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阿涛道:“其实我也不知dào

,但是她说过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好多年,跟阿公住在木屋里,后来呢,她离开了这里,离开了阿公,现在,她想找回阿公,所以又继xù

回来这里等着。”

“那,她小时候的事情你知dào

吗?”张子菁问道。

“这我就不知dào

了,不过您要是想知dào

,可以去问问之前的村支书,他号称是这条村的百晓生,什么都知dào

的,”他抬头看了看,指着药店旁边门口坐着的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诺,他在那边!”

张子菁急忙起身,阿涛轻笑,“您不着急,他啊,只要您说请他喝酒,他立马就来,如果您想跟他说话,我去请就是!”

“劳烦您了!”张子菁感激地道。

阿涛笑笑起身走了过去,他跟那老人说了几句话,那老人眸光一亮,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起身健步如飞地跟着阿涛过来了。这健步如飞呢,确实有些夸张,但是,一位本来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人,忽然这么精神,还是叫人有些意wài



阿涛领着村支书来到张子菁的身边,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村以前的村支书陈伯,这位……”他尴尬一下,“瞧我,我都还没请教您是哪位呢?”

“我叫张子菁!”张子菁起身自我介绍。

陈伯笑道:“哦,张同志,坐,坐!”然后,轻声对阿涛道:“你得给我望风,看到我家儿媳妇出现,马上告sù

我!”

“得了,您就放心喝吧,您儿媳妇今天去了上下九!”阿涛笑着说。

“哦,对!”陈伯松了一口气。

阿涛见张子菁一脸的不解,遂解释道:“陈伯的儿媳妇呢,不许他喝酒,可凶的!”

“哦,是这样,那,老板,劳烦您去买瓶好酒,纯点的!”张子菁对阿涛道。

陈伯连忙道:“不用,不用买什么好酒,我就喝纯米酒,阿涛这里就有,快去,给你陈爷爷打一壶过来。”

阿涛立马就去,回来就给陈伯倒酒。

陈伯喝了一口,心满yì

足地笑眯眯看着张子菁,“您怎么称呼?”

“我叫张子菁!”张子菁愣了一下,估摸老人记性不好,又说了一遍。

“哦,张子菁,张子菁,”他默念了一下,“这名字有点熟,你想找我问什么啊?如果是关乎这个村子的事情,你尽管问,就没有我不知dào

的!”

张子菁问道:“是这样的,你认识一位在村子里住过,叫李老头的人吗?他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叫……”

“叫穆蓁!”张子菁话还没说完,陈伯便接口道。

“对,叫穆蓁!”张子菁眸光灼热,“您跟我说说,他们之前在这村子里的事情,他是什么时候收养穆蓁的?穆蓁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李老头呢,是外地人,其实在收养孩子之前他来了也没多久,来的时候一身的病痛,找不到工作,只能是捡破烂。之后吧,他在珠江边捡了一个女孩回来,每天就驼着那女孩去寻找女孩的父母,估计后来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所以就干脆收养了孩子,他们原先就住在珠江边的木屋里,不过木屋早几年一场大火,烧了,里面发xiàn

了一具尸体,也不知dào

是不是李老头。”

“那,穆蓁呢?在木屋烧了之前,穆蓁已经离开村子了吧?”张子菁问道。

“走了,那孩子好像是十几年前就走了,她走了没多久,李老头就捡了一个男孩回来养。”

“她去了哪里?”张子菁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dào

了,只是听人说她去了美国,不过,那女孩户口都没有,连上不了学,怎可能去美国?我估计是被人拐卖了,那年头,被拐卖的孩子太多了。”陈伯叹息道。

张子菁骇然,“拐卖?”

“猜测的,也没证实,但是李老头伤心了好久。”陈伯喝了一口酒,又问道:“对了跟你聊了这么久,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张子菁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中,没有回答陈伯的话。倒是真真代为回答了,“我妈妈叫张子菁!”

“张同志啊,你找李老头做什么?还是你找那孩子?你是不是那孩子的妈妈?”陈伯问道。

张子菁艰涩地问道:“您老人家怎会认为我是她的妈妈呢?”

“那孩子长大之后我没见过,但是小时候的她我还是记得的,跟你有几分像!”陈伯道。

“像吗?”可是,为什么她竟没看出来?

“像!”陈伯一本正经地道,“尤其是下巴,可像了!’张子菁沉默了一下,声音带着沉重的悲伤道,“确实,我是她妈妈!”

“哎,那孩子可苦了,跟着李老头,吃喝虽说不缺,可也没什么好生活,上不了学,被人欺负辱骂,吐口水,扇耳光,是常有的事情,可怜李老头也没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哎,可怜,可怜!”陈伯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叹息。

张子菁的泪水遏制不住地滑落,扇耳光,她也扇过她耳光……

真真轻轻抱住张子菁的肩膀,哽咽地道:“妈妈,别这样!”

张子菁深呼吸一口,对陈伯道:“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么多,下次我再来请您喝酒!”说完,她招来阿涛结账。

阿涛走过来,见张子菁脸上还有泪痕,愣了愣,道:“不用,我请您。”

“这不行!”张子菁便要取钱包。

“别,别,您是明朗的……妈妈,我请您吃一顿饭也是礼貌,不要客气,客气就见外了!”阿涛没有走远,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真是震惊啊,原来这位贵夫人是明朗的妈妈。

张子菁听阿涛这样说,也没坚持,道了声谢谢,然后,领着真真走了。

第九十六章 刘素君

张子菁回家收拾了两套衣服,让司机开车送她去罗定市。真真本来坚持要去的,但是张子菁说路途遥远,有司机陪着就可以了,她身体不好,不让她奔波。

真真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但是也千叮万嘱司机要好生照顾她。

张子菁去到罗定市,虽然去过一次,但是她那时候并不认路,所以,她托派出所的关系找到了段玉,让段玉带她上山。

她带了祭品,坚持要自己拿,不许段玉帮忙。

来到阿公坟前,她直直就跪了下去,一句话都不说,连续磕了十几个响头,待她抬头起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段玉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大姐,你这又是何必?”她不知dào

眼前这个女人和阿公有什么关心,一路上她想问,但是对方却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所以她也没问出口。

张子菁哭着摆出祭品,然后倒酒,“第一杯,是我谢谢您救了蓁蓁,给她生命。第二杯,谢谢您收养了她,抚养她长大。第三杯,是谢谢您给了她无私的爱,让她的人生还能有一丝温暖……”她一边说,一边掉泪,伤心欲绝。

段玉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蓁蓁是谁?不是说三伯只收养了明朗和一个男孩吗?

她见张子菁哭得几乎跪不稳,压下心头的疑虑,上前扶着她,轻声道:“得了,您已经磕过头了,起来吧!”

张子菁轻轻地抽回手,鼻音重重地道:“劳烦您到那边去等我一下吧,我想跟阿公说几句话!”

段玉放开手,看了她一下,道:“好,我就在那边等着,不走远!”

段玉狐疑地走出一边去,然后拿出手机拨打明朗的电话,想问问这女人和三伯是什么关系,但是明朗的电话无法接通。她只得挂了电话,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子菁。

她一直在说话,也一直在哭,但是段玉和她有一段距离,并未听到她在说什么。段玉心中暗暗奇怪,她到底在哭什么啊?

离开罗定市之后,张子菁让司机送她回太平镇。

当她站立在穆易和蓁蓁的坟墓前面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过来。

她跪在穆易坟前,轻声地道:“你们等着我,等我处理好身后这些事情,我就去陪你们,我们一家人,历经了二十一年的风霜,终于,可以重聚了!”

她站起来,脸上尽是温柔的浅笑,她对蓁蓁的坟墓道:“妈妈也终于可以把亏欠你的还给你,从此,妈妈不会再离开你!”

山风料峭,吹得人脸上生疼,南方的树叶依旧青绿,只是偶有几张染黄的叶子轻轻柔柔地飘落,被风一卷,又不知dào

去了何方。

她回去看了一下明朗的爷爷,他坐在门口,用古怪的眼神瞪着她。

她坐在他身边,他立kè

起身,用拐杖打她,口中嘟哝道:“你走,你给我滚!”

司机马上过来要夺了他手中的拐杖,被张子菁阻止了。老爷子力qì

不轻,一棍棍落在她身上和头上,她竟也没有躲避,只静静地承受。

最后,老爷子打累了,把拐杖一扔,跺脚怒道:“你为什么不躲?”

张子菁眼泪滑落,轻声道:“我该打!”

很多人都说老爷子该死,因为是他殴打蓁蓁才导致蓁蓁投河,但是,张子菁知dào

,和老爷子无关,是她,是她舍弃了这个家,害死了穆易,也害死了蓁蓁。

老爷子呜咽了一声,忽地就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走?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张子菁捂脸痛哭,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太执着了,太自以为是了。

身后的大门,咿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女子。

张子菁起来回身一看,愣了一下,神情复杂地道:“是你?”

女人走到张子菁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好久没见了,子菁!”

仇恨隔着重重岁月而来,她几乎是眼里喷火的看着眼前这个叫她家庭破碎的女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是这个女人,当初来跟她说穆易与她有一腿,并且生了女儿。如果不是她,那这个家也不会散。

刘素君把手放在身后擦了一下,道:“我来看看穆伯伯,顺便帮他收拾了一下房子。”

张子菁盯着她,“你还有脸回来吗?”

刘素君面容复杂,“我一直欠你和穆易一句对不起!”

张子菁冷笑,“对不起,两条人命,你用一句对不起就想抹了?”

“我没有想抹掉,这是我的罪孽,我承认!”刘素君轻声道:“我们谈谈好吗?我想跟你说说当初的事情。”

“你又想给我编什么废话?我不跟你谈,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确信穆易没有背叛我!”张子菁冷冷地道。

刘素君一愣,眼神黯然,“子菁,如果当初你有这份自信和笃定,也不至于有今天的这个局面!”

“现在说这番话,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张子菁只觉得心头的恨意不断翻涌,任何人都有资格责备她,唯独刘素君没有资格。

刘素君情知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当日犯下的错,她泪光模糊地道:“如果当日,我知dào

会造成那样的后果,我是绝对不会这样说,我也是因为被嫉妒蒙蔽了眼睛,鬼迷心窍,我知dào

我说了那样的话,以你的性子,一定会离开穆易,我也只是想逼着你而已,真没有想到穆易竟然会为了你的离开而自尽……”

“原来是你!”老爷子倒抽一口凉气,怒气满脸,拾起地上的拐杖,就往刘素君身上招呼过去,口中凄厉地喊道:“害死我儿的人,原来是你,害我一直以为是子菁抛家弃女,才让穆易伤心绝望投河的,我说你这么好心,来帮我做家务,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啊你!”

张子菁拉着老爷子,劝道:“爸,算了,就算打死她,穆易也回不了了!”

老爷子气喘吁吁,把拐杖一扔,对张子菁道:“赶走她,我不要看见她!”

刘素君黯然地道:“对不起,我走就是了!”说罢,进屋取了她的包包,然后看了张子菁一眼,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才迈腿离开。

张子菁满脸复杂地看着老爷子,道:“爸,您的耳朵,能听到了?”

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一声,“不过是苟延残喘,听到听不到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分别!”说罢,进了屋。

张子菁犹豫片刻,也跟着进了屋,老爷子没有拒绝,这所房子重建之后,她便能再踏进来,只要她回来,老爷子就生气赶她走,现在,其实也算不得是误会冰释,老爷子心里还存着恨意,恨她当天不相信穆易一走了之,这点,从他毒的眼神也能看出来。

或许,是他已经不愿意去计较了。

张子菁留在这里陪老爷子两天才回广市,这两天,两人也很少交流,但是相处还算是融洽,张子菁看着满屋的摆设,心中感慨万千,这里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想来,老爷子心里一直放不下穆易和蓁蓁,所以才命人做昔日的摆设。

——俺是亲妈的分界线——办完婚礼之后,甄阳便打算带着明朗的画像去度蜜月。

这个时候,广市空军军区黄少将找到了他,与他在屋里聊了好久,最后,离开的时候,黄少将慎重地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这是你报效国家的好机会,我会把你之前的档案全部洗去,如果你还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为你办妥!”

甄阳静静地道:“等我度完蜜月回来再说吧,现在,我没有心思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黄少将叹了口气,“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节哀吧,你是做大事的人,理应保家卫国,不该拘于儿女私情!”

“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说什么保家卫国?”甄阳像是整个人失去了斗志,连说话都带着颓废的语调。

黄少将正色地道:“我虽然不认识你的妻子,但是没有任何一位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为她丧失理想和斗志,你也不希望她在天之灵不能安息!”

甄阳沉默了一下,“目前,我真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或者,等我出国回来之后,我们再详谈吧!”

“好,我等你,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了!”黄少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上面派我做说客,一则是因为我曾经是你的上级,曾与你合zuò

无间,你也比较听得进去我的话;二则,是因为这一次是军警再度合zuò

,上头冀望很大,希望,派遣有实力的人出任这个位子。再说,我们调查过,当日我们出了不止一个内奸,我相信我们的人当中,还有和金三角那伙人有勾结,你也想把此人揪出来,为当日牺牲的兄弟报仇吧?”

甄阳愕然,“还有内鬼?是谁?”

“只是初步这样怀疑,但是大有可能,因为,有些机密只有高层的人才能接触,而如今我们清查出来的内鬼,没有一人有这个权力!”黄少将凝重地道。

甄阳低头沉思了一下,再度抬头的时候,眸光里有坚定的神色,“您让我考虑一下,我回来之后答复您!”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黄少将的心定了,甄阳这位部下他很了解,虽然现在还没个准话,但是,他从他的神色眸光还是可以瞧出他的心思活动。

黄少将走了,甄阳回到屋子里,取出毛巾擦拭着明朗的画像,喃喃地问道:“你一向很有主意,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第九十七章 仿佛没出现过

门铃响了,他静静地放下画像,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今天咱们的客人真多!”

门外,站立着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孩,甄阳一愣,“魅儿?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魅儿浅浅一笑,“我哥哥结婚,就算我来不了婚礼现场,也总来看看你和我嫂子的!”

甄阳拉着她进来,“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怎不叫我去接你?”

魅儿眉目里有一抹阴翳,却依旧淡淡地笑开,“有司机接送我!”

“你不开心吗?”甄阳凝视着她并不快乐的面容,这个妹妹自小乖巧,在妈妈的做主下,嫁给了英国一位贵族的儿子,家规甚严,公公死了,婆婆是中国人,她虽然嫁到英国多年,但是却是典型的中国封建时代的婆婆,对儿媳妇的要求恨不得是做到三从四德。而她因为嫁给了英国贵族,所以总也以贵族的身份自居,看不起这位出身商贾世家的儿媳妇,甚至,多番挑剔,限制其行动。之前甄阳要和明朗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她的婆婆就严厉警告她不许出席这样荒唐的婚礼,以免丢了她的面子。

魅儿笑笑,“习惯了!”

甄阳语重心长地道:“魅儿,人生在世,要对自己忠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种生活,就离婚回来,哥哥支持你!”

魅儿眉目低垂,反握住甄阳的手,“哥哥,我很好,人生就是这样,只要习惯了,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再说……我怀孕了!”

甄阳眸光无奈,“魅儿,这条路子不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你是怕妈妈生气,我会跟妈妈交代!”

“哥!”魅儿摇摇头,“不说了,给我看看嫂子的画像!”

甄阳眉目里漾开一丝温暖的笑意,“就在你身边!”

魅儿侧头一看,只见沙发旁边的柜台上放着一副嵌好的画像,她取过来,细细地瞧着,叹息道:“好漂亮,好明朗的笑容!”

“她就叫明朗!”甄阳低声道。

魅儿一愣,眸光渐渐地暗淡了下去,这位叫明朗的明朗女孩,就这样没了,真叫人可惜,如果她还在,跟哥哥是怎生的幸福啊?而此刻的魅儿并不知dào

,多年以后,这位嫂子,会带她走出人生最阴暗的谷底,脱离了那个被她称为地狱的家。

“哥哥,好不容易,你才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上天对你太冷漠了!”魅儿心疼地道。

甄阳深呼吸一口,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他轻声道:“不,哥哥觉得她从未远离,在这屋子里,四处都是她的影子。”

“哥哥!”魅儿哽咽,“你要尽快走出去,别这样难过!”

甄阳不语,他没有被困在某一处,也没有因为明朗的离开而沉浸在悲伤中,他的生活依旧继xù

,他知dào

,她已经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等着他,他们总会相见的,所以,他并不十分难过,只是,只是,心里总像是空了一块……

“什么时候走?”甄阳移开话题。

“我只有两天的假期!”魅儿近乎冷笑地道,两天,已经很仁慈了,至少,比监狱里的囚犯要好得多,还有放风的日子。

“别勉强自己,只要你愿意,哥哥会支持你的!”甄阳再一次道。

魅儿沉默了许久,才静静地道:“我习惯了!”

甄阳心中悄然叹气,之前活泼聪明的妹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位忍气吞声,眉目里总是泛着无奈和悲苦的女子。

魅儿离开甄阳的住所,下到车里,司机便把手机递给她,“夫人的电话!”

魅儿接过来,“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严厉的声音,“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去看你哥哥,你以为你偷偷地去我就不知dào

了?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希尔家族的儿媳妇,你所有的行动举止皆代表希尔家族,到底出身低下,跟你那武夫哥哥一样,一点教养都没有,当初我就不应该让john娶你!”

魅儿眸光淡淡地掠过司机,司机面无表情,他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魅儿轻声道:“我知dào

了,妈,我不会再去!”

“回去见过你母亲之后马上去机场回国!”那边说完话,啪的一声挂了。

魅儿却久久没有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神色冷寂得像一具蜡像,习惯了,习惯了,无所谓了!

老子是悲催宋脍翟的分界线——宋脍翟先生最近也很烦,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一只蝴蝶,不是,是一只苍蝇。

张巧晓不知dào

从哪里得知宋脍翟跟明朗很熟,总是缠着宋脍翟跟她说明朗的事情,她要模仿明朗,重夺甄阳的欢心。

“我头痛,你帮我开张单子,我要检查!”张巧晓已经第八次出现在宋脍翟的办公室,她倒是会选时间,刚好在他要下班的时候过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下班了,你改天再来吧!”宋脍翟面无表情地道,对这位大小姐,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废话。

“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责任,你怎可以用一句下班来打发你的病人?再说,就算下班了,你们医院难道不是二十四小时开门营业的吗?我要买你的钟点!”张巧晓撒赖道。

宋脍翟道:“第一,如果你真有需yào

,可以去找急诊室的医生;第二,医生不是职业男性,不出卖钟点!”说完,拿着东西就起身要走。

张巧晓一把拉住他,“好,既然你下班了,那我请你吃饭!”

宋脍翟挣开她的手,蹙眉看着她,“行了你到底想干嘛啊?你缠着我也没有用,如果你喜欢甄阳,自己去争取,就算你学得明朗百分百的像,你也不可能变成明朗!”

“我不信,她一定是有些地方吸引了甄阳,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的。”张巧晓还赖上了宋脍翟,“你跟明朗最熟,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宋脍翟没好气地道:“第一,明朗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死皮赖脸缠人;第二,她也绝对不会在我上了一天的班想回家休息的时候阻拦我。”

张巧晓立kè

松手,“那,你加我微信,我用微信跟你沟通,但是你不能不回我微信!”

“我没有微信!”

“我帮你开!”她一把夺过他的手提包,然后从里面掏出手机,躲到一边去下载微信,宋脍翟好生无奈,这女人也太缠人了。

一会之后,张巧晓笑嘻嘻地把手机还给他,“好了,我加了你微信,我叫巧巧猪,我帮你改了个昵称,叫萌萌哒!”

宋脍翟当场黑线,“不,我不要,你帮我改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被人知dào

还不笑死了?

“不,不准改,不然我每天都过来等你下班!”张巧晓竖起眉毛警告道。

宋脍翟彻dǐ

无语了,但是为了摆脱她,也只好应道:“行,行,我要回家了,你回去吧!”

张巧晓这才心满yì

足地走了。

宋脍翟摇摇头,真一个闹腾的女人,难怪甄阳会对她敬而远之。

而屁股,也正式由宋脍翟带着他去见小鱼的父母。

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说小鱼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被小鱼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但是,当他跪在小鱼父母面前,恳求他们把小鱼嫁给他,他各种保证之后,小鱼父母终于息怒,两人开始操办婚事。

因着屁股是明朗的弟弟,是阿公的孩子,所以,张子菁竟愿意出面为他操办婚事。有秦煌集团的董事长出面,一切就好办多了,婚事也十分隆重。

那贱男曾经来找过小鱼,但是被屁股狠狠地捶了一顿,屁股因被小鱼父亲打过一顿,心里的火一直没地儿泻,贱男自己摸上来,可就怪不得他手辣了。

小鱼也终于对贱男阿新死心,挽着屁股的手,从他身边傲然走过。

屁股执意要帮小鱼,除了跟小鱼相处过之后发xiàn

她人不错之外,还因为这是他对明朗的一个承诺,他觉得,他该懂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胡混混。

人生,其实处处都是转机,只看你怎么选择。

屁股的婚事办完之后,小鱼也入住了别墅。张子菁给了屁股五十万让他去做点小生意,开始屁股不愿意要,后来张守宇出面,说他是明朗放不下的人,他必须得有点出息,才能叫明朗安心,屁股三思过后,才决定接受,因为,小鱼现在怀孕,以后孩子出生之后要花好大一笔钱,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傲气,所以,他接受了。和胡须佬想过之后,承包了一个快递点。

开始的时候呢,确实不太理想,但是,两人都有心要去做正行,所以,也排除万难,专心于事业,很快,单子多了起来,便又多雇了几个人,慢慢地发展。

所有人的生活,似乎在没有明朗之后,都很快就恢复了轨道。

张子菁则开始培养真真入公司帮忙,并且开始寻觅青年才俊,安排给真真认识,她希望,真真可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最好,是一位有才能可以承继她家业的人,当然,品行一定要好。

她就这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失去明朗的伤痛,几乎已经从脸上褪去,仿佛明朗没有出现过,只是没有人知dào

她的心,到底想做什么。

第九十八章 怀孕了?

在广市近郊的佛山市一所英式的别墅中,时值金秋十月,满园的金桂飘香十里,地上满是细细碎碎的花瓣。

梧桐树上微黄的叶子也开始缓缓飘下,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覆盖在满地金桂上。

一名短发女子立于落地玻璃窗前,静静地注视着满园的萧瑟景象。

“姐,机票已经订好,今晚夜机!”一位俊美得像是天神的年轻男子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静静地立于女子身旁。

女子嗯了一声,侧头看他,他的侧脸尤其的俊美,弧度坚冷,眉毛浓黑如墨,薄唇紧紧抿住,仿佛凝注千言万语。

“子竣,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女子轻声问道。

被称为子竣的男子微微一笑,转身看她,“姐,我对你一直都是没有秘密的!”

女子笑了笑,嘴角挽成一抹狂怒的弧度,忽地,她的手瞬间扬起,啪的一声,落在子竣那张绝美的脸上。

子竣一愣,“姐,我不懂!”

女子冷笑,“你不懂?”她随手拿起阳台上的一叠照片,丢在他脸上,厉声道:“我说过多少次?你只要管好君唐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许你沾染半分,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子竣面容一僵,眸光落在地上那些照片上,这些,全部都是他与某些人会面的照片。

他一咬牙,道:“姐,你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女子怒道:“你有什么能力?我千方百计地脱离这种生活,建立君唐集团,我旗下全部都是正当的生意,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以后不必步我后尘,你是不是疯了你?那些人是你惹得起的吗?”

“姐,你始终是小看我!”唐子竣扬起桀骜的眉毛,淡淡地道。

女子气得浑身颤抖,“好,你要闯一番大事业,你去吧,你要死我难道要拦着你吗?”

“姐,你知dào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了好吗?”唐子竣低低地哀求。

“我生气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死了我半滴眼泪都不会掉!”女子大步走上楼梯,“你如果不脱离那些人,以后不用喊我姐,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唐子竣追上去,“你不跟我回美国吗?”

“我回去做什么?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女子冷笑。

“你是割舍不下甄阳吧?可是,那场婚礼你自己也亲眼看见,他对你这么紧张,你何必……哎,反正注定他会伤心,你何必让他伤心多一次?”唐子竣难过地道。

女子的眸光一暗,脑子里飘回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天,她被大水冲走,那时候,她只觉得魂魄都要飞出来了,眼前不知dào

黑了多久,醒来之后,已经在飞艇上了。

子竣就坐在她身旁,跟她说,原来自从她回国之后,他便一直跟着她。

她本想立kè

联系甄阳的,但是,当子竣拿出甄阳去医院企图做结扎手术的录像给她看了之后,她沉默了。原来,他早就知dào

自己有绝症,但是却依旧坚持娶她,甚至没有理智地要去绝育,因为,他知dào

她不能怀孕,所以,他骗她,说他没有生育能力,而她有什么资格叫人家断子绝孙?她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叫他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她是一分一毫都不可能回报他的。

子竣跟她说,如果你回去,那这个人男人将目睹你一分一秒地死去,他此生,也彻dǐ

地毁了。

她用了十天的时间,去考虑在这件事情。

终于,她做了一个决定,让子竣偷偷地潜回出事的下游里,找到一位失踪者的尸体,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把另外打造的跟阿公送给她一模一样的戒指套在那女尸的手指上,戒指做得很大,所以纵然女尸的手指发胀,依旧可以套进去,而这名女尸的面容,在经过将近十天的漂流,已经被流沙冲刷得面目全非,只要不做DNA对比,没有人可以分出真假,而她也深信,那些在乎她的人,不会这么理智地去走这一个程序。

她赌赢了!但是,她只觉得终于失去了全世界。

她没有想到甄阳坚持要跟她结婚,即便她已经“死”了,他依旧愿意给她一个婚礼。

那个婚礼,她去了,也亲眼目睹了张子菁在得知真相之后崩溃的一幕。看到张子菁伤心欲绝地跑了出去,她也跟着出去。在张子菁冲出马路之际,是她拉了她一把,然后,迅速躲进旁边的大树后遮挡住身子。张子菁走了一路,她也跟了一路。心碎之余,也总算是有些安慰。

在张子菁去罗定和回太平镇这两段旅程,她也一路尾随,终于,她的心不再恨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下,她知dào

张子菁或许心存了死意,但是她知dào

,她最终都有割舍不下的人,不会走这一步。

子竣见她出神,又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回美国,好不好?”

明朗嘴角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呢,我想去度个蜜月!”

唐子竣怔怔地看着她,“度蜜月?”

“是啊,”明朗舒了一口气,“婚都结了,蜜月不能不度吧?”

子竣蹙眉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按照原先计划的路线,明朗开始出发了。

甄阳先是去了马尔代夫,他去到的时候,刚好是马尔代夫的旱季,这个时候是旅游旺季,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小岛,入住当地的酒店。

他有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明朗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经常幽幽地坐在海边,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只要他说了,明朗就能听到一样。

离开马尔代夫之后,他去了巴黎,明朗曾说,要在巴黎大购物,至于买什么,她没说,但是,他还是代替她去买了很多东西,有衣服,有油画,有小精品……拖着两个大箱子回酒店的时候,他请酒店的服wù

生帮他把东西先空运回国。

然后,去了意大利,再从意大利转飞德国,但凡明朗提议过的地方,无论最后有无定音,他一一都去了。

最后,他去了越南。这个是他自己想去的地方,夜晚走在越南的街头,手里捧着一杯越南的G7咖啡,夜风习习,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身后传来一阵骚乱,甄阳回头,只见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人群渐渐围观过来,他微笑,正想转身而去,惊鸿一瞥之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他正欲细看,那身影却倏然消失了。是幻觉?还是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不曾远离?

甄阳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并未听到身后有一道泼辣的女嗓音操着越南话骂人,“哎呀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你钻我裙底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变态啊?”

明朗狼狈地从她裙底钻出来,猫着腰赔着笑脸,“找东西,找东西……”然后,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身后的女高音依旧响起,明朗却已经逃之夭夭。

甄阳离开了越南,结束了这一趟度蜜月之旅。

他特意命人制造了一张花梨木桌子用来摆放明朗的画像,每日,在她的画像前放一株百合花。

明朗,也回了美国。她没有再接受任何的治疗,每日只享受生活,享受美食,她现在的胃口比之前好很多了,而且动不动就困,看来,所有的心事都已经消除之后,她的生命再没有遗憾了。是啊,还有什么遗憾?她有朋友,宋脍翟,有母亲,有外公,还有一个爱过她的人,这位爱她的人,也给了她一个她缺席的婚礼,那她还有什么所求的?与其进医院苟且偷生,受尽痛苦,倒不如静静地享受最后的时光。

唐子竣却没有放弃,不断地在寻找名医,但是,都劝说不动她去治疗。

转眼间,便是农历新年,美国不过农历年,所以,大街并无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年初一,明朗被晕倒便送进医院。

当她醒来的时候,唐子竣坐在她床前,用担忧的眸光看着她。

“哭丧着脸做什么?要来的始终要来!”明朗坐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地安慰他。

唐子竣沉默了一会,道:“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依旧先说坏消息吧!”明朗哂笑,坏消息不外乎是她病情恶化了。至于好消息,也不外乎是找到什么专家之类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希望之后的失望,子竣之前没少折腾,押着她几乎把美国的所有大医院都跑遍了。

“坏消息是你的脑瘤有恶化的迹象,具体情况,要开脑抽取细胞做切片化验!”唐子竣沉重地道。

明朗耸耸肩,“嗯,好消息呢?”

唐子竣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怀孕了!”

明朗扑哧一声笑出来,“子竣,你说笑话吗?”怎么可能?她怀孕她怎么会不知dào

?而且,她只跟甄阳有过那么几次,怎么会这么巧就中了呢?

“医生说了,建议你把孩子打掉!”唐子竣痛苦地道,并不跟她解释笑话不笑话的问题。这个孩子,会耗费她的生命,会让她的病情加速恶化,或许,不知dào

什么时候,当他一朝醒来的时候,就要面对她的尸体,只这么想着,他就觉得难以承受!

第九十九章 必须终止怀孕

明朗的笑容渐渐收敛,“你说真的?”

“事到如今,我还跟你开这种玩笑吗?”唐子竣蹙眉道。

明朗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摇摇头,“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我绝对不会把孩子打掉!”

“这会影响你的治疗,而且,医生也说了,怀孕会让你身体的荷尔蒙发生改变,会刺激到你的病情,如果你不打掉孩子,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把孩子生下来!”

明朗凄然一笑,“那,我就跟孩子一起去死!”

“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唐子竣摇摇头,“我已经签了同意书,明天做了全部检查之后,就马上进行手术!”

明朗冷笑,“你凭什么代替我签同意书?”

“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唐子竣眸光里泛出一抹痛苦之色,“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你说要回国,我依你,回国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也不跟我说,现在回来了,我们能不能好好治疗?治好之后,孩子还会有的!”

明朗静静地看着他,叹叹气,“好,子竣,你告sù

我,你有几分把握让我活下去?”

唐子竣怔怔地看着她,把握?他没有,他没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放弃自己。

他站起身,冷声道:“总之不管你决定怎么样,我不会让你生这孩子!”他冲门口喊了一声,立kè

进来两名彪形大汉,他冷冷地吩咐道:“马上把病房包围起来,不许大小姐出去!”

“是!”彪形大汉应道。

明朗眼底闪过一抹愤nù

,“子竣,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唐子竣摇摇头,俊美的脸上有冷硬的神色,“姐,你就算恨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说罢,转身出去了。

明朗伸手抚摸小腹,心内震撼不已,她怀孕了?跟阿丽和小鱼一样?想到她腹中孕育了一位新生命,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不,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哪怕只看一眼就叫她去死,她都愿意。

这一刻的明朗,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她只知dào

,孩子在她肚子里成长,她不可能不要孩子,更不可能放过和孩子见面的机会。

子竣到底是太过稚嫩了,莫非他不知dào

,他手底下所有的人,原先都是替她卖命的吗?

她看着两人,下令道:“去把我的主治医生给我请过来!”

“是,大小姐!”安德烈应声道。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这医生明朗也认识,英国人,从医多年,之前曾找他检查过,后来也保持过联系,自从明朗回国之后,便断了联系。

“伯特,你把我的情况最真实的反应给我听!”明朗也不废话,直接就道。

伯特惆怅地看着她,“密斯明,你情况相信唐先生都跟你说过了,你的脑瘤情况有恶化的迹象,我们希望你能够配合治疗,至于孩子,我们也开过会,建议你终止怀孕!”伯特医生操着一口英式英文跟她说,尽管他极力地让自己的口音美国化,但是,尾音还是掩饰不住他是英国人的身份。

“假如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明朗用英文流利地问道。

“这个,”伯特皱眉想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不建议!”

“你只需yào

回答我,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明朗凝视着他,再一次问道。

这英国人无奈地道:“最坏的情况,一尸三命!”

明朗一愣,“三命?这哪里来的第三个人?”

伯特扬眉,“唐先生没跟你说,你怀的是双胞胎?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明朗一愣,算算日子,他们之间亲热的时间貌似都没有四个月之久,“怎么会是四个月?顶多是三个多月吧?而且,你确定是双胞胎?”明朗不解地问道,实在不怪她,她一个粗鲁没什么文化的武夫,对这方面了解都尤其的少。

“密斯明,孩子已经一百多天了,你自己不知dào

吗?你没来就没怀疑过?”英国人解释道。

“我,没有怀疑过,我能吃能喝,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胖了呢!”她这种四季经的人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貌似,在跟甄阳亲热之前的十几天,是来过一两天的。

“密斯明,”英国人显得很无奈,“你是胖了,但是你肚子也大了你没发xiàn

吗?”

“我不知dào

,我三个月来一次月经,并且,胖了的话自然就长小肚子了!”明朗耸耸肩!

“哎,我还是请妇产科的医生来先给你检查一下吧,对于四个月的双胞胎,你的肚子显得有点小!”

“不急,你还是跟我说说,我真是双胞胎?就是我肚子里现在有两个孩子?”明朗目光熠熠地问道。

“很确定,是异卵双胞胎!”英国人道。

明朗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伟大的感觉,天啊,她一怀就怀了两个啊,这甄阳不愧是部队的神枪手,不,他貌似是空军的,好吧,打飞机好手,两个,这得多好玩啊?这得多叫人期待啊?

她神色坚定地道:“英国佬,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让你们的终止怀孕建议见鬼去吧!”

“密斯明,你这个想法不现实,怀孕之后你甚至无法接受任何的治疗!”英国人明显不赞成。

“我坚持,孩子是我的,在我肚子里,如果你敢串通唐子竣给我做劳什子终止怀孕手术,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明朗气势傲然地道。

“这……要不,你还是跟唐先生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我要商量也是要跟孩子的父亲商量!”明朗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她有足够的信心,足够顽强的信念和意志力,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又再问道:“我还剩多久的时间?”

“无法估计,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一个月!”英国佬给出一个在国内医生诊断一样的答案。

“好,有一年就足够了!”她完全无视英国人最后一句话。

英国人摊摊手,“密斯明,我也说了有可能是一年!”

明朗抬眉,“得了,你怎这么罗嗦?我说没事就没事,我现在都四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算我病情发作,把孩子剖腹取出来,孩子也能存活了,英国佬,你建议我终止怀孕,是谋杀你知dào

吗?在中国,你这样的行为是要枪毙的!”

“我还是建议……”

明朗生气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说生下来就生下来,你要是不愿意医治我,我马上出院找别的医院安胎!”

英国人苦笑,“你未必能走出去,你的病房,已经被唐先生的人包围了。”

明朗眨眨眼睛,对安德烈说:“安德烈,告sù

英国佬,你们是唐先生的人还是我的人?”

安德烈呲牙一笑,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我们是大小姐的人!”

英国人很诧异,“这,唐先生也太大意了!”

明朗微微一笑,心中却明白,子竣不是大意,第一,是以他狂傲的性子,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第二,是他还是不忍把她的路给封死,他虽然不说,但是她知dào

他心里很在乎她。

只是想起他现在做的事情,她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翳,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忆中的那位温文儒雅的弟弟,会变得这般的狂狷冷酷,或许,是他已经不愿意再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君唐是她创办的,他需yào

证明自己,至少,要证明给她看。只是,他却不明白,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她怎能让他走自己以前的路子?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幸运,可以全身而退的!

唐子竣出去一趟回来,身边的人已经全然不听他的话,他没有表现得很生气,只是熟知他的明朗还是从他眼底发xiàn

了愤nù

和挫败。明朗知dào

,如果不挫一下他的锐气,他会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跟那帮人来往。或许,他能力未必不足的,只是,她不愿意他这样做,她千辛万苦建立君唐,就是希望他能够有一个美好而干净的未来。

“姐,”他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轻声道:“我马上要结婚了!”

明朗一愣,审视着他,“结婚?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认识很久了,对方也很喜欢我!”子竣沉默了一下,又道:“她叫安娜!”

明朗凝眉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很熟,安娜,安娜,周安娜,周志雄的女儿?她霍然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阵狂怒,“你要娶周志雄的女儿?”

“是的,我们情投意合!”唐子竣静静地道。

“放屁!”明朗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你们真的情投意合,我不会反对,但是,对着我,你说谎有意思吗?周志雄是谁啊?他无毒不染,无黑不做,你是疯了吗你?那周安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她一直帮她老子处理兰采帮的事情,她本身就是一只大老虎。”

唐子竣凝视着她,深深地道:“姐,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一定要在你保护之下才能活得好,我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闯一番事业!”

“我要你闯什么事业?你如果不想做君唐,那你就出去另起炉灶,但是没必要跟这些人沾边!”

“我已经决定了,你可以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但是,她会跟我一起回家住!”说完,他缓缓起身,眸光淡漠地瞧了安德烈一眼,转身离去。

第一百章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安德烈眸光一暗,对明朗道:“大小姐,只怕,唐先生生气了!”

明朗眸光一抬,“唐先生?”

安德烈道:“是的,您走后,唐先生就让我们改了称呼,称他为唐先生!”

明朗叹了口气,大概少爷的称呼,已经让他心里反感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证明给自己看,他是有能力的。他也知dào

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看他的能力,所以,才会这样不择手段。但是,他什么时候才能知dào

,能守住君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安德烈,去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周安娜!”明朗下令道。

“不必调查了,都在这里!”安德烈从椅子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明朗,这份资料,原先是他为唐先生调查的,唐先生看完之后就顺手塞回给他,他还来不及粉碎。

明朗打开资料,周安娜,二十六岁,台湾人,其父系美国兰采帮老大周志雄,周安娜是兰采帮的第二把交椅,行事毒辣乖张,十八岁跟随其父做du品生意,走私qiang械军huo。下面重点介绍了她这些年的“战绩”,如果用打仗来形容,那么,这位周安娜一定是战绩彪炳,功勋奇高。

明朗随手把她的资料丢在地上,冷冷地道:“这么一个女人,送给我暖床都不要!”

安德烈黑线,她当然不要,但是,这妖娆的人物,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知dào

子竣的身份吗?”明朗问道。

“除了知dào

他是君唐的总裁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安德烈道。

“那就奇怪了,周安娜为什么要找个商人结婚?”明朗不明白地问道。

安德烈笑笑,“大小姐,君唐集团的市值超过两千亿,千亿新娘,谁不想做?就算她混一辈子道上,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为了钱倒也好办,我只怕她把子竣拉下水!”明朗担忧地道。

安德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大小姐,我觉得您呢,习惯保护唐先生,忽略了他的才能!”

“安德烈,如果你有孩子,你会千方百计去保护他吗?”明朗问道。

安德烈摇摇头,“我不知dào

,我还没有孩子呢!但是,你这个想法,是传统中国人的想法,你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还不如,趁着你还健康的时候,让他出去跌撞一下,人只有在挫败中,才能吸取宝贵的人生经验!”

明朗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安德烈,你见鬼了,居然懂得这样的道理了?”

安德烈骄傲一笑,“那是,我现在信佛了!”

“和佛有一毛钱的关系?”明朗嗤笑。

“大小姐,这你就不懂了,这样吧,我跟你说说佛经的道理……”

“打住,我现在信耶稣!”明朗骄傲地道,她死了之后,某人已经帮她加入了基督教,她现在是神的羔羊。

“哦……”安德烈显得很失望。

安德烈的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却引发了明朗的深思。

到了晚上的时候,君唐的代总裁梁凤星来看明朗。

“日月,听说你怀孕了!”一进病房的门,梁凤星便漾开一个迷死人的笑容,上前给了明朗一个大大的拥bào

。梁凤星中文不太好,第一次看到明朗的名字,他念成了日月朗,自此之后,便一直叫明朗为日月。

“你,”明朗推开他,“洗手了没有?外面细菌可多了,我现在身子矜贵,不比以前,滚远点!”

梁凤星摇摇头,“啧啧,我都不嫌弃你一身的药水味道,你还嫌弃我了?我哪里来的细菌?你看到的不是细菌,那是我的魅力!”

明朗哼了一声,“我要的东西呢?”

梁凤星丢给他一封信,“急什么呢?果然是女生外向!”

明朗不管他,打开信封,信封里全部都是甄阳等人的消息,他正式离开了海岸集团,回归部队了,信封里夹着一张他的照片,照片中他穿着一身军装,威风凛凛,帅气得叫人花痴。

“听说过了年之后,他就荣升少将了,这么年轻的少将,开国至今第一位啊!”梁凤星不无羡慕地道。

“他不是才回去没多久吗?这么快就升了?”明朗也愣住了。

“这个就不知dào

了,听说,他立了大功,不过他现在军衔马上是空军少将,却没有再回部队,听说是成立了一个什么部门还是组织,他担任头头!”梁凤星淡淡地道。

“什么组织?什么部门?危险吗?”明朗猛然抬头问道。

“专门对付国际恐怖分子例如毒黄蜂之类的,还有大毒枭例如金三角那边的老大,你说危险不危险?”梁凤星打趣地道。

“你他妈的欠抽!”明朗白了他一眼。

“你现在是要当妈的人了,脏话什么的,就不要再说了,免得影响了我的干儿子!”梁凤星嘘了一声。

“谁是你干儿子?”明朗警备地看着他,“滚远点,不要打我儿子的主意!”

“就不许是女儿吗?”

“一男一女,一个好字,我是好人,一定是一男一女!”明朗得yì

洋洋地道,她现在自我感觉非常的好,承载着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重责。“好人?”梁凤星的丹凤眼吊起,活像条三角眼镜蛇,“你是好人?我的天啊,这世间竟然有这样厚什么无什么的人?”

“是厚颜无耻啊,死香蕉,身为中国人,连中国的成语都不懂,回去进修进修吧!”明朗哼道。

“活像你懂很多似的!”梁凤星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

“至少,我会念诗!”明朗得yì

一笑,“回国一趟,我的文化素养提高了很多啊!”不过从梁凤星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明显不认同她的话。

“不,日月,我现在想到一个很重yào

的问题,你怀孕了,但是你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我觉得你应该找位老师,提高你的文学素养,如果你担心没有人陪你,没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学!”梁凤星拍拍胸口伟大地道。

“这个倒是值得考虑,”明朗想了一下,这个关系到孩子的一生,确实是有这个需yào

的啊,只不过……她抬眉,“你会这么好心陪我?”

安德烈在一旁淡淡地道:“他找了一位中国女朋友,人家是诗人,看不上他,他当然要学习了!”

梁凤星拉下脸,冲安德烈怒道:“滚,胡说八道,她不是看不上我,只是给我一个进步的机会!”

“是吗?”安德烈尾音拉得长长的,中文毫无难度地脱口而出。

这个,是梁凤星心中的痛,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佬,安德烈的中文说得比他还要好。

“不要找以前那位老师,太凶!”明朗不管他什么原因,但是有人跟自己一起学,总胜过自己一个人,“那我们找个留学生啊,留学生没有脾气,也不会笑我们笨!”这个,也是梁凤星心中的痛,之前,他也跟明朗一块学,但是,那老师一个劲地嫌弃他们笨,各种尖锐的痛骂,明朗一怒之下,把她赶走了。

“这事儿,交给你去办!”明朗显得有些兴奋,她要学古诗,之前听张子菁她们说,穆易是古诗发烧友,三岁能吟,四岁能背,五岁唐诗宋词朗朗上口,她要做好胎教,学好中国文学,务必让孩子成为穆易那样有文采的人,而她是穆易的女儿,相信一定深得父亲的资质真传,只要她用心去学,就没有说学不会的。

“一切,包在我身上!”梁凤星笑嘻嘻地道。

连续几天,唐子竣都没有出现在医院里,直到这天,安德烈给他打电话,说明朗情况有变,十五分钟后,他一脸慌张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姐,出什么事了?”他旋风一般冲进来,张口就问。

明朗坐在床上吃着提子,淡淡地道:“没事,是我叫安德烈骗你来的!”

唐子竣一愣,但是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被她骗了,但是看到她没事,被骗一事也不值得计较,“没事就好,不过,就算你要我来,也不用骗我说你有事啊?被你吓死了你知dào

吗?”

“我不骗你,你会出现吗?”明朗把提子放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让她坐下,然后顺势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擦了擦手,这提子的汁太粘手。

“姐有话跟你说!”明朗凝视着他,“这样吧,我先把我的底线摆出来,你跟周志雄混,我不管你,但是,他旗下任何一门生意,你都不得沾染,你如果要借助他的力量,把他当做踏脚石,可以把君唐的钱送给他花当做收买他也好,什么也好,但是,就是不能碰他的生意,甚至,不能跟他过分深交!”

唐子竣眸光一闪,有些不相信地道:“你真的同意?”

“你长大了,就算我要阻拦你,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这样反而伤了我们姐弟的感情。我知dào

你也有你的傲气,否则,你不会宁可借用周志雄的人脉也不借用我君唐的人脉,你应该知dào

,用君唐的名义去接近那个人,会比搭上周志雄好很多。不过,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琢磨琢磨,那人也不是好惹的,连我都要忌惮他三分,你如果真想跟他合zuò

,最好,要保证自己有一定的实力!”明朗语重心长地道。

唐子竣沉默了一下,长而浓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阴影,明朗心底悄然叹息如果他不紧抿着嘴唇,还是如同年少时候一样,咧开嘴巴微笑,那该多好啊!

第一百零一章 胡冠军

明朗躺了几天的医院,终于熬不住,坚持要出院。

伯特千叮万嘱,要她多休息,各种运动都要停止。明朗很慎重地答yīng

了,并且问了很多顾忌,因为她知dào

,在中国,怀孕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

但是这位英国佬跟她说,只要你能吃得下,屎都可以吃!明朗因为他这句话,接下来的几天,吃什么都觉得自己在吃屎,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动手,她会马上去医院把英国佬揪出来胖揍一顿。

唐子竣之前跟明朗回国,把公司的事务全部交给梁凤星,而现在,他也干脆不去上班,在家里陪着明朗。他没有再让明朗终止怀孕,因为,他之后跟医生谈过,医生说,这个月份终止怀孕,其实也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危险一定不会比她继xù

怀着孩子大。唐子竣看着她这么期待这两个小生命,虽然担忧,但是,也选择了支持她。是啊,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的决定,他都会支持的。

以下,是明朗一天的议程。

早上七点起床,出去散步十五分钟,回来吃一顿;十点钟,在花园里溜达一圈,吃一顿;十二点,在客厅转五分钟,吃一顿;下午两点,午睡起来,吃一顿;晚上六点,吃一顿;七点钟,出去散步,回来再吃一顿;九点钟准时上床睡觉,如无意wài

十二点钟醒来尿尿,再吃一顿。

用梁凤星的话来说,唐子竣在养猪。

明朗也很无奈,人家怀孕吐个半死,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比唐子竣和梁凤星两个人加起来的饭量还多。她开始因为自己的异常而觉得很担忧,很忧郁,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孩子生下来,她每天并不开心,但是却又不愿意唐子竣担心,所以,依旧维持着脸上那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特别想甄阳,她回忆他抱着她睡的日子,回忆他牵着她的手一同下楼散步的日子,思念在晚上的时候显得特别深刻和漫长,为此,她又开始失眠了。每一次失眠的时候,她都拿着手机,摁下他的手机号码,但是,没有一次敢拨打出去。她在想,如果甄阳知dào

她没死,会怎么样?知dào

她怀孕,会怎么样?她想,如果他知dào

自己怀孕了,一定也会像唐子竣当初一样,极力反对。

这天晚上,她彻dǐ

爆fā

了。

梁凤星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打电话来报了饭餐,唐子竣今晚亲自下厨,因为明朗说想吃牛扒和醉蟹,唐子竣知dào

她饭量大,所以准bèi

了一盘烟三文鱼沙拉和一份肉酱意粉,怕她忽然心血来潮,想吃米饭,又用电饭锅煮下米饭。

喝了汤之后,开始吃饭,明朗把属于她份例的牛扒吃完,然后又吃了一只醉蟹,唐子竣把自己的半份牛扒给了她,她又消灭了大半盘的沙拉,再把肉酱意粉吃光,最后,吃了两碗饭,当她觉得自己有七八分饱的时候,放下餐具,抬头看到梁凤星用惊愕的眼光看着她,摇摇头道:“天啊,日月,你太能吃了!”

明朗看到他们只吃了半份牛扒,喝了点汤,便停下了手,羞辱顿时涌上心头,恶狠狠地道:“今晚你们不把电饭锅里的饭吃完,休想下桌!”

“我们饱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他们确实是饱了,不是不能吃,而是看着明朗这个吃量,深深地震惊了。虽然知dào

她能吃,但是今晚又刷新了记录。

“姐,你这个吃法,行不行啊?会不会把胃给撑大了?”唐子竣担心地问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忽然把碗碟全部扫在地上,然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梁凤星与唐子竣面面相窥,眼底都有担忧之色。

明朗蹲在窗台上,卷缩着身子,开始沉痛地抽泣起来。她很怕,因为自己的异常,她怕这是自己死亡的先兆,她觉得很彷徨,很无助,很害pà

,就像五岁那年,她被打水冲走那时候的心情。

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传来唐子竣的声音,“姐,你没事吧?”

明朗深呼吸一口,擦干脸上的泪痕,鼻音重重地道:“没事,你去忙吧!”

唐子竣道:“姐,我们都把饭吃光了,现在又多煮一斤米,等下我们两个把所有的饭都给吃光,好不好?”

明朗忽然嗤笑,刚才还阴暗得跟六月天风暴来临之前的天气一样,忽地因为他一句话,又破涕为笑。

她也弄不懂自己了,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的神经兮兮的。

她拉开门,唐子竣焦灼不安地站在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但是,还是难掩眼底担忧之情,“姐!”

“吃死你们!”明朗嗔骂了一句。

唐子竣见她笑了,心里顿时放松,也咧齿一笑,“得了,走,我们去看猩猩吃饭!”

猩猩是梁凤星的外号,一直以来,他都抗议别人这样叫他,但是,现在没办法,能博皇后一笑,他也认了。

见两人如此卖力地只吃白米饭,明朗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从厨房里拿出一瓶辣椒油,打开之后,一人倒了半瓶下去,“辣椒油拌饭,好好吃的!”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已经变得通红的饭,两人都悄然喟叹,孕妇,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两人埋头苦吃,当再度抬头的时候,两人的嘴唇是又红又肿,像极了一直哈气的金角大王。

明朗的心忽然间就舒坦了,起身拍拍手,“我洗澡去散步!”

唐子竣和梁凤星在她上了楼之后,立kè

以一秒百米的速度飞奔到冰箱,取出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

梁凤星喘着粗气问道:“你这辣椒油,从哪里买的?”

“人家送的,一箱呢,说是劲辣!”唐子竣指指厨房。

“马上扔了,再买一些甜酱回来!”这样下去,她还没生,他们就辣死了。

“嗯,形势严峻,要抓紧做!”唐子竣深以为然。

过了一会,明朗裹着一件羽绒下楼,“子竣,散步去!”

梁凤星起身道:“那我也走了!”

“一起吧!”明朗道。

“不了,我这,有点事情要忙!”

“别啊,我们去吃哈根达斯!”明朗笑嘻嘻地道,“我请你吃!”

“不,这,刚吃了辣的,再吃凉的不好吧?这大冷天的,对胃不好!”梁凤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少年郎有这讲究吗?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走走走,再说,哈根达斯又不是只卖雪糕,也有糖水的!”明朗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出了门。

哈根达斯有糖水?啥时候多了新品种?

明朗你这个骗纸,你这个死胖纸!

当梁凤星捧着微微抽筋的胃离开哈根达斯店的时候,他心里正反复地诅咒明朗,他吃了五“碗”哈根达斯“糖水”!

唐子竣与明朗相依回家,肯塔基州这两天气温奇低,估计只有一两度,明朗裹着羽绒,带着一定白色的帽子,还是冷得要紧。

唐子竣的羽绒很宽松,他打开拉链,把明朗裹在自己衣服里,笑嘻嘻地往回走。

两人只顾着说话,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一道怨怼狠毒的眸光几乎要把明朗的背给刺出几个洞。

——老子是平淡过度的分界线——梁凤星为了让明朗有点寄托,在一月份的时候,特意请人留意一位留学生来教中国文学。

他是分得很清楚的,他们是要学中国文学,而不是学中文,这意义不一样,中国文学,听着就高大上了。

“日月,快出来拜师!”梁凤星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明朗从二楼探出脑袋,梁凤星身后站着一位翩翩少年郎,她揉揉眼睛,这小子咋有点面熟?再仔细看,她认出来了,他叫胡冠军,是胡喜喜的儿子,之前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而之后貌似还见过一次的。

这是巧合还是胡喜喜那厮故yì

找上门来的?胡喜喜知dào

她的身份,她会追查到这里来,不奇怪。但是她追查她干什么啊?她又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不管如何,她回房套上假发,带上一个口罩,乔装一番才下楼。

梁凤星拉着她介绍道:“这位是我托史密夫找的留学生,史密斯大力推介,说他是中国的高考状元,他的中文名字,就叫冠军,嗯,胡冠军,吃胡的冠军,他母亲一定很喜欢打中国麻将!”梁凤星开始卖弄他的一丁点少得可怜的中国知识。

“老师好!”明朗大大地躬身。确实,胡喜喜是个麻将精。

冠军连忙道:“别这样,两位是想学中文?”

梁凤星纠正,“不,我们懂中文,我们是想学中国文学,就是那种出口成章,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很高深的那种。”

“您确定要学之乎者也?现在没有人这样说话的!”冠军道。

“有,有,我女朋友就是这样说胡,给我发信息,动不动就是什么之,什么乎,看得我脑袋发晕!”梁凤星深感困惑,而他这根死香蕉,是连中文字都看不懂几个,爱情的道路真是坎坷啊!

冠军笑笑,“那您女朋友一定是位文艺青年了!”

“对,对,是文艺青年!”这名头好好听的说。

明朗打量了冠军一番,看到他眸光淡定,没有刻意地打量她,甚至看着她的眼光也是澄明一片,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一百零二章 杨如海

第一天只是认识一下和说明酬劳,第二天傍晚,才开始正式上课。

当两人拿着冠军派发的资料,虽然都是打印出来的方块字,但是还是看得她们眼睛发晕。匮乏啊,匮乏啊,身为中国人,对中国字认识居然这样的少。

“你们把这份资料不懂的字都圈出来!”冠军道。

这份其实不算什么资料,只是一些很常用的字。明朗几乎都认识,当初为了进秦煌集团,虽然用了点小诡计,但是也算是下过一番苦功的。所以,她圈出来的字不超过十个。

她圈完之后,看梁凤星,他正拿着笔一个一个地圈,一张纸大约四百多个字,他圈了三百多个。一边圈一边嘀咕,“太深奥了,太深奥了!”

冠军笑了笑,“梁先生,看来,你要从基础学起!”

“不,不,”梁凤星摆手摇头,“我不要学基础,我要学高深的学问!”

冠军递给他一张纸,“好,你给我折一只小船!”

“小船?我不会啊!”梁凤星道。

冠军笑笑,“那你把纸对折!”

“这个我懂!”梁凤星立kè

把白纸对折起来,得yì

洋洋地问道:“整齐吗?”

“嗯,很整齐,折小船的首要步骤,就是要懂得把纸对折,而你要学高深的学问,也必须先把基础打好,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未学行,先学跑,如果你没学好基础,就想学其他深层次的,就等于是还没会走路,就已经想要奔跑,你懂吗梁先生?”

梁凤星瞪大眼睛,他拉拉扯扯的一大堆,就是想跟他说他要先学基础?哇,果然是好有学问啊,连说点道理都要举例子说明,看来,史密斯没有介绍错。

“日月姐,这些字,你都会写吗?”冠军问道。梁凤星昨天看到明朗乔装打扮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她可能认识这个少年,所以,他介绍明朗的时候,把真名隐去了。

明朗点头,“会!”

于是乎,冠军递给她一张白纸,让她把字全部写出来。

这难不倒明朗,她的字虽然不好kàn

,笔顺也错乱,但是她却全部能写出来。

就这样,明朗成为梁凤星的师姐。

课余聊天的时候,明朗问冠军,“你来美国多久了?”

冠军笑笑,“开学的时候才来的,我只是来做交换生,一年之后就回国了!”

“哦哦!”明朗这才释然,又问道:“你家里人知dào

你来做家教吗?”

“知dào

,我和家人说过了!”

“那,你说了你做家教的地方是在什么地址什么吗?”

“这,倒没有说!”

“哦,那就别说,你妈妈很八卦的!”

冠军抬头,“哦?”

明朗笑笑,“我是说,所有的妈妈都是很八卦的,怕你遇到不好的人家,事实上,我们是顶好的人!”

“那是!”冠军若有所思地笑了,然后,他问道:“日月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五个月了!”无惊无险,熬到五个月,现在她是尽量地放松心情,所幸,这五个月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吓人的状况,伯特说到九个月的时候,可以考虑入院剖腹了。当然,他的潜台词是如果能够等到九个月。

“我有一位阿姨,是妇产科医生,她医术很高明,所有难产的孕妇,到了她手中,都会顺利生下孩子,我记得吧,之前医院有一个孕妇难产,是农村诊所送来的,一直没有孕检,听说各种孕期并发症,送来的时候,胎停了,大人也停止了呼吸,但是最后在她手中,那孕妇活过来了,并且孩子也安然无恙,这在当时被称为医学界的奇迹!”冠军道。

“这么厉害?”明朗顿时心神向往,“她叫什么名字?”

“杨如海!”冠军抛出一个名字。

杨如海?梁凤星与明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这名字好熟悉啊,仿佛在哪里听过!”

冠军笑道:“在我们中国有一本名著,叫《红楼梦》,里面有位林黛玉,她的父亲,就叫林如海,你们听说的,大概是这位林如海!”

梁凤星顿时卖弄地道:“是,我知dào

红楼梦,是中国的五大名著之一,很出名的,林黛玉我也知dào

,是位破落户!”

“厉害,这样都知dào

!”明朗敬佩地看着梁凤星。

冠军笑道:“中国只有四大名著之一,而破落户呢,是涟二嫂子王熙凤,至于林黛玉,是那位葬花的纤弱美人!”

明朗崇拜的眸光顿时转变成鄙夷。

“四大名著?不是五大名著吗?”梁凤星开始扳着手指算,“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金瓶梅,西游记,是五本啊!”

冠军红着脸解释道:“金瓶梅不算是四大名著之一,这本书呢,嗯,怎么说呢,有点,有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没看过……”

“金瓶梅是黄书!”安德烈在一旁搭腔。

梁凤星的脸顿时发红发热,狠狠得瞪了安德烈一眼,“笨熊,有你什么事?出去遛狗!”

“不是,我……”安德烈正欲争辩,接受到梁凤星那怨毒的眸子,顿时缩了缩脖子,“金瓶梅是好书!”嘀咕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明朗却对杨如海很是感兴趣,“那这位医生现在在哪里?”

冠军道:“她参加了非洲的医疗组,现在和丈夫在非洲!”

“哦,非洲啊!”明朗有些失望地道,“那,你知dào

她具体在哪个位置吗?能找到她吗?”

“这不能保证,因为她经常四处走,而且,手机信号也不稳定,我妈说大半年都没跟她通过电话了!”

“杨如海?”明朗念着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学习完毕之后,明朗吩咐安德烈送冠军回去,并且叮嘱一定要送到家。

冠军走后,梁凤星淡淡地道:“听说,你那位老相好也去了非洲?”

“甄阳?他去非洲做什么?他不是在泰国吗?”明朗诧异地问道,一直都有人给他汇报甄阳的消息。

“不是他,是你另一位相好,送快递的!”

“老宋?他去了非洲?”明朗这才深感愧疚,竟然这么久都没关注过老宋。

“是啊,他去做什么无国界医生!”梁凤星起身摸摸肚子,“先吃点东西,饿死了!”

去非洲做无国界医生?她知dào

无国界医生,是专门帮落后国家的人民免费治病,这是做好事,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山区和落后地区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和医生,他们不上山下乡救治中国人,反而要飘洋过海去医治其他国家的人。但是,所谓做好事无分国界,加上中国有中医嘛,中医博大精深,山区的人随便抓点草药吃就能够没事,嗯,一定是这样!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去了,唐子竣的婚期延迟了半年,他希望等到明朗顺利产子之后再结婚。因为明朗现在情况良好,大家心里都存着希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了点乱子。

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乱子,就是明朗,再一次遭遇绑架!

这晚上,唐子竣没有赶回来跟她去散步,她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出去溜达,本来安德烈要陪她去的,但是她嫌安德烈走得太快,显得她笨拙,所以,她无情地拒绝了安德烈热烈的眼神。

她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相隔很远才有一所房子。她之所以选择在肯州定居,一则,是因为君唐最初开发油田的时候是在肯州,二则,是肯州的农场比较多,她觉得,跟畜生同住比跟人相处更安全。事实上,肯州的农民都是很善良朴素的。

这晚的月色特别的皎洁明亮,所谓月明思故乡,她一路走,一路多愁善感地念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甄阳,好诗,好诗!”她几乎要为自己的才情拍掌。

“孩子,你爹现在在干么呢?不知dào

会不会想起我们呢?不,就算要想,也是想我,他压根就不知dào

你们俩,要是有一天我去卖咸鸭蛋了,把你们俩送到他面前,他会不会不承认你们是他的孩子?看来,你们要长得像他才行,不然送你们去验DNA,多丢脸?活像我是个荡,妇似的,嗯,虽然现在看我的身材也像!”

说起身材,顿时好颓废了有木有?她原先172的身高标准的100斤,然后攀升至国内的报警电话110,到救护车120,现在,身高没变,,体重已经直线飙升至中国联通130了,而目测不久的将来,她要越过全球通138再向高峰攀登,直至中国移动的新号159。

“看,你娘我为你们付出了多少?这笨拙的身材走到哪里,总有人侧目!”明朗一边说,一边看着疾步向他走来的几名彪形大汉,“莫非,孕妇也有兴趣?”

她的话音刚落,那几个彪形大汉忽然疾步如飞,冲至她身前,伸手探向她的两根手臂。

这让明朗很震惊,在自己的地头,竟然有人敢向自己下手?她沉住下盘,身子往后一侧,躲开大汉的手。

大汉大概只以为她是弱女子一名,又是孕妇,应该是很好对付的,没想到她的反应竟如此敏捷。愣了一下之后,四人一起欺身上前,明朗收敛神情,不敢大意,她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如果是以前,这几个人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第一百零三章 毒蜂尾后针

当四人正欲上前抓明朗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亮起,车子迅速驶到她身前,车窗落下,伸出一张冷峻却美丽的脸,她厉声道:“还蘑菇什么?赶紧抓上车!”

明朗认得她,她是周安娜。如果是旁人,她或许不会纠缠,可就因为是周安娜,她觉得有必要接触一下这个女人,因为,她日后会成为子竣的妻子。

只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抓自己做什么呢?莫非她不知dào

自己的身份?

她乖巧地任由四个大汉拖着她上车,只是,其中有一人动作稍微粗鲁,害得她几乎跌倒在地,她顿时厉声道:“你敢弄伤我的话,我把你的手剁掉!”

大汉一愣,没见过肉在案板上的还这么嚣张,顿时扬起手就想扇明朗耳光,明朗一脚踢在他的私处,疼得他顿时跳起来,捂住裆部用英文怒道:“我撕了你这婊子!”

周安娜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真没用!”她呼一声发动车子,车子便飞了出去,拐了个急弯出了大路。

明朗盯着周安娜,心中猜测着她的用意。

而周安娜车内镜看到她的眸光,冷笑一声,“想着子竣会来救你?别做梦了,他不过是把你当做玩偶,玩腻了,就丢了!”

这句话,让明朗顿时洞悉她的意图。

“他知dào

你这样做吗?”明朗问道,“如果他真的当我是玩偶,你何必这么紧张?”

周安娜嘴角绽开一抹残冷的弧度,“嘴硬?一会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汽车停在一家货仓门口,明朗被大汉拉下车,推进了货仓里。

明朗很讨厌这种神情,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神情了,会有这样神情的人,心肠都十分恶毒,行事也十分的残忍,而她所知dào

的周安娜,当然不是一个善类,她是那种连婴儿都下得去手的人。在安德烈给她的资料显示,她曾经亲手为一个孕妇剖腹,是生生的剖开,然后把婴儿取出来当着孕妇的面摔在地上,可怜那婴儿,出生只啼哭了几声,就回到了来处去。

而这么孕妇,只是因为不小心踩了她一脚,弄脏了她的新鞋子。而听闻,这双鞋子是她从意大利订造的,全球只有十对。孕妇的母亲因此疯了,找到了她,她便把孕妇的母亲全身绑满了石头,沉在大海里,每当她快要淹死的时候,便把她拉上来,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孕妇的母亲死了,孕妇的父亲家破人亡,不久之后也上吊自尽。

而周安娜的名言,一直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也是为何当日她看到周安娜的资料,会顺手丢在地上。杀人,她杀过,但是,她自问被她所杀的人,每一个都是罪大恶极的,没有存zài

什么无辜,当然,她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是为民除害,因为,她接这些任务,是为了钱!从法理的角度去看,她杀人,是触犯了法律,她也不喜欢自己满手的血腥,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渴求平静,渴求安宁,无论是生活还是心灵。

但是,周安娜是她第一个,想除之后快的人。

每一个人存zài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理由去伤害别人,不是说每一个都值得原谅,至少,周安娜便是其中之一。

明朗再问道:“你就不怕子竣知dào

你的所为?”她打量着这个货仓,这里空无一物,只有在角落处放了几个纸箱,想来是废纸的货仓。

周安娜残冷一笑,“知dào

不知dào

,都改变不了你即将惨死的结果,而他,从认识我的第一天,便知dào

我是这样的人,他如果不接受,也不会跟我结婚。当然,我也可以很老实地告sù

你,我没有告sù

他便动他身边的人,他或许会跟我生气一阵子,但是,男人是很好哄的,生气无所谓,我可以等他慢慢地原谅我,至于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下地狱去吧!”

明朗眸子一抬,森冷的风暴在她眼里形成,孽种?她和甄阳的孩子,竟然成了她口中的孽种?

明朗冷冷一笑,“我跟你打赌,你一定后悔!”

“后悔?”周安娜仿佛是听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我这辈子,就从没后悔过,如果你有本事让我后悔,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只不过,你没有这个能力!”

说罢,她凑近明朗,艳丽的脸上有残毒的笑容逐渐放大,手轻轻一伸,一名大汉把一把锋利的刀子递给她,她握住刀子,在明朗面前比划,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的没有温度,“看你的肚子,也有七八个月了吧?孩子现在生出来,应该可以存活了。这剖腹产呢,我也懂,你就不要劳烦医生了,我来帮你操刀,你说,我是先在你脸上划几刀给你热热身,还是先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呢?如果你想直入主题,也未尝不可的!”

她满脸的兴奋,仿佛在玩一个好十分刺激好玩的游戏,等着明朗露出震骇惊恐的神情,然后,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只可惜,任她怎么求饶,她都不会放过她。

然而,她有些失望,因为,明朗脸上一点害pà

的神情都没有,甚至,嘴唇有一抹冷笑,仿佛她也在看一个笑话,而这个笑话,就是她周安娜。

她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扬起手,想要打掉她脸上的这抹冷笑,她出手很迅疾也很用力,但是,就在她的手要触及明朗那未施脂粉却依旧白滑细嫩的脸蛋时,手心忽地一阵疼痛,这种痛,仿佛在一秒钟之内直达心脏,然后,她的四肢百骸开始抽搐起来,血液倒流,五官在瞬间就逼出了鲜红的血液。

她骇然,瞪大眼睛盯着明朗,手心的痛越发清晰明显,就像是瞬间被数根箭刺中一般,尖锐而冷冻,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疼痛使她疯狂,她尖声怒吼:“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她身边的那几名大汉也愣住了,冲上去就围住明朗,因见自己功夫高强的主子在一瞬间就遭遇袭击,所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明朗却岂会手软?只见她右手微微一抬,几根细如毫毛的针便划破空气分几个方位飞了出去,那几个大汉顿时如同周安娜一样,痛得瘫软在地上,七孔流血,几乎要晕过去。

明朗微微弯腰,肚子太大的缘故,也只能微微地弯腰了,唇瓣扬起一抹冷毒的笑容,“痛吗?痛就对了,听说过毒蜂尾后针吗?这种毒,是用亚马逊森林里一种植物的毒素加毒蜂的毒素炼制,只要皮肤稍微接触这种毒,就会叫你痛不欲生,但是,你放心,这种毒,只会让你痛上七天七夜,却不会要你的命!”她果然是好人不是?人家都说要生宰了她,她还留人家一条性命,阿弥陀佛!

“你……”周安娜倒抽一口冷气,痛楚袭击而来,让她几乎晕过去,她呲牙咧齿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朗呵呵一笑,“我是什么人?你不是知dào

吗?我就是子竣最爱的女人啊!”

“你放屁!”周安娜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下来,可见这种痛,已经入侵五脏六腑,但是她还能撑得住,并且可以顺利完成一句话,实属不简单,那几名大汉,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了。

明朗站得实在是很累,干脆就坐在地上,口气不无森冷地道:“子竣说要娶你,我虽然不赞成,但是因是他做的决定,我也只好同意,你今天招惹了我,就算七天之后,你没有痛死,子竣也不会娶你,甚至,他会杀了你!”

从来,她就是子竣心中的逆鳞,无论谁触犯了她,子竣都绝不轻饶。如果周安娜连这点都不知dào

,那么,子竣就未必会娶她,既然子竣不想娶她,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告sù

周安娜,她是他的谁。

“放屁,我跟子竣结婚……不需yào

你同意,你这个贱女人,如果子竣知dào

你这样对我,一定会杀了你!”周安娜额头青筋爆现,七孔的血迹依旧慢慢地渗出,明朗说了谎,这种毒,会慢慢地让她流干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然后,凄惨地死去。但是,她不会让她死,至少如果周安娜要死,也不该是她动手,因为,她现在怀着孩子,她要为孩子积德,所以,不妄动杀机。

嗯,现在是替天行道,教训xùn

她一下。

明朗啧啧地道:“你哪来的自信啊?子竣会为了你杀我?亲爱的,我觉得你完全不认识子竣!”

一声亲爱的,叫周安娜几乎崩溃。她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打了唐子竣的电话,然后,凄厉地喊道:“唐,快来救我,我在西郊货仓里!”她太笃定唐子竣会来了,她心里很清楚子竣是个有野心的男人,而他娶她,未必是因为爱,但是他要的东西,她可以给他,也唯独她可以给他,所以他断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野心。

明朗心中很想笑,这愚蠢的女人,会混得这般的风生水起,想来,跟她那冷毒的爹爹是分不开的,没有她爹罩着她,估计,她早就死八百回了。

第一百零四章 毒蜂的痛

唐子竣用了二十分钟赶到。

在这二十分钟里,明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周安娜痛得满头大汗却死忍着一声不吭,那几个大汉已经痛昏过去几次,又被痛醒过来,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撞墙,求饶以及各种狰狞的面容,明朗无动于衷。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当你曾经看着一个人或者很多人在你面前求死不得求死不能,而这个人的痛楚是你造成的,那么,这种痛苦自己势必是要承受到的。

周安娜恨得呲牙咧嘴,同时疼痛也让她全身失去力qì

,慢慢地,她连撑起来的力qì

都没有,只用怨毒的眼光狠狠地盯着明朗。

货仓的大门是敞开的,当一束刺眼的光芒划破照亮整个货仓的时候,周安娜脸上的痛苦之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残冷的笑容,“且看他是要你还是要我,你方才不逃,现在,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明朗只笑不语。

唐子竣把车停在门口,在车上的时候,便已经看到明朗,他立kè

下车冲了进来。

他没有看周安娜,只走到明朗面前,面容有复杂之色,“你答yīng

过我,不要管这件事情!”他看到周安娜和她身边的人都倒地,便以为是明朗故yì

找上周安娜。

周安娜不等明朗解释,便冷声道:“唐,杀了她!”

唐子竣回头瞧了周安娜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周安娜咬住牙,道:“杀了她,我就会好了!”

“毒蜂针?”唐子竣问明朗。

明朗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揉揉肚子,道:“回家吧,我饿了!”

唐子竣犹豫了一下,道:“给她解药吧!”

明朗挑眉,“心疼?”

唐子竣无奈地道:“我以为你知dào

的!”

“子竣,我之前没再说,不是我已经赞成你娶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也很清楚,我不会接纳她!”明朗冷冷地道。

周安娜见唐子竣净跟明朗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却还没动手,不禁勃然大怒,“唐,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这个女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孽种活在这个世界上!”

唐子竣冷冷地道:“还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

周安娜愕然,倒抽一口凉气,“你……唐,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跟我结婚还是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如果想娶我,马上把这个女人杀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dào

如何取舍,否则,这一次的合zuò

,你休想再继xù

下去!”

明朗浑身顿时凝着一股寒气,神情也陡然阴森起来,然后,她缓缓地轻笑起来,眸光尖锐冷凝地盯着唐子竣,“合zuò

?什么样的合zuò

?我真是很有兴趣知dào

呢!”

唐子竣眸光有些躲闪,“姐,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有分寸!”

一声姐,让周安娜顿时石化。她愕然地看着明朗,又看看唐子竣,不敢置信地问道:“她,是你的姐?”她是明朗?君唐集团的创始人?不,不,她见过明朗,是在一个拍卖会上,明朗是一头金发,脸上有颗黑痣的。

唐子竣没有理会她,只是一直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明朗。明朗凝视着这个弟弟,心里忽然觉得很痛,当年,八岁的子竣与父亲唐军山回到中国,遭遇暗杀,是她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他,当时,唐军山赏识她的勇气,觉得她是可造之材,所以,带走了她,为了让她断绝六亲,无情无欲,他要她与阿公断绝联系,他的承诺是会每月给阿公寄钱,直到他百年归老。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她,跟着阿公穿街过巷,受尽欺辱,但是赚取的仅仅够生活,她希望自己强dà

起来,而当时,唐军山给她规划了一个很美好的蓝图,就这样,她离开了,她以为她可以给阿公一个富足而美满的晚年。但是事与愿违,唐军山没有履行他的承诺,阿公的晚年,依旧颠沛流离。

而在美国受训的日子,她每一次浑身伤痕地回来,那乖巧的小男孩都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她,保护她,为了她跟唐军山抗争,他说,等他长大了,他要不会再叫阿姐受一点点的苦,他会保护阿姐。而唐军山没有给他强dà

的机会,因为,经历了国内的那场暗杀,唐军山没有让自己的亲子参与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丁点事情,他就像培养一位贵族那样培养唐子竣,而明朗,也习惯了去保护他,因知dào

他对黑道之事十分感兴趣,又喜欢枪械,所以她创办了君唐集团,希望日后,他能够专心地管集团的事情。

而现在,为了跟那个人认识,他竟然三番四次地不听自己的劝阻,一意孤行,她说了不许他沾周志雄的“生意”,但是,他没有听进去,瞒着她偷偷地进行着。

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了,她淡漠地笑了笑,“是啊,你长大了,羽翼已丰,再不是那个什么事都要问过阿姐的意见的小男孩,也不需yào

听阿姐的话,好,你去闯吧,希望,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来,我总会先你而去,也好,死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即便有一天,你横尸街头,我也不会知dào

,自然,也就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说罢,她慢慢地往外走去。

“姐!”唐子竣痛苦地喊了一声,“我有我的苦衷!”

“别跟我说,反正你现在都习惯了事事隐瞒我,”明朗回头,幽暗的灯光中,越发显得她的眸子亮若地狱鬼火,“今晚,我不是要过问你的事情,是她抓我来的,说是要生剖了我。”

唐子竣的眸子顿时凝满了怒气,仿佛狂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阴沉而残冷,他倏然回头,一把掐住周安娜的脖子,厉声道:“你敢伤害我姐?”

周安娜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本已经痛得惨白的脸,陡然被血液涨满,七孔的血急速流了一下,然后,缓缓停止。

周安娜死命地抓他的手臂,双眼上翻,眼白尽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巴,任由他的强劲的手在她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刮过,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莫大的恐惧涌上周安娜的脑袋,她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死亡的气息,从他的手腕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是动了真格的,他真的要杀她,方才,那女人没有说错,如果他知dào

,他一定会杀了她。

她很想哭,也很想笑,空气似乎从胸腔里抽走,之前那种渗入骨髓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但是,一种眩晕袭上来,她仿佛已经到了濒死的境地。

明朗没有阻止他,因为,周安娜死有余辜,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不少是无辜的市民。而她也有私心,周安娜一死,他便再不能够借着娶周安娜为踏脚石,接近周志雄和周志雄身后的那个人。

而她,相信子竣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就在她以为周安娜必死无疑的时候,唐子竣却忽然松开了手,反手一记耳光打在周安娜的脸上,厉声道:“我这一次就饶过你,若再有下次,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当着你的面喂狗!”

周安娜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而呼吸畅顺之后,那种毒蜂的痛又开始袭击她,没有了精神的支柱,她再也忍受不住,痛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明朗的眸光一寸寸地暗淡下去,心底充满了失望。他放过周安娜,是因为他始终还想跟周志雄打交道。她忽然觉得这三年来所做的事情都白费了,还不如早早地带着钱回去中国,找到阿公,跟阿公过几年安生日子,至少,也能让阿公安享晚年。而如果她早回去,早早押着阿公去做身体检查,他的病,还有希望。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换不回这个少年纯真的心,还不如什么都不看吧。

心灰意冷之下,她漠然道:“唐子竣,从今往后,你做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过问!”说完,她转身离去,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唐子竣追了出去,上车追她。

她仿佛一下子消失了,马路上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开始害pà

,在他十六岁那年,姐姐失踪过一次,足足三个月,她都没有出现,后来,他在一所小医院看到昏迷的她,当时,她脑袋中枪,躺了五个月的医院。

那时候,他发誓,不会叫这个她身边再存zài

任何的邪恶,他要姐姐脱离这种生活,他要强dà

起来。

他握住方向盘,疯狂地在路上寻找她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姐,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职责所在,我不能让她死,我没有变,纵然变了,也只想像你当初保护我那样,好好地保护你!”

声音在车内回荡,却传不出去分毫,明朗不会听见,他,也不会叫明朗听见。

虽然,他很想告sù

她,很想让她知dào

,他还是她当初的弟弟!

失去分寸之际,他打了一个电话,让电话另一头的人安排人去把周安娜送回去!

第一百零五章 甄阳救俺

货仓里,过了没多久,便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上前扶起周安娜,周安娜已经快要晕过去了,那人轻声对周安娜道:“你莫要怪唐,他这样做,是想为你哄得解药,如果不演一场戏,平息他姐姐心中的怒火,他姐姐不会给你解药!”

周安娜痛极之下,压根就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细想,只抽着冷气,拉住那人的手,道:“快,送我回去!”

“忍忍,马上就到家!”

兰采帮的掌舵人周志雄看到半死的女儿被送了回来,顿时怒不可遏,问清楚缘由之后,他眯起双眼看向周安娜,“你确定她是君唐的主席?”

周安娜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哭着道:“父亲,给我止痛,给我止痛!”

周志雄见女儿如此痛苦,连忙吩咐人去请医生。

“女儿,忍忍吧!”周志雄抱着周安娜,为她擦去眼睛鼻子和嘴巴渗出的血,心疼地道,对明朗也随即恨之入骨,敢对他周志雄的女儿下手,管你是不是千亿集团的董事长,他势必要她付出代价。

周安娜哪里还忍得住,痛得昏了过去,只是昏了不到三分钟,又被体内的痛楚唤醒,她咬着牙,面容扭曲着,七孔还微微地渗血,在灯光的映照下,惨白的脸,披头散发,加上七孔流血,活脱脱就是一只女鬼。

她喘着粗气,一把拉住周志雄,哀求道:“爸爸,给我那个,给我那个!”

周志雄面容一凝,随即厉声道:“不可,那东西就是痛死也不能沾半点,会毁了你的!”

“我宁可毁了我,也不要再忍受这种痛……”周安娜忽然尖叫起来,用力推开周志雄,捂住胸口,身子一扭,滚到了床底下,然后,捧着脑袋往床上撞去。

周志雄吓得面容发白,急忙喊人:“快,拿止痛药来!”

止痛药送来了,周安娜吃了整整一排,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止痛药确实有镇压神经的作用,但是,毒蜂的毒液已经运行在血液里,再通过血液运行至五脏六腑,再侵入神经系统,止痛药压根是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医生呢?医生还没来到吗?”周志雄怒吼道,“不等了,马上送去马医生的诊所里去!”

马医生是他的专属医生,医术十分高明,是兰采帮的专属医生,帮中的要员如果受了伤,基本都是送去马医生处。

马医生是中国人,在美国长大,祖辈世代都是中医,而他,则中西合璧,配合得非常好。在中国,时而有些人想要取缔中医,但是,这位学西医的马医生,却是深知dào

中医的好处。

周安娜与几名手下被送到马医生的诊所,马医生一见,马上吩咐护士抽血化验。因为有兰采帮的资助,所以他这个诊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的。

全身扫了CT,在五人的体内都发xiàn

一根小小的针。马医生立kè

取出这些毫毛一般大小的针,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然后,再对比血液里的毒素。

最后,他对周志雄道:“针里有毒,至于是什么毒,验不出来!”

“验不出来?连你也验不出来?”周志雄怒目圆瞪,“这点小毒都验不出来,我养着你有什么用?”

马医生道:“这种针上的毒,十分罕见,可能是几种毒素混合在一起的,也可能是一种人为提炼的,只有提炼这种毒液的人,才会知dào

是什么毒。我诊所目前的设备,查不出来。但是,这根针,倒是有点头绪!”

“什么头绪,说!”周志雄目光一冷,道。

“五年前,我曾经被加州的警方邀请,给一名被害者解剖,他全身一点伤口都没有,解剖之后,发xiàn

他体内有一根这样的毒针,毒针是一样的,但是毒却不一样,当时,那人中毒之后,几乎是在一分钟内立kè

毙命,他身上没有找到痛楚挣扎的痕迹,就如同我们中国武侠书上所说的,见血封喉。周先生是道上行走的人,应该知dào

,有谁是用毒针杀人的!”马医生面容也微微发白,说起那人,他也不禁心中骇然,只凭一根细小的针,就能够取人性命,此人该有多恐怖啊!

“谁?”周志雄竟不知。

马医生摇摇头,周志雄或许不知dào

毒黄蜂,因为,周志雄的兰采帮,还上不得台面,而他却知dào

毒黄蜂此人让所有黑道白道的人都闻风丧胆,她就跟鬼魅一样,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身边,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让你无声无息地死去。也因为她杀人的方式比较奇特,虽然有时候会用枪,“周先生听说过毒黄蜂吗?”马医生问道。

“毒黄蜂?我女儿中的是黄蜂的毒?”周志雄还是不明白。

马医生虽然是医生,看似是白道上的人,但是,他也知dào

自己是为黑道服wù

,而毒黄蜂出道至今,所杀的基本都是黑道上的人和某些恐怖分子,她身后的人是谁,身后的力量是谁,没有人知dào

。而自己,总不能为了攀附周志雄而招致杀身之祸,这般衡量了一下,他道:“确实有些像毒黄蜂,我会再研究一下,现在,我会用重剂量的吗,啡为小姐止痛,但是,也只能止住一时,最好的能找到下毒之人,问她要解药!”

周安娜忍住痛楚,呻吟道:“唐已经去为我求解药!”

“哼,他最好是能够取来,否则,我要他的命!”周志雄恶狠狠地道。

——老子是愤nù

的周志雄的分界线——梁凤星找到了明朗,是在明朗承包的一个农场里。

她正蹲在奶牛身下挤着牛奶,但是大晚上的挤奶,奶牛也十分的不悦,喷了她一脸,弄得她哈哈大笑起来。她仿佛一点不开心都没有了,心情是这般的欢乐。

梁凤星坐在牛栏上,吹了吹口哨,“日月,咱们谈几句!”

“来,挤奶吧!”明朗站起来招呼他。

“我不太习惯挤牛的奶,我认为,人比牛有手感!”梁凤星恬不知耻地道。

“去死!”明朗骂了他一声。

“真的,有话跟你说!”梁凤星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伸手招呼。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赶紧走!”

“粗俗!”

“不说的话我就滚蛋,不要妨碍我!”

梁凤星瞧着她,“你就不想知dào

子竣在干什么吗?”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不想,我自己都管不过自己,去管别人做什么?”

梁凤星笑道:“你真这么想得透彻,就不会来这里了!”

“我来这里,是要挤牛奶,我一双孩子要喝奶!”明朗面无表情地道。

“好,既然你不想知dào

,那么,日月,我以跟你多年的交情,跟你要毒蜂针的解药!”

明朗提起小半桶牛奶,用力往梁凤星帅气的脸泼过去,沉下脸厉声道:“滚!”

一阵奶骚味熏得梁凤星几欲想吐,乳白色的奶沿着他的头发往下滴,他怒道:“日月,我这发型弄了两个小时的,还没给子义看过!”

“去做你的观音兵啊,来找我做什么?”明朗没好气地道。

梁凤星叹息了一声,“你何必这样呢?子竣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他也不得已,你以为他愿意娶周安娜这样的女人吗?”

“牛不喝水,能把他的脑袋摁到河里吗?”明朗哼道。

“胡老师说的原话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你篡改原话!”梁凤星指出她的错处。

明朗脸色臭臭的,“说,他有什么苦衷!”

“这,他自己没有跟你说,我也不能说,我只可以告sù

你的是,他没有改变!”梁凤星无奈地道。

明朗蹙眉,想了一下,试探问道:“你是说,他……”

“你知dào

就行,这个事情,谁也不能外泄,否则,会为他招致杀身之祸!”梁凤星神色颇为凝重地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想起子竣十八岁那年,已经偷偷地跟她学功夫,他曾说过,以后要把天下间的坏人都抓光,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再受伤害,包括她也不会受伤。她退出之后,米国的某个部门头头曾找到她,希望她能够继xù

为他们服wù

多两年,但是她拒绝了。会不会,他们见自己拒绝,所以把主意打在了子竣身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么,子竣的情况也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暗杀。

梁凤星打量着她的神色,知dào

她一念之间想了许多,遂道:“你放心,不是你以为的人,而子竣的任务也没有你以前艰巨,你呢,是享誉国际的恐怖分子,打一枪收一次钱,可子竣呢,嗯,套用一句中国话来说,他是编制中的人,没有提成没有分红,只有死工资!”

明朗听到他那句恐怖分子,不由得哼了一声,她没有忘记,甄阳现在成立的特种部门,就是专门对付恐怖分子和毒枭的。她哪里是劳什子恐怖分子,她就是一位慈祥的母亲。

“带我去见周志雄!”沉吟良久,明朗终于出声了。

梁凤星一愣,“解药你给我就是了,你去做什么啊?”

明朗冷笑一声看着他,“我看来要好好查一查君唐的业绩,你这猪脑子,管理我君唐也不知dào

会不会亏大本,如果我不去闹一次,周志雄和周安娜会相信子竣吗?”

“哦,明白,明白!”梁凤星笑逐颜开,“哦,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再不管子竣的事情吗?何必多事呢?洗洗睡吧!”

明朗邪魅一笑,“这个七痛毒针呢,是我最新研发的,你要不要试试?”

梁凤星哐当一声跌倒在地,惊呼,“甄阳哥哥,救俺,恐怖分子要杀俺!”

第一百零六章 她的来头

身为良好市民,梁凤星是不会陪明朗进入周志雄的帮会大门去的。他只负责送到兰采帮的大门口。

明朗知dào

他现在的身份不宜进去,遂道:“在门口等我!”

“遵命!”梁凤星对她有十足的信心,兰采帮只是一个三流的帮派,只是这两年窜起来,但是,跟明朗以前的对手相比,就像蚊蝇和牛,没有可比性。

周志雄的帮会建筑十分的恢弘壮丽,占地约三十亩,前面有两栋高楼拔地而起,全部用了反弹玻璃作为外墙,如果旁人不知dào

,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集团的总部。

门口有红外线探射器,一抹红光在墙上跳跃,明朗微微一笑,拨弄手表上的按钮,一根针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红外线的总开关上,一秒钟之后,嘟嘟嘟的报警声在大楼内部响起,尖锐而瘆人。

一群荷枪实弹的护卫员冲了出来,为首的一名黑鬼用英文厉声问道:“你是谁?敢闯我兰采帮的总部?”

明朗只身面对众多的护卫,丝毫不见惊惧,只淡淡地道:“叫周志雄来见我!”

黑鬼呲牙一笑,轻蔑地道:“就凭你?也想见我们老大?”

明朗微微一笑:“如果不想你们大小姐痛死的话,最好,马上叫他来见我!”

黑鬼一愣,顿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收敛了凶恶的神情,道:“请进,我马上通知老大!”

明朗迈腿跟着他们进了去,被十几管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明朗仿若置身笑语花香中,面上是淡淡的浅笑,神色自若。

总部大厅的建筑都是仿照中国大户人家,圆柱立于中央,柱子上雕刻这飞龙翱翔,祥云飘渺。

中央摆放着一张檀香木太师椅,两旁摆放着十数张椅子,这里,是帮派开会的重地。

明朗径直走上太师椅上坐着,神色有些悠闲,“你们老大倒是有点品位!”

黑鬼有些恼怒她坐在太师椅上,因为,这张椅子,只有当家人才能坐。这椅子,是权力和尊严的象征。但是现在他不敢得罪明朗,只低声道:“这椅子有些高,你是孕妇,不太适合坐上去!再说,这椅子只有我们老大才能坐!”

“破椅子一张,能给我坐坐,已经是椅子的造化了!”明朗淡淡地道。当然,如果黑鬼知dào

她的身份,会深深的认同这句话,但是,他不知dào

,所以,现在听她这句话,只觉得她狂妄自大。

黑鬼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周志雄,周志雄正在马医生的诊所里,听到黑鬼的汇报,他冷毒一笑,“好,来了就叫你回不去!”周志雄这几年发展得很好,身后又有一位大人物撑住,至少,在肯州这边是无往不利,当然,出了肯州,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现在不把明朗放在眼里,就算她是君唐的主席,但是一个商人,随时也可以被他们拿捏在手里。周志雄这样想呢,多少有些井底之蛙的想法,一个能在短短几年间,把生意做到现在的规模,是一般人可就?当然,他的狂妄已经超越了智慧,不会深思这点。

明朗的君唐集团,得到了当局的大力支持,当然,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某些人还想继xù

利用她,所以,自动为她处理好所有的问题,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计划,让当局看到了闪亮的金钱符号。

美国是一个经济大国,国力强行,当权者也十分霸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很需yào

一些特殊的人为他们所用,为他们清除麻烦。中国有一位胡锦明,而他们,也有这么一张王牌,在这个英雄主义的国家里,毒黄蜂被某些部门推崇,但是,也被同时被某些部门痛恨,希望能把她绳之以法。

明朗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拥住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国男人进来。这样的天气,他穿着一件衬衣和一件白色的西装,胸部的扣子打开,露出一条大金项链,这种打扮,有点像多年前台湾的某帮老大,而现在的黑道,早已经不是这副打扮了。

他气势凛然地走了进去,见明朗安坐在他的椅子上,顿时呲牙冷笑,对左右吩咐道:“把她给我丢下来!”

单枪匹马,一个孕妇,也敢闯他兰采帮总部?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明朗淡漠一笑,“我少一根毫毛,你的女儿就必死无疑,你信吗?”

“她死,那我就杀了你!”周志雄怒道。

“我死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有兰采帮的女儿为我垫尸底!”明朗云淡风轻地道。

左右的人看着周志雄,不知dào

还要不要冲上去把人丢下来。

周志雄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要你的君唐集团一夜之间在美国销声敛迹!”

明朗哈哈大笑起来,“你未免太过狂妄了,就是博维这小子在我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姐,就凭你想要我君唐消失?你真是吃多大头菜了,净做梦!”

周志雄一愣,她认识梁先生?不可能,她如果认识梁先生,梁先生怎没说起过她?

他阴冷一笑,“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梁先生要叫你一声姐?真是好笑,看来,你连梁先生的来头都还没摸清,就敢借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

“不信?那你自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我!”明朗淡淡地道。

周志雄自然不相信,他阴恻恻地道:“我不说第三遍,马上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明朗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来,站定在他面前,嘴角含了一抹邪肆的笑容,“你觉得,我一个人来到这里,是一点准bèi

都没有?”

周志雄愕然,“你……”他刚才回来的时候,门外只停了一部车,再没有其他人,她是在恫吓自己吗?不过,如果说她毫无准bèi

,却又如何敢单枪匹马地闯进来?这个世界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是君唐的主席,大把的钱,为她卖命的人多了去了,她,会否已经找了厉害人物,暗中伏击?

他一扬手,命人出去查看有无狙击手在附近埋伏。

明朗含笑道:“不必去了,没有埋伏!”

周志雄听了她这样说,反而不相信,只冷笑道:“你一个人,任你胆子再大,也不敢闯我兰采帮大门!”他盯着明朗的手,看她探向羽绒的口袋,顿时退后一步,警备地盯着她。

明朗笑笑,“不紧张,我只是打个电话!”说罢,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摁下免提。

周志雄狐疑地看着她,打电话找人?这个时候才找人,不嫌太迟了吗?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嘟嘟地响了两下,然后,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哪位?”

“博维,在哪里嫖呢?”明朗戏谑的声音响起,眸光淡淡地落在周志雄愕然的脸上。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哦,明朗君,你换号码了?”

“换号码不是常事吗?你不是也经常换吗?”

“没有没有,这号码就是专门留给你的啊,刚才响起,我还一阵奇怪,怎还有人知dào

我这个号码呢?你好久没找我吃饭了,什么时候有时间约出来吃顿饭吧!”电话那边笑意盎然。

明朗呃了一声,“这恐怕不成了,你的手下说要杀了我,我这不是打电话给你,让你赶过来给我收尸吗?”

“我手下?谁?”那边愣了一下,声音陡然森冷起来。

明朗睨了周志雄一眼,把电话递给他,“要不要听?”

周志雄的脸有些苍白起来,他不敢接,但是更不敢不接,颤抖着手吧手机拿了过去,对着手机轻轻地喊了一声,“梁先生!”

梁博维在电话那头微愠,“周志雄,你想闹什么?”

周志雄额头冒汗,连忙解释道:“梁先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是误会就最好,我跟明朗君多年的交情,如果因为你断送了,那你自个掂量着吧!”

“是是是,不会,不会,我一定会好生招呼明董事长的!”周志雄点头哈腰地道。

“把手机给明朗君!”梁博维淡淡地道。

“是是是!”周志雄一改之前的态度,哈着腰对明朗道:“梁先生要跟您说话!”

“谢谢你救了我哈!”明朗拿着手机道,“改天请你吃饭!”

“记住了啊,不要开空头支票!”梁博维道。

“怎么会?”明朗笑道,“挂了!”

“拜……”那边拜拜都还没说完,明朗就把手机给挂了。

她看着周志雄,周志雄抹了一额的汗,连忙招呼明朗,“明董,今天都是误会,误会啊,来,请坐请坐!”他回头怒道:“还站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取我的上好冻顶乌龙过来招呼明董啊,没瞧见贵客在吗?”

这前倨后恭的态度,明朗也是处之泰然,她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态,“行了,我今天来呢,是跟你说说孩子们的婚事的!”

“哦?”周志雄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连道:“好,好,是时候商讨了!”

他绝口不敢提解药的事情,但是心中却着急如焚,因为,在这里多谈几分钟,他的女儿便要忍受多几分钟的痛楚。

第一百零七章 非洲的快递员

明朗表明了态度,说周安娜曾企图剖杀她,所以她反对这门婚事,但是因为子竣喜欢,她也无话可说,只是要她接纳周安娜也可以,必须叫她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地磕三个响头。

为了解药,周志雄也不敢不同意,代为答yīng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敢问明董,这解药该如何调制?”

明朗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玻璃质小瓶子,里面装着几粒金色的药丸,她往前面一抛,周志雄跳起接住,问道:“解药?”

“没错,记住,让她用童子尿送服!”明朗淡淡地道。

“童子尿?”众人愕然,周志雄也是脸色一变,因为他素知自己的女儿是最讨厌那些脏东西的,平日里鞋子衣服染了脏,都要大发脾气的,如今要她喝尿,她肯吗?

明朗伸伸懒腰,“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周志雄连忙道:“我送您出去!”

“不必这么客气了,既然我知dào

怎么来,也知dào

怎么走!”说罢,她傲然一笑,从容地离开。

周志雄见她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当初认定唐子竣要娶自己的女儿是为了攀上梁先生,可他的姐姐跟梁先生关系这么好,还真犯不着,莫非,他是真的喜欢安娜?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女婿,毕竟,他身后可是坐拥千亿身家!

梁凤星在外面等着,见明朗出来,他下车打开车门,问道:“没伤人吧?”

明朗睨了他一眼,“我是孕妇,怎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是以理服人!”

“嗯,歪理!”梁凤星不以为然。

“不过呢,也不费什么力qì

,他比我想象中更怕梁博维!”

梁凤星冷笑一声,“我就瞧不起那日本鬼子,明明是日本人,硬是要改个中国人的名字,不过,那鬼子似乎对你挺上心的!”

“我知dào

,因为我风情万种,貌美如花!”明朗自恋地道,不过换来某人想吐的神情。当然,她更清楚的是梁博维虽然不知dào

她的真zhèng

身份,却知dào

某些人对她十分重视,所以,他企图巴结自己。至于目的,不外乎是名利或者权势利益。

“其实子竣这样做是对的,不用你的身份去接近梁博维,留着你这一张无辜的王牌!”梁凤星莫测地道。

明朗微微叹息一声,脸色有些担忧。

梁博维是什么人,她很清楚。这个人心狠手辣,又奸狡如狐,要接近他收集他的罪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洗钱集团,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巅峰的境界,无论美国警方如何调查跟踪,都没有办法查到任何的证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堆的钱从黑变白。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打入他们的内部取得梁博维的信任,这是一个比较艰巨危险的任务,子竣的聪明之处,是没有通过明朗的关系进去,因为,这样他就有一个更好的理由,姐姐如此成功,他是心高气傲的人,不愿意继承姐姐的事业,他要闯一番天地。如果是明朗举荐进去的,梁博维自然不会亏待子竣,但是也不会这么快信任子竣,因为他知dào

明朗的身份亦正亦邪。但是如果是由周志雄推荐上去的,那可就不一样了。

——小生是悲催被八爪鱼缠上的快递员小哥的分界线——宋脍翟在年后就报名参加无国界医生,一则,是因为广市对他来说,有太多无法直面的回忆;二则,是因为被某人缠得不可开交,他的正常生活已经备受摧残,所以,他决定离开一段时间。

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医院也十分支持他的决定,尤其是刘世伟,鼓励了一番之后,又为他联系上已经在当地的无国界医生杨如海,而宋脍翟这一次,便是去跟杨如海汇合。

杨如海在非洲的埃塞俄比亚,这里是非洲一个比较贫穷的国家,国力落后,而这个国家有四十多个部落,其中有二十个部落属于原始部落,很少跟外界接触,他们其中很多不信奉西医。由于气候的问题,埃塞俄比亚比较多急性呼吸感染、疟疾、营养不良、痢疾和艾滋病。前往医院就诊的病人中一半以上为艾滋病病人。全国现有约110所医院20000名医务人员,这相对来说,是远远不足够的。而我国对非洲的支持也体现在医疗上,现阶段有我援埃医疗队在亚的斯亚贝巴工作,杨如海便在其中。

她是看过一个报道,说非洲的难产率很高,婴儿死亡率也很高才决定动身去非洲的。她知dào

,这和当地的医疗普及和医疗设备有关,而很多部落的人,不会相信西医,他们认为生孩子就是在家里生,身体有病,自己会采药或者请巫医,小病凑效,可遇上大病,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她知dào

以自己绵薄的力量要去改变大众的固有的思想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是能略尽绵薄之力,也不枉她学医多年。

杨如海在一月中旬接到了宋脍翟,宋脍翟断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到斯亚贝巴,张巧晓后脚就跟来了,并且顺利找到了医疗小组。

他很无奈,这跨越千里地逃,可人家立马就追到了,他是上辈子杀了她的父母吧?

他第一次疾言厉色地骂了张巧晓,说她任性妄为,说她居心叵测。张巧晓很委屈,她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忽然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觉得很纡尊降贵了,但是一见面,宋脍翟不仅没有安慰她半句,一来就是一顿劈头兜脑的痛骂,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她当下就大哭着跑了出去。

宋脍翟也很懊恼,他没有试过这样狠地去骂过一个女人,他不喜欢张巧晓缠着他,但是细细想着,她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因为喜欢甄阳,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得到甄阳的喜欢,这份执着,这份坚定,是他都做不到的。

杨如海是一路静静地看着他们吵架的,后来见张巧晓跑了出去,她提醒宋脍翟,“这里比较乱,你最好还是看好她,以免不知dào

被什么部落的人抓去!”

宋脍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她没办法!”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跑出去了。

张巧晓没有跑很远,她坐在河边大石头上呜呜的放声痛哭,她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要来,当她知dào

宋脍翟来了非洲,她想也不想,去医院问了地址,立kè

就追来了。飞机汽车三脚鸡的一路颠簸,她都想尽快见到宋脍翟,她以为宋脍翟看到她也会很开心,但是没有想到,温暖的话一句都没有,却被劈头痛骂了一顿。

宋脍翟最怕女人哭了,他缓步走过去,面容有些不自然,“好了,别哭了,妆融掉就不好kàn

了!”

“我也没化妆!”张巧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伤心地道。

这倒是让宋脍翟有些诧异,张巧晓的脸很白很嫩,他一直以为她是擦了粉的。

宋脍翟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她,就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看着硕大的日头渐渐地落在山的另一边。空气洁净得叫人呼吸顺畅,天边夕阳渲染得山那边的云层瑰丽厚重,阳光也失去了灼人的威力,只余暖暖的温馨。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又出现了明朗的面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她现在在哪里?害pà

吗?

张巧晓见他不说话,有些气恼地问:“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法子跟我说让我回去?我告sù

你,我就不走,我就缠着你了!”

宋脍翟凝视着夕阳下她的脸,倔强中带着一丝柔弱,金光铺在她白皙的脸上,红肿的双眼像两只桃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是一直都想知dào

明朗的事情吗?”

“你肯告sù

我?”张巧晓瞪大眼睛看他。

宋脍翟道:“我没说不告sù

你,只是,她在我心底,是一个……”宋脍翟顿时觉得词穷,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明朗在她心里的分量或者地位,甚至她于自己生命里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我看得出,你喜欢她!”张巧晓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有些傻傻地看着他。

宋脍翟没有否认,只是苦笑了一声,“或许吧,在她出事之前,我已经知dào

她的生命接近尽头,我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对比甄阳,我远不如他勇敢!”

张巧晓幽幽地道:“你就不怕我难受吗?虽然我知dào

甄阳喜欢她,但是,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很难接受,我不知dào

她有什么好,你们都喜欢她,或许,她的好是我无法看见的!”

“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宋脍翟淡淡地道,“就如我看尽人间生离死别,我知dào

很多人无法接受,但是,更清楚其中的无可奈何,有生,就一定有死,只是我不知dào

浩瀚宇宙,是否真有重生轮回一说,我常常在想,如果真有天堂或者地狱,那明朗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你放不下她!”

“放得下放不下都无所谓,她永远在我心底!”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当初不争取?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知dào

的!”

“我知dào

就行!”宋脍翟微微一笑,落日下,他的笑容无比的凄酸。

喜欢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我喜欢你,而你不知dào



张巧晓沉默了,她不理解宋脍翟的喜欢,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千方百计地跟他在一起,无论多困难,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够放弃。

除非,只除非一点,就是不爱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要去非洲

最后,宋脍翟问她,“你是否真的要留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想知dào

明朗的事情,你问,我什么都可以告sù

你!”

张巧晓一下子就迷茫了,是的,她一开始确实是很想知dào

明朗的事情,知dào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叫甄阳在她死后,还坚持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婚礼。她很嫉妒明朗,她用尽全力都得不得的东西,明朗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她是个为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曾经让人绑架明朗,企图威胁她,但是,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甄阳更加的爱她。之后,她用钱收买明朗,但是这个女人一点信用都没有,收了她的钱,还是不愿意离开甄阳,虽然最后甄阳把钱还给她了,可她心里还是不忿,凭什么这个女人品德这么差,甄阳还喜欢她?因为这种不解和困惑,她亟需找到答案。

她缠上宋脍翟,是因为发xiàn

宋脍翟也喜欢明朗,她想从宋脍翟身上找答案。如果甄阳喜欢她成为明朗那样的女子,她可以改变的。

宋脍翟来非洲,她甚至没有想为什么就跟着来了,她只觉得,他在非洲,那她也应该在非洲。

“我会留在这里,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了,虽然我也不是真心想要帮人,但是,我可以让我父亲寄药物过来,我知dào

医疗组很缺药物,我只是想留在这里,求你,不要赶我走!”张巧晓声音哽咽地道,她回去也不知dào

做什么,每天在家里傻乎乎地想,她过不了这种日子。

宋脍翟听了她的话,有些侧目,她承认自己不是真心想要帮zhù

这里的人,其实这个恰巧就是人心,很多人都是这样,行善,只是因为方便。当然,很多人是这样,也有人以慈善为终生职业的。

第一次,他觉得张巧晓也是一个真实的女人,敢爱敢恨,也敢于直言心中的真话。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回去跟杨医生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那你就留下来吧!”

张巧晓感激地道:“谢谢!”

宋脍翟微微一笑,移开眸光,静静地注视着天边的夕阳,夕阳已经沉下去一大半,变成了橘红色,夕阳,会沉下去,但是明日一早还是会升起来,只是已经去了的人,大概是再也回不来了!

埃塞俄比亚是一个很宁静的国家,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充满蛮力的国家。

由于原始的部落众多,医疗组的很多救治行动都遇到强dà

的阻力,有些部落的土人不会因为你心怀慈善之心,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入侵者。

宋脍翟有时候深感无力,甚至,好几次萌生要放弃的念头。但是杨如海跟他说,你不是天神,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的人,但是,救得一个是一个。

这天,附近部落的一个妇女难产,痛了两天两夜,孩子都生不出来,产妇则痛得晕过去好几次,后来她的丈夫咬咬牙,顶着压力送了她过来。

而刚好那天早上杨如海和丈夫回国去运送医疗物资,因为张巧晓的父亲打算捐了一批医用器械和药物,而他自己是不懂的,所以让医疗组的人亲自下单,看他们到底需yào

些什么。而杨如海正好有些事情要回国一趟,这件事便让她操办了。

产妇送过来的时候,医疗组只有宋脍翟和另外一名医生在。两人都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但是,眼看那产妇已经危在旦夕,两人还是决定为产妇剖腹。

产妇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这无论是剖腹还是顺产,都有很大的危险。

而那名丈夫听说要把肚子剖开,顿时就大发雷霆,要把产妇带走。

宋脍翟急忙劝阻,让另外一名医生用当地的话跟他解释,那医生叫李辉,他吃力地解释一番,那丈夫还是没有听进去,甚至动了更大的怒气,说他们是妖魔,是东方吃人的鬼怪。

最后,还是一位当地人出面,代医疗组出面沟通,那当地人是颇有名望的,而他自己被医疗组的人救治过,所以也十分信服医疗组,最后,那丈夫同意了。

只是,却已经阻延了最好的救治时机,孩子抱出来,已经是死胎,而且,是双胞胎。产妇的性命是捡了回来,可孩子死了,那丈夫不依了,握住双拳冲宋脍翟怒骂了几句,然后,就跑了回去。

李辉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他忧心忡忡地道:“他说我们吃东方吃人的妖魔,把孩子的灵魂吃了,现在他要找人把我们拉去烧了祭神!”

宋脍翟显得很无奈,“我们如果是妖魔,那他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他们很野蛮,无法沟通,我们还是先躲一下吧!”李辉道。

“躲哪里去?那产妇还在这里,我不走!”宋脍翟到底来这里的时间不长,跟当地人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他不太相信那些土人真的会把他抓去烧了。

李辉劝说了几句,宋脍翟都坚持不走,他不走,张巧晓也不愿意走,两人就留在了医疗组值夜,李辉则趁着还没天黑,驱车回了医疗组的总部。

——老子是固执的快递员的分界线——明朗的胃口越发的大了,这一个月,看着肚子涨了起来。六个多月,就跟人家临产的差不多了。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并且长时间的嗜睡,伯特建议她立kè

住院,防止有什么情况,立kè

就能够采取手术把孩子取出来。妇产科医生说了,只要超过七个月,孩子就算取出来也是可以成活的。

明朗这一次很听话,听了英国佬的话立kè

入院。在医院的时候,也无比的合zuò

,医生叫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为了防止孩子过大而影响病情,所以,她现在都是尽可能地进食有营养的东西或者打营养针,而减少了肉食和高脂肪的食物。

明朗觉得其他都还好,但是,每天都觉得饿!

饿,成了她现在生命的主题。

孩子一日一日地在她肚子里成长,她便一日深似一日地思念甄阳,好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远远地瞧一眼,她都心满yì

足了。

安德烈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禀报甄阳的消息了,自从上次跟她说甄阳去了泰国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即便说起,也都说他还在泰国。

“安德烈!”大半夜的睡不着,她冲陪床的安德烈喊了一声,其实她不需yào

陪床,但是安德烈“自荐枕席”,她也只好接受。只是安德烈这样做,并非是出于自愿,是子竣命令他的,因为子竣知dào

,明朗不会让他来陪床。

安德烈睡得正浓,嘟哝了一声,“什么事?”

“甄阳还在泰国吗?”明朗问道。

“是啊!”安德烈没有睁开眼睛,敷衍地应了一句。

“那宋脍翟呢?”明朗丢了他一个枕头,安德烈顺手就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道:“还是生死未卜呢!”

安德烈说完,顿时整个惊醒起来,伸手捂住嘴巴,死了,死了,唐先生叮嘱过,不能告知大小姐的。

明朗已经坐了起来,问道:“说清楚点!”

安德烈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笑嘻嘻地企图蒙过去,“逗你玩呢,宋先生在非洲好好的!”

“你最好说真话!”明朗扭动手表上的按钮,威胁的意味甚重。

安德烈呵呵了两声,眼神有些躲闪,“真话,真话!”

“我数三声!”明朗玩味地道,忽地一声喊出,“三!”

安德烈捂住脑袋,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吐出一串音符,“他被土人绑去了,说是要火烤快递员,后来他从土人手上逃脱了,不知去向,现在还找不到!”

明朗的心一沉,埃塞俄比亚这个地方,部落很多,其中很多是野蛮的部落,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是要杀人,尤其他们对入侵者敌意十分大,宋脍翟如果落在他们手上,只怕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为什么一直没告sù

我?有没有派人过去?”明朗面容笼着一层愠怒,眸光如同幽暗的鬼火,叫安德烈心中生出一丝寒意来,他跟了大小姐多年,她轻易不动怒,但是她一旦发火,可是十分恐怖的!

安德烈知dào

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卸责任,所以,他十分为难地道:“唐先生吩咐过,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跟你说!”

“放屁,你是收我的工资还是收他的工资?你老板是谁?”明朗径直走向病房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旅行袋,从里面取出一套衣服,转身进了洗手间。

安德烈心中一慌,连忙问道:“大小姐,你要去哪里?”

里面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准bèi

私人飞机,我要去找老宋!”

“不……”

“要么你去打电话,要么你去死,任选一样!”

安德烈哀怨地道:“这两样的结果都是死啊,被唐先生知dào

了,他不掐死我才怪!”

明朗打开门,冷冷地道:“如果你现在不照办,那就是立马死,照办的话,至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明天的太阳,何其珍贵啊!

安德烈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打电话去安排飞机。

第一百零九章 啊非洲

快递员是与张巧晓一块被带走的。

当时部落的人只要带走宋脍翟,但是张巧晓哪里准许,疯了似的上前拦阻,甚至还跟部落的人厮打起来,结果,被打晕了拖走。

部落的人把两人带走之后,果真架起了火堆,说是要把宋脍翟活活烧死。本来土人也不相信什么灵魂之说,只是自从医疗组来了之后,他们见过了中国人,其中有些见识的土人便把道听途说的关于神mì

东方的鬼怪之说传开去,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中国人是手握灵异之术的妖魔鬼怪。

宋脍翟从没有想过,来非洲没多久就要面临死亡,他反而觉得没什么,只是连累了张巧晓,心里过不去。

看向张巧晓被火光映照得惨白惊恐的脸,他心里更是难受,底下的土人高举火把,嘴里嚷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嘈杂喧哗,群情激动。

宋脍翟冲张巧晓喊道:“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张巧晓很想哭,她不想死,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来了非洲,但是,当听到宋脍翟这句话,想到自己死,也有人陪着,纵然害pà

,也不能叫这些土人小瞧了去,因着这种气性,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冲宋脍翟露齿一笑,“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有你陪着我去死,我死也死得开心啊!”只是纵然是这样说着,她的嘴唇还是微微的哆嗦,连带声音都是是颤抖的。

宋脍翟感动地瞧着她,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被他厌恶的女人,竟有此勇气,甚至,事到如今也没有埋怨他。

他胸腔忽然就激出一种勇气来,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准bèi

客死异乡吧!”

只是,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看过去,只见不知dào

哪里来了一群大象,这些大象像是受了惊吓,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手持火把的土人瞧见体积如此庞大的大象群冲过来,也吓得四下逃窜。

一个蒙着脸的非洲黑人冲过来,急忙帮他们两人松绑,打着手势让他们逃。宋脍翟认出此人就是当时跟那丈夫周旋的当地人,急忙道谢,然后拉着张巧晓冲了出去。

土人发xiàn

了他们逃走,马上举着火把去追。

两人不熟悉地势,在森林里钻来钻去,都不知dào

去了哪里。

这是热带原始森林,很多凶猛的野兽和热带的一些小毒虫,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几天,所幸宋脍翟来非洲的时候,对非洲狠狠地研究了一番,所以,也认出有些植物可以放心食用,而且水源充足,所以这几天倒也没有饿死。

——老子是威风凛凛架着私人飞机奔赴非洲双胞胎母亲的分界线——明朗来到埃塞俄比亚的首都斯亚贝巴,再在当地租了一辆越野车,与安德烈两人奔赴斯亚贝巴医疗组所在地。

挺着大肚子的她,已经连续两夜没有睡觉了,她试图拨打宋脍翟的电话,那电话早就停机了,看来已经不用。她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一路飞机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都在回忆和宋脍翟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忽然觉得很害pà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bèi

去告别所有的人,但是,这种告别,是她去死,她做好自己去死的心理准bèi

,却没有做好身边的人去死的心理准bèi

,越是到这一刻,她就越是无法承受这种失去身边人的痛楚。

“大小姐,放心吧,所谓坏人祸千年……”

“闭嘴!”明朗脸色臭臭的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个,是生物的问题,狗嘴如何能吐出象牙呢?中国话有时候很没有道理的!”

“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明朗阴沉地道,想静一下都不行,早知dào

不带这狗熊出来。

安德烈郁闷地看了她一眼,本想着说几句好话,叫她放松点,她现在就跟一根绷得老紧的弦,再不放松就要断掉了。

他低低地嘀咕一声,“装逼遭雷劈!”

明朗忽地抬起头,拿起车上的一本杂志敲在他脑袋上,抓狂地道:“没文化真可怕,是好心遭雷劈!”

安德烈呜咽地说了一句,“是,是好心遭雷劈!”

明朗被他这么一搅,也没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但是担心焦虑之情,还是挥之不去。

她是乔装而去的,一头的金发,面容精修过,剃光了浓黑如墨的眉毛,再细细地画上一条柳叶眉,红唇烈焰,眉心有一颗老鼠屎般大小的黑痣,面容涂了一层脂粉,连带脖子都涂白了,手上戴着白色的人皮手套,这样细看下去,她就跟一个白种女人没有什么分别。

去到医疗站,安德烈下去问情况,医疗站的李辉说已经知会了大使馆,人已经派进去寻找了,但是至今还没有消息。

安德烈问了哪个部落的人抓走了宋脍翟,然后,回复了明朗。

明朗在车上想了好一会,她之前没有来过埃塞俄比亚,对这边不熟悉,而购买的地图,也没有细致到这个地步。她在心底细细地分析了一下,如果人逃了,为了避免土人找到他们,一定会往深山走去,而她打开地图看了一下,部落附近都有热带雨林,如果钻了进去,雨林中瘴气和毒虫够他们喝一壶的。

只是让明朗十分诧异的是,张巧晓为何会在非洲,并且跟老宋呆在一起的。莫非,两人是狗上瓦坑,有条路?(广东俗语,有一腿的意思哈)她心中顿时很排斥,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吗?当然,鲜花是老宋,那张巧晓又刁蛮又任性,除了家里有几个臭钱,哪里配得上老宋这种纯情绝种恐龙?

哎,不过老宋也年近三十,待价而沽的老黄牛一头,如果真有人要了,就不要挑剔太多,结婚,无非就是生儿育女。想起那张巧晓的翘臀,嗯,应该好生养。三年抱两给双胞胎弄个弟弟妹妹的,毫无难度啊。

这么胡思乱想,时间到也过得快,只是进入雨林,便要下地走路了。明朗瞧了瞧这里的地形,还算平坦,她一名孕妇,应该可以驾驭得来。

安德烈这个时候充分显示了一位家庭主妇的英姿,他从车尾箱取出一袋东西,打开一看,只见净水有了,食物有了,手电筒有了,指南针有了,蚊怕水有了,驱蛇的雄黄有了,打火机有了,匕首和枪有了,各种各样小玩意有了,然后背起帐篷,可以出发。

明朗打开地图,仔细看了一下,选定一个方向,便径直往西而去。

西面部落比较少,不怕遇上追寻的土人,免得有麻烦。

非洲的热带雨林比较多,但是埃塞俄比亚是属于热带高山草原地带,但是因国内湖泊较多,还是有热带雨林分布期间。

只是开始的时候路是比较平坦的,越往前走,地势就越高了起来。明朗身体本来就差,走了半天,体力已经吃不消了。她扶着一棵树木喘着粗气,大有当初逆风尿三丈,现在顺风尿一鞋的感慨,老了,不中用了。

热带雨林中,经常会出现的情况,就是忽然不知dào

从哪里冲出来一只猛兽,来之前,安德烈就查过埃塞俄比亚的热带雨林中发xiàn

了狮子,野生的狮子啊,不是开玩笑的,有狮子就肯定有老虎,有老虎就一定有豹子,有豹子哪里少得野狗野猫之类的斗兽棋里囊括的动物?

而安德烈最怕的,还是热带雨林中的食人蚁和毒蛇。

休息了十五分钟左右,又开始继xù

往前走。

穿过一带密林,前面忽然开朗起来,原来,竟是一条河流,高大的棕榈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热带雨林植物高耸在河道两旁,枯枝残叶满地都是,河水静静流淌,有蝴蝶停在水面上,如果不仔细看,明朗绝对不会发xiàn

河水里那耸起来的疙瘩,竟然就是鳄鱼的背。

安德烈道:“我们得找一个空旷地方留宿,不然我怕有野兽!”

“现在不过是中午,你就想着晚上睡觉了!”明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安德烈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他开始狠狠地后悔了,如果真出什么意wài

,唐先生不掐死他才怪。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该知dào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那是以前,你现在可是驮着两孩子!”安德烈没说出口的还有她现在有病,不比平时。

明朗没说话,确实安德烈的担忧也不是多余的,她现在越发觉得体力不支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应该多带人手的。只是当时怕惊动子竣和梁凤星,所以偷偷地溜了。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要在这么大的热带雨林里找一个人的艰巨。

继xù

沿着河岸前行,途中经过了一个湖泊,地势慢慢地高了起来,而越往里走,越发xiàn

空气湿热潮闷,一股子腐烂的气息钻进鼻翼间,让人几欲作呕。

“安德烈,我很想念的你狐臭!”明朗捂住鼻子有气无力地道。

安德烈一把拖着她往自己的咯吱窝下拉,然后用力一压,把她的脸挤在自己的咯吱窝里,豪爽地道:“让你闻个够!”

一阵阵的干呕声传来,雨林中,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过来,我保证不把你烤了!”

安德烈哀怨地捂住脑袋狂奔,这,不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吗?一般人他还不给呢。所以中国有句古老的话是怎么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惨痛的经历又书写了一篇新的诗篇,原来,女人说的话,未必都是真心话!“

第一百一十章 找到快递员

因着安德烈还有点用,所以明朗觉得,暂时还不能宰了他。但是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吐了几回,深呼吸几口沉闷的空气,森森地觉得,腐烂的气味,还是比安德烈的狐臭好闻,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所幸的是走了一天,都没有什么危险情况发生,这要多亏安德烈的机警和预防功夫做得足。

晚上在湖边扎营,刚吃完东西,明朗便开始借着柴火研究地图。

安德烈觉得吃干粮不能够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在湖泊里抓了两条鱼,架在火上烤着。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可是很懂得享受生活之道。

鱼香味飘得很远,但是明朗今日经历了狐臭和腐败之气,吐得胃很不舒服,所以对鱼香味也不感兴趣,喝了一口水,就躺在帐篷里睡觉。

今日走了一整天,明朗也确实够累了,没几分钟,就呼呼入睡了。

安德烈听到她打呼噜的声音,不由得掀开帐篷瞧了一下,嘀咕道:“胖得跟猪一样,睡觉也跟猪一样!”

他把大衣给明朗盖住身子,然后坐在火堆旁边,这里晚上的气温很冷,如果没火堆,分分钟冷死。

吃了鱼,他就靠在大树上休息,本来呢,帐篷足够大,他是可以爬进去睡觉的,但是怕晚上有什么状况,所以还是留在外面守夜为好。

过了一会,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像是脚步声,也像是什么小动物走动的声音,很轻,并且伴随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安德烈顿时警觉起来,摁住腰间的枪,退在树后,静静地瞧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篝火映照下,只见远处树林里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东方人,安德烈愣了愣,这样的晚上,在这个地方出现两个东方人,莫非是踏破什么然后找到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戏剧化了吧?这,准bèi

好的艰苦呢?准bèi

好的攀山涉水呢?

安德烈走出来,用半桶水的中文问道:“你们素什么银?”

那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其实他们已经偷偷地躲在草丛里好一会儿了,应该说,他们是被鱼香味吸引过来的。

两人蓬头垢面的,衣衫多处破损,身上有汗臭味和各种说不出的臭味交织在一起,还没走近,安德烈就下意识地掩住鼻子,心想,如果大小姐醒来闻到这种气味,不吐死她才怪。

那两人正是宋脍翟和张巧晓,他们已经在这山中七天七夜了,一直躲避着部落的人的追捕,这好不容易跑到这里,算是暂时摆脱了他们。

一路摸黑行走,闻到空气中传来鱼香味,他们本以为是土人,但是想想,土人何必要在这个山林里烧烤呢?想着一定有外来的人或者是来援救的人,便一路闻着香味过来了。为了谨慎起见,两人也躲在远处瞧了好一会,直到确定不是土人,才敢走出来。

“你们,素什么银?”安德烈再问了一句,虽然看过宋脍翟的照片,但是,现在这个满脸肮脏,嘴唇干燥脱皮,头发凌乱的男人,却不像照片上那身穿白大褂插着口袋的斯文医生。

“我们,是在这里迷路的,这位先生,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我们饿了好久!”宋脍翟出声道。

嗓子干哑得厉害,仿佛已经许久没喝水了。那女人几乎无法自己站立,而且,她腿上缠着一块布条,上面有血迹,应该是受伤了。

安德烈瞧着他们就可怜,迷路了?哎,那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了。只是他也是落难过的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遂招呼道:“过来过来,这里有饼干和水,你们过来吃吧!”

宋脍翟急忙搀扶着张巧晓过去,坐在火堆旁边,张巧晓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宋脍翟马上取过一瓶水扭开盖子倒在张巧晓的唇上,先是湿润了一下嘴唇,然后,扶着她的脖子起来,“快,喝口水!”

张巧晓如饥似渴,大口大口地喝着,由于用力过猛,竟呛着了。宋脍翟急忙放下水,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慢点,慢点,还有呢!”

张巧晓虚弱地道:“我想吃东西,我饿!”

安德烈从袋子里取出一包饼干,递给她。

张巧晓就着水吃了几块,算是暂时果腹,然后,她看着安德烈,用英文道:“我想吃鱼!”

安德烈叹息了一声,“等等吧,我去捉鱼!”说罢,脱了外裳,潜入湖泊中去。

张巧晓瘫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了,做个饱死鬼也好啊!”

宋脍翟蹙眉道:“胡说,你不会死的!”

张巧晓虚弱地笑笑,“不必安慰我了,我知dào

,我快死了!”

宋脍翟安慰道:“不会,你只是小伤,等回到医疗组,吃点抗生素,就会没事的!”

因为在山中胡乱吃东西,又喝了河边的水,所以,张巧晓上吐下泻两天了,加上脚上被捕兽器所伤,没有马上处理好,已经开始发炎起脓了。

说着话,安德烈已经抓了两条鱼上来,他熟练地蹲在湖边用匕首剖鱼,然后架在火上烤,他道:“只能用烤的,将就一下吧!”他瞧了瞧张巧晓的腿伤,道:“我有药,你们要不要?”

“药?什么药?”宋脍翟立kè

问道。

“你自己看!”安德烈丢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许多种药物。

宋脍翟看了一下,安胎药维生素消炎药许多药物都有,他一喜,对张巧晓道:“你会没事的,有抗生素!”

他连忙扶起张巧晓,喂她吃药。吃了药之后,张巧晓就显得有些困了,但是她还是坚持等吃了鱼再睡,只是刚吃了两口,她就扛不住了,倒在宋脍翟身上睡着了。安德烈道:“你扶她入帐篷里休息吧!”

他打开帐篷,把睡得跟死猪似的明朗轻轻地挪了一下,明朗明显不满yì

被人打搅,一脚踢在他的下体,他几乎哀嚎出声,捂住裆部,痛苦地对宋脍翟道:“我女人,有点凶,你把你女人抱进去吧!”

宋脍翟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习惯了!”安德烈幽怨地道。

宋脍翟哦了一声,同情的眸光在他脸上流连了一下,然后抱起张巧晓进了帐篷,借着火光,他看到一个金发女人卷着一件男装大衣在呼呼大睡,那女人金发覆面,他瞧不清楚长相,只是见安德烈刚才这么凄惨,他也不敢惊醒她,只小心翼翼地安置好张巧晓,他便退了出来。

坐在火堆前,他再次道谢,“谢谢您收留了我们!”

安德烈挥挥手,“你们中国话说的大恩不言谢,不必客气了,小事一桩,我们是同时天涯明月时,相逢对面不相识嘛!”而安德烈其实是想说,小小恩惠不必挂齿,然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宋脍翟愣了一下,嘴角有些抽搐,没见过这么爱中国文学的鬼佬。想了想,他还是不纠正他了,免得伤他的自尊。

只不过宋脍翟却没有想到,安德烈虽然说错了话,但是他却一语成谶,他如今和心心念念的那人,真是相逢不相识。

安德烈见宋脍翟也累了,便道:“你也休息吧,我守夜就好!”

宋脍翟确实也是累了,道:“好,那下半夜叫醒我,换我来吧!”

安德烈相信了他的话,下半夜的时候,走过去推推他,他顺势就倒在地上继xù

睡觉,气得安德烈低低地咒骂一声,“骗纸!”

到了将近天亮的时候,安德烈也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是,没多久,他就被一阵尖叫声惊醒,他与揉着惺忪的眼睛的宋脍翟对视一眼,然后两人惊跳着掀开帐篷,只见明朗一双腿都压在了张巧晓身上,而发出惊叫声的,正是张巧晓,她大概是被明朗踢到伤口了,现在正推着明朗,有些无奈地用中文道:“哎,这死胖子力qì

真大!”

明朗被她弄醒,刚好听到她那句死胖子,愣了愣,揉揉眼睛瞧着眼前的女人,又瞧了瞧帐篷外面的两人,眸光随即阴暗下来,阴沉着口气对安德烈道:“给我杀了她!”

安德烈面容陡然一寒,从皮鞋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朝张巧晓扑过去。

宋脍翟急忙拉着他,“不,不要,我们道歉,她不是故yì

的!”

张巧晓也吓懵了,急急退后,惊道:“你们怎么能杀人呢?我不是故yì

说你是胖子的,我以为你听不懂!宋脍翟,快救我!”

安德烈一愣,回头看了看宋脍翟,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看,他是快递员?怎么和照片不一样啊?天啊,他PS也太厉害了吧?真人远不如照片好kàn

啊。

他愣愣地问明朗,“还杀吗?”

明朗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她站了起来,身上的大衣落地,露出她椭圆形的肚子,为了暴露声音,她尖细着嗓子,对张巧晓道:“看到没?我是怀孕,不是胖!”

张巧晓被刚才凶狠的安德烈吓得有些傻了,现在听到明朗的话,她捣蒜般点头,“知dào

,知dào

,不是胖!”

“不是,”安德烈扶着明朗出来,“他们就是……”

明朗顿时反手给了安德烈一记耳光,安德烈愣愣地看着她,很无奈地道:“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好,你是孕妇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打我的理由,我就……我就……”触及明朗凌厉和威胁意味甚重的眸光,他吞了吞口水,道:“我就出去抓鱼了!”

后知后觉的他,已经明白了明朗忽然出手打他的用意,因为在宋脍翟眼中,明朗已经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出她来

明朗其实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宋脍翟,但是,正如安德烈所猜想的那样,因为她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扑上去抱着他大哭一场。只是见他安然无恙,这几日的担忧终于落地,心中热血澎湃,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在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与明朗走向湖边梳洗,安德烈十分恼怒地道:“我们算一算,你首先是踢了我一脚,然后甩了一个耳光,这该怎么算?”

“要不,你踢我一脚再打回我一个耳光?”明朗淡淡地道。

安德烈气结,“你明知dào

我不敢!”

“你为什么不敢?”明朗反问。

“因为,”安德烈气势弱了一重,“我是你的手下!”

“身为人家的手下,打几下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可也不能白白挨打!”

“那你想要什么?”明朗伸手泼水,然后把水捧在手心,洗了一下脸。

安德烈嘀咕地道:“起码,年底分红也得双份啊,资本家不是都爱用钱来收买人的吗?”

“你错了,”明朗面无表情地道:“资本家都是很吝啬的,只有压榨工人的劳动力,是绝对不会多付出一点的,如果你想要钱,我个人建议你出去卖,看你身板,如果卖力点,一天赶四十八场,应该能赚不少的!”

安德烈粗起脖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明朗哼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没有把你当人看!”说罢,施施然地走了回去。

张巧晓与宋脍翟在帐篷前张望着,经历了几日的逃亡,两人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张巧晓看着宋脍翟道:“如果被你摊上这么一个老婆,你乐意吗?”

宋脍翟想起刚才安德烈受的一记耳光,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我宁可打光棍!”

这句话,刚好落在往后走的明朗耳中,她竖起眉毛,不,眉毛已经被剃掉,她的眉毛是画上去的,好吧,她抖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痣,厉声道:“活该你娶不到老婆,你最好一辈子打光棍!”

张巧晓到底是小姐心性,听到明朗的话,也忘记了刚才的教训xùn

,反驳道:“你怎知dào

他会打光棍?我就乐意嫁给他!”

话一出口,她脸色有些红了,不,她不乐意,她要嫁的人是甄阳。

明朗盯着她,对张巧晓横看竖看都不满yì

,哼了一声,“你?我是男人绝不娶你!”

“你凭什么这样说?”张巧晓被激怒了,涨红着脸道。

明朗叉着腰,用流利的中文尖酸刻薄地道:“你鸡胸鸭背眉尖额窄没有贵格小眼睛鼻梁扁嘴巴宽,一看就是吃穷郎的面相,娶你?还不如娶头猪回家!”妈蛋的,竟然敢说她是死胖子,看她怀孕的时候是不是胖子,她祖宗十八代都是胖子。

张巧晓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个金发女人竟然会说这么流利的中国骂人的话,她身为中国人,竟然连半句都反驳不了,只能是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你这个死胖子!”

宋脍翟有些惊慌地看着明朗的脸从白变青再变紫,在明朗出手之前,他猛地站起来,横在张巧晓面前,道:“不,她胡说,你不是胖子,我是医生,怀孕胖呢是正常的,正常的!”

明朗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怒道:“你说,你愿不愿意娶我这个死胖子?”

宋脍翟猛地摇头,触及明朗要杀人的眸光,他又猛地点头,“愿意,愿意,乐意之极!”人在屋檐下啊,自己死了就算了,如果连累了张巧晓,他可是良心不安的。

明朗的眸子里风暴来临,她眯起眼睛,“你点头?是说我真的是死胖子?”

“不,不!”宋脍翟又摇头。

“你摇头,是不是不愿意娶我?”明朗怒目圆瞪,凶狠地盯着宋脍翟。

宋脍翟很想哭,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

安德烈从湖泊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哎,你们不能说她胖,一说她胖就要抓狂,自从怀孕以来,她最怕的就是胖,再说下去,她今晚连晚饭都不愿意吃……哎呀!”安德烈忽然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去,直直地倒向手执着宋脍翟衣襟的明朗,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手扒拉住明朗的假发跌了个饿狗抢屎……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注了!

明朗愣住了,伸手摸摸脑袋,假发被拉了下来,脖子也被这混蛋弄得生痛,而最重yào

的是,没有了假发覆盖住,露出一头黑油油的短发,她那张东方面孔就生生地显露在宋脍翟面前。

宋脍翟一愣,定定地瞧着她好几秒,忽然伸手在她鼻梁上一刮,那黑痣顿时落地。

明朗怔怔地看着他,忽地,一阵委屈从心底窜了上来,不,她不要被他认出来,她现在已经死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很胖,她不要见到认识的人。

“哇”的一声,她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装鬼妹?”张巧晓也是目瞪口呆,随即嗤笑了一声,“崇洋媚外!”她没有认出明朗,因为她和明朗只见过那么一两次。

始作俑者安德烈抓着金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不是故yì

的,他只是被藤蔓绊住了脚。

他见明朗哭得这么伤心,顿时慌了神,拿着假发上前七手八脚地企图帮她套好,他从没见过大小姐哭,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弄掉了假发,有必要这样哭吗?哭不是重点,而是弄哭她的人明显是自己,那,他会有什么报应?他不敢想,只这么闪过一个念头,就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地狱了。他宁可被雷劈了!

种种记忆,穿越千山万水,逼到宋脍翟的面前来。他心内的震惊,绝对不是世间任何的词语可以形容的,他说不出此刻的感受,是开心?还是愤nù

?所有人都为她的死而伤心欲绝,她却又一次躲了起来。

“为什么?”他静静地问道,面容复杂阴暗。

安德烈以为他问自己,遂气恼地解释道:“还有为什么?我弄掉了她的头发!”

明朗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心虚,但是还是虚张声势地对安德烈道:“这个女人很臭,把她丢在湖里!”

安德烈现在巴不得有表现赎罪,听到明朗的吩咐,顿时立正站好,“是!”

张巧晓惊叫一声,“你不要过来!”

“合zuò

点,否则的话一会淹死你!”安德烈恶狠狠地威胁道,说罢,扛起张巧晓就往湖泊走去。

“宋脍翟,救我!”张巧晓惊呼道。

而宋脍翟,此刻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已经顾不得张巧晓了。

就在张巧晓被丢进湖里的那一瞬间,他忽地用力把明朗抱在怀里,全身颤抖,他很生气,但是,也有震骇心灵的狂喜。

明朗鼻音重重地道:“你压到我的肚子了!”

宋脍翟猛地放开她,盯着她萝大的肚子,问道:“甄阳的?”

“我的!”

“我是问孩子的爸爸!”

明朗摇摇头,“不是甄阳!”

“那是谁?”宋脍翟呲牙咧齿,不是甄阳,那会是谁的?

“唐子竣的!”

“唐子竣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男朋友!”

“你他妈的没一句真话,说实情!”宋脍翟发xiàn

没办法好好跟她说话,气得他狠狠地问候了一下她妈妈。

于是,伟大的编剧家明朗拉着他坐在地上,声音幽怨地道:“这个就是我要装死的理由,如果被甄阳知dào

我怀孕了,而算起日子,他就会知dào

孩子不是他的,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喜当爹,所以,就借着那一次落水装死了!”

“你是说你跟甄阳在一起的时候是一脚踏两船?”宋脍翟眯起眼睛盯着她。

明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算吧,我跟子竣都分开了,只是后来他回国来找我,就是我之前曾经失踪过的那几天,我们在一起的,那时情不自禁……我也知dào

,对不起甄阳……!”

“鬼话连篇,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宋脍翟齿冷地道。

“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骗你吗?你知dào

,我从不骗人的!”

“哼,说这句不会脸红吗?”

“皮厚,脸红人家看不出!”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宋脍翟是很单纯的人,虽然被明朗骗过好多次,但是每一次他都会选择相信。而这一次,他看着她的肚子,明显已经有七八个月,算算日子,符合她有一段时间失踪的时间。

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这几个月在哪里?”

“在美国,和子竣在一起!”明朗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郊游!”明朗依偎着他,很忧伤地道:“老宋,我现在是死胖子了,你瞧见我,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讨厌死了,”宋脍翟再问道:“那这个男人是谁啊?”

“我姘头,”她抽抽鼻子,“我要减肥了,否则的话,再胖下去我连棺材都躺不进去了。”

“你就不能跟我说一两句实话?”宋脍翟无奈地看着她,忍住想要抽死她的冲动,“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你不适合怀孕知dào

吗?”他知dào

她来这里,是为了救他,心内盈起了感动,但是,同时担忧也缠绕着他。

“医生说,我只要再熬一个月,孩子就能出来了!”明朗苍白地笑了笑,“不知dào

是不是我意志力够强,所以,医生说我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

“真的?”他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医生早让我终止怀孕了,但是医生也建议我把孩子生下来!”明朗言之凿凿地道,自动屏蔽英国佬极力让她终止怀孕的实情。

宋脍翟略略放了心,只是,刚放下的心看到她隆起的腹部,他又想,以她现在的情况,能否熬得住生产的痛苦?就算是剖腹,也有一定的危险,术后的各种情况,对她的病情肯定是有刺激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林里的枪声

为了怕张巧晓认出自己,所以,明朗在张巧晓回来之前,已经重新把假发套在头上。

张巧晓很生气,她指着安德烈痛骂,“你明知dào

我有伤在身,怎能让我泡水?我要是发炎发烧死了,你是不是赔一个女儿给我爸爸?”

安德烈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十分讨厌,哼了一声,学着明朗那尖酸刻薄的口吻道:“你如果再不闭嘴,我就往你嘴巴里塞死老鼠!”

张巧晓顿时捂住嘴巴,惊慌地看着安德烈,她相信,安德烈是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宋脍翟见状,不由得对明朗道:“不要为难她!”

明朗冷笑一声,“谁为难她了?好吃好喝好睡地供着,怎么就为难她了?”说罢,她啧啧地上下打量着宋脍翟,“想不到,你好这口!”

医院多少贤良淑德的护士啊?他不要,却找个刁蛮任性的女人,这口味也真是醉了。

宋脍翟急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我以为那样,她为什么跟你来非洲?”

“她是来捐献物资的!”

“老宋,你看着我的眼睛!”她伸手扶着他的肩膀,“看到什么?”

“眼珠子!”

“不,再看清楚一点!”

宋脍翟只得盯着她的眸子看,她眸子漆黑澄明,嗯,还有些东西,“我在你的眼睛里!”

“不是你,那是傻逼!”后妈的毒舌一如既往。

宋脍翟顿时气结,“你怎这么粗俗?”

“我是想说,你是傻逼,但是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逼,我看得出,她喜欢你!”捐赠物资?哼,当她是二百五吗?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不妥,是所有人都可以说这句话,你不能说,因为你本身也是个大傻逼,然后口执谎言把所有人都当成傻逼。再者,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是甄阳!”宋脍翟很无奈自己被同化了,但是,他现在发xiàn

,原来说几句脏话,尤其是对那些满口谎言的人说,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情,身心舒畅啊!

明朗语塞,是吗?她自出娘胎,有说过谎吗?没吧?老了,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没有。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跟着你,总是有目的的!”明朗再度把话题转了回去,“再说,她以前是喜欢甄阳,但是不排除现在喜欢你!”

“我不想跟你说这个,我没有娶妻的打算!”宋脍翟面无表情地道。

“你不娶妻?那你想嫁人?”明朗瞪大眼睛。

宋脍翟没好气地道:“你还有完没完的?”

明朗哼哼了两声,转过头去,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那广市的人都挺好吧?”

宋脍翟知dào

她问的是什么人,却故yì

不如她所愿,“挺好的,经济依旧高速发展,人民安居乐业,就是堵车一如既往,空气依旧很差!”

“是啊,空气是很差的,那,没有人要死要活的吧?”她问的是张子菁。

“要死的始终会死,要活的总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明朗顿时起身,气愤地道:“没法跟你好好说话,检讨一下你的态度吧!”说完,气呼呼地去坐在安德烈身边,然后打开地图准bèi

研究回去的路。

来的时候,全然是跟着感觉走,如果原路退回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摸索一阵子,还不如研究看看有什么新方向,能够尽快赶回去。

张巧晓见她过去了,她起身退回宋脍翟身边,悄声问道:“那女魔头跟你说什么了?”

宋脍翟愣了一下,女魔头,还真的很适合她,“她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然后我跟她说了!”

“说这么久?”

“是啊,她很八卦的,连我祖宗十八代都要问个遍!”

“那你跟她说了啊?”

“说了!”

张巧晓小声地道:“我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怪异啊,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孕妇,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也不知dào

要干什么,那女魔头故yì

乔装打扮的不让别人认出她,会不会她是某位大人物的情妇,然后偷了汉子私奔呢?”

宋脍翟略无奈地看着张巧晓,“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那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那女魔头还怀着孩子呢,而且动不动就说要杀人,不知dào

是不是某位老大的情妇呢!”张巧晓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宋脍翟听她说这些,觉得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站起来道:“我去问他拿点药,你现在好多了,只要继xù

吃药就没事!”

张巧晓还在研究明朗,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

吃了点东西,然后四人开始商讨回去的路线。

宋脍翟与张巧晓原先是疲于奔命的,为了逃避部落人的追捕,但是现在遇到明朗他们,他的心就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来,竟丝毫忘记了之前的凶险。

其实呢,部落的人早已经没有追他们了。因为他们并不知dào

当时大象是被那当地人赶出来的,只以为大象自己奔跑出来救他们两人,他们认为大象是很有灵性的,既然大象都不认同他们杀这两人,他们自然便没有再追杀,只是他们开始依旧追着两人,因为,两人逃跑的方向,是这一带热带雨林,他们两个外地人没有任何的准bèi

跑了进来,只怕凶多吉少。

回去的时候,张巧晓显得很虚弱,她脚上有伤,走不了几步,便要休息了。

明朗瞧着这个阵势,只怕走到明天天亮都出不去。

张巧晓气喘吁吁地对宋脍翟道:“要不,你背着我走一段路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宋脍翟因念着她是因自己而受的伤,自然不会推却,遂弯下腰想要背她,明朗见状,脑子里顿时想到一个画面,一只蜘蛛精正张牙舞爪地要吃唐僧肉,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不顾自己的大肚子,爬上了他的后背,然后冲安德烈吼道:“你背她!”

明朗现在的吨位跟张巧晓比起来,起码要重三分一,宋脍翟本就不是壮汉,加上他也没料到爬上去的是明朗,只觉得后背的重量重于他的承受能力,双膝一弯,噗通地往前扑去,连带明朗都摔了下去,宋脍翟吓得魂魄都没了,急乱中双手向后扶住明朗,让她压在自己背上,不至于摔在地上。

安德烈急忙扶起她,口中絮絮叨叨地道:“大小姐,拜托你现在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你可不比以前,以前你是轻如鸿毛,现在可是重于泰山了!”

宋脍翟也是惊魂未定的,急忙爬起来问道:“摔着没有?”

明朗扶着肚子,狠狠地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怒道:“凭你也敢绊脚?”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是因为她太重的缘故而导致宋脍翟摔倒,这一下,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安德烈翻翻白眼,瞧着那无辜的小石子飞了出去,不过他也知dào

不能再说了,否则,那小石子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摔着没有?”宋脍翟又问了一句,急得脸色都发白了。

张巧晓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有多重,一头猪压在一根稻草上,不摔倒才奇怪呢!”

明朗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笑,再笑,信不信我毒哑你!”

张巧晓哪里收得住,刚才他们两个摔倒的姿势实在是太搞笑了,她捧着肚子哈哈笑着继xù

道:“不是,你毒哑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刚才就跟一只河马下跪一样,哈哈,太好笑了,大胖河马压稻草!”

明朗自动脑补了她说的场面,大胖河马压稻草?

风暴在她眼底渐渐形成,她伸出香蕉一般粗壮的手指,指着张巧晓,对安德烈道:“你,马上让她怀孕,我要她变成一只又胖又黑的河马!”

“啊……”安德烈瞧了瞧浑身脏兮兮的张巧晓,扭着衣摆小媳妇般委屈地摇摇头,“我不要!”他怕脏。

“我数三声……”

宋脍翟拉着明朗,然后对张巧晓道:“好了,你也不要笑她了,激怒了她,我们都没好果子吃!”他是知dào

明朗的性子的,一再触她的逆鳞,她是真的言出必行,这女人,够狠够毒的。

而且,他心里也不喜欢张巧晓这样说明朗,她现在虽然长胖了,但是还是很好kàn

,就算是河马,也是一头美丽的河马。最重yào

的是,他知dào

怀孕的女人情绪很容易激动,怕她伤了身子。

张巧晓听宋脍翟这样说,才收住了口,然后冲明朗正儿八经地道:“好,我知dào

我不该这样说你,但是,你也不该让我朋友背你走,你怀孕不适合背着的,会压伤孩子!”

她忽然说了句人话,还叫明朗有些不习惯,她黑着脸,冷冷地道:“你不要忘记,要出去还得靠我们,得罪我,你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这,也是张巧晓忽然领悟到的实情,所以,她才会选择跟明朗服软。

最后,是安德烈背着张巧晓走,而宋脍翟则小心翼翼地看着明朗,见她脚步有些不稳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扛起她走。

走了大半日,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打算继xù

上前走的时候,忽地,听到一阵枪声响起。

是连续的枪声,砰砰砰的起码开了七八枪,而且声音距离他们很近。

明朗的眸子陡然阴了下去,猛地站起来,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安德烈也一言不发地立kè

收拾好东西,准bèi

出发。

张巧晓惊慌地问道:“是不是有人开枪?会不会是部落的人追上来了?”

宋脍翟看着明朗,担忧之情洋溢于表,这个时候,如果遇上些什么坏人歹徒,他们倒是无妨,但是明朗还怀着孩子的,就算跑也跑不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胡锦明

安德烈背起张巧晓,宋脍翟则背着旅行包,明朗背帐篷,这是明朗自出道以来,跑得最狼狈的一次。

四人当中,自己怀孕,宋脍翟和张巧晓都不会功夫,而枪战的话,即便会功夫,也不见得有用。

最重yào

的是,不知dào

来者何人!

四人在树林里急忙奔跑,明朗其实已经很疲惫,但是此刻不跑也不行,因为,四人在树林里行走,总会发出声音,而刚才的枪声这般的近,只怕,对方已经发xiàn

了她们。

果然,过了不久,身后传来一阵紧密的脚步声。明朗站住身子,道:“不能跑了,躲起来!”

这里都是密林,古树参天,要躲藏的话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四人躲进了一处灌木丛林立,凭着粗壮的树干和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遮挡身体。

过了一会,果真看见几名形色慌张的亚洲面孔出现在树林里,他们中间有两人手持AK狙击步枪,有两人则持着德国P7M13紧凑型手枪,能用这两种武器的人,一定不会是一般的匪徒,而他们疲于奔命,似乎身后也有追赶之人。

明朗快速地分析了一下情况,要么是仇杀,要么是追捕,这两种情况,她宁可是第一种。因为如果是仇杀的话,一般没什么闲暇去应对旁人,但是,如果是被警方追捕,一旦发xiàn

他们,就有可能挟持他们作为人质。

四人伏在丛林里,大气不敢喘,张巧晓的手死死地抓住宋脍翟的手臂,显得很惊慌。

眼看着那四人急急地要跑了过去,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张巧晓忽然觉得脖子后一片冰冷濡湿,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吓得她魂儿都丢了,跳起来大喊,“蛇啊!”

明朗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安德烈揪住她脖子上的一条花斑蛇,用力往地下一摔,然后一脚踩上去,脚底的钉子瞬间就把蛇钉住,那蛇挣扎了几下,死了。

但是,他们也快死了,因为,那几个持枪的人已经发xiàn

了他们。

他们站定脚步,寻找传出声音的方向,那两名持着AK的人朝着灌木林一阵扫射,AK的射程很远,而他们相距,也不过是二百步的距离。

安德烈摁住张巧晓和宋脍翟趴在地上,张巧晓吓得全身颤抖,花容失色。想不到在这林子里这么久了,现在才遇上真zhèng

的危机,这种死亡在顶的感觉,让她几乎要昏过去。

歹徒逼近,子弹也再一步逼近。

张巧晓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恐慌,凄厉地尖叫一声,然后,跳了起来。

宋脍翟见状,急忙上前扑倒她,但是,已经太迟了,几颗子弹划破空气迅疾而来,明朗一个飞身而起,挡在宋脍翟身前,一排子弹,就这样直直地打入她的后背之中,其中有一颗子弹,没入了她的后脑,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啊……”

“大小姐!”安德烈和宋脍翟惊叫一声,宋脍翟扶住明朗,安德烈的枪落手,身子灵巧地在空中一个飞挺,几番跳跃间,子弹从黑洞洞的枪管之下飞出,击中三人的眉心,三人应声倒地,然而,同时落地的,还有安德烈,他也被子弹打中了胸口,正是心脏的位置,只见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他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名歹徒见自己连损三人,杀红了眼,怒吼一声,持着枪逼近,手指扣动扳机,就要乱枪扫射,却见倒在宋脍翟怀中的明朗,在千钧一发间,摁下手表的按钮,十几根针飞了出去,她曾说过,不会再杀人,但是,现在,她用的不是痛蜂针,而是毒蜂针,见血封喉,必死无疑。

那歹徒几乎是在一秒钟毙命,但是,他打出的子弹,有一颗还是落在了明朗的腿上。

宋脍翟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抱着明朗,慌乱地摸着她的脸,她的脑袋,她的后背,她的腿,正不断地渗出鲜血,滴落在他的裤管上,地上,仿若霉烂的土地上开出的大朵大朵惊艳的玫瑰花。

他狂乱地摇头,“不,不,不,没事的,没事,不怕,救命啊……”他张开嗓子大喊,声音凄厉得像是漆黑宁静的夜空飞过的夜枭凄鸣。

他把明朗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从他的脸上肆意地落下,他全身都在颤抖,仿若灭顶之灾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落落的,那好不容易在今天找回来的心,现在已经不知dào

逝向哪方了!

张巧晓见死了几个人在自己面前,而那讨厌的女魔头和大块头也倒下了,她再迟钝,也知dào

因她而起,她退后两步,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能接受有两个人因她而死,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尖叫起来。

明朗的已经几乎散乱的神智,被她的尖叫声凝聚了回来,她艰难地抬头,只觉得全身都痛,孩子,终究还是保不住了。也好,她陪着孩子去,这个不是一早预料的最坏打算吗?

她的手轻轻抬起,无力地抹了一下他脸上的泪水,嘴角绽开一抹苍白的笑容,“你……如果……喜欢她,那就娶了她吧,总胜过打光棍的……”喉头一阵腥甜,她知dào

,子弹从她后背打进去,已经伤及内脏,血液上溢了,嘴角缓缓地流出殷红的血液,她想伸手擦一下,但是,终究无力了。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们回去,我们找杨如海,她是神医,她一定可以救你的……”他狂乱地说着,一把就抱起了她,方才,他还因为背不动她而摔倒,但是,现在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量。

“啊……”他的力qì

过猛,弄得她的枪伤一阵阵的扯痛,吓得他急忙又蹲下,抱着她,嘴唇和脸色都白得跟纸张一样,生命的离离合合,以及大喜大悲,已经叫他无法承受了。

安德烈爬回她的身边,痛苦地道:“大小姐,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明朗虚弱地看了安德烈一眼,心中一阵痛楚,她害安德烈,这个从她十九岁就跟在她身边的男人,一直替她卖命,但是,她付出给他的,除了金钱,再无其他。

“安德烈,我命令你,撑下去……”她迅速苍白的面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了之前凛然的气势,她心里明白,安德烈心脏中枪,在这大山密林处,就算有良医和最好的医疗器械,都救不了他,正如,也救不了她一样。

安德烈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天空上有白云在漫步而过,天空如此的结晶,仿佛不染一丝的尘埃,这般的美好。从跟着大小姐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了这一天,这是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够了,他的生命,已经足够璀璨了。

“是……”他缓缓地应了一声,尾音,却渐渐地低了下去。

“救他……”明朗拉着宋脍翟的衣裳,眸中有低低的哀求之意。

宋脍翟流着泪放开他,上前为安德烈检查,安德烈本已经闭上眼睛,在感觉有人触及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猛地睁大眼睛,眸光极力凝聚,定定地瞧着宋脍翟,“不,救大小姐!”

宋脍翟不顾他的要求,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他中枪的位置偏左,靠近心脏的位置,他心里一阵绝望,只怕,回天乏术了。

明朗开始全身颤抖,痛,还有冷,还有各种绝望和悲哀的情绪缠着她,她仿若看到林间飞舞着无数的精灵,而她,正一寸寸地沉在一个漆黑而冰冷的地狱里。

耳畔,似乎传来宋脍翟的痛喊声,她最终,都还是要他再一次面对她的离去。所幸,所幸甄阳不知dào

,甄阳,她和甄阳的孩子……对不起,甄阳,我保不住他们,我想给你留下我们的孩子,至少,我心里是奢望着有一日,你看到孩子的时候,从孩子酷似我的脸庞中,看出我的影子,那样,你就会一辈子记得我。

她不后悔,不后悔来这一遭,宋脍翟,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哥哥,在她最痛苦到时候,是他陪着自己身边,她此生,没有什么朋友,她要珍惜,要抓紧,但是,抓不紧了,她越是想抓紧,失去的越多。

林中,再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脍翟静静地坐在地上,抱着明朗,心底一片绝望,也好,就这样吧,大家一起死了。

映入眼中的,是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而为首的那人,他认得,是杨如海的丈夫胡锦明。

他见到了宋脍翟,再看到地上的尸体,如十殿阎罗一般阴暗的眸子陡然一凝,他跑了过来。

明朗撑起最后一丝力qì

,睁开眼睛,待看到胡锦明的时候,她微微一笑,“老胡,你来迟了,人是我先找到的,应记我一功!”

“小黄蜂?”胡锦明认出了她,再看到她一身的血迹,面容有山雨欲来的阴沉,“他们伤了你?”

明朗的眼睛,缓缓地闭上,手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宋脍翟抱着她,感觉着她的头沉沉地枕在他的臂弯里,心底有死一般的沉寂,心头,有北风呼呼而过,刮得他满心的荒凉。

胡锦明捏住明朗的嘴巴,厉声道:“给我撑下去!”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小如,赶紧过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异于常人

明朗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她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然后,甄阳抱着孩子来跟她说:“孩子他娘,你学识渊博,你来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嗯,马屁拍得十分到位,她开始运用她“渊博”的知识,开始为孩子改名。

知识是渊博的,但是都不在她的脑子里,或许是在她的脑子里的,但是她脑子里有一个肿瘤,占去了一定的位置,所以,没啥地方放知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姑娘叫明月吧,像个古代的丫鬟,叫月明吧,狗屁不通,月亮当然是明的,恩,床是不能作为名字的,前倒还可以,叫甄前吗?真钱?难道还是假钱不成?”她开始抓狂,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好名字来。不行,她是知识渊博的人,她不能让甄阳笑话。

“想不出来吗?这样吧,孩子是我和你的宝贝,那,哥哥呢就叫甄宝,妹妹叫甄贝,好吗?”甄阳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真饱?真背?这双孩子得多悲催啊?真饱那就不能吃了?真背这辈子还有运气?她使劲地摇头,不要,不要,她的孩子,一定要有一个十分文雅的名字,让人一听就觉得他们的母亲是一位知识分子。

“怎么样?”在医疗组简陋的手术室里,宋脍翟心急如焚地问杨如海。

杨如海微微叹息一声,“送回来途中已经停止了呼吸!”

“但是,我听人家说过,之前有一个孕妇也是停止了呼吸,但是你连孩子和母亲一同救了回来,现在也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宋脍翟几乎哀求地看着她。

“你先出去,我跟胡锦明说几句话!”杨如海对宋脍翟道。

“但是,”宋脍翟看了胡锦明一眼,还想说什么,胡锦明道:“你先出去吧,如果有办法,我不会让她死的!”

“杨医生,你尽lì

救她,好吗,一定要尽lì

!”宋脍翟拉着杨如海的手恳求道。

“嗯!”杨如海点点头,熟知她的人,看到她点头,其实已经意味着她一定会救,但是,宋脍翟不知dào

,他不确定,所以,又加了一句,“答yīng

我,真的,她对我很重yào

,对很多人都很重yào

!”

“宋医生,出去吧,再耽误下去,我就不敢包了!”杨如海蹙眉道。

“好,好,我出去,我出去!”宋脍翟听得此话,终于,心中定了一下,他急忙出去,又巴巴地在门口瞧了两眼,这才依依不舍地把门关上。

杨如海道:“她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死了!”

“但是你可以救她!”胡锦明凝视着她道。

“不,我不确定,她身上杀戮太深,我瞧不见她的未来!”杨如海静静地道。

“瞧不见未来,是什么意思?”胡锦明抬眉看着她,一脸的凝重。

杨如海身上取出一颗金色的药丸,然后,放入她口中,“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丹药,孩子是可以保住,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你知dào

我母亲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凡间之物,这两个孩子,会异于常人,这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但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不知dào

,因为,他们母亲未来的路,是一道漆黑的漩涡!”她说完,伸手在明朗的眉心一触,然后伸手一指,胡锦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前面忽然有一条通道,通道的前面,只有微弱的光线,但是,再看下去,就仿若黑洞一般,什么都瞧不见了。

“这意味着什么?”胡锦明还是不解。

“母子同命,荣辱一身,孩子少年所走的路,是因父母的命而改变的,我见过无数人的命,没有一人能有明朗这般硬,她历经了许多生死劫难,但是最后都熬了下来,我不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我只能说,一般人,如果经历了她的遭遇,早死了一百遍,但是,她还活着。你刚才看到的漆黑,其实就是死亡的尽头,但是,死亡的尽头,却有一缕光。而最重yào

的是,如果一个人死了,是无法在她的眉心看到黑暗和光的,因为,一切都化作虚无了,我们只会看到一片虚空。如今,她已经死了,可你也看见了,她还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漩涡和一丝光明。”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你说死了的人无法看到黑暗和光,但是你又说她眉心的黑暗就是死亡的尽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并不自相矛盾,这黑气属于死亡的尽头,但是,尽头,总还要再跨出一步,才是真zhèng

的死亡,她现在就停在了死亡的尽头,没有跨出去。打个比方说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我们会在他的眉心处发xiàn

黑气,但是当这个人真的死了,这黑气也会消失,随之,就是一片虚空。而如今,你也看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换言之,我们所理解的,就是她已经死了,但是,你看黑色漩涡还存zài

,黑气代表死亡,所以,她下一步或许会是死亡,可这黑色漩涡中,又有一丝光线,光明代表生命,这意味着,她有可能会活下去。”杨如海也不知dào

如何跟他解释这个问题,因为,有些事情要解释起来,真的很困难。

只是这一次,胡锦明却懂了,“你是说,她本应该是要死了的,但是,她却没有死?而现在,她可能会正式死去,也可能会活下来?”

