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深藏不露 - xp1024.com
《总裁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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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米罗饭店二楼,总经理办公室。

柴芸神情沮丧的坐着,下巴垂到了胸前。

“我该怎么办?”柴芸对着空气说,声音十分微弱。

今天已是星期二,算一算,她只剩七天,如果下星期二之前,她无法创造奇迹,就只能卖掉米罗偿还欠银行的钱。

她在想什么啊?柴芸轻咬着下嘴唇。她怎么可以有卖掉米罗的想法!

拥有一家大饭店,是她爸爸毕生的愿望。她眼看米罗饭店从一栋寒酸建筑,改建成巍峨壮观的大厦,不但建筑外观经典,有着像中欧式设计的楼顶及精致铁制栏杆的阳台,室内设计也独具特色。

不管大厅或客房,路易十六时代的法式华丽风格随处可见。

米罗饭店自开幕以来,就一直是所有饭店评鉴杂志中的佼佼者,而且更在一九九六年获选“世界前五百大饭店之一”的殊荣。

许多大有来头的房客,都曾在此留下足迹——新加坡前总统李光耀、英国前首相柴契尔夫人,连南非叫不出名字的小国家的总统都曾入住,是台湾唯一充当过大使官邸的五星级饭店。

那真是一段璀璨辉煌的黄金岁月!

所以——打死她都不卖,无论花多少代价,她都要保住“米罗饭店”。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到柴莉带着愉快的表情出现在门口。

她身上穿的是经典香奈儿套装,圆领上缀着皮毛,还挂著珍珠项炼。

柴芸欣羡地注视着伊,心中想着,应该要有音乐伴着伊出场才对。

柴莉举起一只手,手指与拇指搓揉,做数钞票状。

“老姊,showmethemoney,我要缴卡费。”

她和柴莉不过差三岁,但柴莉喜欢在叫她姊时,前面加一个老字,不熟的朋友还以为她和柴莉差了五岁以上。

她们两姊妹,同一个工厂出品,所以长得有点儿像,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柴莉从头到脚的美色,虽然她也挺漂亮的。

在个性上,她们完全相反,柴莉狂野又前卫,而她却保守、朴素。

“小姐,请你记住,我们家开的是饭店,不是银行,还有,我也不是吐钞机。”

柴莉吊起眉梢。“你好啰嗦喔。”

“我啰嗦,那你呢?整天只知道参加时尚派对,知不知道饭店出现财务危机?”

柴莉是出了名的派对名媛,从不工作,以前是爸爸养伊,现在是她。

她继承“米罗饭店”,相对的,必须负担妹妹的生活。

“有人告诉我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想为这事烦恼,那会长白头发的,反正天塌下来,有你挡着就是了。”

柴芸的脸绷了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你乐观,还是自私?”

“都可以啦。”柴莉咯咯地说,“只要给我钱。”

柴莉笑嘻嘻的脸孔让她很想扁伊,但是她并没那么做,只是打开保险箱,拿出一束钞票。

“少买件香奈儿不会死。”

“哎哟,你也是女人,应该明白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柴莉把钞票放入lv的皮包里,说声拜拜后便要闪人。

伊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噢,对了,给你猜猜看,我昨晚梦到谁了?给你一个提示,男的。”

“小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陪你说梦话。”

柴莉的脸上浮现扫兴的表情。“真没趣,是韦瑔啦!”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柴芸轻描淡写的说,仿佛这个人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我梦到他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的英俊……”柴莉翻了翻眼球。“他可能快回来了,不然我怎么会梦到他?”

“有时候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她泼了柴莉一桶冷水。

“那可不一定!你也知道我的梦有多准,我想,他快回来了,你看着好了。”

柴莉走后,柴芸先拆阅几封昨天来不及处理完的信件,但她的思绪一再飘向韦瑔。

她强迫自己尽可能专心做她平常应该做的事,但却徒劳无功。最后她索性由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窗边。

虽然还有十天,台北街头已经嗅得到圣诞节的气息。

盯著窗外的圣诞树,柴芸觉得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她八岁那年的圣诞节.

那天,爸爸给她们姊妹的圣诞礼物是一个阿姨,还有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俊秀的脸孔和忧郁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像小王子,也像冷眼看人间的天使。

她从没看过如此漂亮的小男孩。

“小芸,小莉,他叫韦瑔,爸爸和他妈妈结婚后,他就是你们的哥哥喔。”爸爸说,她和韦线对望着。

“那他以后是不是要改姓柴?”她抬头看着爸爸。

“我不要姓柴!也不要妹妹!”韦琼执拗地说。

韦瑔,在聪颖早熟的外表底下,其实是个悲伤寂寞的小男孩。她太了解这种感觉,因为她妈妈和他爸爸在同一场空难中丧生,也由于这件意外,她爸爸和他妈妈才会认识,进而相恋,然后决定一个月后结婚。

她给他甜甜的一笑。“好吧,我们不要叫你柴瑔,因为不好听,好像在叫日本土狗柴犬。”

而他给她个深长、探索的注视——透过他直接、成人似的眼睛,然后他笑了,缺了门牙使他比较像个十岁男孩。

很难想像已经过了十七年,她对那年圣诞节的记忆,就像昨天的事一样鲜明……

突地,她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把往事放到一边,快步回到办公桌旁,接起电话。“喂?”

是大厅柜台打来的。“总经理,日本牙医公会旅行团,十分钟后会到达。”

“我知道了,我几分钟后就过去。”

旅行团一向是饭店业务的命脉,这个团算是及时甘霖,但仍无法抵销饭店的亏损。

第1章(1)

一部计程车在米罗饭店前停了下来,一位身穿金色制服的门房,立刻走向前,拉开车门,韦瑔下了车。

进去饭店前,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没想到它没被改建,与刚兴建完成的面貌相去不远,只不过珠红色的石砖外墙经过常年累月的风吹雨淋日晒,褪了一层色,给人感觉很老旧。

饭店怎么没重新粉刷呢?

走向门口时,那位门房躬身微笑,为他打开高大的铜门。

门后是挑高的大厅,欧洲宫廷式吊灯从天花板洒落柔美的光线,古老的法式家具,加上墙上挂满画作和欧风装饰,令人宛若置身一座艺术殿堂。

大厅内只有一样与这一切很不协调的金属制笨重时钟,放在接待柜台旁。

那个维多利亚式时钟,轻声滴答着,钟面的铜饰浮雕已有些磨损。

这儿的装潢和摆设,几乎没有什么改变,韦瑔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离开过一天,事实上,他已离开快三千天了。

他在大厅走了一圈,然后走向接待柜台。

在大理石台面的柜台前,柜台小姐亲切的报以笑脸。

“日安,先生。”虽然这位男士有些邋遢,胡子没刮,眼底还有黑眼圈,但是他有张相当英俊的脸。

韦瑔看着她的脸,不算什么绝色美女,但笑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如果这是饭店客人见到的第一张脸,他们是没什么好抱怨的,尤其是男人,绝计不会抱怨的。

这是我们的房价表。”米罗饭店拥有一百六十四个标准客房、二十九个豪华套房,以及一个只有‘好野人’才住得起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现在有人住吗?”韦瑔注意到当他这么问时,柜台小姐脸上现出了质疑的神情。

他知道柜台小姐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因为他的“门面”。

现在的他头发像稻草,胡子又没刮,虽身上穿的是亚曼尼西装,但皱得像梅干菜,不像住得起总统套房的模样。

“刚刚退房……呃……先生,总统套房住一晚要三十五万耶……”柜台小姐结结巴巴说。

米罗的总统套房在顶楼,是个空中花园阁楼,其中两面墙是用大落地窗建成,房间内采光良好,白天可看日出,晚上可赏星星,相当浪漫舒适。

他从皮夹中掏出一张大来卡,放在大理石柜面上。“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刷卡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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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柜台小姐迅速俐落地把他的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然后推出签帐卡和登记簿。“请您写上您的大名。”

他在签帐卡上写的是他的英文名字“强尼韦”,在登记簿上面则写下他的中文名字“韦瑔”。

柜台小姐将大来卡还给他。“韦先生,请您稍坐一会,总统套房整理好后,我会请服务生带您上楼。”

韦瑔朝接待区走去,在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交叠起腿。

这时,大厅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一群好像是日本人的旅客进来,有的在柜台登记,有的检查从机场巴士卸下来的行李。

他注意到有一位看起来像导游的男人,手上拿著一面小旗帜,上面写著『日本牙医会’。

坐了十六小时的飞机,他觉得疲累,于是闭上眼睛休息。他现在最需要热水澡和十二个小时的睡眠,把时差调适过来。

柴芸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小小的接待柜台挤满了人,而且吵杂不休。

她来到柜台后,帮著忙乱不堪的柜台小姐,核对名字与房号,并用流利的日文和日本旅客交谈了一下。

当她翻阅登记簿时,在前几页有一个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韦瑔。

会是他吗?不,不可能,如果是他,住进饭店前应该会先打电话来,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吧!

“这位韦先生已经住进总统套房了吗?”她问柜台小姐。

“哎呀,我忙得把他给忘了,他坐在那里。”柜台小姐边说边指向接待区。“我去告诉他套房已经准备好了。”

天啊,真的是他……

柴芸的双眼圆睁,眉毛几乎扬得跟发际一般高。

他黝黑了些,成熟的年纪使他更出色了。

“我去就好了,我认识他。”她站在接待柜台前面,给自己一点时间控制紧张情绪,然后走向接待区。

她的平底鞋,让她走起来静悄悄的。

韦瑔似乎睡着了,没发觉有人站在他面前。

柴芸刻意的咳了几声,然后轻声道:“韦瑔。”

谁在叫他的名字?韦琼睡眼迷蒙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穿著和柜台小姐同款的深蓝色套装,里面是高级的白色女装衬衫,脚下是双普通的平底鞋。

她的五官深刻,眼眸闪闪发亮,鼻粱挺直,唇形柔美,皮肤光滑细致得几乎让皮肤科医生没饭吃,长发梳到脑后,紧紧地盘成发髻。

他站起来,眼睛一直没离开她。“你是……小芸?”他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她双唇抿了抿,动作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嗯,对,我是小芸,不是小莉。”

他一迳盯着她看,一副不相信她是柴芸的模样。

“你变漂亮了。”他慢慢地说,语气中有微微惊奇的意味。

他离家时,她脸上长不少痘痘,正苦于青春期的征状。

“只是少了痘痘。”她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面言他地说:“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他对她咧嘴而笑。“想给你suprise啊。”

她敷衍地微笑。“哦,那你做到了。”老实说,她惊吓的成分大于惊喜。“打算住多久?”

“我不知道,要看情形。”他犹豫片刻,但不太久,“你爸爸还好吗?”

“我爸爸在三年前癌症过世了。”她接着说:“在他知道自己罹癌后,一直在找你……他很后悔没有做到你母亲的托付。”

韦瑔蹙着眉。“我很遗憾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人都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把我爸葬在你妈的墓旁,希望你不会介意。”

“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介意?至少他对我妈很好。”说完,他打了一声拉长的哈欠。“抱歉。”

她看著他疲惫的脸。“你看起来好像三天没睡觉了。”

“没有三天,只是坐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他对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微笑。“很高兴再见到你,你呢?”

她困惑的看着他。“我什么?”

“你高兴见到我吗?”他深深地看着她。

“高兴啊。”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跳快到一分钟一百万下。

她的声音里一点热情也没有,连装都不装,韦瑔感到非常失望,他以为她会像他一样高兴再见到他。

“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我们去咖啡厅……”他建议地说。

“改天再聊吧,我看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柴芸招手,要穿着制式黑长裤白衬衫的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提起韦瑔的行李,领先带路,柴芸和韦瑔跟在后面。

他们三人走过闹哄哄的大厅,向电梯走去。

当韦瑔和服务生消失在电梯门后,柴芸紧闭了一下眼,好像服了止痛剂似的放下心,舒了一大口气。

柴芸关掉办公室的灯,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按钮。

叮一声,电梯门倏地打开,她走进后按第十四楼的按键。

和其他大饭店一样,米罗饭店没有十三楼,但有两个十四楼。

柴芸走出电梯,走向一四三九号套房。

那是两间相连的套房,中间有个共同的浴室,柴莉和她住在一起。

她用卡片打开门,然后往张带有红金双色流苏的大沙发一瘫。

揉揉颈背的肌肉,她觉得又疲倦又酸痛。还好只是腰酸背痛,现在的她不能生病,米罗饭店全靠她了.

柴莉从卧室走出来,穿著黑色晚礼服,披著白色狐皮的皮草,脚蹬六吋高跟鞋,走到一面宽大如墙的镜子前搔首弄姿。

柴芸瞪视着柴莉。这太荒唐了!伊伸手向她要钱,声称缴卡费,可现在,伊却在跟她炫耀漂亮得不得了的大皮草。

“你骗我要缴卡费,结果跑去买皮草!”柴芸嚷起来。

柴莉嘟起嘴巴。“你别冤枉我,我有缴卡费,只是缴了最低额度。”

“你怎么一点理财的观念都没有?循环利息就像滚雪球,会越滚越大,永远还不清。”

“我也知道循环利息吃人不吐骨头——”柴莉转转眼珠。“不然你帮我一次缴清。”

“我可以帮你擦屁股,但是你要把所有的信用卡给我,我要剪掉。”她问:“你到底欠银行多少卡费?一

“五百多万。”柴莉漫不经心地回答。笨姊姊,剪掉信用卡有什么路用?伊再去申请就有了。

“什么……”柴芸立刻惊呼出声。

柴莉的眉毛挑起。“才不过五百多万,需要那么大声吗?”

“你好像觉得五百多万很少,你知不知道台湾有多少人,没看过五百多万长什么样子……”柴莉会这样,全是爸的错,他把伊宠得很任性。

“我命好嘛。”柴莉打断她,然后像模特儿似的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虽然很气柴莉光会乱花钱,但她不得不承认,伊穿著皮草真是风情万种,美得令人屏息。

和伊比起来,她就显得死气沉沉。

没办法,她在意的只有米罗饭店,没时间风情万种。

如果柴莉去做模特儿,一定会爆红,伊的条件比林志玲好多了!

可是,伊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根本不想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有时候她忍不住唠叨柴莉几句,说她要是死了或饭店没了,没人再“供养”伊,看伊要怎么办?

柴莉却说,伊从不担心她死了或饭店没了,因为伊会找到地球上最最有钱又最最英俊的男人供养伊。

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大部分有钱的男人都不英俊,而英俊的男人口袋都是空的,很难两全其美。

“好看是好看,可是你不觉得很残忍?杀生呐!”她可是爱护动物协会的。

“拜托,又不是我杀的,我去皮草店时,它已经死了,我买不买这件大衣都不会改变它的命运。”

她稍稍皱眉。“如果女人不穿,就没有人会杀它们。”

“哦,胡扯,别自欺欺人了,又不是人类不杀它,它就不会死,既然它会死,还不如把它做成皮草,利益众美女。”

“不跟你说了,反正我们不同调,也不会有共鸣。五百多万,我只能先替你还一百万。

“还有,拜托你少花点钱好吗?你也知道现在饭店没赚那么多,而且银行也还没答应展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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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好啦。”柴莉嘟起嘴巴应道。“老姊,我觉得……你没有经营饭店的能力,爸在的时候都没有这些问题。”

柴芸张大眼睛。柴莉从没为米罗饭店流过一滴汗水,却怪她没能力?

“你这么说不公平,爸在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家温泉旅馆竞争,而且我重新整修内部过,才会欠银行那么多钱的。”

“哎呀,你别生气,算我没说。”说完,柴莉像没事人似的,对着镜子练习妩媚的表情。

“你说都说了,又不是黑板,可以用板擦擦掉。”她咕哝着。

柴莉侧转过脸看她。“你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的梦很准,韦瑔下午住进饭店总统套房。”

“哦,我的天!”柴莉眼睛亮了起来。“他还是很英俊吗?”

“嗯……英俊啊……”她说,也知道这答案对柴莉来说不够。“他皮肤黑好多,我猜,不论这些年他做什么工作,应该都不是坐在办公室。”

“他大学都没毕业,走的时候又没带多少钱,这些年大概很辛苦。”柴莉接着说,“他有问起我吗?”

“没有。”她缓缓地说,“我们没有时间聊那么多。”

“哎哟,你说话不要分上下段,害我难过了一下下。我想他要是有时间,一定会问起我的……他结婚了吗?”

“我没有问,不过,我没看到他手上戴结婚戒指。”

柴莉双眼微眯。“看来你有在‘注意’他嘛!”

“不是啦,我……”她想解释,但柴莉没让她把话说完。

“派对已经开始了,我再不走不行。”柴莉抓起闪亮晚宴包。“老姊,你帮我去跟韦琼说,明天一起吃晚餐。”

“你自己去跟他说。”她涩涩地说。

柴莉的表情看起来就像闻到什么令人不快的气味。“只是帮我传话而已,又不是叫你杀人放火。”

“我不做传话筒。”柴芸用没高没低的语调说。

“好啦,好啦,我自己会去找他,不敢劳驾你。”柴莉气呼呼地开门,然后甩上门,力道之猛,连墙都为之震动。

柴莉每次都这样,只要她不肯帮伊的忙,伊翻脸就跟翻书一样快。

服务生打开总统套房的大门后,韦瑔从皮夹抽出几张百元美金给服务生做小费。

“谢谢您,先生,祝您愉快。”服务生一直用敬语,似乎从没收过这么可观的小费。

服务生走后,韦瑔环视这间客厅。

不同于大厅欧式的奢华,家具颜色和墙壁全是乳白色,一双椅子排在表面镶著大理石的吧台前,一道非常别致的欧式古典楼梯,通往楼上的卧室。

整个房间看起来优雅又素净,就像柴芸给人的感觉。

说柴芸变漂亮了,还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她变了,变得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怯懦、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孩。

她现在是饭店的总经理,因此精明的女主管形象,是相当重要的。

不知道柴芸是怎么看他的?韦瑔搓搓胡子没刮的下巴,感觉像是砂纸。

本来他是想好好睡上一觉,并重新梳理一番,才面对他两个继妹,谁知那么凑巧,在大厅就遇到柴芸。

柴莉那个小恶魔,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他想,如果她变成绿色,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她被她爸宠坏了。

他抄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个钮,窗帘就像歌剧院的帘幕一样,往两旁分开,展示出一整面墙的落地大窗。

他走向窗边,从饭店的角度,他可以看到信义路忙碌的活动,六线道的街上布满了川流不息的车子,人行道上挤满了下班的人潮,再过去就是台北的新地标——101大楼。

台北变了好多,几年以前,信义区根本没有什么大楼,也没有快速便利的捷运。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台湾了,从他被继父赶走,去美国边打工边自助旅行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

他凝视窗外,不明白为什么经过了这些年,他还会想回来,这儿又不真正是他的家,而且他妈妈早过世了……

只是回来看看,他告诉自己,但他到底想要看到什么?