“没错,如果她死了,我可以救她,不外乎是把她的灵魂扯回来,但是,她并没有死,她的眉心还有黑暗的漩涡和光线,证明,她的未来还是一片未知,我们可以推测她已经死了,但是也可以说她没有死。”杨如海竟是越说越玄,最后,胡锦明干脆问道:“那,你告sù

我,你有把握叫她活过来吗?”

“我就算有把握让她此刻活过来,但是,我不能排除,下一刻她会死!”杨如海深深呼吸一口,“有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的,因为,各人有各人的命,她杀戮太深,但是身上并无很重的戾气,证明,她所作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遵循天地正道而行。而且,我也不瞒你说,我只能保住两个孩子,明朗,我没有把握让她醒过来。”

“她此生所作的许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胡锦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道:“几年前,她曾救过我!”也因为救了他,害得她被唯一的朋友出卖,几乎命丧伊拉克。

杨如海有些意wài

,“她就是那救过你的毒黄蜂?”这件事情,她也听他说过。(至于是什么事情呢?咱们就先卖个关子啊)“没错!”胡锦明默默地道,顿了一下,他又道:“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如果你可以救她,那就尽lì

吧!”

杨如海沉默了许久,才道:“如果是这样,这天地间,唯有一种生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以后,也不存zài

任何人可以主宰她的命运,但是,我必须要问过她!”

“你是说?”胡锦明倒抽一口凉气。

“落尘!”杨如海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胡锦明没有说话了,落尘,如果落尘出手救人,那这人唯一的结果,就是成为僵尸。

“不,她不会同意的!”胡锦明最后道。

“她有脑瘤,这一次我可以救她,但是下一次呢?”杨如海道,“只是,人人都要经历死亡的,她不该例外,这一次,如果她能够活下去,那么,一切就看她的造化吧,但是,如果她眉心的光线消失,我们也是时候请落尘过来了!”

黑色的漩涡,是死亡,光线,代表生存,如果光线消失,那么,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如海仿佛知dào

他在想什么,她淡淡地道:“如果是死亡,还好点,但是,只怕她连死亡都得不到!”

胡锦明一愣,凝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其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死不去,却又活不过来了!”杨如海叹息一声,“我说过,她的命格很奇怪,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凡人,她如今站在了死亡的尽头,但是,灵魂冲不出去,我的金丹喂下去,她也没有醒过来,所以这一抹光线,也有可能代表着,她死不去,她的灵魂被拘禁在身体内,可你知dào

,肉身是无法长时间拘禁灵魂的,最后的结果,是肉身腐烂之时,灵魂跟着肉身一起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机会,这个世间,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这抹灵魂!”

胡锦明在认识杨如海之前,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但是,自从和杨如海在一起之后,见了太多太多,世间的种种善恶罪罚,皆是有道可循的。一个人死了,灵魂重修,转世投胎,也算是一种希望。可如今,明朗是要连这一抹希望都没有吗?

杨如海见他这般,便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是另有原因的,她也未必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胡锦明却是知dào

她如果没有几分把握,是不会这样说的。

“我不愿意叫她死,但是,如果真的无法避免,我宁可她死!”胡锦明咬咬牙道,总比肉身和灵魂一同灰飞烟灭要好。

“没有宁可,一切,只看她的造化!”杨如海瞧着明朗的面容,其实当金丹喂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已经知dào

,明朗业障太深,很多事情,不是人为可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落尘戏弄了

两人守在明朗身边,像杨如海所说的那样,金丹服下去,两个小时之内还没有反应,基本可以确定要请落尘过来了。

胡锦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她现在停止了呼吸,孩子呢?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孩子不会有危险,相反,孩子会很安全,金丹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孩子会吸收到金丹,我说过,孩子吸收金丹之后,会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例如呢?”胡锦明问道。

杨如海道:“金丹是仙家之物,如果在胎里开始吸收,那么,会把金丹的能量全部吸收干净,并且迅速地开始运行,因为胎儿还没出生,没有接触过天地之气间浑浊之气,所以,金丹的力量也会大大的增强,他们出生之后,会拥有凡人没有的能量,例如,飞天遁地!”

胡锦明道:“那他们是因祸得福了,可他们的母亲呢?却要因此耗尽生命吗?”

“明朗不是因此耗尽生命,就算没有孩子,这一劫,她也是要应的。”

胡锦明沉默了,然后伸手去探明朗的鼻息,“还是没有呼吸!”

“请落尘吧,一切,就等落尘来了再说!”杨如海道,事实上,强行要救明朗也可以的,但是,她和落尘不一样,她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很多事情,需yào

遵循正道。而且,她就算循正道救了明朗,也难保她会再遭受一次劫难,因为,她命格如此。要超脱这种命格,唯有落尘出手,或许,落尘会有办法,让她不至于变成僵尸,也能够活下去。

胡锦明摇摇头,“如今金丹唤不醒她,你还有其他方法吗?或者你先让她醒来,问问她的意见吧,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反对,她不是那种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的人,她看似无情,但是实jì

上她是很重感情的!”胡锦明很了解明朗,也知dào

明朗的童年经历,因为童年缺失了亲情,所以,她很渴望,如果说让她长生不老,让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先于她而去,她宁可现在就死。

“那问还是不问?”杨如海很少见自己的男人如此犹豫拿不定主意。

“容我冷静一下!”胡锦明扶着额头,道。

杨如海叹息一声,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道:“落尘,来一趟!”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烛龙乃是上古创世之神,听说他的阴眼连着地狱,被他瞧一眼,便会恶鬼附身。所以,也曾有人说他是地狱的主宰。连地藏王菩萨都要敬他三分。

再听说,烛龙化作人行,取名落尘,入浮尘世间。

宋脍翟一直在门外候着,安德烈已经在动手术,李辉说他的心脏长偏了,所以,应该没有大碍,只要把子弹取出来就可无恙。

安德烈是度过大难了,只是明朗呢?

仿佛是过了许久,杨如海把门打开了,宋脍翟顿时跳起来,问道:“怎么样?”

杨如海与胡锦明身后闪出一个人,淡淡地道:“要马上把她送去附近的大医院,这里,不具备手术的设备!”

宋脍翟一愣,手术室之内,不是只有杨如海与胡锦明吗?怎地忽然就多了一个人出来?他什么时候进去的?他可是一直都守在门口,没有走开过。

正要问的时候,胡锦明对他说:“宋医生,马上去打电话回医疗组总部,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我们要马上赶赴机场!”

“机场?要去哪里?”宋脍翟心中一惊,莫非,连杨医生都救不了她?

“你先不要问,联系车吧!”杨如海催促道。

“好,好!”宋脍翟怕情况有变,急忙跑了出去。

联系好了车,宋脍翟想要跟着去,但是杨如海让他留在这里照顾安德烈,阻止了他。

宋脍翟匆匆地看了明朗一眼,她闭着眼睛,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他甚至还没看清楚,她就被人匆匆地抬走了,他想问杨如海,但是杨如海不见了,只有那忽然出现的男人带着口罩指挥着医护人员。

就这样,明朗匆匆出现了一次,又匆匆地消失了。宋脍翟甚至不知dào

她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在飞机上的时候,落尘凝望着明朗的面容,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火魔大人这一次学有所成了!”

杨如海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此女没有死!”

“她命硬,就算这一次活下来,只怕还要不断地经历这种劫难,落尘,你以为如何?”杨如海道。

“火魔说过她命硬,这一次,我相信火魔大人,她说此女是长命格,咱们就赌一把,你的金丹还有吗?”落尘问道。

“有,没有的话就回去偷!”杨如海从装口香糖的瓶子里倒出一粒金丹,放在落尘手上。

落尘用指甲把自己手指划穿,一滴血落在明朗的唇上,然后,落尘把金丹放于她口中,和着血灌了下去。

“你?”杨如海一愣,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落尘含笑道:“僵尸也有好几种的,还记得傲少吗?”

“记得,僵尸王蓝傲!”

“嗯,没错,僵尸王!”

“落尘,你这,跟咬了她有什么分别啊?”杨如海哭笑不得,但凡经落尘所变的僵尸,都无须饮血为生,跟常人没有分别,只是,却比世间任何一种僵尸都要厉害。

“当然不一样,她不是僵尸,如果我咬了她,那么我牙齿的僵尸毒会渗入她体内,让她变成僵尸,但是,我没有咬她,只给了她我的一滴血,那么,她将拥有僵尸的能量,却不会变成僵尸,加上你的金丹,她会比蓝傲更出色!”

“那她是否一样不老不死?”

“没错!”

杨如海错愕地问道:“那,和僵尸有什么分别?”有僵尸的能量,有僵尸的不老不死,那和僵尸有什么区别啊?

落尘侧头想了一下,“原则上,是有区别的,但是,实jì

上是没有分别!”

胡锦明顿时黑线,“落尘,她醒来之后,一定会追杀你的!”

“我倒不是说怕她追杀,不过呢,既然她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那你们就就不要跟她说这个事情,就只说是你的金丹救了她,那样,她就永远不知dào

自己是僵尸了!”

“这样也行吗?她始终会知dào

的,她始终知dào

自己不会死的!”真是很大的讽刺,之前,她要面对的是随时都会死,而之后,她将永远不死。

“慢着,”胡锦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这滴血,双胞胎会不会吸收到?”

落尘一愣,眸光有些躲闪,“这个嘛,这个嘛,原则上,是会的!”

“那实jì

上呢?”一贯冷静的杨如海与胡锦明一同吼出这句话。

落尘呵呵笑了一声,“实jì

上,也会!”

“那双胞胎也会变成僵尸?落尘,双胞胎还没出生,母体已经变成了僵尸,僵尸产子,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dào

吗?会变成魔胎的!”杨如海几乎抓狂了,没想到连落尘都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叫她怎么能接受啊?落尘一向是她的偶像好不好?

落尘又呵呵两声,“知dào

,知dào

,但是,不是有你的金丹吗?所以,不存zài

魔胎一说,是仙胎!”

“自欺欺人,金丹的威力,远远不如你烛龙的一滴血!”杨如海吼道。

“原则上,也可以这样说的!”落尘有些汗颜,真不能跟火魔玩得太熟,他会用自己的低智商把人拉到跟他同一水平上。

杨如海觉得自己顿时对落尘粉转路人,再从路人转黑,“后果会如何?”

“没有什么后果,就是一双小屁孩,出生之后,你好生教育,把魔胎,不,仙胎的魔性全部清除,这样,就没有任何的后果了!”

杨如海靠在胡锦明肩膀上,轻声道:“老公,咱们以后,没什么事都不要跟落尘来往了,他已经彻dǐ

被火魔同化了!”

胡锦明深以为然,鄙视地看着落尘。

杨如海觉得以后的日子,将会是一场灾难。魔胎出生之后,起码要三年,才可以把他的魔性全部磨灭。

三年啊,人生有几个三年?

落尘哼了一声道:“我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捐出一滴血的,有本事你自己救啊,你又不是不能救她!”

“我如果知dào

你会这样做,我肯定会先把孩子取出来,孩子有金丹护体,已经异于常人了,现在,还加上你的一滴血,我真不知dào

以后会闹成什么样子!”杨如海累觉无爱地道。

“原则上,没有分别的!”

“但实jì

上有,落尘,你这一次闹大了,明朗的命格不一样,连我都瞧不清,我们都不知dào

,她以后会如何运用她的能量,这个我们都无法把握。”

“小如,既然如此,你们不该叫我来的,叫我来之前,你也应该知dào

,我救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她超脱三界五行!”落尘蹙眉道。

杨如海叹息一声,“希望我是对的!”只是如果她想到双胞胎会变成魔胎,她宁可违背天意,也要强行一试救明朗。

两人都在担忧明朗的情况,并未留意到落尘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最后,在两人长吁短叹的的时候,落尘才微笑着道:“好了,不戏弄你们夫妻了,这滴血,在五年之后会消融,她没有变成什么僵尸,这滴血,只是用来延续勾住她的灵魂。但是,只有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她的脑瘤会复发,至于之后她选择怎么做,我会支持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胞胎被绑架

杨如海白了他一眼,“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谁跟你玩?你们叫我来,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想把她变成僵尸,现在让你们感受一下,她真的变成僵尸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你们没有权利替她选择,五年之后,该永远地活下去,还是面对生死关头,随她自己选择吧!”

“那孩子,会成为魔胎吗?”杨如海郁闷地问道。

“不会变成魔胎,但是,因为我的血他们也会吸收到,所以,会有一定的魔性,未来三年,你一定要跟在他们身边。”落尘叮嘱道。

杨如海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胡锦明,“我觉得,我自作自受!”

“深以为然!”胡锦明言简意赅地道。

三年后,美国!

“小如,你真的要走?”一辆白色跑车旁边,站着一个短发的俏丽女子,她穿着一条灰白色的牛仔裤,一件宽松的套头线衫罩在姣好修长的身段上,显得有几分慵懒。

“留在美国三年,我都烦透了!”杨如海提着行李,终于卸任了,孩子的魔性尽然除去,而她终于功德完满,可以离开这里了。

“有什么打算?”明朗问道。

“回国,”杨如海看了明朗一眼,“你,难道不想回去吗?那边,还有你的家人!”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明朗笑笑,笑容里有一个阴郁之气。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吧,如果幸福现在就在眼前,那何不先把握幸福呢?”这三年里,她终究还是瞒不住,把真相告知了她。她本以为明朗会很生气她让双胞胎成为异于常人的孩子,但是,没有,她只是笑笑道谢。

“回国之后,帮我问候胡老师!”明朗转移话题,推她上车,“走,送你去机场!”

“我个人认为,我可以不坐飞机的!”杨如海叹息道。

“既然入世,就要遵从世人的习惯,几万公里,还是坐飞机吧!”

杨如海知dào

她对这些很抵触,这三年,她从不准许双胞胎用过这些能力,甚至,连提都不曾提过。

希望,她会有想通的一日。

明朗驱车驶出别墅的大门,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很感激杨如海和落尘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让她可以陪着自己的孩子到五岁,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无法像其他小孩那样,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她就觉得很难受。

她曾亲眼目睹穆易和阿公的离世,骨肉分离的痛苦她至今深刻分明。但是她的孩子,以后要面对万年这样的人生,他们身边的人会一个个地离开,他们曾用心在乎的人,这些人,都会在他们眼前消失,化作尘土,再世之后,永不相认,这种人生是何等的悲哀?

在昨晚,杨如海说要离开的时候,她请求杨如海封存孩子们的能量,尽管他们以后不老不死,但是现在,她希望他们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杨如海下车的时候,对她道:“你这样对孩子很不公平,他们需yào

爸爸!”

明朗一愣,这点,她没有想过。她其实很自私,五年之后,是她的死期,虽然杨如海说过可以让她选择,但是,她是断不可能会选择永生不老的,所以,死期也就成了无法避免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吧,甄阳下个星期会回国,或许,你可以让孩子见他一面!”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我想想!”

别墅内,两颗黑漆漆的脑袋挤在窗口上看着,一个面容粉嫩的小丫头忧愁地道:“哥,我们真要走吗?”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会妈妈回来,我们想走也走不了!”说话的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小男孩,实在是,用面如冠玉来形容一个三岁的小孩,未免有些过分,只是,如果,如果诸位看官亲眼见过这男孩,你会知dào

后妈是没有夸张。

“但是,妈妈以为小如阿姨封存了我们的能量,知dào

我们失踪之后,她会很担心的!”虽然只有三岁,但是已经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的小女孩多愁善感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见爸爸一面吗?”小男孩托起下巴,“小如阿姨说爸爸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们现在回去等他,哪怕见一面也好啊!”

小女孩被他说得心动了,跳了起来,跑回房间里匆忙地拿起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然后道:“哥哥,我们走吧!”

——俺是亲妈的分界线——广市!

一辆辉腾缓缓地驶进一所白色外墙的大宅子里,车门打开,车上走下来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平头,面容有坚韧冷漠的线条,俊美中透着几分坚毅。

他刚下车,迎面就走来一位身体硬朗的老太太,她含笑道:“阿阳,事情可都办完了?”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忧郁,“事情哪里有完的一日?不外乎是忙完这桩忙那桩!”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哪里有完的一日呢?走,进去吧,魅儿回来了!”

甄阳嗯了一声,回头刚想摁下车锁,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接听了,“喂?”

“阿阳,你回来了是吗?马上过来,一宗绑架案要你给点意见!”那边是李哲文的声音。

“什么绑架案?能难倒你?”

“你过来再说!”

甄阳把电话挂掉,无奈地看着冷少君。

冷少君叹息一声,“去吧!”

“明天晚上回来陪您吃饭!”甄阳微微一笑,重新上车离开。

秦岚今晚本来准bèi

了十分丰盛的晚餐,看到甄阳回来,她正欢喜,谁知dào

他人还没进来,就又驱车走了,不由得生气地道:“三过家门不入,他都赶上大禹了!”

魅儿坐在沙发上,落落地道:“妈,哥难得回来一趟,你啊,就不要说了!”

“我现在很稀罕他回来吗?”秦岚气呼呼地道。

“是啊,不稀罕就不会一大早亲自去买菜,又忙活了一整天,妈,拜托你啊,别老是嘴硬,你跟哥哥不是敌人!”魅儿劝道。

“我嘴硬?他是我儿子,跟我认一句错又怎么了?”

“当年,分明是你把哥哥赶出去的!”

“那我不是不知dào

明朗就是你张阿姨的女儿吗?如果知dào

,我就不反对了,可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在记恨我当初怎么对待明朗,你说有这么小气的人吗?”秦岚说着就有些伤心了,自从明朗死后,她也像是失去了一个儿子,一年不回来一次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面都没见到,就又走了。

冷少君走进来,冷冷地道:“他是你的儿子,就该给你认错吗?你不也是我的儿媳妇吗?怎没见你跟我认错?”

“你……”秦岚气结,“你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捣乱啊?”

“我说错了吗?当初如果不是你反对,他也不至于要搬出去,或许婚礼早就举办了,也未必会有那场灾难!”冷少君哼了一声,径直上楼。

秦岚气得跳起来,“怎了?怎了?又都是我的错了?当初她说了自己的身份吗?如果说了,我会不让她进门吗?”

魅儿劝住她,“好了,妈,就不要吵了,虽然我没见过明朗,但是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这么好,相信就算她不是张阿姨的女儿,也会是一位很好的女子,我也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反对!”

秦岚阴沉着脸,“我也不怕坦白说,如果她不是你张阿姨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哥哥娶她,你不认识她,自然不知dào

,她啊,真是偷蒙拐骗,各种齐全啊!”

“怎么会?”魅儿蹙眉,“她没有认回阿姨,没有贪图任何东西,而且还是愿意给真真捐骨髓,当时,她可都快死了!”

“哎,算了,不说了,人都不在了,只盼着你哥哥早日忘记她,给我娶一个儿媳妇回来,你妈妈啊,想抱孙子都想疯了!”秦岚叹叹气,其实她不是不想承认明朗的好,只是她拉不下面子,如果说她承认了明朗是一个好姑娘,那就是证明当年是她有眼无珠。

说完,她没好气地瞪了魅儿一眼,“我说你啊,结婚都这么多年了,怎还不快点生孩子?之前怀得好好的,你偏要闹矛盾把孩子打掉,再这样下去,你婆婆可就要有意见了!”

魅儿阴沉着脸,不做声,三年前,她怀孕了,后来,她跟妈妈说孩子因为夫妻吵架打掉了,唯独只有她自己知dào

,孩子不是她主动打掉的,是她无法承受婆婆的高压管理,流掉的。

甄阳去到公安局,李哲文立kè

把他请进办公室。

“这一次被绑架的人,是美国君唐集团主席唐子竣的外甥和外甥女,只有三岁。”他看着甄阳,一句废话都没说,径直进入主题,:“至于这一次,我为何会请你来,是因为绑匪说了一句话!”

甄阳一愣,“跟我有关系的?”

李哲文递给他一张纸,“这是绑匪寄过来的信,绑匪直言要找你报仇!”

甄阳冷冷地道:“找我报仇?和君唐集团的外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因为,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刚好也叫甄阳!”李哲文一字一顿地道,“他们应该是错把唐子竣的外甥当成是你的孩子,你也知dào

,但凡能把你视为仇人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这双孩子落在他们手上,很危险!”

甄阳明白,自从成立了特别部门之后,这四年间,他捣毁了许多跨国犯罪集团,其中,有DU枭,恐怖组织,洗黑钱集团……而这些人,身后都有一股不简单的势力。但是……

“我不认为这些人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甄阳蹙眉道。

李哲文叹息一声,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dào

的,唐子竣是明朗的弟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惩罚

甄阳一惊,“明朗的弟弟?明朗哪里还有弟弟?”

“这些年,你从不敢去打探明朗的事情,其实,明朗在十一岁的时候唐军山收养,唐军山本来有一女一子,儿子叫唐子竣,女儿叫唐日月,而这双胞胎就是唐日月的孩子,唐日月,也算是明朗的妹妹!”李哲文道,这些消息,都是胡锦明给他的,他继xù

道:“君唐集团掌舵人以前是明朗,君唐集团也是明朗创办的,明朗死后,集团由唐子竣继承,但是,实jì

上是由唐日月管理,唐子竣只是挂名主席,而这几年,总是跟一些走偏的人混在一起,从不管集团的事情。而唐日月五年前嫁给一个叫甄阳的中国人,两人于三年前离婚,唐日月独立抚养孩子,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巧合,所以,有人错把这双孩子当成是你的孩子。”

“你是说,君唐是明朗创办的?”甄阳很震惊,这些年,他一直都刻意不去调查明朗的事情,因为,当初明朗和胡喜喜一同被绑架,在明朗死后,他问过屁股,屁股告sù

他,当时,是明朗开的车。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dào

明朗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他宁可什么都不知dào

,因为明朗在他心里,是完美的。

“没错!”李哲文给了他一份资料,上面全部都是关于明朗的。只是,明朗被唐军山收养到她创立君唐集团中间这一段,全然空白。

李哲文看着沉默的甄阳,道:“她已经死了快四年了,你也是时候面对一个真实的明朗了!”

甄阳依旧不说话,资料上有一张大大的照片,和他记忆中的明朗有很大的分别,但是,从轮廓上,还是能看出这人就是明朗。

三年半以来,他一直都忙于自己的职责,仿佛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着无法停下来。其实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改变,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要一停下来脑子就就疯狂的想她。

但是,她已经死了,此生,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因着这种绝望和痛楚,他不敢轻易放肆自己的思念,因为他知dào

,只要一想起她,这种思念和痛楚就会泛滥,泛滥到他无法控zhì

的地步。

所以,这三年多以来,他很少回到广市,这里有太多他和明朗的熟人了,他很怕他们说起明朗,可又怕他们不说起明朗。

而如今,当看到这张照片,他才知dào

,原来现在和四年前明朗死的时候,没有改变过。

“你找我来,是要我出手救这两个孩子?”许久之后,甄阳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能帮忙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你能够提供一些资料!”

“唐日月和明朗的关系好吗?”他沉默了一下,问道。

“不知dào

,不过,双胞胎女孩叫甄寓明,男孩叫甄寓朗,唐日月取了明朗的名字分别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可以想象,她们姐妹的关系一定很好!”李哲文道。

“姓甄!”唇齿间默默地念出这两个字,如果,他和明朗也会有孩子,他们的孩子也会姓甄。

“当然,我说过,唐日月的前夫叫甄阳!”

“给我所有的线索!”甄阳抬头道。

“嗯!”李哲文把一份文件递给他,“这里,就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

甄阳打开一看,蹙眉道:“这么少?”这里,连是哪国的人做的都不知dào



“可以说,毫无头绪!”李哲文叹息道,“唯一的线索,就是曾经跟你结怨的人,当然啊,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啊!”

“唐日月,这里说她是在美国的,那孩子是在哪里被绑架?”

“美国,但是因为绑匪直指你的名字,所以,美国警方联系了我们。”

“我马上跟你去一趟!”甄阳起身,“我回去收拾一下!”

“好!”李哲文应了一声,桌子上的电话响起,他拿起来接听,“喂?……”

放下电话,李哲文哭笑不得地对甄阳道:“不必了,孩子已经平安被营救了回去。”

甄阳愕然,“这么快?”

“是的,美国警方是今天早上联系我的,”他看看手表,“五个小时的时间!”

甄阳道:“找到是好事,那,是否弄错了?他们是要对付我的还是因为要钱?”

“对付你的,对方说知dào

找错人了,所以,主动放了双胞胎!”李哲文道:“不过,你要小心点了,估计对方会对你采取行动!”

甄阳哂笑,面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那就让他们来吧!”

这仿佛是一场闹剧,只是,因着明朗的名字再次出现,甄阳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自己的心。

他回了自己的家,他和明朗的家。

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家里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改变,也不沾半点尘埃,他知dào

,奶奶定时定候,会来这里清洁,但是,她不会改动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坐在沙发上,伸手抚摸着沙发上柔软的皮质,明朗,最爱躺在这里,她晚上不睡觉,白天就犯懒,各种的犯懒,只是,好几次他以为她睡着了,过来想抱她进去,刚接近她,她就忽地睁开眸子,警备地看着他,然后,一秒钟之后,她才会恢复正常。其实她的戒备心一直都很重,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她都很信任和依赖他,她曾想过在他这里要一丝温暖,但是最终,他没能给她。

从桌子上取下她的画像,他连一张她正经的照片都没有,之前说过很多次,去拍婚纱照,都因为各种的原因无法完成,这个也是他心头很大的遗憾。

然后,他打开电脑,搜索唐子竣和唐日月的事情。网上几乎没有唐日月的消息,甚至,连她结婚离婚的消息都没有,看来,明朗把她保护得很好。

只是,有一张照片,是唐子竣和明朗还有一名女子三人合照,他猜测那女人就是唐日月。

他把网上所有明朗的照片都下载了下来,只是,瞧着乔装打扮过的明朗,他没能找出一丝熟悉感来,她就仿若是一只蝴蝶,飞过他的生命,稍作停留,迅速而去。

美国!

“大小姐,”心脏长歪的安德烈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呢,三岁孩子的智商,可以说基本是没有智商的,就是一白痴,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出于本能,就跟吃喝拉撒一样,你说,孩子想爸爸了,主动去找爸爸,你说,这个有错吗?没有错吧?而作为他们敬爱的叔叔,我体恤他们思念父亲的脆弱心灵,出手襄助,有错吗?也没有错对吧?好,就算我们做的事情都有错,可,你也不能是光罚我不罚他们吧?这不公平啊!”说完,安德烈换了一个睡姿,试图稍稍把脑袋下的榴莲壳移开一点。只是,稍一动弹,身子微微一沉,屁股上的榴莲壳尖锐的刺又开始刺挠他的菊花,哎,真是天下间最变态的惩罚。

而双胞胎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一脸同情地看着安德烈。

明朗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诗经,正昏昏欲睡。实在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迫切地需yào

一剂猛猛的安眠药让她入睡,只是如果耳边没有安德烈这只苍蝇的话,她早就入睡了。

诗经啪啪地落在安德烈的脸上,明朗蹲了下来,“这三岁的孩子没有智商呢,一般人都可以原谅的,但是安德烈,你今年三十六岁了……”

“快别乱说,我才三十五!”安德烈温柔地瞧了她一眼,轻声道,“宋脍翟比我大,他现在都是大叔了,瞧我,小身段保持得多好?身姿多轻盈?”

明朗认真地瞧了瞧,“嗯,确实保持得挺好,多亏我训练有功,继xù

保持这个姿势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你不要欺负我,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他本想吼叫的,但是,他现在用力说话都不敢,身下垫着这么多的榴莲壳,稍用力呼吸都是一件悲催的事情。

明朗懒洋洋地起身,嘴角含着一抹冷淡的笑容,然后,星眸一抬,双胞胎小脑袋顿时一缩,趴在地上,虽然只有三岁,但是,他们都知dào

网络上有一句名言:假如生活撂倒了你,表墨迹,表叽歪,表咋呼,表吱声。你奏趴着,也表起来,一直坚定不移的往前故涌……故涌……一直故涌…

姑涌到了门口,两人小身子迅速一缩,进了房间,身手敏捷地正要把房门关闭,却不料,忽然凌空伸出一只天残脚,把门给顶住。

两人一惊,齐刷刷地抬头看着那一脸阴沉的母后,双胞胎吞吞口水,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儿臣知错了,请母后宽恕儿臣!”甄嬛传太精彩了有木有?作为一只,不两只一直跟着安德烈看甄嬛传的电视迷,他们已经深深地迷上了中国后宫戏码。

明朗皮笑肉不笑地道:“请起吧孩儿,既然你们知dào

错了,本宫怎还会责罚?来,给本宫踩踩背,增进一下母子感情!”

说完,她身子往前面的大床上一趴,留下一个宽厚仁慈的后背。

然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一个小时,不带歇息,谁的脚板离开我的背,鸡毛掸子伺候!”

终究,还是逃不过!

双胞胎互相哀怨地看了一眼,乖乖地爬上明朗的后背,生产完毕之后的明朗瘦身成功,后背只有那么一丁点地方,所以,两人必须紧紧地抱着,然后,互相借力行走,还不能用超能力,否则,就不止鸡毛掸子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国找爸爸

然后,是三母子开始一次深刻的对话。

这是一场辩论大赛,从宇宙洪荒到万物起源,再从母系社会父系社会,都离不开一个繁衍生息的问题。

“综上所述,儿臣以为,父亲于我虽无养育之恩,只是,所谓没有天哪有地,没有他哪有我,我的生命来源于他,我跟他的缘分,从许多世以前就注定了,生死难断,所以,儿臣认为,为人子者,不在父母跟前尽孝,是为大不孝!”大宝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之后,总结了一番。

明朗点点头,又看着小贝,“镇国公主有什么高论要发表?”

小贝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明朗,然后,稚嫩可爱的小脸弧度开始慢慢地收起,嘴巴一扁,“妈妈,我想见爸爸!”声音柔弱无力,眼眶里顿时盛满了泪珠,只是她控zhì

得极好,泪珠并没有夺眶而出,只是一直在眸子里盈着,叫人瞧见了,有说不出的心酸,连躲在门缝里偷看的安德烈也禁不住捶胸顿足,“铁石心肠的女人啊!”

“再给我做戏的话,取消你发言的资格!”明朗仿佛对她这一套完全的无动于衷,孩子是她生的,难道小贝擅长演戏她不知dào

?她是完全可以去拿金像奖影后的。

泪水戛然而止,小脸蛋也塌了下去,差点忘记母后大人火眼金睛,怎会无法识穿她?

“太过分了!”安德烈推门进来,实在是气不过了,哪里有这样凶残的母亲啊?“孩子们想爸爸,天经地义,你不带他们回国,我就带着……”一只臭袜子准确无误地飞了过去塞住安德烈的嘴巴,安德烈顿了一下,无语问苍天,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黯然离开。

明朗凝视着双胞胎渴望的眼神,其实,也该让他们见见自己的父亲了。因为,两年之后,孩子始终是要跟回爸爸的,现在让他们跟爸爸打好一下感情基础,以后日子也好过些。

沉吟了一下,她忽然站起来道:“收拾东西,回国!”

“真的?”双胞胎反而不相信了,这一年,求了无数次,甚至,连小如阿姨都帮他们求情,但是母后就是不松口,现在是转性了?

“十分钟收拾好东西门口集合!”明朗丢下一句话,“逾期不候!”

房间内一阵鸡飞狗跳,东西乱七八糟地被丢在地上。

“这是我的,我的,哥哥,帮我拿布娃娃!”

“咱们回国啊,什么东西没有啊?到时候叫爸爸给我你买一大堆,这个也不知dào

是不是爸爸买的,不要了!”

“不,不,快递伯伯说是爸爸买的!”

“……”

秋凉渐渐降临这个南方城市,有人说过,秋天的景致是最叫人忧伤的,其实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没有一位狭隘的人,因为,他只看到了秋天的萧瑟,却没有看到秋天的收获。

秦岚就是这么一个忧伤的妇人,人到中老年,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很是失败,相爱的丈夫早早离世,留下一个难缠的老母和一双孩子,本以为把孩子养大之后,儿子会接管公司,然后,娶妻生子,她以后的人生就是含饴弄孙,漫步清晨黄昏了。

但是,都不争气,都不争气,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怨明朗,就算知dào

她是蓁蓁之后,就算她死了之后,她心里还是存着怨气,如果不是明朗,她现在已经退休了,只怕孙子都会打酱油了。但是,因为明朗,儿子和她有了隔膜,现在就算休假回来,也只是匆匆地回家吃了个饭,然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的面了。

“我只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孙子了!”她和密友张子菁诉说着自己的悲惨,“你说,他都老大不小了,怎就不考虑自己的婚事呢?明朗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再任性,也该任性完了吧?难道真要一辈子守着一个灵魂过日子吗?”

张子菁面容沉静,忧伤漫上她的眸子,“或许,改天我劝劝他!”甄阳的深情,超乎她的想象,她很感激他这般对蓁蓁,但是,蓁蓁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yì

要这样说,不是故yì

要你伤心的!”秦岚叹息一声,“我只是,心里好难受,哎,我知dào

,你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也很自责,只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都过去了!”

这四年里,张子菁一直都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她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就死寂了,只专心培养真真成为公司的接班人,她曾不止一次说过,只要真真能够接下公司的事情,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张子菁笑笑,笑容有透明的哀伤,“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很好,真的!”她真的很好,这四年,她甚至连感冒都没有过,身体很棒。她这辈子做了很多自私的事情,但是,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希望能够为身边的人做好安排,然后,她才会去陪她的孩子丈夫。

眼看着真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到现在独当一面,掌管秦煌集团海外公司总裁一职,估计到年底,她就可以放手让她担任公司董事长了。

跟秦岚分开之后,她给甄阳打了个电话。

甄阳这一次回来,她还没见过他。甄阳说他在家里,不想出去,张子菁说去找他,他沉默了一下,同意了。

去到甄阳家里,甄阳牵着狗出来开门,她的眸光落在狗身上,道:“你把金角大王带过来了?”

“是的!”他昨天就去屁股家里把金角大王带过来,仿佛只要有金角大王在,明朗就在一样。

张子菁走入屋内,对着门口的一张明朗的画像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抚摸着画像上的容颜,轻声道:“她笑起来,有小酒窝,其实跟穆易很相像的!”

“但是,阿姨却一直没有认出她来!”甄阳淡淡地都,他心底,始终都无法释怀,这几年,他在心底反反复复地想过,如果,如果当时张子菁救了明朗,那么,就算明朗最后会死,他们也一定已经完成了婚礼,他正式成为她的丈夫,她正式成为自己的妻子。因为这点,他没有办法原谅张子菁。

“你妈妈今天找过我!”张子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甄阳道。

甄阳嗯了一声,抱着金角大王坐在旁边的懒骨头上,拨开金角大王的毛发和耳朵,看它有没有跳蚤。

见他不太愿意和自己说话,张子菁心里也有些难受,她道:“你妈妈希望你结婚!”

“阿姨,我已经结婚了!”甄阳语气有些生硬地道。

张子菁一愣,“这,算不得是吧?”

“对我而言,那是一场真真切切的婚礼!”甄阳迅速抬头,不太愿意跟她谈论明朗,“阿姨,谢谢你操心我的事情,但是,我有分寸!”

张子菁黯然地道:“好,既然如此,阿姨也不多说了!”她知dào

甄阳对他的成见很深,因为明朗,他已经恨死了她。

两人之间,于是也无话了,张子菁坐立不安,便找了些话题来说,“真真也回国了,如果你有时间,不如我帮你打个电话,约出去走走?”

“我跟她一直都有联系,如果要约出去,我们自己会约的!”甄阳冷冷地道。

张子菁愣了一下,旋即知dào

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阿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都难得回来,希望你们聚一聚而已!”

甄阳抱着金角大王出阳台,一边走一边道:“我说了,阿姨不用操心我的事情!”

张子菁见他如此,知dào

再说什么他都以为自己是别有居心的,遂讪讪地起身告辞。

“慢走!”甄阳也不留她,倚在阳台的窗帘旁边,眸光深沉地道。

张子菁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桌子上明朗的照片,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出去的时候,她心里想道:不会等太久了,我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在一起!

张子菁走后,甄阳抱着金角大王,坐在地上,长久地凝望外间。这个姿势,是以往明朗经常做的,有时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明朗的箱子,还在他房间里放着,他试图打开过,但是,用了无数的办法,都打不来。后来他干脆不去尝试了,这里曾经是明朗回国之后的全部家当,而他,就幼稚地想着,他曾经拥有了她的全部。

门铃又响了,但是他不愿意去开门,门铃摁了许久,然后,是屁股的声音,“姐夫,姐夫!”

估计是要来接金角大王了,他缓缓起身,把门打开,“我说了,我走的时候会把金角大王送走的!”

屁股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来接金角大王的!”他进了屋,悄声道:“那天,我去“金碧辉煌”那边找朋友,见到一个小姐,很像我姐的!”

“人有相似,不奇怪!”甄阳淡淡地道。

“只是这个相似度也太高了!”屁股有些惋惜地道:“我还偷偷地拍了照片,你看,真的很像!”

屁股说完,拿出手机打开图片,“当时光线不足,我手机分辨率不高,但是,你看,还是看得很清楚!”

甄阳接过手机一看,照片很模糊,而且只拍到一个侧脸,从侧脸看,确实有些相像,但是,这些年他见过无数个跟明朗相似的人,像她的眼睛,像她的脸,像她的眉毛,像她的唇,但是,不是她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奶奶

双胞胎百无聊赖地趴在车上,他们已经这样在大街小巷上穿梭了好几天了,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直跟着那女人的车。

“妈妈,她是谁啊?为什么要跟着她?”大宝终于忍不住问道。

“多事,坐着不要问!”明朗头也不回地呵斥道,并且顺手把两颗脑袋往后面一推。

小贝扁扁嘴巴,“说是带我们回来找爸爸,回来好几天了,就一直在跟着这个女人,她年纪这么大,肯定不是爸爸的情人!”

明朗只当听不到,一直驱车跟着张子菁。

她回来一个三天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去见甄阳。她不知dào

自己怕什么,或许是怕一见到他,自己会忍不住出去跟他相见。

张子菁依旧是她心头的痛,只是,比四年前不一样的是,她的心已经没有恨了。或许,今时今日的局面大部分是张子菁造成的,但是想起当年,穆易如果不是这么软弱,或许,他们的家也不至于会这样。

既然不是一方的错,又何必只怪一方?

加上,在她“死”后,张子菁表现出来的痛,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也是人家的妈妈了,更能体会张子菁的心情,双胞胎是她的命根,如果双胞胎没了,她觉得她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她能够原谅张子菁后来把真真当做亲生女儿,当做生命里的支撑,而对她所作的种种。

因为,如果角色互换,相信张子菁也会这样为她。

双胞胎觉得好焦虑。他们回来这里是找爸爸的,从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心他们的血,都处在一种澎湃的情绪中,但是,这种情绪随着三天的跟踪慢慢地沉了下去。

不行,他们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只能说,双胞胎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妈妈了,她肯定想带着他们远远地瞧爸爸一眼就了事了。

但是,他们不是只要远远地瞧一眼爸爸,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自己就可以来。开什么玩笑呢?小如阿姨又没有真zhèng

封存他们的能量。

“不行!”安德烈听了大宝的提议,顿时瞪起牛铃般的眼睛,“大小姐会杀了我的!”

“安德烈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妈妈爱我爸爸吗?”小贝声音柔弱无力,盈盈的眸子带着叫人心痛怜惜的泪光。

安德烈想了一下,“我觉得肯定是爱的!”

“那不就是了,其实你也知dào

,我们这一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找我爸爸,但是妈妈却一直拉不下面子,我妈妈好面子,你知dào

吧?”

“是啊,太好面子了,都不知dào

怎么说她!”安德烈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我们打个比方说,我知dào

你喜欢安娜阿姨,如果现在有个人为你们牵线,你会感激这个人还是杀了他?”小贝继xù

问道。

安德烈顿时激动地道:“我当然得感激他,一辈子感激他!”

“道理就是这样,我妈妈深爱我爸爸,但是拉不下面子去找爸爸,如果你帮了她,她最后肯定会当你是恩人,说不定,以后福利奖金的,起码多加一个零是没有问题的!”动之以情之后,开始诱之以利,所以说,做人一定要有学问,看,才三岁的超能力儿童饱读诗书之后,脑子大大地比三十六的安德烈好用多了。

老安眼里顿时闪过$$的符号,是啊,小贝说得有理啊,这分分钟会让他少奋斗三十年的。

恶魔附体般的笑容顿时浮现在天使般的面容上,小贝继xù

说:“再说,大家一直说妈妈凶,可她是个外强中干的货,你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真zhèng

对你下个狠手?上次绑架案也就睡了一个晚上的榴莲壳,而这一次,你是帮我们一家团聚,这是大恩,所以,这一次榴莲壳是没你的份,等着吃榴莲肉吧!”

心动了,心动了,血液开始沸腾了,最重yào

的是,他也看不过去了,你说好好的一家人,不在一起偏要躲起来,算个什么事?就算有一天的命,也要享一天的幸福不是?

大小姐实在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好,小贝,你说我们该怎么做,趁着你妈妈去了太平镇,我们开干!”老安拍着胸口保证,“只要你说得出,我一定能够办得到。”

大宝连忙拉着安德烈坐下,从身后抽出一叠东西,“这里有些资料,六年前,我爸爸和这个女人恋爱过,她之后才到张巧晓的,而她一直对我爸爸没有忘情,跟我爸爸分手之后就出国了,你带我们去找这个女人,说我们是她的儿子,让她带着我们去找爸爸!”

“不对啊,六年前,那算起来你们起码五岁了!”老安蹙眉道:“可你们才三岁零四个月!”

“那你看我们俩的身高,像三岁吗?”

“不像!”老安慎重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人,不知dào

是不是金丹的效果,双胞胎才三岁多,就跟五岁多的孩子一般高了。

“而问题是我爸爸一定会带我们去验DNA的,除非我妈妈在跟他期间偷过人,否则,DNA一定吻合,只有这点确定了,其余的都是浮云是不是?”大宝道。

安德烈打开资料,刘佳敏,作家?天啊,最喜欢有学问的人了,出生广市,六年前赴美,之后销声敛迹。

“你确定她会很你们合zuò

?”老安怀疑地道,作家都有点气性,不是这么轻易被利益所诱惑。

“只要她心里还爱着我爸爸,她就一定会心动!”大宝言之凿凿地道。

“但是如果被你妈妈知dào

你们认了其他女人做妈妈,她会气疯的!”老安有些退缩了。

“问题又回到原始了不是?你要记住,你是为了我们一家团聚!”小贝加强语气,“我们只会感激你!”

“那,好啊,我干!”老安其实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着小贝可怜兮兮的小脸,哎,真是可怜,都三岁了,连自己的爸爸都没见过。哎,大不了继xù

睡榴莲壳,还真别说,那东西睡着睡着,还挺舒服。

很可惜的是,双胞胎的希望狠狠地落空了,因为,刘佳敏四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看着双胞胎失望的面容,老安心疼不已,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干脆说你们的妈妈死了,你们回来找爸爸的!”

“这样行吗?”小贝不确定地道。

“怎么不行?像大宝说的那样,他一定会验DNA,到时候,其他所有的问题都是浮云!”老安明显已经豁出去了,“我就说一直是我抚养你们两人,但是因为现在我要结婚了,我妻子容不下你们,所以,把你们送了回来!”

大宝觉得可行,“我觉得可以,到时候妈妈知dào

我们回了爸爸家,她肯定舍不得丢下我们,一定也会跟着回去的!”

“就这样定了!”安德烈坐言起行,“我马上去找几身破烂的衣服,弄得你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时候你爸爸看见你们这么可怜,说不定马上抱着你们痛哭啊!”脑海中闪过这幅画面,安德烈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水,骨肉相认,太特么的感动了!

就这样,三人穿着一身破烂兮兮的衣裳,为了务求真实,安德烈还从拾荒者手中抢来了一个破烂肮脏的蛇皮袋,里面装着几身小孩子的衣裳,这就是大宝小贝的整套家当了。

当安德烈摁下秦岚家里的门铃的时候,佣人出来开门,安德烈还没说话,佣人就厌恶地捂住鼻子道:“走走走,这里不是善堂!”说罢,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安德烈一愣,低低地咒骂了一句,“门高狗大,还瞧不起人了!”

安德烈又用力地摁了门铃,佣人一盆水泼了出来,厉声道:“滚,死外国乞丐!”

“要不,我们就在门口坐着等吧!”大宝拉着安德烈湿漉漉的衣衫道。

深秋岁月,虽说不冷,但是秦家大宅地势颇高,秋风十分清劲,双胞胎只穿着破烂的单衣,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十分的凄凉。

三人就坐在门口,因为兴致勃勃的,今日一早谁都没有吃早餐,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有人进出,双胞胎还好点,但是安德烈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了,他哭丧着脸道:“哪怕是打我一顿也行啊,怎能饿我呢?”

反而是小贝用稚嫩的小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再等等吧,等我爸爸回来,一定给你吃顿好的!”

“必须的啊!”

就这样,他们三人足足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才看见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开过来,安德烈马上跳起来,拦着车头。

车上的是秦岚,她刚从公司回来,公司出了点问题,她在公司大发了一通脾气,窝住一肚子的火回来的,谁知dào

刚到家门口,就被一个乞丐拦住,不由得落下车窗怒道:“五大三粗的,也不去找份工作,靠乞讨过活,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我有钱丢进咸水海也不会给你!”

安德烈的自尊心顿时大受打击,他只是穿的破烂了点,哪里像乞丐了?他跳起来,冲到车窗前,怒道:“我不是乞丐,我来也不是为了乞讨的,我是把你的孙子孙女送回来,不给我进门也就算了,还侮辱我们,哼,我就是把他们卖给人贩子也不还给你们!”说罢,气呼呼地就拉着大宝和小贝走。

大宝和小贝立kè

就知dào

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了,顿时嚎啕大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安德烈的大腿,凄凉地哭道:“不要,干爹,求求您不要卖了我们,我们听话,我们出去讨钱,出去卖花,我们一定会赚钱的,求求您不要卖了我们!”

第一百二十章 骨肉相认

安德烈一脚踢开他们,怒道:“走,小兔崽子,人家压根就不要你,不卖你们难道老子要亏本继xù

养你们吗?养了你们五年,就倒霉了五年,走走走,卖了完事!”

说完,大手一伸,抓起两人的衣领就要提走。

秦岚听了安德烈说送她的孙子孙女回来,还嗤之以鼻,但是,当她的眸光落在大宝小贝的脸上时,整个人惊呆了,虽然衣衫破烂,虽然面容肮脏,但是,五官还是和小时候的甄阳一模一样啊!

她急忙下车,伸手拦住安德烈,眸光在双胞胎脸上打转,“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是我的孙子孙女?双胞胎?谁生的?你给我说清楚,哎,你别走,别走,给我说清楚了……”

安德烈挣开她,拉着双胞胎就要走,妈蛋的,吃了三个小时的西北风,终于等到她回来了,还不使劲地作吗?其实安德烈心中庆幸是遇到秦岚,因为如果遇到甄阳,甄阳如此精明,他未必能闹得开。

大宝见秦岚追过来,伸手就抱住秦岚的腿,哭着道:“这位大娘,求求您,帮帮我们,不要让干爹把我们卖了,我们不要缺手缺胳膊!”

秦岚看到大宝和小贝那张酷似甄阳的脸,心早就软透了,如今见两人小脸哭得花猫似的,更是心疼极了,急忙对安德烈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你要钱,我给你,但是你得把孩子给我留下来!”

安德烈回头恼怒地瞧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钱吗?要不是看在刘佳敏的份上,我早就不管他们了!”

“刘佳敏?佳敏?他们是佳敏的孩子?天啊!”秦岚抱着双胞胎,心内震骇,想不到,佳敏竟然偷偷为甄阳生下一双孩儿,她顿时泪流满面,抱着双胞胎哭得痛哭失声。

因为,她很清楚,当初就是她把佳敏赶走的,她认为佳敏配不起她的儿子,所以,硬生生把他们拆散了。

如果早知dào

佳敏怀了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赶走,瞧孩子受了多少的苦?作孽啊!

“佳敏生下他们没多久就死了,她也没有家人,所以,我就为她抚养这双孩子,现在,我马上要结婚了,我的妻子说了,如果我继xù

养着他们两个,就不嫁给我,秦太太,我也困难啊,实在是养不起了!”安德烈一副为难的样子说。

“我养,我养,谢谢您,谢谢您,我马上给您钱,孩子这些年的生活费,我马上还给您!”秦岚说着,急急跑回车上那手袋写支票。

安德烈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也是看在佳敏的份上……”他一边客套地说着一边凑头去看她写数额,两百万?天,这女人出手太大方了,“这,怎么好意思?哎,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谢谢秦太太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安德烈收好支票之后对秦岚道:“孩子是千分之千甄阳的骨肉,你可以去做DNA比对!”

秦岚瞧着双胞胎的面容,叹息道:“不用了,不用了,看着就知dào

是我们甄家的孩子!”

小贝见安德烈收了钱,顿时扁嘴哭道:“干爹,不要卖了我们,不要卖了我们啊!”

秦岚抱着小贝,哭道:“宝贝,奶奶的宝贝儿啊,不是卖了你们,我是你们的奶奶,他是把你们还给奶奶,哎呀,快别哭了,哭得奶奶的心都痛了!”

大宝泪光盈盈,怀疑地看着秦岚,“你真是我们的奶奶?”

“千真万确啊,宝贝!”秦岚一手抱着一个,心里又是狂喜又是凄酸啊!

安德烈叹了口气,“那孩子我就交给你了,哎,他们跟着我,也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没吃个一顿饱饭,没睡过安稳觉,东跑西奔餐风露宿,哎,我也亏对佳敏啊,希望以后他们不用再这么苦了。”

开什么玩笑?三岁的孩子吃出五岁的身板,这是没吃饱的节奏吗?

秦岚听了,捂嘴痛哭,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安德烈哽咽地对双胞胎道:“大宝小贝,你们啊,以后就乖乖地跟着奶奶,干爹走了,干爹会来看你们的!”说完,捂住脸,装作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的苦逼样,跑了!

大宝和小贝顿时撒腿哭着就去追,一边追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干爹,别丢下我们,我们听话,我们乖……”

秦岚吓得跟什么似的,急忙对司机道:“快,给我追,可多车出入了!”

司机急忙去追,秦岚也急急跑过去,看着司机把孩子抱回来,她心痛极了,一把抱住孩子,哭道:“乖,咱不追了,奶奶一定会疼爱你们,乖!”说着,就牵着两人要进屋。

只是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小贝忽然吓得很害pà

,躲在秦岚的身后,惊恐地道:“不,我们不要进去,里面有恶人,她会泼我们水的!”三岁,就已经知dào

睚眦必报,可见明朗教育无方。

秦岚一愣,“怎么会有人泼水?不会!”

“有,”小贝颤声道:“刚才我们来摁门铃,有一个很凶的阿姨赶我们走,还冲我们泼水,你看,我们的衣服都是湿的,可冷了!”

秦岚低头一看,见小贝和大宝穿着单薄的衣衫,小手冰冷,小脸也冰冷,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凄酸,他们的衣服倒不是湿的,但是既然小贝说泼了,那肯定是泼了,只是被风干而已。她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牵着两人入了屋,一名胖妇人急忙走了过来,“太太,您回来了!”

“不敢当,我叫您一声太太可好?这个家,您马上就是女主人了!”秦岚脸色臭臭地道。

胖妇人一愣,待看到她牵着那两个小乞丐,她明白了,讪讪地道:“我也不是故yì

的,我以为他们是来乞讨的!”

小贝小心翼翼地拉着秦岚的衣袖,弱弱地道:“大家都说我们是乞丐,小乞丐,吐我们口水,这位阿姨没有吐我们口水,只是泼水无所谓的,您不要生气了!”

小贝没有说这话还好,一说,秦岚的怒气更炽了,冲胖妇人厉声道:“以后,再敢说我的孙子孙女是乞丐,一律赶出去,我家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胖妇人愣住了,孙子孙女?这哪里来的孙子孙女啊?脏兮兮的小臭乞丐,真叫人讨厌,还害得她被太太骂,胖妇人怨恨地瞪了双胞胎一眼,只是嘴上却讨好地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如果知dào

他们的身份,我亲还来不及,怎会赶走?”

“哼!”秦岚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还不赶紧去做点好吃的来?”

“好,好,我这就去!”

秦岚瞧着双胞胎,心里又是一阵的凄酸,立kè

拿起手机给魅儿打电话,“魅儿,马上去买几身五岁孩子的衣服,男孩女孩的都要,先别问,马上买了送过来,还有,立kè

给你大哥打电话,无论他在做什么,马上给我回来,对,不回来的话,让他给我收尸!”

说完,她啪一声挂了电话。

双胞胎对视一眼,心里都激动万分,要见到爸爸了吗?

魅儿那头挂了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拿起手袋要出门,一道阴阴的女声响起,“你又要去哪里?”

房间里走出一个衣着得体,雍容华贵的夫人,即便是在家里,她依旧妆容精致,头发顺拢往后,显得高贵而典雅,她眸光有些冷,凝着魅儿又道:“又想回娘家吗?我说了多少遍,女人就不该经常往外跑,在家里插花作画,等丈夫回家,这才称得上贤妻!如果你心里一味只有娘家,那你没有嫁人的必要,不如早早离婚求去吧,也省得我们希尔家族遭人诟病!”

魅儿咬了咬唇,敛住眸光里的一丝屈辱,恭顺地道:“妈,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你不要以为我限制你的行动,你说回国看探亲,我已经和Join陪着你回来,对你够好的了,希望你自己也要有分寸,去吧,不要太久!”希尔夫人淡漠地道。

“谢谢妈!”魅儿小声地应道。

出了门,魅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只是眸子里依旧难掩一抹凄苦之色。她真的觉得自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她的婆婆,自命是英国贵族的贵妇,但是骨子里却是传统的中国人男尊女卑的思想,这种思想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因为对join还有感情,她真的会离婚。只是,这份感情,被日渐的磨蚀,还剩下多少?而且,他也不是结婚前的他了。

她叹了一口气,给甄阳打了个电话,“哥,妈妈让你马上回家,家里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我还不清楚,但是挺严重的,你赶紧回去看看,我买点东西马上也回去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匆匆去了商场买了几身五岁孩子的衣裳,她都是挑上好的款式,因为,她以为秦岚用来送给人的。

买好衣服,她匆匆驱车回去,这辆车,还是她争取了好久才买到的,因为她的婆婆说,女人不该开车,反正出入有司机,自己开车,降低了格调!

刚回到家门口,便看到甄阳也驱车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是被迫的

甄阳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瞧着双胞胎,面容瞧不出悲喜。

双胞胎显得很拘谨,用敬仰的眸光瞧着甄阳,他就是爸爸啊,他们的爸爸,长得好帅啊,比很多明星都要帅。是要走过去叫一声爸爸吗?不叫的话显得很没礼貌,但是瞧着他的脸色不是太好,他是不是不想要他们?可是怎么能不要?他们可是千辛万苦才能回来的,还要冒着被妈妈毒杀的危险偷偷地过来,如果他不要他们,那可怎么办?

小贝首先扁嘴了,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她眼神有些惊惶搓着小手,声音哽咽地问大宝,“哥哥,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们?”

大宝也不知dào

了,之前很确定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他们的,但是现在看爸爸的脸色,他似乎不高兴,他拉着小贝的手,惶然摇头,“我不知dào

!”

秦岚就坐在他们旁边,闻言,立kè

安慰道:“傻瓜,怎么会不要你们呢?要,当然要,只是爸爸之前没有听说过你们,要时间消化!”说罢,她横了甄阳一眼,道:“收起你的扑克脸,别吓坏了孩子!”

甄阳眸光还在大宝小贝脸上,缓缓地道:“还不确定的事情,妈你先不要乱说,明天,带他们去做个DNA!”如果不是长相十分酷似,他连做DNA都不会去。

秦岚厉声道:“还做什么比对?一看就是你的孩子,你如果不想要,行,你不要,我要!”

“妈!”魅儿蹙眉,“哥哥也不是说不要,只是事情总要弄明白不是吗?毕竟佳敏和哥哥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而且,哥哥原先也毫不知情!”

“那就是佳敏的伟大之处,她跟你分手了,还把孩子生出来,如果不是她出车祸死了,她就独立抚养孩子……”

秦岚的话还没说完,冷少君就从门口进来,哼了一声道:“现在说得人家多好多好,可以前不是说人家配不起阿阳吗?貌似就是你赶走人家的!”

秦岚沉了脸,没好气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两个是你的曾孙,你跟甄阳一样,不要认好了!”

小贝愣了一下,轻轻地拉了一下秦岚的衣袖,一张小脸皱起来,奶声奶气地道:“奶奶,您怎么这样跟太奶奶说话?干爹说这样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秦岚错愕,本来阴沉的脸顿时绽开一抹笑意,讨好地摸着小贝的脸蛋,辩解道:“没有,没有,奶奶这不是开心得糊涂了吗?平时不这样的!”

大宝拉着小贝起身,对着冷少君鞠躬,“太奶奶好!”

冷少君瞧着两人的模样,她是比较冷静,但是到底年纪大了,也是渴望看到自己的孙子开枝散叶的,本来她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是嗤之以鼻的,以为是哪个骗子上门,但是看到两个孩子的长相,她心中也是蓦然一软,这两个活脱脱就是甄阳的翻版啊。然后又看到他们竟是如此的懂事,心中大为欢喜,搂着两人就道:“好,好,乖!”

甄阳起身,淡淡地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一切等报gào

出来再说吧!”

“你……”秦岚气得浑身颤抖,正欲怒骂,只是瞧着双胞胎一脸失望的样子,她顿时敛住了怒火,哄道:“你爸爸呢,其实心里是很欢喜的,只是这个欢喜来得太突然了,他不知dào

怎么处理,所以,出去冷静一下,冷静完了就好!”

大宝和小贝都难掩失望,秦岚的话,如果真的只是安慰一个五岁的小孩,那是有作用的,但是,他们两人已经是小人精了,人情世故未必懂,但是人家的脸色就一定看得明白。

魅儿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虽然孩子都酷似哥哥,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骗子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加上她听秦岚说给了那所谓的养父两百万,就更加觉得不可信了,他说的是好心收留双胞胎,可现在要钱又是为哪般?如果不要钱的话,光看模样倒是有几分可信程度的!

所以,她劝道:“妈,哥哥的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情,还是查清楚为好!”

“得了,你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些话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呢?”秦岚推了魅儿一把,拉出一旁小声责备。

魅儿瞧着双胞胎乌黑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两人,脸上都有些失望和惊惶的神色,瞧着也叫人生怜,她笑着对双胞胎道:“来,告sù

姑姑,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甄大宝!”

“我叫甄小贝!”

双胞胎一同开口道。

“大宝小贝,好名字!”魅儿赞道,“那你们之前一直在哪里生活?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爸爸呢?你们的妈妈呢?”

小贝茫然地看着魅儿,“我不知dào

妈妈去了哪里,干爹说妈妈死了,死了是什么意思?”妈妈啊,原谅小贝,小贝也是迫不得已才咒你死的。

大宝听了小贝的话,立kè

反驳:“胡说八道,干爹说妈妈去了天堂!”

“死了!”

“天堂!”

“死了!”

“都说天堂,你怎这么烦啊?”大宝眼圈一红,气冲冲地冲小贝道:“你知dào

死了是什么意思吗?死了就是以后都不回来了,可去了天堂的话,她会在天堂上看到我们的!”

秦岚冷少君相视一眼,眼圈都红了,大宝会这样说,想来他是知dào

死亡的意思,而小贝不知dào

,所以,大宝坚持说是去了天堂,是因为心中还存着念想。

秦岚大为心痛,握住双胞胎的手,也不管他们听懂还是听不懂,“孩子,从今往后,你们回家了,你们就住在家里,有太奶奶,有奶奶,有爸爸,有姑姑,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们,因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双胞胎怔怔地瞧着秦岚,又瞧了瞧冷少君和魅儿,忽地,两人的嘴巴同时一扁,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就因为秦岚的一句“你们回家了,这里是你们的家”,他们哭得好不伤心,泪水冲得肮脏的小脸刷出一条洁净的痕迹,像一条小河。

秦岚也哭了,抱着双胞胎,摸着他们的小脑袋,喃喃地道:“不哭,不哭,以后再没人能欺负咱们的宝贝了!”

冷少君低低地说了句,“真是造孽啊!”纵然曾是军中女将,此刻也禁不住泪水盈眶了。

甄阳驱车出去了,他见到双胞胎,说不震惊是假的,双胞胎的面容,和他每日在镜子中看到的面容太过相似。但是,他知dào

,自己不可能有这两个孩子,他跟佳敏是曾经交往过数月,可他和她之间,并没有发展到那阶段,所以,佳敏不可能会生得出他的孩子。

明朗从太平镇回来,家里只有安德烈一个人在喝着啤酒,见她回来,他立kè

跳了起来,有些心虚地道:“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老人精呢?”明朗环视着屋子,然后打开所有的房门,都没有那俩小鬼的身影。

“这,他们说是出去溜达一圈,马上就回来!”安德烈眸光看向别处,虽然尽可能地装平静,但是显然骗不过她。

明朗坐在他身边,伸手搭着他的肩膀,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逼着他与她对视。

强dà

的心理压力逼得安德烈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怔怔地看着明朗,“大小姐,你是欲求不满想要强吻我吗?”

明朗伸手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嘘,不要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心在说什么!”

安德烈立kè

捂住胸口,“我,什么都没有想!”

“说谎!”明朗俯下身子,安德烈身子往后,有些惊惧地看着她。

“啤酒多少钱一罐?”明朗忽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十五!”

“你喝了多少罐?”

“四罐!”

“醉了吗?”

“不可能!”安德烈嗤之以鼻。

“今天早餐吃什么?”

“云吞!”

“早餐喝酒了吗?”

“没有!”

“双胞胎去了哪里?”

“去了他们爸爸家……”安德烈顿时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明朗。

明朗冷笑,伸手抚摸着手腕上的表,眸光颇有些暧昧地道:“老安,我发xiàn

,你最近老有事情瞒着我,而且,对我诸多的不满,来,咱们进房间谈谈心!”

“没什么好谈的!”安德烈跳起来,顿时有被明朗用力压住肩膀压下去,她一脚踩在沙发的边沿,刚好是他两腿伸开的中间,只要再进一寸,立kè

让他断子绝孙!

她的脚缓缓地挪动了一下,邪肆一笑,“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安德烈额头有些冒汗,“咱,有话好好说,不带这样的!”

“我数三声……三!”她的脚一提,马上就要踩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安德烈闭上眼睛,嘴里机关枪般道:“我说,我说,他们强迫我带他们去甄阳家里,跟秦岚说他们的妈妈死了,要投奔亲生父亲,我都是被逼的,我已经不下百次地跟他们分析其中厉害,但是他们太过顽固,一意孤行!”

“妈妈死了?”明朗轻笑,眸子了却酝酿着狂怒,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阴暗而沉郁。

“我是被迫的……”一声惨叫响回荡在整栋小区内,听见的人,莫不觉得瘆人凄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夫妻相见

DNA的报gào

很快就出来了,为了尽快知dào

结果,甄阳让公安局的人做的。

打开报gào

,甄阳有片刻的失神,秦岚一把抢了报gào

,笑得是眉开眼笑,“我就说,我就说孩子一定是你的!”

甄阳问秦岚,“送他们来的人,在哪里?”

“我已经打发了他走,放心,给了一笔钱,就当作是孩子五年的生活费,他不会再来打搅孩子的!”秦岚以为他担心没有报答恩人,所以便自顾自地说了。

“有他的联络方式吗?”甄阳蹙眉问道。

“这,我倒是忘记问了,嗨,不过算了,人都平安送过来了,他的任务了了,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事情了!”秦岚吐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这盼了这么多年,一直想着抱孙子,本以为以甄阳对明朗的痴情,她这辈子也休想抱上孙子了,想不到佳敏竟然为甄家生下一双这么可爱的双胞胎,哎,想想,她真是对不住佳敏啊!

甄阳想了一下,“回家,我找双胞胎问问!”

“问什么啊?”秦岚急忙追上去。

“问那所谓的干爹去了哪里,我要找他出来问个清楚!”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佳敏的,但是孩子又确实是他的,这真够诡异的。他的私生活一直都很检点,六年前不可能有女子会怀上他的孩子。而他,也没有捐过精子,退一万步讲,如果是捐精子生下来的孩子,那家人也不会知dào

,因为一切都是保密的。

这真是怪异了,这双孩子莫非是从天而降?

回到家,双胞胎正在看电视,而奇怪的是,他们俩竟然不是看卡通,而是看足球,而且还看得是十分紧张激动。

甄阳走过去,把电视关了,然后,双手抱胸,挑眉看着正兀自怔愣的双胞胎,“告sù

我,你们的妈妈是谁?”

双胞胎心虚地对视一眼,然后,小贝眼圈一红,正要哽咽地说话,甄阳陡然厉声道:“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我要听真话!”

秦岚跟在他后面,听到他凶孩子,立kè

上前护着孩子,生气地道:“你这是干什么?凶孩子做什么啊?他们还小,知dào

什么?”

双胞胎委屈地站起来,眼圈红得叫人心疼,他们躲在秦岚的身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甄阳冷笑一声,“五岁的孩子,就算什么都不懂,但是至少知dào

自己父母是谁,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俩丢出去!”

大宝和小贝牵着手,心里都有些慌,爸爸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他们在装了,可怎么办?他们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不想被丢出去。而且,现在妈妈那边肯定是已经大发雷霆了,回去会死得很惨,还不如讨好了爸爸,以后让爸爸在妈妈面前为他们求情,这样或许能讨到一面免死金牌!

要说实话吗?还是试图在这么厉害的爸爸面前说假话?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佣人娟姐进来道:“太太,外面有一个女人,说是来找儿子女儿的!”

双胞胎闻言,相视一眼,死了,妈妈来了!小小的身子像两颗子弹一样迅速地地跑了上楼,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这一个举动,连甄阳都诧异了,这么快的动作,连他都无法做到。

“哥,怎么办?我们还没讨好爸爸,他已经不会为我们说话的!”小贝吓得嘴唇发抖,妈妈发怒,非同小可!

秦岚奇怪了,“这哪里来的妈妈?不是说佳敏已经死了吗?”

甄阳坐在沙发上,对娟姐道:“请进来!”看来,早就酝酿了一出好戏,只等着他入局的。当初他跟刘佳敏分手,并非是因为迫于秦岚的反对,而是他看出刘佳敏的心机,她是个心机很重的女人,或许对他真有几分感情,但是,她需yào

的远远不止这些。所以,在感情初期的时候,他立kè

退出止损。

一个短发女子跟着娟姐进来,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戴帽子的深色卫衣,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当她从娟姐身后走出来的时候,秦岚吓得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甄阳的面容从最初的邪肆渐渐转为惊愕,然后,仿佛在一瞬间,转变了千万种的情绪,最后,分不清是狂喜还是狂怒在眼底渐渐生成。

明朗经历了三天的挣扎,直到甄阳取得DNA报gào

之后才出现。她其实想过很多种出现的方式,但是,双胞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们逼着她,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出现。

所以,她只能是自己找上门来。

看到甄阳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四年的想念,四年来不断地让安德烈打探他的消息,从安德烈命人传回来的照片中看他的模样,看他的转变,但是,那种心悸和震骇,绝不如现在万分之一。

当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觉得岁月虽然过去了四年,但是,也让她觉得这四年的自己,就跟一个白痴那样。

她就那样站在他面前,凝视着他眼底的风暴,然后,缓缓地开口:“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甄阳盯着她,他的眼圈开始红,面容也开始冷凝,但是他就是不说话。

秦岚抚住胸口,颤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

明朗侧头瞧她,微微一笑,“甄师奶,好久没见,您老人家风采依旧!”

秦岚面容微微沉了下去,甄师奶?老人家?是她,就是那女人,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又可能是愤nù

,秦岚没好气地道:“是啊,好久不见,我还活着,而你也活着,真是奇迹啊!”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你以为是这样,可事实未必就是这样!”明朗高深莫测地道。

秦岚哼了一声,“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但是如果当年你没死,为什么不告sù

大家?害大家为你白白掉了这么多的眼泪。”

明朗淡然一笑,“眼泪是个好东西,它让我知dào

,谁对我才是真的好!”

“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秦岚有些生气,四年后,这女人还是那样的叫人讨厌,虽然,她是子菁的女儿,可,她已经不是当年可爱天真的蓁蓁了。

明朗不置可否。

甄阳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才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然后,用平稳无波的声音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的眸光一直盯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就像以前,知dào

她有病之后,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等她入睡之后,他会撑起身子来看她,怕自己睡着之后,她会忽然停止了呼吸。

明朗瞧着他,解释?她也不知dào

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她始终是辜负了他。张张嘴,什么话都还没说,他忽然起身,颀长的身姿往她面前一站,形成强dà

到底身高上的压力,下一秒,她被卷入一个温暖而坚强的怀抱,熟悉的气味逼得她眼泪直流,身体的贴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微颤。只是还没贪图够他到底温柔,他忽然推开她,咬牙切齿地道:“明朗,我这辈子从来没这样恨过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

明朗眨了眨眼睛,美丽的眼睛滴出透明的泪水,她咬了咬唇,鼻音重重地道:“谢谢你恨我!”没有爱,没有侵入骨髓的思念,又哪里有这般撕心裂肺的恨?

他忽然吻住她的唇,牙齿在她唇瓣上用力一咬,腥甜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开去,然后,他放开她,阴沉如暴雨来临的天空般的眸光凝视着她,低沉的声音从唇瓣上轻轻溢出,“疼吗?”

明朗苍白一笑,用手抵住胸口,“疼!”心疼!

“这四年,我没有一分钟不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他忽然轻笑,眼里有深深的落寞和凄酸,“但是,我现在发xiàn

,我这四年里,就是一个傻子!明朗,你赢了!”他缓缓转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然后,没有看她一眼,大步而去。

明朗瞧着他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把眼泪逼了回去,他都不在,她哭给谁看?

双胞胎忍不住好奇的心,悄然从二楼的栏杆探头出来看。明朗眸光一闪,厉声道:“给我滚下来!”

秦岚一听她的话,陡然就怒了,“你凭什么冲我孙子吼?”秦岚忽然有了危机意识,这女人回来了,甄阳对她又是那般的深情,并且现在他对孩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他们要重新在一起,会不会逼着甄阳丢掉孩子?以她的性子,未必就做不出来,而以甄阳对她的感情,又未必不会遵从她的话。儿子一直都是理性的,但是刚才,从他脸上的神情,她看得出,他已经无法控zhì

自己的感情和情绪,所以,他走!

明朗瞧着秦岚,看似是对秦岚说话,但是,却是说给双胞胎听的,“不过是两个死了妈妈的孤儿,吼一声又怎么样?”

秦岚气得发疯,这四年她都没出现,双胞胎一回来她就找上门来了,可见是有预谋而来的,她就是要看着甄阳为她伤心一辈子,看到甄阳有孩子了,所以出来赶走他们,逼着甄阳孤独一辈子。

好一个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去好好教训你

秦岚虽然听到娟姐刚才说有一个女人来找孩子,但是她却没有想过明朗会是孩子的母亲,因为,孩子已经五岁,时间上对不上。

明朗却不管她说什么,眸光凌厉地扫过楼上双胞胎的小脸,厉声道:“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收拾好东西给我滚下来!”

双胞胎互相瞧了一眼,灰溜溜地进去收拾东西。

秦岚气得发怔,指着明朗怒道:“你凭什么在我家里对我孙子大呼小叫?”

明朗冷冷一笑,“就凭我是他们的妈妈!”

秦岚一怔,“什么?”随即冷笑,“不可能,孩子都五岁了,算上怀孕的十月,就是六年前,六年前你还不认识我家阿阳!”

“他们是老人精,今天三岁零三个月!”明朗丢出他们的出生证明,“他们是骗子,你被他们骗了!”

秦岚急忙拿起证明仔细瞧了一下,天啊,算算日子,他们果真才三岁多。可,这看起来就跟五岁的孩子没有分别啊,甚至,还比一般五岁的孩子要壮实些。

“孩子真的是你生的?”秦岚的口气缓了一下,抬头见双胞胎灰溜溜地走下来,她急忙伸手拦住,“你,要带他们去哪里?就算是你生的,可也是我们甄家的孩子!”

大宝叹叹气,“奶奶,走开一些吧,否则一会连您也得挨揍!”小小的脸蛋上,竟然是少年老成的沉稳。

明朗冷笑道:“我打她干什么啊?就算她该打,我也会算在你们头上!”

小贝颤抖了一下,抱着明朗的腿,抬起惭愧而内疚的面容,“妈妈,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劝着哥哥,我该罚,妈妈您惩罚我吧,放了哥哥,哥哥也只是想爸爸想得厉害!”

秦岚听到小贝这么懂事的话,大为心疼,一把拉过小贝往自己身后藏着,对明朗道:“孩子做错了什么?孩子想见爸爸是天经地义的,错的是你,你把孩子藏起来不让他们的爸爸见他们,你剥夺了孩子和甄阳的权利,该挨打的是你!”

明朗怔了一下,貌似,她说的也在理啊。

大宝也是个见机行事的货,他哀哀地道:“奶奶,您不要这样说妈妈,她是有苦衷的!”这个时候如果不帮着妈妈说几句让她好好地下台,只怕一会屁股真都要开花了。

“有什么样的苦衷要人家骨肉分离?我说她就是黑心!”秦岚气呼呼地道。

明朗一时也无言以对,想起小时候,她也总想着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这就是人间最大的幸福,而她受过这样的苦楚,却要双胞胎继xù

忍受,她作为一个母亲,又及格吗?

心底叹了口气,她对双胞胎道:“走吧,我们回家!”

双胞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妈妈,你留下来吧,我们帮你把爸爸哄回来!”

“多事!”明朗脸一沉。

“看,孩子都不愿意走,你怎能强迫他们?”秦岚得yì

地看着明朗。

明朗挑眉,“你们确定不跟我走?”

“……”双胞胎也拿不住主意,怕妈妈生气,可真走吧,也舍不得。

明朗狡猾一笑,“不要后悔!”然后,她懒洋洋地道:“我呢,现在要回去我跟你爸爸的家里,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跟她吧!”说完,施施然地走了。

双胞胎一愣,还有一个家?和爸爸的家?两人急忙追出去,“我们也要去!”

秦岚怔了怔,也急忙追出去,拉着明朗生气地道:“你自己走就是,干嘛要拐走我孙子?”

明朗诧异地看着她,“不是你说的吗?孩子是应该跟父母一起生活的,我带他们回我和甄阳的家里,有什么问题?”

“这里就是甄阳的家!”

“不,甄师奶,你忘记了吗?之前你已经把甄阳赶出去了,你跟说如果他跟我在一起,你以后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了,我琢磨着啊,既然你不认他这个儿子,那他的儿子和您老人家有一毛钱关系吗?没有,所以,他们留在您家里也不合适!”明朗说完,拉着双胞胎的手,欢快地道:“走喽,咱回家去!”

终于出了四年前的一口恶气,爽!

别说她小气,女人都是睚眦必报的!

双胞胎顿时雀跃起来,但是瞧着秦岚错愕的神情,他们还是显得十分内敛,拉着秦岚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奶奶,我们都很舍不得您,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抽空回来看您的!”

秦岚慌了,“这,不,奶奶让爸爸搬回来住,你们两个都留在家里!”

“可,您之前不是把爸爸赶出去了吗?”

“我马上跟爸爸道歉,请他原谅奶奶,我这就打电话!”秦岚说着,对呆立在一旁的娟姐吼道:“还不赶紧把电话拿过来?”

小贝皱起眉头,“那妈妈住哪里?”

秦岚抬头瞧了明朗一眼,虚笑两声,“蓁蓁啊,你既然都跟甄阳结婚了,那就住在家里,哪里有一家人不住一起的道理?”为了孙子,就算再不喜欢明朗,她也只得忍了,只是她也不叫她明朗,喊她蓁蓁,心里会平衡些,只当看不到她的脸,自动代入五岁前蓁蓁的容貌,那样,心里舒坦多了。

明朗笑笑,“一家人不住一起的多了,那,奶奶不是没跟我们住一起吗?”她说的冷少君,其实冷少君年纪大了,也老是往家里跑,到底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人。

秦岚一愣,想起那死对头,斗了一辈子,之前回家住过一阵子,但是因为婆媳关系再度恶化,她又搬了出去,跟她住?那以后的日子就没清静的。

“对啊,我就说太奶奶怎么老是不见人影,原来是不跟我们住一块的,奶奶不跟太奶奶住,那妈妈不跟奶奶住,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大宝若有所思地道。

“不,不,”秦岚立kè

道:“奶奶这就去请太奶奶回来,咱是一家人当然是一块住的!”

双胞胎顿时欢腾起来,一把抱住秦岚拉低她的身子往她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秦岚顿时满脸只剩下傻笑,泪盈于睫,“乖,怪!”

“妈妈,快出去找爸爸啊!”小贝见明朗还站在这里,不由得催促道。

明朗横了她一眼,“就你多事!”顿了一下,她问大宝:“爸爸呢?”

大宝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我怎么会知dào

?”

“嗯?”明朗挑眉,真当她是傻子了,她敢肯定,杨如海压根就没有封存他们的能力,否则以他们两个小捣蛋加上安德烈这个大笨蛋,哪里策划得出这么大的一台戏?

小贝贝齿一露,“妈妈,爸爸在珠江边上!”

珠江边,那是她经常去的地方。

秦岚好奇地问小贝,“你怎么知dào

爸爸在珠江边?”

“我猜的,我第六感觉很准!”小贝心虚地睨了明朗一眼,见她没生气,急忙拉着秦岚道:“奶奶,我饿了!”

秦岚笑着摸她的小脑袋,“三岁就知dào

什么叫第六感觉了,咱甄家的基因就是出色,饿了是吧?走,奶奶请你们吃雪糕去!”

饿了吃雪糕?大宝小贝忽然觉得爱上了秦岚,欢天喜地地跟着她走了。

明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双胞胎脸上的童真,心底悄然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很喜欢秦岚,很喜欢这个家!

甄阳坐在珠江旁边的石阶上,静静地看着满江翻涌的水,有船行驶而过,江面上的波浪便越发大了起来,一圈圈地撞击着江边的石阶。

泛着泡沫的水卷着一些垃圾,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水葫芦也被卷到边上来。甄阳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心里的情绪,仿若这翻滚的江水,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身边有一个人悄然坐下,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

他用手搓了一下脸,眼底的迷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冷峻,“这四年,你去了哪里?”

“在美国!”明朗直言相告,习惯性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冷漠,“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以为我随时都欢迎你吗?”

“我不知dào

,我只是回来赌运气的!”

“那对不起,你赌输了,你回来不回来,我一点都不在乎!”甄阳推开她的脑袋,冷冷地道。

明朗伸手捧住他的脸,“我可以解释的!”

“不需yào

了!”他眸光仿若淡淡,故yì

不看她。

“好,那我不解释!”她回以淡淡的一笑。

“你……”甄阳气结,“你如果硬要说,我听着就是!”

明朗掰开他的双手,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在他唇上轻轻地琢了一下,眸光深情,“这个解释,满yì

吗?”

甄阳一手握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敷衍!”

明朗笑得跟菊花一般灿烂,“我技术不太好,差不多得了!”

甄阳哼道:“我这些年倒是练得技术娴熟,要不要试试?”

“技术娴熟?你说的是吸田螺吗?”明朗嗤笑。

“瞧不起人了?”甄阳忽然拉过她的身子,低头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气息顿时卷入了她的口腔之内,如同江水一般肆意翻滚。

许久,他才放开她,挑衅般问道:“如何?”

明朗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笑笑,“还有进步的空间,不如,我们回家好好研究一下?”

“好主意!”他眸子里的光芒逐渐扬起,旋即变成深邃的颜色,带着一股暧昧的气息,一把抱起她,“回去好好教训xùn

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叫穆蓁

两位战将在床上厮杀了两个小时,终于,才有对话的空间。

“我年纪大了,你容我喘口气!”明朗趴在床上,用薄被子盖住身体,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甄阳翻身压住她,“你就是这样补偿给我的?四年啊,足足四年!”

“不,你得扣除我怀孕那一年!”明朗哀怨地道。

“怀孕?”甄阳一愣,翻过她的身子,“双胞胎是你生的?”

“你上过很多女人吗?”明朗审视着他。

甄阳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可,双胞胎已经五岁了!”

“嗯,是的,五年前生的,那时候还没认识你,是我跟其他男人生的!”明朗一本正经地道。

甄阳的面容渐渐地冷凝起来,他倏然起身,穿好衣服,冷冷地对明朗道:“你怀孕了,躲了我四年,在你心底,我到底算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明朗静静地看着他,“觉得!”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你知dào

我这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他妈的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一声不吭失踪四年,你会怎么想?”

“那时候,我只是认为,就算我那时候不死,过几个月一样要死的。”

“你的病?”他压下心头的狂怒问道。

明朗苦笑,“还没好,但是一直吃药控zhì

着!”

他看着她,心底涌起各种的情绪,他应该很生气,应该把她赶出去,然后厉声对她说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他生命中。可是,他张了嘴,却舍不得说一句让她难受的话。

原来,四年前,他就中了她的毒!

“这四年中,你可有和其他人联系过?”他再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一会,她要马上给宋脍翟打个电话,让他对对口供,不,还有胡锦明杨如海胡喜喜冠军,这些都是知情者。而也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该去死了。

终于,她的心激出一丝内疚,起身拉着他的手,学着小贝的口吻,“我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走了,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态度还算好,但是所犯的罪行太过恶劣,造成社会影响力极大……”他面无表情地道,心底的狂怒算是暂时压住了,他狠狠地鄙视了自己的窝囊,这辈子,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那,留着小人以观后效如何?”明朗狗腿地献媚。

甄阳盯着她,伸手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以后,无论去哪里,哪怕是上厕所,都必须给我打电话通报!”

“放心,一定能办到!”明朗跳起来抱住他,鼻子酸酸的,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本以为他会不理她,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重视她。

甚至是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她吸吸鼻子,“公仔面,我忽然很想哭!”

一声公仔面,把所有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都打破,他紧紧地抱着她,纷繁而至的种种情绪缠绕在心尖,他喉头微微哽咽,道:“明朗,哪怕只有一天,你都不要放弃我!”

“嗯!”她伏在他胸口,觉得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大混蛋,大傻瓜。

两人坐在床上,开始交代各自的生活,甄阳说的那些事情,明朗分明都已经听过,但是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很投入,她所知dào

的和从他口中说出来,感觉不一样。不过,他还是隐去了很多凶险的过程,那些,都是她所知的,他遭遇的每一次危险,她都知dào

,每一次提心吊胆,虽然对他有足够的信心,还是禁不住会为他担心。

而她说的那些,又隐去了一部分,只说当时被人救起,醒来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而那时候,医生也说她的病情恶化,时日无多了,所以她也不愿意回来,叫大家再一次目睹她的死亡。她是在回了美国之后才发xiàn

自己怀孕的,而当时唐子竣认识一位生物学家,这位生物学家也从事医药研究,发明了一种新药,能够抑制她的脑瘤,只是这种药还在试验的阶段,没有推出,所以存zài

一定的风险,而当时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她试用了这种新药。很幸运地,她顺利产下双胞胎,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发作的迹象。只是她也给他打了预防针,跟他说医生也说过,这种药不能长期服用,否则对身体也有毁灭性的伤害,所以,现在她已经停用了,而医生也说了,这种药力在身体里会持续两年,两年之后,会面对再次病发。

当然,她没有跟他说这名医生叫落尘,而这种药叫金丹。

甄阳听了她说的一切,说不出的心疼,尤其她说双胞胎是未足月剖腹产下的,刚生下来就要进保温箱。不过,他也提出了疑惑,“不是说,如果不足月的孩子以后身体会差吗?他们两个,怎么长得跟五岁的孩子一样!”

“大概,是那些药的副作用!”明朗说起这个,心里有些难受,眼圈微红。

“放心,改天去帮他们做个检查,看他们活泼得不得了,应该没事的!”甄阳以为她内疚,安慰道。

明朗道:“已经检查过了,暂时来说一切正常!”

“那就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医学进步很快,就算真有事,也不需yào

担心的!”

“嗯!”明朗勉强一笑,只怕,有些事情是医学无法改变的。

只是,不管怎么样,之前一直担心孩子无法顺利出生,现在一切都安好,就不要奢求太多了——

哀家是郁闷的秦岚的分界线——明朗在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既然露了脸,她觉得,应该亲自去见见张子菁。她就算不出现,秦岚也会告知她的。

她给张子菁办公室打了电话,梁秘书接听的,梁秘书并未听出她的声音,但是她告知明朗张子菁还没离开公司。

她去了张子菁的公司,她知dào

公司很多人都知dào

她“死了”,所以她带了口罩。

她直上顶层,曾经,在秦岚集团上班的她,对这里一切都很熟悉,尤其是张子菁办公室。当初为了她偷那条项链,她把顶层所有的闭路电视都割了。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大家都显得十分忙碌。梁秘书问明朗,“你有预约吗?”

明朗摇摇头,“没有!”

“没有的话你先回去吧,董事长今天很忙,怕是没有什么时间见闲人了!”她见明朗穿得十分简单,牛仔裤搭配一件卫衣,哪里有半分客户的样子?

明朗也不生气,就坐在一旁道:“那我等等她吧!”

梁秘书蹙眉道:“不知dào

你要等到几点,要不,你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明朗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她,我只是跟她说几句话!”

梁秘书道:“那好,你等着吧!”

张子菁正在办公室和精算师开会,等她忙完之后,看看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梁秘书送走精算师,然后道:“董事长,外面有一个女人说要见你!”

“让她回去吧,我今天太累了!”张子菁以为是客户,便叫梁秘书推了。

梁秘书早已经预料会是这样,董事长最近的精力是越发不济了。她应了一声,出去了。

明朗正拿着手机在玩消灭星星,她不会玩太复杂的游戏,贪吃蛇玩了好多年,现在,玩消灭星星,无须动脑筋,适合她。

“女士,我们董事长还要忙很久,要不,你留下你的联系电话,到时候我让董事长找你?”梁秘书道。

明朗看看时间,也七点多了,也要回去陪双胞胎吃饭,她起身道:“好,那你跟她说,穆蓁来找过她!”

“好的!”梁秘书只听过张真真,并不知dào

穆蓁,更不知dào

这个名字对张子菁而言,意味着什么。

明朗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

张子菁拿起手机,给真真打了个电话,“我马上下班了,今晚你外公去了联谊会,就我跟你两个,让沈姐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难得你回来,妈妈当然要好好地陪你……好,我马上就走了!”

挂了电话,她问梁秘书,“那人走了吗?”

“走了!”梁秘书笑道,“董事长也可以走了!”

张子菁吐了一口气,微笑道:“主要是真真回来了,我想多些时间陪她,对了,那人是哪家公司的?似乎没预约吧?”她记得今天的安排到精算师之后就没有了。

“没说,不像是客户,对了,她留了性命,她说她叫穆蓁!”梁秘书道。

这两个字,仿若一道惊雷,在张子菁头顶炸开,她几乎是一瞬间内转身,急声问道:“穆蓁?她说她叫穆蓁?”

梁秘书吓了一跳,白着脸点点头,“是……是的!”

“她呢?她人呢?”张子菁扑出去打开门,人已经走了,整层办公室空落落的。

梁秘书不知dào

这个穆蓁是什么人,能叫董事长这般的失态,但是她也知dào

这一次事大了,急忙道:“刚才跟您说过,人走了,要不,我马上去追……”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子菁已经冲了出去。

梁秘书惊愕莫名,这,穆蓁是什么人?穆蓁,穆蓁,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梁秘书脑光忽然一闪,天啊,是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母女相见

梁秘书追下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张子菁。

她急忙给张子菁打电话,但是电话接通之后才发xiàn

张子菁刚才冲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手袋也放在办公桌上。

张子菁冲下楼之后,没有发xiàn

明朗,她也不知dào

该往那边去追,但是,也只能选一个方向。

她疯狂地穿梭在下班的人群中,不断张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巧合,会不会找她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女儿,因为,她已经完全我那忘记,她的女儿已经死于四年前那场大水中了。

商店,酒家,饼店,家具店……她的脚步很快,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跑了一路,泪水也掉了一路,泪水迷得她眼睛都瞧不见,她就用袖子随意一抹,然后,便又扎进人海里追寻。

仿佛四年前那场婚礼,她沿着街边一直找,一直疯狂地喊着女儿的名字,时隔四年,仿佛一切又重来了,她心底有深深的绝望,因为,四年前,她找不到,四年后,她会找到吗?

梁秘书回了办公室,刚好张子菁的手机响起,她瞧了一下,是真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真真,董事长出去了,手机没带!”

电话那头传来真真的声音,“没带手机?她还没说去哪里吃饭呢!”

梁秘书沉默了一下,道:“我估计她不会去吃饭了!”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真真。电话那头,许久没有说话,就在梁秘书以为真真挂了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你没听错?她说她叫穆蓁?她长什么样子?”

“她带着口罩,没有瞧出她的样子来!”

“那你看她像不像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明朗?”

梁秘书已经忘记了谁是明朗,四年前明朗在秦岚待的时间很短,而后来上了顶层做秘书的时间只有一两天,就被炒了鱿鱼,梁秘书压根就不记得了,她想了许久,都想不起来,遂道:“我不知dào

谁是明朗,但是,我应该不认识这个人的!”

真真“哦”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失望,她挂了电话。

真真两年一直都留在新加坡,最近才回国的,她帮张子菁管理秦岚的海外公司,四年,她改变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再不是那个躲在张子菁羽翼之下让人呵护的小姑娘了。

她知dào

,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自从有一个人为了她而死去的那一瞬家,她就再回不去那天真烂漫的年代,她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甚至,她连跟穆蓁说一句谢谢和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负罪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她没有下水,结局会如何呢?至少,明朗不会下水,不会被冲走,不会死。

在听到梁秘书说的穆蓁,她只觉得当时血液都沸腾了,这些年也幻想过她没有死,只是躲了起来,他们发xiàn

的尸体不是她,不过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她知dào

自己的确实只是幻想而已。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会复生?

她这些年知dào

甄阳过得很苦,她曾跟甄阳有过一次谈话,他虽然说没有怪她,但是,他临走的时候,曾忧伤地看着她,说了一句:假如那时候,你没有下水,那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那一刻,她的心痛得几乎滴出血来,她甚至想过,如果可以,她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明朗回来。

张子菁从七点多一直找到晚上九点多,当她筋疲力尽地坐在码头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在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一个名字疯狂了一整晚,但是,那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她取下胸口的项链,曾经,女儿偷走过这条项链,其实当年她回来,就是想从她身上寻找一丝母爱,她祈求过停泊在自己身边,但是,是自己无情地推开了她。想到她被大水冲走的那一刻,她就心如刀割,一次,两次,她都没能躲过去,第一次是因为她,第二次也是因为她。

“女士,您没事吧?”一名外国人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上前安慰她。

张子菁抬头,抹了一下眼泪,摇摇头,“没事,谢谢!”

手放下的那一瞬间,忽然看到十米处站立着一个女子,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觉得自己的泪水又逼了上来,她不敢眨眼,只使劲地擦着泪水,看着那身影从远而近,她捂住嘴,眼泪疯狂地从脸颊上下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子递过来一张纸巾,轻声道:“你找我?”

张子菁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眼前的女子的脸,但是,声音却带着熟悉的温度袭击了她,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全身一点力qì

都没有,她重重地靠在码头栏杆后面,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明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躲开了,她还不习惯和她如此亲昵。

看到张子菁哭得这么伤心,她也忍不住心酸,四年后,已经成为母亲的她,多少能够谅解张子菁。

她轻轻地道:“别哭了,哭多了容易老!”

张子菁听了她这句话,哭得更加的厉害,当年,蓁蓁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很爱哭,当时她就跟蓁蓁说,不要哭,哭多了会长皱纹,因为泪水是咸的,淹住脸会让脸蛋加速衰老,那时候蓁蓁很爱美,她很忧愁地说她已经哭过很多了,会不会变成小老太婆?

“蓁蓁,原谅妈妈,好吗?”许久之后,她终于说了一句话,鼻音重得几乎辨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红肿的眼睛看着明朗,像两颗大核桃,看着很凄凉,很让人心酸。

明朗看着她,她比四年前老了,眼角的皱纹很清晰,想来,这几年她也不好过。心底悄然叹气,她道:“我已经不生气了!”

她用生气,而不是用恨这个字眼,仿佛那些年的苦都不曾存zài

过。仿佛她只是在闹闹脾气,现在,闹完了,不生气了。

张子菁听了她这句话,伏在栏杆上痛哭,她不敢抱着明朗,虽然她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但是她怕明朗拒绝她,她怕看到她退缩的眼神,她怕吓跑了她。

明朗犹豫了许久,手静静地伸出来,在她后背拍了一下,道:“好了,别哭了!”不懂得安慰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张子菁,她虽然来找她,但是也不知dào

该跟她说什么。她只想告sù

她,她回来了,仅此而已。

张子菁抹干了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我不哭,我不哭!”她使劲地擦着,可眼泪也使劲地掉。明朗叹叹气,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也罢,让她把一生要掉的眼泪都掉光吧,以后,她好好的就行,“我送你回去吧!”明朗有些怕对着她,刚才她离开秦岚的公司,然后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点东西,一出来就看到张子菁疯狂地往前面跑,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了,她猜想张子菁应该是出来追她的,所以一路尾随而去。她想出去相认的,但是她情绪这么激动,她怕,不知dào

该跟她说什么。去公司找她,是因为希望在她平和的时候大家见个面,然后打个招呼,这样就够了。

所以,看到她情绪崩溃的时候,她还是躲了。一直等到张子菁在码头冷静了好一会,又看到她取出项链,勾起了她心中隐藏已久的伤痛,她才出来相见。

张子菁点点头,“好,我们回家!”她一直贪婪地看着明朗,似乎连眼睛都不需yào

眨。

明朗对回家这个字眼不置可否,只是她一直盯着她看,让她有些不自然,所以她勉强笑了笑,“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惹你的讨厌吧?”

明朗只是开玩笑说的一句话,但是张子菁心中却蓦然一痛,她面容几乎惨白地解释:“我,没有,没有讨厌,我……”

明朗也只是说说笑,看到她这么紧张,她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只得道:“先回去吧!”

她的感情一直都是内敛隐忍的,尤其对着张子菁,她真的没有办法抱着她狠狠地哭一场。

在车上,张子菁几乎用骄傲的眼光看着耳明朗,她的车技如此纯熟,她的面容如此姣好,看她侧脸的时候,如果她收敛神情,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酒窝,从小,她就是一个甜美的姐儿。

明朗叹气,“你看着我,我没有办法专心开车!”

“哦,好,好!”张子菁坐直了身子,她很紧张,手在微微颤抖,但是她努力维持冷静,她一直在想话题,想跟明朗说话,却不敢问她为什么没死,怕一说起这个事情,她会怪她当初没有救她。

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诚惶诚恐,明朗觉得很不适应,她甚至有些后悔,应该给她打个电话就算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bèi

,甚至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跟她相处。

她的手机震动了几次,她拿起来看了一下,是甄阳。她直接摁下免提,“喂!”

“在哪里?不是说一起吃饭吗?”甄阳的声音很凶,“还有,出去大半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你今天说过什么?”

“我一会就回来!”明朗道。

“双胞胎打电话让我们回去,要不要回去?”甄阳问道。

“不回,还有,未来几天,都不要见他们,打电话也不许接!”明朗心底冷笑,连她老母亲都敢设计,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好好地冷落他们一下,他们不会知dào

什么叫做母亲的权威不可挑zhàn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孕傻三年

明朗挂了电话,张子菁心底好奇,想问她什么双胞胎,但是见她脸色似有薄怒,也不敢问,怕她不高兴。

明朗看出她的疑惑,自动解释,“双胞胎,我的孩子,你的外孙!”

张子菁一愣,“你,什么时候生了孩子?”不,刚才她说,她的外孙?心底,因她一句话,顿时雀跃起来,连皮肤下的血管,她都感觉在沸腾着。

“我出事之前,怀孕了!”明朗淡淡地解释。

张子菁顿时不做声了,心底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当日的事情历历在目,隽刻在脑海,明朗是如何吃力地救真真和她的,在浑浊的洪水中,她不断地挣扎,企图爬上大石头,她的手摸到真真的脚,而当时,她怕明朗最终会把真真拉下水,所以,情急之下,她踹了她一脚……

而那时候的她,竟然已经怀孕了。泪水再度盈眶,怕明朗瞧见,她急急把头转向车窗。

明朗已经瞧见了,她淡淡地道:“我很好!”

“嗯!”张子菁鼻音重重,没有再说话,不想叫明朗知dào

她在哭。虽然很想问她,当年她是如何脱险的,但是,又觉得那一点都不重yào

,她安全回来就好;也想问她的病情,但是,她却不敢,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

车子驶进大门,张守宇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从花房那边走过来,他看到车子,并未瞧见开车的人,便只以为是张子菁回来了,所以,径自便把锄头放在院子的一隅,然后,扭开角落的水龙头洗手。

洗完手,他从侧面的玻璃门进去,佣人沈姐道:“老爷子,刚煮好的绿豆沙,要不要吃一碗?”

“放了臭草没?”张守宇问道。

“放了!”

“那好,子菁喜欢吃,你上楼喊真真,我去厨房多放点糖,真真好甜!”说完,就进了厨房。

“好!”沈姐上楼了。

张守宇在橱柜里找出冰糖,然后用一只小锅煮点水,把冰糖块放进去煮融了再倒进绿豆沙里。

“外公!”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张守宇头也不回,笑着道:“这么快就下来了?出去等等,马上就好,外公知dào

你好甜,放心,这一次我下了重手……”他的手,有片刻的凝滞,猛地转身,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落地,嘴唇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你……蓁蓁?”

明朗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然后把煤气关了,然后,凝视着他,道:“不孝孙女穆蓁回来了!”

张守宇顿时老泪纵横,伸出巍巍的手触摸了一下明朗的脸颊,哽声道:“好,好,回来就好!”

一伸手,他把明朗拥bào

入怀,像是抱紧了天下间最宝贝的东西,死死地,不肯放手。

张子菁眸光带悲含喜地看着他们,心里十分羡慕父亲,她也想把女儿拥入怀里,可她不敢。

张守宇抱够了,才拉着明朗出去坐在沙发上,凝望了明朗许久,才出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脱险的?”

而此时,真真刚从楼上下来,她看到明朗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泪水倒灌进她的眶,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明朗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真真,勾勾手指,痞笑道:“小美女,过来聊两句!”她知dào

这些年,真真一直很内疚,她觉得,如果当初她没有下水,那自己不会死。她故yì

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好叫她不至于这么紧张。

“你没死!”真真瞪大眼睛,企图抑制泪水,但是,还是无用,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簌簌落下,声音微微发抖。

“我没死你就哭,我死了你就笑是吧?”明朗发xiàn

自己真的不爱这些场合,动不动就哭个你死我活的,就欺负她没眼泪是吧?

“胡说!”真真哽咽地道。

明朗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下,郁闷地道:“四年你仿佛也没有老,还是长得这么好kàn

!”

真真破涕为笑,“哪里?分明老了!”

“你没有老,我才是老了!”明朗忧伤地叹了口气,她现在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老母亲啊!

张守宇嗤笑,“得了,在我面前,说什么老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明朗和真真都笑了。这一笑,消弭了许多尴尬,也冲淡了悲伤。

吃完绿豆沙,明朗便说要走了,张子菁忽然站起来,“走?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吗?”

明朗瞧着她,“来日方长!”

张子菁的心忽然就安定了,“是啊,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我送你出去!”真真站起来,对明朗道。

“不用了吧?”

“走!”真真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前拖行,明朗只得任由她拉着走。

出了屋,来到车子旁边,真真忽然伸手抱住她,泪如泉涌,她一边哭一边道:“谢谢你回来,谢谢你没死!”

这两句话,已经囊括了她心底所有要对明朗说的话,明朗忽然很心酸,之前对这个女孩无感,但是现在,有一股柔软自心底升起。

送走了明朗,真真回去了,屋子里,张子菁与张守宇正在低低地说话,见真真进来,张子菁眉目含笑道:“真真,妈妈像是在做梦一样!”

真真坐在她身边,伸手抱着她,“妈妈,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是啊,是真的啊,所幸,所幸我没有……”张子菁倏然而惊,幸好,她没有走错一步,否则就再也见不回女儿了。

“所幸什么?”真真问道。

张子菁笑了,“所幸我今晚没有提前离开公司,否则的话,我就见不到她了!”

“傻妈妈,她有心回来找你,就算今晚没能见到你,明天也会来!”真真又哭又笑地道。

张子菁深呼吸一口,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你说,她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原谅我了呢?”

“那是肯定的!”

“可是,她也没跟我太亲密,我想抱抱她,或者牵牵她的手,就跟小时候一样,可是她躲开了!”张子菁说着,又有些落寞。

“慢慢来,这都相隔这多年了,她肯来找你就是代表她的心已经没有芥蒂了!”张守宇劝道。

“是啊,是啊,慢慢来,她今晚也说了,来日方长,那么,想来她的病已经好了!”张子菁显得很兴奋,一个劲地说着,“明天我们要不要找她出去吃饭?她生了一对双胞胎,她说是我的外孙,哎呀,真真,你快帮我想想,我得给孩子们买什么见面礼?”

“孩子?谁的?”真真诧异地问道。

“甄阳的,原来她落水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张子菁又不胜唏嘘地道。

“哦!”真真面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这一次他们夫妻重逢,阳哥哥一定很开心!”

张守宇啊了一声,“你做外婆,那我,我就是太外公了?”

“是啊,爸爸,恭喜你升级了!”张子菁喜道。

“你不也是,还没做过岳母,就已经荣升外婆了!”张守宇笑道。

今晚的喜悦来得太突然,三人都没了睡觉的欲望,一直坐在客厅里说话,张子菁反反复复地说着今晚的事情,明朗出现的每一个细节,她都反复地说。

明朗回去之后,跟甄阳说起来今日之事,甄阳淡淡地道:“见了就行了!”

明朗瞧着他的神色,没好气地道:“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生气,你还气什么啊?”

甄阳冷冷地道:“我从来不是旁观者!”

明朗一愣,不是旁观者,那他就是当事人了,是的,当初那场灾难,对他的伤害,远远大于她的。他生气,至今还放不下,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这么想着,她心底又涌起了愧疚之感。

她像八爪鱼那样抱着他,“要按摩吗先生?我愿意用我灵巧的双手为服wù

,不要钱的,我是来赎罪的!”

他白了她一眼,“每次跟你说正经的,你就东拉西扯些不正经的!”

“什么啊?我这可是非常正经的服wù

!”她一把摁倒他在沙发上,趴在他的身上,嘻嘻地道:“那到底要不要啊?”

“要什么?”

“按摩啊?”

“啊?”

“按摩啊!”

甄阳这才淡淡地道:“见你求了我三次,那就如你所愿吧!”

明朗笑了,这死男人,还死要面子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后背上捶着捏着,甄阳道:“我现在休假,我们是不是琢磨着把婚礼重新办一次?然后把我们的蜜月之旅完成了呢?”

“婚礼都办过了,蜜月不也去过了吗?”明朗顺口应道,“基本都游遍了,我个人觉得,我选的那些地方蛮不错,你选的呢,一点都不好玩!”

甄阳翻过身,眯起锋利的眸子看她,“嗯?按照你之前跟说的剧情,我在办婚礼和度蜜月的时候,你应该是昏迷的。”

“是啊,我是后来醒来之后才去的!”明朗大言不惭地道。

“是吗?那是几月份啊?去了哪里看到些什么啊?”

“这个,我都忘记了,好多年前了,这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傻了四年,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哎,到底是年纪大了!”明朗略忧伤地说着,然后,自顾自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姑涌着,姑涌着,就回了房间。

甄阳哼了一声,迟早把你藏着掖着的那点料给挖出来,到时候证据确凿,看你还找什么借口。

第一百二十七章毒黄蜂是泼妇

一大早,明朗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看了看,是张守宇,她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继xù

抱着某人呼呼大睡。真不该啊,昨晚不该把手机号码告知他们的。

然后,是甄阳的手机轮番响起,甄阳想去拿手机,被明朗压住,她迷糊地道:“别接,不是我外公就是双胞胎。我外公呢,让他老人家多睡一会,双胞胎呢,让他们折腾去!”

甄阳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所以这会儿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只是见明朗这么困,也不好硬是拖着她起来,他琢磨了一下,唤人起床,也有一千种办法的。

于是乎,他翻身压了上去,邪恶地道:“老婆,我交功课了!”

下一秒,他被人踢下床,伴随着一声母狮子的怒吼,“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

甄阳自讨没趣,摸摸鼻子,这丫的,中文进步了不少呢。

他拿着手机灰溜溜地出了阳台,手机有四个未接来电,张守宇一个,家里三个。

他给张守宇回了电话,张守宇一接通地道:“蓁蓁起床了没啊?起床的话带她出来喝茶啊,我订了位子!”

“还没呢,要不,改中午饭?”

“也行,哪一顿都可以,我今天不去联谊会!”张守宇又道:“那你让她睡觉,别打扰她,这样吧,我们先到你那边去等她睡醒,顺便给她买瓶牛奶,这早餐不能不吃的!”

“不用了,一会我给她做早餐!”甄阳连忙道。

“哦,这样啊,但是,我们已经在你家楼下了!”张守宇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甄阳一愣,急忙跳起来跑进去,“起来,起来,你外公来了!”

明朗睁开眼睛,揉揉眼睛问道:“几点钟了?”

“五点半了!”甄阳很残酷地告知她。

“天啊!”明朗有些下床气,“他们不睡觉吗?五点半起来做什么啊?一位美国的科学家曾经说过,四点半到十点钟这段时间,人的睡眠是最深的,如果惊扰了,这个人会短命!”

“是啊,这位科学家叫明朗或者穆蓁!”甄阳没好气地道,“快起来,我不排除你外公会杀进卧室,你没穿衣服!”

明朗抱着被子坐起来,口中嘟哝道:“果然跟他们不能太熟的!”

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

甄阳出去开门,门一拉开那瞬间,他不由得愣了,“你?”然后,再看向来人的身后,张守宇和张子菁正一脸幸福地站在后面,而再后面,又跟着一个睡梦未醒的真真。

“呵呵,我跟沈部长在楼下碰面,原来他也是来找你的,就一同上来了!”张守宇笑道。

“进来说话!”甄阳侧身请了他们进去,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沈部长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而一般的情况,在电话里告知就可以,让他亲自前来,想来事情一定很严重。

沈部长笑道:“早知dào

老参谋长也来,我就给您带一罐好茶叶,我记得老参谋长好这口!”

“哈哈,亏得你好记得住,有心了!”张守宇笑道。

“老参谋长是来找甄少将喝茶的?”

“嗯,是啊,哦,对,还没介绍,”张守宇骄傲地拉着甄阳对沈部长隆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孙女婿!”

沈部长诧异地看着真真,“哦哦,你们结婚了啊?恭喜恭喜!”

张子菁含笑道:“不是我的小女儿,是我的大女儿嫁给了甄阳!”

真真也笑道:“是啊,他现在是我的姐夫了!”

沈部长笑笑,“我一直以为子菁姐就一个孩子!”

“不,我两个女儿!”张子菁幸福地笑了。

明朗梳洗完毕,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沈部长抬眸一瞧,笑道:“甄少将,这位就是你的妻子吧?”

甄阳眉目含笑,“是的,我来介绍,明朗,这位是国家特种安全部部长沈君。”然后,对沈部长道:“我妻子,明朗!”

“沈部长好!”明朗伸出手。

“甄夫人好!”沈部长微微一笑。

甄阳知dào

让明朗招呼张守宇等人,然后,对沈部长道:“我们去阳台说吧!”

沈部长点点头,与甄阳一同出了阳台。

“我们收到可靠线报,国际头号杀手毒黄蜂已经来了我国境内,并且,有迹象显示就在广市!”沈部长凝重地道。

甄阳微微错愕,“毒黄蜂?不是死了吗?”

“她只是销声敛迹,没有死!”

“她都消失了几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广市?线报有没有说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国?或者,她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

“那,兴许人家只是来这里旅游,毕竟,我国出名的旅游名胜不少。一个人,如果退出了那种环境,未必愿意再回去!”甄阳分析道,他知dào

毒黄蜂,但是,也了解此人所杀的,基本都是该死之人。

“不能大意,此人身份暧昧未明,似乎被美国zf利用,也似乎是在替HEI道做事,亦正亦邪,我们还是调查清楚为好!”

“如何调查?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又不长得跟黄蜂一个样,隐入人群中,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即便站在我们面前,也不一定认得!”甄阳蹙眉道。

“那也未必,一个长期浸淫在凶杀中的人,一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煞气,如果真站在我们面前,我们就算不知dào

她的身份,也能感受到那种凌厉的气息!”沈部长笃定地道。

“不一定!”甄阳是有过实战经验,他曾经见过一个kongbu分子,他简直就是一个文雅书生,长得斯文秀静,说话引经据典,如果不知,还以为他是教中文的老师。

“不,这是作为前线人员该有的触觉,如果你看不出来,证明你还缺乏经验,因为,直觉往往来自于经验!”沈部长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明朗静静地依偎在落地玻璃窗旁边,问甄阳,“我外公问要不要去喝茶!”

沈部长一惊,回头瞧着明朗,不悦地道:“你,怎能偷听人家讲话?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明朗愣了一下道:“我刚来啊!”

“我们在说正事,你不该随意来打扰!尤其你应该知dào

你丈夫的工作性质,许多事情都是保密的,就连亲人都不能透露,你应该懂事点,走远一些,而不是前来打扰!”沈部长不由得对明朗不满起来,甄阳的身份如此特殊,他的妻子,怎能像一个无知妇人那样?

明朗淡淡一笑,上前拉着甄阳的手臂,对沈部长道:“第一,这里是我的家,我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合情合法的。第二,如果你们真有要事商谈,我会建议你们找个秘密的地方,而不是在家里,我一直要求甄阳,工作和家庭是要分开的,他休假在家,那他整个人是属于我的,至于您,浪部长是吧?不好意思,你是客人,客人上门只是作客,随便指责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你是合法,却也是不合理不合情的!”

沈部长气结,皱着眉头看着明朗,“第一,一位在编的部队人员,无论他身在何方,国家都是排在第一位,而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务必做到尊重他的工作,支持他的工作,而不是在一旁偷听,否则,我有权利怀疑你居心叵测。第二,我姓沈,不是姓浪,你尊重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沈部长,不尊重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沈君!”

明朗鼓掌,“沈浪部长说得是慷慨激昂啊,但是……”她语锋一换,“却狗屁不通,作为夫妻,我们很多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但是,在作为夫妻之前,我们首先是独立的个体,他做任何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支持不支持看我心情。正如,我做任何事情,也不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咱们国家法律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而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在这家,我有绝对的话语权,也有对这个房子的使用权,无论是阳台还是厨房,甚至是厕所,只要我想去,我哪里都可以去。也就是说,我现在出现在阳台,是合情合法合理的,不存zài

偷听的问题,而一个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知dào

,要说一样机密的事情,需得找一个绝密的地方,在这个房子里,除去我之外,还有另外三人,你如此大意,首先犯了大忌,看来,沈浪部长还是缺乏一些经验啊!”

沈浪,不,沈君大怒,这绕来绕去的不说,最后一句,分明是捡他的话来说,也就是说,她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去了,他严厉地看着甄阳,道:“你最好保证你的妻子守口如瓶,否则,我会上报此事!”

甄阳蹙眉看着明朗,又看看沈君,道:“只是,我觉得我妻子说的并无不妥之处啊!”

“你……”沈君没有想到甄阳会这样说,气得脸色发青,道:“你这样,是尊重你工作的态度吗?”

“那简单,老公,辞职!”明朗挥挥手,洒脱地道。

“你以为这是去洗碗吗?随便就能辞职的?”沈浪,不,不,沈君简直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也真不明白甄阳怎就娶了这么一个泼妇,不,村妇,一点见识都没有,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洗碗怎么了?你娘每天在家里都洗碗吧?你是歧视洗碗工吗?这就是你作为一位高干应该说的话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工作有多高尚,然后身边所有的人都务必为你服wù

围着你来转?好笑,你不过也是打zf工而已,在这个国家里,所有人都在打工,你别说老板不打工,老板也是为钱打工,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高尚了呢?”

如果秦岚此刻在场,那么,她以后的人生绝对不会这么悲惨,因为,如果她监视过明朗这种吵架的功力,她绝对不会犯贱地去惹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态女人

而此刻,沈浪部长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自从昨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整夜睡不着,毒黄蜂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一个人,能单枪匹马进入某国阿伊忋答总部,甚至,杀人于无形,这项任务,就算是给三千军队去做,都不可能完成的。(某后妈表示沈部长此言差矣,那是因为没有派出我国最厉害的特种部队城管,若是城管出动,毒黄蜂算个啥?)

所以,他今天天未亮就屁颠屁颠地赶来跟甄阳商议对策,或许他确实有不谨慎的地方,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无知妇人可以随便指责滴,最重yào

的是,看甄阳的态度,他还十二分支持他妻子的言论。

看来,他要回报上头,此人不能再用了!一位被美色所困的男人,就算再出色,最后也会慢慢变成窝囊废!

他撂下一句话,“中午,你回一趟分部,我有话跟你说!”然后,他拂袖而去,只是在开门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张守宇,失望地道:“老参谋长功绩叫人钦敬,但是对家庭儿孙的教育,不敢恭维!”说完,甩门而去。

张守宇气得伸手指着门,怒道:“这算什么意思?我教不好他教得好了?”

明朗摇摇头,“沈浪部长的位子叫人钦敬,只是为人处事,叫人不敢恭维啊!”情商这么差,如何堪当大任?还是早早的解甲归田种番薯吧!

甄阳没好气地道:“嗯,你得罪了我的搭档,搞不好我连工作都丢掉,到时候咱们一家四口喝西北风去吧!”

“怕什么?”明朗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老娘养你!”

真真瞪大眼睛,忽地笑了,“姐姐,你真叫人意wài

!”

明朗顿时缩回手,噢,忘记真真之前对甄阳一直虎视眈眈,不情深款款,当着她的面跟甄阳如此亲密,她不会难过吧?明朗潜意识里还把真真当做之前那脆弱的小女生。只是她不知dào

,真真的心,在这四年商场的历练中,虽说没有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但是,也绝非一言半语可伤得到的。

张子菁一直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十分的骄傲,虽然,蓁蓁和小时候的懂事乖巧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了,可此番真性情的明朗,也带给了她震撼。血缘关系是多奇妙的东西啊,如果换做以前,她听明朗如此没有礼貌地对一位长者说话,她会很讨厌,但是,她现在很骄傲。

一家五口,遂去了喝茶,虽说不算其乐无穷,但是,一定比某些人开心——

俺是被冷落的双胞胎的分界线——“奶奶,您不是说,您可以叫爸爸妈妈回来住吗?可现在打电话都不带接的!”小贝很忧郁地看着秦岚,这算个什么事呢?他们可是回来一家团聚的,现在,他们夫妻倒是团聚了,却把他们两个丢在这里。

“这,”秦岚见小宝贝们无比的失望,心里也慌了,连忙道:“等太奶奶从老家回来,让太奶奶给你们妈妈打电话,她一定接的!”

“那太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大宝问道。

“今天,她说了今天回来,她现在还不知dào

你妈妈就是她喜欢的那个女人!”

“太奶奶喜欢我们妈妈啊?”大宝瞪大眼睛,天啊,这么重口味?妈妈那样的女人也有人喜欢?一直觉得爸爸已经是极品了。

“嗯,她们臭味相投!”秦岚鉴定道。

小贝懒洋洋地枕在秦岚膝盖上,幽幽地道:“我好羡慕大番薯,他被妈妈揍一顿之后,估计就没啥事了,总好比我们现在一直被折mó

着,我想,他们现在一定去了游乐场,动物园……”大番薯,明显是安德烈。

而此刻,在某个角落里,安德烈揉揉已经昏花的眼睛,后背一阵凉,他嘀咕道:“谁念我?”然后,哀怨地在一块白色的布上绣着两只鸳鸯,如果期限之内,他绣不起这对鸳鸯,大小姐说了,也没啥,就是把让他以后不能人道了。他才年芳三六,至今没有娶妻生子,某种能力不能失去啊。

只是,他不知dào

,这些年苦苦寻找的爱情的他,竟会因为明朗的这一次变态惩罚,让他寻得一桩好姻缘。

实在是太过悲哀了,你说绣鸳鸯也就罢了,始终是躲在家里,无人瞧见。可你说织毛衣算什么啊?织毛衣是算不得什么的,但是你说一个大男人,在正午时分顶着秋风在公园里织毛衣,这就是一个值得正视的问题了,而他个人认为,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本身就是荷尔蒙失调,内分泌紊乱,性生活极度不和谐的死变态。

但是,时间一到,他还是得遵从死变态的吩咐,拿着一捆白色的毛线,腋下夹着一本教程,皮带上插着几根织棍,带着口罩和帽子,灰溜溜地到楼下的公园去。

这副造型,你说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这一出现,一群大妈就围了上来,啧啧道:“哟,这外国人也织毛衣啊?小伙子厉害啊!”

“瞧着色,是织给老婆的吧?你老婆真幸福啊!”

老安抬起头,近乎咬牙切齿地道:“织给我那快死的妈的!”

“哎呀,好孝顺啊!”

“这外国人也懂得怎么中国孝顺之道啊?太好了!”

“中国话还说的这么好,长得也帅气,好小伙子啊!”

一句织给我妈,顿时为老安获得一片好评,至于长得帅气,这带着帽子围着口罩,还说帅气,这纯粹就是胡扯了。

安德烈打开教程,开始琢磨怎么起脚,但是绕来绕去都弄不好。一位大妈瞧不下去了,回头喊道:“曼曼,过来!”

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在秋千下带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孩子玩儿,听到大妈的叫喊,她抱着儿子就过来了,笑着问道:“三婶,什么事?”

“你教教他,他啊,给他快死的妈妈织毛衣,可孝顺了,你织毛衣很出色,你来给他指导一下!”

曼曼放下儿子,对孩子道:“小强,你自个玩球球!”

然后她坐在安德烈身边,问道:“您想织什么花式?”

安德烈见有导师指导,顿时精神大振,指着书上的一种比较简单的花式道:“就这个,看起来简单!”

曼曼笑道:“这个容易,来,我帮你起脚,然后再教你织上去!”

安德烈顿时内牛满面,愣愣地看着曼曼,“好人一生平安!”

曼曼扑哧一声笑了,接过他手中的毛线,开始起脚。

安德烈瞧着她姣好的侧面和娴熟的针法,心中,顿时腾起一种敬佩之情。中国女人,真的好迷人啊!

嗯,大小姐例外,大小姐是中国老太婆,是死变态。

双胞胎的人生开始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黑暗中,太奶奶还没回来,而给爹娘打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于是,他们想了一下,决定亲自出去找他们。

但是,当他们踏出房子的大门,发xiàn

悲催了。

在大门口的四周,都有黑衣人驻守。这些都是谁的人,他们太清楚了,如果要出去,势必被他们发xiàn

然后被丢回去。如果要不被他们发xiàn

出去,办法只有一个,动用超能力,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恶魔母亲一定会知dào

,结果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大宝咬牙切齿地道:“她这是要赶绝我们啊,她自己跟爸爸去风流快活,就不带我们去,太可恶了!”

小贝也一筹莫展,“爸爸还没正式跟我们相认呢!”

“太奶奶怎么还没回来呢?她怎么去这么多天?去做什么啊?”大宝很烦躁地道。

“奶奶不是说家乡有事吗?她回去主持大局!”

“那也该回来了!”大宝想了一下,“我给大番薯叔叔打个电话!”

“算了,他在受刑期内,让他静静地受刑吧!”小贝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只是,她是怕安德烈向他们求救,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了,怎还能送上门去呢。

大宝想起自己母亲的残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两个小小的身子蹲在大门口,商量着逃出去的对策,真是自作自受啊,之前千方百计地偷来这里,现在又要千方百计地逃出去,做人为什么会这么苦逼。

“我诅咒她吃鱼被鸡骨哽住!”小贝终于显露了本性,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压根不管这句咒骂是否合理。

“咳!”明朗喝着水,顿时一呛,弯下腰来咳嗽,咳得脸都涨红了。

“瞧你,喝个水都呛着,你人品是有多差啊?”甄阳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眸光却是宠溺的。

明朗艰难地咽下一口气,眯起眼睛道:“不,我是被人诅咒了!”

“你仇人真多啊!”甄阳一点同情都没有。

“没办法,人漂亮,总有几个嫉妒的人!”

“你用什么面霜?”他忽然问道。

“干嘛?”她继xù

坐在沙发上喝水,睨了他一眼。

他淡淡地道:“没有,我很有兴趣想知dào

,哪个牌子的面霜涂了会加厚了脸皮!”

明朗哼了一声,把头枕在他膝头上,“这你就不懂了,我最近研究一本书,叫《黑白学》,里面说了,一个人心肠要够黑,脸皮要够……”不对,脸皮要够白吗?她咳嗽了一声,“嗯,是《黑厚学》……”

甄阳就看着她,看她如何自圆其说,然后,想把之前赞扬她的那句中文程度好了的话收回来。

最后,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才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本书叫《厚黑学》,是民国元年一位叫李宗吾的人……!”

明朗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我说的是《黑厚学》,和你说的不是一本书!”

甄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好,你赢了!”

何必争?孔老夫子早已经看透女人的本质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恶魔复仇记

又等了两日,终于,冷少君回来了。

大宝小贝一看到冷少君的身影,即刻扑出去,抱着冷少君的大腿,只差点没哭出来。

冷少君感动极了,抱着两个小鬼头,笑问道:“哟,这么想念太奶奶啊!”

小贝泪涟涟地道:“您怎么去这么久啊?都想死我们了!”

冷少君得yì

地冲门口的秦岚笑了笑,秦岚没好气地道:“他们不是真的想你,而是等你回来,有所求!”

冷少君笑笑,“你嫉妒吧?带孩子这多天,孩子都不求你,反而等我回来求我,证明我的存zài

价值比你高!”

秦岚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进去了,不是她不想帮宝贝,而是她打过无数个电话,人家愣是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复。已经拉下脸上门去找了,但是人家“不在家”,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还德性了,如果不是看在宝贝的份上,谁管他们回来不回来,以后别回来才是好的。

冷少君牵着两人进屋,一边问一边道:“说,有什么事要太奶奶帮忙的!”

大宝抢着道:“太奶奶,听说,爸爸自小就最听您的话,您说什么他都会遵从,是不是真的?”

小贝还没等冷少君说话,小贝就立kè

道:“怎么会?爸爸不是最听奶奶的话吗?怎么说奶奶也是爸爸的妈妈啊!”

“谁说的,我就说不是,对不对啊太奶奶?”大宝争辩道。

小贝不服气地道:“我就觉得不是,肯定是听奶奶的话!”

冷少君瞧着两个小鬼头,嘿嘿一笑,“得了,别演戏,你们啊,还真是人小鬼大,是不是得罪了爸爸?”

大宝小贝吐吐舌头,果然太奶奶比奶奶精明多了。

“要太奶奶求情是不是?说说,你们都做了什么事?”冷少君问道。

大宝很郁闷地道:“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爸爸肯定也不会生我们的气,估计爸爸现在不回家就是妈妈撺掇的,太奶奶您说,我们回来找爸爸,有什么错没有?”

冷少君想起她走的时候,似乎两人还没做DNA,是不是后来做了比对,发xiàn

不吻合,然后甄阳不认?可如果不吻合,秦岚那尖酸刻薄的女人也不会认啊,除非她是想孙子想得疯癫了,嗯,也有可能的,因为这俩小鬼跟甄阳小时候太像了,现在甄阳跟她关系这么差,她或许想找个心理安慰。

这样想着,她便含笑哄道:“你们呢,原则上是没有错的,但是,爸爸也不能随便认啊,你们硬是要认这个爸爸,你们亲生爸爸知dào

那该多伤心是不是?”

大宝小贝两人对视一眼,“可是,我们没有认错啊!”

冷少君想着,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呢?也不能跟他们说什么大道理,正想换一个方式跟他们说,却看到佣人娟姐进来道:“老太太,刘医生和夫人来了!”

“哦,世伟和淑仪啊,快请进来!”冷少君挥手道。

大宝小贝见自己的事情还没说完,又有人来打扰,好不扫兴,只得耷拉着小脑袋,用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只盼着这什么医生快点走。

刘世伟和妻子淑仪走了进来,走在身后的娟姐手里提着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正往厨房走去。

“老太太,昨天我们回了太平镇,我叔给了写番薯和香芋,想起您老人家爱吃,就给您送过来了!”淑仪含笑道。

“你们真是有心!”冷少君连忙请两人坐下。

刘世伟瞧见旁边有一双孩子,模样跟甄阳长得好像,不禁问道:“这两小家伙是谁家的孩子?”

大宝本就不高兴他来打扰他们的好事,现在又听他称呼他们为小家伙,更不高兴了,道:“老头,我们才不是小家伙,我姓甄,我叫甄大宝,我妹妹叫甄小贝,我们的爸爸叫甄阳!”

“哟!”刘世伟一愣,“甄阳的孩子?甄阳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跟谁生的?”

冷少君正要解释,小贝道:“跟我们妈妈生的啊!”

“你们妈妈是谁啊!”刘世伟再问道,这双孩子看起来已经五岁了,但是之前甄阳并没有结过婚,怎忽然就有一双孩子了。

“我们妈妈叫明朗!”大宝横了这位没礼貌的老头一眼。

三人一愣,“明朗?”这,又哪里来一位明朗啊?

大宝也顾不得有人在场了,求冷少君道:“太奶奶,您就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吧,就算不回来,也带我们出去住啊,他们两个整天在外面玩儿,而已不管我们,哪里有做父母的样子?您作为长辈,要狠狠地责备他们才是啊,最好是吊起来打一顿,这样他们就长记性了!”

冷少君扶着大宝的肩膀,问道:“你说你妈妈叫明朗?她现在跟你爸爸住在外面?”

“是啊,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我就没见过这样做父母的!”小贝年少老成地叹息,语气之间,充满了怨气。

“快,快,给甄阳打电话!”刘世伟急忙道。

冷少君马上取出手机,拨打了甄阳的电话,刘世伟插手过来摁了免提,因为是老太太的手机拨打过去的,所以甄阳接听了,“奶奶,什么事?”

“阿阳,你是不是和明朗在一起,明朗是不是明朗?不……她是不是没死?明朗是不是还活着?”冷少君只觉得舌头打结,一句话问了几次,都是这个意思,却唯恐甄阳听不明白。

甄阳在那头却觉得奇怪,“奶奶,您还不知dào

?妈妈没有告sù

您吗?没错,这死丫头没死,活着滚回来了!”

“马上,让她给我滚回来!”冷少君拿出少将的威风,立kè

下令。

在电话那头的甄阳挂了电话之后,对明朗道:“奶奶让你滚回去!”

明朗怨恨地横了他一眼,“死八公,你就不会说我们在外地吗?”

“就算你在太平洋,奶奶下令,你姑涌也要姑涌回去的!”甄阳想着,她回来的事情,貌似还有好些人没有通知,干脆,一次打电话通知所有人过来,他回头瞧了明朗一眼,“赶紧换衣服,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就走出了阳台。

回房换衣服的明朗却不知,一场批斗大会,已经因为甄阳的电话,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甄阳拉着明朗回家,到了门口,她却像个小媳妇那样不敢下车,可怜兮兮地拉着甄阳的衣袖,“夫君,您说,奶奶会不会叫我跪榴莲壳?”

“不会!”甄阳淡淡地道!

明朗略安心,却不料,甄阳又道:“顶多,跪鸡蛋,碎一个打一顿,我和魅儿小时候都是这样的,别提有多爽了!”

明朗皱起眉头,“你奶奶这么变态啊!”

“我觉得还好,跟某人相比,我奶奶太正常了!”他听好车,睨了她一眼,“丑妇终须见家翁,你躲不了一辈子!”

明朗想着还是走算了,但是已经来不及,冷少君牵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而身后跟着刘世伟和淑仪。

她只得硬起头皮打开车门,只是忽然,院子里驶进几辆车,然后,陆续走下一堆人,胡喜喜陈天云夫妇,屁股小鱼夫妇与金角大王,宋脍翟,张巧晓,还有六位,她不认识的,当然,她不认识因为这几个人只在她“死后”出现过,有韩冰山夫妇,陈龙涛夫妇,方门生夫妇,他们,是穆易的结拜兄弟。

幸好,幸好,她跟之前跟胡喜喜夫妇以及宋脍翟打过电话,跟他们说过,如果甄阳在场,就当做完全不知dào

她还活着。否则,宋脍翟和胡喜喜知dào

她还活着,而他则完全不知情,他不掐死她才怪。

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但是,她是女魔头,这个是无容置疑的。她生下来的,是恶魔,更是无容置疑的。

双胞胎一见到宋脍翟和胡喜喜,就冲了上去,亲热地一人抱住一个,喊道:“快递员叔叔!”

“喜喜阿姨!”

两人对视一眼,又用可怜的眸光看向明朗,明朗已经悄然躲在车后面,趴在车厢上偷看。

甄阳眯起双眼,温柔地喊了一声:“大宝,小贝,过来!”

大宝小贝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然后,冲过去抱着甄阳,“爸爸!”

“告sù

爸爸,你们之前见过快递员叔叔和喜喜阿姨吗?”甄阳含笑问道,只是眸光已经有狂怒在迅速地凝聚。

“见过啊,快递员叔叔和喜喜阿姨都去过我们家呢!”大宝小贝异口同声地道。

甄阳眸光陡然凌厉起来,扫过胡喜喜与宋脍翟的面容,两人都尴尬地退后一步,摆摆手道:“见过,见过,但是不知dào

是明朗的孩子!”废话!

大宝小贝见甄阳生气,显得有些害pà

,小贝怯生生地道:“爸爸,您生我们的气吗?我们不是故yì

不回来的,但是妈妈不准许,连小如阿姨都帮我们求情了。”

“小如阿姨又是谁?”甄阳咬牙切齿地问道。

“小如阿姨就是把我们从妈妈肚子里抠出来的人啊!”大宝回答说,然后,他眸光看到金角大王,早就听说妈妈之前养了一条狗,想来就是它了,他伸出手,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金角大王竟冲着他扑过来,然后,大宝一把抱住它,欢喜的道:“金角大王,好久没见了,你又胖了!”

“连金角大王都知dào

你还活着,明朗……”他狂怒地倏然回头,只是,车子旁边哪里还有明朗的身影?在金角大王扑向大宝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冲向花园旁边的围墙,翻墙逃走了!

第一百三十章 吃霸王餐

大宝眼尖,看到她翻墙,立kè

起哄道:“人跑了出去,快追!”

一行人急忙出去堵截,但是,不能不说某人逃跑的速度过于迅速,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飞奔下去,然后,飞快地拦截了一辆计程车,溜之大吉了!

众人顿足叹气,这丫头,忒叫人不省心了!

甄阳的眸光在宋脍翟和胡喜喜面上掠过,胡喜喜咳嗽两声,依靠在陈天云身上,不生娇弱地道:“哎,病了好几天也没好,免疫力太差了,也不知dào

是不是患了艾滋,我还是走了,免得传染诸位!”说完,她拉着陈天云上车,正欲关车门之际,甄阳一只脚已经快速地伸进来,并且强行地把车门拉开,他阴恻恻地道:“老胡,咱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病了!”胡喜喜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老爷,奈何陈天云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的,最重yào

的是胡喜喜有这手料竟然没有告sù

他,实在生可忍死不可忍,他淡淡地道:“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宋脍翟见势头不对,已经生了撤离的心,但是,却被张巧晓一把拉住,张巧晓狐疑地道:“我没看错吧?她不是明朗吗?她不是死了吗?”

“哦,你……”宋脍翟地伸手指巍巍地着张巧晓,张巧晓哼道:“枉你还说当我是好朋友,连明朗没死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我说!”

这个时候,宋脍翟不由得佩服眼前这个女人的机心,她竟然一推四五六,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去年,他从非洲飞去美国探望明朗,她也死跟着去,拿刀子削都削不走。

“宋医生,真好啊!”甄阳讽刺地道:“今年年初见你,你还跟我说,如果明朗能够回来,多好啊!”

宋脍翟语结,脸色有些红,他说了这么虚伪的话了吗?不记得了,就算说了,,也是受明朗的影响,嗯,一定是这样,他本质还是非常的淳朴的。

甄阳的冷冽的眸光掠过屁股那张失神的脸,“你给我看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啊?”

屁股是无辜的,他红着眼睛跺脚道:“姐夫,我要是早知dào

我姐没死也不回来,我一定会掐死她把她的尸体送到你跟前来的!”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害他伤心了这么久,这女人,就该送去堆填区。

甄阳察言观色,知dào

屁股没说谎,但是,宋脍翟,张巧晓,胡喜喜三人,分明都是知情者,而他们每年都会见一次,明知dào

他对明朗一直都苦苦思念,却不肯透露半句明朗的消息,这也不是什么朋友。

他冷冷地道:“很好,我真是认识了一群好朋友!”说完,上了车,呼一声开车走了。

然后,宋脍翟和胡喜喜,则受尽了千夫所指。

穆易的几位结拜兄弟,听到明朗没死的消息,本打算前来相见,只是没想到却赶上这么一出闹剧,人没瞧清楚就溜之大吉了,方门生摇头叹息:“这丫头,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

“谁说不是呢?还记得她四岁那一次吗?穆易说她半夜醒来发xiàn

尿了床,然后,她竟然把床头杯子的水倒在穆易的裤裆,然后换了裤子假装呼呼大睡,后来被识穿,她愣是在外面躲了一整天,回来还装病!”刘世伟想起往事,也不知dào

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众人一致摇头鉴定。

而那位,悄然躲起来的人,蹲在秋风萧瑟的街头,钱包和钥匙都放在手袋里,你说装逼是不是会遭雷劈?这些年都没有用手袋的习惯,装什么淑女?

旁边的酒楼传来饭菜香味,算什么事啊?又要挨饿,她这辈子,所有挨饿的日子,都是在广市,她好歹也是千亿集团的主席,怎老要挨饿?一定是前生铺张之过,但是,也不对啊,她找人算过,前生的她,也只是一名乞丐,哪里有铺张浪费的资格?不过,杨如海说过,如果一个人总是挨饿,那么,一定是她前生没有珍惜粮食,她错了,前生的她作为一名乞丐,应该把食物反复吸收利用尽了算完的。

没办法了,只能是慢慢地走回家,她在这个城市已经是“众叛亲离”了。

坐在城市的街头,天色渐渐地沉了下去,霓虹灯闪烁得整个城市一片迷离,明朗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一个绿色的陈旧的邮筒旁边,邮筒已经是虚设,估计不久之后就要被清拆。

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转身走进一家拉面店,与她一同进门的,是一位身穿粉色小套裙的女子,因为她的模样与甄阳有两分相似,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女子也是单身一人,而店内只剩下一张桌子,服wù

生过来问她们是否介意同桌,明朗本想找个靠门口的位子,但是,空桌在中间,换言之,她如果想吃霸王餐,也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所谓吃饭皇帝大,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问这个女子借,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相信,不会太像骗子吧?

女子显得很兴奋,她像是许久没有吃过拉面了。明朗因为她的模样而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说不上像甄阳,但是有时候有些神态和动作像,她想起甄阳有个妹妹叫魅儿的,不知dào

,这个世间会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坐下来之后,她首先挤出一个笑容以示友好,“您好,我叫唐日月!”

“您好,我叫甄魅儿!”女子伸出手跟她握在一起,笑容甜美纯真,让明朗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位小姑子。

“你很喜欢吃拉面?”明朗见她一直在翻菜单,这里是拉面店,有各式各样的搭配。她一直选不定主意,眸光落在泡菜蒜末拉面上,又依依不舍地移走。

明朗见状,喊了一声服wù

生,“要两碗泡菜蒜末拉面!”

“你也喜欢吃泡菜蒜末?两碗?”魅儿诧异抬头看着明朗,大有同道中人的欣赏。

“嗯!”明朗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至于两碗呢,她是想过的,吃一碗是霸王餐,吃两碗也是霸王餐,既然如此,那就吃个够,反正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小姑子,总不至于让她洗碗就是了。

“那,算了,我还是要一个海鲜拉面!”魅儿有些郁郁地道。

“哦?我以为你会叫泡菜蒜末!”

“是啊,但是吃了蒜末嘴里有味道,我怕……”她笑了一声,面容有些无奈,婆婆从来不许她来这样的地方吃这些东西,即便是中餐,她也不赞成,她说了,她们是英国的贵族,要吃,也吃正经的西餐。

“怕你丈夫闻到你的蒜蓉味道?”明朗取笑道。

“呵呵,是的!”魅儿笑得有些不自然,神色也有些落幕,join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每天都在忙,但是他忙什么,也从不跟她说,晚上回家的时候,有时候想跟他说几句话,但是,婆婆总是拉着他东拉西扯,到回房他已经困得不想说话了,就连房事,都是能免则免!

她知dào

,这样的婚姻,已经没有盼头,这样的生活,也让她感觉厌恶。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缠住的茧,连呼吸都是压抑的,而她,也没有能力脱茧而出。

明朗不爱揣测别人的心事,虽然魅儿看起来很不开心,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如意的地方,人家不说,何必揣测?

明朗很快就把面吃完,正愁着怎么开口让魅儿结账,可魅儿已经在手袋里一阵翻找,然后,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她,“唐小姐,我忘记带钱包了,您能不能先帮我结账?您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忘带钱包了,您留下我的手机号码,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

明朗纠结地看着她,哎,看来,果真是一家人啊!

魅儿以为她不相信,显得很彷徨,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也不知dào

该如何跟她解释,让她相信自己,只结结巴巴地道:“您相信我,我真不是……”

明朗叹叹气,扬手招来侍应生,扬起一抹善意的笑容问道:“想问问你,你们这里以前有人吃过霸王餐吗?”

侍应生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小子,满脸的痘印,听到明朗的话,他愣愣地看着明朗,“这,开店到现在,还真没有试过!”

“哦!”明朗点点头,又问道:“不知dào

吃霸王餐有什么后果呢?”

侍应生笑道:“怎么会有人吃霸王餐?您瞧我们老板!”服wù

生伸手一指,只见门口位置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尖嘴,凶狠的三角眼,扁鼻,鼻梁青筋凸显,所谓青筋扁鼻梁,无事骂一场,这个面相,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河东狮吼相,没有人能够在她身上讨到好处,她是典型的三脚蟾,有入无出。

吃霸王餐的念头,顿时打消。

“女士,您们都吃完了吗?吃完了请结账,我们客流比较多……”

“怎么会吃完?我还没吃饱,马上,再来两碗!”明朗大手一挥,道。

“好,马上给您下单,还是泡菜蒜末拉面吗?可以加蛋,加蛋多两块钱!”

“不,不需yào

!”明朗打了个一个饱嗝,压住胸口艰难地道。

魅儿瞪大眼睛看她,“您还吃啊?都两碗了,还不饱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厉害婆婆

明朗瞧着她诧异的神色,叹息一声道:“你看我,身上有口袋吗?”

魅儿瞧了她一眼,“有,上衣有,牛仔裤也有!”

“嗯,你只看到表面,我四个口袋都是破的!”

“什么意思?”魅儿脸色大变。

“我也没带钱!”

魅儿捂嘴,大惊失色,“你也没带?天啊,怎么办啊?没带钱那你还吃?”

“拖延时间啊,你赶紧打电话叫人送钱来吧!”明朗没好气地道。

魅儿摇摇头,“我没有朋友!”

“家人呢?叫家人送来也行啊!”

“我不知dào

叫谁!”

“你妈妈啊,你哥哥啊,你奶奶啊,谁不可以?或者你丈夫你公公婆婆!”明朗几乎要抓狂了,这么多亲人,难道找个人结账都不行吗?

“我不能让他们知dào

我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魅儿叹息一声道。

“为什么啊?这地方怎么了?”明朗不解地看着她。

“他们不喜欢?”

“为什么啊?这里没什么问题啊,东西挺好吃的!”明朗刚说完,服wù

生又上了两大碗,她把一碗推到魅儿面前,“先吃!”

“我吃饱了!”魅儿指着自己原先的碗,“你看,我原先的都没吃完!”

“慢慢吃着吧,一根一根地吃,等到有人来救我们为止!”明朗深呼吸一口,“你哥哥为什么不让你来这里?”甄阳是这么专制的吗?妹妹都嫁人了,怎还限制人家吃什么呢。

“不是我哥哥,是我婆家!”

“不能理解你婆家的思想,那你打电话让你哥哥送来啊!”当然,前提是她在他来之前要先溜掉。

魅儿正要说,却冷不妨一个身穿一套黑色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两人身边,魅儿见到那女人的时候,脸色陡白。

那女人眸光扬起,严厉地道:“少奶奶,还请你自重身份!”

魅儿眼睛往外流转,那女人道:“少奶奶不必看了,夫人在外面!”

魅儿脸色一片灰白,低声道:“我这就走!”她顿了一下,瞧了瞧明朗,然后对女人道:“我没带钱包,可以帮我先结账吗?还有,我说了要请这位女士的,请一同帮她也结了吧!”

女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好,道:“少奶奶的吩咐,我自然照做,只是少奶奶是知dào

夫人的脾气的,夫人最不喜欢你来这些地方吃东西,还请少奶奶以后不要再犯了!”

说完,也不看魅儿一眼,径直走向柜台结账。

魅儿跟着她起身,明朗见账已经结了,也跟着她出去,在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路旁,车窗落了一半,后排坐着一位贵妇人,正满脸不悦地看着魅儿,魅儿上了车,然后贵妇人对魅儿说话,至于说什么,明朗没有听到,但是,瞧着两人的神色,应该是魅儿被责骂了。

明朗十分好奇,这婆媳关系还真有趣,这婆婆竟然连儿媳妇吃什么都要管?魅儿看着也不像没有主见的人,怎地就能忍了下来呢?

车子还没开,她想了一下,走了过去,手放在车窗上,冲魅儿道:“谢谢你请我吃面,对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号码,不如留个联络方式吧!”

那贵妇人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道:“萍水相逢,有什么联络的,不必了,不就是请吃个面吗?我们家一年捐出去的钱也不少,即便见到街边的乞丐,也会给一顿饭钱,算不得什么!”然后,她冷冷地对司机道:“开车!”

明朗却忽然拉开车门,一屁股就挤上车,把那贵妇人逼得倒在了魅儿身上,她一怒,正欲翻脸,明朗却笑嘻嘻地道:“原来竟是位大善人,那太好了,我今天是出门遇贵人了,既然夫人心肠这么好,一定不介意送我一程是不是?”

贵妇人厌恶地瞧了明朗一眼,淡漠地抬了抬眸子,对坐在副驾驶座上刚才进去付账的女人道:“蓝管家,给她一百块,让她打车!”

明朗嘴巴一撇,“打车能有什么好车呢?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奔驰,就让我做做怎么了?夫人看起来如此高贵大方,总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希尔夫人皱起眉头,这女人的脸皮还不是普通的厚,她不悦地道:“不好意思,不顺路!”然后,对兰管家道:“给她一千块!”

兰管家从钱包里取出一叠钞票,数了一下,然后递给明朗,“够你十天的工资了,走吧!”

明朗取过钞票,一手拨开希尔夫人,然后拉着魅儿的手,道:“有钱了,走,请你去酒吧喝酒!”说完,用手一拉车门,起脚一踢,车门豁然打开。

魅儿被她拉着,本想反抗,但是挣扎了一下,竟发xiàn

无法挣脱她的手,只得怔怔地任由她拉着自己下车。

希尔夫人面容一沉,厉声道:“魅儿,你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传出去,也不怕丢我们希尔家族的脸!”

魅儿身子一僵,看着明朗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喝酒,而且,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明朗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往自己身前拉过来,然后伸手搂着她的肩膀,露出一个痞子式的笑,挥手对希尔夫人道:“老太婆,谢谢你的钱,拜拜!”然后,一个转身,拉着魅儿走了。

魅儿踉跄了几步,急急回头看向自己的婆婆,她已经下车,铁青着脸厉声道:“魅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回来!”

本来不想忤逆她的魅儿,听了这句话,竟忽然生出一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情绪来,她毅然回头,对明朗道:“走,喝酒去!”

希尔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魅儿,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浑身发抖,旋即上车,沉着脸对司机道:“走!”

兰管家道:“夫人不用生气,少奶奶本是出身商贾之家,难免有些世俗气息!”

此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希尔夫人那张高贵的脸此刻已经沉黑一片,她冷冷地睨了兰管家一眼,“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兰管家自讨没趣,只得骂了司机一声,“开车啊,看什么?”

魅儿在希尔夫人走后就开始后悔,她太冲动了,只怕以婆婆的性子,今晚的事情不会善罢甘休。

“怕?怕就回去跪下磕头认个错,然后继xù

做你的鹌鹑媳妇!”明朗淡淡地道。

魅儿苦笑,“有些人的人生,是早已经注定的!”

“年纪轻轻,就开始相信命运了,你连我那三岁的孩儿都不如!”明朗转身进了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出来看到魅儿倚在门口,一脸的愁容,她不由得来气,“我说,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人,自己也不是没有能力,为什么要过这种没有尊严没有自主的生活?你觉得你幸福吗?”

“你怎知dào

我毕业名牌大学?”魅儿奇怪地看着她。

“猜的!”明朗拉着她坐在旁边公园外的石阶上,城市的霓虹照不到这个角落,这里,是难得的宁静,她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魅儿,“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太有文采了!

魅儿接过啤酒,神色沉郁,手中握住啤酒,却没有喝下去。

她的手袋落在车上,手机没有带,终于,不怕手机响起被人查岗了,只是,心里总还是不能踏实。

明朗叹息一声,“说说你跟你丈夫的爱情故事吧,能让你如此委屈也要跟他过下去,相信你们都故事一定很感人!”

魅儿苦笑,“哪里有什么感人的故事?大学的感情,恋爱的时候,他确实对我很好,也对我很痴心,但是,自从结婚之后,他就整个人都变了,或许,不是他变了,而是我之前从来就没了解过他,他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要问过婆婆的意见,也以婆婆的意见为重,他是那种婆婆叫他往西,他绝对不会往东的人。婆婆不喜欢我,她说我是商贾之女,满身的铜臭气息,他们希尔家族是贵族,我是高攀了他们,所以,她对我很苛刻,事事都要管,连我们夫妻一个月同房几次都要过问,而我开始的时候,还会跟婆婆抗争,但是每一次的抗争,都会换来我们夫妻一场大吵,慢慢地,我就麻木了,一个女人在一个家庭的地位,是她丈夫给的,她的丈夫如果尊重她,重视她,那么,他的家人也不会欺负她,我很明白,他对她母亲的重视,远远超过我千万倍,所以,我何必争?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而希尔家族也不可能有子孙离婚,所以,她虽然刻薄于我,却从没有说过要join跟我离婚,而我妈妈,她一直认为我嫁得很好,在她面前,我唯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幸福一些,也好叫她放心!”

明朗嗤笑,“希尔家的人不离婚,但是你可以离婚!”

魅儿一愣,“我?”随即摇摇头,“不,我不可能提出离婚,之前我闹脾气说要离婚,妈妈说如果我离婚,只会被当初嫉妒我的人笑话我,所以,她让我回去跟婆婆道歉!”

“笑话你?旁人说你几句就那么重yào

?重yào

过你的幸福和你的未来?你妈妈是什么观念?放屁!”明朗对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

魅儿黯然地低头,她其实知dào

明朗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她一毕业就结婚了,这些年因为婆婆的监管,也没有朋友,她的生活圈子很窄,她怕,只是深思下来,也不知dào

怕什么,或许,怕改变,怕身边的人不开心,怕自己无法适应新生活,怕面对婆婆的怒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绿了

明朗从不懂得劝人,而且,她也认为,言语上的规劝都是苍白的,唯有经历能说明一切。

如果说,魅儿至今还能继xù

忍受这种生活,是因为她所受的伤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她狠下心来离开那个男人。

希尔夫人回家之后,立kè

让兰管家打电话叫join回来,并且,亲自给秦岚打了个电话,让秦岚立kè

来一次,秦岚以为女儿出事,拨打女儿电话,无人接听,心中一慌,只得急急赶来了。

刚来到门口,join也回来了,见秦岚来到,有些诧异,“甄夫人也来了?”他从不称呼秦岚为妈妈,因为希尔夫人说了,希尔家的传统就是这样,岳母只能称呼为夫人,而且,这也是一种尊称。秦岚开始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但是随即想着他们到底是英国的贵族,规矩一定特别多,自己魅儿虽然出身不低,但是算起来,算是高攀了,只能遵从他们规定。

她微微点头,“这么晚才回来?”

“是啊,跟一位朋友去看画展,我过些时候也要出画展了!”join微微一笑,他是混血儿,中文不太好,自小在英国成长,接受英国的教育,但是,当他回家,接受的却是希尔夫人的教育,希尔夫人自小就给他灌输,男人是高于女人,男人是家庭的主宰。新旧观念的冲击之下,导致他变成了一个善变,毫无主见的人。

“那是好事,加油!”秦岚鼓励了他一下,她对这个女婿还是十分满yì

的,除了他不喊一声妈妈之外,几乎都挑不出缺点,长得帅,脾气也好,满身的文雅气息。

“嗯,谢谢夫人!”join微笑道,又问道:“您这么晚来干什么?”

秦岚这才想起正事,担忧地道:“你母亲叫我来的,不知dào

是不是魅儿出事了,走,赶紧进去看看!”

join一听,愣了一下,急忙跟秦岚进去。

希尔夫人坐在沙发上,后背挺直,妆容精致的脸上,弥漫着一层怒气,她见秦岚来了,也不起来打招呼,只是眉毛一抬,道:“甄夫人来了?请坐吧!”说罢,吩咐兰管家奉茶!

“亲家这么晚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魅儿呢?”她环视了一下大屋,没有看见魅儿的身影,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希尔夫人冷笑一声,语气淡漠地道:“如果不是要紧事,我也不必惊动甄夫人,你的女儿,跟一个不知dào

什么来头的疯疯癫癫的女人去了喝酒,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希尔家可真不敢要!”

秦岚一愣,“魅儿去喝酒?这怎么可能?她从不喝酒的!”

join也在一旁道:“是啊,妈妈,魅儿是滴酒不沾的,您是不是看错了?”

希尔夫人眸光凌厉地在join脸上扫过,“你的意思,是说妈妈老眼昏花了?妈妈年纪虽然大,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兰管家把红茶奉上来,对join道:“少爷,夫人说的都是实情,今晚夫人经过兰花街,看到少奶奶和一个女人在里面吃拉面,少奶奶还没带钱包,后来那女人见少奶奶走了,也厚着脸皮跟上车,硬是要夫人送她一程,说她还没坐过这么漂亮的车,后来夫人用了一千块才打发了她走,只是她走的时候,少奶奶也跟着她走了,两人去了酒吧喝酒!”

join摇摇头,“我不信!”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魅儿的电话,然后,手机却在客厅了响起了。

“不必打了,她走的时候,连手袋都没有拿!”希尔夫人略有些失望地看了join一眼,“好,妻子是你的,妈妈也不想过问,既然你不相信,那以后有任何的事情,也不必跟妈妈说,你们自己处理吧!”说完,她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步履优雅地走了进去。

join听到希尔夫人这么说,面容一慌,急忙追上前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说的话我当然相信,只是想着魅儿是不是另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你倒是说说必须要出去喝酒的苦衷给我听!”

“那等她回来我问清楚,如果她真这样,我会让她给妈妈道歉的!”

希尔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微愠道:““跟我道歉又什么用?她现在败坏的是我们希尔家族的名声,join,我总是跟你们说,你父亲是子爵,咱们是上流社会的人,要规行矩步,莫要做出有伤体面的事情来,但是你的妻子,三番四次地伤咱们的面子,你娶了一个中国商贾之女,已经叫许多人笑话了,妈妈也不知dào

在外面为你圆了多少的面子,可她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丑闹笑话,长久下去,你只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知dào

吗?”

秦岚听到这句话,都是火冒三丈,但是她克制了下来,怕跟希尔夫人起冲突之后以后女儿的处境会很为难,而且,退一万步讲,希尔夫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在家里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到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确实不能这样失了分寸!

魅儿这一次也真过分了,只是她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怎这次竟如此的没分寸?

手机在家里,那该如何去找她?

她坐在客厅,想给甄阳打电话,只是今天甄阳生了好大的气,加上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修补好,打给他,他也未必会接。都是明朗,如果不是她,他们呢母子不会闹成今天这样的。哎,小时候的真真是多么懂事啊?可见教育真的很重yào

,她决定,双胞胎以后绝对不能还给明朗带,否则被带成她那样,那可就真是气死甄家的祖先了!

当然,如果她知dào

带走魅儿的女人就是明朗,估计,她会生起连双胞胎都不让她看的念头。

无奈之下,她还是给冷少君打了个电话,让她通知甄阳。

但是甄阳的电话,却无法接通,这可急坏了秦岚,反倒是冷少君很淡定,她给秦岚回了电话道:“女儿不是八岁了,她是个成年人,出夜街也是正常的事情!”

“你知dào

什么?魅儿从来都不去夜街,更不喝酒,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担心!”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秦岚等了一会,也不见join出来,不由得有些心急了,对兰管家道:“你去把少爷叫出来,我们一块去找找!”

兰管家淡淡地道:“少爷和夫人有话要说,起码要两个小时,甄夫人如果等不及的话就自己出去找!”

秦岚一愣,“这人出去,手机钱包都没带,还有心思说什么话?赶紧把人找回来才是啊!”

兰管家轻蔑地笑了笑,却不再做声,只站立在一旁。

秦岚却坐不住了,她想了想,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带着自己四处转转。

在一家灯光暧昧的酒吧里,甄阳与江东集团的总裁刘鸣鑫在喝酒,今天在大宅里的一幕,气得他几乎发疯,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了,他爱她,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包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喝吧,女人,好就是女人,不好就是累人,还是我洒脱!”刘鸣鑫潇洒地往沙发上一靠,姿态悠闲不羁。

“你啊,也该收收心了,找个人结婚吧!”甄阳喝了一口啤酒,睨了刘鸣鑫一眼,他自从跟张巧晓分开之后,一直都是这样游戏人生,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伴。

“我二百五啊?你看你,还没算正式结婚呢,就愁得跟个孙子似的,我才不要步你的后尘!”

甄阳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那你慢慢享受!”刘鸣鑫的一双桃花眼在酒吧里滴流转着,然后,用脚尖轻轻地挑了一下甄阳的小腿,眸光一挑,道:“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看向五点钟方向,那俩小妞身材不错吧?只是不知dào

容貌如何?……噢,被人捷足先登了!”刘鸣鑫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只是面容上也不见得有多可惜!

甄阳的眸光不经意地掠过,然后,全身的血液顿时朝脑袋上涌上去,他咬牙切齿地道:“这一次,我从脚趾甲绿到脑袋了!”只见吧台旁边,一个女人巧笑倩兮地对前来调戏她的两个男人卖弄风情,她的手搭在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的肩膀上,另一只举着一杯酒,送到那男人的唇边。而那女人,就是“畏罪潜逃”的女魔头明朗!

“啊?被绿了?”刘鸣鑫顿时兴奋地看着他,有好戏。

甄阳悄无声息地起身,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明朗身边,眸光淡淡掠过明朗身旁的女人,顿时,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魅儿!”

魅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顿时手足无措地站在哪里,嗫嚅道:“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明朗正调戏着美男,被魅儿一声哥吓得立kè

松手,眼角余光触及甄阳那带着狂怒的面容,她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面容,义正词严地对那油头粉面的帅哥道:“去,去,年轻人老是来这种地方混混,像什么样子?”

帅哥没趣地挥手,“神经病!”然后走开了。

甄阳连看都没看明朗,只厉声对魅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品流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家,不适合来这里!”

“我……我跟朋友来玩玩的!”魅儿辩解道。

甄阳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眸光冷漠,然后又看着魅儿道:“走,我送你回家!”说罢,拉着魅儿就走,完全当明朗是个布景板!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进不了家门

明朗见甄阳这样限制魅儿的自由,大为动气,旋即上前伸手拦住,怒道:“欺人太甚……”触及甄阳狂怒的眸子,她很没有骨气地吞吞口水,呃,差点忘记自己现在还是待罪之身。

“你说谁欺人太甚呢?”甄阳眯起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威胁的意味甚重。

“我说,我说这酒吧呢,收费太贵了!”明朗连忙改了口风,但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骗得魅儿出来轻松自由一次,却被他破坏,也是有些不甘的,而且,唯恐天下不乱的她,觉得只有经过今晚的胡搅蛮缠,才能够逼出那家人的恶心面孔,让他们持续挑zhàn

魅儿的底线,遂道:“那,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个夜宵什么的?我请客!”

魅儿连忙介绍,“哥,她是我今晚刚认识的朋友,她叫唐日月!”

明朗的脑袋轰的一声,唐日月最近两年风头颇盛啊,旁人不知dào

,但是甄阳会不知dào

吗?

甄阳木然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唐董事长!”

明朗知dào

眼下的情况,自己再辩解任何的话,都无疑是雪上加霜,所幸,她还有最后一条路,她退后一步,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错了!”

“唐董这是干什么呢?咱们萍水相逢,没必要行这么大的礼!”甄阳讽刺道。

魅儿瞪大眼睛瞧着眼前这两人,这,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刘鸣鑫也走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扑哧一声笑道:“明朗,你唱了好大一台戏啊,先是假死,然后又拐带魅儿出来泡仔!”

所谓损友,就是刘鸣鑫这种了,明朗在心底鉴定,然后暗自发誓,如果甄阳原谅了她,那她一定会斩断刘鸣鑫和甄阳的来往,这种人,不能交!

“明朗?”魅儿瞪大眼睛瞧着明朗,“你叫明朗?那你岂不是我大嫂?”

甄阳淡淡地道:“魅儿,别胡说八道,你哥还没结婚的,哪里来的大嫂?”

明朗笑嘻嘻地搂住魅儿的肩膀,“是啊,小姑子,走,我们吃夜宵去,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今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也该饿了!”

“不饿啊,今天不是都吃了两碗拉面了吗?”魅儿是个率直的人,也没分析出明朗一直眨眼是什么意思。

“你一定是饿了!”明朗严肃地道:“走,吃夜宵去!”

“哦!”魅儿瞧了瞧甄阳,轻声道:“哥,大嫂说我饿了!”

甄阳斜睨了明朗一眼,对魅儿道:“哥一直跟你说,要带眼识人,有些人呢,满口谎言,没脑子,自私自利,这些人你千万近不得!”

这分明是有特指的,但是明朗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人家没说错,相反,还口下留情了,为了以示歉意,她只得不断地低头,低头再低头。

“哥,但是,我真的饿了!”魅儿总算是看出端倪来了,虽然不明白已经死了大嫂为什么忽然会出现,而且两人又为什么闹翻了,但是这嫂子貌似还挺好玩,所以,她是出于做和事佬的心态,给个机会两人好好谈谈。

“那赶紧吃东西去,别饿坏了!”明朗连忙拉着魅儿,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想挽着甄阳的手,被甄阳洞悉意图,他身子往后退一步,她的手挽了个空,但是她也不以为意,回头笑道:“走走,一边吃一边聊!”

“我也去!”刘鸣鑫很自觉地举手。

明朗陡然眸光一闪,“确定?”那眼神里,有腾腾的杀意。

刘鸣鑫缓缓地放下手,“说笑而已,我饱得很,不去了!”君唐集团的董事长啊,她老人家大脚一跺,他的江东集团还有活路?