他无法再给自己答案。

韦瑔拿著旅行袋,上二楼的卧室。

漂亮的真麻丝床单,底座架高的四柱大床,床对面红木柜内是平面电视和银色纤薄的音响。

如果要商务洽公,在这儿完全无须担心办公问题,这里有一张长型写字桌及特别装设的轨道灯,写字桌上还有很难再看到的黑色塑胶电话,以及传真机。

他把旅行袋放在桌子上。

接著,他扯下亚曼尼的西装、三宅一生牛仔裤、范伦铁诺套头衫和卡文克莱内裤,把它们丢在白色丝绒地毯上,然后走进浴室。

浴室内,淡蓝色的墙面,除了淋浴间外,还附有大型按摩浴缸。

他打开水龙头,跨进淋浴间。

能够洗净身体,再度保持全身的清洁真好!他抓起墙上的肥皇,它闻起来有种薄荷的清新。

等他洗完身体,又用洗发精洗了头发。他知道他得尽快剪发,他从来没让它留得这么长过。

当他把自己擦干后,抄起一条厚绒毛巾,将它系在腰间,裹住精瘦的臀部。

他走出浴室,在旅行袋里寻找他所需的物品,然后走回浴室,站到镜子前,摇了摇自备的刮胡膏,接著把泡沫涂满下巴,刮起胡子。他还是习惯用吉列牌刮胡刀。

他整理完毕,刚穿上衣物,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他下楼去打开门,一个身著笔挺的白色衣服,头戴著高起白色厨师帽的男人,推著餐车走进来。

今晚他太累了,不想下楼去餐厅用餐,于是叫了客房服务。

“你好,我是饭店的主厨。”厨师一面说,一面在橡木桌上铺上浆过的桌巾。“很高兴为你服务。”然后摆上晶莹光亮的餐具,以及一瓶红酒。

韦瑔坐入厨师拉出的椅子。莫札特的钢琴协奏曲由房间隐藏的喇叭传来,静静流泄。

厨师拿起红酒,俐落的剥除封锡,再慢慢、平衡的拉开长长的软木塞,将深红的浆液倒入玻璃杯中.

他啜饮了一口,咽下前在舌尖稍作停留。“有点沙沙的,一九九二年份,勃根地红酒。”

“你似乎很懂红酒?”厨师惊讶地说。

“也没有多懂,只知道年份越久远的越好。”韦瑔客气地说。

“也越贵,这一瓶的市价在五万元以上,你刚暍的那一口就要三干元。”

厨师把粉红色的匈牙利肥鹅肝,放入已在瓦斯炉上加热的铸铁平底锅中。等鹅肝周围开始冒泡,立刻将锅子栘开火源,将柔软的鹅肝放在铺好的莴苣叶上。

韦瑔吃了一口后说道:“嗯!好吃。”莴苣清脆而冰凉,鹅肝温暖而口感丰富。

“很高兴合你的口味。”

厨师开始切开松阪牛排。只用盐巴和胡椒简单调味,显示对肉的品质很有信心。

“看你的年纪应该还没三十吧?能住得起总统套房,想必事业做得很大!”既是住总统套房的客人,当然要好好的招待一下。

韦瑔咧嘴而笑。“我只是运气好。”

说起来别人恐怕很难相信,八年前他身上只有七万元,但如今不同了,他身价百亿,不仅有游艇,还有私人喷射机,名列“财星”五百大富豪,而且每年名次都在攀升中。

厨师将鲜嫩多汁的牛排放在韦瑔面前。“来台湾是洽公?还是度假?”

“度假。”其实他只是临时起意,在墨尔本机场看到刚好有飞台湾的班机,一时冲动买了机票,就这么飞到台湾来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又有闲,真是让人羡慕。厨师在心里怨叹老天的不公平。

☆☆☆

餐后,韦瑔瘫倒在椅子上。

“几个月来,我从没有像今晚吃得这么多。”他很大方地给了厨师小费。

等厨师推著餐车走后,韦瑔看看手表,现在美国是早上九点。

本来这个时间,他人应该在纽约机场,去接机的人没看到他,又打不通他的手机,现在他的办公室一定天翻地覆,**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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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机按了一个数字,手机自动拨出一组号码,铃声才响一次,就有人接听。

“你人在哪里?”他的秘书莎拉听起来像是个担心的母亲。“我一直打你的手机,可是都转到语音信箱……我差点以为你被绑架了,可是又没接到赎款电话……你还好吧?”

“我很好,没有被绑架、被轰掉,或者被打断膝盖。”他开玩笑地说。

“你没事就好,大卫有些急事要跟你说。”

大卫是他的生意伙伴,德州人,家里牧场养的牛占美国市场百分之四十,性子很急,讲话很快,但是个大好人。

“喂,你搞什么飞机啊?人就这样突然不见了,我把fbi的人都找来了……”大卫的德州腔调狮吼似地传来。

“你也太夸张了,我只不过失联三个小时,你就把我列入失踪人口,我现在人在台湾。”

“台湾?没听过。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的世界地理真差,连台湾在哪都不知道,它是位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

“现在不是上世界地理课的时候,你明明知道后天有个价值三亿的生意,而你却跑到台湾……你在台湾做什么?”

“度假,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度假,是西元几年的事了。”他夸张地说.

“去***度假!你最好立刻收拾行李,给我回来!”大卫在电话那头鬼吼鬼叫。

“有本事,来抓我回去啊。”他轻松地说。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三亿哎,你就不能牺牲三天假期?”

“不能,那笔生意全交给你了,没谈成功我也不会怪你。”

“你不怪我,公司那些等年底分红的人可会怪我。你住的饭店可以拨接上网吧,我伊媚儿资料给你……”

“不用伊媚儿了,这家饭店没有提供宽频上网服务。”他打断大卫。

“我的天,全球都已经电脑化好几年了,居然还有这种跟不上时代的烂饭店!你怎么会跑去住呢?”大卫不满地抱怨。

“哦,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记住我在度假,不碰公事,不要打电话来烦我,拜拜。”韦瑔挂了电话。

当天夜里,他睡得像石头一样,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第2章(1)

像其他饭店一样,早在第一道阳光破云而出前,整栋饭店已悄悄地开始作业了。

大约清晨五点,夜间清洁小组经过八小时的工作,已将洗手间、楼梯及大厅清扫完毕,现正疲倦地将打扫用具收拾奸,放回清洁用具室.

洗衣部里蒸汽弥漫,一天大约可清洗二万五千件亚麻制品,从毛巾、床单到女侍、厨师的白制服。

在二楼一间末标示的房间里,一位总机挂上耳机,打第一通“晨问叫醒”电话。

厨房灯光已亮,早班的助手在员工休息室换上雪白的制服后,开始准备中式和西式两种早餐。

整个饭店就这样开始一天的运作,从柜台、机房、洗衣部及其他部门——就这样迎接崭新的一天。

今天虽睡得比平常晚,可起床却比平常还难。柴芸梳洗换装后,走出套房,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三分钟,都没下降。

她不断去按电梯按钮,终于,电梯开始动作。

上星期日这部电梯就因故障而停用数小时之久,但即使抢修后,隔天仍三度停在十楼,不下来。

看来又要花钱了……她叹口气。最近饭店的财务状况不怎么好,现在又有这件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走出电梯,经过大厅时,服务生、花店职员及坐在接待柜台的副理都向她道早安,她也回应道好,接著她走到大厅右手边的欧风咖啡厅。

二00一年重新开张、装潢精致的欧风咖啡厅,早上七点到十点半提供早餐,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半是午餐时间,每天的下午三点到六点则是下午茶时光。

柴芸推开门,空气中弥漫著浓浓的培根香味,正是她饥饿的肚子所需要的。

昨天中午和晚上都只吃三明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荷包蛋及培根,加上涂满奶油的吐司。

虽然用餐的人不少,但她一眼就看到韦瑔,他坐在角落,正和女服务生说话。

要过去和他一起用餐吗?为什么不呢?他是她哥哥,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但是,急速跳动的脉搏却令她苦恼。

还是假装没看到他,偷偷溜走,晚一点再来……

女服务生先看到她,然后跟韦瑔说了些话,韦瑔立刻转过头,向她招了招手。

柴芸只好走过去。在他的注视下,她祈祷自己左脚不会踩到右脚,或做出更丢脸的动作。

当她走到韦瑔的桌位前,他立刻站起来,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

“谢谢。”她很高兴自己的嗓音听来还颇镇定。她注意到他已经刮了胡子,看起来更英俊了。

韦瑔坐定后,手指著女服务生。“我告诉她我是你哥哥,但她不相信,认为我骗她。”

她看了眼服务生制服上的名牌。“小珍,他曾经是我法律上的哥哥,但现在不是。”

“我就说嘛——你们长得又不像。”小珍得意洋洋地说。

“你一定也还没吃早餐吧。”他问柴芸,然后转头看向小珍。“再来一份,你们总经理的荷包蛋要不熟的。”

一等女服务生离开,柴芸就抱怨地说:“下次别替我作决定,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韦瑔靠向椅背,眼眸懒懒地看著她。

“我记得你喜欢吃半生不熟的蛋,还是这几年你改变了?”

他走的时候,她十七岁,就像半生不熟这个名词,而她现在已经是个会让男人多看几眼的美女。

他的目光由她的脸栘到她那坚挺的双峰时,突然意识到长裤里的不安分,他移动了一下,换个更舒适的坐姿。

“没有变,我还喜欢吃没熟的蛋。”她低声说着,然后瞪著自己的指甲,不愿与韦瑔的眼睛对上。

“那你还怪我替你叫生荷包蛋。”

她抬起眼看他。“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自己点餐。”

这时,女服务生小珍送来他们的西式早餐,有牛角面包和咖啡,荷包蛋和培根,奶油、果酱和加拿大枫糖浆。

小珍对韦瑔一笑。“我们中午的菜单是胡椒酱炖茄子、香烤比目鱼、马芬蛋糕,你一定要来喔,我等你。”说完,她一扭一摆地走开。

现在的女孩真是大胆,不知矜持为何物,柴芸从眼角瞥见小珍的鸭屁股,不过,也不能怪女服务生态度随便,因为韦瑔实在是个让人想望的男人!她早就注意到咖啡厅里有不少女人,正对他猛送秋波、大抛媚眼。

柴芸的目光回到韦瑔的脸上,不禁想着,在这八年里,又有多少女人被那张英俊的脸撩拨过心弦呢?

哎呀!她在想什么啊?柴芸急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拿起餐刀往荷包蛋上一插,如她所期望的,慢慢渗出来浓浓深黄色、奶油似的蛋黄。

但和韦瑔一起用餐,使她无法好好享受,每一口都需费力吞咽。柴芸囫圃吞下荷包蛋,喝了口咖啡。

两人沉默的用餐,直到韦瑔开口——

“你怎么都不说话?八年没见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都做些什么?或是,结婚了吗?有小孩了吗?”他受够了她礼貌但生疏的态度,这不是他回来想要看到的。

柴芸的心在胸口一跳,她咬咬嘴唇才说话:“你有吗?”

“有什么?”她的问题没头没脑的。

“有小孩吗?”

“没有。”他接著自嘲地说:“应该也没有私生子。”

“那你有太太吗?”她尽量使语气平缓,不想让他知道她心中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没有娶太太,也没有交女朋友。”他工作太忙了,忙到连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柴芸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高兴的神色。

“很难相信你没有女朋友。”

该不会是他这几年变成同性恋了吧?

她很快地否定自己这个想法。

他百分百不是,他完全没有“酷男的异想世界”里那五个同性恋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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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耸耸肩。“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呢?”

“老姊已经有固定男朋友了。”回答韦瑔的是道细声细气、做作的声音。

柴芸往后看,柴莉一身时尚造型,脸上挂著甜美到不行的笑容。

哇,天下红雨了,竟在早上看到了柴莉,她早晨一向起不来——

☆☆☆

柴莉笑咪咪地滑进座位。“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

“你没看cnn吗?佛罗里达的飓风。”韦瑔开口道。

“哈……哈……”柴莉昂起头大笑起来,笑声既大又愉快,像是听到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原来,你跑到美国去了。”

这么冷的笑话也能笑成那样?柴芸的脸皱成一团。

柴莉的笑声大得整个咖啡厅里的人都听得见,坐在其他座位的人都回过头看她。

韦瑔想,也许她早被注意惯了,也许她喜欢引人注目,也许她对这已麻木了,不过她真是值得一看,天使般甜美的脸庞,魔鬼般迷人的身材,她是美女中的美女,货真价实的美女,全身上下没有美容过。

“肚子好饿。”柴莉拿起一片抹好果酱的吐司往嘴里送,又多又红的草莓酱滴到她的下巴。

“你哟……”柴芸轻斥着,抓起餐巾,擦擦柴莉的下巴。

她们的妈妈去世时,她不过才八岁,但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像个小妈咪似地照顾着柴莉,直到现在。

“我们有几世纪没见了,晚上一起吃晚餐?”柴莉的语气仿彿在说,如果他说不的话,她会非常不高兴。

“可以啊,柴芸也一起来。”他看向柴芸。

柴莉抢在柴芸开口前说:“她没空,她已经和男朋友约好了,晚上在二楼牛排馆享受烛光晚餐。”

柴莉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强调她有男朋友,辜文森根本不能算她男朋友!

而且她晚上之所以和辜文森共进晚餐,也不是约会,只是单纯为了公事。

柴芸柳眉紧锁地瞪着她的杯子,好像发现一只苍蝇在她的咖啡杯里游泳一般。

她想开口澄清她没男朋友,但又怕韦瑔误会,以为她对他仍存有幻想……

韦瑔的眼睛笼上一层yīn霾。“柴芸,我想你的男朋友一定是个不错的人,我挺想见他的,不介意晚上一起吃饭吧?”

“老姊的男朋友出国才回来,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吗?你不要做电灯泡啦!”柴莉朝韦瑔挤挤眼。

柴芸臭着脸瞪柴莉。“什么小别胜新婚……小莉,我又还没结婚,你不要乱用成语。

柴莉的语气和动作,都暗示着她和辜文森有性行为,而她很想解释,她从来没和辜文森上过床,但是光想到要对韦瑔说,已经使她脸红了起来。

韦瑔想着柴芸的话。对呀!她只是有男朋友,又还没嫁,仍是自由之身,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她,包括他在内。

“我中文不好嘛。”柴莉轻声说,模样就像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瑔哥哥,你在美国做些什么?”

“商业投资。”他回答。

柴莉眨动她的眼睫毛。“商业投资是什么碗糕啊?赚钱吗?”

“简单说,就是买下经营不善或周转不灵的大型企业,然后进行重整,改头换面后再高价卖出去,就像很早之前一部麦克道格拉斯演的电影——‘华尔街’。”

他顿一下。“我们公司很赚钱,年底给员工的分红不少。”

“你可以叫你们老板买我们饭店吗?我们饭店财务出现问题,可能快关门大吉了!”柴莉说。

“柴莉!”柴芸厉声阻止柴莉再说下去。“爸的饭店是非卖品!”

“饭店财务上有什么问题?”韦瑔问,“银行紧缩资金?失去抵押品的赎回权?”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没有财务问题,只是我和银行还没谈妥续约贷款。”柴芸回答。

他叹一口气。“你把我当外人了,柴芸,再怎么说,我是你法律上的哥哥,你不需要对我隐瞒。饭店一直亏本?”

柴芸有些困窘地红着脸。“但没有亏到像柴莉说的,快关门大吉了。”

“你有想过亏损是什么原因?”

“原因当然很多啰,我想主因是台湾这几年开了很多家五星级饭店,不像以前那么好赚了。”

“别的饭店竞争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我认为主因是米罗太旧式了,没跟上时代潮流,既没有spa,也没有汤屋。”

现在泡汤和spa按摩,已成为一般人生活的基本休闲,而米罗却只有游泳池,难怪竞争不过其他的温泉馆。

“为什么必须每家饭店都要走上spa、泡汤——”柴芸匆促地说。

“你们谈的话好无聊喔!”柴莉没礼貌地打岔。“韦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美国?我跟你一起走,我想去美国玩。”

韦瑔侧视,将注意力转向柴莉。“什么时候回去还没确定,等我确定后再告诉你。”

“你一定要告诉我喔。”柴莉撒娇地拉拉他的胳臂。“不可以再像小时候那样,每次都骗我要带我出去玩,却和姊姊偷偷跑出去玩。”

小时候她和柴莉都是韦瑔的一号跟屁虫,连他和男生出去玩,她们两个小女生也吵着要跟去。

不过,韦瑔通常只带她去,放柴莉鸽子。

柴莉的话使柴芸不由得忆起了童年。可是她还有其他的回忆,而她绝对不会忘记它们!

“那时候你太小了,我怕带你出去,万一你跌倒,回家会挨你爸的棍子。”韦瑔道。

“我现在可不小了——”柴莉故意挺了挺伊傲人的胸部。

柴莉正极力在向韦瑔卖弄风情,柴芸觉得自己皱起了眉头。

她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回碟子里,然后用餐巾抿拭嘴角。

“你们慢慢聊吧,我要去工作了,先失陪了。”她不愿再看到自己妹妹发浪的样子。

柴芸推开椅子站起身时,听见韦瑔说:“柴莉,你姊姊是饭店总经理,你呢?”

她故意走慢一点,想听听看柴莉怎么回答。

“爸又没把饭店留给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

爸是把饭店留给她没错,但管理饭店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有忙不完的事,还要跟银行打交道,柴莉却完全没有责任要扛,只要血拚、参加派对就好。柴芸的内心忿忿不平。

她没脾气,柴莉深知利用她这个弱点,无论伊说什么话,她都不会给伊难堪,只会关起门来数落伊的不对,她敢说伊根本是乐在其中。

柴芸走后没几分钟,韦瑔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柴莉,我突然想起,我有个很重要的电话必须要打。”

“哦!”柴莉的嘴绷得紧紧的。“非得现在打吗?晚一点不行吗?人家还想好好跟你聊聊呢!”

“会有时间聊的,反正我就住在饭店里,暂时还不会走。”他挥挥手道别,朝电梯走去。

第2章(2)

搭电梯回到十四楼的总统套房后,韦瑔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立刻拨到美国大卫的住处。

铃声响了一阵子才有人接听。

“哪一个该死的鬼啊?”大卫的声音中还有浓厚的睡意。

“是我。很抱歉吵醒了你——”

“现在是什么鬼时间?老天爷,还不到五点哪,大清早打来给我做什么?”

“我要你今天股市一开盘,就帮我卖掉微软十万股,我会在花旗银行台湾分行开户……”

“等等,你听到什么坏消息?不然为什么要卖股票?”听到钱,大卫清醒了不少。

“没有什么坏消息,只是我需要钱。”韦瑔接着说。“我可能会买下一家饭店。”

“我想就是你住的那家烂饭店吧!”大卫沉思地说,“那家饭店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特别之人啊?”

韦瑔笑了起来。“你这么聪明,不去选美国总统太可惜了。”

☆☆☆

柴芸走上二楼,来到一间挂有明显标示“经理办公室”字样的门前。

她推开门,那是一间正方形的小房间,前面有柜台,后面坐了一位王秘书,正皱着眉头,看著她手中的一封法院寄来的信函。

王秘书是饭店的开国元老之一,以前是她爸爸的秘书,能干、可靠,四十五岁,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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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又有麻烦事?”柴芸看向那封信。“反正已经有很多麻烦了,多一件也无所谓。”

“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有一个中年男子走在街上,突然被飞来的啤酒罐砸到头,缝了十三针?”

柴芸点头。“记得,那个啤酒罐是从我们饭店丢出去的,后来我们还付了他医药费。”

“那位先生食髓知味,向法院提出控告,说他受到很大的惊吓,要我们饭店赔偿他的精神损失十万元!”

“他一毛钱也拿不到!法院会判他败诉,因为法律上规定,饭店不用对房客的行为负责。”

她拿起秘书桌上的一叠电话留言,指著这叠纸问道:“有紧急的吗?”

“只有一些,不过可以留到下午再回。”王秘书踌躇一会儿。“总经理,银行仍未同意续约贷款吗?”

“嗯.他们的姿态摆得很高。”柴芸悻悻然的说。“真是可恶,以前那些银行、信托公司还得排队请爸向他们贷款呢!”