甄阳是知dào

魅儿的情况的,他也知dào

魅儿从小不说谎,一说谎脸就红,现在,她说她饿了,说得十分的不自然,便知dào

她是好意想让他跟明朗谈谈,但是,他们要对话,也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而且,他现在暂时还没有跟明朗对话的打算。

他对魅儿道:“今晚先不吃东西了,我送你回家!”

魅儿问道:“现在几点了?”

甄阳看看手表,“十二点三十分了!”

魅儿急了,“这么晚了?我以为不过是十点多!”

“这就是快活不知时日过,魅儿,其实你压根就不想回去对着他们,何必勉强自己?”明朗出声道。

“多事!”甄阳瞪了她一眼,拉着魅儿就走!

魅儿急急回头对明朗拜拜,明朗想了一下,追了出去,也大模大样地上了车,对甄阳道:“我没车,你送我回家!”

“你家在哪里?我不知dào

顺路不顺路!”甄阳沉着一张脸道.

“顺路,很顺路!”明朗自顾自地系好安全带,回头对魅儿道:“我们先送你回家!”

甄阳本想不载她的,但是又怕她回去酒吧喝酒,只得吞下一口气,慢慢再跟她算账。

甄阳本来坚持送魅儿进屋的,但是魅儿怕婆婆发难,所以,坚持自己回去,她不愿自己的亲人看到自己受委屈的模样。

魅儿站在铁门旁边,然后回身挥手拜拜。看到甄阳的车开走之后,她才慢慢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这个家,自从她嫁进来之后,就有一条家规,说是家规,但是,也只是针对她而已。那就是超过晚上十点钟,这个家门,将不会为她打开。在开始结婚那一年里,她还有些朋友,晚上会出去吃饭或者散步,好几次超过晚上十点钟回家,无论她打多少次电话,还是拍多少次的门,都没有人敢出来开门,连她的丈夫都不敢。

而今晚,她也只能在这里等一晚上,等到明天一早六点钟,兰管家出来买菜,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从铁门看上去,婆婆和自己的房间还亮着灯,证明他们还没睡觉,他们也一定知dào

她在门口,因为门口装了监控。

深秋的天气,白天还好,但是到了晚上就有些冷了,她蜷缩在门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她看到楼上的灯已经熄了,她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如果换做以前,她会不吵不闹地在这里等,但是,今晚不知dào

是不是喝了酒,加上听了明朗的话,她的心,竟生出一丝燥火来,她极力按压这种情绪,不让自己爆fā

,因为她知dào

一旦爆fā

,将意味着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甄阳驱车离开不远,明朗让他停车。

“我们下车走回去躲在一旁看看!”明朗其实从魅儿下车到到她走向铁门这段时间,就知dào

魅儿进不了屋,因为她手袋没有带,没有钥匙,晚上十二点多叫人开门,她那难缠的婆婆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而她深信魅儿也知dào

这一点,所以,她走向铁门的时候脚步很沉重,并且故yì

拖延了一下然后挥手让他们走。

明朗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也有异于常人的直觉,她猜的事情,很少出错。

甄阳也有些担心,听了明朗的话,遂将私人恩怨放在一边,跟着她悄然走了回去。

再转角处,果然看到昏暗的街灯下,有一个蜷缩在一旁的身影,他一怒,正要上前,明朗拉着他,道:“等等!”

“等什么?夜深人静的,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太危险了!不行,我要去找她婆婆!”甄阳虽然知dào

她的婆婆难缠,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们发难有什么用?要她自己争气才行!”明朗道。

“她性子一向柔顺,而她的婆婆不是一般人,她哪里敢反抗?我估计,那傻丫头肯定会在这里等一宿的!”

“所以,我让她喝酒了,酒精有时候是魔鬼,但是有时候,却是能够拯救人于水火的天使!”

“自作聪明!”甄阳瞪了她一眼,她却笑嘻嘻地挽着甄阳的臂弯,“我都认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男人不要太小气了!”

“滚远点!”甄阳推着她的脑袋,但是她像橡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最后,被他推向身后她便干脆一跳而起,让她背着自己。

“不如,跟你说说我怀双胞胎的事情,好不好?”明朗好声好气地道。

“不想听!”甄阳哼了一声,虽然心中很想知dào

她离开自己之后的一点一滴,尤其她怀孕的种种,但是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情,他心里就觉得无比的愤nù

,不想轻易原谅她。

“老爷,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明朗伏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认识你,我已经注定短寿!”

明朗嬉皮笑脸的面容忽然一愣,这些天,她刻意不去想还有两年的倒数日子,她知dào

,这一次和四年前不一样,四年前,四年前,她做手术,兴许还有百分之十的存活可能,而这一次,她就是把脑子清空了都活不了,如果不是落尘的血持续着自己的生命,如今的她,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她从他的背滑落,静静地坐在一角,无意忧伤,但是有些事情一涌上脑袋,就无法褪去。

昏暗的街灯映照着她美丽的脸庞,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笑起来眼睛会弯弯的,很甜美,以前的她,很少笑,即便笑,也是皮笑肉不笑或者只是冷笑,他觉得自己看不透她,很怕这种无法掌握她,无法掌握未来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战恶婆婆

魅儿一直蜷缩着坐到三点钟,冷得她牙关直打战。甄阳好几次想出去带她走,但是都被明朗制住,明朗道:“你今晚带她走,她明天回去,一样过这种日子,你要明白,她自己不争气,没有人可以帮到她!”

甄阳也知dào

明朗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妹妹在这样漆黑寂静的夜晚里受尽惊恐和冷冻的煎熬,魅儿自小怕黑,现在她一个人在门口坐着,心里一定很怕吧?

只是,他却不知dào

,这在门口等待的日子,在魅儿婚后两年里,过了无数次。她已经不怕黑了,胆量,都是练出来的。

魅儿的心,越发的不平静,她在死死地忍耐,她一直劝告自己,不能爆fā

,否则,将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等着她。

但是,当她再一次抬头,看到楼上的灯开了又灭,她知dào

自己的丈夫,偷偷地注视过她,但是,最终不敢下来开门。

所有的委屈和愤nù

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忽然站了起来,使劲地摁着门铃,并且放开嗓子大喊:“开门,开门……”

门铃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刺耳,一分钟不到,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兰管家披衣而出,她显得很不高兴,对魅儿道:“少奶奶,大家都睡下了,你能不能不要扰人清梦?”

魅儿拍着铁门,怒道:“开门!”

兰管家冷笑一声,“夫人吩咐过,少奶奶如果超过十点钟回家,那这家门就不会为你打开!”

“我让你开门!”魅儿用脚踹门,声音微微哽咽,泪水也即将夺眶而出。

兰管家不为所动,只冷冷地道:“如果少奶奶想闹,那就闹吧,但是我只是个佣人,没有权利开门,你最好是闹到夫人起来,但是,我希望少奶奶明白,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魅儿面容一僵,昔日种种在脑海里掠过,恐惧窜上心头,她知dào

,如果婆婆真要惩罚她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她。

兰管家轻蔑一笑,就知dào

她不敢反抗,她缓缓地退后两步,道:“少奶奶还是安分点吧,明天等夫人起来了,磕个头,好好认错,夫人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一定会原谅你的!”说完,转身往走了回去。

魅儿又怒又怕,连一个佣人都可以这样欺负她了,心里堵着一口气,陡然回身捡了一块石头,想用力砸进去,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手。

明朗见状,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朝楼上的窗户扔上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玻璃碎裂,噼噼啪啪落在一楼的花园里。

兰管家一怔,转身看着魅儿,看得到她手中的石头,冷笑着阴阳怪气地道:“少奶奶真不听话,既然执意要惊醒夫人,那就等着吧!”

魅儿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石头,这,她还没扔出去呢,而且就算扔出去,她也无法扔到二楼上去啊!

二楼的灯也全部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希尔夫人穿着睡袍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司机和join。

希尔夫人头发已经梳理得贴服,一张端庄高雅的脸带着薄怒,她走到院子里瞧了瞧满地的玻璃,然后,才缓步走到铁门前,眸光锐利地盯着魅儿,魅儿被她的强dà

气势逼得低下头来,默默地把手中的石头丢在一旁。

希尔夫人还没说话,join就上前指责魅儿,“你这是做什么呢?闹得大家都无法入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还不赶紧给妈妈认错?”

魅儿眼圈一红,她知dào

丈夫并非是真的指责她,只是帮她求情,让她认错,因为他也知dào

,只有她认错,母亲才会给她对话的机会。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他太过软弱了,她宁可他已经一点都不爱她了,那样,她才能毫无顾忌毫无留恋地离开这里。

希尔夫人冷着一张脸,淡淡地道:“认错?她觉得自己有错吗?有哪家的女子会三更半夜的回来扰人清梦?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家教真好,到底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我希尔家怎就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魅儿握住双拳,咬着唇道:“婆婆指责我就好,何必说我妈妈?”

希尔夫人冷冷一笑,眸光锐利地盯着魅儿那张越发低下去的脸,“说你妈妈怎么了?你妈妈我也不喜欢,一把年纪了,像狗一样跪舔着我们希尔家,也不懂得看人脸色,一味想着高攀拿好处,她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你太外公原本就是一个卖煲仔饭的小商人,草芥出身,市井之徒的后代,自然极力要高攀我们希尔家的。但是,你也太不争气了,生活不检点,不懂礼貌,不懂人情世故,浑身上下,没一点贵气,教了你这么多年,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希尔家从不出离婚的子孙,我立马叫join跟你离婚!”

“你……”魅儿听到她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气得眼圈发红,但是一直在她面前都是弱势的,看到她站在哪里,自己心里无端就会生出一种恐惧来,所以如今纵然愤nù

,也不敢辩驳。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家里有几个是正常的?除了你那武将的奶奶,我还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你那哥哥,本来看着还挺有出息的,却娶了一个死人,丢尽了脸,连带我们希尔家都被他蒙羞……”

“哟,我以为谁这么威风呢?原来是小凤女的孙女啊!”明朗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来到,魅儿一怔,心中一紧,“你们还没走?”

那希尔夫人听她说小凤女,脸色陡然一变,指着兰管家,怒道:“把这女人给我赶走!”

“赶我走?她倒是敢?”明朗冷笑一声,一脚踹开铁门,两扇雕花镂空铁门顿时弹开,惊得希尔夫人急忙退后,惊愕地看着明朗。

魅儿担心明朗闹事,正想上前劝阻,但是却被甄阳拉住了手臂,甄阳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声音也平静无波,“不许动!”

“哥!”魅儿说不出的委屈,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了!

明朗邪肆一笑,对希尔夫人道:“夫人姓钟,名菊,后来改了个名字,叫钟篱,好名字,好文雅,好出身啊,刚才听夫人说魅儿的草芥出身,是市井之徒的后代,您瞧不起是吧?只是不知dào

,窑子出身的钟老太太,她的后代,又高贵到哪里去呢?而且,夫人确定您的祖父就是葬在钟家祖坟的那一位?您要知dào

,当年您的祖母接客无数,各个国家都有,夫人兴许不是钟老先生的孙女,大有可能是某位贵族的后代呢!”

刚才明朗听她一直说希尔家族,忽然就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传闻,虽然不确定这位希尔夫人是否她之前听过的希尔夫人,不过,如今很确定了,因为,某人的脸,已经惨白中透着铁青,真真是个又惊又怒了。

希尔夫人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机,她极力掩盖的身世,如何被眼前这个女人得知?如果此事传出去,她还有脸活下去吗?

join听了明朗的话,惊疑地瞧了瞧自己的母亲,见她神色发青,他心中一沉,厉声对魅儿道:“你看你都结交了些什么人?还不赶紧地把她赶走?是不是要气死母亲你才满yì

?”

魅儿还没说话,明朗就笑了,“死了就死了吧,死了我们出棺材,敲锣打鼓地送上山去,我们甄家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要多贵的棺材都买得起,要多隆重的丧礼都办得起。到时候请一千几百个孝子贤孙在她灵前哭丧,也算是死后极尽哀荣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听得希尔夫人的脸越发的沉黑,她冲司机打了个颜色,司机会意,疾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大屋里冲出十几个彪形大汉,团团把甄阳明朗围住,这些都是希尔夫人的保镖,只要出席的大场合,她身边总是带着一群保镖,以示威严。

希尔夫人冷冷地用英文丢下一句话,“给我全部抓起来!”

出身是她的软肋,面子是她最重yào

东西,她的身份地位,不容挑zhàn

。她还没想怎么对方他们,但是,目前最重yào

的就是先把他们抓起来,然后想办法让他们闭嘴。

join一惊,“妈妈!”

“回去!”希尔夫人冷声命令!

十几个保镖一冲而上,甄阳放开魅儿,挽起衣袖,在保镖的的拳头即将触及明朗的时候,忽然飞脚而起,连环出腿,踢飞了三个。

明朗退后护着魅儿,交叉双手看甄阳的表演。

甄阳的功夫不错,所练的都是罡气十足的招数,一招到位,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过,要解决这十几个人,也不是一招半式的事情,这些保镖,个个都身手不错,有两个,还是特种兵退伍的。

有两名保镖见明朗与魅儿站在一旁,想着先拿捏了这两人,便直直往明朗和魅儿冲过来。

join见状,急忙冲过来拦在魅儿身前,“不许伤害少奶奶!”

魅儿本已经对join冷了心,此刻见他还是敢挺身而出,眼圈不禁又红了,这些日子,在婆婆的挑拨之下,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差了,她甚至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意已经荡然无存。

但是,此刻他的态度,还是叫她心里生出了一丝暖意。

但是,她这丝暖意,很快就被现实击垮!

希尔夫人见儿子挺身而出,陡然大怒,厉声道:“join,我命令你立kè

回来!”

join瞧了瞧母亲,又瞧了瞧魅儿,神色有些痛苦。最终,他默默地瞧了魅儿一眼,摇摇头道:“你该跟母亲认错的,闹成现在这样子,都是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离婚

明朗听了他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也实在是怪不得她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是脑瘤患者,英国佬医生说过,让她心中不要存着怒气,有气,一定要找地方撒出去,否则,对身体不好。基于这种信念,她劈头就给了join一个耳光,怒道:“身为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要是你,吐口唾沫在手心淹死了算了!”

join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羞辱顿时从心底腾起,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莫说是外人,就连他的父母都未曾舍得打他一下,现在竟被一个野女人兜头一个耳光,而作为男人,被人打脸,虽最为侮辱的。

羞怒交加之下,他也能够压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知dào

是他的绅士风度,还是因为瞧见明朗一脸的怒气而感到害pà

,总之,他咬牙怒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只有莽夫才会动手打人。”然后,他盯着魅儿,厉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马上过来,否则,我们离婚!”

魅儿心寒地看着他,刚才明朗打他的时候,她还是为他心疼了,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对她说这样的话提这样的要求,忽然间,她觉得这些年的坚持都白费了,她像个傻子一样卑躬屈膝几年,换来的,竟是他们一次有一次的欺负辱骂,她真是受够了,离婚就离婚吧!

魅儿冷冷地道:“好,离婚吧!”

join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只是吓吓魅儿,没有想过真的离婚,他六神无主地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希尔夫人在明朗出打join的时候,就已经冷下脸了,听到儿子把离婚二字说出口的时候,她心中顿时觉得痛快,好,如此的不听教,那就用离婚来压她,看她着急不着急。

她也没有想到魅儿竟会如此顺当就同意离婚,微微一怔之下,明白过来,魅儿是知dào

希尔家从不出离婚的子孙,她笃定join不敢跟她离婚,所以才装作毫不在意地说这样的话。

而她,却偏不让她得逞,冷冷地道:“好,join,妈妈等你这句话太久了,这儿媳妇我早就不想要,我马上给张律师打个电话,让他为你起草离婚协议书!”

join下意识地摇头,他不想离婚,他是爱着魅儿的,但是,眼下的情况……

他瞧了魅儿一眼,魅儿被明朗护在身后,明朗则一脸的冷笑,眸光轻蔑地盯着他。

希尔夫人厉声吩咐保镖,“把那女人先给我拿下!”

两名保镖扑向明朗,一个弱女子,其实压根不想要两人出手,只是为免节外生枝,干脆利落地把她擒住,也好叫那男人住手,因为,一通较量之下,他们十几人明显落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身手,好得叫他们惊诧。

明朗让魅儿退后一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两名保镖扑过来的时候,她下蹲一个扫堂腿扫倒一个,而下蹲出脚的瞬间,拳头落在另外一名保镖的腹部,两人飞了出去,刚好跌落在希尔夫人的脚下。

希尔夫人震骇地看着明朗,这两名保镖都是退伍军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功夫很好,竟然在一秒钟之内就被一个弱女子制服?

惊诧之后,她立kè

命兰管家,“马上打电话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居捣乱!”

明朗微微一笑,“打吧,但是我提醒您一句,这里不是英国,你在国内的身份,只是小凤女的外孙女,子爵夫人?对不起,这里不认可!”

希尔夫人眸光凌厉地在明朗脸上剐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她说的是事实,自己在国内虽然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不乏高官,但是,甄阳的身份,比她认识的那些人都要高级。而她瞧不起甄阳,从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行径。

希尔夫人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她一辈子好强,加上希尔家族以前的鼎盛,让她这些年自我感觉良好,看不起比希尔家族门楣低的人,包括秦岚和魅儿,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冷少君是广市军区少将的军衔,她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而这些年,她也一直把魅儿拿捏在手,气焰一直压住魅儿,把他们夫妻管得死死的,她明白,唯有儿子被自己吃住,儿媳妇才会被自己钳制,所以,这些年通过控zhì

儿子进而控zhì

魅儿,她在魅儿面前,习惯了高高在上。如今被她的娘家人如此欺负,她一口气哪里吞得下?更让她憋屈的是,她一直瞧不起的亲家,在这个地方,绝对比她有权力。所以,她现在,面对明朗的挑衅,竟然无言语对。

一口血几乎就要激喷而出,不,她不能认输,她知dào

,魅儿这些年一直都忍耐,就是因为希尔家族的名声,她在乎join,在乎希尔家少奶奶的身份,既然如此,她就以此来挟制魅儿。

想到这里,她厉声对魅儿道:“今晚是你有错在先,不认错也就罢了,还带娘家的人过来吵吵闹闹,打伤我的人,既然你自己都不顾念自己的身份,也休怪我翻脸无情,你回去吧,明天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送到你娘家!”

“随便吧!”魅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忽地一下被清空了,她瞧了自己丈夫一眼,他依旧是那样手足无措的神情,甚至,在听到自己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挽回半句。

“走吧!”甄阳淡淡地道,一张坚毅俊美的脸上写满冷漠,眸子乌黑深邃,更是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等一下!”希尔夫人忽然出言阻止,她看着明朗,冷冷地道:“如果,有半句关于我的闲话传了出去,那你就等着收律师信吧,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你!”

明朗张狂一笑,“怎会呢?我这种出身高贵的人,不会跟你这种低贱的老婆子一般见识!”她满yì

地瞧着希尔夫人脸上铁青的神色,又微微地叹了口气,“所以我说呢,男女婚配,最重yào

的是门当户对,你说咱们魅儿好歹也是出身大户人家,门庭显赫,母亲持上亿资产的公司,祖母是德高望重的退休少将,哥哥是当今炙手可热的特种部门头头,她嫂子,嘿嘿,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她可以在一天之内,生下两个娃。相反,你们家哪里配得起我们魅儿?还是早早离婚了,我们魅儿年轻貌美,不愁嫁,至于你儿子嘛,有你这样一位老母在,,谁敢嫁给他?”

希尔夫人优雅高贵的面孔,就这样被明朗撕破,她阴狠地盯着明朗,“好嚣张的女人,小心祸从口出!”

“放马过来吧!”明朗微微躬身,笑着告退,“替我问候你十八代祖宗,顺带,问候一下小凤女!”说罢,她笑着看了希尔夫人顷刻变色的脸,挥挥手,挽住魅儿的手臂离开。

魅儿在走出几步之后,停住脚步,回头瞧了join一眼,join就站在街灯下,眸光有些怨恨地看着魅儿,他见魅儿回头,以为魅儿不舍,他冷着脸道:“我可以原谅你今晚的无礼,但是,你要马上跟妈妈认错!”

魅儿忽然笑了,笑得眼圈都红了,她回头,觉得全身的力qì

都被抽离了,她必须要依靠着明朗才能迈出步伐。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

明朗本还想回头说点什么,甄阳冷冷地道:“走,废话什么?畜生不如的东西!”

明朗仰望了甄阳一眼,好帅气,好有型,有木有?

甄阳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眼里的崇拜视若无睹。

上了车之后,魅儿担忧地道:“我婆婆不会善罢甘休的,嫂子,她今晚恨上了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她的手段十分狠辣!”

明朗坐在副驾驶座上,穿着牛仔裤的双腿往车头上一放,只是还没说出几句型爆的话,在一旁系着安全带的甄阳就搭腔了,“狠辣就最好了,有些人,五行欠打,她是看准了身边在乎她的人不会收拾她,所以她是对外人软弱,专门挑自己人欺负,也该让外人收拾她一顿了,也好给某些人出出气!”

明朗吃瘪,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敢作声,只是偷偷地瞄了一下某人的脸色,嗯,和希尔夫人有一比的,还是噤声为妙。

她偷偷地回头,瞧魅儿打了一个眼色,魅儿这一次会意过来,笑道:“哥哥,我觉得嫂子还蛮不错的!”

“魅儿,你跟人家很熟吗?张口闭口嫂子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走了,然后弄具尸体回来让我们埋了,到时候,你就抱着一块神位喊嫂子吧!”甄阳发动车子,冷冷地道。

明朗讪笑,“怎么会呢?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是啊,你例外!”甄阳缓慢地把车子驶出马路,冷哼一声。

魅儿笑笑,“哥,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以后经常会见到的,这就是遇人不淑的下场,你以后啊,一定要带眼识人!”

魅儿神色一黯,讽刺地笑笑,“我不是识人不清,我是眼瞎了!”

甄阳闻言,知dào

自己戳到魅儿的伤心处了,遂正色地道:“瞎了,还能治,最怕的是不知dào

自己瞎了,还要一直瞎下去!”

魅儿沉默了好一会,才默默地道:“哥,我知dào

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明朗认错

甄阳把魅儿先带回自己的家里,他今晚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回到家中,他打开手机,竟发xiàn

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是秦岚和冷少君打来的,想来她们也只知dào

魅儿的事情了。

而在这么多未接来电中,没有一个是那没心肝的女人打来的。

明朗见他拿着手机出神,不由得凑过头去看,“看什么看入迷了?”

“滚一边去!”甄阳把手机收起来,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他故yì

关机,就是看她会不会主动找他,丫的,她倒是够淡定的。

明朗自讨没趣,又觉得在魅儿面前很没面子,遂摸摸鼻子压低声音道:“好歹有外人在,给几分薄面可以吧?”

“你这种泼皮,也要面子?”甄阳斜飞了她一眼,眸子里有深深的讽刺。

泼皮?魅儿本来心里很难过,但是听了哥哥这样形容明朗,不由得扑哧一笑,貌似,还听形象的。

明朗瞧了这兄妹一眼,得了,她是待罪之身,还是少说为妙吧。

只是,哪里有男人这样的小气?她嘀咕道:“做人还是不要太执着为好,像我这样,我恨一个人,从来不会放过夜,恨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是啊,她如果恨一个人,她会立kè

收拾掉,从来不会耽误,免得气坏自己的身体,这是最不值得了!

当然,她不敢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否则,否则甄阳听了她的话,马上收拾她,可不就完蛋了?

魅儿今晚是决计睡不着的,甄阳怕她胡思乱想,遂让明朗跟她睡一块,自己卷了一张薄被去了隔壁房间。

明朗无从反对,但是在临睡前,给魅儿倒了一杯牛奶,道:“喝杯牛奶吧,好睡一些!”

魅儿接过牛奶,“谢谢!”只剩下两人在房间了,魅儿没有再强装欢颜,长长的睫毛低垂,只片刻之间,睫毛便染了湿气。

明朗坐在她身边,“你先喝牛奶,我陪你说说话!”

魅儿依言喝下,她从来都是乖巧之人,也很怕身边的人担心。她喝了牛奶,然后半躺在床上,明朗为她拉好被子,问道:“今晚把离婚二字说出口了,你后悔吗?”

魅儿只觉得心内千头万绪,说不出的难受,她舍不得,但是也知dào

这样下去不会有幸福,不,莫说幸福,就连安生的日子都不会有。

“我不知dào

!”

“不知dào

就不要想,我也不给你意见,毕竟,你们的感情路,只有你们才清楚,只是,换做我是你的话,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会先打断他的腿再把那位希尔夫人推到湖里……”

“天,我可不敢!”魅儿掩嘴惊呼。

“嗯,我知dào

你不敢,所以呢,被打断腿的人和推到湖里的人就是你了!”明朗一本正经地道。

魅儿怔怔地看着她,长睫毛上的泪痕已经隐去,只余眸子盈盈的水雾还在泛滥。

“从来都是这样的,魅儿,”明朗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不主动去伤害别人,但是,如果你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懂得反抗,就不要怪狗太凶狠,是你自己长得太像包子了!”

明朗见她奇异地看着自己,知dào

她多少听进去一些,“你是将门出身的女儿,你母亲不是个软弱之人,怎就活生生把你养成包子了?”

“我……”魅儿迷茫地道,“我只是,想跟自己所爱的人,好好地过完这一生,我没有太多的要求!”

“但是,当人家连这点活路都不给你的时候,你还不懂得回头吗?要么你就带着join私奔,要么就离婚,否则,再大逆不道说句,把那毒妇收拾一顿,叫她以后看你的脸色过活,但是,你觉得你的丈夫会愿意离开他的母亲吗?你敢收拾人家吗?所以,魅儿,你没有太多的路可走了,你现在或许觉得离开他很难过,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精致的花瓶,但是,当三五七年之后,你寻得如意郎君。回过头来看他,他就是玻璃渣子,一切,从心出发,知dào

吗?”明朗说好了不给意见的,但是瞧着魅儿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啊!

魅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朗瞧着她的模样,知dào

她一时间还没能看开,她知dào

急不得,需yào

时间让她好好地理顺自己的人生。

然后,在十分钟之内,她看到魅儿的头缓缓地侧到一边去,她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虽然是过期的安眠药,但是,功效貌似更大了!

甄阳在房间内看书,看到明朗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他没好气地道:“不是让你陪魅儿吗?你过来做什么?”

明朗爬上床,“魅儿睡着了,她也累了,我就让她好好休息,免得打搅了她,你知dào

,我睡姿不好!”

“你岂止睡姿不好?你人品也不好!”甄阳眯起眼睛看她,“这么快睡着了?你动了什么手脚?”

“我给她唱催眠曲,我一首歌还没唱完,她就睡着了!”明朗把头枕在他大腿上,笑道:“要不要我也给你唱首催眠曲?”

“五音不全,我怕作噩梦!”他淡淡地道。

“去,哪里有五音不全?以前双胞胎两个月的时候,受了惊吓,晚上都没睡好觉,都是我给他们唱催眠曲才能哄他们入睡!”

甄阳心中一紧,眸光随即黯然,他,未能参与他们婴儿的时候,他知dào

明朗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心中疼惜,但是,又觉得她所有的苦皆是自己找的,怜惜不得,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这种人,为这种人伤心烦恼甚至落泪,都是最最不值得的!

明朗见他神色不好,知dào

自己说错话了。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甚至是亟盼得到的。如今回头,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错还是对,如果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会如何选择呢?会继xù

逃离,还是回到他身边?

只是,她想起自己怀着双胞胎,生死未卜的时候,那种担心那种折mó

,至今刻骨铭心,每日看似嘻嘻哈哈地过活,但是每一晚睡觉前,都怕自己醒不来,让腹中孩儿跟着她陪葬。这种折mó

是诛心的,连她一向承受惯压力的人都有几乎崩溃疯狂的感觉,更何况他?而且,如果当初他知dào

自己怀孕,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让她终止怀孕,从他之前有意去做绝育手术便可知dào



所以说,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是尽善尽美的。如果让他知dào

,兴许也没有今天的双胞胎了。

他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落在她的脸上,这种真实的感觉,这种能触摸到她的感觉,对他来说是最美好最踏实的,只是,心中却惶恐,她之前说过,她所试用的新药,两年之后到期,而事实上,现在和四年前是没有分别的,他们之间,还是被迫要走回头路。

他还有多少时间跟她斗气?虽然心中还是有气难平,可他,终究也舍不得与她生气的。

明朗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微微轻颤的手,许久没有过这种凄酸痛苦的感觉,在这一刻,她甚至想马上给落尘打个电话,你咬我吧,我要永世不死。

第二天,甄阳带着小媳妇模样的明朗出现在大家面前。

明朗绝对没有想到,第一个扑上来抱着她的,竟然是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前腿撑起,几乎直立起来,狗爪子不断地爪着明朗的衣服,狗舌头在明朗的手上不断地舔着,呜呜呜地低鸣。

然后,明朗规规矩矩地跪在诸位叔伯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认错,“女儿知错了,望诸位干爹干妈原谅!”

淑仪红了眼睛,却赌着气不去扶她,冷冷地道:“起来吧,我们受不起,哪里是什么干爹干妈呢?咱们分明就是猴子,被人耍了几年!”

淑仪一直都是慈善的人,心软,可此刻明朗跪在当前,她还说这样的话,可见这四年她为了明朗的死掉了多少眼泪。

明朗求救地看着甄阳,甄阳却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明朗一咬牙,狠狠地在心头道:果然说得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冷少君端起一副少将的身份,威严尽显无疑,她手里捧着一杯茶,浅浅的饮了一口,缓缓地道:“淑仪啊,我说你也别太计较了,有些人呢,为她伤心为她难过,她还当你是傻子,搞不好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暗处偷偷地瞧着咱们为她伤心落泪,然后,捂嘴偷笑呢!”

“奶奶,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的!”明朗真的举起手来了,因为说的是实话,她理直气壮,这些年,她监视的只有甄阳和张子菁。

“是么?”冷少君眉峰闪过一道寒光,“我瞧不是,如果说你不是故yì

让我们难过,那为什么四年来都不出现?真叫我们当你死了啊?”

明朗知dào

,自己必须出杀手锏了,她恨恨地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泪光晶莹地看了冷少君一眼,声音悲戚,“我也想回来的,只是双胞胎早产,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俩月才出来,之后一直小病不断,为了他们,我几乎把美国所有的医院都跑遍了。我一直担心,我怀着他们的时候,因为要控zhì

我的病情,吃了很多的药,当时医生说,孩子在我身体里吸收到药物的副作用,很有可能活不过三岁,你们都别看他们现在三岁就长成五岁的身段,以为他们身体发育良好,其实,大家都知dào

物极必反,能出现这种异常情况,正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影响,直到月前,我带他们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在他们体内的副作用全部都清除了,我才敢带他们回来……”说完,她低头抹眼泪,眼泪倒也不全是虚伪的,看到这多人在乎她,她心里也很感动,同时,也很愧疚。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愿意委屈自己

众人听了她这番话,都不由得叹气,确实,双胞胎长得比一般的小孩子壮实,而且,也十分的聪明,虽然,这都是好现象,只是刘世伟是医生,也知dào

有些事情异于常人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刘世伟扶起她,叹息道:“也难为你了,确实,我瞧着双胞胎也确实是有些异于常人,孩子生病,做母亲的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大家听了刘世伟的话,都纷纷心软了。

双胞胎伏在二楼的栏杆上听着大家说话,见大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妈妈,他们都有些不甘心,妈妈犯的错误得多大啊?凭什么说几句就原谅了?而平时他们犯错,他们说几句,也只是徒增一顿打罢了。

大宝正要出声戳破明朗的谎言,却倏然触及母亲阴恻恻的眸光,他到唇边的话活生生吞了回去,然后,出口之后,变成了了凄凉的声音,“是啊,妈妈一直带我们跑医院,我们打针都打怕了!”

听了双胞胎的话,大家都不胜唏嘘,大人说谎,孩子总不至于说谎的。

连一直不喜欢明朗的秦岚,听到孩子这样说,也不禁心酸,她也是做母亲的人,知dào

孩子有事,做母亲的肯定是最担忧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刘世伟扶着明朗,但是明朗还是不敢起来,眸光在冷少君淑仪和其他干爹干妈脸上掠过,待众人都让她起来的时候,她才站起来,恭顺地退居一旁,像个小媳妇一样候着众人的吩咐。

只是,她嘴上那一抹笑容,还是逃不过甄阳的目光,说到底,还是他清楚自己老婆的性子,她或许是真有苦衷不回来,但是,绝非她说的那样。

只是,对一个说谎成瘾的女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几个心眼。

一场问罪就这样被明朗一番楚楚可怜的话消弭无形。

只是秦岚在上楼的时候,听到双胞胎在一旁嘀咕,“我们都不知dào

医院长什么样子,妈妈说谎的技术又高明了!”

“对,大家都相信了她!”

秦岚气得发疯,马上收回她那一丝心软和怜惜,笑着上前哄道:“说什么呢?走,奶奶跟你们出去溜达!”看来,孩子知dào

不少关于明朗的事情,她要从孩子下手,把明朗的那点小心思全部挖出来。

“买雪糕吗?”大宝小贝眸光闪亮地看着秦岚。

“买,买!”秦岚宠溺地笑道,好吧,虽然明朗很讨厌,但是她到底为自己生了一双可爱的孙孙!

“好嘞!”双胞胎欢呼道。

秦岚笑道:“但是要等等,奶奶先进去给姑姑打个电话!”昨晚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魅儿。后来甄阳在三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说魅儿没事了,她才放心。只是,她也要问问魅儿,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她从来不去夜街的。而且昨晚也要问清楚昨晚到底是跟谁出去了,这个社会太复杂,魅儿又那么单纯,不提点着她,很容易吃亏的。

她拨通魅儿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兰管家,秦岚一愣,“魅儿呢?”

兰管家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地道:“明知故问!”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秦岚愣愣地看着电话,这怎么回事?魅儿的手机怎么会是兰管家接听?魅儿呢?

她急急下楼问甄阳,“你说魅儿没事了,我怎么打魅儿电话是兰管家接听?”

甄阳道:“魅儿在我家里,她手机落在家里了!”

“她怎么会去你家里?她昨晚没回去吗?”秦岚一听急了。

“我晚点再跟你说这个事情,但是,魅儿没事,放心吧!”甄阳见人多不方便说这个事情,便先安抚了一下秦岚。

“没事就行,可……”

“我说没事就没事,她是我们甄家的掌上明珠,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有娘家人护着,你放心吧!”甄阳道。

“也是!”秦岚听甄阳这样说,也略略放了心,只是,心头到底还是萦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所有人都走后,甄阳把魅儿接回家。

只是人刚回来还没进门口,join也到了,他见到魅儿,把魅儿堵在门口,声音冷硬地道:“你跟我回去,我已经跟妈妈求情了,只要你肯认错,妈妈会原谅你的!”

甄阳刚要出声,魅儿拦住了他,“哥,你先进去,我跟他说几句!”

“你行吗?”甄阳瞧着魅儿。

“我可以!”魅儿脸上有一种遽然的气势,她的心还是很难受,但是明朗说得对,这种生活,她真的过不下去了,无论再怎么爱一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底线。

“好!”甄阳转身进去了。

魅儿瞧着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眸光闪烁着泪意,“我没有错,不需yào

认错!”

“你……”join很生气,“你怎么没错?你三更半夜才回家……”

“你没有试过三更半夜才回家吗?为什么你可以进家门我不能进?join,我是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的,而不是嫁给你们家做你们家的一条狗,我甄魅儿不缺你们家一口饭!”

“你说这些不是气话吗?谁把你当做一条狗了?你是我们希尔家的儿媳妇……”

“我从不稀罕成为希尔家的儿媳妇,我稀罕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但是,join,我发xiàn

,我错了,我爱错了人,你回去吧,离婚已成定局!”魅儿洒泪痛苦地道。

“你……”join见她落泪,口气有些软了,“我知dào

妈妈对你是苛刻了一些,但是她也是为了我们好,你知dào

我也是爱你的,否则,我不会明知dào

妈妈反对也要坚持娶你!”

是的,他或许是爱她的,这辈子他唯一罔顾他母亲的意思,就是娶她。但是她现在宁可他从来都没有违背他母亲的意思,当初在他母亲反对的时候,就决然地断了他们的感情,也没有这几年她的痛苦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心里到底还是窜起了一丝希望,他还爱着她,而她也爱着他,那他,是否愿意为这份爱付出一点?她凝视着他,问道:“那你愿意搬出去住吗?我们两人在外面买一套房子,不需yào

很大,只够我们两人安身足以!”没有了他的母亲,他们会过得很好。

join一愣,“这,怎么能够?再说,你昨晚气得妈妈这么生气,我昨晚是求了好久她才同意让我来的,你别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魅儿,做人不要得寸进尺,我都上门来求你了,你不要不依不挠的!”说到最后,他有些生气。

魅儿眼里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下去,还是明朗说对了,他不会跟她走的,他就是个奶嘴男,失去了他的母亲,他就活不下去了。

她转身,冷冷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yào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离婚!”

join一把拉住她,神色有些低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我们夫妻多年,一直都过得很好,很美满,那女人一出现你就变了个样子,是不是那女人带坏了你?她是你嫂子?她不是死了吗?这女人不简单,你不要听她的!”

魅儿心中急痛,眼泪几乎忍不住,原来,他一直都觉得他们过得很幸福,很美满,是的,那是他的感觉,他一直都过得很好,因为有她的忍辱负重,有她的忍气吞声,所以他觉得很好。而她是眼睛瞎了,他却是眼睛和心都瞎了。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join,还记得你跟我求婚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吗?”

join愣了一下,不知dào

她忽然问这个的意图,但是依旧点头,“记得,我说过,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把你宠在手心,视你如珍宝!”

“谢谢你记得!”魅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但是,你没有做到!”

“我,我怎么没有做到?这些年,我连大声跟你说话都没有,难道还不够宠你吗?”join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魅儿,做人要讲良心!”

“对不起,我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回去吧,我等着收希尔夫人的律师信!”她面无表情地道。

“什么希尔夫人,那是你的婆婆,我的妈妈!”

“不,她不是我的婆婆,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希尔夫人!”魅儿只觉得心都碎成一地的玻璃渣滓了,明朗说,三五年后回过头来,他会成为她的玻璃渣子,但是,眼下,自己的心先成了渣子。但是,这种痛,很彻dǐ

,也很痛快!

join见她头也不回地进去,心中一急,伸手拉住她的手,眸光里有一丝痛苦,低低地道:“魅儿,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我知dào

你还爱着我,既然有爱,为什么一定要走到离婚这一步?我知dào

你也不舍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嫂子挑唆你的?”

“没有人挑唆我,join,是我觉得跟你看不到未来!”魅儿看到他眼里的那抹痛苦,心中一软,但是,她有太多的记忆可以与这种心软抗衡了。最终,还是慢慢地硬起了心肠。

join失望地放开她,他愠怒地道:“我不跟你说,我去跟甄夫人说!”说罢,他急急走了进去。

魅儿苦笑,她知dào

母亲一定会很生气,但是,她真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她受够了这种日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什么都得不到

魅儿进了屋,径直走到冷少君和秦岚面前,然后,直直跪下,抬头决然地道:“奶奶,妈妈,我要离婚!”

秦岚顿时跳了起来,怒道:“荒唐!”

join也跟着进来了,听到秦岚的话,他气势顿时高涨了起来,一脸阴郁地道:“甄夫人,您来主持公道吧,昨晚她三更半夜才回家,说几句就翻脸,还带了她嫂子过来闹事,打伤了我家的保镖就走了,今天母亲让我过来找她好好谈谈,她张口闭口就是离婚,我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秦岚一听,顿时回头冲明朗怒道:“join口中说的嫂子,是你吧?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撺掇自己的小姑子离婚,所谓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这么缺德的事情,你怎么做到出来?”说完,她一把拉起魅儿,厉声道:“你马上回去,给你婆婆认个错,你自己出去三更半夜才回来还有理了?我昨晚就去找过你,你以前也从不出夜街,昨晚跟你出去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她?”

魅儿眉目哀伤,join避重就轻地说,一切听起来都是她的错,但是此刻她也不愿意和他争辩了,只轻声道:“妈妈,就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决定离婚!”

“不许!”秦岚气得额头青筋爆现,伸手指着魅儿,“你要是敢离婚,以后就不要进我这个家门!”

明朗坐在沙发上,听了她这句话,顿时凉凉地道:“没事,魅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养你!”

秦岚瞪着明朗,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在这里发表意见?你还不算是我们甄家的儿媳妇呢,那婚礼,我没有承认!”

明朗笑呵呵地道:“谁管你承认不承认了?我也不爱来你家里!”说完,她冲双胞胎喊道:“收拾东西,我们回美国!”

双胞胎排排坐,等着看好戏的,谁想妈妈又推他们出来做挡箭牌,因得罪她太过的缘故,所以,也只好陪着她演一场戏了,遂应了一声,起身上楼,“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的,我就拿我的玩偶!”

秦岚一听明朗要带双胞胎走,顿时急了,冲明朗怒道:“你凭什么把我的孙子带走?”

“什么你的孙子?那是我的孩子,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你这奶奶,本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问甄阳,“你要跟我回美国吗?”

甄阳简洁地道:“嗯!”

秦岚气得发疯,正要发飙,join不耐烦地道:“你们的家事我不要管,我就想问甄夫人,你是否同意我和魅儿离婚!”

秦岚连忙道:“当然是不同意的,我们甄家就没有出过离婚的人,你放心,我会教训xùn

她的!”

冷少君一直都没有说话,然而,在听到秦岚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出声道:“魅儿,我问你,你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吗?”

魅儿看着join,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跟我搬出去?”

join冷冷地道:“不可能的!”

魅儿点点头,“行,”她看着冷少君,深呼吸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奶奶,我决定了,离婚!”

冷少君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随心而行,如果你想离婚,那就离吧!”

秦岚脸色铁青,冲冷少君怒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为了跟我唱反调,你三番四次地撺掇孩子们做这些不靠谱的事情,为了跟我斗气,牺牲孩子的幸福,你这个做奶奶的,就这么开心吗?”

“秦岚,用心看看吧,魅儿并不开心!”冷少君淡淡地道。

“那她离婚就开心了?谁做儿媳妇的时候不得受点气?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你还不是给我脸色看了?”

冷少君讽刺地笑了,“我可不敢,你那尖嘴鸡不把我叮死就算偷笑了,再说,就算我再怎么为难你,我儿子,你丈夫,宠你如明珠,你在这个家,那简直就是女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魅儿呢?她有丈夫宠吗?别以为自己婚姻幸福,就认为所有的婚姻都幸福,不幸福的婚姻,离婚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不幸福那就努力变得幸福啊,不付出过努力,哪里知dào

得不到幸福呢?”秦岚气呼呼地道:“哦,如果都像你说的那样,婚姻出现问题,连修补都不去修补,就干脆地离婚,那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白头偕老的夫妻?”

冷少君一愣,貌似,她也说得对啊,但是这理是对的,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偏她又不知dào

怎么反驳。

明朗在那边悠闲地搭腔,“没错,婚姻出现问题,如果双方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大家一同修补,当然可以化解问题,但是如果一方不认为有问题,只靠另一方不断地迁就委屈,那努力的这个人,迟早会心灰意冷。你看你那女婿,他是觉得有问题的人吗?估计你问他,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你过得如何?他一定会回答你,过得很美满,一点不快都没有!”

join冷冷地道:“在你出现之前,我们一切都很好,就是你教坏了魅儿!”

明朗一笑,“瞧,所谓冰封之寒,非三日之雪……”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甄阳淡淡地纠正。

明朗点点头,“就是这个理,你们的问题是日积月累加深的,我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线,我不出现,你们迟早也要走到这一步,既然这样,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和青春?早早解脱,各自婚嫁,相忘于江湖!”

秦岚对明朗的没文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她冷冷地道:“你不要在这里乱出主意,没你什么事,总之,你不出现一切都好好的!”

魅儿实在是厌倦了,她淡淡地道:“妈妈,这个婚,我离定了,你如果支持我,我很感激,如果你不支持,那我就离开,不需yào

说太多!”然后,她看着join,道:“我试图挽救过我们的婚姻,但是正如我嫂子所言,只有我一个人的努力,我始终会心灰意冷,其实我们的问题已经出现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有意识到,离吧,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

join眸子里蒙上一层阴霾,冷冷地道:“甄魅儿,这话是你说的,希望你不要后悔,离婚之后,你将什么都得不到!”

“你的财产,我不稀罕,我有手有脚,就算我离开家,也饿不死。跟你结婚,我从不贪图你任何东西,所以,我也不需yào

得到什么东西才肯离婚。你回去吧,转告希尔夫人,如果她要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尽早吧,否则,她不找,我会自己找!”魅儿说完,便神情疲惫地上了楼。

join听她把话说尽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今天来找她,本来就是有意求和的,但是她竟然还得寸进尺了,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何况,或许也真像妈妈所言,她其实未必舍得离婚,不过是看准了他不敢离婚,所以用这个来要挟他,但是,要他跟她搬出去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阴郁地对秦岚道:“甄夫人,你听到了,不是我不肯努力,是她一直太过分,既然如此,咱们就把离婚的事情提上日程吧!”说完,他拂袖而去。

秦岚急忙追了出去,对join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她,这婚,绝对不能离!”她秦岚的女儿离婚,那像什么样子?不,她丢不起这个面子。

“随便她,我已经不在乎了!”join并未把秦岚的好意放在心上。

秦岚看着他出了家门,心中怒气越发的炽盛,疾步走进去,瞪了明朗一眼,蹬蹬蹬地上楼,一把推开魅儿房间的门,见魅儿坐在窗台上,她冲过去,一把拖着魅儿的手,怒目圆瞪,“走,跟我去向你婆婆认错!”

魅儿甩开她的手,哀哀地道:“妈,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满yì

?”

“是你要逼死我,你是不是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你才肯回去?你说本来好好的,离什么婚?你离婚了,我怎么对你爸爸交代?你爸爸临死前,千叮万嘱,一定要你们幸福,你知dào

,你一旦离婚,外人会怎么说你吗?口水都能淹死你啊女儿,你听话,去跟你婆婆认错,一切当没发生过,好吗?”

秦岚的软硬兼施,没有打动魅儿的心,魅儿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的,她好不容易做出这个决定,但是没有想到,反对得最强烈的,竟然是她一直希望能够无条件支持她的母亲。

明朗倚在门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进去,对秦岚道:“我说你有完没完啊?谁没事会离婚?你眼睛是不是瞎了?魅儿一直都不开心,这个婚姻对她来说,感受不到任何的幸福,她每一天都是煎熬,你是做母亲的,莫非是要她煎熬一辈子才开心吗?”

“你懂什么啊?她之前很开心的,就是你,你出现之后也不知dào

灌输一些什么观念给她……”

“妈,正是嫂子给了我勇气,如果不是,我到现在,还是他们家的一条狗!”魅儿红着眼道。

“什么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秦岚怪责地道,“我知dào

你的婆婆呢,是比较难相处,但是人心肉做的,只要你好好对她,她终究会放下成见,你听话,回去好好认个错,跟她道歉,我相信她不会为难你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双胞胎的狠招

甄阳也上楼了,听到秦岚的话,他蹙眉道:“妈,行了,你就不要逼她了,这段婚姻看不到希望,赶紧结束了算了!”

秦岚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她不知dào

自己错在哪里了,一家人都要指责她,她希望女儿不离婚有错吗?她希望女儿幸福有错吗?甄阳一直都疼爱自己的妹妹,但是自从这个女人回来之后,他就整个变了,竟然支持明朗让魅儿离婚,这不是毁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吗?这般想着,她一口气就上来了,堵在胸口难受得要紧,她一把拽住魅儿的手,厉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魅儿哭着摇头,“妈妈,就让我任性一次,好吗?”

秦岚气极反笑,“好,好,好,你长大了,不听妈妈的话了,你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为了这个女人欺负我,背叛我!”她说完,她气极地指着明朗和甄阳,最后,又指着魅儿,“你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后悔!”

说完,转身出去了,然后,只听得她噔噔噔地冲下楼去,过一会,便听到娟姐尖声喊道:“哎呀,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快把刀子放下来!”

三人一听,急忙往楼下冲去。

只见秦岚从厨房里走出来,脖子上横着一把锋利的菜刀,那菜刀的刀刃已经印入脖子,有细碎的血液渗出,她一张脸铁青着,眼里尽是伤心的泪水,她对魅儿道:“你离婚,我对你爸爸也无法交代,还是早早去给他赔罪!”

冷少君跺脚,“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啊?胡闹,胡闹啊!”

秦岚厉声道:“闭嘴,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说支持她,她哪里敢这么大的胆子?你知dào

离婚意味着什么吗?她一辈子都会活在人家的唾沫里,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你是她的奶奶,你怎就忍心她以后过着这种生活?”

魅儿见她如此,早吓得魂飞魄散,哭着跪在地上,“妈妈,把刀放下,就算以后被人笑,被人骂,我都无所谓,求求您,别这样逼我好吗?”

明朗是没有想到秦岚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的女儿,她摇摇头,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秦岚也流泪了,她一向刚强,一向好面子,从不轻易在人前落泪,但是事情到了这一刻,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孩子都是她的命根,她怎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下半辈子被人耻笑过活?就算女儿现在恨她,但是以后等她幸福了,她一定会感激自己的苦心的,她看着魅儿伤心欲绝的脸,泣声道:“魅儿,天下间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她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听妈妈的话,回去,好好认错,一切当没发生过,好吗?”

魅儿哭着摇头,泪水疯狂地在脸上攀爬,“妈妈,您不要逼我!”

秦岚面容陡然一变,厉声道:“好,那我就死给你看!”说完,抬起手中的刀往脖子,就要用力一印,忽然,听到楼上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喊声,“妹妹掉下去了!”

众人抬头,看到双胞胎趴在二楼栏杆上,而小贝可能是受了惊吓,那小小的身子悬挂在外,她双手死死地抓住雕花栏杆,身子悬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秦岚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菜刀哐当落地,“快,快,甄阳……”

甄阳已经飞快地跑了上去,但是就在他冲到栏杆前想要抓住小贝的时候,小贝抓住栏杆小手陡然一松,随着小贝尖锐变调的哭声,她小小的身子急急堕下,众人吓得魂儿都没了,秦岚魅儿冷少君冲过去,企图接住小贝,只是魅儿和秦岚到底不是学功夫人,最后,还是冷少君把小贝抱在了怀里。

众人惊魂未定,小贝吓得直哭,秦岚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顾得上魅儿?连忙从冷少君手中抱过小贝,身子还不断地颤抖,“没事,没事了,宝贝,吓死奶奶了!”

明朗对大宝和小贝暗暗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这俩小鬼头还有点用处。

大宝与小贝见到明朗的手势,心中大喜,好咯,妈妈有希望原谅他们了,想到这里,小贝哭得更卖力,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秦岚,哭着道:“奶奶,您为什么要死啊?您是不要小贝了吗?我好害pà

啊……”

秦岚没有想到会吓到小贝和大宝,懊恼极了,如果刚才没有接住小贝,摔个断手断脚的,她可就真的悔死了,想到这里,她又难过又害pà

,拍着小贝的背,哽咽地道:“对不起,是奶奶不好,奶奶吓着小贝了,奶奶认错,奶奶不对!

那厢,大宝也跑了下来,抱着秦岚,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小身子微微颤抖地道:“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然后冲过去,用脚把那染了一点血的菜刀踢出去,颤抖着道:“坏人,坏人,杀我奶奶……”

秦岚抱着大宝和小贝,想起刚才那一幕,也不知dào

会不会对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她后悔得要紧,太冲动了,只是眼下错已经犯下了,只能是尽lì

安抚孩子了。

秦岚现在是一点都顾不上魅儿了,刚才小贝吊着和堕下来的时候,也不知dào

有没有扭到手骨,想起这点,她连忙问小贝,“告sù

奶娘,有没有哪里痛?”

小贝哭着道:“我手痛!”

秦岚拉开她的袖子,看到两只胳膊有些肿,甚至有些突出,她吓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喊甄阳过来,“快瞧瞧,是不是脱臼了?”

甄阳闻言,连忙过来走过来,果然看到小贝两条胳膊沉沉地垂下去,他正要出手为小贝扳好,小贝哭着躲在秦岚的怀里,“奶奶,我手好痛,快送我去医院!”

秦岚连忙抱着她,对甄阳道:“你别弄,不知dào

有没有伤到骨头,孩子太小了,快去医院!”

甄阳想伸手抱过小贝,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脱臼还是可以弄的,但是秦岚怕他弄疼小贝,说什么也不给,只催促他去开车。

明朗这才上来道:“还是去医院吧,这孩子,自小体弱!”

小贝这招拖延功夫使得不错,他们骨骼精奇,莫说脱臼,就是断了胳膊,也能马上好起来,但是这样一弄,秦岚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管魅儿的事了,如果小贝大宝两人再折腾久点,那魅儿离婚的事情,基本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甄阳见小贝痛得直哭,脸色苍白,连额头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也不禁慌了,急忙拿起钥匙出去开车。

秦岚抱着小贝出去,见明朗还站着不动,厉声道:“你还不赶紧地跟来?”

小贝哭着道:“我就要奶奶,我就要奶奶,妈妈粗鲁!”

秦岚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想不到短短几天,她在孩子心里的地位就这么高了,当下哼了一声,对明朗道:“也不知dào

你怎么带孩子的,带了三年,还不如我带三天!”说罢,趾高气扬地抱着小贝出去了。

明朗松了一口气,魅儿却吓得哭了起来,“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明朗道:“放心,脱臼是小事,没事的!”

魅儿抹了抹眼泪,哀哀地道:“都是我,如果我不闹,小贝也不会有事!”

明朗没好气地道:“你啊,不要浪费小贝的一番苦心!”

见冷少君和魅儿怔怔地看着她,明朗口风一转,道:“你如果此刻顺从了,那小贝的伤不是白白受了吗?”

魅儿想了想,“但是,妈妈反对得这么厉害……”

“放心,双胞胎会搞定你妈妈的!”小样,还不是被她的孩子收拾得死死的?她还懵然不知!

冷少君瞧出了异样,疑惑地道:“这栏杆这么高,小贝是怎么爬出去的?”

大宝听到这句话,哆嗦着道:“刚才看到奶奶拿刀,妹妹吓死了,就想学超人那样翻身跳下去,谁知dào

双脚一空她就吓得哭了起来!”

冷少君哦了一声,这小孩子看电视多了,学电视的情节也是常有的事情,之前不是说有小孩子看还珠格格,学小燕子上吊吗?哎,看来养孩子还是得多注意点。

冷少君忧心忡忡地道:“我也去医院看看吧,这么小的孩子脱臼,到底也叫人担心啊!”

“您啊就别去添乱了,有甄阳和甄师奶在,没事的!”明朗免得冷少君折腾,拉着她道。

“你这个做妈妈的都这么淡定,那我也不紧张了了!”

“习以为常了,这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明朗一句话仿佛道出了这些年的无限辛酸,但是,她说的却只是大宝小贝的闹腾。

冷少君瞧着她,叹息道:“这些年,也够为难你的了!”

明朗黯然,“所以,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早就想回来了,但是孩子们的身体这样不稳定,我回来,如果真有什么事,那岂不是叫你们多伤心一次?现在好不容易通过检查,他们一切正常,我这才带他们回来的!”

大宝瞪大眼睛,果然是妈妈,瞧,说谎都不带脸红气喘的,看来他们要学习的路还长远呢。

冷少君和魅儿都纷纷黯然叹息,冷少君拉着明朗的手,“奶奶之前也错怪了你啊,放心,以后在这个家,没有人敢欺负你!”

明朗知dào

她也只是说说,因为,冷少君跟秦岚斗了几十年,一直都败于下风,不过有她这句话,也够了,心暖了!

第一百四十章 小贝被打

小贝在医院里托好了胳膊,医生又为她坚持了一番,秦岚听到没有伤到其他,也放下心来。

小贝趁着甄阳去拿药的时候,奶声奶气地对秦岚道:“奶奶,您为什么要逼姑姑呢?姑姑可不开心了,为什么要受她婆婆的气啊?是不是做甄家的女儿,就要这样委屈?”

秦岚笑道:“傻孩子,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奶奶也是为了姑姑好!”

“可姑姑哭了,小贝只有伤心的时候才会哭,我一哭,妈妈就很难过,难道奶奶看到姑姑哭,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吗?”

“奶奶当然难过,但是她现在只是受了一丁点的委屈,这点委屈她都受不了,以后只怕有她哭的,孩子,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秦岚好言道。

小贝乌溜溜的眼珠滴流地转着,她知dào

跟秦岚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唯有让她亲眼看到。

回了家,明朗已经带着魅儿去了她和甄阳家里,怕两人再起冲突。

秦岚见魅儿出去了,正火大呢,冷少君淡淡地道:“你啊,让女儿冷静一下吧,或许冷静了,她会想通呢!”

秦岚气呼呼地道:“她跟明朗在一起,怎么会想通?明朗就是根搅屎棍,唯恐天下不乱!”

正在开车的明朗后背一阵发凉,她打了个寒战,“谁特么在背后说我?”

甄阳送了他们回去之后,知dào

明朗带魅儿回家了,也急忙赶了回去,秦岚在背后怒道:“一个个都反了,都走,都走,我抱着我的孙子过世!”

大宝和小贝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下,然后出来对秦岚道:“奶奶,刚才姑丈来了没能把姑姑请回去,相信他一定不高兴,他的妈妈也不高兴的,要不,我们亲自去一趟,也算是做个交代了!”

秦岚瞧着他们,笑了,“你们啊,也真不像三岁的孩子,这些大人的话也懂得说,不过呢,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姑姑现在还在发脾气,可也总要对人家有个交代才是,好,那奶奶就去一趟,你们乖乖在家里!”

大宝连忙道:“奶奶带我们去吧,估计姑丈的妈妈瞧着我们乖巧伶俐,心里一喜欢,您说什么事她都能听得进去呢?”

秦岚瞧着这对可爱的宝贝,确实啊,瞧着心里就欢喜了,她略一沉思,道:“好,就带你们去!”

双胞胎互相瞧了一眼,眼底都有一抹狡黠的光芒闪过。

希尔夫人其实从昨晚魅儿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担心,怕魅儿真的会离婚,虽然她也觉得魅儿未必舍得,但是年轻人有个冲动的念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加上有她那泼皮嫂子在旁撺掇,想起她那嫂子,她就觉得头痛,也不知dào

她是从哪里得知她的身世,虽然她早早就已经跟家里划清界限,也为自己重新制造了一个出身,但是她知dào

,就算能瞒得住天下人,也骗不了自己,她骨子里流的确实是小凤女的血。她今日就算再风光,也改变不了她是名妓小凤女孙女的事实,她好恨,当年她为什么不去死了算了?为什么要做下那样羞耻的事情来叫子孙蒙羞?

今天join跟她说去跟魅儿谈谈,这在希尔夫人看来已经是给足了魅儿台阶,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允许,但是,她始终还是有些顾忌明朗会把她的隐私往外透露,所以,想着大事化小,日后等她回来,还愁没有手段收拾她吗?说起来也真是怪那泼妇,这些年,魅儿一直都被她吃得死死的,她那嫂子一出现,她就整个造反了,看来以后,要得用铁腕管制手法才行。

她听到开门声,想来是join带着魅儿回来了,她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等着魅儿进来给她认错。

只是,大门开启,却只有join一个人进来,她一愣,“你妻子呢?”

join生气地道:“她不回来,说要跟我离婚!”

希尔夫人一惊,“是她说的还是她嫂子说的?”

“她亲口说的,说让我们赶紧出律师信,如果我们不出,她会叫律师出!”join显得很郁闷,抬头看着希尔夫人,“妈妈,魅儿这一次是生气了!”

“那她提什么条件没有?”希尔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不信魅儿真的舍得离婚,真舍得不做希尔家的媳妇,她一定是提了条件,要join答yīng

她,她根本就是以此来要挟。

join坐在沙发上,“妈妈怎知dào

她提了条件?”

希尔夫人冷笑,“怎么会不知dào

?她那嫂子一定教她了,说,她要什么条件?”就算她要的是一丁点,都绝对不可能满足她,这有一就有二,给了开头,以后还得了?

join道:“她说不离婚可以,但是,要我搬出去跟她住!”

希尔夫人不怒反笑,阴阳怪气地道:“搬出去?看来,她是真的要造反了!”

她心底冷冷地道:竟然想让我跟我儿子分开,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就算真的离,我也不曾怕过你半点,再说,我还就不信你真的舍得离.

阴狠的神情,在她眼底划过,如今自己有把柄在明朗手中,就算这一次魅儿那小贱人肯回来,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明朗永远住嘴,而活人守秘密通常都是不可靠的,唯有死人,才叫她放心。

没有人可以挑zhàn

她的权威,也没有人可以动摇她今时今日的地位!

所幸,她自小对孩子的教育还是成功的,至少,在这个时候,join虽然不舍魅儿,但是,还是站在她这边。

只是瞧着儿子眼底下的淤黑,她还是十分的不舍,遂叫人炖点参汤给他送去。

傍晚时分,管家进来道:“少奶奶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说是替少奶奶来给夫人道歉的!”

“让她进来!”希尔夫人冷冷一笑,来得正好,她倒是要问问秦岚到底是如何教女的。道歉?道歉管什么用?如果真有歉意,就该让甄魅儿回来才是。

秦岚带着大宝小贝进来,希尔夫人坐在沙发上,姿态傲然冷漠,秦岚瞧着这神色,知dào

她气得不轻,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婆婆呢,虽然是难缠了点,但是嫁人又不是嫁给婆婆,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始终是丈夫,魅儿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夫人!”秦岚首先出声,并且也没有拐弯抹角,“这一次我来呢,主要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情,我相信夫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走到离婚这一步……”

这秦岚的话还没说完,希尔夫人就冷冷地道:“听说,现在是你的女儿执意要离婚,我从不管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要离婚,我管得着吗?”

秦岚吃了个钉子,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为了女儿,她也只得忍下心高气傲的性子,轻声道:“是,是,只是现在问题已经发生了,咱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解决这个事情?”

希尔夫人眸光阴冷地在秦岚脸上刮过,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那以甄夫人之见,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谁错谁对呢?”

秦岚讪讪地道:“自然是魅儿的错,她不该三更半夜才回来,更不该带人来家里捣乱!”跟人道歉,一向不是她的强项,所以,说出这句话来,她心里也不舒服,只得借着抱住两个孩子为掩饰,微微地低了一下头收敛神情。

“既然知dào

是她的错,你作为母亲的,没有教训xùn

她,巴巴地走来这里做什么呢?”

秦岚竟无言语对,她其实是想来跟希尔夫人好好谈谈的,但是现在人家压根没有给她好脸色,这话也不知dào

该怎么谈下去。

大宝扭着小身子,“奶奶,我想尿尿!”

秦岚急忙道:“好,奶奶带你去!”说完,她抬头看着希尔夫人,“能否借洗手间一用!”

希尔夫人瞧着这两个小娃,他们的模样酷似甄阳,想来是他的孩子,不由得厌恶地道:“去吧!”

“谢谢!”秦岚对小贝道:“你在这里坐着,莫要乱动!”

小贝乖巧地点点头。

秦岚牵着大宝进去了,小贝与希尔夫人坐在沙发上,小贝抬头瞧着希尔夫人,眸光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秦岚跟大宝进洗手间,大宝刚解决完毕,秦岚领着他洗手,人还没走出来,忽地就听到小贝凄厉的哭声。

秦岚一慌,急忙拉着大宝出去。出到大厅,却看见希尔夫人一脸怒气地瞪着小贝,而小贝则头发凌乱,脸上有清晰的指印,嘴角还有一丝血液渗出,眼泪哇啦啦地流下来,哭得别提有多委屈了,见到秦岚出来,她扑进秦岚怀里,浑身颤抖地哭道:“奶奶,我们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秦岚连忙扶着小贝的脸,心都扭成一团,别提有多痛,别提有多气愤了,厉声对希尔夫人道:“她只是小孩子,你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

希尔夫人冷冷地道:“我没有打过她,是她自己打自己!”

秦岚听得此话,怒不可遏,伸手指着希尔夫,声音因为愤nù

而微微颤抖,“说什么鬼话?她没事自己打自己?你有气就冲着我来,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小贝哭着道:“奶奶,我刚才是不小心碰了她的脚,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yì

的,奶奶,这里好恐怖,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也不要姑姑留在这里,您快带我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岚爆发

秦岚冷笑一声,伸手抱起小贝,她脸色铁青,眸光凌厉地看着希尔夫人,“好,我今天来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既然你欺人太甚,我也没必要忍着,我这就报警,跟你死磕下去,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宝贝儿,莫说你只是小小的一个子爵夫人,就是伯爵夫人,我也半点情面都不给,死老太婆,去死吧你!”秦岚已经气疯了,顾不得什么修养,她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孩子说,这老毒妇竟然敢出手打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出这口恶气。瞧着她今日对小贝的歹毒手段,想来她平日对魅儿也没什么好脸色,难怪魅儿坚持着要离婚了。

希尔夫人听了秦岚的话,竟然也不生气,她重新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嘴角含了一缕淡漠的笑意,“报警?可以,但是报警之前,给你看样东西!”

说罢,她招来兰管家,“打开电脑,把刚才客厅发生的一幕,重播给甄夫人看!”说完,她等着看秦岚惨白的面容。

从秦岚发飙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dào

秦岚今天来的真zhèng

目的,她是要以此来挟制她,这女人也真够恶毒的,竟然让自己的孙女自扇耳光来嫁祸于她,莫非以为这样,她就能够不追究甄魅儿了吗?太天真了,她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全屋都装了摄像监控吧?

只是,秦岚依旧很激动,她怒道:“好,有证据就是最好的了!”只是没有想到,这女人竟还敢给她看监控,是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她是吧?好得很,有证据,她就是告到天脚底,也要出这口气。

秦岚对魅儿所受的伤害,其实所知不多,因为魅儿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她一直以为魅儿和希尔夫人之间,只是常见的婆媳关系。如果她早知dào

魅儿一直以来所遭受的种种,只怕她早就闹了起来。如今小贝只是把这种情形,以及希尔夫人最真实的嘴脸呈现在她面前,让她看清楚事实的真相。

双胞胎一向认为,与其靠嘴巴去劝说,还不如直接触及问题核心所在,这样解决事情才是最简单直接的。真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总是绕老绕去的,浪费时间!

只是,这摄像监控,还真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兰管家打开客厅的电脑,点击今天的页面,把时间倒退,然后,一幕叫秦岚和希尔夫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画面中,只见秦岚与大宝走了进去,然后,小贝起身,似乎也是想跟进去的,但是她走过希尔夫人身边的时候,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扣住了希尔夫人的脚,希尔夫人一把拧起她后背的衣衫,丢在沙发上,然后,一记重重的耳刮子落在小贝的脸上,口中怒道:“你这没礼貌的小杂种,你那出身低劣的奶奶不懂得教你,我来教你!”说完,一把揪起小贝的头发往后拉扯,小贝发出凄厉的哭声,连忙求饶:“对不起,希尔奶奶,我不是故yì

的!”

“凭你也配叫我奶奶?跟你姑姑一样下贱的东西,也配叫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完,面容阴狠地一脚踹在小贝的腹部,小贝捂住肚子滚下了沙发就要往外逃,却被希尔夫人一把拉住头发,硬生生地扯了回来,小贝吃痛,哎呀地喊了一声,那希尔夫人陡然松手,小贝摔倒在地上,小贝怕她再打,爬起来抱着她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希尔夫人一脚踢开小贝,小贝小小的身子飞了出去,落在茶几上。

当小贝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时候,她放声大哭起来,此时,秦岚也出现在画面中,而那时候两人对峙的局面,正正就是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情形!

秦岚气得两眼发黑,几乎背过气去,这哪里是教训xùn

?这是毒打,毒打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震骇地看着画面,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发生过?仅存的理智告sù

她,这段视频不能流传出去,她急急对兰管家道:“马上,删除了这一段!”

兰管家也吓得够呛的,刚才她走出去,比秦岚晚一步回来,所以她也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只是夫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毒手?

秦岚听到她说要删除,立kè

扑了过去,希尔夫人脚下一绊,秦岚整个扑了出去,撞在地上,下巴顿时肿了起来。

秦岚跳起来,想要上前阻止兰管家的时候,兰管家却已经把那段监控删除了。

秦岚气得发疯,再不顾什么身份了,嘴里发出一声愤nù

的吼叫,然后,像母老虎一般的架势冲向希尔夫人,重重地把希尔夫人撞落在地上,她顺势骑在希尔夫人的身上,对着她那张高贵的脸左右开弓,连续十几个耳光,甩得她的手掌发疼发辣,这还不解恨,一手拉住她额前的头发,把她的头扯得扬起,然后再重重地摁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磕头声。

双胞胎彻dǐ

惊呆了,这,这是什么节奏?这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奶奶吗?

兰管家也愣住了,她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只能怔怔地看着,却想不起上前帮忙,直到希尔夫人杀猪般的吼声响起,她才急忙走过去,意图拉起秦岚,只是秦岚正在盛怒中,像是女超人附体,兰管家哪里拉的住?一推就把身材健硕的兰管家推倒在地上。

希尔夫人趁着这个空档怒道:“还不赶紧喊人来?”

兰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连怕带滚地走出去,扯开嗓子吼道:“来人啊,来人啊!”

双胞胎眸光一闪,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正厅的大门忽然关闭,连兰管家都被关在了外面。

就这样,变成了困兽斗。这希尔夫人昔日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生计不愁,而秦岚呢,虽然也是贵夫人,但是好歹掌管着一个集团公司,加上夫家是武将家庭,拳脚功夫虽然不会,可锻炼是少不了的,加上孙女被打,她怒气正盛,所以,虽然她的个头看起来比希尔夫人小,但是,却绝对能够捶赢两个希尔夫人。

保镖用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把门打开,只是这十几分钟,已经够希尔夫人刻骨铭心了,她鼻青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衣衫被扯烂,露出一件纯白色的胸衣,脖子上的翡翠项链被扯断,地上洒满了碧绿色的珠子,以及,以及一缕缕被辣手扯落的头发。

两人都坐在地上喘气,所谓被打的累,打人的更累,秦岚发泄了出来,浑身像是散了架,手臂抬起来都觉得酸痛,但是她依旧不甘示弱地瞪着希尔夫人,气喘吁吁地道:“死了没?死老太婆,敢欺负我秦岚的人?你是买棺材不知地了你,在广市,还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你真以为你是劳什子贵族吗?呸,狗屁不如的东西,我跟你说,现在有钱有力qì

的就是老大,我之前为了女儿的幸福,处处让着你,受了你不少冤屈气,你祖宗的,你还当我真的是怕你啊?我告sù

你,如果不是我注资去join的红酒庄园,你们的庄园早就倒闭了,还有今日的风光吗?还买得起大屋吗?真以为贵族就是铁饭碗,能一辈子安逸?如果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管你们一家去死,不过我现在倒是十分后悔,花那么多钱在你们母子身上,到最后发xiàn

,养条狗都比养你们好!”

修养与气质,通通吹散在北风里,秦岚这辈子,头一次这样不顾仪态地去打一个人骂一个人,在跟冷少君斗争的几十年里,练就了她一口毒舌,如今,悉数落在希尔夫人身上,直骂得希尔夫人连个字都说不出来。

希尔夫人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那女人说的什么注资一事,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她会有这么多余钱?她沾上希尔家,就是为了占便宜的。

而此时在楼上的join也出来了,其实刚才她们开打的时候,他在房间就听到了,开门一看,竟见两个女人扭在一起打着,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母亲总归是吃不了亏,直到看到母亲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想下来帮忙,可想着自己下去能怎么样?总不能帮着母亲打岳母,他是绅士,打女人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现在两人消停了,他才敢走下来,装作诧异地道:“妈,甄夫人,你们干什么?”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秦岚就悉数把火出在他身上,“夫人你妈啊,你知dào

我是谁吗?我好歹是你妻子的母亲,让你喊一声妈就这么委屈你吗?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除了来求婚的时候喊了我一声妈之后,一直都喊我甄夫人,瞧,多生疏的称呼啊,我把女儿养这么大,嫁给你了,连你一声妈妈都担不起了?你这种奶嘴男,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秦岚其实之前一直都很介意这点的,你说不喊妈妈就算了,起码也得喊一声伯母或者阿姨吧?

join无端受了骂,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只是想起她刚才的疯劲,他也不敢怎么样,再说,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她确实是自己的岳母,也确实担得起自己喊她一声妈。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母性

希尔夫人见儿子被骂,比自己挨打还要生气,她扶着沙发站起来,用手拨了一下头发,而此时,保镖也冲了进来,这群人之前被甄少将和明泼皮狠揍了一顿,现在各人脸上都还有瘀伤。

希尔夫人见自己的人都到齐了,阴冷一笑,却也不急着让人动手,只看着儿子道:“join,你告sù

妈妈,之前你跟我说,我们位于法国的红酒庄园有人注资,这注资的大老板是不是她?”

join摇摇头,“不是啊!”

希尔夫人冷冷一笑,眸光讥讽地在秦岚面上刮过,“你刚才不是说是你吗?天下间竟然有你此等厚脸皮的女人,跟你做亲家,真是拉低了我的格调!”她的人来了,她也恢复了战斗力,没事,就先跟她玩玩,一会,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秦岚却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冷冷一笑,“确实不是我,跟你洽谈的,是我公司法国分部的执行总裁,明天,你会听到消息,我会撤资!”说完,牵着大宝小贝的手,趾高气扬地道:“我们走!”

希尔夫人阴阴一笑,“走得那么容易?”说罢,一打眼色,十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顿时围了上来,随着希尔夫人的一声令下:“把她们抓起来,丢在房间里!”保镖面容狰狞,一步步逼近,大手一伸,眼看就要把秦岚抓住。

只是,也在一瞬间,他们全部捂住头部,在地上打滚,面容狰狞痛苦。

希尔夫人一愣,“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秦岚哈哈大笑,“这就是你养的保镖?净浪费钱,败家玩意!”说罢,牵着双胞胎的手,大步走出了大厅。

希尔夫人见她要走,急忙便想拦住,只是想起她方才的凶狠,心里陡然一怵,止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秦岚与双胞胎走了出去。

然后,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那些原先还在地上打滚的保镖,一个个却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面面相窥,希尔夫人铁青着脸,冲保镖们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一点用也没有!”

“夫人,我们刚才忽然肚子痛得要紧,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人用千根针插进去一样,疼得要死!”其中一名保镖解释道。

希尔夫人怒道:“怎么现在人家一走,你们就一点事都……”希尔夫人愣了一下,回想起刚才监控录像里的片段,这些事情,太过诡异了吧?她明明没有打过那小丫头,顶多,是瞪了她几眼,但是视频所见,她对那丫头是一顿毒打,而那丫头也是一阵阵凄厉的哭喊。现在,保镖们也出现这样诡异的情形,莫非,那秦岚懂得妖法?

不,不,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妖法?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如果说保镖肚子痛可以做手脚,那监控录像如何做手脚?

她顿时慌了手脚,这种事情的诡异度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join见母亲忽然脸色大变,以为她想起什么,问道:“妈妈,怎么了?”

希尔夫人摆摆手,扶着沙发坐了下来,挥手让保镖们出去,然后,问兰管家,“你认识什么法师吗?”

兰管家愣了一下,“法师?不认识!”

join担忧地道:“妈妈,现在还找什么法师?咱们的酒庄的大股东会不会就是甄夫人呢?她说撤资,是不是真的啊?”

希尔夫人冷笑,“哪里会是她?再说,你就没有问清楚吗?人家是什么来历你都不知dào

就敢跟人家合zuò

了?”

join有些垂头丧气,“生意场上的事情,原就不是我的强项,咱们家族以前确实强dà

,但是这些年也逐渐衰落了,唯有父亲当日玩票性质的酒庄,反而能维持我们的生活,只是由于经营不善,前几年一直处于亏本的状态,我见有人注资,哪里还想其他,只求着不要让酒庄倒闭就好,而且,这位大股东他也说了,只收干股分红,不干涉酒庄的运作,这样的条件,我哪里有不答yīng

的道理?”

希尔夫人沉默了一下,她一直都看不起生意人,生意人满身铜臭,格调低俗,只是,她也知dào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join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听他这样说,这酒庄虽然看似还是希尔家的,但是实jì

上,已经分了一大半出去。当然,这个注资的人可能就是看在希尔家族的名誉上,所以才大胆投下资金,说到底,还是希尔家的名声挽救了酒庄。

这样想着,她心里舒坦了一些。

她看着join,“如今,你那岳母只怕会真的挑唆魅儿跟你离婚,依你之见,你觉得魅儿自己想不想离婚?”

“这个……”join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一直都觉得两人的感情没有问题,而且这种相处方式一直都很完美的,因他觉得魅儿应该是不会离婚,不过是闹闹情绪,只是他又想去去找魅儿的时候,她那样决绝地说要离婚,似乎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也不知dào

了!”

希尔夫人叹息了一声,“离了吧,虽然我之前一直不赞成你们离婚,但是现在瞧着那秦岚的凶狠样,这种亲家处了也没什么好处,离了你还能再找个好的!”

join猛然抬头,英俊的脸庞有一丝痛苦之色,“妈,我喜欢魅儿,不想离婚,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希尔家族的人是不能离婚的吗?”

“之前,她只是一只纯良的绵羊,任由我们掌控,但是今时今日,她已经是脱缰的野马,留在身边,只恐伤了自己,join,听妈妈的话,离了吧!”希尔夫人眸光闪过一丝狠毒,“但是你放心,就算离了,妈妈也不会叫她好过,我一定会叫她以及她那嫂子为她们的任性付出代价!”

join摇摇头,“不,我不离婚!”他不能想象失去魅儿的生活,虽然这两年,他与魅儿之间已经淡了很多,但是,他心底还是爱她的,如果她这一次只是要闹闹脾气,他愿意承受一下,忍耐一下,只要最后她还是愿意回来。

希尔夫人见join不听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愤nù

,“现在话语权不在我们这边,是人家坚持要离!”

“那我去求她回来!”

“荒唐!”希尔夫人勃然大怒,“我们希尔家的人,怎么能去求人?为了个女人,你是连家族的面子都不要了吗?”

join显得很矛盾,他不知dào

家族的名声与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关系,但是母亲一直是这样教育的,一言一行,都被冠上家族名声的头衔,很多赚钱的生意不能去做,只能去做一些附庸风雅的东西,酒庄如果不是父亲留下的,她估计也不会同意,总是让他开什么音乐会,开画展,只是,他也没有这方面的造诣,其实他知dào

的,很多人在背后都笑他,笑他是奶嘴男。

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怀疑过,因为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为他着想的,为他筹谋未来的,他只有感恩,不该有怀疑。但是现在,他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之前说要开画展,只是跟几位画坛名匠提了一下,人家都纷纷劝他过两年再开。人家没有明说他,但是他还是会意了人家的意思,他不够料!

事业失败,已经让他近这几个月来都抬不起头了,如果婚姻再失败,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来。

而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他心里,还是很爱魅儿,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晰。

相比起他的留恋,魅儿那边,可就完全不同了样子。

秦岚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甄阳家里。

魅儿一拉开门,见秦岚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她心中一沉,看来母亲还是死心不息,想来劝她不要离婚。

秦岚还没来得及说话,魅儿就眼圈一红,道:“妈妈,你说我忤逆也好,说我不听话也好,那个家,我是真不愿意回去了!”

秦岚双目圆瞪,面容上笼着一层怒气,扬声道:“不回去就对了,回去做什么?回去看人家脸色吗?那死老虔婆,我今天是没打够她,没能解我心中的气,现在想想,还巴不得回去扇她几个耳光!”

屋内的三人一听,都愣住了,这不连戏啊!

魅儿眸光落在小贝的脸上,顿时惊呼,“怎么了?谁打你啊?”

秦岚牵着宝贝进了门,怒不可遏地道:“就是你那婆婆,我不过是带大宝去了一趟洗手间,她竟然毒打我小贝,这么恶毒的婆娘,我还是头一遭看见!”

“天啊,妈妈,您怎不报警?”魅儿心疼极了,一把抱过小贝坐在沙发上,眼泪掉了下来,“都是姑姑害了你,疼吗小贝?”

小贝乖巧地摇摇头,“不疼,而且奶奶帮我报仇了,打了那老妖精一顿!”

魅儿感动地看着秦岚,她知dào

秦岚一直很注重形象,出手打人这种事,一向不屑为之。

甄阳瞧着小贝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陡然一怒,“对一个小孩子出手,真是贵族的作风啊!”

“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轻易欺负我的人,她希尔家是贵族,那只是名声,希尔家的人都是贱人,我甄家不是什么贵族,可我甄家的人,全部都是宝贝,谁也动不得分毫!”秦岚在这一刻,母性的光辉发挥得淋漓尽致。

明朗坐在茶几上,眸光犀利地掠过大宝小贝,两人旋即低头,这,怎么最近搞点什么小动作,都被她识穿啊?这日子还怎么混?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明朗要忙于公司的事情,只有晚上才会在家,所以小魔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在安德烈的掩护之下,鲜有被抓包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秦岚约君唐总裁

秦岚说到最后,有些痛快,“她还想让保镖对付我们,哼,谁知dào

十几个保镖进来,一个个在地上打滚,一会说头痛,一会说肚子痛,报应!”

现在,反而是明朗劝说秦岚了,“好了,顺顺当当地离婚就算了,一旦撕开脸面,以后魅儿也不好做人!”其实,她是怕闹大了这件事情,大宝小贝今天显露的神通也要被传开去。希尔夫人家是什么情况,她很清楚,那十几个保镖不是吃素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头痛和肚子痛?一定是大宝小贝下的手。

秦岚哪里肯?冷冷地看着明朗,“你怎么做母亲的?孩子被打,你不生气难过?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要出,我要这个毒妇付出代价!”

甄阳也不赞成就此罢休,他俊美的脸庞有冷然的光芒,“无论如何,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都不该被原谅!”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抱起小贝,放在膝头上,怜惜的手抚摸过小贝的红肿的脸,口气疼惜地问道:“疼吗?”

小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是爸爸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话,也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他,原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的安全和温暖。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勇敢地摇头,“不疼!”

大宝嫉恨地看着小贝,哎,早知dào

用苦肉计的人是他就好了,那现在爸爸抱着的人就是他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落,一只大手便把他拉了过去,也一同抱在大腿上,大宝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小脸蛋仰着,眼里有敬慕之情,两人都乖巧地在甄阳怀里伏着,像头小绵羊一样。

甄阳心里,忽然就有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一种柔软的情绪从心底发出,然后,慢慢地散开,这种感觉,从没有出现过,但是,也仿佛是一早就刻在骨髓里,他再抬头的时候,眸子里有泪光闪动。

他知dào

,这种感觉,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叫亲子之情!

无论曾经对明朗有过多少的埋怨,在这一刻,已经尽数消散!

明朗瞧着他郑重的神色,眼睛也有些模糊了,哎,始终,她回来也是对的。

秦岚与魅儿对视一眼,在这个时刻,再说些气话来破坏这种气氛,就有些不合时宜了。魅儿把秦岚拉到房间里,然后,投进秦岚的怀里,娇憨中带着哽咽的语气道:“妈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秦岚嘴硬,“我不是为你,我是见不得我家小贝被人欺负,你是托了你小侄女的福,沾了她的光!”她其实心底还是有些生气,按照希尔夫人今天的表现,魅儿往日的生活,绝对不是她复述的那样幸福。想起魅儿以前曾经试探过自己,说假如她想离婚,家里会支持吗?当时自己还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没有想到一向内敛乖巧的女儿能说出这句话,其实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而当时自己是一口反对的,让她缓冲一些婆媳关系。如今想想,那毒妇的性子,即便给一百年缓冲,她都不会改变,只会越加的变本加厉!

房间里是母女两人很温馨,而客厅了的三只也是情意绵绵。

甄阳抱着双胞胎在小声地说话,慈父磁性的声音像是带着强dà

的魔力,两只魔怪已经完全被征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崇拜之情洋溢于眼里。

明朗在这个时候,递过来一只核桃,对小贝道:“妈妈想吃核桃,小贝帮妈妈开一下!”

小贝正在聆听甄阳说话,十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随手把核桃接过来,用两指小手指轻轻一捏,只听得“酷卡”一声,核桃碎裂,露出月白色的核桃肉。

大宝惊愕地看着小贝,小贝愣了一下,身子往甄阳怀里缩,一只很大的锅在眼前飘过,大镬啦!

两只小魔怪心惊胆战地抬头看着明朗阴沉的脸,然后,只见她的身子满屋里乱转,鸡毛掸子?丢掉!高尔夫球杆?丢掉!然后,她在阳台拆开一根铜质的晾衣架,去掉螺丝,截了其中一段出来,小贝和大宝吞吞口水,足足,有他们的手臂粗。

甄阳在看到小贝轻易地用两只手指捏碎核桃开始,心里就有些惊愕,如今看到明朗满屋子找武器,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娟姐进来说有一个女人来找妈妈,这两人一下子窜到楼上去,那速度十分惊人,看来,他的一双孩子不是泛泛之辈啊!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奶奶在这里,你敢打我,我就告sù

奶奶!”大宝企图用秦岚来威胁她,今天见识过秦岚的厉害,他不信妈妈不怕。

“叫吧!”明朗眉目不抬,神色清淡,“然后让她赶我回美国,你说,如果我要回美国,会不会顺势把你们带走?你们以后想回来?做梦!”

大宝小贝顿时语结,求救似地看着甄阳,甄阳心中一软,对明朗道:“孩子还小,有事好好说!”

明朗邪恶一笑,“我这就是要跟他们好好说!”说完,一手抓住小贝的衣领子,对大宝道:“三秒钟不见你进房间,你就给我滚回美国去!”说罢,拖着小贝就进了卧室。

大宝吸吸鼻子,他不要回美国,这里好玩多了,但是,想起妈妈手上那根铜棍,他就觉得屁股好痛,妈妈打他们,如果敢用灵力护体,那就是死得更惨。

甄阳看着他的小身子慢慢地从他大腿上滑落,然后,只给他留下一个黯然伤感的背影。

甄阳真不知dào

是该笑还是该怜惜,如果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两只小魔怪的安排,也未尝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赏罚分明,看来,打完之后,还是得给点甜头啊!

没有任何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小魔怪趴在套房内的马桶盖上,嘴里咬着一条毛巾,然后,重重的铜棍落在屁股娇嫩的皮肉上。

执手相看泪眼,若说希尔夫人是毒妇,那妈妈就是恶魔!

然后,没多久,甄阳看到两只小魔怪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正好,秦岚也拉开门出来,见两人走路的姿势奇特,问道:“怎么回事?”

大宝小贝怨恨地瞧了身后一副神情淡漠的明朗,把告状的话咽下肚子,凄凄地道:“刚才不小心滚下床了!”

秦岚一手抱起两人,蹙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奶奶瞧瞧,摔倒哪里了?”

“摔到屁股了,别瞧,难为情!”大宝连忙道。

秦岚笑了,“瞧你这孩子,才三岁,有什么难为情的?来,奶奶看看摔得严重不?”

大宝小贝心里哀怨地道:已经血肉模糊了!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还是得阻止秦岚想脱下他们裤子的手,连连躲开,道:“没事,没事!”

甄阳道:“小孩子摔着摔着就长大了,走,爸爸带你们去买雪糕!”

爸爸这个称呼一出口,甄阳忽然就腾起了一种更柔软的情绪,这种感觉,不错!

“好啊!”小魔怪们顿时欢呼,医学界直到现在还没有勘破一样灵丹妙药,那就是雪糕能治百病,无论受多重的伤,只要那柔软香甜的触感在口腔慢慢化开,那所有的痛都能够烟消云散。

秦岚笑着摇头,“孩子就是孩子!”

看着父子出门,明朗眼里有一抹担心,刚才质问了小魔怪,原来,杨如海并没有封存他们的能量,对于他们出手能伤人甚至杀人的本事,她实在是担忧焦虑,虽然他们的思维比一般小孩子要成熟,可再成熟,到底也只是小孩子,如果因为一时情绪无法控zhì

,那可就会酿成严重的后果。看来,她要找杨如海问清楚,到底是她不想封存他们的能量还是她无法封存。

魅儿把昨晚的换洗衣服丢在洗衣机里,然后,开始拖地扫地。

客厅里,就只剩下明朗和秦岚。

明朗兀自沉思中,秦岚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朱安晨,你马上安排一下,从酒庄撤资,他自己承下来也好,让出来给我们也好,总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毕!”

然后,又继xù

打了个电话,“莉莉,有没有约到君唐房地产公司的总裁?约不到?继xù

约!”

君唐的业务,已经拓展到国内,当然,重心当然还在美国。并且,房地产也不是君唐的主打,至于回国拓展业务,只是为了日后双胞胎在国内生活做安排,房地产在中国现在算不得是最好赚的,但是,地大物博的中国,以及人口的不断膨胀,需求量是肯定有的,明朗开始并未打算做豪宅别墅,可机缘巧合之下,君唐国内分公司的副总投到一块别墅用地,可以用以兴建联排别墅,中国从来不缺有钱人,别墅的销售量这两年的成交量虽然略微下降,但是,明朗看好国内市场,相信中央宏观调控之下,经济以及房地产都会慢慢复苏,而别墅这方面做得好,也能够为以后打好了基础。

只是君唐房地产公司到底在国内算是新人,所以,放出了风声,有意找合zuò

者。想来,秦岚此刻约君唐总裁,是想找君唐合zuò

。海岸集团之前由甄阳打理,颇有势头,尤其在房地产这块,发展得很不错,但是自从甄阳辞去董事长一职之后,由秦岚主管,秦岚的作风比较保守,并且由于眼光问题,导致投资失利,亏了不少钱,海岸的股价也因此下滑,秦岚现在亟需找到一位后台过硬的合zuò

者,挽救公司的名声与损失,否则,她也难以向公司的股东交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婆媳交锋

君唐房地产公司的执行总裁叫王如维,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今年四十五岁,之前曾经在世界五百强企业任副总,是梁凤星高价挖过来担任君唐国内房地产公司的执行总裁。

副总裁叫任颐中,国内二本毕业的一名学渣,三十一岁高龄剩女。之前只是任职小公司的主管,但是,梁凤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识过她的铁腕手段之后,立kè

决定挖她过来。

任颐中的工资要求很低,堂堂君唐房地产的副总裁,年薪只有十二万,年底不需yào

奖金分红。但是这个待遇,旁人不知dào

,只以为她位高年薪也高。甚至,公司的人暗自揣测她是梁凤星的秘密情人,否则,以她的资历,怎么可能担任公司的副总?

梁凤星当初也跟她说,待遇可以再高一些,毕竟,君唐好歹也是国际知名大企业,怎好给一个分公司总裁一万块钱的工资?现在,连个翻译都过万了好不好?

当时,任颐中跟他说,你就是给我一百万年薪,我也值得,但是不是现在。

梁凤星听了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她对自己有要求,不是贪心的人,她是能够付出多少,她就收多少钱,当然,她也想收更多,但是,现在她的能力,只值一万块,到她的能力到十万块的时候,她也丝毫不会客气!

实在人!这是梁凤星当初对明朗说任颐中的感觉,唯一的一句话!

明朗听了秦岚的话,伸脚挑了一下秦岚,“甄师奶,你找君唐的总裁做什么?”

秦岚实在不喜欢这句甄师奶,遂冷着脸不应她。

“说说嘛,或许,我能帮到你呢!”明朗再问道。

“你?”秦岚哼了一声,“就省省吧,就算真能帮到我,也不敢劳烦你啊!”再者,她认为,明朗怎会认识君唐的总裁?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在国内,就算在国内,也未必有机会认识,人家跟她,哪里是一个档次的?

明朗这样问呢,其实也不是多管闲事,确实,之前君唐是有意向在国内早合zuò

伙伴,但是,她已经让梁凤星通知王如维,取消这个合zuò

计划,别墅的工程,由君唐独立完成。

这个通知,在早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下达君唐中国分公司,按理说,王如维应该是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因为之前传出来的并非是谣言,君唐确实有过这样的意向,有意跟君唐合zuò

的公司,如果现在还以为君唐有意招伙伴,为了跟君唐合zuò

,随时有可能抛弃手上的项目。这样,君唐还没站稳脚,就已经招致各方的憎恨,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无意为双胞胎立下这么多的仇人!

“我也听说过君唐之前想找合zuò

伙伴,但是这件事情,会不会只是谣传呢?”明朗问道。

秦岚白了她一眼,“商场上的事情,你懂什么?你做过生意吗?哦,差点忘记,你有一个快餐店。这是实打实的消息,人家君唐内部传出来的!”

明朗笑笑,“这些大公司,最喜欢放烟幕弹!”

“无知!”秦岚哼道,她不想跟明朗说话,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子菁的面子上,她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明朗伸手搭着她的肩膀,“我无知,那你就分析给我听啊,我是你的儿媳妇,甄阳又不愿意回去帮你的忙,你教会了我,那以后你死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接管海岸集团了啊!”

“你……”秦岚觉得自己已经是够毒舌的了,没想到她竟然技高一筹,憋了半天,她怒气冲冲地道:“你死我都还没死!”

“嗯!”明朗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的,不过,按照常理推断,你应该会比我先死,我呢,经营好公司,也算是为你两位宝贝孙子的未来筹划啊。你也不愿意他们以后靠乞讨过活吧?”

“我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乞讨过活?就算我现在把公司的股份卖掉,也够我两个孙子吃过世的。”秦岚生气地道。

“这也未必,”明朗好心提醒,“你不要忘记,你两个孙子,有一位奢侈成性的妈妈!”

秦岚跳了起来,怒目而视,“我警告你,你休想打我身家的主意,我的钱不是为你赚的,你也别想花我甄家一分一毫,再说,你不是还有娘家吗?你子菁身家丰厚,够你花有余了!”

“甄师奶!”明朗阴阳怪气地道:“这个世界,哪里有人嫌弃钱多的?我呢,之前是穷疯了,可现在我都嫁给甄阳了,总要点回报吧?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yì

!”

“什么交yì

?”秦岚警惕地看着她。

明朗笑眯眯地道:“别紧张,保管有你好处的。我要做你的助理,董事长特助,这样,我有工作了,就不会老想着把双胞胎带回美国去,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休想染指我公司的业务!”秦岚一口反对。

“哦,这样啊!”明朗忧愁地道:“看来,我要订机票把他们送回美国了!”

“你敢?”秦岚气得七窍生烟,这女人,怎这么难缠?

明朗奇怪地问道:“这不敢是从何说起啊?他们是我的孩子,我就是想送他们去非洲,谁敢反对?”

秦岚语结,随即冷冷地道:“没错,他们是你的孩子,但是也是甄阳的孩子!”

“这还不简单!”明朗哂笑,“甄阳是最听我的话了,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而且,他一直都想跟我过二人世界,孩子送走了,正合他意!”

秦岚阴恻恻地盯着她,“你敢这样做,我就掐死你!”词穷了不是?只能抛话出来威胁人了。

“来,使劲,不要留情!”

魅儿实在好笑,以前呢见妈妈和奶奶吵架,每一次奶奶都被气得跳起来,而妈妈则神定气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跳起来的是妈妈了!

见明朗打开爱派,打算上网订机票,她咬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总有机会收拾她的,她把咬碎的银牙和着血一同吞到肚子里,厉声道:“我答yīng

你可以,但是,你不能把双胞胎接出来住,我要他们住在家里,至于甄阳,他也必须住家里!”

明朗抬头笑道:“噢,我婆婆对我真好,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想让我回去住啊!”

“闭嘴,我没有说让你回去住!”

“这怎么可能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甄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甄阳回家,我难道还出去租房子吗?传出去,人家会笑话你们甄家刻薄儿媳妇的!”明朗皮笑肉不笑地道。

秦岚恨得牙痒痒,但是又确实想儿子和孙子回家,只是附送这么一件碍眼的东西,也着实够闹心的。

明朗火上浇油地道:“不做声那就是答yīng

了,我得马上让奶奶收拾东西,咱一块回家!”

冷少君之前一直都是住在军区大院里,后来明朗“死后”,她搬过回家住了两个月,最后,不敌于秦岚,灰溜溜地又搬走了。现在只是偶尔回去,并不经常,是双胞胎和明朗回来之后,她才多了时间在家里。否则让她只对着秦岚一个人,她迟早会提前登极乐的!

秦岚眯着眼睛,“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婆婆真了解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得寸进尺的人啊,上了床,我就会自动掀被子盖,我不懂虚伪那一套,这是我的优点!”明朗粲然一笑。

魅儿扑哧一声笑了,“那以后咱们家就热闹了!”

秦岚抬头看着魅儿,以后,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在家里了,虽然有两件碍眼的物件,哎,权当时运高看不到吧!

“婆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明朗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贼兮兮地问道。

“我先安排一下!”秦岚没好气地道,顿了一下,她又道:“回到公司,叫我董事长!”

“遵命,董事长!”

秦岚瞧着她明晃晃的笑容,你说这个人五官也算是端正的,模样也长得不错,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而且,瞧着她那神情,秦岚越来越觉得,她是不是引狼入室了呢?哎,真是冤孽啊,这么多好女孩甄阳不挑,却偏挑了这么痞气的一个泼皮,也不知dào

甄阳什么眼光,真真不知dào

比她好多少倍呢。同是子菁的女儿,她深深觉得,教育真的太重yào

了,真真就像个公主一样,斯文大方又懂事,可眼前这坨,哎,说起来都倒胃口。哪怕,哪怕是那张巧晓,都比她好太多了啊!

这是秦岚式的悲哀,她威风了几十年,想不到,在中晚年之后,会遇到这么一坨极品!

第一个回合,明朗赢了,但是这个时候,秦岚以为她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毕竟,她认为姜还是老的辣。直到交手N个回合之后,她终于悲凉地彻悟,原来,明朗是上天派来收她的,她吃住了自己的婆婆三十年,也将被明朗吃住三十年,而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已经无力反抗,只每日求神拜佛,求着大宝快点长大,然后娶媳妇,娶一个厉害媳妇,然后,像明朗收拾她那样,狠狠地收拾明朗三十年。

当然,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特助大人

就这样,甄阳拖家带口地回家了!

冷少君本来也不愿意回来的,但是听甄阳和明朗也回来,她便欢喜地搬回来了。

而明朗也正式去秦岚的公司上班。当然,不是为了秦岚,君唐中国分公司账面上的一切看似是没有问题,但是,总公司的会计总监还是提了她一下,让她盯紧点。总监这样说,应该是没有真凭实据,否则就直接提出问题了,但是他应该是发xiàn

了不妥之处,否则不会说那样的话,只是她当时并未太放在心上。那天听秦岚说现在君唐还在放风出去欲跟人合zuò

,这样就很有问题了,不管是谁,想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都不可能!

明朗第一天上班就引起了公司很多人的嫉妒,她没有任何的资历,没有任何的学历。去人事部登记的时候,她也遭遇了白眼,因为,她的履历一片空白,人事部主管让她填写学历,她思索良久,填下了小学毕业!

然后,人事部所有的人,都在暗暗耻笑。而他们不知dào

的是,就连这小学毕业的学历,都是捏造出来的,她在国内,没有上过学。

更甚者,连这张中国公民的身份证,也是假的!

但是人家有后台,中国几千年的习惯,有后台好办事,人家虽然小学毕业,可一来就是董事长特助了,你就是嫉妒得吐血都没用!

人事部的主管莫伊讽刺地道:“小学毕业,不知dào

明小姐是如何说服我们董事长请你担任特助一职的呢?”

“用脑子想想你就明白了!”明朗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看样子就知dào

她是老处女了,老处女内分泌失调,可以理解。

莫伊还真不跟她装傻,冷冷地道:“我还真不知dào

,还请特助明示啊!”

明朗笑着摇头,“所以我什么时候都说,你们呢,一定要多念书,只有多念书,你们才会真zhèng

明白到你们为什么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之下!”

莫伊一愣,旋即冷冷地道:“是啊,实力再强,也强不过人家有靠山,靠关系走后门!”

“我有靠山,我能走后门,你为什么不能?这难道不是实力的体现吗?你有本事的,去多拉几个靠山啊!”明朗也不生气,就跟她打着哈哈。

莫伊沉着一张脸,“是啊,我没有人家这么会拍马屁!”

“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你慢慢学吧!”明朗华丽丽地转身走了。

莫伊的嫉恨是有道理的,之前,秦岚也说过在公司内部挑选一位助理,而当时公司总经理提出扶她上去的,并且把名单都呈上去,想不到竟然忽然来了一个小学毕业的女人,除了长得还算可以之外,没有一点实力,公司莫非是要请她回来当花瓶吧?只是瞧她的打扮,连当花瓶的资格都没有,品位奇差。

“算了,莫部长,其实做特助未必是好事,毕竟伴君如伴虎,您现在好歹也是人事部的部长,位高权重,这是个肥差!”人事部的一位员工劝她。

莫伊双眼一瞪,“你以为我稀罕?而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肥差?难道你以为我跟人家私相授受吗?我进公司这么久,没有受过人家一个红包,我聘请的所有员工,都是依着公司的手续办理的,你不要胡言乱语!”

那员工也只是随口安慰两句,没有想到她这么大反应,灰溜溜地回位子做事了。

上班第一天,明朗基本没什么事做。她之前在秦煌集团呆过几个月,那职位她是花了钱进去的,是闲缺,没有什么事情做。现在做特助,却要看大量的文件。

看文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的中文程度太低。很多,还要问秘书才知dào

什么意思。嗯,秦岚给她配了一个秘书,是一位二十四岁刚毕业的小姑娘,叫茉莉,之前在公司实习,但是正式转正才半年的时间。

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踏实的人,喜欢说闲话,她看到明朗什么都不懂,甚至,有些字也不认识,她就打心底里瞧不起,加上见秦岚对她也是不理不睬的,态度十分冷淡,所以她也不尊重明朗,时常阳奉阴违,甚至,在背后默默地耻笑明朗。

这天,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饭,茉莉和几个秘书在说明朗的坏话,说得是眉飞色舞,“你知dào

吗?她今天问我什么字了吗?她问我君唐公司副总裁任颐中的颐字怎么写,我真是服了她了!”

“不是吧?”一名叫莉莎的秘书掩嘴笑道:“她真是越来越秀下限了,真不知dào

董事长聘请她回来是做什么的!”

“请她回来闹笑话的吧?她的存zài

告sù

我们,这人呢,不一定要多念书,只要懂得溜须拍马,一样能位高权重!”秘书简芳鉴定地道。

“可惜了人事部的莫部长啊,她确实也是有料的,原先是打算升她上去做特助的,想不到被人抢了去,听说莫部长大发脾气呢!”

“谁不生气啊?虽然说人事部长的职位也很高,可哪里比得上特助啊?这可是直接参与公司的核心决策,而且,随时可以跟董事长出去应酬结交,你知dào

,莫部长一直都想嫁个富二代,现在活生生被人抢了机会,她不生气才怪呢!”

四人只顾着说,没有留意到一张椅子不断地往她们这边退过来,然后,一道声音搭腔了,“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她长得也不咋地啊,为什么么一定要嫁富二代啊?”

“这你就不懂了……”茉莉面容一僵,顿时意识到不妥,她抬头看着明朗一副八卦的模样,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明特助!”

另外三人也吓住了,都十分尴尬地坐着,不敢说话。虽然看不起她,可人家现在是特助,炒几个小脚色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明朗直接搬了椅子过来,十分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不说下去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嫁富二代?”

茉莉的脸有些苍白,虚笑道:“没有,我们只是随便说说!”

明朗搭着她的肩膀,“最讨厌说是非说一半的,要爆料就全部曝完啊,快说,不然我今晚可就睡不着觉了!”

茉莉想起刚才她说明朗的坏话,耻笑她没文化,这工作特定也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被她玩耍?她冷冷地道:“没错,我就是说是非了怎么样?但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明特助没有资格担任特助的位子!”

“答非所问!”明朗蹙眉,“我要知dào

的是莫伊为什么要嫁给富二代,你净扯乱七八糟的做什么?至于我有没有资格担任特助一职,那是董事长考核的,什么时候咱们公司高层的决定,要你来定夺呢?”

顿了一下,明朗摇摇头,道:“你说你还有什么本事呢?连说个是非都说不完整,就这点能耐了?还是怕我跟莫伊告状啊?”

茉莉涨红了脸,“谁怕了?”

“那就坐下来,好好地把话说完整!”最讨厌八卦八一半的有木有?

明朗对莫伊这么有兴趣,并非是想着报复,其实自从莫伊说话得罪过她之后,她便开始观察此人,发xiàn

她虽然毒舌,但是却是个有实力的人,并且正直不阿,她熬这个位子,熬了好多年,为了公司,她错过了的适婚年龄。但是,秦岚却打算在下月,让她走人。秦岚或许以前还算英明的,但是自从公司交给甄阳之后,她清闲了好多年,重新掌权之后,很多信息都落后了,并且,任用小人,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擦鞋仔,反而把能干的人一个个地炖冬菇(下降)或者是炒鱿鱼。

而这位莫伊,则是她下月要开刀的人,因为下月,就是莫伊跟公司的合同到期。其实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莫伊在一次大会上,直言秦岚识人不清,秦岚记恨在心,所以,时时刻刻想着把这个碍眼的人给清出去。

人事部如果没有莫伊把关,空降一位擦鞋仔下来,那这家公司,过两年就可以倒闭了。

茉莉却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小性子,死活不愿意说莫伊的事情。只撂下一句:“你爱炒就炒吧,反正跟这你这样的草包,我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其他秘书见茉莉走了,也急忙起身离开。

明朗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些人,无论是大集团还是小公司,只要有女人,永远都是是非之地,她很清楚这点。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茉莉骂她几句,就把她炒了,到这个时候为止,茉莉在公事上没有犯过错误,她不玩个人针对的。

在公司里,明朗一直都是独行侠,没有人跟她用餐,而她,也拒绝甄阳来找她吃饭,她说,公私分明,不想让人知dào

她是秦岚的儿媳妇。

所以,茉莉她们走后,明朗又自顾自地回去啃她的猪扒饭。

而明朗在公司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秦岚秘书莉莉约到了君唐集团的总裁王如维。

地点约在欢喜集团旗下的酒店晶悦酒店的中餐部,时间是周一晚上。

秦岚不愿意让明朗陪着她去,她怕明朗的粗鄙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明朗说得很明白,她是董事长特助,理应陪着董事长参加任何的宴会以及应酬。

为了驶开明朗,秦岚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美男计”!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朗毒计

她特意买了两张电影票,然后拿去给甄阳,语重心长地道:“话说明朗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们出去谈个恋爱什么的,既然都决定跟她在一起了,那就多呆呆,培养一下感情!”

甄阳哪里会不知dào

母亲的用意?只笑笑道:“妈,我今晚有事!”

秦岚眉峰一抬,“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妻子重yào

?拿着,带她去看场电影!”

“我约了人,”甄阳可不敢破坏那泼皮的计划,拿起车钥匙喊着双胞胎的名字,“走咯,去珠江夜游!”

“好啊!”小魔怪的身影飞快地冲下来,魅儿也走在身后,含笑对秦岚道:“哥哥说要带我们出去玩!”

“你就是约了他们?”秦岚蹙眉道:“这跟自己家人出去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浪费了这两张电影票?”

“给奶奶吧,让她和张爷爷去看!”甄阳道。

小贝摇着秦岚的手,“奶奶,爸爸可是好难得才答yīng

带我们出去玩儿的,您不高兴我们去吗?如果您不高兴,那我们不去就是了!”说完,有些难过地扁起了嘴巴。

“没有,没有,怎么会反对?”秦岚见小宝贝不高兴,心都要揪起来了,哎,只得另想法子了,“去玩,奶奶支持,快去,玩高兴点儿啊!”

“奶奶真好!”小贝拉着秦岚的手,让她弯下腰,然后甜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秦岚傻笑,虽然小贝亲得她满脸的口水,但是那哪里是口水?分明是蜜糖,甜极了。

临出门之际,魅儿手机响了,她只瞧了一眼,便又把手机放回手袋里。

秦岚瞧出端倪,问道:“是不是join找你?”

魅儿点点头,没有做声!

秦岚哼了一声,“别管他,他找你,无非是让你劝说我不要撤资!”他倒是知dào

要脸面,不敢直接找她。只是这种一点担当都没有的男人,要来也没用。秦岚心里现在对那一家人是反感到了极点,她是那种有恩必报,有仇报全家的人。那希尔夫人打她的孙子,她连她祖宗十八代都恨上了。

“我知dào

!”魅儿应道。

甄阳对秦岚道:“我带她出去玩,就是让她散散心,这事儿暂时别提了,让律师处理吧!”

“嗯!”秦岚瞧了魅儿一眼,又道:“放心,天塌下来有妈妈撑着!”

魅儿感动地点点头,轻声道:“谢谢妈妈!”

“去吧,玩开心点!”秦岚挥挥手,送走了他们,她又陷入惆怅中,这,该怎么避开那女人?

看看时间,现在距离跟王总裁约好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咦?说来也怪,怎不见那女人?她立kè

唤来娟姐问道:“看到明朗吗?”

“她出去了啊,说是送点东西回娘家!”娟姐道。

“回娘家?送什么东西回去?”秦岚奇怪地问,这女人跟娘家那边也不亲,就是偶尔约张老爷子出来吃顿饭。

“夫人前阵子不是买了燕窝吗?她看到,就拿了一斤回去!”娟姐道。

秦岚哼了一声,“倒是挺懂得借花敬佛的,自己的小钱包捂得紧紧的,净占我的便宜!”

“那,”娟姐问道,“下次她再拿的时候,要不要阻止她?”

“不用,反正我也想给子菁送过去!”秦岚道,“对司机说,马上准bèi

出发!”她要趁明朗还没回来之前就先出门去。

换好衣服,打扮完毕,她拿着手袋下楼,却看到明朗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一愣,“你不是回了娘家吗?”

“我又不是回去一辈子,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总要回来的啊!”明朗站起身,打量了她一下,“还有两个小时,你这么早就出门了?”

“我还要办点事!”秦岚有些不自然地道,她贼溜溜的眼光分明看出了自己有心躲开她,只是这女人也太厚脸皮了,也不懂得看人家脸色。

“那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明朗说着,就一步三跳地上楼换衣服了。

秦岚见她把房门关闭,立kè

往外走去,司机哭丧着脸蹲在车子前,见她来了,起身道:“夫人,轮胎被扎了!”

秦岚一愣,果然见自己的车子矮了一大截,四个车轱辘都塌扁了下去,钢圈触底,分明是有人故yì

为之的,除了那女人,还有谁?

秦岚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了吗?”她立kè

吩咐司机,“去车库开另外一辆出来!”车库了还有两辆车,一辆是之前甄阳开的保时捷,一辆是她之前买下来的路虎。

过了一会,司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夫人,保时捷的轮胎也穿了,路虎的挡风玻璃破了,现在,就只有少奶奶这辆车可以开了!”

秦岚气得发怔,她眯起眼睛,好恶毒的计策啊!

但是,她哪里能让她得逞?现在叫计程车肯定也是来不及了,只怕计程车还没来,她就已经下来了。她毅然吩咐司机,“开路虎!”不就是挡风玻璃坏了吗?她就权当开摩托车了。

“只是,一会怕下雨!”今天天气预报说过有雨的,现在才五点多,天就暗沉了下来,想来,一会可能会有一场暴雨。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秦岚跟着去了车库,在角落里找出一个头盔和一件雨衣,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也只是防备一下,出去之后可以叫个计程车的。

路虎以万夫莫敌的姿势开了出去,深秋初冬的风啊,那叫一个透心凉。秦岚穿着一身合体的绯色金线刺绣大朵牡丹的绸缎旗袍,外面披着一条某大牌的真丝围巾,一双五公分的尖跟缎面高跟鞋,长发挽成一个极为古典高雅的发髻,脖子上挂着一条宝塔翡翠项链,耳坠两粒绿色冰种翡翠耳钉闪着温润的光芒,一只春带彩贵妃圈手镯圈住了手腕,与手镯相呼应的是她手指上那一只白金镶嵌紫罗兰戒面的戒指,指甲被美甲师巧手雕琢成一朵将开未开的月季花,周边镶嵌着点点金色。

如此打扮,真是风华绝代,高贵美艳啊!

风萧萧兮秦岚寒,她裹紧了一下围巾,口中不禁骂骂咧咧,“毒妇,毒妇啊!”比起希尔夫人,她更歹毒十倍,她本来可以坐后排,但是,后排的座椅,竟然被她泼了红色的油漆,如果坐上去,她的屁股肯定会染红,到时候,人家谁知dào

她是不是大姨妈侧漏了。歹毒啊,歹毒啊!

所以,她如今只能迎着风,拉风地上路。司机带上了头盔,不带没法开车啊,这风太凌厉了,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一滴冰冷的水珠撞在秦岚妆容精致的脸上,她伸手一摸,惊道:“下雨了?”

她的声音夹着风声,并未叫戴着头盔的司机听到,车依旧往前开。

“停车,叫计程车!”秦岚拍着司机的肩膀,迎风喊道。

司机推起头盔的面罩,大声道:“这是下班高峰期,计程车不好打啊!”

“靠边停车,我要下车!”秦岚伸手捂脸,雨点越发浓密了,她怕把她的妆给化掉了。

车缓缓地停下来了,但是,不是靠边停,是堵车了!车子就挤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车,她可以走下车的,然后扭着高跟鞋走两公里的路到商场去。

但是,这样一来,一路上的暴雨,足以把她淋个落汤鸡。

“明朗,我要剁了你!”车漏兼逢连夜雨的秦岚,发出了失去理智的一声爆吼。

正在美美地泡浴的明朗打了一个哈赤,她揉揉鼻子,嘴角,咧开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没事,她被人诅咒惯了,这点,伤不了筋骨!

雨越下越大,司机启动雨刮,雨刮艰难地在没有玻璃的车前活动了几下,然后,停止运动,别太难为雨刮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夫人,快回后面躲躲吧!”司机大声地喊道。

“后面坐不了,有油漆!”秦岚气得狂喊。

“那就蹲着吧,总比淋雨好!”

“蹲?怎么蹲?”要她不顾仪态地蹲在后排,她做不到,宁可淋死!

“这没法子了!”司机拿出雨衣往她身前一挡,道:“快爬回去啊!”

秦岚的头发已经被临时,旗袍也失了一大半,再淋下去,不消五分钟,就立kè

会变成落汤鸡的。

秦岚咬咬牙,瞧着车灯交织之下的雨帘,只得依言爬了回去,蹲在后排的座椅上,只是穿着高跟鞋蹲的话,太辛苦了,她只得脱掉高跟鞋,光脚蹲上去,然后,感觉一丝丝冰冷粘稠的液体钻进她的脚底,油漆的气味熏得她只打喷嚏。

司机怕她冷,开大了暖气,只是,他很无奈地想了一下,摩托车开暖气也没用的,开再大也没用。

车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秦岚就蹲了一个小时,直到雨势开始慢慢停了,她才颤抖着双腿爬到前座来,纵然是冷,也总算是可以坐坐了。只是瞧着自己一双通红的脚底,她心里的火苗就不断地窜高。怎么会落得这个田地的?自己为什么要怕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车辆缓慢地前行,她看看时间,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了,但是,这一个小时,她不能都耗费在路上,她要去买一身衣服,重新化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误会重重

就在这个时候,明朗给她来电话了,她虽然气得浑身颤抖,但是,秦岚用全身的力qì

压住自己的怒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她就是要气死自己的,不能如她所愿,她深呼吸一口,然后摁下接听键,“喂!”

“师奶,您出门了吗?我换好衣服下来怎么不见您了呢?”明朗在电话那头无辜地问道。

“是啊,我说我要先去办点事,你不用来了!”秦岚忍住想摔电话的冲动,轻声道。

“哦,可我已经在悦晶酒店的大门口了!”明朗的声音,透着一股彷徨,“你快点来啊,我自己一个人不知dào

怎么应付王总裁的!”

“你,你怎么这么快啊?你刚才不是说才换好衣服吗?”秦岚一愣,这堵车都堵一个小时了,她比自己晚出门,怎么可能就到了呢?

“是啊,换好不见你我就出门了,我没有用一环路,一环路今天修路啊,新闻不是都说了吗,让这几天尽量避开走一环,您不会堵在一环了吧?既然这样,我先去接莉莉啊,这下班高峰期,可不好打车!”

秦岚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血压飙升,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能生气,不能让她得逞。

明朗挂了电话,其实她还没到,现在还在路上,她给莉莉打了个电话,莉莉告sù

了她地址,她驱车去了。

莉莉问道:“董事长不是不用您去吗?”

“我是她的助理,怎能不去呢?”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那,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吧!”莉莉还是有些不安,之前董事长三番四次说过,今晚绝对不能让她出席的。这特助是如何的不靠谱,莉莉也知dào



明朗耸耸肩,不管她,心情愉悦地唱起歌儿来了,“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面汤,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你如果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

莉莉拨通了秦岚的电话,恰巧明朗唱到“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秦岚听到她这句,终于,忍住全身寒冷,用不知dào

是气得发抖还是冷得发抖的声音怒道:“马上,给我掐死她!”

然后,电话啪一声挂了,莉莉吓得胆战心惊,这跟了董事长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见她如此震怒如此失态啊!

她惊疑莫名地看着明朗,对方一脸悠闲的开着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特助,董事长怎么了?”莉莉弱弱地问道,董事长发这样大的火,只怕一会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她大姨妈来了,女人嘛,一个月总有这么几天,没事!”明朗安慰道。

莉莉呃了一声,这鬼话呢,董事长已经绝经了,怎么还会有大姨妈?

明朗与莉莉悦晶,这是胡喜喜旗下的酒店。

路过西餐部走廊的时候,明朗看到宋脍翟和张巧晓坐在灯光掩映之下,她不禁嘀咕道:“这两人,不是真谈恋爱吧?”

她拿出手机,给宋脍翟打了个电话,“老宋,在哪里?”

宋脍翟压低声音道:“我在医院呢,有事?”

明朗就站在长廊的藤蔓掩映之下,盯着宋脍翟打电话,他身子微微侧出去,用手捂住电话和嘴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没事,看你死了没有!”明朗挂了电话,哼,“骗我在医院加班?是出来私会女人吧?”

莉莉好奇地看着她,“明特助,那是您男朋友吗?”

“不是,你先进去,我去捉jian!”他谈恋爱可以,但是对她撒谎就不行,她当初喜欢甄阳,可都跟他说了,他凭什么瞒着她。

莉莉惊愕地看着她雷厉风行的背影,微微蹙眉,今晚这个约会可是很正式的,但是,她竟然穿得……一条破洞的牛仔裤,是木乃伊都嫌破的那种,上身一件咖啡色的夹克,也不知dào

是脏的还是真的是咖啡色,总之,怎么看怎么失礼。哎,不尊重大会。而莉莉又哪里知dào

,明朗这身衣服的价钱,不下百万啊。这条破洞牛仔裤,是德国jun火商穆勒在二零零九年的作品,全球只有两条,看似是牛仔裤,但是所用的材料,全部都是高科技的金属丝线加牛仔线料做成,防弹的。而这件咖啡色夹克的里布,则是坚硬无比的特种钢、铝合金、钛合金造成,里面配置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口袋,是专门放置后备的毒蜂针。她所佩戴那土掉渣的手表,表面是手表,但是,只要扣下暗扣,就能够飞出毒蜂针,而且,射程十分的远。

没办法,仇家多,总是要做好准bèi

的,谁知dào

什么时候,她会被人在背后开冷枪?

明朗走了进去,但是身后有一名肥胖的女子比她更快走了上去,然后,含羞答答地站在宋脍翟和张巧晓身边,张巧晓连忙起身,含笑道:“琳达,你来了,快坐!”

胖琳达坐了下来,明朗瞧着她,如果不是用圆规以鼻子为支点画圈,她是不会有这么圆的脸。

明朗忽然醒悟,这是一场相亲啊,天啊,宋脍翟沦落到跟这肥婆相亲的地步了?找不到女朋友吗?

不行,好白菜不能让猪给拱了,她立kè

走上去,一手搭着宋脍翟的肩膀,柔媚一笑,“瞧你,出来吃饭也不带人家,人家在家里可无聊了!”

宋脍翟一愣,脸色陡然红了起来,她刚才分明是看见他在这里才给他打的电话,而他,竟然撒谎了。

张巧晓微微变色,“你怎么来了?”

明朗瞧着张巧晓,她会给宋脍翟介绍女朋友?她不是对他有意思吗?那她这几年一直跟着宋脍翟跑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她喜欢宋脍翟,那今天这出,又是什么意思?

“我来找我男人啊!”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放屁,他不是你男人,你还要不要点脸面啊?”张巧晓低低地怒道。坐在她身边还情况不明的琳达脸色微变,冲张巧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给我介绍男朋友,可人家早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不到男朋友,所以,故yì

来看我笑话?”

张巧晓连忙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琳达,你听我解释,她不是宋医生的女朋友,她有老公的!”

“她有老公?天啊,”琳达瞪着宋脍翟,“你这是什么人品啊?人家有老公你还勾搭?你真不要脸!”说完,气呼呼地拿起手袋走了。

张巧晓冲着明朗怒道:“瞧你,好好一桩美事,被你搅黄了!”

“不安好心,”明朗哼了一声,然后对宋脍翟道:“你啊,是万年唐僧肉,小心身边的蜘蛛精打你的主意。”

“你什么意思啊?”张巧晓被她戳穿内心的想法,顿时大为动气,其实张巧晓也不是真心想给宋脍翟介绍女朋友,否则也不会找琳达。她早就知dào

自己喜欢宋脍翟了,否则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死跟着他,但是,明示暗示他都没反应,她也不禁心急了,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他认清楚她的好。说白了,她就是要用琳达来衬托她的高贵美丽大方可人!

宋脍翟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约了客户!”明朗回答说。

“那你还不赶紧去见客,我跟晓晓谈谈!”宋脍翟眸光不抬地道。

“那好吧,我不妨碍你狠狠地骂她了!”明朗得yì

地瞧了张巧晓一眼,施施然离开!

张巧晓语结,瞪了她的背影一眼。

宋脍翟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眸道:“晓晓,你喜欢我,对吗?”

张巧晓一愣,这几年,她明示暗示十数次了,但是每一次,他都仿若不知,也不知dào

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是!”她没有否认,既然事情都摊开来说,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宋脍翟摇摇头,“你一直都未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你或许是喜欢我,甚至依赖我,但是,你绝对不是爱我!”

“你怎知dào

我不爱你?”张巧晓叹息,“难道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心吗?”

“我不清楚你的心,但是我从你的眼里,没有看到爱情的光芒!”宋脍翟直言。

张巧晓一怔,定定地看着她,“我不知dào

你说什么!”

“我看过杨如海望着胡锦明的眼神,我看过明朗望着甄阳的眼神,看过胡喜喜看着陈天云的眼神,她们的眼神流露出来的那种爱意,即便是旁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但是你看着我的时候,眸光是平静的!”

“我……”张巧晓摇摇头,“我不知dào

什么眼光,但是我看人,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眼光!”

“这就是问题了,晓晓,你也该正视自己的感情了,你只是依赖我,因为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受到伤害,换言之,你怕受到伤害,所以你选择跟我在一起。”宋脍翟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妹!”

“不,不是这样的!”张巧晓摇头,急忙拉住他的手,“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在一起,甚至,我想过我们结婚……”

“那你可期待我们结婚?”宋脍翟问道。

张巧晓愣住了,“这是一个过程,如果我们在一起,总会结婚的,就算不期待,也会结婚!”

宋脍翟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其实心里很清晰的,晓晓,你痛恨的那个人,其实早就刻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你怕受到伤害。但是,人要对自己诚实!”说完,他拍拍她的手背,起身离开了!

张巧晓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他的话掀起了一圈涟漪,她痛恨的那个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君唐总裁

过了约定的时间,王总裁还没来,当然,秦岚也没到。

明朗很讨厌别人迟到,虽然她满身都是缺点,但是在守时这方面还是严于律己。她的出身决定了她必须有这个观念,因为,错过一秒,有可能就会丢掉一条性命。

看来,梁凤星亲自挑选的这位执行总裁,连商人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啊,大牌得很呢!

秦岚在超过约定时间的十五分钟后来到,如果明朗想看她一副狼狈的样子,那么,她失望了,因为,秦岚一身锻黑色合身燕尾长裙,外披着一条绯红色围巾,围巾用精致的钻石胸针扣住,头发挽起,整个人显得干练而高贵。

她挑衅地扫了明朗一眼,瞧见明朗眼里的愕然,她才心满yì

足地坐下,心中一口恶气尽然消除。只是,甄师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今天被弄得如此凄惨,但是,只因为明朗一个愕然的眼神,她就觉得已经出了气。甄师奶,您现在是有多卑微啊!

“董事长,喝口茶!”莉莉连忙起身倒茶,“天气不好,董事长注意身体!”

秦岚优雅地端起茶,气度雍容地饮了一口,总算是驱散了一些寒意,她睨了明朗一眼,道:“你身为特助,明知dào

陪我出来应酬,也不穿好一些,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明朗笑道:“我这身衣服啊,要论价格,可比你这身小作坊的仿牌贵多了!”

悦晶酒店附近,没有什么大牌店,如果要开到市中心那边,时间赶不及,所以,她应该是在附近的外贸店买了一条裙子,只是,她气质确实是好,即便是穿着仿版,也没有人会怀疑。

秦岚的脸都白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女人是金睛火眼啊?连她自己刚看的时候都瞧不出这件是仿版,她却一眼就看穿了。

莉莉掩嘴笑了,“特助真爱说笑,董事长怎么会穿仿版?董事长最讨厌的就是冒牌货!”

莉莉这话说完,明朗不禁给甄师奶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她相信莉莉说的都是真的,像秦岚这样高要求的人,肯定只追求名牌,对冒牌是深恶痛绝的。瞧自己都做了什么啊,把自己的婆婆逼到这个份上。

当然,甄师奶也是不敢辩驳的,怕越描越黑,毕竟她心虚,身上这套,是千真万确的仿版。

一向毒舌的秦岚,终于也尝试到了有口难辩的滋味。

明朗还是十分厚道的,怕莉莉回公司传秦岚的是非,所以口气怪异地说了一句,“是啊,咱们董事长怎么会穿仿版呢?倒是我自己买不起大牌子,只能是网上买一些原单或者冒牌货,不过有时候也看不出真假,有些作坊的料子和手工都不错!”

这话总算让秦岚的脸色好kàn

了些,她看看手表,道:“王总怎么还没到?”

莉莉问道:“要不要打个电话?”

“不用了,给点诚意,可能是堵车吧!”秦岚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就堵了一个小时,想到这点,她就十分怨恨明朗。

明朗提醒道:“今晚,是非公事的私下约会,如果他足够尊重你,那么,不该迟到!”

秦岚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人家是大集团的总裁,日理万机,你以为人家像你这样游手好闲吗?”

“他只是君唐中国分公司的执行总裁,不是君唐美国总部的人!”明朗淡淡地道,她没有大发雷霆,是因为这一次是非正式的公事约谈,如果对待公事他也是这个态度,那明天他就不用上班了。

“说你没脑子就是没脑子,没知识就不要说话,以免叫人看出你的肤浅来,君唐是世界第十大企业,人家一根汗毛都比你的胳膊粗,君唐的分公司在国内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已经超越了许多国内集团,你小看人家只是分公司,焉知dào

人家分公司的实力也比我们海岸强!”秦岚也不是自轻,她说的也是事实,为了跟君唐合zuò

,她已经调查清楚了,君唐中国分公司虽然只是进驻中国短短三年的时间,但是跟当局的关系打得十分好,否则这一次也无法顺利取到这一块别墅用地。

“是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实力这么强,这么大一块肥猪肉,为什么要分给你吃呢?”明朗已经不厌其烦地提醒了。

秦岚一怔,这点她倒是没有想过,其实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把手头上所有的企划案都搁置了,一心争取跟君唐的合zuò

,如果她争取不到,这俩月的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我现在不是约王总出来了解一下吗?”秦岚道,心里,却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明朗虽然没见识,但是她说的那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君唐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完全可以自己进行这个项目,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分一块肥猪肉出来?

终于,将近等了一个小时,王总出现了。

王如维,四十五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梳着大背头,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裹住还算结实的身段,没有中年发福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他带着一名助理,三十岁上下,深蓝色西装,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一进门就在莉莉胸前流转,可见是色中郎君。

秦岚笑着起身相迎,“王总,幸会幸会!”

王如维倒也没什么架子,握住秦岚的手,微微笑道:“对不住啊,秦董,路上堵车,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手,叫小陈!”

小陈也握住了秦岚的手,“秦董您好!”

“您好您好,请坐!”秦岚然后介绍自己的人,“这位是我的助理,您可以叫她小明,这位是我的秘书,叫莉莉!”

“王总您好!”明朗与莉莉一同起身称呼!

“女士好!”王如维含笑招呼,活像个主人家一样,“快坐,别客气!”

喝过茶之后,秦岚让王如维叫菜,王如维微笑道:“家常便饭,随便就可以了!”

“那也要合王总的胃口!”秦岚客气地道。

秦岚客气,王如维却不客气了,招来侍应生,在菜单上连续指了几道,然后,又叫了一瓶洋酒。

“秦董您瞧瞧,我点的菜可合胃口?”王如维把单子给秦岚瞧。

秦岚伸手推开,笑道:“我不挑食,王总推荐,一定是最好的!”

明朗瞧了一眼,心底冷笑,自然是最好的,价格也是最贵的,这顿饭加一瓶酒,没有十万块走不了。

秦岚哪里会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如果这合zuò

谈成了,再吃十顿都不伤皮毛的。

喝酒非秦岚的强项,所以,她带了莉莉。别看莉莉斯斯文文,却是实打实的酒国英雌,三杯下去,愣是不见脸红。

而那小陈似乎是有意灌醉莉莉,一个劲地劝酒,莉莉推却不过,只得饮了一杯又一杯,她虽然能喝,但是却不善公关,所以,人家说一句,她接不上来,唯有喝酒。

倒是没有人劝明朗喝酒,王如维看着倒也是个正经人,跟秦岚从国际形势一直谈到中国市场,他的风趣与独特的见解,让秦岚大为佩服。

只是她也很着急,因为只要一触及合zuò

的问题,王如维就会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移开,秦岚虽然没有想通过今晚就把合zuò

的事情定案,但是,至少,也该让她心里有个底啊。一边谈,一边吃,一边喝,秦岚也有几分醉意了,让莉莉陪她去洗手间洗个脸。

房间,便只剩下明朗对着王如维和小陈两人。

“来,明助理是吧?喝一杯吧,今晚也没见你怎么说过话!”王如维含笑为明朗倒了一杯酒。

明朗笑笑,刚要端起酒杯,忽然大腿上搭上一只咸猪手,然后,那大手慢慢地腾起,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拍了一下,“慢慢喝,别急!”

明朗眸光一闪,嘴角却洋溢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哪里有这样劝酒的?要么不喝,一喝就要见底!”说完,她端起酒杯,仰头喝尽,然后,把杯子反扣在桌子上,道:“王总,该您了!”

王如维一愣,随即笑了,“好,爽快,我喜欢!”说罢,也干尽了杯中酒。

他抬眸淡淡地睨了小陈一眼,道:“还不给明特助倒酒?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小陈笑着拿起酒瓶,掀起明朗的酒杯,明朗扣住他的手,“我的杯子已经反扣了!”在餐桌上,一旦反扣了酒杯,意味着她不再喝了。

“明特助这样就没意思了,好歹咱们见一面吃顿饭也不容易,总要给点诚意不是?”小陈不由分说地把酒倒进明朗杯中,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眸光含着一抹色。迷迷的暧昧,“来,这杯是我敬特助的,我先干为敬了!”说罢,仰首喝尽。

明朗也不生气,也跟着他干了酒。

王如维见她连喝两杯,也丝毫不见脸红,不由得赞叹道:“想不到海岸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喝啊!”

明朗笑笑,问道:“王总,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跟王总请教一下!”

“别说请教,有疑问尽管问!”王如维不疑有他,眸光落在明朗的锁骨上,然后,慢慢地往下移。

“我听说,”明朗笑笑,眸光却含着一丝森冷之意,“君唐已经决定不会跟任何公司合zuò

,而是独立完成婇憩园的计划,不知dào

这消息是否属实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识CEO

王如维一愣,随即笑了,“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当然不是真实的!”

“哦,”明朗淡淡地笑了,“不知dào

贵公司什么时候会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寻找合zuò

伙伴事宜呢?王总心里又可有属意的公司?”

王如维道:“我们要挑选合zuò

的公司,自然是在广市有实力的地产公司,我跟碧畅园的杨小姐也谈过,她也很有兴趣,只是要说我属意的公司呢……”他微微一笑,手轻轻地搭上明朗的大腿,摩挲了几下,意味深长地道:“我当然是属意海岸的,只是,海岸到现在,还没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明朗不着痕迹地拉开他的手,换来王如维一丝不满的眸光,“看来,明特助也不是爽快人啊!”

明朗笑笑,暗示道:“场合不对!”

王如维眸光一闪,随即yin笑道:“对,对,场合不对啊!”说罢,手连续在明朗的手背上摸了几下,眼神如饥似渴地盯着明朗的胸前,明朗要用强dà

的心力才能压住心头的厌恶感。

秦岚与莉莉回来了,秦岚清醒了一下,回来就直奔主题了,诚恳地道:“王总,我们海岸的实力呢,您也是清楚的,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您心里,可有考虑过跟我们合zuò

呢?”

王如维见今晚也拖得差不多了,再吊胃口只怕这老女人就按捺不住了,遂笑道“我刚才还跟秦董的助理说起这个问题,我心里呢,是属意贵公司的,只是您也知dào

,我做什么,也得美国总公司同意,但是放心,我已经把海岸的资料发给了总部,只要总部一批下,我们就可以就合zuò

继xù

讨论了!”

秦岚大喜,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松口了,还以为要经过一番游说呢。她连忙让明朗倒酒,“还坐着干什么啊?没瞧见王总的酒杯都空了吗?赶紧地倒酒!”

明朗心底只叹气,她还真以为商场上的事情,是在餐桌上说几句就能钉锤的。这事儿一日没签合同,一日都有反悔的可能,更别说人家不过是说把资料给了总公司,到时候人家也可以说总公司不认可。

她起身为王如维倒酒,王如维瞧着她,又瞧瞧莉莉,对秦岚道:“秦董,能否把您两位如花似玉的员工借我用一个小时?”

秦岚一愣,脑子里顿时闪过那些淫魔高层,这王如维不会是这样的人吧?她脸色有些不好地道:“王总,请原谅,身为她们的老板,我既然带她们出来,就要安全地带她们回去……”

秦岚的话还没说完,王如维的脸色陡然一沉,“秦董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王某人当做什么人了?什么安全回去?难道我会吃了她们不成?”

小陈连忙解释道:“秦董别误会,是这样的,王总的家人都在国外,前两天王夫人说让王总代为订两件旗袍,一件是给老太太的,一件是王总夫人穿的,王总是见您手下这两位员工的身材和高度跟她们相去不远,想她们帮忙去试试,这家店的师父是上海专门做旗袍的师父,很出名,脾气也十分怪,如果取了货再回去修改的话,他多半是会发脾气的,所以王总才有此冒昧的请求!”

秦岚一听,顿时汗颜,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想多了,我赔罪,赔罪!”

王如维的脸色这才好转起来,语重心长地道:“秦董,如果我们日后是要合zuò

的,最起码的信任是有的吧?虽然男人都风流,但是,秦董觉得,如果我王某人要对不住妻子,需yào

打您身边人的主意吗?”

秦岚想想也是,人家高薪厚职,又长得这般风流倜傥,他要找,还愁没有女人送上门吗?莉莉不是绝色,明朗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想来这种邋遢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会看得上眼。再说,瞧这王如维斯斯文文,断也不是那种变态的男人。

她笑道:“这样呢,我要问过她们的意思,毕竟我只是她们的老板,如果她们同意,我不会反对的!”

“能帮到王总,这是我们的荣幸呢!”莉莉晕坨坨地道,她今晚被小陈灌了很多,酒国英雌也架不住了。

秦岚看着明朗,眼里有挑衅的意味,“那你呢?”

“我无所谓!”明朗耸耸肩,她倒是要看这王如维耍什么花招。

离开了悦晶酒店,明朗扶着醉步趔趄的莉莉,问道:“你行不行?要不,你先回家!”

莉莉竖起大拇指,醉意熏然地笑道:“不行?我会不行?我是酒筲箕,没有人能喝赢我的!”

明朗摇摇头,那董事长不靠谱,她身边的秘书也不靠谱,这哪里是出来应酬的人啊?净自己喝了,莫说酒筲箕,就是酒桶也不顶事啊。

小陈去停车场取车,王如维对秦岚道:“你放心,一会我会吩咐司机把两位大美人安全地送回家的,保管毫发不损,秦董放心啊!”

秦岚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当然是相信王总的,刚才只是胡言乱语,请王总恕罪啊!”

“没有,没有,”王如维似乎十分开心,“秦董体恤下属,是好老板,王某人要跟您学习啊,要知dào

,我的下属,都说我是黑面神,哪里像秦董这样,跟底下的人打成一片,一点架子都没呢!”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秦岚笑不拢嘴,“哪里是黑面神?王总是铁面无私啊!”她看到司机把车开过来,哎,不容易啊,把路虎开到4S店之后,然后打车回家拖车,换好轮胎,估计这会儿,他也是刚搞定。

明朗看到秦岚的座驾开了过来,嘴角挽起一抹微笑,甄师奶还是有点修养的,至少,盛怒之下的她,没有当场跟她发飙。

不过,今晚不管她几点回家,相信,都会有人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她算账。

当然,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相反,她还要反将秦岚一军。

小陈把车开了过来,明朗见他刚才喝了不少,问道:“你喝了酒,不要开车了吧?”

“没事,放心,今晚不查酒驾!”小陈下车打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让两人上车。

明朗可不愿意把性命交给一个喝了不少的人,“不了,我们打车吧!”

小陈一愣,没有想到明朗这么不给面子,当下就冷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信不过我的技术?”

“不要酒驾,这个是最基本的吧?”明朗并不合zuò

,讽刺地道。

小陈生气地看着她,又看看王如维,王如维却没有生气,相反,用一种激赏的眼光看着明朗,“好,我就是喜欢明特助的坚持,小陈,叫车,我们打车去!”

小陈听王如维发话了,这才拿出手机叫车。

四人在门口等了一会,计程车开来了,四人上车之后,小陈对司机都:“碧玉小区!”

莉莉这会儿却不糊涂,道:“不是说去试衣服吗?去小区做什么?”

“那旗袍店就在碧玉小区!”小陈解释道。

“哦!”莉莉把头枕在明朗的肩膀上,“我好困!”

小陈听到此话,从包里取出两块纸巾递给明朗和莉莉,“你们嘴角有点脏,擦一下吧!”

莉莉顺手接过来,“谢谢!”然后,不疑有他地直接在嘴边和鼻子下擦了一下。

明朗闻到一阵强烈的哥罗芳味道,她心底冷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明朗哥十年前就不用了。但是,她还是做做样子,把纸巾握住手心,然后,借位让小陈看到她擦了一下。

莉莉的脑袋沉沉地从明朗的肩膀一直滑下去,枕在明朗的大腿上,明朗知dào

,莉莉已经被迷昏了。

明朗的头,也靠在车窗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眸光闭上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小陈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车子一路前行,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停下来了。

明朗只感到有人扶住了她,强行拖她下车,她猜想应该是王如维,然后,下一步,王如维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前走。明朗偷偷地微微开启了一下眼睛,果然抱着她的人是王如维,这里应该就是碧玉小区。

正要进入小区门口,忽然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明朗心中咯噔一声,莫非是王如维的原配?她这会儿出来可不好玩了。

只是,明朗很快就知dào

不是了。

王如维微愠的声音响起,“任颐中,你还有完没完啊?我说了今晚没空跟你谈,你回去吧!”

明朗一听,这任颐中不是君唐中国分公司的副总裁吗?这两人有桃色纠纷吗?

任颐中上前一拦,厉声道:“这两位姑娘是谁?你想怎么样?王如维,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借着职位之便四处行骗,我一定会反映到总公司去的!”

“任颐中,首先,你已经不是君唐的人,你亏空公款,我今天已经报给梁总听了,他对我解雇你一事表示了十分的支持,你再在这里捣乱,信不信我报警?”王如维冷冷地道。

“好,你报警,看看亏空公款的人是谁,也好叫人查查这两位姑娘的来历!”任颐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女人倒是十分对明朗的胃口。

王如维自然是不敢报警的,哼了一声,“我懒得跟你说,如果我是你的话,还是赶紧地想想,怎么跟总公司解释吧,做你上司多年,我也算是没有亏待你了,力劝了梁总没有报警,否则这会儿,你已经被在警察局了!”

第一百五十章 困兽斗

任颐中一听,冷笑一声道:“你帮我?是帮你自己吧?怕警察查出亏空公款的人是你,那些签名,全部都是你假冒我的,你有胆的就跟我去验证笔迹!”

“滚开!”在王如维身后的小陈一脚踢向任颐中的小腹,恶狠狠地道:“叽叽喳喳,胡搅蛮缠,也不知dào

自己讨厌,你的存zài

,就是妨碍这个地球转!”

任颐中被他踢中,捂住肚子忍着痛楚指着小陈怒道:“你还敢打人了?你们还讲点道理吗?男子汉大丈夫,做了的事情为什么不敢认?你以为推到我头上就没有人知dào

了吗?好,我这就报警,把你的丑事捅出去,我来找你,是想着大家这几年也算合zuò

无间,给你留一分颜面,你不要以为我真没有证据。”

王如维见小区的保安已经在张望了,这样缠下去,只怕这两个到嘴边的鸭子都给给飞走了。而且任颐中这个女人一向狡猾,她说有证据,兴许真的保留了什么证据也未可知的,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脸上却有了和缓的神色,“既然这样,那上去谈吧,你有什么诉求,大家开门见山说个清楚!”

任颐中只道他心虚,见他有妥协的意味,也就跟着他上去了。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想过来跟他当面谈,逼他承认然后录音。她知dào

王如维十分狡猾,如果不采取这些手段,只怕在账面上很难揪出他的错漏。

进了王如维的屋子,这里是他专门购买用以带女人回来胡混的,装修十分暧昧,粉红色的墙壁在浅黄色的灯光映照之下,只让人觉得旖旎柔媚。

明朗与莉莉被放在沙发上,然后,王如维对小陈使眼色,小陈会意,道:“你们先谈,我去倒水!”他绕过任颐中的身后,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一把拉住任颐中的脖子,然后,手中的纸巾捂向任颐中的鼻子。

任颐中早就存了防备之心,她脸立kè

扭转,那纸巾只在她耳朵一擦而过,她腰一猫,脱离了小陈的掌握,然后急忙逃到一边,怒不可遏地道:“你想干什么?”

小陈嘿嘿一笑,“干什么?就凭你妨碍我们的好事,你就该死一万次!”说罢,他干脆把纸巾一丢,然后,操起墙角的一根高尔夫球棍就冲任颐中而去。

任颐中吓得尖声大叫起来,虽然她早就想过王如维没有这么好对付,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恶劣到这个地步。

她一个劲地往后退,摸到身后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顿时握住手中,神思一转间,她扑向了王如维,但是,仓皇之间,她被茶几旁边的榻榻米绊倒,身子飞了出去,手中的水果刀,直直插进了王如维的小腿。

“哎呀!”王如维发出一声惨叫,一把揪起任颐中的头发,重重地甩了几个耳光,直打得任颐中晕头转向,面容瞬间就肿了起来。

小陈见王如维受伤,怒火中烧,一脚踹在任颐中的胸前,然后对着她的脑袋几拳就下去了。

明朗见那任颐中虽然顽强抵抗,但是哪里能敌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这会儿已经被打得七荤八素,毫无反抗的能力了。

她正要出手相救,那王如维却捂住小腿道:“先不管这贱人,马上带我去医院!”

小陈见他的小腿血流如注,也急了,只是这三个女人如何处理?他立马取来一条绳子,把任颐中绑住,然后在她的口中塞了毛巾。做完这一切,他又想去绑明朗和莉莉,王如维道:“不必了,她们就是睡到明天中午都不会醒来的!”

小陈想想也是,这一次下的药力度足,不愁他们醒来。

“王总您不该让这女人上来的!”小陈扶着他道。

“你没听到这婆娘说有证据吗?”王如维抽着冷气道,“慢点,你想疼死我啊?”

“有证据她也不会交出来给我们啊!”小陈干脆背起王如维,拿起钥匙就要出去。

“送我去医院之后,你马上回来,脱了她的衣服,给她拍几张好kàn

的照片,到时候她自然乖乖地给我们……”门锁上了,声音也越来越远。

任颐中被绑住,口中也被毛巾堵塞,只能不断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回头,想挪去弄醒那两个糊涂的女人,却不料,看到其中一个已经坐直了身子,用乌黑的眼珠看着她。

那女人走到她面前,拿开她口中的毛巾,然后,为她松绑。

任颐中生气地道:“你醒着的?那你为什么不逃走?还是你自愿送上门的?”

明朗笑笑,看着一脸血痕的任颐中,问道,“你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啊?”

任颐中扶着茶几站起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疼得厉害,脸上也有火辣辣的疼痛,她感觉口中有血腥的味道,吐了一口,竟是鲜血和着一粒牙齿。

“送你去医院吧!”明朗瞧着她受伤也不轻,怕伤到脑袋和内脏,还是赶紧送医检查一下。

“没事,皮外伤,不碍事的!”任颐中道,“我们要马上报警,不然一会他们回来我们就逃不了了!”

“不用报警!”明朗微微一笑,伸手阻止她去拿手机,“一点小事都找警察,警察岂不是很没空!”

“这还是小事?他亏空公款,嫁祸他人,还企图迷……”她瞧了明朗一眼,郁闷地道:“也算不得是迷,你清醒着!”

明朗抬头问她,“你说他亏空公款,你可有证据?”

任颐中警觉地瞧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

“我是海岸集团的董事长秦岚的助理,这位是秦董的秘书,我们今晚跟王总吃饭,说起了合zuò

计划!”明朗没有隐瞒,直接说了。

“婇憩园的计划吗?”任颐中跺脚,“我们公司没打算跟任何公司合zuò

,这都是王如维搞出来的,他就是想通过这个来捞好处!”

明朗抬眸,疑惑地问道:“没打算跟任何公司合zuò

?但是之前不是有风声传出来说要找合zuò

伙伴吗?”

任颐中解释道:“是这样没错,但是那只是初步的意向,还没落锤定音,是那王如维自己在媒体前放风声说了合zuò

,后来总公司决定还是自己发展这个项目,所以取消了合zuò

的计划,而我一直逼着王如维澄清此事,但是他却迟迟没有行动,这也是我跟他这段关系恶劣的原因!”

“你是君唐的副总任颐中?”

“现在不是了!”任颐中颓然道:“我今天已经被他解雇了,而且总公司已经立kè

批下,他自己亏空公款,却推到我身上!”

“这就奇怪了,他怎么能推到你身上呢?而且,亏空公款这么大的罪名,为什么不报警?就这样把你解雇了,可见他对你也足够仁慈的!”明朗问道。

“他冒人我的签名从财务那边取了一大笔款项,说是用以预付工程的第一笔款项,但是这笔钱却没有打过去,而是落入了他自己的口袋!”任颐中说起这件事情就显得十分激动,“这也怪我们财务部审核不清,工程如今都还没启动,压根就不需yào

这么快拨款过去,而且没有跟我核实清楚就立kè

拨款了!至于他没有报警,表面说怕影响公司声誉,实jì

上是他心虚,他怕最后被查出亏空公款的人是他。”

“未必是财务部审核不清,而是,或许王如维跟财务总监有勾结!”明朗淡淡地道。

任颐中一愣,沉思了一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财务部的总监最近跟王如维走得很近,天啊,如果这两人串通,那公司岂不是岌岌可危?

“不行,我要马上给梁总打电话!”任颐中道。

明朗微微一笑,“不需yào

了!”梁凤星现在忙得连泡妞都没时间,既然她在国内,那么,这件事情就让她自己处理吧,免得那欲求不满的梁凤星借故诅咒她。

任颐中一愣,“什么意思?”

“你进公司几年了?”明朗不回答她,反而问这些无关重yào

的问题。

“快三年了!”任颐中下意识地回答。

“嗯,也就是公司刚成立不久你就来了,现在你们总公司说了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加上你在公司三年,应该很清楚王如维的为人,你怎还敢来惹他?今晚是一个很好的教训xùn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事了!”明朗饶有深意地瞧着她。

“不,”任颐中面容一沉,道:“是梁总提携我的,我就是走,也要对得住梁总,我不能让公司无端亏了一笔钱,就算明知dào

是这个下场,我也要帮公司追回这笔钱,至少,也要让梁总知dào

王如维的为人!”

明朗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任颐中不知dào

她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女人问得挺多,但是反应也挺奇怪的,自己身处险境,似乎一点都不担忧,还不许她报警。想想自己刚才也真够大意的,连人家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就说了这么多。

不行,她要马上报警,否则那小陈一回来,她就要倒大霉了。不过,报警之前,她还是要给梁总打个电话。

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拨打了梁凤星的手机。

梁凤星没有接她的电话,她心中咯噔了一声,想来,梁总是相信了王如维的话,以为她亏空公款,所以对她失望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知晓她的身份

明朗见她拨打了梁凤星的手机号码,然后又怏怏地放下,遂道:“梁凤星还没起床,他睡觉的时候,手机是调了静音模式的!”按照时差,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钟,而梁凤星那边才凌晨五点左右。

“你怎么知dào

?”任颐中奇怪地看着她,确实,她刚才一时没有想到时差的问题,可见情急之中也容易生错,但是这女人怎知dào

梁总睡觉的时候会调静音?

明朗笑笑,“你先回去吧,不用报警,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要报警也不是现在,现在所有的证据相信都是指向任颐中,她要找出王如维亏空公款的证据之后再行动。

任颐中却也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她蹙额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刚才说过!”明朗挑眉。

“你肯定有所隐瞒!”任颐中还是坚持要报警,“不行,我要报警!”

“根据你刚才所言,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报警对你反而不利!”明朗提醒。

“那也要报的,现在他非法禁锢我们!”任颐中想起王如维和小陈刚才对她所作的一切就生气,而且看看时间,那小陈也快回来了,不行,要么离开,要么报警,不能再拖了!

她略一沉吟,不管如何,虽然没有亏空公款无法入他的罪,但是非法禁锢却是实打实的,她摁下110,只是还没拨出去,就被明朗抢了手机。

她一愣,随即沉着一张脸,“你跟王如维是一伙的?”

明朗没有回答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子竣,猩猩是不是在我们家睡?用尽一切办法弄醒他,让他接我的电话!”

任颐中愕然看着她,不知dào

她在玩什么把戏。她直觉觉得明朗不是跟王如维一伙的,甚至,她的身份有些高深莫测!

过了一会,明朗摁下手机的免提,那边传来暴怒的吼声,“你最好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明朗懒洋洋地道:“专家说生气会折寿的,而且,我知dào

你有憋尿的习惯,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起床尿尿吗?”

“别废话,说事!”那头的声音依旧暴怒,但是,任颐中还是听出了是梁凤星的声音。

明朗把手机递给任颐中,“你跟他说!”

任颐中有些害pà

,梁总似乎很生气,但是,想到事关重大,她还是接了,“梁总!”

“你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个时候找我,是不是天塌下来了?”梁凤星下床气十分厉害,也是啊,睡得正甜之际,被人吵醒,就是皇帝也没面子给啊。

任颐中战战兢兢地道:“我,我是任颐中,我想跟你说,关于王总指控我……”

任颐中的话还没说完,梁凤星就怒道:“日月不是在你身边吗?这事儿你跟她说去,让她自己解决,我这边还一大堆的事情没处理呢,还有,让她早点滚回来,再这样下去,我辞职不干!”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了。

任颐中惊疑不定地瞧着明朗,刚才,梁总说得太快,她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大概意思是懂的,她把手机递给明朗,“这,梁总让你处理?你……”

“唐日月!”明朗缓缓地道。

任颐中的下巴几乎掉了下来,身为君唐的员工,岂会不知dào

唐日月?君唐的创始人叫Ming,她四年前死了,君唐由唐子竣出任董事长,然而,在变革之下,其实董事长一职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是由于君唐的创始人Ming是中国人,所以还是沿用了中国传统的董事会形式。而在Ming死后,唐日月出任君唐的首席执行官,即ChiefExecutiveOfficer,简称CEO,而就在几个月前,君唐宣布,由梁凤星出任君唐的代首席执行官。

换言之,这位唐日月,就是君唐创始人Ming的妹妹,君唐真zhèng

的首席执行官!

“您,竟然是唐总?”任颐中惊愕过后,还是难掩一脸的诧异。

“你可以叫我明总,李总,穆总,但是,唐总就免了!”其实她很讨厌唐这个姓,用唐姓也是为了方便。明朗这个名字,是她去美国之前,阿公跟她说,希望她有一个明朗的未来,所以她才沿用这个名字的。穆是她的本姓,而阿公姓李,所以,无论姓明,姓李,还是姓穆,都理所当然。

“这,”任颐中有点摸不着头脑,“您不是说您是唐日月吗?”

“没错,我本姓穆,在中国,你还是称呼我中国名字吧,我叫明朗!”明朗也不知dào

怎么跟她解释其中复杂的关系。

“穆明朗?”

明朗道,“叫我明朗的话,就不用加个穆姓了,如果要用穆姓,那就叫我穆蓁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朗也觉得心底有一股子无力感涌起,哎,就一个名字,也得解释大半天,以后,她决定,只用明朗……不,穆蓁……哎,还是唐日月吧,这三个名字都有用处,没办法,就这么乱着吧!

任颐中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哪打哪儿啊?她哭笑不得地喊了一声,“明总!”

明朗环视着这间屋子,两室一厅,客厅没有什么家具,一套黄色的布艺沙发对着一台五十寸的大电视,电视连着一台电脑主机。她拉开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好几只U盘。U盘外面贴着白色的粘纸,分别写着日本,美国,英国等字样。

“会不会是什么重yào

的资料?”任颐中问道。

明朗眸光一冷,打开电脑把U盘插进去,没一会,液晶电视上出现了各种不堪的画面。

任颐中脸色一红,急忙扭头,呸了一声,“无耻!”

明朗搬来一张小圆墩坐在电视前,道:“别这么说,食色性也,这小子,从哪里找来这种重口味的片子?不行,没收!”说完,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人和动物的大战啊,听多了,但是未曾看过,一直心存好奇,想不到在这里掏到点好东西,好人一生平安啊!

任颐中哭笑不得,“明总,您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啊?这……这也太不堪了!”

明朗语重心长地道:“小任啊,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怎么不堪啊?我们呢,要持学术性的态度去看,你瞧,你瞧,人家这灯光,这布景,这销魂的配音,那就是完美的一出小电影啊,我呢,正打算进军电影圈,拍几部经典的电影,现在就算是借鉴一下!”

但是好东西不好给太多人看见,她把电脑关了,然后把所有的U盘都放在口袋里,才慢悠悠地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声音陡然发颤起来,“甄阳,你在哪里啊?你快来,那王如维是个大色狼,他迷魂了我跟莉莉……我在碧玉小区四座三零二……我出不去,你快点来!”

任颐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明朗,“明总,我们可以逃出去的!”

“门锁死了,我们开不了,不信你去开开!”明朗道。当然,要开锁也可以,但是没有人来救,自己跑出去,今晚怎么好反咬婆婆一口呢?

任颐中一愣,连忙跑过去试图打开门,但是正如明朗所言,门从外面反锁了,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我们找找钥匙,兴许这屋子里有后备钥匙!”任颐中急得团团转,在屋子里一顿翻找。

“不用找了,”明朗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后一伸,懒洋洋地道:“休息一下吧,也好储存点体力!”

任颐中瞧着明朗一脸的悠闲,不禁狐疑地问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们没有人性的,就算他们知dào

您的身份,我们只会更危险,到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采取手段来控zhì

您,到时候一切就晚了!”

任颐中显得有些着急,她也太过自信了吧?真以为抛个名头出来人家就会乖乖听话吗?哎,她是没见过坏人吧?这王如维可不是省油的灯!

然而只有她一个人心急,那位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取出手机来玩游戏,还问她:“你爱玩什么游戏?会玩消灭星星吗?”

任颐中无力地塌下双肩,坐在她身旁,“我不会玩游戏,也没有时间玩!”

“你做人这么无趣啊!”明朗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再忙也总挤得出点时间玩游戏的,例如上厕所的时候!”她就没有见过有人进厕所可以不带手机或者报纸的,否则时间怎么打发啊?

任颐中凑脑袋过去,“这怎么玩?难吗?”

“可难了!”明朗幽幽地道,玩了好几个月了,但是最高才玩到五十多关就停了。

“我看你怎么玩!”任颐中觉得挺有趣的,也来了兴趣。

而小陈扶着王如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明朗与任颐中在玩手机,甚至连两人进门都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又低头继xù

玩游戏。

王如维与小陈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她们是否已经报警了?否则不会如此淡定。莫非,警察已经来了?

小陈连忙冲进房间查看,房间没有人,厕所厨房也都瞧过,没有人躲着。

“放心,我们没有报警!”明朗放下手机,缓缓地道,玩够了,也该拾掇拾掇一下了。

小陈眸光阴狠,陡然冲过来,狰狞一笑,口中冷道:“好得很,既然没有报警,那我就让你们再没有报警的机会!”

只是他人还没靠近明朗,就被明朗一脚踢了出去,撞落在电视机前。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回总部了

王如维一惊,也不顾脚上刚包扎好的伤口,操起玄关旁边的一根高尔夫球棍就冲过来,他知dào

,如果今晚叫这几个人逃出去,那他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明朗见他来势汹汹,也不躲闪,在他即将逼近的时候,忽地一把揪起小陈,那高尔夫球棍重重地落在小陈的胸前,小陈发出沉闷的一声痛叫,然后,面容扭曲地卷缩在地上打滚。

明朗一脚踏在他的胸前,讽刺地道:“哟,这会儿像死狗一样了,刚才还十分威风呢!”

王如维惊疑地瞧着她,刚才这一下,绝对不是偶然,这女人有一手。她是什么来头?刚才是真的被迷昏了还是装的?莫非这是秦岚安排的局?没错,是美人计,以此拿捏他然后取得合zuò

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冷静,冷笑一声道:“想不到秦董如此的深谋远虑,连我王某人都着了她的道!”不过这也也好,至少,她们不会报警。

明朗眸光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明白了过来,他大概以为这是甄师奶设的局。也好,就让他误会着。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明朗一愣,随即把任颐中拉过来,让她把脚踏在小陈的胸前,然后,吐口水在头发上胡乱一抓,她的短发顿时像鸡窝一样飞起来。

她扑出去开门,果然看到甄阳站在门外,他浑身散发阴冷的气息,眸子里闪着地狱般幽暗的光芒,这抹光芒在看到明朗平安无事的时候,悄然消失。

“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明朗捂住胸口,泪光盈盈地看着甄阳。

甄阳抱着她,然后一脚踢开门,任颐中姿势僵硬地把脚踏在小陈的胸前,而王如维则一脸阴森地站在旁边,他不认识甄阳,但是既然是人家叫过来的救兵,想来这个局已经到了高潮部分。

他不待甄阳说话,便冷冷地道:“回去告sù

你们秦董,合zuò

事宜,我会安排!”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他着了人家的道,只能认栽,但是,秦岚以后也休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甄阳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只是这一眼,却叫王如维心中陡然生寒,这男人是谁?气势竟如此凌厉!

甄阳大步走向莉莉,俯身轻轻一闻,他的唇畔遂绽开一抹冷然的弧度。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然是一名上市公司的大中华区总裁的所为,传出去,君唐的面子也不用要了。

“你下的药?”甄阳看着王如维,面容十分平静,瞧不出丝毫的波澜。

王如维冷笑一声,“这不是你盼望的吗?好,我现在有把柄在你手上,废话不必说了,我答yīng

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回去转告秦岚,让她等着签约吧!”

甄阳静静地走到他面前,瞧着他小腿上包扎着的白色纱布,“受伤了?”

任颐中也不知dào

来人是什么身份,但是想着是明朗叫来的,一定是自己人,她放松警惕,道:“没错,他们两个企图伤害我们,我不得已自卫才伤了他的!”