“是啊,那些银行都现实得不得了,锦上添花有,雪中送炭没有,就怕他们落井下石……”王秘书的声音愈来愈小。

柴芸开始全力安抚王秘书。“不要担心,他们只是故意刁难,无非是想要提高抵押贷款利息。”

她知道王秘书的先生中年失业,儿子刚上大学,家里的经济全落在她肩上,任何威胁到她工作的事,皆使她焦虑。她真同情她的境遇。

“可是,假如……”王秘书忧心忡忡地说:“我是说,假如他们不续约呢?以我这个年纪想另谋他职,是非常困难的。”

“我保证那种事不会发生的。”她用坚定的语气说。然后她走过王秘书的办公室,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保证!其实她对她自己的保证一点信心也没有,深怕会跳票,对不起对她有期望的人。

柴芸愁眉苦脸地坐在办公桌后。

一位银行的叔伯辈曾坦白告诉她:“你们饭店已经抵押两次,许多借款没还清,而且亏损连连,不会有一家银行肯借你们钱。”

“亏损只是暂时性的,爸以前也遇过,低潮总会过去的。”

“年代不同了,我的建议是——卖了饭店,我知道有家财团对米罗饭店有兴趣。”

她转身看著油亮的柚木墙上,挂着一张裱框奖状,上面写着“一九九六年世界前五百大饭店”。

她还记得当年爸为了领这张奖状,特地坐飞机到巴黎,回台时在机场有好多记者包围访问他。

她最近似乎常想到以前的事,而米罗饭店已不复当年了。

或许她真的如柴莉所说的,能力不足,不然为什么米罗饭店自爸爸过世后,才三年就摇摇欲坠?

这三年只不过多开了几家温泉旅馆……

她或许不像爸爸期望的那样,有能力经营饭店,他可能高估了她的才干。

她……太受柴莉的话影响。

她了解爸爸,米罗饭店是他的生命,她也是。

柴芸对自己说,这是她的领土,她的小王国。她不该在乎柴莉的话,也不该丧失希望,还有四天,她可以提高抵押贷款的利息,银行应该会接受。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接起电话,“喂,米罗饭店你好。”

听筒传来兴奋的男性声音。“哈啰,是我,辜文森,特别打电话来提醒你,今天晚上的约会。”

“我的记忆力还没衰退,你现在人在哪里?”

“还在日本,如果班机没有延迟的话,我七点准时到。”

挂上电话后,柴芸静静坐在那里,想得出神。

辜文森是她大学的学长,一直在追求她。

她和他看过电影、暍过咖啡,不过她并不认真,仅和他维持学长学妹的关系,不深入,也没有进一步,可是,她必须承认,他对她非常好。

这一阵子大家工作都忙,他已经好久没来找她了,但几天前他突然打电话过来,提出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之事。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应该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

但是,柴芸并不觉得事情像他说的那么单纯。

辜文森的爸爸一直想要插手饭店的生意,她想,辜文森约她今晚见面,无庸置疑地,有银行业者向辜氏父子通风报信,他们已经知道米罗饭店的财务问题。

突然,门砰的一声打开,柴莉一阵风似地走进来。

“老姊,老姊,我急需要钱。”

“昨天不是才给过你,已经花光了?”柴芸不悦的问。

“拜托,你又不是给几百万。我要去查理剪头发。”柴莉抓起一绺头发。“你看到没?有好多分叉。”

“我帮你剪。”柴芸抄起笔筒里的剪刀。

柴莉张大眼睛,犹如记起一场已忘记的梦魇似的,大声又坚决地说:“不要!你小时候曾经把我剪成马桶盖!老姊,给我三万就好,剪头发外,我还要去做脸,全身指压按摩。”

“三万就好……说得真轻松,反正工作的又不是你。”柴芸酸酸地说,“不给。”

“你怎么可以不给!”柴莉失望地大声说。“你答应过爸要照顾我的生活。”

“我没有照顾你吗?我让你挨饿受冻了吗?”柴芸尖锐地说。“对了,你为什么说辜文森是我的男朋友?”

柴莉挑起眉。“他不是从你大学时就一直在追你?而且你们也约会过好几次。”

“依照你的逻辑,那些追你的男人,你不也跟他们出去过几次,是不是都要算你男朋友?”那柴莉不就成了劈腿族!

“好啦,辜文森不是你男朋友,我会在报纸上帮你登更正启事,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把钱给我吧?”

“你耳朵没带?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不给。”

柴莉脸上带着五岁小孩受挫时yīn沈不高兴的表情。“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给我钱,因为你不希望我弄得太漂亮,吸引了你想吸引的男人。”

“我想吸引谁?”柴芸的嘴唇压成一直线。

“还会有谁?你心里明白。”柴莉的声音上扬。“你从小就嫉妒我比你漂亮,爸比较疼我,还有男生都喜欢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没嫉妒过你……柴莉,你给我站住……”柴芸喊道,柴莉已经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王秘书从打开的门走进来。“柴莉又来要钱?她钱花得实在太凶了,你小心哪天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钞票。”

柴芸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只是任性了一点,还不至于把我卖掉。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可能想要知道,刚刚国税局打电话来,说要审查我们所有的帐簿。”

“给他们看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有逃漏税。”

王秘书离开后,柴芸拿起桌上最上面一张信件读着。她想藉由工作忘记柴莉刺人的话,但是柴莉的话一直困扰著她。

柴莉口中那个她想吸引的男人——其实不用反问柴莉,她知道伊说的是韦瑔。

没错,她少女时期迷恋著韦瑔,但那段痴狂迷恋早已过去了,她忘不了爸爸赶走他的原因,她只是将它锁进记忆深处。虽然她决心不去想,但此时它却像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要参加学测的早上,她一大早就起床刷牙洗脸,家里静悄悄,爸和柴莉大概都还在睡,而韦瑔的房间有声响。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门边。

他的门开了二公分宽,衣服和床单散了一地。她由门边向内探,柴莉和韦琼躺在床上,两个人都一丝不挂。

她因为太震惊而叫出了声,然后她转身朝自己卧房狂奔,一头撞在闻声出来探看的爸爸身上。

爸爸一把扶住她,睡眼惺忪地问:“发生什么事?一大清早就吵人……”

“柴莉和韦瑔……他们……”她怎么也说不下去。

韦琼从房间跑出来,已在腰间围了条被单。“你误会了……”

爸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他气坏了,回身掴了韦瑔一巴掌。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现在就滚!”

“我什么也没做!”韦瑔对爸嘶喊着,“你去问你的宝贝女儿啊,不过我想她不会承认,而你只会相信她,不会相信我。”说完他回房间收拾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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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莉早就溜回自己的房间。

柴芸跟着爸进去柴莉房间,而柴莉对天发誓韦琼说谎,他们早就发生关系了,还不只一次,不过他们是两情相悦。

爸本来要告韦瑔诱拐未成年少女,但在她的苦劝下,决定看在他死去的妈份上,放他一马。

然后,爸叫她不要管了,快去参加学测,她只好背着书包出门。

可想而知,她考得很差。

考完回家后才知道,爸终止了收养关系,这个家从此不准再提韦瑔这个名字。

一想到韦瑔跟柴莉做那回事……天哪!她感到两颊一阵躁热,脑中一团画面全搅在一起。

不要想了,柴芸命令自己,将心思转向工作上。

她专心工作着,一直到中午休息时间。

如往常的午餐一样,柴芸请客房服务部送来一份三明治和咖啡。

她总是连中午吃饭时间也在工作,更确切地说,爸去世后,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工作,没有周末和假日,台风天也没得休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上床。

如果饭店有什么紧急状况,就算是半夜三点,她也得爬起床来处理。

她就像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全年无休的便利商店,然而这样拚老命地工作,却得不到相对的报酬,米罗饭店在她手中可说是厄运连连。

柴芸觉得沮丧,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第3章(1)

当天晚上,柴芸提早半个钟头离开办公室,回到十四楼的套房。

她换掉工作时穿的制服,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黑色小洋装。

她不像柴莉,名牌衣服一大堆,却常不知道要穿哪件出门,她就这么一百零一件香奈儿套装.

虽然这件香奈儿是三年前买下的,也穿过好几次,但名牌就是不一样,一点也不觉得它旧旧的,而且黑色系永不退流行。

她将头发梳成波浪状,自然地披在肩头,再用一只钻石发夹固定一边。

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柴芸觉得很满意。

她打扮可不是为了辜文森,而是偶尔也要漂亮一下。

门上轻响了两声,柴芸拾起披肩,打开房门,看见辜文森斜倚在门边,穿著有叠襟的休闲外套、灰色的法兰绒长裤,手里捧著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一派优雅公子哥的模样。

辜文森年仅二十五,含金汤匙出生,辜家在台湾是金字塔的顶端,他上面有三个哥哥,都很优秀。

他的五官很端正,浓眉、大眼、悬胆鼻,一张感情丰富的嘴,永远带着微笑。

“你看起来好漂亮。”辜文森赞叹道。“漂亮得令我想咬一口。”她的穿着得体雅致,同时衬托出她一双美腿。

“我可不是苹果。”她咕哝了一声。“你等我一下。”

“我已经等你好多年了。”辜文森意味深长地说。

她假装没听见,转身跑回房里,迅速地找到一个磨砂玻璃花瓶,盛满水后,把花插进去,然后把花瓶放在桌上。

她微笑著走向他。“我们走吧。”

他们来到二楼牛排屋门口时,辜文森突然托住她的手肘,领她入内。

她想甩掉他的手,但那看起来将十分不庄重,她只有皱了皱眉,从不抗议。

进入餐厅时,她注意到今天晚上的生意兴隆,才想起这几天有一团日本牙医公会住进饭店。

柴芸对迎面而来的侍者领班点点头。

“晚安,总经理、辜先生,这边请。”

辜文森常出现在财经新闻和报章杂志上,所以很少人不认识他。

侍者领班带领他们在一张角落的餐桌就座。

圆形的桌上摆了双人餐具,烛光照亮晶亮的餐具,以及长条纹饰的墙壁。

当侍者领班离开,一位年轻的侍者马上过来,站在旁边伺候。

“有什么好菜?l辜文森一面翻看菜单,一面问侍者。

柴芸不看菜单,点了今日特餐.

辜文森放下未看完的菜单,“我也点今日特餐好了。”

侍者走了之后,辜文森环视着周遭。

餐厅里到处都是低微的谈笑声,角落的钢琴师演奏着轻柔的音乐。

“生意很好嘛,完全看不出是家快倒闭的饭店。”他转向她。“我对米罗的财务状况很清楚……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我想你如果不清楚,是不会突然跑来找我的。”她只是讶异他开门见山就扯到饭店,还以为他会用完餐后才说。

他摇头,“其实,我一直很想来找你,可是我工作太忙了,我爸爸对我的期望很高……先不说这些,我们回到正题,你爸爸盖这间饭店时,向花旗银行抵押,二十年的贷款将在这星期五到期,假如你无法偿还,饭店就会被银行接收去。”

“不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我一直在筹措资金……”柴芸很快地说,“我相信可以找到新来源,毕竟饭店的生意一向不错……只是这几年不景气,差了一点。”

“恕我这么说,在这么短的时间,你可能无法找到援方了。”辜文森自信的说。

柴芸皱了皱眉头,“我不接受这种说法,很多增资案都是立即安排生效的。”

“但都不是像你这种二次抵押又赤字过大的案例。”辜文森说话时,侍者送来餐前酒。

柴芸啜饮一口餐前酒,神情凝重。“我决定背水一战,只要还有希望,我就要紧抓不放。”

看著她脸上坚定的神色,他感到对她的爱意又多了几分。

他看不起那些故作天真,像小女孩般娇笑,却拚命眨眼挑逗男人的轻浮女孩,沉静坚强的柴芸,就像春雨后清凉的微风。

他对她眨眨眼睛。“你今晚遇到救世主了,我就是你的希望。”

“救世主?”柴芸微微一笑。“我看不是吧,说难听点,你是披著羊皮的狼,是来说服我把饭店卖给你们辜家的。”

辜文森脸一阵红,这时香喷喷、热呼呼的秋葵浓汤和烤得热腾腾、气味浓郁的香蒜面包端上桌。“我们先用餐吧……你不会吃不下吧?”

“还不至于,吃太重要了,日子再怎样难过,也要把肚子填饱。”

柴芸正准备好好享用时,辜文森以眼神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餐桌。

“我刚刚才发现,你妹妹和她男友也来这里用餐。”

柴芸略微偏过头,与韦瑔的目光碰个正著。

她在他那种毫无掩饰的凝视下,颤栗了一下,急忙调回视线。

“他不是柴莉的男朋友,而是我和柴莉以前的哥哥。”

“以前的哥哥?”辜文森重复,眼神里透着困惑。

“我爸爸和他妈妈结婚,他不就是我的哥哥?可是后来我爸爸终止收养关系,所以是以前的哥哥。”她背后虽没长眼睛,但却清楚感觉到韦瑔的凝视。

他为什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生气地心想。

“你爸爸为什么要终止收养关系?”辜文森好奇地问。

“嗯……大概是怕他分遗产吧。”柴芸打哈哈地说。家丑不可以外扬。

喝了几口汤后,她忍不住瞄向韦瑔,他正在跟柴莉说话,没有在看她。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头几乎要碰着了。

“他们看起来不像兄妹——”辜文森随著她的视线看去。“比较像情侣。”

“他们本来就不是真的兄妹,当然可以谈恋爱。”柴芸讪讪地说,喝掉汤,将盘子推到一旁。

他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你的口气怪怪的!”

她的口气明显带着酸意,难道那个以前的哥哥,就是她一直拒绝他的原因?他心中升起莫大的嫉妒感。

她避开他的视线。“你的耳朵有问题,我的口气哪有怪怪的……”

在交谈之中,汤盘已被端走,端来沙朗牛排。

“我们家开的价钱,保证你满意。”辜文森一面切下牛排,一面说:“四亿元买下你的饭店。”

柴芸静寂地坐着,脸上没有透露任何表情。

这价钱比她预期的还好,她也清楚辜家之所以开出这么诱人的价钱,乃唯恐米罗饭店的抵押银行先获得控制权,然后再高价转售。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四亿元吓呆了?”辜文森带着愉悦的声音问道。

假如她点头答应,付了庞大的抵押利息,及照料次要股东,分给柴莉一半后,剩下的钱应该够她生活一、二十年没问题,她又不像柴莉那样挥霍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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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也意味着柴家的米罗饭店,从此改朝换代……

柴芸咬了咬唇。“学长,你们家很大方,但是我无法现在就答应你。”

辜文森耸耸肩。“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你几天。”只不过再等四天,相信最终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到星期五,没有奇迹出现,也只能卖给辜家,毕竟辜家是目前唯一出价的,而且价钱十分公道。

想到自己无法保住米罗饭店,柴芸双眼黯然微湿。

不可以哭!她设法逼回夺眶欲出的眼泪,千万不可以哭出来!

辜文森食欲挺好,两三下牛排就清洁溜溜了。

侍者很快地出现在他们桌旁,拿起他的牛排盘子。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轻抿嘴唇。“把我的也收走。”

侍者把她吃剩的牛排盘子端走。

“你今晚吃的不多,一定是我影响了你的胃口。”辜文森温柔地说。

她对他粲然一笑。“没错,听到四亿元,我就饱了。”

辜文森轻笑一声,发觉心底升起一股渴望。

她的笑容是如此美丽,若是此刻他们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他蓦地伸手横过桌面,盖住她的手。

“柴芸,你知道吗?我发觉我愈来愈喜欢你……”

柴芸对他的碰触感到反感,她不得不努力压抑甩掉他手的冲动,但是她的柳眉仍下意识地轻蹙在一起。

“我希望你对我的感觉,跟我对你的感觉一样。”辜文森低声说。

“学长……”她真希望他没有把话题转入这样私密的部分。

考虑之后,她决定说出她的感觉。

“我喜欢你,真的,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只有友情而已。”

他抓起她的小手,亲吻她玉葱般的指尖,不慌不忙地说:“友情是建立其他感情的最好基础。”

“不要这样……”柴芸表情有点嫌恶地抽回手后,偷偷瞄一眼韦瑔,却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他的眼神非常生气,与十几分钟前温柔的模样完全两样。很快地,他转开眼光。

哎呀,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韦瑔一定以为辜文森是她男朋友……她担心地想,但旋即她又想,管他怎么想、怎么看,如果他要把辜文森当作她男朋友,那也是他眼睛脱窗。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乎韦瑔的想法。

☆☆☆

韦瑔靠向椅背,佯装正在倾听台上的钢琴演奏,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坐在柴芸对面的男子身上。

那个家伙长得不赖,身材也相当高,而且一副有自信的模样。他心想,柴芸交的男朋友,果然没差到哪里去。

“柴芸的男朋友看起来还不错。”他偏着头向另一桌点点头。

柴莉看辜文森一眼。“何只不错,辜文森可是一条大鱼,他家的财产数都数不清。一

韦瑔的眉头结在一起。“你姊姊不会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吧?”

柴莉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从大学就在一起,已经有五年了。”

韦瑔并不想再追问柴芸的私生活,但是柴莉似乎很愿意一吐为快。

“辜文森的条件太好,在上流社交圈可说是炙手可热,但他对老姊情有独钟,比一零一忠狗还忠心。”柴莉轻声说,“我真羡慕老姊,能找到这么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你身边没有完美男朋友吗?”以柴莉的美色和手段,应该不难找到条件好的男人,只不过他会很同情那位被她找上的仁兄。

“不要说完美男朋友,我连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她声音中有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如果你说只有五个男朋友,我还会觉得意外,怎么会这么少,但一个都没有……我实在难以相信。”他怀疑她说谎。

“你对我有很严重的认识不清。”她慢吞吞娇软的语调,极富魅力。“待会儿陪我去夜店,重新认识我。”

她又把他当成狩猎的对象了,韦瑔觉得可笑,她以为他的苦头没吃够吗?

“我不想去什么夜店。”他静静地告诉她。“只想在饭店好好休息。”

“噢……”她失望地呻吟。“我以为你可以陪我出去玩。”

“我已经太老了,实在玩不起。”而跟她更是玩不起。

“你嘛帮帮忙,你才大我五岁,我看不出你哪里老了?还是——”她转转眼珠。“我看不到的地方老了?”

“我想你有点想过头了,”韦琼耸耸宽阔的肩膀。“我只是心态上老了。”

“如果你真的不去夜店,那我也不要去,晚上我去你房间……”她性感的眼光看着他。

韦瑔眯着眼。“恐怕不行,我的房间女宾止步。”

她扬起双眉。“干嘛啊!?难不成你还怕我把你给吃了?”

“你说对了,人要记取教训,你上次出现在我房间,我就被赶出你家大门。”

“你还在生气啊?”柴莉的语气显得小心翼翼。“已经八年了耶……”

“我早就不生气了,不过也没原谅你。”他直视柴莉。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做的烂事一点愧疚也没有。

柴莉的表情僵硬。“哎哟,人家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嘛……”

他撇撇嘴。“你轻轻松松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可是我却差点赔上一生。”

柴爸本来坚决要告他诱拐未成年少女,多亏柴芸的求情,他才免去牢狱之灾。

“我不知道爸会那么生气,对不起嘛!请你原谅我啦!”她祈求地说。

“要我原谅你可以,你还没跟柴芸说吧?”看柴芸对他冷淡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她百分百还没说出真相。

“我一定会去说,我早该洗刷你的不白之冤了。”她露出笑靥。“我们言归于好了?”

“嗯。”他的语调十分冷淡。柴爸已走了,再怪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只要柴芸知道他是冤枉的就好。

韦瑔的视线转到柴芸那桌,刚好看到柴芸笑了,甜美的笑容引来一些目光。她看起来非常快乐的样子。

“老姊好像很高兴。”柴莉边说边从晚宴包里,拿出珍妮香烟和打火机。

他转向柴莉,看著她优雅地点燃细长的香烟。“我们坐在非吸烟区。”

“那又怎么样?”她姿态优雅地对着空调呼出一圈烟。“我记得你也抽烟,抽嘛。”

“我已经戒了三年。看你抽烟的样子,应该有一段不短的抽烟史吧?”

“我十四岁就开始抽了。”她微微得意地说。“我想你和爸、姊都不知道。”

“你一向很会演戏。”他嘲讽地说。柴莉最会在她爸面前装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才不会呢,如果会的话,早就去当电影明星了。”她那副天真的模样又出现了。

“你又在演戏了。”韦璟似笑非笑地说。“你不去当电影明星,实在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我都听不出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说完,她把头侧转过去。“我觉得老姊今晚特别漂亮——恋爱中的女人呐。”

他偏过脸去,正奸看到辜文森的手叠在柴芸手上。

拿开你的脏手!他很想冲过去,把那男人从椅子上抓起来,扔到外太空去。

当辜文森亲吻柴芸的手指头时,韦瑔眯起眼,仿佛要杀人一般地瞪着辜文森。

他要打掉他那自鸣得意的笑脸!

看到韦瑔嫉妒的表情,柴莉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唇。“喂,你觉得老姊漂亮?还是我漂亮?”

他的眼光在柴芸和柴莉的脸上转来转去,想决定哪一个漂亮,最后他不得罪人地说:“你们两个各有千秋。”

“你真不老实,明明是我比较漂亮。”柴莉又点了一根烟。

“或许吧。”他冷淡地回应。

她是比柴芸漂亮,但那又如何?女人还有其他比美貌更重要的条件,那些在她身上是一样也找不到。

第3章(2)

“你知道我的个性属于敢爱敢恨那一型,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那天我去你房间……只是想要你爱我……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也没少……”柴莉以楚楚动人的声音说,“我很乐意给你我的全部,在今天晚上或任何一个晚上。”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柴莉,我只能说,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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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要我?”她不相信天底下会有男人不想要她。“哦,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想惩罚我,才会这么说的。”

韦瑔发出个怪声。“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你以为只要是男人就抗拒不了你?总有男人例外吧,我就是其中之一。”

柴莉昂起头,以一丝受辱后的自尊,半眯着眼瞧人。“记得吗?那天早上我脱光衣服,我感觉到你有反应。”

“你真以为我的兴奋是因为你的裸体?”韦瑔冷哼一声。“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有经验,知道不管你有没有脱光光,那是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发生的升旗状况。”

“你非要用‘很’字吗?好像我跟上百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柴莉咬牙切齿地说,“我虽不是处女,但也没那么滥!”

“如果我用词不当,我道歉。”这只是如果,他非常清楚柴莉是什么样的女人,就算没跟上百个男人上过床,大概也快了。

“在你眼里,我是yín荡的恶魔,而姊姊是纯洁的天使。”柴莉诡秘地笑笑。“告诉你吧,她现在也知道男人的身体在早上会发生什么事。”

韦瑔脸色一黯,这是他拒绝去想的问题。“柴莉,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你姊姊。”

“很失望是不是?性解放都已经好几百年了,你还在乎女人是不是处女?”柴莉半调侃地说。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他厌烦地说。

柴莉拿著烟在咖啡盘里乱戳。“正好,我也不想。”说完她站起身,快速走出餐厅。

韦瑔呆坐著,心情恶劣透顶,连过来清桌子的侍者都被他瞪走了。

想到柴芸跟那个姓辜的上过床,就令他心情烦乱,想找人打一架,最好是和那个姓辜的打个你死我活。

这种烦躁又痛苦的心情,让他更加确认,自己飞过半个地球回来的原因——因为柴芸。

他爱她,但她有男朋友了。

☆☆☆

辜文森微笑着注视坐在对面的柴芸。整个晚上,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上。

在烛光映照下的柴芸显得特别迷人,尤其是那对清澄的明眸。

如果她是别的女人,他早就把她弄上床,但是他本能发现,柴芸与众不同。

她除了美丽的外表,还有许多其他女人身上少见的特殊气质:聪慧、坚强、沈静、自持。

如果他能成功的买下米罗饭店,又娶到柴芸,相信从此他在辜氏企业,就可以抬头挺胸,爸爸和那三个哥哥都会对他另眼相看。

这时候,侍者过来,请问他们是否要暍咖啡。

辜文森问过柴芸后,点了两杯黑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精。

咖啡送来后,柴芸才拿起咖啡杯,便看到韦瑔朝她和辜文森走来。

他在打什么主意?想做什么?

“柴芸,不介绍一下你男朋友吗?”韦瑔停在他们桌前,一手轻放在柴芸肩膀上。

柴芸愣愣地张著嘴看着他,咖啡杯举在半空中。

他的碰触极为轻柔,像情人一样,她整个肩膀像电流通过,这种触电的感觉令她心跳加速。

老天!韦瑔以前又不是没碰过她,但那时候,这种碰触就常使她心跳不已……柴芸不安地变换坐姿,脱离了他的电手,但肩上仍感觉着他的热力。

“我是辜文森,大哥,很高兴认识你。”辜文森站起来,一副韦瑔是未来大舅子的口吻。

“叫我韦瑔就好,我和柴芸并不是真正的兄妹。”韦瑔和辜文森握了握手。

“我知道,我听柴芸说过你的事了。”辜文森露齿而笑。

韦瑔浓眉轻挑。“哦,柴芸都告诉你什么?”然后目光落在柴芸脸上。“你没把我的糗事告诉他吧?”

柴芸故作自然,强挤出笑容。“你放心,我没说。”

辜文森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什么糗事?说来听听。”他猜八九不离十和终止收养有关。

韦瑔耸耸肩。“我是开玩笑的,哪有什么糗事!”

“可想而知大概是很糗的事,我私底下问柴芸。”辜文森的声音带著挑衅。

“你这么想知道我的事,我会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喔!”韦瑔嘲弄的说。

柴芸已经在喝咖啡,听到韦瑔的话差点呛到。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她可以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敌对的气氛,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引起的。

难道他们以前就认识,而且有过不愉快?

“这误会大了,我只对一个女人有兴趣。”辜文森望向柴芸,微笑立刻真挚起来。

韦瑔嘴形扭曲。“我们要站着聊天吗?”

“不好意思,韦先生。”辜文森微微得意地说。“我正要和柴芸去中庭散步,帮助消化这么丰盛的晚餐。”

柴芸还来不及表示意见,辜文森已经扶住她的手肘。

她只好别无选择地站起来,跟着辜文森离开牛排馆。

他们在中庭花园绕了几圈后,柴芸说:“你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她觉得好困,直想躺下来睡个大头觉。

“又在下逐客令了。”辜文森深深凝视她,“明天晚上再一起吃饭?”

她想拒绝,却点点头。“好吧,但是你最好先打电话过来,怕万一饭店临时有什么事的话。”

“你真是一个工作狂。”他笑著说,笑容中突然多了一份柔情蜜意。“我想你还没出过国吧?如果你把饭店卖给我,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好吗?”他心里想的是蜜月旅行。

“再说吧。”如果饭店卖给他,她是想出国走一趟,但绝不是跟他去,而是自己自助旅行。“晚安了,学长。”

在她转身之前,辜文森出其不意的拉住她。

“我可以要求一个晚安吻吗?”

“不可以。”她轻声拒绝.什么晚安吻?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辜文森双肩下垂,脸上挂着失望的表情。“我认识你五年了,却一直没有吻过你。l

“学长,请你放手,我要回饭店去了。”这不是认识五年不五年的问题,就算他们认识一百年,她也不要他吻她。

她挣扎着想抽出手,但是他反而用力握住,将她往前拉,搂进怀里。他低头靠近她的脸,但被她躲开了。

“只是一个吻,柴芸。”他盯着她的嘴巴看,眼中燃烧着欲火。

柴芸忍不住瞥了四周一眼,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拜托……不要。”

辜文森对她的反对充耳不闻,直想吻住她的唇,两只手更是亲密地上下抚摸着她的背部。

“今天晚上不要回家,嗯?我们就在饭店开一个房间,如果你不好意思给饭店员工知道,我们也可以去别家饭店……”

即使隔着衣服,柴芸仍然能感觉到他迫切的需要,但是她的体内毫无反应。

她使尽吃奶力气推开他,坚决的表情明白地告诉他,她不想和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辜文森苦笑着,柴芸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拒绝他的女人,但是反而使他更想得到她。

“我失败了,但我可不会打退堂鼓喔,国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我才初尝败绩。”

柴芸眉轻蹙,辜文森的表现一直很绅士,从来没有从言语或行动表示过他对她存有yu\望,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学长,你不用效法国父了,第十一次保证也是败绩。”她觉得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他绷紧下颚。“你觉得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进。”他改以低沉的声音道,“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没有不好,只是我……”她想她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改变他的想法,于是改口说:“晚安了。”一说完,她简直是拔腿就跑.

回到饭店大厅,她和蔼地和柜台人员道晚安,然后搭电梯直上十四楼。

在电梯里,柴芸靠着墙。

辜文森的举止令她不舒服,虽然他十分英俊迷人,但是她对他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没有那种激情的火花。

她知道那种感觉,只是已经遗失了很久。

她站在一四二八室房门前,拿出钥匙时,听见模糊的叮一声,有人走出电梯,接著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当她将钥匙插入锁洞时,韦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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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真不体贴,就让你一个人回来。要是我,绝对送小姐到家。”

柴芸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连钥匙都掉到地上。

她迅速转身,睁大了眼睛。“你一直在偷看我们!”难怪在花园时,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看就是看,我不知道什么叫偷看。”他歪着头说道。

“偷看就是偷偷摸摸,像小偷一样地窥……”她一下住了嘴,因为她想到他一定偷看到辜文森吻她的镜头。

哇哇,这下跳到汩罗江也洗不清了,他一定以为他们有了亲密的关系。

“怎么中文课上到一半,就不说了?”他懒洋洋地说。“你和那家伙好像感情很好……”

他说话的口气使她脸上染上一抹红彩。“我们……不是……是……”最后,她小声地说:“是呀,你有什么意见?”

韦瑔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起来。“没意见,我听柴莉说他家境很好,似乎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如果想嫁入豪门的话,他的确是非常好的人选。”她这么说也没错,辜文森本来就是麻雀女的最爱.

没想到几年不见,她变得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拜金,说不定也变得和柴莉一样性好鱼水之欢,正所谓有其妹必有其姊。这么一想,他的脸上立刻乌云密怖。

“这么大尾的鱼,你在床上可要好好表现。”

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她涨红着脸,生气地说:“你太失礼了!”

看她脸红成那样,绝对是和辜文森上过床了。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韦瑔轻佻地说。

说的是什么话……柴芸气得横眉竖目,半天吐不出话来。

“你就是这样把柴莉骗到床上的吗?”

“我骗柴莉?应该说是柴莉骗了你和你爸。”

“你怎么能推给柴莉!她那时才十四岁,你简直是……混蛋!”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混蛋?你才是笨蛋!不知道你妹妹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婊子……”韦瑔刺耳地说。

“你胡说!”她举起手臂,将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手掌心,狠狠甩到韦瑔的脸颊上。

有一秒钟,他看起来有点失措,接著他用手轻轻摸着脸上的红印。

“你们柴氏父女似乎特别喜欢打入耳光。”

“谁叫你要乱讲话。”她悻悻然地说。“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请你离开这层楼。”她似乎应该叫他离开饭店的才对……

柴芸微弯下腰想要捡钥匙,却被韦瑔捉住手臂,将她拥向他胸膛,然后用力地吻了她。

她喘着气抗拒着。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她只能瞪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在他们背后的门打开,柴莉探头出来。“我就觉得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不进来?”

“已经很晚了,我不进去了。”韦瑔转身回到对面的总统套房。

他当初之所以非要住总统套房,不是在炫耀他有钱,住得起,而是因为他知道柴芸住在总统套房对门。

“你不是和辜文森在一起,怎么变成韦瑔送你回来?”柴莉迫不及待地问。

“他不是送我回来,我们只是在电梯口碰到。”柴芸静静地说。

“哦。”柴莉目光尖锐地看著柴芸。“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柴莉,我累死了,我想要上床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关上房门,柴芸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她虽然情绪紊乱,但或许是因为精神和体力都过度疲累,她马上沉入梦乡。

第4章(1)

柴芸在早上起床后,洗脸刷牙,换上饭店制服,把头发梳成髻,只花了五分钟时间。

走出十四楼套房,柴芸关上门时,她想起昨晚在这道门前发生的事。

没想到韦瑔仍然恶习难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明目张胆地挑逗她,还强吻她,给他一巴掌和骂他一句混蛋,实在太便宜他了!

现在,她想到更多适合他的字眼,比方说无赖、下三滥以及色情狂……

下次他再敢那样的话,也许她不仅会问候他祖宗三代,还会踢爆他的小弟!

用想的总是比较麻辣,她看他真要再犯,恐怕她的无影脚也施展不出来。

在电梯前,她按了下楼的按钮等着。四台载客电梯,现在两台往下降,两台往上升。

假如你希望电梯快点到,柴芸心中想着,那你该一开始就认定它会到得很慢。她觉得好像在电梯前,已经等上好几分钟了,现在,终于看到电梯从上面降下来。

电梯停住,打开门,里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大部分都是在西装领别着识别证的牙医公会人士。

他们九点要在会议厅开会,所以每个人都很早起,赶著去吃早餐,然后再去会议厅。

站在前面几位日本人,礼貌地往后栘出空位。“进来嘛,挤一挤。”

她微笑摇摇头。“没关系,我搭下一部。”世界公认日本男人最好色,她才不要进去,免得遭到咸猪手。

她注意到二口在十六楼停了很久的电梯,终于下来了。十五楼没停,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她的心几乎跳了出来。

韦瑔就直挺挺地站在电梯里盯著她。“早安。”

她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胃似乎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你不是在等电梯,不进来吗?”他懒洋洋地问,然后按著电梯,为她把门开着。

柴芸别无选择,只能走进去和他共乘一部电梯。

在电梯内,她靠在门边,眼睛看着地下,尽量使自己呼吸平稳。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发现电梯门没关上,于是她伸手戳了二十下关门钮。

电梯门关上后,突然猛然一动,柴芸冷不防往旁一跌,韦琼一个箭步扶住她.

柴芸失去重心地倚在他的胸膛上,透过他名牌的上衣,感觉到他强壮的肌肉及温暖,她的心又狂跳起来,身体内仿佛突然燃烧起来.

她慌乱地将他推开,退到离开他一尺左右.

看到柴芸像只受困的仓鼠一样,缩在角落里,韦瑔的眉头纠在一起。“还不愿意跟我说话?”

她转头看他,咬咬唇说:“没有啊。”她的声音小得像在说悄悄话。

那双黑眸落在她的唇上,她想到了他强吻的情景,连忙将脸转向楼层灯号上。

十、九、八……她觉得每下一层楼好像要花十分钟之久。

电梯在七楼打开,三男两女跨入电梯,柴芸往后栘了一下位置。

韦瑔在她背后,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在她的颈背上,忍不住颤栗起来。

电梯在六楼也停,有个吨位媲美日本相扑选手的欧巴桑走进来,肥胖的身影几乎遮住整个电梯口。

当她进来时,整座电梯震动了一下,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电梯并没发出惨叫声,表示没有超重。

可是,电梯门才关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接著电梯一动也不动地卡在六楼和五楼的楼层中。

他们所有受困的人当中,只有那名欧巴桑一直在尖叫,并且还不停用手敲打电梯门。“开门!放我出去……”

她最好是想想办法!于是柴芸用手拍拍欧巴桑。

“太太,你冷静一点,不会有事的,我叫柴芸,是这家饭店的总经理。”

“总经理!你才几岁?”欧巴桑一脸猜疑地看着她。“你们饭店的电梯怎么这样,我有严重气喘……”

“电梯里有监视器,相信我们饭店的安全人员已经看到了,正赶过来。”她柔声地说,试着消除欧巴桑的恐惧。

站在人群后的韦瑔开口:“我们大家何不坐下来?这样空气会比较流通。”

大伙儿都坐了下来,欧巴桑用背抵着墙边,然后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盯著他们。

几分钟后,欧巴桑开始像离开水面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吸着气,双脚一直抽搐似地动着。

三年多前,她曾在爸的病房中见过这种情况,爸也是挣扎着喘不过气,当时做了许多急救,但现在她已忘记,不过倒还记得一件事。

“太太,我想你身体不动,可能比较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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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巴桑似乎听从了柴芸的话,不再挣扎。

就在这时,电梯板灯亮了,电梯里响起一阵欢呼叫好,有人马上按五楼。

电梯门霍然而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欧巴桑如获至宝似地吸着新鲜空气。

柴芸站在一旁让别人先走,那些人争相冲了出去,深怕再被关禁闭。

韦瑔架起了欧巴桑,扶她进入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柴芸按下紧急通话钮,“马上叫工程主管来,四号电梯故障,必须停止使用,以免再发生危险。”

走出电梯后,她作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刚刚那么多人被关在五乘三平方呎的小空间里,差点缺氧而死,如果再多关个几分钟的话。

那些脱困的人都改走楼梯,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等待另一部电梯。

虽然她心有余悸,但身为饭店的总经理,她不能跟着大伙儿走楼梯。希望这部电梯不会那么注死也故障。

电梯来了,她走进去,按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正要关上时,韦瑔用手挡住了门。“等我一下。”

她赶紧按开门钮。

电梯门再度打开,韦瑔走了进来。“你处理得很好。”他以丝绒一般温和清晰的声音说。

也许是因为刚才一块儿度过生死一瞬间的缘故,柴芸决定不再给他屎脸看。她面带一丝微笑说著:“没有啦!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咧!”

“跟我还需要说什么谢谢。”他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大厅,他们双双步出了电梯门。

柴芸对柜台里的小姐轻点一下头,但柜台小姐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全在韦瑔身上。

“日安,韦先生,听说刚才有些人被困在电梯里呢!”柜台小姐的声音变得装模作样起来.

柴芸斜瞄柜台小姐一眼。看来,继餐厅女服务生后,韦琼又多了一名爱慕者,而这女孩长得好看多了,胸部特别大。

韦瑔还是国中生时,就有很多女生围在身边,上高中和大学也是一样的情形,他如果想做那件事,应该有很多女生乐意献身,但他为什么要去招惹十四岁的柴莉?而那时她觉得他对她似乎也……韦瑔只不过是想证明他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一个女人。

想到这儿,柴芸就感到一条毒蛇在啃噬她的心。

韦瑔对她微笑。“你在发什么呆?我们去吃早餐了。”

柴芸板起晚娘脸孔。“我并没有要和你一起吃早餐,我只是来拿住宿登记簿。”

她转向柜台小姐。“登记簿给我。”

柜台小姐眨了眨眼。“总经里,你忘啦?你昨天晚上叫我下班前放在你桌上。”

“呃,是这样吗?我真的忘了。”柴芸尴尬地说,然后转身离开柜台。

韦瑔一脸郁闷不解。女人真是难懂的动物,刚刚对你笑,现在却给你屎脸看,这中间只相隔不到三分钟啊!

☆☆☆

柴芸走进她的办公室,桌上的确有本房间登记簿,除了住宿登记簿及电话留言外,还有一张请假单。谁请假?