甄阳摇摇头,“不管如何,出手伤人是不对的!”他一手搭在王如维的肩膀上,轻声问道:“伤口痛吗?来,我帮你治疗一下!”说罢,不等王如维说话,一手提起他就往沙发上丢去,手中不知dào

什么时候握住一把水果刀,一刀划开他的纱布,在他已经缝针的伤口上比划着。

王如维吓得魂飞魄散,身子急急往后缩去,“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是都答yīng

你了吗?”

甄阳微微一笑,嘴角有一丝残冷的味道,“我要什么你知dào

了吗?你说,如果今晚让你得逞,我的妻子,我的属下,岂不是都要成为你的大餐?”

“你是谁?”王如维惊恐地看着他,这男人太恐怖了,明明是笑着,可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嗜血的光芒。

甄阳手中的刀子,顷刻划过他的小腿上的伤口,王如维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你疯了你,救命啊!”

甄阳轻笑,威胁的意味甚重,“你可以喊大声点,你说报警的话,是谁吃亏呢?”

王如维倒抽一口凉气,他知dào

自己今天是阴沟了翻船了,他忍下心中的怒气,哀求道:“我错了,求求您放了我,我以后再不敢了,我给您赔罪,给您的妻子赔罪!”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甄阳的手又是一抖,一道新的血痕跃于小腿上,血珠顺着浓密的脚毛往下滴,洁白的地板上星星点点的殷红,仿若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小陈瞧得胆战心惊,他很怕甄阳会转过来对付他,惊恐之下,竟一把推开任颐中,然后爬起来夺门而逃。

甄阳手中的水果刀寒光一闪,尖锐的刀尖正好钉在小陈的脚板上,他哎呀一声跌倒,惊恐地回头,然后身子不断地往门口挪动。

这小区的入住率很低,一个是因为地段不好,不方便。第二个呢,价格和市面上同等的楼盘偏高,王如维这一层有三户人家,但是只有他入住了,所以,刚才他叫救命,也没有人来救他。至于小陈,看着脚面上的血渗出来,他一路拖行,血便蜿蜒地流了一地,他惊恐地道:“我只是打工的,不关我的事啊,一切都是王总指挥的,我是听命而行,求您放了我吧!”

王如维怒道:“好小子,你现在这样说了?之前是谁撺掇我让我把那两个丫头带过来的?又是谁准bèi

了哥罗芳的?去你妈的,现在见我落难就反水,死反骨仔!”

甄阳走上去,拖着小陈的脚拽他进来,然后一脚把门给踢上,邪肆一笑,“走得这么容易?你们不是想玩吗?走这么快干什么啊?”

任颐中气呼呼地道:“现在知dào

害pà

了?刚才不是说要拍我的luo照威胁我吗?”

甄阳眸光一冷,“哟,还学陈老师啊,行,既然如此,咱们就免费为你们俩拍一辑艺术照,相信各大网站都十分感兴趣的!”

明朗一听,顿时兴奋地道:“好,好,我来拍,你去帮他们脱衣服!”

甄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滚一边去!”

明朗自讨没趣,推推任颐中,“那你去!”她只是对人体艺术有点兴趣而已。

任颐中摇摇头,“我可不看他们的果照!”

甄阳把两人提进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走出来,问明朗,“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报警?”

“暂时不必!”明朗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甄阳淡淡地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君唐的创始人,你的手下,你自己收拾吧!”

明朗心虚地瞧了他一眼,“这事儿,我也想过亲自跟你交代!”

“别,不需yào

,反正我都习惯了,别整得什么都要跟我交代似的!”甄阳抱起莉莉,“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任颐中却有些糊涂,不对啊,君唐的创始人不是Ming吗?Ming,明朗?天啊,不会是同一人吧?那唐日月又是谁啊?

甄阳送了莉莉和任颐中回家,驱车与明朗回家。

明朗见他脸色阴沉,也不知dào

他气个什么鬼,但是,这人板起脸还是挺恐怖的,刚才瞧见他收拾那两个坏蛋,那就一个气势凌人啊,所以,她讨好地问道:“你今晚不是带他们去珠江夜游吗?”

“没看见下大雨了吗?”甄阳手握住方向盘,声音无波。

“哦,是的!”明朗又问道:“那后来去了哪里玩啊?”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坐!”甄阳还是爱理不理的回答她。

明朗见他这样,也不说话了。

反倒是她没说话之后,他气不住,道:“你明知dào

君唐没有合zuò

的意向,为什么不早点澄清?你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光!”

明朗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生气的是这个。她郁郁地道:“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我的身份,只是你也知dào

我弟弟子竣现在在做什么,如果一旦被人知dào

君唐首席执行官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安生的日子吗?”

甄阳知dào

她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心里却还是很别扭,她就是那样自以为是的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唐子竣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如果是为了钱,为了名利,他接管君唐,就足以名利双收了。

“你难道就没劝过你弟弟吗?他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迟早没好下场!”甄阳虽然没见过唐子竣,但是因着他是明朗的弟弟,所以多说了两句。

明朗沉默不语,她当然不能告知甄阳子竣的真实身份。子竣用了三年的努力,终于打进了对方的核心,成败在此一举,这段时间,她自己所有的人都在美国总部,防的就是子竣的身份被人识穿。

“说过了,但是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有他自己的坚持,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明朗又问道:“你休假到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到时候我要赶回总部!”甄阳三年多以前成立了一个特种部门,专门打击反HUA势力和恐怖分子,期间,也抓了不少大毒枭,每隔一年就要招募一批军中出类拔萃的人,因为这个部门,虽然能耐人很多,但是由于工作危险难度特别大,所以,每年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有人牺牲,所以,每隔一年,就要重新招人。如今马上又到了招募人才的时候,各地区军区已经推选了一些人选出来,只等着他面试然后进入为期半年的训练。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他对毒黄蜂的看法

明朗哦了一声,心底却生出一丝不舍来。

随着沉默在两人中间散开,明朗嗅到一丝生疏的味道。确实,有时候他们很恩爱,可很多时候,都是相对无言的。她知dào

他心里对她依旧有怨怼,但是他大概也怕她真的会病发,所以,一直压住自己的情绪,他把委屈藏在心底,尽量地对她好。

明朗瞧着他坚毅冷凝的脸庞,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在这一刻,她决定,要学着做一位好妻子!

“想什么?”甄阳见她不做声,便出声问道。

明朗抬头看他,道:“不是,你下个星期要回总部,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来,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抽点时间出来,我们把婚礼给办了吧!”现在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甄阳奇异地瞧了她一眼,转性了?忽然这么懂事提出要结婚了。他隐住嘴住嘴角那一抹笑容,道:“这个我得跟沈部长商量一下,等选好了人,让他把训练基地挪动广市军区来!”

说起沈部长,明朗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沈部长就是上次骂的那个人吗?”

“是你骂他!”甄阳没好气地道。

“哪里是我骂他?他说我偷听你们说什么毒黄蜂,话说,毒黄蜂是谁啊?很厉害吗?是好人还是坏人?”明朗眸光灼灼地问道。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毒黄蜂是国际头号杀手,不过,她已经隐退了很多年,有人猜测她死了,有人猜测她退了下来。至于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好说,站在警察的角度,她破坏了治安,为钱财杀人,就算所杀的是罪大恶极的人,她也是犯法了,不值得提倡。只是,对某些国家的人民来说,毒黄蜂却是英雄,因为她所杀的人都是他们国家好战或者残暴成性的人。”

“哦,这样啊,那你呢,你怎么看毒黄蜂?”明朗的心怦怦跳,其实知dào

不该问,因为,如果他对她的评价是不好的话,她会很难过的。

甄阳想了一下,道:“我不赞同她的某些方式,虽然她所杀的都是坏人,但是我也不相信她杀人这么多年,没有错杀过一个无辜的人,而且,她的动机也不纯,她是为钱杀人的,她的价格开得很高,听闻某国安全部门曾经请她出手杀一个恐怖组织的首脑,价格是三十亿美元!”

“哇!”明朗吓了一跳,“这么多?那她完成任务了没有?”

“完成了,也因为她完成了任务,所以声名大噪。这个国家之前为了打击这恐怖组织所花去的金钱,武器装备和人力,远远超过三十亿的十倍,而最后效果反而不如人家的一根毒蜂针!”甄阳虽然不说,但是从他口气听得出,他对毒黄蜂没有什么好评,当然,可能也算不得是差评。

混了个中评的明朗,心头十分忧郁,看来这个身份是真的要捂得死死的了,所幸现在知dào

她是毒黄蜂的人不多,胡锦明胡喜喜等是自己人,不会出卖她。至于某些国家的首脑知dào

她的身份,但是多半不会说,因为,谁会承认堂堂一个国家,要高价聘请杀手呢?这事儿传出去,丢的可不是一个人的脸,而是丢一个国家的脸。至于那三十亿,也没有人说出具体是哪个国家,只听说是某个国家。但是说起这个三十亿呢,明朗是很委屈的,因为对方赖账,倒不是不给,而是尾数拖到现在,也没有给齐。对方也不说以后不给,就是希望她能继xù

跟当局合zuò

,但是,她最讨厌没有信用的人,这可是拿命去博的钱,一分一毫掰开有血有汗,而且,那一次,也是她最凶险的一次,她只剩下半条命回来,躺了两个月的床。后背有两个子dan孔,就是那一次的赠品。人人都说商人狡诈,但是商人偷偷蒙蒙的耍点小手段也是十分艰难的,政客呢,两手一摊,说没有就没有,难道你还咬他吃吗?

还有半个人,可能会知dào

她的身份,那人就是梁博维。至于为什么说半个人呢,因为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偶尔露出一两句口风,但是有时候有装作懵然不知,也不知dào

是真还是假。

甄阳见明朗不做声,笑道:“吓着了吗?不怕,虽然你是君唐的总裁,但是人家毒黄蜂也不是残酷到随便杀人的,没有足够的钱,人家才懒得出手!”说完,又轻哼了一声,“但是也很难讲啊,某些人行为偏颇,也不知dào

得罪了多少人,你这条小命或许也很多人想取的,人家联合起来请毒黄蜂过来,那你的好日子就到期了!”

明朗额头顿时落下一排黑线,会不会有这一天呢?会不会忽然有个人找她,让她杀了明朗,然后给她一笔钱呢?好纠结的身份啊!

明朗郁郁地道:“你不是说毒黄蜂可能死了吗?兴许真的死了!”

“未必,有消息说她来了中国,目前我们的人在全力追查她的下落!”甄阳叹叹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训练基地挪动广市军区的原因,如果毒黄蜂真的在这里,那么,我们势必是要尽全力把她找出来!”

“找出来之后又怎么样?”明朗愣愣地问道,毒黄蜂已经消失了很久,谁会知dào

她的身份又会是谁跟那沈部长告密?

“还不知dào

,毕竟,她没有在我国国土上犯过事,或许会引渡给其他国家,毕竟,她在某些国家杀戮甚深,我想,很多人会争着要她的命!”

明朗顿时觉得自己像一块肥猪肉,一堆的人手里拿着杀猪刀扑向她,脑子里奔腾过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等等的词语。

“瞧你吓得!”甄阳看着她苍白的脸,“好了,不说了!”

明朗抚住胸口,“是啊,太吓人了,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听不得这样残暴的事情!”

特么的,谁泄露了她的身份?她都退出好几年了,怎还有人不依不饶?当年就是太过失策了,应该弄一具尸体扮作毒黄蜂,那样毒黄蜂一死,现在就没她明朗啥事了。

回到家中,秦岚果然还没睡觉,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跟明朗好好算今晚这笔风雨飘摇账。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明朗赶出去,并且严禁甄阳找她,至于孩子,打官司争抚养权,她就不信以她的财力声望,赢不回孩子的抚养权。

只是,秦岚还没说话,明朗就噔噔噔地走上前去,一副余怒未消又后怕不已的神情,“甄师奶,我今晚捉弄了你是我不对,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我好歹也是你儿子的妻子,是你孙子的母亲,你怎么能因为私怨而对我做这样的事情?好,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你也不用把莉莉拖下水啊?人家也是有父母生的,战战兢兢地打你这份工,你又不是给人家百万年薪,凭什么让人家卖身?人家父母知dào

了会怎么想?”

秦岚惊跳起来,愕然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说什么卖身这么难听?出什么事了?”

“你还装?那两个贱人迷了我们,企图……哎,我都说不出口了,你说,是不是你跟他串通好了,送我们两个给他然后好达成你跟君唐合zuò

的目的?”明朗的眸光在触及桌面那份协议书的时候,陡然把语气加重,看来甄师奶真的是想好了办法对付她。

甄阳本是打算让明朗偃旗息鼓的,但是瞧见那份协议书,他随手拿起来翻开瞧了一页,然后默默放下,看来,明朗的这招恶人先告状还是有用的,默默点赞一个。

秦岚骇然,“我没有……那,你们有没有被他占了便宜啊?我哪里知dào

他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说带你们去试衣服吗?报警了没啊?”她见明朗是跟甄阳一同回来的,连忙转头去问甄阳,“王如维呢?收拾他没有?瞧着他倒是斯斯文文,谁想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甄阳淡淡地瞧了秦岚一眼,“妈,这件事情,你原先不知情吗?你一直不喜欢明朗,我知dào

,但是……”

秦岚倒抽一口冷气,“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跟王如维是串通的?我……天啊,就算我不喜欢她,可我也没必要这样害她啊,就算害她,我也不能害莉莉吧?儿子,我跟你说,我真没有……”

秦岚这会儿真是百口莫辩了,这件事情,表面看她是摘不出去的,谁都知dào

她讨厌明朗,又很想跟君唐合zuò

,而今晚又是她同意莉莉和明朗跟王如维出去的,她已经顾不得愤nù

了,只想好好解释这坨误会,否则传去子菁耳中,只怕这几十年的友谊也没了。

明朗生气地坐在沙发上,红着眼圈委屈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我走就是了,何必这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走了?我求着你在这里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让你走?你别乱想!再说,我要是早知dào

王如维人品这么差,我绝对不会跟他谈这个生意的,不合zuò

就不合zuò

了,咱们又不是缺这点钱开饭。”秦岚连忙解释道,浑然忘记了之前就是处心积虑要明朗滚出甄家大门,她是女人,确实女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真够糟心的,哎,没有想到那王如维竟是这样的人啊。

甄阳对秦岚道:“妈妈,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以后凡事自己多留个心眼,这样下去,迟早海岸都会被骗光的!”

甄阳其实早发xiàn

秦岚的问题了,她听信小人之言,把有能力的员工排挤出去,这些年海岸因为她的经营不善,已经亏了很多钱,再这样搞下去,迟早被人吃光光都不知dào

。所以,今晚他也趁着这件事情,警醒一下秦岚。

秦岚虽然泼,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她知dào

儿子也是为她好,遂叹气一声道:“好,我知dào

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请保安赶她出去

虽然张子菁不知dào

明朗今晚遭遇的事情,但是秦岚小人之心,怕明朗会跟张子菁告状,到时候自己就水洗不清了。所以,她选择先跟子菁说了一声。

结果,三更半夜,张家一家都来了。

明朗那时候刚睡下,好,她虽然没有光身子睡觉的习惯,而是他们刚进行了第N次的两人世界大战,脖子上都是深红色的吻印,甄阳进了洗澡间,而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薄被半掩!

就是这个时候,张子菁与真真推开门冲进来。明朗顿时拥着被子坐起来,惊恐地瞧着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张子菁见她被子滑下的地方,有红红的瘀痕,以为她被那王如维伤害了,顿时眼圈一红,上前就抱着明朗,哽咽道:“孩子,不要怕,妈妈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跟妈妈说!”

明朗全身僵硬,认回张子菁之后,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直都很冷淡,当然,是她冷淡,张子菁每一次想接近她,她都会下意识地逃开,她还不习惯和她太过亲密。

她下意识地挣开她的拥bào

,尴尬地道:“我没事,放心,没事!”

张子菁不信地问:“真没事?”

明朗哑声道:“真没事,幸好,关键时候,甄阳赶到了!”

张子菁握住双拳,怒道:“那王如维,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放心,甄阳已经收拾了他!”明朗道。

真真坐在她身边,蹙眉道:“那为什么没报警呢?这种坏人,就该抓进去蹲大牢!”

明朗笑笑,道:“蹲大牢有什么恐怖的?好吃好住,有一种惩罚,比蹲大牢更有效!”

“阳哥哥是揍了他一顿吗?”真真问道。

“是啊,打得挺惨的!”明朗想起甄阳的某些手段,如今想起,心里觉得怪怪的,那些手段,似乎是她用过的,在罗定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收拾那对狗男女的。

“那还算解气!”真真道。

甄阳在洗澡间听到外面有人谈话,而他,是光着身子进去的,没有带大毛巾和浴袍。现在,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只盼着明朗快点打发她们出去。

但是,人没有出去,反而,秦岚与魅儿也进来了,还有被吵醒的双胞胎。

因为人多了,明朗就自然了起来,否则让她只对着张子菁,她会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双胞胎强烈地要听爸爸打坏人的经过,明朗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今晚发生的事情,当然有所隐瞒。

双胞胎听到甄阳收拾王如维的经过,顿时大为崇拜,多能耐的人啊,一次收拾两个大坏蛋。而事实上,就算甄阳今晚收拾的是两只蟑螂或者蚂蚁,双胞胎也会认为十分了不起,这种崇拜的心态与事实无关,对他们而言,甄阳就是吃了大蒜,吐出的气都是香的。

一堆女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事情,女人说话,是可以从天南地北说到国家大事再到娱乐八卦乃至隔壁张奶奶的狗生了只猫儿,总之,聊几个小时嘴巴不带抽筋的。而秦岚之所以纡尊降贵地来跟明朗说话,也不过是想营造一个假象给张子菁看,让她不必担心。

终于,在气氛逐渐融洽之下,双胞胎睡意盎然地问了一句,“爸爸呢?”

众人一愣,是啊,甄阳呢?这么晚还出去了?

明朗捂住嘴巴,跳了起来,“他洗澡,没带衣服!”说罢,连忙拿起床上的睡袍冲过去敲门。

里面的甄阳,已经冷得嘴唇发紫,他从门缝里接过浴袍,穿戴整齐之后出来,面容淡淡地道:“都来了,聊得还挺欢的呢!”

张子菁尴尬一笑,“瞧我,说着说着就不知dào

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伯父都在客房睡了,要不,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睡下吧!”秦岚邀请道。

“好!”张子菁一口就答yīng

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越发增大。

“那,我们出去吧,不要妨碍人家休息了!”魅儿起身,促狭地冲明朗一笑。

明朗笑着踢她,眸光略转之际,瞧见真真有些黯然的眸子。明朗心中一动,莫非,这丫头还没放下甄阳?

甄阳把房间门反锁,狠狠的瞪了明朗一眼,“我死在里面都没人知dào

!”

明朗正要解释,甄阳的手机响了,她从床头取来手机瞧了一眼,是那沈部长,她递给甄阳,“先接电话!”

甄阳瞧了电话一眼,然后走出阳台去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甄阳问着,顺便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音,“你不用回总部,有消息指毒黄蜂混进了海岸集团,至于是在总部还是其他分公司,还不知dào

,你曾经是海岸的董事长,由你进海岸调查会顺理成章很多!”

甄阳的眸子细眯,“消息可准确?”

“准确,而且,毒蜂针已经在广市出现!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现如今我国在国际的地位不断攀升,定会叫很多人眼红,难保这一次毒黄蜂不是受聘前来的,我们要严密监控,尽快找出毒黄蜂!”

“好,我马上安排一下!”甄阳道。

甄阳从阳台回来,明朗正拿着手机在玩消灭星星,她抬头问道:“他催你回总部?”

甄阳摇摇头,“不是,暂时不回去,甄选人才一事,会由他亲自执行。”

明朗心头警钟大作,“他不像是体恤你的辛苦,让你在家里多休息些日子的人!”莫非有什么古怪?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他希望我多点时间陪家人,对了,趁着这段时间,我想回公司帮一下妈妈,现在公司太乱了!”

明朗哦了一声,“是好事!”奶奶个熊,一定是出点什么事了。否则,以他的身份,怎还可能回公司?是要调查些什么吧?调查什么?会不会和毒黄蜂有关?

见她忽然神不守舍起来,甄阳打量着她,“怎么我留在这里你好像不高兴?该不是你早就盼着我走然后去找小白脸吗?”

明朗温吞地道:“你忽然不走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以你的身份,也不适合回公司,你是不是有任务在身?是不是很危险的?”

甄阳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没有,一些经济案件,小意思!”

明朗瞧着他轻描淡写的神情,忽然觉得很窝火,她长得难道很像白痴吗?这样敷衍应酬的话还不如不说呢,什么时候连经济案子都要他去调查了?就像是个一直打老虎的人,忽然转去灭虫打蟑螂,这可信程度高吗?

其实甄阳也无意瞒她,当然,此事属于机密,如非必要,也不会告知身边的人,而最大的原因,是今晚才跟明朗说过毒黄蜂,她似乎很害pà

,如果让她知dào

毒黄蜂可能混进了公司,岂不是吓坏了她?虽然她的胆子也不小,可毒黄蜂不是一般人,是国际头号杀手,他多年前在缅甸,曾经见识过她的厉害,一身黑色紧身衣服,头和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一副夜光镜,一抬手,十几人死在她面前,虽然她也算是为他解围了,但是如此血腥的杀戮,还是叫人胆战心惊。

只是,他也不敢肯定那天所见的到底是不是毒黄蜂,他只是推测,当时的缅甸zf把尸体解剖之后就严密封锁了一切消息,他也是从一位缅甸军中任职的好友口中得知那些人致命的伤口,竟然是小小的针孔,而从他们身上,也找到一根细小的针,针上染有毒素。

如果那人就是毒黄蜂,而素知的是毒黄蜂是凤凰无宝不落,她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广市,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秦岚听到甄阳回公司帮她的忙,大喜过望,她是巴不得甄阳以后接管她的生意,这样她又可以回到之前那种退休状态去了。经过这几年,她发xiàn

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太累了!

就这样,秦岚身边,又多了一名特助。因为职位已经满了,甄阳又不是长时间留在公司,所以只能暂时安排他一个特助的身份。因为秦岚知dào

,明朗这个所谓特助,只是挂名的,什么都不懂,给她一份工资就算了。

当然,秦岚是不会承认这个草包就是自己的儿媳妇,所以,严重地跟甄阳和明朗三令五申,不许在公司公开他们夫妻的身份。

甄阳和明朗都没有反对。

任颐中一大早就回了公司。

昨天她被解雇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君唐,公司的人见她今天还出现,都有些奇怪,昨天她走的时候,不是都收拾好了东西立kè

办理了离职手续吗?她今天回来做什么?

任颐中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秘书小田进来道:“副总,您今天怎么还回来?”

任颐中也不解释,只淡淡地吩咐,“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

小田愣了一下,也不知dào

是不是照办。

任颐中收拾好桌面的东西,见小田还站在这里,不由得微愠都:“去啊,还站着干什么啊?”

小田应了一声,出去了。她也不敢擅自去通知,而是转身进了王如维的办公室,“总裁,副总回来了,说是要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

王如维本已经请了病假,但是想到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拿捏着,总要回来争取跟美国总部那边达成共识,然后把兴建婇憩园的计划推出去跟秦岚合zuò

。他心里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到任颐中还敢回来,并且要召开会议,不由得勃然大怒,“她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请保安赶她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报警

就在这时,王如维的秘书芬女进来道:“总裁,怎今天有会议吗?各部门的主管已经到齐,说是开会的!”

王如维愠怒:“谁召开的?让他们回去!”那女人想干什么啊?就不怕他真的报警抓她吗?还是她以为他有把柄在海岸那边,海岸会连带着给她出头?真是异想天开!他肯答yīng

跟海岸合zuò

,秦岚都已经笑掉大牙了,秦岚怎还敢得寸进尺?莫非就不怕逼狗跳墙一拍两散吗?

一个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一条牛仔裤加一件棉袄马甲的明朗,她靠在门口,道:“会议是我召开的!”

“你?”王如维见到明朗,昨晚的羞辱顿时涌上心头,他霍然起身,怒道:“你凭什么召开我公司的会议?”

“你们俩,先出去,我跟王总有些事情要谈!”明朗迈着修长的腿进来,见王如维站在他位子旁边,便径直地坐在了王如维的意大利进口真皮大班椅上。

王如维见她如此放肆,当下冷了脸,“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明朗摇晃着椅子,好整以暇地道:“你确定要在你下属面前说这些事情吗?”

王如维黑着一张脸,扬手对小田和芬女道:“你们先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小田和芬女对视一眼,面容上都有困惑之意,这女人是谁啊?怎敢用这样的口吻跟王总说话?而且,王总虽然生气,却似乎奈何不了她。

只是办公室生存的第一条潜规则,就是不要多问不要多听更不要多想,必要的时候,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

所以,两人依言退出把门关上。

王如维见两人出去,当场发难,“你最好不要太过嚣张,否则这件事情扬开去,对你我都没好处!”

“我有什么打紧的?在海岸,我只是打工的,当然是着紧自己的生意多一点了!”明朗说完,拿出手机拨打了任颐中的电话,“任颐中,你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如维又急又怒地问道,“我都答yīng

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你答yīng

了我婇憩园的计划跟海岸合zuò

?”明朗眸光闪着寒意问道。

王如维生气地道:“我像是不守承诺的人吗?既然答yīng

你们,我自然会做到!”

“王如维,我记得我说过,这个项目不需yào

合zuò

,我要君唐独立完成!”明朗后背靠在椅子上,双脚翘起,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的冷然。

王如维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任颐中在门外敲门,明朗淡淡地道:“进来!”仿若主人一样。

任颐中推门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规规矩矩地立于明朗面前,喊了一声,“唐总!”她没有喊明总,是因为她现在还没弄清楚Ming和明朗有什么关系,因为众人皆知,Ming已经死了。

王如维一惊,眸子瞪圆了瞧着明朗,“唐总?什么唐总?”想糊弄他?休想,现在君唐的代首席执行官是梁凤星,不是什么唐总。对了,任颐中知dào

他见过梁凤星,所以不敢找人假扮梁凤星,反而是那唐日月,一直都十分神mì

,所以,任颐中找她来扮唐日月企图逼出亏空一事。

他不会上当的,他冷笑,阴恻恻地道:“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我虽然没有见过唐总,但是我见过她的照片,唐总金发碧眼,是美国人,不可能是中国人,更不可能是你这个邋遢的女人。”

明朗真的很冤枉,她真不是邋遢,她的行头都是很贵的,她所有的衣服,包括睡衣。但是有见及此,她有必要重新正视一下,让她的设计师把所有的衣服都设计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任颐中笑笑,“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从今天开始,会解除你君唐大中华区总裁的职务,并且公司会配合警方就婇憩园之前一笔款项流向的问题做出调查,不信的话,晚点留意新闻,总部已经发了通稿!而今天这个会议也是为你而开的,我想,王总一定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王如维一瘸一拐地冲过去打开电脑,看到最新的门户新闻还没有这个报道,他的狂跳的心落地,嘴角勾起一抹残毒,“好,唱了好大的一台戏,任颐中,是你逼我的,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你不是一直都说我冒充你的签名所以我不敢报警吗?你错了,那全部都是你的签名,所以,就算去验笔迹我也不怕,我没有报警,只是怕伤害公司的声誉,既然你没有珍惜我给你的机会,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说完,他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喂,我要报警……”

任颐中对他这个举动有些始料未及,虽然已经决定报警,但是之前的把握就是他是冒充自己的笔迹,可现在他说那些单子全部都是她签的,怎可能?她没有签过。

她摇摇头,“不可能,我没有签过!”

王如维冷笑,“没有签过?任总真是贵人多事忙啊,你去查一下你的银行账户,我说的是工商银行啊,曾经进过一笔三亿的资金,之后资金流向不明,再加上签名拨款的单子,这条罪,你就是请最顶尖的律师,也打不掉!”

“胡说,我在工行压根就没开过户口!”任颐中道,她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之前她手机卡损坏,要重新到营业厅办理新卡,她当时没时间去,让小田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去办理,莫非,小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户口?但是三亿的资金就算打进去她的账户,这么庞大一笔资金要出去,也要她本人亲自带身份证前去的。而且,私帐三亿,这是多么庞大的数目,银行不可能会没见过她本人就把这些钱拨出去。

任颐中看向明朗,明朗也沉着一张脸。其实总公司还没报警,因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任颐中不利,刚才恫吓王如维,只是想逼他惊怒之下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现在听他说出的一切,拨款签名是任颐中签的,钱也打进了她的账户,继而再从她账户流出,那么,对任颐中很不利。就算她是君唐执行官的身份也没用,因为,王如维现在还是君唐大中华区的总裁,他是以这个身份报警的,警方一旦介入,也只能看证据办事了。

任颐中见明朗脸色不好,以为她也怀疑自己,立kè

辩解道:“我没有签过,也没有收到过这笔钱,不是我做的,他陷害我!”

明朗伸手压了一下,道:“稍安勿躁!”既然已经报警,那就等警察来了,把所有的证据都放在桌面上,再慢慢衡量。

王如维哈哈狂笑,“任颐中,这也是你咎由自取的!”他还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唐总,就算是,他现在也不怕,因为就算不任职这个君唐总裁,他现在的钱,也够他逍遥一辈子了,最重yào

的是,他还可以送那讨厌的女人进监狱。虽然,这跟他之前的计划相去甚远,他还真舍不得婇憩园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能为他赚的远远不止三亿。这个,也是他没有报警的原因,他只需yào

总部那边认可,然后,不断敛财,他计划如此周全,就不信有人能够找出破绽。他之前确实想过任颐中会掌握什么证据,但是现在冷静一想,以任颐中的刚烈的性子,如果她真的有证据,早就报警了,何必三番四次地纠缠他谈?分明是想录音。

警察很快就来了。

各部门的主管都聚集在这一层等着开会,但是迟迟没见王总来,反而是来了警察。大家都知dào

公司出事了,莫非是来抓任颐中的?昨天她被解除职务,原因不明,今天她回来,马上警察也来了,应该是针对她来的吧?

芬女带着警察进了王如维的办公室。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警装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三名刑警,为首那名中年人出示了证件,道:“我是广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贾庆宁,这三位是我们的警员,是谁报警的!”

王如维上前道:“贾队长,是我报警的,我们公司有一笔款项流去不明,我怀疑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亏空公款!”

贾庆宁道:“你是?”

“我叫王如维,是君唐大中华区的总裁!”王如维道。

贾庆宁瞧着坐在大班椅上的明朗,刚才进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牌子写着总裁办公室,那总裁不坐在总裁的位子上,反而是一个满身痞子气的女人坐在那里。

“这位是?”贾庆宁想来这个女人是脱不了关系的,遂问道。

明朗还没回答,王如维就淡淡地道:“她无关重yào

,只是来问我借点东西的!”

贾庆宁道:“无关紧要的就出去吧,不要妨碍我们做事!”

明朗淡淡地抬眸,“好!”

任颐中一愣,“不,她是……”

明朗道:“我不妨碍你们办案了!”说完,给了任颐中一个眼神,让她稳住心绪。

任颐中不知dào

她什么意思,但是想着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也就不做声,看着她离开。

王如维见她在警察来到之后自动离开,心中陡然冷笑,还想冒充唐总?如果是唐总,这会儿就该表露身份了,还会灰溜溜地走掉?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逆转

任颐中在公司被警察带走,一同带走的还有财务总监刘宏伟。刘宏伟只是去协助调查,至于王如维,也循例去了刑警大队一趟。

看到任颐中被收押,他的心有说不出的痛快,跟他作对的,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各大新闻门户一下子就以此作为头条,君唐一时间被国人所熟知。

与此同时,君唐美国总部放出消息,说婇憩园的计划,已经暂时搁置,并且,透露原先并无跟任何公司合zuò

的意向。这个计划,将在调查完结之后,由君唐独资完成。

消息一出,许多地产商纷纷对君唐的做法表示了谴责,因为,很多公司为了争取这个合zuò

计划,耗费巨大,甚至,搁置了许多正在进行或者将要进行的项目。如果没有合zuò

意向,应该早点澄清。而君唐代总执行官梁凤星则召开记者招待会,说总公司早已经把这个意愿跟大中华区总裁王如维说过,并且下过书面通知书,只是没有想到王如维竟然还没有就此事进行澄清。他的这个行为,梁凤星表示失望,并且会彻查他的意图,如果发xiàn

他在这个过程中有意图敛财的行为,不排除会报警。

有记者知dào

任颐中当初是梁凤星挖来的,遂尖锐地问梁凤星:“梁总对自己一手挑选的人才出了人品上的问题,请问梁总是否感到失望?或者对自己的眼光有所怀疑?”

梁凤星温然一笑,“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我相信,我没有选错人,现在,任副总只是被调查,还没定罪!”

“任副总?但是我们之前收到消息,说任颐中在被警察抓捕之前已经被解除了所有的职务,梁总现在以君唐执行官的身份称呼她为任副总,请问,梁总是否掌握了新证据,证明任颐中是无罪的呢?”记者继xù

追问。

“这个,就不能奉告了!”梁凤星意味深长地道。这一句话,被各方揣测,甚至,有人怀疑到王如维的头上去了。

有记者继xù

问道:“您如今是代首席执行官,请问,唐总还会复职吗?”

梁凤星听到此言,嘴角绽开一抹近乎狰狞的笑意:“君唐的创始人是唐总的姐姐,她势必要重新回来的!”敢不回来?敢不回来?真敢不回来他就立kè

把君唐贱卖。

“那请问唐总现在去了哪里?”

梁凤星微微一笑,“她啊,为自己的幸福拼搏中!”

此话,也引起了各方的遐想,众所周知,唐日月之前嫁给一个中国籍男子,但是她的丈夫过世了,留下双胞胎由唐日月抚养。如今听梁凤星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唐日月已经找到第二春了呢?

有关这样的问题如潮水一般逼向梁凤星,梁凤星脸上始终持着那一抹浅笑,表示这个无可奉告。

记者会,在各方的揣测中,完美落幕!

王如维看到梁凤星这个在美国召开的记者会,心里闪过一阵恐慌。梁总似乎对任颐中十分信任,但是这个到底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他摸不准,只是十分肯定的一点,就是君唐要追究自己隐瞒合zuò

计划这件事情了。

但是那又如何?这不算是商业欺诈,他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早有意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此事,只是因为公司一大笔资金流向不明,他急欲追查亏空一事,所以耽搁了。

他主动给梁凤星打了电话,交代此事,梁凤星表示谅解,并且安抚了他,说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平息各方的愤nù

。王如维听梁凤星这样说,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明朗也开始就王如维的账户展开调查,她的账户虽然已经被冻结,但是,她知dào

自己的丈夫,是黑客高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岚显得很生气,沉着一张脸不吃饭。

“妈,怎么了?”魅儿坐在她身边问道。

明朗笑笑,对魅儿道:“她气饱了,吃不下!”

秦岚闻言,抬头瞪了明朗一眼,“不说话人家当你哑巴吗?”

“什么事啊?”冷少君蹙眉道,“人家明朗是笑着说的,而你总是一副晚娘面孔……”

秦岚顿时发飙了,“那你别看啊,谁叫你看了?说笑不会挑其他的话说啊,明知dào

我生气还这样说我,是不是我生气你们一个个瞧着心里十分高兴?是不是很痛快?神经病,变态!”

明朗吐吐舌头,她确实只是说笑,没有想到成了炮灰,好吧,让她发泄一下吧,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一场空,那天晚上那顿饭想想都心疼啊。

一顿饭吃去这么多钱,下辈子一定做饿死鬼!

冷少君见她这样,也懒得说她了,反正也说不过,免得活生生被当成出气筒。

明朗对甄阳挤挤眼睛,让甄阳去哄她,甄阳只当看不见,哄女人这回事,他不懂,尤其是一个盛怒的女人,到时候只怕妈妈会揪着他过往的错处,从今晚完饭念到明天午饭,何必呢?

明朗端着一碗汤走过去,放在茶几上,“气个什么鸟呢?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

秦岚猛地抬头盯着她,“你不要跟我说话,粗俗死了!”

“文雅我也会啊!”她挤在秦岚身边,位子不够,她把秦岚往边上推推,然后一手搭着她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婆婆大人,休要动怒,仔细伤了身子,左不过也就是一笔合zuò

,老马失蹄焉知非福呢……”

秦岚咬牙切齿地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哎,我说你是不是故yì

的?你故yì

说我老马失蹄是不是?说我一把年纪了还上了王如维的当是不是?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笑话?”

无端被喷了,但是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纷纷用活该的眼神看着她。

明朗吞吞口水,眸光陡然阴狠起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逼我出绝招的节奏啊!”说完,在秦岚轻蔑的眼神中,她厉声喊道:“大宝小贝,过来看着你们奶奶把这汤喝下去,她喝剩一滴,今晚你们出去睡泳池边!”

秦岚跳起来,“我警告你,你不要总是拿孩子来要挟我!”

明朗拍着秦岚的肩膀,笑意盎然地道:“甄师奶啊,所谓桥不怕旧,最重yào

是有人受,你就吃这一套,不用这套对付你,怎突显大宝小贝在你心中的地位!”

秦岚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当看到双胞胎一脸委屈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碗汤,她的气立kè

烟消云散,哎,这就是隔代的爱,爱得深沉无比,秦岚知dào

,哪怕大宝小贝手上端着的是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的。

哎,都是命,偏她甘之如饴!

大宝小贝抚慰着秦岚受伤的心灵,而明朗则连忙拉着甄阳上房间。

“马上,帮我追查一个账户的进出帐!”明朗把账号给甄阳。

“捏肩,捶腿!”甄阳坐在电脑前,耍起了大爷的范儿。

“奴才遵命!”明朗抡起两个拳头,蹲在地上对着甄阳的大腿咚咚咚地捶着,一边捶一边狗腿地问:“爷,舒服吗?”

“捏肩!”甄阳嗯了一声,又指挥道,打开电脑,然后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翻飞若花,瞧得明朗心中好生崇拜啊,她家夫君文武双全有木有啊?当下捏肩的力度加大了起来。

一份资料迅速地打印出来,明朗取过来瞧了一下,“资金分别流向三个海外账户!”

“资金流出去之后,肯定也会不断地流向其他账户,只有不断地转,才叫人无法追查,不过,虽然如此,要调查也不难!”甄阳淡淡地道。

“不用了!”明朗冷然一笑,“我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想空手套白狼?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明朗把三个账户交给安德烈,让安德烈把这三亿资金一分一毫的去向都查出来。

安德烈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这笔资金流向的所有账户人的资料齐全,而所有的资金,最后汇入了瑞士银行一个名叫王俊东的账户。明朗把这些资料匿名发给刑警大队。这三亿警方要调查也不难,但是一定没有她快,而且警方也不是只有这个案子,如果拖个三五月的,那任颐中也要在里面蹲三五月。

继而,明朗再发匿名邮件给警方,那一份授权把资金打往婇憩园计划的授权书上,有可疑的痕迹。

警方请专家鉴定,签名是属于任颐中的,但是这份授权书打印的铅字下面,隐隐发xiàn

有钢笔书写过的痕迹,最后警方化验专家调查所得,这份授权书原来竟然是一份临时会议记录。而痕迹上也发xiàn

了这份会议记录的日期是在八月十三号。会议记录一般都是用电脑记录的,为何会有书写的记录?而且不是速记,像是完全的一份会议记录。警方就此事再进行调查,发xiàn

原来在八月十三号那日,召开过一个临时会议,而当时全公司的电脑都瘫痪,所以,临时用了纸笔记录。换言之,这份授权书原先是一份会议记录,而任颐中的签名,也是针对这份会议记录。

而此时,梁凤星给警方发了一份传真,说婇憩园的计划还没启动,所以无须拨这么大一笔款项。而就算要拨款,超过五一亿人民币,便需yào

总公司授权,且更不可能把钱转入私人账户,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敦促警方就这点展开调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明朗被搜身

明朗再次来到王如维的办公室!

王如维心中一慌,想起自己还有把柄在甄阳和明朗手上,而总公司也发了声明,说不会和任何公司合zuò

,换言之,他对秦岚的承诺无法兑现了。

为了取回那些照片,他只得跟明朗虚与委蛇,希望先拖着然后伺机取回那些把柄。

而他还不知dào

警方已经把怀疑的眼光悄然转向了他,他压根不为此事烦恼,烦的,只是如何应对明朗了。

“王总,别来无恙吧?”明朗大刺刺地坐在王如维对面。

王如维脸上闪过奸诈的笑容,“明小姐先请坐,我去个洗手间!”

明朗耸耸肩,“请便!”

王如维微笑着走了出去,过了一会,秘书芬女倒了一杯咖啡进来,“明小姐请用!”

“谢谢!”

芬女道:“王总马上就回来,请明小姐稍候!”说罢,她便要出去,但是经过明朗身边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倒在明朗身上,明朗扶住她,道:“小心点!”

芬女不好意思地笑了,“新买的高跟鞋,跟太高了,不习惯,失礼了!”

明朗瞧着她的高跟鞋,淡淡地道:“不习惯就不要穿,不然扑死你!”

芬女呵呵笑了一声,“女人嘛,总是爱漂亮的!”

此时,王如维也回来了,他对芬女道:“你出去吧,我跟明小姐有几句话要谈!”

芬女应声出去,但是刚走到门口,便见任颐中的秘书小田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轻蔑地瞧了明朗一眼,然后对王如维道:“王总,我刚才门口看见明小姐拿了你的戒指!”她说明朗拿了王如维的戒指,没说偷,只是口气听着就是明朗偷了王如维的戒指一样。

王如维一愣,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空无一物,他连忙在桌面上找,“咦?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把戒指脱下来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他抬头,冷冷地看着明朗,“明小姐,你现在拿出来,我可以当你一时不小心!”

明朗盯着他,眸光冷锐,“我没有拿!”

“可我的戒指刚刚还在这里的,除了你就没有人来过!”王如维冷声道:“如果你不承认,那就只好报警了!”

明朗落落地道:“随便!”

王如维慎重地道:“明小姐,我希望你知dào

,我丢失的是我的结婚戒指,价值超过十万,而我国刑罚规定,盗窃重大数额的东西,判处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希望你想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拿过!”

明朗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拿过!”

王如维冷冷一笑,“好,那就报警,让警察来搜吧!”说完,对小田道:“马上报警!”

小田早就准bèi

好了电话,当场拨打了110。

来的,依旧是刑警大队的人。因为小田报警说丢失的东西价值很高,而君唐之前又出了数额较大的案子,所以,110通知了刑警大队,让刑警大队赶往调查。

也是贾庆宁大队长带人来,他见到明朗,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就是那天坐在总裁椅子上的那女人。她依旧带着一身的痞子气,神情傲然。贾庆宁入行多年,有着侦探的直觉,这女人一看就知dào

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当王如维说丢失了价格贵重的戒指,加上小田一口咬定说看见明朗拿了,贾庆宁厉色问明朗,“你叫什么名字?”

“明朗!”明朗还坐在椅子上。

“站起来,警察问你话呢!”贾庆宁对她的嚣张态度十分的不满。

“警察问我话,我就要站起来说话吗?是你比我高级很多还是你已经定了我的罪?”明朗反唇相讥。

“你……”贾庆宁没有想到明朗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好,我问你,现在有人指控你偷了东西,你有没有偷过?”

“没有!”明朗落落地道。

小田道:“说谎,我分明看见你偷了!”

贾庆宁看着小田,“你说你看见她偷了,放哪里了?”

小田指着明朗棉衣马甲上的口袋道:“她就直接揣口袋里!”

贾庆宁想伸手拉起明朗,但是明朗一手扣住他的手腕,面若冷霜地道:“现在的警察,可以随便动手吗?”

贾庆宁身后的刑警一见,立kè

上前把手掏向明朗的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手心中,然后,众人都傻了眼!

那是一盒避孕套!

明朗瞧着那刑警,慢吞吞地道:“没钱买套吗?要的话就拿去吧!”说罢从另一个口袋里也取出一盒,放在刑警手上,“还有,都送给你!”

刑警到底只是个年轻小伙子,脸陡然红了,嘟哝道:“别胡搅蛮缠!”

贾庆宁眸光一冷,上下打量着明朗,一个女人上街带两盒这样的东西,她的身份本身就很值得怀疑,“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无业游民!”明朗站起来,脱掉马甲,露出里面的一件白色卫衣,然后,作势要把卫衣脱了,“我知dào

,马上要搜身是不是?好,来吧,搜吧!”

贾庆宁一把钳住她的手,厉声道:“够了,跟我回去调查!”

“原因!”明朗问道。

“我怀疑你偷东西,以及,卖yin!”贾庆林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此女随身带着那些物品,又满脸的市井痞子气息,面对警察,丝毫不脸红,可见是经常进出警察局的。除了是惯偷,就是“凤姐”了。

明朗失笑,“第一,偷东西的指控我不承认,因为这个房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如果要怀疑,她们两个也有嫌疑。第二,至于卖什么的,你有证据吗?”

贾庆宁一把夺过她的马甲,把里里外外所有的口袋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戒指。小田和芬女面容狐疑,这不可能啊,刚才明明把戒指塞进她的口袋里了。

会不会她藏到其他地方了?

王如维急道:“贾队长,这戒指对我意义十分重大,是我的结婚戒指,请一定要帮我追回来啊。”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贾庆宁回头吩咐刑警,“打电话让女警过来准bèi

搜身!”

王如维听到刚才贾庆宁的话,便道:“这位明小姐已经是第二次来我办公室了,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贾队长也在。我们是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认识的,出于礼仪互相留了电话,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她就一直给我打电话骚扰我,美其名曰是谈公事,但是话语中总是透着挑逗的意味,上一次来呢,说是要请我吃饭,还各种的gou引,吓得我连忙退开,她竟就大刺刺地坐在我的椅子上,这狼狈的一刻,上次贾队长也看到了。今天我一见她来,怕她纠缠我,就想去洗手间避一下,回来之后她还没走,然后是我的员工跟我说看见她拿了我桌面上的戒指,我这才报警的!”

他敢这样指鹿为马,说黑为白,是因为他找海岸的人问过,说这个特助才去上班没几天,而且在公司什么都不懂,也不用干活,所以他推测,秦岚聘请明朗的目的就是为了设计陷害他,把把柄拿捏在手,而明朗的身份,想来也不会高贵到哪里去。还有那天出现救她们两个的那男人,也是一身的江湖气息,一定是秦岚重金礼聘的道上的人!

贾庆宁问小田,“你亲眼看见她拿了戒指?”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小田斩钉截铁地道。

附近110的女警很快就赶到,贾庆宁对女警道:“搜身!”

明朗伸手一拦,道:“慢着,搜身可以,但是,我说过,刚才这里不止我一个人,要搜的话,她们两个也该搜!”

贾庆宁瞧着芬女和小田,两人都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愿意接受调查!”

“好,带进去搜身!”贾庆宁吩咐道。

女警带着三人进了办公室的屏风后面。

然后,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不,不可能的!”

女警拖着芬女的手臂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戒指,“贾大队,在此女身上搜出了戒指!”

王如维惊愕地瞧着芬女,芬女也惨白着脸,失神地摇头,“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拿的!”

明朗穿戴整齐走出来,被搜身的她一点耻辱都没有,相反,还笑得大大咧咧的,“我说了我是良好市民!”

贾大队让人控zhì

住芬女,冷冷地对明朗道:“良好市民?未必吧?我问你,你随身带这个东西做什么?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明朗重新坐在椅子上,笑面如花地道:“问了也多余的,买这个东西当然是为了避孕,我不想要孩子,避孕不正常吗?至于我来这里的目的嘛……”明朗眸光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的公司,我喜欢来就来,喜欢走就走!”

贾庆宁一愣,“你是君唐的员工?”

王如维立kè

否认,“不,不是,她绝对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我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呢,我也确实不是你的员工!”明朗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贾庆宁便不耐烦地道:“不管你是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也请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我一没偷东西,二没做犯法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我最讨厌去警察局了!”

“犯法不犯法,不是你说了算的,人家王总说了你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现在怀疑你来这里有非法的目的,所以,请合zuò

一点,否则,我们将使用合法合理的武力!”贾庆宁不耐烦地道,他办案多年,有着敏锐的触觉,这女人不会是什么良好市民,估计会去一调查,能发xiàn

不少的料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分明是活菩萨

明朗眸光流转,“合理的武力?什么算是合理的武力?而且,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回自己的公司,还要被人使用合理的武力带回警察局,这算个什么事呢?”

贾庆宁盯着她,“把话说清楚!”

明朗起身,缓缓走向王如维的椅子,然后,又慢腾腾地坐下,把双脚搁在办公桌上,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是君唐中国分公司,还是美国总部,都是我的公司!”

王如维面容陡然变色,“你胡扯,你怎么可能是……”他想起之前任颐中对她的态度,忽地后背一阵阵凉,她不会真的是……

贾庆宁皱着眉头看着她,“据我所知,君唐的执行官是梁凤星!”

“是,但是你忘记在执行官前加个代字,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我,唐日月,才是君唐的首席执行官!”明朗把双脚收回来,双手放于桌面,一字一顿地道。

“你刚才说你叫明朗!”贾庆宁没忘记这点,如果是的话,那之前说她卖什么的话,就显得很浅薄和无知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走了眼。

“是啊,我的朋友都叫我明朗,我老公叫我心肝,我外公叫我宝贝,不好意思,我不知dào

原来我的名字和我的身份对这个案子会有所影响的,如果我早知dào

跟您说我叫明朗而会被使用合理的武力,那么我老早就会告sù

您我的乳名叫奥巴马!”明朗幽默中不忘讽刺地道。

贾庆宁被她讽刺了一番,脸色有些阴沉,“既然如此,上次我来你们公司抓人,你为何要走?身为公司的负责人,你不觉得一走了之是极度不负责任吗?”

明朗淡淡一笑,“第一,我有交税,我公司出了刑事案件,有人报警,警察来调查,公司的人也十分配合,这还不足够吗?还是贾大队长认为我这个做负责人的需yào

鞍前马后送茶递水才合适?第二,我不喜欢警察,因为,我觉得他们当中有些人,经常会不辩是非黑白对良好市民使用合理的武力!”

贾庆宁冷冷地道:“现在连君唐的总裁都无法证实你的身份,单凭你一人之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你不会调查吗?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美国驾照或者社会安全号码你自己去调查一下就知dào

我所言是真是假!”

“贾大队,她说谎,据我所知,唐日月是美国人!”他说着,急忙打开电脑的网页,找出唐日月出现在美国某财经杂志的照片,“你们看,分明不是同一人!”

贾庆宁走过去一瞧,封面上确实写着是唐日月,而封面的照片则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浓妆,皮肤也显得很白,在灯光和特效之下,像是白种女人。但是五官仔细看呢,有些像明朗。他到底是办过多年的案子,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仔细瞧了一下之后,他无力地发xiàn

,金发是假发,碧眼也是带了碧绿色的美瞳。

他不死心地再搜索了一下唐日月的照片,各个细节都比对过,一个人可以改变头发,改变眼睛的颜色,改变肤色,但是眼睛鼻子和嘴角的一些弧度,神态,笑容,还是无法改变的。

贾庆宁看着王如维,道:“王总,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我们警方不过问!”说完,有些矛盾地瞧了明朗一眼,“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

“有误会澄清就没事了!”明朗十分大方地道。

贾庆宁面容有些不自然,对属下道:“把人带走!”

说罢,押着芬女就要出去。

芬女大惊失色,急忙回头喊道:“王总救我,我没有偷东西!”

王如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怕一会芬女去了警察局乱说话,遂立kè

喊住,”等一下,我记起来了,我今天发xiàn

我戒指的钻石有点松动,让我的秘书帮我拿去修正一下,对,我今天事情太多,忘记了!”王如维解释道。

贾庆宁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王总,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王如维急忙道歉,“真不好意思,叫你们白跑一趟!”

“你们闹的是什么把戏?”贾庆林板起脸怒道,“一会说亲眼看见谁谁谁偷了,一会又说是给秘书拿去修,不要把警察当成傻瓜!”贾庆林就算再后知后觉,也看出了端倪。尤其现在警方正把怀疑的焦点放在了王如维身上,他今天这场戏,未必就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如维暗暗叫苦,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他哭笑不得地道:“这真是一场误会啊,我事太多,记不起来了,真是对不住!”

“走走走,都跟我回去!”贾庆宁干脆趁机把王如维也带走。

王如维一慌,怕去了警察局,芬女架不住审问会招认一切,正想办法之际,明朗却忽然道:“要知dào

事情的真相,不难的,这房间有摄像头,相信保安机房里一定有记录!”

贾庆宁立kè

道:“好,去调闭路电视录像!”

王如维赔着笑脸道:“这也真是不巧啊,我办公室的闭路电视坏掉了!”

贾庆宁一怔,“坏掉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越发起疑心了。

“是啊,我已经通知了维修部的人上来维修的,下午就来!”

明朗却慢悠悠地道:“一个闭路电视坏了,但是另一个没坏啊!”

“另一个?”王如维一怔,“哪里有另一个?这里只有一个摄像头!”

明朗微微一笑,“难道你不知dào

吗?梁总前几天就打电话让人在你的办公室里安装了另外一个摄像头,而且是无线传输到我的手机上!”说罢,她拿出手机,慢慢地找了一下,然后打开一个视频,“贾大队长,瞧仔细了!”

贾大队长走过去看着,只见画面看到明朗进来,然后,说了两句话,王如维出去,出去的时候,他手上是带着戒指的。然后,过了一会,芬女端着咖啡进来,在明朗面前扭了一下,画面清晰看到芬女一只手快速地伸进明朗的口袋,然后,明朗扶着她站好,说了几句话,继而,就是好戏上演了。

王如维也看到了,他陡然勃然大怒,冲芬女怒道:“好啊,原来是你偷了我的戒指要嫁祸给别人,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冤枉,”芬女吓得浑身颤抖,“王总,分明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啊!”

“还敢狡辩?我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王如维显得很生气,“你进公司这么久,一直错漏百出,我给你无数次的机会留你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来污蔑我?”

贾庆宁冷眼瞧着王如维,心中直冷笑,这场戏真的是一场猴子戏,但是可恨的竟然把警方也当做傻子来耍,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问明朗,“那戒指分明是她放进了你的口袋里,可为何会在她身上找出来?”

明朗笑笑,“她的手伸进去的时候我就知dào

了,所以,趁着扶她的时候,把东西转嫁到她身上去,而她浑然不知!”这种把戏,还能骗得过她吗?莫说一只手伸进来,哪怕就是一根针掉进她口袋里她都能知dào



贾庆宁厉声问小田,“我记得你刚才说亲眼看到她拿了桌面上的戒指,但是刚从闭路电视看到,她的手压根没有接触过桌面,何来亲眼所见她拿东西一说?”

小田有些慌了,但是依旧嘴硬地道:“兴许是我看错了,我在门口看进来,有错位!”

“你亲自示范一次错位给我看!”贾庆宁面无表情地道。

小田瞧了明朗一眼,坚持道:“可我确实亲眼看见了,你们不信也没办法!”

贾庆宁见小田在证据面前还坚持这样说,看来,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而之前她是任颐中的秘书,那份会议记录也是她写的,换言之,也是她把会议记录拿去给任颐中签名的,这份会议记录为何后来会变成授权拨款的文件?想来,她会知dào

也不定。

贾庆宁只觉得厌恶无比,厉声道:“都回去再说!”

王如维还想说什么,但是贾庆宁已经不由分说地令刑警把人带走,他对王如维道:“王总,如果你和你的下属不合zuò

,我真不排除会使用适当合理的武力!”

说我,他有些郁闷地瞧了明朗一眼,这话分明是他说来膈应明朗的。但是明朗却在那一瞬间正义附身,道:“对,警察就该在适当的时候使用合理的武力,否则,没有阻吓作用!”两面三刀,可见有些人真是秀下限无底线啊!

王如维面如灰白,他瞧着明朗,面容复杂地问道:“你真的是唐日月?”

“如假包换!”明朗道。

王如维咬咬牙,“好,栽在你手里,我也不冤枉!”

“承让,承让!”明朗含笑温婉地道。

贾庆宁想了一下回头对明朗道:“虽然你是君唐的首席执行官,但是,你刚才行为嚣张,不配合警察办案,而且明知dào

是一场猴子戏还浪费警方人力,我要强烈谴责你!”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改天请大人吃饭以示赔罪!”明朗粲然一笑。

“还是不要了,你不是说讨厌警察吗?”贾庆宁也是记仇的人。

“没法子啊!”明朗汗颜地道:“亏心事做多了,见到警察腿软啊!”

贾庆宁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嗯,就是这样,我一看你就知dào

你不是好人!”说罢,带着一群人走了。

明朗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貌,许久,才哼了一声道:“分明就是活菩萨的相貌,一笑起来那叫一个慈眉善目,哪里会不像好人,警察最喜欢骗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召见众主管

君唐连续几日被带走几名员工,还真叫公司人心惶惶。

待贾庆宁带着人走后,明朗走出办公室,看到开放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在张望着,明朗走到其中一个男员工面前,伸手拿起他胸前佩戴的员工证,“张学友是吧?马上给我通知各部门的主管到总裁办公室见我!”

那叫张学友的员工推推黑框眼睛,有些惊疑地问道:“你是谁?”

“小孩子不要问太多,照做就是了!”明朗瞧了瞧他的模样,又瞧瞧员工牌上的名字,道:“嗯,小伙子有前途啊!”

明朗回身进了王如维的办公室。

一群人马上拥过去,围着张学友道:“她是谁啊?怎么两次抓人她都在现场?”

“不知dào

啊,是不是总裁夫人?”

“不是不是,总裁夫人在国外,而且我见过一次,是个老女人!”

“莫非是小三?”

“天啊,小三也敢上公司来?还要见各部门的主管,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最近肯定是没看新闻吧?不是总有高官落马都是被情妇出卖的吗?所以说啊,男人还是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尤其做了亏心事的男人!”说话的是一名中年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瞧了瞧在场男员工的下半身。

张学友压住众人,苦恼地问道:“那现在我怎么办啊?是打电话还是不打电话?也不知dào

她什么身份,难道说总裁的小三要他们过去吗?”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就直接说总裁叫的不就行了吗?”一个短发娇俏的女孩出谋献策。

“对,对!”张学友投去一抹赞赏的神色,然后拨打了各部门的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君唐房地产公司十七个部门的主管通通到齐。

“王总呢?你是谁?”问明朗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西装男,他是营销策划部的部长,叫刘岩。

明朗瞧着一屋子的人,这十七个部门的主管,有十二位是男的,其余七位是女的。

“都坐吧!”明朗指着办公室靠开放办公室的一套真皮沙发,十七个人,相信也坐不下。

没有人坐着,都用警备敌视的眼光看着她。

一名二十多岁的靓丽女人问道:“是你让我们上来的?王总呢?”

“你是谁?”明朗不回答她,反问道。

女人面容有些冷傲,道:“我是君唐公关部的主管!”

“叫什么名字?”明朗再问。

“我叫蒋琴!”蒋琴回答了之后又觉得有些不满,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明朗,“你还没说你的身份呢,你是谁?为什么在王总的办公室里?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明朗从她眼光里窥探出一丝什么来,公关部主管,年轻有为啊,还长得很漂亮呢。相信刚从学校走出来不久,短短时间就能够攀升至君唐房地产公关部主管,这“公关”想来做得十分到位的。

但是明朗没有回答她,而是眸光在众人面容上巡视了一圈,缓缓地道:“财务总监出来走两步吧!”

财务总监刘宏伟蹙眉,但是还是应了一声,“我是财务总监刘宏伟,你是谁?”

明朗瞧着这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圆脸,带着金丝眼镜,一身合体的宝蓝色西装笔挺笔挺的,但是掩盖不了他挫丑的面容。

“如果不说来意,请恕我们不奉陪,我们都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而且,我想跟你说,君唐不是你可以玩的地方!”刘宏伟不悦地道。

明朗一向认为男人可以嚣张,但是,但是必须长得帅,你说长这么丑他还拽个什么劲?丑人多作怪!

明朗没说以上那些闲话,免得引起在场十六个人的共鸣,这样就伤了刘总监的面子了。

她看着刘宏伟,道:“我想问问你,你难道不清楚公司规矩吗?但凡超过一亿人民币的拨款,需yào

总公司授权,你接到授权书了吗?还有,公司拨往婇憩园的钱,你为何会打进任颐中的私人账户?你是第一天做财务吗?”

明朗此言一出,在场很多人都噤声,并且,都隐隐知dào

眼前这个女人有点来头,或许,是总公司派来的人。只是,之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说总公司会派人过来调查此事啊!

刘宏伟面容不改,虽然觉得不需yào

跟这个女人交代,但是自从任颐中被抓之后,公司其他部门的主管对他也有所怀疑,所以,他看似是跟明朗解释,其实是说给其他主管听,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跟警察交代过了,是因为任副总跟我说过,需yào

马上拨款过去,否则工程便无法如期动工,我也问过她要授权书,但是她说事态紧急,等不及总公司的授权书了,她说事后会补回来,并且亲自签了拨款申请和副总授权书。至于打到她私人账户上,这个我也提出过疑惑,但是副总说信不过总工办那边的人,怕他们拖钱工人工资,导致进度缓慢,所以直接用私帐转出!”

“我想问,三亿元,都是用来支付工人的工资吗?我君唐是正规的房地产公司,购买任何建筑材料,都可以用公帐直出,所有跟我们合zuò

的原材料供应商也接受我们公司公帐的支票和银行转账支付,而且,三亿公帐对转私帐,我想问你,是如何办到的?怎么现在中国的银行对公转私这么轻易了吗?我们说的是三亿,而不是三万。”明朗厉声问道。

“这个,对公转私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银行为了跟企业合zuò

,对某些有实力的企业也采取比较宽松的态度!”刘宏伟被明朗夹枪带棒的一顿质问,也有些慌了。

“是的,不是不可能,但是,任颐中这个账号,跟我们公司有任何的业务来往吗?刘宏伟,我严重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读过财务,你以为你是授命处理的就追查不到你身上了吗?就算最后任颐中被定罪,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么大一笔款项,你就这样打到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商业来往的私人账户去了,这是侵吞企业财产罪,你被人利用了你懂吗?”明朗冷冷地道。不止刘宏伟有问题,相信连银行职员都有问题,否则这么大一笔款项为何不再度核实就这样拨了过去然后又拨出去?

刘宏伟有些惴惴不安,他心虚地看了明朗一眼,他心虚,因为,他确实对财务不了解,他之前只是在超市做收银的,后来被表哥安排进了公司做财务总监。公司的账他压根就看不懂,但是为了报答表哥给他安排了这份高薪厚职,表哥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虽然明知dào

可能犯法了,但是想着表哥一定会安排妥当的,像上次警察找上来,问了他口供之后又放了他,还不是没事吗?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表哥呢?

王如维其实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跟总公司承诺会追回这笔钱,让总公司不要报警,因为他知dào

任颐中是梁凤星找回来的人,如果报警,梁凤星也没了面子,并且影响到君唐的名誉。所以他料定梁凤星不会报警,他提出解除了任颐中的职务,到时候慢慢地追讨这笔资金,但是追钱也要时间啊?这段时间他也可以趁机敛财,偶尔给公司追回一点,算是有个交代,然后等贪够了,他就带着这些钱出国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了。

但是后来事情有变,他报警的时候,其实已经存了心思,一旦被人发xiàn

端倪,马上逃,反正这些钱都已经成功地转出国外去了,要追查也要一段时间。可惜他不知dào

的是,明朗早已经以匿名的方式把所有的调查结果提交给警方,为警方省去了很多时间,警方只需yào

用几天的时间核实就足够,而警方现在已经掌握了初步的证据开始悄然调查他,还没声张,而刘宏伟之所以会被放回来,也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所以,王如维还没有意识要逃,最后却被自己的一出蹩脚的戏码弄了进去。只怕等他知dào

情况有变的时候,想逃也逃不了了。

王如维本身就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以为买通了所有的关系就万无一失了,但事实上,他这个计划,能叫人挑出问题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蒋琴听明朗说话字字带着威逼责备的口吻,然后又一声一个我们公司,狐疑地问道:“你是我们公司的人?”

明朗的眸光回到她身上,然后,又瞧了瞧大气不敢出的一群主管们,缓缓地道:“没错,我叫唐日月,是君唐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众人皆愕然,刘宏伟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这下怎么办?总公司的人来查了。

蒋琴却冷笑一声道:“什么时候警方做事也这样装神弄鬼了?”

众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蒋琴,不明白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明朗也好奇地看着她,莫非她长得很像警察?

蒋琴冷笑,“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应该是警方的人,刚才我来的时候,我的秘书就跟我说警察来过,上次警察来带走任颐中的时候,她就在场,现在又在这里,会是这么巧吗?”她抬起高傲的下巴,凌厉地看着明朗,“如果你不说你是唐总,我还不怀疑你,我看过唐总的照片,唐总绝对不是一个东方女人!”

蒋琴这话让大家的理智回归,没错,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唐总,但是也都看过她的照片,绝非眼前这个女人。

嗯,明朗决定一会要在脸上刺青,写着“我是唐日月”字样,这样的话,就不用她三番四次费力地去解释她的身份了!

第一百六十章 毒黄蜂再现

明朗不管蒋琴的胡搅蛮缠,问道:“人事部主管在哪里?”

一名中年女人道:“我是!”虽然大家都不太相信她是唐日月,可人家气势摆在哪里,而且现在公司又是多事之秋,她出来应一声总没错的。

“把所有部门的主管副主管乃至小主管的资料全部拿给我看!”明朗道。

“这……”人事部主管犹豫了一下,“这个资料不外泄!”可见她还是十分谨慎的,公司员工的资料外泄,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她不是唐日月,不是君唐的人,那资料可就不能给她看了。

明朗蹙眉看着她,又看看众主管一脸怀疑的面容,只得打开电脑,与梁凤星视频。

当梁凤星的面容出现在电脑上的时候,她把电脑转过来,面对着众主管,“梁凤星,跟他们说说我是谁!”

众主管都是见过梁凤星的,他来国内开过几次会,所有主管都列席。

梁凤星在电脑那边道:“听她的吧,她说她是谁她就是谁,别怀疑,现在公司出事了,你们都要配合调查一下!”

蒋琴与刘宏伟的面容都有些苍白,这,是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唐日月?

有了梁凤星的证实,大家总算是相信了。明朗觉得很窝囊,自己明明是老大,还要梁凤星来证实她的身份,嗯,梁凤星这算不算是功高震主?在古代,这是要杀头的。但是她很悲哀的认知,她不能杀梁凤星,没了他,她也会死的。

所有人的态度在一瞬间变得恭敬起来,人事部主管急忙打电话回去人事部,命人把所有主管的资料都取上来。

明朗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去核实所有的资料。蒋琴与刘宏伟入职所填写的资料呢,说在某些大公司任职,但是明朗查证过,子虚乌有。

她把蒋琴与刘宏伟再度传上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蒋琴道:“王如维说你们不正当关系的开始,是你主动gou引了他,而你奢侈成性,怂恿他亏空公款,贪公司的钱!”

蒋琴顿时就跳了起来,双眸迸发出恨意,“这恶棍,他敢这样说?”

然后明朗听了很精彩的故事,原来蒋琴还在大四出来实习的时候就认识了王如维,王如维对蒋琴一见钟情,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各种名牌手袋首饰数码电子疯狂砸过去,蒋琴抵挡得住第一波,也抵挡不住第二波,终于,心甘情愿地成了王如维的情妇。

作为情妇的她,知dào

的当然很多。

明朗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并且有刘宏伟的佐证,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贾庆宁再次见到明朗的时候,是正式告知她,已经成功追回了君唐流失的三亿资金。而贾庆宁不知dào

的是,一直以来匿名向警方提供证据的人,就是明朗。此时,王如维也正式被抓捕。任颐中洗脱嫌疑,被放了出来。

总公司任命任颐中为君唐大中华区总裁。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任颐中当着明朗的面哭了出来。

明朗以为她激动而哭,谁知dào

任颐中一边哭一边道:“我终于,不用再勒紧裤带过日子了,可以出去大吃一顿了!”

明朗目瞪口呆,她知dào

任颐中之前虽然是公司的副总,但是由于她自己要求只要一万块钱一个月,所以公司才给她一万。可现在说得那么委屈,仿佛公司亏待了她似的,这分明是她自己亏待自己的啊。

“就算之前一万块一个月,也够你生活了吧?”明朗道。

“哪里够?”任颐中还是很激动,“我是君唐的副总,我能穿地摊货淘宝货吗出去应酬吗?每个月的光治装费就高达一万多了,这还是我专门买月下货才可以,要是买新货,没个五六万走不出去。我那时候就好恨,为什么要有四季?为什么每一个季度都要上新货?”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薪水,公司没有想过亏待你!”明朗竟有一点点内疚,看她之前的阵势,就是贴钱打工啊!

任颐中阴恻恻地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现在终于发财了,来,帮我看看,我年薪是几个零,哎呀,我眼睛花了,数不清楚,快帮我瞧瞧!”

明朗推开她的脑袋,哼了一声,“范进中举,疯了!”

“从今天起,爷就是有钱人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终于可以让我家那老祖宗看看,孙女也可以是出人头地的!”任颐中笑着笑着,竟然哭了起来,还哭得十分委屈。

明朗伸手戳戳她的脑袋,“你没事吧?”天,最怕女人哭了。

任颐中抬起头,满脸的泪痕,“没事,我就是高兴,从小,我奶奶重男轻女特别严重,我弟弟是个二流子,可她就是宠到心尖去,我呢,就是赔钱货,我上大学的钱是我求我爸爸为我贷款,然后我自己还的,从初中起我就住校,出来打零工赚取生活费,没要过家里一分钱,可他们还是不待见我……”

人不伤心不掉泪啊,明朗很明白任颐中的苦楚,她道:“你之前已经出人头地了,在这之前,你不是公司的副总了吗?”

“不一样,我没有任何过人的背景,也没有叫人惊叹的履历,梁总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必须要证实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个位子,我才会接受公司给我的待遇,事实上,一万块已经比我原先的工资高很多了,那时候,我不能贪心,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鞭策自己,一步步往上爬!”任颐中眸子里依旧有晶莹的泪光,但是,同时也有一抹坚毅的光芒。

明朗拍拍她的肩膀,“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米饭班主了,我吃粥还是吃饭,得看你的努力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放心,我会能力的,这是我好辛苦得回来的机会,我跟你们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女不一样,我没有背景,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任颐中的话,把明朗膈应得差不多背过气去。

含着金钥匙出生,是啊,当年的她,确实也算是的。

只不过,不是所有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最后都能够一帆风顺,无忧无虑的走完一辈子的。

君唐的事情丢给任颐中之后,明朗又销声敛迹了。

甄阳回了海岸上班,公司一群小姑娘又始各种的花痴了,甄阳之前是海岸的董事长,他当时被解除职务,公司为他疯狂的姑娘们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帅更男人了!

当明朗亲眼目甄阳在公司如何受欢迎之后,她坐不住了。

而且,甄阳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追捧,对任何女职员的献殷勤一律照单全收,并且,他一天起码用了半天的时间去跟员工聊天,各种八卦。

明朗瞧得恼火,就算是要追查毒黄蜂,也没必要这样吧?

简直当她是死人了!

就在甄阳几乎按捺不止自己的情绪,准bèi

宣示主权的时候,广市发生了一件大事。

国际头号杀手在广市出现,杀了一名疑似黑bang的老大。

这死去的老大全身没有任何的伤痕,只是眉心被一支细小染有毒素的针刺中,他的死因便是这支毒针。

这件凶杀案被封锁了起来,媒体没有任何的报道。但是毒黄蜂的在广市出现,这足以叫军警两界乱了阵脚。

作为警方的代表,李哲文找上反恐特种部队的头头甄阳。

明朗在他们谈着的时候,开门进去,然后,甄阳和李哲文迅速收起桌面的资料,但是,明朗还是一眼瞧见了李哲文手上那份关于毒蜂针杀人的标题。

“有事?”甄阳问明朗。

明朗淡淡地道:“我打算煮汤圆,想问问你们要不要!”

“不了,谢谢,我们还有事谈,你先出去,把门带上!”甄阳道。

明朗哦了一声,转身离开,拉开门柄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有意无意地触摸了一下门柄底下,然后,出去把门关上。

她迅速跑回房间,拿起耳机听了起来。

李哲文与甄阳在房间里确实是为了毒黄蜂的事情商讨对策。

“现在化验报gào

已经出来了,我也跟国际刑警沟通过,发xiàn

这种毒和毒黄蜂之前的用的毒不一样,不会迅速导致人毙命,但是一旦毒液进入血液,就会随着血液运行全身,导致全身无力,任由宰割。”李哲文道。

“那你们怀疑是毒黄蜂所为?”甄阳问道。

“有这样的怀疑,毕竟这种杀人手法只有毒黄蜂才用,虽然毒素不是同一种,但是毒黄蜂销声敛迹这么多年,有可能研制出一种新的毒素。”

“但是以你手头上的证据来看,现在这种毒还不如毒黄蜂之前所用的厉害,她退出几年就是为了研制一种比之前还不如的毒素?这不太可能!”甄阳沉吟了一下,又继xù

道:“而且,如果说这种毒素不会立kè

取人性命,可见她并非只是为了杀人,她有可能是用于逼供,因为如果只是的单纯杀人,还不如一颗子弹!”

“你的推测也有道理,毒黄蜂之前出手就是杀人,不拖泥带水,而且没有人见到过她的身影,但是这一次,闭路电视拍摄到她的身影!”李哲文把一个U盘递给甄阳。

甄阳把U盘插进电脑里,打开视频,杀人的场面没有看到,但是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从身形的推测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毒黄蜂?”甄阳瞧着那抹身影,目测身高一七零,偏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征。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怀疑

明朗把耳机丢掉,面容变得凝重起来。

真想骂人,谁冒充她杀人了?给版权费了吗?

不会是巧合,如果装扮一样,又用毒蜂针杀人,那么,这人不是手法跟她雷同,而是有心模仿她。

还有,一直跟军方告密说毒黄蜂在广市甚至在海岸的人是谁?

子竣和梁凤星不可能会说。胡喜喜与胡锦明夫妇也不会说,他们跟自己虽然不是生死之交,可之前她救过胡锦明一次,胡锦明是个仗义的汉子,不会出卖她。

那么,是之前的接头人?也不大可能,自从干爹死后,她就完全退出了那个圈子,而之前知dào

她的身份的人也不多,脱离之后,她的身份几重改变,更不可能查到。

而那些跟她私人合zuò

的某国高层,更不可能了,因为她掌握了他们太多的秘密,如果他们要对付自己,直接暗杀就行,何必借用中国军警的手?难道不怕她把秘密都泄露给中方听吗?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梁博维。

这个八嘎深藏不露,背后的势力有多强dà

,她一直没有做过调查,之前是因为不想多事,她赚钱的手法不光明,自然管不得人家在做什么。只是一个人能洗黑钱洗这么多年,洗去的数额如此庞大,连美国警方到现在还没抓到他任何的把柄,可见背后罩住他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可他真的知dào

自己是毒黄蜂的身份吗?他背后的人是谁?

存着这种疑惑,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是那爽朗的声音,“明朗君,终于又等到你找我了!”

“终于?仿佛你已经等了许久似的!”明朗淡淡地道。

“当然,我日夜都在等你的电话啊!”梁博维戏谑地道。

“等我电话做什么呢?”

“四年前,你曾说过要请我吃饭的,你这顿饭,食言了四年啊!”

明朗一愣,“我说过要请你吃饭?”不可能吧?她这么小气,怎舍得随便请人吃饭?尤其对方还不是朋友。

“明朗君倒是很健忘啊,这顿饭,莫非又是无限期延迟?”

“请吃饭很容易,但是我现在人不在美国!”明朗道。

“哦?那你在哪里?只要明朗君肯请这顿饭,哪怕你在地狱,我也甘愿赴约!”

“是么?那好,我回国了,你如果想吃,就来吧!”明朗道。

“回国?哦,你是中国人,好,你等着,我马上安排去中国找你,不知dào

中国哪个城市呢?”

“广市!”

“好,到了广市给你电话,确定电话通畅?”

“信号不太好,打不通的话多打几次吧!”明朗挂了电话,对梁博维的这个态度,她一点都不奇怪,也不相信他会来,这种人无利不起早,怎会为了跟她吃一顿饭而飞过来中国找她?当然,除非他正好有事要来。

故yì

告sù

梁博维她在中国,梁博维故作不知,但是也不意wài

。这个人,还真有点捉摸不透。

子竣在他身边这么久,到现在才总算是初步得到他的信任,不过,至于是不是真的信任,明朗不乐观。但是,四年来,子竣所在的部门,一直都没有采取过任何的其他行动,只是一味地潜伏调查,这就让明朗很是怀疑了。

按理说四年还没有突破,应该早就换了另一种手段了。可偏没有,而是让子竣继xù

潜伏在梁博维身边,而子竣的身份,在接近梁博维之前,没有做过任何的手脚,很多人都知dào

他背着一个君唐集团,富可敌国。难道梁博维就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就算子竣跟他编造的那些理由说得过去,可四年了,子竣在他身边没有任何的成绩,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心生厌倦之意,有心退出。而子竣却一如既往地留在他身边供他差遣,梁博维就一点疑心都没有?

一个正常人能想到的事情,梁博维不可能想不到。可如果他早知dào

子竣是卧底,为什么不对子竣动手?却要继xù

把子竣留在自己身边?

而自己是毒黄蜂的身份,梁博维到底知dào

不知dào

呢?如果不知dào

,他这些年暧昧的态度又是为何?如果知dào

,他故yì

放出自己在国内的消息,又是为何?她自问没有干预过他,他为何要这样害她呢?

在沉思中的明朗,浑然没有发xiàn

甄阳轻轻地推开房间门进来。

他见明朗抱着腿坐在窗边,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在客厅,不是说吃汤圆吗?”

“忽然不想吃了!”明朗抬头看他,“李哲文走了?”

“走了!”甄阳坐在她身边,“怎么了?”

明朗扬起乌黑的眼珠,“我刚才看到你们的资料上写着什么毒黄蜂,是不是毒黄蜂又出来杀人了?”

甄阳瞧着她,“只是怀疑!”

明朗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问了,只淡淡地道:“嗯,如果你接手这个案子,小心点,之前听你说毒黄蜂很恐怖,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甄阳抱着她坐在窗台前,忽然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和胡喜喜被人绑架过吗?”

“记得,怎么了?”明朗心中一虚,抬头问道。

“你能告sù

我,那天是谁开的车吗?”他这样问,代表她回来跟他说的那套,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是我开的!”明朗也不隐瞒了,因为这两年他跟屁股这么熟,屁股一定会跟他说起过当年被绑架的内幕。

甄阳面容不变,虽然早知dào

,但是从明朗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种震撼,他看过当日绑架的视频片段,当时调取了路面的摄像监控,那车开得就跟表演杂技一样。

“你的车开得很辣!”甄阳用了辣这个字眼。

“我曾经是好莱坞飞车特技演员!”明朗这点倒是没有说谎,她那时候对拍戏很有兴趣,因为她生命中唯一的好友,就是好莱坞的影星,她曾经在好友的几场戏中客串过,并且那几场飞车特技都是她独立完成的。

“是吗?都拍过那些戏?”甄阳问道。

“你想看?找给你看!”明朗看着他问道。

“好!”甄阳不动声色地瞧着她的脸色,她很自然,但是,以往太多的谎话,让他的心有一丝的不确定。

明朗找出她曾经客串过的片子,打开给他看。

看着那些飞车在爆破的场面中飞过,当然是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在片头有交代,特技演员是Ming!

戏中的飞车特技有剪辑过的痕迹,但是,甄阳还是看出了她的飞车的技巧,确实偏向花俏多于实jì

,不知dào

是不是故yì

的表演还是她练的就是花巧。

“为什么那时候想去做特技演员?”甄阳把片子关掉,问道。

明朗笑笑,“兴趣!”她没有提她的好友,因为,那所谓的好友最后给了她致命一击,想起来,心还是会隐隐痛,她曾经以为推心置腹的知己,曾经以为可以共患难,共富贵,但是,她为了她的富贵和前程,把她推了出去,那一次没死,只能算是她命大。

此生,她都不愿意再见到这个女人!

甄阳没有再问,因为他从明朗的眼底瞧出了一抹伤痛。他知dào

任何人心中都有不愿意回首的往事,他有,相信明朗也有。

明朗也知dào

他的怀疑,但是,她该如何跟他说她其实就是那个杀手毒黄蜂?如果这个秘密最后守不下去的话,她宁可,在她死后才叫他知晓。

甄阳轻轻拨弄了明朗的头发,灯光中只见他的眉目清朗,眼底有深深一抹深刻的柔情,他道:“你的过往,我不愿意知dào

太多,我要的只是你的以后!”

她泪盈于睫,“我的过往,很平凡!”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我希望是!”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此生,痛恨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如果你有做过,我此生都不愿意知dào

!”

明朗知dào

,他的身份,他的正义感,他的使命感,都注定了他们只能是敌对的身份。而他此刻说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他想告sù

她,如果她真的做过那样的事情,他不希望她说出来,她最好有能力护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只是,此刻大家都忘记了,她的一辈子,其实不长了。

明朗笑了一下,心底却苦得说不出来,“我正要告sù

你,我其实是个杀人如麻的恶棍!”

甄阳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要拿这些来说笑!”

明朗拿开他的手,直接问道:“你知dào

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dào

!”甄阳眸光有些躲避,今晚他的态度很奇怪,相信,在她没有听到李哲文跟他的对话之前,他们一定就她的问题有过商讨,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怀疑自己是毒黄蜂。

否则,他不会说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知dào

她的过往。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

甄阳脑海中一直都想着李哲文今晚跟他说的话。其实这些事情,他之前都想过,但是,他不愿意去深思背后的厉害关系。

明朗的养父是唐军山,这人是美国黑dao的一个神mì

人物,人称毒王,听名字就知dào

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而当时许多大案子都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他也被起诉过好几次,最后的证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资料显示唐军山有一个非常厉害狠辣的养女,但是此女很少过问唐军山的事情,但是,唯独一次,唐军山被仇家追杀,是他的养女救了她,当时,对方死伤无数。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婚大战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毒枭,DU品摧毁了多少家庭?他曾经见过为了要毒资而亲手勒索自己父母的逆子,也见到过为了那一口瘾而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偷出去卖的母亲,虽然今年打击力度增大,也颇有收效,但是只有在禁毒前线的人才知dào

,这期间,有多少缉毒军警牺牲?有多少还在忍受骨肉离散的痛苦,把生命置之度外,潜伏在深山老林的前线人员跟毒枭周旋?

他是反恐特种部队的首脑,他的部队除了反恐之外,更多的是襄助前线缉毒人员的工作,而曾经多少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丧于毒枭之手。

如果,她曾经参与过唐军山的所谓生意,而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不知dào

自己能否亲手抓捕她。

秦岚对于失去海岸这个合zuò

计划感到很失望,就在这个时候,希尔夫人登门了。

亲家六年,希尔夫人没有进过甄家大门一步。但是现在,她来了,依旧是那样趾高气扬的神情。

她来得很早,明朗还没起身,秦岚还在房间里装扮。听到娟姐说希尔夫人来了,她扬扬手,对娟姐道:“让她等着!”

昔日她去希尔家,希尔夫人总会让她等上起码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那时候的她,从没有想过希尔夫人是有心给她下马威。

她现在没有想要给希尔夫人下马威,只是懒得理睬她。

魅儿的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要谈的就是离婚事宜了。

希尔夫人坐在沙发上,见秦岚迟迟没有下来,她没有显得很生气,只沉着一张脸,与身边的两名律师探讨着离婚的种种。

反而是魅儿听到娟姐的话,迟疑了几分钟,她下楼了。

希尔夫人抬头睨了魅儿一眼,神色冷淡,“起来了!”

“夫人!”魅儿唤了一声,走了过去。

希尔夫人听到她的称呼,旋即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得很啊,这婚还没离呢,就先换了称呼!”

“夫人不是一向都喜欢我这样称呼您吗?”魅儿对着她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慌乱,这种慌乱来自长时间的压迫,她的心理已经形成了障碍,只要一对着希尔夫人,就会紧张得手心冒汗。

希尔夫人不答腔,反而对身边的律师道:“跟她解释一下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然后让她签字!”

律师正想开口宣读,魅儿瞧见娟姐在场,立kè

道:“我自己看!”

律师把协议书递给魅儿。

魅儿只瞧了第一条,心里就觉得堵着了一口气,她猛地抬头,问希尔夫人,“这婚都离了,为何要规定十年内女方不得再嫁?”

“这不正常吗?你嫁给join之后得享的名誉和地位,都是来自希尔家,离婚之后你如果再嫁,你以后的丈夫也会因为你曾经是我希尔家儿媳妇的身份而有所得益。我为什么要便宜你未来的丈夫?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你如果不同意的话,这离婚一事就免谈了!”

魅儿心中的慌乱因为愤nù

而消减了一些,她摇头冷笑,“离婚之后,各自婚嫁不相干,你这个要求还说不过分?莫名其妙!”

“如果第一条你都不能接受,以下的,估计你也不会接受,那还怎么谈下去?”希尔夫人冷冷地提醒。

魅儿继xù

往下看,越看越愤nù

。要她退还这些年希尔家花在她身上的钱,退还她因为是希尔家儿媳妇而收到的所有礼物和得益,还有把她所有的陪嫁赔偿给join,而且join这些年的生意亏损,亏了好大一笔钱,这笔钱因为离婚她是过错方,所以这笔债务,由她来承担。换言之,这个婚离了,她不仅仅净身出户,还要背负一大笔的债务。

魅儿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溢出眼眶,激动之下只能扬着这份协议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协议书被身后的人抽了去,魅儿回头,是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的明朗。

明朗瞧了一下,低头问魅儿,“这个是什么字?”

魅儿瞧了一下,道:“钱!”

希尔夫人嗤笑,“我已经十分迁就你们了,用了中文发这份协议书,可见你们甄家一个个都是文盲啊,连个字都不认识了!”

明朗把协议书丢在茶几上,都:“这份离婚协议书,我通篇都看到这个字,看来希尔夫人眼里如今就只剩下这个字了。敢情今天上门不是商谈离婚,而是来乞讨啊!”

希尔夫人没有想到明朗在这等着她,面容旋即一冷,“这都离婚了,分得清清楚楚不是应该的吗?我不在乎钱,相信你们甄家也不在乎,秦岚不说都说了吗?你们甄家就只剩满身的铜臭了,既然如此,相信该给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吧?”

明朗笑笑,“钱呢,我们甄家确实是不缺的,如果真要赔偿的话,也不会少给一分。只是,你倒是说个我们必须赔偿的理由,否则,这钱岂不是花得太冤枉了吗?”

希尔夫人正了正神色,道:“恋爱两年结婚六年,join花在甄魅儿身上的钱不计其数,在这六年,她没有尽过做妻子的责任,更没有为我们希尔家生下一男半女,可以说是毫无建树的,反倒是join,被她蹉跎了几年的青春和感情,而法律规定,离婚作为过错方的,要给没有过错的一方以赔偿。”

魅儿听她说了这番无稽的话,气得几乎破口大骂,明朗压住她的肩膀,笑笑道“也就是说,结婚期间他们夫妻的生活开支,现在要魅儿承担是不是?好,这笔钱,我们给,我们不占你们的便宜。至于你说他们结婚没有为希尔家生下一男半女,这我只想说,该带你家的儿子去验一下,看看是不是无精症。若果不是的话,还请希尔夫人检讨一下是不是过往做了太多阴鸷的事情,导致希尔家无后。至于你说join失去的青春,你们家join的是青春,我们家魅儿的是什么?我们就这点赔偿给你们希尔家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你也必须登报说明,这些钱,是join陪伴我们魅儿多年所得的报酬,至于外间会如何评论join,这个我们管不得了。只是,瞧你协议书上写的价格呢,我个人认为,join不值这么多钱,这钱可以包养一位顶尖的男模了,所以,总地来说,希尔夫人你是穷疯了吗?用次货充当上等货企图敲诈我们甄家?”

希尔夫人被明朗一顿夹枪带棒的话抢白得陡然生怒,她阴冷地看着明朗,“再好教养的人都有底线,我希望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我今天来,是解决事情的,如果你想闹开去,我也不怕你!”

明朗冷冷地道:“是啊,教养再好的人都有底线,我呢,没什么教养,所以我毫无底线,我敢保证,如果我答yīng

按照这份协议书赔偿给你们,我也一定会叫你们希尔家在英国上流社会成为笑话,身败名裂!”

希尔夫人霍然起身,阴恻恻地看着明朗,“换言之,今天是谈不妥了?”

“谈得妥谈不妥就要看希尔夫人的态度了。我们的要求呢,很简单!”明朗把那份协议书拿在手上,当着希尔夫人的面撕了,眸光迎上希尔夫人那盛怒的眸子,她道:“join每月的要给付魅儿一笔赡养费,保证她的生活水平不能比离婚前低。不过由于希尔夫人有远见,以往魅儿的婚姻生活水平质量不高,所以,相信赡养费也不需yào

很多。这笔所谓的债务,属于夫妻的共同债务,我们愿意承担一部分。只是,三年前,甄魅儿向我私人借了两亿美金,至今尚未归还,这笔钱,她说是投入了希尔家日常开支里,所以,也属于共同的债务,必须要join一同承担。而由于在婚姻期间,join没有能力让魅儿怀上一男半女,属于没有履行丈夫的职责,应给予一定数额的赔偿。再者海岸集团曾经注资于希尔家的红酒庄,并且拉了许多订单,合约签到了三年之后,所以,我方要求,三年之内,join不得结婚,和你们的十年相比,我们家还是比较人道的,暂时就是这么多,只要我们达成以上的共识,离婚即日可办。”

希尔夫人一直听着她说,只是面容上的冷笑越发浓重,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笑话。等明朗说完,她连看都没再看明朗一眼,对两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律师道:“你们听听,她的要求是不是天荒夜谈?”

其中一名胖嘟嘟的律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瞧着明朗道:“原则上呢,这位女士说的即便上到庭,法官都不会支持!”

“嗯,那请问原则上法院会支持你当事人的诉求吗?”明朗反问。

那两名律师互相瞧了一眼,还是那胖嘟嘟的律师道:“这个,要看双方举证还有事情的合理性,刚才女士您是说的两亿美金用于开支,这似乎有点过了,而且无法提交证据!”

“好,我们的两亿呢,先放在一边,请律师代为解释这一叠借据的来源以及资金的去向,我瞧了一下,这大约是两千万美金,这两千万美金呢,我们表示没有见过,要承担的话,也肯定要知dào

这笔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否则,他用来包小三,难道我们魅儿也要承担吗?”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只有三千块的工资

胖律师递上一份资料,“这里列得很清晰,交代了所有资金的流向!”

明朗接过来瞧了一眼,这里说join伙同朋友开了一家IT公司,亏了好大一笔钱,而年前已经撤资,没有分红不止,还要倒贴进去一笔。

明朗笑笑,“好,这两千万,我们承认了,现在来谈谈我们两亿美金的流向。”明朗打了一个电话,“安德烈,马上把之前魅儿捐给慈善机构一亿九千万美金的收据拿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明朗道:“魅儿心地善良,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受苦,加上她知dào

希尔夫人做了许多阴鸷的事情,导致她之前的胎儿不保,所以,为了给家族积阴德,她问我借了两亿美金,其中一亿九千万作为捐了出去,剩余的一千万美金作为家庭的开支,放心,证据我会提交上来的,并且不日就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把这件事情说一下。”

希尔夫人冷哼一声,“胡搅蛮缠,两亿美金,你知dào

是多少吗?还捐出去,她有这个善心,怎会连自己的家庭都顾不好?”

“我当然不知dào

,但是希尔夫人知dào

啊,您对这钱字可是十分的清楚啊。至于说家庭好不好,这不能怪女方,谁让男方有这么一个骄横跋扈的妈妈呢?换谁都忍受不住啊!”

“你这是人身攻击吗?看来你们是连一点商谈的诚意都没有,那看来也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诚意我们一直都有,您问问您的律师,全程谈话,只有您老人家一人黑脸,我们都是笑着商谈的,对于您提交的所有证据,我们都是认可的,钱,我之前也说过愿意给您的,但是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既要做婊子又要装清高,收了钱,又不愿意承认给您这笔钱的真zhèng

原因,最后反过来还要怪我们没诚意,真是,遇上希尔家的人,就没地说理去了!”明朗显得十分委屈。

希尔夫人竟被她抢白得无言以对,只能干瞪着眼看她。

秦岚此时才从楼上慢腾腾地走下来,其实刚开始魅儿跟她谈的时候她就出来了,但是后来明朗下去,一顿抢白,她就在楼上静观其变。虽然讨厌明朗这个儿媳妇,但是那毒舌原来不是对着自己的时候,是这么多痛快,全程骂人还不带一个脏字。只是后来扯到两亿的捐款,就越发的没谱了,这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全靠吹最后也是枉然。

希尔夫人见秦岚来了,立kè

就道:“你来得正好,这事儿,你瞧着怎么解决吧!”

秦岚往沙发上一坐,淡淡地睨了一眼那所谓的资金流向资料,然后,扬起淡漠的眸子道:“有什么好谈的?上法院就是了!”

“你……”希尔夫人这番前来,就是不愿意上法院,如果真要闹到那个时候,她的面子也丢清了。至于今天提出这么多苛刻的条件,其实就是想逼着魅儿放弃离婚,然后主动找join和好。她自己也知dào

没有人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当然,她也不可能让join再来找魅儿,这样,就算求得她回去,以后她也会长脸了,眼里还会有她这个婆婆吗?

她相信,如果没有魅儿的嫂子和母亲在场,她还是可以把魅儿拿捏在手的,她没有这么多钱赔偿,也肯定不愿意找她母亲要,最后迫于无奈也只能求join原谅她。她本来是想约魅儿出去谈的,但是打了魅儿好几次电话,她都关机,这没办法,才主动找上门。

而现在被明朗抢白了一顿,现在秦岚的口气也是如此强硬,她知dào

再说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遂气呼呼地站起来,“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谈的!”

“不送!”明朗挥挥手。

希尔夫人见她们竟没半点挽留之意,怒气不由得越发炽盛,冲那两名律师怒道:“还不走?等着人家请吃早餐吗?”

两名律师急忙起身告辞,摊上个这么难缠的当事人,也真是无奈,只是签了代理合同,也只能是硬撑下去了。

希尔夫人走后,魅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当场就哭了出来。

秦岚没好气地道:“还有什么好哭的?这样的人家,一点都不值得留恋!”只是说归说,还是身后拍了拍魅儿的后背,轻声道:“放心,天大的事情,有妈顶着!”

魅儿哭着道:“她这分明就是欺人太甚啊!”

明朗淡淡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她,欺人太甚一向是她做人的宗旨!”

“那,”魅儿担心地看着明朗,“我真的要赔这么多钱才可以离婚吗?”

“放屁!”明朗哼了一声,“她是穷疯了,可惜她遇上一个也曾经穷疯的我,最贫穷的时候,我都是问阎王爷要冥币花,现在怎可能把钱给她?让她折腾去,她如果有办法,就不会拿着这样一份协议书来找你,她其实不愿意你跟join离婚,加上现在甄师奶从他的红酒庄撤资了,她这是无计可施之下又不愿意低下头来求你,所以便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你就范。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淡定淡定!”

“真的吗?”魅儿抬起泪盈盈的眼睛问道。

“当然,信我者,得永生,阿尼陀佛!”明朗拍拍胸口。

秦岚瞪了她一眼,“有点文化吗?宗教可以开玩笑的?”

魅儿压住秦岚的手,道:“妈妈,您别总是跟嫂子过不去,其实嫂子真的很好!”

秦岚不认同魅儿的话,对明朗,她最满yì

的地方就是她生了双胞胎,但是就这点她还是要怪明朗的,因为,明朗剥夺了她跟双胞胎前三年的相处时间,她没能看到双胞胎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说话。

虽然说她有什么苦衷,可说白了就是矫情。而有一句话说的真是好,形容她也最贴切,贱人就是矫情的!

甄阳也下楼了,他穿得很正式,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竖纹衬衣,搭配斜纹领带,显得他挺拔而帅气。

明朗摇摇头,这样上等的货色,又着意打扮一下,迟早被公司那群食肉兽吞个尸骨无存。

“吃了早餐没?今天你开车吗?要不我送你上班吧!”甄阳看着明朗问道。

明朗还没说话,秦岚就插嘴了,“不用了,各自开各自的车上班去吧,说好了不让公司的人知dào

你们的关系!”

“这迟早都会知dào

啊,况且,哥哥不是说要重新准bèi

婚礼吗?”魅儿道。

秦岚一愣,“准bèi

什么婚礼?不是都结过了吗?”

“之前那怎么算?现在孩子都有了,总要有一个正式的婚礼,然后去登记,这个手续一样不能少啊!”魅儿道。

“这以后再算吧,免得以后结了又离!”秦岚有些烦恼地挥挥手。

“妈,这是什么话?”甄阳不悦地道,他瞧了明朗一眼,怕她生气难过。只是明朗却像个二皮脸一样看着秦岚,口中道:“甄师奶,这我也不急着要结婚,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现在你那两位宝贝孙子,还没有认祖归宗,冠着私生子的名头!”

秦岚一愣,这倒是个问题,她秦岚的孙子怎能被人叫私生子?现在外界还不知dào

,可一旦知dào

,定会多方揣测,到时候孩子慢慢长大,听了这些闲言闲语,心里指不定会多难受呢。

只是,真要把这个女人娶进门吗?秦岚心里又一万个不愿意。虽说可以看在双胞胎和子菁的份上勉强认可这个儿媳妇,可这心里,总像是有什么梗着一样,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个容后再议吧,现在都烦死了,君唐那边又争取不了合zuò

,现在公司好几个项目都搁置了,今天肯定被那群股东逼得我发疯!”秦岚满脸的烦恼,本来股东对她都不满yì

了,是看在她极力争取跟君唐合zuò

的份上才没有公开声讨,现在,合zuò

泡汤了,还不揪着她开炮吗?

甄阳不说话,如果君唐真的没有合zuò

意向,他是不会开口向她提出这个要求的。

明朗也不做声,事实上,君唐有足够的资金自己运作,而且以任颐中的能力,也确实可以掌控得来,真没必要找合zuò

伙伴。

在商言商,没有必要拿这个做人情,而且,她也不觉得真给海岸赚这笔钱,秦岚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明朗道:“就算没有君唐这个合zuò

计划,海岸也不会倒的,我看过公司这两年的项目,其实方针走错了,如果能够稍加调整,要回到从前鼎盛的时期也不是不可能!”

秦岚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还说看了公司这两年的项目,你看得懂吗?不要以为我不知dào

公司的人是怎么说你的,草包,连中国字都不认识,还乱出什么主意,白痴!”

“不带人身攻击啊!”魅儿为明朗仗义执言。

秦岚脸色臭臭的,“谁有这闲情攻击她?她在公司少给我惹事我就要烧高香了,她可以不用为生计烦恼,有吃有喝的,还能偶尔拿点回娘家做人情,可就是不知dào

人家赚钱有多辛苦,一分一毫,掰开也是有血有汗的!”

明朗搭着秦岚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嫁进甄家?当然就是为了甄家的钱。我反正该做的贡献都做了,接下来就是享福的时候了。”

“放开我!”秦岚拨开她的手,愠怒地瞪了她一眼,“享福?休想,从今天开始,你只有三千块的工资,但是你放心,家里的吃喝用度,我一律不需yào

你开支,你要买什么,就拿着你那三千块去挥霍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明朗的危机感

明朗抱着甄阳的手臂,笑得甜兮兮的,“啃老不成,幸好我还有老公养!”

秦岚早知dào

她会这样说,遂冷笑一声,“莫非你不知dào

,甄阳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了吗?之前他户口所有的钱都被我冻结了,之后他在部队的工资留下自己开支之后全部都捐出去了,而他现在回公司,我暂时不会给他开工资。当然,你也可以回娘家啃老的,只要你开得了这个口!”

她是吃准了明朗拉不下面子回去问子菁要钱的,所以,说完之后洋洋得yì

地看了明朗一眼,趾高气昂地走了。

终于赢了一个回合,爽!

明朗喃喃地道:“甄师奶这是要经济封锁我啊?天,好狠毒的女人啊!”

魅儿扑哧一声笑了,“放心,嫂子,钱我这里有,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明朗看着魅儿问道。

魅儿竖起三根手指。

“三千万?”见魅儿摇摇头,明朗只得往低估,“三百万?不会是三十万吧?那也太少了吧?你好歹也是海岸集团的千金,希尔家族的儿媳妇呢,只有三十万存款?”

魅儿十分郁闷地道:“我存折里只有三万,不过在婆婆的户口里有两千万,是妈妈当年给我的陪嫁!”

“你的陪嫁你为什么给她啊?”明朗跳起来。

“婆婆说我不懂得理财,她帮我存折,收利息!”魅儿道。

“那除了两千万陪嫁还有什么啊?”明朗问道。

“车子房子首饰,车子是写我的名字,但是房子我过户给了join,首饰在婆婆的银行保险箱里!”魅儿扳着手指算,“首饰很多,都是结婚的时候大舅妈和阿姨他们送的,而有一套钻饰,妈妈说三百多万的!”

明朗“咚袅”一声晕倒在甄阳的怀里,无力地拉着甄阳的领带道:“亲,你妹妹没救了!”

甄阳也听得火大,只是他一直内敛,这会儿纵然生气也没表露出来,只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你自己心甘情愿给人家的,现在就自己去要回来!”说罢,也噔噔噔地出门了。

魅儿黯然地低头,“刚才我婆婆说离婚要把我所有的陪嫁都给她,现在哪里还能要回来?不多赔一笔出去就算是好的了!”

“傻!”明朗戳着她的脑门怒道:“她说给她就给她啊?她说要你的命你是不不是也要跪在她面前亲手把自己的头颅奉上?我跟你说,在西方国家,离婚对女人来说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且等着吧,离婚之后,我要你成为小富婆!”

魅儿不相信地眨眼,“真的?”

“信不过我啊?”

“那你要抽多少佣金?”

“去去去,谁稀罕你那点小钱?”明朗厌恶地推着她的脑袋,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你觉得你最多能出多少?”

“给你一半!”魅儿倒是十分大方。

“就这么说定了!”明朗一口应下,哎,只剩下两年的命了,幸好晚年有这个小姑子罩着,否则不知dào

多悲催啊!

明朗出门口的时候刚好安德烈屁颠屁颠地赶到,一把拦住她的车,气喘吁吁地道:“老大,资料取来了!”

“上车再说!”明朗道。

“好嘞!”安德烈拉开车门上了车。

明朗把资料放在车内,见他手上提着东西,问道:“什么东西?”

“送你的!”安德烈笑得跟花朵一般灿烂,“是我亲手织的,一套,好kàn

吗?”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件绿色的毛衣,还搭配了一顶绿色的帽子,在明朗面前扬了一下。

“绿色?不要!”明朗摇摇头厌恶地道,穿绿色的毛衣尚可,但是戴绿帽子,可就是男女都忌讳的事情,尤其现在公司一群蝴蝶……不,苍蝇围着她老公转,说不好听的,这绿帽子她是分分钟都带定了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身边全是温香软玉的美人儿,拒绝得第一个,也拒绝不了第二个。

安德烈眸光顿时暗淡了下去,一副受伤的神情看着明朗,“你厌恶?我亲手织的你竟然厌恶?这可是我的处男作,你怎么能不要?你太过分了!”

明朗睨了他一眼,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泪光盈盈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她声音和缓了下去,道:“不是说不要,只是这颜色嘛,有点怪异,嗯,织得倒是挺不错的,这花色可以!”

“这颜色有什么不好的?像你这样的老人家,穿这个颜色显年轻啊!”安德烈自顾自地说着,“你不知dào

我为了织这件毛衣,忍受了多少白眼,开始的时候公园里的那些老太婆都把我当怪人一样看待,后来见我实在用心,就过来教我,这好不容易才织成的!”

“行行行,放着,我要!”明朗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停车,“好了,你下车吧,我要上班了!”

“我大老远的过来,好歹请我吃个早餐啊!”

“来不及了,你先回去,我改天吃你吃鱼翅!”说罢,打开车门伸脚一踢,把安德烈踢下车,然后呜一声开车走了。

安德烈凄凉地看着她的车尾巴,明明是一同回国的,为什么现在他们一家其乐融融,而他就要忍受孤独寂寞呢?他们家这么大,就容不下他吗?

可见老大真的是有异性没人性的。

明朗驱车回到公司停车场,刚好甄阳也才回到停车场。虽然明朗比他晚出门,但是明朗一向爱走捷径,所以两人一同抵达也不奇怪。

明朗正想上前喊他,却不妨一辆兰博坚尼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车子甩了一个漂亮的弯,然后稳稳地停在甄阳车子旁边。

车上走下一位卷发长腿的美女,穿着一条火红色的短裙,黑色袜搭配高跟长靴,明朗的角度只看到她的侧脸,只见她的侧脸扬起一个笑容,依偎在车子旁边,对着刚下车的甄阳喊了一声,“甄阳!”

甄阳抬头一看,面容微微一愣,“赛琳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几天了!”她笑着走过去,高跟鞋敲击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她走到甄阳面前,忽然伸出手,抱住了甄阳,“许久不见你,还怪想你的!”

明朗全身的警钟顿时响起,有妖气!她躲在石柱后面,事后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躲起来,分明自己是大房,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前翘着甄阳的手然后烂漫地打个招呼。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躲了起来。

赛琳娜放开甄阳,甄阳笑笑,“没见你这么久,你还是这么漂亮!”

漂亮?有吗?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这种相貌满大街都是,只能勉强说不丑,哪里漂亮了?不知dào

什么审美观,庸俗,虚伪!

“你我都老了!”赛琳娜笑着说,“不要忘记,我还比你大一个月呢!”

明朗一愣,三字出头的女人了?可看着就像二十出头那样,嗯,一定是换肤了!

明朗瞧着两人说说笑笑地往电梯口走去,那女人像八爪鱼一样挽着甄阳的胳膊,甄阳也没有要甩开她的意图,靠,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同为特助,甄阳是有办公室的,而明朗则坐开放办公室,跟其他秘书一同办公。亲疏悬殊啊!

“明特助,您从回来就盯着甄先生的办公室瞧,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坐在她旁边的苏羽问道。

明朗慢悠悠地收回怨恨嫉妒的视线,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甄先生今天带回来的女人好漂亮,想看着她出来,多看两眼!”

“你说赛琳娜?您不认识她吗?她啊,是酱油大王的女儿,现在独立掌管美天酱油集团,很是能干,现在人称酱油女王!”苏羽为明朗解惑。

“酱油女王?”去,做生意谁不会?而且是家族企业,只要底下的人能办事,做老板的哪怕就是个白痴也能赚钱。

“是啊,她还是哈佛毕业的,而且听说还是什么博士,可厉害了!”

博士,哼,这东西最不值钱了,她公司一大堆博士生。

“可不是?听说她还是位美女诗人,出过几本诗集,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

明朗心中陡然一怒,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又是企业家又是博士生,还是诗人,就是看准她没文化是不是?

“而且……”苏羽正想说,明朗猛地抬头,“而且什么?”

苏羽被她脸上凶狠的神情吓了一跳,但是本着八卦的精神,还是继xù

说了下去,“我想说,她这么能干,最重yào

的是,她还是单身,追她的人一大堆,但是,她情有独钟,之前甄先生还是董事长的时候,她就经常来,我们公司的老员工都知dào

她在倒追甄先生!”

明朗眯起了眼睛,哟,这感情甄阳是知dào

那赛琳娜喜欢他的,既然如此,身为有家室的他,为什么不懂得避忌一点?还带着她回办公室,谈什么谈一个上午这么久?

她旋即起身,噔噔噔地推开甄阳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的两人正在谈笑风生,甄阳抬头看到明朗杀气腾腾的眸子,微微一怔,还没说话,那坐在他对面的赛琳娜把旋转椅微微一旋,瞧了明朗一眼,然后笑着对甄阳道:“你的下属,似乎很没礼貌啊!”

甄阳问明朗,“有事?”

“想提醒你,中午约了人吃饭!”明朗没好气地道。

甄阳愕然,“我什么时候约了人吃饭?没有吧?”

赛琳娜听明朗这样说,对甄阳道:“如果你中午约了人,那我们就改天再约吧!”

甄阳摆摆手,“先等等,我问问我的秘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朗就是一摆设

赛琳娜噢了一声,“我以为她是你的秘书!”说罢,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打扮很平常,一脸的小家子气,甚至,没有压好自己的感情,想来,又是甄阳的铁杆粉啊!

明朗见甄阳真的要打电话问他的秘书,气得一手把门拉上,又噔噔噔地回到她的桌位。

赛琳娜被门声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道:“你这个员工也太放肆了吧?”

甄阳苦笑,“放肆?她简直就是恶魔!”

“你啊,不能太宠着她们,我瞧她应该是喜欢你的,如果你对人家没意思就要保持一点距离,这些小姑娘吃起醋来可不得了!”赛琳娜警告道。

“吃醋?”甄阳把到唇边的解释压下去,扬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她真的吃醋了么?她会吃醋?想起她平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其实心里很来气,天大的事情,仿佛都可以轻描淡写地扫过,偷跑几年回来,就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事。偏他还舍不得生气,这种情况不能纵容,否则,以后还不成了习惯?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你不信?”赛琳娜见他一副好笑的样子,以为他不信,“之前我们公司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刚进公司的小女生,喜欢上我们销售部的经理,那经理也是有老婆的,人家不接受她,她就泼那经理老婆硫酸,还一口一个仗着爱的名义,你说这些小丫头现在都在想什么啊?以为有爱就可以横行无忌,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想着可以用爱来掩饰!”

甄阳笑着点头,“确实啊!”

“所以,你还是注意点!”赛琳娜见甄阳听了进去,也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道:“对了,一会我们去哪里吃饭?我好久没见猴子了,不知dào

他现在怎么样呢?”

“他啊,还是医生啊,奉行单身主义!”

“记得高中的时候,他的志愿就是做医生,想不到,我们五个人当中,除了蚬子,其他的都实现了之前的理想。”赛琳娜笑着道。

“蚬子现在怎么样了?”甄阳问道。

“她结婚了,嫁得很不好,所以她都不愿意跟我们来往!”赛琳娜有些黯然,“我曾经去找过她几次,开始的时候都说得好好的,但是当我真的去找她,她却避而不见,不是说忙着就是说抽不出时间,其实我知dào

她是怕我见到她落魄的样子。”

“蚬子是有些傲气的,而且高中的时候她是校花,成绩又好,大家都以为她以后会出人头地,我最记得当时她说过,要成为一名物理学家。”甄阳也很是感慨。

“对了,有野兽的消息吗?”赛琳娜神色有些伤感地问道。

甄阳面容一凝,眼里闪过一抹痛苦,轻声道:“没有!”

赛琳娜叹了口气,“这多年了,也找不到他,估计……”说完,她眼圈有些微红。

“我始终相信他还活着!”甄阳笃定地道。

赛琳娜一愣,迎上他深信不疑的眼神,她勉强一笑,“是啊,希望!”

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明朗看着甄阳和赛琳娜一同走了出去,人家目不斜视,连瞧都不瞧她一眼,多正经啊!

“很生气吗?”秦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充满了耻笑的口吻。

明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秦岚得yì

洋洋地道:“她是甄阳初高中的同学,互为对方初恋,郎才女貌吧?可喜欢甄阳了,现在人家重新回来找甄阳,估计两人很快就会爱火重燃的。”

初恋?明朗咧齿一笑,“不打紧,我这人呢,不喜欢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嘛,是我的东西我就会要,不是我的东西……”她的面容陡然狰狞起来,口气恶劣都道:“那我就是毁了他,也不会便宜别人!”

秦岚哼了一声,“神经病!”

“甄师奶,我说你真是奇怪啊,一会喜欢真真,一会喜欢这个赛琳娜,你这个人怎么墙头草随风倒啊?”

“你……”秦岚四处瞧了瞧,所幸员工都下去放饭了,没有人听到,遂厉色警告:“我告sù

你,以后在公司不准这样称呼我,被人听到了,会把我想成什么人?”

明朗嗤笑,“你既然嫁给了我公公,就要承认自己是甄师奶,如果后悔,我今晚回去给公公上香告sù

他老人家!”

“滚!”秦岚怒瞪了她一眼,捂住胃部气呼呼地回了办公室。

这女人,嘴巴真是毒得可以的。哎,早上没吃早饭,现在胃又开始揪着疼了,下午还要开股东大会,可怎么应付那群老东西?

门被扭开,秦岚瞧见明朗那大刺刺的笑容,顿时就来火,“懂不懂礼貌啊?进门之前不会敲门啊?”

“咚咚咚”明朗的手在门上敲了几下,问道:“秦董,我能进来吗?”

“什么事啊?”秦岚没给她好脸色。

明朗走了进来,从身后变出一杯香浓的牛奶,“喝下去,会好一点的!”

“不要,端走,谁要你多事?”秦岚厌恶地道,这女人这么恶毒,谁知dào

她会不会在牛奶里下毒?

“怕我下毒啊?”明朗看穿她的心思,坐在她的办工桌上,轻笑看她。

“你倒是敢?”秦岚柳眉倒竖。

“我不敢?你有胆你就喝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怕你不成吗?”说完,端起那杯牛奶咕咕咕地就喝了几口,然后,一阵眩晕袭来,她骇然,伸出手指,“你……”

咚袅一声,她倒在椅子上。

明朗轻笑,“不担心,股东大会我帮你主持,我现在好歹也是你的助理,你身体不舒服,我帮你处理,也算是对得住你给我那三千块工资了!”

今早看到她火气这么大,然后一早上惶惶不安,就知dào

她在担心今天的股东例会了。

今天看似是股东例会,但是,其实就是一个声讨大会。

下午一点钟,甄阳还没回来。明朗啃着一块三文治,气不过,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里?”

“我和朋友吃饭呢,有事?”电话那头,听到赛琳娜悦耳的笑声。

明朗气得啪一声挂了电话,继xù

啃着她手上的三文治,他倒是去风流快活大鱼大肉,她却在这里吃三文治,算什么啊?

“咚咚”手机有信息进,她冷笑一声,发信息来解释了?哼,我是这么容易哄的?且看你说什么。

滑开手机,却看到他在信息里说:我下午不回公司了,跟妈妈说一声!

明朗气得把那吃了一半的三文治丢在垃圾桶里,好啊,跟美女去鬼混,连班都不上了,他不是要追查什么毒黄蜂吗?放着正事不干,放着美艳妻子不看,却看那人工美女?

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了!

正要掀桌子出去抓奸,却见公司的员工一个个地回来了。

说起来,她今天还没见到自己秘书茉莉呢。她问苏羽,“苏羽,今天茉莉怎没来上班?”

“特助,她辞职了啊!”苏羽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dào

?”

“我哪里知dào

?没有人跟我交代啊!”明朗越发觉得在这公司没有地位了,她的秘书离职了,她作为波士的竟然不知dào



苏羽同情地瞧了她一眼,“哦,是这样啊。”

“她为什么辞职?”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莎莉说就算她不辞职,你也会解雇她,她做错了什么?”苏羽问道。

明朗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哪里知dào

?我是她老板,我一天到晚都没事做,作为我的秘书,她的工作也只是涂涂指甲油上上网,哪里有什么可做又哪里有什么可以做错的?”

秦岚的秘书莎莉也回来了,听到明朗这样说,不禁冷笑一声道:“装得倒是无辜啊,茉莉那天说了你的坏话,你会不挟私报复?不过我要是茉莉的话,我才不自动走呢,等你解雇然后还能多要一个月的赔偿!”

明朗困惑地眨眼睛,“她说我坏话?说我什么坏话?有这样的事情吗?”

“再装!”莎莉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朗,当然是因为秦岚在她面前说过不必理会明朗,一个不得宠的助理,身为首席秘书莎莉又岂会放在眼里?她把手中的包包放在办公桌上,冷冷地道:“那天她说你不认字,被你听去了,你当时不是很生气吗?”

“这算什么坏话?我是不认识字啊,再说,我当时没有生气吧?”明朗侧头想了一下,怎么现在自己的修养这么差了?被人说几句就动气?但是似乎没有吧?那天她可是去听八卦的。

“不生气么?不生气会走过来警告我们?还把人事部的主管莫伊拖下水。”

“哦,对,那天我确实是生气了!”哪里有人八卦一半的?害得她现在还在困惑为什么莫伊这个长相一般出身一般的人要找个富二代来结婚。

想到这里,她把茉莉辞职的事情抛却脑后,问苏羽,“苏羽,你知不知dào

为什么莫主管一定要嫁个富二代?”

苏羽吓了一跳,“别乱说,莫主管最不喜欢人家说她的私事,一会要开股东大会,各部门的主管都要出席的,被她听去了,可不得了!”

莎莉淡淡地道:“放心吧,苏羽,现在就算再怎么说也没事了,莫伊昨天已经被解雇了!”

明朗愕然,“被解雇了?我怎么又不知dào

?”

办公室的人都嗤笑,是啊,这个助理只是用来摆设的,公司任何的事情她都不知dào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朗主持会议

形势看似很严峻啊!

明朗坐在桌位上,想了一下,抬头见莎莉想要进秦岚的办公室,遂喊了一声,“董事长有点不舒服,在里面休息,没什么事不要惊扰她了!”

莎莉一愣,“可这马上就开会了!”

“她交代了,让我主持这个股东大会!”明朗道。

莎莉还没说话,便听到公司的副总经理沈鹏冷笑一声道:“什么时候,连助理都可以主持股东大会了?”

秦岚是海岸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而副总经理便是眼前这个沈鹏,这人很年轻,是秦岚提拔上来的,事儿不见得会做,但是溜须拍马的事情可是十分到家,当然,他溜须拍马的对象仅限于秦岚。秦岚如今身边全是这样的人,反而像莫伊这种真zhèng

为公司做事的人,她一个个地踢走了。她进公司这么久,看过各部门的主管的资料,也都暗中打听过,发xiàn

各部门主管除了几个公司的老人之外,全部都被秦岚换过。而其中真zhèng

会做事的没几个人,这样下去,公司不倒闭才怪呢。

这沈鹏也是公司股东埋怨秦岚的其中一个原因,沈鹏是香港大学毕业的,若论纸上谈兵,他是天下无dí

的。但是真zhèng

到了决策或者施行的时候,他就显出自己的无能来了。

至于秦岚为何重用他,是因为被他的一番新颖的理论所打动,她觉得沈鹏言之有理,公司必须要注入新血,要新作风才能维持下去。

当时秦岚是想把沈鹏“册封”为公司的总经理,但是由于股东们强烈反对,没办法之下,她只得自己兼任总经理,把沈鹏提上来做副总。

换言之,沈鹏在公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所以,这会儿听了明朗说她要主持股东大会,当下就来气了,她倒是配?

明朗抬头看着他,“这是秦董亲自吩咐的,再说,作为董事长的特别助理,董事长不舒服的情况之下代为主持股东例会,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董事长这样吩咐你?”沈鹏显然不信,平日里跟董事长说起这个助理,她都是一脸不屑的样子,现在怎会对她委以重任?

不过他转念一想,董事长今早还好好的,现在就说不舒服要休息,想来一定是知dào

一会的股东大会十分难搞,所以把她推出去做挡箭牌,让股东们发泄一下心头的怒火。

想到这里,他耸耸肩,“既然是董事长吩咐的,那一会的股东大会便由你来主持吧,苏羽,给她一份开会的资料!”

“不用了!”明朗道。一会的股东大会议题是什么,都不重yào

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只是走过场,而股东们真zhèng

的“控诉”是秦岚失去了君唐这个合zuò

项目。

沈鹏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径自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股东大会如火如荼的召开了。

所有股东和各部门的主管也都陆续来到,办公室助理和各个文员穿梭其间,咖啡奶茶各种伺候着。

明朗作为这一次会议的主持,所以,首席秘书莎莉便顺理成章地坐在她身后,负责记录这一次的回忆。至于秦岚的另一位秘书莉莉自从上次受了惊吓之后,一直休息在家,至今还没来上班。

股东们从未见过明朗,后来听沈鹏介绍说她是秦岚身边的特助,都纷纷表示不悦,因为秦岚这段时间提拔上来的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受着高薪厚职,半点实事不会干,尸位素餐,简直就是浪费公司的资源。

“如果秦董不舒服,为什么不提前告sù

我们,我们可以改期的!”一名老股东显得很生气地冲明朗怒道。

明朗知dào

他叫司马信,是所有股东里最难缠的一位。

明朗微微一笑,“司马先生,董事长是临时不适,她本想强撑出席的,但是我见她为了君唐合zuò

计划,连续累了一个月,熬得是双眼通红,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带病开会,所以,我给她喝了有安眠药的牛奶,让她睡一会。”

“自作主张,而且她身为公司的董事长,为公司奔波是应当的!”司马信怒道。

“虽是自作主张,但是这次股东大会呢,主要是交代一下上一季的业绩和未来一季的新计划,谁主持都一样,司马先生,何必难为董事长?她撑起这家公司,已经撑得很累了,莫非病了也不能休息一会,要她晕倒在这会议室才算是尽忠职守?”明朗眸光淡淡地道。

司马信语塞,这,秦岚的辛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只是辛苦无功又有何用?可面子上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遂略缓了一下口气道:“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dào

司马先生不是这样的意思,我也知dào

大家都很担心公司未来的发展!”明朗环视着众人,见众人脸上都有发难的迹象,因为前两个月开始,公司亏损得厉害,所有项目都暂停了,就为了君唐这个合zuò

计划,导致君唐上一季度的业绩下滑得很厉害。早早就放了风声出去,说要争取和君唐合zuò

,虽然消息出去的时候股价上涨了,但是,当君唐那边召开记者招待会,说这个计划独立完成,公司的股价一下子就下滑了,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钱从手指上溜走啊,怎能不生气?

司马信冷冷地道:“上一个季度,压根没有什么业绩可言,不必报了,直接说未来的计划吧!”

明朗微微一笑,道:“没错,婇憩园的计划,我们没能争取到合zuò

计划。但是,我私下联系过君唐的首席执行官唐日月,得悉他们公司有意在五水区兴建一个大型屋苑,规划很大,购物居住一体化,而周边的设施十分完善,医院学校都有。我想说的,这是一个大型的屋苑,而不是小规模的住宅楼盘。如今君唐那边已经在跟当地zf洽商买地示意,君唐出的价格很高,我收到内部消息,当地已经同意了买地计划,如今正在进行赔偿搬迁事宜。”

“你跟唐日月联系?”司马信不相信,“现在君唐的执行官不是梁凤星吗?再说,唐日月这个人行踪成迷,一向不跟外界联系,她会见你?”

明朗笑笑,“这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了!”

“就算你跟她联系了,她们公司有这个计划,也不见得我们会争取到这个项目,现如今国内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太多了,人家凭什么考虑我们?之前董事长搁置所有项目去争取君唐,导致上一节度亏损厉害,现在又为了一个飘渺的合zuò

项目而要放弃未来的计划吗?这样下去,亏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说话的是一个比较理智的股东,叫孙明,四十多岁,他一向很少管公司的事情,这一次他大概是坐不住了。

孙明的话,让所有的股东都十分赞成,确实,手头上也有些项目在进行中,虽然不是赚大钱的项目,可作为海岸集团旗下主打的地产公司,总不能一直吃白果吧?

沈鹏也缓缓地答话了,“董事长是让你来给大家赔罪的,你不要在这里扯东扯西,净整那些有的没的!”

“赔罪?”明朗一愣,“为什么要赔罪?公司亏损了莫非是秦董所希望的?而暂时的亏损又算得了什么?今年大范围的经济都不好,我做过调查,上一个季度,很多公司业绩都下滑了,大家桌面上看到的这一份资料,便是广市排名前十公司的业绩表,大家都看到,几乎是从年初开始,就以插水的姿势直滑,并且不断有风声传出来大集团要裁员的消息。而今年,跟我们公司有合zuò

关系的供销商,倒闭了三四家,可想而知,大环境之下我们还能稳住阵脚,算是不错的了。而秦董呢也一直为公司筹谋出路,殚精竭虑为公司找一个可靠的合zuò

伙伴,至于之前为什么要搁置所有的计划,一则,是这些计划确实没有什么肉可吃,二则是秦董当时确实有把握争取到这个合zuò

计划,只是没有想到君唐内部出了问题,之前秦董跟君唐前总裁王如维谈好的全部都作废,这秦董也不想的,为了这事,她连续几夜都睡不着,一直念叨着说对不住大家。如果今天是她主持会议,她肯定会给大家赔罪,但是作为与秦董一同走来的人,我明白,这一次的事情,错不在秦董,只能说,失去婇憩园的计划,未必就是我们的损失,因为,至少我们在君唐混了个熟脸,接下来大型屋苑的计划,才是我们真zhèng

要得到的肥猪肉。”

听了明朗的话,本来有意刁难的股东都沉默了,确实今年大范围的经济都不好,海岸现在还能稳住阵脚,算是不错了。而且那些小项目,虽说有些利润,但是也是杯水车薪,回报太慢,不值得花太多的时间人力金钱进去。如今听明朗说可以争取到君唐的新项目,大家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司马信到底也是在商场混久了的人,不容易被明朗糊弄过去,他质疑道:“但是,你有什么把握可以争取到这个计划?”

明朗见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遂莞尔宣布,“本来这个计划,秦董没打算这么早跟大家说,因为她觉得还没正式签约,太早说出来,会泄露了风声。但是,就在刚才开会之前的两分钟,我接到君唐大中华区总裁任颐中的电话,她说君唐已经决定,跟海岸合zuò

,一同开发这过百亿的大型屋苑。”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阿阳已经结婚了

沈鹏怔愣了一下,秦董没有说过这个事情啊,而且,君唐那边也没有任何风声说除了婇憩园的计划还要开发什么大型屋苑的计划。再说,两个项目同时进行,君唐有这个实力吗?不,一定是她为了避免股东的责难,所以胡乱编造了这个项目出来,到时候成不了事,可以跟股东们说君唐放弃了这个项目。

沈鹏沉着一张脸道:“明特助请不要信口开河,给股东和大家一个假的希望!”

大家听了沈鹏的话,有些疑惑,沈鹏是公司的副总,这个事情他理应知dào

才是的,但是他现在也质疑明特助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所谓的合zuò

计划只是一个烟幕?

司马信看向明朗,沉缓地道:“之前未能跟君唐达成合zuò

,我们并没有说要怪责秦董的意思,但是,我希望秦董也不要觉得我们这些股东好糊弄,一次一次地给我们假希望,否则,我将考虑退股!”

孙明也道:“司马先生说得不错,再这样瞎闹下去,我们也会考虑把股份转让出去。我知dào

现在外面很多公司对我们海岸虎视眈眈,希望明特助让秦董明白,一旦我们的股份抛售出去,汇合起来,将超过秦董手上所持的股份!”

换言之,如果他们一同抛售手中的股份,公司就将要易主。

这是恫吓了!

明朗微微一笑,“所谓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谁要抛售股份,跟我说吧,我会给你们比一个外间稍微高点的价格,只是到时候,海岸风生水起的时候,大家就不要来找秦董哭诉了,因为,海岸不需yào

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盟友!”说罢,她淡淡地吩咐莎莉,“谁要抛售手上的股份,都记下来吧!”

她站起身,环视众人,气势凛然地道:“我有言在先,这个计划,八九不离十,如果诸位不信,回家看电视,等着看君唐和海岸签约的记召吧!”说完,手微微一扬,“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散会!”

沈鹏急急喊住她,微愠道:“事情都还没议完,各子公司乃至各部门都还没上报业绩!”

“撤回去,这些所谓的业绩都是虚假的数字!”明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作为公司的副总,正事不做,专门钻空子企图欺瞒公司的股东!”

沈鹏一愣,他确实是让各部门把数据做得好kàn

一点应付公司的董事,但是这个事情,只有他和秦董知dào

,秦董也是默许的,明朗怎能当着股东的面说出来?他面容一冷,阴沉地道:“你不要胡说,所有的数据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明白!”明朗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见明朗对沈鹏发难,都有些痛快,因为沈鹏早就不得大家的心,此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只懂胡乱指点,又爱推卸责任,现在知dào

大家要问罪,就让各部门上呈假的数据和虚假的合zuò

项目,这个也是大有可能的。

虽然那明特助的话不太可信,可对比起沈鹏,大家还是宁可相信明朗。

沈鹏气得发疯,见大家都用疑惑的眼光看他,他自矜了一下身份,道:“诸位董事,这个会议,继xù

开下去吧!”

司马信站了起来,“不必了,散会吧!”说罢,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他股东见司马信都走了,也都纷纷离席离开。

部门主管瞧得怔愣,其中一人轻声问沈鹏,“沈副总,那还要继xù

下去吗?”

沈鹏气得瞪直了眼睛,怒道:“继xù

什么?没看见人都走光了吗?”说罢,也气呼呼地走了。

很多部门主管都是沈鹏提上来的人,都是看沈鹏的旨意做事,现在见沈鹏的地位受到挑衅,大家都很担心,怕沈鹏被揪下来,他们靠山没了,自己前程怕也是要丢失的。

秦岚睡醒之后听到莎莉说明朗自作主张地主持了会议,还跟股东说什么新计划,气得快发疯了。莎莉见秦岚生气,不由得愕然地问道:“秦董,不是您授意她去开会的?”

“让她滚进来见我!”秦岚只觉得体内的血压不断上升,她要爆血管了,这主持会议也就罢了,还说什么新计划?这没影的事情,她接下来要怎么跟股东交代?一个谎话掩盖一个谎话么?

莎莉没见过秦岚动过这样的肝火,也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道:“开完会之后她就出去了!”

“给她打电话啊!”秦岚拍着桌子怒道。

莎莉急忙拿起桌面的电话拨打明朗的号码,接通之后,她把电话递给秦岚,秦岚冲电话怒吼:“不管你在哪里,马上死回来见我!”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答复,只有嘟嘟嘟的挂线声。

秦岚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挂我电话?她竟然敢挂我电话?”秦岚气得把电话往地上一摔,冲莎莉怒道:“让沈鹏进来见我!”

“是,我马上去!”莎莉屁滚尿流地跑了。

出了秦岚的办公室,一群人拥了上来,“怎么回事啊?董事长怎会这么生气?”她们在门外都听到秦岚高亢尖锐的声音了。

莎莉叹了口气,生气地道:“还用问吗?我们那位伟大的助理啊!”说罢,急忙去请沈鹏。

沈鹏也正兀自生气中,听莎莉说秦岚睡醒了要见他,他便急忙来了,一打开门秦岚还没说话,他就把满肚子的火都泻了出来,“秦董,您让那女人主持会议怎没跟我说一声?还有,她当着公司股东的面,说我造假,把虚假数据呈给股东看,这事儿,您不是说不告sù

她的么?”

秦岚阴沉着一张脸,“你是公司的副总,为什么让她开这个会议?”好啊,竟然还敢当着股东的面掀她的老底,好大的胆子啊,她是逼着自己把她赶出去啊!

“不是您的意思吗?她说是您授意的!”沈鹏愕然地道,“莫非不是么?”

“是什么是?她也不知dào

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喝完之后我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才知dào

她自作主张主持了会议,还说了什么新计划,你告sù

我,除了这个,她还说了什么?”秦岚压了压怒气,问沈鹏。

“她给你喝了药?这……秦董,咱们要报警啊!”沈鹏顿时拿出手机,胆子真的够大的,冲她今天在股东面前半点面子都不给他,就这点,弄死她也不为过。

秦岚连忙喝止,“不许报警!”

“为什么啊?难道咱们就让她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沈鹏不明白。

秦岚自是不愿意跟沈鹏说那女人就是她的儿媳妇,她叹了口气,“现在暂时不宜多事,今天她还说了什么?”

“秦董如果想详细知dào

,问莎莉要会议记录吧,她已经打印出来了!”沈鹏回头开门,喊莎莉把会议记录拿进来。

秦岚把会议记录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开始听着,还可以,都是赞她如何为公司呕心沥血的,但是当最后那所谓计划一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一拍桌子,“一派胡言,人家君唐什么时候有一个新的项目了?而且,五水那边的地是这么好收的?就算人家有本事收到,凭什么要跟我们合zuò

?这都没影的事情,她就说有八九成的把握了,还让股东等着看签约仪式。”

“秦董,您再看下去啊,有股东说要抛售股份,她不想着安抚,反而让莎莉记下谁要抛售股份,这不是让公司的董事面子上过不去吗?人家如果堵着一口气真的要抛,我们也没有这么多资金把接收,一旦让大集团入侵,那公司岂不是要……”

秦岚看到最后,几乎一口气拉不上来,双眼直发黑,她拿起手机拨打了甄阳的电话,“甄阳,你在哪里?你今天为什么不回来开会?……出去了……你不回来怎不跟我说一声?你知dào

你老……那女人在会议上说了什么吗?你赶紧回来!”

甄阳挂了电话,大为和赛琳娜看着他,“怎么了?有要紧事?”

甄阳苦笑:“公司出了点事,我回去处理一下!”果然不能随便拔虎须啊,他故yì

让明朗吃醋,没想到明朗却迁怒于公司,在公司胡搅蛮缠了一通,注定是被吃得死死的。

“那好,我陪赛琳娜去逛画展吧!”大为挥挥手。

“那就谢谢你的作陪了!”赛琳娜笑道。

甄阳抱歉地对赛琳娜道:“对不起,说好了陪你一个下午的!”

“行了,十几年的朋友,说这些场面话做什么?再说,我现在都固定在广市了,以后要见面的时间多了,再约就是!”赛琳娜拍拍他的肩膀道。

甄阳笑笑,“这也是,那我先走了,拜!”

看着甄阳的身影走出酒庄,大为若有所思地看着赛琳娜,道:“阿阳已经结婚了!”

赛琳娜微微一笑,“我知dào

,他娶了一个死人!”

“没死,那女人回来了!”

“哦?”赛琳娜一愣,随即想起今天在公司看到的那吃醋的小女人,莫非,是她?如果是那女人,她敢肯定甄阳不会爱上她,她不是甄阳喜欢的类型。至于结婚,有很多种原因的,而且,甄阳一向喜欢能干出色的女子,那女人?小家子气!

“无所谓!”赛琳娜浅浅淡淡地笑开了,她有足够的信心把甄阳抢回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狠狠地解雇了

甄阳回到公司,见秦岚气得捂住胃部在沙发上躺着。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又胃疼了?吃了药没有?”

秦岚生气地道:“还不是你那媳妇气得的?吃仙丹也没用,我迟早会被她气死的!”

“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甄阳问道。

“她给我喝了安眠药,然后自己主持了会议,你看看这份会议记录,看她都胡说了什么!”

甄阳取过会议记录,从头到尾瞧了一下,“妈,明朗说错什么了?”

秦岚一愣,旋即坐起身,气道:“你确定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甄阳把会议记录放在茶几上。

秦岚气得用手指在会议记录上戳了几下,“看完了你也不知dào

问题出在哪里?你看,她说我已经跟君唐达成协议,共同开发大型屋苑的计划,还有,她竟然大言不惭让股东尽管抛售手上的股份,有这样说话的吗?股东们生气,她不好生安抚,还用言语相激,我原先还打算正正经经给她做份事情,可看她的出事作风,真是脓包啊,上不得台面!”

甄阳笑着安慰,“好了,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最不值当的。”

“能不生气吗?我怎么跟股东交代啊?所幸之前我不让大家知dào

你跟她的关系,否则,股东们又会说我任人唯亲了!”说完,她见甄阳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不由得又动怒起来,白了他一眼,“你这一次休想帮着她,等她回来,我要立kè

解雇了她,以后再也不让她在公司出现了!”在家里见到她,回公司还要对着她,简直就是折mó



甄阳淡定地道:“秦董啊,既然她说有把握争取到和君唐的合zuò

计划,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至于股东们说要抛售股份,我觉得,她这个说法没有错,如果我们一味安抚,只会叫股东们觉得我们底气不足,反而这样把话撂下,股东们还会存着几分顾忌,想着海岸真的有机会起势,反而会对抛售股份的事情持观望甚至保守的态度!这事,如果换我处理,也会这样!”

秦岚哼了一声,“合zuò

计划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婇憩园都争取不了,这么大型的项目人家就算要合zuò

,也会找其他更加有实力的公司,虽说咱们海岸也不小,可就是在广市能翻翻风浪。”秦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随后,她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要为她求情了,总之,这个人非走不可!”

甄阳摊摊手,“好,我不管!”只怕,到时候是她要求着明朗留下了。而以明朗的性子,到时候少不了是要刁难一番的。

腹黑的女人,只怕这个才是她私自主持会议的目的吧?她现在是公司的布景板,她不甘愿只做布景板,所以,用这个方式逼着妈妈升她的职。先是惹她生气把她赶走,然后,才是她逆袭的时候。

不能不说,甄大爷是最了解明朗的人啊。

他在公司交代了几句,然后又出去了。

明朗出去溜达一圈,吃了顿好的,然后意气风发地回到公司。

如她所料,秦岚果然大发雷霆。而且,是当着沈鹏和高层办公室所有的员工的面,把解雇通知书丢到她脸上,怒道:“从今天起,你被解雇了!”

明朗慢悠悠地接过通知书,“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自作主张,谁让你主持会议的?谁让你空口跟股东们许下承诺的?”秦岚看着莎莉,“你看着她收拾东西,属于公司的东西,一纸一笔都不准带走!”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刚刚还是意气风发的特助,现在马上就变成落水狗了。高层办公室里的人本来就瞧她不顺眼,无德无能也配坐特助的位子?现在被解雇了,也是意料中事。

莎莉面无表情地地走过来,“明小姐,请收拾你的东西吧!”

明朗坐在位子上,瞧了瞧桌面上的东西,“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那就把你的垃圾都收走!”莎莉冷冷地看着桌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什么的,她每天上班就是看杂志上网或者带上耳机看电影。

“送给你们吧,都无用了!”明朗还没有走的意图,反而,瘫在了椅子上,仿佛一副很累的样子。

刚好这个时候,明朗的秘书茉莉离职后回来办理手续,顺带进来看看同事。莎莉立kè

拉着她,“茉莉,你不该这么冲动的,看,她也要走了!”

茉莉一愣,顿时恶毒地笑了起来,瞧着明朗道:“你也有今天了!”

明朗瞧了茉莉一眼,又瞧瞧莎莉,两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她好奇地问道:“话说,你们长相有些相似,名字又都带个莉字,该不会是亲姐妹吧?”

莎莉一怒,立kè

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是!”

明朗本来也只是说说,只是瞧她一脸紧张的神色,似乎是真有可能啊。公司规定,公司内的员工不得举荐自己的亲人进公司,以防拉帮结派,或者是私相授受。

明朗耸耸肩,“是不是都和我无关了,我反正都不是公司的人了!”

莎莉不管她,而是对苏羽说:“苏羽,你进去跟秦董说说,就说茉莉是被人逼得辞职的,她压根就不想走,你看看秦董怎么说!”

苏羽傻乎乎的,之前跟茉莉也算是好同事,她如果可以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连忙应下,“好,我这就去问!”

莎莉当着明朗的面去说,压根就没把明朗放在眼里,是啊,一个被董事长厌恶兼要炒鱿鱼的人了,给她知dào

得再多,董事长也不会信她的话。

而且,她压根就没有跟董事长对话的机会了!

见苏羽真的要进去,明朗凉凉地提醒,“苏羽,小心被人当枪使了!”

苏羽一愣,回头瞧了瞧明朗。

莎莉瞪了明朗一眼,“赶紧收拾你的东西吧,否则一会我可是要叫保安了!”

明朗耸耸肩,“苏羽,你瞧着办吧,人家兴许是亲姐妹,董事长最讨厌人家任人唯亲的!”

苏羽笑了笑,“这怎么可能是呢?她们地址都不一样!”

“地址可以修改哦亲?没有上过淘宝吗?而且嫁出去的女儿户口也会迁出去的!”明朗再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谋论?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是独家村没有朋友的吗?我们之前跟茉莉合zuò

得很愉快,而且私交又好,所以想让她回来上班不行么?”莎莉冷冷地道。

“是啊,私交这么好,又是好同事,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莎莉气得脸色发怔,厉声道:“赶紧收拾你的东西,不然的话我请保安帮你收拾!”

明朗拿起她的几本杂志往垃圾篓里一丢,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么生气做什么啊?恼羞成怒了还是心虚了?”说罢,笑着扬长而去。

莎莉阴沉着脸,这女人真是讨厌极了,整一个二皮脸。

明朗离开公司之后给甄阳打了个电话,“在哪里呢?我被解雇了!”

“我和李哲文在一起,有点事情要说说,解雇的事情你不是早做好心理准bèi

了么?我等着你逆袭归来!”

明朗听他说跟李哲文在一起,顿时竖起了汗毛,“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老是混在一起啊?这让我这个做妻子的情何以堪?”

甄阳笑道:“回去带孩子吧,孩子们都闹腾说每天在家里很无聊,带他们去看看你外公吧,该想你了!”

明朗哼了一声,“那两家伙迟早送他们去幼儿园,看他们还喊无聊不!”

“看着办吧,我挂了!”甄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明朗坐在车上,把电话放在一旁,百无聊赖地道:“真没礼貌,挂电话也不说一声拜拜!”

驱车而出,漫无目的,想起前几天看见宋脍翟相亲,不知dào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遂打了个电话给宋脍翟,“干嘛呢老宋?”

“今天休班,在皮子的快递公司,有事?”老宋的声音缓缓传来。

“没事,快递公司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说起来,明朗真是愧疚啊,回来这么久,还没正式跟屁股他们来往呢。

宋脍翟报了个地址,明朗驱车直往。

皮子的快递公司做的很好,刚过了双十一,快递满仓,连宋脍翟这个休班的人都要过来帮忙分派和送快递。

见明朗来到,皮子从如山般高的快递上探出脑袋来,“姐,你来得正好,快,帮忙送快递去!”

明朗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不够人手啊?”

“长期缺人啊!”小鱼在电脑前抬起头来,“姐,招呼几个人过来用用吧!”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对当初的假夫妻,现如今已经成了真夫妻,看到皮子生意做得这么好,明朗心里也很欣慰,想来,阿公在天上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行,我这就打电话去!”明朗企图要走,但是旋即被宋脍翟拉住,老宋面无表情地道:“想溜么?在这里一样可以打电话!”

“忽然想起有点要紧事!”明朗求饶。

“上车再说!”

“上什么车?”明朗被他拉着往门口走去。

宋脍翟指着一辆三轮,“这台,这批全部都是城中村的,你熟悉,由你去分派!”

“我?蹬三轮?”明朗瞧着这破东西,只有胡喜喜那死变态才蹬三轮,而她一看就知dào

是开豪车的。

“没错!”老宋加了一句,“放心,不需yào

你用力qì

,这个东西吃油的!”

“我当然知dào

,有发动机呢,但是吃油也好吃力也好,它还是三轮啊!”明朗瞧了瞧,“哎,不对啊,我送快递去,那你这个宋脍翟做什么呢?”

宋脍翟面无表情地道:“那边那辆是我的!”

明朗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亲娘咧,那黄色土掉渣的破三轮后面捆着山一般高的快件,完全不成比例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梁博维真的来了

明朗捂住腹部哈哈大笑,“你会骑吗?”

“开什么玩笑?我晚班的时候白天都兼职送快递,赚了不少外快呢!”宋脍翟穿上风衣,把要腰包往腰间一系,套上头盔坐上三轮车上,这样乍一眼看去,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快递员啊。

瞧着宋脍翟拉风地出发了,明朗知dào

自己逃不掉了,难得弟弟这么长进自己做生意,现在有困难,怎能不帮?遂拿了一叠单子,换上一件风衣,带着头盔就出发。

城中村,许久没回来了。

她瞧着快递单子上的地址,不能不说送快递真的是一项体力和耐心相结合的工作。等半天不开门的也有,打电话怎也打不通。

而且城中村的房子几乎没有一栋有电梯的,虽然最高的才九楼,但是一连跑了十几次九楼,也够呛的。

没门铃的,就要在门口大喊,这不,抱着一份快递在门口拍了半天没人应,电话又无法接通,她只得对着楼上的窗户大喊,“过路人下来收快递!”

又仿佛过了一万年,才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漆黑狭窄的楼梯上走下来,鸡窝头,穿着邋遢的睡衣,一双已经几乎断底的拖鞋,大饼脸,眼圈就跟熊猫一样黑,脂粉不涂,嘴唇还脱皮,见明朗惊愕地瞧着她,她翻起死鱼眼冷冷地道:“瞧什么?你还不是跟我一样邋遢?”说完,把手中快递一拿,签了个字,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甚至瞧也不瞧明朗一眼,径直上了楼,明朗只觉得她臃肿的屁股晃得眼睛都花了她才总算走完那段楼梯。

“如此邋遢,活该你穷一辈子!”说完,哼了一声,骑着三轮走了。

派完最后一份快递,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她又累又饿,把车停在阿丽的快餐店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伸手招呼,“阿涛,鱼香茄子煲,京都骨,三碗白米饭,快上!”

阿涛正在旁边写菜,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愣,回头瞧了明朗一眼,两颗眼珠子顿时突了出来,连忙把菜牌一丢,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又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一下,才惊问道:“天啊,是明朗?你没死?”

“去,你才死呢!”明朗打开他的手,“快,我饿死了,给我上菜!”

阿涛的眼圈忽然就红了,捶着桌子怒道:“你没死怎不回来呢?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为你掉了多少眼泪?”

明朗愕然看着他,“你们怎么……”

阿丽听到阿涛的声音,也冲了出来,她比以前胖了好多,但是脸色却比以前红润,见到明朗,她的眼泪滴滴答答就落了下来,急忙在桌子上攥了一把纸巾胡乱擦了擦脸,才颤声问道:“你真没死?”

明朗勉强直起腰杆,捂住已经空空的肚子,“我没死,但是你们怎么会以为我死了呢?”

两人坐了下来,阿涛道:“你走了之后,有一个自称是你妈妈的人来找你,我们本想把赚到的钱和你分成的,但是你妈妈没要。后来我们出城辗转找到你妈妈,她才跟我说你已经不在了,我们知dào

之后,这傻婆,哭了足足一个月啊,想起你又哭,想起你又哭……”阿涛说着,眼圈越发的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见到你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明朗瞧着阿丽,她圆圆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眼里却闪着欢喜的光,明朗心头顿时酸楚起来,她无意结这一段尘缘,但是这无意之中,竟得了两个有心人,她握住阿丽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当时出了点意wài

,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但是我命大,活了下来!”

阿丽只道她遭遇了很伤心的事情,怕她触及伤心事,急忙道:“没事就好,回来就好,就盼着你回来。”

阿涛瞧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你干什么去了?怎瞧着一副累垮的样子?”

明朗哀怨地道:“送了半天的快递了,阿丽,赶紧给我来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你送快递?你怎不来找我们?我们赚了很多钱了!”阿涛瞪大眼睛道。

“不是钱的问题,快递公司是我弟弟的,我只是搭把手!”

阿丽哦了一声,“你先坐着,阿涛,去取点花生米过来给她解解馋,我马上去做菜!”说罢,急急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阿涛应了一声,也起身去拿花生米。

明朗看到这对夫妻像个陀螺似的为她忙活,心底有说不出的感动。

原来,不经意间,她得到的是这么多。

阿丽很快就把菜上了,满满的一桌,都是她往日爱吃的菜。

“整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明朗膛目结舌。

“吃多少算多少!”阿丽催促道:“快吃!”

明朗着实也是饿惨了,低头就是一顿秋风扫落叶,菜虽然很多,但是每一盘都被她吃了八九成,所剩不多。

她抬头,看到阿涛夫妇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阿丽道:“天啊,你这是饿了多久啊?比我这怀孕的人还能吃呢。”

明朗正喝着茶,忽地一口喷了出来,惊愕地看着她,“天啊,你怀了四年,还没生吗?”记得她走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怎现在还怀孕?

阿丽笑骂道:“什么啊?那娃儿都三岁多了,我这是第三胎了!”

“三个?你们超生啊?”明朗摇摇头,“你真有勇气啊!”

“多子多福嘛,中国人都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这一次也是意wài

,阿涛都去结扎了,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怀上的!”阿丽幸福地道:“但是孩子来了就是缘分,总不能不要吧?”

“那这一胎,得罚不少钱了吧?”明朗只是随口说一句。

只是没有想到阿丽急忙就道:“放心,不会用了你那份的,我给我账户,我给你打钱,这几年,我们也赚了不少了!”

明朗笑笑道:“那些钱,你们留着养孩子交罚款吧,我不需yào

!”

“那不行,说好了一人一半的!”阿丽瞪直眼睛道。

“当我给孩子买东西吃的,别啰嗦!”

“不行不行……”

“那我以后不来了!”

“那也不行,你自己也不宽裕,瞧你,都送快递了!”阿涛道,想了一下,他又问道:“我瞧着你妈妈挺有钱的啊,怎么你弟弟和你要开快递公司?”

“我……妈妈她来找过你们,说什么了?”明朗其实那时候也尾随张子菁回来了,但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阿涛道:“说什么忘记了,但是她很伤心,那时候我们也瞧出了端倪,但是不敢问她!”

阿丽也道:“她是来问你的事情,点了你爱吃的菜,明朗,我感觉你妈妈很爱你!”

明朗神色微怔,很爱?她不知dào

,自从回来之后,她故yì

找了很多事情让自己很忙很忙,就是不敢正面面对她和甄阳。

和甄阳,似乎很恩爱,似乎已经再无嫌隙,但是她知dào

,骄傲如他,只是因为珍惜她,又或许怜惜她的病,所以从不说苛责的话,可他心里一定也有过不去的坎,这个坎,就是她无数次的欺骗。

“好了,不说这些,”阿涛瞧出她神色不好,想着她们母女可能有心结,怕引起她不开心,便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样,这钱总是要分的!”

“好,那我明天进来跟你们好好算账,今天呢,太累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明朗推托道。

“那好,你明天记得来,”阿丽想了一下,“不行,你得把手机号码给我,不然我找不到你!”

明朗只得把手机号码给她,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因快餐店开始逐渐忙碌了,明朗便起身告辞。

离开城中村,明朗骑着车来到珠江边上,坐在以前最爱坐的堤岸上。

夜风清劲,江面也泛起了波浪。以往所有的事情,仿若一场梦,梦中的她,哭过笑过,而所有的种种都仿若流水一样从指尖滑过了。

而终有一日,她也不会在存zài

这个世界上,这些日子不愿意去想,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无憾今生了。

可有些事情,就算不想,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手机响了,她以为是甄阳,掏出来一看,竟是梁博维。

她滑屏接听,“喂?”

“明朗君,我来中国了,你说要请我吃饭,望不要食言啊!”那头传来梁博维愉悦的声音。

明朗愣了一下,真来中国了?

那头听她不说话,仿佛猜测出她的心事来,爽朗一笑,“怎么,不相信么?我就在广市,金海岸附近的酒店!”

明朗在心底咒骂了一句,疯子!

“好,明天请你吃饭,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朗道。

“那我等你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

明朗打了一个冷战,“好,拜!”

挂了电话之后,她开始深思了,他来中国干什么?断不可能为了陪自己吃一顿饭的,自己身份泄露的事情和他有无关系?而那所谓的毒黄蜂,是不是他策划的?他的目的何在?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而他身后的势力,更不简单。

想了想,她给子竣打了个电话,子竣没有接听,过了一会,子竣发信息过来:我与梁博维在一起,在广市!

明朗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莫非,是子竣的身份被识穿了?梁博维带着他来广市,是不是要当着她的面,处置子竣?这个可能随即被她否定,如果梁博维知dào

她的身份,绝无可能敢这样做,除非,他有所图谋!

第一百八十章 梁博维的意图

因为梁博维是带着子竣一同回国,所以,明朗不敢大意,第二日一早,立kè

给梁博维打电话。

她知dào

在某个程度上,梁博维是个疯子,子竣跟着他,她不敢大意。

梁博维很快就接听了电话,他身边很吵,问他在哪里,他竟然说在花墟买花,让她来花墟找他。

明朗驱车去了花墟,果然看到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梁博维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路口等她。

见到她来,他笑盈盈地走上去,把手中的花递给她,“不知dào

你喜欢什么花,但是我想,像明朗君这样热烈的女子,一定喜欢红玫瑰!”

明朗顺手把花接过来,瞧着浅淡金色阳光下梁博维那张帅气的脸,淡淡地道:“我什么花都不喜欢!”

“莫非明朗君也和世人一样,认为玫瑰是艳俗的?”梁博维眼里有明媚的笑意。

“没研究过,也不觉得任何花是艳俗的!”明朗把花丢在车上,“只是单纯不喜欢!”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性格!”梁博维凝视着她,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吓得明朗即刻推开他。

蹙眉,瞧着他那无辜的神情,“我是中国人,对于美国那一套亲热的见面礼不习惯!”

梁博维笑笑,表示了歉意,“是我太过鲁莽了!”

“上车吧,请你吃早餐!”她瞧了瞧后面的停车场,“你的车再这里吧?我一会送你来这里取车!”

“我走路过来的!”梁博维上了车。

“走路?你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段路!”明朗略诧异,这人不睡觉吗?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这里的,睡不着,也许是时差,也许是因为马上要见到你了,所以激动得睡不着!”他眼底有戏谑的笑意。

明朗自动忽略他后面那句话,“只有富贵命才有时差这个东西,人真的困了,什么时候都可以睡着!”

她显然忘记了之前自己经常失眠的事情。

梁博维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显得十分精神奕奕,听了她讽刺的话也不以为意,只道:“是不是带我去见识一下广市出名的早茶文化?”

“可以!”明朗其实不喜欢那种吵杂喧闹的场面,但是主随客便,人家是客人,想吃什么,自己总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她驱车往广市最高级的茶楼,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对了,子竣是跟你一同回来的吗?”

“是的!”梁博维神色瞧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说一个无关重yào

的人,“不过他应该在睡觉!”

“嗯,你这一次回来有什么搞作?”

梁博维奇怪地看着她,仿佛她的问题十分有问题,“你说请我吃饭啊!”

“请吃饭什么时候不可以?这么大老远的飞过来就是找我吃顿饭?”明朗淡然一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说了,只要你肯见我,无论你在天涯海角,妖风黑雨,我也一定会来!”梁博维笑意盎然地道。

明朗一边开车一边睨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轻松自得,像是说笑,又像是认真。

“我竟不知dào

原来我在你生命中是这么的重yào

!”明朗耸耸肩。

“很重yào

,只是你不知dào

!”他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声。

“嗯,谢谢你这么重视我,我很荣幸,但是,也很不理解这种重视从何而来!”

梁博维看着她,眉目含着浅笑,“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明朗纠正他,“是苗条淑女君子好逑!”

梁博维一愣:“是么?我以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你是中国人,你说的一定对!”

明朗自得地道:“那当然,其他的我不懂,这句话传诵千古,我岂会忘记?”

虽然她不觉得只有苗条的才是淑女,但是除去唐代,基本都是以纤瘦为美,所以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是符合逻辑的。

两人来到广市酒家,明朗本想找一个包间,因为大厅实在喧闹,说话都要用吼的。但是梁博维说这样才有茶楼气息,所以坚持坐在临窗的一张小圆桌上。

然而刚坐下不久,就有两位公公婆婆过来拼桌,两人只好把椅子挪一下,给人家藤个地方。

“吃什么?”明朗大声问道。

“你是地主,你介绍吧!”梁博维道。

外面有点心大姐推着点心车子走过来,扬开嗓子高声喊道:“虾饺,烧卖,叉烧包咯喂,花卷馒头菜肉包,大姐,食咩啊……”

洪亮的声音一波一波袭来,梁博维听了一下,问道:“这烧卖是什么?”

“干蒸啊!”明朗头也不抬地道。

“不如试试吧?”梁博维一脸的跃跃欲试。

明朗一扬手,对点心大姐道:“烧卖,叉包!”

“来了!”点心车飞快地推了过来,一笼烧卖一笼叉烧包摆在桌子上,梁博维饶有兴味地看着点心车上的东西,逐一问了大姐,然后要了十几笼东西。

明朗本也是吃货,但是吃货也得看陪自己吃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倒胃口,总之,梁博维虽然是高富帅,但是,对着他,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好吃!”梁博维试了一下烧卖,十分开心地道。

明朗勉强一笑,“好吃你就多吃点!”

“你不吃吗?”他抬头看她,惊叹道:“中国的美食博大精深,如果以后我退休了,一定好会选择来这里开一家茶楼!”

“你们日本的美食也不错啊,瞧,我们这里一家又一家的日本餐厅开了起来。”

“各有特色!”梁博维又加了一句,“只是我喜欢中国的美食,中国的美人……”

“那你就找个中国妻子,做个中国女婿!”明朗顿了一下,又笑道:“不过不行啊,我记得前年你娶了美国某位政要的女儿,不过你可以包个二奶的!”

“什么是包二奶?”梁博维不懂地问道,对于他的婚事,他并没有解释太多。

“这个是动词,说了你也不明白!”明朗不想跟他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要知dào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知dào

她的身份。

梁博维吃了几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嘴角扬开一抹浅笑,“盯着我做什么?”

“我想知dào

你真zhèng

的来意!”明朗双手抱胸,神色有些冷淡。

“我说过,你不相信!”

“不是真话,自然不信!”明朗挑眉。

梁博维笑了笑,拿起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嘴,“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明朗君,没错,我这一次来,确实是有要事的!”

“愿闻其详!”明朗神色一正。

梁博维道:“中国的经济这些年高速发展,由于人口众多,生产力旺盛的同时,成本低,所以,我打算在中国开设一家电子公司和一家玩具公司,这一次是过来视察一下情况,如果大有可为的话,估计明年初就会落实这个计划!”

“你也会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么?梁先生一向是吃大茶饭的人,这些能赚多少钱啊?值得你大动干戈?”明朗不信。

梁博维微微一笑,“物尽其用罢了,而且,谁敢说这两家公司不会为我赚大钱呢?明朗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保守了?”

明朗一愣,她没有忘记梁博维是洗黑钱出身的,他现在的产业遍布金融业和数码电子业,旗下一家科大控股公司,掌控着七家控股子公司,更在拉斯维加斯开设赌场,可以说,每日他的生意都在为他印刷钞票。但是,他始终不忘记老本行,每年,经他手上流出去的资金数以百亿计。

而想来,这两家所谓的生产业小公司,也会成为他进军中国黑金市场的最好试金石。

“对了,现在中国的影视业也十分鼎盛,明朗君可有兴趣跟我开一家影视公司?”梁博维问道。

拍电影,开设娱乐公司酒吧等等,是传统的洗黑钱手段,但是随着科技日渐进步,很多高科技人员加入了这一系列犯罪活动中去,导致警方的追查力度进一步加大,所以警方这些年也开始投放大量的人力物力针对高科技犯罪。可见梁博维是高瞻远瞩的,在中国这个庞大市场的掩饰下,适当地走法律空隙,便能为他赢取最大的商机,也更加为警方打击力度增加了困难。

而最重yào

的原因,明朗认为,他是知dào

美国警方在调查他,所以,稍微的把重心往中国转移。

知晓他的来意,明朗心中反而笃定了许多。

“我对影视公司没有兴趣!”明朗自然不愿意参与他的所谓生意。

梁博维可惜地摇摇头,“那真是可惜了,我还跟子竣说过,可以让他以私人的身份入股进来,他还十分的有兴趣,不过,如果你反对,相信子竣也会听从你的意见!”

明朗眸光一闪,“子竣有兴趣?”

“他很感兴趣!”梁博维微微一笑,神情有些深思,“不过,他的兴趣倒是有些奇怪啊,你说放着君唐继承人的身份不做,偏要跟在我身边打下手,估计他也想通过这一次开设新公司入股进来好干一番大事业,他跟我说过,要证明给你看,就算不靠你,他也可以闯出一番新天地!”

明朗几乎冷笑着道:“既然他有兴趣,何必以他私人名义入股?君唐不在乎多一家影视股份有限公司!”

老狐狸!明朗心底暗暗咒骂,他会这样说,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这家影视公司是以子竣来做法人的,那么以后所有的后果,都要子竣一个人来背。而子竣是美国警方的卧底,身份保密,中国警方肯定也不知,到时候调查起来,万一梁博维跟子竣所在部门的高层有勾结,销毁子竣的档案,那么,子竣便要接受中国法律的制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妻交心

梁博维忽略她眼中的怒意,欢喜地道:“如果明朗君愿意跟我合zuò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明朗不语,眸光浅冷地看着他,“梁先生,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君唐到现在为止,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清白的!”