柴芸极为生气地瞪着夜间经理的请假单。假单上写着家里有事,或许是真的,不过经验告诉她,他的请假,没有几次是真的,她根本怀疑他是在家里打麻将。饭店规定事假要三天前请,没有事先请假就不来上班,将会受到申诫处分。

她按下话机,要王秘书进来。

王秘书进来后,她举着留言条问:“你看过了吗?”

王秘书扮了个鬼脸。“看过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生气。”

“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高兴来就来,不高兴来就丢给我一张假单,他当饭店是什么地方?”

“他就是那副德性,没办法。”夜间经理和她几乎同时进入这家饭店工作,也算是开国元老。

“这种不敬业的员工,提醒我明天他来上班,把他开除了!”爸很念旧,所以米罗开幕至今,还没开除过一个员工。

“你怎么了?我还很少看到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王秘书奇怪地看着柴芸。她看起来像吃了炸药。

“大概是我每月的好朋友快来了。”柴芸很快将愤怒的情绪收了起来。“你去工作吧!”

王秘书出去后,她先处理一些旅游社询问有关淡季打折的信件。

过了几分钟,王秘书按着电话对讲机,“辜文森在二线上。”

“告诉他我很忙,待会再回电话。”柴芸叹了口气。“算了,我接。”

她拿起听筒,辜文森清朗的嗓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我听到你的话了。”

“对不起,不是针对你,只是今天早上烦人的事太多了,一会电梯故障,一会夜班经理请假。”她提醒自己,等一下要告诉王秘书用电话对讲机时,务必要按下保留键。

“我猜你今晚不能跟我出去——”

“夜间经理请假,我根本不能离开饭店。”饭店常有突发状况要处理,所以不能没有经理级以上的人坐镇。

“不能找其他人代班吗?”他还在努力。

“经理的工作不是随便哪个人可以代班,只有我或日间经理可以,可是日间经理也已经工作了一天。”

“好吧,我不敢勉强你,我明天再打电话来。l

挂断电话后,柴芸打开抽屉,把一叠帐单放在文件上,取出计算机,把支票上的数字逐项相加。

她翻看支票本,看到过去三年间,她给柴莉那么多钱,真有点心疼。

柴莉花钱如流水,又什么事都不肯做,好像来这里度假,度永不结束的假期。

唉……说起来柴莉会这样,她也要负点责任,她不该这样让伊予取予求。

中午吃过三明治,稍作休息后,开始回覆一些信件和打些电话。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柴芸起身,离开桌边,扭亮办公室内的灯。

当她回到办公桌,再挑出一封信要回时,电话刺耳地响起,是大厅柜台打来的。

“有客户抱怨十二楼太吵。”

柴芸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第4章(2)

她搭电梯到十二楼,电梯旁的套房房门打开,里面传来嗡嗡的吸尘器声响,房内有名中年女服务生正在辛勤地工作着。

她转个弯,停在二二六房前,热门音乐透过门缝飘散出来。

她敲门,没有回应:她再敲门,这次敲得更用力。

这次有人前来应门,是名高个子的高中生。

“有什么事吗?”

柴芸表明自己的身分。“我是饭店的总经理,有人抱怨你们音乐太大声了,请关小声一点。”

“现在还不到六点,应该不会有人睡觉吧?二高中生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总经理姊姊,你长得真漂亮,要不要进来?我请你喝一杯。”

“对不起,我们上班的时间不能喝酒。”

高中生对她咧嘴笑道:一杯而已,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从虚掩的房门,她瞥见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口红一片模糊地靠在墙边。“那个女孩好像需要帮助。一

高中生微微侧过身体,“能不能麻烦你帮她一下?”

一进去,呛鼻的烟味和酒味,与喧嚣吵杂的噪音,迎面而来。

里面的人比她预期的还乡,都是高中生,很多男孩和女孩看起来像失去理智的样子,又跳又叫,异常兴奋。

她顿时明白,这里在开嗑药派对。

柴芸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女孩。“我的老天,你们给她吃了几颗?”

“她只吃了一颗,可是谁知道她有先天性过敏症,她自己也没说……”高中生咕哝地说。

她把女孩扶到浴室。

“呜,我妈妈知道一定会杀了我。”说完,女孩跪在马桶边呕吐。

柴芸轻拍女孩的背部。“吐完你会比较舒服,等一下我再帮你洗脸。”

女孩低垂着头,沮丧地点了一下。

虽然浴室的门是关上的,但她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你是怎么搞的?找来的女孩没一个漂亮的。”

“没有鱼,虾也好。”男生yín秽地说。

“我可不想在我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和个丑女上床,至少也要找美女,以兹纪念。”

“问题是,现在上哪去给你找美女?”

柴芸并没看到那群男孩的眼睛,正骨碌碌地看著浴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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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柴芸和女孩从浴室出来,此时,人已走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高中生和几名男孩。

柴芸看着这个杂乱的房间,待会服务生一定会边收拾,边骂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

那位高中生定向她,眼神闪烁地说:“我已经叫了计程车,还有,他可以送她回家。”

接着,就有名男孩拉住女孩。

“你要送她进家门口喔!”她交代要送女孩回家的男孩。

当她跟着他们走向门口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她差一点跌倒,在她站稳前,听到上锁的声音。

高中生挡在门前,带著浓厚的鼻音轻佻地说:“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你要做什么?”柴芸瞪大眼睛,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你才几岁?不怕被关进监牢吗?”

他耸耸肩,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我今天是提前过生日,我还不满十八呢!如果你告我,我爸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反告你诱拐未成年少男,到时在法庭上,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柴芸听了,脸色大变。“我警告你,只要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大叫。”

“我喜欢听女人叫,我会让你叫得像杀猪一样。”他脸上堆着yín笑,伸手按下收音机的按键,室内顿时音乐大作。

她开始大叫救命,但是她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声浪吞没。

“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其实心里想要得半死,但都假装不要。”突然,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她面前,一只手盖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柴芸企图推开他。

但他反而抓得更紧,几乎快把她的手臂捏断。

“别这样,我实在不想来硬的,如果你能乖乖就范,彼此还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他自我陶醉地说。

“你去死吧!”她挣扎着,奋力要咬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我们一起欲仙欲死吧!”他紧紧擒住她走向四柱大床。

她又叫又踢,狂乱地抵抗,但仍被他揪到床上。

他坐在她身上,抓住她的双手,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再不给老子安静,小心老子给你一拳!”

她的第一次就要失去了……柴芸绝望地想,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应该在八年前,不顾一切地把她的第一次献给她迷恋的人……

忽然,室内传来韦瑔很愤怒的声音。“你先吃老子的拳头!”

接而高中生被拉下床,惨遭一阵拳打脚踢。

“求求你,不要打了。”高中生趴在地上呻吟告饶着。

不久,饭店来了两名穿制服的警员,柴芸做了笔录后,警员押走脸肿得像猪头的高中生。

柴芸这才想起问韦瑔:“你怎么会像超人一样突然出现?”

“我在电梯里遇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她拉着我,叫我快去二二六室,说那里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我去柜台拿钥匙,本来柜台小姐不肯给我,但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给我,没想到救的人竟然是你。”

原来是那个呕吐的女孩帮她搬的救兵。“如果你没遇到那女孩,我大概已经……”柴芸说着,像风中的叶子一样颤抖。

韦瑔的一双大手搭在柴芸的双肩上。“不要再想那件事了。你饿了吗?我可是饿得要命,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

“你想到哪儿吃晚饭?”她讷讷地问。

“只要离开饭店,什么地方都好,我想今天你受够了。”他的话声轻柔。

柴芸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片温柔,一阵悸动窜过心头。

☆☆☆

走出米罗饭店,韦瑔挽着柴芸走过两条街,步向一家霓虹招牌闪亮的地中海餐厅。

这家地中海餐厅,单看外表并不吸引人,但沿着楼梯拾级而下,便看见一幅巨型的油画:热情如火的太阳,照耀着希腊爱琴海,有蓝天白云加上在岸边的一幢幢小白屋。

餐厅的布置格局很简洁,甚有地中海情怀,地面选用了木地板,而墙身则扫上淡淡的黄色,配合了白色的桌布和白色的餐椅,教人感觉舒适。

“你怎么知道附近有这家餐厅的?我在饭店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呢!”柴芸惊讶地说。

“是咖啡馆的服务生告诉我的,她说我要是吃腻了饭店的菜,可以到这家地中海餐厅来。”

“那个叛徒!怎么可以叫饭店的客人,去别家餐厅呢?”她故作生气地说。

韦瑔抛给她一个迷人笑容。“我也是第一次来吃。”

他们在画旁的桌子面对面坐下。

桌上摆了蜡烛及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花香中混着微弱的蜜腊味道。

柴芸看到菜单的主菜一栏,就有十五项之多,其中包括五种鱼、七种肉和三种烤野味,另外还有二十多样不同的汤、沙拉和甜点。

“菜色好多,看得我眼花撩乱。”她笑著放下大本彩色菜单。“你来点菜吧。”

“吃个饭而已,不用花太多脑筋,只要叫他们的招牌菜。”韦瑔向一名服务生招手。

服务生指出餐厅供应的主要是地中海菜式,其特色是味道较酸,喜用黑橄榄和柠檬汁做调味料。

他为他们两人点了餐厅的招牌菜——义式饺子、蟹肉清汤、烧安格斯牛柳以及甜品水果雪糕,和一瓶上等白葡萄酒。

柴芸环顾拥挤的餐厅。现在已经超过用晚餐的巅峰时间,但这家餐厅却座无虚席,到处都是低微的谈笑声。

“这家餐厅的生意真好,要是米罗饭店生意也能像这样就好了。”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你的饭店意识又出现了。”他调侃她。

她扮了个鬼脸。“啊,我猜我常常这样,三句话不离饭店.”

他试试酒,向服务生点了点头。“你需要暍一杯压压惊。”他为柴芸斟了酒,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她从不喝酒,但此时她想,暍一杯也好,像他说的压压惊。

她浅尝一口,清淡爽口,没有想像中的辣,于是又喝了一口。

风味独特的义大利水饺端上桌,柴芸享用时说:“有一个东西的味道好特别,我吃不出来是什么?”

“你说的大概是牛肝菌。”韦瑔告诉她。“你知道吧,牛肝菌不是什么菌类,其实只是香菇。”

这时,侍者端上蟹肉清汤。

柴芸尝了一口后叫道:“嗯,好好喝喔,有蟹膏的鲜味。”

用完主餐后,柴芸举起酒杯,像在研究一颗水晶球般地凝视着。“告诉我你在美国的事,怎么踏入华尔街的?”

“退伍后我就去了美国,边打工边自助旅行,有一次我在德州一家大牧场做牛仔,为牛只烙印……”韦瑔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学畜牧的,算起来是学以致用。”

“难怪我想说你皮肤变得好黑。”柴芸思索着,“可是牧场和你在华尔街工作并没有关联啊?”

“那家牧场老板的小儿子不甘心一辈子养牛,胸怀大志,我和他一见如故,后来我们就结伴去华尔街闯天下。”

柴芸很专心地聆听,一只手肘放在桌上,另一只则托着下巴。

“我们的狗屎运超强,不管买什么股票都赚钱,后来和信誉良好的基金经理合作,搞起大型商业投资。”

他们用完主餐已经一个半小时,还是没起身,两人似乎都不愿夜晚就这么结束,很珍惜地啜饮着最后一杯咖啡。

明亮的烛光、花朵的香气,以及她整晚注视着他时那一对闪亮的眼睛,韦瑔恨不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换取今夜的永恒停驻。

他注视她,渴望说出内心一部分感觉,但又警告自己,不可心急,感觉得出她的心房并没完全打开,他必须非常谨慎。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他向服务生招呼结帐。

结完帐,走出餐厅,他们肩并肩地慢慢走向米罗饭店。

此刻,夜凉如水,万籁俱寂,除了偶然急驰而过的计程车划破宁静,此外便是他们在寂静的街道上留下的脚步声,清脆地回响在漆黑的夜色中。

晚风拂来,柴芸抬起头,望着星辰闪烁的夜空。

第13页

“好难得喔!今天晚上的星星看得好清楚。”

“那边那几颗是猎户星座。”韦瑔的声音如黑夜般低沉沙哑。

“哪边?”她问道。

仿彿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一般,韦瑔伸出一只手臂环着她,另一只手则指引着她。“就在那边!”

他的手所触到之处,像有火在烧一样。“喔,我看到了。”她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只感到她的心像小鹿般乱撞。

“你知道吗?在德州那个地方,星星近得像伸出手就抓得到……”韦瑔说起他在德州的点点滴滴。

她转头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他似乎一点也没有知觉。她的视线移到他那里高又英挺的鼻子,然后降到薄而柔软的双唇上。

现在如果他转过头,他的唇就能碰到她的……

他真的把脸转过来,她像看到鬼似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她。

“呃……没有。”她舔湿唇瓣,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我们该回去了。”老天,她刚刚在想什么啊?

“我太粗心了,你经历这么不愉快的事,我早该让你回去睡觉、休息。”

他们回到饭店后,韦瑔坚持要看到柴芸进屋。

她打开房门,然后回头微笑着说:“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他们四目交接,时间似乎静止了。

他的目光垂向她微启的红唇,胶着在那儿。

她知道韦瑔想吻她,柴芸全身颤动,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再想那事,钻牛角尖,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发生吧……

“晚安了,小芸。”他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和唇瓣。没等柴芸道晚安,他已转身走开。

双唇上的轻轻一触,几乎使柴芸喘不过气,这就像一个吻——轻柔的、倏匆而逝的一吻。

柴芸呆愣愣地凝视着韦瑔的背影,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有多么热切地渴望他的吻……

第5章(1)

今天早上的工作量和昨天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只有一张订房组的留言,上面写着有对瑞典夫妇隔天要住宿,而丈夫是两百公分的长人。

柴芸坐在桌后,真希望每天饭店的工作都如此轻松就好了。

“把木工找来,要他想办法将床加长。”她按下对讲机指示王秘书。

“还有,通知客房清洁部,要他们准备加长的床单和毛毯。”她可以听见秘书速记时原子笔的沙沙声。“最后,麻烦给我一杯咖啡。”

挂了电话后,柴芸没事可做,坐在办公桌后发呆。

自从昨晚,她的脑中就都是韦瑔的影子,即使睡觉,她也梦到他。她为此深感苦恼,但不愿去面对它,也不想去分析它。

她必须把他自她脑海逐出,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不然她会疯掉。

刚好桌上有份苹果日报,她打开报纸,黑色标语映入眼帘——派对女王柴莉透露,她目前有要好的男朋友。

柴莉有新男朋友了!怎么都没告诉她?

她迫不及待地把报导看完。里头并没写到柴芸新男友的名字,只提到他刚从美国回来,是身价上百亿美元的黄金单身汉。

这个黄金单身汉指的是韦瑔吧?他刚从美国回来。只是,他有那么好吗?也许是柴莉澎风……柴芸咬着下唇想,他们两个旧情复燃啦?

“柴莉现在又不是十四岁,他们当然可以在一起了……”柴芸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升起一股淡愁。

她摇摇头,极力想甩脱这种感觉。

门上响起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她收回思绪,看着王秘书带著咖啡进来。

“我听说昨天晚上的事了。”

发生那种事,任何饭店的传言速度,就像广播电台那般快、广。“唉,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王秘书告诉她有关那个高中生的生活背景。

“据我所知,他爸爸在大陆做生意,生意好像做得蛮大的,男人有钱,下半身就会作怪,听说在大陆有二奶和三奶:他妈妈管不着他爸爸,干脆也去泡牛郎店,他们对这个独子很放纵、溺爱,所以导致这个孩子为所欲为。”

“我已经接到他们律师打来的电话,想要私下和解,但我坚持提出告诉,那个男孩再这样下去,日后还会有别的女孩受害。”

王秘书点点头。“你今天应该放自己一天假,出去走走,散散心,反正日夜班的经理都会在。”

“对了,我昨天好像说过,要开除夜班经理。”

“不要啦,你就原谅他一次吧!你看他请三天假,今天就销假来上班了。”王秘书求情地说。

“就看你的面子,我收回昨天的话,但你去告诉他,下次不可以再先斩后奏,否则我一定请他走路。”

王秘书离去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请进。”

“是我。”辜文森走进来。“王秘书不在外头,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怎么会突然跑来?”

辜文森笑着说:“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情,中午一起吃午饭?”

“好呀。”柴芸同意。“你没饿到不行吧?等王秘书回来后,我们再去。”

此刻在饭店的总统套房,韦瑔正在研究米罗饭店的财务报告,这份报告是从米罗的贷款银行那里流出来的。

由财务报告,可知米罗饭店正处于亏损状态,两亿元的二十年抵押贷款,将于星期五到期,而银行高层已经开会决定,不再延长米罗的贷款。

韦瑔真同情柴芸,相信她很难接受她爸爸的饭店将被银行接管。

他打开另一份报告,这是前天住进饭店的商业间谍,观察和贿赂饭店员工所打听出来的内幕消息。

“米罗在很多方面皆无效率,接任三年的小老板被蒙在鼓里,有很多员工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比如饭店酒吧的酒保,每天少放一些现金在收银机内,用私购的便宜劣酒代替高级酒……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家饭店里贪污的情形,必定比这些文字所描述的更严重。

他皱着眉看下去,上面提到台湾首富辜家财团,有意买下米罗饭店,而辜家的四少爷正积极地追求小老板。

那家伙想人财两得——作梦!柴芸和饭店都是他的,他绝不会让那家伙得手任阿一样!

他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多了,去找柴芸一起午餐。

他搭电梯到柴芸的办公室,结果失望地听说她和辜文森出去午餐。他决定午餐后要立刻再过来一趟。

☆☆☆

“下午我和人约在这里谈生意,差不多七点来接你,晚上你想吃日本料理还是法国菜?”辜文森兴致勃勃地说。

“才刚吃完午餐,都还没消化,就要想晚餐吃什么,太早了吧。”

柴芸又说:“晚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空,你先打电话来嘛。”跟他吃饭很无聊,都在听他说工作的压力有多大。谁的工作压力不大?

回到总经理室,王秘书告诉她,韦瑔已经来过两次,但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哦。”她淡淡地应声,然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找她什么事?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他?

啊,不管了,他如果真有什么事,会再来找她。

柴芸试着为新年饭店的促销活动拟定策略,但她的心静不下来。

她又试着想做点什么,但是没有用。韦瑔的脸孔在她眼前飞舞。

去找他好了。

“王秘书,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不是去饭店外面……我很快就回来。”她颠颠倒倒说完,然后走开。

王秘书一定在心里揣测,到底她吃错了什么药?没时间想这么多,电梯来了。她走进去,按十四楼。

到了十四楼,站在总统套房门前,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加速。

放轻松,她命令自己,然后轻按一下门铃,一阵轻柔悦耳的铃声响起。

她等一会儿,门并未打开。

难道他不在?她再次按门铃。

“来了。”韦瑔开了门,挑了眉,仿佛因见到门口的人而感到吃惊。“我还以为是服务生,请进。”

要说到吃惊,她比他更吃惊!他半裸着上身,只在腰间系条毛巾,水滴在他古铜色平滑的肌肤上,散发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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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只是来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站在门口,像屋内有只恶犬似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进来嘛,我去把肥皂泡泡冲掉。”他说完转身走向浴室。

她盯着他那用厚绒毛巾裹住的精瘦臀部,咽了口口水。喔,他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

匆地,他回头看她。“麻烦你把床上的衣服拿给我好吗?”

她仿佛被人捉到作弊似的,心虚地脸红了起来。“好的。”她赶快跑上二楼。

双人床上只有一条男性内裤!柴芸脸红心跳地拎着内裤下楼,她轻敲浴室的门,接着门打开,她把内裤递给他。

韦瑔穿著浴袍出来时,外面传来门铃声。

“这次应该是服务生。”

门打开后,柴芸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穿饭店制服的服务生,他手里提著一套烫洗过经典深蓝色的西装。

“韦先生,您的西装。”服务生将西装递给站在门边的韦瑔后,伸开右手手掌。

“我已经给过你小费了。”韦瑔又说,“就在今天早上你来收衣服的时候。”

“不是我来收衣服的。”服务生摇摇头。

“不是你,也是你的朋友,不都一样吗?”他看瑔服务生。“是不是他拿了小费,没分给你?”

服务生摊开的手放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韦瑔转过身。“你们饭店做同样的一件事,小费要收两次?”

服务生看向柴芸,当他认出她时,脸色大变,然后腼腼地说:“是我搞错了,韦先生。”他走出去,随手关上房门。

“看样子,你管理饭店三年,一点也不知道服务生在搞什么花招。”韦瑔问柴芸。

“我的确不知道。”柴芸回答。

“他们两人一组工作,早上来收衣服的人,绝不会和送衣服的人同一个,这样可以拿到两次小费,然后再平分。”

“我可以了解他们是如何进行的。”柴芸咬咬下唇。“但我从没想过这种事。”

“我不是不喜欢给小费,只是我不喜欢被当做凯子。”

“要是我,也不愿意同样的服务,却得花两倍的费用。他们这样,相信很多客人都很不高兴。”

“我找你就是要跟你说这些事,在你的饭店里,还有更多类似的事不断进行着!”

“你是怎么知道饭店这么多事的?”她惊奇地注视他英俊的脸,但随即转开视线,因为她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我先把西装挂起来,再慢慢告诉你。”他边说边踏上楼梯时,左脚却踩到套西装的塑胶袋,立刻跌了个狗吃屎。

还好地上铺着地毯,消去大部分的撞击。不过,他的男性尊严已被柴芸的笑容弄得无地自容。

她脸上挂着笑容,当她看见韦瑔狼狈的表情时,笑得更厉害。

“你这人真没同情心,看见别人跌倒不但不扶起来,反而拍手叫好——看我怎么处罚你——”韦瑔跳起来后,一把抓住反应不及的柴芸。

“你跌倒又不是我害的,凭什么处罚我?”她站得直挺挺的,理直气壮的。

他英俊的脸上漾着微笑,“就凭我是男人。”微笑扩大了。“就用满清十大酷刑,好好伺候你。”

“不要啦!”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赶紧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笑你

“看在你尚知悔改的份上,从轻量刑——吻刑——立刻行刑。”韦瑔慢条斯理、沙哑低沉地说。

“不要!”她嚷道,但他带笑的脸已压下来,温暖的鼻息吹在她脸上,带给她难以抗拒的感受。

她闭上眼睛,别再想那件八百年前的事了,那只是钻牛角尖,自寻烦恼!

他的唇碰到她时,有一段时间,她的心似乎停止跳动了。

他刚开始是轻轻地吻,接著则非常熟练地吻着她,她的唇办无助地张开了。当他的舌尖探入她嘴里时,一阵愉悦的电流传遍她全身。

他的吻持续加深,一遍又一遍的热吻,几乎使她瘫痪,她的气息变得急促,双手伸上去摸索他微湿的黑发。

他吻得彼此都喘不过气来,然后改为轻轻舔舐她珠圆玉润的耳垂。

“我们上楼去。”他诱哄似的说。

“什么?”柴芸虽然被吻得有些狂乱,但是她在注视他时,意会了他的意思。“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和你上床。”

“为什么?”他的眼睛搜寻她的脸。“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她脸上飞来一阵红晕。“我没有!我该回办公室,王秘书可能在找我了。”说完,她打开门走出去。

她走进电梯,将滚烫的脸倚靠在墙上。

他们是怎么开始的?韦瑔的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勾引起女人的情欲,可是,她根本没有抗拒,她只是闭上眼睛,让他亲吻她,甚至还回应他。

她实在搞不懂,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忘了,韦瑔是一个视女人为玩物的花花公子。

终究,她不得不面对一个自从韦瑔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闪避的事实——

这些年来,她非常努力的不去想到他,但是他始终、一直卡在她的内心深处。

她依然偷偷爱着他。

☆☆☆

第5章(2)

不,她不爱韦瑔。柴芸告诉自己。不会的,不可能,在八年多前他和柴莉那样后,她就开始讨厌他……

噢!她在骗谁啊,她根本就是在嫉妒柴莉能够得到韦瑔……

门砰的一声打开,柴莉捧着大包小包的百货公司购物袋进来。

伊的颊是粉红色的,伊的眼睛是明亮的,伊看来好像才在爱人的怀中消磨过不少时间。

“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背了高额卡债,牙齿又隐隐作痛的模样。”

“什么事也没发生。”柴芸突然风马牛不相干地说。“我没钱。”

“干嘛呀,我有开口跟你要钱吗?”柴莉没好气的说。

她扬扬眉。“你不是来要钱的?”

“不是。”柴莉把购物袋放在她办公桌上。“百货公司周年庆,全馆打八折,我帮你买了几件衣服。”

“你买衣服给我?”她假装受宠若惊的抚住胸口。“礼多必有诈。说吧,你又遇上什么麻烦?”

伊没事买衣服给她,一定有什么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你疑心病真重,我买衣服给你没有要麻烦你什么,也没有目的,只是刚好看到有适合妨的。”

“哦,多谢,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买衣服,是民国几年了。”

“对了,我刚刚在咖啡厅看到辜文森,他好像在跟人谈生意。”柴莉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徐徐翘起腿来。

“我知道他在这里,我们中午一起吃过饭。”

“下午两点到三点你在哪里?我打遍饭店所有部门的电话,他们都说你没去,也没看到你。”其实伊已从服务生那知道,她在韦瑔的套房里消磨了一个多小时。

“我没去哪,就在饭店里闲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告诉柴莉下午她去韦瑔套房的事。

“我看到苹果日报了,你又有新男朋友了?”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已憋了很久,而她再也憋不住了。

“唔,我应该先告诉你的,而不是让你从报纸上知道。”柴莉有点吊胃口地说。

“他是谁啊?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她以追根究底的眼神看著柴莉。

“拜托,你还问我他是谁,答案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你不会猜不出来吧?”

“韦瑔吗?”她尽可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任何表情。

柴莉眼中光芒闪了一下。“不然还会有谁!”伊说谎,一点也不脸红。

“真的是他……”她失声低语:心像铁达尼一样下沉。

柴莉整个身子前倾,专注地看著她问:“你似乎……不相信?”

“呃,不是不相信啦,只是他有像你说的身价上百亿吗?”她笨拙地解释。

“没有,我对记者乱说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去美国查证。其实我也只是跟他玩玩……别这样看我,你知道的,他以前就很喜欢炒饭,现在更是,他还要我找另一个美女,玩三人行……”柴莉喋喋不休地说话,眼睛看也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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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莉觉得反胃,好像生吞了一大碗金鱼。

“小莉,我不想听你们的床事。”

“老姊,你不会还是处女吧……”柴莉眼睛睁得和碟子一样大。

“我是啊。”她虚弱地说。

“我的天啊!”柴莉发出怪声。“你和辜文森在一起五年了,还没上床……我简直怀疑他的性向是否有问题了。”

“他的性向有没问题我不知道,但我跟你说过,辜文森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不会跟他上床。”

“男人女人做那档事天经地义,老姊,你可以找韦琼做你的处女终结者,他的床上功夫很不错的。”

她感觉到自己一阵面红耳赤。“柴莉!”

“老姊,我知道他很想跟你上床,我看哪一天我们3p……”柴莉眉飞色舞地说。

“打死我都不会跟他上床!”柴芸比平常高了四度的声音说。

非常好,这就是伊想听到的。“那可是你的损失,你就是把男女关系看得太认真,人生嘛,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看不出复杂的男女关系有什么好?你不是想做豪门少奶奶?留些给别人打听,洁身自爱一点……”

柴莉翻了翻眼珠。“又在说教,那些女明星男人一个换一个,最后还不是嫁入豪门。我要去找人请晚餐,拜拜。”

柴莉离开前,回头瞥了柴芸一眼,她正望向别处,眉头深锁,看起来起码老了五岁。嘻,笨蛋老姊相信了……

好在她没有对柴莉吐露秘密。柴芸失神地看著窗户,午后淡淡的光线使得外面奸像天快黑了一样,事实上不过才三点多了几分。

她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窗边,俯瞰下面的车流,阳光照不到的街角已经像是黄昏。

老天,她发现自己无法不爱韦瑔,但也痛恨他与别的女人那种短暂轻薄的情欲关系,她一想到就觉得恶心。更何况,柴莉还是她的妹妹!

她双眼空洞地望著窗外,有股想大哭的冲动。

但,她试着说服自己,她不在乎韦瑔和柴莉的事,甚至还逐渐觉得这两人蛮配的,天生一对的奸夫yín妇……

奸夫yín妇可能太难听了,不过也差不多啦!只要他们两个在床上高兴,开心就好,她这个床外人有什么奸难过,掉眼泪的?

可是、可是……呜……她还是好想哭!柴芸的眼泪刹那溅出了眼角。

☆☆☆

辜文森看了看手表。才三点多,打电话给柴芸,看她有没有时间喝咖啡。

“柴芸,是我,我生意谈完了,假如你现在有空,下楼来暍咖啡?”

“我还有些事。”柴芸声音沙哑地说。

“怎么了?你的鼻音好重。”

“我大概感冒了。”她十分钟前哭过,已经不再啜泣,只是声音中仍带点鼻音。

“那晚上我们去吃天香火锅,热热的汤头喝起来可以暖和身体。”

“我不想离开饭店,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用餐,晚上七点在大厅见。”

“好,都听你的。”辜文森关上手机,想了一下,决定去蓝调酒吧喝一杯。

蓝调酒吧位在饭店大厅的后方,从大厅穿过铜边的回旋门,左转就会进入一个l形的区域,里面摆着桌子、雅座及绒布沙发。

酒吧里此刻只有小猫两三只,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辜文森坐在靠墙的那张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瞪着对面的空位。

他已经得到第一手消息,银行将不再和饭店续约贷款,也没有其他银行或财团肯伸出援手,只要再等两天,米罗饭店就落入他的手上。

至于柴芸,本来他不着急,想说反正也没有竞争对手,她终究会嫁给他,但韦瑔的出现,逼使他不得不改变以前的作风。

以前他尊重柴芸,但既然他要定了她,所以何不干脆采取行动,看看会有什么结果……也许她喜欢男人强悍一点。

辜文森愈想愈高兴,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是那么专心地想心事,以至于柴莉突然出声时,他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还一边傻笑,简直像个白痴。”

“你不要这样突然出现,会被你吓出心脏病!”辜文森不快地说。

“没想到你的心脏和你的膀胱一样没力。”她半嘲笑地说,在他对面坐下。

辜文森不安地望了四周一下。“你说话小声点,让别人听到,就知道我们关系匪浅。”

“紧张什么?老姊又不在这里。”她瞪他一眼。请我喝一杯。”

“老样子吗?”辜文森举手招酒保,看到她点头,他转向酒保。“一杯血腥玛丽。”

他回头看到柴莉面若寒霜,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像只尾巴被摇椅夹住的猫。”

“笑什么笑?没看到人家心情不好啊!不要笑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扫向他。“好好听我说话!”

“我洗耳恭听。”

她责怪地瞪着他。“你真猪头,五年了,还没把老姊弄上床。”

辜文森耸耸肩。“没有机会,她又不像你。”

柴芸不是那种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可是她妹妹柴莉却是,早在柴芸介绍他认识柴莉的第一天,他们就像干柴遇烈火般地上床了。

“你等到死,她也不会给你机会,不过我有办法让老姊投入你的怀抱。”

“钦,我若是成了你姊夫,你会不会哭湿一条棉被?”他轻佻地说。

柴莉嗤之以鼻。“不要自作多情,辜文森,我巴不得你赶快把我老姊娶定。”

“让你失望了,我和你老姊恐怕不会那么快结婚.”他是想向柴芸求婚,但是他也知道,她现在不会点头.

“你要加油啊,不要再吊儿郎当了,要不然我老姊可是会投入韦瑔的怀抱.”

辜文森挑起一边的眉。“莫非你的目标是韦瑔?”

“你说对了。”

“那个叫韦瑔的有什么好?我看他只有脸好看,其他也没有什么嘛。”他酸溜溜地说。

柴莉脸上泛起娇艳又邪恶的笑容。“你懂什么,他的财产比你爸死后你只能分到四分之一的遗产多得多了。”

世界就是这么小,她有个朋友刚好在韦瑔的投资公司上班,所以她知道韦瑔在美国所有的事情。

辜文森靠回椅背。“难怪你急着要我娶走你老姊,原来他那么有钱。”

“我一定要得到他,任何人也别想妨碍我,不管她是不是我老姊。”

辜文森心惊地看著柴莉的一脸坚决,她是个想要什么,就非得到不可的女人,甚至不惜采取恶毒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我也是一定要得到你老姊和饭店。”他对她掀掀眉。“我们两个可要互相帮忙,努力拆散他们两个。”

柴莉缓缓泛起了笑意。“我已经在拆散他们,老实说,这是我第二次拆散他们,得心应手得很。”

“你这个坏小孩!”他可以猜得出她第一次拆散他们时的手段,就是韦瑔被她爸终止收养关系的原因。

“我坏?”她翘着下巴,挑起眉看著他。“难道你又乖了?”

“我是不乖。”辜文森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晚上七点我才要和柴芸见面,现在,我想我们两个可以去做不乖的事。”

“这么有性致啊?”柴莉眯细了眼。“不过,你的不举治好了吗?我可不想在床上枯等你喔。”

“医生说我只是压力大,那话儿完全没问题。”他压低声音。“我有带威而刚和按摩棒。”

“哟,看来你早有准备。”

“有备无患嘛。”他打电话给饭店柜台,订了一个房间.“六一七号房,你先上去。”

柴莉和辜文森一前一后地离开酒吧。

☆☆☆

韦瑔坐在大厅沙发上,本来他没看见,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人纷纷转头时,才看见柴莉在等电梯。

美女总是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咦?柴莉进电梯后,那个在电梯前等另一部电梯的,不是柴芸的男朋友——辜文森吗?

一丝疑云掠过他的脸上,然后他走进蓝调酒吧,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

“雷蒙士琴酒。”他把五千元放在吧台上。“跟你打听刚刚出去的那对男女。”

“先生,我不是多嘴的人。”酒保边说边动作敏捷俐落地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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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多放了一万元。“这可以让你开口了吧?”

酒保眼睛亮了起来,标准的见钱眼开。

“那女的是我们总经理的妹妹,而那男的在追总经理,他们两个有几次偷偷摸摸在饭店开房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们都知道,只是我们不爱管闲事,没去跟总经理打小报告。”

“那两个人太可恶了!”韦瑔极为愤怒地握紧拳头。

第6章(1)

柴芸在小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方步。她的心情沉至谷底,在这样的心情下,实在不该答应跟辜文森一起用晚餐。

先前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有可能是她想藉辜文森,转移她老是悬在韦瑔身上的心,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家睡大头觉。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辜文森的手机号码,可是却转到语音信箱。

她决定直接去咖啡厅,找辜文森取消晚上的约会。

咖啡厅里喝下午茶的人十分多,不过并没看到辜文森。

他不是要请她喝咖啡,怎么不在咖啡厅呢?跑去哪了?

他晚上要和她吃饭,人应该还在饭店里,会不会在蓝调酒吧?

她走回大厅,但是才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韦瑔正朝她走来。

他对她微微一笑,“真巧,我正要去你办公室找你。”

她知道她的表情因生气而僵硬,虽然她努力憋住怒气,却仍掩不住那份嫌恶。

“找我什么事?”她不耐烦的说。

他做了什么惹火她的事吗?韦瑔纳闷地看著她的臭脸。“晚上一起吃饭?”

“真不巧!晚上我要和辜文森共进晚餐。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聊了。”说完她从他身边走开。

“等等。”他阻挡她的去路。

“你还有什么事?”她看着他,黑眸冷得像冰块。

“柴芸?”他的声音里有着问号。“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还有脸问她做错什么,她实在很想破口大骂他yín虫,但是柜台小姐已经在注意他们了。

“是你的眼神让我这么想的,那是想杀人的眼神。”

“你眼花了,最好去看一下眼科。”说罢,她转身要走。

但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别急着走,把话说清楚再走。”他口吻强硬。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要说清楚的。”她绷紧每一根神经,显露出她的敌意。“把你的手拿开!好多人在看。”

“眼睛长在他们脸上,他们要看,就给他们看。”

“你、你快点放手啦!”柴芸怒火冲天,边说边想挣脱那只钳制的手。

但韦瑔钳得更紧了。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用力拉着她的手肘,快速通过大厅。

柴芸红着睑,看著别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争执。

打开安全门后,他不客气地将她推进去。

“你是不是在生气下午的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件事,但下午她不是很沉醉,还差点跟他上床!?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不问她,而是直接带她上床的话。

“下午的事我已经忘了。”柴芸猛然否认,然而却阻止不了脸颊上突来的红潮。

“是吗?”他冷嘲地扬起一边嘴角。“需不需要我唤醒你的记忆?”

“不需要!”她尖声说,明显地带着窘意看著他。“下午是个错误,请你把它忘了。”

“让你失望了,我不打算忘记,我要把它当作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她撇撇嘴。“随便你,我真的该走了,辜文森可能正在找我。”

“不可能,他才和某个女人进房间。”他决定不说出柴莉的名字。男朋友和自己妹妹上床,这打击可不小。

“你胡说!”她抗议的说。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柜台小姐,辜文森是不是有订房间?”

“也许他只是在里面睡午觉。”她平淡的说。

韦瑔的眉头结在一起。“如果我是你,马上去那个房间捉奸。”

就算辜文森真像他说的和女人在房间,她也不会去捉奸。她有什么身分那样做?她既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女朋友。

“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相信他。”她只能这么说了。

“快被你气死,你的眼睛能不能张大一点,看清楚谁才是好男人?”不能怪她好坏男人看不清楚,她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清。

“不要笑破我的肚皮了,你是在暗示我,你是好男人吗?”她嘲讽地说。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柴莉没跟你说吗?”那个小贱人答应他要洗清他的不白之冤的。

“说了。”她以为他是说他们上床的事,还有想找她三人行的事。

“奇怪,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心里想的事并不一样。他充满怀疑。“柴莉跟你说了什么?”

“你去问她啊。”她才说不出口咧。“我约会来不及了,得回去换衣服。”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他不是滋味地说:“你是不是想嫁给辜文森?”

“他并没跟我求婚。”她不做正面回答。

“如果他跟你求婚呢?”他干着声音问。

“可能会答应吧。”她的内心快要疯掉,因为她是拚命地对一个她又爱又气的男人说谎。

“你要想清楚,他都敢在你的饭店和女人开房间,结婚后搞外遇的机会……”

“你又比他好多少?”她生气地反问。

“奸太多了,他根本不能跟我比。”他盯着她的嘴巴看。

他又以那种令她颤抖的浓黏眼神望着她,她心里狂跳着。

“你可以拿这个和姓辜的比较一下……”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柴芸觉得昏眩不支。她似乎像一片枯叶般凋落,呼吸变得浅而急促,直到她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躯完全瘫软在他身上,最后,他不情愿地抬起头。

他们一语不发的看着对方,互听彼此的心跳声。

“姓辜的能让你这样吗?”