“明白,当然明白,”梁博维也微微一笑,“我知dào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英雄莫问出处,不管明朗君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现在,我知dào

你是位正当的生意人!”

明朗眸光一抬,迎上他颇有深意的眸子,他果然是知dào

的!

好得很!

梁博维用手拿起一只奶黄包,微微一笑道:“这包子瞧着挺普通的,只是没有想到内涵却是这般的美妙,真是叫人惊叹啊!”

明朗冷笑着看他,“梁先生,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与虎谋皮,可未必就是最好的出路!”

“只是,你们中国也有句老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博维眸子里闪着一份奇异的光芒,“而且,我这个人喜欢向高难度挑zhàn

,越是看似不能得到的东西得到手之后,才会特别有成就感!”

“希望后果是你能够承受得起的!”明朗端起茶喝了一口,胸腔有一股怒火在汹涌着,面容上却波澜不兴,到底是老了,越发懂得按压自己的情绪了。

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她来,但是,她身边的人是她的逆鳞,谁也动不得,如果他真立心不良,她会叫他知dào

触怒她会有什么后果。

而明朗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她与梁博维,而就在他们离开茶楼的时候,其中一人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甄少将,明朗与梁博维刚刚会面完毕,是否还要继xù

跟下去?”

——老子是被痛拔虎须的明朗的分界线——明朗送梁博维回酒店,梁博维邀请道:“子竣应该起来了,要不要上去看看他!”

明朗点点头,“稍等,我给他买份酸奶!”

“酒店里有!”梁博维道。

“他不喜欢喝酒店里的,你等等就是了!”明朗把车停在一家专卖牛奶的小商店前,为子竣购买了两瓶酸奶,然后,才上车回酒店。

两人一同进了酒店,刚出电梯,明朗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甄阳。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你起来了?”

“你在哪里?”甄阳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气息,仿佛还在床上睡懒觉。

“我……和朋友在一起,马上就回来。”

“朋友?你还有朋友啊?谁啊?我认识不认识呢?”甄阳的声音带着戏谑。

“认识的,胡喜喜,好了,不说了,她催我了!”说完,她立kè

挂了电话。对甄阳说谎,她不愿意,但是,她还没完全掌握梁博维的意图,梁博维不简单,而且,一旦甄阳插手,只怕事情会变得很复杂,至少,子竣暂时就摘不出去。

她认为,子竣所在的部门一定有问题,她隐隐有些担心,怕子竣最后会被他们出卖,所以,在梁博维等人有下一步行动之前,她要让子竣脱离现在的部门,然后,离开梁博维。

子竣果然已经起来了,他身上还裹着酒店的大浴袍,头发有些濡湿凌乱,像是刚洗了澡,见到明朗,他微微一笑,“姐,我就知dào

博维哥去找你了!”

“怎么这一次来也先告sù

我一声?”明朗嗔怒道,“让我去机场接你啊!”

“博维哥说要悄无声息地来,给你一个惊喜!”子竣笑道。

“是么?那可真是够惊喜的啊!”明朗淡淡地睨了梁博维一眼。

“子竣,瞧你姐对你多好,给你买了酸奶!”梁博维含笑道。

子竣大为欢喜,“姐,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酸奶啊?”

“是啊,上一次你来中国,喝了一次就跟上瘾似的,回美国之后什么都不合你口味了!”

“谢谢姐!”子竣接了过来,然后伸手抱了报明朗,“姐,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中午还有事!”明朗瞧着子竣那张略带阴柔隐忍的脸,经历了四年的卧底生涯,他已经脱尽了昔日的张狂,变得沉稳内敛起来。

明朗眼角余光看到梁博维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很快就扬起一抹浅笑,“不知dào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呢?刚才的早餐,不算吃饭吧?”

“当然不算,是你结账的!”

“好,期待和你共进晚餐!”梁博维脸上有一抹深思的笑容。

明朗看着他的脸,明明是这样英俊的一个男人,但是瞧着他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阴毒而冰冷。

子竣眸光落在明朗给他买的酸奶上,酸奶的瓶身上印着牌子,光明牛奶!

离开酒店,明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沉郁。她不喜欢被人掌控,更不喜欢被人威胁,梁博维最好知dào

他在做什么。

回到家,甄阳竟然没有去上班,而是穿着厚厚的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她回来,他抬头看他,眸子里闪着一抹幽光,“不是说和胡喜喜在一起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朗坐在他身边,“是的,吃个早餐就回来了!”

“现在你没上班,有时间出去走走也应该的!”甄阳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眼底有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

明朗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中午你要去上班吗?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我们好久没有过二人世界了!”

“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甄阳浅浅地笑了,眼底却有一丝和他的笑意极度不相衬的冷漠。”双胞胎呢?”明朗觉得屋子里冷清得很,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奶奶在院子耍太极,却不见魅儿和双胞胎。

“魅儿带他们去动物公园了,一大早就出发!”

“那你今天真不上班吗?”

“是的,一整天陪你可好?”甄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审视着她的脸,“我们夫妻好久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

明朗心底忽然一酸,想起阿丽夫妇说的话,她是不是逃避太久了,几乎已经忘记如何跟他相处了呢?还是觉得始终都是要失去他的,所以,任由自己这样肆意伤害他下去。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鼻子酸酸地道:“老公,如果有一天你发xiàn

我骗了你,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yì

要骗你,只是好多事情,我自己都无法把握,但是如果我需yào

你帮我,我一定会跟你说!”

她没有发xiàn

甄阳的眸子顷刻暖和起来,他的下巴触着他的头发,轻轻地道:“曾经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些我不能容忍的事情,你不必告sù

我,但是,我现在想告sù

你,我要收回这句话,无论你做过什么,哪怕你曾经是……大du枭,也请你跟我说。”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有些艰难,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她跟唐军山的生意有关,而且今天她一大早就出去跟梁博维见面,梁博维是做什么的,他很清楚。以前她做过什么事情,他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只盼着以后她能够安安分分,守着君唐就足够了。

明朗却以为他知dào

她是毒黄蜂的身份,微微一怔,“你……真可以不计较我以前的事情?”他一向对毒很厌恶,因为知dào

他好多战友死于那场和du枭的战斗中,而现在他竟然说连她曾经沾染了那些东西都可以当没有发生过,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计较她毒黄蜂的身份?

心底涌起一丝激动来,如果是这样,她在他面前,便再也无需掩饰了。

甄阳凝视着她,心底有说不出的复杂,这样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自己,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但是,谁让他在四年前就爱上了她呢?

见他眼底的犹豫,她心里的喜悦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但是,也有一抹感动升起,他是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包容她以前的事情吧?但是同时也是因为爱她,才让他变得这样的矛盾,原则上,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要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去迁就她,他怎会不辛苦?

他的犹豫也导致了她的犹豫,最终,几乎出口的话还是吞回肚子里了。

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交心,两人心的距离,也总算是拉近了一步。

偷得浮生半日闲,甄阳先是跟明朗去吃了一个丰盛的午餐,然后带她到医院检查。

刘世伟亲自开单子为她拍片,得出结果之后,他蹙眉瞧了许久,也没有做声。

甄阳把明朗使开,然后自己留在刘世伟的办公室里听取报gào

结果。

见刘世伟久久不说话,神色也颇为凝重,他不禁担忧地问道:“刘伯伯,您就直说吧!”

刘世伟推推老花镜,道:“她的脑瘤还是跟四年前一样,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过,这实在算是一个奇迹!”

“她说她曾经服用过一种特效药,但是这种药还在研制阶段,并且,她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继xù

服用,那专家推测,大约两年后,她的脑瘤会继xù

生长!”

“如果这种药是适合的话,她是可以继xù

服用的,我安排她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说这种药没有导致她身体其他器官出现问题,那应当说就是安全的,为何会说不适合继xù

食用?”刘世伟不解。

“她是这样说的!”甄阳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您的意思是说,如果这种药没有副作用,没有对身体其他器官产生影响,是可以继xù

用这种药控zhì

病情,那她的脑瘤便不会一直增大?”

“是这样的意思!”刘世伟点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带甄阳去见子竣

甄阳马上让刘世伟开单子,为明朗进行全身检查。

这跑上跑下的,几乎忙了大半天,才总算完成了所有的检查。而第二日一早还要抽血化验,因为空腹抽血化验数据会准确很多。

第二天,甄阳依旧没有上班,押着明朗又跑了一趟医院。现在除了化验血液的数据之外,所有的数据都表现明朗身体没有其他问题,除了脑瘤。而且脑瘤之前对视力产生的影响也没有了,对神经系统也没有影响,换言之,这种药是十分安全的。

当甄阳和刘世伟开始看到一种希望的时候,明朗告sù

他们,那博士说过,这种药停药两年之后,才会出现一系列的并发症。

刘世伟觉得无可能,他道:“这不可能,现在的数据显示你的身体十分健康,而且药物如果有问题,服用下去首先会损坏肝脏,但是现在你所有的器官都十分的健康,而你已经停药,如果说药有副作用,那么,两年之后,药的副作用会悉数排除体外,又怎可能潜伏在身体内呢?”

“现在并非所有数据都看过,血液的检验报gào

不是还没出现吗?”明朗道。

结果,加急出来的血液报gào

果然显示血液有异常,应该说是血液里检验出一种未知的物质,这种物质干扰了很多细胞,例如,白细胞很低,血红细胞很高,这都是不寻常的。

“如果不是这种药,我四年前就死了,可以说,这种药只是持续我的生命一段时间,等药力期限一到,我该去哪里,还是去哪里!”明朗说得十分淡然,因为,她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心理准bèi

。就像一个人,如果很早之前就告sù

你,你什么时候会死,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一定会给自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bèi

去迎接这一天。

甄阳的心沉到谷底里,虽然明朗之前跟他说过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他总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在那特效药上面去,如今检验出来果然有问题,他有些接受不了。

瞧着明朗脸上的淡然,他眼底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只是他却不能在明朗面前显露半点内心的情绪,他不愿意影响她。

所以,最后,他默默地接过报gào

,勉强一笑,道:“无妨,还有两年的时间,我们慢慢想办法!”

刘世伟怔怔地看着明朗,心底叹了叹气,本以为她平安回来,那些跟着她的伤病也会一并远离,原来只是延迟了,没有根治,一切,还是和四年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女儿脸上已经没有昔日的沉重,她眉梢上飞扬的都是幸福的神采。

她接受了,但是,他们还未能接受,对于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岂会愿意让她再次溜走?刘世伟没有放弃,他不可能会放弃,如果说这种特效药能延迟她发病,相信经过改良,一定还会继xù

发挥作用的。

所以,他问明朗,“那位博士,能介绍我认识吗?”

明朗大大方方地道:“可以,我回头联系他一下!”

习惯采取拖延战术的明朗,这联系一下,就要无限期地延迟了。

回家的路上,甄阳一直都没有说话,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明朗打破僵局,道:“不要难过,生死有命!”

甄阳笑了笑,“不难过,祸害留千年,你这种祸害,一万年不死的,我怕什么呢?”

“呃,这样诋毁自己的妻子,不太好吧?”

“我只说事实!”甄阳忽然把车停在路边,然后看着明朗问道:“你后悔认识我吗?”

明朗愣了一下,忽然这么正经啊,后悔吗?不知dào

,如果说自己的出现会带给他伤心痛苦,她后悔。可她又不愿意矫情地说后悔,他伤心是他的事情,她是真的觉得认识他嫁给他,为他生下双胞胎,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所以,她自私地说:“不后悔,我很幸福!”

甄阳粲然一笑,英俊的脸上有明亮的幸福,帅得叫明朗几乎移不开眼睛,他轻声道:“你能不能告sù

我,当初我要你救真真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我娶你吗?”

明朗笑了一下,道:“我记得阿公说过,如果一个人还没结婚就死了,那就成了无主孤魂,好凄凉的,在阴间流离浪荡,去哪里都被其他鬼驱赶,就跟我和阿公在城中村的日子一样,受人白眼,被人厌恶,吐口水,我不愿意过这种日子,所以,就想找人结婚,那以后我就能葬到你家祖坟,受你家的香火了!”

甄阳翻翻白眼,“亏你还是君唐的创办人呢,这么迷信?”

“人在临死前,总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或许是找一些看似很荒诞的目的,那样,等死的过程就不会这么恐怖了!”

他的心,因她这一句戏谑的话陡然痛了起来,那时候,他们每个人对她苛责,说她心肠狠毒,不愿意救一个濒临危死的人,只是每个人都关注到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真真,有谁管过同样面临着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的她?

他敛去眼中的伤痛,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是否还愿意葬到我家祖坟里去?”

明朗抬头瞧了他一眼,“我有混网络的,我知dào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求婚,对不对?”

“可以这样说,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说破,多没意思!”甄阳觉得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浪漫的细胞了,顶多就是偶尔的浪一下。

明朗好忧伤地道:“四年前,我被结婚了,我没有参与,现在,你跟我求婚,没戒指没鲜花没下跪,哪怕破易拉罐环都没一个,给点诚意好吧?”她也是很值钱的好不好?

甄阳蹙眉盯着她,“都是孩子他妈了,还这么多要求,再矫情,我可不娶了!”

“别啊,你考虑考虑啊,我这可是买大送小,一送就送俩,划算,你去哪里找到这么划算的买卖?”明朗笑嘻嘻地道。

他重重地戳了她脑袋一下,“没救了你,要浪漫的求婚,行,你得先给我学得浪漫点!”

说罢,发动车子走了。

浪漫?这个词听着就觉得好浪漫了吧?而且,她不是一直都在做浪漫的事情吗?例如,未婚先孕未婚生子!

她已经很浪了好不好?她嘀咕道:“所以说,男人要求太高了也不好,活该你到现在还没正经地讨到老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明朗就起身了。甄阳睁开眼睛,问道:“起这么早干嘛?”

“我约了子竣!”明朗道。

甄阳知dào

唐子竣回来了,但是她一直都没说,以为她会一直瞒着自己的,但是,她竟就这样随口交代了。

这,不连戏吧?

明朗进洗手间之前道:“快起来吧,带你去见见你小舅子!”

甄阳一愣,几乎有点不相信她的话,这独家村竟然带她出去见唐子竣?太不连戏了!

他一跃而起,十分钟之内穿戴整齐,然后,明朗梳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电影明星一样站在她面前了,报以灿烂一笑,“等我五分钟!”

然后,一阵旋风般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果然刚好五分钟就出来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问道:“今天良心发xiàn

吗?怎么愿意带我去见你那边的亲人?”

明朗瞧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你去见他们?”

“没说过!”甄阳很是郁闷地道,她一直不说,谁知dào

她是不是不愿意?

两人牵手走下楼,冷少君刚起来准bèi

出去喝茶,见这年轻夫妻起来这么早,问道:“去哪里?”

“奶奶,早,我们出去一下!”甄阳道。

“我弟弟回国了,我出去跟他见个面,奶奶,你要不要去?”

明朗的话一出,甄阳又郁闷的瞧了她一眼,这,她闹得跟秘密似的,他代为保密,结果她倒四处宣扬了!

“好啊!”冷少君一喜,急忙道:“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我约了他喝茶的,叫他一同去吧!”

明朗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了,但是总是忘记了,她坐在沙发上问道:“奶奶,你跟我爷爷之间,是不是有奸情啊?”

冷少君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拨打电话,“喂,老姘头啊,我们改个地方吧,你孙女的弟弟回国了,跟他见个面,行,什么老姘头啊?这你得问你孙女去,她说的!”

挂了电话,明朗倒扭捏起来了,“这,不就是问问吗?至于这么认真吗?还告sù

我爷爷,瞧这小气样,几十岁的老头老太婆了,哪里有什么奸情?我就是说说笑!”

冷少君站在她面前,伸手用力扭住她的耳朵,然后扭了好几圈,“你这耳朵呢,就是用来衬的,没实jì

作用,同样,脑袋也是一样,我跟你爷爷要是有点什么,早就有了,至于要一把年纪才想吗?”

“哎呀呀,疼,疼,好,我说错了不行吗?你跟我爷爷是好基友一辈子!”

“乱说一通,走啦!”甄阳拖着明朗的手往外走去,对她的语出惊人见惯不怪了。

冷少君无奈地笑了笑,这孙媳妇啊,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只是,她今天说的这个,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啊!

嗯,但是作为女人,要有矜持,她才不主动说呢,等那老东西自己开口!

第一百八十三章 商议

子竣在光明牛奶公司的门口等着,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卡宴,一身白色帅气的西装,头发全部梳起,活像个韩国明星一样英俊。

他含笑看着明朗的车来到,见到车上这么多人,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明朗约他单独相见,是有要事商讨的。

明朗约他,确实是有关梁博维的事情要问,她是故yì

带上冷少君和张守宇的,因为这两人虽然已经退休,但是在军界十分有影响力,如果梁博维有心在国内发展他的事业,而又故yì

要把子竣拉下水,那么,这两人可以做个见证,至少,现在让他们先接触子竣,听子竣说,就算没有日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子竣的清白,有这两人和他们的旧部为子竣奔走,也总胜过自己出面。

而带上甄阳呢,是她希望逐渐让他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她不希望当等到有一天,所有人都知dào

她的秘密的时候,只有他懵然不知。

“聪明,知dào

我约你在这里!”明朗笑道。

“当然了,奶盒上有地址的,而且两瓶光明牛奶,自然是两天后的早晨,姐弟多年,我怎会不知dào

你的心意?”子竣落落一笑。

“给你介绍,”明朗拉着张守宇和冷少君,“这位是我爷爷,这位是甄阳奶奶,当然,现在也是我奶奶,至于他,相信不需yào

我介绍了,你姐夫甄阳!”

“爷爷奶奶好,”子竣恭敬地喊了一声,然后瞧着甄阳道:“姐夫,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见面!”

甄阳瞧着这位小舅子,笑笑道:“这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从何而来呢?”

“自然,在我们家,你就是神诋一般的存zài

,双胞胎把你当神一样敬重!”子竣不无醋意地道。

“哦?他们很早就知dào

我?”

“我姐没说吗?她从没有在双胞胎面前抹杀你的存zài

!”子竣双手插裤袋,帅气地扬眉看了看明朗。

“但是,”甄阳睨了明朗一眼,“她却在双胞胎三岁才让我见他们!”口气,也不无怨怪。

子竣呵呵笑了一声,“她脑残,多包涵啊!”

“没办法,眼光差,千挑万选,选了个烂灯盏!”甄阳叹息道。

“我耳朵没聋,说我坏话也挑个地方吧?”明朗翻翻白眼,这两人简直当她死的,当着她的面就敢挑她的错了。虽然她也确实有错,可她的宗旨一向有错不许说,因为她不打算改过。

“还不许人说了!”冷少君戳了她脑门一下,嗔怒道:“小样!”

张守宇对子竣道:“年轻人啊,感谢你和你的父亲,收留了我孙女。”

子竣连连摆手,“爷爷别这么说,是姐姐收留了我,否则,我现在就是孤儿一个了!”

明朗道:“上车说吧,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子竣瞧了瞧两位老人。

“是的,他们都是自己人,明说可以!”明朗拉开车门,示意大家上车。

见明朗神色忽然见变得正经起来,大家便知dào

一定有要紧事,也就赶紧上了车。

明朗和子竣坐在前头,甄阳和两位老将坐在后排。

明朗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的电话,是不是被窃听了?”

“是的,所以我说姐姐你聪明,你用这个方式约我出来,梁博维是不知dào

的!”子竣道。

“这种手段是必备的,她知dào

我和你的关系,一定会窃听你的手机,子竣,我想问你,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到底查到什么证据?”明朗问道。

子竣愣了一下,回头瞧了瞧同样微怔的三人,不知dào

说还是不说。

明朗知dào

他的顾虑,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就直说吧,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帮你!”

子竣知dào

明朗在办正事上十分谨慎,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遂道:“其实,我早就放弃寻找他洗黑钱的证据!”

明朗一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你上头有什么指示?”

子竣苦笑,“上头让我继xù

追查,但是,其实早在两年前,梁博维就知dào

我留在他身边的意图了,但是他没有戳穿我,相反,从两年前开始,开始让我跟他出入。”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在他身边四年,没有任何的收获,你的部门为什么不取消行动?这样蹲守下去,半点收获都没有,甚至,会增加你的危险,你上头没有理由不知dào

的!”明朗蹙眉看着他。

甄阳听了几句就明白过来了,子竣是卧底,接近梁博维是为了找他的犯罪证据,但是没有一个犯罪首脑会容许一个叛徒在自己身边,除非这个叛徒对自己有用,他道:“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子竣现在不是要找梁博维的洗黑钱证据,他是要找梁博维跟他上司勾结的证据。一个案子派出去卧底超过三年没有收获,一般会选择另外的行动,尤其美国警方一向讲求效率,没有理由四年了,还不采取任何的行动。除非,是他的部门要掩饰什么,而梁博维识穿了子竣的身份却不杀他,同样是在粉饰太平,所有掩人耳目的原因,是他们互相勾结。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他们部门为什么一直只蹲守不行动。因为子竣是警方派出去的人,梁博维早知dào

,所有要紧的事情都会防备着子竣,子竣不可能查到任何的事情,而子竣所在的部门,只需yào

他去做个傻子,因为这样对上头也有所交代。”

子竣奇异地看着甄阳,“姐夫,厉害啊,我用了两年时间才看透的问题,你一听就知dào

了!”

“不难猜,我见过太多了!”甄阳淡淡地道。

张守宇道:“梁博维我听过,堪称洗黑钱的专家啊,美国警方盯的很紧,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人抓到他任何的把柄,这人,洗钱洗得神出鬼没了!”

“凡事太过就有鬼了,一个人再怎么小心谨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尤其美国警方还盯得这么紧,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大的原因,是有害群之马跟他勾结,为他打掩护。”冷少君道。

子竣肃然起敬,不愧是老将,一听情况就能分析个子丑寅卯。他精神大振,道:“没错,我也是两年前才开始怀疑的,当时,梁博维一名手下发xiàn

了我跟上司联系,他当着我的面跟梁博维告发了我,当时他还拍了照片,但是梁博维却不信他,甚至,当着我的面杀了他。这点,让我很奇怪,因为,那名手下跟了他许多年,出生入死过,他怎可能相信我?尤其我的身份还那样的突兀,很难有说服力,但是他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相信我,杀了那名告发我的手下,甚至,从那时候开始,十分的依赖我,去哪里都要带着我,除了,真zhèng

办正事的时候!”

“嗯,说明他这个人很谨慎,连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都有所隐瞒,不愿意事事坦白,否则,那兄弟不会告发你。”甄阳道。

“确实很谨慎,谨慎得近乎滴水不漏,就算这两年他看似宠信我,却也只是让我打理娱乐场的业务。这一次他带我回来,说是要开设两家厂和一家影视公司,并且让我投资成为影视城的股东。”

“他这是要进军内地市场啊?但是拍戏已经是传统的洗钱方式了,像他这么高端的人,会走这条路吗?而且美国有人罩着,他为什么要转移阵地呢?”张守宇不解地问道。

“只能说,罩他的那个人,不能只手遮天,而且,他大概也猜到有其他部门介入调查,他转移阵地,不是转移大本营啊,他只是暂时避风头而已!”甄阳分析道。

“姐夫真是神人啊,”子竣大为佩服,“没错,确实已经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调查此案,这个部门很多精英,如果他不走,相信不久之后,他会被人抓到把柄!”

明朗听他这样说,便知dào

自己之前猜想没错,她冷笑一声道:“他果然是想拉你下水的,新部门的人不知dào

你卧底的身份,而你一旦涉嫌跟他的案子有关,逼得我不得不出来保你,他是想通过你来遥控我!”

“遥控你?”冷少君和张守宇不解了,“为什么要遥控你?你有什么能力帮他脱罪?”

明朗自然不敢说她就是毒黄蜂,只道:“他知dào

我在美国有足够的人脉!”

“哦?”甄阳不解地问道:“他莫非就没有人脉吗?这已经不是人脉可以摆平的事情了。”

明朗只得故作困惑地道:“或许是因为我创立君唐的时候,州zf曾经大行方便,为我开了很多后门,所以,他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为他脱险!”

“君唐?”张守宇愣了一下,“是什么东西?你创立的么?”他们两人对商界的事情都不太了解,或者说是不去关注,所以,虽然君唐名声在外,但是,他们却不知dào

。尤其,君唐才进驻中国三年,在中国还没算打响名堂,所以,他们不知dào

也不足为怪。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向看着落魄的孙女,会是上亿集团的掌舵人。

甄阳却微微诧异地瞧了她一眼,这个州zf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凭的是什么?美国经济发达,即便是君唐创立根据地肯州,也有很多大企业,而君唐创办的时候,州zf莫非就能看到它的潜力?这不太可能吧,除非,她原先就跟州zf一直打交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为你试衣服

张子菁下楼了,她换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一条真皮短裤,里面穿着一条厚厚带绒的打底裤。

她坐在明朗身边,有些讨好地问道:“我这样穿行不?”

明朗忽略她眼中炙热的眸光,点点头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暖和!”

“是啊,是啊!”张子菁搓着膝盖点头道。

甄阳瞧着这母女相处的模式,不由得摇摇头,这算什么母女?比普通朋友还生疏几分。

他本来对张子菁存了几分怨气的,但是明朗都已经回来了,他也不应该再计较下去,所以,瞧见她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便提了个主意,“阿姨今晚有时间吗?不如,到我们家打边炉吧!”

真真抢先一步道:“今晚不行了,改天吧,妈妈今晚约了一个很重yào

的客户,这客户可难约了,约两个星期,终于才答yīng

出来见个面的!”

张子菁连忙道:“没有,没约,我今晚有空!”

“妈妈,您昨晚不是说约好了邵董吗?”

“没,改期了,改期了!”张子菁拍了真真的手臂一下,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打电话回去跟娟姐说一声,让她买些海鲜。”冷少君拿出手机便打了电话。

张子菁脸上有舒心的笑意,一直瞧着明朗,也不说话,只傻乎乎地瞧着便觉得满足了。

过了一会,张子菁提议道:“既然今晚聚会,那我今天干脆就不上班了,早点过去准bèi

吧!”

“今天没要紧事吗?”张守宇问道。

“没有,哪里会有什么要紧事呢?现在公司的生意都上了轨道,有没有我在场都无所谓的!”张子菁一脸轻松地笑道。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也不要上班,我们早点过去准bèi

吧!”甄阳搂住明朗的肩膀,询问道:“你觉得怎样啊老婆?”

“你是一家之主,你喜欢吧!”明朗知dào

他的好意,想让她多跟张子菁相处,一家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气氛融洽,不会这么尴尬。

甄阳暖暖一笑,对于明朗终于可以放下心中芥蒂愿意和张子菁接触表示了欣慰。

张子菁趁着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走出侧面玻璃门外打了个电话。

“帮我取消今晚跟邵董的饭局,对,我有要紧事,十分要紧,不能推,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取消就取消!”张子菁挂了电话,清劲的寒风吹得她眼睛细眯,刚才讲电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怒气,只是如今,嘴角却挽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明朗就静静地站在玻璃门后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感动。

在去甄家的路上,明朗让大家先回去,她与甄阳出去买点东西。

甄阳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要去哪里?”

“去找你的朋友费曼!”

“买衣服?”

“嗯,想买一条围巾!”明朗想起刚才看张子菁穿那一身衣裳,其实搭配得挺好的,但是那羽绒服不拉链搭配一条围巾会更好kàn



“你从不用那玩意!”甄阳取笑着睨了她一眼,事实上,她是从不注重打扮,虽然,她的颜很好,可她似乎很自信,从不刻意装扮自己。

哎,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偏倔强地靠才华。

去到费曼的店,费曼才刚开门。他懒洋洋地依偎在在门边,瞧着明朗和甄阳,“生意淡薄,指望你们光顾一下,几年不见来一次,真是心寒啊!”

“这不是来了么?”甄阳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啊,也只有在门庭冷落的时候才有时间接待我们,真忙起来,哪怕我们就是揣着钞票来你也不屑一顾!”

“是朋友的话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都吃了好几天的白果了!”费曼郁闷地道。

明朗奇异地问道:“你这里生意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而且你的设计时尚中带着优雅的风格,很受上流社会欢迎啊!”

甄阳笑道:“你不知dào

么?他被他老子封杀了!”

“你有固定的客户,他还能封杀你?”明朗不解地问道。

“可不是嘛,他家老头有办法啊!”

“你家老头来头不小啊!”明朗笑笑道。

“你也认识的!”甄阳笑道。

“谁?”

“沈君,沈部长!”甄阳道。

“啊!”明朗惊愕地道:“那沈浪是你的老爹啊?”

费曼郁闷地道:“沈浪?他担不起这个名字,他就是一变态!”

“你今年几岁啊?那沈浪部长瞧着挺年轻的啊,怎就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了呢?”明朗问道。

“他是我的继父!”费曼挥挥手,“行了,进来吧,反正我也不会有生意了,今天就专门伺候你们夫妇!”

明朗让费曼帮忙挑一条围巾,费曼给她搭配了一下,但是却被她拒绝,“不是我用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不必太艳,瞧着高贵一点就是!”

甄阳瞧着她,“送给你妈妈?”

“嗯!”明朗点点头,便再没说什么了。

甄阳唇瓣勾起一抹异常耀眼的笑,一把拉过明朗,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费曼吹了吹口哨,“焖烧男开窍了?”

甄阳用额头抵了明朗的额头一下,“你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恨她了吧?”

明朗眉目含情,这当着外人的面跟甄阳如此亲热,还真有些不习惯呢,她难得的有小女儿娇态,道:“恨这个字太沉重了,我担不起!”

“你们母女,是该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了!”甄阳搂住她的肩膀,侧头对费曼道:“再挑一身衣裳,按照我女人的要求,要高雅典贵的!”

“我又不知dào

她的尺寸!”明朗抬头看着他道。

“哪怕就是不合身,只要是你买的,她都会当宝!”甄阳微笑道。

“是么?”明朗有些不信。

“试试看不就知dào

了吗?”甄阳回头见费曼傻傻地站在哪里,伸脚踢了他一下,“还不赶紧的?”

费曼白了他一眼,慢腾腾地道:“甄阳,你变化真大啊,你看你,嘴角和眼角都含着……骚!”

甄阳却懒得理他,与明朗在陈列架上慢慢挑选着。

最终,挑选了一条黑色优雅叉腿长裙,蕾丝的袖子,并无太多的装饰,但是张子菁气质很好,应该能穿出这条裙子的神韵。

费曼大赞,“这条裙子是我自己的设计,没有几个人看得上眼,那是因为她们不识货,阿阳,想不到你慧眼识英雄啊!”

“你妈妈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太过华丽耀眼的反而衬托不出她的高贵,这样内敛而妩媚,是最合适她不过了!”甄阳对明朗道。

明朗嗯了一声,也深以为然,她再挑了一条英伦格子羊毛围巾,搭配她的那些大衣应该很不错。

她始终是希望她多点书卷气,因为,穆易喜欢。

回到家中,秦岚没有在家,她现在焦头烂额,因为之前明朗股东面前夸海口说能争取到和君唐的合zuò

计划,每天都有股东打电话来追问进度,她又不能直言,只能是不断地拖延。为此,她已经在心底诅咒过明朗千百回了。

张子菁与冷少君坐在沙发上喝茶,魅儿和真真出去花园里打羽毛球。明朗瞧着这两个姑娘,在寒风呼啸中举着羽毛球拍子,而羽毛球往往是被大风刮到不知dào

什么地方去,她们却玩得不亦乐乎。

“回来了?去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什么好东西啊?”冷少君见明朗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笑着问道。

明朗坐在张子菁身边,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淡淡地道:“出去随便逛逛,给你买了条裙子,你看看喜欢吗?”

张子菁愣了一下,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涌出来,把袋子抱在怀里,哽咽地道:“喜欢,喜欢!”

张守宇在边上暖暖一笑,“瞧都没瞧过,怎就说喜欢了呢?蓁蓁啊,你妈妈眼光可是十分挑剔的,你未必能合她的心意!”

张子菁连忙打断他,“爸,说什么呢?我哪里挑剔,我喜欢,真的喜欢!”她从袋子里取出裙子和围巾,站起来把衣服往身上一比,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眼泪,笑着对大家道:“瞧瞧,好kàn

吗?好kàn

吗?”

“是不错!”冷少君推了明朗一把,“带妈妈上去试试啊,看看好kàn

不!”

明朗哦了一声,对张子菁道:“到我房间去试试吧!”

“好,好!”张子菁有些手足无措地点着头,眸光渴望而欢喜地看着明朗。

明朗领着她上了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张子菁开始脱下她身上的羽绒和裙子,换上明朗给她买的那条黑裙,裙子后面有一个小暗扣,扣上之后,后背就露出一条细小的缝儿,能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性感中透着妩媚。

明朗伸手为她扣好暗扣,张子菁屏住呼吸,从镜子里瞧着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整理衣服,心底,腾起一股浓浓的感动,鼻子很酸,总是想哭,又不敢哭,怕扫了女儿的兴,又怕她看到自己情绪失控不敢再跟自己接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抢了真真的一切

扣好之后,她侧身瞧了瞧,这条裙子剪裁十分的精妙,仿佛是专门为她度身定做的,优雅而高贵,长裙跟她这双绸缎面料的黑色镶嵌小假钻石的高跟鞋十分搭配,正面古典,侧身和后背就显得有些妩媚性感,把张子菁的气质显露得尽善尽美。

“我喜欢,真的好喜欢!”张子菁泪盈于睫地瞧着明朗,哽咽地道。

明朗不敢看她的眸子,只看着落地镜子里的她,道:“喜欢就好!”莫了,她又撇清了,“这裙子是甄阳选的,那围巾才是我选的!”

张子菁连忙又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虽然搭配得不伦不类,但是她还是说:“这围巾我更喜欢,很好,真的很好!”她已经不知dào

用什么语言去表达心内的感动了,幸福就在她眉梢眼角,哭着又笑的脸泛着幸福甜蜜的味道。

“喜欢就好!”明朗瞧着她这个神情,不知dào

为什么,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是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道:“那把裙子脱下来吧,今天冷,穿着不合适!”

“合适,合适!”张子菁又把自己的羽绒服穿上,这样看上去虽然不搭配,但是无损她的美丽,“我就这样穿着。”

“人家会笑话你的!”明朗蹙眉道。

“谁敢笑话我?”张子菁顿了一下,又道:“再说,笑我也不在乎,我觉得合适就是了!”

门悄然拉开,两颗小脑袋出现在门后面,小贝怯生生地问道:“外婆,妈妈我们能进来吗?”

张子菁面容一喜,连忙道:“来,快来!”

双胞胎立kè

就冲了进来,站在明朗身边,抬头瞧着眼圈微红的张子菁,“外婆,是不是妈妈欺负您?”

张子菁瞧着小贝那精致的五官,虽然说小贝也很甄阳相似,但是眉目之间还是像极了小时候的穆蓁,看着小贝和大宝,她一下子就控zhì

不了自己的眼泪,一把抱住小贝和大宝,哭着道:“不,没有,妈妈没有欺负外婆。”

小贝伸出小手帮张子菁抹去眼泪,疑惑地问道:“那您为什么哭?妈妈是坏人,总是欺负人的,外婆不担心,我们告sù

太奶奶,太奶奶会教训xùn

她的!”

“不,真没有,小贝太乖了,外婆是看到小贝这么乖,心里高兴,才忍不住哭的!”张子菁连忙抹了眼泪,挤出一个温暖的笑,“瞧,外婆不哭了!”

大宝很忧伤地道:“外婆,你说小贝乖,是不是大宝不乖?外婆偏心!”

张子菁抱住大宝的脑袋,笑道:“谁说的?外婆才不偏心呢,你们都乖,外婆都爱,都爱到心里去了!”

明朗坐在床上,看着这祖孙三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就像是本来看着一样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这件平常的事情却带给她说不出的感触,鼻子一直酸。

祖孙感情好,天伦之乐,真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但是瞧着那位生了她的母亲,她仿佛是得到了世间上最好的珍宝,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诚惶诚恐。

她开始检讨,她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但是,她也做不出来跟她抱成一团,然后哭个你死我活。

最后,小贝双手叉腰看着明朗,“妈妈,我警告你,你不能欺负外婆,否则,否则我们……”她的气势在最后一句的时候从一百顿时减弱成为负一百,因为她的小脑袋瓜子实在想不到可以威胁恫吓恶魔妈妈的事情来。

“说下去!”明朗的眼里仿若暴风雨来临,阴沉而冷冽。

大宝慢条斯理地戳了小贝的脑袋一下,语重心长地道:“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能这样跟妈妈说话吗?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妈妈又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妈妈?就跟我们也不能欺负我们的妈妈一样,我们是中国人,要孝顺,要敬老爱幼!”说完,抬头讨好地看着明朗,“是不是这样说啊妈妈?”

“嘴巴倒是挺溜!”明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张子菁瞧着这双玉儿似的孙子,不无感慨地道:“你爸爸要是看到他们,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明朗心中一动,道:“其实,我也想带他们回去拜祭爸爸,还有,爷爷也在乡下,他,现在的情况好些了吗?”

“不太好,身子很差,记不得事情,几个月前我回去过,他虽然认得我,但是也不愿意理睬我!”张子菁瞧着明朗,试探地问道:“你,还恨他吗?”

明朗没有做声,脑子里想起她五岁的时候,穆易死了,张子菁走了,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里偷偷地哭泣,想爸爸,想妈妈,她不敢哭出声,因为,一哭出声就有棍棒招呼她,那时候的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皮。

恨又有什么意义?那时候的他,中晚年失子,谁能轻易接受这样的打击?迁怒于她身上,她是受害者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受害者?

最后,她轻声道:“说不上恨不恨的,就算恨,骨血也是相连的!”

张子菁泪光闪动,“蓁蓁,我对不起你!”

明朗抬头看她,眸光复杂,缓缓地道:“都过去了,很多事情,不值得再放在心上!”

“我一直很后悔……”张子菁捂嘴,眼泪从她脸上滑下,有说不出的凄怆。

大宝小贝互相瞧了一眼,不明白这些大人为什么动不动就掉眼泪,好无趣啊。

两人偷偷地溜了出去,下楼到甄阳身边,爬上甄阳的大腿,道:“妈妈欺负外婆,外婆一直在哭!”

甄阳没好气地地瞧着两人乌黑黑的眼珠,道:“妈妈没有欺负外婆,是外婆眼泪浅,喜欢哭!”

“还有人喜欢哭啊?”大宝轻蔑地瞧了小贝一眼,“对,有人喜欢哭,小贝就喜欢!”

“胡说,我又不是经常哭!”小贝底气不足地道。

冷少君笑着道:“妈妈和外婆呢,大概是在说一些以前的事情,人长大之后,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说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呢,难免心里就不痛快,哭一下就是发泄心里的不愉快,哭完就好了!”

“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记着?我们从不放在心里,如果要记住这些,那我们可都要恨死妈妈了,她老打我们的!”大宝努嘴道。

“知dào

为什么吗?”明朗的声音出现在他们头顶上方,两人倏然抬头,看到妈妈沉着一张脸从楼梯上走下来。

“为什么啊?”小贝不知死活地问道。

“因为,”明朗淡淡地道:“你们出生的时候呢,我找大师为你们算过命,大师说你们两个金木水火土样样不欠缺,就是欠打!”

双胞胎心里顿时很不爽,这什么鬼大师啊?等他们长大了一定要找打这个大师,把他口中的牙齿都扒光。

张子菁跟着明朗走下来,刚好魅儿和真真从外面进来,两人一身的汗,拿毛巾擦了一下,魅儿眼角余光瞧见张子菁这身搭配,笑道:“阿姨,你这裙子不该搭配臃肿的羽绒服,而且,这条围巾太拙了!”

真真到底已经在公司任职几年,懂得观察情况,刚才她来的时候不是穿这身衣服,也没有这条围巾。所以这条围巾定然是明朗给她的,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

她连忙堵住魅儿的话,道:“围巾挺好,是搭配错误了,要是换上一件呢子大衣,一定很好kàn

!”说完,轻轻地用手肘撞了魅儿一下。

魅儿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是啊,是啊!”

张子菁舒心一笑,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总之,她自己觉得又好kàn

又温暖。

中午的时候,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一下,才是正餐。

秦岚今天虽然没有陪在家里,但是也提前下班了。

她一脸疲惫地走进来,睨了张子菁一眼,“裙子挺好kàn

!”

张子菁微微一笑,“是啊,蓁蓁……明朗送的!”因为真真也在场,两人发音一样,她怕秦岚不知dào

她说谁,所以最后强调是明朗。

秦岚翻开她的围巾瞧了一下,淡淡地道:“这衣服不便宜!”说完,又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这衣服没几万块拿不下来,她哪里有钱?大概又是问甄阳拿钱了吧?但是甄阳有钱的户口都在她这里,工资户口没多少钱的。

“是啊,是啊!”张子菁笑得跟花儿一样,“走,我们上房间说说话去!”

秦岚见张子菁这么开心,也不忍扫她的兴,虽然明朗问甄阳拿钱了,但是哄得子菁这么开心,也算了吧。

上了楼,张子菁开心地道:“她今天跟我说了好多话,又送了我衣服围巾,还还帮我扣扣子!”

秦岚戳了她脑门一下,“你啊,人家跟你说几句话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了,她是你的女儿,你对她有生育之恩,她孝顺你是应该的!”说完,她优雅地双腿交叉,坐在床上,“瞧,我这衣柜里的新衣服,基本都是魅儿陪我去买的!”

张子菁羡慕地道:“不知dào

什么时候,我跟她才能够像你跟魅儿一样呢?”

“你就算没有她,也还有真真啊!”秦岚白了她一眼,“你啊,要顾及一下真真的感受,不要在她面前透露太多你对明朗的感情,否则,她要吃醋的!”

“我知dào

的,我有顾及真真的感受,”张子菁轻轻喟叹一句,“但是真真这孩子呢,确实懂事啊,自从我认回明朗,她没有表现得一丝不高兴,相反,她自己也很开心。”

“但是,无可否认,明朗回来,抢夺了她的爱人,抢夺了她的母亲,她心里不平衡是应该的,但是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是把一切不高兴的事情都压在心底,迟早,情绪会爆fā

的!”

张子菁一愣,神色开始担忧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丢了好东西

秦岚的话在张子菁心中留下了阴影。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观察着真真,她经常跟魅儿说话,看着挺开心的,但是她的眸光偶尔会追着甄阳转。有时候甄阳和明朗说话,她也会定定地瞧着两人,眸子里有复杂的神色。

她的心沉了下来,她也很爱真真,希望她能够幸福开心,尤其这孩子之前也受了不少的苦,现在病好了,真心希望她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而明朗和甄阳,孩子都生了,再把心和感情投进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只怕到时候还会伤害姐妹感情。

她不愿意看到有这一天。

明朗留意到张子菁怔忡的神情,见她一直盯着真真,而真真又经常盯着甄阳,她心中多少能猜测到一些。

这如果是一个死局,她不愿意由她去拆解,因为真真喜欢甄阳,和她明朗没有关系,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就算要处理,也该是甄阳和真真自己处理。

而且,真真到目前为止,没有做过任何事情破坏她和甄阳,也就是说,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不需yào

太担心。

粉饰太平,是她最爱做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张子菁一家便告辞了。

驱车回去的路上,司机开车,张守宇坐在前排,张子菁和真真坐在后排,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后来,张子菁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真真,听说海外公司的迈克在追你,是不是啊?”

真真zhèng

低头玩手机,听到张子菁的问话,她抬起头,笑笑道:“妈,假的,人家迈克结婚了!”

“哦!”张子菁有些失望,“是这样啊!”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那你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啊?”

“空白!”真真哐当丢出两个字,又低头玩手机。

张子菁无奈地看着她,“你年纪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

真真愕然抬头,把手机放在手袋里,把头腻在张子菁肩膀上,撒娇道:“妈妈,您这是要赶我出家门了吗?养不起我了吗?”

张子菁宠溺地道:“傻瓜,妈妈怎么会赶你出去?只是一个女人呢,总要有个家,有个男人宠爱,这才是人生的开始!”

“我有妈妈宠爱,不需yào

男人!”

“那怎么一样?”张子菁扶着真真的肩膀,眸光担忧地问道:“真真,你告sù

妈妈,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甄阳?”

真真颦眉,静静地凝视着张子菁,许久没有说话。

张子菁的心一沉,果然,她猜对了,四年了,她心里还是没放下甄阳。

就在她的心沉到谷底的时候,真真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妈妈,首先,阳哥哥现在先是我的姐夫,才是我的阳哥哥。再则,以前呢,我圈子小,生命里除了你跟外公之外,就只有阳哥哥了,我对他心生情愫也是正常的。但是,几乎很多人的初恋都会无疾而终,我也不例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份懵懂的感情很傻很天真,当然也很单纯的。但是,却未必就是真的爱情。”

张子菁捂住胸口,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小妮子,连妈妈都玩?打死你!”

张守宇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道:“瞎担心,真真是大美女,还愁没有人追吗?她是怕你孤独,想留在你身边多陪你几年,不识好人心!”

真真嗤笑,“还是外公懂我!”

张子菁没好气地道:“真要陪我的话,就赶紧找个人嫁了,然后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含饴弄孙!”

“妈妈,现在姐不是有双胞胎吗?你要含饴弄孙还不容易?”真真取笑道。

“双胞胎你秦阿姨怎会给我带?她就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腻着他们俩。”张子菁不无醋意地道。

“那就让姐姐再生一胎,说不定这一胎还是双胞胎呢!”

“就是生十胎,也是你秦阿姨的心头肉。”

“你跟秦阿姨是好朋友,跟她说说情啊!”

“我提出来,她答yīng

不是,不答yīng

也不是,还伤了感情,何必呢?如果你结婚生孩子,得先跟男家说明白了,头胎得给我们家养,不强迫孩子跟我们姓,但是必须养在我们家。”张子菁其实就想让真真赶紧谈恋爱,虽然真真说了对甄阳无意,可这女孩儿的心思,谁知dào

呢?特别真真又是那样死心眼的孩子,只怕是不想她担心故yì

哄着她的。

真真笑着对张守宇道:“外公,您瞧我妈,她想孙子都想疯了!”

“让她疯,”张守宇笑着道,然后回头看着真真,真诚地道:“真真,外公是不管你的感情事的,只是,外公也老了,不知dào

是不是还能瞧着你结婚生子,这一天没看到你有着落,外公的心总是觉得有一件事情惦记着,如果说真有合适的,你就试试吧,也不枉自己的青春。但是前提是那男孩儿必须是好孩子,而且,还要带回家给外公看过才准!”

真真眸光闪动着泪意,她是真的感动,其实无论是张子菁还是张守宇,她一样深爱,这两人,给了她重生,还有明朗,如果没有她,也没有今天的自己。她不会伤害他们,只是,她需yào

时间,忘记甄阳,忘记那份自己投放了太多太多情感的初恋。

她郑重地对张守宇道:“外公,您放心,如果真有合适的,我不会错过!”

张守宇微微点头,“嗯,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上天一定会给你一份真挚的感情,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真真憧憬道:“其实,我以前一直听妈妈说爸爸的事情,那时候吧,身边也没其他男孩子,自然而然地把爸爸的影子投放在阳哥哥身上,其实想起来,阳哥哥和妈妈口中描述的爸爸也不相似,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像爸爸这样完美的好男人!”

张子菁神色微微黯然,穆易或许算不得是完美的男人,但是绝对是百分百的好男人,可惜,她错过了!

以前的人说女人最怕嫁错郎,而她嫁对了,却被自己作没了。

害了自己,害了穆易,害了穆蓁,这一作,就是两家人一辈子的痛苦。

——老子是有点醋意的女魔头的分界线——晚上,明朗坐在床上,用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

甄阳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从柜子里取出电吹风,“我说过多少遍?不能着凉,洗完头得马上吹干了!”说完,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拖,把她摁在床边,然后插电为她吹头。

电吹风发出呼呼呼的声音,明朗嘟哝道:“忽然对我这么好,莫非是做了亏心事?”

甄阳听不真切,大声问道:“说什么呢?”

明朗把短发胡乱拨了一下,也大声地回答:“我说我的头发这么短,就算不吹很快就干了!”

“不行!”甄阳一边吹一边道,“不能让头部着凉!”

明朗顿时便没有说话了,他虽然不说,但是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她的病吧?如何告sù

他其实担心也无用?这几年已经是她偷来的了。

吹干了头发,甄阳把明朗推在床上,然后坐在她身边,一脸八卦地问道:“今天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明朗拿出手机,打开消灭星星,准bèi

玩游戏。

“就是和你妈妈相处的感觉啊!”甄阳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短发显得他帅气的脸越发的性感。

明朗放下手机,跪在他面前用毛巾为他擦头发,口中道:“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是人多,所以也挺舒服,没这么尴尬,要是只有我跟她两人,我会不知dào

跟她说什么,我以前没发xiàn

,现在觉得她很喜欢掉眼泪,是不是女人都这样?”

“她的眼泪是为你掉的,就跟你以前在我面前哭,也是因为她一样!”甄阳道。

明朗气呼呼地把毛巾丢掉,“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哭过?”

“没有么?不知dào

是在我面前哭得像个花面猫似的呢?”甄阳取笑。

“我说没有就没有!”明朗发恨地槌了他一下。

“好,我家明朗是最坚强的,从不知dào

眼泪为何物!”甄阳握住她的手,在她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笑意盎然地道:“谢谢你今天带我去见唐子竣!”

“姐夫见小舅子不是应该的吗?谢什么?”明朗白了他一眼,躺在他大腿上,又准bèi

掏出手机玩游戏。

“好了,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不如,我们玩些刺激的?”甄阳促狭暧昧地俯下身子。

“有什么刺激的游戏可玩?”明朗跳起来,眸光灼灼地看着他。

“包君满yì

!”

明朗想了一下,跳下床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掏出一只U盘,贼笑着道:“我从王如维家里搜了几只好东西,不如一起分享下?”

“什么好东西?”甄阳愣了一下,随即会过意来,眸子里陡然凝聚了暴风雨,低吼一声,“你马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扔到垃圾桶去!”

“为什么要扔?是好东西呢!”明朗起身找电脑。

“我数三声,不扔掉的话我把你扔出窗口去!”甄阳气得发疯,这什么女人啊?竟然顺手牵羊从王如维家里拿这些个变态的东西,那王如维是什么货色啊?

看她还舍不得地站在那边,他立kè

下床,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u盘,扔进了垃圾桶,厉声怒道:“以后,不许让我看到你藏这样的东西!”

明朗可惜地瞧着垃圾桶,但是心中暗喜,幸好她只拿了一个出来,只是剩下的那些,得好生藏好了,这家伙不识珍宝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代婆媳混战

第二日一早,甄阳就起身去了上班。

消极怠工了一天,他知dào

今天回公司应该有好戏看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秦岚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门,他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秦岚瞧了他一眼,道:“下午几个股东过来问我跟君唐合zuò

的进度,真是烦透了,也不知dào

怎么解释!”说罢,又狠狠地瞪了甄阳的房间门一眼,故yì

扬高了声音道:“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瞎闹,现在要人家为她擦屁股!”

明朗拉开房间门,睡眼惺忪地道:“甄师奶,一大早的你用这么不雅的语言问候我,我是不是也要回以你一句同样的问候?”

秦岚精致的面容上挂着薄怒,“就是骂你又怎么样了?难道这不是你闹出来的吗?脓包,草包,什么事都不懂在那边瞎折腾,现在闹出个乱子来了,又要人家帮你收拾残局,你心里倒是过意的去?花钱你懂,赚钱你懂个……”秦岚到底还是有素质的,刚才说了一句,现在这个屁字在唇边了,就是放不出去。

“活像我花了你很多钱似的,你有给过我钱吗?”明朗见她一大早的战斗力旺盛,也就干脆跟她来几个回合醒醒脑子。

“你昨天给你妈妈买衣服花的不是甄阳的钱?甄阳的钱不是我的钱?甄阳是我养大的,他整个人都是我的,他的钱当然也是我的,你有本事自己出去赚钱啊,靠男人养算什么好女人?”秦岚哼道。

“好笑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个男人还不能靠我男人养了?什么道理?且不管我有没有能力赚钱,我啃我老公也是理所应当的,你看不过去,你闭上你的钛合金狗眼就是了!”明朗倚门好整以暇地跟她说,丝毫不见动气。

秦岚轻蔑地道:“还老公老公地喊上了,还知不知羞耻啊?我家甄阳还是未婚的,至于你,算哪门子的老婆?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就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做女人做到你这样不知羞耻,我是你的话,立kè

吐口水在手心里淹死算了,免得出来丢人!”

甄阳见秦岚越说越难听,本来打算今天跟她说明朗的身份的,但是现在看来她战斗力惊人,应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说不说都无所谓了。而明朗相信也不需yào

他帮口,以她的毒舌,收拾一个优雅的泼妇绰绰有余,遂耸耸肩,侧身从秦岚身边走了下去。

女人的战争,男人通常都是不适宜在场的,尤其,是两个人都不值得帮的情况下,他更是不愿意做夹心饼。

明朗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死呢?又不是我说要回来的,当初不知dào

是谁求我回来住的呢?要儿不要母这样的阴鸷事,就只有你这种看似高贵实jì

恶毒的师奶能做得出来。如果说我是不知羞耻的人,那么我的不知羞耻就是你造成的,你自己贵为始作俑者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好觉得丢人的?”

冷少君在底下观战,刚才秦岚说的那番话,她本以为明朗会无言以对的,正暗自为明朗着急,却想不到明朗居然不假思索就说出了以上那一番话,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她几乎想要鼓掌为明朗打气了!

秦岚的脸色发青,伸手在脑门上揉了一下,真是可怒也啊,“我叫你来你就来啊?你怎这么不自矜呢?如果是大家闺秀,在未婚的情况下,就算谁请她她都不会来,为什么啊?因为人家自爱啊。”

“偏你儿子就不喜欢大家闺秀,喜欢我这样的女流氓,怎地?你自己儿子没眼光,是你教育出了问题吧?瞧你说话,句句口出脏言,可想素质也不会好,应当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甄师奶,套用周星驰的一句话,你想打我的同时,我何尝不想大耳光大耳光地抽你呢?”

“哟!”秦岚怒气陡然窜高,故yì

曲解明朗的话,“你这是要动手啊?你敢打我?好,你打啊,你打,我就让你打,你今天不打我你就是孙子!”说罢欺身上前,把脸凑过去,咄咄逼人地逼着明朗动手打她。

明朗退后一步,倒抽一口凉气,厚颜无耻至此?明知dào

以自己儿媳妇的身份不能动手打她,她这算是逼着她落个不孝的罪名啊。

就在此时,冷少君噔噔噔地上楼,伸脚朝着秦岚的屁股就踹了一脚,不解地道:“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让人打你?犯病了啊?”

这一脚踹得很轻,秦岚只是微微上前踉跄了一下,她的脸顿时绿了,怒气腾腾地回过头来,呲牙咧齿地道:“你敢打我?”

冷少君被她眼里的怒火吓住了,手足无措地道:“怎了?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她是你儿媳妇,打你不合适,我是你婆婆,打你一下不为过吧?”

秦岚盯着两人,眸光冷冽,抽着凉风厉声道:“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

“甄师奶,别太阴谋论了,谁有这闲工夫对付你?”明朗说完,翘着冷少君的臂弯道:“奶奶,走,我们回去继xù

睡个回笼觉,一大早的被狗吠惊醒了,真是恼火!”

甄师奶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想把明朗揪出来,奈何砰的一声,门忽然关上,她的鼻子撞在门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她发恨怒道:“好,你等着,我今晚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高跟鞋噔噔噔地下了楼。

自知今天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只得赶紧逃,不然再斗下去,吃了亏不说,连面子都保不住。

甄师奶上了车,还是气得浑身颤抖,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这个家里她一向是她做主的,她说一没有人敢说二,就连甄阳他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那女人处处跟她对着干,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不行,她一定要冷静沉着,要找法子收拾她,不能再让她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

“奶奶,甄师奶好可怜啊!”明朗叹息道。

冷少君嘿嘿一笑,“可怜?这算什么啊?她以前欺负我的时候我才可怜呢!”

“举例子说明之!”明朗好奇地问道。

冷少君坐在床上,回忆起旧事,道:“就给你举一个例子吧,那年,她跟甄阳爸爸刚结婚不久,因为结婚的房子是她家里给钱建造的,早就说了我不能在这里住。当时呢我是住在军区大院里,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回来过中秋,喝了几杯有几分醉意,甄阳爸爸就想让我在家里住一宿,但是那秦女王说了,早有协议在先,我不能在家里过夜,甄阳爸爸很爱她,一直宠着她,那一次也是头一遭为了我跟她吵架,结果,甄阳爸爸妥协了,因为,秦女王怀孕了,她说了我要是不遵守协议就要去打掉孩子,没办法之下,甄阳爸爸只得连夜把我送回了大院,那孩子,一直觉得对不住我,那晚转头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偷偷地抹眼泪了!”

“住一晚都不行啊?”明朗心中一丁点的愧疚感都消弭无形,论起不孝,甄师奶是先驱者啊。

“一晚都不行,人家动不动就把协议丢出来。甄阳爸爸是军人,虽说是硬汉子,但是就是宠老婆宠到骨髓里去。作为一个丈夫,他是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个儿子,我认为,他还是做不到儿子该做的本分啊。只是,人无完人,我自己的儿子我心疼啊,难道真的处处跟她对着干么?后来随着甄阳出生,她的嚣张才收敛了一些,我可以偶尔住家里,但是家里的一切东西我都不准碰,动不动就跟我吵架,夹枪带棒的不少恶心话给我听呢,你刚才跟她说那些话,她说得比你还恶毒十倍。”冷少君笑着说,但是笑容里还是有一丝阴翳,始终发生过的事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可以消融,但是不能当没有发生过。

“奶奶,你好可怜啊,在地主婆的欺压下过了三十多年,还活得好好的,不容易啊!”明朗叹息道。

冷少君傲然一笑,“我始终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

冷少君这话,让明朗心里激灵灵地打了个突,但是随即释然,她没有机会看到大宝娶媳妇,所以大宝的媳妇多凶也好,自己也没机会见识,自然就不存zài

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样的道理了。

她搂住冷少君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放心吧,婆子,以后有我罩着你,她欺负不了你了!”

冷少君笑道:“其实她哪里能欺负我呢?要收拾她,我有一百种方法,只是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罢了,斗嘴呢,我是输定的,动手呢,她是输定的,可是斗嘴我输了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生一会儿闷气,可我一旦动手,后果就是她承受不起的,我也不愿意让我儿子孙子难过。”

“好豁达啊!”明朗摇摇头,“我不行,人家骂我,我一定要骂回去才痛快!”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如果我吵得赢她,我不会让着她,可惜我嘴巴笨,骂人地词汇不足。”冷少君敬佩地看着她,“我瞧你跟她吵架呢,是一套一套的来,像是早有腹稿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朗轻蔑一笑,“她算什么啊?我在城中村是跟人家吵架吵大的,比她厉害百倍的泼妇我都见过,她这等货色,在我眼里压根不值一提!”

虽然是轻松的话,却道出了她少年时期的辛酸。

冷少君幽幽地叹了口气,更觉得这个孙媳妇难能可贵!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海岸的危机

秦岚气呼呼地回到公司,迎面看到甄阳端着咖啡走来,不禁白了一眼,“你啊,娶了媳妇忘了娘!”说罢,就气冲冲地进了办公室。

甄阳耸耸肩,看来胜败已分了!

对于婆媳关系,尤其历史悠久的婆媳争端,他不认为谁对谁错,只是开始到现在,明朗都没有恶意,相反,是妈妈一直反对,一直看明朗不顺眼,时刻念着要把她赶出家门,既然这样,也怪不得明朗反击了。

只是,或许妈妈要很久很久吃了许多许多亏之后才明白到,历史的巨轮从来都是反反复复的,昔日她如何对奶奶,今日,便如何遭受恶媳妇的对待。

甄阳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心里很希望看到这种婆媳斗争一辈子。哪怕水火不相容,也总比他再度失去她要好。

秦岚进了办公室,莎莉也跟着进来,道:“秦董,今天有一位任小姐打了几次电话来找您!”

秦岚现在对一切的什么小姐都反感,但凡女性,她都会联想到明朗,遂蹙眉问道:“她说找我什么事没有?”

“没说,但是她找不到您,让明朗接电话,我说明朗已经离职了,她显得很惊讶!”莎莉回答说。

“明朗?是她的朋友么?她的朋友找我干什么?帮她出头吗?”秦岚冷笑,“再打来的话直接挂电话!”

“好!”莎莉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您不舒服么?要不要给您冲杯牛奶?”

“好,今天早餐都没吃,气饱了!”秦岚舒了一口气,还是回公司自在点,起码不用对着那女人,看来,炒她鱿鱼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董事长,谁惹你生气了?”莎莉含笑问道。

“还有谁?”秦岚瞧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算了,不说了,今天那群股东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司马先生打过,他说会议改为午餐会!”

“不是说下午吗?”秦岚蹙眉,现在还没想到怎么跟股东交代,虽然可以直言,但是始终会有人知dào

明朗是她的儿媳妇,免得以后招人话柄。

“他说下午约了儿子儿媳妇去打高尔夫球!”

“他要陪儿子,难道就要全部股东迁就他一个吗?真是越老越顽固!”秦岚知dào

迟早是要面对他们的,但是想着能拖一时就拖一时了。

莎莉知dào

她心情不好,便道:“董事长先休息一会吧,我出去给您热杯牛奶!”

“去吧!”秦岚挥手道。

坐在房间里,她只觉得烦闷不已,不知dào

怎么去解决这个困局,如果今天没给股东们一个准话,只怕就真有人要抛售股份了。海岸这两年的业绩下滑得很厉害,股东们其实早没了信心,只是因着往日的情分,不好太过苛责她。可走到这一步,她只怕是民心尽失了,搁置了好几个项目就是为了争取婇憩园的计划,计划落空,又给了一个假的希望他们,如果直言告sù

他们,海岸不可能争取到所谓的大型屋苑计划,只怕股东们会恼羞成怒,当场翻脸。

虽说烂船也有三斤钉子,但是她三斤钉子已经吃了太久了。海岸现在亟需好的项目开发,否则,按照目前的情况,只怕股价会再度一落千丈。

莎莉端着牛奶进来,秦岚抬头道:“让沈总过来见我!”

“是!”莎莉把牛奶放在桌面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沈鹏一进来就诸多怨言,“秦董,这下可怎么办?我说就不该解雇了她,让她自己跟股东解释!”

秦岚本就心烦,听他这样说更加的觉得厌烦,这危机关头,也出不了半点主意,只会怨天尤人。明朗虽然讨厌,但是总有一句话没说错,她身边的人不行。

她蹙眉道:“我是让你来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来分责任,而明朗很明显是犯了错,但是你身为公司的总经理,我不在场的情况之下,你该把把关,怎能容她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沈鹏大呼冤枉,“她当时说是您授权的,我哪里敢说什么啊?”

“你就不会来问问我吗?”

“我这不是怕打扰您吗?莎莉也说您不舒服,而且当时我以为您是想找个借口推搪过去,让股东们不问责,谁知dào

竟是她胡言乱语呢?”沈鹏自觉冤枉地道。

“现在你倒是出个主意啊,没事的时候你整天献计,现在真有事了,你又半点主意都没有!”秦岚沉着一张脸道。

沈鹏坐在她面前,想了一下,道:“现在也没办法了,瞒不下去的,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再做一次业绩,虚报一下数字,然后开源节流!”

“还谎报业绩?一旦被查出,后果很严重!”秦岚之前是一时头热才听了他的话,最后虚假的业绩没有呈报上去,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股东们今天如果听到说跟君唐的合zuò

计划只是一场谎言,只怕后宫更严重,一旦他们抛售手中的股份,加起来再连同外面的散股,分分钟海岸会易主,您也不愿意看到这一日吧?”沈鹏开始鼓动她。

秦岚被他说得有几分心动,公司虽说是父亲当初打本给她的,但是在她手中发扬光大,后来甄阳接手,成立了集团公司上市,也算是曾经威风八面,最重yào

的是,她不能让人家说海岸败在她自己手中,说她年纪大了,昏庸无能。

“董事长,现在已经是水浸眼眉了,您还是不要考虑了,我马上通知各子公司的经理,让他们把业绩做得好kàn

些……”

“你等一下,”秦岚压了压,又抬头看他,“开源方面,眼下也有几个项目可以做,虽然没什么肉吃,但是聊胜于无,至于节流你有什么建议?”

沈鹏道:“节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裁员了!”

“又裁员?之前不是已经裁过了吗?如果在大范围的裁员,只怕外间会乱写,引起股价下跌!”秦岚觉得此计未必可行。

“现在市道不好,很多公司都裁员,又不是只有我们公司这样!”沈鹏觉得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我们公司很多部门压根就没必要存zài

,冗员太多,需知dào

公司每月光支付员工的保险公积金就花去了一大笔,还不算工资奖金和年底花红呢?您想,现在马上就是年底了,现在裁员的话,奖金花红可以省下来,给股东们多分些钱,他们自然就没话说了!”

秦岚也觉得可行,“事到如今,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些股东双眼就盯着几个铜板,他们有钱分,自然就不会闹事了!”

“是啊,”沈鹏继xù

道:“还有,裁员是必须的,有一项计划也是必须停止的,那就是员工康乐和旅游方面,我们公司每年搞两次旅游,我算过,今年夏天全体员工去韩国旅游,花费百万巨资,还有很多康乐活动公司都有支出。还有加班的工资,每个月要支付的加班工资高达百万,这加班工资是很没道理的,您想啊,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收了工资,就要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如果不能在上班时间内完成,导致加班,也是他们能力的问题,公司为什么要为他们能力不济埋单?而且因为有加班工资这一项福利,所以很多员工在上班的时候消极怠工,宁可留到晚上下班之后再做,这样就可以额外多一笔收入了。再者,就是营业员的报销也十分的离谱,各种乱报销,我建议,以后经理级以下的员工出差也好,应酬也好,车费一律定在百元以下,餐饮费定在二百元以下,这样粗略算一下,一年也能为公司节省几百万的。”

“这……”秦岚想了一下,虽然几百万的数额很吸引,但是,她经营公司多年,知dào

很多时候加班是必须的,不是所有的员工都会想着占公司便宜。而且,应酬交际方面,如果论品级进行限制的话,会导致项目流失,长远计于公司不利。

“董事长,您还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有利于公司的建议啊,之前您又说我不干实事,可我真的给您可靠的建议,您又不采取,莫非您认为我的建议都是在害公司么?”沈鹏着急地道。

秦岚犹豫了一下,道:“你的建议,确实都能帮公司省钱,但是,我们这样做,跟外间的小公司有什么分别?我们是大集团,这样的小气刻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而且这样一来,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公司上班?”

“我们又不是长久这样,只要等业绩好转,我们一样会分花红给员工。再说,现在外面的就业率偏低,很多公司条件比我们公司苛刻多了,还不是大把的人前仆后继去卖命?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是倒贴来打工都愿意!”

正说着,门被推开,甄阳走了进来,口气冷淡地道:“你就不要乱出主意了,说的没一样实jì

,你不是在帮公司,而是在害公司!”

沈鹏虽知dào

甄阳是秦岚的儿子,也是以前海岸的董事长,但是今时不比往日了,他现在只是一名特助,在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里,总经理大于特助,所以,他不悦地道:“甄特助说我是在害公司,何以见得?不知dào

甄特助有什么高见呢?”

第一百九十章 秦岚脑袋大了

秦岚让甄阳坐下,问道:“阿阳,你觉得他方才说的行不通吗?”

甄阳淡淡地睨了沈鹏一眼,沈鹏当下不服气地冷笑一声,道:“那你倒是说一个行得通的办法来啊!”

甄阳不理会沈鹏,对秦岚道:“现在要救海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明朗回来上班!”

沈鹏狂笑一声,轻蔑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敢情甄特助认为她回来就能够解决现在的危机?甄特助未免把她托大了吧?她是什么东西啊?”

甄阳眸光一冷,这个时间,只有一个人可以骂明朗,那个人就是他!

他冷声道:“堂堂上市公司总经理说出这样没有教养的话,真是贻笑大方,秦董,明朗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你把所有可以做事的人都解雇,留了一群没有的废物在身边,这样下去,海岸迟早倒闭!”

沈鹏面容一怔,眉目含怒,“你说谁呢?你直接指名道姓就是了,何必指桑骂槐?”

“我说的就是你!”甄阳侧头,眸光锐利地盯着他,“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裁员,减福利,不管作为公司的管理层还是一名员工,说这样的话都是极度不负责任的。海岸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暂时的业绩下滑,你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用裁员这种方式扰乱军心,一旦裁员,股市势必下滑,你以为多分几十万给股东,股东们就能够抱着那点小钱开开心心地回家过年?说话简直不经脑子。至于减福利更是荒谬,一家公司的员工如果对公司没有归属感,每天上班只是混工资,这家公司还有前景吗?那些业务员出去跑业务,客人连点个贵点的餐都要自掏腰包,贴钱打工的事儿,你自己会不会做?如果你能做到,首先你自己的工资就先打个五折,年底没有分红奖金,你愿意吗?”

沈鹏本来是越听越恼火的,但是听到后面一句,他顿时语塞,工资五折,奖金福利全无,那他还闹个什么劲?

他冷冷地道:“那你还有点靠谱点的建议吗?”

甄阳沉了一下气,看着秦岚道:“裁员是有必要的,但是不是裁减底下的员工,而是从管理层入手!”

沈鹏轻蔑一笑,“还以为有什么好计策,还不是裁员?只不过更荒谬,裁减了管理层,公司不就成了无头大军?”

“首先要裁掉的,就是你!”甄阳语锋陡然凌厉起来,“还有,你一手提拔上来的那群笨蛋,他们才是公司的冗员,白支公司的钱却毫无建树,尸位素餐的人,海岸不需yào

,也养不起!”

“你……”沈鹏急忙看着秦岚,“董事长,他这样说我,您就不帮我说两句吗?”

秦岚为难地看着甄阳,道:“阿阳,沈总经理也确实能帮我的忙!”

“能帮你什么?如果不是他们在你身边胡乱出主意,海岸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还什么虚报业绩,这种事情,你就是连想都不要想。你既然坐了董事长的位子,就要对股东和员工交代,对你的股民交代。公司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所谓的节流压根无补于事,必须要从根本入手,既然明朗可以争取到跟君唐的合zuò

,何不把她请回来?当初她在股东面前说跟君唐已经达成初步的协议,你连问都没问过她,就说她夸下海口,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你岂不是白白把机会丢出门口?”

秦岚烦恼地道:“我就知dào

你要帮着她说话,但是,你认为她有这个本事么?如果有的话,当初跟婇憩园的合zuò

就争取到了,何必闹到……哎,算了,我给你面子,不说她!”

顿了一下,她又发狠地道:“这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就是怎么走都错!”

沈鹏道:“董事长,照我的话去做准没错,虽然不是长久之计,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秦岚沉吟片刻,这个办法虽说不太稳妥,可总胜过什么措施都没有,正要开口之际,莎莉敲门,“董事长,有一位任小姐说要见您!”

“什么任小姐?”秦岚沉了一张脸,“没见到我跟甄特助与沈总在商议事情吗?她有没有预约?”

“没有,但是她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刚才还问我明朗是不是确定不在海岸上班了!”莎莉回答说。

秦岚便以为是明朗的朋友,遂满脸不耐烦地道:“让她走,不见不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找上来,告sù

她,我们海岸没有明朗这个人,她已经走了,并且以后绝不可能回来上班!”

“好,那我就这样回她吧!”莎莉关门出去了。

秦岚生气地瞧了甄阳一眼,“瞧见没?捣乱的就有她的份儿!”

甄阳淡淡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君唐大中华区分公司的总裁叫任颐中!”

秦岚一愣,任小姐?任颐中?会是她?她随即摇头,“她说来找明朗的!”

“她说要见你,只是顺带问了明朗是不是不在海岸上班了,而且,就算她是来找明朗的,不要忘记明朗之前在股东面前说过,她已经跟君唐的总裁达成合zuò

意愿!”甄阳浅浅地提醒。

秦岚一听,也不管真假,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莎莉站起来,问道:“董事长,什么事?”

“刚才那任小姐呢?走了吗?”秦岚急忙问道。

“走了!”莎莉回答说。

“那,你瞧清楚她的模样没?她长什么样子?”

“这,二三十岁的样子,长得还算可以,穿着也还算可以,牌子货,但是却是去年的款式!”莎莉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马上上网查一下君唐任颐中的相片,看是不是同一人!”秦岚听她形容,就等于没形容一样,一点特征都没有。

莎莉一愣,脸色陡然白了起来,是了,难怪她觉得那女人面熟,她见过,在君唐任命她为大中华区总裁的新闻发布会上见过,就是她。

她失声道:“对,是她,是任颐中!”

“天啊!”秦岚急忙拉着她,“走了多久?马上追啊!”

莎莉知dào

自己惹祸了,穿着高跟鞋急忙就去追。

秦岚本也想追出去,但是唯恐失了身份,只得回办公室等着。

沈鹏问道:“真的是任总吗?”

“应该是的!”秦岚有些失神,抬头看着甄阳问道:“明朗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跟股东承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没说过!”甄阳淡淡地道:“再说,你都把她解雇了,我还问这个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秦岚眉目一凝,随即想起自己之前连问都没问清楚,当着公司员工的面就毫不留情地把她解雇了,确实,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沈鹏惊疑不定地瞧着甄阳,他和明朗是什么关系?不会是情侣吧?如果是情侣,为什么董事长这么恨这位未来儿媳妇?应该不是的。

只是眼下不管是什么关系,如果她真的争取到跟君唐的合zuò

,那她就上位,自己的位子相反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有些惴惴不安了!

希望不是才好啊,否则,那明朗得势回来,肯定会撺掇董事长解除他的职务。

过了一会,莎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还没回定神,秦岚就急问道:“怎么样?追到她吗?”

莎莉喘着气道:“追到了,但是她说了,明朗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也没什么好谈的!”

秦岚怔怔地坐了下来,“那……”她求助地看着甄阳。

甄阳缓缓起身,“我那边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秦岚想喊住他,但是想起自己之前立场很坚定,要甄阳不管她们之间的事情。可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克制明朗的,谁想现在是这个局面?

沈鹏狐疑地看着莎莉,“你有没有问清楚?是不是真有什么合zuò

项目?又或者说那人是不是任颐中?”

莎莉把手上的名片放在桌子上,对秦岚道:“这是她给我的!”

“那,她还说什么了没有?”秦岚盯着这张设计简单但是大方简雅的名片,任颐中的名字跳跃在她眼前,压得她眼睛有些生疼,同时,也有一股喜悦从心底窜起,任颐中找上门来,意味着明朗很得她的心,只要她愿意低声下气去求那女人,那海岸的危机也就会解除,她也不必接受股东们的责难。

换言之,只要明朗愿意回公司,那她这段时间面对的一切压力都会迎刃而解。

问题是,她今天早上才刚跟人家开火了,想起自己骂她的那些话,什么下贱什么不自爱,真是鬼上身了,她怎可能说这样的话?她一向是优雅大方的!

看来,一定是冷少君回来住传染了这种低俗的态度给她,嗯,都是那粗人婆婆的错。

可是,那粗人婆婆似乎甚得明朗的喜欢,从她这方面着手会不会好点呢?

秦岚觉得脑袋很痛,因为无论是婆婆还是儿媳妇,都是跟她对着干,而且,她们都看她不顺眼,当然,同时她也看她们不顺眼。

“董事长,那,现在怎么办?”沈鹏的危机感开始出现了,明朗不是真要回来吧?

秦岚抬头看着沈鹏,闷闷地问道:“你这么多女朋友,我想问你,当你的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你是怎么哄她们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为什么要解雇了明特助

沈鹏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无非就是送花送包包送钻石,不难哄啊!”听董事长的口气,她是要哄回明朗啊,如果明朗回来,他岂不是没地位?

“还有其他的吗?”虽然觉得明朗可能会受这些肤浅的东西,但是这样显得她很没诚意。

“要不就送房子啊,送支票!”

“你都是这样的吗?你追女孩也送房子啊?那你得花多少钱啊?”秦岚虽然知dào

沈鹏的收入不低,但是也禁不住这样花啊!

沈鹏讪笑一下,“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手笔?只是说很多公子哥儿都是这样做罢了!”差一点,就让董事长知dào

他的收入跟支出不成比例了。

“莎莉!”秦岚觉得沈鹏的办法都不好,“你是结了婚的人,如果说,你丈夫或者是你婆婆得罪了你,你要怎么样的方式才肯原谅他们?”

莎莉虽然觉得秦岚问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敢问,想了一下,道:“如果是我丈夫的话,我觉得,沈总的建议还是挺好的,不过我丈夫也不会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至于说我婆婆得罪了我……”

秦岚抬头盯着她,催促道:“说下去啊!”

“这,要看什么事了!”莎莉道。

“如果是她骂你,骂得挺毒的,例如说你不自爱啊,说你下贱啊……”

“她敢这样说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莎莉脑子里想象着这个画面,悍妇的姿态暴露无遗,厉声回答说。

秦岚一惊,“有这么罪大恶极吗?”

“董事长,知dào

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重yào

吗?不是金钱,不是首饰,而是名声啊,自己的婆婆骂自己下贱不自爱,这算什么事啊?这给外人听了,人家会以为我就是一个下贱不自爱的女人,进而联想到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会联想到我的孩子也不是我丈夫亲生的……”

秦岚吓了一跳,“有这么夸张吗?这吵架不是都会说些过头的话吗?”

“俗语说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吵架会说些过头话我理解,可也分什么话啊,如果说她骂我凶,骂我乱花钱,骂我不知dào

关心我老公,这些都算了,因为是事实,也不至于会放在心上,可您刚才说的那些,是任何一个女人听到都会记恨在心,还想说原谅,休想,不老死不相往来就算很好了!”

秦岚面容顿时纠结起来,烦躁地道:“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还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呢,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清静一下!”

沈鹏犹豫了一下,问道:“董事长,那明朗那边怎么办?真要请她回来吗?”

莎莉想起那天跟当着明朗的面说的那些话,心里一怵,那该怎么办啊?

“我先考虑一下吧!”秦岚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其实,她是打定主意要请她回来,但是,问题是人家是不是愿意回来。

“那,”沈鹏道:“董事长如果真想请她回来,一定要提前说好条件,千万要制衡她的权力,否则不知dào

她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的!”

触及秦岚不耐烦的眸光,他连连摆手,“好,好,我们出去,董事长好好想想!”

秦岚端起桌面上的牛奶,牛奶已经凉了,但是她还是连续喝了几口,胃里没有温暖的感觉,相反,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胃不好,人也整个不好了。

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让她去道个歉吧?她是婆婆,辈分比她高,为什么要她道歉?人家都说了,先撩者贱,是她先挑起战火的。本来吗,她生了孩子回来,又是子菁的女儿,她已经是打算接纳她了,可谁想她放着好日子不愿意过,偏来胡搅蛮缠地闹事,这般的泼妇悍妇,就算她秦岚本人是一位气质高雅的上流社会贵夫人,也不能容得下这样的人吧?

再说了,她教训xùn

她不也是为了她好么?她就是欠缺教训xùn

,子菁以前丢下她,她跟着穿街过巷的收破烂长大,能有什么教养?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嗯,就是这样!

只是,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岚蹙眉想了一下,顿时泄气,莫说她跟明朗说以上这番话明朗不会理睬她,就是倒茶给她道歉,那女人这么的高傲拿乔,也只怕会不留情面的奚落她,欺辱她的。

秦岚这一下子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想了许久,也没有个具体的法子。她打算,从冷少君和魅儿这边入手。

这女人虽说跟她不对付,但是对粗人婆婆和魅儿还是挺好的,如果她们能做说客,成功率高很多。

想到这里,她立kè

给魅儿打了个电话,“魅儿,你在哪里呢?”

“妈,我跟嫂子压马路呢!”魅儿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哦,这么早去压马路啊,就你们俩?”

“还有双胞胎!”

“哦……”秦岚顿了一下,轻声试探道:“那你嫂子现在心情如何啊?”

魅儿瞧了一眼明朗,她正在呵斥双胞胎,一张脸黑沉得就跟锅底一样,她轻声回答说:“大概不好的,板着脸!”

出去逛街还板着脸?看来今天早上她一定很生气吧?秦岚虽然觉得很颓败但是心中还是暗喜,她会生气代表今天自己虽然落败了,但是还是气到了她,算是取得小阶段的胜利。

“那没事了,你看你嫂子什么时候心情好呢,就跟她说说问她还有兴趣回公司上班吗?”

“这,妈妈,您的意思是?”

“我教你说话,你嘴巴笨,你就这样问她,说你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的,有没有想过回公司帮忙呢?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说你妈妈不是解雇了我吗?她才不愿意我回去上班呢。那样,你就说这个没事啊,如果你想回去,我帮你向妈妈求情,说不定还能涨你工资呢!记得没有?你就这样跟她说。”

“但是……”

“没什么但是,就这样跟她说,你不要挂电话,开免提,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我听听她怎么说!”秦岚口气坚决地道。

魅儿只得遵命,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然后走过去道:“算了,嫂子,别骂他了,小孩子哪个不闹腾的?”

明朗生气地道:“再闹腾也不能掀人家裙底啊?你说两小屁孩,赌人家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不是变态吗?”

“变态不也是你教出来的?”魅儿掩嘴偷笑,触及明朗杀人的眸光之后,她连忙收敛神情,道:“对了,你整天在家里不无聊吗?想不想回公司上班?这样还能每天跟哥哥在一起呢?”

明朗粗声粗气地道:“我神经病了才想去上班呢?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上班做什么?自讨苦吃,而且晚上在家里对着甄师奶已经够烦了,白天上班还要对着她,我是贱骨头啊啊?”

魅儿一愣,这,不连戏啊,她不是应该说妈妈反对她去上班吗?魅儿语塞,顿了一下才讪讪道:“是啊,不上班也好,每天遛双胞胎!”

“好端端的,问我去不去上班做什么?”明朗瞧着她问道。

“没,没有,”魅儿连忙摆手,“我就是觉得嫂子是个聪明人,又有才华,不应该只留在家里做家庭主妇,而且我觉得你如果是职业女性的话,一定会更出彩,你知dào

,现在男人都喜欢能干的女人!”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确实有道理啊!”魅儿连忙道。

明朗沉吟了一下,道:“好吧,那我回去投投简历,我觉得容华房地产公司也不错,我手头上正好有个过百亿的项目,他们一定会用我的!”

秦岚在那头听得七窍生烟,不,是又气又惊,如果她去了容华,那是不是意味着跟君唐的合zuò

项目也要带过去?她挂了电话,再听下去也没意思了。

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十一点半了,十二点股东们就要来开会,她总是要给股东们一个交代的。

心里有一道很清晰的声音在响起,不能让她去了容华房地产,她一定要得到君唐的这个合zuò

项目,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

她毅然拨打了明朗的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一声:“您好……”她顿时气势如虹地问道:“你不是跟君唐那边谈成合zuò

了?”

电话那边继xù

道:“您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竟是中国移动小姐那公式化的声音。

气势如虹顿时泄了气,她瘫软在椅子上,知dào

魅儿跟她在一起,如果真想找她,打给魅儿就是了,但是经过刚才的一鼓作气,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打了。

十二点,股东如约而至。

秦岚纵然再不想,也必须硬着头皮出席了会议。

她本想着,先跟他们撒个谎,然后再慢慢地哄明朗,只要她回公司,不管这个项目存zài

不存zài

,至少能为下一个项目打好关系。

但是,没想到刚坐下来,她还没说话,股东司马信就沉着一张脸道:“秦董,我听说跟君唐的合zuò

泡汤了是不是?”

“这,从何说起啊?”秦岚一愣,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司马信冷冷地道:“我收到消息,君唐的任颐中说她本来是跟明特助谈好了协议,并且就合zuò

的大方向达成了共识,你为什么要解雇了明特助?人家现在说了,没有明特助,就不跟我们合zuò

,人家原先看好的就是明特助的意念!”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怀疑绝症

秦岚愕然,这事儿才发生一个多小时,怎就传到这老家伙耳中去了?而且,听他的话,原先君唐是真有跟海岸合zuò

的计划。她真是太大意了,当初应该先问清楚再解雇明朗的,这事儿现在闹得有点回不了头了。

其他股东听了司马信的话,皆为之愕然,纷纷转而问秦岚,“秦董,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解雇明特助?”

秦岚连忙赔着笑脸道:“没有,哪里的事呢?明特助没有离职,她只是放了两天的假,明天就立kè

销假上班了!”

“真的?”司马信怀疑地看着秦岚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还有假?不信,你问问莎莉,明特助放假的事情,她也知dào

的!”秦岚侧头看着莎莉,含笑道:“还不赶紧跟大家说说?”

莎莉连忙起身道:“是的,董事长说的都是真的,明特助只是放假了,她说了,明天或者后天就销假上班。而且,今天上午任总还来过,不信,问问大堂的保安就知dào

!”

司马信想了一下,道:“既然来过,那一定有闭路电视拍下来了,那带子给我们瞧瞧吧!”

“好,我马上给保安部主任打电话,让他把带子取过来!”莎莉优雅地起身,笑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保安部主任把带子取了上来,莎莉早已经准bèi

好了电脑。

当大家看到任颐中确实带着助手来过,这才相信了秦岚的话。

秦岚对莎莉打了个眼色,莎莉连忙关闭电脑,道:“好,现在继xù

开会吧!”

再多看一会儿,只怕就会看到任颐中走出来,让大家知dào

她只是来了一会儿,不难联想到她是因为明朗不在而不愿意会谈的。

司马信脸色才好转了一些,道:“倒是我误会了秦董了,这外间的传闻啊,就是虚假!”

“是啊,传闻怎能相信?再说,我们跟君唐合zuò

这个事情,还没正式公布,外间怎会知dào

?一定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股东之间的信任,此人居心叵测啊!”

秦岚道。

“言之有理!”股东纷纷表示赞同,商场如战场,尤其财大气粗的君唐集团如今就是一个香饽饽,许多行家都争着要巴结他们。而对方看中了海岸,难保就有小人从中作祟。

司马信道:“既然甄特助明天上班,那我们明天过来听听甄特助的计划。”

秦岚笑道:“好了,你们别逼着人家,这事儿只是达成大方向,还有很多细节要谈的,这不是一日两日可完成的事情,毕竟涉及上百亿的合zuò

项目,总要各方面都斟酌完善!”

“也是啊,”司马信讪笑一声,“我确实是心急,不过呢,秦董也得抓紧点,这个计划如果能谈妥,那咱们海岸未来几年就不愁了!”

另一名股东笑着说:“哪里是未来几年?只要合zuò

愉快,相信以后还会陆续有呢!”

秦岚听着股东们热烈地议论,她自然也是陪着笑脸的,但是这笑脸仔细瞧着还是能瞧出一丝勉强来。

她很忧心,因为,明天未必就能真的让明朗回来上班。

因为是午餐会议,所以莎莉叫了酒店的到会。

秦岚只喝了一杯咖啡,什么都吃不下去。

胃部又开始有轻微的抽筋感,莎莉见她面容有些苍白,问道:“董事长,您是不是又胃疼了?”

“大概是的,你去帮我拿点胃药吧!”秦岚一脸痛苦地道。

司马信转头看她,道:“工作归工作,身体也是要注意的,你就是三餐不定时,快吃点东西吧!”

“不了,一吃东西下去就疼得要紧,我休息一下,晚上回去喝点粥就没事了!”秦岚有过经验,每一次饿得胃疼的时候,一吃东西就疼得厉害,她可不敢再吃了。

“那咖啡还是少喝点吧,这东西伤胃!”

“谢谢关心!”秦岚勉强一笑,心里的担忧却没有放下。

午餐会议散了之后,秦岚又再吃了一次胃药,实在是疼得要紧,她喊来莎莉,“帮我叫司机!”

“您不是让司机送司马先生去海八路了吗?只怕没这么快回到!”莎莉道。

秦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司马信走的时候,说没车,让她借用一下司机。

“您是要去医院吗?我告sù

甄先生!”莎莉道。

“不,不要告sù

他,他知dào

了又要说我!”秦岚觉得最近胃疼的次数越发频繁了,她其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想了一下,她道:“行了,我吃了药好点了,先不去医院,司机回来的话你告sù

我!”

“那,要不我陪您去吧!”莎莉见她面容微微扭曲,相信是疼得要紧的。

“不用,我先上网查点东西,你先出去吧!”秦岚打开电脑,打开百度,手微微颤抖地输入胃癌两个字。

她轻轻地念着搜索出来的资料,“早起会出现非特异性的、醋似胃炎或胃溃疡的症状,包括上腹部饱胀不适或隐痛、泛酸、嗳气、恶心、偶有呕吐、食欲减退、黑便……好像都齐了,都有这种迹象!”

秦岚坐在椅子上,全身冰冷,心头有说不出的恐惧。不,她才刚有了孙子,魅儿又要离婚了,甄阳虽说娶到媳妇了,可这媳妇也不是个让人放心的人,最重yào

的是她很怕,虽然每个人都要面对那一日,但是只要想到那一刻,她的心就不停的颤抖。

以前,先生走的时候,她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甚至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她也一直握住他的手,轻轻抱着他。而如果自己面对那一日的时候,谁会在她身边,让她不要害pà



秦岚想到这里,仿佛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不停地往下掉,不断地沉下去。

她再看向百度下的建议,如果发xiàn

胃部不适,需尽早就医,早期胃癌化疗和手术治疗效果较好。

——本人是心乱如麻的甄师奶的分界线——明朗跟魅儿逛了一早上的街,然后被刘世伟传召去了医院进行第二度检查。

刘世伟始终死心不息,他觉得那天的血液检测数据太过诡异,他认为是血液在输送途中被污染了。因为他让人检验这种奇怪的物质,但是没有人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

明朗本来不想去的,给甄阳打电话,甄阳去了公安局找李哲文。明朗听到他在公安局,心里打了个突,她现在很怕他和李哲文在一起,因为他去找李哲文,意味着是说毒黄蜂的事情。

她其实想过追查那冒充她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又怕这是人家设下的陷阱,故yì

引她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心绪恍惚之下,她驱车去了医院。

只是刚从停车场走出来,就看到甄师奶搭计程车来到。她下车的时候微微摁住胃部,脸上有疼痛的神色。她下车的时候,掉了一张钞票,她定了定脚步,估计是无法弯腰下去捡,遂跨过了那钞票往里面走去。

明朗知dào

她的胃不舒服,这一次是来看胃病的吧?

秦岚本想直接找刘世伟的,但是她怕检查出什么来刘世伟不会直接告sù

她。只是找其他不认识的医生她也不放心。想来想去,她去了找宋脍翟。

“阿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胃部不适的?”宋脍翟问诊道。

“我其实一直都有慢性胃炎,之前中药调理过一段时间,已经好久没有疼了,最近一两月又复发了,而且……”秦岚瞧了瞧四周,声音微微变调道:“我上网查过胃癌的早期症状,我基本都符合,我想照个胃镜检查一下!”

“照胃镜需yào

六小时空腹,你今天吃过东西没有?”

“我,喝过牛奶和咖啡!”秦岚道。

“你胃不好,不宜喝咖啡这种刺激的饮品,这样吧,你躺在那边,我先为你检查一下,然后安排你照个彩超,先初步做个简单的检查,今天晚上你不要进食,明天照胃镜做详细的检查!”

秦岚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躺在挂帘里面的检查床上。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但是她努力克制住这种恐惧,装作看起来若无其事。

“没事的,放心!”宋脍翟伸手摸她的胃部,上下都摁了一下,秦岚疼得缩起身子,“疼,这里疼!”

宋脍翟的面容有些微变,压住微微用力,秦岚倒抽一口冷气,“是,就是这里!”

宋脍翟放开手,道:“我开单子给你去照个彩超!”

秦岚急忙起身,追着问道:“是不是有问题?”

宋脍翟安慰道:“现在先不要想太多,先照个彩超,然后明天照胃镜!”

“你是不是摸到我里面有肿瘤?是不是胃癌?”秦岚手足冰冷地问道,她知dào

的,医生都很保守,没有百分百确诊之下不会跟她说可能性。

“阿姨,”宋脍翟扶着她坐下来,道:“现在还不知dào

的,需yào

做进一步的检查!”

“那,你刚才摸我的胃部,是不是发xiàn

了不妥之处?”秦岚危坐正襟,一脸的凝重,“你放心,我受得住,我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

宋脍翟在电脑上开着单子,打印机咔咔咔地打印出来,他把单子递给秦岚,道:“我刚才为你检查,确实可以摸到你胃部有硬块,但是,不能诊断为胃癌,胃癌的诊断没有这么儿戏,你先别太担心,先检查一下,如果真有问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多病都可以治愈的!”

秦岚全身冰冷,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买钻石

秦岚不知dào

是怎么走出诊室门口的,去照B超的时候,把单子插好之后,呆若木鸡地坐着,等着喊号。

明朗在她走后,神mì

兮兮地进去问宋脍翟,“老宋,甄师奶什么事啊?”

宋脍翟抬头看她,“你陪她一起来的?”

“不是,我来做检查,刚好kàn

见她,她怎么整个都傻了?”明朗问道。

“还不知dào

,现在先照过B超,然后明天做个胃镜检查!”

“那,怀疑她什么病啊?”

“摸到她胃部有一个硬块,但是还不知dào

是什么。”宋脍翟如实说。

“肿瘤?癌症?”

“别乱猜,还不知dào

呢!”宋脍翟白了她一眼。

“看她失魂落魄的,应该是心中有数的!”

“别瞎说,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dào

到底是什么事,而且,有硬块不代表是癌症,也可以是良性肿瘤,例如胃息肉胃腺瘤等,但是目前还什么都没确定!”

“那,有可能是胃癌吗?”明朗凑过去问道。

宋脍翟想了一下,“我只能说这个阶段,一切都有可能的!”

明朗呆呆地坐下来,道:“就算不是,这一次也把她吓得够呛的!”

宋脍翟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心疼她?你不是跟她不对付吗?”

“不是心疼她,我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吧,不该生胃癌,她嘴巴毒,为什么不生牙齿癌?”说完,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牙齿癌?宋脍翟摇摇头,分明她自己的脸色都白了,却还是嘴硬。

明朗去跟刘世伟说自己很忙,下一次再做检查,刘世伟还没说话,她就挥手拜拜了。

看着她旋风般的身影,刘世伟摇摇头,这丫头,既然有时间来,怎没时间做检查?分明就是敷衍。

秦岚把B超结果拿给宋脍翟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像宣纸一样,因为,她看到结果下面写着发xiàn

阴影。

她纵然对医学一窍不通,但是也知dào

阴影意味着什么,往最好的方向去想,也一定是瘤了。

而她之前查过,自己的症状跟早期胃癌一样。

宋脍翟瞧了一下,抬头凝重地对秦岚道:“暂时不必太担心,等明天我们做完胃镜检查,或者提取活组织化验过之后,才能得出最准确的结果!”

“宋医生,你直接跟我说,我没事的,我可以承受得来,”她压住胸口的慌张,故作镇定地问道:“告sù

我,是不是胃癌?”

宋脍翟道:“只是发xiàn

一个阴影,但是未能证实是什么。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明天的检查报gào

!”

“根据你做医生多年的经验,我相信你也确诊过不少癌症,你觉得,我这个是胃癌的可能性有多高?”秦岚不死心地问道,她现在就迫切想要知dào

自己到底是不是绝症,让她回去等一个晚上,她受不了那种煎熬。

宋脍翟把片子放好,慎重地道:“没有准确的数据,我不能说有几分的可能,但是,您要问我经验之谈,我可以说,五十五十的机会!”

“这不等于没说吗?”秦岚叹了叹气,“好,那我明天一早做胃镜检查,但是宋医生,我没确诊之前,不要告sù

任何人!”

“好!”宋脍翟答yīng

了,又道:“我先给您开点胃药,您这疼得还厉害么?若果跑不动,我让护士帮你去取药!”

“没事,我可以!”秦岚现在压根就没感觉到疼了,失魂落魄的,拿了单子就往外走。

宋脍翟见她这样,也有些担心,给明朗打了个电话,“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要陪你婆婆吗?”

“没有,我走了,我有事忙呢,拜!”明朗挂了电话。

宋脍翟愕然,这她刚才急匆匆地进来找她问秦岚的情况,而且脸有担忧之色,她不是要陪秦岚么?怎又走了?真搞不懂。

秦岚拿了药,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裹紧了大衣,有些茫然失措。

许久没有过这种无助的感觉了,恐慌惊惧像千万只细小的虫子在心底撕咬,把她的心脏堵得严严实实的,无处可透气。

她拿出手机,却不知dào

可以打电话给谁。一双儿女自然是不能告知的,打给子菁吧,子菁这才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她不忍心告sù

她这个残酷的消息。

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想出医院门口拦截计程车。只是刚出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出口,来到她身边,车窗摇下,竟是明朗。

明朗冲她喊了一声,“甄师奶,来看朋友啊?”

秦岚凌乱的思绪被这一声“甄师奶”拉了回来,她瞧了瞧明朗,心底升起一股执拗,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得到君唐这个项目,起码,奠定了海岸未来几年的发展。

她藏起心底对明朗的讨厌,道:“是的,来看朋友,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来做检查!”明朗招手,“司机来接你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秦岚瞧了瞧四周,计程车是有的,但是排队的人也很多,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长龙里傻傻地站着,胡思乱想。现在,哪怕是有道鼓噪的声音在耳边叽喳,也叫她心里踏实些。

秦岚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淡淡地问道:“你来医院做什么检查?”

明朗耸耸肩,“老毛病!”

秦岚一怔,“你的病还没好?”

“许是不会好了,只是在倒数日子罢了!”明朗神色有些落幕,驱车前行。

秦岚惊愕,她以为明朗已经好了。只是瞧她平日嘻嘻哈哈的,浑然看不出她是身患绝症的人啊。

“甄阳知dào

吗?”秦岚问道。

“知dào

!”明朗笑笑,“早就告sù

他了!”

难怪甄阳把她当宝贝一样看待,原来,是他早知dào

她没好,还是随时会走。她试探地问道:“那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超过两年!”明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不带半点感情。

秦岚愣愣地看着她,近乎震骇地问:“两年?那,你怎么看似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用还要医生做什么?”

“可是,我们现在说的是生死大事啊!”秦岚不明白,绝症啊,她到底知不知dào

什么是绝症啊?会死人的。

“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明朗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她一眼,“我都不担心,你替我担心么?”

秦岚哼了一声,“谁有那闲工夫关心你?”这样说完,又觉得不妥,毕竟有事求人家呢。

明朗问道:“你去医院看谁呢?”

“一朋友!”秦岚神色暗淡了下来。

“你朋友怎么了?”

“怀疑胃癌,先住院做检查和初步治疗!”

“怀疑,就是没有证实,未必是真的,让你朋友安心吧!”

“未必是真的,但是也未必是假的,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能安心!”

“坏人祸千年,你朋友不是早死的命格,放心吧!”明朗调侃道。

秦岚没好气地道:“你又没见过我朋友,你怎知dào

她嘴巴毒?人家都有病了你这样说人家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我是没见过你朋友,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嘴巴毒,你朋友的嘴巴也有益不到哪里去!”

秦岚一怔,随即冷冷地道:“我嘴巴再毒,也毒不过你!”

明朗哂笑,“是啊,所以我相信自己会活很久的!”

秦岚觉得跟她对话真的一点很艰难,主要是她不说人话。接下来,该如何开展说服她回公司的话题?

想起沈鹏的那些建议,虽然很不靠谱,而且现在也没心情去做这些乱七八糟的花俏事哄她,只是现在自己病了,海岸的形势又是这么的差,再不愿意也得做!

看到前面的名店街,她道:“有时间吗?陪我逛逛街吧!”

明朗耸耸肩,“好!”

停好车,婆媳两人进了商场。秦岚也毫不含糊,带着她就直奔珠宝店。

“瞧瞧喜欢什么,我送给你!”秦岚半点时间都不浪费,直接就对明朗道。

明朗也不问她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她,坐在柜台前就看了起来。

店员走过来,认出了秦岚,含笑道:“是甄夫人啊,这个月我们店回了新货,要不要拿给您看看?”

“好,快取过来!”秦岚面无表情地道。

一个精致的首饰托盘呈现在明朗跟前,明朗只瞧了一眼,就连忙捂住眼睛,怕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秦岚随手拿起一条钻石项链,往明朗脖子上一比,道:“这条合适!”

明朗移开手,瞧着她手上这条造工精巧的镶嵌式吊坠型钻石项链,钻石吊坠很大,璀璨耀眼,切工细致,但是纯度……

“南非出产的,卡数足,切割工艺都很好,但是颜色和净度不好,微黄,算不得是顶级的,卖多少钱?”明朗问道。

那销售员笑着道:“女士,这确实是南非出产的钻石,我们旗下所有的钻石都是来自南非,这点很多人都清楚,至于您说微黄,这不是颜色和纯度不好,您知dào

就跟翡翠一样,有颜色的翡翠不是瑕疵,相反,翡翠的颜色是十分珍贵的,无论是阳绿还是紫色,都是十分罕见因而名贵的。而回看我们这条项链的钻石吊坠,属于彩钻系列的香槟钻,您应该听所过香槟钻,是十分珍贵而罕见的钻石!”

明朗听那售货员这样说,不禁抬头瞧了甄师奶一眼,售货员会这样未必无因,想来秦岚已经做了这家店的水鱼客!秦岚是这家店的常客,这个店员大概也长期伺候她,所以,很清楚她对钻石的认知。而最近,确实很流行一种所谓的香槟钻。但是真zhèng

的香槟钻,她手上就有几粒,绝非这种劣质钻石可比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糊涂的甄夫人

明朗装作无知地道:“香槟钻?那岂不是很名贵?”这家店在广市有几家连锁店,主打是做钻石,而且,上过地方电视台,广市很多贵夫人都喜欢来这里选购钻饰。

确实,这里的钻饰款式很新颖,都达到国际级的设计,用料相信也有好的,但是,因人而异。

店员面带笑容地解释道:“确实名贵,我们店通共就只有这么几颗,您瞧见的两条项链的吊坠之外,还有两颗做成了戒指,是跟项链配成一套的,我跟您瞧瞧!”说着,打开首饰展台把两个香槟钻戒指取出来给明朗看。

明朗放在手心上,这只戒指上的钻石饱和度比刚才那个要好,白色中可见黄光流转,璀璨夺目,切工精巧。但是明朗很清楚,这不是香槟钻,这依旧是白钻,并且,是M色的白钻,在色度而言,甚至要比刚才的吊坠更差。

“喜欢吗?喜欢就买吧,我送给你!”秦岚道。

明朗笑笑,把钻石推了回去,对店员道:“把这些劣质货收起来吧,如果真想做生意,那就是把好东西拿出来!”

店员一愣,瞧了瞧秦岚,对明朗道:“女士,这已经是我们店几乎最好的钻石了!”

明朗瞧着展柜下面的钻饰,随便指了几款,“同是白钻,这些都要比你给我看的好!”

“女士,我给您看的并非是白钻,而是钻石中的珍品彩钻!”店员有些谨慎地看着她。

秦岚也蹙眉道:“是啊,我瞧着这些就不错了,小方,这条项链多少钱?”她不愿意花时间跟明朗在这里耗了,想赶紧买完之后去买包包。

“甄夫人要的话,给您打个八八折!”店员拿起计算机算了一下,然后含笑道:“是九十五万四千,那四千零头我做主给您抹了!”

“包起来!”秦岚道。

“行,”店员大喜,又问道:“那这戒指?”

“包吧!”

顶多两卡拉的瑕疵白钻,这个价格已经是天价了,至于项链中镶嵌的都是碎钻,不值钱。

明朗却伸手拦住,道:“不必了!”

秦岚蹙眉道:“我送给你!”

“如果你送给我,我自己选择,但是我肯定不会选这家店!”明朗道。

“这家店的钻饰是最出名的,设计又好,你去其他店未必有这样的款式!”秦岚实在是瞧不得她那小家子气,现在一百几十万的钻饰,已经是便宜的了好不好?而且,估计她压根就不知dào

什么是香槟钻。

“是啊,女士,大话我不敢说,但是本店的钻饰在广市是数一数二的!”店员怕丢失了这桩大生意,连忙道。

“这看眼缘的,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或者说,不值这个价钱!”明朗淡淡地道。

店员见她这样说,心里估计是有些不高兴了,道:“女士,您是嫌贵吗?只是甄夫人也说了送给您的,这您没必要为难我们啊?能打折的我们都会打折,而且,甄夫人是我们的常客,是VIP,她的折扣几乎是本店最低的!”

明朗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本来见这么多客人在这里,不想揭穿她。加上在广市能够连开几家连锁店,以次充好也没有人查,背后应该是有点背景的,她不愿意惹麻烦。

但是她觉得,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她天生就是个惹祸精,她都这么安分了,为什么还要惹她呢?为什么要指桑骂槐地说她穷说她没见识呢?

她拿起那条项链,把钻石坠子放在手心,摊开给那店员看,“你看到什么?”

“什么意思?”店员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明朗用指甲往那颗梨形钻石上一指,道:“瑕疵,你是卖钻石的,也算是业内人士了,用肉眼能看到的瑕疵代表什么?”

秦岚凑过去一瞧,“这哪里有什么瑕疵?这是切割的痕迹,瞧着切面,都是这样的,你没有买过钻石,不懂不要乱说!”

店员听她这样说,并且有客人围了上来,以怀疑的眼神观望着,她急了,道:“女士,请慎言,这不是瑕疵,这是色泽纯度都属于上好的香槟钻,您指出的找条也不是瑕疵,正如甄夫人所言,这是切割面,您不买可以,但是请不要不懂装懂,误导了我店内的其他客人!”

明朗冷然一笑,“难道我曾经开发过钻石矿床也要告sù

你吗?我不懂?把你们的老板请出来吧,他未必有我懂!”

秦岚本是有心哄她,才带她来买钻石的,谁想她在这里胡言乱语,听了她说的什么开发钻石矿山,顿时脸上发烫,替明朗羞耻起来,这女人说话就不经大脑吗?她这般的装束,说这样的大话谁信?她要是想吓唬人家,说自己曾经买过不少钻石不就行了么?非要说什么开矿床,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那店员轻蔑一笑,“女士,不是我小看您,只是,您确定自己真的做过做钻石原石的开发?”

明朗道:“要么,叫你老板出来,要么,我们去做个鉴定!”

那店员一听说要去做鉴定,立kè

道:“女士,如果您不想买的话,请离开吧,不要骚扰我的客人!”

秦岚见自己被人赶走,更觉得羞辱,拉着明朗就低怒道:“走吧!”

明朗甩开她的手,盯着她道:“你一直在这里买钻石吗?”

“我是这里的VIP,她们不会骗我的!”秦岚其实还不如一些富家少奶奶懂得钻石,因为,她长期经商,花在这方面的时间很少,买钻石也只是去酒会撑场面,而且,她带出来的谁又会认为是瑕疵货?加上她很少跟那群富太太一起聊天打屁,又是那样灯光闪耀的场合,谁细看她呢?

明朗淡笑一声,口气淡漠地道:“她们不会骗你,那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秦岚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朗淡淡地道:“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

秦岚觉得她话中另有所指,尤其是她这副正经的模样,是她之前未曾见过的。

明朗见她还有怀疑,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秦岚。

这张卡片全英文写着君唐石油开发公司董事长,薄金铸成,没有太多的名衔,下面注名是Ming。

秦岚惊疑地抬头看她,之前想要跟君唐合zuò

,所以把君唐起了个底,君唐最初是做石油开发的,现在也有油田在伊拉克那边。当时她也暗暗惊讶,一个女人能在伊拉克最乱的那几年成立石油公司,并且成功坐大,当时她就暗暗揣测她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

这个时候,秦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儿媳妇明朗就是Ming,只以为她跟Ming有过交情,但是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Ming这人从不跟外界接触,除了生意往来,而且,这种卡片她知dào

,她派发出去的只有八张,明朗竟然有Ming的这张卡片,难怪君唐的任颐中会愿意跟她合zuò



其实,也怪不得秦岚眼拙,因为君唐创始人Ming就是一个传奇好和神话,秦岚哪里会想到自己那邋遢而平凡的儿媳妇会是大名鼎鼎的Ming?

不过,有这张名牌在这里,她对明朗多了几分信心,对她说的话呢,也多了几分信任。

她蹙眉看着那店员,“小方,我光顾了你这家店无数次,你告sù

我,有没有以次充好?”

店员连忙道:“甄夫人,我们打开店门做生意的,光明正大,所有的钻饰都有证书,这点您可以去查,绝非以次充好!”

秦岚听了她的话,又对明朗道:“你真确定?她们应该不敢骗我吧?”

“骗你就骗你了,有什么不敢的?”明朗见太多这种店大欺客的商家了。

“请你们老板出来啊!”周围的客人开始闹了,来这里购买钻饰的多是有钱人,她们最受不得人家欺骗。

店长过来安抚,“大家稍安勿躁,我可以保证,我们店从来没有以次充好的事情发生过。”她看向秦岚,诚恳地道:“甄夫人,您可以把您在本店购买的所有钻饰去检验,如果一旦发xiàn

假钻石,我们店十倍赔偿!”

这是一笔很大的数额,秦岚在店里起码购买超过两千万的钻饰,连同魅儿结婚时候送给她那一套几百万的钻饰都是在这里买的。

秦岚听到这句话,充分相信了店长,她对明朗道:“我相信他们不敢的,算了,不买的话咱们走吧!”

明朗看着那店长,道:“我没说这些是假钻石,你不要偷换概念,刚才这名店员给我看的,确实是钻石,但是,不值这个价,而且,也不是什么香槟钻,如果是真的香槟钻,她给我的这个价钱,绝对买不到!”

店长解释道:“这个价格只有我们店的VIP才有的,其他人买的话,绝不可能是这个价钱,女士,或者您先增强一点钻石的知识再来指责我们好吗?本店打开门做生意,是绝对不容许有这样的中伤!”

明朗冷笑一声,打开马甲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戒指,戒指的切面很奇怪,菱形,但是又不是专门做成戒指的那种菱形,它下方的位置比较尖,上头较大,通体晶莹,看得出是色度和纯度都极高的钻石,镶嵌戒指的材料也不像是铂金,倒像是一种奇怪的金属材料。

而且整个戒指的造型都很奇怪,仿佛是一个小小的刀轴。

店长自然不知dào

明朗这颗戒指的作用,这些年已经很少用得上这枚戒指了,这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切割器,即便是防弹玻璃还是钢化玻璃,都轻易能够划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大的老头啊

钻石很大,跟她的手指十分不搭配,她套在中指上,店内的的灯光照射下来,那钻石便折射出光彩夺目的火彩感,叫人几乎无法直视。

明朗对那店长道:“我手上这一颗钻石,来自纳米比亚冲积矿床,属于D极钻石,即便是用显微镜,也不会看到有任何的瑕疵。我的钻石,同样有切割痕迹,事实上每一粒钻石,都有切割的痕迹,但是,你比对一下,不必仔细瞧,只这么轻描淡写地看一眼,就能看出分别来,是切割的工艺出了问题还是钻石本身的瑕疵,你们自己说。”顿了一下,她断定道:“而你所谓这香槟彩钻,我我不说差的,也必定是低于K级的,是纯度和等级极差的钻石!”

许多顾客都上来瞧着,并且又比对了一下自己身上所佩戴的,发xiàn

,明朗手中的钻石熠熠光彩的,而店中的所谓香槟钻,虽然也十分的闪,但是,无论从光泽度还是从闪亮度来看,都差很多。

那店长冷冷地道:“是很闪,但是,女士,我却不能不告sù

你,你这一颗是人工钻石!”说罢,她抬头看着秦岚,“甄夫人,很感激您一直光顾小店,但是,如果您今天是要带人来闹事的话,请原谅我们以后也不敢接待您了!”

说罢,她摁了一下钟,即刻有两名保安冲进来,店长指着明朗道:“她是来闹事的,把她赶出去。”

“心虚了?”明朗冷笑。

“您可以请工商局的人来调查,也可以把本店所有的钻饰拿去检测,但是今天恕不招待,如果您下次想再来闹事,请把工商局的人和珠宝鉴定专家带过来!”说罢,冷冷地一挥手,让保安动手。

秦岚气得脸色都青了,她活到现在,还没试过被任何一家名店拒绝的,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还会有假的?再说,也有证书啊,人家的证书都表面了钻石的等级,这总不能造假吧?

所以,秦岚还是认为明朗胡搅蛮缠,丢她的脸,见明朗还想说话,顿时冷下脸爆吼道:“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一吼声,吓得在场的客人都愣住了,纷纷侧目而视。

明朗也愣住了,甄师奶以前虽然跟她过不去,但是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吼她,她的心当下就冷了下来,散漫一笑,“给我一个理由,告sù

我为什么你选择相信她不相信我!”

“因为,你在我心中,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我宁可相信陌生人,也不相信你的话!”秦岚不假思索地吼了一句,额头青筋爆现,眸光冷厉地盯着明朗。

秦岚今天心情真的很差,如果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她也不会求着明朗,尤其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走,她都坚持跟人家死扛,结果导致被人家赶出去,真是丢脸丢大了。

所以,在明朗用那样讽刺的神情问她的时候,她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说了一句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情。

明朗懒懒一笑,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既然如此,我做任何事情,也和你无关!”说罢,她给胡喜喜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胡喜喜闻言,立kè

道:“稍等,我马上过来!”

胡喜喜的欢喜集团,是亚洲企业的龙头大哥,而胡喜喜也是某财富排行榜上的首位,她在广市可谓是hei白两道通吃。所以,不管这钻饰店的老板是什么来头,胡喜喜都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摆平。

明朗没有亲自出面的原因,是她不愿意直面太多广市的是是非非,她不是地头蛇,处理起来比较费周章。

打完电话之后,明朗伸出手问秦岚,“把刚才的名片还给我,你还不配那我的名片!”

秦岚气极之下,也没深究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冷冷地把名片丢给明朗,“你要闹的话闹吧,我不是你妈妈,我管不了你,但是,请不要给我甄家增添任何的麻烦!”说完,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那店长见秦岚走了,遂立kè

对那两名保安打了打眼色,两名保安会意,上前硬邦邦地对明朗道:“我们店不做你的生意,请马上离开!”

明朗却往柜台前一坐,“还店大欺客了,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为何不招待客人?”

“你不是客人,你并没有买任何东西!”店长推了推眼镜,冷冷地道。

明朗哂笑,“进你店的每一位客人都会买东西吗?”

店长不想跟她废话,对保安道:“架她出去,免得影响了其他人!”

保安本已经想动手了,只是因着有众多客人在,怕影响了声誉所以不敢下手,现在听到店长一声令下,两名保安就无所顾忌了,因为,大家都知dào

,她名誉上是店长,但事实上是老板的情妇,在这个店有一定的话事权。

两名保安上前就要架住住明朗的胳膊,明朗坐在那里不动,反手一扣,两只手灵活地在两名保安腋下经过然后用力一翻,那两名牛高马大的保安顿时被翻在地上。

客人见打架了,怕祸及自身,都急忙跑出去。

店长一愣,随即阴沉了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朗淡笑,“敬酒罚酒我都不喝!”

她缓缓起身,从那保安的手上径直踩了过去,她看似一点情绪都没有,但是眸子里却掀起了阴森寒意,虽然她不承认,但是秦岚确实惹到她了,她现在很生气。

她准确无误地触摸到门边的大闸开关,伸手一摁,珠宝店的大闸缓缓落下,落到只剩下半米高,她停住。

店长怒不可遏,“你把门关了,我们怎么做生意?”说哇,厉声对那店员道:“小方,马上打电话报警!”

小方立kè

拿电话报警,而此事,在后勤的几名准bèi

换班的店员也走了出来,有几个连工装都还没换齐整。

“你知不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dào

我们老板是什么人?你敢在这里闹事你是不想活了吧?”说话的是一名刚扣好领带的年轻店员,长得油头粉脸,身材挺拔,如果去做明星的话,演小白脸妥妥的。

他气势挺凌厉的,扬起一张嚣张跋扈的脸,有些轻蔑地哼了一身加重了他刚才那番话的气势。

明朗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道:“我真的很想知dào

你老板是谁,而我的生死为何又要你的老板来主宰!”

几个店员哄笑了起来,现在没有客人在场,铁闸也下了一大半,没有人瞧见这里的情况,所以他们都无所顾忌了起来。

店长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刚才招呼秦岚的店员小方问她,“店长,要不要通知老板?”

“一点小事就要通知他,你们都是废物啊?”店长摘下眼镜,把长发往后面拢了一下,对小方道:“已经报警了,就让警察去处理吧!”

她话音刚落,警察便来到了。

她立kè

让小方把大闸升起来,把两名警员请了进来。

两人进店之后,也不问事情的因由,上前就要拘捕明朗,“有人报警说你闹事,当众造谣诋毁人家的商誉,跟我们走一趟!”说罢,就毫不留情地伸手抓住明朗的胳膊。

明朗轻轻一甩,沉下脸,“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闹事?”

那警员皱起眉头,“瞧人家的店门都关了,你要是没闹事人家犯得着这样吗?”

“我以为警察抓人是说证据的,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断,用来作为拘捕的理由,你们自己听了不觉得可笑吗?”明朗冷冷地道。

“警察同志,她刚才出手打我们,我们两个都被她打伤了,你们看!”那两名保安立kè

上前,挽起袖子,露出红肿的胳膊。

两名警察瞧了一下,其中一人厉色对明朗道:“现在人家指控你出手打人,你有什么辩解的?是不是你打伤了人家?”

听了这句话,明朗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家店如此的目中无人了。莫说警察,就是一般人听到两名保安说被一个女子打伤,首先是怀疑其真实性而不是立kè

来质问她,看来,这背后猫腻大着呢。

明朗本来很生气的,但是当真的洞悉其中关系之后,她反而不那么的生气了,其实钻石是有钱人的玩意,她本不当真,毕竟,有些东西,值钱不值钱,在乎你怎么看待这一样东西。能买得起钻石的,都是有余钱的人,没有人会拿饭钱去买钻饰,较真,不值得。

但是,基于她也是生意人,从当初投出第一支毒针到最后成立君唐,她都是在做生意,做生意有一个基本的原则,便是公平交yì



他家的钻石,卖一百万可以,但是,也必须给人家值一百万的东西。瞧着他们的架势,所谓证书都是假的。证书这个东西,可以查证,所以,这个假也未必完全是假,而是有人利用某些检测鉴定部门开出有真实有效但是内容虚假的证书。

看来,这家店的老板,来头不小啊,警察罩着,有珠宝鉴定中心的人护着,难怪没有人怀疑过他们。

那警察见她没说话,又厉声问了一句,“警察问你话呢,马上回答!”

明朗抬头,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正欲说话,却冷不防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似乎挺热闹的,明朗,买钻石怎不带上我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是君唐的创始人

明朗抬头,只见胡喜喜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好玩的笑意。

胡喜喜这些年也低调了很多,当然,她其实也没怎么高调过,只是在早几年跟陈天云结婚的时候上过头条,但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低调得就跟一只墙角的蜘蛛。

在场没有人认得她。

但是,两名警员却认得她身后的人,李哲文和广市工商局的局长。

局长身后走出两人,上前就对那店长道:“我们是工商局的,我们收到举报,说你们店卖的钻石以次充好,有欺骗顾客的成分。”他们亮了一下证件,并且挂在了胸前。

店长含笑起身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店所卖的钻石也好,其他珠宝也好,都是货真价实,全部都有珠宝鉴定中心开出的证书,我们可以提供每一颗钻石每一件饰品的鉴定证书!”

“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就要查证,这是对消费者负责!”工商局局长面无表情地道。

“行,我们马上把证书取给您过目!”店长即刻吩咐人去拿证书。

一叠证书立kè

呈在柜台上,工商局局长瞧了一下,吩咐他带来的两人,“把证书以及证书上的钻石取回去检测!”

店长一愣,连忙道:“我们的证书全部都是国家认可的鉴定中心开出的,没有再次检测的必要!”

“有没有检测的必要,不是你说的,”局长回身对李哲文道:“李局,今天委屈你为我们录制整个执法过程!”

“乐意之极!”李哲文是和胡喜喜在一起吃饭然后被强行拉过来的,但是,如果这家店真的卖假货,那么,这事儿在广市引起的反响绝对不轻。

那名店长指着右侧展柜的珠宝首饰对小方道:“取出来给他们!”

明朗却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面前的展柜,“要检查,当然检查这些了,那些几千块东西,未必是假的!”

那店长指向的展柜,全部都是一万块以下的首饰,明朗没有瞧过,但是觉得这几千块的他们没必要造假。

“把展柜打开,我们要取这些回去检测!”局长道。

“对不起!”店长十分抱歉地道:“这展柜的钥匙不见了,或者,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把后备钥匙送过来!”

明朗淡然一笑,带着戒指的手在展柜的玻璃上划了一个圈。

“你……”那店长看着明朗划过的地方,玻璃裂开,“你这是破坏我我们店的财物,你……”

明朗微笑道:“我不小心的,我赔给你就是了!”

“李局,拍下来吧,既然这位小姐破坏了人家的财物,而现在又达成赔偿共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开始取物回去检测!”局长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人便根据证书开始取钻石。

而那两名警员因着有李哲文在场,都不敢上前阻止。

一直淡定的店长如今终于吓得脸色发白,急忙给老板打电话。

工商局的人收齐了东西之后,让店长签字,然后,带着人带着钻石走了。

明朗问胡喜喜,“有钱吗?”

“你没有吗?”胡喜喜反问。

“穷!”

“那你还活着干什么?赶紧死去!”胡喜喜瞪了她一眼。

“快啊,我赔偿给人家呢!”弄坏了东西要赔偿,这个道理她知dào



“身上只有一百块了,全给你!”谁现在出门还带现金啊?真是的。

明朗把自己的口袋掏了一下,掏出一大堆一块钱的,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多块钱,她把一百三十多块钱放在展柜上,对那脸色发白双眸发恨的店长道:“我只是弄坏了一圈玻璃,这一百多块,有你赚的了!”

说着,她自顾自地走了出去,没有看那店长阴沉的脸色。

而明朗却不知dào

,今天的事情,会带出后面的一件大事儿。

李哲文是跟着工商局的人走了,只剩下胡喜喜和明朗两人在商场里瞎逛。

最后,两人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喝咖啡。

“听说毒黄蜂出现了,你好好的,出来闹腾什么啊?”胡喜喜端起咖啡杯,眸光锐利的盯着她。

“不是我!”明朗郁闷地道。

“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查?你知dào

毒黄蜂出现对广市军警方面而言,造成多大的恐慌吗?”

“有吗?”

“否则你以为今天李哲文找我是干什么的?”胡喜喜没好气地道。

“他知dào

什么?”明朗竖起耳朵,李哲文最近老是跟甄阳混一块,也不知dào

两人在商议些什么事情,她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他暂时还不知dào

什么,但是,他听到一个传闻,说当年毒黄蜂曾经救过我哥胡锦明,所以他想从我身上套口风!”

“他倒是积极,现在甄阳也在调查毒黄蜂,不知dào

是谁说毒黄蜂混进了海岸,他进海岸就是调查毒黄蜂的下落!”明朗道。

“甄阳职责所在,而且,你有没有打算告sù

他你的身份?”

“想过,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似乎对毒黄蜂很反感,我怕我说出来之后,我和他之间就玩完了!"明朗担忧地道。

“你也会怕么?之前你说走就走,不见丝毫留恋,现在又不依不舍的为哪般?”胡喜喜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情非得已?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那时候的情况。”明朗反瞪了她一眼。

“知dào

是知dào

,但是我始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坦诚相待……”

“不要跟我说这样的鬼话,杨如海都告sù

我了,你当初和陈天云开始的时候,还不是事事瞒着他?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

胡喜喜语塞,是么?她是这样吗?但是几千年前的事情谁记得?不记得就肯定没有发生过,所以,她厚颜无耻地道:“不存zài

的事情,我跟我家老头子是什么都说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的身份调查毒黄蜂不合适,你帮我去调查,看看到底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zài

还是某些部门设计我自投罗网!”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又不欠你什么!”胡喜喜没好气地说。

“你可以选择不帮我的,那我就以匿名者的身份去告密说你是毒黄蜂,胡锦明的妹妹是毒黄蜂,肯定有人相信的!”明朗比她更厚颜无耻。

胡喜喜冷笑一声,“那你去试试,看到最后是谁曝光了!”

明朗纠结地看着她,“胡喜喜……”

“……”

“求你帮帮我!”明朗摇着她的手。

“去去去,”胡喜喜厌恶地推开她,“你自己的事情不处理,老是指望人家,你又不是没有能力摆平!”

“你是地头蛇!”明朗笑嘻嘻地道。

“……”

最后,胡喜喜道:“从那只假黄蜂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了,这人来自韩国,叫崔宥熙,今年二十五岁,十五岁那年移民去了美国,父亲是某国特种部队的人,母亲是二十年前大名鼎鼎的杀手,叫金秀英!”

“金秀英?”明朗凝眉想着这个名字,似乎没听过,哪里来的大名鼎鼎。

“金秀英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她还有个外号,叫美女豹!”

明朗诧异地道:“美女豹?是她?”

“假黄蜂就是她的女儿!”

“她为什么要冒充我?”明朗不明白了。

“大概你是她的偶像吧!”胡喜喜笑道。

“去!”明朗郁闷地道,她又不是明星。

——老娘是发飙的甄师奶的分界线——秦岚从商场走后,越想越生气,立kè

就给甄阳打了电话。

“你在哪里?”她口气恶劣地问道。

“刚和朋友商议完事情,现在在七街,怎么了?”甄阳听出她口气不善,压低声音问道。他今天跟李哲文讨论毒黄蜂的事情,最新情报显示毒黄蜂当年曾经救过胡锦明,所以,李哲文立kè

打电话给胡喜喜约她出来吃饭,试图从她口中得知一些蛛丝马迹。

“马上过来接我!”她报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坐在公交车牌的长凳上,秦岚越想越生气,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朗要四处惹事才开心?她带她去商场,送她东西,本是好意,有心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她顺着台阶下不久好了吗?她这辈子从小到大到现在,无论去到哪里,人家都对她笑脸相迎,从没有试过被人赶出去,她真的觉得丢脸丢大了,而且当时在场还有那么多的客人,难保会有人认得她,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去,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十五分钟之后,甄阳来到,她拉开车门,气呼呼地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还没等甄阳问话,就噼噼啪啪骂开了,“你知dào

她刚才做了多丢脸的事情吗?我带她去买钻石,她竟然说人家的钻石是假的,还当场闹了起来,害得我被人家赶了出去,我这辈子就没试过这么丢脸的!”

甄阳蹙眉,“她说钻石是假的?”

秦岚口气冷厉地道:“没错,她还跟人家说她做过金刚石矿床开发,厚颜无耻,真是刷新了我对极品奇葩的认知!”

甄阳停下车,侧头看着她,“妈妈,告sù

我,你为什么要带她去买钻石!”

“我就是想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她却丝毫不领情!”秦岚冷冷地道,一张脸上写满怒容。

“不,你是想让她回公司争取到跟君唐的合zuò

,之前她说跟君唐达成共识,你不相信,现在她说钻石是假的,说她做过钻石,你不相信。为什么你对她持这样怀疑的态度?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想过她可能在说真话吗?”

秦岚齿冷地道:“真话?言下之意,你相信她真的做过金刚石矿床?”说完,讽刺轻蔑一笑。

“我不知dào

,”甄阳淡淡地道,“我只知dào

,她就是君唐的创始人Ming!”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色的儿媳妇

秦岚闻言,气极大笑,“哈哈,君唐的创始人,是她告sù

你的吧?她怎没说自己是美国总统夫人?甄阳啊甄阳,枉你聪明一辈子,却连这样毫无根据的大话你都相信。”

“我为什么不相信?”甄阳淡淡地笑了一下。

“行了,她回不回公司,我都不在乎了,海岸就是垮了,我也不求着她!”秦岚挥手,“但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绝对不会让她回家居住!”

“好,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她,我们搬出去住!”甄阳冷冷地道。

“你……”秦岚气极,横眉竖眼地盯着他,“好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你这还更厉害,连娶都没娶,你知dào

吗?她的病没好,过两年就死了,你还是想着要娶一个死人啊!”

甄阳陡然刹车,眸光冷寒地瞧了秦岚一眼,“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说罢,长脚一伸便下了车。

一句死人,彻dǐ

把甄阳这段时间的坚强都击碎。他一直不敢面对这个事情,想都不敢想,而今天在秦岚口中说出,听在他耳中,竟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秦岚愣了一下,咬住嘴唇,她知dào

自己说错话了,到底,明朗也是甄阳的挚爱,是双胞胎的母亲,是子菁的女儿,她就是再生气,这话也不该是出自她的口中。

看到甄阳生气离开,她也很心疼儿子。她懊恼自己压不住怒气,又怨恨明朗不知分寸,心乱如麻之际,她手机响了,是莎莉,“什么事?”

“董事长,我想问问您今天还回公司吗?”

“不了!”秦岚有气无力地道。

“哦,那,请问您跟明朗联系了吗?要不要我这边给她打个电话?”

“不必了!”秦岚挂了电话,莎莉的一句话,又把她的困局重新摆放在眼前。刚才其实也不过是气话,她不能看着海岸倒闭。

想起她在店里说的那句话,她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相信她,从今天开始,只怕她们的关系会再度陷入一个新的僵局,要缓和起码要一段时间,想要她明天上班,绝无可能。

她暗暗担忧,今天跟明朗闹僵了,很有可能她会转投其他公司,到时候海岸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海岸这些年旗下的所有投资都在亏本,甄阳在位的时候,可谓是实力雄厚,但是这几年压根就是在吃老本。但是,还能再吃几年?现在已经渐渐走向下坡,再往下掉,就是谷底了。

秦岚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明朗还是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手底下的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办事的料。

她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无处可去。

去到附近的一个商场,看到胡喜喜与明朗一同走出来,她连忙把车头一拐,驶进了一条小路上。

她这么快就解围出来了?人家店家没有难为她吗?人家打开门做生意的,她这样诋毁人家的名声,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她倒是聪明,懂得叫胡喜喜去救她。

胡喜喜与明朗喝完咖啡出来,两人都瞧见了甄阳的车,胡喜喜眼尖,道:“你婆婆开了甄阳的车!”

“嗯!”明朗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那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胡喜喜伸手拜拜。

“拜!”明朗径直走过停车场,扬长而去。

胡喜喜动什么心思她自然知dào

,刚才吐槽的时候,说起了今天的事情,胡喜喜不置可否,只笑而不语,现在,她大概去为自己出头了吧。

她不轻易相信人,但是胡喜喜,确实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秦岚从小路倒车出来,车窗有人咚咚咚地敲,她侧头去看,竟是胡喜喜。

她把车倒出来之后,落下车窗,问道:“胡董,什么事?”

胡喜喜拉开车门上车,看着秦岚,“有时间聊几句吗?”

秦岚点点头,把车停好在路边。

胡喜喜道:“今天的事情,我相信明朗!”

“你是她朋友,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去支持她!”秦岚知dào

她说的是钻石真假的事情。

胡喜喜笑了笑,“作为她的朋友,我确实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去支持她,那作为她的家人呢,难道不该支持她吗?”

秦岚沉默了一下,“我只是希望她不要闹事!”

“她也希望你不要被人骗!”

“但是不见得她是对的,人家没有骗我,就算有,也该查清楚再说啊!”秦岚始终认为明朗在瞎说。

“我不管她有没有查清楚,我问你,她的出发点是好还是坏的?”胡喜喜翘脚问她。

秦岚沉默了一下,“无可否认,如果她真的是怕我被人骗,为我出头,那她的立意是好的!”

“既然你不否认这点,那么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相信她,难道说,她对钻石有认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是不可思议,但是我带出去这么久,没有人说过这些钻石有问题,而且,我大部分钻石都是在这里买,包括送给人家的,连我女儿出嫁时候的所有钻饰首饰都是在这里购买的,我女儿在英国的上流社会也是有头有脸的,如果她带的是瑕疵货,人家一眼就能瞧出来了,她的指责分明是不靠谱的,作为她的家人,我为她感到无的放矢感到脸红!”

“对钻石没有研究的人,绝对不可能只看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她说这些钻石有问题那绝对就有问题,我相信她!”胡喜喜打开车门,笑笑,“你有一个很能干的儿媳妇,很聪明,也很好,你不懂得珍惜!”说完,她下车了。

秦岚立kè

拉开车门,问道:“你什么意思?”

胡喜喜回头笑着挥手,“她叫明朗,而君唐的创始人叫什么名字?你一直在找君唐寻求合zuò

,但是却没有问过自己的儿媳妇,她有心弄一个项目救海岸,你却这样对她,如果我是明朗,我立kè

包袱款款,带着孩子老公走人!”

说罢,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极了以前那痞痞的明朗,不能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的。

秦岚有些不知所措,从胡喜喜的话中,她隐约可窥探到一丝异常。

她回想起甄阳的话,他说明朗是君唐的创始人,甄阳不是开玩笑的,当然,她那时候也不认为甄阳在说谎,她只认为是明朗对甄阳撒谎。

但是,会是撒谎吗?

她想起明朗在珠宝店给她的那张名片,而明朗最后一句话也窜上她的心头。

那邋遢的女人,会是Ming?

她不相信,不愿意相信,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是大有可能的。Ming于四年前死了,而明朗也在四年前销声敛迹,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君唐集团由唐子竣接棒,唐子竣是Ming的异姓弟弟,换言之如果明朗是Ming,那么,唐子竣就是明朗的弟弟,也就是双胞胎的舅舅。

想到这里,她立kè

飞车回家。

双胞胎在花园里玩球,见秦岚回来,两人都飞扑上去,扬起小脸蛋道:“奶奶,姑姑说一会我们出去吃酸辣粉!”

魅儿自从跟那边破裂之后,很喜欢吃这种街边小食,她觉得人生无比的自由,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再在她耳边说这个说哪个。

至于双胞胎,在美国吃腻了麦当劳肯德基,所以,中国小孩子一听到大人带去吃肯德基,会欢喜得跳起来,而他们,听到可以去扫街吃小食,也兴奋得不得了。

“好,大宝小贝,奶奶有件事情问你们!”秦岚弯腰蹲下来,瞧着两人,问道:“你们有舅舅吗?”

“有啊,我们有小舅!”大宝回答说。

“那,你们小舅叫什么名字?”秦岚心中突突地跳着,急忙问下去。

“子竣啊!”小贝娇俏地道,“妈妈是这样叫他的!”

秦岚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小贝,“子竣?唐子竣?”

“是啊!”小贝问道:“奶奶,您问小舅的事情做什么?”

秦岚勉强一笑,“没事,就是想知dào

咱们家大宝小贝有多少个亲戚啊!”

“妈妈说还有一个小舅叫菊花!”小贝回答说。

“叫屁股!”大宝纠正道。

小贝呃了一声,“对,叫屁股!”

秦岚缓缓起身,胃部又传来一阵剧痛,她捂住胃部,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屋子里去。

两颗小脑袋挤在一起,“奶奶有点古怪!”

“对,她似乎不舒服!”

“有点,那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妈妈知dào

会打菊花的!”

“打屁股!”

“屁股是小舅的名字,我们要忌讳这两个字,中国人都将忌讳的!”

“妈妈还没回来,我们先去帮奶奶!”

“好,哄好了奶奶以后雪糕不愁了!”

秦岚上了房间,躺在床上,思绪很乱,说不出的郁闷难受。担忧自己的病,担忧公司,又觉得自己今天对明朗过分了,但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一直讨厌的人,一直说她没出息,说她窝囊废,没想到,这个窝囊废却是自己心心念念要寻求合zuò

的伙伴!

想起胡喜喜最后说的话,她的心就哇凉哇凉的,是啊,角色呼唤,如果她是明朗,也绝对会带着孩子老公离家出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的心底话

双胞胎悄然推开门走进来,大宝手里端着一杯水,小贝七手八脚地爬上床上,亲了秦岚一口,秦岚瞧着小贝那娇嫩的面容,想起自己的病,顿时控zhì

不住自己的泪水,抱着小贝就哭了起来。她才刚得到这两个金孙,就这样要她走了,她不甘心啊!

“奶奶不哭,喝杯水就不疼了!”小贝娇声道,她以为秦岚是胃痛所以哭,这两小鬼人小鬼大,却不明白大人千回百转的情绪。

秦岚鼻子发酸,嗯了一声,喉头一直哽咽着,止住了哭泣,抱着小贝道:“宝贝乖!”

大宝递上手中的水杯,“奶奶,喝水!”

秦岚接过水,喝了一口,暖暖的水顺着喉咙一直往下滑,直达胃部的时候,引起一阵阵温暖之意。

说来也怪,这水喝下去,胃部的绞痛感顿时消除许多,她直起腰,又喝了几口,大宝道:“喝完,喝完就不疼了!”

秦岚把杯中的水饮完,竟真的觉得刚才还疼得冒汗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了。

“这是什么水?”秦岚奇异地问大宝。

大宝道:“开水啊,是我们的爱心开水!”

秦岚笑了,慈爱地伸手抱住两人,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是啊,爱心开水。

外面有人敲门,娟姐的声音传来,“夫人,今晚做几个人的饭?”

“奶奶,我们今晚和姑姑去扫街,吃麻辣烫,我们不吃饭!”大宝连忙道。

“好,奶奶就纵容你们一次,但是下不为例啊,那些东西不为生,不能多吃!”秦岚对娟姐道:“两个人吧!”

明朗和甄阳大概都不会回来吃饭了,她一定生气,然后撺掇甄阳不回家。

果然,明朗和甄阳当夜都没有回来吃饭。

晚饭看新闻的时候,新闻报道说某家珠宝连锁店涉嫌欺骗顾客,以次充好,城中许多有钱太太都是这家店的常客,被骗的人不在少数。

冷少君吃着饭冷笑道:“这些富太太就是有钱,人家不骗她们骗谁呢?”

秦岚看着电视,阴沉着脸不说话。她因为明天要照胃镜,所以只能看不能吃。

冷少君瞧着她的脸色,“你不会也刚好光顾他们吧?”

秦岚收回视线,没好气地道:“谁有这闲工夫去逛珠宝店?我的首饰全部都是去香港出差的时候顺便买的!”

“那还好,以你那堆东西,要是都在这家店买,不知dào

被人骗多少钱了!”冷少君道。

“你吃饭就吃饭,哪里这么多话说?”秦岚气呼呼地起身。

“我也是为你好!”冷少君淡淡地道:“你要脸我知dào

,但是这家店是你常去的,如果为了几分薄面而不去维权的话,那你就对不住我孙媳妇这么劳心劳力去揭发这家黑店!”

秦岚霍然转身,沉着一张脸道:“你既然早知dào

我在这家店买,还装什么无知?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冷少君放下碗筷,抬头看着她,“自从你嫁入我们甄家,我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到现在还不知dào

答案!”

秦岚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再这里拐弯抹角的!”

“你到底有哪点好,值得我那傻儿子这样为你?秦岚,你除了有点钱,一无是处,这些年我容忍着你,是看在我儿子和孙子孙女份上,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赢了我就真的能骑在我头上?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丢出去,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这辈子见过不少的人,你?是我最瞧不起的!”说罢,冷冷地拂袖而去。

秦岚气得发疯,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双拳攥紧,全身颤抖。

但是气完之后,她开始陷入深思。

这些年,除了子菁,她就再没有朋友,子菁一直都很包容她,但是,子菁会不会也觉得她不好?想起穆易刚死的那段时间里,她经常在子菁面前卖弄夫妻恩爱,当时她不知dào

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每一次看到子菁黯然神伤的面容,她心里都会内疚,但是下一次又会继xù

这样做。

后来先生死后,每一次看到人家恩恩爱爱在自己面前卖弄,她无比的厌恶,无比的厌烦,但是,她却从不检讨自己以前的行为。

如果没有子菁的包容,只怕她这位唯一的朋友都不存zài

了。

又想起自己以前对冷少君的态度,那样的骄矜横蛮,每一次吵架都必定要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她,看到冷少君急跳如雷,她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不断地在先生面前说冷少君的坏话,她要看到先生帮着她一同埋怨自己的母亲,看到他们母子生疏,心里才舒服。

其实,她心里明白,冷少君要是真要跟自己计较,自己哪里是她的对手?但是,她就是看准了她不敢对自己动手,即便气极,也只是对她跳脚而已。

其实她真的要斗,又斗得过谁?哪怕是一直看不起的明朗,她甚至不费一分功力,从不用自己的身份压她,也足以胜过她九条街。

当年,她自持自己是富家女的身份,以为冷少君不敢跟她对抗。今时今日,明朗比她出色多了,但是她从不炫耀自己的能干,甚至屡次被她侮辱耻笑,她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压她。

其实,想想自己,有什么可傲娇的?除了陪嫁多点之外,在这家,她付出的远不如冷少君。

想到这里,她的心越发的难受了,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罢了,属于她辉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人家是君唐的总裁,比她能干多了,这个家,以后就给她做主吧。落差很大,再怎么深思,都走不出去。

甄阳和明朗一起吃饭,然后去了海边吹冷风。

明朗坐在车里不愿意下去,甄阳却硬是拉着她下车。

“心里不舒服?”甄阳从背后抱着她,声音就在她耳旁。

“没有不舒服!”明朗释然一笑,确实之前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什么可以生气的呢?秦岚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见得喜欢她。

“跟我在一起,你很委屈!”甄阳轻声道。

“是啊,没婚礼,没酒席,华裳美服一样没有,倒是有一个鸡蛋挑骨头的妈妈,这个家,呆不下去啊!”明朗叹息一声道。

“这怪谁呢?怪你自己眼瞎啊,谁让你喜欢我?那鸡蛋挑骨头的妈妈呢,是你购买我这个优良产品的副作用,你享受了我的服wù

,自然也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他扳过她的肩膀,凝视着她,“说起来,老板,你还没给钱呢!”

明朗瞪着他,“没钱,钱债肉偿吧!”

“你?”甄阳摇摇头,“有点不开胃。昨天双胞胎给我看你怀孕的照片,我的天啊,哪里来的一头河马啊?”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等他发xiàn

那阴风来自自己妻子的双眸已经太迟了,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抬膝盖往他小腹一顶,呲牙咧齿地都:“我胖是谁害的?”

他捂住小腹,剑眉一抬,“谋杀亲夫啊!”怨怪地瞧了她一眼,继xù

道:“当初分明就是你自己勾引我的,有这后果,怪谁啊?这么多人怀孕,没见人家胖得跟你一样?”

“甄阳,你皮痒了啊!”她怪叫着,打他没用,他不怕疼,最重yào

是自己舍不得下重手,骂他也没用,人家压根不在乎被骂,只得气呼呼地吐槽。

只是想起之前怀孕的时候胖成的那样样子,真是羞耻啊。人家怀一个,她怀两个,每天吃七八顿,每顿吃七八碗,控zhì

不了啊,说她是河马已经给面子了,没说她是大笨象。

甄阳却在那一瞬间眼圈微红,抱着她,轻声道:“你知dào

吗?他们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多希望那时候我在你身边,看着你的肚子一天一天地涨起来,陪你去做产检,你生产的时候,我在产房外等着,然后医生出来告sù

我,母子平安,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放在我手上,我不会抱这么小的婴儿,我手忙脚乱,手足无措,你会笑话我,你月子,我紧张地忙里忙外,上网查资料,唯恐你月子坐得不好,你发脾气,你不爱吃那些东西,我开车跑遍全城,找你爱吃的,有些东西你不能吃,但是你很想吃,我劝你,你闹小性子,可我坚持,最后还是偷偷地给你吃了一点……”

说到最后,他喉头哽咽,便再说不下去了。他说的很凌乱,杂乱无章的,但是明朗全部都听明白了,这一些,是寻常夫妻都会必经的,那段日子未必是感情最好的时候,但是对他来说,却是那样的奢求而不可得。

她明朗,到底造了什么孽?这样伤害一个深爱她的男子。而他,在她回来之后,从没有怪罪过她,甚至,连痛骂几句都舍不得!

“对不起!”她泣不成声,伏在他胸口,沉痛地抽泣。

甄阳紧紧地抱住她,今日妈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始终会死的,两年之后她就是一个死人了。

他倏然而惊,那四年,他生不如死,好不容易过度了,再来一次,他是否还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不,绝不!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她的命也不为过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哽咽的腔,“我不知dào

为什么就爱上了你,我也不想去深究你到底哪里吸引了我,深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既然上天让我们在一起,我们便要风雨同路,明朗,我希望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从我身边逃走!”

明朗嗯了一声,鼻音重重地道:“我答yīng

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离开你!”

甄阳的心并未因为她的保证而放宽,相反,更加的沉痛。

因为,她说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一语成谶,死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字?他不怕死,只是怕她死。

两人相依在车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这些年分别之后的种种,他听得很仔细,哪怕是一点小细节,都反复地问。

这一次的真心剖白,两人都觉得夫妻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他们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秦岚还没睡,披衣坐在床上,抱住膝头怔怔地出神。

她听到开门声,连忙把房间的灯关了,漆黑中,她听到脚步声和上楼的声音,她不想面对明朗,因为,她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她知dào

,事到如今,就算她肯放下身段求明朗,明朗也不会轻易就饶过她,一定会用尽办法让自己受尽屈辱的。

何必呢?既然她有足够的能力给双胞胎富足一生,那么海岸存zài

不存zài

,已经不那么重yào

了,明天她去医院做完检查之后,会回公司跟股东们交代一切的。

一夜无眠,虽然没吃晚餐,但是说来也奇怪,竟然不觉得胃疼。想起双胞胎说的爱心开水,她心里升起一股幸福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是确实喝了那杯水之后,胃一直都没有痛过。

第二日七点多就起身了,她洗漱完毕,又画了个淡妆,这样看上去不至于太憔悴。

下楼的时候,她脚步很轻,怕惊醒了任何人。

她早就交代了司机,让他七点半在车里等着。所以,她径直拉开了门,走出花园,司机果然已经停好车在门口等着了。

她没细看,拉开车门就上了车子的后排,淡淡地道:“走吧,去医院!”

司机没说话,驱车直出。

一路上,秦岚都在沉默中,其实她知dào

自己应该告sù

儿女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好让他们陪着去医院,不至于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但是,她想着,如果没什么事,没有说的必要,如果真的有事,也还是不说了吧,莫非还让儿女陪着她担心吗?

魅儿离婚的事情要抓紧办理了,否则自己的身体真有事的话,到时候剩下魅儿一个人处理,只怕也是要吃亏的。不过她想起明朗,哎,那悍妇,应该不会叫魅儿吃亏的,尤其她的来头,比那所谓希尔夫人还要厉害几分。

公司那边,先四处找找有没有人注资进来,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周转不来,银行贷款可以,但是这些年海岸的业绩有目共睹,银行信心不大,估计批下的款项也不会多。除非,是拿着跟君唐合zuò

的合同去申请贷款,那么,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秦岚上了车之后便一直胡思乱想着,压根没有发xiàn

司机已经往医院相反的方向而去,等她发xiàn

车速很快的时候,抬头看着窗外,一愣,道:“你走错道了,相反方向!”

“有人跟着我们!”司机缓缓地开口。

秦岚一怔,瞧着带着鸭舌帽的司机,竟是明朗,只见她脱掉帽子,丢在一旁,淡淡地道:“司机请假!”

“他请假怎没跟我说?”秦岚奇怪地问道,但是刚问出口,她立kè

就明白了,是明朗让他放假的,她是知dào

自己要去做检查?她怎么知dào

?昨天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莫非,是宋医生给她打电话了?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她为什么要扮成司机开车送她去医院。自然不可能是好心的,昨天两人才闹翻了,她怎可能放弃睡懒觉的机会一大早起来送她去医院?

明朗道:“他想跟谁说就跟谁说!”

秦岚看着两旁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本来是去医院的,但是现在看来,去到哪里算哪里吧!”明朗一边开车一边说着,眸光在后视镜瞧了一下,立kè

加速拐进一条小路。

秦岚惊疑的瞧着后面,发xiàn

后面有一辆奔驰七座车追着她们,她神色一滞,惊问道:“是什么人追我们?为什么要追我们?”

“估计是珠宝店老板找的人!”昨晚胡喜喜给她打电话,说了珠宝店老板的来历,名字叫段富强,三十八岁,他哥哥是市长办的秘书,位高权重。至于他自己,原先是混道上的,后来不知dào

从哪里找来一位大老板,投资给他开珠宝店,从此就发家起业了。此人好勇斗狠,心胸狭隘,有仇必报。胡喜喜给明朗打电话,让她注意一下秦岚的安危,因为那天店员都认得秦岚,而明朗是秦岚带去的,段富强如果要报复,肯定是报复秦岚,然后从秦岚口中得知明朗的消息。

所以,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明朗让打电话给司机,放他几天的假,这几天秦岚出入,由她护送。

果然,今天车子刚驶出去,就立kè

有人跟踪了,好快的手脚。

秦岚一听说是珠宝店的人,放心下来,道:“那老板我认识,段富强,是市长秘书的弟弟,挺好的一个人,估计找我也就是问问昨天的事情,你停车在一旁,我跟他好好说说!”

明朗笑了一下,“你出来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也见了不少人,怎么还识人不清?段富强哪里是挺好的一个人?他原先混道上的!”

秦岚一怔,“混道上的?”不过随即释然,“人年轻的时候难免会走错路,但是既然已经改邪归正了,也值得原谅。”

“改邪归正?不见得吧?改邪归正为什么要卖假货?”明朗顿了一下,继xù

道:“如果只是找你了解情况,难道他们店没有你的电话号码吗?你是VIP,他们要找你很容易。”

秦岚听她这样说,也有些紧张了,“总不会光天化日之下找我们麻烦吧?再说,鉴定检测结果还没出,工商也没有说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心虚啊,因为他知dào

自己卖假货,胡喜喜带了工商局局长前去,又收走了次货检验,结果是什么样的,他心里有数!”明朗加快车速,从小路窜了出去,然后驶离市区。

对方的车技显然也很好,一路追赶,车距前后保持五百米的距离。明朗是可以甩掉他的,但是今天甩掉,明天还会继xù

来,何不一次就解决了呢?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啊,胡喜喜的背景广市有点道上知识的人都知dào

,胡锦明是何方神圣?胡喜喜亲自带去的人,即便查封了他们店,追究其责任,段富强也应该不敢造次得罪胡喜喜吧?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的,胡喜喜的辉煌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胡喜喜,低调得近乎不存zài

,总有几个自大的想挑zhàn

她,尤其,人家背后还有一位在市长办的哥哥。

出了市区,进入郊区的国道上,这是一条新建造的道路,刚通车,四车道,十分的宽敞。

明朗开始放慢车速,终于,后面的车跟了上来,往左侧一逼,把明朗的车逼出了一旁,明朗缓缓停车。

对方的车就横在明朗的车头,自动车门缓缓打开,走下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手上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棍,吸了一口烟,然后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挪了一下,咧齿凶狠地道:“把车给我砸了!”

秦岚认得此人,他就是段富强,但是,段富强的这副模样,他是没有见过的,急忙下车想要解释清楚,“段先生,是这样的……”

她话还没说完,段富强身边的一个马仔便举着高尔夫球棍用力地砸在了车窗上,玻璃碎开,发出砰的一声响,吓得秦岚蹲下抱着脑袋尖叫。

明朗下车,拉起秦岚,道:“坐在车上等我!”

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绕到副驾驶座旁边,打开车门,把她推了上去,然后,把车锁了。

明朗依旧穿着她那件似乎万年不需yào

清洗的马甲,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走到段富强身边,“是我举报你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段富强锐利的眸光扫视了她一眼,回头问车上的女人,“是她吗?”

车上走下来一个长发带眼睛的女子,正是那天明朗在店里看到的店长。不过她今天没有穿着珠宝店的工装,而是穿了一件粉色的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钻石项链,打扮妩媚,她依偎在段富强身边,伸手一指,厉声道:“就是她!”

几名马仔就要一拥而上,但是段富强伸手一压,傲慢一笑,问他身边的女人,“要她的手还是要她的腿?”

女人娇媚一笑,眸光却闪过一抹森冷,“手脚都要了行么?那日她不依不饶的,嘴巴也挺毒,要把,把她的舌头给我拔下来!”

“都依你!”段富强冷然一笑,“她断我财路,就是要她的命也不为过啊!”

第二百章 见一次打一顿

秦岚急忙敲着车窗,冲明朗喊道:“快上车,别跟他们纠缠!”对方五个大汉,只有明朗一个人,就是明朗有些手脚功夫,也不够他们打的,而且,她还有病在身呢。

她想拉开车门,但是明朗锁了车,钥匙在她手上,她无法下地,情急之下,想身后回后排取手袋拿手机打电话报警,但是站在车旁的那马仔见她的手伸过来,一棍子就敲了下去,吓得秦岚急忙缩手,那马仔呲牙咧齿地笑了起来。

明朗十指交叉,松了松手骨,抬头看着段富强脸上那一抹猫戏老鼠般的轻蔑微笑,段富强见她竟有几分想跟自己对打的架势,不禁哈哈狂笑,举着高尔夫球棍往明朗脚下的空地上一打,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看到明朗脚下一缩,他笑得更是张狂,“怕?”

“人家怎会怕?没见她带人来的那副嚣张样子,人家可是做过钻石矿床的,大来头,怎么会怕呢?”店长眸光轻蔑地落在明朗脸上,瞧着她那张还算清丽娇美的脸蛋,店长冷冷地道:“最好,是用刀子在她脸上划几道血痕,这样才叫好kàn

!”

段富强敛住眸光的凶狠,亲了一口店长的头发,道:“宝贝,如你所愿!”

他扬声道:“你们都退下,我要亲自收拾这小婊砸!”说完,他残冷一笑,拉下领带把自己的手腕和高尔夫球棍绑在一块,大步朝明朗走过去,随着他的脚步,他扬起右手的高尔夫球棍,横向扫出,便往明朗的腰部袭去。

他长得五大三粗,又练过几手,恨极了明朗砸了他的生意,所以一出手便要把明朗打得跪地求饶,所以,这一棍,算是用了全力。

明朗自然没有迎上去硬吃人家这一棒,脚步快速退至车前,秦岚在车里瞧得是胆战心惊,这一棍下去,只怕明朗不死也残废了。

段富强这一棍落空,冷冽一笑,“动作倒是挺快的!”他眼里有一丝嗜血的好玩,最喜欢这种有点底气的女人,这样耍起来才带劲。

秦岚用脚踹着车门,大声冲明朗道:“快上车逃啊!”她虽然不喜欢明朗,但是明朗是双胞胎的母亲,是甄阳深爱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情急之下,哭了起来。

明朗眼角余光瞧见秦岚的举动,心内有些微的感动。

她看着段富强,道:“你卖假货,我举报你,不是正常的吗?”

“你举报我,我打死你,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段富强怒极反笑,“不管你背后是不是有胡喜喜撑腰,但是,惹到我段某人,我就要你不得好死!如果你以为胡喜喜能护住你,那你真是太天真了,她胡喜喜是厉害,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明朗淡漠一笑,“是啊,谁都不能只手遮天,这话用在你身上也对的!”

那店长见明朗还嘴硬,不禁盛怒,对段富强道:“不必跟她废话,先打掉她的牙齿再说!”

明朗锐利的眸光落在店长脸上,忽然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一丢,那小石子呈抛物线落在店长的脚下,吓得那店长跳起来,花容失色,顿时冲明朗怒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瞧我不打肿你的脸!”说着,就冲上前去想扇明朗耳光。

她是看准了明朗不敢还手,那天虽然见她动过手撂下两个保安,但是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手上都带着武器,她敢还手就是自找死路。

她站在明朗面前,双眸露出凶光,抡圆了手,狠狠地扇了过去。

明朗一手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店长“哎呀”地痛叫一声,顿时脸色苍白,痛苦地喊道:“我的手断了!”

明朗淡淡地笑了,“断了不是应该的吗?”

段富强淡淡地道:“叫什么?哪里有这么容易就断了?”瞧着她往日胆子挺大的,现在不过被人扭了一下就大叫起来,心头顿时有些不悦,丢他的脸!

店长的手垂下,痛得她眼泪直冒,她蹙眉哭道:“真的断了,快收拾她!”

段富强上前一瞧,伸手轻轻一拖,店长就疼得直叫起来,段富强眯起眼睛瞧着明朗,“好厉害的手劲,只是不知dào

是你的手劲大还是我的高尔夫球棍劲大呢?”

明朗见他举起高尔夫球棍,淡漠一笑,那棍还没举高,她便起脚往段富强的小腹踢过去,段富强也是练家子,身子往后一缩,手中的棍直直敲向明朗的小腿,明朗也不避,身子下蹲,一个扫堂腿,扫向段富强的双脚。

段富强冷冽一笑,“好,想扫你爷爷,你还没这个力qì

呢!”只是,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道强dà

的劲道扫向自己的双腿,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是裂了骨,他双脚一崴,身子直直就倒向右侧。

明朗快速夺过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棍,那高尔夫球棍本是绑着他的手腕,这一扯,他整条胳膊便算是废了。高尔夫球棍落在明朗手上,她迅疾地一棍敲在他的肋骨上,只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一道凄厉的痛喊声响彻整条新建造的国道上空。

那些马仔见状,立kè

抡着高尔夫球棍冲了上去。

明朗也不恋战,身形快速地扑了过去,看准了他们的手腕,一棍扫过去,然后凌空飞起一人一脚,几个马仔壮硕的身子便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哎呀的叫了起来。

秦岚在车内瞧得是目瞪口呆,这……什么状况啊?

明朗落地拍了拍手,拿车钥匙摁了开锁,车子嘟了一声,明朗正欲上车,秦岚却看到一个马仔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冲她跑了过来。

那水果刀在初初升起不久的太阳底下闪着寒光,秦岚惊呼,“小心!”

明朗头也不回,低头一闪,那马仔扑了个空撞在车身上,明朗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扭着他的胳膊往后用力一坳,那马仔吃痛,却不求饶,伸脚往后想踢明朗,明朗一脚踢在他的脚裸上,夺过他手中的水果刀,在他屁股上刺了进去。

血液飞溅出来的同时,明朗推开他的身子,他往侧面倒去,血液并没有沾在她身上。

但是,她眼底,却有嗜血的光芒。

明朗走到段富强身边,段富强脸色苍白,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狠狠地盯着明朗,“你走着瞧,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朗微微一笑,一脚踩在他的手掌上,然后,蹲下身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口气淡漠地道:“我不轻易出手,但是我一旦出手,对方非死即废,这一次,我给你留几分余地,好生珍惜,否则,下一次,买好棺材吧!”

说罢,轻轻一挑脚下的高尔夫球棍,那球棍刚好落在那店长的脸上,砸得她又是一声尖锐的痛叫。

明朗大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秦岚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刚才是一个人收拾了几个壮汉啊,而且只有短短的数秒钟,这,是什么节奏?瞧着那几个人孔武有力,想来也不是好惹的料,她是怎么做到的?

明朗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帅气一笑,“怎么?现在知dào

怕了?你是头一个得罪我而没有被我打的人!”

秦岚吞了吞口水,“你敢打我?”

“试试?”明朗笑笑,笑容无比的邪恶,似说笑,但是秦岚这一刻觉得她是认真的。

秦岚沉默了一下,嘴硬地道:“我和你的矛盾,不至于上升到这个高度!”

“迟早的事!”

秦岚不敢说话了,确实,如果不知dào

她的身份,没见识过她今天打人的凶狠,她还会继xù

跟明朗作对,到时候,这一幕怕是难免的。

过了一会,明朗和缓了一下口气,“今天我们只是去医院检查,没有遇到任何人!”

秦岚愕然瞧着她,愣了一会,随即明白她的意思,遂默默地道:“这事儿不告sù

甄阳么?”

“告sù

他,他会担心你,却会责骂我,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明朗口中威胁的意味甚重。

秦岚顿了好一会,才悻悻地道:“那是你自找的!”

“是啊,我自找的,但是我如果被人骂了,心里不舒服,肯定得找人发泄!”明朗耸耸肩。

“关我什么事?这件事情是你招惹回来的,就算被骂,你找他们出气去!”