她心里又狂跳起来,知道只要他的吻再度落下,她就会身不由己地迷失在他的吻中。

她努力使自己僵硬起身子,将他推开,转身跑出楼梯问。她本来担心韦瑔会追出来,但是直到电梯口,他都没有出现。

在电梯里,她一直两手抱着身体,就这样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来到梳妆台前,她拔下头上的发夹,才发现她的手颤抖得多厉害。

她紧握双手,放在梳妆台上,祈祷上天赐给她力量,让她有力量抗拒韦瑔在她身上施下的魔咒。

☆☆☆

晚餐丰富极了,烛火的气氛,更添加餐点的美味。

辜文森点了很好的葡萄酒,也不管她的杯底还养著金鱼,一直再替她倒酒。

“不要倒了,可以了。”柴芸把她的酒杯挪近一边,免得他又倒酒。“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才喝了一杯。”辜文森笑着说。

“算起来,我不只喝一杯!你一直倒,我觉得我这杯酒好像永远也喝不完。”

“你怕喝醉啊?这种葡萄酒的酒精浓度不高,我还没听过有人喝一两杯就醉的。”

“可能我今晚会改写这项纪录吧。”

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她的心情稍稍好一咪咪啦!没必要答应人家吃饭,还给人家臭脸看。

他们边用餐边交谈,大部分时间是辜文森说话,柴芸偶尔应几句。

他今晚的话特别多,看来是心里有高兴的事。

她喝了太多酒,觉得有点头昏。于是餐后,她叫了不加糖不加奶的纯咖啡,希望这会使她清醒。

服务生端上咖啡。

她轻啜一口浓黑的咖啡,发觉辜文森一反刚才的多话,安静地喝着咖啡。“你怎么安静下来了?”

“我正在想,要怎么开口说下面的话。”他一脸严肃地说。

“看你正经八百的样子,你要说什么啊?”

“柴芸……我没带鲜花,也没准备钻石,但是……”他突然站起来,然后跪在地上,双手张开。“你愿意嫁给我吗?”

柴芸似乎吓了一跳。“你快起来!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我像在开玩笑吗?我是认真的。”他回到座位。“柴芸,你一定知道我一直都爱着你。”

“可是我并没有爱上你。”用这么不浪漫的方式求婚,大概也没有女人会答应。

“我知道。”辜文森用感性的声音说,“你相信直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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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相信。”什么啊?为什么求婚跑到直觉去了?

“我对你有种直觉,从一认识你,就有了。”他坐直了身子,并微微向前倾,眼睛始终不曾离开她。“我直觉你是我今生的新娘。”

他的眼神和话让她**皮疙瘩掉满地。“那今天下午跟你在房间的女人呢?”她想起韦瑔说的话,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辜文森舔了嘴唇。“什么女人?下午我不在饭店,回家去了一趟。”她知道多少?不管她知道什么,先不承认就对了。

“你回家过了,怎么没换衣服?”辜文森一向很注视外表,如果他有回家的话,大多会换套衣服再来。

“你似乎在怀疑我,我发誓我没有……”他只是发誓没有,又没发誓有的话绝子绝孙。

“没有那么严重,不用发誓。”柴芸嘴巴这么说,但心里却直觉认为辜文森在隐瞒一些事。

辜文森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用假名登记住宿,而且贿赂了柜台小姐,就算被人看见,到时对质起来也各说各话。

“你还没回答要不要跟我结婚?”

“我以为我已经回答你了。”柴芸慢慢地说,“我可以再回答你一次,我没有爱上你,所以不会嫁给你。”

“我可以使你爱上我。”他停了一下,又说:“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都会改。”

她在心里对他说:你没有不好,只是你不是韦瑔。但,她开口时改掉后半句:“你没有不好,只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那我的直觉呢?”

她拿起咖啡杯,越过杯沿瞪住他。“就不准啰!”

哪有这样,说什么直觉她是他今生新娘,她就得嫁给他,要是有另一个男人也跑来这么说,那她要嫁给谁啊?

辜文森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笑着,好像自我安慰的说:“第二次失败,没关系,还有九次努力的空间。”

他若以为他们之间的剧本会是烈女怕缠夫的话,那他可要大失所望了,她一点也不会怕他来纠缠。“我要走了。”

“我送你上楼。”他马上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

第6章(2)

柴芸和辜文森在她的房门口停下来。

她打开门房门,“晚——”

辜文森伸手挡住几乎撞在他脸上的门,举步走进去。

“我没有请你进来,你进来做什么?”柴芸吃惊地看著他。

“我想再告诉你一次,我爱你,柴芸,我从来没有对另一个女人有这种感觉。”他低声道,手指爱抚似地抚着她的肩膀。

柴芸退出他伸手所及的范围内。

“学长,”她叹口大气,摇摇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我们可以就从今晚开始有什么……”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臂膀,把她用力推往墙壁。

她的后脑撞到墙壁,她叫了一声。

他不在乎是否弄痛了她,只想要得到她。他紧紧压住她的身体,猛烈地吻她,仿彿想将她生吞下肚一般。

她疯狂地挣扎着,但是她的双手被他死死按在墙上。她感觉到他急速的呼吸和明显的亢奋。

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挣扎只会让男人更兴奋,于是她不再挣扎,假装迷失在他的吻里。

“学长……我们去床上……”她在他耳边吹气。

辜文森听了欣喜若狂,马上放开她,同时开始解开皮带。

柴芸见机不可失,两手往辜文森脸上乱抓一通。还好她有留指甲,而且留得是又尖又长。

辜文森一边拿手去挡,一边大声叫著:“不要抓了,很痛呢。”

柴芸停止抓人,但是依然对他摆出猫女的架式。瞧他那副怕痛没用的样子,还想要她嫁他!?

“你是不是把我的脸抓破了?”他感觉到他的脸又热又辣。

“是啊,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只大花猫。”她龇牙咧嘴地说。

“啊……这样我明天怎么上班?”辜文森惊慌地说。“我一定会被人家笑的。”

“你活该!”她指着门口。“趁我没杀了你以前,给我滚出去!”

“柴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一定要赶快低头认错,不然她一气之下把饭店卖给别人,他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得到她的人,也没买下饭店,他在家族企业里会更抬不起头。

“我下次不会了……我们还是朋友?”

柴芸撇撇嘴。“我实在不想跟你做朋友……”

“不要这样绝情啦!我这只是第一次,法律都会看在初犯上,从轻量刑,不会判死刑……”辜文森央求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次我原谅你,下次你如果再犯,我们就切八段。”她瞪住他说。

“谢谢、谢谢。”辜文森狡猾的笑了。“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你还不走?要我拿扫帚赶你是不是?”

“你有没有口罩?我怕出去万一给狗仔队拍到……我会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他苦着脸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不那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柴芸走向门口。“我家没有口罩,我去楼下买。”

当她打开门时,对面的总统套房门也正好打开,韦瑔探头出来。

“买大一点的。”辜文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她背后响起。

韦瑔瞪著她,脸色yīn沈有如超级台风,不一会他把头缩回去,关上门。

很明显地,他心里一定认为辜文森说的是保、险、套。柴芸叹口气,拖著沉重的脚步走向电梯。

☆☆☆

韦瑔这晚根本无法入睡,站在漆黑的房中,伫立在冷冷的窗前。窗外的微风渐急,连月色都被薄云掩盖。

他双臂交握,告诉自己,他现在需要喝一杯,于是他下楼去蓝调酒吧。

酒吧里人群拥挤,吧台前的高脚椅都已客满。他拣了张空桌坐下。

娇俏的女服务生走过来,他点了一杯白兰地,女服务生记下后,待在他桌边逗留不去。

韦瑔抬头:心不在焉地看著她。“你还有什么事?”

女服务生对他竭力绽开笑容。“先生是住在饭店总统套房对不对?”

“没错。”他客气的回以微笑。

“我两点钟下班……去套房找你?”女服务生大胆的说。

韦瑔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女服务生轻轻耸耸肩,失望地走开了。

该死!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倒不是真的在意柴芸不是处女,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正和辜文森办事……他的世界仿佛在脚下四分五裂一般。

如果辜文森是好男人,或许他会祝福他们,但辜文森根本不是好东西,谁知道他除了劈腿柴莉外,还有没有跟其他女人。

柴芸怎么能嫁给这种男人!他要阻止她,但问题是,柴芸一点也不信任他,不管他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韦瑔紧抿双唇,眉头紧皱。到底他要怎么做,她才会清醒过来?

这时女服务生把酒送过来。

他立刻一口喝尽。“再来一杯,不,两杯。”

他转动着酒杯,目光扫向了周围,看到柴莉一个人坐在角落,某个家伙像鲨鱼似的在她附近徘徊。

那男人打什么歪主意,他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柴莉再怎么可恶,也曾是他的妹妹,他无法袖手旁观。

“小姐,一个人喝酒多寂寞,我来陪你喝。”男人说着,自顾自地坐在柴莉对面的空位。

“滚开!”柴莉给他一个白眼,意思是叫他去死。

男人低笑一声。“不要这样嘛,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你没听见小姐叫你滚开?”韦瑔厉声道。

男人不满地瞪着韦瑔。“老兄,别想插队,她是我先看到的。”

韦瑔握著拳头,在男人的鼻子上威胁着。“她是我妹妹。”

“老套。”男人悻悻然离去前嗤之以鼻地说。

“我不是你妹妹。”柴莉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副想要不醉不归的样子。

“别喝了。”韦瑔从柴莉手中取过酒瓶。“你喝得够多了,都快变成斗**眼了。”

“还我,那是我的酒,我爱怎么喝就怎么喝!”她伸手要抢回酒瓶,但是他把酒瓶送给隔壁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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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莉,你该上床了,我送你上楼。”韦瑔板着脸说。

“不要,我还没有要睡觉,你要睡觉你走啊,不要管我。”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狼群里。”

他看起来非常严肃,好像真的关心她。柴莉眼睛试着集中焦距。“我会保护我自己。”

“你谁也保护不了。”他干脆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韦瑔扶住步履不稳的柴莉走出酒吧。

柴莉酒品不错,虽然醉倒,倒不吵闹,一路哼哼唧唧像在唱歌一般。

“我要吐了——”柴莉捣着嘴巴。

他急忙送她到女厕,托著她的头让她吐个够。

她呕出来的是一些刚刚暍下的酒,可见她晚上什么也没吃。

“喔,不要看。”她一面呕吐一面轻叫。

他用湿卫生纸擦拭她的脸和嘴巴。“好一点没?”他声调温柔地问。

柴莉看著他,内心悸动不已。“好多了。”

他们坐上电梯,经过一个走廊,停在一四三九号房前。韦瑔边扶着柴莉边按下门铃。

当悦耳的门铃声响起时,柴芸心想,一定是柴莉回来了,伊又忘了带钥匙。

她推开毯子跳下床,一面往起居室跑,一面穿睡袍。“来了。”

打开门时,柴莉突然踮起脚尖,昂起头,轻吻一下韦瑔的唇。“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我让你陪我吃饭。”

韦瑔觉得像被人踢中了腹部。他用眼眸搜寻着柴芸,她的双眼毫无表情,如同两口漆黑的死水潭。

柴芸的眼眸变得冰冷。“晚安。”然后把柴莉拖进去,门砰然关上。

一件他不曾预料的事就这么发生了,韦瑔定定看著紧闭的门,唇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但是他感觉就像现在与过去混淆在一起,他又回到二十岁那个可怕的早晨,那个他睁开眼,却发现柴莉全裸著在他床上的早晨,然后他看到柴芸指控的脸。

韦瑔皱着眉转身。从这里到他住的总统套房不过几步路,但感觉上似乎很遥远,永远也走不到似的。

房内,柴莉咚一声瘫在沙发上。

柴芸双眼圆瞪,“睡在这里,你会感冒的,去你的床上睡!”

“本来我今晚也不会睡在我床上……”柴莉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

“不睡床,你要睡哪?”她没好气地说。

“韦瑔的床上啊——”

柴芸一怔,她并不想听这件事,但也没有阻止柴莉说下去。

“我和他在酒吧喝酒,他看上了坐在酒吧里面的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妹妹,你知道他喜欢幼齿……他说晚上可以玩3p,可是谁叫我要空腹喝酒,2p都没办法……他现在大概去找那个妹妹……”

柴芸好像掉到冰窟里一般,全身都僵凝住了。

她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听到柴莉的声音——

“老姊?老姊?你在想什么啊?我叫了你两声。”

“没想什么。”她回过神看着柴莉。“叫我做什么?”

“帮我拿毛毯。”

她去柴莉房间拉起毛毯,然后弯身,将毛毯盖住柴莉的肩膀。

柴莉微笑。“晚安……噢,我明天一定会头痛。”

“下次不要再喝那么多了。”

柴芸走进卧室,钻进床单里,把床单拉到下巴下,凝视着天花板。

就这样,她两眼睁得大大的,在床上躺了至少有一个小时。

两点时,她合上了双眼,可仍然睡不着。她在脑子里数羊。

四点时,她终于撑不住入睡,却作了个恶梦。

她梦见自己披上白纱,走向红毯,在红毯尽头等她的新郎,远远看长得像韦瑔,可是走近一看,却是辜文森。她试着逃跑,但辜文森还是把她抓回去,她饮泣不已,因为她知道再也不能跟韦瑔见面了。

柴芸在黑暗中惊醒,吓得冷汗淋漓,心跳如擂、呼吸不顺。

第7章(1)

听到铃铃的闹钟声,柴芸把耳朵蒙住,刺耳的铃声仍响个不停。她张开双眼,感到身体僵硬,头在嗡嗡作响。

放在床边的闹钟指着早上七点半,她按下闹钟,躺了几分钟,坐起来又发了几分钟呆,然后进入浴室。

很快地梳洗更衣,将乌黑的长发向上盘成精巧的发髻后,她搭电梯到二楼,准备展开一天的工作。

工作能够让她暂时忘记烦恼。柴芸工作到快十点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秃头、身材矮胖,看起来很像会计师的财务经理出现在门口,他神情凝重地坐入柴芸对面的椅子。

“总经理,我有好消息和不好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先说不好的。”她宁愿先苦后甘。

他摸一下自己的秃头。“我已经尽力了,我找不到资金,而银行也还是坚持要我们还清贷款。”其实他根本没尽力去找资金,也没好好跟银行周旋,他早跟辜文森谈好交易,等辜文森买下米罗饭店后,他可以抽佣金。

柴芸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不是告诉我没问题,只要提高利息,银行就会继续贷款?”

“呃……”财务经理舔着嘴唇,期期艾艾地说:“我也没想到……”

真是不负责的话。“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辜家老四辜文森想买下我们饭店,他出三亿元……”

她瞪著他。“这算什么好消息?人家早就找上门来了。”

财务经理离开后,柴芸无精打采地斜坐在椅上。奇迹没有来,她终究保不住米罗饭店……

她蓦地从椅子站起身,离开办公室,搭电梯到顶楼吹风。她抬头看向蓝天白云的天空,感到眼角的泪水即将滚落。

她一面哭,一面想自己什么都做不好,饭店、感情,甚至和柴莉之间也处的并不怎么好,柴莉只在乎自己……

柴芸突然意识到有人出现,并走到她身后。她拭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转过身,看到来者竟是韦瑔,她的心跳得飞快。

他的双眼下是黑眼圈,看上去神态疲惫。她心想,昨晚他和柴莉说的漂亮幼齿妹妹共度春宵了。

“柴芸,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韦瑔关心的看著她。“发生了什么?”昨晚他完全没心情睡觉,喝了几杯白兰地,最后终于筋疲力竭地睡去,但睡得很不安稳。

“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下巴一抬,硬着声音说,“就算有事发生,也不用你管。”

“不要这么孩子气,让我们以成年人的态度好好谈。”他恳求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他站得太近,伸手便可触及到她。她敏感地提高戒心,然后往后退。

韦瑔皱着眉。“你真要像假装的那样讨厌我吗?”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对你毫无感觉。”她冷言冷语地说。

他的眼眸仿彿要看透她一般。“别假装你对我没感觉,天晓得!我懂得女人要还是不要。”

瞬间,她的眼睛蒙上一层yīn影。“难道你看不出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为什么不去找柴莉?我相信她很乐意陪你。”

韦瑔的脸上旋即笑着一亮,望著她半晌。“你说话的口气像在吃醋。”

他热切的凝视几令她无法呼吸。“我没有,我才不是……”她的声音又低又小,韦瑔得竖起耳朵才听得见。

“你当然是。”韦瑔嘎声道。“我知道你从以前就喜欢我。”

她瞪他一眼。“你有种令人无法忍受的自以为是。”

“是吗?其实你用不著嫉妒柴莉,我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就算她脱光衣服,我也不会想碰她。”

“你令我作呕!”她好像快要发出愤怒的尖叫了。“你简直是一只猪!”

“如果我是猪,”韦瑔贵族式的脸堆起嘲弄的表情。“那你就是……我实在想不出比猪还笨的是什么。”

柴芸一直瞪着他。“我才不笨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跟我上床,是为了证明你的男性魅力。”

“我想跟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要证明什么男性魅力。”他突然粗鲁地质问:“你跟辜文森上过床吗?”

柴芸惊讶地低呼一声。“我想这不干你的事。”

“我猜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不会要我形容辜文森是怎么和我亲热吧!”她看见韦瑔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突然有股报复的快感。“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就在昨天,他向我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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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瑔向前跨一个大步,狠狠地握紧她的上臂。“你答应他了?”

“还没。”她扭动手臂想挣脱,但是握住她手臂的手收得更紧,几乎阻断她的血液循环。“你把我弄痛了。”

她说还没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有可能答应!“你不可以嫁给他!因为昨天下午和他开房间的女人是柴莉。”

愤怒在她胸中爆发,他竟然把柴莉说成妓女一样!“你说谎也不怕给雷公打!”

他松了手,凝视她。“我没有说谎,柴芸,你自己想想看,从小到大柴莉对你说了多少次谎?恐怕数都数不清了吧。”

柴芸为之语塞。柴莉是说谎成性没错,小时候功课没做,骗老师忘了带作业:中学骗爸跟她去图书馆,其实跑去和男生看电影:前几天骗她说要缴卡费,结果去买皮草,但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谎,柴莉从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他看著她在挣扎要不要相信他的话,不高兴地说:“看样子,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柴芸紧咬下唇。“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她就是无法对她所看见的释怀。

“又是那件事!”他的话从牙里进出来。“我似乎被那件事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柴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什么似乎都不对,看到他脸上交织著痛苦,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弄错了。

“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要嫁给辜文森?”韦瑔直视她。

她差点咬到舌头。“可、可能吧……”真后悔刚才那么冲动地感情用事,韦瑔一定无法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韦瑔沉默了一下.“看来我是改变不了你……我明天十二点前会退房,请你叫人把帐单送来给我。”

她吃惊地张大嘴。“你要回美国了?”

“对呀,不走,留在这里只会惹人厌。”他用一种平平的声调说,“请原谅我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后会无期了。”

韦瑔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顶楼。

噩梦成真了,她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柴芸站在原地,心里一阵阵抽痛。

她伫立片刻,然后回到办公室,王秘书的眼睛瞪得和盘子一样大,“天啊!你怎么搞的?脸色难看死了!”她那模样,好像谁死了似的。

柴芸强迫自己说话,“头突然好痛,你有没有阿司匹灵?”

“有,我去拿。”王秘书拿了来,看著她吞下药片,仍在和痛苦奋战。

“总经理,花旗银行欧总裁的秘书之前打电话来,安排今天下午一点与你见面。我看你的日程表既然有空,就擅自主张答应下来了。”王秘书对她说。

柴芸虚弱地点点头。“等一下电话都不要接进来。”

王秘书犹豫了一下。“辜文森打了一上午电话,如果他再打电话来呢?”