“你不带我去买钻石不就没这事儿了吗?”换言之,始作俑者还是她。

“我是好意想送你东西!”秦岚不甘心地道。

“是好意还是居心叵测?”明朗讽刺地道。

秦岚语塞,虽然她是想哄她回公司,但是始终是她先摆低了姿态,有居心在先,却是好意的,不过,这个理由未能说服自己,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她问道:“那些人还会再来的!”

“来一次打一顿,总有他们怕的时候!”明朗淡淡地道。

“但是,他哥哥是市长的秘书!”

“秘书有什么好怕的?你公司不是也有很多秘书吗?”明朗故yì

错误曲解她的话。

秦岚瞧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哎,虽然说刚才有危机,但是如果明朗被人揍了,教训xùn

一顿什么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女人,太骄傲自大了!自己挫不了她的锐气,却希望有人能做到。

第二百零一章 照胃镜

明朗送秦岚去了医院,秦岚在下车的那一刻问道:“你知dào

我来医院做什么吗?”

明朗道:“我不知dào

!”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来医院?我不相信宋脍翟没有告sù

你!”秦岚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司机说你要来医院,我就送你来,我今天只是做司机,多余的事情不问,你要是去鸭店,我也能送你去鸭店,放心,你快活你的,我什么都瞧不见!”

秦岚双眼瞪起,“你还要脸不要?我真是发xiàn

跟你无法对话,我压根都不想跟你说话!”

“那你就闭嘴啊,我逼着你跟我对话了吗?”明朗走下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秦岚肾上腺素急剧上升,“你不要以为你是君唐的总裁就能对我嚣张跋扈,我顶多就不要这合zuò

项目,别以为我会怕你!”

“甄师奶,第一,我从没有用身份压你,在我们交锋这么多次,哪一次我抬出身份欺压你了?第二,我觉得你想太多了,这合zuò

项目不是你要还是不要,而是,我没打算跟你合zuò

!”明朗闲闲地撩了一下头发,然后轻浮地摸了一下秦岚的脸颊,道:“走吧,甄师奶,公司卖盘,拿着积蓄回家种番薯去!”

秦岚气得发怔,“你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你,是觉得你这样闹下去,这个是迟早的结局,不,或许更差!”

“就算是,你也没资格轻视我!”秦岚气呼呼地道。

“我是有钱人,你以后没钱,我轻视你不是应该的吗?这是你一贯的逻辑,你以前也轻视过我没钱!”明朗闲闲地道。

秦岚怔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轻视过你没钱?我只是觉得你的性子不好。”

“好,我今天有时间,你说说,我性格哪里不好?”

秦岚道:“你脾气硬,不孝顺,自大,骄傲,而且,你……欺压甄阳!”

明朗奇怪地看着她,“甄师奶,我这些不该是缺点啊,如果我的性子真的像你这样说的话,那你应该会很喜欢我才对,因为,我的这些所谓缺点,全部都能在你身上体现出来!”

“你……”秦岚不服气地道:“谁说我跟你一样?我哪里做得不好?”

明朗扳着手指算,“你不孝顺,看你怎么对你婆婆就知dào

了;你霸权,看你当初怎么反对甄阳和我的婚事就知dào

了;你自大,看你这些年在公司折腾的这些事情就知dào

了;你骄傲,看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就知dào

了!”

秦岚怔怔地看着她,语塞,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人家用举例子说明,自己只是盲目指责,听起来,她的说服力更好。

明朗道:“好了,吵架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是在城中村吵出来的,打架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刚才你可以瞧见的,我这种不孝顺自大不仁不义的人,真急起来的话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说揍你就揍你,如果你真要在这里辩下去,我奉陪!”

秦岚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我约了医生,赶时间,以后慢慢跟你算!”

明朗双手插在口袋里,轻声笑骂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完,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眸光注视着她,她愣了一下,追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啊?”秦岚没好气地道。

“我又不是跟着你,我找宋脍翟!”明朗道。

“你……”秦岚想起她刚才的威胁,顿时噤言,算了,就算她不跟着,宋脍翟也会告sù

她。

宋脍翟早早上班了,明朗半个身趴在桌子上,问道:“老宋,给她开一张胃镜的单子!”

秦岚坐在宋脍翟对面的椅子上,白了明朗一眼:“谁要你多事?”

“明朗,你站好!”宋脍翟蹙眉道:“一个女人没女人的样子,瞧着心烦!”

“那你闭着眼睛开就是了!”明朗笑嘻嘻地道。

宋脍翟看着秦岚,“阿姨,你教教她,这人不成器!”

秦岚顿时就趾高气扬起来,却故作诉苦地跟宋脍翟道:“我哪里有什么资格教人家呢?人家不高兴起来,说揍我就揍我了,我哪里得罪得起?”

宋脍翟淡淡地道:“阿姨,别相信她,你就是拿刀子捅她,她也不敢还手的,不信你试试!”还是老宋了解她啊,她虽然霸道,但是还真不敢对老人动手,瞧她以前被张子菁欺负得死死的,心里想活剥了张子菁的皮,但是被人打耳光却一声不吭,像只鹌鹑鸟。

明朗郁闷地道:“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啊?”

“帮理!”

“我不觉得她占理!”明朗恨恨地道。

“同时我也不觉得你占理!”宋脍翟开好单子,面无表情地对明朗道:“陪阿姨去!”

“不要她陪!”秦岚瞪了他一眼。

明朗却挽住她的手,道:“走吧,甄师奶,照胃镜很痛苦的,没有人陪着你,瞧见那架势你都得吓晕了!”

秦岚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宋脍翟,宋脍翟道:“阿姨放心,现在技术进步了,照胃镜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痛苦了,一会就好,去吧!”

秦岚相信宋脍翟,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明朗追上去挽住她的胳膊,秦岚挣开,明朗又搂住她的肩膀,她还是推开,明朗发狠了,一把拉过她的脖子,狠狠地道:“再敢乱动我就让你当众出丑!”

秦岚悻悻地道:“我不爱跟你这样亲密!”

“我也不爱,但是我干妈在后面跟着!”明朗从停车场开始就发xiàn

淑仪了,淑仪知dào

她跟秦岚关系不好,多次打电话劝说,明朗每次都是虚应着,但是没有实jì

改变。

秦岚想回头,明朗却搂住她的肩膀道:“看什么啊?给她瞧见我们和好就是了!”

“虚伪,伪君子!”秦岚也不挣扎了,淑仪跟子菁要好,所以她也不愿意让子菁知dào

她跟明朗相处不来。

“真小人婆婆,注意台阶!”明朗甜甜地笑了。

淑仪站在后面,含笑凝视着婆媳远走。

刘世伟端着杯子出来,见自己媳妇愣愣地出神,道:“看什么?”

淑仪笑着道:“原先以为秦岚跟蓁蓁不合,但是瞧着挺好啊!”

“蓁蓁来了?”刘世伟一愣。

“来了,刚才和秦岚下去了!”淑仪道。

刘世伟把杯子塞给淑仪,“拿着,我去抓这小妮子,让她来做检查她老是说没空!”

淑仪拉住他,“检查什么?”

“没事,没事,就是做做检查!”刘世伟连忙掩饰,他不想告sù

淑仪明朗的病还没好,怕她担心。

淑仪是何等聪明的人?加上熟知丈夫的性子,见他欲言又止,便知dào

有情况,遂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复发了?”

“不是这样的,她好了,但是这不是怕复发,所以要定期抓她来做检查吗?前几天医院回了一台仪器,我想用这台新仪器为她检查一下!”刘世伟轻声道:“再说,她真有事,我肯定会跟你说啊,怎能瞒着你?”

淑仪这才略安了心,“嗯,那我放心了,你下去抓她吧,中午让她陪我吃饭,跟甄阳的婚事都说了多久了?至今还没落实,我得好好问问她!”

“行!”刘世伟笑道。

秦岚进去照胃镜,明朗在外面候着。

见刘世伟疾步走来,她扬起笑脸道:“哟,这不是明朗他爹么?这么有空啊?”

“有空你的死人头,走,跟我去做检查!”刘世伟板起面孔提着她的耳朵道。

明朗侧头惊呼,,“哎呀,耳朵断了,行行,我一会马上去,现在甄师奶在里面检查呢,我要看着!”

“秦岚怎么了?”刘世伟放开她,问道。

“胃癌!”明朗叹息道。

刘世伟吓了一跳,“什么?我怎么不知dào

?她找谁看的?”

“还没证实,找宋脍翟看的!”明朗道。

刘世伟啼笑皆非,“没证实的你说什么啊?也不知dào

点忌讳!”

“她自己是这样以为的!”明朗揉揉耳朵道。

刘世伟拉着她在一旁坐下,“你干妈来了,说中午要跟你吃饭,你一会检查完毕,在我办公室坐着等我!”

“不行啊,我要送甄师奶回去!”明朗哼哼道,还不知dào

干妈的意图吗?出去吃饭肯定是饭没能吃好,耳朵倒是能吃个饱。

“她会先在医院休息一下,你把时间腾出来!”刘世伟板起面孔下令道,见明朗还要说什么,立kè

道:“不吃可以,以后不必来往了,就当没你这个干女儿!”

明朗郁闷地道:“现在的人都这么凶啊?动不动就断绝关系的!”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刘世伟道。

父女俩说这话,便见秦岚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面容痛苦,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明朗见她了无生气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很痛吗?”

秦岚没有回答她,她连说话都不想,只是抬头看着刘世伟,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刘世伟轻声道:“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就好了!”

“报gào

!”秦岚张张嘴,道“不担心,你先上去休息一下,我进去问问医生!”刘世伟安抚道。

秦岚有些心急,明朗道:“得了,迟早都会知dào

的,你急什么啊?走,上去休息!”

说罢,一挥手,让护士推着她走。

第二百零二章 珍惜每一天

明朗对刘世伟道:“安排她住院,今天做完所有的检查,我问过司机,她已经两年没做过身体检查了!”

刘世伟赞赏地道:“嗯,这样的态度就对了,她再怎么也是你婆婆,你该多包容!”

“当然,我当然对她很好!”否则,未来两年的日子,她岂不是过得很枯燥?

“嗯,这样你干妈就不担心了!”刘世伟笑着走了。

“护士,刘主任让我住院是为什么啊?是不是我真的患了胃癌?”秦岚听护士说要留院,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拉着护士问道。

那护士笑道:“不必担心,刘主任是让您做身体检查,至于您的胃镜检查报gào

,一会宋医生会找您跟您说清楚!”

“那,你告sù

我,我是不是有胃癌?你直说就是,我不怕的!”秦岚当然不相信什么身体检查,要检查何必住院?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

护士安慰道:“别担心,一会医生就过来了,没什么事,不要乱猜,让你住院是因为刚才你照胃镜的时候,有些难受。一会检查很多项目,所以让你入院休息一下!”

秦岚哪里肯信?她掀开被子下床,“不行,我去找宋医生问个清楚!”

“阿姨,相信我,宋医生马上就来,您等一下,别乱跑!”护士拦住她道。

老宋拿着报gào

进来,道:“阿姨,想去哪里?躺好!”

秦岚见宋脍翟来了,急忙道:“宋医生,你来得正好,你直说,我是不是胃癌?”

宋脍翟走过来,问道:“还难受吗?”

秦岚急道:“不难受,你倒是说啊,我到底是不是胃癌啊?”

宋脍翟打开报gào

,道:“阿姨,现在发xiàn

你胃部有一个瘤,我们需yào

抽取一部分组织做化验,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是良性的胃腺瘤,所以这个活体抽取组织呢,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你确定是良性的?你确定吗?”秦岚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还没证实是癌症。

“初步看来是良性的胃腺瘤,你放心,这种瘤很常见,可以通过手术切除!”

宋脍翟安慰道。

秦岚即刻道:“那,马上做检查!”

“阿姨不着急,我们一步步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跟明朗说说!”宋脍翟道。

“为什么要跟她说?不用,不用告sù

她!”秦岚急忙道。

“她说了,必须告sù

她!”宋脍翟想起明朗说的那句话不禁摇摇头,她说有结果马上告sù

她,如果是癌症的话,更要马上告sù

她,她去买鞭炮庆祝。

贱人!

“她说了算什么?我说了才算!”秦岚瞪直了眼睛道。

“她很认真,所以后果很严重!”宋脍翟恫吓道。

“会有什么后果?”秦岚哼了一声。

“她说,会带着孩子老公卷铺盖走人!”宋脍翟道。

秦岚哼道:“她只会用这个来压我!”

“没办法,你也受!”宋脍翟笑道,“阿姨,其实你对她没有必要这样防备,她是好人!”

“是么?”秦岚听到有人赞赏自己的儿媳妇,有些得yì

,但是随即翘起嘴角,警备地道:“不对啊,老宋,似乎我以前听子菁说过你喜欢明朗的!”

老宋怔了一下,“谁说的?”

“你还是少跟她来往,这女人水性杨花,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给我儿子带绿帽子!”

“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有人把她勾走不是正合你意么?”宋脍翟无语了。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她这人吧,”秦岚想了一下,“除了自大骄傲恶毒残忍冷情心狠手辣点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缺点!”

宋脍翟笑了笑,“阿姨倒是挺了解她的!”

“那是,我跟她是敌人,你没听说过吗?最了解一个人的未必是她的朋友甚至是她自己,而是她的敌人,我跟她作战这么久,对她的性子是摸得十分透彻!”说完,她又懒洋洋地叹了口气,“那你去跟她说吧!”

宋脍翟点点头,“好,那我去跟她说,一会安排你去做其他检查,明朗说了,你很久没有做过身体检查,所以,要从头发尖检查到脚趾甲!”

“麻烦死了!”秦岚哼道,但是神色却十分自得。

宋脍翟摇摇头,“瞧您,分明是喜欢这个儿媳妇的,却嘴硬不承认,明朗也明明是关心你,又装冷情,得了,我快被你们婆媳耍透了!”说罢,夹着报gào

出去了。

宋脍翟出去跟明朗说了之后,明朗窜到秦岚病房,笑嘻嘻地道:“甄师奶,真遗憾你没有绝症,我都买好了红酒打算贺一下的!”

“见我死你就高兴对不对?”秦岚已经习惯了她口没遮拦,哎,她也想通了,怎么都是斗不过她的,嘴硬管什么用呢?反而被她多占便宜。

“你何尝不是也想我死?”明朗坐在床前,瞧着她的脸上的血色,“一会抽血了才吃东西吧,饿了么?”

“不太饿!”

“那行,抽完血我打包回来给你吃,我出去跟干妈吃饭,对了,一会我干妈如果过来看你,你知dào

怎么说话吧?”明朗颇有深意地道。

秦岚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dào

怎么说,淑仪跟你妈妈要好,如果我对你不好,她回去跟你妈妈说一通,你妈妈岂不是恨死我了?”

明朗笑道:“乖!”然后施施然起身,“那去抽血吧,我出去吃饭!”

刚出了医院门口,甄阳便来了。

甄阳一见面就责备道:“今天是不是被伏击了?”

明朗愣了一下,“你怎么知dào

的?”

“我为什么不知dào

?你难道不知dào

妈妈的车前面装了无线监控吗?数据会即时传输过来,我起床的时候看到之后就立kè

过来了!”甄阳气急败坏地道。

淑仪面容一变,“怎么回事?被谁伏击?”

明朗连忙拉着甄阳的手,打眼色,甄阳也怕吓坏了淑仪,道:“干妈,没事,他们遇到小偷了!”

“那有没有受伤?”淑仪拉着明朗问道。

明朗捏着脸蛋,挤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瞧,我好着呢,没事,就是丢了点钱!”

“钱丢了事小,人没事就好!~”淑仪扶住胸口,“这怎么回事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有小偷出没,那报警了没有啊?”

明朗道:“还没呢,就是丢了几百块,算了,报警太麻烦!”

“那怎么行?不报警的话那小偷更猖狂了!”淑仪反对道。

“那好,一会吃完饭我们去报警!”明朗拉着她道。

到了餐厅,甄阳趁着淑仪去洗手间的时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

明朗道:“就是珠宝店的人,他们寻仇来了!”

“就是那卖假货的珠宝店?”甄阳眯起眼睛想了一下,“段富强是吧?”

“你知dào

他?”明朗问道。

“知dào

!”甄阳淡淡地道,眼底闪过一抹森寒之气,好得很啊,连他的女人都敢动,看来段富强真出息了!

“我今天已经教训xùn

过他了,但是以他的个性,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明朗犹豫了一下,先跟他交个底,免得到时候被伏击又被他质问。

甄阳淡淡地道:“相信以后不敢了!”

明朗哦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办?”听他的语气,他要去找段富强,也好,他出手总比自己见一次打一次好。

甄阳喊来侍应生,道:“你不用管!”

明朗又像个傻婆一样哦了一声,心底涌上一股幸福,原来,被人保护是这种感觉。

甄阳睨了她一眼,“你身手不错啊!”

明朗呵呵笑了一声,“好歹也是在城中村打群架出身的,对付几个混混还是没有难度!”

“那几个人,绝非普通的混混!”甄阳道。

“是么?那是什么人?”明朗嘿嘿一笑,虚问道。

甄阳不做声,开始点菜。

“你不问问我去医院做什么?”明朗转移话题。

“不是做检查吗?做了没有?”甄阳淡淡抬眸问道。

“不是,是你妈妈身体不舒服,她胃里有一个瘤,放心,是良性的!”明朗告sù

他。

甄阳错愕,“瘤?之前怎么没听她说过?”

“她一直都胃疼!”明朗看了他一眼,“你都没发xiàn

吗?”

甄阳面容蹙起,确实这些年东奔西跑的,也没有留意过她,她之前有慢性胃炎的,但是治疗之后已经好了。

“多陪陪她吧,虽然强硬,但是她到底已经六十了!”明朗叹息道。

甄阳默然点头,“以后,我会多些时间陪你们!”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后天有时间吗?陪我回一趟乡下!”

“回乡下?”

“想见见我爷爷,告sù

他,我还活着!”明朗舒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我死了,他,过得很不好!”

甄阳握住她的手,宠溺地道:“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嗯,拜祭一下穆易,还有,我想去罗定拜祭阿公!”明朗勉强笑了笑,“甄阳,阿公走了,但是我也没能从他身上得到教训xùn

,反而让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们错过了很多时间!”

“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很久很久!”甄阳心里微痛,握住她的手保证道。

明朗涩然道:“但是,很久很久是多久?我只怕,我等不了很久!”她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心里的软弱,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生死,她也总是嬉笑的态度,不是她不在乎,她只是希望身边的人不在乎。

但是,纵然她表现得不在乎,身边的人总是在乎的,看干妈和干爹的态度就知dào



甄阳凝视着她,道:“以后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能过一天,就珍惜一天!”

第二百零三章 没这么讨厌了

淑仪回来就看到两人握住手盈盈相望,而侍应生则拿着本子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禁笑道:“你们俩恩爱也要顾及旁人感受啊,瞧人家侍应生在一旁等着叫菜呢!”

侍应生有些羞涩,道:“不急,想好再叫!”

甄阳起身为淑仪拉开椅子,道:“干妈,坐!”

淑仪很是欣慰,道:“这干妈都喊出口了,那什么时候娶我闺女?”

甄阳笑笑,“这不,等着女主答yīng

吗?”

“干妈,他都没有正式跟我求过婚!”说罢,摇头晃脑地念了一下,“苗条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他现在就想着不用花钱白得一个媳妇,哪里还会花心思求婚?”语气,怨气甚重。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甄阳笑着纠正,“没文化真可怕!”

明朗一怔,“是窈窕淑女吗?哦,对,我以前也是说窈窕淑女的,都是梁博维,他跟我说什么苗条淑女,害我也学了他这个没文化的鬼子。”

她压根忘记人家梁鬼子也是说窈窕的,是她硬要把人家的窈窕淑女改为苗条淑女。

“说起梁博维,他还有找你吗?”甄阳问道。

“没有,听子竣说他回美国了,过几天才回来!”明朗道。

“那他所谓的电影公司,是否落定了?”

“还没具体落实,但是这个人决定做的事情,一定会做!”

“你倒是挺了解人家!”甄阳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淑仪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句,好奇地问道:“梁博维是谁?”

“你干女儿的桃花劫!”甄阳没好气地道,谁都能看出那梁博维醉翁之意不在酒,唯独她懵然不知。

明朗呸了一声,“什么桃花劫?就算是桃花,也只是一棵烂桃花!”

淑仪笑眯眯地看着明朗,骄傲地道:“我闺女长得这么漂亮,有人追是正常的,所以我说你要是不赶紧下手,迟早让人抢了去!”

“干妈,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女儿从出生到现在,追求我的人扳着手指算得过来,其中还有两个是乞丐!”明朗十分郁闷地道。

其实,说有几个也是高看了自己,似乎对她表白过的,就只有甄阳。至于老宋呢,她隐隐发xiàn

了些什么,但是老宋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若即若离,所以,她不觉得是,也希望不是。

希望,她和老宋是一辈子的朋友。但其实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也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因为,她的一辈子很短了。

“怎么可能?我女儿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男人追?天下的男人,一定都是瞎了眼的!”淑仪果duàn

地道。

“干妈,我跟她是王八对绿豆,对上了眼,所以,我顶多是绿豆眼,不是瞎眼!”甄阳难得风趣了一回。

明朗扑哧笑了,“你是绿豆,我可不是王八!”

淑仪也笑了,“好了,不说废话,赶紧点菜!”

明朗道:“好,吃完之后,还得打包回去给甄师奶,然后,我要回公司一趟。”

“我去医院照顾妈妈,你回公司有事的话就回去吧!”甄阳抬眸道,眼底,有一抹暖意,他知dào

她回公司的原因,终究也只是个嘴硬心软的货。

“也行!”明朗想了一下,又艰难地道:“她见到你肯定比见到我还开心!”

见他眸光有些担忧,便安慰道:“放心吧,老宋说没事的,干爹看过也说没事,良性,切除就好了!”

“嗯,知dào

!”他内敛地道,心中多少还是担忧的,但是习惯了把心事藏起来,所以即便面对自己最亲密的人,也总不愿意流露心底半分情绪。

淑仪整个用餐过程都在追问婚事,她希望快点落实,看着明朗结婚,已经是她现在最迫切想做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个女儿是猴子,动不动就跑,唯有用混应绑着她,那样她心里就踏实了。

甄阳好多次都想表态,但是都被明朗插科打诨闹开了,从她那些讽刺嬉闹的口吻中,他听出了门道,也就不再说了。

想起四年前的她对婚礼的憧憬,其实那时候,她也不完全是想随便找个人结婚,对结婚,她还是有期待的。

所以,她不愿意草草落实这场婚事,她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回忆。

吃完饭之后,甄阳负责送淑仪回医院,而明朗则驱车回了公司。

秦岚刚抽完血,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但是做完胃镜检查之后还是有些痛苦,遂只简单吃了几口,然后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在医院?”

“明朗打电话让我来的!”他撒了一个小谎。

“她呢?”秦岚问道。

“回公司了!”甄阳把东西收好,然后拿出去走廊的垃圾桶。

秦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明朗去公司做什么?是去海岸还是去君唐?想问甄阳,但是等甄阳进来的时候,她又问不出口了。

“妈,我后天陪明朗回一趟乡下,不过你放心,我会等所有的检查报gào

都看完之后才去的!”甄阳道。

“我身体其他也没多大的毛病,就是胃不好,你去吧,也该回去拜祭一下穆易了!”秦岚叹气,“带你阿姨一同回去吧,她也老是念叨着要去!”

“嗯,我会给她打电话的!”甄阳道。

母子两人没有多少话说,秦岚有些渴望地看着儿子,其实儿子来看她,她真的很开心,在他手里提着东西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她有瞬间想要落泪的冲动。以前吧,先生是她的依靠,她对先生的依赖很深,甚至在他走后,她也总是幻想他就在自己身边,不曾远离一样。但是,当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陷入打击之后,她开始觉得,自己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了想要依赖儿子的念头。

可见,古人说的三从四德,其实就是从心出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从某个角度看,是女人幸福的一生。

至少,在她现在六十岁了回看自己一生,会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很完美,很幸福了。

但是,她只幸福了前半生,她在家的时候,可以依靠父亲的宠爱享受属于她的青春年岁。嫁给丈夫之后,丈夫对她无限的宠溺,她充分感受到为人妻子的幸福。但是,由于生命里一直有这两个人宠爱她,所以养成了她自大骄傲的性格,也习惯了对儿女霸权。和甄阳的关系其实不从明朗开始,已经有问题了,她从来就不喜欢甄阳当兵,希望甄阳好好接管她的事业,虽然最后甄阳也退伍回来了,但是,她知dào

,他是受了打击回来的,并非是真心,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愿意回到部队去。果然,那明朗出现又消失之后,他真的回去了。

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母子的隔膜就一日一日地加深,现在即便稍有和缓,也不是他少年时候的那样模样了。

最终,她还是问了甄阳,“明朗回公司做什么?”

甄阳抬头,嘴角有一抹柔和的笑意,“不知dào

她要做什么呢?”

秦岚一愣,这才发xiàn

,原来儿子说起明朗的时候,眼底是有这么温柔的光芒的,他一定很爱明朗吧?虽然那女人不那么的好,可是如果儿子真的爱惨了她,那她一味地阻碍,其实无形中就是让母子关系变得更加僵冷。

“儿子,你告sù

妈妈,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明朗,爱到非娶她不可的地步?”秦岚第一次真真zhèng

正地问甄阳关于他的感情问题,以前她不会问,都是主观的判断,并且自己直接就下了结论。

甄阳坐在床边,伸手握住秦岚的手,他手心有一股暖气,直直传向秦岚的手心,她顿时便感觉到一阵温暖贯通全身,眼底有晶莹的泪意,她不敢说,就在一分钟前,她就是这样渴望着甄阳能牵着她的手,就跟他小时候一样。

“妈妈!”甄阳凝视着她,轻声道:“我生命中,有三个最重yào

的女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魅儿,另外一个是明朗,这三个人,无论我失去哪一个,我都将生不如死!”

秦岚泪水夺眶而出,“你为什么不早点跟妈妈说?如果她对你是这么重yào

,妈妈会答yīng

你们的!”

甄阳笑道:“妈妈,其实你和明朗很相似,都是死不认错,之前我肯定跟你说过我爱明朗,但是,你并没有听进去!”

“那是因为你只说了爱明朗,却没有说也爱我,爱魅儿,”秦岚抹了抹眼泪,“我是女人,我也会吃醋,我自己养大的儿子,他竟然那么爱另外一个女人,我不甘心!”

“妈妈,奶奶当年也把爸爸养大了拱手送给你,听说爸爸那会儿,还是老跟奶奶作对,而且是你怂恿的!”甄阳无奈地道。

秦岚愣了一下,“这个,倒是事实,我年轻的时候吧,觉得你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但是他偏不是,他心里很爱他母亲,我吃醋,我生气,我嫉妒,所以用尽一切方法让我的所谓情敌难受伤心,哎,现在我是遭报应了吗?一个泼皮把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给抢了去,也每天给我脸色看,让我难受添堵,哎,或许真是报应!”

甄阳笑道:“妈妈,听说一直都是你为难明朗,明朗没有为难你啊,好了,以后都不要争了,好好地过日子就行,她和你一样,嘴硬心软,其实很疼你的!”

秦岚撇嘴,“可不敢这样指望!”心底,终究因为这几日的观察和甄阳话而冲淡了对明朗的厌恶。

第二百零四章 逆袭 回来了

明朗回公司之前,给海岸前人事部主管莫伊打了个电话。

她早就存下莫伊的电话了,就是等着自己强势回归的时候,带上她。

做老板多年,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是真心为公司做事,真心为公司着想的。她容许员工有私心,但是却不能容许员工只有私心。

莫伊接到明朗的电话,在得知给她打电话的是那不学无术的明特助之后,立kè

挂了电话。

明朗拿着手机愣了半秒,咬咬牙道:“现在的人就是这样,有钱,任性,好,我忍你,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打过去,电话响到自动断线,也无人接听。

明朗再度咬牙,“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听作罢!”

说完,她又再打了一次,这一次,人家直接拉了她进黑名单。

明朗还跟她耗上了,“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去你家里找你!”她打电话回公司,让苏羽查一下莫伊的地址。

苏羽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很快就查到了,发信息告sù

明朗。

明朗瞧了瞧那地址,哟,还真有缘了,是老乡啊!只是好歹也是前海岸的人事部主管,年入二十万,住高档小区分分钟的事情啊,怎会住在城中村呢?

她驱车去城中村,去莫伊家里要经过阿丽的夫妻档。本来已经小心翼翼地走了,怕夫妻俩缠着她要账号分钱给她。

但是,纵然她很鬼祟地走过,还是被眼尖的阿丽发xiàn

了她的身影,阿丽大吼一声,“涛,快抓住那骗子!”

阿涛大步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拉住明朗,抽着气道:“好啊,可算看到你了,你那天说第二天来找我们的怎么没来?还给我们一个假的电话号码,害我们打了一个晚上,被人骂了一个晚上!”

明朗咦了一声,“不可能给错的啊,你是不是打错了?”

“不可能打错,是按照你给的号码打的,不信,给你看看!”阿涛立kè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她写过的纸条递给她看。

明朗伸头瞧了一下,恍然大悟,“难怪你打不通,我写错了!”

“写错了?写错了哪个数字?”写错了情有可原啊,他也经常写错的,数字真是忒难记了。

“我再给你写!”明朗道。

“不,你用手机打我号码,这样就准没错了!”阿涛道。

明朗遗憾地道:“我没带手机!”

“诺,这不是么?”阿涛用手晃了一下她的马甲口袋。

明朗呵呵笑了一声,“哦,是啊,瞧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了!”她掏出手机,阿涛抢过来,拨了自己的号码然后看着来电显示。

电话响了,阿涛把手机还给明朗,阿涛自顾自地对着号码,口中道:“我瞧你写错了哪个数字?咦?明朗,你给我写了个假号码,除了开头的139,其他都对不上,你骗人……”他抬起头,正欲狠狠地发火,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四处看看,“人呢?”

阿丽走了出来,道:“问到了吗?”

“号码拿到了,但是人不见了!”阿涛跺脚,“又让她溜了。”

“没事,电话号码是真的就行了!”阿丽停着的大肚子笑道:“等改天我们出城去,给她打电话!”

“好嘞!”阿涛摸摸脑袋道,“还真没见过有人嫌钱多的,而且瞧着她的情况也不太好,哎,就算不要分红,至少也要把本钱和利息拿回去啊!”

阿丽笑道:“她是好人,怕我们过不下去!”

明朗来到莫伊楼下,这种楼房一般是三层高,都是隔开一个个小套间或者单间出租,很小,很乱,也很脏。

她看到有快递员在楼下打电话,她放开喉咙大喊道:“莫伊下楼收快递!”然后,躲在电线杆后面。

过了一会,果真看到莫伊噔噔噔地下楼了。她径直走到快递员的三轮车前,问道:“我是莫伊,是不是有我的快递?”

快递员怔愣地看着她,然后用头把电话夹住,翻看了一下手上的单子,摇摇头:“没有莫伊的!”

莫伊愕然,“没有我快递怎喊我收快递!”

“是我喊的!”明朗从电线杆后面晃出一颗脑袋。

莫伊回头一瞧,顿时没好气地道:“是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问你个事啊!”明朗走到她面前,“有时间聊两句吗?”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说罢,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堂堂特助大人,来城中村这种地方,有失身份,还是请回吧!”

明朗耸耸肩,“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有什么失身份的?”

莫伊冷笑,“真会作,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是董事长的儿媳妇!”

“你怎么知dào

?”明朗瞪大眼睛,甄师奶不是说了在公司她的身份要保密吗?谁泄露出去的?

“我就是知dào

!”莫伊厌烦地挥挥手,“得了,我跟你这个阶层的人没有什么好聊的,回去吧!”

明朗道:“好,我也不跟你多说,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回公司帮我的忙!”

“我是董事长亲自下令炒出去的鱿鱼,你说让我回去就回去吗?你和董事长不和,想找我做磨心?想都别想!”莫伊一副不屑地道。

“总经理的位子,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明朗笑笑,挥手道:“我走了!”

莫伊一怔,拉着她,“你说真的?”

“我大老远的来城中村跟你说笑吗?”

莫伊定定地瞧着她,“让我想想!”

“好,三秒钟!”

“太快了!”莫伊抗议。

“三二一,三秒钟了,你是拒绝还是答yīng

?”明朗问道。

莫伊立kè

道:“我答yīng

,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跟你回公司!”莫伊怕她溜掉,又回头拖着她上了狭窄的楼梯。

明朗甩开她的手,“我不走,我就在楼下等你!”

“我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还答yīng

跟我回去?不怕我卖了你啊?”明朗好笑地道。

“但凡有一线希望,我总要试试的,或许是真的呢?”莫伊回头拖着她噔噔噔地上楼了。

她没有让明朗进屋,自己冲进去,五分钟之后,一身合体的黑色套裙套住她还算姣好的身段,黑框眼睛显得人老气沉沉的,但是,却也是一副能干利落的女强人范儿。

“你不适合穿黑色!”明朗摇头道:“太沉!”

“黑色显瘦!”

“你不胖!”明朗打量着她。

“胖的地方你瞧不见!”

“……”

沈鹏听到说明朗回来了,心里一沉,这女人果然回来了。董事长不在,自己是总经理,总还是能压住她的。想到这里,他傲然走出来,看到明朗领着莫伊进来,不由得微愠道:“你回来已经是董事长格外开恩,你还把她带回来,算什么意思?她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

明朗瞧了他一眼道:“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正要找你,来,进去收拾一下东西,你挪个位子!”

“挪什么位子?你说什么啊?”沈鹏警备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董事长决定即日解除你的职务,至于你想做秘书还是做办公室助理,随便你,总经理的位子呢,让给莫伊,她将会是海岸新的总经理!”明朗含笑道。

沈鹏顿时跳了起来,哪里肯信?怒道:“分明是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听董事长说过她要接触我的职务!”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明朗奇怪地看着他,耳朵聋了吗?

“那是你说的!”沈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想说你就是海岸的新董事长吧?”

“是让人难以接受了点儿,但是,这个是事实,我是新上任的代董事长,你节哀吧!”明朗回头看了发愣的苏羽一眼:“打电话给公司所有的股东以及总公司乃至子公司的所有经理级以上的员工,一个小时内开会!”

“一个小时?”苏羽愣了一下,那些经理可以来,但是股东们一向是出了名迟到的,就算提前一天通知,也可以迟个一两个小时。

“太长了吗?那半个小时吧,你记得告sù

他们,不到的后果自负!”说罢,径直进了秦岚的办公室。

沈鹏追着进去,白着一张脸道:“我没有收到董事长的通知,这不能当真!”

“那你自己不要当真吧,但是如果你再不收拾东西,我会命人赶你出去!”明朗抬头警告。

沈鹏脸色苍白,他知dào

,这明朗是逆袭回来了,她说的分分钟有可能,董事长很希望跟君唐合zuò

,她会用这样的权宜之计也是有可能的。

他放低姿态,问道:“那,不知dào

代董事长是否需yào

一个人为你鞍前马后呢?”

明朗斜睨了他一眼,“你可以为我付出什么?”

沈鹏回头瞧了一眼,默默地把门关上,“付出什么都可以,只要代董事长留下我!”他要坚守在这里,等着董事长回来,唯有这样,他才有翻身的机会。

明朗问道:“你会什么?”

沈鹏扳着手指算道:“吃喝玩乐没有不精通的,谈生意带上我保管成功!”

明朗翘起腿,嗯了一声,“反正我也缺一个马屁精,好吧,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助理,薪水减半!”

沈鹏哭丧着脸,“我负担比较大,不知dào

薪水方面可不可以再谈谈?”

“再谈就是三分一!”

“好,减半就减半!”沈鹏倒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知dào

时不与我,只能是坚忍着,重新等待他翻身的时候。

明朗咧嘴一笑,“好,现在,出去给我泡杯咖啡,多糖少奶!”

“这是秘书做的!”沈鹏瞪直了眼睛道。

“现在,是助理做的!”明朗好整以暇地道。

沈鹏咬咬牙,好,他忍了,“是!”他转身出去,留给明朗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二百零五章 情敌临门

听说是代董事长召开的会议,股东们竟然真的在半个小时来到公司。

谁都想知dào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一个代董事长的。

当看到是明朗,又看到她丢出和君唐合zuò

协议书的初稿,没有人反对了。谁做董事长对他们来说没有分别,他们要的只是分钱,有钱分,哪怕是让乞丐做都无所谓。

对于沈鹏被降为助理,股东都表示明朗决断英明,至于新上任的总经理,他们表示了怀疑,但是既然明朗一口承诺说信任她的能力,大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且拭目以待吧。

莫伊看到自己的任命状的瞬间,顿时泪奔,也不顾股东们在场,抱着明朗就哭了起来,在这家公司熬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之前被炒鱿鱼,心里其实好恨,好生气,但是现在,觉得所有的苦都值得了。

明朗蹙眉道:“控zhì

好你的眼泪鼻涕,我这件马甲很贵的!”

莫伊揉揉鼻子,鼻音重重地道:“很贵吗?我现在有钱了,我赔给你!”

明朗用手拨了一下,没有湿,她可是十分宝贝这身衣服的。

“散会!”随着代董事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离席而起,纷纷上前祝hè莫伊高升。

莫伊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老处女,脾气古怪,平时很多人都不跟她来往,现在荣升为总经理,底下的人自然来巴结,一个劲地说着好话。

莫伊在所有人都走后叹息道:“都是好同事啊!”

明朗凉凉地道:“是啊,好同事都是见高拜见底踩的!”

“别太现实了,让我陶醉一下吧!”莫伊哪里会不知dào

?但是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她一辈子听到的好话都不如今天一天多。

“陶醉吧,陶醉完了之后给君唐的任颐中打电话,落实合租事宜!”明朗道。

“这么快?不需yào

谈谈吗?”莫伊一愣。

“有什么好谈的?我都谈好了!”

“这么大型的项目,怎么也得谨慎点,再说,我刚才看见你丢出来那份合zuò

意向书,没有对方的签名!”莫伊有点怀疑地道。

“那就拿去给任颐中签名就是了!”明朗闲闲地道!

“人家未必同意啊,这合zuò

协议书里全都是写对我们公司有利的,还有,根据你这样写的,我们公司压根一毛钱都不用出!”

“君唐大把的钱,我们不出也没什么!”嗯,这就是土豪,随便丢一百几十亿出来压死人。

“可也得要人家同意啊!”莫伊哭笑不得,刚才还说她英明,这会儿就糊涂了,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你一毛钱不出,算什么合zuò

?那还不如人家自己发展了,何必分一杯羹给你海岸?

“同意同意,她会同意的,虽然是掏钱了,但是最后君唐也有钱落口袋,这就足够!”明朗自顾自地往前走,“你跟进了,未来几天我请假!”

“请假?你才刚上任吧?”莫伊追着她喊道。

“是啊,我回乡下!”明朗头也不回地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没什么事就不要打!”

莫伊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手上那份所谓的合zuò

意向书,哎,如果君唐接纳了这份同意书,那君唐的总裁就是个二百五。

但是,她也只得硬起头皮给任颐中打电话,约任颐中出来谈。

任颐中很爽快就定了时间和地点。

明朗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就直奔医院。

来到秦岚的病房,却意wài

看到一位客人。

明朗看到那妆容精致的女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那什么龚琳娜。她正坐在甄阳身边,两人拿着手机看什么东西,两颗脑袋凑得很近很近,她走进来他们也不抬头,旁人无人地恩爱着,如果外人不知,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明朗唷了一声,“真是奇怪了,病房也有客人?”

秦岚首先抬头,愣了一下,待看到她醋味十足的脸,顿时明白过来,遂淡淡地道:“是啊,赛琳娜有心,知dào

我入院了,过来看我!”

甄阳抬起头,还没说话,明朗就一把拽着他,道:“这房间这么大,有这么多张椅子,你偏要跟客人挤在一起,多失礼!”

赛琳娜站了起来,打量了明朗一下,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天我在公司看到的那个!”她抬头看着甄阳,笑意盈盈地道:“甄阳,不介绍吗?”

“还没正式为你们介绍,”甄阳笑道:“这位是我妻子,叫明朗……”话还没说完,秦岚就插嘴道:“是女朋友,还没登记也没办酒!”

明朗森森地投去一抹冷冽的眸光,吓得秦岚立kè

噤言。

甄阳也瞧了秦岚一眼,说好握手言欢的,这还没握手呢,又想挑起争端了。

赛琳娜笑了笑,眸光却有些讽刺地看着明朗,“把甄阳看得这么紧?没自信吗?甄阳可不喜欢没自信的女人!”

明朗冷笑一声,“看样子你挺了解我老公的啊!”

“刚才阿姨不是说了吗?你们还没结婚呢,再说,我了解他很正常,我跟他多年老同学,用红粉知己形容不为过!”赛琳娜淡淡地道。

红粉知己?是什么东西?明朗道:“既然是老同学,那就不该离间你老同学与他妻子的感情,他喜欢什么女人,是由我来决定的,不劳老同学操心,老同学这种东西,隔几年聚会见一次就好了!”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我离间到了,那看来你们的感情坚固也有限度,”她眉目飞扬地看了甄阳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奚落了你女朋友几句,好了,我也该走了!”她回头看着秦岚,上前伸手为秦岚压了压被角,道:“阿姨,我先走了,好好养病,不用怕,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为你打气!”

“真乖!”秦岚笑道。

甄阳道:“我送你出去!”

明朗却一把拉着他,“过门都是客,我这个做女主人的不送送人家,怎过意的去?”

赛琳娜掩嘴笑了,“好,就请您这位女主人送送我!”

明朗伸手,硬邦邦地道:“请!”

赛琳娜也不客气,挥挥手道别之后走了出去。

明朗跟在她后面,送了几步,道:“好走不送!”

赛琳娜忽然站住脚步,回头看她,用一种轻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明朗一眼,然后,伸手拢了一下烫卷了的长发,淡淡地道:“之前十分困惑,甄阳到底看上你哪点呢?后来叫人查了一下,才知dào

原来你为他生了孩子,姑娘,如果他不爱你,就算你为他生十个孩子,他也不会爱你,不过是为责任娶你罢了。用手段得到的,不是幸福,有可能是孽缘,你高攀不起甄阳,想嫁入豪门,有很多种方式,但是,我最厌恶的就是以孩子要挟!”

明朗愣了一下,怒火顿时腾起,她怒极反笑,“你管我用什么方式得来?至少我喜欢他,我敢说,敢做,敢为他生孩子,而你呢?敢做什么?只会藏在阴暗角落里,专门做些拆散人家夫妻的阴鸷事,小心孤独终老!”说罢,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赛琳娜脸色微微青白,却还是十分好修养地摇摇头,“没素质,甄阳断不会喜欢这种女人!”

说完,迈着优雅的步子,转身而去。

秦岚在病房里掩嘴偷笑,“瞧你媳妇那样子没有?活脱脱就是一个吃醋的泼妇!”

“妈,有什么好笑的?”甄阳想起明朗把他拢在身后,像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确实也挺好笑的,无可否认,他喜欢看她这副着紧他的样子。

两人只顾着笑,没有发xiàn

某人正阴沉沉地站在门口,秦岚笑她也就算了,但是甄阳一边指责秦岚,自己一边取笑,分明当她死的。

她气冲冲地进去,狠狠地跺了甄阳一脚,怒道:“好笑吗?真这么好笑的话,我出去勾搭十个八个汉子,让我也好笑一下!”

甄阳只得陪着笑脸哄道:“哪里是笑你?我分明是笑赛琳娜今天这身打扮很怪异!”

明朗眯起眼睛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见她穿黑白色相间羽绒服,然后系条红色围巾,看着难道不像企鹅QQ吗?”甄阳为了哄好娇妻,竟不惜拿多年老同学开刷,若是让赛琳娜听见了,不知dào

有多生气。

明朗回想了一下,“嗯,确实也是!”随即埋怨地道:“你怎么不告sù

她啊?让她下回注意一下打扮,行,没事,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她,我会当面告sù

她!”

甄阳吓了一跳,“可别说,否则人家会以为我是长舌公,背后说人闲话!”

“有什么打紧?告sù

她也是为了她好!”明朗眼睛眯成一条线,“莫非,你不忍心告sù

她她像企鹅的真相?”

甄阳无语了,“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以自己女人的性子,她是说得出做得到,而且,损人的事情她不可能忘记的,不止不会忘记,没有机会说她也会制造机会去说,因为,他感觉到赛琳娜今天触动了她某条神经。

她是个记仇的小女人!

秦岚自以为是地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像企鹅又有什么不好呢?总比有些人整天穿着马甲装王八!”说罢,眸光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明朗的马甲。

明朗伸手拢了一下衣服,哼道:“也总有人端着泼妇的料子当高贵夫人,跟那希尔夫人一个德行!”

秦岚气得鼓起了嘴巴,“你说说像那矫情的女人呢?”

“没指名道姓,别对号入座!”明朗凉凉地道。

“……”

甄阳有些头痛地看着两人,这两人生前是不是互相杀父的仇恨?怎每次见了说不到三句,就要开始世界大战?

第二百零六章 爸爸的笑话

因为胃腺瘤很容易恶化,所以刘世伟建议早点把隐患给剔除。

手术安排在几天之后。

明朗和甄阳第二日带着双胞胎回乡下,临行前明朗打电话给张子菁,问她去不去,张子菁一口就答yīng

下来,唯恐明朗不带她去,急忙道:“我不用收拾什么的,也不用你来接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慢慢收拾,我跟甄阳现在开车过去!”明朗道。

张子菁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刚才明朗没说回去多久,但是想来也住不了多久,因为秦岚要做手术。她随便收拾了一套,又问了真真拿些零食,真真取笑她:“妈,您太紧张了,放轻松点,现在姐姐带你回乡下是去玩儿的!”

“没紧张,哪里紧张了?”张子菁笑了一下,“我就是想着双胞胎也在车上,听你秦阿姨说不给他们吃零食,可严格了,我这是带点去给他们,至少在车上也不至于无聊,小孩子最怕就是坐长途车的!”

“妈,这算什么长途车?阳哥哥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真真说着,又道:“还记得我们以前每一次回去,说是三个小时的路程,可每次都是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真真没有再说下去,尾音有些落寞。

张子菁放下手中的包包,一脸担忧地看着真真,“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真真伸了个懒腰,道:“我可没时间去,我约了朋友!”

“真的?约了谁?男的女的?”张子菁急忙问道。

真真把长发拢起来,刘海也悉数往后面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不告sù

你,你八卦!”

“哟,现在还有小秘密了,不行,得告sù

妈妈!”张子菁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跟妈妈说,是不是男生?发展到哪里了?”

真真羞赧地道:“是男生,第一次约会,有发展会告sù

你的!”

“哪里人?做什么的?性格怎么样?长相无所谓的……”

“妈,我们才第一次约会,好了,您快收拾东西去,一会姐姐就到,她性子急,一会等急了不带你去!”真真起身推着她。

张子菁瞧了瞧手腕的表,说着说着又过去了十分钟,明朗也差不多到了,她拿起手袋和行李袋,道:“好,那妈妈下去了,但是真真你记得,别急着付出,先观察一下,性格是最重yào

的!”

“知dào

了!”真真推着她,“快去吧,罗嗦!”

“好好好,我去了,哎,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张子菁笑着走了出去。

真真笑着挥手,“玩高兴点儿!”

张子菁在楼梯应了一声,“行,你照顾好了自己,照顾好外公!”

真真依偎在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张子菁的背影,脸上,尽是落寞的神情。

回到房间里,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坐在妆台的椅子上,打开抽屉,一份检查结果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掩面痛哭起来,这一份报gào

是她前几天在新加坡检查的结果,清晰显示,她的血常规异常,换言之,她白血病复发!

一度以为,她是幸福的,虽然被父母抛弃,但是,妈妈收养了她,给了她富足而甜蜜的童年,患病之后,虽然受尽了折mó

,但是最后姐姐救了她,让她重获新生,只是当双手接过这份检查报gào

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原来上天一直都没有对她好过,给了她几年的幸福,最后,还是要收回。

她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她自问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也不曾存着这样的歹心,但是为什么上天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mó

她?

明朗来到张家门前,张子菁已经在门口等候。

她脖子上围着明朗送给她的围巾,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车子一停下,她就打开车门上车了。

明朗回过头道:“这么冷的天,你不用站在这里等,我到了会告sù

你的!”

张子菁道:“没事,我也是刚出来!”

双胞胎热情地喊道:“外婆!”

“乖!”张子菁瞧了明朗一眼,从包包里取出棒棒糖,慈爱地笑道:“看外婆给你们带了什么?”

双胞胎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但是随即暗淡下来,因为,妈妈正用严厉的眼光盯着他们。

大宝懂事地道:“外婆,妈妈说吃糖果太多会蛀牙的,我们不吃了,谢谢外婆的好意!”

张子菁知dào

明朗不让吃,也不敢说什么,讪讪笑了一下,道:“嗯,妈妈也是为你们好,蛀牙了可不好!”

明朗淡淡地道:“偶尔一次无所谓的!”说罢,她眸光一瞪,对双胞胎道:“好不谢谢外婆!”

“谢谢外婆!”双胞胎欢喜地抱着张子菁,一人一边亲了一口,然后接过张子菁手中的糖果,立kè

就剥开吃了起来。

张子菁心底暖暖地,凝视着这两个天使般的宝贝儿,眸光更是在小贝的脸上凝视了许久,对明朗道:“小贝和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明朗心底的一根弦被触动,她嗯了一声,把头转了回去,没有再说话。

张子菁神色有些落寞,她张开手,想去拥bào

这个女儿,但是女儿总是给她一个背影,说不出的陌生,说不出的生疏。

甄阳从车内镜看到张子菁的神情,有些打破两人的僵局,遂笑道:“妈,不如你跟我说说明朗小时候的趣事!”

双胞胎也连忙道:“是啊,说妈妈的糗事!”

张子菁瞧了明朗一眼,她坐在前排,瞧不见她的面容,但是看她的侧脸,十分的柔和,想来,她不反对的。

张子菁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含笑道:“她小时候十分古灵精怪,她爸爸总说她每天都把十万个为什么挂在嘴边,好多事都要问!”

“原来妈妈也喜欢问为什么,那她总是不回答我们问的为什么!”小贝嘟嘴道。明朗的脸微微变色,他们喜欢问为什么没有错,但是他们问的问题,她一概不知dào

,黑洞为什么不会发光?宇宙的成因是什么?宇宙是在收缩还是在扩大?谁有时间去百度谁傻逼!

大宝饶有兴味地问道:“外婆,妈妈都问什么啊?”

张子菁笑道:“例如,她看到一头牛,她会问牛为什么会吃草,跟她说牛是饿了,要吃东西,她会继xù

问牛为什么会饿,为什么一定要吃青草,然后黄狗为什么要站着尿尿,她自己也学黄狗尿尿……”

“哈哈哈!”甄阳和双胞胎顿时发出爆笑声,“学黄狗尿尿!”

明朗的额头落下一排黑线,阴沉地回头瞪了双胞胎一眼,“再笑!”

双胞胎顿时噤声,嘴角微微抽搐,实在是很难想象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母后会做这样的事情。

张子菁见明朗生气,有些手足无措地搓搓手,道:“其实,她也很聪明的,很懂礼貌,家里有客人来,她会很主动去倒水!”

“除此之外呢?”甄阳揶揄地笑问道,睨了明朗一眼,又笑了起来。

明朗没好气地道:“要不是看在你开车的份上,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甄阳投降,“好好,我不笑了不行吗?”顿了一下,他又爆笑道:“不行,你踹我下车我也还要再说一句,那黄狗射尿的姿势,你能为我私人表演一次吗?”

“爸爸自私,我们也要看,不止我们看,我们还得叫所有人来看,安德烈叔叔一定也很有兴趣看的!”大宝站起来抗议道。

明朗脑补了那个场面,一张脸全绿了,咬咬牙,道:“开你的车,说什么废话?”然后一把拉过大宝,把他的身子翻过来,举手就朝他屁股挥过去,“好,我明天就请所有人来看你黄狗射尿!”

“啪啪啪”几下,打得大宝直喊救命。

张子菁见不得孩子挨打,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许说妈妈了,过来外婆这里!”说着,伸手去抱大宝。

大宝哭丧着脸,“外婆,我不明白,妈妈是我和小贝的妈妈,她出手打我们就跟打哈欠这么简单,您是妈妈的妈妈,见她这么凶,为什么不教训xùn

她?起码也得打她一顿啊解解气啊!”

张子菁笑道:“在你们妈妈小时候,外婆可打过无数次了,每一次她捣蛋调皮,外婆都会那鸡毛掸子打她!”

“那得多解恨啊!”大宝崇拜地看着她,“外婆那什么时候可以表演一次?”

“现在可打不得了,妈妈都长大了,她现在很乖,不用再打!”

“哪里乖了?可没礼貌了,刚才您上车都没喊你妈妈,每一次她回家,如果我们不主动去喊妈妈的话,是要打屁股的!”小贝奶声奶气地道。

张子菁心中一动,抬头快速地看了明朗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期待,明朗没有回头,肩膀有些僵硬。

甄阳也侧头瞧了瞧自己妻子一眼,她正装模作样地拿手机出来,装作听不见小贝的话。

气氛顿时很尴尬了,甄阳呵呵笑了一声,“大宝小贝,想不想听笑话?”

“想!”大宝小贝凑了上去,“爸爸快说笑话!”

甄阳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很遗憾,他从来就不是那种搞气氛的人,说笑话不是他的强项,最后,在大宝小贝热切的注视下,他红着脸挤出了一个笑话:有一次我陪一位兄弟去相亲,结果,人家姑娘没看上他,反而看上了你们爸爸我!

大宝小贝面面相窥,这是笑话吗?

两人一声不吭地坐回后排,甄阳顿时有种想被雷劈的冲动,丢脸透了!

第二百零七章 穆蓁的爷爷

到达乡下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甄阳开得很慢,主要是他最重yào

的人都在车上,所以他成了谨慎的驾驶员。

在镇上的饭店里吃了饭,然后,才驱车回村里。

这里,曾经是甄阳噩梦的地方,在经过明朗落水被冲走的急弯,他有短暂的失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是不能从心底抹去。

张子菁也是一度恨极了这条河,这条河,带走了她的丈夫,两度带走她的女儿,但是女儿总是幸运的,两次都平安回来了。但是她对这条河的厌恶和恐惧,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如今只瞧一眼,便觉得心脏乱跳,手心冒汗。

唯独明朗,脸色看起来自若,但是,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dào

,这条河,曾经带给她多大的伤痛,她亲眼在这里,瞧着穆易一步步走下去,然后,河水淹没了他,带走了他。

曾经停发穆易遗体的空地还存zài

,那里,搭起过一个简陋的棚架,大雨凄迷中,五岁的她,手足无措地被人拉到棚架的床前,瞧着穆易那发胀的面容。

“妈妈,你以前就是在这里长大啊?多好啊,还有河可以游泳!”年幼无知的大宝伏在车窗前,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弯河水。

三个大人都没做声,张子菁一把抱过大宝,眸光黯然。

汽车很快就离开了那里,停在马路的小店前。

车子进不了村,车子必须停放在这里然后步行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才回到家里。

在这里,明朗叫穆蓁,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感受到穆蓁是真zhèng

存zài

过的。

张子菁牵着大宝小贝的手,甄阳牵着明朗的手,踏上回家的乡间小路。

这里以前是纯小镇,虽然说不是完全的农村,但是农村的乡土气息还存zài

,稻田收割了,只剩下一簇簇齐头的稻草根突在禾田里,有附近的农民牵着老黄牛出来吃草,南粤的冬天,湿冷,但是四处依旧生机盎然。

大宝小贝没有见过真zhèng

的黄牛,他一直以为牛都是跟自家美国农场的奶牛一样,所以,两人都好奇地问道:“这中国的牛,都是变种的吧?怎么这么高大威猛?皮肤都晒黑了。”

“哪里黑?分明是黄!”小贝纠正道,“而且,也没比奶牛高大多少啊,都一样!”小贝去挤过奶,但是大宝十分讨厌奶骚味道,所以从不去帮忙。

张子菁笑道:“这奶牛也是黄牛的一种啊,只是它们分工不同罢了!大宝小贝见过奶牛啊?”

“见过,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去农场挤牛奶,但是大宝是不干的,大宝被奶牛踢过小周周,所以他不去挤牛奶!”小贝道。

大宝气呼呼地道:“胡说,谁被踢过?我是讨厌那种味道!”

“话说,你们说这些事情,我怎不知dào

呢?”明朗回头眯眼看他们。

大宝道:“是猩猩叔叔带我们去的!”

甄阳问道:“猩猩叔叔是谁啊?”

“就是猩猩叔叔啊,他经常来我们家的!”小贝道。

“经常来?是怎么个经常来呢?”甄阳淡淡地瞧了明朗一眼。

“就是一来就拉着妈妈进房间,然后两人也不知dào

在房间里做什么,吵吵闹闹的,然后没多久,猩猩叔叔就在我们家睡觉了!”大宝道。

甄阳一听,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眯起眼睛危险地问明朗,“大宝说的是什么情况呢?你们关着房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在你家里睡觉?”

明朗回头瞪了大宝小贝一眼,“你们不知dào

别胡说!”她解释道:“猩猩叔叔就是梁凤星,有女朋友的,他现在是君唐的代总裁,有段时间公司特别忙,我又没时间去理公司的事情,所以为此他大发脾气,每天通宵之后都会来我家里找我发一通脾气,发完脾气累极了就在我家里睡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的!”

“不用特别强调有女朋友!”甄阳淡淡地道,“跟他保持一下距离,你都是有老公的人了,其他男人起码要跟你保持三丈以外的距离!”

“那你呢?你的要求是否同时适用你自己?”明朗反驳道。

“当然!”甄阳一脸严肃地道:“我也会跟所有的男人都保持三丈的距离!”

“滚!”明朗推了他一把。

张子菁倒是听出了点门道,有些诧异地问明朗,“你刚才说的君唐代总裁梁凤星,你认识他?”

“猩猩叔叔是妈妈的奴隶,他说妈妈是万恶的资本家,剥削他的劳动力!”大宝插嘴道。

“胡说八道!”明朗没好气地道。

张子菁一愣,“美国只有一家君唐集团,而君唐集团的总裁是唐日月……”

“唐日月是妈妈的假名字,妈妈有很多假名字的!”小贝叹息道:“猩猩叔叔说妈妈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所以要用很多假名字,免得人家找她的麻烦!”

一记爆栗在小贝脑袋上响起,小贝呜一声吃痛捂住脑袋,大宝则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看着小贝,“让你乱说话,爽了吧?”小贝气得瞪眼看他。

爆栗同样在大宝头顶上炸开,大宝跳了起来,“我又没说错话,凭什么打我?”

“没有原因,我手痒了!”明朗面无表情地!

这个有原因还能解释一番,没有原因这个是死罪,无法化解,只能是活生生地受下。

相比起双胞胎的哀怨,张子菁心头却是骇然的,她的女儿,是君唐的总裁?那君唐的创始人Ming是不是她?四年前死了,四年前她刚好失踪,时间上对得上。

一股自豪和骄傲在心底腾起,张子菁轻声道:“你很能干!”

对于张子菁的赞美,明朗本以为会无动于衷,因为,赞美过她的人很多很多,赞美的词语也很华丽,基本赞美在她心底应该是泛不起一丝涟漪的。但是偏偏她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情愫来,胸腔顿时涨满激动,眼圈竟在那一瞬间陡然红了。

甄阳伸手揽住明朗的肩膀,笑道:“娶了她,我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吃软饭的!”

“要脸不要?”明朗朝着他刀斧雕琢般俊美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一下,“公司所有的资产,都是给子竣的!”

“子竣有傲气,他未必会要你给他的东西!”甄阳想起那温润英气的男子,眉宇间能瞧出他对明朗的崇拜,除了崇拜,应该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这一样东西,决定了他的心态。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在明朗心里,子竣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弟弟,但是生死相依的日子,她铭记在心头,所以对她来说,子竣已经胜过了亲弟弟。

“你把子竣想得太无能了,如果他愿意,赤手空拳打下一份产业,不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要采取激进的态度!”甄阳担忧有一日,姐弟俩会因为这些而反目。

明朗道:“我答yīng

过他父亲,要好好照顾他!”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弟弟是你自己的,他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甄阳也不想多说了,否则会让人家以为他有心觊觎她的财产。

“嗯!”明朗淡淡应了一句,便不做声了。其实她一直都知dào

子竣不愿意要君唐,这些年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只愿意担个虚名,宁可让梁凤星去管公司的事情。她知dào

他心底有傲气,也相信他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但是,就正如每一位中国的父母,都希望能给自己的子女安排好未来的人生路,让他们在走的过程中不至于受太多的曲折和颠簸,她也是这样,不愿意看到子竣收到挫折伤害。

张子菁道:“有机会介绍我认识一下这位叫子竣的孩子!”

“嗯!”明朗点点头。

“谢谢你的养父,他为我抚养了我的孩子,让她成为这么出色的人!”张子菁语气中不无感恩地道。

明朗不做声,她从不感激唐军山,她甚至宁可当初唐军山没有出现过,那么,按照她的成长轨迹,她或许会在城中村一直长大,找一份平凡的工作,嫁一个平凡的丈夫,无须手染血腥,连自己有时候都厌恶自己。

人的一生,其实真的不需yào

太轰轰烈烈,平凡安稳,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大富大贵,得到的未必就是欢乐。

那段日子,她见尽了人间的黑暗和残酷,也因为如此,她连跟阿公联系都不敢。阿公和她在美国认识的那些人,有着天壤之别,阿公纯洁得就跟白雪一般,就连想起,她都会觉得脏了阿公。

进了村,有人跟张子菁打招呼,虽然她在这个地方生活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村里很多人都认识她。

张子菁也一一跟人家打招呼,明朗其实很想问,当初以她这种天之骄女,为何愿意嫁给穆易然后陪他在这个古旧的小镇生活的。

其实或许不用问,她自己也知dào

答案,那就是张子菁当初一定是爱惨了穆易。爱,但是缺乏信任,可见两个人相处,爱是需yào

的,但是信任更重yào



穆蓁的爷爷裹着一件灰色的棉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暖着一个火笼,他眸光呆滞,见有人来,也只是微微地抬了抬头,待看到是张子菁,他也没有表现得欢喜还是难过,只用浑浊而呆滞的眼光瞧着她。

但是,当他的眸光落在张子菁身边的小贝脸上时,整个人都震住了,手中的火笼噗一声跌在地上,嘴唇哆嗦了几下,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二百零八章 是骗子吧

一声凄厉的喊声从他紫黑色的嘴唇里溢出,“蓁蓁!”然后,他猛然站起来,扑向小贝。

小贝吓了一跳,连忙躲在张子菁身后,惊恐地伸头瞧着这个有些疯狂的老头,口中问道:“外婆,这人是谁啊?”

张子菁扶着自己的公公,道:“爸,进去说话!”

穆父手足颤抖,嘴唇也哆嗦着,眸光渴望而凄凉地看着张子菁,“是蓁蓁?是蓁蓁……”

“是蓁蓁回来了!”张子菁见他这副模样,还是难忍心中的伤痛,泪水悄然滑落。

明朗凝视着这个已经很老很老的老人,这个老人给她的记忆是惨痛的鲜明,有一段时间,只要想起他,她会吓得大哭起来。连续三年,在梦里她也会被惊醒,梦中,看到的都是他拿着棍棒打她的情景。

只是,此刻看到他眼底的渴望与伤痛,心底的恐惧和阴影竟渐渐地散去,到底血脉连心,尤其如今她已经怨气尽消,一切,都该让它成为过去。

她伸手扶着他,苦涩地喊道:“阿爷!”

穆父仓皇转过头去看着她,眼里带着疑惑,哑声颤抖问道:“你是谁?”

“我是蓁蓁!”明朗眸光有一丝泪痕闪过,在穆易死之前,爷爷对她很好,她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到五岁的。

“你不是,她才是!”穆父想着冲过去抱小贝,小贝怕极,眸光一闪,竟要出手打他,明朗厉声道:“小贝,找死?”

小贝吓的立kè

缩再张子菁身后。

“你为什么骂我蓁蓁?”穆父面容陡然凶狠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你敢骂我孙女?我打死你!”他踉跄着步伐,到门口就抓起一条婴儿手臂粗的棍子,又急急转身对着明朗就扬了起来。

熟悉而恐怖的记忆顿时穿越时空而来,明朗只觉得全身冰冷,身子微微发抖,眼眶里泪水盘旋着,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若非一丝力量在心底支撑着她,她几乎就要像以前那样,跪下让他不要打她。

穆父手中的棍没有落在明朗的身上,他怔怔地瞧着明朗带泪的眸子,还有她脸上的惊恐神色,他手中的棍哐当一声跌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唱道:“月光光,照地堂,蓁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咯,阿爷睇牛去上山岗啊蓁仔你快高长大咯,帮手阿爷去睇牛羊啊”

这首歌,在这里家喻户晓,是老人家用来哄小孩子睡觉的。而小时候,穆父就是用这首歌哄他口中的蓁仔睡觉。村里有一个很奇怪的风俗,生了男孩的呢,会把男孩的乳名起为阿妹,这样的话,上天就不会嫉妒,然后男孩就能顺利成长。而生了女孩,一般会加个仔字在后面,寓意是希望这个女孩以后能长成跟男孩儿一样有出息。

张子菁是城里人,所以从不跟穆父这样叫蓁蓁,也从不许穆父这样叫蓁蓁,所以,每次穆父只有在哄蓁蓁睡觉的时候,唱歌儿才会叫她蓁仔。

明朗流着眼泪跟着他唱:“月光光,照地堂,蓁仔你乖乖训落床,听朝阿妈要捕鱼虾咯,阿妈织网要织到天光啊蓁仔你快高长大咯,划艇撒网就更在行……”

张子菁听得泪水直流,心底一片凄怆,甄阳伸手抱住她,声音也微微哽咽,“妈,别伤心,这是高兴的事情!”

“你是蓁蓁,你是蓁蓁……”穆父眸子里绽放出一抹光芒,拉住明朗的手,枯槁苍老的脸上迸出莫大的喜悦,但是随即又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你恨阿爷吗?你一定恨透了我!”。

明朗瞧着这衰老过度的老人,心中不禁恻然,扶着他冰冷的手,一同进了屋子了。

屋子里的摆设仿若她小时候,她知dào

这房子是重建过的,她隐约打听到是爷爷在她走了之后,自责过甚,放火烧了一切,打算自焚。幸亏邻居发xiàn

得早,否则的话,人就没了。

身旁的老人像个小孩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他双脚不好,走路有些迟缓,口中喃喃地问道:“你恨阿爷吗?……”

明朗扶着他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心头有千百种情绪闪过,最终,她摇摇头,“不恨!”

穆父怔愣了一下,忽地掩面大哭!

这一大哭,谁劝都劝不住。张子菁对明朗道:“让他哭吧,他压抑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一直过得迷迷糊糊的,唯独对你的事情十分清晰,因此也伤心难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看到你回来,看到你好好的,他心里是高兴!”

明朗点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瞧着家里熟悉的摆设,她一生很多甜蜜和惨痛的回忆都在这里,五岁,本不该有多少记忆的,但是,她却如此的深刻,不知dào

这是福气还是执着。

穆父一直不愿意松开明朗的手,一直拉着她,一边哭一边喊她的名字。同为男人的甄阳,心中也不禁难过起来,轻轻地蹲下来抱着明朗,在她耳边道:“不管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明朗把头伏在他胸前,贪恋的吸取他怀中的温度,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

穆父哭完之后,并没有问她这些年的遭遇,他其实心中有数,她一定是过得很不好,失去父母的孩子,一个人流离浪荡,会有什么好日子?他不敢问,怕一问,又是一场伤心事。

他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口中念叨着:“你喜欢吃粽子,我去包粽子!”

“爸,不用折腾了,粽子外面有卖的!”张子菁不忍他操劳,劝道。

“外面卖的,哪里有我包的好吃?都坐着,坐着,我去问二家嫂拿点粽叶,她家里很多!”说着,双腿竟十分麻利地走了出去。

张子菁想要追出去,甄阳拉住她,道:“妈,让他去吧,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心里难受!”

张子菁愣愣地看着甄阳,甄阳这句话,直戳她心内,她竟一下子就有些惊悚起来,因为,甄阳说的是老爷子,但是同时也说她。自从蓁蓁回来之后,她一直想做点什么弥补蓁蓁,但是,她不知dào

自己可以做什么。老爷子可以包粽子,但是她可以做什么?

心里,忽然想起四年前,甄阳来告sù

她,明朗可以给真真捐骨髓,但是,要她亲手给她做一顿饭,陪她一起吃。当时,她认为明朗是故yì

羞辱她,但是,可曾想过,她那苦命的小女儿,只想跟她吃一顿饭,她心里虽然那样恨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心底却还是渴望来自母亲的温柔和陪伴。

心中的痛几乎要遏制不住,仓皇抬头,明朗依偎在甄阳怀中,瞧着这屋子里的一切,脸上有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心里的痛便更甚了,这里,本该是她幸福成长的摇篮,但是,却成为她做伤痛的记忆。

任何一个母亲,只要得知自己的女儿在每一个夜晚都会蜷缩在被窝里,哭着喊着自己的父母,然后,等待她的将是一顿棍棒毒打,是母亲都会心碎难当。

“外婆,您怎么又哭了?”小贝拉着张子菁的手,小脸满是担忧。

张子菁心里的情绪在小贝这一句软声中忽然崩溃,她一下子蹲在地上,抱住小贝,哭道:“外婆心里难过,外婆只要想起妈妈这些年受的苦,外婆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割一样难受!”

明朗怔怔地看着她,这些年的所有记忆都涌到心头来,她觉得眼睛很痛,不知dào

是眼睛痛还是心里痛,或许是头痛,心底酸得连闪一丝念头都觉得会溢出一堆酸水来。

穆父去借粽叶,借糯米,骄傲地满村走,告sù

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我孙女回来了,我孙女回来了!”

村计生办妇女主任跟穆易是同学,这些年她也有过来照顾穆父,今天她走访村子,穆父就拉着她,又哭又笑地道:“阿兰,我跟你说,我家蓁蓁回来了!”

阿兰面容担忧,拉着穆父道:“伯父,您这是去哪里啊?快回家,天冷,不要乱跑!”这些年,穆父的神智都不太清醒,但是像这一次满大街跟人家说他孙女回来了,还是头一遭。所以,阿兰以为他又犯糊涂了,怕他乱跑出事,便劝着他回去。

“阿兰,是真的,是子菁带蓁蓁回来的,子菁说她就是蓁蓁,就在家里呢!”穆父见她不相信,竖起了眉毛手舞足蹈地道。

阿兰蹙眉,虽然说子菁偶尔也回来,但是老爷子一直不愿意跟她说话,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生气发火,但是现在竟然一口一个子菁,这就让人怀疑了。

该不是有骗子吧?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大概是有人知dào

他家底颇丰,所以动了贪念吧?不行,她得去揭穿这个骗子。

她眼珠一转,笑道:“是子菁带回来的啊?那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

“行,但是我要先去买黑芝麻,蓁蓁喜欢吃粽子,我问二婶要了糯米和粽叶,现在要去买黑芝麻和猪肉,还有五香粉,粽子没五香粉可不好吃,你先去,家里等我,我去买……哎,不对,我没带钱,阿兰,你有钱吗?”

阿兰见他说话语无伦次,更觉得他是犯糊涂了,连忙道:“有,我带着钱呢,我陪你去买,我正好要去买点东西呢!”

“好,好!”穆父拉着阿兰就走。

买好了东西,阿兰与穆父走回家里,一路上穆父都在念叨着蓁蓁,脸上流露着光彩。

第二百零九章 医院的战火

阿兰与穆父一同走回家里。

张子菁刚好在门口,阿兰见到张子菁,放心心来,想着应该是张子菁把她的养女真真带了回来,那姑娘她见过一次,是挺乖巧漂亮的一个姑娘,老爷子脑袋糊涂,大概是把那养女当成了蓁蓁吧。

“阿兰?”张子菁笑逐颜开,看到穆易的老朋友,心情大悦。

“子菁,怎有空回来?”阿兰笑问道。

“是啊,带蓁蓁回来见见她爷爷!”张子菁道。

明朗走了出来,她不记得阿兰了,虽然阿兰在她年幼的时候经常过来家里玩耍,但是明朗并没有记住。

张子菁道:“明朗,叫兰姨!”

明朗喊了一声,“兰姨!”

阿兰瞧着明朗,问张子菁:“她是?”

张子菁笑道:“她就是蓁蓁!”

阿兰一愣,“这,蓁蓁不是已经……”她上下打量了明朗一眼,虽然说眉目间有些像张子菁,但是那场大水她是亲眼所见,也参与了指挥打捞的工作,她知dào

,在那样湍急的河流中冲走的五岁小女孩,不可能活着回来。

她把张子菁拉出一边去,问道:“你确定她是蓁蓁?会不会是骗子?”

“不会,不会的!”张子菁连连摆手,“不是骗子,她真的是蓁蓁!”

“但是蓁蓁已经被水冲走了,”阿兰不忍心打击她,但是更不忍心让她遭欺骗,毕竟子菁是集团董事长,多少人觊觎她的钱呢。

张子菁笑道:“放心,她百分百是我跟穆易的女儿!”

“做过DNA?”阿兰问道。

为了让阿兰安心,她道:“是的,做过!”

阿兰这才相信了,眸中含着泪,上下打量着明朗,“真好,你还活着真是太好!”

明朗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但是心底却是感触的,当年投河的时候,已经觉得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可时隔多年,当她重新站在家里的时候,竟还会有人为了她热泪盈眶!

不止阿兰,村中很多人都来了。老爷子满大街的借东西,跟人家说蓁蓁回来了,大家都想来看个究竟。

明朗看着这些陌生而亲切的面容,眼泪一直逼在眼眶,刚咽下又冒出来,她都差点要控zhì

不住心底激动之情了。

听闻老爷子要包粽子,几位大婶子都来帮忙,这本来几个小时的活,一个小时就干起来了。

吃完粽子,张子菁带着一家大小去了穆易坟前。

穆易坟前青草萋萋,而坟的旁边有衣冠冢,看得张子菁心惊胆战,她道:“我找人来平了这衣冠冢!”女儿都平安回来了,这坟堆在这里,叫人无端害pà



明朗笑笑,“不必了,就让它在这里陪着穆易吧!”

张子菁不解,但是甄阳却在那一瞬间悲伤了起来。她心中,其实已经放qì

治疗自己的病了吧?还是她已经知dào

自己无药可治?

在太平镇住了一个晚上,睡在家里,明朗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甄阳彻夜未眠,他已经失眠很多天了,心头的恐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从不跟明朗说。

回去是明朗开车的,虽然甄阳坚持他开,但是明朗在一早上起来看到甄阳的黑眼圈时,知dào

他休息不好。所以,她坚持她自己开车。

到家下车的时候,张子菁含泪对明朗道:“这一下,你算是认祖归宗了!”

明朗心中一动,抬眸瞧着张子菁,轻声道:“我一直没有远离!”

张子菁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即便是遭遇了那样的童年,她的心,一直都没有失落,她依旧坚持自己是穆家的女儿。

她哽咽点头,“进去坐坐吗?”

“不了,得去医院一趟,改天约你吃饭!”明朗随口道。

“什么时候?”张子菁立kè

追问,怕她不做准。

“等甄师奶做完手术吧!”明朗道。

“也好,那你们赶紧去医院,完了回家好好休息!”她亲了大宝小贝一口,慈爱地挥手拜拜。

去到医院,明朗的火气又腾腾地起来了。病房里有两个人,而那只企鹅也在,不,她今天就像一只火鸡,一身红色的衣服,头上也带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帽子上插着几根像是羽毛的东西,活像一只待宰的火鸡。

但是,这身怪异的衣服,她却穿得十分时尚,有身材的人就是任性。

她看见甄阳,上前伸手抱了一下甄阳,然后笑盈盈地对明朗道:“不介yì

吧?可能我在国外呆久了,见面礼总是有些热情的!”

明朗面无情地看着她,口中道:“既然如此,就该一视同仁才对!”

赛琳娜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便见她忽然欺身上前,一手抱住自己,她连忙挣脱,但是这女人力qì

忒大,铁臂一般圈着她,圈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然后,那变态的女人竟然还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口水全部吐在她脸上,这才放开她。

她恶心地擦着口水,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你?”

明朗面无表情地道:“不介yì

吧?可能我在国外呆久了,见面礼总是有些热情!”

“那也不用吐口水!”赛琳娜用纸巾不断擦着,要不是怕融了妆,她几乎要冲进去洗了。

“吐口水也是表达热情的一种方式,你也可以冲我吐口水的!当然,像您这样的淑女,是不屑为之的!”明朗淡淡地推开她,坐在甄师奶床前,盯着她道:“精神不错啊,看来随时可以手术了,手术完了不必在医院休养了,免得人多吵杂,影响你休息!”明朗眸子明灭未定地道。

秦岚道:“你收买人命啊?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愈合,怎么能回家?必须得在医院好好养着。”

“既然要好好养着的,那就告sù

那只火鸡,别随便来打扰人家休息,我知dào

你不好意思说,但是这关切到你的自身的健康,不好意思也要说,总是这么热情,人家会以为你很稀罕人家来的!”明朗别有所指地道。

赛琳娜看着甄阳,道:“甄阳,既然你女朋友不喜欢我们来,那我们就不来啊,以后约出去再见了!”说罢,对那梳着大背头的男子道:“大为,我们走吧,人家貌似不欢迎我们!”

那叫大为的男人回头瞧了甄阳一眼,然后对赛琳娜道:“我有话要跟甄阳说,赛琳娜,你先回去吧!”

“好,那走了!”赛琳娜本有意让甄阳责骂几句明朗的,但是她的话说了出口,甄阳却像是无动于衷,心中不禁生气,竟也没有跟秦岚道别,就这样走了出去。

秦岚翻翻白眼,瞪了明朗一眼,“人家来看我,好歹也是好意一场,你犯得着吗?”

“你缺人陪吗?缺的话出声,我每天在这里守着你!”

大为蹙眉,道:“其实赛琳娜的性子一向是那样,她没有恶意的!”

“她觊觎我男人,还说没有恶意?敢情是你家里没有失火,所以你可以翘手说闲话!”明朗毫不留情地突突突了回去。

“逮谁咬谁,有这样的战斗力还不如想想怎么留住自己男人的心吧,防备别人总不如看好自家男人!”大为反唇相讥。

明朗瞧着甄阳,指着大为问道:“你朋友?”

甄阳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是的,怎么了?”

明朗耸耸肩,淡淡地道:“没有,只是觉得你的朋友真奇怪,我们夫妻的事情,管他们什么事呢?总要来插一竿子,这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你身边的狗真多!”

甄阳愣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大为愤nù

的脸,遂警告道:“媳妇,你说这话过火了!”

明朗大刺刺地笑了,对大为道:“我说错了话,我认错,对不起啊这位大背头先生!”

见大为还是沉着一张脸,她不禁含笑讽刺道:“你道德修养这么好,莫非没有容人之量?我不过随口说你是狗,你就这么生气了,那火鸡觊觎我男人,我说她几句还是我错了?”

“这哪里一样?人家又没说喜欢甄阳!”大为反驳道。

明朗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勾勾他,口中道:“来,旺财,过来给你吃根骨头,乖,过来!”

“你有完没完啊?你还真把我当狗了?你这不是侮辱人吗?”大为陡然变色,厉声道。

明朗却好整以暇地道:“你生气什么啊?我也没说你是狗,你从我的语言手势中知dào

我是把你当成了狗,同理可证,从赛琳娜的语言动作,我也可以看出她喜欢甄阳!”

“这什么诡辩?”大为愣了一下,沉着一张脸道:“就算她喜欢甄阳,这就是她的错了?你不是也喜欢甄阳吗?而且她比你喜欢甄阳的时间还要长,甄阳又没有跟她交往,只是老朋友,你往外赶人,再怎么都是你不对!”

明朗笑笑,相比他的激动,她却显得淡定,道:“她喜欢甄阳原则上没有错,但是,甄阳是我的丈夫,我抵御一切企图抢我男人的狐狸精,莫非我错了?凭什么只许她来抢就不许我防御?你哪家幼儿园毕业的?正经道理没有,歪理倒是一套套。她如果真只当甄阳是朋友,就不该在我面前和甄阳保持距离,就算不保持距离也不要试图挑zhàn

我的底线,离间我和甄阳的感情。如果你觉得她这样做是对的,那不好意思,我不欢迎甄阳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

第二百一十章 毒蜂出现

大为气得七窍生烟,怔了半响,竟不知dào

如何反驳,最后,只得涨红了脸说了一句老掉牙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甄阳扑哧笑了一声,大为是医生,十分毒舌,但是现在竟然被明朗逼得只能出动老夫子的名言,可见也是词穷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推了大为一下,笑道:“好了,你跟她吵什么啊?她有个绰号叫泼皮,你就是吵到牙齿全掉光了也吵不赢她,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出去谈!”

大为瞪了他一眼,“瞧你这老婆奴,是个泼皮你还往家里领,你是有多缺女人啊你?”

“走走走,一会母老虎要发火了!”甄阳推着他往外走。

大为挣脱他,指责道:“你这么怕她真的好吗?大丈夫何患无妻?女人就是不能骄纵,一骄纵就出事,你看我,从来只有我对女人大声,哪里有女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当然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因为,那些是你的女病人!”

“放屁,我是男性泌尿科的,哪里有女病人?你该不会忘记你四年前来找我,让我帮你呜呜呜……”

医院的走廊里,甄阳一手捂着大为的嘴巴,一手圈着他的脖子往外面拖行,可怜了大为那早上用了半个小时才梳好的大背头,就这样在甄阳的辣手之下风中凌乱了。

医院的花园里,两个大男人并排着坐在长椅上。

大为蹙眉问道:“我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你怎么不听?”

“我手机没电了!”甄阳道:“找我有事?”

“就是有要紧事,”大为眸光一闪,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道:“我昨晚救了医治了一个女子,这女子指定要见你!”

“女子?这女子也患了男性泌尿问题?”

“废话,当然不是,她是深夜来我诊所拍门的,昨晚我住在诊所里,诊所的医生和护士都下班了!”大为自己在医院上班,但是却斥资出来开了一个诊所,请了两名医生和护士在诊所,一般就是帮人看看感冒发烧之类的小问题。

“你为什么要住在诊所里有家归不得?”甄阳把侧重点放错了地方。

大为一愣,旋即哼哼地道,“你管我,我这种无主孤魂,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哪里像你这些结了婚的,到点就要回家交人,我跟你说,你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自主,连躯壳都不是你的了,你快死了!”

“是啊,我快死了,你再不说重点我真快死了,这女子叫什么名字,受了什么伤,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我!”甄阳放qì

戏弄他了,直接进入主题。

“名字不肯说,她受了枪伤,也没说为什么要见你!”大为道。

“中枪了?中枪了你怎不报警?还敢私下治疗,你疯了你,”甄阳一惊,“她人在哪里?”

“我倒不愿意医治她的,但是她拿枪指着我,我没办法,只得救她了。”他一脸无辜地道。

“那她现在没有拿枪指着你吧?你怎么不报警?”

“她在我诊所里安了炸弹,她说只要看到警察就立kè

引爆zhà

弹!”他伸手挠了挠头,哭丧着脸道:“这给你打好几通电话也不听,给赛琳娜打电话,一同过来问秦阿姨才知dào

你去了太平镇!”

“我的天,这么要紧的事情你刚不立kè

说,还在跟我媳妇斗嘴,你真够可以的啊你!”甄阳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外走。

大为不忿地道:“还不是因为你媳妇太过分了,我瞧人家赛琳娜比她强多少倍,你怎就看不上赛琳娜,偏看上了这么一个泼皮,这不合逻辑啊!”

“你守着你的逻辑过日子吧,活该你三十出头了还没媳妇,在爱情里从来不说逻辑!”甄阳一边说一边把他推车上。

“如果要娶一头河东狮,我还不如单身,看你,像个爱情专家那样,活像经lì

了多少似的,在这段感情里受委屈了吧?连哭都不敢哭了吧?我就不说赛琳娜了,那真真还有张巧晓也比她强啊,你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吧?”

“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我媳妇听!”甄阳也学了明朗那招背后说人坏话的手段。

“说去,谁怕?顶多以后不见她就是了,以后咱们聚会,避开你那母大虫,不许带出来,带出来一次罚酒三瓶!”

“拜托,一个大男人去跟泼皮计较,你丢脸不丢脸?”甄阳发动车子,车子驶出停车场,出了马路,他便开始加速。

“开慢点,那女人跑不了,我不是爱计较,你知dào

我这个人的,人家夫妻吵架我一向是劝和不劝离,但是你呢,我劝你早离早着,否则有你苦头吃!”

“离什么啊?我们都还没扯证!”

“啊?那太好了,赶紧地,分了!”大为一拍大腿,但是随即惨叫起来,甄阳一个急刹,大为差点就撞挡风玻璃上去了。

“闭嘴吧,狗嘴吐不出象牙,没听过吗?婚姻就像一双鞋,合穿不合穿,舒服不是舒服,只有穿的人才能感受到!”甄阳在红灯前等着,神定气闲地道。

“哎,你真是中毒了,那女人是东南亚来的吧?你一定是中了降头,我得帮你找个美女巫师解了才行,”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否则挺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断送了下半辈子,叫人瞧着可怜心酸啊!”

甄阳干脆就懒得跟他废话了,绿灯,开车走人。

去到大为的诊所门口,门口贴着一张“东主有难,休息一日”大红纸张,字的下画了一个骷髅骨头。

甄阳无语了,一边伸手撕开那纸张,道:“开门吧!”

大为掏出钥匙,打开了诊所的门,然后鬼鬼祟祟地瞧了瞧四周,甄阳已经跨步进去了,他只得连忙进去把门关上。

诊所里乱七八糟,垃圾篓里放着一堆带血的纱布,手术器皿丢在一张病床上,但是,诊所里空无一人。

甄阳蹙眉道:“你这里不是只看感冒吗?怎么连手术刀都有?”

“偷偷备下的,头一遭用!”大为四处瞧了瞧,“奇怪,人呢?走了?”

甄阳谨慎地推开药房的门,药房里没有人,他转身,正要出去,忽地一根针划破空气疾驰而来,甄阳反应敏捷,电光火石般闪开,一根闪着银色光芒的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他刚才位置前的一只纸箱里。

“甄阳小心!”随着大为的一声惊呼,一管黑洞洞的枪支对准了甄阳的脑袋,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女子缓缓地出现在甄阳面前。

这女人长发挽成一个干净利落的发髻,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不带一丝温度,眸光冷凝得像寒冷的潭水,诊所灯光迷离中,那潭水仿若还腾着白色的寒气。

她很漂亮,像一尊冷面瓷娃娃,五官挑不出一丝瑕疵,丹凤眼微微上扬,眼锋凌厉,鼻子高耸,脸色和嘴唇有些苍白,但是依旧难掩国色天香容貌。

甄阳的手微微一动,那女子语锋凌厉地道:“不想脑袋变成蜂巢的话,你就动一下试试!”

甄阳唇瓣勾起一抹浅笑,“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变成蜂巢?”这个蜂字让他联想到毒黄蜂。莫非此人就是毒黄蜂?刚才她袭击自己的针,就是一直她的武器毒蜂针?不是说毒黄蜂只用毒针,不用枪吗?那她手上此刻拿着的是什么?

“我不排除我会这样做!”女子把枪收了回来,口气淡漠地道:“让你的部下,不要再查我的事,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你是毒黄蜂?”甄阳盯着她问道。

“哼,知dào

太多,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女子左手手臂上缠着纱布,纱布有血迹斑驳,她的枪收回腰间,又冷冷地道:“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如果你不想你的部下无端送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我毒蜂所杀,都是该死之人!”

“你果然是毒黄蜂?”甄阳没有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人,她会自动出现,只是,莫非她以为就这样警告几句,他就会怕了么?她未免自视过高!

毒蜂仿佛是瞧出了他的心思,手上的左手快速一动,一根针从甄阳的耳边擦过,她瞧着甄阳丝丝毫没有慌乱的脸,不禁有些诧异,口气中便和缓了两分,“你是第一个听到我的名字和看到我出手而不害pà

的人!”

大为瑟瑟发抖地走过来,苦着脸道:“这位毒蜂小姐,人你见到了,可以把炸弹拆了吧?”

“滚!”毒蜂阴沉着脸,冷冷地道。

大为吓得连忙躲在了甄阳身后。

对于享誉国际的头号杀手,甄阳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她刚才出手很普通,出针的手动作太大,而他们距离这么近,他要制止她其实很容易,但是,他料定她不会杀他,所以,并未出手。

不过,她出手缓慢和动作过大也是有理由的,她左手受伤了。

“你在境外杀人,我管不着,但是你在我国国土上杀人,不管你杀的人是不是该死,那我便非管不可!”甄阳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毒蜂冷凝着一张脸,丹凤眼上扬,更显得杀气腾腾。

甄阳不管她,回头问大为,“炸弹在哪里?”

“就在这里!”大为拉着他的手,走向洗手间,炸药就绑在洗手盘下面的水管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伤蜂

甄阳抬头问道:“有剪刀吗?”

黑洞洞的枪口又对准了甄阳的脑袋,甄阳身子迅速后仰,忽地伸手往前一拉,毒蜂整个向前冲去,她单手在墙上借力,忽地腾起回旋踢向甄阳,甄阳以手挡开,迅速后移,退出洗手间。

毒蜂冷然一笑,“好,我今天就跟你玩玩拳脚功夫!”

她起脚凌厉,飞腿扫向小腿,甄阳不避不闪,分步岔开欺身上前,膝盖上顶,毒蜂旋即用手架开,一个旋身手肘往甄阳腰上袭去,甄阳下盘一沉,身子微微后仰,以擒拿手扣住她的胳膊,那胳膊婉若游龙,从他的擒拿手中挣脱开去。

大为在旁瞧得心惊胆战,这女人貌似浑身是伤,她这样大动作,莫非伤口不痛?

对战一会,毒蜂有些落败的迹象,甄阳心底冷笑,看来所谓享誉国际的头号杀手,也不外如是。

只见对方出拳出腿凌厉,甄阳干脆快刀斩乱麻,故作落败退后,趁着对方起腿踢他的时候,他一个飞腿踢向毒蜂的腹部,腹部一旦受袭,会让体内之气瞬间散乱。

大为忽然大喊一声,“甄阳,她腹部有枪伤!”

甄阳一惊,想要收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急忙改变方向,踢向她的腰,毒蜂整个人飞了出去,撞落在手术台旁边。

随着她落地,她腹部的黑衣仿佛有反光的液体渗出,甄阳不由得震惊,此人腹中手臂受伤,还能坚持跟他打斗这么久,可见意志力惊人,底子也很好。

不愧是毒蜂,看来之前小瞧了她。

毒蜂捂住腹部,冷冷地看着他,“不必手下留情,我虽然受伤,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大为惋惜地道:“小姐啊,我昨晚帮你做了这么久的手术,为你缝合伤口,你现在可把我的努力全部都浪费掉了!”

一道冷冷的眼锋扫了过去,大为顿时噤声,用手在嘴巴上拉了一下,退回一隅。

甄阳想起她骇然听闻的毒蜂针,料想她所言虽未必真确,但是自己要制服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甄阳道:“你现在受伤,我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先养好伤,再随我回去调查!”

“我不会跟你回去调查,你现在不杀我,等我伤好了之后,必杀你!”毒蜂口气冷硬地道。

甄阳不管她,回头问大为,“她身上通共有几处伤口?”

大为道:“手臂和腹部有枪伤,背部有刀伤!”

甄阳嗯了一声,“你先为她处理伤口!”

大为摇摇头,“她这么凶,未必要我帮忙!”

甄阳看着毒蜂,问道:“你果真是毒黄蜂?”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毒蜂口气恶劣地道。

“八年前,你是否在金山角救过一个缉毒警员?”甄阳问道。

“八年前的事情谁记得?”毒蜂顿了一下,眸子一凝,“似乎是有这件事情的,你就是那缉毒警?”

“不是,他是我的部下,但是,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失踪了!”甄阳眸子一黯,当时情况混乱,只知dào

出现过一个女人,后来猜测是毒黄蜂,而这名缉毒警员当初是卧底,那毒枭被杀之后,这名缉毒警员也被救了出来,但是问起他是谁救他的,他却说不出来,当时他心中也暗自猜测会不会是那蒙面女人救的。

而这个缉毒警员,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他的好朋友野兽陈中奇。

“你的部下?也是啊,甄少将,当年已经是领军人物,没错,我确实是在巴颂手中顺手带走一个人,不过,我并非是有意救他,只是顺手!”

“谢谢你当初的顺手!”甄阳想起野兽,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他一直追查毒黄蜂的下落,除了自己职责所在之外,最重yào

的原因是想知dào

当初是不是毒黄蜂从巴颂手中救走了野兽。现在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抓毒黄蜂便有些恩将仇报的成分。虽然知dào

作为前线人员,不该存着这样感情用事的想法,但是,野兽是他的好朋友,是他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他不能漠视这份恩情,尤其,野兽现在生死未卜,他不能亲自报恩,作为兄弟的他,至少,不该是亲手抓毒黄蜂的人。

毒蜂哼了一声,“我说过,我无意救他,你也不必感谢我!”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身边的手术台,缓缓地,倒了下去。

甄阳立kè

上前抱起她,放在手术台上,身为医生的大为,自然见不得自己的病人出事,连忙上前为她查看伤口。

甄阳取来器械,把水管下的那简易炸弹拆下,这种土制炸弹虽然简陋,但是威力惊人,不过,它不是定时炸弹,必须要遥控引爆。

他提着炸弹出来,大为已经为毒蜂注射了麻醉,甄阳问道:“你哪里来的麻醉药?”

“放心,绝对合法!”大为说道,把手中的针筒放下,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自制的!”

甄阳摇摇头,“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大为还真的认真想来一下,“在医学范畴上,我什么都懂一点!”

“我把炸弹处理掉,你还要搞她搞多久?”甄阳问道。

大为竖起眉毛,“什么叫我搞她?换你搞好吗?她伤口爆开了,而且,有发炎多久迹象,我得重新处理一下,这女人不合zuò

,所以我给她用了轻微的麻醉外加五大片安眠药!”

甄阳摆摆手,“你慢慢搞,我先出去,马上回来!”

且说明朗那边一直在医院等甄阳回来,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他回来,嘀咕道:“两个大男人,有这么多悄悄话说吗?”

魅儿从门口进来,刚好听到明朗的话,问道:“嫂子,嘀咕什么呢?”

明朗问道:“你去哪里了?刚才来了妖精,身为我的小姑子,你也不帮我护法!”

“哪来的妖精啊?”魅儿奇怪地看着她,又看看秦岚。

秦岚没好气地道:“她说赛琳娜!”

“哦,赛琳娜,”魅儿笑笑,“你误会了,她是一厢情愿,哥哥跟她只是好友,没有什么的!”

明朗道:“小姑娘,懂什么?要把所有潜在的危险的清除掉,然后严加防范,这样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是被人欺负的货,对了,你刚才进来看到你哥没有?”

魅儿摇摇头,“没有啊,哥哥没在外面!”

“他不是说跟那只秋田犬在外面说话吗?”明朗伸脑袋出去瞧瞧,果然没看见他在外面。

魅儿跟出来问道:“哪个秋田犬?谁是秋田犬?”

明朗掏出手机,拨打了甄阳电话,甄阳让她要么留在医院,要么先回家,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明朗想要问他什么事情,他却挂了电话。

明朗只得怏怏地回了病房,秦岚瞧着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有些暗喜,但是也知dào

虎须不能随便拔,这女人心情好的时候都能折腾得人家死去活来,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得罪她简直就是找死了,念及此,遂一脸关爱地问道:“怎了?甄阳去哪里了?”

“不知dào

跟秋田犬去哪里了!”明朗郁闷地道。

秦岚哦了一声,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明朗的脸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不知dào

海岸跟你们君唐的合zuò

计划确定没有呢?”

明朗一愣,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这个事情来,“不知dào

,我没问过!”

秦岚微怔,“没问?你交代下去没有啊?你是怎么跟任颐中说的?她会不会不遵照你的话去做啊?”

“我让莫伊去谈!”明朗耸耸肩道。

“莫伊?你让莫伊去谈?不对,莫伊不是被我解雇了吗?”秦岚柳眉倒竖,“敢情你让她回去了?”

“没错,我把沈鹏降为我的助理,莫伊出任总经理!”明朗口气闲适地道。

“你疯了你?”秦岚陡然大怒,“莫伊在公司不得人心,老是指责这个指责那个,连我都敢骂,跟各部门的协调也十分差,你怎么能任命她为总经理?难怪昨天沈鹏给我打电话阴阳怪气的。”

“公司需yào

一个敢于直谏的人,至于公司的人对她有怨言,是因为她当时用了不适当的权利却管理公司的事情,现在她是公司的总经理,我给了她足够大的权力,以后,没有人敢说她半点不好!”明朗淡淡地道,莫伊是实干型的,公司不管是在任何阶段,都需yào

这种人。而且这种人不知dào

累,像牛一样只懂得死干,作为资本家出身压榨奴隶剩余价值最拿手的明朗,是最最喜欢这种人。

“我没有授权过你任何事情,你最好不要把我公司弄得乱成一窝粥。”秦岚想起自己还是得依仗人家,语气和姿态不得不低了几分。

“放心,大不了,我把你的公司买下不就行了?”明朗大口气地道。

秦岚一愣,试探地问道:“开个价听听!”

明朗道:“三亿!”

秦岚呸呸呸地道:“滚蛋,我海岸的总资产超过百亿,你给我三亿,是打发乞丐呢?”

“甄师奶,你以为还是四年前吗?四年前,不,三年前海岸确实是值百亿的,但是现在?”明朗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把海岸现在的负债告sù

你?”

秦岚白着一张脸,“那,我公司的股票……”

“已经跌停了,你不知dào

吗?”明朗淡淡地道。

秦岚脸色惨白,急忙叫魅儿开电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安德烈竟然恋爱了

明朗淡淡地道:“不必看了,网上公布了海岸这个几年的业绩报gào

分析,发xiàn

海岸亏损厉害,甚至有所谓的专家出来分析说现如今海岸的局面将近是资不抵债,今天一开盘不到一个小时,就跌停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秦岚气得发抖。

明朗淡淡地笑了一声,“是我做的话,我会在这里告sù

你吗?现在外面大量抛售海岸的股票,有人趁底吸纳,大手买入,到时候海岸与君唐合zuò

的消息一公开,海岸的股票一升,那人就赚得盘满钵满了!”

“是谁?”秦岚一愣,问道。

“不知dào

!”明朗干脆地道。

秦岚眯眼看着她,“如果你不知dào

,你不会这样说的,你一定是知dào

什么,你快说啊!”

明朗摇摇头,“我确实不知dào

,我只是看了网上的消息,分析这个人敢这样做,一定是知dào

了内部的消息,我们与君唐合zuò

的计划尚未公开,还在洽谈阶段,外界并不知dào

,除了公司的股东,有这样的资信资金和实力,我不做他人想!”

秦岚面容骇然,“公司的股东?疯了吗?这是犯法的!”

“也有可能是公司的高层跟其他财团勾结,企图从中赚一笔。”

“那,你猜测是谁呢?”秦岚问道。

明朗诡异一笑,“很快就知dào

!”

秦岚神色不安地道:“你快点查明这件事情,如果是公司的高层,立kè

报警!”

“如果是公司的股东呢?”明朗问道。

秦岚沉吟了一下,眸光里闪过一丝冷凝,“一样处理!”海岸有今时今日的实力,是她与甄阳辛苦拼搏回来的,如果海岸的员工和股东,散播假消息,动荡股票,从而赚取暴利,她绝不容许。

魅儿听着两人对话,一点都不懂,遂百无聊赖地上网看新闻。

明朗用脚尖踢踢她的小腿,问道:“你婆婆有没有找你?”

“没有!”魅儿神色一黯,自从上一次来过之后,便没有再谈过,她也不敢主动找希尔夫人谈。

明朗笑笑,“她是想采取拖字诀啊!”

“我也不知dào

!”魅儿的心思有些浮动,其实希尔夫人没有找她,join却一直找她,也不知dào

他想怎么样,一方面说离婚,一方面老是跟她说以前的事情,大有想用旧情挽留她的意向。

明朗道:“那你的心思到底如何?是坚决离婚吗?”

魅儿有些茫然,最初的时候,她离婚的态度很坚定,觉得这种日子过不下去了,但是现在事情丢淡了一段时间,加上join这段时间一直跟她联系,两人以做朋友的方式相处,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恋爱的时候,如果真要割舍这么多年的感情,她现在又有些舍不得了。

秦岚见她优柔寡断的,不禁来气了,“还想什么?离,坚决离,不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join与他母亲脱离关系!”

明朗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甄师奶,你当初为难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让甄阳和你脱离母子关系!”

秦岚横了她一眼,“你和魅儿怎么一样了?你是母鸡中的战斗鸡,谁也咬你不进!”

明朗蹙眉,“怎么听起来像是骂我一样呢?”

“谁骂你?我这是赞你!”

“有这样赞人的吗?”明朗疑惑地瞪眼看她,“你别欺负我没文化!”

“是赞你,说你比魅儿能干呢!”秦岚解释道。

明朗听听仿佛也是这么回事,好吧,,战斗鸡就战斗鸡!

明朗有心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所以,第二天九点钟,她准时回了公司上班。

甄阳一夜未归,这是她回来之后首次他夜不归宿。没打电话,就发了个信息,说办公事。

他的公事,她不敢过问。尤其知dào

他现在追查毒黄蜂的下落,每一次他说忙的时候,她都会以为他去查毒黄蜂了,她觉得她很快就会得忧郁症焦虑症,费脑子和担忧过度而致的。

虽然心神不宁,但是她还是依照原定计划,让莫伊召开股东大会,交代君唐的合zuò

计划。她没有出席会议,而是通过摄像头看每一位股东的反应。

莫伊在会议上沉重地宣bù

,和君唐的合zuò

计划已经泡汤。

首先跳起来的是股东孙明,他这人一向沉稳,但是现在却表现得十分激动,冲莫伊怒骂:“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都洽谈好了吗?不是已经达成合zuò

意向了吗?怎么会无缘无故泡汤?你到底是怎么跟人家谈的?”

司马信也错愕地问道:“对啊,这怎么回事呢?都快谈好的事情了,为什么会忽然出了问题?”

其余股东都纷纷质疑,让莫伊给出一个解释。

甚至有股东说莫伊办事不力,生生地把到嘴的肥猪肉给吐掉。

明朗给莫伊发了条信息,让她按照她的话去说。

莫伊瞧了一下信息,解释道:“君唐那边说了,这个合zuò

项目原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就在我们签订协议之前,对方公司在网上看到我们海岸过往几年的业绩分析,君唐觉得,海岸不是一个很好的合zuò

对象,所以,要再次慎重考lǜ

!”

孙明错愕地道:“网上的消息怎能相信?这些都只是哄哄小股民的,君唐有专门的精算师分析师,他们决定跟我们合zuò

之前,难道没有调查清楚我们的底分析过其中利弊吗?既然决定了合zuò

,我不明白为何会被一点假消息影响?”

莫伊环视着众人,缓声道:“如果只是一些小道消息,君唐未必会理会,但是,据任总裁说,这个消息是海岸的人公布上去的,真确度很高。任总裁跟我说,所有的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但是,作为君唐大中华区的总裁,她务必要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所以,她不愿意拿百亿出来跟一家即将资不抵债的公司合zuò

!”

“胡说八道!”司马信也有些生气了,“资不抵债的意思是说我们即将破产吗?”

“司马先生,这是网上爆料的原话,说的就是海岸即将破产!”莫伊淡淡地道“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散发这种消息?”司马信脾气本来就冲,他不像其他股东那样分散投资,他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押在了海岸的,海岸如果不行,他也不行。

莫伊瞧了瞧众人,道:“是谁散播这个消息的,我一定会查出来,但是,我想说,我怀疑这个人就是公司的人,这个人一定想趁机大赚一笔,先是散播假消息,然后股票下跌的时候,大手吸纳买入,等我们与君唐合zuò

计划一公开,股票势必会上涨,到时候,这人赚的可就不是一点点啊,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他大概没有想到君唐也会看到这些消息,并且直接就取消了合zuò

计划!”

司马信拍桌子怒道:“如果让我知dào

是哪个龟孙子做的,老子一定扭断他的头!”

孙明推推眼镜,看向莫伊,“你怎么肯定是我们股东做的?”

莫伊一愣,“我没说是股东,我只说是公司的人!”

孙明嗯了一声,咳嗽一声,又道:“那现在君唐那边还能谈吗?要不,我们再在网上放消息澄清!”

一个再字,让明朗立kè

确定了内鬼就是他。

司马信也道:“对啊,再谈谈看还有没有机会,明朗不是和任颐中很熟吗?让她去谈,说起来,明朗呢?她今天怎么没来参加会议?”

莫伊道:“明董约了任总裁,希望能够挽留,但是我建议大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对方的态度很坚决!”

莫伊这样说,让在场股东的情绪降到了冰点,仿佛看到钱一张张地从自己口袋里飞走了。

最后,孙明气呼呼地道:“如果让我知dào

是哪个龟孙子在网上乱放消息,看我不削了他的脑袋!”

“这事儿,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莫伊环视着众人,道。

明朗给安德烈打了个电话,“你现在马上来公司,不,不是君唐,是海岸,帮我跟踪一个人,看他跟谁接触,什么?没空?你恋爱?什么女人?为什么看上你?还有人看上你?我不信,安德烈,你被人骗财骗色,肯定的,十分钟没来到你就死给我看!”明朗挂了电话,眯起眼睛,还有人看得上安德烈这种二货?不可能,这个人眼睛一定是瞎的,不是瞎的就是骗子。

安德烈在九分钟之内就赶到了公司,直上明朗的办公室。身为明朗秘书的苏羽,连忙拦住他,“哎呀你这人怎么横冲直撞呢?”

安德烈跺脚道:“让开啊,到点了!”他一把推开苏羽,一脚把们踹开,幸运的笑容在脸上晃动,“十分钟,刚好!”

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旋即把他拖了进去,然后,门被一只脚尖怦怦地关上。

“哎呀,耳朵坏了,快放手!”安德烈疼得呀呀直叫。

明朗把他推在沙发上,一脚踩他双腿空隙的位置上,凶巴巴地质问:“交代!”

“交代什么啊?”安德烈抱怨地看着她,“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么凶对我?”

“还说没有做错?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出去勾三搭四,水性杨花……”

“喂喂喂,你不要欺负我是鬼佬,我知dào

什么叫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我又没有女朋友,为什么就不能谈恋爱?”安德烈抗议道。

明朗拉着他的耳朵怒吼:“因为你蠢,因为你笨,因为你在过去十三年的时间里,被女人骗了五十八次,每一次都倾家荡产,每一次都要生要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再追查毒蜂

安德烈红着脸反驳,“我这一次不会,这一次曼曼是真心喜欢我的!”

“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哪里人,做什么的?”明朗把他摁在椅子上,浑然忘记了自己找他来的目的。

安德烈小媳妇般抬头瞧了一下明朗,忸怩地道:“现在我们的这颗爱苗还在萌芽阶段,不能告sù

你,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那样,怀孕不超过三个月不告sù

人家,说是怕上天听见了会嫉妒,我也怕上天嫉妒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女人!”

“上天没有时间也没有闲情嫉妒你,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人!”

“不说!”

“不说我揍你!”明朗凶巴巴地道。

“揍我也不说!”安德烈这一次还执拗上了,怕一说就会摧毁他这棵爱情的幼苗,死活不愿意说。

“你……”明朗气结,瞪着一脸无辜的安德烈,她略定心神,眼珠一转,坐在安德烈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道:“我不是说想管你,我为什么一定想知dào

呢,其实也是想帮你,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的爱情还在萌芽阶段,能不能长大都成问题,莫说开花结果了,对不对?还有你说人家叫曼曼,这名字一听,就是是一位温婉恭顺的良家妇女,是做妻子的好人选啊,咱得下点猛力对不对?这好女人就跟菜市场的排骨一样,你不下手,大把的人盯着,所以,如何得到,这得说点手段了,我再怎么,也是中国女人,对付中国女人有一手,你跟我说了,我可以对症下药找出关键,务求一击即中!”

安德烈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我说给你听,你真的不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每一次你失恋不是我陪你喝啤酒醉大醉一场?快说给我听,我还能给你点技术性的支持呢!”明朗继xù

诱敌深入。

安德烈这才相信了她,眸子里闪着兴奋之情,开始叙述他的第五十九次爱情道路,“你还记得上次让我给你织毛衣吗?就是她教我的,她织毛衣可厉害了,不止毛衣,衣裤鞋帽全都精通……”

“嗯,这个赞美的话咱们跳过,说正题!”

“正题?这就是正题啊,她现在每天都教我织毛衣呢!”安德烈扳着手指算,“我现在会的花式可多了,麻花的,菱格的……”

明朗再一次打断他,“那你们进展到什么阶段?”

“织毛衣!”安德烈想了一下,道。

“除了织毛衣呢?牵手,接吻,上床?”

安德烈顿时涨红了脸,“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嗯?”明朗怀疑地看着他,“你不像是这么纯情的人,不要告sù

我现阶段还没开始牵手!”

“倒也不是没有牵过!”安德烈想了一下,“算是牵过的!”

“牵过就是牵过,没牵过就是没牵过,什么算是牵过?说重点!”明朗竖起眉毛问道。

“就是她跟她一人一边牵着她儿子走路,也算是间接牵手了吧?”安德烈想了一下,道。

“儿子?”明朗顿时炸毛了,“你去勾引有夫之妇?你还有点道德没有?”

“不是,不是,”安德烈连忙解释,“她没有丈夫,不,不,她有丈夫,但是他们离婚了,他前夫在坐牢!”

明朗几乎被他吓死,抚住胸口道:“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单身带着孩子对不对?”

“也不对,她还养着她那有病的婆婆!”安德烈道。

“哦!”明朗对这个曼曼顿时就有了好感,这离婚了还能抚养前婆婆,人品肯定坏不到哪里去的。

弄清楚了这个,明朗终于想起正事儿了,拉着她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指着孙明对安德烈道:“帮我跟踪这个人,我要连他每天呼吸几次都要知dào

!”

“这人怎了?”安德烈问道。

“先别问,跟着!”明朗道。

“是,老大!”安德烈虽然是在蜜运中,但是还不忘自己的工作。

打发走安德烈,明朗开始整理海岸的一些烂尾的企划案,希望能从中挑出些有潜质的项目。

业绩报gào

早已经呈了上来,明朗没有看,因为这份业绩报gào

有虚假的成分,新官上任,下面的人难免是会做点门面功夫敷衍一下的。业绩知dào

不知dào

都无所谓,只要看一下今年的项目大概都能知dào

一些。

“沈鹏,进来一下!”她摁下内线喊道。

门旋即被打开,一身笔挺西装的沈鹏走了进来,“代董事长,您找我?”

“给你一个任务!”

沈鹏眸光一闪,立正坚定地道:“我一定会尽lì

完成的!”

“嗯,”明朗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帮我买一盒叉烧饭,再加一杯咖啡!”

沈鹏愣了一下,“买饭?”

“有问题?”明朗抬眸看着他。

沈鹏咬咬牙,“没有,但是现在还不是吃饭时候,这才十点呢!”

“嗯,我知dào

,这是我的早餐!”

“……”

沈鹏接过钱,骂骂咧咧地往电梯口走去,“早餐吃叉烧饭,胖死你!”

他低着头咒骂,迎面撞到一个人,一抬头,竟然是甄阳,他现在是得罪不起甄阳了,因为,背后再没有靠山。所以,他尊敬地喊了一声:“甄特助!”

“明朗回来没有?”甄阳神色有些疲惫,顺口问了一句。

“在办公室呢!”

“嗯!”甄阳走了进去。

明朗伏案看着这两年海岸的业绩,有些头疼,开了一个挺好的头,但是都不顺利,看来,海岸真的走下坡了。

“媳妇,吃早餐没?”甄阳推门进去。

“叫人买了,”明朗放下笔,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淤黑,“回公司有事?”

“没事,找你!”他坐在她面前,伸手搓了一下脸,叹了口气,“累了!”

明朗看着他,“昨晚做贼了?一夜没睡吗?”

“一夜没睡!”甄阳真是哭笑不得,昨晚大为为毒蜂缝了三次,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样执拗的女人,醒来一次跟他拼命一次,打了三场,最后,他不得不把让着她,然后让大为为她注射镇定针,送她去他的公寓里休息,大为的诊所总算是可以开门了。

“什么事这样的忙?”明朗心中突突乱跳,总认定他的一夜未归是与毒黄蜂有关的,遂小心翼翼地试探,“是不是有毒黄蜂的消息了?”

甄阳眸光一抬,旋即散漫地散开,“是训liàn

新人的事情,和沈部长一同去的!”

“哦!”明朗没有再问,心虚得要紧,自从知dào

他在查毒黄蜂之后,心里就一直认定会有些事情发生的,她不敢去深思,甚至不敢去想那叫崔宥熙的人假扮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畏惧,不像她的作风,其实她只想静静地过完最后两年,毒黄蜂已经成为过去,她不愿意记起那段记忆,更不愿意触及这个名字。

顿了一下,明朗静静地道:“其实,毒黄蜂可能已经死了,这个杀业如此深重的女人,自会有她的报应,追查不追查,捉拿不捉拿,相信已经没有意义了!”

甄阳笑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因果循环的?信佛了?”

“有信仰是好事,我也希望佛能容下我这样浑身缺点的女人!”她想说罪孽,但是最终还是用缺点来代替。她希望自己在甄阳心中就算不是最好,也起码不是一个坏人。

甄阳凝视着她道:“你不用老是把毒黄蜂的事情放在心里,有我在,她伤害不了你!”他一直以为她心底恐惧这个国际头号杀手,因为,毒黄蜂所杀的人,都是国际上大名鼎鼎的人,而她作为君唐的创始人,在很多人心中,有钱人本身就带着原罪,所以她怕毒黄蜂找上门来也是正常的。

明朗心里五味陈杂,她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那段富强到现在都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她知dào

是他在背后摆平了。她享shòu

这种感觉,但是,她希望自己是以一个纯洁的心灵去享shòu

,而不是一个浑身罪孽的女人。

“嗯!”明朗只能轻轻地应了一句。

甄阳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回公司上班,特训要开始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很忙的!”

明朗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要在公司追查毒黄蜂吗?”

甄阳眸光看向她背后的落地玻璃窗,脸上含着一抹复杂的神色,“上头已经放qì

追查毒黄蜂!”

明朗一怔,“真的?”

“是的!”甄阳道:“大概毒黄蜂已经离境了吧!”

明朗心里反而没有松一口气,相反,越发觉得沉压,那假的毒黄蜂也好久没有出现了,她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被警方抓了?

能假扮她,料想应该没这么快落在警方手中吧?毒黄蜂这个名头,对任何国家的安全部门而言,都是一个噩梦,她不信警方会忽然放qì

追查与捉拿。

“那,特训的地点在哪里?”明朗问道。

“就在广市南山区!”甄阳有些歉意地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会比较忙,可能到时候没太多的时间陪你!”

明朗敲着一桌子的文案,哀怨地道:“就算你有时间陪我,我也未必有时间陪你!”

“怨气颇大啊!”甄阳眉目了含着宠溺,“行,明天犒劳你,请你吃顿好的!”

“为什么不是今晚呢?”明朗问道。

甄阳神色有些不自然,“今晚,我约了人!”大为给那毒蜂的药力到今晚,他要赶回公寓看着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她要知道崔宥熙的目的

明朗把背靠在椅子上,眸光澄明地看着他,一句“你在说谎”几乎冲口而出,被她生生地压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无法拔去。

她没有怀疑甄阳有外遇,她担忧的,一直是他所调查毒黄蜂的事情。

甄阳瞧出了她的异常,浅声道:“我今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好吗?”

明朗哦了一声,“好的!”

“那,你忙吧,我回来收拾些东西,马上就要走了!”甄阳起身道。

明朗点头,低头看文案,没有再看他。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明朗看到甄阳回了公寓。

她开着一辆大众捷达的教练车,就停在公寓楼下。心中暗自生疑,他来拿东西么?

她在楼下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见他下来,她心中明白,他不是来拿东西。

她拿出手机,给甄阳打了一个电话,问道:“你在哪里呢?”

“我在分部,有事吗?”

明朗抬起头,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阳台,而他背后,若隐若现看到一个女子。

明朗缓缓地道:“没事了!”她挂了电话,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她从没有怀疑过甄阳对她的爱,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不愿意像个怨妇一样猜测,想了一下,她下车,拿着公寓的钥匙,直接就上去了。

崔宥熙已经醒来,甄阳按照大为的吩咐,要为她换药。

屋中开了空调,窗帘落下,遮蔽住光线,屋中显得有些昏暗,崔宥熙脱掉上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胸衣,坐在沙发上。

明朗用钥匙开门,看到的便是甄阳扶着崔宥熙裸露的手臂,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

甄阳其实听到钥匙声的时候,已经知dào

是明朗了,因为,这里只有明朗有钥匙。他没有想到明朗会出现在这里,而眼下,是这么尴尬的一个局面,他唯一能做的,不是躲,而是继xù

手上的工作。

一根针飞向明朗,明朗用手袖一挡,那针就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崔宥熙旋即拿起桌面上的枪,指着明朗,甄阳怒道:“放下枪,她是我妻子!”

崔宥熙冷冷地道:“不管她是谁,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要死!”

甄阳沉着一张脸,“你敢伤她,我绝不跟你善罢甘休!”

明朗盯着崔宥熙一身的黑衣,还有地上的针,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假扮她的人。

原来,甄阳已经找到了她,但是他知dào

她是假的吗?如果不知dào

,为什么不送回总部却要把她偷偷地藏在这里?

崔宥熙冷笑,“甄阳,别自视过高,我并不怕你!”

明朗问甄阳,“她是毒黄蜂?”

甄阳拉着她,“坐下,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

明朗很不习惯有人在她丈夫面前光着身子,淡淡地道:“上药吗?你是男人,不方便,我来吧!”

“不需yào

!”崔宥熙的枪指向明朗,面容冷淡地道:“你,给我滚出阳台去!”

明朗冷笑一声,夺过甄阳手中的绷带,继xù

为她包扎伤口。

崔宥熙眉目一怒,正要反手扣住明朗的手腕,却忽然觉得手臂一阵麻痛,全身顿时没了力qì

,她惊怒交加,盯着明朗,“你……”

“别乱动!”明朗警告道:“你伤口有微毒!”

崔宥熙一愣,低头看着那已经包扎一半的伤口,哪里瞧得见?遂冷冷地道:“胡说八道!”

“我说的不是你的手臂,而是你腹部的伤口,你瞧,伤口的皮肉本来是红色或者粉红色的,但是你看,现在已经变得微黑了!”明朗伸手一指。

崔宥熙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腹部的伤口变成了淡黑色的。甄阳想伸头去看,明朗厉声道:“转过头去!”

甄阳自知理亏,乖乖地转过头去。

“那医生对我下毒?我这是枪伤,子弹应该不会有毒,而只有他处理过我的伤口!”崔宥熙立kè

套上衣服,便要出去找大为算账。

但是刚站起来,双腿便一阵发软,哐当一声倒地。

明朗把她丢在沙发上,冷冷地打量着这个假扮她的女人,美女豹的女儿,倒是有几分坚忍,她的伤口一看就知dào

撕裂过几次,并且,是打斗造成的,受伤之后还要拼命,撇除她假扮自己的可恶,倒是有几分值得钦敬的。

甄阳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真中毒了?我给大为打电话,让他来看看!”

明朗问道:“她是毒黄蜂?”

甄阳瞧着她,点点头,“是的!”

“你为何收留她在这里?”明朗压住心底的怦怦乱跳问道,他知dào

她是毒黄蜂,但是没有交出去,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他知dào

自己是真的毒黄蜂,也一样会包庇她?

甄阳坐在她身边,深呼吸了一口,神色有些沉郁,道:“其实,我也在犹豫,我知dào

该交她出去,但是……”

“你有苦衷?你也觉得她所作的事情可以原谅?”明朗扬起眸子问道。

“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不完全觉得她做的事情都是错的,但是,作为军人,我心里不能存着灰色地带,对我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纵然我知dào

有灰色,可我的身份,不能容许这种灰色存zài

!”

明朗心里有些失落,“那你,为何还留她在这里?”

甄阳道:“因为,她救过我的一位好友!”

“嗯?”

“八年前,我在金山角执行任务,这是军警双方的一个配合行动,我的好友野兽是缉毒警,他早年混进了毒枭巴颂身边去,后来在行动中,他的身份被识穿,是毒黄蜂救了他!”甄阳没有隐瞒,把当日之事全部都说给明朗听。

明朗眯起眼睛,“巴颂?”巴颂,是她杀的,而她当年,也确实从巴颂身边带走一个警察。

当时她去到的时候,毒枭的内部已经十分混乱,而那警察也被识穿了身份,正被几管枪对着,她一般不多管闲事,但是,那警察在即将被射杀的时候,忽然喊了一声,爷爷,孙儿为国捐躯了!

就是这一句,她救下了这个警察,并且,为此中了一枪。

看来,这崔宥熙果然是有心冒充她的。但是,她如何知dào

当年自己救过一个警察?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藏着她!”明朗道。

甄阳坚毅的面容生出一丝为难来,“我知dào

,在她伤愈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做一个抉择!”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我是毒黄蜂,你会怎么做?”

甄阳眉目一凝,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倏然而惊,连忙道,“不要胡说!”

“说说啊,看看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明朗用嬉笑掩饰心底的心虚。

甄阳摇头,“不存zài

的问题不必去想!”

明朗勉强笑了笑,“好,不想,徒增烦恼!”

“我给大为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甄阳皱着眉头道:“我是第一次帮她换药,也不知dào

她伤口有毒!”说完,拿着手机出了阳台。

明朗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差一点,就逼出了他心底的想法,只是,逼出来又如何?就算结果是哪一个,她都不会好受。他放了她,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他会不开心;如果交她出去,他大概也会痛苦一辈子,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个难免伤心的结果。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回来的决定是否正确。她其实应该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死去,那样,她至少不是完美的也肯定是平凡人一个。

但是,等所有的秘密都揭穿的时候,当她整个肮脏血腥的灵魂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否还会爱她如往昔?

不,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心里一定会很失望,很痛心,很后悔。

他脚步声响起,她连忙收敛心神,问道:“秋田犬过来吗?”

“……”他瞟了她一眼,“过来!”

明朗嗯了一声,“你照顾她不方便,不如,我来照顾她吧!”虽然不知dào

崔宥熙的真zhèng

目的,但是,明朗不愿意让甄阳接触任何黄蜂,即便她是假的。

明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这么害pà

毒黄蜂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曾经让多少人闻风丧胆,但是,现在谁都吓不着,唯独吓到了她自己。

哎,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因果报应。

甄阳立kè

反对,“不可以,她是危险人物!”

明朗挑眉,“但是,你一个人照顾她,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甄阳疑惑地瞧着她,旋即明白过来,笑道:“傻瓜,天下间,唯有你明朗视我甄阳若宝,旁人兴许瞧一眼都不愿意,不要把我想得太抢手!’他拉她过来,轻轻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说,我心中,也只有一个叫明朗的傻瓜蛋,所以,你真不必像其他女人那样,担心第三者的问题。”

明朗胸间盈着满满地感动,她相信他的,其实知dào

她也知dào

他不会喜欢赛琳娜,但是,兴许她是霸道吧,她不喜欢任何女人跟她的男人过于亲密。在感情上,她始终不够大气,但是,谁说过感情可以大气的?感情一向都是自私的。

至于对崔宥熙,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只是觉得,既然崔宥熙假扮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她要知dào

崔宥熙的目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假交手

大为半小时之后来到,他一进门就诧异地道:“怎么会中毒?这不可能的,伤口我都反复清理了好多次,不可能中毒的!”

他瞧见明朗也在,愕然地问甄阳,“你带她来干什么啊?”

明朗心神不宁,也没心思去管他,只淡淡地道:“你去为她再清洗一次伤口吧!”

崔宥熙伤口上的毒只需yào

用消毒水清洗就可以了,而这种毒,只会让她麻醉昏睡,不会有什么伤害。

大为打开她的伤口瞧了瞧,诧异地道:“边上是黑色的?这么奇怪?昨天没发xiàn

啊!”

他取出消毒水为崔宥熙消毒,又测了心跳和脉搏,发xiàn

一切都正常,也就放心了。

他收拾好东西,问甄阳,“你打算怎么做?这是头小烈马,不好对付,等她好了估计你小命都难保!”

甄阳瞧着崔宥熙那张虽然昏迷但是依旧冷凝的脸,心头一时也不知dào

该怎么办。是把她交出去还是放了她?他怕无论做哪一个决定,都会让自己后悔。

“先缓两天吧!”甄阳最后道,他看看手表,道:“你们也饿了,我下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明朗知dào

他心头烦乱,想出去走走冷静一下,本想陪着他去,但是不放心大为一个人在这里,怕一会崔宥熙醒来还对大为不利。那些药她下得很轻,而且刚才大为清洗过,药力维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她道:“给她买杯牛奶吧!”

“嗯!”甄阳看着大为,“看住她!”

大为点点头,“放心吧,会看住你女人的!”他的功夫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撑一下还是可以的。说罢,他横了明朗一眼,眼神就像说虽然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十分不友善,但是我还是会不计前嫌地保护你。

甄阳本不是这个意思,明朗的手脚功夫他很放心,她与段富强一战,他看在眼里,出手够快够狠,一看就知dào

是实战高手。他想说的是看住崔宥熙,免得她醒来之后又吵又闹,到时候伤口爆裂,又要再缝针,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像个布娃娃地被人连续缝了几次,活像没事人一样。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大为一眼,道:“行了,顾好你自己就行!”说罢,拿起钥匙,伸手搂过明朗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就开门出去了。

明朗坐在沙发旁边的小圆懒骨头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她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但是刚才跟踪甄阳的时候,无意识地在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大为瞪着她,“你还抽烟啊?”

明朗点燃了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并不理他。

大为见她不理会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道:“都不知dào

甄阳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泼辣就算了,还抽烟,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吸你二手烟的滋味?太自私了!”

明朗瞧了他一眼,拿着烟出了阳台。

阳台上看下去,能看到甄阳的背影,他一路沿着小石子路往外走,他走路的姿势很直,她忽然发xiàn

,其实自己没有过多地留意过自己的男人。他喜欢吃什么,他喜欢做什么,喜欢做什么运动,喜欢什么歌曲,她一概不知!

她的心态一直都没有端正,她以过客的身份寄居在他身边,四年前如是,现在也一样。

现在,当她想抓紧的时候,她发xiàn

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时间,落尘给了她一个很美好的梦,但是落尘是白费心血了,因为,她没能把握住他的好意。

正兀自沉思中,忽地听到屋子里一阵吵杂声响起,她丢掉烟头,急忙进屋。

只见大为和崔宥熙打了起来,大为一边出手一边喊道:“你现在还不能走……”

大为哪里是崔宥熙的对手?手,脚,小腹,还有胸部,各被踹了一脚,疼得他几乎站不起来。

崔宥熙似乎打得兴起,即便见大为无法抵挡,也不肯罢手,捂住伤口也要追着他打。

明朗就倚在落地窗帘的旁边,瞧着崔宥熙。她似乎有气难舒,所以,悉数发泄在大为身上,好在她有伤,出手不重,大为吃了几拳几脚,还能勉强支撑住。

但是,这样下去,最后支撑不住的会是崔宥熙。

大为气喘吁吁地怒道:“你还有完没完啊?好歹我也救了你,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崔宥熙被甄阳打败了几次,心中憋屈,如今打得大为毫无还手之力,心里不知dào

有多痛快,哪里理会他说什么?趁着他说话之际,一脚就招呼上去了。

但是,一只脚比她更快,把她踢了开去。

崔宥熙一愣,抬头看着明朗,当下冷笑一声,阴沉着脸道:“你还敢在这里?”

明朗双手插着口袋,淡淡地道:“这里是我家,你最好收敛一下!”

崔宥熙轻蔑一笑,一咬牙,欺身就上前,拳头带风,呼呼直招呼向明朗。明朗一手扭住她的手腕,用力往沙发上一推,一脚踩在她的大腿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记耳光,崔宥熙大为受辱,手往身后一摸,明朗顺势压住她,一手抽出她企图掏出来的枪,对准她的脑门,冷冷地道:“再动一下,我会叫你全身都布满子弹洞!”

崔宥熙出道这么久,只败在甄阳手下,但是也是因为她受伤了,并且,好歹也过了几招,但是,这女人竟然连出手的余地都不给她,一出手就抢了她的武器,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她一张苍白的脸泛起了一丝清冷之色,眸子里笼着一层阴寒之气,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是谁?”

“我叫穆蓁,我是甄阳的妻子,记住了!”明朗放开她,手中的枪哐当落地,冷冷地道,她转身走向大为,想扶起他。

崔宥熙脸上有一抹残毒的笑,忽地弯下腰捡起枪,对着明朗的后背。

大为惊叫一声,“小心!”

崔宥熙冷冷一笑,“没有人可以在得罪我之后不顾而去,不管你是谁,你都得死!”她缓缓地扣动扳机,伴随眸子里阴狠之意,嘴里恶意的发出砰的一声,“你死定了!”

明朗缓缓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如果说假扮她的人是这样一个草菅人命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冒充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枪声没有响起,崔宥熙愕然地瞪大眼睛,盯着明朗手中缓缓落下的几颗子弹。她摇头,“不可能,你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子弹取出来,我一直盯着你的手,你没有取过!”

明朗狂狷一笑,“所以,即便如此,你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她没有再看她,上前扶起大为,道:“从现在起,不用管她,不必为她医治,她要走的话,可以,那就是先打赢我!”

“但是,不医治她的话,她的伤口……”

“你已经医治过她了,她要死,难道我们要拦着吗?”明朗厌恶地道。

大为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和在医院看到的那泼妇一点都不相同,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扒开她的脸皮看看是不是带了假面具。眼前的这个女人,显得有些暴戾。

几根针在崔宥熙手中飞出,全部钉在明朗的马甲上。

崔宥熙哈哈大笑,笑毕,阴沉地道:“嚣张,尽管嚣张,你已经中毒了,这种毒,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明朗脱下马甲,把身上的针悉数抖落在地上,然后,在崔宥熙惊愕的眸光中缓缓走向她,“班门弄斧!”明朗嗤了一声,轻蔑地道。

崔宥熙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骇然布满她的双眸,怎么会这样?毒针是从她精制的管中射出,入木三分,不可能连一件衣服都穿破不了的。

也好在崔宥熙是韩国人,她并不太了解班门弄斧的真zhèng

含义,否则,她一下子就能猜出明朗的身份。

“还有什么手段,你一并使出来吧!”明朗道。

崔宥熙面容有些不好kàn

,她咬咬牙竟无言语对。她昨天和甄阳交手,虽然不敌甄阳,但是她认为是她受伤之过,如果她没有受伤,甄阳未必是她的对手。而对方,是空军少将,手脚功夫好和反应能力敏捷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来头?也是军人么?但是,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军人的正气。如果说拳脚功夫打不过她也就算了,毕竟自己受伤,可她却在自己眼底下,把自己的子弹拆掉自己竟毫无察觉,还有,毒针竟连她一件破衣裳都刺不进,莫非,这就是以前听说过的中国气功?但是这东西不是有人证实是假的了么?至少,她没有见过。

大为虽不知dào

其中厉害,但是见一直嚣张的崔宥熙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不禁也有些怔愣了。

良久,崔宥熙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明朗压根不想搭理她,只觉得心头烦闷厌恶,这女人出手如此狠辣,心肠也歹毒,也不知dào

杀了多少人。

她掏出手机,给胡喜喜发了一个信息。过了一会,胡喜喜回了她,只有一句话,面谈!

她把手机放在口袋里,阴翳地看着崔宥熙,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崔宥熙冷着脸,伸手捂住腹部,有血液从她指缝间流出,她阴沉地道:“少了多少人又如何?你有证据就抓我!”

i第两百一十六章 心结

有杀意在明朗眼底闪过,随即一闪而逝。

她走出阳台,打了个电话,“查一下,最近两年,有多少人死在毒黄蜂的手上!”

是她杀的人,她承认,但是,也休想她会替旁人受过。这崔宥熙不管假扮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她用毒黄蜂的名头,杀了不少人。

电话很快就回复过来了,那边是机械般的声音,美式英语:“假毒黄蜂在过去几个月出现,杀了二十七个人,基本都是混黑道的小角色,当然,也有几个所谓的大佬,略有名气的,但是真zhèng

的大佬,她不敢动。”

明朗挂了电话,混道上的,不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上就是死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上,这种把命悬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很多人前仆后继地上前涌,都觉得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就是一生的荣华富贵。

但是,真zhèng

爬到最后高位的,却是不知dào

踩着多少尸体登上去的,富贵一生不见得,能保全生命已经是万幸了。

唐军山已经够能耐了,但是生前,遭遇了多少刺杀伏击?他自己到将死的时候,说了一句:他这一生,除了少年时候,没有一晚能睡个安稳觉。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所爱的女子,连儿子也要千筹谋万计算才能为他寻一条活路,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不会再走这一条路。

枭雄如唐军山,尚且如此。道上的杀戮,没有停歇的时候,选择了这一条路,死了,是活该,没有人会为他报仇。

明朗不为他们可惜,因为,当他们选择了这条路,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既然自己不在乎,旁人何须在乎?正如当初的她,她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死了,她不怨任何人。因为选择了这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能这么霸道,只许她自己杀旁人,却不许旁人伤她分毫。

但是,毒黄蜂在几年前,就该销声敛迹了。她就算罪孽深重,该下地狱,也是她的事情,没有人再可以拿她的名字出去再增罪孽。她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的,否则她今天也不会愧对甄阳。

她的丈夫,甄阳,是一名军人,他会以杀戮来阻止另一场杀戮,她不评论他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至少,在世俗的眼中,在法理的规范中,他是对的,而她则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她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可假毒黄蜂出现了,逼得她不得不去深思这个问题。

崔宥熙像是一根毒针,刺中她心底最软的地方。现在的她像是一头被架在火上烧烤的羊,浑身不自在,火气在冒窜,不知dào

怎么做才可以让她的心不那么的焦虑。

甄阳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几个饭盒,见崔宥熙醒了,他也不惊诧,把盒饭放在茶几上,回头问明朗,“都是你喜欢吃的,你看看你吃哪个!”

明朗凑过去瞧了一下,扬起一脸的明媚笑意,敛住眼底地一抹阴沉,啧啧道:“果然都是我爱吃的,我吃叉鸡饭!”明朗挑了一个,对甄阳投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大为瞧着明朗,怎么说怎么怪异,她刚才还一脸的沉郁,现在一下子就变得跟朝阳一般明朗,仿佛所有不高兴都藏在了心底,这人怎这么复杂?很矛盾好不好?

但是,大为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是他所看的这么肤浅。

甄阳宠溺地瞧了明朗一眼,然后拿了一盒饭放在崔宥熙面前,道:“先吃点东西吧,你也该饿了!”

崔宥熙一手把盒饭扫落在地上,冷冷地道:“不要你假好心,要么你就报警,要么你就放我走!”

大为看到明朗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阴翳,但是旋即回归平静。

甄阳也不生气,顺脚把饭盒踢出一边去,然后坐回明朗身边吃饭,脸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吃吗?”明朗抬头看着大为问道。

大为愣愣地道:“不吃,我不饿!”

甄阳把饭丢在他面前,淡淡地道:“吃吧,再不饿,该吃饭的时候也要吃饭的!”

“什么道理?”大为瞧了他一眼,“你做人太墨守成规了,当然,说好听点也叫有原则!”

听到这句话,明朗的脸色明显变了变,随即笑道:“你懂什么?我就是喜欢我老公有原则!”

大为不等甄阳露出炫耀的幸福,便道:“原则是好,但是过于坚守原则,则少了很多生活乐趣,我敢保证,如果犯法的人是他的父母家人,他也一定会照抓不误!”

甄阳把一块叉烧塞进他口中,面无表情地道:“嘴巴除了用来说话之外,还可以用来吃饭!”

大为叹息一声,坐在他身边,道:“我不是要说你,只是觉得,有时候适当的变通也是一种挺好的生活方式,你总是抓着原则做人,你身边的人会很累的!”

明朗低头吃着饭,但是已经有些味同嚼蜡,大为无意的话,其实恰巧就道出了现在的处境。但是站在任何角度看,甄阳都没有错,错的,是她这个满手血腥的人。

甄阳瞧了明朗一眼,道:“不要管他,我们吃饭!”

明朗甜腻一笑,“是啊,别管他!”

大为耸耸肩,“活像我爱说似的,平时谁想让我多说一句我还不说呢!”

他坐下来之后,又重提话头,“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甄阳回头瞧了崔宥熙一眼,崔宥熙也正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敌意。甚至,她大概已经有些后悔,当日不该要见甄阳的。出道至今,她一直所向披靡,以为自己可以控zhì

一切局面,但是现在她发xiàn

,这屋子里的三人,除了大为之外,她谁也控zhì

不了。

甄阳沉默了一下,道:“先容我想想!”

大为道:“当断不断,刚刚说你讲原则,这会儿你又不讲了。不要忘记,她是带着枪伤而来的,她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dào

,但是很肯定不会是好事,这件事情,你应该上报的,否则,一旦事败,于你前途无益!”

甄阳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大为,静静地道:“她救过野兽!”

大为一愣,“她救过野兽?她知dào

野兽的下落?”

崔宥熙冷笑一声,“我说过,我当时救他是顺手,你现在不必为了我当初的顺手而放过我,我还真不需yào

!”

“你是不是知dào

野兽的下落?”大为冲过去,看着崔宥熙,迫切地问道:“你说啊,你是不是知dào

野兽的下落!”

甄阳起来拉开他,道:“不是现在,是之前野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救过野兽。”

大为脸上顿时涌现出无限的失望,眼神也随即暗淡了下来,“我还以为……”

明朗吃着饭,淡淡地道:“是不是她救的还不定呢!”但是这话说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因为她也不喜欢崔宥熙被抓,一旦她落网,最后查出她是假的毒黄蜂,依照甄阳的性子,他一定会继xù

追查毒黄蜂的下落。

她希望,毒黄蜂就此在人间消失,所以,她潜意识里希望甄阳放了崔宥熙,然后,她也会让崔宥熙从此退出人们的视野,以后再没有什么毒黄蜂了。

甄阳听了明朗这句话,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明朗笑笑,“随口说的!”

大为瞪了她一眼,“这话也是能随口说的?”

大为取来扫把,清扫了地上的饭菜,虽然他现在依旧对崔宥熙怀有敌意,但是,念着她救过野兽一命,他心里已经开始对崔宥熙改观。

他清扫完毕,有些怏怏地道:“也不知dào

野兽现在是死是活,这么多年了,是死是活,也该给个准话啊!”

甄阳神色也有些沉郁,虽然说野兽出事是另一次的行动,但是,如果不是自己之前用人不明,出了内鬼也毫无察觉,早就把巴颂的人一网打尽,也就不必有第二次的行动,而整个行动小组,也不至于无辜牺牲。内鬼虽然已经被揪出来了,但是,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这件事情,始终是甄阳心中的痛,每每触及,心里就仿佛被千根针扎一般的尖厉疼痛。

明朗有些好奇这个野兽,问道:“野兽和你们很要好吗?”

大为瞧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沉沉地说了起来:“当年,我,野兽,甄阳,蚬子,赛琳娜,五人都是从初中开始的死党,我们那会儿,特别喜欢散打,有了这个共同的兴趣,我们从互瞧不顺眼到最后几乎结拜。我们当时也没有什么课余活动,只要有时间,就去赛琳娜的家里练习,野兽当时很喜欢赛琳娜,曾扬言要娶赛琳娜为妻,但是赛琳娜当时眼里只有甄阳……其实那时候吧,都是年少轻狂,哪里知dào

什么是爱情?读完高中,大家就各散东西了,甄阳去了军校,我念医科,赛琳娜念了两年商科之后出国留学,蚬子曾说过要做科学家,可惜她大学只念了一年,就因为身体出了问题停学了,野兽则如他所愿考入了警队,做了警察,虽然之后是各散东西,但是我们总会找时间相聚,可惜,自从野兽出事之后,我们便很少再聚会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 野兽已死

明朗没有想到甄阳和赛琳娜原来是这么久的朋友了。她不得不佩服赛琳娜的执着,相信这么多年,她应该跟甄阳表白过很多次,但是甄阳都没有选择跟她在一起,而她,还是那样痴痴地等着,痴痴地守候。

傻女人一个!以赛琳娜的家世和容貌,相信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唯独对甄阳痴了心,这份执着和狂热,其实哪里是自己可以比的?

明朗第一次觉得,上天其实很眷顾她的,至少,在四年前那样绝望的境地,还给了她这样一份真挚的爱情,是她自己最后没有好好珍惜,其实今天就算甄阳被人抢走了,也是她活该的。

这顿饭,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甄阳沉思良久,抬头问大为,“如果我带走她,你会不会怪我?”

大为猛地抬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对,在得知崔宥熙是野兽的恩人之前,他一千一万个赞成甄阳带她走,毕竟这个女人十分危险,让她出去,不知dào

要死多少人。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野兽是他们的兄弟,她又曾经救过野兽一命,他虽然未能亲临那种危险境地,可也能想象如果崔宥熙当初不救走野兽,野兽会受尽各种折磨死去。死不是可怕,可怕的是死前遭受的痛苦折磨。

可,总不能因为她救过野兽,就让她走吧?那以后死了的人,该找谁算账去?

大为一时也没能给出意见,沉思了一会,只得道:“这事儿,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甄阳眉头紧蹙,回头瞧了崔宥熙一眼,崔宥熙冷冷地道:“看来,所谓兄弟情都是假的,想抓我立功就赶紧去!”

甄阳不搭理她,回头对明朗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今晚在这里看着她,不管如何,明天我一定会做出决定!”

明朗点点头,“好!”明朗知dào

他现在需yào

冷静,虽然很不愿意离开这里,可还是给他留一些空间。

她对大为道:“我送你回去吧!”

大为也不想留在这里了,点点头,对甄阳道:“那你看着她,尽量不要动手了,否则伤口爆开又麻烦我!”

甄阳微微颌首,伸手抱住明朗,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道:“替我亲吻双胞胎!”

“嗯!”明朗知dào

他的意思,他希望她回家。

大为是搭计程车来的,这会儿也要明朗送他回家。坐在车子上,眼角余光看到明朗脸色阴沉,他不知dào

明朗心里想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甄阳很爱你,无论他做什么,希望你支持他!”

“你怎么知dào

他很爱我?”明朗入倒档,把车子退出去,顺口问道。

“曾经为了你,他来找我做绝育手术!”大为缓缓地把往事说出来。

这件事情,明朗是知dào

的,当初子竣告sù

过她,只是时隔几年后再从大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番的震撼。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但是,她坐享其成,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有野兽的照片吗?”她沉默了一会,问道。

大为掏出钱包,钱包里有一张照片,是他们五人的合照,他递给明朗,道:“最右侧的是野兽!”

明朗道:“介yì

我拍下吗?我想叫人帮忙查一下他的下落。”

“可以,”大为略叹息了一声,“但是,这些年甄阳一直没有放qì

追查,都没有他的消息,相信希望不大了!”

明朗停好车,用手机拍了照片,道:“尽管尽尽人事吧,找得到找不到,且看他的造化了!”

送了大为回家,明朗给安德烈打了电话,安德烈道:“出来见见,我正好有事找你!”

两人约在一家小酒吧,明朗等了十分钟,安德烈就来了。

安德烈丢出一叠照片,“你让我跟的人,他私下跟那希尔夫人联系,看来幕后操纵的人,就是她!”

“他和希尔夫人联系,只能说他和希尔夫人是相识,不能因此判定他跟希尔夫人勾结!”明朗瞧了瞧那些照片,都是普通的会面照片。

“你听听录音!”安德烈把耳机塞在她手上。

明朗听了一下,然后放下,道:“行,我知dào

了!”

安德烈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明朗笑笑,嘴角有一丝冷凝,“她既然想要大赚一笔,那我就让她倾家荡产!”

安德烈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她大概把所有的家产都投了进去,现在只等着君唐跟海岸合zuò

的消息一传出去,她的身家就翻几倍了,她这个人自负,不愿意输给甄师奶,甚至想在甄师奶身上赚钱,可见此人有多么的输不起!”

“输不起就不要玩!”明朗拿出手机,打开照片,对安德烈道:“你帮我查查右边这个人的下落……”

“咦?”明朗还没说完,安德烈就诧异地出声了。

明朗看着他,“你认识他?”

“见过!”安德烈凝重地问道,“你认识他?”

“我曾经在巴颂手上救过他,他是甄阳的好友!”明朗见他神色凝重,心里顿有不好的预感。

安德烈抬头看着她,道:“他是警察,已经死了!”

明朗的心一沉,安德烈知dào

他死了,那么,这人的死和自己多少会有些关系。

安德烈道:“是琳达杀了他!”

琳达,是唐军山的情妇,但是,对外以义女称呼。琳达可以说为唐军山打下了半壁江山,没有琳达,唐军山不会成功得这么快。

“为什么?”明朗静静地问道。

“听说,那警察去查唐先生,被唐先生发xiàn

了,让琳达处理了他!”

明朗双手捂脸,呻吟了一声,琳达杀人的手法,很疯狂,比巴颂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dào

?”明朗下意识地伸手摸口袋的烟,才发xiàn

烟留在了公寓里。

安德烈道:“很多人知dào

,如果往唐先生身上追查,一定可以查出!”

明朗苦笑,“尸体无存吗?”

“你知dào

琳达的手段,岂会有尸体?剁了喂狗,不过听说头颅被丢在金山角的一座荒山,估计也被野狼吃了!”

明朗问道:“琳达现在在哪里?”

“美国,但是,听说过阵子要过来中国,与梁博维一起搞影视公司!”

“她也入股?”明朗蹙眉,“她有什么居心?”

安德烈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居心?自然是为了子竣少爷!”

“她还没放qì

!”明朗伸手扶额,“她现在已经自由了,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她执念很重!”

“有些事情,执着不来!”明朗伸手唤来侍应生,叫了两杯酒,对安德烈道:“陪我喝酒!”

安德烈瞪大眼睛,“不行,今晚要去给曼曼家修空调!”

“修什么空调?叫个修理工去!”

“哪里行?我这好不容易才弄坏她们家空调,让她主动找我,我怎么能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你明天去把她窗子砸烂,然后她让你修窗子,起码也得修两天,这样你机会不是更多吗?”明朗道。

安德烈想了一下,顿时露出一个笑容,道:“还是老大脑袋瓜子好使,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他问明朗,“老大,你啥事不痛快?”

明朗白了他一眼,“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痛快?”

“那你为什么喝酒?”

“有钱,任性!”

安德烈被口水呛了一下,怪异地看着她,“什么话?”

酒送了上来,安德烈瞧了一眼,“伏特加?你真受刺激了!”

“受什么刺激?不要说话,陪我喝酒,年底加你的奖金!”

“干!”安德烈十分爽快。

最后,是安德烈被扶了出去,明朗踢了他一脚,“死猪一般的沉!”把他丢在车上,安德烈手机响了,她顺手接听,“喂?”

那头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安德烈在吗?”

明朗瞧了安德烈一眼,道:“在,但是他睡着了,你有要紧事吗?”

“哦……”那头的声音传来一丝失落,“没事了!”电话挂掉。

明朗瞧瞧来电显示,写着慢羊羊,她耸耸肩,也不知dào

是谁,打电话来也不说什么事。

“谁找我?”安德烈嘟哝了一句,把脑袋转向明朗。

“羊羊!”明朗系着安全带道。

“哦,不认识!”安德烈又呼呼呼地睡了。

明朗把安德烈直接送回了自己家里,甄师奶明天手术,她也要一早去医院,所以,喝了几杯之后,应该可以睡着的。

但是她高估了酒精的魅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净想着安德烈说的话,野兽死了,死在琳达手中,就算和自己无关,但是她也是唐军山的义女,唐军山的罪孽,她也要承担部分。如果甄阳知dào

野兽是因为追查唐军山而死的,他大概也无法面对自己。

毒黄蜂这个身份,已经让她和甄阳之间划下一道鸿沟,如果再加上野兽的死,她相信,甄阳和她,再回不了从前。

“妈咪!”小贝从门外摸了进来,再摸上床,压住了她。

“什么事?”明朗收敛心神,抱着那柔软的小身体,“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明天奶奶是不是要被宰了?”小贝忧愁地问道。

明朗失笑,“谁说的?奶奶明天做手术而已!”

“哥哥说的,说明天医生叔叔会在把奶奶的肚子剖开!”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箱子的秘密

明朗跟小贝解释了一下手术的原理,然后又道:“当初妈妈生你们两个的时候,也是把肚子剖开,然后如海阿姨把你们抱出来,再把妈妈的肚子缝起,缓几日,妈妈就会跟正常人一样了!”

小贝眸光濡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地看着明朗,“妈妈,幸好你没死!”

明朗的心忽地就柔软了起来,抱紧了小贝,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自从双胞胎出生之后,她一直对双胞胎十分严格,因为她知dào

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教他们,而他们又拥有那样的能力,所以,她希望自己还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教他们明辨是非,知dào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只是,这么严格的方式,却让双胞胎享shòu

不到母亲的温暖。

“哥哥呢?”明朗问道。

“哥哥在房间里呢!”大宝小贝睡一个房间,一人一张床。

“叫他过来,妈妈今晚陪你们俩睡觉!”明朗道。

“真的?”小贝跳了起来受宠若惊地看着明朗,“妈妈真要跟我们一起睡吗?”

从双胞胎三个月起,明朗就没有陪他们睡过,她一直训liàn

他们独立,所以在他们两人撒娇说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都被她严词拒绝的。

明朗瞧着小女儿这副惊喜的模样,心中一酸,连忙板起脸,道:“我说了还有假?赶紧去把哥哥叫过来,否则我一会可反悔了!”

小贝连忙跳下床,急急往外冲去,过了一会,便见两小鬼贼头贼脑地溜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兴奋。

明朗自己躺在中间,然后一侧一个,空荡荡的心总算踏实了些。

两小鬼头反而睡不着,母后的荣宠可不是经常有,小鬼头心里暖阳阳的,兴奋地想找些话来说,可又怕说错惹恼了母后。

明朗知dào

他们没睡觉,遂静静地道:“你们两个,给我记住,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要听爸爸的话,爸爸比妈妈能干,他会让你们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妈妈,你为什么不在我们身边?”小贝天真地问道。

“妈妈只说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妈妈会死,我们就把妈妈救活!”大宝道。

明朗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们拥有的能力,不能随便用,如果有一天,妈妈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许救我,记住了没有?”

双胞胎哦了一声,小手抱住明朗的脖子,小贝道:“妈妈不会死的!”

明朗很想哭,孩子虽然有超能力,但是他们还小,不知dào

人生要经lì

的苦难,而他们和寻常人也不一样,以后,他们不仅仅要面对她的死,还要面对身边所有人的死亡,包括他们以后的伴侣子女。

想到这里,明朗的心难免就凄楚了起来。

只是现在,她要安慰双胞胎,暖笑轻声道:“妈妈自然不会死这么快,但是人都是要死的,妈妈是好人,以后死了,是要上天堂的!”

“天堂?那妈妈是要做天使还是要做神仙?”小贝问道,她在美国的时候,知dào

天上的是天使,可来了中国,秦岚跟她说天上有神仙,她不知dào

两者有什么区别,可不管如何,都是本领十分大的,所以,明朗这样说,起码能让她的安心了许多。

她低声和双胞胎们说着话,展现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双胞胎很是受用,暖暖的小手一直搁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心神安宁。

双胞胎睡着了,而她,却还是久久没有入睡。

已经许久没有失眠了,四年前,她一无所有,死对她来说,即便难以接受,但是最后还是可以笑着面对的。如今,她什么都有了,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该得到的,或迟或早,她都得到了。可如今,却是烦事缠绕心头,怎也挥不掉。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明朗给甄阳打电话,问他几点钟去医院。甄阳却说已经在医院了,她一愣,他把崔宥熙放走了还是命人抓走了?

甄阳让她赶紧过来,明朗洗漱完毕之后,让张子菁过来照看双胞胎,然后和冷少君魅儿去了医院。

去到医院的时候,明朗悄声问道:“那女人呢?”

甄阳道:“放走了,但是我让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她!”

明朗哦了一声,对他的做法还是感到了意wài



甄阳轻声道:“她始终救过野兽一命,我不能当没发生过,只是我也知dào

她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所以,我命人监视她,直到她离开中国!”说完,他有些怅然,始终是违背了他的原则,他很清楚,就算命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她,当她要出手杀人的时候,自己的人未必能够第一时间阻止。这么危险的做法,一贯不是他的作风。

明朗没有想到野兽在他心底占的分量这么重,重到竟然可以让他放qì

自己的原则,她心里忽然腾起一种恐惧来,他这般看重这份兄弟情,如果有一天,他知dào

野兽死了,并且是死在自己义父手中,他会怎么样?

甄阳瞧着她的脸,蹙眉问道:“你的眼圈好大,昨晚没睡好吗?”

明朗笑了笑,“是啊,没有你在身边不习惯啊!”

甄阳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道:“对了,干爹刚才来找过你,你去见见他!”

明朗吐吐舌头,“怕也不是好事,但是免得他罗嗦我,我先去跟他打个招呼!”说罢便往外走去了。

甄阳静静地瞧着她的背影,脑子里,浮现起昨晚在公寓明朗走后发生的一切。

他知dào

四年前的她偶尔是抽烟的,但是也只是偶尔,可昨晚在公寓的沙发前,她发xiàn

有一盒烟,大为不抽烟,他不抽烟,也当然不可能是崔宥熙的,这包烟的主人,一定是明朗。

她为何要抽烟?

崔宥熙此刻凉凉地说了一句话,“你这位妻子也不是等闲人啊!”

他当时没搭腔,但是,晚上进房间的时候,打开地柜看到她四年前留下的箱子,这个箱子原先不是摆放在这里的,后来明朗回来之后,把箱子搁在了地柜里,这箱子,他曾经在明朗走后用尽所有办法都打不开,后来,他便置之不理了,也不再去想这个箱子的事情。但是,今晚,当这个箱子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开始思考很多事情。

一直以来,明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跟他说过,都是他自己去发xiàn

的,甚至包括她是君唐创始人的身份,也都是李哲文告sù

他的。她是唐军山的义女,当时,他不愿意去追查这一条线,因为,唐军山不是一个好人,他所作的种种,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作为他的义女,她身手很好,她能力很高,开采钻矿,开采石油,到最后建立君唐集团,这些,真是她一人完成的么?背后没有唐军山的支持?虽然证据显示她所有的生意,都是在唐军山死后才开始的,可她的资金从哪里来?唐军山死后,他超过两百亿美元的身家,给了谁?

很明显是给了她,如果说她没有为唐军山出生入死,唐军山为何要把家产留给她?而且,她一再坚持,君唐以后是要子竣继承的,一般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思维,肯定是留给自己的子女的,除非,她心里清楚,这些钱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唐子竣的,她不愿意辜负她义父的信任,所以坚持要把君唐留给子竣。

想到这里,甄阳的心便无比恐慌,他不愿意去想,他怕知dào

一些更骇人的真相。

但是偏偏就是在他要放好箱子的时候,崔宥熙走了过来,一瞧这个箱子,她诧异地道:“咦?这箱子你从何而来的?”

甄阳抬头看着捂住腹部的崔宥熙,淡淡地问道:“你不在客厅躺着,走过来做什么?”

“我去洗手间!”崔宥熙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箱子吸引住了,“这箱子我见过!”

甄阳不动声色地道:“天下间类似的箱子太多了,你见过有什么奇怪?”

“不,”崔宥熙走了过来,一张略苍白的脸上泛着一抹奇异的光彩,“不一样,这箱子看似普通,但是却是内有玄机的,你瞧右侧的暗道里,其实有四个指印,瞧见没有?”

甄阳自然知dào

,这箱子他都研究过无数次了,也曾经用手去摁那四个指印,但是箱子没有任何反应。

这箱子乍看和一般的箱子没有分别,黑沉沉的,有些陈旧,看着像是皮箱子,但是,当那刀子一割的时候,箱子竟然毫发无损,甚至,连一道刮痕都没有。甄阳后来用了割铁的风炮来切割,但是都无损箱子外表,他自然不敢拿出去给什么专家去看,他其实是怕里面收藏了一些他不愿意让外人知dào

的秘密。

“你知dào

怎么开?”甄阳问崔宥熙。

崔宥熙摇头,“但是,我见过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杀人的工具!”

甄阳心头一惊,但是面上不动声色,“你说我便信了么?”

“不信便算了,这箱子,我曾经在巴黎一家酒店见过,当时拿着这箱子的是一个金发女人,她当时在酒店的过道上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枪,杀了两名酒店的适应生,然后,进了电梯!”崔宥熙心神向往地道,也就是见了这个女人的风姿,她才开始走上这条路。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句重话

杀人的武器。甄阳半信半疑,不信,是因为他曾经见过明朗打开箱子,里面装了一些衣裳和杂物;至于说相信,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底部似乎有暗格,但是明朗没有打开过暗格,所以他不知dào

里面到底收藏了什么东西。

“你说,这个女人,一出手就杀了两个侍应生,她杀侍应生的目的是什么?”甄阳虽然早知dào

她以前可能会做很多坏事,但是,当这些事情由旁人描述给他听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涌起了一丝无法接受的感觉。

“这我便不知dào

了,她杀人的时候,脸上有一抹嗜血的神情,很……迷人!”崔宥熙的神情浮上一丝崇拜之色,眼神也随即变得迷离起来,“天知dào

,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只要看到她那副模样,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杀了人之后,她去了哪里?”甄阳静静地问道。

“我试图追着她的,但是,她走得很快,我甚至没能瞧清楚她的模样,她波浪的长发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眸光很锐利,她的手似乎可以掌控旁人的生死,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地狱使者的魅力……”崔宥熙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即便是穿着一件厚外套,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指甲的力度,“你如果见过她,你一定会爱上她,然后,把你身边的女人丢掉,她有让人疯狂的魅力!”

“你疯了!”甄阳静静地挣开她的手,把箱子藏起来,他站起来,心却不断地往下沉,沉到一个不知名的漩涡里。

金发女人,明朗在美国一直以这样的面容示人。

“哥,”魅儿从背后拍了拍他,道:“手术九点钟开始,要不要给你买份早餐?”

甄阳收回思绪,摇摇头道:“不,我不饿!”

“那就喝杯牛奶吧,起码要等几个小时的!”魅儿自己下了决定,然后拿着钱包往外走去。

“儿子!”甄师奶喊了一声。

甄阳回过头,走到病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岚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嘴唇微微颤抖,“你说,这手术风险会不会很大?”

甄阳安慰道:“不会,这就是个小手术,你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岚略定了心,又瞧了瞧,“泼妇呢?”

“干爹找她,一会就回来,你找她有事?”甄阳问道。

秦岚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没事,就是看她去了哪里,她一会也会送我进手术室吧?”

甄阳笑了,握住她的手道:“会,我们都会在!”

秦岚这才放心,她一直认为自己很讨厌明朗,但是,不知dào

为什么,面临她所以为的生死关头,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全部都陪在自己身边,潜意识里,她早把明朗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了。

“双胞胎谁带?”秦岚又问道。

“岳母!”

“不,我把双胞胎交给真真了!”病房门口伴随着脚步声响起一道女声,两人抬头,看见张子菁笑着走进病房。

秦岚愕然,“你也来了?”

“你做手术,我怎能不陪在你身边?”张子菁坐在床边,凝视着她,“不用紧张,我们都在呢!”

秦岚眼里闪着泪光,“谢谢!”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我不开心的时候,一直是你陪在我身边,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姐妹!”张子菁笑着安慰道。

两手交握,彼此眼中都盈着欢喜。

明朗被刘世伟喊了去,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刘世伟老是见不到闺女,所以趁着这个时候跟她说几句知心话。

其实明朗也喜欢听刘世伟训话,总觉得能在他身上寻到穆易的影子,所以,虽然面上十分的不耐烦,可心里还是欢喜的。

送秦岚进手术室之前,赛琳娜和大为也来了。赛琳娜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全副武装,不管明朗如何尖锐,她都有法子对付,也绝不会再看在甄阳的面子上轻易饶了她。

但是,当她做好全副心理武装去到医院,却发xiàn

明朗压根连正眼都没瞧她,莫说上来吵架了。

秦岚见大为和赛琳娜来了,其实心里也高兴,但是怕明朗发难,所以眼角余光偷偷地瞧着明朗,发xiàn

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心,跟大为和赛琳娜说了几句话,便有护士进来了。

“心情怎么样?”护士笑着问秦岚。

秦岚深呼吸一口,道:“很好,十分好!”

“那就行,一会医生会过来跟你说说手术的步骤和风险,记住,不许吃东西!”护士叮嘱道。

“知dào

了!”秦岚应道。

冷少君负责跟医生沟通,甄阳去了洗手间,他出来的时候,明朗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一阵很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一愣,抬头瞧了甄阳一眼,甄阳低着头用纸巾擦手,回头对她笑了一下,“魅儿买了牛奶,你喝一瓶!”

明朗嗯了一声,默默地走向床头柜,拿起一瓶牛奶就喝了起来。心里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了,他知dào

甄阳心里一定藏着很多心事,但是他不说,她无从问起。

赛琳娜站在她的身后,淡淡地问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的,一大早就过来陪伯母了,是想讨好甄阳吗?我想说,你徒劳无功的,没有真爱的婚姻只用孩子捆绑两人,对你对甄阳都是一种折磨!”

明朗回过头,淡漠地瞧了她一眼,却不说话,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赛琳娜气结,一把拉住明朗的手,厉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么?”

明朗一把甩开她的手,赛琳娜穿着尖跟高跟鞋,脚下一踉跄,腰撞在床边上,她痛叫出声:“你怎么打人啊你?”

甄阳回头,看到赛琳娜捂住腰指着明朗,明朗则一脸的阴沉盯着赛琳娜,他虽素知明朗不喜欢赛琳娜,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出手打人,不由得微微愠怒,有些严厉地看着明朗,“你还有完没完啊?”

明朗一愣,定定地瞧着甄阳,甄阳在触及她的受伤的眸子那一瞬间,心蓦然一软,有些懊恼地道:“我……”

赛琳娜伸手拦开甄阳,轻声道:“算了,别吵了,她大概心里烦!”她回头瞧了秦岚一眼,道:“伯母,我先走吧,放心,没事的!”

秦岚语气有些清淡,道:“嗯,谢谢了,拜拜!”她方才看到整个过程,也听到赛琳娜挑衅的那句话,心里对赛琳娜的好感顿时变为负数。

甄阳瞧着明朗,心头有说不出的复杂,他不是想这样对明朗,只是他心头烦乱,又见她为了这点小事争风吃醋,一时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才对明朗说了那样的话。

房间的气氛也变得很怪异,赛琳娜说要走,但是却一直站着不走,似乎在等甄阳说送她。

大为瞧出了赛琳娜的心思,对赛琳娜道:“我们走吧!”

明朗淡淡地对甄阳道:“你送他们出去吧!”

甄阳点点头,“我一会就回来!”

赛琳娜却有些赌气了,道:“不必送了,大为你也不必跟着我走,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走了!”说罢,高傲地走了出去。

大为瞧了甄阳一眼,摇摇头,然后追了出去。

大为拉了拉赛琳娜的手臂,道:“赛琳娜,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甄阳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了,一场好友,我劝你一句,真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好好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赛琳娜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谢谢你的好心相劝,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劝劝甄阳,他可以不跟我在一起,但是没有必要委屈自己跟一个这样的女人捆绑一辈子。”说罢,踩着高跟鞋气呼呼而去。

大为瞧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很多人,很多事,其实真不是我们表面所见那样简单的!”

赛琳娜分明是听到了这句话,但是她依旧挺着背脊,大步而去。

病房里,魅儿推推甄阳的手臂,示意甄阳跟明朗道歉。

明朗却忽然扬起了一个笑脸,道:“好了,差不多要进手术室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接下来,就是一阵忙乱。

当所有人都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的时候,甄阳才有机会跟明朗说话,他静静地坐在明朗身边,懊恼地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yì

这样跟你说话的!”

明朗笑笑,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手里,稍稍用力一握,“我不生气!”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甄阳反握住她的手,像是对自己保证,也像是对她保证。

明朗浅浅一笑,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心头的恐慌却像一个漩涡,把她深深地吸了进去。她不生气,她只是害pà

,她已经习惯了被甄阳宠在手心上的感觉,再也不能坦然面对他的怒气和怀疑。

即便是一句重话,都叫她承shòu不了。

甄阳抱着她的肩膀,感受着她的气息在自己脸庞轻拂,那样真实的幸福,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一只打不开的箱子以及崔宥熙说起她杀人时候的神情。

能叫毒黄蜂这种杀人狂魔都为之着迷的,只怕他所抱住的这个女人,杀人的手段会更加的残酷冷毒。

第二百二十章 一声妈妈

张子菁坐在走廊的另一面,静静地看着两人,刚才甄阳与明朗有争执的时候,她心里很担心,一颗心半吊着,如今见两人握手和好,可两人的神情都十分的怪异,她还是未能放下心来。但是,她的立场也不能说任何话,夫妻间的事情,旁人多说一句都是错的,帮忙不成反而添乱。

手术很成功,秦岚被推出来的时候,麻醉还没过,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要紧。

魅儿自动要留在医院照顾她,冷少君也表示了善意,想留在医院照顾她,是以,连护工都不必请了。

张子菁私下对明朗道:“你今天就喝了点牛奶,不如,你和甄阳先出去吃点东西!”

明朗知dào

她担心自己和甄阳,抬头瞧了甄阳一眼,他如今正在走廊跟医生说话,侧脸有些冷硬,今天他一直都是这种状况,就连对自己的温柔,都是强装出来的。

她对着张子菁道:“你陪我去吃吧!”

张子菁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我陪你?”

“你不饿?”

“饿,饿!”张子菁怕她反悔,连忙拿起椅子上的手袋道。

明朗微微一笑,道:“走吧!”

她率先走出门口,对正与医生说话的甄阳道:“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一会给你们打包回来!”

甄阳抬起头,道:“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小心开车!”

“知dào

了!”

张子菁与明朗走出医院,张子菁小心翼翼地瞧了明朗一眼,轻声道:“其实甄阳和那赛琳娜没什么的!”

明朗嗯了一声,“我知dào

!”

“其实我也知dào

,任何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但是呢,你也要相信甄阳,他绝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她的眸子随即暗淡了下来,语气怅然地道:“当初,我就是不相信你爸爸……”

明朗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想,多想无益!”

“嗯!”张子菁眼圈一红,轻轻地应了一声。

只是到底是想起了往事,心头难免有些伤感,她与明朗本是并排行走的,但是,她兀自沉思中,竟也没发xiàn

自己比明朗走快了两步,更没留意下一步,便是车子呼啸的马路。

尖锐的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她仓皇抬头,一辆三吨车正发出急速的刹车声,但是,拖刹不住,已经呼啸而至。

千钧一发关头,明朗拉着她的手臂往后一拖,她重重地摔倒在路堤旁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顿时便天旋地转起来。

脑袋底下,有温热的液体渗出,疼痛传来,眼前一黑,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意识却渐渐飘散起来。

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手被人紧紧地抓住,力道很重,“妈,妈……”

谁在喊?谁在喊?血液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在沸腾着,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很重yào

的,她一直渴求的,但是她忘记了是什么,只想努力抓住那尾音,然后拨开眼前的迷雾,看真切眼前的人,辨真切这道声音的来源。

终究,她还是撑不起精神,头昏昏地沉下去,沉下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头还是很痛,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一道声音喝止了她,“不许动,好好躺着!”

她睁眸一瞧,竟是明朗,她坐在床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张子菁心中一宽,撑起一个笑脸,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明朗语气有些怪责,“你走路怎也不看看?不知dào

车多吗?”当时她也正想着事情,所以没留意到张子菁,等喇叭声和刹车声响起的时候,她心脏都几乎跳了出来。

再看到她倒在地上,血液不断从脑袋底下渗出,她手足冰冷,怕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与其说她现在是责怪张子菁,不如说她在责怪自己的不谨慎,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还觉得后怕不已,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如果那司机反应不够机警,没有及时拖刹车,那么张子菁势必会被撞飞出去,而旁边每一条线上都有车辆迅速驶过,后果不堪设想。

张子菁愣愣地看着她,“你在生气?”

明朗不自然地别过脸,“没有,只是提醒你一下!”

张子菁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讨好地道:“那,我以后小心点!”

明朗瞧着她的模样,心陡然一软,道:“嗯,记住就好!”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明朗起身道。

“好!”张子菁嘴角荡漾着一丝幸福,眸光灼灼地瞧着自己的女儿。

明朗拿起床头柜的车钥匙,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然后转身便要走,口中道:“不舒服的话叫医生,我很快就回来!”

“好!”张子菁应道。

“那我去了,妈!”说完,人已经出了门口。

张子菁一愣,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才喊什么?她终于喊她妈妈了,眼泪顿时冲进她的眼眶,她整个人激动得热血沸腾,捂住嘴,泪水从脸上滑落,她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明朗在这一声妈喊出口之后,心里陡然一松,仿佛这些日子积压在心头的尴尬和不自然悉数被冲开,她对着阳光笑了一下,泪水也模糊了眼睛,其实,这种感觉是不错的,不是吗?

半小时后,明朗拿着粥回来。方才甄阳得知张子菁受伤入院也过来了,明朗进来的时候,张子菁正拉着甄阳的手在说话,一脸的激动。

见她回来,两人停止了交谈,甄阳抬眉看着她,眉目盈盈尽是笑意和赞许,明朗问道:“你怎么过来了?甄师奶那边不要你看着么?”

“那边人多,我下来看看岳母!”他走到明朗身边,挤眉弄眼地道:“买了什么好粥孝敬妈妈呢?”

“皮蛋瘦肉粥!”明朗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

甄阳笑道:“岳母现在受伤,不方便吃,要不,你喂她吧!”

张子菁连忙道:“不用,我可以自己吃的!”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

明朗横了甄阳一眼,上前压住张子菁的肩膀,“坐好,我喂你吧!”

张子菁乖巧地哦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明朗。

甄阳把床调高,让张子菁可以半躺着吃东西。张子菁感激地瞧了甄阳一眼,甄阳笑意一直在嘴角泛滥,看得出他是真心替她高兴的。张子菁心道:当初就认定了甄阳会是她的女婿,以为她会娶真真,在他钟情明朗之后,她以为终究是有缘无份,结果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了。

女儿和女婿都在身边,让张子菁觉得自己这一次受伤简直就是幸事,尤其,还能听到女儿喊她一声妈妈。她知dào

天下间的妈妈都不会觉得这一声妈妈矜贵,因为,那是她们唾手可得的东西,但是对她而言不是这样,她每日每夜期盼的,就是这一句发自内心的称呼。

“小心烫!”明朗一边喂一边道,想了一下,低头吹了一下。

张子菁眉目含泪,道:“你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喂你吃饭!”

明朗愣了一下,张子菁说的事情,她不记得了,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是,她知dào

这是真实存zài

过的,因为,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喂哺过自己的孩子。

张子菁吃了一半,然后道:“我够了,剩下的你吃,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呢!”

甄阳笑道:“岳母,你吃吧,我一会带她出去吃好东西!”

“这……”张子菁有些依恋地看着明朗,她这会儿可舍不得明朗走,只是想起他们今日似乎有些矛盾,想着让他们开开心心出去吃顿饭,或许能消融误会,便笑道:“那好,你们去吧!”

明朗却道:“不了,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她回头对甄阳道:“要不,你跟魅儿去吃,然后给我打包就是了!”她现在很怕和甄阳单独相处,心虚,怕说错话让他联想太多,因为,他定必是起了疑心,否则不会这样的烦恼。

张子菁推着她,道:“去吧,经过金象饼屋,帮我买块榛子蛋糕!”

明朗略一沉吟,道:“那好吧!”

张子菁又再吃了几口,然后道:“行了,你们去吧,我有点困,睡一下!”

甄阳牵着明朗的手,道:“走吧!”

明朗嗯了一声,回头挥挥手,“那我走了!”

两人牵着手走了出去,阳光从走廊的玻璃洒进来,冬日暖阳,多少叫人觉得心情舒畅。明朗偷偷瞧了甄阳一眼,发xiàn

他眉目含笑,没有再紧绷着脸,倒也放松了一些。

“媳妇,想吃什么?”甄阳剑眉微微扬起,俊美的脸上带着戏谑,“不过吃什么都无所谓了,你吃蜜糖都吃饱了!”

“瞎说什么啊?”明朗笑骂道。

“不是么?”甄阳放开她的手,转而搂着她的肩膀,“母爱永远是天下间最丰盛的大餐!”

明朗哼了一声,“如此这般说来,那双胞胎是自小就没吃饱过!”

“你要好好检讨了!”甄阳哈哈笑道,俊脸上满是开心愉悦之情,今日的阴翳也仿佛一扫而空。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秘人

崔宥熙其实还没离开公寓,甄阳让她留在公寓里养伤,但是也言明了她可以随时离开。

她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她不需yào

甄阳放她,因为,她要打赢甄阳,凭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

而最重yào

的是,偶像的箱子在这里,她相信,只要留在甄阳身边,就一定可以找到她心心念念要见的人。

大为晚上过来为她换药,她瞧不起大为,因为她觉得此人是窝囊废,而且,此人知dào

她杀过人,她信得过甄阳,却信不过大为,所以,在大为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等找到真zhèng

的毒黄蜂,她一定要杀了大为。

大为并不知dào

她心中已经动了杀机,更不知dào

每一次见她,自己都是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

崔宥熙现在还不能下手,因为大为一死,她就再没有机会见到真zhèng

的毒黄蜂了。

她知dào

甄阳叫人监视她,而事实上,这个屋子里四处都是监视仪器,所以,她表现得十分合zuò

,她要让甄阳知dào

,她不会使什么诡计,因为,甄阳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线索,跟着这个线索,她就能找到她相见的人。

甄阳不许她进房间睡觉,她知dào

他的意思,他大概是有人格洁癖,他潜意识里十分讨厌犯法的人,所以,他不准一个杀人狂魔躺在他家的床上。

深夜十二点多,漆黑的阳台上似乎晃动过一个人影。

崔宥熙一跃而起,握住手中的针盒,悄然走向阳台。

她轻轻地撩开窗纱,猛地伸手,企图掐住窗纱外的黑影,但是,一只手比她更快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拉,再用力一捏,她手中的针盒哐当落地。

她心中一慌,另一只手肘往后重重撞去,手撞在对方的肋骨上,但是对方顺势往后一缩,卸去她手肘的力度,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的膝头已经重重地顶上她的腰,她只觉得后腰一疼,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倒去,可右手被人拉着,她往后倒去的时候,手被人用力一拉,又扑了上前,撞在栏杆上,她迅疾起脚,对方两脚一夹再用力一扭,寂静中,只听到她脚腕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咬住唇,死死不发出痛叫声,但是冷汗已经冒出,她倒抽一口凉气,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影的手迅速攀上她的脖子,栏杆压着她的腰,那人只稍稍用力,她整个脑袋就悬在栏杆外,冬日的深夜,寒风袭人,吹得她的头发仿若群魔乱舞,她出道这么久,从没试过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心头不免恐慌,但是到底在道上闯荡了这么久,她知dào

此时不能害pà

,她脑袋一偏,起膝头企图撞击对方的下盘,可惜,她的脚刚起,那人的膝盖便已经抵住她的大腿,她连最后一丝可以动弹的机会都丧失了。

她的脑袋被对方掐住,连对手的模样都没瞧见,当下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冷笑道:“好厉害的人,要杀便杀,若是想让我害pà

,你休想!”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阴森的寒气,“你为何要冒充毒黄蜂?”

崔宥熙心中怦怦直跳,她说自己是冒充的,如此笃定的语气,莫非,她就是真zhèng

的毒黄蜂?她按压住心头的激动,企图挣扎着直起腰看她,但是,她只稍稍一动,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她的脸上,那人厉声道:“不许动,回答我的问题!”

崔宥熙问道:“我就是毒黄蜂,并非冒充!”

“嘴硬你对没有任何的好处!”那人依旧是这般阴狠冷寒的语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再不说,我要你陈尸街头!”

“你有本事就杀我,但是,我料想你也不敢!”崔宥熙冷冷地道,不,她不是毒黄蜂,她听过毒黄蜂的声音,娇媚得可以滴出水来,她杀那两名侍应生的时候,口中带着浅薄的媚笑着说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是你们该死!”

一道铁线缠上了她的手臂,那人的手松开她的脖子,揪住她胸前的衣衫往上一提,她双脚离地,有力量把她往外一抛,她整个人悬空,身子急急往下堕,她一惊,想要伸手拉住阳台的栏杆,但是她的手刚触及栏杆,就被一只脚狠狠地踩住,疼得她立kè

松开,人便沉沉地堕下,悬空的感觉让她的心几乎跳跃出来,耳边是呼呼冷风,刮得她耳朵生疼。

当她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忽地手一痛,身子也停止了下坠,一根铁线缠住她的手臂,把她悬在了半空。

她往下看,只见还有十二三层楼的高度,她用另外一只手抓住铁线,可刚抓住,一把刀子飞了过来,吓得她急忙撒手。

她吃力地抬头,距离太远,只能隐约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黑影,莫说瞧面容,就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她心里的惊慌消减了一些,知dào

对方并不想她死,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恫吓她,可这人的手段也太毒辣了些。她咬牙切齿地道:终会寻到报仇的机会,到时候要让她比自己现在更凄惨一百倍。

这人是男是女,她分不出来,因为那声音是变调过的,像是男声,但是也像是女声扮演男声,只是,从手劲的力道看来,那人像是男人,因为此人掐住她的时候,手心很多茧子,皮肤十分粗糙,像是男人的手,而且起脚的力度十分强硬,下招也狠,她触及过对方的小腿骨,他的小腿骨也十分坚硬,一般来说,即便是练过功夫的女人,她的手脚骨头一般也要比男人的柔软一些,所以,她心头有些笃定,这人应该就是甄阳。

难怪他会说放了自己,原来他一早怀疑自己不是真zhèng

的毒黄蜂,他屋子里有这个箱子,想来他一定跟毒黄蜂打过交道,只是不知dào

为何毒黄蜂会把这个箱子丢在这里,莫非,毒黄蜂死在他手中?如果不是他的话,为何他派过来监视他的人不出现?分明是他早就做好了准bèi

,要向自己逼供。只是,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开口的话,那就太过天真了。

被缠住的手开始痛,痛得她呲牙咧齿,但是她咬住牙关,不发出一声哼哼。

她抬头,那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她知dào

再撑一会,自己的隔壁肯定会断掉,但是,她已经浑身是伤,也不在乎断了一条胳膊。

全身开始麻木起来,血液没有运行,导致脑部开始缺血,她瞧着远处的灯光,那灯光仿佛分离开来,变成了三盏四盏。

冷风飕飕地在她耳边刮过,不知dào

是冷还是疼痛,她全身开始颤抖,牙关打战,被缠住的手臂开始渗血,疼痛蔓延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当她无意识地再伸手去拉住那铁线,那人却忽然一拉,她整个人被凌空拉起,手臂的血液不断渗出,她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铁线,缓解手臂的压力,手心传来炽热而疼痛的触感,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忽然领子被人一把拉住,她的身子一下子翻过围栏,再被重重地丢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她几乎昏厥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感觉血液再次在体内运行,离散的生命仿佛才一点点地回到她的身体。

她闭着眼睛,手悄然触摸到地上的盒子,那是她刚才被打掉在地上的针盒,她不动声色,感受到那人俯下身体,忽地,她睁开眼睛,手迅速一伸,摁下针盒的机关,嗖嗖嗖地,一排寒针飞出,她口中怨毒地道:“你去死吧!”

但是,那人仿佛是早知dào

了她的举动,在她的针发出的那一瞬间,手中扬起一块铁板,针全部打在铁板上然后反弹在她脸上,由于针从针盒弹出的力度惊人,所以即便是从铁板反弹回来,也并非是针头对着她的脸,却也轻轻地印入了她脸颊之上。

她惊怒交加,恐慌再度袭上心头,如果说这人就是甄阳,那么那日和她过招,明显他是手下留情了。

她瞪大眼睛,企图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漆黑中,那人与她十分接近,又是全身的一身黑色,脸上虽没有蒙住,她却瞧不到此人的面容。她不由得惊怒出声,再问道:“你到底是谁?”

门外,响起了急速的脚步声,那人迅速松开她,翻身往阳台上一跃,人便不见了。

她一惊,挣扎着起来,这里是二十多层的高楼,她竟然就这样跳了下去?这不可能的。她瞧着底下,空无一人,那人不是跳了下去,那此人到底去了哪里?

正惊疑交加之际,门被打开,有两人掏枪小心翼翼地进来。

她重重地坐在地上,这两人,大概就是甄阳派来监视她的人,否则,不会有钥匙进门的。

手臂和小腿疼得厉害,她稍动一下都觉得疼,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惊吓和疑惑在心头不断地飞旋。

如果刚才的人是甄阳,那么,这两人为何要在最后关头进来?

容不得她再思考,那两人已经走出阳台,并且开了屋中和阳台的灯。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接媳妇

那两人迅速冲到阳台上去看,路灯昏暗中,底下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人来过?”其中一人问道。

崔宥熙滑落在地上,黑暗不断袭来,让她几欲睁不开眼睛。

有人抱起她进了屋,放在沙发上,她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不知dào

是对话还是在打电话。

明朗今晚跟甄阳说去找胡喜喜,说胡喜喜拿了一批新酒,想去试试,会很晚才回来。

深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今晚会有些事情发生。

果然,电话打来了。是他派出去的特工打来的电话,说公寓有人入侵,并且打伤了崔宥熙。

他竟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明朗,立kè

给明朗打了个电话。

“喂,还在胡喜喜家吗?”他问道。

那边似乎传来嬉闹声,明朗的声音已经带了三分的醉意,“是啊,你要不要过来接我?”

胡喜喜抢了电话,冲电话笑着道:“甄阳,是不放心你媳妇吗?怕我把她卖了吗?”

甄阳轻笑道:“哪里担心了?如果你可以卖个好价钱,记得和我分钱。对了,天云睡了没有?”

“他今晚有应酬,你给他打电话吧!”胡喜喜醉意熏然地道,然后把电话抛回给明朗。

明朗道:“你如果困的话就先睡,不用过来接我,我让胡喜喜的司机送我回去就好!”

“别了,我过来接你!”甄阳说着,便披衣起来。

“好,我等你!”明朗挂了电话。

胡喜喜立kè

发动车子,道:“我们要比甄阳先一步回到我家里!”

明朗道:“走吧!”

车子呼啸着离开,风驰电掣地往胡喜喜的家里开去。

甄阳来到胡喜喜家里,没有摁门铃,而是直接给明朗打电话。

过了一会,有人出来开门,是胡喜喜家的花王,他裹紧了军大衣,缩了缩脖子对甄阳道:“甄先生是吧?请进!”

甄阳问道:“她们喝了多少了?”

花王笑道:“这可不知dào

,三人一直在地窖呢!”

“三人?不是只有胡喜喜和明朗吗?”

“还有杨医生!”

“杨如海?”甄阳听到这里,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杨如海是个十分正直的人,他信得过杨如海。

花王领着他进入酒窖外的暖房内,这里和酒窖分隔开来,布置十分温馨,暖色系的墙纸,暖风机呼呼地开着,把酒味烘托得香醇美妙。

明朗窝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杯子,醉态可掬,见甄阳来到,扬起略有些迷离的眸子,露齿一笑,“来,我输了,你帮我喝了这杯!”

甄阳笑着走到她身旁坐下,明朗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冲胡喜喜道:“好,你跟我甄阳玩!”

“玩什么呢?”甄阳接过她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杨如海一点醉意也无的样子,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浅笑道:“两个没文化的在对诗!”

“对诗?”甄阳失笑,“我家媳妇这个可是弱项啊!”

杨如海挑眉,“另外一位也不见得是强项!”

“谁说我不是强项?来,我跟你对对!”胡喜喜粉脸微绯,三分醉态七分娇媚,和往日的强悍截然不同。

明朗轻笑道:“我世代诗书传家,我家穆易是诗中君子,身为他的女婿,自然也是深得他老人家的真传!”

“不知羞,女儿都没尽得真传,女婿得什么真传?”胡喜喜嗤笑,瞧着甄阳道:“来,我们来对诗,我们要说一句带酒的诗词,谁在三十秒钟说不出,谁喝!”

甄阳含笑飞快瞧了一下三人的脸色,道:“好,那我先来!”他略一沉吟,那边胡喜喜顺手拿起秒表,道:“三十秒,开始!”

这个“始”字还没落下,甄阳便念道:“相逢旅馆意多违,暮雪初晴候雁飞,主人酒醉君未醉,薄雾途遥归不归?”

杨如海迅速地瞧了甄阳一眼,然后又瞧了瞧胡喜喜与明朗,眼里都有警惕的意味。

纵然不懂得诗词,但是胡喜喜与明朗都心中为之一凛,为他诗词中的“主人酒醉君未醉,薄雾遥途归不归!”

胡喜喜装作不解其意,做凝神静思状,明朗得yì

地道:“没了吧?词穷了吧?回去多看诗集再来!”

胡喜喜咬牙,恨恨地道:“我好歹对了十几句,总比你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好,分明没酒,却说月光洒在地上,李白看成了霜,就硬说人家喝了酒!”

明朗争辩道:“这莫非不是么?这月光就是月光,他怎就疑是地上霜了呢?如果不是喝了酒,怎有这样的幻觉?”

“你这是诡辩!”

杨如海扶额,“又来了,为了这句,都吵了半个小时了,还吵!”

甄阳瞧着杨如海,见她神色无奈,知她没说假话,遂笑道:“这话也说得通,李白无酒不诗,他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未必就不是喝了酒的!”

明朗拍掌笑道:“听见没有?是喝了酒的!”

胡喜喜哼了一声,“他是你男人,肯定帮着你的!”

甄阳浅笑,道:“我说句公道话,不管李白的静夜思是不是酒后所作,但是他通篇没有一个酒字,而你们的规则是要诗词中带有酒字,所以……”他举起杯子,瞧了明朗一眼,然后,对胡喜喜道:“我媳妇输了,这杯,我替她喝!”说罢,仰头喝尽。

现在换胡喜喜拍掌了,她竖起大拇指,“好,甄阳,我欣赏你,不护短!”

明朗忧伤地看着甄阳,“你还是不要喝了,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一会谁开车?”忧伤的是,他竟然是这般的理智,这会儿当然是护短了,尤其对胡喜喜这种痞子,哪里可以讲什么道理的?

杨如海看看时间,哇了一声,“这么晚了,我得马上回去了,否则一会胡老大发飙!”

“有开车来吗?我送你!”甄阳道。

“好,刚才是明朗接我的,我没开车!”杨如海拿起手袋,不动声色地驱散甄阳心头的疑虑。

甄阳哦了一声,牵着明朗的手道:“走吧!”然后跟胡喜喜道别,转身走了。

胡喜喜坐在暖房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杯子,之前的醉态一扫而空,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句,眸光有些担忧地瞧着甄阳的背影。

上了车,甄阳回头瞧了一下杨如海,笑道:“她们两个都醉了,你看似一点事都没有,酒量不错啊!”

明朗郁闷地道:“她压根就没喝过!”

“哦?”甄阳不解。

明朗道:“她能把唐诗宋词元曲倒背如流,莫说不需yào

三十秒,三秒都不需yào

就脱口而出了!”

甄阳奇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比些高深的?”

杨如海失笑,“比这个已经让她们生不如死了,还要再高深些?还不如直接弄死她们算了!”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但是,明朗无法反驳,只得恨恨地说了一句,“我好歹也是诗书传家……”

“这话你今晚说了三十遍,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明朗哼哼地道:“我最不爱跟你说话!”

“那我闭嘴!”杨如海高冷地道。

甄阳笑了,“这么小气?不像你性格!”

“我一向小气,你把我想得太大方而已!”

甄阳侧头瞧她,明朗没好气地道:“我说的是那赛琳娜!”她不吃醋,只是找个借口说说她这两天的失常。

甄阳暖暖一笑,“那我,是否也该介yì

梁博维和宋脍翟?”

“关他们什么事?”明朗愣了一下!

甄阳摇摇头,嘴角暗笑,“没事!”

“请不要和司机说话!”杨如海戳戳明朗的手臂,警告道。

明朗只得闭嘴。

回到杨如海家楼下,丢下她之后,两人驱车回家。

明朗在思考他说的宋脍翟和梁博维,抬头问甄阳,“你刚说介yì

宋脍翟和梁博维,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是男人,因为他们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甄阳也没好气地道。

“可是老宋是我朋友,他出现在我身边不是正常的吗?至于梁博维,我一年都不见他一次,有什么好介yì

的?”

“以后你们要合zuò

,随时是朝夕相见的!”

明朗忽然掩嘴偷笑,像个八婆似的贼兮兮地凑近甄阳,“我怀疑他是同性恋!”

甄阳白了他一眼,“哪里像?如果我没猜错,他结婚了吧?”

“是结婚了,但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他几年都没碰过他妻子!”

“得了吧,你藏在人家床底下吗?”甄阳笑道。

“是他的妻子在一次半公开的场合里发飙说出来的,这件事情,已经被八卦杂志报道过!”明朗知dào

梁博维的女人某位政要的女儿,在杂志上见过,是个十分漂亮的金发美女,尤其身材超级好,每天晚上有这样一个性感尤物躺在自己身边而啥事都不干,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男人是性无能,要么,这男人是基友。

“八卦杂志的事情也可信的?”甄阳嗤笑。

明朗不知dào

为什么,就是相信了,虽然知dào

八卦杂志经常断章取义并且夸张报道,但是,她看过梁博维妻子发飙时候的照片,面容表情十分真实,不像是说谎。

当然,这是人家的家事,她只是说说,却不好意思问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生一个可好

回到家,明朗洗澡出来之后,甄阳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钻入被窝,躲在他怀里,热水冲洗过的身子散发出阵阵的酒味,看样子她今晚着实是喝了不少。

他抱住她的腰,顺势脱掉她的睡衣,大掌蔓上她的腰,然后,手臂一用力,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嘴唇在她脸上和耳朵上游移,语气极尽暧昧,“媳妇,要交功课了!”

明朗咬着他的嘴唇,稍稍用力,怪罪的意味甚重,“你今晚没帮我,该罚!”

甄阳翻身压住她,“好,罚我明天下不了床!”唇,缓缓吻下,继而霸道地侵入她的口腔中……(此处省略一万字)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湮灭在这一场亲热中。

两人都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地恩爱。

这日早上,甄阳回了特训营,她带着双胞胎去看甄师奶。车上,双胞胎一人一句吵着嘴,其乐融融。

在停车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经过停车场,那父亲低头弄着婴儿的帽子,脸上满是宠溺和幸福。

明朗的心一动,当下有一种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甄阳那天在珠江边和她说的话,她一直都铭记在心,她很想再经lì

一次怀孕的过程,而这一次,她希望甄阳陪着她,一步步走到孩子出生!

“明朗妈妈,你瞧什么啊?”大宝见明朗三步一回首,好奇地问道。

明朗牵着两人的手,问道:“你们介yì

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双胞胎对视一眼,大宝问道:“为什么要多一个?”这妈妈好不容易才对他们好点,如果再多一个,只怕妈妈心里就没有他们了。

“多一个人让你们欺负不好么?”明朗笑道。

双胞胎又相视一眼,以为他们不知dào

吗?从来只有小的欺负大的,大的动辄就是错,这些例子还少么?他们脑海里浮现出同一幅画面,那小婴儿啼哭,然后,妈妈冲他们怒吼:“你们两个,为什么又弄哭了他?是不是讨打?滚一边去!”

两颗小心灵因为这个想象而伤了心,同时耷拉脑袋,跟着明朗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哎,纠结的人生啊!

只是也要趁早打掉她这个念头才行,否则这些就不是想象,而会成为真实的了。

去到医院的时候,两人依旧愁眉不展,秦岚还不能起床,床微微调高了些,慈爱地看着俩小宝贝,口中道:“可想死奶奶了,快过来亲一口!”

两人凑过去,敷衍地亲了一口,然后怏怏地坐在一旁。

明朗道:“你们先在这里跟奶奶说话,妈妈到外科那边瞧瞧外婆,一会再带你们过去!”

“好!”两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秦岚好生奇怪,见明朗出去之后,问俩人,“挨揍了吗?”

大宝抬起无神的眼睛,摇摇头,“倒是没挨揍,但是以后指不定每天一顿!”

秦岚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贝哭丧着脸道:“奶奶,以后我们可苦了,妈妈说要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到时候我们就失宠了!”

“再生一个?”秦岚一愣,随即笑着安慰道:“傻瓜,就算再生一个,你们俩还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也是奶奶的心肝宝贝,以后只会更疼爱你们,哪里会有失宠一说?”

“奶奶不用安慰我们,这每个家都一样的,只要有小宝贝,受宠的就是小宝贝,说不定我们大宝小贝的名字都要撤掉!”小贝闷闷地道。

魅儿笑着走过来,“小鬼头,哪来那么多担忧?妈妈多生一个是好事,以后你们就多一个妹妹或者弟弟玩儿,这难道不好么?”

小宝贝们异口同声地道:“姑姑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是最小的,当然很好,你问问爸爸,自从你出生之后,少了多少父母的疼爱?”

魅儿一愣,哈哈笑了起来,“好,我这就给你们爸爸打电话,问他当年可有愤愤不平!”说着,拿出手机就打电话。

双胞胎看着她拨出去,然后打开免提。

“什么事?”电话那头,甄阳的语音比较急速。

“双胞胎说想问你个事!”魅儿笑道。

“说!”甄阳简洁地道。

魅儿道:“双胞胎问你当初我出生的时候,你有没有吃醋?”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明朗说要再生一个,双胞胎吃醋了!”魅儿哈哈笑道。

那边直接挂掉电话,魅儿一愣,“断线了?”她看看手机信号,满格的啊,许是他那边信号不好。

大宝失望地道:“爸爸都没说!”

秦岚笑道:“你还别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甄阳是郁闷过一阵子的!”

“就是!”大宝连忙道,“那我们不喜欢小弟弟小妹妹,得早点打消妈妈的念头!”

秦岚自打嘴巴,懊恼地道:“不是,你爸爸郁闷过为什么不是弟弟而是妹妹,因为他说如果是弟弟的话,他可以带弟弟去打球,可妹妹呢,只爱玩娃娃,他开始是一点都不喜欢,不过呢,后来他很喜欢姑姑,不信,你们问姑姑!”

魅儿想了一下,“确实呢,你们爸爸可喜欢姑姑了,老是带姑姑去买东西吃,而且,因为爷爷奶奶知dào

要把时间放在照顾姑姑身上,所以格外的对你们爸爸好,几乎是有求必应,想要什么玩具,想吃什么零食,只要他张嘴,就没有得不到的!”

两人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今晚你们回家问爸爸去!”

明朗从门外闪进来,问道:“有什么要问爸爸的?”

“这两个小鬼头纠结你要生第二胎!”魅儿抬头回答说。

明朗笑笑:“不过随口说说,怎就认真了?”

秦岚郁闷地道:“其实生二胎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她想起明朗的病,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也罢,现在有这两个乖孙孙,我也满足了!”

明朗见她欲言又止,知dào

她心底想是什么,遂笑笑,“这个事情,我会和甄阳沟通的!”

魅儿的手机再响起,她瞧了瞧,道:“哥哥打回来了!”

她接听了电话,“喂……”

“你嫂子在不在医院?她手机没人接!”甄阳在电话那头问道。

魅儿道:“在呢!”她把手机给明朗,道:“是哥哥找你,他说你电话没有人接!”

“哦,我手机放车里了!”明朗接过电话,“喂!”

“刚才打你电话好几次了,你没接!”

“我手机放车里了,有要紧事?”明朗问道。

“刚才,魅儿说你要再生孩子,是不是?”

“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明朗笑道。

甄阳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这孩子不能要!”

明朗道:“没有,哪里有?”

“嗯,记住,不能怀!”甄阳再三叮嘱。

明朗失笑,“这些事情,你交代我做什么?没有你,我也生不成啊?难不成我要出去找个人生吗?好了,不说了,你先忙吧,晚上回来再说!”

“好,那你一会有空给我打电话!”

明朗挂了电话,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她知dào

他为什么不愿意她生孩子,他怕她的病会提前复发,到时候要治疗很困难。

“甄阳说什么?”秦岚察言观色地问道。

明朗笑笑,“没事,随便说几句!”

“哦!”秦岚迟疑了一下,又道:“那,生孩子的事情,别想了吧?”

明朗笑道:“你们紧张什么啊?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魅儿却道:“为什么不生?嫂子又不是国内户口,她生再多都没事!”

“你懂什么?”秦岚沉下脸道。

魅儿不解地看着她,“这个,我又不是没结过婚,怎么就不懂了?”

“说起结婚,join有没有找你?”明朗问道。

“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没接!”魅儿眸子低沉了下去。

明朗道:“我命人查了一下希尔夫人,她与股东孙明勾结,散布假消息,把海岸的股市拉低,然后趁低吸纳,等我们与君唐合zuò

的消息一公开,她就能大赚一笔,我不会轻易饶了她,所以你这段时间不要跟她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岂有此理,她怎敢这样做?”秦岚眉目凝霜,厉声怒道。

“穷疯了啊,酒庄那边你撤资了,没有资金周转,她亟需yào

钱,只有剑走偏锋了!”明朗淡淡地道。只是,她料定希尔夫人没有这么多钱吸纳这么多的股票,所以,她要么是跟银行借,要么是跟高利贷借,以她的性子,是断不会问身边的朋友借钱的。

既然她要玩这么大,她就偏拖她一下子,以本伤人,是她最爱做的事情。

“那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join?”魅儿紧张地问道。

“如果他不参与此事,自然不会受牵连!”明朗横了她一眼,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心里还爱着他吧?”

魅儿脸色一滞,否认道:“没有的事,我现在只想离婚!”

明朗窥见她的心思,但是也不强迫她,只轻声道:“你爱他,放不下他,也是正常的,毕竟你们是真切爱过,但是,凡事不可强求,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们再走不下去了,就不要拖拖拉拉!”

离婚的事情提上日程这么久了,但是毫无进展,其中,就有魅儿的犹豫不舍。

第二百二十四章 故友

梁博维在秦岚出院之后到访。他来之前,没有给明朗打过电话,到了门口直接摁门铃。

他带来了两个人,这两人与明朗一打照面,明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了。

“亲爱的,好久不见,你好吗?”一名金发美女上前抱住她,笑容满面。

明朗笑笑,“好久不见,琳达!”

“明,很高兴能再看到你!”另外一名东方女子有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画了一个颇为浓烈的妆,一条火红色的长裙与红唇相辉映,外披着一件雪白的貂毛短装,时尚而热烈,就像一株开在雪地的玫瑰。她此刻脸上含着浅淡的笑意,眉眼里有说不出的风情和妩媚,但是,却叫人无端地觉得眸光凌厉。

明朗嗯了一声,神色清浅,“你也来了!”

“故友相见,起码也要表现得开心些吧?”梁博维在一旁道。

明朗抬头瞧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这人太过自作主张了。梁博维分明看到她眼里的怒火,但是却仿若视而不见,笑道:“明朗君,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明朗道:“出去坐吧,家里有病人要静养!”

“听说你嫁人了,从没有想过,你也会嫁人生子!”那红衣女郎凝视着她道。

明朗笑了笑,“有什么好奇怪的,所有女子最终都会走这一条路!”

“我记得你说过,你此生都不会嫁人的!”红衣女郎若有所思地道。

“我也记得你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成家生子,但是,听说你至今单身!”明朗道。

“遇不到良人,宁缺毋滥!”她嘴角含笑,“把你丈夫介shào

给我认识吧,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多么出色的男子,能俘虏我们毒蜂的心!”

她最后一句话,是凑近明朗耳边说的,说得十分的轻,连明朗都几乎听不见,但是,她到底是听见了,手迅速掐上她的脖子,眸光凝着一团寒光,“你最好知dào

你在说什么!”

“这么久没见,我们姐妹怎变得这么生分了?”女子静静地拉开她的手,脸上含着一丝怨怼之情。

“滚!”明朗厉声道,一身凛然的气息尽显无遗。姐妹?她亵渎了姐妹这个词,她多么希望,这辈子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梁博维上前对红衣女郎道:“古雪,怎么一见面就跟明朗闹不愉快了?我们今天是要来谈合zuò

项目的,不是来吵架的!”

杨古雪,台湾华侨,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好莱坞影星,她是如今票房的保证,主演超过五十部电影,美国的知名影评人说她是来自东方的神话。

这个神话,以前只是一个三流模特,是明朗一手捧她上去,为了一个男人,她出卖了对她推心置腹的明朗,害得她几欲丧命。

明朗报复了她,让她在一夜之间身败名裂,但是,不能不说杨古雪真的很适合在好莱坞这种环境生长,她只沉寂了两年,然后就谷底反弹,名气如有神助般扶摇直上。

明朗本来欲置她死地的,但是,最后一刻,还是软了心肠,自此,她只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她好与不好,都和她无关了,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但是,现在,这人竟然敢站在她面前,用如此挑衅怨毒的眸光看着她。

而梁博维的一句话,叫明朗为之狂怒,她盯着梁博维,“合zuò

?你不要跟我说,她会参与我们的合zuò

项目!”

“古雪是知名影星,有她参与,自然是更好的!”梁博维微笑着轻声道,“而且,她现在已经开始做导演,她导演过一部电影,你有没有看过,叫……”

“我从不看电影,除了日本的!”明朗不欲与他废话,冷冷地道:“你们走吧,我今天想和任何人说话!”说罢,转身往里面走去。

琳达上前拦住她,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还要记在心上?”

“琳达,你知dào

我的底线,不要试图挑zhàn

我的底线!”明朗眸子里跳跃着怒气,“子竣知dào

你来吗?”

“他知dào

,他从不违背梁先生的话!”琳达媚笑着回答。

明朗蹙眉,确实,子竣现在这个关头,无论如何都不会忤逆梁博维,因为,现在他的身份未明,上司肯定是出卖了他,他只有不断地搜集梁博维犯罪的证据,逼得梁博维的岳父投鼠忌器,他才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如何斗得过梁博维?明朗心中不禁担忧,可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便是她放qì

现在的一切,为了子竣,重出江湖。

但是这样一来,她和甄阳便再回不了头了。

梁博维的心思已经很清晰了,他大概是早知dào

自己的身份,甚至,背后襄助杨古雪的人就是他,他要逼自己出来,目的何在?她真的猜不透,如果自己出面帮zhù

子竣,那么梁博维是输了一半的,他为何要这样冒险?还是他自视过高,觉得凭他目前的能力足以跟自己抗衡?但是,她也素知梁博维为人谨慎,从不轻易涉险,否则这些年他也不可能这般无风无浪地过来,这么多部门调查他,连他的衣衫都没摸着。

所以,他这是赶鸭子上架,逼着她出山。

明朗盯着梁博维,“你在玩火!”

“我知dào

结果!”梁博维眸光灼灼地凝视着明朗,“有些事情,我不争取过,我不甘心!”

“你要争取什么?”

“你终会知dào

的,何必急在一时?”梁博维淡然一笑,“等你明白之后,你或许会杀了我,但是,我希望有另外一个结果!”

“不会,你既然知dào

我的身份,就做好奔赴地狱的心理准bèi

!”明朗很少说这样的狠话,也很少在有实力的人前这样的狂妄自大,但是,梁博维真的惹恼了她,她也会努力让这句话一语成谶。

梁博维笑笑,“中国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明朗冷笑,“风流鬼不是每个人都做得起的,不要不自量力!”

梁博维笑盈盈地看着她,“这样,才是我认识的明朗!”

“我和你不是很熟!”明朗指着门口,“带你的人走,如果想要合zuò

,可以,另外找时间再谈,但是现在,我没有心思跟你谈任何的问题!”

“好,我随时等你的电话!”梁博维对杨古雪道:“我们走吧!”

杨古雪走到明朗面前,盯着她,眸子里有浅薄的凉意,“你以为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高估了自己,你当日怎么样对我所作的种种,我会十倍奉还给你!”

明朗孤傲一笑,“我等着,你有怨恨要跟我清算,我何尝没有?”

杨古雪轻笑,神态十分轻蔑:“今时今日,我已经不是昔日的我,你如果还想用老手段来对付我,那么结果你要失望了,我期待你的新招!”

“不会叫你失望的!”明朗淡淡地道。

琳达上前牵着梁博维的手臂,笑道:“好了,既然无法叙话,那就先回去吧,等明朗心情好些之后再说吧!”

梁博维道:“也好,那我们走吧!”他看着明朗,眸光散发着神采,一抹兴奋跳跃期间,“那我们走了,等你电话!”

明朗别过头,“不送!”

甄阳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注视着底下的一切,他认得杨古雪,大明星,只是没有想到明朗跟她认识,不过两人磁场不对,眉目间有怨气。

他也很少见明朗这样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种和对赛琳娜不一样,她对赛琳娜即便不喜欢,但是眼底不会有这种暴戾之气,而现在,她整个人裹挟着莫大的怒气,连跟杨古雪说话都不愿意。

梁博维他认识,但是没有打过交道。站在高处看着梁博维的一举一动,其实很清晰他的意图,此人,深爱明朗,他的目的,也大有可能是为了明朗而来。

可惜,他并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送走三人,明朗一脚踢在铁门上,铁门砰的一声,一张一合,仿若一只颤翅的蝴蝶。

甄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静静地点燃,深深地抽了一口,烟雾萦绕间,他的面容若隐若现,阴鸷的眸子盯着那逐渐驶离的车子。

明朗深呼吸一口,恢复如常的神情回了屋。

甄阳从楼上下来,不经意地问道:“谁来了?”

“梁博维,已经走了!”明朗坐在沙发上,用手揉揉眉心,“甄师奶躺下了?”

“嗯,双胞胎陪着她,她睡不着的,躺着休息一下!”甄阳坐在她身旁。

明朗闻到他衣服上的烟味,微微一愣,无意识地问道:“你抽烟了?”

甄阳笑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是的,刚抽了一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抽烟?”明朗抬头看他。

甄阳隽朗的面容微微荡漾着一抹笑意,“好玩啊!”

“甄阳,你有心事吗?”明朗依偎在他肩膀上,心里好生彷徨。

“有!”甄阳坦白地道。

明朗嗯了一声,却不问了。

甄阳心底悄然叹息一声,她始终是这种心态,什么事都不愿意挑明。只是,他已经无法去怨谁了,这个女人是他选择的,从一开始,她就带着一身的疑团。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求个明白。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真车祸

两人窝在沙发上,甄阳圈着她的腰,问道:“媳妇,你该不会是真动了再生一个的念头吧?”

明朗把脑袋顶在他的下巴上,嬉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着我怀孕看着孩子出生么?给你个机会啊!”

“别,等过两年再算吧,双胞胎还小!”甄阳道。

明朗神色微微黯然,过两年,只怕她已经不在了。只是甄阳这般的好兴致跟她说这个事情,她也不好扫兴,道:“也是啊,再说,双胞胎也不愿意呢,说多一个弟弟妹妹会抢了他们的宠爱!”

“不知dào

再生,会不会还是双胞胎呢?”甄阳笑道。

“大有可能的!”明朗道。

甄阳眼里有一抹欢喜,但是旋即被掩盖,即便是又如何?如今对他来说,天下间还有什么比明朗更重yào

?这个女人已经牢牢地入住他心底,此生怕是也难割舍了,孩子他已经有了,是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就算没有见证她怀孕,没有看到孩子出生,那又如何?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遗憾罢了。

“媳妇,我们找个人挑个良辰吉日,结婚吧!”甄阳搂紧了她一下,唇在她耳边厮磨而过。

明朗心一动,她当然很想,她一直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甄阳。回头看他,他隽朗都丽的面容满是温暖之色,她心也微微软和,轻声道:“既然是结婚,自然要请两边的家长来商谈!”

“那,我明天去提亲?”他笑着道。

“好,三书六礼一样不能少!”

“既然是明媒正娶,自然有大红花轿临门的!”

“还大红花轿?笑死人了吧!”

“红色的跑车也算是大红花轿吧?”甄阳笑着说。

“但是结婚前,我们是不是该预支蜜月呢?在这里呆得太烦了,想出去走走!”明朗半躺在他怀中,郁闷地道。

“好,你想去哪里?”甄阳也十分配合。

“你真可以走么?特训营那边不需yào

你吗?”明朗睁大眼睛看他。

甄阳哼了一声,“这婚姻大事当头,所有的事情都要往边站着!”

明朗啊了一声,顿时抱着他大大地亲了一口,“好,我们计划出发!”

于是乎,从欧洲商议到非洲再商议到北美洲再商议到香港长洲,最后,尘埃落定,就在广州。

明朗到底是放心不下,尤其梁博维带来了这两个女人,她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还有一个崔宥熙在,那天晚上,如果再逼问下去,应该可以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偏偏甄阳的人来了,她不愿意伤害甄阳的人,所以,撤tuì



功亏一篑啊!

不过也不急啊,至少可以肯定一样,崔宥熙不足为患,顶多就是小老鼠,小打小闹让她不痛快而已,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魅儿的离婚倒是不急的,这丫头还没彻底死心,而且,她觉得join应该也爱魅儿,只是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听从他母亲的话,不懂得去反抗,认为母亲做什么都是为他好,这种习惯,比军令还让人难以克服,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让他们自由发展下去,如果最后真要离的话,也是天意了。

广州一日游。

出门之前,明朗把双胞胎赶进房间,叮嘱道:“如果今天有任何人来捣乱,我说的是恶意的,你们就赶出去!”

大宝眨眨眼睛,“妈妈,我们只是小孩子,哪里有能力赶人?”

明朗双手抱胸,“装?”

小贝呵呵笑了一声,“哥,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大宝郁闷地道:“那,妈妈这是求我们呢,我们就不能摆摆姿态么?”

“可以!”明朗走到门角,操起鸡毛扫,“说,要摆多高的姿态?”

大宝连忙陪笑脸道:“没有没有,开个玩笑不要太认真!”

甄阳在门外敲门,“媳妇,可以走了吗?”

“来了!”明朗应了一声,“这个家就交给你们,可以用你们的能力,但是我刚才说了,必须在有恶意的人入侵才可以!”

“知dào

!”两人神色一正,活像个小大人一样。

明朗这才放心出门,她对双胞胎其实不大放心,但是,既然梁博维要跟她合zuò

,最后目的未明,在这个关头上至少会控zhì

住那两个女人,不让她们过来找麻烦。

两人驱车出门了。

带了一套衣服,今晚是不会回来的,在外面风流快活一晚上。

只是,这选择周末出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上路就开始堵车,堵了将近一个小时,动也不动。

明朗有些毛躁了,“怎么回事?堵这么久?”

“大概是事故,你没听到警笛声吗?”甄阳道。

“这好不容易出来一天,可不能就在路上堵半天啊!”明朗气闷地道。

“淡定点,今天出来玩,必须要有好心情!”

明朗深呼吸一口,“再堵半小时还不通的话,我就把道路炸了!”

甄阳斜视了她一眼,“口气还挺大的!”

明朗笑着依偎在他身旁,口中吃着口香糖,“这不,有我们甄少将在身旁么?说话的口气自然就大了,作为军嫂,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滴!”

甄阳明亮的笑容顿时漫上眼睛,“军嫂?看你的样子,哪里有军嫂的模样?”

“军嫂哪里会有一个固定模式?我就是另类的军嫂,谁让我老公位高权重呢?”明朗从手袋里取出一包情人梅,放一粒在甄阳嘴边,甄阳蹙眉,“最不爱吃这种酸答答的东西了!”

“吃一个,这个名字好听,叫情人梅,我也不爱吃,但是图个吉利!”明朗迷信地道:“说不定,吃了这个,我们会相爱很久很久的!”

甄阳一口吃了,为了她所谓的相爱很久很久,当然,他不认为吃了这个情人梅之后就会真的如她所说那样,但是,至少她有这个心思,她有这个期盼,他乐意配合她。

“太甜了!”甄阳皱着眉头道。

“你怎这么难伺候啊?一会说酸一会说甜?”明朗把口香糖吐在纸巾上,自己吃了一个,旋即皱了眉头,“是很甜,该不会是山寨的吧?”

“在哪里买的?”甄阳问道。

“就是我们别墅区下面的小士多啊!”

“那里专门卖假货的,你以后不要光顾了!”甄阳连忙吐掉。

明朗笑嘻嘻地道:“是山寨的我也吃了,图个意头!”

甄阳笑了,“傻不拉几的!”

“傻女人不是最讨男人的欢心吗?”明朗回以甜甜一笑。

两人说着笑,倒是驱散了一下堵车的烦闷,终于,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前面的车龙开始缓慢地移动了。

车子经过出事的地方,地面上一滩的血迹,出事的是一辆保时捷,和一辆逆行的无牌三轮拉货车撞在一起,那三轮车轱辘都飞了出去,整个车像是散架了一样四分五裂,车轱辘旁边有一只陈旧的皮鞋,一大滩血迹就在皮鞋旁边。

“咦?”甄阳瞧了一下,忽然把方向盘往边上一扭,“是真真的车!”

明朗吓了一跳,“不是吧?”她凑头去看,果然看到保时捷的车牌号码,确实是真真的。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真真的电话,“喂,你在哪里?”

“我,我在和朋友逛街呢!”真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纵然她强自镇定,可明朗还是听出了一丝抖音。除了这个,还有救护车的嘟嘟声。

她在救护车上!

明朗挂了电话,对甄阳道:“她应该受伤了,但是伤势不重,还能接听电话,救护车会去哪家医院?”

“应该是最近的仁心医院,我们过去看看!”甄阳道。

甄阳发动车子,急急驶离了出去。

甄阳追上了救护车,稳稳地跟着救护车行驶。

救护车驶进仁心医院,甄阳与明朗停好车出来,刚好kàn

到真真被推进急诊通道。

两人疾步追上去,真真看到两人,神色微微一怔,她头部包扎着,有殷红的血印,看样子是状了头部,只是包扎之后,还不断有血渗出,可见是止不了血。

“伤得这么严重?”明朗大吃一惊。

真真苍白一笑,“没事的,就是伤了皮,医生大惊小怪,非要我去医院!”

“你们是家属吗?”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出车医生走过来问道,然后吩咐人推伤员进去处理伤口。

真真连忙喊道:“等一下,医生……”

“你的血还没止住,先不要说话,快进去!”明朗蹙眉道,然后扬手示意医生护士推她进去,明朗到底心细,一眼就看出了真真有所隐瞒。

“陈医生!”明朗瞧了一眼医生胸前的牌子,道:“我是她姐姐,她伤得怎么样?”

陈医生凝重地道:“诚如她刚才所言,只是伤了皮肉!”

“伤了皮肉?那她怎么流这么多血?”明朗诧异地问道。

陈医生道:“无法止血,你是她姐姐,你知dào

她以往有过什么病吗?”

明朗的心一沉,“无法止血?是什么原因?跟她以前的病有关系吗?”

“有关系,我们在救护车上问她的个人资料,她不愿意说,交通警察还在处理,没有跟过来,所以一时间还问不到她的资料,她无法止血,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你跟我过来一下,我要知dào

她以往的病历!”

明朗呆若木鸡,抬头看了甄阳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甄阳对医生道:“她之前白血病,但是已经换了骨髓,已经好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适合再度捐赠

医生脸色变了变,“你们跟我过来,填写一下病人资料,我要把她的病历调出来!”

明朗呆呆地问道:“医生,她是不是白血病复发所以才无法止血?”

医生道:“无法止血,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凝血障碍,但是,并非所有的凝血障碍都是白血病,也不是说得白血病一定会有凝血障碍,现在还需yào

检查,当然,目前要对症下药,为她止血!”

“那,依照您的临床经验,她会不会有可能是白血病复发?”明朗颤声问道,她知dào

真真在张子菁心中的地位,如果真真白血病复发,张子菁一定会很伤心。

医生沉吟了一下,“我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明朗的脑袋炸了一下,双腿有些虚软。

甄阳对真真的病情比较清楚,所以他跟医生去了,明朗则留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如果真是复发,她该如何跟张子菁说?又如何跟真真说?真真好不容易才得了四年健康的身体,马上又要面临绝症,她是否能承shòu?

明朗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自己已经是这样,还以为真真会一直陪伴张子菁到老,她就算死,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而最重yào

的是,她是否能同时接受两个女儿的离世?

当所有结果都出来了,明朗坐在医生对面,手里紧紧攥着甄阳的手,手心直冒汗。

甄阳的心也十分沉重,虽然他这几年与真真鲜有来往,但是少年情谊到底摆在那里,他一直当真真是妹妹,自然希望她安好的。那样鲜活的生命,那样如花般的女子,怎就要一再面对生死难关?

医生把检查的数据直接摆放在两人面前,“你们是病人的家属,相信对这些也不陌生了,可以确诊是复发了。”

甄阳拿起所有的检查单,手微微颤抖,“那……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

“建议马上住院,接受缓解治疗,有效果之后,马上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医生简洁地道。

明朗愣了一下,“还可以再次移植?那马上进行移植吧!”

“先要接受初期缓解治疗,等稳定一些才能接受移植!”医生道:“病人大概还不知dào

,你们家属决定一下是否要告sù

病人!”

“好!”明朗轻声应道。

真真已经转去了病房,见两人来到,她坐起身问道:“被我撞到的人怎么样了?”

明朗茫然地摇头,她没注意。

甄阳却坐在真真身边,道:“放心,他没事,断了腿,医生安排了手术,相信手术之后会没事的!”

真真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她又问道:“你们怎么知dào

我出车祸了?”

甄阳道:“我们刚好经过出事地点,看到你的车子!”

“哦!”真真苍白地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的绷带,“这么的巧啊!”

明朗也坐了下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真真道:“没事,姐,不用担心!”

明朗嗯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神色不自然,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真真瞧了瞧明朗,又瞧了瞧甄阳,见两人的眉宇之间都有清愁,心中一酸,到底,他们还是会为她难过的。

真真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我的病复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再打一场仗,我有经验!”

两人都错愕相视,她竟是早知dào

了?

明朗道:“你知dào

了?”

“嗯,知dào

了!”真真道,“前段时间去了趟新加坡,做了个检查,那时候我就已经知dào

了。”

甄阳皱着眉头,“既然早知dào

,为何不告sù

我们?你现在要马上接受治疗了!”

真真苍白一笑,“治疗是要治疗的,现在情况还不太严重,我想多些时间陪家人,否则,我又将和以前一样,每天都住在医院里,要等你们有空才能来看我!”

明朗的心一痛,真真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本该不会有这样关切的情绪,但是,瞧着这个姑娘脸上的凄怆和孤独,她竟无比的怜惜。身世不明,虽有养母视若亲女,但是心底始终有一份彷徨吧?之前遭遇病魔折磨,好不容易康复,过了没几年的安生日子,现在又要接受新一轮的生死挣扎,看似柔弱的她,如何能承shòu这些打击?

明朗道:“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出院,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姐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你!”

真真泪盈于睫,她没想到明朗会说这样煽情的话,也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竟真有这些真心,本以为她十分冷情,连对妈妈都没说过几句温情的话,这样的女子习惯内敛淡漠,可她现在却说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自己。

心中顿时有安稳踏实的暖和,但是这暖意一袭上,反而叫她止不住地掉泪,自从知dào

自己旧病复发,她就开始害pà

,这种害pà

仿佛漩涡一样把她整个人侵吞了,她不知dào

可以跟谁说,不知dào

可以做些什么,她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不愿意像以往那样生活在药水和化疗中,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敢告sù

妈妈,不敢告sù

任何人,她怕自己无法承shòu,也怕妈妈无法承shòu,怕身边的人为她掉眼泪。

明朗伸手抱住她,心里也难受得要紧,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傻丫头,别哭,多艰难的日子,咱们也一定能熬过!”

甄阳想起真真以前受过的苦,那段日子对真真,对她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都是一种水深火热的折磨,每日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病情而起伏不定。而这种痛苦要再经受一遍,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真真,阳哥哥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害pà

!”甄阳轻声道。

真真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什么都瞧不见,但是她真切感受到他话中的关怀和爱hù

,这样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一场病,换来两颗真心,是她赚了!

真真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深呼吸一口,任凭明朗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毅然对明朗道:“姐,帮我办理转院手续!”

明朗点点头,“好,我先给干爹打个电话!”

甄阳道:“你先直接过去,办理好入院手续,把检查报gào

拿去给干爹看,尽快制定一个治疗方案,我在这边办理转院然后带真真过去!”顿了一下,他抬头瞧着真真,“这事儿,瞒不住的,让你姐姐去跟妈妈说,好吗?”

说起张子菁,真真还是难掩伤心,“妈妈……会很难过!”

“难过,但是我们也需yào

她的坚强,放心,不管这段路有多艰辛,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甄阳承诺地道。

真真点点头,眸子依旧盈着泪水,她抬头看着明朗,“姐,你婉转点跟妈妈说!”

“知dào

!”明朗沉重地应了一声,拿起手袋,有些恍惚地出了门。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明朗的心像压住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移不开。

明朗驱车来到铭心医院。站在冬日暖阳里,脑袋有些眩晕,医院的气场叫人更加的沉压,她深呼吸一口,踏着大步往肿瘤科走去。

“刘主任在吗?”明朗问肿瘤科的护士。

“在办公室呢,他今天没有坐诊,刚巡房回来!”护士应道。

明朗道了谢,敲开了刘世伟的办公室门。

刘世伟有些意wài

地看着她,“咦?你婆婆妈妈的不是都出院了吗?”

“找你啊!”明朗坐在他面前。

“什么事?”刘世伟见她神色不好,连忙端正神色问道,“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明朗道:“不是我,是真真,她的病复发了!”

刘世伟诧异之后有片刻的沉默,白血病复发对他来说不陌生,之前的清髓治疗,其实是无法百分百杀死癌细胞,癌细胞很顽固,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都会大范围的繁殖导致复发。

“你妈妈知dào

没有?”刘世伟沉重地问道,一张脸因为担忧而皱在一起。

“还没!”明朗其实也不知dào

怎么跟她说,她最怕看到张子菁哭了。她把真真的检查单子递给刘世伟,“她马上就要转院过来了,有床位吗?”

“我问问!”刘世伟打了个电话,问了几句,然后对明朗道:“有,马上安排过来,我与其他几位专家商议一下看用哪个方案进行缓解治疗!”

明朗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刘世伟忽然喊住她,“姑娘!”

明朗回头,怔忡地看着他。

刘世伟神色有些难过,“如果缓解治疗是有效果的话,那么,将要进行第二次造血干细胞移植!”

明朗点点头,“我知dào

!”

刘世伟沉默了一下,道:“你的身体,不适宜再次捐赠!”

明朗笑了,“干爹,这话我听了就算了,我现在各项指数都很正常,哪里有不适合捐赠的道理?”

“我说不适宜就不适宜!”刘世伟有些恼怒。

“那我就带真真去美国!”

“你敢?”刘世伟拍桌而起,怒瞪着明朗。

明朗瞧着刘世伟,笑着哄道:“干爹,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用替我担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亏待了这女孩

刘世伟缓缓站起来,走到明朗面前,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眸光含着凄楚之色,“姑娘,我和你干妈,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在以为你死了的那几年,我和你干妈每每想起你,心都难受得不得了,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干爹是再不愿意你受一丁点的伤害,造血干细胞捐献,对你有一定的影响,干爹不会同意!”

明朗眨眨眼睛,泪光泛滥,她伸手拥bào

刘世伟,他怀里有父爱的气息,让他心安而温暖。

她在他怀里,轻声道:“干爹,你信不信因果?之前我捐了骨髓给真真,虽说不是什么善念,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得到很多贵人的襄助,也许这一次我再结一次善缘,会有好报呢?“这话自然是安慰刘世伟的,她也不盼着自己能有什么好报,她罪孽满身,满天神佛已经看她不顺眼了,如果不是落尘,双胞胎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刘世伟叹息一声,“我知dào

你性子执拗,我说什么你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只是你刚才说的话我听着也受用,也盼着好人有好报,你阿公临死前,也盼着你做个好人,再说,真真到底也陪了子菁这么多年,这孩子心地善良,也该有贵人襄助才是!”

刘世伟在医院多年,见尽了生死,到老了,渐渐地相信冥冥中许多事情都有注定,四年前,在真真最后关头,明朗出现了,如今四年后真真病情复发,明朗也回来了,这一切,自有定数,何必违抗天意?

只是怜惜他的小女儿,心疼她所经lì

的一切,她自己也要面对生死大劫,却不得不顾着真真。

明朗用力地抱了一下刘世伟,感动地道:“干爹,能做您和干妈的女儿,是我的福分!”

“傻孩子!”刘世伟心酸地拍着她的背,“去吧,想个方法跟你妈妈说这件事情,她这辈子也真是苦啊!”

明朗点点头,“那,真真就交给您了!”

“放心吧,真真是好孩子,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刘世伟安慰道。

“拜拜!”明朗挥手道。

刘世伟瞧着明朗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一句,为这两个孩子的苦难。

明朗离开医院的时候给甄阳打了电话,告sù

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他直接送真真过去。

她驱车回张家。

张守宇在院子里弄鱼饵,见明朗回来,兴高采烈地道:“蓁蓁,一会陪外公去钓鱼!”

明朗勉强一笑,“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不怕冷么?”

“天气好,人的心情就好!”张守宇抬头看看天色,欢喜地道:“看,这样的好天气,如果呆在家里,可就真辜负了老天爷的美意了!”

明朗笑笑,“也是啊!”

张守宇见明朗有些神不守舍,以为她有心事,遂放下鱼钩问道:“怎么了?什么事不痛快啊?”

“没事,我回来走走!”明朗问道:“她呢?”

张守宇笑了,“什么她啊你啊的?她是你妈妈,就不能开口喊一声妈妈吗?她在楼上呢,放心,现在她还没完全痊愈,我不会让她回公司的!”

明朗哦了一声,拉着张守宇在院子外的长凳上坐下来,“外公,我有事跟你说!”

张守宇见她神色凝重,便知dào

事态严重,连忙问道:“什么事啊?”

明朗看着他银白的头发,清瘦的面容上写满担忧,明朗真不忍心说一个噩耗出来浇灭他刚才的好心情,但是,这事儿总是要说的,也瞒不下去,她想告知外公然后让外公去跟张子菁说,这样起码她不用面对张子菁的悲痛欲绝。

“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甄阳欺负你?”张守宇之前听张子菁说过明朗和甄阳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便以为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明朗摇头,“别乱猜,不是我,甄阳对我很好,没事!”

张守宇的心略定,松了口气问道:“那是什么事?你说!”

明朗握住他的手,“你要有心理准bèi

!”

张守宇被她说得心里发毛,道:“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婆婆妈妈了?外公这辈子经lì

的事情还少吗?你直说就是,外公现在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容!”

“真真的病复发了!”明朗深呼吸一口,静静地道。

张守宇面容陡变,声音颤抖,“你说什么?复发了?”

“是的,真真已经入院了!”

张守宇怔怔地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么可能?”

“外公,如果连您都接受不了,那她更接受不了,您想想该怎么跟她说让她不至于这么难过!”明朗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张守宇。

“不……”张守宇面容上笼上一层沉暗和悲伤,“这事儿,怎么说她都会一样反应,蓁蓁,这个事情证实了吗?会不会错验?”

“不会,她自己原先也知dào

了,今天检查的数据很清晰,她的病确实是复发了!”

张守宇久久说不出话来,双手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都四年了,大家都以为不会再复发了,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复发了,这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明朗担忧地看着张守宇,“外公,您可不能太伤心,真真还需yào

我们呢!”

张守宇沉痛地道:“你先让我冷静冷静!”

明朗见他如此,心里也难过,正欲说些什么来鼓励他,身后却传来张子菁的声音,“蓁蓁,你回来了?”

明朗回头,看到张子菁拿着手机站在院子的落地玻璃门前,急急忙忙地走过来。

明朗起身,道:“是的,我回来了,好些了吗?”

张子菁以为明朗是回来看她的,心里特别高兴,道:“好了,我本来想今天去上班的,幸好没去,否则你过来就看不到我了!”

明朗嗯了一声,道:“公司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了,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再说本来受的伤也不重!”张子菁瞧了张守宇一眼,问道:“爸,您不是说要去钓鱼吗?”

张守宇抬头瞧着张子菁,“还去什么?真真的病复发了,人现在在医院里!”

明朗一愣,她让张守宇找个好点的方式跟张子菁说,却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张子菁仿佛被雷电击中,呆若木鸡,等她消化了张守宇的话,她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她伸出手,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幻,她努力要抓住点什么,手触及明朗的手,耳边是明朗焦急的喊声,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忽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了。

明朗一把抱住她冲了进去,把她放在沙发上,摁揉她的人中,张守宇跟着进来,焦虑地道:“我去拿风油精!”

“不用了,醒来了!”明朗见张子菁悠悠转醒,连忙喊住张守宇。

张守宇扶起张子菁,哀声道:“你可得撑住啊,真真还要我们照顾的!”

张子菁悲痛欲绝,一把抓住明朗的手,哭着问道:“怎么会这样的?都过了四年了,为什么还会复发?”

明朗握住她的手,“不要去问为什么了,现在这个就是事实,真真已经在医院了,你洗个脸,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见到真真,可不要这样的面孔了!”

张子菁难掩痛苦之色,“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苦难?”

“要不,你先别去,我跟明朗过去吧,你这才出院!”张守宇怕她见到真真失控,到时候真真会更难过的。

“不,我要去!”张子菁挣扎着起来,踉跄地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软,明朗扶着她,“我扶你上去洗脸!”

“好!”张子菁任由明朗扶着她走。

真真那边已经办好了入院手续,之前真真做检查的医院也十分权威,所以他们给出的报gào

也都采纳,但是还是要做一些检查。

很巧的是,真真这一次入住的,还是她以前住的病房。

当她躺在床上,凝视着旁边的甄阳,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句,“我仿佛是到人间走了一圈,最终又回来到这里了,一切都仿佛没有变过!”

甄阳听得心酸,道:“别乱说,一切都会好的!”

真真笑笑,双手放在被子外面合十,“我感激上苍,让我的短暂的生命如此辉煌灿烂,有这么多疼爱我的人,就算让我现在走,我也心满yì

足了!”

“瞎说!”甄阳沉下脸来,“积极治疗,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就跟上一次那样,事实上,我们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具备胜算,因为我们已经有过经验了,我们有足够的把握打赢这场仗!”而甄阳甚至无法说服自己,因为他很清楚,复发之后,癌细胞的蔓延扩散要比之前快很多,相对来说凶险很多。

真真虚弱一笑,“阳哥哥,我想问你,如果姐姐没有出现,你会娶我吗?”

甄阳瞧着她,“就算我没有娶你,但是不代表你在我心底不重yào

,甚至现在,我和明朗在一起,你在我心底也有一个特别的位子!”

真真满足地笑了,“如此便足够了!”

甄阳瞧着她这份稚气天真的模样,仿佛还是十七八的时候,上天着实是亏待了她,亏待了这心地善良的女孩!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胞胎被抓

母女相见,自然少不得又是一场各自伤心,只是面上谁也不忍表现出来。

当安排好一切,甄阳夫妻驱车回家的时候,明朗在车里幽幽地问了一句,“你认识算命的人吗?”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甄阳瞟了她一眼。

明朗道:“我记得以前她说过一句话,说我是克星,我当时很不服气,但是,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我在的时候,你们身边总是霉运不断!”

“这样的话,我不爱听第二遍,你不是克星,你是福星,因为有你,很多人的生命得到了完整,例如我!”甄阳道。

“谢谢你处处都爱hù

着我!”明朗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他,“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说!”

“野兽死了!”明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她本想用很多话去做铺垫,但是,她觉得如果铺垫太多,她未必说得出口,只凭着一股冲动脱口而出,因为她要说的,绝对不止这么多。

甄阳一阵急刹,后面有车急速追上,他连忙踩油门把车铲上路基,一气呵成地停好车,眸光锐利地盯着明朗,“你怎知dào

?”

明朗见他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眸光仿若两支闪着寒光的箭头,神色是骇然的青白,明朗虽知dào

说出来之后,会叫他震惊,只是他这副模样还是吓着了她。

“你倒是说啊!”他的手重重拍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低沉而凄厉的喇叭声响,他的声音也裹挟着莫大的悲伤和震怒。

明朗定了定神,一口气道:“他当年奉命追查我义父,死在金三角的一座荒山里!”

“你义父杀了他?”甄阳的语气已经变得很平稳,但是,熟知他的明朗还是从他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狂怒。

“是的!”明朗没有把艾琳供出去,事实上,艾琳只是动手,真zhèng

下命令的是唐军山。

“为何你现在才告sù

我?”甄阳问道。

“那天离开公寓,我问大为要了野兽的照片,令安德烈去调查,安德烈才告sù

我,我事先不知dào

!”明朗解释道。

甄阳盯着她,问道:“是不是你下的手?”

明朗摇头,“不是我,我从不过问我义父的事情!”

甄阳冷笑,“从不过问?道上的人都知dào

唐军山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义女,这位义女,为他的所谓江山奠定了基础!”

“你信不信也好,那个人不是我!”明朗道。

甄阳不说话,脸色不断地变幻着。

明朗继xù

道:“我确实不过问他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我是什么白莲花,你一直追查的毒黄蜂,是我!”

甄阳陡然转脸看她,面容震骇,明朗瞧着他,苦笑道:“你公寓里的女人叫崔宥熙,她不是毒黄蜂,她冒充我的!”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说死在毒黄蜂手上的人,都是她杀的?”甄阳问道。

“是的,在我四年前回国之前,毒黄蜂就已经死了,我决议把毒黄蜂埋葬!”明朗道。

甄阳一直不说话,沉默在车内蔓延,明朗从没试过这样的害pà

,甚至,连抬头看他都不敢,怕看到他脸上的厌恶之色。她不知dào

甄阳在想什么,也不敢揣测,不管结果如何,她决定在今天说出来,是希望不管他最终的决定是什么,她都总算可以心安理得地去面对他。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甄阳才伸手去入档,轻声道:“谢谢你告sù

我野兽的事情,至于什么毒黄蜂的事情,我只知dào

毒黄蜂在几年前已经死了,既然人已经不在了,那就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

明朗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刚才一念之间,想过他会有几种决定,但是断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甄阳轻轻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带泪的眸子,道:“如今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你重yào

,如果说我是堕入魔障,那就让我们一同在魔障沉沦吧!”

明朗吸着鼻子道:“可我只怕害了你!”

“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前路是地狱,我也不在乎了!”甄阳仿佛是如释重负的一笑,心底一下子轻松了,当他不知dào

的时候,心里总是在揣测,在担忧,他其实心底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毒黄蜂,但是每一次只要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他就立kè

打消,他不愿意随意去猜测她,他只愿意静静地等待,如果说在遇上她的那一瞬间是他劫难的开始,他宁可把这个劫难走到底。

这段时间,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两年后,明朗的病复发离开他,他决计是不愿意独活了,既然连生命都可以交付出去,还有什么可以执着的?

他没有辜负国家的信任,因为,无论在军旅生涯还是在如今的特工部门,他都问心无愧,毒黄蜂并无在中国境内杀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沾染唐军山的DU品生意,至于那些杀人交yì

,他不愿意去过问,因为已经超过了他可以过问的权限。

而他,确实也什么都不知dào

,她以前是什么人,他来不及参与,但是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全心全意地信任她,爱hù

她。

如果在站法理的角度去看,他是自私的话,那就容他自私这一回吧,他做得够多了,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明朗却是不知dào

他这番心理变化的,她心中只是感动,说不出的感动。

且说今天明朗和甄阳本来是出游的,家中也以为他们今天不回来,秦岚早早便命人做好了中午饭,想着吃完饭让魅儿带双胞胎去张子菁家里坐坐。

她还不知dào

真真旧病复发的事情,只想着张子菁之前也受了伤,该带双胞胎去好生探望一番才是。

刚吃过中午饭,魅儿便想着带双胞胎出门,三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铁门外有人在泼汽油,魅儿吓得大叫起来,“娟姐,快报警!”

娟姐急忙从屋里跑出来,那两人已经点火后跑了。

娟姐吓得连忙打电话报警,然后拿铁桶到泳池取水,又大声喊着司机,司机从车库那边奔出来,他本来在洗车,见此情况,连忙回身取了灭火筒就冲出去。

铁门已经烧着了,火势迅速蔓延至两边的围墙,围墙本是一些藤植物,因为天旱而枯死了一些,如今火光一闪,就全部点燃了起来。而围墙两旁大概也是被泼了汽油,火势一下子就涨高了,风助火势,再向后面蔓延开去。

司机的一个灭火筒连铁门的火都灭不掉,火光熊熊之间,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房车停在外面,然后,又缓缓地开走。

魅儿也连忙跑回屋子里去取灭火筒,只是她并不懂得使用,反而不如娟姐那样拿桶装水灭火有效果,只是熊熊烈火,哪里是几桶水可以浇灭的?

魅儿怕吓着秦岚和冷少君,连忙奔回屋中告知两人,只是刚跑进去,便见两人急急地从楼梯走下来,冷少君急问道:“怎么回事?”

魅儿声音都吓得变调,“有人放火,我已经报警了,奶奶,您和妈妈别出去,呆在屋子里!”

冷少君却不听,蹬蹬蹬地跑出去,顺手在花房里取出一个灭火筒就上前救火。不得不说冷少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到底军人的气势摆在那里,面容丝毫不惊惧,对着火头就喷了起来。

秦岚也走了出来,四处瞧了瞧,惊问道:“魅儿,双胞胎呢?”

魅儿转过身,“在院子……”她回身没看见双胞胎,吓得脸色大变,“大宝小贝呢?”

秦岚被她吓得不轻,不顾刚做完手术,急忙往花园旁边找去,口中喊道:“大宝,小贝……”

只是找遍了整个花园,都没见到两人,她又跑回屋子里去找,从一楼跑到三楼,每个房间都推开来喊,两人仿佛失踪了一般,空荡荡的屋子唯有秦岚的回音,没听到双胞胎的声音。

秦岚吓得双腿发软,身子发软地扑出去,扶着魅儿的双肩怒道:“你怎没看着他们?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魅儿道:“铁门没开,不会出去的!”

“那花园的小侧门呢?”秦岚记得刚才寻找的时候,花园的侧门是打开的。她脸色发白,天啊,一定是魅儿他们顾着救火,让歹徒有机可趁,把双胞胎带走了。

“快给你哥嫂打电话啊!”秦岚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双胞胎是她的命根,她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双胞胎受一丁点的伤害啊。

魅儿也是吓得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刚拨通甄阳的电话,就哭道:“哥,家里被人放火,双胞胎被人抓走了,你们快回来啊!”打完电话,她就跌坐在地上吓得大哭起来,那些人敢来放火,一定不是普通的小贼,是不是有人想绑架双胞胎啊?

那边的甄阳接到魅儿的电话,脸色一冷,明朗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我们家纵火,双胞胎被抓走了!”甄阳加快车速,一张脸阴翳得仿若地狱的使者。

明朗哦了一声,“火势大吗?”

甄阳一边加速一边道:“你不问问双胞胎反而问家里火势大不大,这逻辑有些颠倒!”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是谁抓了双胞胎

明朗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双胞胎和自己的奇遇,但是这会儿他心里着急,说什么怕是听不进去了,便道:“他们应该报警了!”

甄阳之前见过双胞胎有些身手敏捷,但是伸手再敏捷,他们到底是三岁小孩,面对穷凶极恶的纵火徒,可以说是毫无胜算的!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里,消防车已经来了,两条大水喉在灌射灭火中,家中的人都出来了,裹着大毛巾站在旁边,着急地盯着里面。

而魅儿则站在一名警察身边落口供,魅儿着急地道:“我侄子侄女都不见了,你们赶紧去找啊!”

“魅儿!”甄阳急步上去。

“哥,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快叫你的人去找双胞胎啊!”魅儿一见明朗和甄阳眼圈就红了,颤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看好他们!”

明朗扶着魅儿,道:“不用担心,他们这么聪明,没事的,和你无关,那些人早有预谋,你不必内疚!”

“嫂子,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双胞胎啊?”魅儿哭着问道。

明朗抬头瞧了一下,火势已经差不多熄灭了,只余围墙上还有烟冒出,四处都是水漉漉的一片,秦岚和冷少君神色呆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安慰魅儿道:“没事,不用担心,交给你哥哥!”

甄阳已经在跟警察沟通,说了两句,他便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甄少将家中被人纵火,并且抓走了年幼的稚子,这件事情引起了省公安厅高度的重视。大家都把大方向往甄阳最近抓获的毒枭和恶意分子去想,这些人的报复心很强,甄阳身为特殊执行部门的头头,行事雷厉风行,连续捣毁了很多犯罪团伙,有人报复是在所难免的。

省公安厅厅长与军区司令下了命令,务必把纵火与抓人的犯罪分子抓获,但是以确保双胞胎的安全为首要条件。

而甄阳的部门,是军警合zuò

的一个部门,所以甄阳属下有警方也有军方的人。公安厅厅长与司令下了命令之后,开始了大规模的全市排查。

首先,在国道与高速路上设置关卡,查一切可疑车辆,而所有对外放租的房子公寓出租屋,都要接受检查。

一时间,似乎风声鹤唳了,新闻上没有报道此事,但是一时间这么多警察和军人拥了出去,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车站和机场的保安都加强了,怕一个不留神,就让歹徒跑了。

但是,十二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甄阳亲自带队去找人,他当然也不是毫无目的地去找,他调取了大门口的摄像,虽然监控被人恶意毁坏,但是在毁坏之前,他还是留意到有一辆奔驰缓缓地驶过。

他立kè

命人调取别墅外面马路的监控,发xiàn

事发的时候,总共有三辆车从别墅区开出去。一辆是黑色的奔驰,一辆是白色的保时捷,一辆是CRV。其中保时捷和CRV都可以看到车牌,经过调查,都是附近的居民。而唯独奔驰是遮盖了车牌,并且进出时间和纵火抓人的时间十分吻合!

甄阳与李哲文等人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把当日的马路监控全部都看了,没有发xiàn

有遮挡车牌的奔驰。也就是说,这辆车子有可能在离开别墅区之后立kè

把车牌装上去。

接下来,就是要逐一排查。

这件事情本来张子菁是不知dào

的,但是张守宇与冷少君通电话的时候无意被她听去了,吓得她手足冰冷几欲昏倒,她知dào

孩子出事的感觉,这种感觉太摧心肝了。只是自然也不能告sù

真真的,免得她多一份负担。

真真马上要开始第一轮的治疗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有一个积极的心态,张子菁只得隐藏自己的担心,一直鼓励着真真。

退休参谋长张守宇也参加了搜救行动,他开始设想是绑架,但是十二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打电话过来要赎金,他排除了这个可能,不是绑架,那就是报复了。

且说发xiàn

有人纵火的时候,双胞胎趁着众人救火之际,偷偷地想从侧门出去,只是刚走到侧门,立kè

便有两个彪形大汉出现,一把擒住双胞胎,这举动正合双胞胎的心意,两人都没有挣扎,很合zuò

地被带上了车上。

其中一名歹徒狞笑着对大宝小贝道:“不哭闹的话,一会给你们买糖糖吃,如果敢哭,叫你试一下刀子的滋味!”

大宝讨好地道:“我们不哭,你赶紧给我们买糖去!”

歹徒愣了一下,想着到底是小儿心性,有吃就行了,随即从车头丢过来一瓶彩虹糖,“先吃着,一会给你们买巧克力!”

大宝小贝如获至宝,连连点头:“我们不闹,我们要吃糖!”

车上的人都没有把这俩小鬼头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当然,如果他们知dào

双胞胎只有三岁,那就会更放心的。

车子驶出去之后,稍作停顿,双胞胎凑头去看,见他们下车弄车牌,两人也不哭不闹,只静静地吃着糖果,还主动跟留守在车上的司机说话,“叔叔,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司机转过头,有些不耐烦地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啊?吃你们的糖去!”

大宝问道:“那叔叔有没有手机?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没有!”司机厉声道:“再多言就把你们的嘴巴都给撕了!”

双胞胎便没有再说话了,司机以为吓住了两人,便下了车窗催促,“好了没有?快点走吧,夫人让我们速战速决!”

“好了,来了!”外面的人应道,过了一会,便见那两人都上了车,车子继xù

往前驶去。

双胞胎相视一眼:夫人?哪位夫人啊?

两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那本想要发财最后可能穷疯的希尔夫人。

双胞胎没有猜错,这件事情确实是希尔夫人策划的。

正如明朗猜测,秦岚撤资之后,酒庄一时周转不灵,希尔夫人着急万分,这个时候,她认识了海岸的股东孙明,孙明无意中说起海岸与君唐合zuò

事宜,希尔夫人立kè

便想到一个发财大计。

两人串通,在网上散播假消息,先拉低了海岸的股价,然后贷款入市,这是一笔很大的资金,她自然也走了后门,否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批下这么大一笔款项,而且这是一笔短期贷款,利息高达一分,她知dào

,只要海岸与君唐合zuò

的消息一出,海岸的股价就会直线飙升,到时候,还了贷款,她还能赚一大笔钱。

但是,孙明却告sù

她,君唐和海岸的合zuò

取消了,加上这段时间,不断有不利好海岸的消息被传出来,说海岸资不抵债,即将破产,她惊惧之下,立kè

抛售手上的股票,但是这样一进一出之间,她已经亏损超过千万。手上的钱,不够还银行的贷款,而每月还贷的钱她都只能勉强筹足。

而就在她抛售了手上的股票之后,海岸的总经理莫伊却召开记者会,宣bù

了海岸与君唐就过百亿的合zuò

项目达成了协议,消息一出,海岸的股票立kè

飙升,开市两个小时不到,就立kè

涨停了。

希尔夫人知dào

自己中计了,气得她几乎心脏病发。但是在国内,她奈何不了秦岚和明朗,只能暂时吞了这口气。

而在日前,她参加一个酒会,认识了一个名女人,此人有意无意地跟她献策。

她开始很不屑,但是听了那女人的分析,她觉得此计可行,因为,此计如果行得通,她到手的钱比她亏损的千万还要多上十倍不止。

那女人要她从魅儿手上抢到双胞胎,那样魅儿就会心怀愧疚,到时候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线索给魅儿,让她打消离婚的念头,并且,让魅儿与秦岚私下商量,让秦岚把她名下海岸的股份分百分之十给魅儿,魅儿到时候再把股份转给join或者她,那样,双胞胎自然会平安回去。

希尔夫人觉得可行,是因为她十分清楚魅儿这人,她心肠很软,而且很容易受人教唆,加上她现在虽然执意离婚,但是她心里还没放下join,到时候把厉害关系分析给她听,她自然不敢四下宣扬,只会偷偷地与秦岚商量,秦岚为了两个孙子的安危,不得不妥协,这件事情办成之后,明朗和甄阳都不会知dào



如果是旁人,希尔夫人未必敢冒险,但是偏偏她清楚魅儿,太清楚了,所以她觉得此计可行,而且,她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已经欠下银行一大笔钱,她必须要还,否则欠钱不还的事情一旦传回英国上流社会,她绝对会成为人家的笑柄,而希尔家其他人也会更瞧不起她。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那女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她,她也问过那女人的意图,那女人只是淡然一笑,道:“钱我不缺,但是我喜欢看到明朗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女人眼中的狠毒她至今十分清晰,与虎谋皮,她也想过后果,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后果,都绝不如她被人耻笑的后果严重。

第二百三十章 一点都不担心的母亲

希尔夫人没有把双胞胎藏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另外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番市郊区外,有一栋三层的楼房,外墙贴着白色瓷砖,这所房子建了起码超过十年,白色的外墙砖已经微微发黄,劣质的不锈钢阳台护栏底下有斑驳的锈迹,有过年鞭炮绳索吊在外面,新年大吉的字样已经发白了,证明起码超过两年没有人住。

屋子里有笑声传出,窄小的院子里有两个小身影在飞快地追着一只皮球,门口坐着两个神色厌烦的大汉,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在看。

忽地,那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旋转着飞向两名大汉,两人抬头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皮球撞在其中一人脸上,然后,竟又拐了个弯撞在另一人的脸上,两人的身子往后扑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双胞胎哈哈大笑,小贝拍着手掌笑道:“两只胖蛤蟆,好好玩啊!”

两人震怒,蹬地站起来冲双胞胎怒道:“找死啊你们?”说着,抡起手掌就要冲过来,小贝哎呀一声,身子往前扑去,刚好撞在那人的腿上,这小孩子的冲击力其实是很小的,所以那歹徒也未放在眼里,并不躲避,当他感到一股强dà

的冲力的时候,人忽然整个飞了出去,脑袋重重地磕在门槛上,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他怒跳起来,凶神恶煞地冲小贝怒道:“你这小杂种,竟然敢撞我?”

小贝吓得直发抖,往大宝身边挪去,口中哆嗦地道:“我不是故yì

的,谁让你过来打我?”

另外一人冲那被摔伤的人笑了一下,“瞧你这五大三粗的身板,一点用没有,被小孩子撞一下就飞了出去,你是有多孱弱?”

那受伤的人怒道:“也不知dào

是吃什么长大的,力qì

竟这样的大,你还笑?快去帮我揍她一顿!”

“好了,好了,夫人说了不能伤害他们,否则到时候可就没说价的余地了,你还想不想要那一百万了?”

说到钱,那受伤的人面色才好了些,但是依旧恶狠狠地冲小贝怒道:“等我收了钱,定教你好受的!”

小贝抱着大宝,抖索地道:“哥哥,我害pà

!”

大宝安慰道:“别怕,他们还指着咱们要钱呢!”

这所谓的夫人,怎还没出现呢?这太不好玩了,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郁闷,如果再不出现,他们可就要走了,否则迟了,妈妈可就要生气了。

经过排查,最后锁定三个目标。

第一个是城中富商金城武,但是讯问过之后,他并无嫌疑。第二个,是段富强的妻子,她那天刚好去到这边探望朋友,经查问,也属实。最后一个,则是张巧晓的父亲,他那天在附近谈生意,司机送他到酒店之后就去了洗车,后来查过洗车店,可以对得上。

李哲文对甄阳道:“这段富强之前跟明朗有过仇怨,会不会是他报复?”

“他不敢,我很肯定!”甄阳淡淡地道,他已经给段富强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教xùn

,相信他此生都不敢再招惹明朗或者自己。

“金城武是个安分的生意人,而且他也有时间证人,张董也是,现在三人中看来,最有可疑的是段富强的妻子了!”

“容我想想!”甄阳沉默了一下道,这三个人嫌疑看似都不大,但是,其中不乏有人会被人利用,尤其是张世伯,他的车子被人开出去洗车,而这个过程洗车店只有人作供证实,却没有监控录像,如果买通洗车店的人,那这个谎言就恨顺理成章了。不知dào

为什么,他脑海中浮现起明朗的神情,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孩子出事,最担心的不是母亲吗?

秦岚在家中长吁短叹,以泪洗脸,有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就整个人惊跳起来,以为是绑匪打电话来,她喃喃地道:“要多少钱说就是了,何必难为小孩子?”

魅儿失魂落魄地道:“都怪我没有看好双胞胎,如果双胞胎出什么事,我也不要独活了!”

明朗安慰道:“你们不要太过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看看时间,心下不由得有些愤nù

,这个时候了,怎还不见人回来?她总不能说双胞胎有超能力,在广市还没什么人可以对付他们,有能力对付他们的也不会伤害他们。

“才三岁的孩子,也不知dào

落在什么人手中,怎么会没事?”秦岚心急之下,冲明朗发脾气,“你这做妈妈的怎一点都不担心?还在这里嗑瓜子,太过分了!”说罢,一手扫掉明朗面前的红瓜子。

明朗无语了,低头把瓜子捡起来,道:“我出去找找!”

她也不知dào

双胞胎的下落,但是心里很肯定他们不会出事,因为他们两人和落尘心意相通,如果他们出事,落尘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说她压根不担心双胞胎的安危。

坐在车里,手机响了,她瞧了一下,是甄阳,遂摁下接听键,“老公!”

“在哪里?”甄阳问道。

“在街上,我出来溜达一圈!”

“溜达?”

“不是,”明朗连忙改口,“出来看看有没有线索!”

甄阳疑窦顿生,毒黄蜂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她会出去溜达寻找线索?

“那你查到有什么线索没有?”甄阳问道。

“没有线索,但是,我觉得不用太担心!”明朗道。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绿野仙踪咖啡厅附近,你要过来的话,我进咖啡厅等你吧!”明朗道。

“你等我,二十分钟到!”甄阳挂了电话。

李哲文在一旁听着他打电话,问道:“有线索?”

甄阳瞧着李哲文问道:“你还记得,几年前明朗与胡喜喜被人绑架的事情吗?”

“记得,”李哲文无奈地笑道:“当年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哪里会不记得?军警两方都出动了,结果,依我看来,是闹剧一场!”

甄阳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一次和上次惊人的相似!”

“哪里相似?这一次被抓的是你三岁的小孩儿,而上一次有胡喜喜在!”李哲文道。

“如果我告sù

你,明朗一点都不担心双胞胎,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李哲文一怔,“一点都不担心?”随即哂笑,“这怎么可能?孩子出事,做母亲的定是最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是肯定的!”

“但是,她就是没有一丝担心,魅儿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被人纵火和双胞胎被抓,她首先问的是家里火势如何,却绝口不提双胞胎被抓一事!”

李哲文奇异地道:“这不是亲生的吧?”

“所以,我怀疑她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我!”

李哲文深思了一下,“你是说她是幕后黑手?但是她为什么要抓自己的孩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或者是她知dào

抓走双胞胎的是谁,她也知dào

对方的意图,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可不管意图如何,总归孩子是不见了,这个是事实吧?”李哲文想了一下,“会不会是她个性比较内敛,然后把担心藏在心底你瞧不出?又或许……”李哲文也说不下去了,这个事情摊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处之泰然!

“不可能!”甄阳虽然知dào

明朗见惯大场面,但是任何大场面一旦和自己的亲人子女挂钩,都不可能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容,而且,她简直是一点都不上心。

李哲文想了一下,刚好有一名女警员从他身旁走过,喊了一声:“甄少将,李局!”

李哲文喊了一声:“小朱,等一下!”

那叫小朱的女警站住脚步,抬头看他,“李局有什么吩咐?”

李哲文一脸沉重地道:“刚才你家里来电话,说你家里失火,祸及邻居!”

小朱吓得脸色发白,急急问道:“那,可有人命伤亡?我家邻居陈伯行动不便的。”

李哲文与甄阳相视一眼,人的本能反应,都是首先问人,而不是问物,小朱家里没有人,她担心的是邻居,而不是问自己的房子烧得怎么样了。

李哲文对小朱道:“没有,哄你呢,没起火!”

小朱跺跺脚,“哎,吓死我了,李局怎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做个实验,行,你去忙吧!”李哲文道。

小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想想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喂,物业管理吗?我是三栋502的业主,我想问我家里今天起火了吗……”

甄阳立kè

拿起车钥匙,“我得去撬开那女人的嘴巴!”

李哲文摸不着头脑,“去吧,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

甄阳驱车来到绿野仙踪,停好车之后他走过去,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进去,明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拿着手机,不知dào

在弄什么,他静静地进去,走到她身边瞧了一眼,她竟然在消灭星星。

玩手机游戏?儿子女儿被人抓走,她竟然在玩手机游戏?

“在干什么呢?”甄阳径直走过她对面坐下,明朗连忙藏起手机,“你来了!”

甄阳嗯了一声,问道:“依你所见,双胞胎会是被谁抓走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很没安全感

明朗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头绪!”

甄阳瞧着她不像是在说谎,这可就奇怪了,他盯着她,神色有些怪异,“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按照常理,你见到我来,不是该着急地问我有没有消息或者什么线索的吗?”

像魅儿和秦岚,今天已经打了几个电话问他了,而明朗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接到。

明朗呵呵笑了一声,“其实,我觉得不用太担心!”

“嗯?”甄阳听了她这句话,心蓦地一松,不管还有什么秘密他不知dào

的,但是听她的语气,双胞胎至少不会有危险。

而这些秘密,他今天就要知dào



明朗其实也没打算隐瞒,她道:“其实我之前就想告sù

你的,双胞胎虽然只有三岁,但是要打起来的话,你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甄阳冷笑,“胡说,就算他们在你肚子里开始习武,他们现在毕竟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你期望他们可以打赢歹徒?”听了明朗的话,他更多的是不相信。

明朗压低声音道:“是真的,真要较量,你这做爸爸的都要甘拜下风!”

“你说清楚点!”甄阳沉声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一并说了吧,免得一会知dào

一些,我心脏负荷不起!”

明朗用了两个小时,才把自四年前离开他之后的种种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落尘可以用一种荒诞的方法让她不会死的这一幕。只说落尘只能暂缓她的死期,可最终她还是要面对的,只是延迟了这个日子,也就是说,她也坦白了没有什么所谓的特效药,一切都是落尘的功劳。

甄阳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死变态,竟然挺着大肚子去非洲救宋脍翟?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宋脍翟是你的谁让你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生死和双胞胎的生死去救他?”

他的着重点不在明朗的奇遇和双胞胎的神奇能力,这些虽然让他觉得难以接受,但是他也明白很多他没有听过的事情未必就不存zài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明朗竟然在怀着双胞胎七八个月的时候飞去非洲深入土著地区,还经lì

了枪林弹雨,真是听得他火冒三丈。

而最最让他疯狂的是,那时候她谁都不找,连他都不见,却去找宋脍翟,在她心中,到底是宋脍翟重yào

还是他这个孩子爸爸重yào

?前事联想起来,真叫他心翻狂怒,说不出的憋屈,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震怒。

明朗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哪里有话可以说?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她理亏,她回来这么久,现在才叫他知dào

一些基本的情况,换做是她,都会气得发疯。

“对不起!”明朗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甄阳有些口不择言,眸子带着熊熊烈火燃烧了她。

她端着咖啡,有些手足无措,“那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打你能消气的话你现在已经浑身是伤了!”甄阳怒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很确定双胞胎现在很安全?”

“确定!”明朗道,“如果他们有危险,自有人去救他们!”

“落尘?”刚才明朗说到救她们的就是落尘,他想了一下,道:“我见过他,四年前我举办婚礼的时候,他也来了!”

明朗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你们……蛇鼠一窝,胡喜喜跟你都是一国的,她什么事情都知dào

,唯独我是傻子,明朗,你真够可以的!”甄阳冷笑道。

明朗放下咖啡,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弱弱地道:“我现在,再没有什么瞒着你了!”

甄阳瞧着她,那天她跟他说野兽和她自己身份的事情,其实他还很多事情要问她的,但是刚好那时候魅儿打电话来说双胞胎出事,所以,现在两人还没有正式就此事交谈过。

他问道:“你的身份这件事情,以后也不提了,就当我不知dào

,但是野兽的事情,我要知dào

全部真相,希望你告sù

我!”

明朗知dào

他的意思,他其实心里未能完全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他选择忽视,但是野兽是他多年的兄弟,他要知dào

野兽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件事情她也不是完全清楚个中原因。

她沉吟了一下,道:“我会调查清楚,到时候一定替唐军山给你一个交代!”

她说唐军山,一直都说唐军山,而从不说义父,甄阳问道:“唐军山待你不好,是吗?”

明朗笑笑,眸光冷漠下来,“吃喝总是有的,不算亏待!”

甄阳瞧着她的神色,心中忽地腾起怜惜来,他知dào

她一定经lì

了一番十分凄惨的时光,一个少女,跟着一个陌生人漂洋过海最后成了一个杀人机器,不需细想,也知dào

过程十分艰辛。

之前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因她眼中一抹几乎凄厉的伤痛,甄阳只恨自己没早点遇上这个女人,她现在总说自己很幸福了,该拥有的东西都有了,可她心里很明白,她今时今日拥有的东西,是以前的明朗从不敢想象的,她大概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她现在也不是全然的幸福,他回想起来,自从假毒黄蜂出现在之后,她就变得怪怪的,整个人很沉郁,偷偷地抽烟,大概就是怕他发xiàn

她毒黄蜂的身份吧?她想来也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才决定把事情告sù

他。

甄阳的揣测大部分都没有错,但是唯独一点没有猜对,明朗所有的思想挣扎,最后都是决定隐瞒他的,甚至千方百计地去掩饰。但是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那天在车上,她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在那之前,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告sù

他事情的真相。她甚至想过等她死后,再让他去发掘这个事情,那样,他即便再生气再震怒,也离弃不了她,终究是陪了她一辈子。

但是真真的病把她推到了现实,在那一瞬间她迸发出一种遽然来,她决意面对所有的事情,所以,才有那天突发的勇气向他坦白一切。说之前,她甚至不去想他知dào

她身份之后的后果。

而最终的结果,让她感动不已,纵然现在明白他其实没有完全接受,却也比她预期的好很多了。

而今天再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虽然他有怒气,可她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甄阳握住她的手,“从今往后,谁对你不好,你都不必记在心上,因为这世间总有一个人,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你吗?”明朗眼底闪着无限的柔情。

“你妈妈!”甄阳一本正经地道:“只有你妈妈,才会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对你好!”

“去!”明朗笑骂了一句,“说句好听的都不行!”

“想听好听的话?去找宋脍翟!”甄阳还是记仇了,“你对人家这么好,挺着大肚子都千里营救,这份情意,他该怎样来报答你啊?”

明朗嘿嘿一笑,“咱也不图人家啥,是不是?总不能叫人家报答吧?”

甄阳哼了一声,“明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试试那种滋味!”

“什么滋味?”明朗一愣,问道。

甄阳淡淡地道:“到时候你自然知dào

!”

“堂堂少将,总不能这么小气不是?”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小气的!”某人的脸色依旧是十分淡漠。

明朗也难为地道:“可现在不救都救了,难道要我把宋脍翟再丢回非洲去吗?”

“舍不得啊?舍不得人家在那边受一丁点的苦吧?”甄阳酸溜溜地道。

明朗这会儿真的很头痛,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甄阳,她很老实地说:“你这副模样其实一点都不可爱,不帅也不型,颠覆了我对你的印象!”

甄阳没说话,板着一张脸。明朗舒了一口气,他反正是老板着脸,看他这副面容总比听他阴阳怪气地说话要好。

“那既然咱们的双胞胎这么能耐,你知dào

他们现在在哪里吗?”甄阳问道。

明朗摇摇头,“不知dào

,只是这么久都还没回来,相信他们还不知dào

幕后黑手是谁!”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查出谁绑架他们?他们有这个脑子吗?”甄阳显然不相信,这超能力莫非还包括脑子?

“绝对有!”明朗笑道:“你这个爸爸啊,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崇拜的,除了身高!”

甄阳顿时觉得很忧伤,但是,他旋即抬头,“不对啊,他们平日里很崇拜我的!”

“那是因为你是爸爸,如果他们的爸爸只是一个街边小贩,他们一样会以他为荣,会崇拜他,这个和你个人能力无关,只和你的身份有关,而你也要明白,你所谓爸爸的身份,也是他们两人赋予你的,没有他们,你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爸爸!”明朗绕了一个大圈说甄阳无用。

甄阳这会儿坐不住了,“你把落尘介shào

给我认识!”

明朗笑了,“落尘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学,甄阳同学,你超龄了,再说,就算落尘愿意收你为徒,可双胞胎比你早入门,于情于理,你以后得喊他们一声师兄师姐,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甄阳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安全感!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朗摔倒

只是他到底没见过双胞胎显露什么超能力,所以不如明朗淡定,心中始终还是有些担心,他道:“要不,你问问那落尘,他们现在在哪里?”

明朗道:“不要担心,就算他们查不出,但是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但是他们的智商,还只是三岁,如何斗得过穷凶极恶的歹徒?”

“斗不过可以逃!”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甄阳看着她问道。

明朗想了一下,“如果说有人能伤害他们,我不相信,只是这两个小鬼头,最容易被人利诱,我能说,你的儿子女儿是一把糖果就能收买的吗?在零食面前,他们毫无底线!”

甄阳顿时哭笑不得,“所以我平时也十分反对你对他们如此严苛,如果平时他们零食堆满山,那么零食对他们而言就是等闲物,怎还会受到诱惑?”

明朗笑笑,问道:“如果零食对他们而言是等闲物,那以后你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甄阳古怪地看着她,“但是我瞧着他们两个很怕你,不见得需yào

零食去利诱!”

明朗笑笑,“暴力镇压,始终会导致官逼民反,恩威并施才是长治久安之计啊!”

甄阳无语了,“我服了!”

明朗拉着他的手笑着道:“控zhì

他们不难,你自己琢磨一下,寻个法子,把他们控zhì

在掌心之上!”

“是不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所以你执意把君唐给子竣?”甄阳问道。

明朗摇摇头,“不,就算他们不是这样,君唐也是给子竣的,这个是我创立君唐的目的,但是……”明朗眼光有些黯然,“无论我为他设想得多周到,他始终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不见得会接受我的好意,尤其如今,还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我知dào

他的用意,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付出了这么多,但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而被人背叛,他冀图自己成长,可代价太大了!”

“我对他有信心,再说,人年轻的时候总要遭受各种挫折,我倒是建议他这样做,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吃了亏,可也从中窥探到人生,这种经验对他来说才是最宝贵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为他打造一座城堡,他也不可能每日都躲在城堡里,始终会走出来,你能保证他永远不受伤害?人不能总指望别人保护,自身强dà

才是最重yào

的,趁着你现在还能看着从中襄助,你该放手让他多历练!”

明朗奇异地瞧着他,其实这番话已经有人跟她说过,但是当时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总觉得她为子竣所作的一切,所安排策划的人生就是最完美的。如今听了甄阳所言,同样的话语,却产生了不一样的碰撞。

确实,她不否认子竣有这个毅力和能力,既然如此,为何不放开手放开心让他自己去闯荡一番?或许,最终的结果是她乐见的呢?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甄阳反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现在,你其实无须再为任何人操心,该为你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操心了!”

明朗眨了一下眼睛,“我的未来?”还有未来吗?

甄阳道:“没错,你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未来!”

明朗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她轻声道:“不管两年后我的命运如何,请你不要为我难过!”

“我说过,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如果你不难过,我自然不会难过!”甄阳笑笑,心道:之前一直担心双胞胎,如今知dào

双胞胎有这样的能力,他也可以很放心了。

明朗却不知dào

他心中所想,不知dào

他已经决意跟着她去,只想着他能经lì

第一次失去她,自然也能经lì

第二次。再说,人类很奇怪,第一次打击或许很伤痛,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就成了习惯,接受能力也会变得很强。

只是甄阳却不是她这个想法,他已经过怕了那四年没有她的日子,失而复得之后,他珍而重之,无论她的身份是否触及他的底线,他全然不理,欺骗自己就当她没有做过他所想的事情,不,或许是他连想都不敢想,他的思绪是混乱的,可唯一清晰的一点,就是不愿意错过她。在这种感情之下,如果要面对她的死亡,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生死相随。

他又道:“以前,司令说过我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很执拗,心中认定的事情从不肯轻易改变,如果我认定了,即便前面是南墙,我也绝不回头。人随着年纪的成长会慢慢地改变,唯独我这个缺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我说的,是我对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他说完,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明朗愣了愣,她似乎能听出一些,但是却未能全然领会,自然,总有一日,她回想起来,会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

甄阳下令停止一切搜救寻找行动,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明朗打了包票,他只好相信她。

秦岚自然是不知dào

甄阳已经停止了搜救追查的,见两人回来,她急急问道:“有消息没有?”

甄阳安慰道:“初步的消息,双胞胎很安全!”

秦岚哦了一声,焦躁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定了一些,只是双胞胎一日没回来,她也不可能真zhèng

的放心,遂又问道:“那查到是谁抓走了他们吗?是绑架吗?打电话要赎金了吗?给他们就是,要多少都给,只要孩子安全就行!”

“他们不是要钱,妈,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孩子!”甄阳安慰道。

秦岚心有戚戚焉,“也不能这样乐观,否则他们为何要抓走孩子?总之要什么条件尽管答yīng

就是!”

“嗯!”甄阳应了一声,问道:“奶奶和魅儿呢?”

“你奶奶和你张爷爷出去了,魅儿刚才接了个电话,神神mì

秘地走了!”秦岚面容疲惫地道。

“谁给她打电话?”甄阳问道。

秦岚挥挥手,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凉透的茶水,有些烦闷地道:“许是阿join,这婚估计也是离不了了,她最近老是跟join联系,哎,我也想通了,如果join能够出来自立门户,不离就罢了,你妹妹心肠软,性格也懦弱,离了这个,下一个未必就不欺负她!相信这一次经过那希尔夫人这样闹,她也知dào

厉害了,以后多少会看在我们的面上,不会太过难为魅儿,当然,我还是不赞成住在一起的,不离婚唯一的条件,就是搬开住。”

“或者让我去找join谈谈!”甄阳道。

“现在还谈什么?先找到双胞胎才是正事,哎,他们两人一天没消息,我这心就跟悬在半空似的,上不去下不来!”秦岚说着,又长吁短叹起来。

甄阳自然不能跟她说双胞胎有超能力的事情,这事儿他听了可以接受,但是说开去未免有些怪力乱神,还是别吓着了她,遂又安慰了一句,“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明朗坐在沙发上,脑袋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想着许是昨夜没睡好,便道:“我上去睡一下,困了!”说着,就起身上楼。

秦岚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气呼呼地道:“做母亲做得你这样无情无义也是少见的!”

甄阳正要说话,却见明朗回头一笑,“我这是相信甄阳啊,他说双胞胎会平安,那就一定会平安,既然最终会没事,何必太过担心?”说罢,一步步地上楼。

秦岚哼了一声,“可到底一日没见人回来,心都不踏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传来,她一愣,抬头看上去,却见甄阳已经急忙冲了过去,她吓得尖叫起来,明朗竟然整个地从楼上滚下来,头磕在第一级楼梯大理石边沿,鲜血直流。

“天啊!”

甄阳吓得心都几乎停顿了,一把抱起明朗,她头上的血不断地涌出,他伸手摁住,冲秦岚大喊,“妈,叫救护车!”

秦岚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就拨打了120,刚接通就喊道:“喂120吗……”

甄阳抱着明朗放在沙发上,然后喊秦岚为她摁住额头的伤口,自己立kè

跑上去找药箱。他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四肢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但是他目前知dào

必须要先给明朗止血,否则救护车没来,明朗就会失血过多而……

他不敢想,如今也全凭直觉行事,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她头上的伤口,血还是渗透过纱布流出来,她的脸色也白得吓人,闭着眼睛,人已经昏迷了,甄阳不知dào

她是因为摔下来而昏迷还是因为忽然晕倒而摔下来,他一颗心已经乱得无法思考了,只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声音颤抖地喊道:“明朗,醒醒,快醒醒!”

“儿子,血止住了!”秦岚见纱布没有再渗血出来,喜极而泣,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担心明朗,但是见她躺在血泊之中,她的心几乎都要停顿的了。

甄阳整个虚脱在地上,带血的手拉着她的手,双眼发直,脸色极差,他的喉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昏迷

救护车鸣着笛声来到,秦岚手忙脚乱地冲出去开门。

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来,甄阳帮衬着把人抬到担架上,他回头,苍白地冲秦岚道:“妈,你在家里,我跟着去医院!”

“好,好!”秦岚本也想跟着去的,但是她怕她走了,绑匪打电话来家里,她接不到。

甄阳跳上车,医生在为明朗检查,甄阳口气着急地道:“医生,她有脑瘤,是不是脑瘤发作了?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我不知dào

她是晕倒后摔下来还是摔下来才晕倒,我一直喊她都没反应,医生……”

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安抚着他,“你别着急,我们先为病人检查一下!”

“哦,好!”甄阳眼神发怔地坐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医生说:“她脉搏正常,心跳正常,血压正常,暂时不必太过担心,具体原因我们到医院再做检查!”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一直攥紧明朗的手,怎也舍不得松开。

他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距离明朗说的两年还有一大截的距离,但是他知dào

凡事没有绝对,说是两年,但难保这个日子就会提前。

到了铭心医院,他看着明朗被推进去,自己一个人怔怔地站在急诊室的门口,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他已经给刘世伟打了电话,所以刘世伟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一言不发,就跟着进去了。

刚好张子菁也下来买东西,抄小路经过急诊通道,见甄阳怔怔地站在门口,心忧双胞胎的安危,疾走过来上前道:“来了?双胞胎呢?可回来了?怎不上去?等明朗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甄阳仿若隔世,他瞧着张子菁,哑声道:“双胞胎还没回来,只是……”

张子菁神色忧伤,“最近这是怎么了?出了这多的事情,哎,那知dào

是谁抓走没有?”

甄阳木然地摇头,心思已经全然放在明朗身上,加上原先明朗保证过双胞胎会没事,所以并未太过担忧。

张子菁见他这样,便道是他太过担忧,想着不能再增加他的心里负担,所以也不禁反过来安慰他,“也别太担心了,如果是绑架,总有电话打过来的,对方要什么,咱们只管给就是!”

甄阳点点头,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瞧着张子菁,“你要出去?”

“我出去买点水果,真真想吃!”她应道,“你上去见过真真之后就回去吧,让明朗也不要太担心!”

提到明朗,甄阳倏然而惊,整个人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张子菁还没知dào

明朗的病没好,这会儿真真旧病复发,双胞胎被绑,再让她知dào

明朗出事,可不得了,他连忙道:“好的,那你赶紧出去买东西,我上去看看真真!”

“那好!”张子菁说着便走了。

走出几步,她回过头看甄阳依旧站在急诊通道外,不禁有些诧异,只是她想着他大概是在等明朗,便也释然,想着一会见到明朗,她也要好生宽慰一番才是,想来明朗也着急得不得了。

她刚走出马路,秦岚便来电了,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急切的声音,“明朗现在情况怎么样啊?我也不敢给甄阳打电话,想着你在医院应该能知dào

情况,是不是脑瘤爆了?整个脑袋都是血,哎,可担心死我了……喂,喂,子菁……”

张子菁的手机悄然滑落,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急喘了一口气,扶着路旁的一棵树,双脚不断地打颤,全身冰冷,呼呼的风声不断地钻进耳中,身边有人走过来扶着她,向她说话,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脑海中只回荡着秦岚刚才的话,“是不是脑瘤爆了?整个脑袋都是血……”

“太太,太太……”身边的人不断地喊着她,扶着她即将软滑下来的身子,她忽地抬起头,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冲进医院。

甄阳见张子菁狂奔进来,吓了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她,还没说话,张子菁就指着急诊室问道:“蓁蓁是不是在里面?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甄阳神色一黯,“是的!”

“她出什么事了?”张子菁颤抖着声问道,声音很轻,似乎是从心脏发出来一般,仅仅能叫甄阳听得清楚。

“还不知dào

,在检查!”甄阳想扶着她坐下来,但是她死死地攥住他胸前的衣服,手足僵硬,半步也不肯移动,眸子尽是惊惶的神色。

甄阳只得抱着她,不断地在扫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宽慰:“没事的,就是摔了一跤,没事的,已经止血了,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医生说一切都正常,放心,放心!”

张子菁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任由甄阳一步步搀扶着她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但是双手还是仅仅地攥住甄阳的手,她口中喃喃地道:“她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甄阳心中一酸,鼻子也酸酸的,他握住张子菁的手,脑子里飞过许多乱絮,仿若秋冬的天气,一派的萧索枯萎。

明朗被推了出来,刘世伟走在前头,甄阳与张子菁几乎是惊跳起身的,瞪大双眼看着刘世伟。

刘世伟眸子含着复杂的情绪,对两人道:“人还没醒来,现在推去做检查!”

张子菁瞧着明朗一张惨白的脸,她头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但是头发粘稠凝结,可见当初出血之多,她呜咽一声,扑过去抱着明朗的身子,口中喊道:“蓁蓁听话,妈妈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你不回来,妈妈也不活了!”

刘世伟甚觉心酸,他对甄阳道:“你看好你岳母,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出事的!”

甄阳点点头,他知dào

刘世伟会尽lì

,但是,他怕上天不留情,他混乱地道:“我跟着你去,我陪着她!”

“不,你马上去办理入院手续!”刘世伟道。

“好,好!”甄阳现在已是主意全无了,也不知dào

可以做什么帮zhù

明朗,听得刘世伟的吩咐,他急急忙忙就往办理入院手续的窗口走去。

护士推着明朗走了,张子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刘世伟道:“你先歇着,等安顿好了再去!”

“不,不,我要跟着她!”张子菁执拗地道,眼睛里空洞无泪,声音带着颤抖,步履虚浮中却有坚定的意志!

检查是快速的,但是等待检查结果,却像是一辈子之久。

明朗已经入了脑外科病房,本来脑外科已经没有病房了,刚好有一个病人过世,医院方便立kè

安排了明朗进去。

张子菁听闻说住在这里的病人去了,她死活不愿意明朗进来这里,但是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病房,最后还是刘世伟做了思想工作,她才答允。但是,她却立kè

打电话让人买了些香过来,就在病房的窗子和门口点燃。她从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这会儿,她深深地相信了,并且出于杜绝一切可能的心态。病房里不准烧元宝蜡烛,她便买了一个元宝桶到医院外面去烧,希望医院所有的冤魂都不要缠着她的女儿。

刘世伟很担心她,因为之前穆易死后,蓁蓁被大水冲走,张子菁疯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痊愈了,如今连遭打击,怕她旧病复发,所以让淑仪来医院看着她。

淑仪自是也说不出的难过,只是对着张子菁,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偷偷上洗手间的时候哭。

甄阳坐在医院陪着明朗,一刻也不离开。刘世伟说她颅内压升高,脑瘤没有变大,而身体其他指标都正常,所以要等她醒来之后才知dào

她是因为昏迷摔倒还是因为摔倒而昏迷。

刘世伟没有说的是,她现在颅内压不断地增高,会造成严重的后果,颅内压升高,会不断挤压她脑中的肿瘤,一旦肿瘤爆开,便神仙难救了。而且,他对甄阳说明朗的呼吸脉搏血压一切正常,都只是安慰的话,呼吸已经十分紊乱,脉搏已经明显产生缓博,而且血压明显升高。如果再控zhì

不住,必须要马上转入ICU。

而甄阳心中有数的,她不可能平白无故会滚下楼梯,以她的身手,就算是滚下楼梯,也绝对可以保护住头部,怎可能让头这样重重地磕在楼梯上而导致大出血并且昏迷?而且身为一名军人,他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是瞧着她的那些检测报gào

以及检测仪器的数据,他知dào

刘世伟报喜不报忧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像冰雕一样坐在她身边。

宋脍翟也来了,他走进病房的时候,眼圈还是微红的,他是一直都知dào

明朗的病没好,但是这距离她说的日子还有两年的时间,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他是医生,看得懂所有的报gào

,他知dào

情况有多严重。

“放心,她会没事的!”宋脍翟默默地走过来对甄阳道,只是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如何安慰旁人?他的声音都是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甄阳嗯了一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头哽咽得厉害,怕一开口就要掉眼泪。

四年前她被水冲走时候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这种恐惧如何也挥不去,他甚至有预感,等待着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二百三十四章 醒来

到了当夜十二点钟左右,明朗还没转醒,刘世伟立kè

把她转入ICU。

甄阳和张子菁的心都沉了下去,一整夜坐在ICU门口,一句话都没说过。

张守宇也知dào

明朗出事了,和冷少君一过来,四人担忧地坐在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明朗。

到了将近凌晨五点的时候,急诊室里忽然进了很多专家,护士们急忙地进出,甄阳全身冰冷,看着刘世伟亲自为明朗抢救。

张守宇拉着一名护士颤声问道:“怎么回事?病人怎么了?”

“病人出现心跳停顿,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呼吸有些衰竭,现在要上呼吸机!”护士丢下一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张子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噗通一声就晕过去了。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甄阳蹲在ICU门外,面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他以为,即便她要走,也一定会跟他说很多话,先做个约定,但是,自从她昏迷至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无法接受她就这样走了,不能接受。

凄怆和绝望填满了心间,因为这种绝望,他全身都像是陷入了冰窖之中,一直颤抖着。

张守宇和冷少君送走了张子菁,淑仪蹲下来抱住甄阳,口中安慰道:“不担心,没事的,她知dào

有我们支持她,不会有事的!”

甄阳嗯了了一声,正要说话,宋脍翟从病房里走出来,脱下口罩对甄阳和淑仪沉声道:“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

甄阳站起来,疾步走了进去。

医护人员已经撤离出去了,只有一名护士为她处理好心脏检测仪器,然后扣上衣服盖上被子。

刘世伟又难过又疲惫地道:“你陪陪她!”说罢,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刘世伟走了出去之后,静静地靠在墙边,伸手往口袋里摸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淑仪红着眼圈走过来,哽声问道:“情况很差,是不是?”

刘世伟瞧着妻子那张哀愁痛苦的面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淑仪,我们要做好心理准bèi

……”

淑仪立kè

打断了他,“不,别胡说!”她立kè

双手合十,口中念叨:“南无阿尼陀佛,有怪莫怪,乱说的话不准为信!”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刘世伟看着她问道。

淑仪道:“信则有,只要我诚心相信,佛菩萨一定会保佑明朗的!”

刘世伟其实想说如果真有佛菩萨保佑,那要医生来做什么?他也知dào

淑仪现在是疾病乱投医,只是信佛也会让人心境平和,便也就不阻止了。

甄阳一直握住明朗的手,坐在床边,宋脍翟也坐在那里,两人一整夜都没说话,直到天破晓,甄阳才缓缓地抬头看着宋脍翟,“你爱她,是不是?”

宋脍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他不掩饰,因为他知dào

他所作的一切甄阳都能看出背后的意义来,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话,否则还显得虚伪。

“我也爱她,”他静静地道:“这么多人爱她,我想她应该会醒来的!”

“嗯!”宋脍翟摘下眼镜,伸手揉揉眉心,“会的!”

“你累么?累就先回去吧,我守着她就是了!”甄阳痴痴地看着明朗的脸,对宋脍翟道。

“不累,再多守一会吧,她马上就要醒了!”宋脍翟道。

甄阳知dào

他是在说期盼的话,谁都没有把握说她一会会醒来。但是,他却附和了宋脍翟的话,“是啊,马上天亮了,她也该醒来了!”刘世伟夜里来过几次,静静地瞧着她好一会才走。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跳跃出来,千万缕光线在空中射下,玻璃窗上有明媚的金光闪闪,叫人心中陡然一动。

宋脍翟起身道:“我让护士过来抽血检查!”

“嗯!”甄阳应了一声,“该打点滴了,打点营养的,她没吃东西!”

“放心,刘主任会开药的!”宋脍翟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甄阳站起来,伸了伸手,又问道:“现在还是稳定是不是?”

宋脍翟回过头,正欲回答,眼睛却发直了,怔怔地看着甄阳身后的明朗。

甄阳被他的目光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却见明朗睁开眼睛,愣愣地瞧着两人。她因插着呼吸机,并不能说话,但是瞧着她的眼神,想来她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

宋脍翟猛地冲甄阳喊了一声:“快去喊刘主任!”

甄阳如梦初醒,急忙夺门而出。

宋脍翟拿着听筒上前为明朗检查,口中道:“放松,没事的,有我们在呢!”

明朗眨眨眼睛,表情甚是痛苦。

刘世伟和几名专家急急地过来,甄阳被挡在门外,他双手撑住玻璃,焦灼的眸子仿佛将要穿透玻璃,心中说不出的感受,想放松,想欢喜,但是怕是空欢喜一场,所以,面容和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终于,他看到呼吸机撤去了,氧气罩撤去了,医护人员也渐渐地出去,刘世伟站在床边,跟她说着话,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她的眼神是疑惑而震惊的。

宋脍翟拉开门,道:“进来吧,情况稳定了!”

甄阳的心之前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攥得一颗心都成了小石子,如今又陡然松开,他仿佛这会儿才可以顺畅呼吸,疾步冲了进去,就这样立于床边,凝视着死里逃生的明朗。

明朗眸子闪了一下,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甄阳敛住所有的情绪,轻轻地坐在她身边,伸手抚摸着她依旧苍白的脸,柔声道:“不担心,我知dào

你会醒来!”

明朗嫣然一笑,苍白的脸上印上了一抹绯红,“舍不得,所以我回来了!”

“只是,别再吓我了!”甄阳鼻子一酸,连忙别过头掩藏住眼圈的微红。

明朗伸出手,轻轻拉着他的手,她全身都没有力qì

,虚软得像是大战了一场,对这一次突然晕倒,她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只是之前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也就是数分钟之间的事情,她知dào

这一次吓坏了很多人,心里也很难受。

眼圈陡然红了,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甄阳知dào

她心里想什么,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道:“不碍事的,只要你醒来,一切都不碍事的!”

明朗呜咽了一声,“对不起,我也不知dào

我为什么会这样的!”

刘世伟叹息了一声,道:“姑娘,这一次你要正视问题了,从现在开始,一个月来医院检查一次!”

“知dào

!”明朗无比的乖巧。

“我去告sù

你妈妈,她吓昏了几次!”刘世伟说着,便往外走去。

明朗瞧着甄阳身后的宋脍翟,鼻子酸酸地道:“老宋,能再看到你这只四眼田鸡真好!”

宋脍翟摘下眼镜,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我十分肯定你会一直看到我,所谓坏人祸千年,你这种人,不活千年实在是对不住你的毒舌!”

明朗笑了,笑着又忽然掉泪,经过这一次,她忽然很怕,怕丢下身后这些人。

张子菁知dào

明朗醒来了,坚持要过来,淑仪搀扶着她,两人心情都是十分的激动。

走进病房,张子菁瞧着明朗,忽然一言不发就掉泪了,明朗放开甄阳的手,微微撑起身子,拉住张子菁的手,笑道:“妈,我醒来是好事,你怎哭了?”

这一声“妈妈”,在这个时候来到,叫张子菁更加的伤心难过,她扑在床上,抱住明朗,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充满了压抑和凄凉,叫在场的人听了也不禁心酸难过。

淑仪抱住张子菁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别哭了,别吓着孩子!”

张子菁这才抬起头,明朗伸手为她擦去泪水,带泪笑了一下,“不难过了,我好好的!”

张子菁心酸无比,她已经知dào

明朗的病没好,这一次醒来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她连想都不敢想,念头一生,就是绝望的开始。

张守宇和冷少君也少不得要来看明朗的,ICU本不准许留这么多的人,但是刘主任允许的,自然也没有护士往外赶人。

秦岚昨日在家里等了一日,既担心明朗的情况,也担心双胞胎,最后还要担心魅儿,魅儿一夜未归,第二日一早才失魂落魄地回来。

秦岚禁不住来气,质问道:“你这是去哪里了?你嫂子出事了你知dào

吗?”

魅儿愣愣地抬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她昨天从楼梯里掉下来了,满头的血,现在还在深切治疗室!”

魅儿面容痛苦地道:“她一定是太过担心双胞胎了,所以连上楼梯都不留神,现在情况稳定没有?”

“现在还不知dào

,电话也没打回来,我也不敢问你哥哥,怕刺激了他!”秦岚来回地在客厅徘徊,忧愁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哎,双胞胎下落不明,真真旧病复发,你嫂子又出事,哎,一会你陪我去拜拜观音,求菩萨保佑吧!”

魅儿听得此言,默不作声。秦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没说昨晚你到底去哪里了?”虽然知dào

她应该是去找join了,但是这节骨眼上她还想着她那些破事儿,不禁就生气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条件

魅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道:“我去见我婆婆了!”

秦岚虽然早想到,但是却没料到她敢承认,遂冷冷地道:“又被她的花言巧语打动了?”顿了一下,她又讽刺地道:“你那婆婆习惯了以强势欺压人,哪里懂得说什么花言巧语?怎么,又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了吗?还是join又给你说什么甜言蜜语让你一夜不归?”

魅儿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秦岚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刚才的口气确实也恶劣了些,这孩子一向心软柔弱,怕是禁不起她这样的语气,遂叹息一声坐在她身边道:“妈妈心情不好,说话难免过重,别哭了,妈妈给你赔不是!”

魅儿一把投进秦岚的怀里,哭得伤心欲绝,秦岚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妈妈知dào

你也担心双胞胎,担心你嫂子,别哭了,你的事情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妈妈也不反对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魅儿抬起头,忽地双眸喷出两道火焰,破口大骂,“我就是死也不要再跟他在一起,死也不进他们的家门!”

秦岚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魅儿布满怒容的脸,女儿是她生的,她是再清楚魅儿的性格了,她即便是恨极了一个人,也绝不会说这样的狠话,她倏然而惊,一把扶住魅儿的肩膀,锐利的眸光在她脸上巡梭,“你那婆婆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休要瞒我快点说啊!”

魅儿抬眸,眼睛里全是泪水,她悲哭一声,嘤嘤地道:“妈妈,双胞胎定是叫我婆婆抓去了,她威胁我!”

秦岚这一听大骇,蹬地跳起来,“你快跟我说清楚前因后果,如果是那老虔婆把我孙子孙女给抓走,我要她万劫不复!”

魅儿抽搭了一阵,才稳住情绪,只是眸子里依旧恨意难消,“她昨日约了我出去,说有双胞胎的下落,只是让我莫要声张,否则不会告知我,我料想双胞胎被抓,并无其他人知dào

,新闻也没报道,她如何知dào

双胞胎被抓?所以我相信了她的话,单独一个人去了……”

秦岚听到这里,又急又怒,“你怎不叫上我?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那老虔婆?”顿了一下,她又道:“你快说下去!”

魅儿继xù

道:“她这样说,我便去了,她只跟我说,她知dào

双胞胎的下落,但是人不是她抓的,只是她的保镖瞧见了有人抓走双胞胎,因双胞胎之前去过她家里,所以保镖认得,回来告知了她,她说可以把双胞胎救出来,可必须让我答yīng

她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岚死也不信希尔夫人不是幕后黑手,她一定是抓了双胞胎,然后从魅儿这边入手,目的是什么,估计也不难猜。

魅儿道:“第一个条件,让我主动求join和好,不能离婚;第二,要你把你名下海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我和join夫妇!”

秦岚冷笑,“是啊,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她会千方百计叫你把股份转给她,好贪心的妇人!”她拿起手机,便想要拨打电话,魅儿连忙阻止她,“你想打给谁?”

秦岚横了她一眼,道:“自然是给你哥哥打电话,我们岂能受她要挟?”

魅儿急道:“千万不要,她说了,此事只能告知你一人,若是有第三者知dào

,她是宁死也不会说出双胞胎的下落,而她说了,那些人穷凶极恶,双胞胎已经剩下半条命了,那些人是存心报复哥哥的,不会手下留情,而他们已经跟哥哥提了条件,但是这个条件涉及国家机密,你知dào

哥哥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国家的!”

秦岚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那你哥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双胞胎死,他一定有法子营救!”

“如果真有法子,嫂子为何会失魂落魄地走上楼梯也摔下来?一定是心里难过,知dào

无法挽回了!”魅儿哭着道。

秦岚脸色发白,想起昨日甄阳和明朗回来的时候,两人虽然故作轻松,但是一直都是甄阳跟他说话,明朗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做声,而且,她之前跟段富强打斗,她见过明朗的身手,确实以她这样的强悍,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摔下楼梯?一定是受了打击,魂不守舍,而身为君唐的创始人,见惯了风雨,还有什么能叫她这样失魂落魄?那痞子的性格一向要强,虽明知dào

双胞胎出事,也不愿意表露半点担忧之情,却把担忧郁结伤心藏于心底,才会导致突然的一脚踩空摔下。

“她当真这样说?”秦岚想着,如果抓走双胞胎的人确实是提了连甄阳都无法做到的要求,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希尔夫人,她虽然歹毒,但是却没有这个本事!

魅儿抹了眼泪,道:“她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她的人躲藏在暗处偷拍回来的,我瞧了,确实有两个蒙面大汉抓住双胞胎强行拖走,但是照片是抓拍的,所以比较模糊,我不知dào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快,打电话约她出来!”秦岚一心都系在双胞胎上了,急忙对魅儿道。

魅儿道:“她说不需yào

,只要我做到以上条件,她绝对会把双胞胎救出来!”

秦岚眼睛一瞪,“她欺负你软弱,谁知dào

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不需yào

她去营救,只要她把双胞胎的藏身地点告sù

我!”

魅儿想了一下,拨通了电话,递给秦岚。

秦岚一接过电话,便冲电话那头厉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现在马上把双胞胎的下落告sù

我!”

那头传来慢悠悠的声音,“秦董急什么?我要的东西,已经跟魅儿说得很明白了,只要你办妥,我自然会把双胞胎的下落告sù

你!”

“好,我现在马上去办!”秦岚道。

“好得很,到时候把股权转让书拿给我看!”希尔夫人得yì

一笑,“只是,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你秦岚必须在跪在我面前,向我磕三个响头!”

秦岚气得七窍生烟,“你做梦!”

“事到如今,是你的面子重yào

还是你的孙子孙女重yào

?你没听到吗?他们在哭了,那些人下手可狠了,一耳光下去,就掉了两颗牙齿……”希尔夫人冷毒的笑了起来。

秦岚虽然知dào

她是在吓自己,可一颗心也禁不住痛起来,恐惧布满每一个毛孔,一颗心仿佛被置于火上,被人活活地烤着。

“怎么样?”希尔夫人笑毕,冷声问道,“你再不决定,这事儿我便不管,这国内也不合适我,我已经打算动身回英国了,你考lǜ

一下吧,但是不要太久,我今天下午的飞机!”

电话挂了,秦岚气得一把丢了魅儿的手机在地上,那手机在地上打了个滚,落在魅儿的脚下。

魅儿也发了狠,一脚把那手机踢了出去,含泪道:“若是她不这样强迫我,我也打算不离婚,等双胞胎救出来之后,我是死也不会回他们家里了!”

“join知dào

此事吗?”秦岚冷静了一下,问道。

魅儿摇头,“他不知dào

,他出差去了!”

“那你昨晚留在他们家一宿是做什么?”秦岚问道。

魅儿苦笑了一下,“我求着她带我去找双胞胎藏身之地,她如何也不答yīng

!”魅儿没说的是,她原先是答yīng

的,但是要她把家中所有的清洁都搞干净,连厕所都要洗了,大半夜的让她跪在阳台外,念一千句“我错了”,只是她做到了这一切,她却反口了。

魅儿的心彻底冷了,但是她现在却奈何不得希尔夫人,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她可以答yīng

她的条件,但是,等双胞胎平安回来,她离婚,从此远离了他们一家,再不要有任何的联系了。

一个人可以贪心,可以霸道,但是绝不能心黑,她既知dào

双胞胎在受苦,却以此做要挟达到个人私欲,实在不可饶恕。

秦岚哼了一声,“她如何会真的带你去?带了你去,她哪里能要挟我们?”她想了一下,觉得这事是该告sù

甄阳的,只是明朗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如果把这事儿说出去,以甄阳的个性绝不愿意妥协。可她却不能冒险,否则那女人不把双胞胎救出,害了双胞胎的生命,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希尔夫人要的是股份,给她就是了,钱财身外物,即便悉数给出去,换双胞胎的生命,她也丝毫不怜惜。

“join什么时候回来?”秦岚问魅儿。

“不知dào

!”魅儿心乱如麻,已经不愿意去见join了,这段时间两人虽然私下联系,感情已经好了一些,只是如今经希尔夫人如此闹了一番,她的心已经冷了,不愿意再去维持这段感情。

“她是要你主动去跟join求和,然后转股份给你是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秦岚问道。

“要我登报,说之前是我错了,所以才逼得join不得不提出离婚,她要我公开忏悔,如果join肯原谅我,不跟我离婚,那我此生都要听join和她的话!”魅儿屈辱地道。

秦岚冷了一张脸,但是旋即吞下这口气,“走,我此刻便跟你去登报,然后去公证把股份转给你,再去给她磕三个响头!”

到底,还是双胞胎的性命重yào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反制

秦岚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即刻拉着魅儿去了报社。

除了在报社登道歉启事,还在各大新闻网站登了,报纸的道歉启事没出,可网站门户已经发了弹窗,一时间,网上都在品头论足,毕竟,这涉及英国贵族和中国军界退休参谋长张守宇的家事,还加上魅儿有一位少将哥哥与董事长妈妈,网友们都十分感兴趣,评论也空前的热烈。纷纷猜测这位出身显赫的魅儿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要公开道歉请求夫家的原谅,道歉启事中只说了不孝顺,可没具体说什么事情,各方的猜测就都来了,有的说魅儿骄横跋扈,毕竟军二代很多都这样,只是她自持是军二代,碰上了英国的贵族,人家不看她脸色,执意要离婚,这可就吓怕了这位军二代魅儿小姐,为了挽回夫家的心,只得登了道歉启事求夫家原谅。有的猜测两家文化差距太大,军人出身,商业出身,都难免骄奢之气,与人家英国贵族高贵儒雅的风气不相容,所以才有这样的下场。

只是不管众说纷纭,秦岚依照希尔夫人的要求,找了律师把手上持有的股份分百分之十出去给魅儿。

魅儿很快就把股权转让书拿到手了,走出律师事务所的时候,秦岚眸光坚定,道:“走,去找她!”

如今,便只剩下三个响头了。

且说双胞胎又待了一日,甚觉无趣,两人私下商量,小贝道:“到现在还没见有幕后指使的人出来,不如我们回去吧!”

大宝觉得像是被人耍了一通,很是不满,只是眼下也没有办法,除非是对那两人严刑逼供,但是这样一来,就不能显示他们的机智了,虽然他们一直都认为,但凡可以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用脑子。可自从认回了爸爸,爸爸做事光明磊落,绝不轻易以武力欺压他人,爸爸是他们的偶像,虽不能学个十足,也至少学个皮毛好叫爸爸高兴一下。

“那,我们走吧!”大宝郁闷地道。

双胞胎齐齐站起来,为了不让他们淘气,所以两个歹徒供应了无限的零食,开始,他们觉得很幸福,但是现在看到糖果就想吐,真是吃得舌头都白了,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稀罕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双胞胎瞧了一眼,顿时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希尔夫人的保镖。

两人眸光交换了一个信息,有情况!

那两个歹徒见这保镖来了,谄媚地道:“莘爷,您来了?”

那叫莘爷的人瞧了大宝小贝一眼,问道:“这两个小鬼有没有闹?”

那被小贝推倒的歹徒邪笑一声,“没有,每天吃喝供应足够,要什么有什么,绝无为难他们,他们怎会闹?”

“那就好,夫人吩咐了,务必要看紧了,这两个小鬼有些邪门,不能让他们出这个门口,否则被附近村子的人瞧见可不得了!”莘爷说着就进了屋。

双胞胎一听他说什么夫人,心中便有数了,趁着三人进了屋,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是希尔夫人抓了我们?”

“未必,也可以是其他夫人!”

“但是我们只认识一个希尔夫人,很肯定她是坏人!”大宝道。

“那我们跟踪这个莘爷,看看他是不是效忠希尔夫人!”

“那指定是了,我们之前不是见过了吗?”

“他只是打工的,也许是习惯了伺候夫人,在希尔夫人那边走了之后,又去找另外一位夫人……”小贝说着,忽然眼睛一眨,“瞧,那莘爷走了!”

“跟上!”大宝见那莘爷出了门,出门前还意味深长地瞧了一下两人。那两个歹徒也跟着出来了,把门锁严实之后厉声对双胞胎道:“你们乖点,别乱闹,晚上给你们吃糖!”

双胞胎厌恶地皱起眉头,又吃糖?

两名大汉进屋了,双胞胎相视一眼,然后,两个小小的身影陡然飞了起来,像两只小蜜蜂那样飞越围墙而出。

且说秦岚与魅儿拿着股权转让书去找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一如既往地摆着高傲的姿态坐在沙发上,面前洁净的茶几摆放着一杯英国红茶,她见两人进来,笑了笑,傲慢地对管家道:“有客人来了,还不赶紧去泡茶?莫要叫人质疑我们的待客之道!”

管家也扬起一张木脸对两人道:“请坐吧!”然后,转身进去了。

秦岚疾步走了过去,把股权转让书丢在茶几上,厉声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双胞胎的消息呢?”

希尔夫人轻慢地笑了一声,双脚交叉作贵夫人状,“急什么?还有一件事情你没做!”

“你……”秦岚的脸由绿变青,最后银牙一咬,冷笑一声道:“好,好,我给你磕头,但是你的命最好足够贵重,可以承shòu得起我秦岚的一跪!”

希尔夫人讥笑道:“商贾之妇,我还不放在眼里,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懂吗?”说罢,她站了起来,走到秦岚面前,骄矜地道:“秦岚,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人吧,这人呢,最忌的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除非你本身就站在高位上,但是,你家中除了有几个钱,还有什么可依仗的?没有这么大的脑袋,就不要带这么大的帽子,否则,只有贻笑大方的份!”

秦岚咬牙切齿地道:“谢了,承蒙希尔夫人的教诲,我秦岚终生铭记!”

“记住就好,最怕是你记不住!”希尔夫人冷笑一声,扬声喊道:“这茶来了没有啊?”

管家应了一声,“来了!”

说着,便见她端着茶托出来,秦岚和魅儿定睛一瞧,见她竟是用一只烧红了的铁杯装了一杯茶,这杯子莫说伸手去拿,就是不小心碰了,都势必烫痛手。

秦岚和魅儿都不知dào

她做什么用途,只是这杯茶总不能叫人喝吧?

正猜疑之际,希尔夫人缓缓地坐在沙发上,她眸光轻慢地瞧着秦岚,然后又瞧了瞧一脸紧张而厌恶的魅儿,心中怒气炽热,但是却丝毫没表现出来,相反,她还微微地笑了,她道:“既然要磕头,自然少不了是要奉茶!”

魅儿一怒,“你是让我妈妈端这杯茶给你喝?她敢端,你可敢喝?”

希尔夫人冷漠地瞧了魅儿一眼,道:“你以前从不敢这样跟我说话,回了娘家住了一阵子,竟变得这样的没礼貌,可见你们的家教真的不怎么样。回来之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希尔夫人的话十分的冷硬绝情,叫秦岚听了也不禁火冒三丈,只是眼下还真不是争一口气的时候,她咬着牙,握住拳头,敛住眸光的怨恨与狂怒,道:“废话少说,你告sù

我,是不是我给你磕了三个响头,你就告sù

我孙子的下落!”

“我什么身份的人?说了的话会不算数吗?但是,既然要磕头,自然就要诚心诚意,如果你想敷衍了事,恕我立kè

带行李回英国!”希尔夫人冷冷地道。

秦岚上前就要下跪,那管家却冷笑一声,“秦董,中国人的规矩,磕头认错需得奉上茶,秦董不会不知dào

吗?”说着,把那放着烧红铁杯的铜质托盘往前一推,正好就推在秦岚的面前。

魅儿眼圈一红,冲那管家怒道:“你们这是存心刁难人,这杯子放火上烧红了,谁能端得起?”

希尔夫人瞧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新奇地道:“这真是好笑了,我刁难了么?这你们巴巴地求上门来,记住,是求我。所以,别以为我很稀罕你妈妈跟我磕头,说到底,她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我肯给她这个机会,她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若果心存不服,门口就在那边,只是休怪我不提醒你们,你们这一走,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等着给你们的双胞胎收尸吧。那些人有多穷凶极恶,回去问问你儿子就知dào

,他如果有办法,人早就找回去了,还用得着你们上门来求我么?”

这一番话,听得秦岚是又怒又怕,确实,诚如她所言,如果甄阳真有把握,人早就带回来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秦岚知dào

,这番屈辱是遭定了,但是她认为只要能找回双胞胎,即便是被她再欺辱多几句,也无所谓了。

双腿陡然一软,就要直直往前跪下,只是,双膝刚刚一曲,便听到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奶奶,姑姑,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秦岚急急地回头,见双胞胎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两人还穿着那天的衣服,两只小手脏兮兮地牵在一起。

秦岚一把扑了上去抱着两人,魅儿也冲了过去,四人抱成一团,哭声震天。

希尔夫人惊住了,脸色变幻了几次,心道:这不可能的,有两个人在那边看守着,而且刚才保镖还打电话回来说一切顺利,怎么一下子双胞胎就出现在这里?这会儿,估计连保镖都还没回到吧?不行,这变局一出现,俺秦岚势必是要死咬住我不放。想到这里,她一扬手,叫管家道:“打电话报警,就说甄少将家失踪的孩子在我们家出现!”

管家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夫人是想要先撇清自己,随即拿起电话就要拨打报警电话,却不料,大宝静静地道:“夫人,还是劝你不要报警,先看看这封信!”

第二百三十七章 警察叔叔来了

希尔夫人当下对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兰姨上前接过信笺,递给希尔夫人,希尔夫人瞧了一眼,当下吓得脸色发白,兰姨见她脸色顿变,不禁伸头去看,希尔夫人立kè

把信笺揉成一团,怒瞪着秦岚,“好啊,你表面是在敷衍我,实jì

却做这样龌龊的事情!”

秦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着大宝,大宝道:“这事和我们可没有关系,不过我们也可以代为处理,如果你想你的儿子平安无事,想你的身世不在英国上流社会公开,答yīng

我两个条件!”

“你休想!”希尔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小贝凉凉地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们不是在乎这个事情,只是我们踏出这个门口,很多事情就成了定局,再无法挽回!”

原来那张纸上写着:贵公子join正在我府中作客,而本人十分有兴趣撰写一本希尔夫人身世大揭秘并有意在全球发行!

希尔夫人瞧着双胞胎的神色,顿时想到join在国外,怎么可能落在他们手上?她立kè

拿起手机拨打自己儿子的电话,但是打了几遍,电话无法接通,她的心开始恐慌起来。

希尔夫人怒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秦岚虽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见她这样紧张,便知dào

反制她的机会来了,双胞胎如今已经在这里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遂冷冷一笑,“刚才我的宝贝说了,只要你答yīng

我们两个条件,一切就好办!”

希尔夫人狞笑一声,“看来,你还不知dào

你在谁的地头上,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她手在茶几上一扫,门口顿时涌进来几个保镖,希尔夫人厉声道:“抓住她们!”

保镖顿时一拥而上,其实保镖心里都有些戚戚然,因为之前对付大宝小贝,这两小鬼头像是懂鬼法一样,打不着他们,还弄得自己一身的伤。所以这一次出手都快,狠,猛,务求一招拿下。

但是这一次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双胞胎躲在秦岚和魅儿的怀中,吓得瑟瑟发抖,被他们擒获在手中的时候,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秦岚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好歹毒的心肠,一再的为难小孩子,敢情之前双胞胎就是你抓的!”

希尔夫人面如冷霜,并不搭理秦岚,对保镖道:“绑起来,送去暗屋里!”

双胞胎吓得只哭,“奶奶,怎么办啊?她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几条粗麻绳顿时捆绑住几人,秦岚挣扎着,低头安慰双胞胎:“没事,别哭,没事的,有奶奶在,谁也不敢伤害你!”

魅儿被两个大汉架住,想伸手去掏手机报警,但是那保镖一手拍掉她的手机,魅儿的手机一天之内掉了两次,之前秦岚没摔坏,但是这下子可就分为两截了。

她也不顾什么淑女身份了,伸脚就踹那保镖,希尔夫人陡然上前,对准魅儿的脸左右开弓,就甩了两记耳光,怒道:“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魅儿恨恨地瞪着她,“你等着,你会有报应的!”

希尔夫人冷笑一声,“好,我就等着的报应!”说罢,对保镖道:“命人布置好黑房,一会拖下去关在黑房里!”她语毕,顿时便有一人出去了。

她最受不得人胁迫,既然对方抓了她的儿子,那她就抓住这四人,看谁占了先机。

希尔夫人冲秦岚冷毒一笑,“如果方才你好声好气地跪下来求我,我或许会看在join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但是你敢耍花招,那就是自寻死路。”

秦岚呸了一声,怒道:“死毒妇,我当初很是瞎了眼了,竟然让女儿嫁入你这样龌龊的人家!”

希尔夫人面容发怒,冲那保镖道:“给我勒,勒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

保镖领命,当下用捆住秦岚的绳子往她脖子上一绕,轻轻地用力往后一拽,秦岚的脑袋便往后仰去,腰间无力支撑,双脚一软,人也往后倒去。

但是她没有掉下去,那保镖用脚顶住她的腰间,然后一步步用力揪住她脖子间的绳子,秦岚开始还能呼吸,但是慢慢地,便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她双手被绑住,动弹不得,也无法挣脱,脸涨得通红,双眼也微微上翻,但是眸光依旧凌厉而怨毒地瞪着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冷笑着上前,扬扬手,那保镖松开一些,秦岚如浸在水底中忽然上升到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不断地咳嗽。希尔夫人见她这般的狼狈,哈哈大笑起来,“秦岚,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斗得过我吗?你来之前,怎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了警笛声。

双胞胎愈发的哭得大声了,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口中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两人的声音尖锐无比,竟从关闭的大屋内直传了出去,刚刚而至的警察听得呼救声,本打算按门铃的也没按了,直接就踢开冲进去。

希尔夫人一时懵了,就在刚才听到警笛声的时候她也不害pà

,因为,她在出去开门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但是没有想到那些警察竟就这样直直地闯了进来,并且霎时间几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

她随即震怒,冲那为首的警察厉声道:“你敢私闯民宅?你知dào

我是谁吗?”

那为首的警察正是李哲文,他在半小时之前接到报警电话,说双胞胎在希尔夫人的宅中,他立kè

便带人过来了。

李哲文面无表情地道:“我知dào

,你是大名鼎鼎的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冷哼了一声,“你没有搜查令,凭什么带人冲进来我的住宅?我会向你的上级投诉,你等着被降职吧!”

李哲文淡淡地道:“好,我等着,但是现在呢,希尔夫人,你涉嫌教唆纵火,绑架儿童和非法禁锢,现在拘捕你,你可以请律师,但是在这之前,希望你跟警方合zuò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希尔夫人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却依旧硬气地道:“我要找我的律师!”

“你可以找你的律师,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们回局里!”李哲文冷冷地道。

“不,我律师没到之前,你们无权带走我!”希尔夫人厉声道。

“对不起,请恕我读遍中国的法律,没发xiàn

有这一条!”李哲文一扬手,两名警察便陡然上前,闪着银光的手铐在她双手上一锁,她吓得心肝直颤,不,不,她是高高在上的希尔夫人,她是英国的贵族,怎能够被中国警方的人抓走?她厉声抗议,“我是英国人,你们没权拘留我!”

李哲文正上前为秦岚魅儿和双胞胎松绑,听得此言,回头木然地道:“就算是来自星星的都教授,只要她在中国犯事,中国警方都有权进行抓捕和拘留!”

希尔夫人的脸色顿时惨白,但是依旧保持着英国贵族的气势,傲然站立着吩咐兰姨:“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那些保镖在黑洞洞的枪杆前,全部都投降了,纷纷道:“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的!”

李哲文扬手道:“不必说了,全部带回去吧!”

没有人瞧见双胞胎脸上古怪而神mì

的笑,其实他们脱身之后就立kè

报警了,既然希尔夫人想撇清一切,那他们就偏教她自投罗网,所以才会伪造了那所谓的绑架信笺,其实就是逼希尔夫人狗急跳墙。

希尔夫人即便被上了手铐,但是依旧不见半点惧色,趾高气扬地走出去,因为她清楚,她的律师会帮她周全一切。

但是,当她走出去之后,门口竟然顿守着一大堆的记者,见她出来,蜂拥而上。闪光灯叱咤叱咤地闪个不停,照得她的眼睛白茫茫一片,她被两名警员拖着,脚步踉跄,记者尖锐的问题不断逼来,“希尔夫人,听说你为了教xùn

儿媳妇,竟然绑架甄少将家的双胞胎,是不是真有其事?”

“希尔夫人,听说你欠下银行一大笔钱,连利息都还不起,请问希尔家族是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希尔夫人神态昂然,道:“我是冤枉的,我相信中国警察会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请问你的儿媳妇甄魅儿在网上登的道歉启事是不是您要挟的?有人说你挟持双胞胎为的就是要教xùn

儿媳妇并且谋取海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否认吗?”

“没有这样的事情,请不要乱说!”希尔夫人厉声道。

而有一名警察有意无意地把一份股权转让书掉在了地上,被风一翻,里面的内容顿时叱咤叱咤地被拍下来了。

众人哗然,纷纷上前逼问希尔夫人。

希尔夫人忍无可忍,怒道:“甄阳是军中败类,他抓了我的儿子,并且用我的出身来要挟我,我没有错,我才是受害者!”

这一段路很短,但是警察有意放慢脚步,加上记者拥簇过来,确实也是举步维艰,而记者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所以问题十分尖锐,逼得希尔夫人脸色发狠,竟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冲一名记者吐口水。

于是乎,第二日的头条变成了“英国贵族夫人竟系市井泼妇,被抓捕后竟冲记者吐口水泄愤”。

当然,这是后事了,至于秦岚魅儿和双胞胎,则被警察送回家中,也有警察去跟双胞胎落口供。但是三岁的小孩能说出什么来?自然也是要警察去问供的,但是人证物证俱全,又是当场抓获的,这案子基本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弃子

双胞胎在回家之后才知dào

明朗出事了,听秦岚说妈妈住院,他们两人都吓得大哭起来,这一下是真的哭了,虽说妈妈一直都很凶,但是在他们心底,妈妈是天底下最重yào

的人。

幸好此时甄阳终于记得要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双胞胎这才止住了哭泣,来着魅儿和秦岚便要去医院。

去到医院的时候,明朗还没从ICU出来,情况却好转得很快,血压和脉搏心跳都恢复了正常,就是颅内压还是略微的偏高点点,但是刘世伟说她有脑瘤,这个情况也属于正常,千叮万嘱要注意一下。

去到医院,甄阳问起双胞胎如何回家的,秦岚少不了便要把希尔夫人数臭一顿,明朗听到秦岚说希尔夫人看了一封信,但是却不知dào

信内写什么的时候,她便想到是双胞胎捣鬼,所以私下偷偷问大宝小贝。

大宝偷偷地告sù

她,他们从那些人口中得知绑架他们的正是希尔夫人,想着她定是有什么企图。所以,跟踪那人离开,殊不知那人一直在绕圈子,似乎是怕被人跟踪,他们不愿意被他带着绕花园,便率先一步报警通知媒体,然后去到希尔夫人的家里,他们怕希尔夫人有后着,所以先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希尔夫人发难好叫警察当场抓获,他通过脑电波一直干扰join的手机信号,希尔夫人打不通join的手机,就算不全信也会将信将疑,为了有所依仗她一定会采取行动,果然不出双胞胎所料,希尔夫人果然上当,警察进来的时候,她的人捆绑住他们四人,又对秦岚用了私刑,再加上外面一大堆记者在蹲守,有舆论媒体的监督,就算她希尔夫人有通天的本领也没用了。

明朗之前一直都轻看大宝小贝的脑子,以为他们到底只是三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不过就是有点超能力,通过这一次,大宝设计得如此周密,她惊叹之余,也大为赞赏,自然,之前一直怕他们滥用超能力的担忧也随之瓦解了,因为,这件事情如果他们要用武力解决,相信不需yào

两分钟,但是他们选择了借用警方的力量并且一举就把希尔夫人打得难以翻身,看来,落尘不仅仅赋予他们超能力,还把聪明智慧都灌注在他们脑子和血脉中。

之前杨如海一直都说让她不要担心双胞胎,只是她杞人忧天,毕竟孩子太小了,拥有这样的能力对他们对身边的人甚至对外面的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加上大宝小贝一直都比较顽皮,所以她难免担忧。现在见他们能这样独立处理事情,心当下就松了一大半。

双胞胎本以为明朗会大骂他们一顿,没有想到她不骂之余还带着赞许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便道是明朗病了,性子也随即变得柔软了很多,所以,双胞胎激动之下含泪道:“妈妈,你病了真好,希望你一直病下去,你这个样子真叫人喜爱!”

甄阳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提着两人的衣领丢了出去,冷着脸道:“会不会说话?滚一边去!”

明朗额头落下黑线,但是呢,死里逃生之后,性子却是柔软了许多,笑着伸手道:“进来,见你们这么的乖,妈妈这一次奖你们好东西!”

“是什么好东西?”双胞胎顿时跳了进来,欢天喜地地扬起一双期待的眸子看着明朗。

明朗想了一下,“那就奖你们一个特大号的波板糖可好?”

双胞胎同时打了一个冷战?波板糖?糖?这字不能听,一听就想吐了。

“瞧你们,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吧?我马上让姑姑下去买!”说着,喊了魅儿过来,“去给他们下去买两个大号波板糖,奖励他们的!”

双胞胎缩缩脖子,乖巧地道:“妈妈,我们乖是应该的,不必奖励,什么事都要奖励的话未免就显得功利了!”

明朗哪里知dào

双胞胎之所以两天都没回来,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一大堆的零食等着他们,还道他们故作乖巧,目的是在多讨一块糖,她本不愿意给这么多的,但是想着偶尔一次,也就破例了,遂笑着对魅儿道:“瞧,还学会以退为进了,好吧,这一次破例,准许吃两块,魅儿,去吧!”

双胞胎恨不得自打嘴巴,但是母上发话了,也不能不依从,只得苦兮兮地跟着魅儿去领赏。

希尔夫人被抓回警局之后,十分的不合zuò

,就一句话要等她的律师来,律师来之前,什么都不说。

开始李哲文是派了一名警员去给问讯的,但是见她什么都不说,便亲自去了。

希尔夫人见李哲文来了,神色依旧清冷,淡淡地道:“我说了,我会等我律师来了再说!”

李哲文笑了一下,坐在她面前,神色颇为冷凝,道:“在审讯之前,我想跟你说一下我们中国的法律,在中国,只要你被警方合理怀疑是犯罪嫌疑人,在问讯的过程中,律师是不准许在场的,也就是说,即便你的律师来了,他也不能陪同你一起接受问讯,明白吗?”

希尔夫人冷笑一声,“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我没有什么可招认的!”她总不信以中国现如今的法律,还有没有口供而定罪的,只要她死活不说,他们能奈何她什么啊?

李哲文很快就打断她的妄想,道:“你的保镖已经招认了,并且也供出放火的人,人是在你家中找到,可谓人赃并获,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手头上的证据,已经足够入你的罪。正如我逮捕你的时候所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坚持什么都不说,那么在量刑上,你不会得到宽大处理,在之后牢狱生涯,也很难获得减刑的机会,言尽于此!”

“他们都是诬陷我的,我不承认控罪,再说,秦岚叫人抓了我的儿子,你怎么不去追查这个?你们做警察的有什么用?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快点放了我,否则,以我的身份一旦英国zf介入,保管叫你好kàn

!”希尔夫人冷冷地威胁道。

李哲文道:“你说你的儿子被人抓了,但是我们目前跟他取得联系,他现在人在机场,即将乘坐今晚的飞机回国,所以你说秦岚抓了你的儿子,是不存zài

的事情。至于英国zf介入我们中国境内的绑架案,我相信自有外交部跟他们周旋,但是我提醒希尔夫人一句,不管是任何国籍的人,在中国境内犯法,都要接受中国法律的制裁!”

希尔夫人双手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说了,我没有绑架他们,是他们自动找上我的家,我是冤枉的!”

“自动找上你的家里?为何你要命人捆绑他们?那些保镖都是你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怎敢当着你的面捆绑你的亲家并且对她用了私刑?我提醒你,我们警方冲进你家的时候,亲眼所见你的保镖正用绳索勒住秦董的脖子。”

希尔夫人沉着脸不说话,眸光冷冷地落在李哲文的脸上,好一会,才道:“既然你们要冤枉我,我无话可说。甄家在当地权势倾天,他们说什么你们自然照办,官官相卫的事情还见得少吗?但是想要我承认不实的指控,那是万万办不到!”

李哲文严肃地道:“你的儿子现在已经准bèi

回国,我们已经有警察在机场等着他,我们查过他的经济状况,他的酒庄亏损严重,之前有秦董注资,生意颇有起色,但是后来秦董抽走了所有的资金,他的资金一下子断链,我怀疑,他才是真zhèng

的背后策划人!”说罢,他轻轻起身,附耳对希尔夫人道:“夫人应该听说过什么叫冤狱,什么叫屈打成招!”

说罢,他又坐在希尔夫人对面,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希尔夫人顿时狂怒起来,蹬地起来,带着手铐的双手又再重重地落在问讯台上,“你敢?你敢这样做,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李哲文凉凉地道:“这有什么的?母债子还,母罪子担,天经地义,再说,你是不是冤枉的,你心中有数!”

希尔夫人的脸上转变了好几种神色,最后,她冷冷地道:“我无话可说,你别以为我不懂中国法律,你既然有证据,可以对我采取强制措施,这样的话,我有权见我的律师了吧?”

李哲文笑笑,“第一次问讯之后,你可以请律师介入,但是,我想告sù

你,现在案子还在侦察阶段,还没走司法程序,律师对你的帮zhù

不大,我劝你还是跟我们合zuò

,老老实实地招认,这才是对你最有效的帮zhù

!”

“我说过,我什么都没做,没有什么好招认的!”秦岚木然地道,她心中已经有了计策,但是,这个计策却要跟律师一同商议,她一定要迫切地见到律师。当然,她也要多亏了李哲文提醒她。

秦岚是痛恨她,魅儿也痛恨她,但是魅儿对join却没有忘情,如果由join招认了此事,那么魅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个感情用事的笨女人最容易被人利用。

她不担心join不听她的话,因为从小到大,无论她说什么,儿子都会照做,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甄家在当地是有势力的,只要魅儿舍不得join坐牢,她就一定可以把join救出去!

第两百三十九章 劝她认罪

join回到白云机场,在等人来接的过程中,坐在机场内打开手机看国内新闻。李哲文说已经安排了警察在机场等,其实只是哄希尔夫人,因为这件事情确实和join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希尔夫人也着实沉得住气,一丝口风都不漏。

join看到魅儿的道歉启事,大为震骇,细细读来,一字一句竟都是颠三倒四,不符合事实的。他这段时间一直跟魅儿都有联系,两人关系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恶劣,虽说离融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很有信心可以追回魅儿。

最初分开的时候,他还是自矜心态,但是慢慢地,他开始回想魅儿嫁给他的这几年,似乎一直都是她在默默承shòu,而自己一直都忽视了她的付出,甚至,连同妈妈一起来为难她,虽非有意,但是结果就是那样了,事到如今,他知dào

基本都是他的错。

所以,这一次回来,他是打算踏踏实实地认错,然后好好地哄回魅儿,只要她愿意回来他身边,他可以放qì

和母亲同住。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忤逆过母亲,所以,有这样的决定,他是经过了长久而复杂的心理战,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他的婚姻,他的爱情,自然,他也会力求母亲同意,如果最后她依旧反对,那他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看到这样的道歉启事。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几乎可以肯定,魅儿会写这样的道歉启事还有说这些挽回他的话,一定都是母亲威逼的,虽然不知dào

她用什么手段逼得魅儿妥协,但是母亲手段一向强硬,想来不是什么好招数。

新闻再度弹窗,却看到一则叫他更为震骇的消息,竟是英国子爵夫人希尔夫人涉嫌绑架甄少将的双胞胎,已经被警方抓捕。他一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就往外走去。

他径直驱车去警局,在去警局之前,他给魅儿打了个电话,魅儿的手机无法接通,他自然不知dào

魅儿的手机摔坏了。去到警局一问,警察说人现在还在审讯阶段,不允许见亲人,让他先回去。

join在这边没有太多熟人,无奈之下,只得登门求助魅儿。

只是人刚去到甄家,佣人娟姐便给他脸色看了,“对不起,我们小姐不在家,您请吧!”

“那魅儿去了哪里?”join连忙问道。

“不知dào

!”说完,便冷着脸走了回去,剩下join一个人站在雕花铁门外。

他又连续拨打了魅儿的手机,但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心急如焚,新闻上说妈妈涉嫌绑架双胞胎,但是妈妈虽然一直都霸道,可这样违法的事情是万万不敢做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只是现在无人能给他解惑,最后,他只得回了家。

管家兰姨没有被抓走,因为,她只是希尔家的佣人,没有证据显示她与案子有关,所以,她逃过一劫。

兰姨见join回来了,哭着便上前道:“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家里出大事了您知dào

吗?”

join本来心就乱,她这一哭更是叫他心烦不已,蹙眉道:“你别哭,倒是说出了什么事啊?”

那兰姨本来是个狐假虎威的人,如今老虎都被抓走了,她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遂一五一十地招认了,“您走后,夫人便向银行借了一大笔钱,串通海岸集团的一名股东散播假消息拉低海岸的股价,低价购入之后,想着等海岸与君唐集团的合zuò

消息一传出,便能大赚一笔钱,谁知dào

买了之后,海岸那边却说合zuò

泡汤了,甚至还有资不抵债要破产的消息传出,夫人一惊之下,怕血本无归,只得又卖了出去。只是也不知dào

是夫人运气不好还是怎么的,这股票刚卖出去,那边就开记者招待会,宣bù

合zuò

的消息,一时间,股价暴涨,当日便涨停了,夫人气得不得了,想着大概是秦岚故yì

害她,一念之差,便动了坏念头,企图报复秦岚以及赚回亏损的钱,所以,她叫人绑架了双胞胎,然后要挟魅儿登道歉启事,然后再让秦岚把她名下百分之十股份转让给魅儿和您……”

兰姨嘤嘤地哭着,“夫人当初说稳赚不赔的,所以,我也把全部家当连同我的棺材本一同丢了进去,夫人卖出的时候我也卖了,我这亏损得也是厉害啊!”

join摇摇头,脑袋一阵眩晕,他苦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看着桌面上的茶几,茶几底下放着一只散断的手机,他认得是魅儿的,难怪一直打她电话无法接通了。

良久,他才喃喃地说了一句:“疯了,疯了!”在中国,绑架可是十分大罪的,如果情节恶劣,可是要判死刑的。

“少爷,这可怎么办啊?”兰姨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她已经是主意全无了。

join冷冷地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做这一切之前,怎就没有想想后果?”事到如今,魅儿相信是再不会原谅他了,这婚怕也是离定了。

母亲,妻子,事业,每一样都让他摧心肝,他真不知dào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沉吟良久,他才抬头问道:“找律师了吗?”

“找了,律师明天应该可以去见夫人了,但是律师说了,希望不大,所以他会劝夫人认罪争取轻判,只是少爷也知dào

夫人的性子,她哪里会认罪?”

确实,以母亲要强要面子的个性,是宁死不屈的,让她认罪伏法坐牢,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找的可是陈律师?”

“是的,是陈律师!”兰姨道。

“帮我打电话约他出来,我想知dào

一下情况!”

“好!”兰姨急忙便去打电话。

陈律师很快就来了,他已经了解了基本的案情,所以,他很直白地对join道:“人是在家里找到的,而且警察进来的时候,夫人手下的保镖捆绑住几人,而警察也听到了夫人发号施令,并且,当时保镖正在对秦岚动手,秦岚的脖子有印痕,和那绳子吻合,而保镖也一口指认夫人是主谋,打不了,所以我建议认罪,争取轻判,但是,态度一定要良好!”

“那你跟我母亲沟通过没有?”join沉吟了一下问道。

“还没,明天我会去见见她,问清楚一下情况!”张律师道,顿了一下,他又道:“还有,我建议争取对方的谅解,只要受害人在法庭上说出原谅夫人的话,法官也会酌情轻判!”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求我岳母原谅?”join抬眸问道,他俊美的脸上尽是苦涩的神色,没有想到出国一段时间,竟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哪里还有面去求魅儿和岳母原谅?而和魅儿结婚多年,他对秦岚连一声妈妈都没叫过,母亲一直说他是贵族出身,但是只有他自己知dào

,所谓的贵族,徒有虚名,现如今都是钱当道,谁还管他什么贵族不贵族?

陈律师严肃地道:“就算您不愿意放低身段去求你岳母,也必须用其他手段去办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夫人未必会愿意认罪!”

join神色间浮起一丝厌恶,“事到如今,还容得她不同意吗?”

陈律师摇摇头,“很难说!”希尔家的法律事务,一向是陈律师帮忙处理的,只是上次魅儿和join搞离婚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国内,所以希尔夫人随便就找了两个律师去处理,不过经过那一次之后,那两位律师也再不敢接希尔夫人的生意了。

陈律师却是十分清楚希尔夫人的性格的,昨晚接到兰姨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连夜在事务所召开会议,一致通过劝她认罪。但是他心里明白,要说服希尔夫人很难,最好是由join入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胜算大一点。

join想了一下,问道:“如果她坚持不认罪,结果会是什么样?”

陈律师道:“我这样跟你说吧,撇开一切,甄家在军界的势力和秦岚在商界的势力很大,硬碰硬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夫人抓的是人家的孩子,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宝?你宁可对大人出手,一旦伤及孩子,人家怎会善罢甘休?硬打下去的结果,必输无疑,甚至,连减刑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如果先服了软,加上两家也是姻亲关系,再由你两边走动,那么轻判的机会很大!”

说到底,陈律师都是希望希尔夫人能够认罪。而此刻陈律师还没知dào

希尔夫人串通海岸董事局的人造谣造假从中获利,如果知dào

此事,他更觉得胜算无望。

join蹙眉想了一下,“那,劳烦陈律师明日带我去见我母亲,我们两人说服她认罪!”

陈律师道:“嗯,我会申请的,今晚你最好先跟甄家那边联系好,登门道歉也好,做点什么也好,先软化一下对方的态度!”

“好!”join心头已经有了主意,这么多年来,一直服软的人都是魅儿,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公平,是时候让他软一回了。

陈律师走后,兰姨哭丧着脸道:“少爷,也别想了,夫人绝对不会认罪的!”

join本就心烦意乱了,如今见兰姨哭哭啼啼的,不禁更是厌烦,厉声道:“好了,你一直跟在母亲身边,怎也不劝劝她?这件事情,我怀疑就是你从中出的主意!”

兰姨大喊冤枉,“哪里是我?分明是一个女人向夫人献计的,那女人心肠怎这么歹毒呢?竟然教唆夫人去干下这等犯法的事情。”

join抬眸凌厉地盯着她,“什么女人?”

第两百四十章 罗宾汉

兰姨道:“我也没见过那女人,上次夫人去了一个酒会回来,口中就念叨着这个女人献的计策有用,她也没跟我说过这个计划,是后来抓了人,她才让我去找一个地方关押那两个孩子!”

“去酒会认识的女人?”join想了一下,“那她说没说过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像是说了,但是我没注意,不过她说好似这个女人是大明星!”兰姨道。

“什么酒会?”join立kè

问道,他可以去查一下宴客名单,如果是明星的话,应该不难找。

“就是陈董那个什么电影公司的开幕酒会!”

join的期待一下就落空了,电影公司的开幕酒会,肯定很多明星出场,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何查起?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真有这个人,而母亲和她不相熟的,她为何要出这个主意?莫非她也针对甄家?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次失手了,她一定会采取第二次行动,看来无论如何,还是得要去告sù

魅儿一声,好叫她们警惕一下。

想到这里,他便立kè

要驱车出去,兰姨在他出门之前拉住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join不悦地瞪着她,厉色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啊!”

兰姨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少爷一向温文儒雅,很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她当下也不敢隐瞒了,道:“昨晚少奶回来过,但是夫人折磨了她一个晚上,让她把整间屋子的清洁都搞了,还叫她在阳台跪了半宿!”

join眸子陡然生痛,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转身而去。兰姨自小看着他长大,见他这样,自然也是心疼的,哎,少爷到底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性,岂能一直被夫人牵着鼻子走?

join来到甄家,这一次,娟姐还是赶他走,但是他死磨了一下,娟姐被他缠得烦了,加上从未见过这个高高在上的姑爷如此低声下气,所以便告sù

他人全部都在医院,说明朗入院了。

join的心顿时就内疚起来,他以为明朗是因为担心双胞胎而病倒入院,急急就开车赶去医院了,经过水果店,买了一个果篮。

问了好多人,才总算找到明朗的病房,彼时,明朗刚从ICU转出去普通病房。join得知明朗曾经住进ICU,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找到病房后,在走廊里站了约莫有五分钟,才敢抬脚走进去。

首先看到他的是魅儿,魅儿脸色当下一冷,道:“你还来做什么?滚!”

join低声下气地道:“我就是来探一下……嫂子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会这样还不是你妈妈害的?”魅儿泪水浸满了眼睛,想起那晚上希尔夫人让她回去,极尽羞辱之能事,她心里就窝火。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也不知dào

!”join举着果篮,神色有几分哀求,“你让我进去说话,好吗?”

“我们家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你走吧!”魅儿心已经冷透了,虽然没有见过join这样的语气求她,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她不信事前一点都不知dào



“不,不,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我问过兰姨,兰姨说是有人教唆妈妈的……”join急冲床边的甄阳道。

明朗眸光一闪,伸手道:“魅儿,让他进来!”

魅儿这才恨恨地闪开身子,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秦岚这会儿没在,她带着双胞胎回家了,如果秦岚在,只怕是不管join说什么,这门口也进不得。

join连忙进了病房,顺手把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果篮太大,他又有些手忙脚乱,所以竟把床头柜上的药都推倒在地上。他口中说着对不起,弯腰去捡,只是那药撒了一地,他蹲着身子找了好一会才找齐。

魅儿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心中恻然,不愿意看他,径直走了出去。

甄阳蹙眉道:“好了,不要捡了,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教唆你母亲抓走双胞胎的?”

join把捡起来的药放在床头柜上,眸光不敢看着甄阳,转眸去瞧明朗,可明朗的眸光比甄阳还要锐利三分,他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道:“兰姨说妈妈之前参加了陈董的开幕酒会,妈妈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大明星,但是兰姨不知dào

此人是谁,因为当晚她没有陪同妈妈前去,这个大明星给妈妈出了主意,说让她这样做便能反败为胜!”

“大明星?”甄阳盯着他,“什么大明星?陈董当日的酒会宴请了很多明星,你不是胡诌的吧?”

“绝不是,我保证!”join立kè

道。

明朗想了一下,对甄阳道:“你去查一下当晚出席的明星,给我一份清单,我心里有些头绪!”

甄阳听明朗这样说,便知dào

她心中有数,道:“好,你稍等,我马上让人查!”

join见明朗相信了他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回头瞧了瞧门口,魅儿就站在走廊里,面对着外面的窗户,背影挺得很直。他心中微酸,眸光也随即黯然神伤,只怕经过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复合无望了。

不作这样的奢求了,但求妈妈那边能轻判,他就满足了。

想到从此便要失去魅儿,他才感觉到心如刀绞,但是一切都追悔莫及了。他静静地走出去,不知dào

如何开口跟明朗和甄阳求情,这件事情,如果落在他头上,只怕他会比甄阳不冷静一千倍。而现在甄阳还能对他保持冷静克制,算得修养很好了。

他站在魅儿身边,想起兰姨在他临出门说的话,这个女子,因为爱他,因为想和他终生厮守,受尽了委屈和辱骂,她一直都坚持着,而他,对她所遭受的一切视若无睹,那时候的他以为她会一辈子忍受下去,甚至以为她会甘之如饴,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要和他厮守终生,但是,他没有想过,魅儿会有忍不住的一日,而这一日对他而言,则是切肤之痛。

不是他低估了魅儿对他的感情,而是他低估了母亲的强势霸道对魅儿的伤害。

“魅儿,对不起!”他静静地道,如今便只有这一句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魅儿神色不动,但是两颗眼泪却悄然从眼角滑落,她默默地挥手,“你走吧!”

join神色黯然,“我知dào

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虽然我一直对你都不够好,可我没有想过去伤害你的家人!”

“你对我所作的种种,都是在伤害我以及伤害我的家人!”魅儿苦笑了一声,“只是你一直不知dào

罢了!”

join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魅儿这话像是在他心中狠狠地插了一刀,确实如此,他一直的袖手旁观,一直的冷漠淡然,其实无形中就是一种伤害,而且,这种伤害较之母亲的刁难恶毒还要叫她难过千万倍。

他默默地退去,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坐在车上,失声痛哭起来,他知dào

,他真的失去了那一直爱着他的女人。

两人热烈期间的种种,此刻都浮上了他的脑海,多么单纯天真的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嫁到英国,没有亲人在身边,她的生命便只剩下他了,她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把她捧在手心,但是他没有,他一直都认为,她的爱会一直存zài

,所以他不去付出,不去维系,就这样,终于一步步地走到现在了。

甄阳那边叫人调查,很快就有名单发过来了,甄阳瞧了一眼,然后把名单递给明朗。

明朗仔细看着上面的女明星名单,眸光久久地凝视在一个名字上,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她,杨古雪,她曾经的密友,曾经推心置腹的闺蜜。

她冷笑了一声,叫甄阳把名单撕毁,然后道:“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了!”

甄阳问道:“是谁?”

明朗抬起头,迷离的笑了笑,“这些小事,就不用你出手了,她似乎见不得我好,那我就跟她玩玩,新仇旧恨,也是清算的时候了!”

甄阳听得她说旧恨,便不追问了,他说过不追问她以前的事情,也不想知dào

,所以他只静静地说了一句,“如果需yào

我的时候,你记得告sù

我!”

“嗯!”明朗低头抚摸着手表,眸光带着殷红的毒血。

甄阳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是军人出身,一向同意以暴制暴,但是,我的身份限制了我的自由和行动,所以,明朗,如果这个人真的罪无可赦,我不反对你用特殊手段对付!”

明朗有些愕然,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原则性这么强的他,会说出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句话来。

甄阳笑笑,在她耳边轻道:“我年少的时候,也想过做罗宾汉,但是既然进了部队,便要遵守国法,这个是最基本的!”

明朗眨了眨眼睛,心内忽然很感动,他的意思是说他可以对她以前做的种种都视若不见?甚至,他还认为她杀的人都是在为民除害?因为他用罗宾汉来形容她,而她当然知dào

自己没有这么伟大,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甄阳叹息一句,“事实上,我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说服自己!”

明朗忽然很想哭,吸吸鼻子,她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为我,就算你讨厌我,抓我去枪毙,我也不会怨你!”

“你不是在中国境内犯法,我也不是警察,抓捕不得你。我只是军人,只奉命驻守疆土,对抗入侵者,我的特种部门也只是对付毒枭和恐怖分子,所以,什么毒黄蜂,只要没有危害到我国百姓和国土的安全,我便当做不知dào

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恐怖分子!”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第两百四十一章 杨古雪

甄阳淡淡地笑了,“是的,你是恐怖分子,你在我的生命里制造了一场恐慌,这场恐慌一直延续着,只要你离开我超过一百米,这种恐慌就会出现!”

明朗定定地瞧着他,忽然严肃地道:“不行,你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样,让我很想狠狠地……亲你一口!”

甄阳没好气地道:“要亲的话可以,但是别敷衍,”他抬眸锐利地瞧了她一眼,“而且,你几天没刷牙了,先欠着吧!”

明朗哼了一声,“你这是嫌弃我啊?”

“很明显了!”甄阳拉起她的被角,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一趟局里,了解整件事情!”

“去吧!”明朗道:“我也累了!”

甄阳喊了魅儿进来,道:“你好生看着你嫂子,不许她下地,如果有什么检查要做的而她不愿意,你就直接敲晕她送进去!”

魅儿本是愁苦不已的,听了他这话,顿时笑颜如花,“知dào

了,嫂子现在可合zuò

了,对不对?”说着,对明朗打了个眼色。

明朗呵呵虚笑了一声,躺在床上道:“去吧,我真困了!”

甄阳俯身亲了她额头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去到停车场取车,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开了进来,企图停进他旁边的车位,但是也不知dào

那人是心急还是泊车的车技不好,车尾巴直直地撞向甄阳的车尾。

甄阳连忙摁喇叭,但是那人没有刹车,反而是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速撞了过来,只听得“砰”的一声,车尾相撞,甄阳整个人向前一冲,幸好他早就做好准bèi

,及时拉了手刹,否则他的车子要被撞到墙边去了。

法拉利司机急忙下车,口中道:“对不住,我刚才在打电话,一时错把油门当刹车了!”

甄阳下车瞧了一下自己的车尾,两车损伤都颇为严重,可见刚才她那一脚油门踩得有多深。

“有没有受伤?”甄阳抬头,微微一怔,“是你?”这女人是那日来家里找明朗的那位大明星杨古雪。

杨古雪这才抬头看甄阳,面容也有些错愕,“是你?”神色间陡然有些惊喜。

甄阳想起那日他没有和她碰面,他只是站在二楼的阳台看下去,她也应该没有看见他的,不过她此刻的眼神却像是认得他一般。

“我们认识?”甄阳抬眸问道。

杨古雪急急走过来,“你不认得我?你不认得我了?”她的声音有些急切,眸光灼灼地看着甄阳。

甄阳想了一下,道:“我认得你,你是好莱坞的大明星杨古雪!”

杨古雪摇摇头,“不,你还记得吗?五年前我们在巴黎见过,巴黎铁塔附近,我差点出车祸,是你救了我,你抱着我去医院,你还记得吗?”

甄阳听她这样提醒,才想起五年前出差到巴黎,遇见一宗车祸,当时有一个女子受伤了,而前面因为车祸而大堵车,救护车进不来,他便抱着这个女子一路直奔医院,当时救人心切,他没有瞧清楚女子的模样,或许是瞧清楚了,但是却没记在心头,如今听她提起,他也不知dào

眼前的女子是否就是那天受伤的女子。

只是她会这样说,想来也是了。遂展颜一笑,“第一次见你,你出车祸,第二次见你,你还是酿造了车祸,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杨古雪见他终于想起,脸上顿时露出笑脸,“当时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问恩人的性命,现在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能告sù

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好请你吃顿饭报答你的恩情!”

甄阳笑笑,“举手之劳,说什么恩人?”

“那可不行,就算之前的恩情不记,现在我撞了你的车,也总要赔偿给你的,你留下手机号码给我,不,你记住我的号码,修好车之后找我报销!”杨古雪连忙拿出手机,问他要手机号码打过去。

甄阳瞧了瞧自己的车子,确实也伤得挺严重的,便道:“好吧!”他说了手机号码,杨古雪拨打了过去,然后晃着手机笑道:“好了,我现在有你的手机号码,你也有我的手机号码,我叫杨古雪,怎么称呼你?”

甄阳正要说话,便见淑仪走了过来,看到甄阳的车被撞了,她吓了一跳,问道:“阿阳,没事吧?”

甄阳抬头瞧着淑仪,“没事,您回去了吗?”

“我才刚来,带了汤放在车里忘记拿了,回来拿汤,那你处理事情,我走了!”淑仪说着,便往自己的车子走过去,打开车门取了暖瓶就走了。

杨古雪笑道:“你叫阿阳?很好,你是太阳,我是积雪,看来你救了我,是上天安排的,你这轮太阳便是来融化我这块千年古雪的!”

她这话说得身甚是暧昧,只是甄阳也没往心头上去放,想着这些明星说话一向是这样洒脱不羁,他笑道:“杨小姐真是幽默,我这边赶时间,先走了,等修好车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杨古雪眸光竟有一丝不舍,但是还是笑着挥手,“再见!”

“再见!”甄阳上车,小心翼翼地把车退出去然后离开。

杨古雪久久地站在原地,瞧着甄阳的车尾绝尘而去,脸上有一抹欢喜的笑容,她喃喃地道:“绕了大半个地球,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甄阳从后视镜一直看到杨古雪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尾,他有些奇怪,当然也没乱想,只以为她感激自己当年救了她,其实当年她伤势不是很重,只是怕她失血过多,所以才抢快送她去医院。

甄阳想起明朗和她在家里见面那一次,两人是旧识,但是似乎有些龃龉,明朗甚少会这样失态。他又想起今天给明朗的那份名单有她的名字,明朗也说过是旧时恩怨,会不会背后教唆希尔夫人绑架双胞胎的人是她?如果是她,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和明朗再怎么也是旧识,是什么样的恩怨导致两人反目成仇?

甄阳想不通,但是又想起答yīng

过明朗不管这件事情,所以这人不管是不是杨古雪,他都不该理会才是。

杨古雪停好车,伸手抚摸了一下受伤的车尾巴,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然后,打开车尾箱,拿出一束看得灿烂的菊花,走了上去。

明朗刚刚入睡,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这种脚步声,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xù

装睡。

“你是杨古雪?”魅儿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

“您好,我是明朗的朋友!”杨古雪微笑着道。

魅儿笑了一下,眸光触及她手中的菊花,面容一滞,“你怎么买菊花来?”这又不是扫墓,怎会买一束菊花过来?真是晦气啊!

杨古雪愣了一下,“菊花有什么问题?明朗喜欢菊花!”

魅儿道:“你拿回去吧,大嫂不喜欢菊花,我也不喜欢在这里看到菊花!”

杨古雪笑笑,“你还挺迷信的,这菊花的含义有很多,未必就是代表扫墓!”

魅儿怔怔地看着她,她既然知dào

这个道理,该知dào

避忌一下啊?不管她是什么心思,也不管菊花代表什么含义,总不能在人家生病的时候送来一束菊花,这根诅咒有什么分别?魅儿顿时就不喜欢杨古雪了,如果说她不知dào

还好,可她分明是知dào

的。

明朗缓缓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道:“魅儿,把人家送的花插起来吧,我瞧着挺好kàn

的!”

“不行,除非是有其他花搭配起来,否则只插菊花可不好!”魅儿坚决地道。

“你哥哥今天买了玫瑰,就插在一起吧,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明朗淡淡地道。

杨古雪把菊花放在床头柜上,缓缓地坐在明朗身边,眸光凝视着明朗,“好些了吗?怎么会忽然入院的?”声音甚是关切。

明朗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魅儿的脸上,道:“魅儿,把花拿出去插了!”

魅儿见她态度坚决,便只好听她的了,拿起花瓶和那束菊花就出去了。

魅儿一走,杨古雪的手便缓缓地伸向明朗的点滴,两只手指用力一捏那输液的管子,神态恣意烂漫,“听说,你有脑瘤,快死了!”

明朗道:“你的消息倒是收得挺快的!”

“我一直留意着你啊!”杨古雪身后拢了一下卷卷的长发,露出一个妩媚而毒辣的笑,“因为,我想看着你死!”

“嗯,然后呢?”明朗淡然一笑。

“没有然后,你死了,一切都了结了!”杨古雪松开输液管子,神色有些狠辣,“你怕吗?不用怕,你杀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来,可有梦见那些人向你索命?”

明朗笑了一声,“还真没有人敢跟我索命,他们被我所杀,如果敢来,我便再杀他们一次!”

杨古雪柔声道:“你不害pà

那自然是最好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惦记着你,最落魄的时候,更是时刻挂念你,每日都在佛前上香,祝你早死,明朗,你恶贯满盈,现在患了脑瘤,是你报应来的时候了,我真庆幸上苍听到了我的心声!”

第两百四十二章 当年缘

明朗把双手枕在脑后,神色中有一抹清冷的笑意,“你觉得我怕死吗?”

杨古雪盯着她,“我不信你不怕!”

明朗忽然笑得很灿烂,“谢谢你替我操心,也谢谢你过去几年一直惦记着我,可惜我没你这般的心思,我这几年,连想都没想过你,甚至,已经忘记了生命中曾出现过你这样的一个人!”

杨古雪的脸色变了变,眸光阴狠起来,跟明朗比起来,她这些年确实过得很不好,因为,她时刻都记着那段仇恨,心心念念都是为了找她报仇。如今听了明朗的话,原来人家这几年压根就没记起过她,没把她放在眼里,所有的挣扎折磨都只有她一个人承shòu。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天大的讽刺。

她凑近明朗,压低声音道:“就算你要死了,我也不会叫你最后两年过得如意,我要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在你面前,让你尝试一下伤痛欲绝的滋味!”

明朗神色冷淡,“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没有么?”杨古雪清冷一笑,“那你这一次入院是因为什么?你真以为希尔夫人那呆瓜有这个脑子?你等着,这样的事情还陆续有来!当然,你如果你有种的话,也可以像杀那些人那样杀了我,可惜,你曾在子竣面前立下重誓,不会杀我,是不是很后悔你曾经立下那样重誓?”杨古雪得yì

的笑了起来。

明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应该知dào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杨古雪漫不经心地笑了:“今非昔比,你不是昔日威风的毒黄蜂,我也不是昔日柔慈的杨古雪!”

明朗回以冷漠一笑:“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分自信就成了狂妄!”

“而我深信我自己狂妄得起!”杨古雪伸手压了压她的被角,道:“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看到你没死,我就放心了!”她站起来,刚好魅儿拿着那一束菊花走进来,魅儿丢了很多,只随便插了几株在玫瑰花里,红黄相映衬,却是十分的不协调。

杨古雪伸手拨弄了一下黄菊的花瓣,笑语如铃地道:“为你送上一束黄菊,是我心心念念的事情!”

明朗粲然一笑,“谢谢你的好意,慢走不送!”

杨古雪看着她,“嗯,那你保重,我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

明朗挥手,颇有深意地道:“再见!”

杨古雪仿若一阵风那样飘走了,只留下满室的馨香,魅儿不高兴地道:“这什么人啊?探病还没菊花,说不懂人情世故吧,她偏又是知dào

的,也不知dào

病人最忌讳的就是触霉头!”

明朗收回视线,嘴角含了一缕如常的笑意,“我都没有不高兴,你替我生气做什么啊?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当,她不是不懂,只是她知dào

我偏爱菊花,不信?等她病倒了在医院,你买一束黄菊去看她,她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还有这样的怪人?”魅儿不信地道。

“她就是这样,你知dào

明星都是率性随意的,不要放在心上了,哎,我是真的困了,你把门锁上,我睡一下,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让安德烈过来!”

“不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吧,那安德烈是大男人一个,哪里懂得伺候人?再说也不方便啊!”魅儿道。

“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他去办,你就回去吧,听话,甄师奶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双胞胎又特别的闹腾,加上之前受了惊吓,我怕甄师奶一个人忙不来,反正晚点你哥哥也回来了,你就回去帮甄师奶看孩子吧!”

魅儿想想也是,遂道:“那好,你休息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看就不要让她进来了!”

“嗯,去吧!”明朗道。

魅儿出门口的时候淑仪也过来了,魅儿见淑仪来了,也放了心走了。

淑仪瞧见那束花,不由得蹙眉道:“这病房里怎么摆菊花了?还是这个颜色的菊花,我拿去丢了!”

明朗笑着阻止,“不用了干妈,就摆着吧,我瞧着挺好kàn

的!”

“哪里好kàn

了?”淑仪知dào

明朗是死里逃生,但凡一点犯忌讳的她都容不下,顺手拿起花瓶就把菊花给抽出来拿出去丢在走廊的垃圾桶里。

她回来的时候道:“我刚才在停车场看到甄阳了,她和一个女人在聊天,那女人挺脸熟的!”

“脸熟?你见过?”明朗问道。

“像是一位大明星,但是我也没太在意是不是,甄阳的车被她撞了,撞得还挺严重的,两人在协商呢!”淑仪道。

明朗想了想甄阳走的时间和杨古雪来的时间十分吻合,那大明星应该就是杨古雪了,她试探地问道:“你见到的那位大明星,不会是好莱坞当红女神杨古雪吧?”

“噢,对,就是她,我记得了,她之前主演过的一部电影拿了最佳女主角奖的,是影后!”淑仪笑了笑,“果然年纪大了,就跟娱乐脱节了!”

明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花边新闻,留意不留意也一样,你刚才说甄阳的车被她撞得挺严重的,那甄阳没事吧?”

“人倒是没事,就是车屁股撞得严重,估计要修了!”淑仪道。

“哦,人没事就行!”明朗想起杨古雪刚才说的话,要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今天的撞车事件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朗的心陡然生出一丝狠辣来,如果这一场撞车是有预谋的,那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她要告sù

自己,她马上要出手了。

“想什么呢?”淑仪见她神色深思,以为她担心甄阳,便道:“我都说阿阳没事了!”

“嗯,我知dào

!”明朗道。

“今天感觉怎样?我拿了汤过来,倒给你喝!”淑仪说着就张罗起来,“刚才拿给你干爹,他愁眉苦脸的也不知dào

愁什么,我知dào

你们现在什么事都瞒着我,怕我担心不跟我说,可你们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担心!”

明朗的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感,她一直都让身边的人担心,一直让他们难过,她的到来,不是给他们带来幸福,她就像是一个克星,出现在哪里,就会给哪里带来不愉快。

淑仪捧着汤碗,把输液的管子往后挪了一下,道:“我喂你!”

明朗道:“不用,我自己来!”

淑仪严肃地道:“躺着,都病了还不让干妈伺候一下?就只有你病在这张床上,干妈才能跟你接近一点,往日里约你,十有九回是没空的!”

明朗愧疚地道:“干妈,我是不是很坏?”

“坏透了你这个小妮子!”淑仪戳了她脑袋一下,忽地又缩回手,紧张地问道:“疼不?我都忘记了你……”淑仪的神色难过了下去,她有脑瘤,哎,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直想掉泪。

明朗知dào

她的心思,她半躺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汤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拉着淑仪的手,眸中闪着泪光,道:“干妈,我何幸?有您这样一直宠我,我只怕我不够好,不配做你的女儿!”

“好不好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哪怕你作奸犯科,可在干妈心中,你永远是那五岁天真活泼善良的好姑娘!”淑仪抹了一下眼泪,哽咽地道。

“干妈,你能告sù

我吗?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的好?我们中间有过二十多年的缺失!”明朗知dào

刘世伟夫妇对她都很好,但是她不明白这种好从何而来?一直都没有相处,哪里会有这样深的感情?

淑仪听她问起这个问题,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眼角的鱼尾纹微微散开去,像极了金鱼的尾巴,她眸光也深邃了起来,静静地道:“这件事情,要追溯到你刚出生不久,你干爹虽然是他们五兄弟年纪最长的,但是你爸爸穆易却比他早结婚,所以,在你出生一岁之后,我才认识你干爹。我心脏不好,无法生育,我没有隐瞒你干爹,我让他回去如实跟家里说,我公公婆婆自然是反对的,但是你干爹坚持要娶我,因此还和家里断了关系。那时候穆易为了安慰我们,便要把你过继过我,不过你妈妈当时不太赞成,我也不赞成,因为穆易和子菁只生了你,我怎忍心夺了去?于是穆易便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你认我们为干爹干妈,这话一传出去,其他几位兄弟也纷纷要认你为干女儿,本是嬉闹争夺的,但是最后大家都较真了,因为你小时候实在是可爱,又聪明伶俐,干妈也是把你疼入心了,虽然上契仪式一直没有举行,可我心里已经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只等着其他兄弟结婚之后就一同举行上契仪式,那样你就有四个干爹干妈了。你出事之后,我这心里,就跟失了魂魄似的,说实话,真是不比你妈妈轻松啊!”

明朗没有想到竟有此前因后果,还以为当日说上契只是闹着玩,没有多少人当真,却没有想到每一个都是真心疼惜她的,难怪当日干爹知dào

她的身份之后会这么的激动。

淑仪取过汤,开始喂她,“所以你如今只要好好的,干妈此生便再无所求了!”

明朗泪光灼灼,轻声道:“干妈,谢谢您一直对我的疼爱!”

淑仪嗔笑道:“说什么傻话?快喝汤,凉了可不好!”

“好苦!”明朗笑嘻嘻地道。

“田七汤,通血瘀!”淑仪道:“快喝!”

第两百四十三章 麻烦不断

明朗想安静地睡一觉,是不太可能了,淑仪走后,安德烈就过来了,他一副忧愁的样子,说他失恋了。

明朗懒洋洋地道:“不是让你敲烂她的窗户吗?”

“敲了,但是人家没找我,连我后来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安德烈也不知dào

问题出在哪里了,之前还好好的,说完,他忧伤的叹了口气。

明朗想起安德烈那天喝醉酒之后,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找他,貌似叫什么慢慢的,这慢慢不会就是曼曼吧?

罪恶感顿时袭上心头,只是哪里能承认?安德烈这人见色忘友,如果知dào

是她导致曼曼不理睬他,他会掐死她的。

她让安德烈过来不是为了让他陪着自己,她吩咐了他几句之后就打发了他去。安德烈虽然生活各方面是个粗人,但是办事十分细心周到,这也是为何明朗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而她对安德烈有过几次的救命之恩,安德烈不会背叛她。

安德烈刚走,梁博维和子竣又来了。

子竣一来就责备地道:“怎么入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明朗入院的事情本是十分保密的,但是他们会知dào

也不意wài

,梁博维是什么人?他的眼线肯定布满了她身边四周,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告sù

人的事情,他知dào

不知dào

,对明朗而言都没有分别。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跟子竣一同前来。

明朗回答子竣,道:“没什么事就不告sù

你了,免得你担心!”

梁博维问道:“你的病还没好吗?”神色间竟有一丝担忧。

明朗道:“病好了,也会有其他病,人吃五谷杂粮,怎能不生病?”

听了明朗这个敷衍的回答,梁博维反而蹙眉了,“要不要我给你介shào

个医生?”

“你认识的医生,我未必就不认识,谢谢你的好意了!”明朗淡淡地道。她对梁博维始终没有什么好感,她总觉得这个日本鬼子十分阴毒,她最不喜欢这种故作神mì

的人。

梁博维苦笑了一声,“是啊,想来你认识的医生比我多,但是,就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有,死了就根治了!”明朗讽刺地笑笑,然后开玩笑道:“梁先生一直都盼着我死吧?”

梁博维眉目了生出一丝怨恨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明朗笑笑,“说笑而已!”

“不觉得好笑!”梁博维依旧冷着一张脸道。他这副模样倒是叫明朗觉得新奇,似乎从认识梁博维起,他就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从不懂得生气发怒,即便平日里她说多么过分的话,夹枪带棒的,他也像棉花一样,软软的把她所有的钉子毒针都吸收了。

子竣神色有些担忧,明朗招呼他来身边,问道:“那周安娜还有没有缠着你?”转移话题,她不愿意和梁博维说话。

“她死了!”子竣淡淡地道。

明朗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当年周安娜本执意要嫁给子竣,子竣为了接近周志雄接近梁博维,也同意了这件婚事,但是因明朗的反对,子竣最终放qì

这个念头,而是通过其他方式接近了梁博维。

只是周安娜一直死心不息,死缠烂打,用尽了无数的心机,目的也只是想嫁给子竣,子竣看在周志雄和梁博维的份上,虽然不厌其烦,但是倒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来。

明朗奇怪的是,她回国之前,周安娜还好好的,怎么说死了就死了?依照周志雄现在的地位,加上周安娜的狠辣,能接近她,杀她的人应该不多。

明朗脑海中顿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艾琳!

她看向子竣,“是她下的手?”

子竣厌恶地道:“不知dào

,她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十有八九是她做的!”明朗摇摇头,“周志雄没有找她算账么?”

“周志雄也查不出凶手!”

确实,艾琳要么不杀,要么一出手就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把柄。

其实,当年崔宥熙在酒店里看到杀人的女人,并非是明朗,而是艾琳。艾琳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是明朗送给她的,只是,艾琳的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枪械,而明朗,很少用枪,基本都是用毒蜂针。明朗不随便杀人,她所杀的都是有价码的,而且价码很高。

艾琳喜怒无常,她如果看一个人不顺眼,随时会动手夺人性命,艾琳的狠辣,让黑白两道都为之心惊胆战,当日唐军山就是看上她的狠辣,加以重用,最后,让她稳坐帮中第二把交椅。

艾琳一直不喜欢明朗,她也曾在唐军山面前说过明朗许多坏话,开始的时候明朗确实因为她吃过不少苦头,那箱子也是那时候送给艾琳的。但是慢慢地,唐军山已经无法控zhì

她了,到最后,唐军山还要忌惮几分明朗。而艾琳会针对明朗最重yào

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看得出子竣很在乎明朗。

艾琳喜欢子竣,从第一次见到子竣,她就立定心意接近子竣,甚至为了他不惜委身于唐军山,当然,她除了喜欢子竣之外,也喜欢权势,做了唐军山身边的女人,地位举足轻重,她以为凭着这样可以控zhì

子竣,但是子竣有明朗保护着,她连接近子竣都不可以,而子竣对艾琳也甚是厌恶,一直不愿意和她来往,这更引得艾琳痛恨明朗,以为是明朗在背后教唆的。

艾琳会杀周安娜,一点都不奇怪,她容不下子竣身边有任何一个女人。

艾琳就像是一个疯狗,疯起来会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明朗一般不会去惹她,因为唐军山很多旧部都对她十分忠心,所以在唐军山死后,她依旧拥有很大的势力。而艾琳和杨古雪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往的,两人好得像闺蜜一样,出双入对,想来,帮zhù

杨古雪重新站起来的人,就是艾琳。

子竣见明朗神色沉着,知dào

她在想艾琳的事情,便道:“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她!”

明朗抬头看他,他俊美的脸庞有着一抹坚毅之色,她心头有些怔然,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弟弟长大了?脸上没有了那抹稚气的神色,眼神也不复以往明澈,他变得很沉默,很沉稳,这是好事,但是,她心里总觉得缺失了一些。她做了很多,其实就是想在自己走后,子竣也能够过安稳的日子。记得以前跟甄阳说起子竣,甄阳说过自身强dà

才是真的强dà

。其实她知dào

子竣已经很有能力了,在她四年前回国的时候,他自己一人领导君唐,成绩斐然,而且,那段时间统御她的旧部,也没有人对他有任何的意见,须知dào

,那些人都是枪林弹雨中过来的,如果子竣没有能力,他们也断不会听从子竣的吩咐。

也罢了,自己到底没有能力保护他一辈子,就让他自己闯荡一下吧,趁着自己现在还能照看一二。

想到这里,她伸手拉着子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姐知dào

你做事很有分寸,也不为你担心了,但是,你记住,我们姐弟从结缘那一刻起,就注定这一辈子都是姐弟。姐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要时刻记住这点!”

子竣点点头,“我明白!”

明朗当着梁博维面前说这一番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梁博维早知dào

子竣卧底的身份,而明朗也知dào

他知dào

子竣的身份,大家心底各自有什么打算,虽没有明说,却多少也能彼此揣测出来一些。

果然梁博维听了明朗这话,眸光一闪,随即笑道:“明朗君可是怕我会害子竣?”

“梁先生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不是有心,只怕有时候会无意!”明朗一语双关地道。

梁博维笑笑,眸光灼灼,“明朗君多虑了,其实我对子竣只有一个身份认知,那就是他是明朗君的弟弟!”

明朗笑了一声,“梁先生真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梁博维凝视着她,“说这些话,未免见外!”

明朗没有看他,而是凝视着子竣,道:“这开影视公司的事情,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还没怎么谈过!”子竣道。

明朗有些愕然,“我还以为你们都谈好了,不是还没着手操办吧?”

“这件事情,怎能没有明朗君的参与呢?”梁博维笑笑道。

明朗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我只是入股,具体不参与内部管理,年底分红的时候可以通知我!”

“这怎么能少了明朗君?我记得明朗君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很想拍一部电影……”他说到这里,忽然语气有些凝滞,旋即便收住不说了。

明朗却陡然抬眸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梁博维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没说过么?我记得是说过的!”

明朗很肯定自己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记忆深处却有一丝熟悉感,她似乎是跟谁说过的。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梁博维站起身,对明朗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明朗兀自沉思中,抬头看见梁博维有些闪烁的眼神,心里更觉得怪异,莫非梁博维早就认识了自己?但是不可能啊,他们是在君唐成立之前两年认识的,但是在那之前,他们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第两百四十四章 彻底废掉这个人

张律师见过希尔夫人之后,沉重地坐在车里,开始缓慢地点起一根烟。

他本是想劝希尔夫人认罪的,但是,他还没说,希尔夫人已经把她的计划给说了出来。无可否认,希尔夫人的这个计划确实很完美,绑架纵火案,涉及的金额巨大,海岸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得是多少钱?就算认罪,十年是少不了的,而这十年还要很艰辛才能争取到,因为中间有个漏洞,那就是那些股份是转给魅儿夫妇的,实jì

算起来,希尔夫人不算最终得益者,但是她确实操纵了这一场绑架案,这点是抹不掉的。

而现在,他的责任就是要说服join,让他承认这一切都是他跟魅儿策划的。因为那些股份是转给了魅儿和他,实jì

上来说,魅儿夫妇才是得益者。拉魅儿下水,是因为甄阳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进大牢,到时候一定会救她,救得了她,join一样无罪。

不能不说,希尔夫人的脑子转得真是快,她本只是打算让join一个人承担罪名的,然后透过魅儿帮join脱罪,但是,那天关押她的女警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那女警说:“算你命不好,如果犯罪的人是甄少将的妹妹,人家家世显赫,就是杀了人也无罪,你虽是个所谓贵族,却在国内没半点影响力,活该你倒霉!”就是这句话,让她灵光乍现,最后想到了这个计划。

张律师也见过了所有的保镖,他知dào

见过这些保镖之后,等他和join谈妥,所有的保镖都会开始翻供,说那日指使的人是魅儿,魅儿指使他们绑架,指使他们在希尔家做一场戏,连同他一起绑起来,目的就是要撇清她自己。而这一切,希尔夫人都是不知情的。

张律师是资深大律师,他自然知dào

自己这样做是在玩火,但是他没有办法,希尔夫人承诺给他一大笔钱,而他,亟需这笔钱。

而他相信,就算冤枉了魅儿,最终她也会脱罪,因为,确实如希尔夫人所言,最终甄家不会眼睁睁看着魅儿入狱。

在这行纵横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埋没了良心,但是,他见过魅儿数次,也知dào

那姑娘一直被希尔夫人欺压,她逆来顺受,温婉柔顺,使他想起自己的小女儿。但是,自己的女儿却连这点福气都没有,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生命。

而每一次见到魅儿,他心里就会很软很软。如今,他却要去诬陷一个像她女儿一样洁净天真的女子,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有说不出的别扭和难过。

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一直都是一个可以为了钱,出卖任何东西的人。但是,他拿着手机,却没有勇气打电话跟join说这个事情。而他必须要说,否则到时候join死活不认,不配合,那这一场戏就白演了,join的口供才是强有力的,否则,无法把魅儿拉下水。

终于,他还是把电话拨打了出去,约了他在家里相见。

join很心急,张律师一来,就连忙问道:“怎么样?她肯不肯认罪?”

张律师瞧了他一眼,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join哦了一声,怔怔地坐下,忽地抬头吩咐兰姨,“快去倒茶!”

兰姨也在等着张律师说话,见join吩咐她,便马上去了。

张律师喝了一口茶,在join焦灼的眸光注视下,他竟变得难以启齿。

join见他这副模样,便道是他无法说服母亲认罪,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dào

,她不会轻易认罪的!”

张律师道:“是啊,她十分要强,如何肯认罪?”

“那,您安排我跟她见个面,我来跟她说!”join道。

张律师摇摇头,“无用,谁跟她说都一样!”

“不……”

张律师抬起头看他,严肃地道:“join,你听我说,她有一个新的计划,但是需yào

你配合!”

“什么计划?”join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律师有些艰涩地开口,“希尔夫人希望你能够主动投案,说这件纵火绑架案是你和魅儿主使的,魅儿资金周转不来,所以连同你一起骗家里的钱!”

join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母亲的原话?”

张律师点点头,这哪里是原话?原话要比这几句狠辣很多,他只是婉转地说出来罢了。

join不怒反笑,但是眸子里却有泪光晶莹,“真是荒谬,真是荒谬,她竟然还想冤枉魅儿?怎么可能?不,你告sù

她,让她死了这个心!”

张律师道:“你先冷静一下,她的计划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但是却是最好的办法,甄少将绝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入狱!”

“张律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会冤枉自己的妻子,我已经无法保护她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甄家在军队的势力这么强dà

,他怎么会容许这个情况发生?到时候只怕不知dào

什么缘故多了几条罪名。”

张律师道:“这个情况我也想过,但是想来军队的人爱惜羽毛,爱惜名声,尤其还是亲家,他们应该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否则就是两败俱伤!”

“以甄阳的个性,他会现在息事宁人?就算甄阳会同意,我岳母也绝不同意,双胞胎是她的心头宝,谁都动不得!”join蹙额道。

张律师没有再说话了,join的话不无道理,但是,该如何说服希尔夫人?这是一个大难题,他自然不愿意到手的律师费就这样打了水漂,可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join问道:“能让我跟母亲见一面吗?”

张律师沉吟一下道:“我安排一下!”

join道:“劳烦您了!”

张律师心头有些怅然若失,但是也有些轻松,其实他还是希望join不要辜负了魅儿,那女孩,瞧着真是可怜啊!

在张律师的安排下,join和希尔夫人见面了。

希尔夫人以为join是来问她关于计划的事情,所以没等join说话,便眸光灼灼地压低声音道:“你记住,你一口咬定就是了,谁问你,你都说是魅儿和你的主意,而我是完全不知情的,知dào

吗?”

join抬头看了一下她身边的女警,希尔夫人道:“放心,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join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讽刺地道:“妈妈果真是八面玲珑!”

希尔夫人冷哼了一声,“她秦岚想这样扳倒我?那是绝无可能!”

join缓缓地道:“妈妈,认罪吧,不要折腾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希尔夫人神色一怔,瞪大眼睛盯着join,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叫我认罪?你知dào

我认罪会有什么结果吗?”

“大不了就坐牢!”join痛苦地道。

“坐牢?”希尔夫人哈哈一笑,忽地又收敛了笑容,眸光凌厉,“果真是我的孝顺儿子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坐牢?我告sù

你,我宁可死,也绝不认罪,如果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我死,那么,你可以拒绝我的要求,抱着你的妻子过一辈子去吧!”

join压住桌子,低愠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dào

绑架是犯法的吗?”

“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告sù

你,我们希尔家的人不能被人瞧不起,我们的家族不能没落,知dào

吗?”希尔夫人的脸上有一丝执狂,她继xù

厉声道:“这件事情,你不同意也要同意,只有我出去了,我才有办法摆平这件事情!”

“对不起,”join神色渐渐沉了下去,“妈妈,我不能同意,我已经很对不住魅儿了,我不能让她在卷入这场风波里去,而事实上,她是受害人,网站登的那些所谓的道歉启事对她的伤害已经够大了,妈妈,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当初父亲是这样对你的话,你是否还对他这样死心塌地?”

希尔夫人狂怒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瞧不起我,我偏要告sù

他,我有能力撑住这个家族,我不会让希尔家垮。总之我不管你是否同意,这件事情,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办!”

那女警神色冷淡,一直站在原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没有插话,但是希尔夫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可见她是真的被收买了。

join瞧着自己的母亲,心头有说不出的悲凉,他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母亲会变得如此的执狂自大,霸道横蛮。以前她不勉强他,不为难他,所以他觉得无所谓,但是原来,魅儿却一直忍受这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刁难。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知dào

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人家都说妻子在夫家的地位是丈夫给的,魅儿一直如此卑微,就是因为他的不重视,因为他的视若无睹。

“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话去做,那么,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说完,她冷冷地起身,那女警上前,扣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join全身冰冷地坐在那里,心头有说不出的复杂和难过。他心底很清晰知dào

不能够冤枉魅儿,否则,他和魅儿之间就连一点情分都不剩了。

甄阳和李哲文坐在房间里,李哲文摁下电脑,看着甄阳,问道:“你觉得他的选择会是怎么样?”

甄阳神色里闪过一丝厌恶,“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他依旧选择站在她母亲身边,那么,我会彻底废掉这个人!”

李哲文点点头,“如果他是这样选择,那么,他不死也没用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join的改变

甄阳回去把情况跟明朗说了,明朗听了沉默了一会,道:“这一次,我觉得join应该会回头了!”

甄阳淡淡地道:“我对他没有信心,这些年,无论事无大小,他都站在他母亲那边!”

“那女警是什么人?”明朗比较关心这点。

“李哲文已经在查了!”甄阳道,“这警队中也不乏为钱出卖良心的人!”

明朗嗯了一声,确实,只是她瞧着这女警也并非是被希尔夫人收买,其实这件事情的策划虽然是希尔夫人,但是,背后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的人,却是杨古雪。

“我想出院了,在医院里住得十分无聊!”明朗抬头,半撒娇半认真地道。

甄阳疼惜地看着她,“那我去问问干爹,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甄阳,我想跟你说个事!”明朗忽然正经起来。

“什么事?”甄阳坐在她身边,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放松点,是好事!”明朗道,“我想,正式地跟干爹干妈上契!”

甄阳听得是这样件事情,心头一松,道:“现在不是正式了吗?你都干爹干妈地乱叫了!”

“我说的是要正正经经地堂前三炷香,然后磕头认爹妈!”

“要不要大排筵席?”甄阳取笑道。

“那当然要的,我要宣告天下!”明朗骄矜一笑,“告sù

天下人,我明朗除了生身父母,还有干爹干妈!”

“貌似你不止一个干爹干妈,还有其他几个呢?”甄阳问道,他没记错的话,岳父还有其他三位拜把兄弟,都说要认她为干女儿的。

“一并拜了吧,圆了穆易心头所愿!”明朗道。

“嗯,好的,那我们回去跟妈妈商量一下!”甄阳道。

“好的!”

刘世伟本还不愿意明朗出院,但是她坚持,刘世伟素知她执拗,不让她走,估计她会偷偷地溜走,所以,出院之前,让她抽血再做检查,确定了问题不大才放她走。

这个事情回去跟张子菁商量了一下,张子菁十分的赞成,道:“你干爹干妈确实也是疼你入骨的,就按你说的去做!”说完,她又蹙眉道:“只是,这件事情操办起来也不容易,我现在总是跑医院,真真那边开始化疗了,身边少不了我,你干妈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婆婆呢也是手术刚完没多久,身体还没痊愈,要不,我通知二哥韩冰山,他在邻市,让他过来筹备这个事情吧!”

“我亲自办吧!”明朗很想做点什么,来报答这些真心疼爱她的长辈们。

“你?这怎么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张子菁反对道。

“没事,反正我只是拿主意的,我身边大把干实事的人,把事情丢给他们去做就行了!”明朗想到一个绝佳的人,那便是海岸集团的前副总经理沈鹏。这个人呢,办其他事情不在行,但是弄吃喝玩乐的事情,他可是能手。

“这样啊?”张子菁想了一下,“也行,但是你要答yīng

我,不能太操劳了,有什么不舒服要立kè

给我打电话!”

明朗与魅儿有过一次深刻的谈话。

她直接告sù

魅儿希尔夫人的打算,魅儿大为骇然,随即冷笑道:“嫂子,你不必说了,他最后一定会同意他母亲的计划,他对他的母亲是没有底线可言的!”不是她要这样轻贱他的感情,而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也不愿意去期待什么,因为到了最后,她一定是失望甚至绝望的。

明朗道:“如果他最终选择了你,你会怎么样?”

魅儿冷笑,“我连想都没有想过,事实上,他不会选择我。事无大小,都是母亲排第一,我的感受,我的委屈,他瞧见了也等同没有瞧见。”

“我是说假如!”明朗再问道。

魅儿摇摇头,“没有假如,我太了解他了,但是我也感动他为我犹豫片刻,咱们看吧,到最后他一定会遵照他母亲的意思办的!”顿了一下,魅儿道:“我明天立kè

去把股份转回去给妈妈,免得离婚的时候处理财产麻烦!”

“这是甄师奶赠与给你的,就算离婚,他也要不走!”明朗笃定地道。

“不了,免得节外生枝!”魅儿是怕为了这点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撕破了,她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她承shòu不住。

她抽泣了一声,强行被眼泪逼了回去,“我现在只后悔没有在矛盾没有升级之前把离婚手续办妥,现在被逼到这份上了,我和他最后一丝情分都没了。”

明朗安慰道:“如果最终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还不如现在这样彻底死心,但是如果走不到那一步,他能教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底,或许会是一个转机!”

“没有转机,他这辈子都不会违抗他母亲的话,母亲对他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zài

!”

明朗之后跟她说了许多许多,但是她没有燃点魅儿心底的希望,因为她也怕join最终的选择和她背道而驰,那样对魅儿的伤害会更大。

但是,她也看得出魅儿对join还是有感情的,如果join能够选择魅儿,她还是乐见他们破镜重圆。

就在明朗出院当夜,join来到甄家。

他挽着一个旅行包,娟姐本是不让他进来的,但是明朗发话让他进来,娟姐只好开门。

魅儿就坐在沙发上,他的到来让她有些意wài

,但是她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去警局自首,然后跟警察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和他主使的,把他母亲救出来。

魅儿没有说话,倒是秦岚从楼上下来见到他,怒道:“你来干什么?”

join把旅行包放在脚下,瞧了魅儿一眼,然后又瞧着秦岚,道:“妈妈,我是来道歉的!”

秦岚伸手一挡,道:“这一声妈妈我可不敢当,你妈妈不是蹲在大牢吗?不要乱叫了,否则你妈妈可要生气了!”

join神色有些黯然,道:“我知dào

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真的意识到我错了,我这一次来,不是为了让大家原谅我,我只想真真切切地跟魅儿说一声对不起!”他走到魅儿身边,蹲下身子,也不知dào

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双膝一软,整个噗通地跪在了魅儿面前,而他也没有站起来,就这样跪着。

魅儿一愣,立kè

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join抬起头,眼里竟然蓄满了泪水,他伸手握住魅儿的手,哽咽地道:“求你,让我把话说完。”

魅儿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倏然而痛,他跪下是求自己去顶罪吗?求自己去救他母亲,她就知dào

,他最终会选择他母亲的,甚至不惜跪在自己面前。

她用尽全力,抽出手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眼中一滴眼泪都没有,厉声道:“你给我滚!”脸上,尽是悲恸之色。

魅儿此举,把在场的人都给镇住了,甄阳静静地坐在明朗身边,沉着脸不说话。秦岚也愣了一下,但是眸子里旋即有赞赏的神色。早该这样硬气了,甄家的女儿凭什么被人欺负?

join的泪水簌簌落下,他并不知dào

魅儿心中所想,甚至魅儿已经知晓他母亲的计划,只以为她还是因双胞胎被绑架的事情生气,为他昔日的薄情而伤心,他胡乱地握住她的手腕,沉痛地道:“我知dào

你很生气,我知dào

你对我很失望,知dào

你伤心,魅儿,我马上就要回英国了,我知dào

你不会原谅我,也不会跟我走,但是,我总要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他打开旅行包,从里面取出好几份文件,放在魅儿面前,“这些,是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给你,还有几本存折,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你拿着,这是我仅能够给你的!”

魅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叠东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会把他的财产都给她?怎么可能?这希尔家的财产,从来只有传承下去,不到万一不会转卖更不会给人。

“我知dào

不多,你的陪嫁,都在我妈妈那边,我无法为你取出来,只能这样赔偿给你,魅儿,夫妻多年,我知dào

我一直做得不够好,谢谢你多年的包容和支持!”他缓缓起身,深深地凝视了魅儿一眼,然后对着秦岚和甄阳鞠躬,提起旅行袋出了门口。

魅儿霍然起身,问道:“你要去哪里?你妈妈的事情,你不管了么?”

join站定了一下身子,没有回头,只是苍凉地道:“我管不了,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徒增麻烦,我走了,你也清静了,她对不住你,就算坐牢,也是罪有应得!”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经lì

了这么多事情,他几乎一无所有了,回去处理了酒庄的事情之后,如果魅儿坚持要离婚,他会跟魅儿去办理手续。

魅儿失魂落魄地坐下来,忽地掩面痛哭起来。

明朗坐在她身边,伸手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到底,他这一次没有选择跟他母亲同流合污,你该高兴!”

魅儿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她茫然地道:“嫂子,我已经不知dào

他能不能再相信他,为了他母亲,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知dào

他是不是在行苦肉计,骗我的信任,骗我的帮zhù

!”

明朗道:“明白你的担忧,这件事情,我们都不管,让警察去处理!”

“嗯!”魅儿点点头,眸光的焦点落在那一叠文件上,她慢慢地打开,又缓缓地放下,心,到底因他这一个举动而有了一丝期待。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切平安

希尔夫人得知join回了英国,气得整个人都疯了,她一意孤行,对警察供认了背后指使者就是魅儿和join。

但是,一切没有如她所愿,那些保镖没有改口供,还是一味地指认是她指使的,她疯了似地在拘留所大闹,扬言要请什么大律师状告李哲文威逼保镖作假口供。

但是所有证据确凿,不容她抵赖,案子进入司法程序。

张律师因办事不力被她弃掉,她从北京聘请了律师团为她打官司。

她在狱中的饭堂,看到join透过电视向魅儿澄清之前的道歉启事,join在电视上剖白了这些年对魅儿的亏欠,说魅儿在希尔家一直都遭受欺侮,而作为丈夫的他,没有尽过做一分责任,让她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如今他才知dào

她的好,但是已经追悔莫及了,他说如果魅儿要跟他离婚,他将终身不娶!

希尔夫人是在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她气得把饭菜全部都扫落在地,怒道:“疯了,疯了,一个个都疯了,竟然敢反我?是看我现在落魄了,所以连儿子都不要我了,我咒诅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有几名女警上前制服她,她被扳着手,却依旧破口大骂,“我要见我儿子,我要骂醒他,那女人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他要这样轻贱自己?他是希尔家的人,他是贵族,他不能给那贱人道歉……”

其他在押拘留的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看她,指指点点,对她口中的什么贵族嗤之以鼻,都道她是疯子。

希尔夫人冲钳制她的女警怒道:“放开我,你们知dào

我是什么身份吗?你们敢这样对我?还有没有人权了?”

一名女警厉声道:“就是因为有人权所以你才会在这里,什么狗屁贵族,在中国,没有什么贵族,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享shòu

法律的公平对待!”

希尔夫人挣扎着伸出爪子往那女警脸上抓过去,那女警一拳头就挥下去,正中她的腰,希尔夫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尖声吼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饭堂顿时乱成一片,女警押着她回去拘留室,在场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都纷纷跟着回去,拘留室不是单独间,很多人住在一起,这一下子,可够热闹了。

而甄家在吃饭的时候,也看了这一则电视道歉启事。

秦岚看了之后,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这小子这一次可算是下足了本钱,女儿,且看你能否原谅他了!”

魅儿许久没说话,眸光一直盯着电视看,电视上已经在插播广告了,早没有了join的面容,但是她还是那样死死地盯着看。

明朗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讽刺地道:“许是人家在走苦肉计,在寻求办法救他母亲呢?毕竟打起官司来,有我们为法官求情,会轻判很多的。”

魅儿一愣,抬头看着她,“嫂子,你是这样想的么?”

明朗笑笑,“我是怎么想的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怎么想,我刚才说的这句话,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你现在观察过他了,是否还是维持之前的看法?”

魅儿眸光在众人脸上巡梭,最后落在甄阳脸上,问道:“哥,你是男人,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甄阳闷头吃饭,淡淡地道:“我是男人,但是我不是贱人,我怎么知dào

那贱人心里想什么呢?你最好去问问!”

魅儿哭笑不得,“怎么说他是贱人呢?哥,你以往是不骂人的。”

“我现在也没骂人,我只是说事实!”甄阳把饭碗放下,缓缓地抬头看着她,“但是呢,如果贱人可以变为好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魅儿心底有些雀跃,但是态度还是十分的谨慎,毕竟她已经受过太多的教xùn

了,“那哥哥的意思是,他真的改变了?他不是在帮他妈妈求情?”

甄阳道:“我就事论事的分析,要救那所谓的希尔夫人,有好几种办法,无需这样抛头露面去说肉麻的话,因为,就算你原谅了他,我们为她求情,顶多是轻判一年,为了这一年,他不必费劲心思从英国拍DV在中国电视台上播放,至少,以我之前认识的join贱人,是不可能会做这种丢面子的事情。”

“敢问甄少将,要救希尔夫人有好几种办法,这些办法从何而来?”明朗好整以暇地问道。

甄阳瞧了她一眼,道:“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以希尔夫人的心机,要找一个保镖顶罪不是不可能,案子拖上一拖,而甄家碍于军方身份不便出面,最后分分钟会不了了之。而他相信,这个也是希尔夫人现在的打算,她聘请的律师团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是这个事情,他也不管,反正,双胞胎平安无事,而希尔夫人也没有任何得益,让她花尽家财去折腾吧,到最后她会发xiàn

自己一无所有的。而最坏的情况,就是她连律师费和顶罪保镖的安家费都给不起。事态如果真的发展到这里,希尔夫人会比现在更不堪。

秦岚插嘴道:“那恶亲家怎么折腾是她的事情,但是如果join真的悔过,那就马上离婚观察个三五七年,看他是否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终身不娶,三年之内如果他不找女人,我马上再把女儿风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明朗嗤笑一声,“好主意啊,只是三五七年之后,你女儿也老了!”

“胡说八道!”秦岚心头也轻松了许多,跟明朗说起笑来,“魅儿有我优良的遗传,莫说三五七年之后看不出半点花容褪色,哪怕是三五七十年,瞧着也就是徐娘半老的风韵美妇呢,就跟我一样!”

大宝这马屁精立kè

道:“是啊,妈妈和奶奶一起走出去,人家都说奶奶是妹妹呢!”

“掌嘴!”明朗面如含霜。

小贝笑道:“妈妈,这我可不帮你了,你瞧你,一点都不懂得打扮,你再这样下去,爸爸身边可就全都是花蝴蝶了!”

这大人说也就罢了,小孩子也是这样说,明朗不得不审视这个问题了。她白了大宝小贝一眼,“幸福的女人就是最美的,你瞧你们姑姑,脸上红粉菲菲,多美啊!”

“妈妈你也幸福啊,但是你脸色苍白,短发凌乱,妈妈,天生丽质可以不化妆,但是你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再不收拾一下,可就要成黄脸婆了!”小贝语重心长地道。

“滚一边去!”明朗恼羞成怒地道。

甄阳缓缓地道:“我瞧着顺眼就好,女人不用太漂亮,惹桃花!”

“放心,爸爸,这天下间除了你,没有人瞧得上她了!”大宝笃定地道,颜值还好,就是太凶了,男人都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

甄阳可不这么认为,他哼哼地道:“你错了,你妈妈现在还很有市场的!”至少,现在就有两个人虎视眈眈。

秦岚凑了凑热闹,“放心,这天下间瞎眼的男人不是太多!”

明朗懒得理她,问甄阳,“奶奶去哪里了?今晚回来吗?”

甄阳道:“她在医院,明天真真化疗,她在做心理辅导工作,吃完没有?我们去医院看看真真!”

“我也去!”双胞胎连忙道。

之前明朗昏迷,真真是不知dào

的,后来明朗没事转出普通病房之后才告sù

她,她也说要去看明朗,但是明朗没两天就折腾出院了。

明朗心里也放不下真真,想着去看她的,所以这会儿甄阳提出,她就顺势答yīng

了。

真真的脸色还好,经过初步的治疗,病情算是暂时稳定下来,所以才会开始接受化疗治疗。

张子菁心里很复杂,自然希望化疗之后可以杀死癌细胞,因为,刘世伟跟她说明朗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捐赠骨髓的,手心是肉,手背是肉,无论明朗捐与不捐,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折磨。

只是见到在明朗和真真面前,她丝毫没有把这种担忧表现出来。

“漂亮小姨!”双胞胎扭着身子往床上爬去,亲昵地喊着真真。

真真瞧着这双粉雕玉砌的小宝贝,听着他们奶声奶气的声音,心里像是要化开一般的柔软,她伸手抱着两人,笑道:“宝贝可想小姨了?”

“想!”

真真笑逐颜开,“好,太好了,小姨也想你们!”

明朗蹙眉道:“大宝小贝下来,你们重,别压了小姨!”

真真柔和一笑,道:“姐,没事的,让我抱抱他们,太可爱了!”

明朗问道:“身子见怎么样?”

“没事,很好!”真真抬头问她,“你现在可都好全了么?我想去看看你的,但是外公不准!”说罢,吐吐舌头瞧了张守宇一眼。

张守宇道:“你姐粗皮粗肉的,没什么事,倒是你要静养!”张守宇也像是老了许多,他心态虽然好,但是到底年纪大了,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叫他有些心力交瘁。

明朗上前抱着他的手臂,嗔道:“外公可真是懂我,我就是铁打的,就算被车撞也一点事都没有……”

张子菁听她口没遮拦,连连呸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被车撞?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dào

忌讳一下!”

明朗笑了笑,“那套甄阳的话,我是坏人祸千年啊!”

真真扑哧一声笑了,病房里倒是和乐融融。冷少君抱下双胞胎,亲热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他们出去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 梁博维要住在明朗隔壁

甄阳几乎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崔宥熙。

就在他记起这人的时候,接到电话,说崔宥熙离开了公寓!

当时他是命人监视着崔宥熙的,但是也说过不限制她离开公寓,而结果就在她离开公寓不久之后,就跟失了。

甄阳有些懊恼,虽然说崔宥熙不是毒黄蜂,但是也算是个危险人物,当时他应该移交给警方部门立案调查的。

甄阳问过明朗,当时在公寓里出现一个人攻击崔宥熙,那人是不是她?明朗承认了,她本想逼问她的身份和她假扮毒黄蜂的意图。

甄阳听了她的解释,也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甄阳心中始终有个担忧,觉得这个崔宥熙会是一个隐患。

这天明朗回家,却看到隔壁别墅的大门打开,里面有人影在走动。

她见过隔壁家夫妇几次,是挺和善的人,夫妻都胖胖的,无儿无女,但是十分乐观,也很喜欢双胞胎。

明朗在门口瞧了一下,却见梁博维从里面走出来,她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梁博维笑道:“我过来看房子,这里放盘,而我也有意在这边置业,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

明朗想着隔壁住着这么一位心机男,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她道:“这里比较偏僻,你爱热闹,估计不合适吧?”

梁博维笑道:“我哪里爱热闹了?看来明朗君也不了解我!”

明朗呃了一声,“是啊,相交不深,说不上了解的,那我不妨碍你看房子了!”说罢,便要走了。

“明朗君如果不赶时间,不如帮我看看?”梁博维不容拒绝地道:“我正好有些关于子竣的事情要跟你说说!”

事关子竣,明朗是不能推却的,她走了进去,刚好地产经纪也从里面出来,以为明朗是梁博维的妻子,便讨好地笑道:“梁夫人也来了?那太好了,一起进去看看!”

明朗正要澄清,梁博维却道:“是啊,进去瞧瞧吧!”说罢,他自觉地挽起明朗的手臂就往里走。

明朗全身都是起了鸡皮疙瘩,这男人一身的阴寒气,跟他近距离接触,她总是浑身不舒服的,她想挣脱他的手,但是他却强行挽着,如果真都要挣脱便非要动手不可了。

甄阳刚好驱车回来,他惊鸿一瞥之间,看到梁博维挽着明朗的手走进去,他还以为看错了,连忙刹车停下,没错,是他的妻子明朗。

他没有做声,而是径直驱车回家。

经纪一直领着两人进去,口中不断地道:“屋主前两年才装修过,而且他们也是有品位的人,所有家具都是意大利进口的,瞧着橱柜,别瞧款式简单,但是造价在三十几万……”

梁博维道:“行了,我们四处看看,你不用介shào

了!”

经纪讪讪地道:“那好,两位四处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他自然很想做成这桩生意的,豪宅的佣金很高,做成了这一单生意,足抵三个月。

梁博维领着明朗上楼,旋转楼梯直上,楼梯是硬邦邦的瓷白色大理石建造,洁净中透着几分硬朗之气,梁博维倒是十分喜欢,对明朗道:“感觉怎么样?”

明朗道:“少了几分柔和之气!”

“我以为你会喜欢!”梁博维若有所思地道。

“不,一点都不喜欢!”明朗其实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是她不想梁博维住在她隔壁,所以,口下自然是半点情面也不留了,道:“房子的所有装修都过于硬朗,家是什么地方?肯定是要温情一点的,尤其这楼梯,简直就是败笔,其实大理石也无不可,但是如果换了暖色系会略好。”

“那就换!”梁博维道。

明朗道:“工程太大!”

“无所谓,最要紧的是住的人满yì

!”梁博维笑道。

明朗有些颓然,“其实你无需yào

问我的意见,最重yào

是你和你的妻子满yì

!”

“我对这些事情一向没有什么见解,想着叫你给点参考意见,你喜欢的话,我妻子应该会喜欢的!”他一直看着她说话,眸光灼灼,叫明朗心里发毛。

“其实置业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让你妻子过来看看!”明朗推门进了二楼的房间,这里是主卧,竟全都是明朗刚才所言的暖色系,浅黄色的墙壁,搭配同色家具,藤艺布艺沙发摆放在落地窗旁边,阳台很大,用玻璃围起,装修十分精致,一套藤艺沙发旁边是一张纯白色大理石茶几,对外的方位种植着花木,如今开得甚是茂盛。

梁博维道:“她的品位和你的差不多,你喜欢她应该也会喜欢的!”

明朗回头瞧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知dào

我的品位,如何会得出我的品位和你妻子的品位一致这个结论?”

梁博维暖暖一笑,“你不是我,又如何知dào

我不了解你?”

明朗觉得周身的不自然,道:“好了,你自己看吧,我要回去带好孩子了!”说罢,便要往外走去。

梁博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还没跟你说子竣的事情呢!”

明朗蹙眉,松开自己的手,“说话就行,不要动手!”

梁博维微微一笑,“好,我好好说,坐下,我跟你说说!”

明朗走出阳台,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道:“子竣有什么事?”

梁博维道:“我有意让子竣出任影视公司的总经理,这也是他自己提出的!”

明朗看着他,她相信子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现在迫不及待地要抓住梁博维的罪证,而他也觉得梁博维是通过影视公司进行洗钱活动,担任公司总经理,可以监察内部运作,但是这样一来,子竣的处境会很危险。她自然不愿意的,但是正如甄阳所言,子竣也长大了,该放他出去历练一下。

她道:“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没有问题了,我说过,我不参与公司的内部管理!”

“嗯!”梁博维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反对!”

“怎么会?”明朗笑笑,“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

梁博维点点头,“是的,我也相信!”

明朗道:“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吗?说完了,那我走了!”

梁博维不无遗憾地道:“你不陪我看看其他地方吗?”

明朗颇有深意地道:“我的意见不重yào

,最重yào

是你自己的意见!”

“明,”梁博维忽然幽幽地道:“你应该知dào

,我在中国没有什么朋友,我和你也算是旧识,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这么生疏的!”

“生疏?哪里会?”明朗干笑一声,“只是我们以前虽然认识,但是到底不算深交,而且,梁先生也说过我很了解我,应该知dào

我对不太认识的人都不会太热络!”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梁博维叹息道,眸光落在明朗的眸子里,清晰看到她眼底有他的影子。

明朗道:“是的,确实是朋友,普通朋友,现在还多了一重,那就是合zuò

关系!”

梁博维道:“即便是普通朋友,也不该叫梁先生吧?我记得几年前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叫我博维的!”

明朗知dào

他说的是那一次在周志雄面前给他打电话,那一次,是为了让周志雄知dào

她跟梁博维交情匪浅。

“都是一句称呼,无所谓了!”明朗言不由衷地道。

梁博维却咄咄逼人,“但是,我认为,以我和你现在的交情,用梁先生来称呼我,未免显得有些生疏,如果你不介yì

的话,叫我阿维吧!”

明朗嗯了一声,“好的!”她摆摆手,“那我走了,拜拜,梁先生!”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梁博维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瞧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一丝无奈,但是随即这丝无奈转为斗志,他转过身,瞧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眼底的那抹斗志越发的坚定起来。

地产经纪走过来,问道:“梁先生看得怎么样了?”

梁博维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可以交房?”

地产经纪一愣,没有想到事情竟出奇的顺利,说实在的,这栋别墅开价过高,他本以为要花好大的功夫去说服梁博维,只是没有想到只随便看了几眼,他就落锤了。

“怎么?要很久吗?”梁博维问道。

“不,不,”地产经纪笑逐颜开,连忙道:“随时都可以,我马上给业主打电话!”

明朗回到家,甄阳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胶管在浇花,见她回来,淡淡地问道:“去哪里了?”

明朗道:“出去逛逛!”

“去哪里逛?”甄阳问道。

明朗愣了一下,想着他刚才可能看见自己在隔壁了,便如实地道:“本来打算出去随便走走的,谁知dào

回到隔壁被梁博维拉进去看房子了!”

“张先生要卖房子?”甄阳把水关掉,把水管一圈圈地绕起来。

“是的吧?梁博维说要买!”明朗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烦人,我可不愿意多一个麻烦的邻居!”

“麻烦吗?我瞧着他挺好说话的!”甄阳道。

“你不知dào

这个人!”明朗顿了一下,想着这话也不妥当,甄阳怎会不知dào

梁博维?他应该调查过梁博维的,“总之,这个人不简单!”

甄阳坐在她身旁,问道:“你对这个人有什么观感?”

第两百四十八章 我很幸福

明朗想了一下,道:“虽然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但是私下很少来往,说观感的话,只能说这个人莫测高深,行事故作神mì

,但是也颇为神通广大的!”

“我是问你对他个人性格的看法,例如你欣赏不欣赏他,撇开一切,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甄阳再问道。

“这个啊,”明朗又想了一下,“说实话,我觉得他挺虚伪的!”

“哦?”甄阳笑笑,“何以见得?”

“就正如我跟他其实没这么熟,但是每一次见我,他都会显得十分高兴,很擅长营造门面功夫!”

“或许,他见了你真的很开心呢?”甄阳半开玩笑地道。

“怎么会?他最忌惮的人应该是我了,他明明一直都在小心提防我,却总是一副很想和我往来的样子,哎,算了,不说这个人了,说了他没心情!”明朗问他,“你今天不回特训营吗?”

“回了,今晚特训,回家跟你说一声!”甄阳神色淡淡地道。

“打电话回来就行了,一来一回的,花费了很多时间!”明朗道。

“怎么?你是不想见到我的节奏吗?”甄阳挑眉。

“怎么会?”明朗腻着他,“那这一次特训要多久?你只负责一个项目吗?”

“连同我在内,有三个教官,我只负责野外特训,其他的人都由其余两位教官负责,他们都是部队中的精英!”甄阳道。

“需yào

聘外援吗?我可以免费担任教官的!”明朗笑道。

甄阳神色一僵,“你只是一个女人,在家里做饭生孩子的,什么都不懂,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明朗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涌起一丝苦涩,他心底其实始终都介yì

她的身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病,估计他现在对她的态度会完全不一样把。

甄阳也知dào

自己语气重了,脸色有些懊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愿意叫任何人知dào

你的身份!”

明朗笑了笑,“我理解,不用解释!”

甄阳怕明朗多想,又加了一句,“其实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认真算来,毒黄蜂已经死了很久了!”

“嗯!”明朗应了一声,故yì

扬起笑脸,不叫他看出她心底的不痛快,“那你这一次特训维持多久?”

“两个星期!”甄阳道。

“那换言之是两个星期你都不回来了吗?”明朗有些失望地道,“但是下个星期,我在净月居和干爹他们行上契仪式!”

“那天我会回来的!”甄阳笑道,“那是我媳妇的大事,怎能少了我?”

“那就好!”明朗这才笑了。

明朗帮甄阳上去收拾了几身衣裳,道:“这天马上又要冷了,你在深山特训,羽绒是少不了的!”

甄阳笑道:“行了,你以为我是去游山玩水吗?一天下来,只怕汗水都要掉个十斤八斤,哪里会冷?”

“那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啊!”明朗忽然觉得他很辛苦,“也是在山中扎营休息吗?”

“山中有特训营地,会有地方休息和吃饭的,不用担心我!”甄阳搂住她亲了一下,笑道:“再说,如果你真想我了,可以去看我的!”

“可以吗?”明朗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只能去看看,不能过夜!”甄阳道。

明朗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免得你被人笑话!”

“怎么会有人笑话我呢?人家只会羡慕我有个贴心漂亮的媳妇!”甄阳把日用品塞进箱子里,警告道:“但是,我这位漂亮的媳妇呢,在家里必须要安守本分,不要出去招蜂引蝶!”

“正如你妈妈所言,天下间瞎眼的男人可不多!”明朗郁闷地道,做了单身狗这么多年足以证明了。

“难保就没有几个的瞎眼的,每天定时给我打电话回报一天的行程!”甄阳吩咐道。

“是,老爷!”明朗调皮地应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甄阳才拿着箱子下楼,双胞胎少不了是要过来缠一下的,知dào

甄阳去特训营,双胞胎都表示了欣羡,他们也好想去见识一下啊,但是知dào

就算提出来也没有人会答yīng

,所以,只好依依不舍地目送父亲出门。

真真第一疗程的化疗副作用很厉害,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憔悴了。

张子菁很是心疼,给她熬了些汤水,真真也只是强行喝得下去一两口,之后都是靠营养药水维持身体。

情况这般的不乐观,倒是叫刘世伟有些伤脑筋。

冷少君怕张子菁支持不住,所以这段时间老是往医院跑,帮忙照顾真真。明朗有时候也会带双胞胎过来,给真真一些鼓励,真真每一次都显得很高兴,也很积极地接受任何治疗,比第一次的时候要配合很多。

但是,得出的效果却不是那么的好。

刘世伟找到明朗,道:“真真已经存了死志,一个病人没有意志力,就算给再好的药也没多大作用!”

明朗吃惊地问道:“怎么会?她不是很积极地配合治疗吗?”

“是很积极,基本是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是她的心已经放qì

了,”刘世伟严肃地道,“她其实已经在为自己倒数,她的积极,只是怕我们担心!”

“怎么会这样?”明朗不明白地问道:“莫非,她以为自己没救了么?”

“我也不知dào

她心里想什么,或许,是她知dào

你有病之后,想着你应该无法给她捐献骨髓了,所以打心底放qì

了,你知dào

,她经lì

过一次,现在又要再经lì

一次,化疗的痛苦其实真的生不如死!”刘世伟叹息道。

明朗也知dào

这种心理折磨,问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

“给她做做心理辅导吧,我在这行多年,很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病人本身的意志力要比任何药物都管用,这也是为何有些绝症病人本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是却一再地突pò

期限,这就是心理因素影响的。”刘世伟道。

明朗想了一下,“但是该找谁跟她说?我跟她感情不深,她未必会听我的话!”

“甄阳吧!”刘世伟迟疑了一下,“但是,我怕你会介yì

!”

明朗笑了笑,“怎么会介yì

?但是我却不觉得甄阳是最好的人选,甄阳心里有我,面对甄阳的时候,她会时刻提醒她自己这一点,所以,反而会有心理负担!”

刘世伟听了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要不,你先跟她聊聊,看能不能突pò

她的心理防线。”

“我从来都不是谈判高手!”明朗很是无力地道。

“试试吧,你救过她,她多少会听你的话的!”刘世伟有些乐观地道。

明朗想起子竣在大学的时候进修过心理学,或许,请他指点自己,教她如何跟真真沟通,或许会有成效也未可知的。

她问刘世伟,“真真现在的情况可以出去走走吗?”

“暂时不适宜,多等两天吧,这一次化疗本打算一个星期,但是现在三天就要结束了,她身体承shòu不了。如果稳定治疗她都撑不住,接下来也不知dào

采取什么方案才好!”

明朗心底黯然,她没有想到真真的情况已经这么坏了,当然,她知dào

复发之后癌细胞会凶猛很多,而且也扩散得很快,只是,真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不必灰心,总有希望的!”刘世伟见明朗神色不好,便安慰道。

明朗点点头,心里却不是那么的乐观。

当晚明朗给甄阳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甄阳听了也是颇为担心。他表示会跟真真联系,做做心理辅导工作。

甄阳去了特训营之后,明朗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她有时间就去医院,真真也都笑着对她,但是明朗心细如尘,知dào

她在强装笑脸,也不戳破。

“姐,你每天都在医院陪我,不用陪双胞胎吗?”真真吃着明朗递过来的苹果,化疗停止之后,她食欲也好了些。

“双胞胎不要我!”明朗郁闷地道,“我没有朋友,除了这里,没地方可去,你姐夫又去了特训营。”

真真失笑,“怎么会?那宋医生不是姐姐的朋友吗?”

“他啊,没时间应酬我,医院忙得很呢!”明朗竖起眉毛,有些忧伤地道,“你这是嫌弃我啊?我很烦对不对?”

真真连忙道:“哪里是?只是我这个人一向是闷蛋,怕闷到你!”

“不会啊,跟你说话也挺有趣的!”明朗笑道,“对了,你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没有概念?想不想寻回他们?”

真真神色有些寂寥起来,“以前我会想的,甚至一直都不愿意改姓,但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妈妈一个,我可以叫张真真,可以叫穆真真,就是不会再叫秦真真!”

“嗯,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叫秦真真的!”明朗道。

“没有秦真真这个人了!”真真苦笑一声,“他们许是早就忘记了我,我又何必记住这个没人情的姓氏?”

“你和甄师奶同姓,话说你们不会有什么联系吧?”明朗本只是说笑,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笑话,到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真真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会?”

明朗握住她的手,道:“不管你找不找你的父母,你都不是孤身一人,外公,妈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真真泪盈于睫,“我知dào

,我心里一直都知dào

,姐,所以我从不埋怨过上天对我不公,我很幸福!”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上契大典

影视公司也在甄阳去特训营的时候如火如荼地筹备了。

一家影视公司投资不多,但是却有五个老板。梁博维,艾琳,杨古雪,明朗,子竣,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影视公司取名为“明维影视有限公司”,这个名字,是梁博维取的,明朗曾反对过,但是他坚持这样,并且说是香港某位大师给他起的名字,意头很好,明朗觉得为反对而反对也没有什么意义,遂答yīng

了。

这件事情,由子竣一手督办。但是子竣对国内的一切都不太熟悉,明朗便让沈鹏去帮他。

沈鹏这个人,交际应酬还是有一手的,他出马之后,很多棘手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日就开张之前商讨事宜,明朗问沈鹏,“之前让你订的酒席都订好了吗?”

“上契的酒席?早就弄好了,我连司仪都找好了,您放心!”沈鹏拍胸口道。

“嗯,后天就是了!”明朗心里也有些期待。

明朗之前亲自打了电话给韩冰山,方文生,和陈龙涛,他们都显得很兴奋。

在上契宴的前一晚上,他们全部都到了,住在张子菁家里,连真真都得刘世伟的恩准而出院一天。

穆易的照片摆放在家中央,这是明朗特意安排的,她说穆易在这个家的话,她也会多回来,以前张子菁是怕触景伤情所以没摆放,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平和了,也就听了明朗的话,自然,也是为让明朗多些回家的。

大家去上香之后,就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张子菁瞧着看着一屋子的人,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张子菁笑着说:“想当初为了争蓁蓁,你们几个是闹得面红耳赤,最后没办法了,我只好提出让等蓁蓁长大了,让她自己选!”

淑仪咦了一声,“不对啊,穆易说的是等他们几个都结婚了,一起上契的!”

张子菁笑着摇头,“哪里啊?我当时是觉得几个人一起认蓁蓁为干女儿,怕折了她的福分,怕她命薄受不起,所以才说让蓁蓁长大之后自己选的!”

“不是,穆易不是这个意思……”

刘世伟呵呵了两声,连忙道:“都一样,都一样哈,不管穆易之前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蓁蓁确实都要成为我们的女儿了!”

其实当年穆易是赞成所有的兄弟都认明朗为女儿的,但是子菁却反对,因为她觉得女儿忽然多这么多父母,虽然是干的,可心里也不太愿意,所以两人有过分歧。

张子菁听了淑仪的话,心里也明白了,笑着对刘世伟道:“嗯,这也许是穆易的真实意思表达,有他一直在天上护佑着,我们的女儿才能走过一波又一波的困难,走到我们面前来!”

众人纷纷和议,旧人相见,说的当然是当年往事了。

明朗坐在旁边,面容上带着笑容,惊奇地听他们说当年的事情,他们说得兴高采烈,其中很多都是穆易的趣事,真真听着,明朗也听着,有时候两人会交换眼神,然后,一起牵手走到穆易的照片前,手里握住一炷香,微笑着,却不说话。

由于方门生和陈龙涛是坐飞机过来的,所以今晚就安排他们早点休息,第二天由张子菁的司机统一送他们沈鹏订好的悦晶酒店。

至于韩冰山就去了刘世伟家里,韩冰山的妻子周方也是医生,跟刘世伟有话题,加上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声同气,特喜欢用家乡话聊天,两人可以就医学的话题说个日夜不休。

明朗当夜给甄阳打了电话,甄阳表示回来,但是估计最早也要到明天七点多。

分别一个星期,明朗特别想甄阳,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不过才一个星期,她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了。尤其是他在特训中,也不好经常给他打电话,怕妨碍他做事。

无业游民的日子,真难熬。

出于礼貌,明朗也邀请了梁博维和艾琳,唯独没有邀请杨古雪。这是她的喜事,杨古雪不见得会替她高兴,所以,便干脆没有请了。她说过,就当没有认识过这个人,连普通朋友都不会是。

明朗这日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胸间到腰间有暗绣花,款式简单中透着高贵。费曼本来想给她穿公主裙的,但是觉得她气质不搭配,遂挑了这条。

她坐在镜子前,转动着手中的金戒指,心中有说不出的幸福感。

她听到开门声,从镜子里看到甄阳走进来,他一脸的风尘仆仆,眼圈有些黑,可见昨晚熬了一夜通宵,胡茬满脸,多了几分英伟之气,他从身后拥bào

着明朗,亲了她的脸颊一口,道:“今天你好美!”

明朗甜甜一笑,“我像不像公主?”

“你一直都是公主!”甄阳拉着她的手,转到她面前,背靠着妆台,“是我心中的公主!”

明朗笑了一下,道:“我记得以前吧,阿公从富人家的花园里偷了些花,给我编了一个花环,戴在我头上,说我就是公主!”声音中,不无辛酸。

“阿公在天之灵,知dào

你现在这么幸福,她也安慰了!”甄阳轻声道,他知dào

阿公的死,对明朗是一个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现在名成利就,但是,阿公却只跟她见了几面,就这样走了,莫说是明朗,就连他也觉得唏嘘不已。

明朗的心抽痛起来,她知dào

今天不该难过,但是,她越是幸福的时候,就越觉得对不住阿公。她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他?如果早一点找到他,至少,她也可以承欢膝下,让他安享剩余的日子。

“我有时候想想,我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他了,我这心里,就难过得要紧!”明朗哽咽地道,她把戒指从手中取出来,套在一条项链里,让甄阳帮她戴在脖子上,那是与心最接近的地方。

“你瞧你,一脸的胡茬,快去打扮一下!”明朗从镜子里看他忧伤的面容,深呼吸一口,今天是该高兴的,说这些做什么呢?遂推着他进浴室。

甄阳抱着她连亲了几口,下巴青青的胡茬刺得明朗哈哈直笑,挽起裙摆一脚踢他进去,甄阳在里面嘟哝道:“帮我搭配衣服!”

明朗笑着拉开衣柜,为他选了一套帅气的西装,又配了一条领带,摆放在床前。

今天的安排是先去张子菁家里拜祭穆易,准bèi

好所有东西,在悦晶酒店里进行上契仪式,吃中午饭,然后,再驱车回太平镇,太平镇那边沈鹏已经打点好,请左邻右里吃一顿,算是完成了仪式。

甄阳梳洗装扮完毕,已经八点多了,他下楼安排了一下,分两辆车去张子菁的家里。明朗和他带着双胞胎开一辆,而秦岚冷少君魅儿则由司机送去。

去到张子菁家里的时候,刘世伟夫妇韩冰山夫妇也是刚刚到。

大家先上去上香给穆易,然后坐在客厅里。张家的佣人丽姐端着茶托出来,笑道:“大小姐,先给诸位爸爸妈妈敬茶!”

虽然是去到酒店才行上契仪式,但是今天早上的这一杯茶呢,也是要明朗端的。

明朗瞧着几位干爹干妈危坐正襟地坐在那里,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她哈了哈手,自我嘲笑地道:“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人,真是叫我又惊又喜啊!”

淑仪笑道:“这丫头,没个正经的,喜就是了,还惊什么啊?”

明朗呵呵一笑,“这不是怕要给诸位养老么?”

“皮痒了!”淑仪嗔道。

方门生喜欢说笑,嗓门又大,他哈哈笑了一声,然后道:“是啊,以后我们哥几个的生养死葬,可就是你全包了啊!”

明朗道:“真是,责任重大啊!”

她接过丽姐手中的茶托,放在茶几上,然后一杯杯地递给几人,现在还没下跪叩拜之礼,沈鹏的安排是要明朗在所有嘉宾面前下跪认亲。明朗也默认他的做法,否则,她在早上就行了上契仪式。

诸位干爹干妈一边喝一边笑着,大家心里都稀罕这个女儿,刘世伟和方门生膝下无子,如今有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十分开心兴奋的。而韩冰山和陈龙涛两人因着往昔的情分,也很期盼这一日,这一日不单单是他们成为明朗干爹的日子,还是他们完成穆易心愿的日子。韩冰山的夫人周方是个柔慈的人,也喜爱明朗,倒是陈龙涛的夫人陈利娟,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就随着自己的丈夫,欣然接受了明朗这一杯茶。

喝过茶之后,少不了是要叙话的,丽姐弄了早点,大家吃过早点之后,便准bèi

一会去酒店之后回太平镇的东西。

甄阳瞧见真真在人前一直都笑得很开心,但是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神色落寞地坐在院子里。

他想起明朗说的话,遂走了出去,轻轻地拍了一下真真的肩膀,“丫头,想什么呢?”

真真回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开心啊,在替姐姐开心!”

“但是你的样子告sù

我,你其实不开心的!”甄阳戳穿她的心思。

真真强笑了一下,“怎么会?今天算是姐姐的大好日子,我怎么会不开心?”

“你是想替你姐高兴的,但是你高兴不起来,”甄阳坐在她身边,长臂一伸,搂住真真的肩膀,“来,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告sù

你阳哥哥!”

第两百五十章 出事了

真真脸上有疏淡的笑意,“哪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真的,我没事,我今天其实挺高兴的,很替姐高兴,她孤单了这么多年,终于,属于她的都一一回到她身边了!”

“你是不是感怀身世?”甄阳察言观色,发xiàn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忧伤的。

真真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真没有,反正他们找不找我,认不认我,我都无所谓了,我有疼爱的我妈妈和外公,还有你和姐,我真的很幸福了!”

“傻瓜,”甄阳轻声道:“你想你的亲生父母,这个是人之常情,毕竟,你被收养的时候已经懂事了,也有你亲生妈妈的记忆!”

“但是这些年已经逐渐模糊了,那时候我才六七岁,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真的,我心里已经没有再想了。”真真这话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甄阳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学会虚伪了?跟阳哥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阳哥哥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他搂住真真,凝视着她,“我记得,真真以前事无大小都会跟我说,现在是因为我和你姐在一起,所以你对我心生嫌隙了吗?”

真真摇摇头,细长的睫毛快速地一闪,一滴眼泪忽地落下,一张洁净美丽的面容也笼上了一层哀伤,“不,我从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只是这三年里,我真的过得很好,很幸福,我一直觉得上天是善待我的,但是没有想过,这幸福是如此的短暂……”

“你会没事的!”甄阳轻声安慰,“你心里只要怀着希望,希望就会达成,相信我,真心地积极地接受治疗,好吗?”

真真的脆弱顿时暴露无遗,她抽泣道:“我做得再多都没用的,上天决意要收回的东西,我再强求也无补于事!”

甄阳笃定地道:“我说有用就有用,之前这么大的坎你都过来了,难道还会怕这小坑吗?你不是孤身作战,我们都是你强有力的后盾,我们也绝对不会容许你出事,知dào

吗?”

真真心中感动,但是,她真的没有信心了,她抬起头,无助地道:“我们只是人,如何跟天斗?”

甄阳冷笑一声,“人定胜天,这是千古的真理,再说,如果苍天有眼,就该护佑你这个善良的姑娘,必不忍心瞧你受这么多的苦!”

真真怔怔地看着甄阳,这句话,仿佛甄阳以前也说过,昔日种种再度袭上心头,她心中陡然迸发出一丝不管不顾的情绪来,是啊,这些都经lì

过了,她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如果她赢了,她将赢得所有。

明朗瞧着花园的两人,心中悄然喟叹,希望,甄阳是可以说服真真的,就算无法说服,至少,也要让她心里产生一丝斗志。没了斗志的人,就如同空心稻草人,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

十点多,开始分批出发去酒店。

明朗依旧和甄阳双胞胎同车,张子菁,真真,张守宇冷少君同车,其余的也分批过去。

甄阳的车子最先抵达酒店,悦晶酒店是胡喜喜的,所以她今日也出席了,当然,她也在受邀嘉宾的行列中。

“你今天很漂亮!”与胡喜喜一同站在门口迎接的陈天云赞赏地看着明朗。

明朗笑笑,“谢谢!”

咨客迎着几人进去,悦晶酒店大厅摆放着五十张圆桌子,清一色红色桌布,桌面上摆放着齐全的十套餐具,桌子中间有一个红色花瓶,只插着一株康乃馨。

沈鹏已经率先一步过来打点,见甄阳和明朗到来,他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他现在自然已经知dào

明朗的身份,所以更加的恭敬,“甄先生,明代理董事长,瞧着可满yì

?”

明朗环视了一下,点点头,“不错!”

十一点,宾客也开始来了,宾客多是秦岚的生意朋友和刘世伟的朋友,当然,张子菁的一些朋友也受邀过来见证这一刻。张子菁打算藉此机会公告天下,明朗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今天是明朗和诸位干爹干妈上契的日子,也是她公开认女儿的日子。

宋脍翟和屁股夫妇一同过来的,胡须佬也来凑热闹替明朗高兴。

明朗见屁股这些年也懂事了很多,所以每回见到他,总少不了叮嘱他疼爱老婆孩子多一些,这一次也不例外,她问小鱼:“这臭小子对你可好?”

小鱼娇羞一笑,“还算凑合的!”

明朗见小鱼眉眼里都是幸福,便知dào

屁股对她是不错的,她笑了一声,拿出长姐的气势来,“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尽管来告sù

我,瞧我不削死他!”

“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何以见得我会欺负她呢?在这个家,我从来都是弱势分子!”屁股郁闷地道。

明朗忽然伸手抱了屁股一下,在他耳边道:“你懂事了,阿公在天之灵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屁股咋听得她说起阿公,眼圈一红,道:“我们都好,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

明朗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自然是的!”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有坚硬的弧度,扶持着她的心坚强而有力。

“姐,你干爹干妈呢?快领我们去拜见啊!”小鱼在一旁兴奋地道。

明朗瞧了瞧手表,狐疑地道:“我们是一同出门的,甄阳开车略快,但是他们也不至于会这么晚啊!”

甄阳拿出手机给张子菁拨打了电话,张子菁道:“我们的车在半路坏了,这会儿等着拖车呢,放心,司机已经去开另外一辆车来了,马上就到,他们到了没有?”

“还没呢?”甄阳说着,忽然瞧见陈龙涛夫妇和方门生夫妇走了进来,“哦,没事,到了!”

甄阳挂了电话,与明朗一同上前迎接,陈龙涛脸色有些不好,还没等明朗说话,便问道:“大哥到了没有?”

明朗摇头,“还没呢,你们不是前后车吗?”

陈龙涛道:“是前后车出门的,但是我们在中途的时候下车买了点东西,我在便利店门口看到有两辆车追着大哥的车,我当时不疑有他,以为是那些飙车的人,但是后来我上车之后想想不妥,拨打了大哥的电话,电话已经无法接通,再打车上所有人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

明朗脸色陡变,陈龙涛说的大哥是刘世伟,刘世伟夫妇和韩冰山夫妇同车走的,是刘世伟开的车,一个人电话打不通就算了,没理由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的。

甄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下,果然,所有人电话都不通。

夫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分明是出事的节奏了。

甄阳问陈龙涛,“你们是从哪条路过来的?”

陈龙涛道:“司机送我们过来的,我们也不清楚是哪条路!”

“司机呢?”明朗急问道。

“在外面停车呢,马上就要进来!”方门生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不会出事了吧?

“我出去找他问问!”甄阳说着,跑了出去。

陈龙涛白着一张脸问道:“会出什么事?以大哥的性子,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啊?不是那些病患家属寻仇吧?”陈龙涛是不知dào

明朗的背景,如果知dào

,只怕会吓坏了他。

明朗安慰道:“没事的,许是堵车呢!”

陈龙涛却道:“堵车也没理由电话打不通啊!”

“移动的信号一向都是奇差,没事,有甄阳在,没人敢动他们的!”明朗怕他们过于担忧,遂连忙宽慰着领他们坐下,然后招来沈鹏稳定他们的心绪,自己则转身出去了。

刚到酒店门口,便见梁博维艾琳和子竣三人一同走进来,三人手中都捧着礼物,见明朗出来,梁博维笑道:“你这是知dào

我们来,特意出来迎接啊?”

明朗瞧着他,问道:“杨古雪呢?”

“你没邀请她啊!”梁博维见她神色不好,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朗没搭理他,转脸问子竣,“今天见过杨古雪吗?”

子竣道:“我今天没见过她,怎么了姐?”

“子竣跟我来!”明朗拉着子竣就往外走去。

梁博维和艾琳对视一眼,艾琳的眸光最后落在明朗的手上,明朗的手,如今正拉着子竣的手腕,那眼光,陡然变得凶狠起来。

梁博维看着艾琳,道:“你是不是知dào

什么?”

艾琳收回眸光,淡淡地道:“你以为我会知dào

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背着我玩小动作,希望你记住!”梁博维一概之前的温文儒雅,眸光凝着一股寒气,面容阴森得像地狱使者。

艾琳心中没来由地一怵,认识梁博维多年,很少见他会露出这个的神色,他死那种即便是杀人也会脸带微笑的人。但是,她也没太把梁博维放在眼里,他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不过就是娶了某位政要的女儿,他本身只是一个洗黑钱的小混混,穿了龙袍便以为自己是太子?笑话!

她回以冷冷的一笑,“梁博维,我做任何事情,都不需yào

跟你交代!”

梁博维的手迅速擭上她的脖子,用力一捏,口气冷厉地道:“你最好试试,我说过,你们可以跟着来,但是,休要动明朗一条头发!”

第两百五十一章 明杨的当年往事

艾琳面容顿时涨红,震骇的眸光瞪着梁博维,他的手劲很多,她几乎无法呼吸,只是她也不是等闲的人,脚下一踢,便直直踢向梁博维的裆部,梁博维的脚一扭,把她的双腿岔开,艾琳整个人往后倒去,梁博维一松手,她就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梁博维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不要把我说的话当废话,于你无益!”说罢,扬长而去。

艾琳自出道便没受过这等折辱,门口的侍应生急忙上前扶起她,她反手就给了那侍应生一记耳光,侍应生摸着脸,不知dào

哪里得罪了她,但是见她神色凶狠,也不敢问,只嗫嚅了一下便退了下去。

艾琳握住双拳,眸光里迸出一种恨意来,“梁博维,你会为你今天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明朗与子竣刚到停车场,甄阳便迎面走来,一脸的凝重,明朗问道:“问了没有?从哪条路过来的?”

“飞霞路,那里有一段没有摄像监控!”甄阳头痛地道。

明朗嗯了一声,对子竣道:“你给杨古雪打个电话,问她在哪里,开免提!”

子竣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免提,拨打了杨古雪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然后那边就接听了,“子竣,怎么了?”

“没事,问问你在哪里!”子竣道。

“我?”杨古雪那边轻笑了一声,“我在逛街呢,你们不是去喝你姐的认亲宴了吗?怎有时间问我在哪里呢?”

“是啊,甚觉无趣,你在哪条街呢?要不我过来汇合你吧!”子竣道。

“我也不知dào

这里是哪里,我对广市不熟悉,你啊,就踏踏实实地吃饭吧,我一个人逛一下就好了!”电话挂断了。

两人通话的时候,明朗和甄阳一直侧耳听着,杨古雪那边确实很吵杂,像是在街上。

甄阳知dào

明朗怀疑杨古雪,他想起在医院的停车场见过杨古雪一面,杨古雪留了电话给他。

他问明朗,“你怀疑杨古雪?”

明朗道:“现在还敢动我的人,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她脑子里闪过崔宥熙的面容,莫非是崔宥熙?但是不可能,这只假黄蜂估计早就躲了起来,经过上次阳台一战,相信她也怕了,短时间内都不敢冒头。

而且,杨古雪说过,要她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

“你跟杨古雪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甄阳不禁问道,杨古雪是一个明星,按理说跟明朗不会有什么交集才是,但是两人相对的时候,眼里都有仇恨。

子竣是知dào

这段历史的,也知dào

明朗心中因这段友谊差点送命,那是明朗心中的痛,而杨古雪这个名字,在唐家是从不提起的。而当时,明朗是要杀了杨古雪的,是他为杨古雪求情,因当时他不清楚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愿意明朗因一时之气而失去一个好友,他知dào

明朗没有朋友,只有杨古雪一个,所以,自以为是的他,逼着明朗发了一个毒誓,不可以杀杨古雪。

当他后来知dào

事情的真相,他追悔莫及,恨不得亲手杀了杨古雪,但是,明朗阻止了他,明朗一直都不愿意他碰血腥的东西。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子竣心中的刺,所以现在纵然跟杨古雪在一起做开影视公司,却也一直和她不热络,今天如果不是明朗让他给杨古雪打电话,他是绝对不会打这一通电话的。

如今听得甄阳问起当年旧事,子竣怕明朗难受,轻轻地碰了一下甄阳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问。

甄阳见子竣如此,又见明朗神色十分难看,便知dào

明朗和杨古雪一定发生过极其不愉快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一定伤透了明朗的心,才会导致这姐弟俩讳莫如深。

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叫明朗再增难受,也就不再追问,只道:“我马上命人去追查一下,你不要太担心,先进去善后吧!”刘世伟夫妇和韩冰山夫妇出事,这上契之事今日肯定是办不了了,但是宾客已到,必须要妥善安置。

“好!”明朗也怕里面的人担心,她对子竣道:“你陪你姐夫去吧!”

“也好,子竣也是警察,你跟我走!”甄阳说罢,领着子竣就走了。

上了车,子竣不等甄阳问,便道:“我知dào

姐夫一定想知dào

杨古雪和我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确实想知dào

,不过,我瞧你们姐弟的神色,就知dào

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方才我没追问,就是怕明朗难过,这件事情,你知dào

多少?”甄阳打着方向盘驱车出了停车场,问道。

子竣道:“前因后果,都一清二楚了,这是安德烈后来告sù

我的,原先我只以为她们是小闹一下,只是那时候我还年轻,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今天真的是杨古雪抓走刘伯伯他们,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子竣说着,神色不禁黯然起来。

甄阳皱着眉头,“听你这样说,当年这个事情还挺大的,你是否可以说给我听?”

“对我姐的事情,你知dào

多少?”子竣反问道。

“她是毒黄蜂!”甄阳知dào

他在顾忌这点。

子竣愣了一下,“她都告sù

你了?”

“我只知dào

她的身份,但是具体的事情不是太清楚!”甄阳确实知dào

的不多,但是以他的性子,如果她不说,他也不会穷追猛打!

子竣沉默了一下,道:“说她的事情,要从我六岁那年随我父亲唐军山回中国说起。那年,我在中国遭遇绑架,是姐无意之中救了我,后来我父亲见她胆识过人,却穷困潦倒,便跟姐姐的阿公商量,带她去美国,但是前提是要我姐跟阿公断绝来往。那时候,谁都不知dào

我父亲的打算,只以为他是要报答姐救我之恩。阿公见姐姐可以过一些好的生活,自然是答yīng

的,而当时我父亲跟我姐承诺,会每月固定寄钱给阿公养老,那样他便不用再拾荒过日子,可以安享晚年。姐很孝顺阿公,她答yīng

了,只能说,那时候的阿姐,很天真!”

子竣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甄阳听他说话的口吻,便知dào

唐军山立心不良,明朗去了美国之后的日子,只怕是苦不堪言的。

子竣接着说,“去了美国之后,我本以为姐姐可以念书上学,跟我作伴,但是,她却只跟我住了三天,便被父亲带走了。父亲当时骗我,说姐姐年纪比我大,而且人也聪明,所以送去另外一家学校念书,我信以为真,直到我一年后再见到姐姐,我才知dào

她压根就不是去了念书,我父亲对她进行地狱式的训liàn

,逼着她学功夫,厮杀,搏斗,你能想象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被丢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全部都是花纹斑斓的毒蛇,如果我姐被毒蛇咬了,有医生马上施救,救完之后,不等她体力恢复,又继xù

丢她进去,毒蛇,猛兽,然后十恶不赦凶猛异常的歹徒,不是她死就是他们死,总之,无所不用其极,你能想象到的,她遭遇过,想象不到的,她也遭遇过,父亲要把她培养成为一个凶悍冷血的杀手,为他赚钱。她曾经逃过出去,但是被我父亲抓回去之后,是一顿顿的毒打,打得全身的皮肉都溃烂,用针插她的指甲缝,极尽凶残。你可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女孩,性格会是怎么样的,她可以变成今天这样子,原先是我没有想到过的。她在二十一岁那年,认识了杨古雪,杨古雪原先是一名七八流的演员和模特,姐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特别单纯,也特别天真,相信她也曾经真心对过姐。姐当时和杨古雪很要好,只要不出任务,都会和杨古雪在一起玩,那时候我还在念书,杨古雪来的时候,我很多时候不在家,但是周末我回家总会看到杨古雪出现在家里,姐送了好多东西给杨古雪,为了给杨古雪台湾的父母治病,姐亲自去找名医,可谓是出钱出力,那段时间,也是我自认识姐以来,她最幸福的日子,当然,现在除外。

有一次,姐出任务回来受伤了,杨古雪得知了姐的身份,但是她代为保密,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她悉心照顾姐,直到她痊愈,姐也因此更加的相信杨古雪。甚至,曾在我面前提起,说要跟杨古雪义结金兰,还说以后她赚的钱,都会分一部分给杨古雪的父母养老,为了报答杨古雪照顾她的恩情,她甚至还动用了自己在美国的影响力,帮zhù

她在娱乐圈出名,杨古雪第一部做女主角的戏,就是姐投资的,她没有让杨古雪知dào

,说是怕杨古雪知dào

之后会以为自己没实力而伤心,为了捧杨古雪,她还不惜亲自去做替身,有一场飞车的戏,就是她做的替身,那镜头看着很痛快,但是没有人知dào

有多危险,出来的效果很好,姐不知dào

有多高兴。这部电影,其实并不卖钱,亏损了不少,但是姐却花了很多金钱去宣传,为的就是要杨古雪这个名字被美国的观众所熟悉。姐的钱没有白花,投资了三部电影之后,杨古雪终于红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多么痛的领悟

子竣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神情似是唏嘘,又似是追忆那段对明朗来说算是美好的岁月,沉默良久,他加了一句,“那段时间,姐整个人都改变了,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笑容,看到阳光,我努力那么久却徒劳无功的事情,杨古雪做到了,我很开心。我以为,她们会一直好下去,因为,她们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等到九十岁的时候,她们还要一起牵手去装假牙。以前的姐姐,是没有以后的,她从不提以后,甚至,她说她罪孽深重,不会有属于她的未来,但是杨古雪改变了她的世界观,让他在杀戮和血腥中找到一丝温暖,那时候的她,大概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一点温暖度过余生的!”

甄阳几乎不忍听下去了,因为,他知dào

所有温情的故事到此就戛然而止了。他也十分明白当时明朗对杨古雪的友情是多么的真挚,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对光芒是有多么的渴望,杨古雪就是当时的一线光,明朗急欲抓住这线光,于是乎做出了一些跟她智商和经验不相符的事情来。

这一次,子竣沉默了许久。甄阳没有催促他说下去,沉默在两人中间慢慢蔓延,死寂一般的难受。

过了许久,子竣又道:“那一次,姐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很简单,可以说是她这么多任务当中最为简单的任务,所以,她并未太放在眼里。对方表面是一个影视大亨,但是实jì

上却操控着一个卖YIN组织,不知dào

因什么原因而得罪一位很有势力的人,这人重金聘请姐出手杀他。当时杨古雪和姐十分亲近,无意中窥视到她这个任务。为了一个奖项,她选择出卖了姐,她找到那位影视大亨,以消息做交换。结果,为了对付我姐,那影视大亨重金收买了一队雇佣兵潜伏在姐要下手的地点,那一次,姐由于对敌方势力的低估,没有成功完成了任务,反而身中了几枪,命悬一线,生死关头苦徘徊。当时杨古雪还装作无辜地去照顾她,那一次,是姐最凶险的时候,医生都说她熬不过了,因为被送回去的时候,她的生命迹象全部停顿,抢救过来之后,她陷入了昏迷了半个月之久,当时医生也断定就算她能活下去,也会变成植物人。但是,最后我姐却奇迹般地醒来了,她当时也没有起疑心,只以为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直到后来,那影视大亨答yīng

给杨古雪的奖项没有给,反而是给了一个新人,杨古雪大怒,打电话给影视大亨说他背信弃义,这一通电话,被姐听到了。这一个打击,对她而言,不啻于在她心脏开了几枪,背叛的痛让她整个人都疯了,她去找杨古雪,我也跟着去,因为当时我刚从学校回来,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姐跟杨古雪闹矛盾动了杀机,那时候我哪里懂得姐心中的痛?又哪里懂得当时姐什么都愿意给杨古雪却哪里会因为小矛盾而动杀机?在她要杀杨古雪的时候我阻止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一直苦笑,然后,低声问甄阳,“你知dào

我用什么方式阻止她吗?”

甄阳眸光迟缓地看着前方的车,声音沉痛地道:“唐子竣在明朗心中的位置很重yào

,而以她当时的恨和痛,能让她放手不杀一个人,除非是有人拿唐子竣的生命做威胁!”

子竣的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没错,我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逼着她发重誓,如果她动杀杨古雪的话,那么,唐子竣将死于非命!”

甄阳的心忽然很痛很痛,他似乎看到红着眼睛的明朗去找杨古雪,一心要报这背叛之痛,然后,她最看重的弟弟为对方挺身而出,毅然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逼她放手,明朗当时是什么心情?狂怒中的她,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在乎唐子竣,她会不顾一切都杀了杨古雪,压根不会管唐子竣会怎么样做。她一直说自己是寡情薄意的人,但是,他知dào

这不是事实,她其实比任何人都重情义。她这一生的所有的失败和难关,都是因为重情义。

唐子竣的声音继xù

响着,“那一次之后,姐足足一年没有跟我说过话。她没有杀杨古雪,但是却打压得她几乎无法翻身,杨古雪的名字一下子在娱乐圈沉寂了下去,她的片约,广告,一夜之间被人全部停了,她被打回原形!只是相对于姐以生命做代价,她的惩罚到底算是轻的了。”

“你说的那位影视大亨,是不是就是约翰逊?”好几年前,好莱坞一位影视大亨被刺杀,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撼的。

“是的,这个人,最终也死在姐的手上!”子竣道,“自从那一次之后,姐也变得更加的孤僻,而且,连对我也隐藏了行踪,因为,杨古雪知dào

她的身份,而杨古雪能出卖得了她一次,也可以出卖她第二次,但是,所幸当时杨古雪被吓坏了,哪里敢对人说姐的身份?”

“杨古雪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被人扶了起来!”子竣继xù

道,“扶她起来的人,就是艾琳!”

“我一直想问你,艾琳到底是什么身份?”

“艾琳,是我父亲的情妇,但是对外宣称干女儿!”子竣说起艾琳,神色有些阴鸷。

甄阳一愣,“她是你父亲的干女儿和情妇?那明朗……”

“父亲对姐动过念头,但是,他也知dào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艾琳那样愿意爬上他的床,姐在他表达了意思之后,从手腕上打出一根毒蜂针,落在他的脚边,作为一手培养毒蜂出来的人,他知dào

毒蜂针的威力,所以,他怕了,如果说唐军山这辈子还有怕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明朗!”子竣苦笑了一声,“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最终会成为他威胁最大的人,因为,姐之后的任务所得的酬劳,没有再上缴给他,他怕姐始终会出卖她,所以一度动了杀机,只是他又哪里想到姐当时培养了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是他无法抗衡的,所以,在一次失败之后,他放qì

了杀我姐,最终选择和她和平共处。”

“也就是说,你姐没有过问过你父亲任何的……生意?”

“没有,姐对父亲极度痛恨,又岂会过问他的事情?两人面和心不和,表面能维持友好,但是私底下却从无往来!”

甄阳的心终于释然了,他无权以自己的观念却衡量别人心中对公义的界定,至少,毒黄蜂所杀的人,全都是罪大恶极的人,黑道厮杀,从来都不讲道理法规。

子竣继xù

道:“所有人都知dào

,毒黄蜂是头号杀手,暴戾凶残,但事实上真不是这样的,在接每一个任务之前,姐都会去做调查,如果对方是无辜的,她不会接这个任务。而且,那些人总是以法律来要求姐,可不知dào

有多国的zf部门亲自出马天价聘请她去杀一些他们不方便或者是无法下手的人。至于所谓的公义,只看自己的心!”

子竣瞧着专心开车又专心听他说话的甄阳,道:“我当初以为,姐夫是军队的人,一定也会以那样的标准去衡量我姐,但是,我很庆幸姐夫没有这样想,没有这样做!”

“对于公义,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但是这把尺却无法量度人心,正如你所言,我是军人,自然以国法为依归,国法虽然黑白分明,但是人心中总会藏在灰色地带。一个人该死,有刑罚审判,无法审判,又另外的人出手,莫非就不是公义的一种么?这种凡尘世间的大是大非,不是一句法律可以囊括的!”

子竣激赏地看着甄阳,“难怪姐姐会爱上姐夫,姐夫的见解实在是精妙!”

甄阳笑笑,又问道:“梁博维现在有什么行动没有?”

说起梁博维,子竣不禁苦恼了起来,“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发xiàn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他现在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只一心搞影视公司,我总觉得吧,像他这种级别的,搞个影视公司又能洗出去多少钱?”

“不要小看了拍电影,一部戏投资几个亿也是有的!”甄阳道。

“但是一部戏投资几个亿的戏,一年能有几部?他怎肯只做小生意?”几亿的出入,对梁博维来说,只是小生意,因为洗出去几亿,他抽取的只是百分之八,一千几百万对他来说,压根就是零花钱。吃惯了大茶饭,哪里愿意酱油拌饭?

“那你跟你的联系人还保持联系吗?”甄阳问道。

“联系着,但是我已经不信任他了!”子竣淡淡地道:“他早就把我卖了,我现在是跟另外一个部门合zuò

,但是,那部门只把我当做线人,压根就不知dào

我是卧底,我的档案都被我的联系人封存了!”

“有什么需yào

我帮忙的吗?”甄阳问道。

子竣摇摇头,“暂时不需yào

,现在压根就没什么好查的,我主动请缨担任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就是希望从影视公司这边找到突pò

口!”

“对了,影视公司定下来没有?取了什么名字?”甄阳随口问道。

“定下来了,叫明维影视股份有限公司!”

明维?甄阳忽地一阵恶寒?什么玩意儿?

第两百五十三章 信息提示

子竣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神情似是唏嘘,又似是追忆那段对明朗来说算是美好的岁月,沉默良久,他加了一句,“那段时间,姐整个人都改变了,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笑容,看到阳光,我努力那么久却徒劳无功的事情,杨古雪做到了,我很开心。我以为,她们会一直好下去,因为,她们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等到九十岁的时候,她们还要一起牵手去装假牙。以前的姐姐,是没有以后的,她从不提以后,甚至,她说她罪孽深重,不会有属于她的未来,但是杨古雪改变了她的世界观,让他在杀戮和血腥中找到一丝温暖,那时候的她,大概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一点温暖度过余生的!”

甄阳几乎不忍听下去了,因为,他知dào

所有温情的故事到此就戛然而止了。他也十分明白当时明朗对杨古雪的友情是多么的真挚,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对光芒是有多么的渴望,杨古雪就是当时的一线光,明朗急欲抓住这线光,于是乎做出了一些跟她智商和经验不相符的事情来。

这一次,子竣沉默了许久。甄阳没有催促他说下去,沉默在两人中间慢慢蔓延,死寂一般的难受。

过了许久,子竣又道:“那一次,姐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很简单,可以说是她这么多任务当中最为简单的任务,所以,她并未太放在眼里。对方表面是一个影视大亨,但是实jì

上却操控着一个卖YIN组织,不知dào

因什么原因而得罪一位很有势力的人,这人重金聘请姐出手杀他。当时杨古雪和姐十分亲近,无意中窥视到她这个任务。为了一个奖项,她选择出卖了姐,她找到那位影视大亨,以消息做交换。结果,为了对付我姐,那影视大亨重金收买了一队雇佣兵潜伏在姐要下手的地点,那一次,姐由于对敌方势力的低估,没有成功完成了任务,反而身中了几枪,命悬一线,生死关头苦徘徊。当时杨古雪还装作无辜地去照顾她,那一次,是姐最凶险的时候,医生都说她熬不过了,因为被送回去的时候,她的生命迹象全部停顿,抢救过来之后,她陷入了昏迷了半个月之久,当时医生也断定就算她能活下去,也会变成植物人。但是,最后我姐却奇迹般地醒来了,她当时也没有起疑心,只以为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直到后来,那影视大亨答yīng

给杨古雪的奖项没有给,反而是给了一个新人,杨古雪大怒,打电话给影视大亨说他背信弃义,这一通电话,被姐听到了。这一个打击,对她而言,不啻于在她心脏开了几枪,背叛的痛让她整个人都疯了,她去找杨古雪,我也跟着去,因为当时我刚从学校回来,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姐跟杨古雪闹矛盾动了杀机,那时候我哪里懂得姐心中的痛?又哪里懂得当时姐什么都愿意给杨古雪却哪里会因为小矛盾而动杀机?在她要杀杨古雪的时候我阻止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一直苦笑,然后,低声问甄阳,“你知dào

我用什么方式阻止她吗?”

甄阳眸光迟缓地看着前方的车,声音沉痛地道:“唐子竣在明朗心中的位置很重yào

,而以她当时的恨和痛,能让她放手不杀一个人,除非是有人拿唐子竣的生命做威胁!”

子竣的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没错,我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逼着她发重誓,如果她动杀杨古雪的话,那么,唐子竣将死于非命!”

甄阳的心忽然很痛很痛,他似乎看到红着眼睛的明朗去找杨古雪,一心要报这背叛之痛,然后,她最看重的弟弟为对方挺身而出,毅然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逼她放手,明朗当时是什么心情?狂怒中的她,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很在乎唐子竣,她会不顾一切都杀了杨古雪,压根不会管唐子竣会怎么样做。她一直说自己是寡情薄意的人,但是,他知dào

这不是事实,她其实比任何人都重情义。她这一生的所有的失败和难关,都是因为重情义。

唐子竣的声音继xù

响着,“那一次之后,姐足足一年没有跟我说过话。她没有杀杨古雪,但是却打压得她几乎无法翻身,杨古雪的名字一下子在娱乐圈沉寂了下去,她的片约,广告,一夜之间被人全部停了,她被打回原形!只是相对于姐以生命做代价,她的惩罚到底算是轻的了。”

“你说的那位影视大亨,是不是就是约翰逊?”好几年前,好莱坞一位影视大亨被刺杀,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撼的。

“是的,这个人,最终也死在姐的手上!”子竣道,“自从那一次之后,姐也变得更加的孤僻,而且,连对我也隐藏了行踪,因为,杨古雪知dào

她的身份,而杨古雪能出卖得了她一次,也可以出卖她第二次,但是,所幸当时杨古雪被吓坏了,哪里敢对人说姐的身份?”

“杨古雪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被人扶了起来!”子竣继xù

道,“扶她起来的人,就是艾琳!”

“我一直想问你,艾琳到底是什么身份?”

“艾琳,是我父亲的情妇,但是对外宣称干女儿!”子竣说起艾琳,神色有些阴鸷。

甄阳一愣,“她是你父亲的干女儿和情妇?那明朗……”

“父亲对姐动过念头,但是,他也知dào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像艾琳那样愿意爬上他的床,姐在他表达了意思之后,从手腕上打出一根毒蜂针,落在他的脚边,作为一手培养毒蜂出来的人,他知dào

毒蜂针的威力,所以,他怕了,如果说唐军山这辈子还有怕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明朗!”子竣苦笑了一声,“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最终会成为他威胁最大的人,因为,姐之后的任务所得的酬劳,没有再上缴给他,他怕姐始终会出卖她,所以一度动了杀机,只是他又哪里想到姐当时培养了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是他无法抗衡的,所以,在一次失败之后,他放qì

了杀我姐,最终选择和她和平共处。”

“也就是说,你姐没有过问过你父亲任何的……生意?”

“没有,姐对父亲极度痛恨,又岂会过问他的事情?两人面和心不和,表面能维持友好,但是私底下却从无往来!”

甄阳的心终于释然了,他无权以自己的观念却衡量别人心中对公义的界定,至少,毒黄蜂所杀的人,全都是罪大恶极的人,黑道厮杀,从来都不讲道理法规。

子竣继xù

道:“所有人都知dào

,毒黄蜂是头号杀手,暴戾凶残,但事实上真不是这样的,在接每一个任务之前,姐都会去做调查,如果对方是无辜的,她不会接这个任务。而且,那些人总是以法律来要求姐,可不知dào

有多国的zf部门亲自出马天价聘请她去杀一些他们不方便或者是无法下手的人。至于所谓的公义,只看自己的心!”

子竣瞧着专心开车又专心听他说话的甄阳,道:“我当初以为,姐夫是军队的人,一定也会以那样的标准去衡量我姐,但是,我很庆幸姐夫没有这样想,没有这样做!”

“对于公义,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但是这把尺却无法量度人心,正如你所言,我是军人,自然以国法为依归,国法虽然黑白分明,但是人心中总会藏在灰色地带。一个人该死,有刑罚审判,无法审判,又另外的人出手,莫非就不是公义的一种么?这种凡尘世间的大是大非,不是一句法律可以囊括的!”

子竣激赏地看着甄阳,“难怪姐姐会爱上姐夫,姐夫的见解实在是精妙!”

甄阳笑笑,又问道:“梁博维现在有什么行动没有?”

说起梁博维,子竣不禁苦恼了起来,“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发xiàn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他现在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只一心搞影视公司,我总觉得吧,像他这种级别的,搞个影视公司又能洗出去多少钱?”

“不要小看了拍电影,一部戏投资几个亿也是有的!”甄阳道。

“但是一部戏投资几个亿的戏,一年能有几部?他怎肯只做小生意?”几亿的出入,对梁博维来说,只是小生意,因为洗出去几亿,他抽取的只是百分之八,一千几百万对他来说,压根就是零花钱。吃惯了大茶饭,哪里愿意酱油拌饭?

“那你跟你的联系人还保持联系吗?”甄阳问道。

“联系着,但是我已经不信任他了!”子竣淡淡地道:“他早就把我卖了,我现在是跟另外一个部门合zuò

,但是,那部门只把我当做线人,压根就不知dào

我是卧底,我的档案都被我的联系人封存了!”

“有什么需yào

我帮忙的吗?”甄阳问道。

子竣摇摇头,“暂时不需yào

,现在压根就没什么好查的,我主动请缨担任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就是希望从影视公司这边找到突pò

口!”

“对了,影视公司定下来没有?取了什么名字?”甄阳随口问道。

“定下来了,叫明维影视股份有限公司!”

明维?甄阳忽地一阵恶寒?什么玩意儿?

第两百五十四章 夫妻同心

李哲文道:“根据现场调查所看,歹徒是有预谋的进行绑架,而且,手段极其凶残,这些刑具,我前所未见,小陈回去上网查了一下,很多刑具都是明朝锦衣卫用来严刑逼供的,而且,你瞧着这张打印出来的纸,写着剥皮,腰斩,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棍刑,锯割,一条一条地列明,虽然无法猜测歹徒是不是真的要行满清十大酷刑,但是,至少恫吓成分是有了!”

明朗定定地瞧着李哲文手上的纸,那些字,她好几个都不认得,但是,她却知dào

这些都是残酷至极的刑罚。杨古雪,如果你是要吓我的话,那么你成功了!

甄阳眸光里裹挟着一丝狂怒,“花这么多功夫去制造这些刑具,见不得是用来恫吓人的!”

“这些刑具不难找!”李哲文道,“我问过,电影公司或者电视台都会有这样的道具,这些是道具,但是,却颇具杀伤力。”

甄阳看向明朗,“确定是杨古雪吗?她最后为何要通知我们去找人?”

李哲文在明朗回答之前道:“因为,我们已经找到城中村了,与其让我们大肆搜查,还不如自己提供线索,如果我没有猜错,歹徒准bèi

的房子,不止一间,所以,歹徒要阻止我们搜查,就是防止下一次藏人的地点被发xiàn

。”

子竣蹙眉道:“但是她提供了线索给我们,下一次她还敢把人藏在城中村吗?”

“按照惯常的思维,我们都不会推测她再度把人关押在城中村,所以,她在心理上和时间上已经赢了我们,等我们下次再把目光焦点放在城中村的时候,只怕,人也死了!”李哲文摇摇头,愠怒地道:“我当警察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歹徒!”

甄阳瞧着明朗,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却十分的阴沉,他问道:“除了杨古雪,你还有其他怀疑的对象吗?”

明朗抬头看着甄阳,道:“如果没有这些刑具,我会相信是杨古雪一人所为,但是……”她瞧着子竣,“你看呢?”

子竣冷冷地道:“如此凶残歹毒的人,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艾琳!”

“两人联手?”甄阳蹙眉,对付杨古雪应该是不难的,但是加上艾琳就很难说了。

子竣担忧地看着明朗,道:“姐,她们有可能只是吓你,逼你出手。她们两人都没有露面,用法律无法制裁她们,所以,她们想逼你出手,然后,让姐夫抓你,这是她们的阴谋,你不要上当!”

这个可能性,明朗怎会没有想过?但是她见到那些刑具,确实胆战心惊,这些年,她从没有试过这么怕,如果说甄阳他们没有找到城中村,那么,干爹干妈现在还能活着回来吗?到那时候,能干脆地死了也是一种福气。

甄阳给子竣打了一个眼色,子竣这才意识到李哲文在场,这样说的话,难保李哲文不起疑心。

果然,李哲文听了子竣的话,眸光锐利地盯着子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逼你姐姐出手?”

子竣淡淡地道:“没有,只是随便推测!”

李哲文看向甄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甄阳道:“就算有,也是我个人的事情,于公事无关!”

“李哲文,”明朗忽然抬头,“你们警方和军方一直在追查的毒黄蜂……”

“明朗!”甄阳倏然而惊,厉声喝止了她。

明朗瞧着他,道:“杨古雪是针对我来的,她知dào

我的身份,我身份公开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宁可自己说出来!”

李哲文盯着明朗,忽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告sù

我,你就是毒黄蜂?”

明朗愣了愣,“你早知dào

?”

“我没有早知dào

,只是早猜到!”李哲文坐了下来,道:“前事今事联系在一起,不难猜,而且,能使得动胡锦明的女人,除了胡喜喜和杨如海,相信就只有曾经救过他的毒黄蜂了!”

“你知dào

我曾经救过胡锦明?”明朗有些愕然,他本以为胡锦明不会把这件事情告sù

外人的。

李哲文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和胡喜喜胡锦明的交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很多,我知dào

你曾经让胡锦明帮你调查一些事情,也知dào

胡锦明和毒黄蜂的过往!”

甄阳苦笑了一声,“李兄啊,看来你知dào

的比我这个做丈夫的知dào

还多啊!”他凝视着明朗,“嗯,我们现在说说胡锦明,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往?”

明朗见李哲文没有为自己的身份而纠结,心里也总算放松了一些,她笑笑,道:“我和他的关系,就像你和大为的关系,是好友!”

甄阳郁闷地道:“我一向认为,女人不需yào

男性好友,所谓蓝颜知己,都是多余的!”

“阿阳,算了吧,女人有时候总喜欢感性一把,胡锦明是人中之龙,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明朗也是女人,她曾经思慕过胡锦明也是情理中的事啊!”李哲文火上浇油地道。

甄阳哼了一声,知dào

李哲文在胡说,但是胡锦明这个人他知dào

,确实很出色,他很笃定明朗现在爱的人是自己,可如果说她以前思慕过胡锦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曾经,他发xiàn

自己也很介yì



明朗无奈地道:“我们现在说案子,扯什么男女关系?我对胡锦明没有什么思慕之情,胡锦明对我更没有,李哲文,你这话要是让杨如海听去了,那你就倒霉了!”

“急着撇清做什么啊?怕甄阳吃醋?放心好了,甄阳这个人一向大度,就算你真的和胡锦明之间有点什么,他都无所谓的!”李哲文这严肃古板的人,也难得地说了一回笑。

甄阳面无表情地道:“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李哲文笑了,“这不是要搞搞气氛吗?刑具啊,毒黄蜂啊什么的,太沉重了!”

话题再绕回来,明朗的心果然是轻松了一些,她知dào

李哲文是用另一种方式告sù

自己,所谓毒黄蜂的身份,对身为公安局局长的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子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你先莫要声张,但是,帮我严密监视杨古雪和艾琳!”明朗道。

“好!”子竣应道。

李哲文也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甄阳送他们出去,站在夜风中,感觉冬日寒冷的气氛开始不断地弥漫开去。

甄阳明日一早是要回特训营的,他整夜没有睡,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艾琳和杨古雪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的像子竣所说,是为了逼毒黄蜂出手,让毒黄蜂在中国落网,那么,她们现在就是要不断地激怒明朗,要激怒明朗,便是要从她身边的人入手,开始是双胞胎,然后是干爹干妈,接下来会是谁?

甄阳想得是胆战心惊,但是特训营那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来顶替他的位子,无法守在明朗身边,他的心总是不踏实。

明朗其实也睡不着,她当然绝对有把握杀了杨古雪和艾琳。但是且不说有她对子竣发的毒誓在前,就看现在,现在艾琳和杨古雪也绝对有防备,相信杀了她们,自己也必将曝光,而到时候,她是杀人凶手,会把甄阳逼向一个他自己都不愿意站立的位置。

夫妻俩今晚所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但是思路方向完全不一样。不过,两人心中都各自想到了一条好计策,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甄阳拍着明朗的肩膀,道:“不知dào

,你可有把握找到那只假黄蜂?”

明朗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莞尔笑了一声,“嗯,有把握的!”看来,昨晚没有什么交流的他们,想法竟然一致了。

甄阳也微微笑了一下,他道:“我要走了,随时保持联系!”

“嗯,你自己也要保重!”明朗依依不舍地道,这一去,又是一个星期。

甄阳走后,明朗打了个电话给安德烈,“查一下那只假黄蜂去了哪里!”

“要不要找人过来?”安德烈问道。

“不需yào

,对付她们两人,不需yào

这么多人!”明朗笃定地道。

“你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不要太过自信,艾琳不好对付!”听安德烈的话,相信昨晚他跟子竣联系过了。

“你觉得我对付不了她?”明朗反问。

“如果是以前,艾琳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如,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束缚,出手不方便!”安德烈的担忧就是在此,而且明朗现在身边的人太多,就算人家不盯着她,盯着她身边的人也够她头痛的了。

“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且等着吧!”明朗挂了电话。

安德烈那边挂了电话之后,长叹一声,其实,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静日子,他是真不愿意回到以前那种厮杀去,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你希望怎么过和你最终要怎么过,是两回事。

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艾琳也确实该死,或许,他该告sù

甄阳一件事情,毕竟,甄阳在这边的影响力大,如果他知dào

艾琳杀死了野兽,必定全力对付艾琳,这样一来,便少了很多事。他知dào

如果跟明朗说,明朗肯定反对,她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来扛,但是,她却不知dào

,只有甄阳也跟她一样,那么,他们两人才会真zhèng

的夫妻同心。

第二百五十五章 噩梦

上契仪式最后在家里举行,明朗跪在地上,逐一叩头,认了亲,刘世伟夫妇自然是欢喜得要紧的,淑仪更是抱着明朗就不愿意放手。

双胞胎也上来喊外公外婆,双胞胎很忧伤的是,为什么忽然多了这么多外公外婆,哎,这可真是费脑子的一件事情啊。

其实,除了刘世伟夫妇是真心实意地想认明朗为女儿之外,其余几位兄弟,都是因为出于对穆易的兄弟情,觉得这个事情是穆易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对他们而言就是穆易的遗愿,所以,他们是抱着完成兄弟遗愿的心态过来的,当然,也是真心的喜爱明朗,但是相比起刘世伟夫妇,他们对明朗只有喜爱而无亲情。

上契之后,韩冰山他们又多住了两日,两日相处之下,到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了,但是并非是不舍明朗,而是不舍双胞胎。这两个小鬼头,竟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让大家都对他们宠入骨髓去,走的时候,抱着几位外公外婆的大腿,哭得好不伤心,弄得大家都不知dào

多心疼,恨不得就在这里定居了。

明朗抱着胸瞧着一双儿女的卖力表演,她自然是知dào

双胞胎的用意,他们是替她在尽孝。

淑仪含笑站在她身旁,道:“我这辈子,总算是完满了!”

“干妈,我庆幸有你们这样的疼爱我!”明朗也难得感性地说了一句。

淑仪慈爱地道:“傻丫头,干妈疼爱你不是应该的吗?做父母的岂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明朗依偎在她肩膀上,甜蜜地笑了。

这一幕,被魅儿拍了下来,魅儿笑道:“嫂子,你该不是刘阿姨生的吧?你瞧,你跟刘阿姨多亲密,反而跟张阿姨生疏很多!”

淑仪闻言,对明朗道:“其实,你妈妈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你该对她好点!”

明朗眸光落在玻璃窗后面在客厅里忙碌收拾的张子菁身上,她这几年似乎比之前老了许多,确实,这么多年,她真的过得不轻松,生活虽然富足,但是心理的折磨要比肉身的折磨更加的摧心肝。而且,她现在指定也不好受,真真这样,情况未明,而自己也是倒数在即,现在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就是她心里的一丝期盼,希望奇迹再一次出现。

明朗走进去,张子菁帮丽姐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见明朗进来,她笑道:“不跟你干妈聊一下天?”

“我帮你!”明朗把盘子叠起来,想帮她拿进去。

张子菁连忙阻止,“别,厨房滑!”她抢了过来,“你去坐坐,不用你干活!”

“妈!”明朗又抢了过去,“你去坐坐,陪干妈聊天。”

张子菁愣了一下,眼眶有些濡湿,明朗这一句“妈”,喊得十分顺口,就跟是从心发出来一样,跟之前的干涩完全不同。

丽姐笑着走出来,“太太,小姐,你们去坐,我来收拾就好!”

张子菁和明朗对视一眼,都笑了,母女两人牵手走到沙发上,明朗打开手机,看着这几天拍的照片,所看到的都是笑脸,一派的喜气洋洋,很暖心窝。

张子菁叹息一声,“如果以后一直都可以这样,那该多好?”

“不要想太多,活在当下!”明朗瘫在沙发上,觉得有些累了,这段时间总是觉得累,她干脆躺下来,把头枕在张子菁的大腿上。张子菁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心里激动万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明朗伸手摸向小腹,她已经做过母亲,有些感觉,很熟悉,她忽然很想有这种感觉,再生一个属于她和甄阳的小孩。

“妈,我想起我小时候,也很喜欢这样躺在你和爸爸身边睡觉!”明朗低低地说着话,眼皮更重了。

“是啊,那是一段多美好的岁月啊!”张子菁哽咽地道,穆易已经成了她心中永远的遗憾,人生或多或少都会有遗憾,但是,她这个遗憾,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明朗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声,“妈,我给你生个孙子吧,让你带在身边,让他代替我陪着你!”

张子菁倏然而惊,“不,谁也无法代替你!”

明朗模糊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渐渐地,她睡着了。她很少午睡,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穆易带她去山间去抓萤火虫。每年的夏天,乡下的山间和田野间总会有许多的萤火虫飞舞,像天上的繁星。穆易拿着一个玻璃瓶,玻璃瓶是红色的盖子,有一条长长的带子,可以让她系在腰间。穆易用一个网兜网住萤火虫,有很多很多只,她很开心,把萤火虫装在玻璃瓶里,然后,系在腰间在山间飞奔,她跑得很快,穆易在身后追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她回头笑,模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倏然就变成了甄阳,她一惊,甄阳怎么也来了?穆易呢?她四处寻找穆易,穆易却不见了,她一下就害pà

起来,她再回头寻找甄阳,可连甄阳都不见了。天上的月亮,忽然被乌云遮挡,四周变得十分漆黑,黑暗像魔怪一样向她袭来,她很害pà

,大声喊着穆易和甄阳,山里只有她的回音,听不到穆易甄阳的回答。她开始往来时路跑,但是,她渐渐地发xiàn

自己迷路了,不可能,这条山路,她走过无数次,不会走错的。路越走越小,忽然,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个断崖,断崖的对面,站着两个男人,她看不清是谁,月色慢慢地浮现了,她清晰看到穆易和甄阳的面容,他们都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向她招手。

明朗看着那断崖,她摇摇头,开始往后退,她跳不过去,她怕粉身碎骨,忽地,身后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双脚凌空的那一瞬间,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明朗,醒醒,醒醒啊!”张子菁一个劲地拍着明朗的脸颊,明朗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但是却大汗淋漓,眼皮不断地跳着,吓得张子菁连忙叫她。

明朗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梦中的情景还萦绕在心头,她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愣愣地道:“开了暖气么?怎地这么热?”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张子菁担忧地问道。

明朗点点头,“是啊,做了一个梦,但是不知dào

算不算噩梦!”

“你看见什么了?”张子菁想起她刚才的反应,肯定是噩梦啊。

“我看见穆易,他带我去抓萤火虫,然后,他忽然不见了,变成了甄阳,然后连甄阳都不见了,我就一直找,最后看到穆易在断崖对面,让我跳过去……”

“你不要跳!”张子菁胆战心惊,明知是梦,却还是紧张了起来,“别跳,断崖怎能跳过去!”张子菁没说的是穆易已经死了,他向明朗招手,意味着什么?

“甄阳也在对岸!”明朗嘘了一声,仿佛心里压着一些东西无法抛掉。

张子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你爸爸了?以前也经常梦见他吗?”

“很久没有梦过了!”明朗坐直了身子,却依旧觉得昏昏沉沉的,眼皮也一直耷拉着,说不出的难受。

“嗯,别乱想,没事的!”张子菁自己这样说着,但是身子却一直在微微颤抖,她怕,真的怕,她以前从不相信宿命之说,但是命运逼得她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她认为,天地间总会有一个主宰,所以,在上次明朗入院的时候,她烧香求佛,镇定心神,之后明朗无事,她便更加的笃信了。

“嗯!”明朗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身子疲惫,她伸伸懒腰,拿出手机想给甄阳打个电话,但是手机刚拿出来,一个滑手,手机从她膝盖滑了下去,她捡起来的时候,液晶屏已经裂开了。

张子菁见状,愣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噩梦,碎屏幕,这都不是好兆头。

“还能用!”明朗笑了笑,见手机依旧亮着,便想摁甄阳的手机号,但是,无论她怎么拨,都无法把这通电话拨出去。她瞧了一下,“许是这个触控坏掉了!”

“用我的打!”张子菁拿出手机递给明朗。

“算了,不打了,这会儿他也不知dào

是不是在睡觉!”明朗站起来,“干爹干妈呢?”

“他们带双胞胎出去玩了,晚点送回来,你今晚在这里过夜吧,别回去了!”张子菁见她精神不好,也不放心她开车回去。

“好,那你今晚要去医院陪真真吗?”真真只是出院一天,之后还是要继xù

回医院。

“你外公和奶奶在,我就不去了,等明天我再去跟他们换班!”

“也好!”

明朗上了楼,张子菁有专门为她安排房间,家具床垫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明朗躺在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张子菁上楼偷偷看过她,见她睡着了,便关门出去了。

她上了车就给秦岚打电话,“你之前不是说认识一位风水大师吗?快,介shào

我认识,我有些事情要问!”

第二百五十六章 命理

秦岚匆匆出门,在汇宾路汇合张子菁,让张子菁上她的车,张子菁一上车就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见那玄学大师?”

张子菁以前压根都不相信这些事情的,但是现在竟然急急打电话让她去找大师,可见事情也颇为严重。

张子菁坐好之后,就急忙把刚才明朗的噩梦告sù

了她。

秦岚听了,蹙眉道:“这梦的事情哪里能当真?别乱想,没什么事的!”

“不,你听我说,”张子菁面容有些苍白,她用手摁住胸口的位置,“还记得穆易死后那几年吗?我的精神一直不好,那段时间,我也经常梦到穆易对着我笑,然后,我自杀过几次,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很不顺……”

“你别乱说,你那时候自杀是因为接受不了穆易离开的事实,加上当时你以为蓁蓁死了,万念俱灰,和你做梦见到穆易没有关系!”秦岚连忙安慰她,只是听她说起旧事,心里未免就有些伤感,那段岁月,她也亏欠了子菁,因为,在子菁最难过的时候,她没有经常在她身边,她精神错乱,几度自尽,痛苦到难以自拔,而她作为好友的,也只是偶尔过来看她几眼。想起自己出事的时候,子菁一直都陪着她,真叫她惭愧啊。

秦岚打定主意,无论张子菁想做什么,她都会极力相陪。

张子菁带着秦岚去求见一位大师陈居士,风水命理,玄学佛学道家无一不精通,在当地颇为有名,他不仅仅是帮富贵人家算命,也给一般市民批命,反正只要能约到他的,他都不会推却。而且,他收费很便宜,只要求十斤米,一斤油,一百块。

当时秦岚见他收费这样低廉,开始也不大相信,只是被客户拉着去看了一下,结果人家把她前半生的事情都算了出来,这就叫她不得不信了。

她提前给陈居士打了电话,陈居士说今天只有半个小时给她,她表示没有问题,马上带着张子菁就去了陈居士所在的命馆。

陈居士的命馆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空荡荡的屋子里摆放着几张凳子,他则坐在一张四四方方的办公桌后面,他的身后,悬挂着一幅太极八卦图。

陈居士年纪老迈,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精瘦的面容,老花镜后的眸子有看破世情的睿智,他伸手指着面前的凳子,对两人道:“坐!”

秦岚问好道:“陈居士,不好意思又来打搅您了!”她推了张子菁一下,张子菁把刚在楼下买的米和油放在桌子上,恭敬地道:“陈居士您好!”

“坐下来说话!”陈居士眸光落在张子菁的脸上,伸手指了一下眼前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来。

张子菁有些拘束,小心翼翼地坐下之后,求救地看向秦岚,她不知dào

该怎么样问。

秦岚也坐了下来,道:“陈居士,是这样的,这位是我的好友,她今天来呢,是想替她女儿问些事情!”

“有她的时辰八字吗?”陈居士问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奇怪的尾音,仿佛是怕她听不清,又再问了一次,“有她的时辰八字吗?”

“有,有!”张子菁连忙从手袋里取出一张红纸递给陈居士,这张红纸是明朗的时辰八字,已经有些岁月了,红纸边沿有些微黄肮脏。

陈居士拿在手上摊开,然后放在桌面上用纸镇压住,顺手取来一张白纸,在白纸上画起卦象来。

他几度抬头看了看张子菁,脸色颇为凝重,但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微微摇头。

张子菁看得是心惊胆战,手紧紧地握住衣摆两旁,手心满是汗水,却不敢问,怕惊扰了陈居士计算。

倒是秦岚忍不住了,“陈居士,怎么样?”

陈居士抬头,眸光在秦岚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看着张子菁,问道:“把你的时辰八字给我一下!”

张子菁心里怵了一下,还是依言把自己的时辰八字写了下来。

然后,陈居士又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双眼紧紧地盯着张子菁的八字在计算。

秦岚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居士,这怎么回事?算她的为何要用她母亲的八字呢?”

陈居士终于抬头了,他把明朗的八字折叠起来交给张子菁,问道:“能告sù

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穆蓁!”张子菁顿了一下,又道:“后来改名为明朗!”

陈居士嗯了一声,双手放在桌上,摘下老花镜,一双灰暗的眸子蒙着一层浑浊的白色,他面容有些严肃,道:“按照这个八字去推算,她应该是早不在人世了!”

此言一出,秦岚和张子菁都为之一震,不明白陈居士话中的意思,但是却被他这一句“不在人世”吓了一跳。

秦岚急问道:“你的意思是谁,她应该早死了?但是她现在还活着,是不是代表她不是我朋友的女儿?她是冒充的?”

陈居士缓缓摇头,“不,不是,我比对过,她们确实是母女关系。说回这个穆蓁吧,她命途多舛,少年遭逢家变,而她自己也因此送命,她的人生轨迹,只停留在五六岁的时候!”陈居士苦笑了一声,“这些年,我的推算从未出错,但是我想,这一次是出错了。因为她还活着,而我无法推算到她五岁之后的事情,我为她起了个卦象,是蛊卦,得到这个卦象的,一般都是大不好!”

“这就奇怪了,你说她本早就该死了,但是她又没死,这是怎么回事?”秦岚不明白地问道。

“恕我学艺未精,无法窥探其中缘由!”陈居士脸上有死沉沉的神色,他这些年本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能一眼看破所有人生的境界,但是……

“她当年没死,后来有人救了她,但是她现在又面临生死关头,陈居士,您别纠结以前的事情,您看看她这一关能不能平安度过?”秦岚问道。

陈居士叹了一口气,“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她在这个尘世的轨迹,或者说是书写在轮盘上的只停留在她五岁,用我们通俗的话说,她是早夭的命格,但是,她却还活着,她五岁之后的所有事情,无论我用起卦还是六壬,都无法推算出来的!”

“这么奇怪?”秦岚愣愣地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只是井底之蛙!”陈居士看着张子菁,道:“你三煞星附体,属于孤独终老的命格,命带刑克,我建议你和自己的亲人分别而居!”

张子菁倏然一惊,“你说我命带刑克?”也就是说,穆易是被她克死的?真真和明朗也是因为她才病的?

秦岚随即否定,“这怎么会?不可能的,您说她命带刑克,那她父亲跟她住了几十年,怎没事?”

陈居士沉沉地看了面容变色的张子菁一眼,道:“如果我没算错,你父亲是军中高官,有战星护体,自然不会受损!”

张子菁声音微微变调,“那,请问居士,我该怎么样做才不会伤害我的亲人?”

“离远一点,越远越好!”陈居士说完,指着张子菁带来的米油,道:“我言尽于此,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我未能为你解决问题,受之有愧!”

张子菁凄怆地摇头,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依旧不忘礼仪,“谢谢陈居士!”她身子虚晃了一下,秦岚见状,急忙扶着她,“小心点!”

两人离开陈居士处,张子菁上了车,忽地掩面痛哭起来。

秦岚心中后悔,不该带她过来,这个所谓的真相,确实很打击人。她轻轻地拍着张子菁的后背,道:“不要胡思乱想,这占卜算卦的事情,只能信一成,你看啊,他说明朗五岁的时候就该死了,但是她现在还好好的,可见天命并非不可违!”

张子菁拿纸巾擦了一下眼泪,鼻音重重地道:“你不用安慰我,她五岁的时候遭逢大难,如果不是阿公相救,早就没了!”

“但是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她现在算是好好的吗?你不用安慰我!”她深呼吸一口,极力压住心底的凄酸,“你没听陈居士说吗?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不是穆易保佑,只怕也没有现在的她,我这辈子,一事无成,还连累了身边的人,我真是不死也没用了!”

“胡说什么啊?”秦岚立kè

怒骂,“不许胡思乱想,我跟你说,你敢再动一点那个念头,我跟你绝交,即便日后死落黄泉,都不会与你相见!”

张子菁怔怔地看着她,面容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柔和,她握住张子菁的手,感慨地道:“我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秦岚,如果我真有什么事,替我好好照顾我身后的这些人!”

“放屁!”秦岚怒不可遏,伸手就捶打了她一下,脸色涨红,“你再胡说,我以后也不跟你说话,你休想我会照顾明朗,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如果不是看在你面上,我早就赶她出去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张子菁这个人,我一定会刻薄明朗,此生不让她进我甄家大门!”

虽然是气话,但是中间确实是夹着之前怨气的成分,所以说出来也有几分说服力。张子菁瞧着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秦岚,你何必如此?明朗,她是极好的人!”

“她是你的女儿,自然什么都好,我却是看她不惯,你最好留着命护着她,否则她少年命途多舛,现在一样没好日子过!”秦岚说完,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发动车子离开!

百第两百五十七章 残酷的真相

而就在秦岚和张子菁走后.陈居士面如死灰.拨打了一个电话.“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话去做.请你立刻放了我的孙子.”

电话那边传來一道漫不经心地话.“你放心.我言出必行.你的孙子好好的在学校呢.”

陈居士立刻挂掉拨打学校老师的电话.“喂.请问找到陈小波了吗.”

老师道:“我这正要给您打电话.已经找到了.他人躲在后山的树林里.但是看样子是受了些惊吓.我已经给您儿子打了电话.让他立刻來学校接孩子了.请您放心.”

陈居士放下心來.挂了电话.一个小时之前.他接到一个电话.说一会有两个女人來找他.让他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否则.他将永远见不到他的孙子.他当时立刻打电话去学校.学校说他孙子好端端的竟然不见了.全校的保安都在找.如果还找不到.会考虑报警.

他巍巍地站起來.背对着门口.看着墙上的八卦图.一行老泪凄然而下.他喃喃地道:“我这一辈子自问沒做过半点亏心事.到了晚年.更是本着替人解决疑难的心.不曾有过半点私心.所得的米粮和钱.全部捐助了出去.但是.这一行.到底是泄露天机.叫天愤怒.想來.如今就是我遭受报应的时候了.”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双手不断地颤抖着……

真真这一次回了医院.果然积极了很多.心态也良好了起來.但是.用李世伟的话來说.她只是做给身边的人看.她自己心里始终是冰冷的.

一个星期之后.甄阳从特训营回來的路上.接到大为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到他家里.他有要紧事跟甄阳说.

甄阳听他的语气十分凝重.也不耽误时间.立刻驱车去了大为的家里.

大为打开门.却见赛琳娜也在场.赛琳娜和大为两人的眼圈都红肿.赛琳娜见他來了.眼泪又滑了下來.急急地背过脸.双肩不断地抽动.

甄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把门关上.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大为从茶几上拿起一叠资料.递给甄阳.“这是今天有人快递给我的.你看看.”

甄阳打开资料.只看到第一张图片.他的双眸就透出愤怒的火光.一张张地看下去.这些.都是他们的共同好友野兽被**的图片.而每一张图片.都附有说明.另外.在图片底下.有一张光碟.甄阳大概知道光碟的内容.

“放.”甄阳把光碟递给大为.指尖微微发白.他仿佛置身地狱.全身都带着冰寒的气息.眸子里裹挟着狂怒.即便是见惯各种厮杀的军官.依旧无法遏制他心底不断翻涌的悲愤.

大为取出笔记本.他和甄阳一样.全身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中.他大概也知道光碟里的内容.已经不愿意去想寄件人的意图.他只要知道是谁杀了他的兄弟.

心情.就像是在高空中踩着钢线.他知道打开光碟.会让在场的三人都跌入万丈深渊.

光碟拍摄得十分粗糙.一打开.就传來各种吵杂的声音.背景是在深山野林.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

画面中.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蒙着脸.金色波浪长发.带着一副墨镜.当看到这个女子出现的瞬间.甄阳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这个装扮对他而言太过熟悉了.是明朗.

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女子沒有做声.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有两个彪形大汉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上來.这男人的耳朵已经被割下.鲜血顺着他的脖子一直往下流.说不出的凄惨恐怖.

这个时候.甄阳听到画面上那女人用英语说了一句话.但是具体说什么.并未听得清楚.因为现场十分的吵杂.

但是.也因为这一句话.叫甄阳的心忽地一松.不是明朗.这道声线很清淡.沒有故意压低.所以.这道声音是原声.而说话的人.不是明朗.

接下來的画面十分血腥.就跟图片上的一样.野兽被强行压跪在地上.一个男人拿着刀子上前.回头瞧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缓缓摘下眼镜.眼里.露出一抹嗜杀的神色.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了一句:“动手.”

刀子挑开野兽的衣裳.野兽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鼻子和嘴巴都在淌血.眼镜肿得几乎睁不开.那男人强行捏住他的嘴巴.刀子快速迅捷地在他口中一划.只听得一声凄惨声响起.血液染红了画面.而地上.赫然多了一块像是舌头的血淋淋的东西.

“啊”赛琳娜尖叫一声.伏在沙发上哭得悲痛欲绝.

先是舌头.然后是手脚.再之后.便是五脏.当野兽的心脏被狠狠地挖出來.丢在地上的时候.心脏还有跳动的频率.

“砰”的一声.盛放笔记本的玻璃茶几顿时塌下.玻璃碎开.甄阳的拳头满是玻璃碎片.鲜血沿着他的手往下滴.一滴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仿佛是开在雪地的红梅花.

大为跌坐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握住一块玻璃碎片.他闭着眼睛.眼泪沿着他的脸上不断地滑下.男儿不是沒有泪水.只是沒到伤心处.

跌落在地上的笔记本还在播放着.而那女人.在镜头前扯下蒙面的黑布.是艾琳.

艾琳有一个习惯.她杀人.很喜欢录下來.然后给唐军山看.所拍下來的.都是极度残酷的画面.她知道.唐军山就是喜欢她的残酷.她也借此上位.成为唐军山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

赛琳娜见甄阳的手流血.急忙上前想为他包扎.甄阳却推开她.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必.立刻把这些东西销毁.莫要落入任何人手中.你们就当沒有看过.”

“你想怎么做.”大为红着眼睛问道.脸上尽是狂怒.

甄阳嘴角扯出一抹血腥的笑意.怎么做.怎么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不.仅仅这样.还不足以泄愤……

他起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血在他身后流了一地.

坐在车上.他全身还在颤抖着.他极力按压自己的情绪.他可以一枪杀了艾琳.但是.他不会这样做.这样做.太便宜她了.而也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明朗和艾琳的分别.明朗杀人.一根毒针.会迅速要了被杀人的性命.沒有任何的痛苦和挣扎.能这样死去.对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來说.是一种幸福.

他坐在车上.约莫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多小时里.明朗给他打了三通电话.他沒有接听.他知道明朗和艾琳的关系.明朗一定知道野兽是惨死在艾琳手下.她不说.是怕他无法接受.

他确实无法接受.他知道野兽死了的时候.心里也沒有这么痛过.但是.亲眼看着他被人凌迟**.用极度残暴的手段杀害.而点点滴滴.他仿佛亲临期间.重新体会了一次野兽的痛.这种痛.痛彻心扉.

最后.他回了电话给明朗.“我要晚一点才能回來.不用等我吃饭.”

挂了明朗的电话之后.他找出杨古雪的电话.城中村屋子里的刑具.不管是出自杨古雪还是艾琳的手.都一样.因为.她们两人已经是是一伙.而要接近艾琳.透过杨古雪是最快捷的途径.

甄阳在一间医疗室随便包扎了手.然后驱车去到跟杨古雪约好的咖啡室.

他穿着笔挺的空军少将军服.一身阳光的气息把所有的阴翳都压在心底.他步履稳定.军帽拿在手中.仿佛是刚从战场上回來的英雄.古铜色皮肤的脸上.五官如同雕琢一般的立体.眉目分明.剑眉飞扬.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但是更多的.是他军装散发出來的军官威严.

杨古雪看呆了.在娱乐圈打滚多年.她见尽了不少的帅哥.但是沒有一人.可以这样吸引她的眸光.牵动她的心跳.

在巴黎第一次见他.她已经深陷其中.如今再见他威风凛凛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无法自拔了.纵然在绑架刘世伟的时候.知道了他是明朗的丈夫.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能不说.那一次.其实是怕他辛劳查找.所以才给了他信息.让他顺利找到刘世伟.为了这个事情.她跟艾琳起了争执.但是.她无怨无悔.

“杨小姐.让你久等了.”甄阳径直走到杨古雪面前.看到她眼里的一抹倾慕.他知道这一步沒有走错.

杨古雪压住心头激动的情绪.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我也是刚到.请坐.”

甄阳坐在她对面.把军帽顺手放在桌子上.道:“冒昧约杨小姐出來.其实是有事要问杨小姐.希望杨小姐不要怪我唐突.”

杨古雪端起桌面上的咖啡.笑意盈盈地道:“其实呢.我和明朗是故友.所以.你和明朗一样.叫我阿雪就好.你介意我叫你阿阳吗.”

甄阳笑道:“当然不介意.其实撇除你跟明朗的关系.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叫你杨小姐.确实过于生疏.”

杨古雪十分喜欢他这个说法.“是啊.算是老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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