他这么急着找她,是因为她答应他明天中午回答他饭店要不要卖给他,他大概等不及了。“告诉他我死了。”

关上门,桌上有一叠待回覆的信件,她开始疯狂地工作。每回只要她一难过或痛苦,她就开始工作,藉工作来制止内心的纷乱。像现在她就需要忙碌,可以避免再去想到韦瑔。

☆☆☆

柴芸伸直背部,觉得腰好痛。她站起身走向窗前,看着窗外那与她心情一样沉重的铅色天空。

她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来,王秘书匆忙地走进来。“花旗银行的欧总裁要和你说话。”

旋过鞋跟,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后,抓起电话。“你没有把他的电话保留吗?”电话机上没有灯号亮着。

王秘书好像略为吃惊。“他不在线上,你忘了?我上午跟你说过他下午一点会来。他人已经在门外了。”

“我忙得忘记了。”她忙得连午餐都忘了吃。“快请他进来吧。”

花旗银行的欧总裁过去一直贷款给米罗饭店,直到近几个月前才拒绝继续贷款契约。好了,现在欧总裁和他的董事们都不用担心了,柴芸猜测他大概听到辜文森的条件,想要向她证实他们借给饭店的钱有着落了。

一分钟后,王秘书领着头发斑白的欧总裁进来,他手中提着一只鼓鼓的公事袋。不要看他一副和蔼可亲的麦当劳老爷爷模样,其实他是个势利眼,看上不看下。她就是不愿意跟这种人周旋,才交由财务长全权处理续约问题。

“侄女啊,好久没见,你是愈来愈漂亮了。”欧总裁在她桌前坐下。

她把低落的情绪放到一边,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的职业形象。“欧伯伯,你也是老当益壮。”

这时王秘书敲门后进来,端著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后,她恭敬地退出办公室。

欧总裁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看杯子。“我常说一句话,任何事都比不上一杯好咖啡。现在大部分的饭店,都不会煮出好的咖啡,但这杯就不错,所以我想能煮出这种咖啡的饭店,不会有多大的差错。”

柴芸捺不住性子,直接问:“欧伯伯,我想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喝咖啡的吧?”

欧总裁拿出一副宽边的老花眼镜,擦拭镜片后戴上。“我今天来的目的,是阻止你把饭店卖给辜文森。”

她不解的皱起眉。“可是不卖给他,我怎么还你们银行的抵押贷款?”

“已经有人出面要帮你还银行的抵押贷款。”欧总裁石破天惊地说。

柴芸的眼睛睁得好大。“那个人是谁?”

“我的委托人不愿意公布他的姓名,圣诞节快到了,我们就以圣诞老公公来称呼他。”

“圣诞老公公?”柴芸对他露出歪扭的笑容。“我已经超过相信童话的年纪了。”

第7章(2)

这时,有人敲了一下外面的门,财务部经理推门走进来,但看到房内有访客,说声“对不起”,转身想走。

欧总裁叫回他。“你是来打听消息的吧?”

办公室虽然有开冷气,但财务部经理掏出一条丝质手帕,擦著额头的汗水。“不,我是听说欧总裁您来了……”

“我们不用拐弯抹角,你去告诉辜文森,叫他别作梦了,米罗饭店不会卖给他了。”

财务经理看向柴芸。“他说的是真的吗?”柴芸点头后,他立刻走出去。

“看起来他拿了辜文森不少好处。”柴芸若有所思的说。

“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在跟我谈续约时,并没有谈到提高利息。”

可恶的吃里扒外的家伙!等这事了了以后,第一个开除他。“现在提高利息还来得及吗?”

“不用那么麻烦,我的委托人是无条件帮你还两亿,而且不要你还他,你说他不是圣诞老公公,是什么?”

柴芸不可思议的摇了一下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不相信有这么好康的事,这样我还不如把饭店卖给辜文森,至少我知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欧总裁从公事袋中,抽出几张纸张,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

“据我所知,辜文森所报的买价是三亿,其中二亿是用来清偿二十五年期的抵押,一亿折成辜家上市公司的股票买你和其他三名大股东手中的股票。还有传言,你将会嫁进辜家。”

她耸耸肩。“我只能跟你说,大部分的传言都是不确实的。”

“不确实就好,不然我可要劝你不要嫁给他。”

“哦?”柴芸露出有兴趣的表情.“嫁给辜文森有什么不好?他家那么有钱。”

“钱又不是他赚来的,但他花钱的速度却……我还是不要说的好。”他突然闭上嘴巴。

“没关系,你说,我不会把听到的传出去。”她怂恿他。

“如果你嫁给辜家另外三个,我举双手赞成,但辜家老四,他没什么能力,又花名在外,你嫁给他不会幸福。”

“这样子啊……”这么听起来,韦瑔说辜文森和柴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啰!?

“侄女,我们回到主题,辜文森提出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我方的条件更好。”欧总裁再次拿下眼镜,对著镜片呵气,再擦拭。

“你刚刚不是说无条件?”就知道哪有那么好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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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的条件是你和其他大股东必须卖给他一些米罗的股票,但他所买的不会超过你的股权,你还是米罗的老板,他只是要做米罗的监察人。”

“我都快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他出那么多钱,却只要做米罗的监察人。”柴芸思索了一下说:“那个圣诞老公公到底是谁?我认识吗?”

欧总裁微笑了一下。“不要想套我的话。他还将提供担保品,向我们银行贷款六亿重新整修米罗,未来米罗将是个有温泉池、健身房……”

当欧总裁说出六亿时,柴芸觉得有些恍神,像在作梦似的。她偷偷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噢,会痛!她不是在作梦!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她想不出谁有这么雄厚的财力,花八亿,还不是买,而是投资米罗,他头壳是不是坏了?

不管他是谁,她想谜底很快就会揭晓。

欧总裁再一次擦拭他的眼镜,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这就是我方提出的全部条件,关于这份报价的真实性,由我们银行担保,在明天下午我会和律师一起来,给你一份正式的契约书。”他指著纸张上的签名处。“请你在上面签名。”

“只要我签下名字,就算生效了?”她谨慎地问。

“对,你签名后就不可以卖给他人,不然要付很高的违约金。”

“条件这么诱人,我没理由不签字,况且抵押有效日已迫在眉睫。明天下午,我就会看到他了?”

欧总裁摇摇头。“他不会在场,但是你看到名字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柴芸噘噘嘴。“才差一天而已,你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不要为难老先生。”

柴芸耸耸肩,低下头在铅笔划起来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米罗饭店的印鉴。

米罗饭店的危机总算平安度过,她也算对得起在天上的爸爸了。

☆☆☆

王秘书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走吧,大家在等你开第一瓶香槟。”饭店安然度过危机,大家的饭碗也都保住了,所以在会议室开香槟庆祝。

“你帮我跟大家致歉,就说我头痛……”柴芸疲累地说。“香槟就由你代我开了。”

王秘书皱眉。“你头还在痛?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头没有痛了啦。”她模糊的笑了笑。“只是我有些事情要想清楚……还要作些决定。”说完,她和王秘书一起走出办公室,一起走进电梯,而后电梯在十楼停下,王秘书出去,她则继续搭到十四楼。

柴芸回到套房后,像没骨头似的俯身躺在沙发上。照理说,几个月来,她一直无法取得的银行抵押贷款,现已告成功,她应该会觉得高兴,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她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韦瑔明天要走了。柴芸一再的对自己说“走了也好”这四个字。在韦瑔没回来之前,她一直是个自信而快乐的女郎,不是吗?她会恢复正常的,只要给她一点时间,他们不再见面后,她会忘了他,会正常而快乐的过她原有的生活的……

她又在骗自己了,她不可能忘了他,从以前他就一直在她心底、在她脑海里,她想擦也擦不掉。她全然相信她爱他——他再坏,再放荡,再多情都无关紧要,她爱他,但只是这样似乎仍不够,她要他。

这个想法把她惊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捧着脸,靠在膝盖上。她的头脑乱成一团麻,好像成千上万的想法同时从不同之处奔出。最后,她站起来,朝浴室走去。心想冲个澡也许会好些。

冲完澡,她赤赤裸地站在镜子前,奸像以前从来不曾看过自己的裸体。她的身材的确不错,该凸的凸。她知道胸部总有一天会下垂的,但至少在受地心引力之前,她该使用它们一次。

“你该和他上床,不然就没机会了。”她对着镜子的自己大声说。

她每声心跳都回应她。柴芸终于下定决心。她正确地知道她该怎么做……她着装后,走出套房。

柴芸按门铃时,韦瑔正在收拾行李。他并不想走,尤其在真相末白下,可是该死的,柴芸根本不相信他,他留下来也没用。他并不想看到柴芸嫁给那个辜文森。

打开门时,他还以为是来收行李的服务生。“我还没整理好……噢,你怎么会来?”他讶异极了。

柴芸紧张地吞口口水。“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他微微侧过身体,让柴芸入内。

他关上门后,她突然用颤抖的手指从头上脱下毛衣,然后甩松一头长发。

韦瑔不可思议地紧盯著她半裸的胸部,眼中充现渴望。

“你为什么不过来抱我?”她羞涩地垂下头看地面,盼望他能走过来抱住自己。“难道你……不想要我?”

“天啊,我怎么可能不想要你……”韦瑔激动地喘着粗气。他一直想要她,已经有好多年了。

他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拥着,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他深深地凝视她。“我是不是在作梦?如果这是梦,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不是梦。”她对他绽开微笑,他觉得他的心为之融化。

“柴芸。”他轻声唤她,然后俯下头,轻吻她的头发,当他的唇终于覆住她的时,她觉得体内涌出一股汹涌的悸动,不禁紧紧搂着他,热切的回应他,这一刻,她更明白自己是多么地想要他。

等他们喘着气分开时,彼此凝视了好一会儿,“我要你,柴芸。”他轻轻的说,“我好想要你。”

“我也是。”她对他柔声耳语。“要我吧,韦瑔,”她声音艰涩。“我只要今夜就够了……”

她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只要今夜就够了?”

“嗯,我只要今夜和你做爱……”她知道,韦瑔和太多美丽的女人做爱过,其中包括她妹妹,但她不在乎,他们只有今夜,而能有今夜对她已经够了,她不敢要求期盼更多。

他的热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吐出难以言喻的叹息声。“你心里还是在意那件事。”

“但是我不会后悔。”她把手轻轻按在他胸膛上,内心对他的yu\望不曾稍减。

“如果我和你上床,”他拉下她的手,接着他站起来。“我希望是在你对我毫无怀疑的心态下。”

她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将衣服紧揪在身上。“我想我最好马上走。”

“我想你毕竟是要嫁给辜文森……如果我说我可以提供你更好的物质享受呢?”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这就是你对我的了解?金钱至上的女人?”他竟然把她看成拜金女,而且想要她做他的情妇!?

“你又了解我了?”韦瑔带着恨意看着她。“我想该抱怨的人是我。”说完他走进浴室。他的身体依然渴望,他需要冲个冷水澡,或许等一下再暍一杯浓咖啡。

柴芸匆匆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她的腿好像没骨头似的,几乎无法走回对面套房。

她竟然毫无羞耻地向韦瑔提供自己,甚至对他说自己需要他!?想到自己差点成为他的情妇,她的心往下一沉。虽然她爱他,而且好需要他,但他并不爱她,他给她的只是激情,激情过后他一定会抛弃她,那么她将坠入痛苦的深渊。

回到卧室,她像个机器人似地脱下衣服,倒在床上。谢天谢地,她很快就入睡了。

第8章(1)

窗外消防车欧伊欧伊的叫声不断,吵醒了柴芸。她睡得太热,以至于醒来时头微微发痛,肚子也叫饿。

她看了眼闹钟,发现自己睡了八个小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她起身,打开房门,瞄了一眼柴莉的房门,不晓得伊回来没?走到柴莉的房门前,附耳在门上听着,结果听到房内有谈话声。又在讲大哥大!她每个月帮伊缴大哥大费用都是万元以上。

她打开冰箱,里面有中午没吃完的三明治,她狼吞虎咽地吃完,接著又暍了一小杯咖啡。咖啡从早上到现在早已冷掉,但仍然香浓、可口。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电视机,看著重播的韩剧,今天是最后一集,可想而知剧情应该是恶女在使出种种的手段后,终于自食恶果,下场悲惨,而男主角回到女主角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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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抱着椅垫,柴芸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次又一次地瞄向墙上的时钟。

时间过得好快,两点多了,只剩下七个小时,韦瑔就要回美国了……

柴莉的房门打开,她不悦的站在门口。“你怎么还不去睡觉?还在看电视。”

“我吵到了你了?我声音开得很小。”柴芸回答。

“可是电视的光一闪一闪的。”

“好啦,我去睡觉,反正明天下午也有重播。”她关上电视机。“对了,我们可以不用卖饭店……”

“我已经知道了。”柴莉缓慢地说。“我也知道韦瑔明天早上……不对,是今天早上结帐退房。”

“哦,他也告诉你了。”她一面不经心地说,一面走向自己的房间。

“当然,老姊,我过几天也要去美国。”其实伊是听饭店柜台小姐说,韦瑔请柜台替他订了到纽约的机票。

柴芸的眼睛随伊的话而睁大。“你跟他约好了?”

柴莉面露笑容。“对呀,他找我去的。”

柴芸机械地道晚安,关上房门,然后,她沮丧地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内。她怎么会一直爱着那种人,还差点把第一次给他!?她真是愚蠢。

躺在床上,柴芸像煎鱼似的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晚上和白天最大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一点点小的声音都会特别大声,虽然饭店夜里杂七杂八的怪声很多,但是这个脚步声,就在她门外。柴芸凝神倾听着,脚步声到了门边,门炼被拉下,门把转动声。

当她听到关门声,立刻跳下床,直奔大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看见柴莉穿一件猩红色薄纱睡袍,走进总统套房。

她站在门后整整五分钟,然后决定去总统套房,这一次一定要让韦瑔无话可说。她迅速脱下睡衣,换好衣服后,搭电梯去大厅拿备分钥匙,但柜台小姐支支吾吾地告诉她钥匙掉了。

怎么会这么巧?柴芸旋即想到还有一个人会有总统套房的钥匙,那就是工程部的主管,他有饭店全部房间的钥匙。

从值班的工程部主管那拿到钥匙后,回到十四楼,柴芸站在总统套房门前,冷静地插入钥匙,轻轻旋转,门无声地打开。她拿掉钥匙,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

楼上传来嗡嗡的话声,柴芸轻移着双脚走向阶梯。

“起来,马上给我出去!”韦瑔瞪著柴莉,她穿著一件透明的丝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她的皮肤洁白如凝脂,粉红色的rǔ头十分惹眼。他设想如果柴芸也穿上这么一件睡袍,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柴莉在手指上缠绕着一束头发,然后把头发放在嘴唇上,动作十分撩人。“你那里的火气也不小,我可以帮你消火。”

“我没福气消受你的美人恩,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下半身有感觉,他原以为是在作梦,后来才发觉不对,张开眼睛看见柴莉在他床上——正在对他的小弟弟做人口呼吸。他立刻跳下床。

“真的不要?”她在床上坐起来时,故意把睡袍敞开来,露出两腿间的黑森林。“我在床上可是很辣的,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都难不倒我。”

“柴莉,你有点羞耻好不好?”他紧绷着脸。

柴莉轻浮的笑声在房里回荡。“你的观念真落伍,男人可以有yu\望,可以要女人,难道女人不可以吗?”

“我没说女人不可以有yu\望,女人也可以要男人,但请你去找辜文森,我对你没yu\望。”

“原来是被你看到。”柴莉下床,立在他面前.“想必就是你跑去跟老姊说,不过她不相信你,对不对?”

他冷笑一声。“这完全是托你的福,在柴芸眼里,我成了色欲薰心的色魔。”

“孔子说食色性也,没有男人不好色,可是你看到我的裸体却不为所动。”她身体往前一倾,这样一来,她的睡袍敞得更大了。“你是不是有障碍吧?”

韦瑔不屑地瞥视她完美的曲线。“我生理上没障碍,但我心理有障碍,因为你不是柴芸。”

“柴芸、柴芸,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她。”她脸部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看在你就要走的份上,我老实告诉你吧,柴芸一直以为你又和我上床了,而且和酒吧里的年轻妹妹玩一夜情。”

难怪,他就觉得奇怪,柴芸一下给他笑脸看,一下又给他臭脸看,原来都是她在搞鬼。

“柴莉,你实在太坏了,我本来早上要走,但现在我决定留下来戳破你的假面具。”韦瑔咬着牙说。

柴莉的肩膀微微地战栗了一下,但她的眼光却十分冰冷。“你戳啊!她不会相信你的,我死都不会承认……”

“柴莉……”门口传来柴芸哽咽的声音。“噢,柴莉,你怎能……怎能如此骗我?”

他们同时吃惊地扭过头,柴莉恼羞转变成愤怒地说:“谁叫你好骗!”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还是我的错,我活该被骗!”柴芸的声音颤抖而愤怒。

“不然你要怎样嘛?”柴莉的眼睛挑战地对上柴芸。

柴芸叹一口气。“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害得韦瑔被爸赶出去,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向他说对不起?”

柴莉看着韦瑔,脸上掠过一抹难得的歉意。“我没想到会那样,我也不希望爸把你赶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做?”

柴莉突然狂笑一声。“你还不懂吗?因为我喜欢你。”然后她又出其不意哭起来。“从小我就比柴芸漂亮,所有的人都喜欢我,爸也是比较疼我,但只有你,关爱的眼神却不在我身上,我只有这样引起你的注意……”她愤怒的瞪着柴芸一眼。“我讨厌你!你抢走我唯一想要的。”然后飞快奔下楼。

“噢,我的天……”柴芸摇晃了一下,韦瑔立刻扶住她。“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我不知道她这么痛恨我……”她哽咽道。

当她把脸藏入他胸膛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不哭,不需要哭的。”韦瑔温柔地说。

“我知道……”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才好……”

他用手指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误会能澄清就好。”

韦瑔扶柴芸回到她的套房,柴莉并不在房间。柴芸在床上躺了下来后,韦瑔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轻轻一吻。

“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好好睡觉。”他替她拉上被单,然后走出房间。

躺在床上,柴芸心中溢满著雨过天晴的感觉,几分钟后,一股倦意袭向她,她进入梦乡。

☆☆☆

翌日,柴芸在近八点时醒来,匆匆忙忙刷牙洗脸。十一点的时候即将和欧总裁以及双方律师签约。

柴莉一个晚上没回来,不知道跑去哪里?会不会做出傻事?心念及此,柴芸开始满心焦灼起来。

第8章(2)

当她走出浴室时,就听见大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柴莉回来了!她高兴地迎接柴莉,但进门的却是辜文森。

柴芸全身的肌肉紧绷。“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门关上了,辜文森走向她。“柴莉给我的。”

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难闻的怪味。“我的天,你掉到酒缸里去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米罗卖给别人?”辜文森又怀疑又愤怒地看着她。

“你的消息不正确。”柴芸冷静地说,“我并没有卖掉米罗,而是有人投资米罗两亿。”

“不可能,我已经把路都封死了。”他感觉失望痛苦,仍然不相信他买不到这家饭店。“那个人是谁?”

“我现在不知道,不过中午签约时我就会知道,还有我要提醒你,是你自己向我报价,并非是我向你询价的。”

“那又怎么样……我不管,你把米罗卖给我!”辜文森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似的说。

“你这人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米罗不卖了。”柴芸的脸一板。“你给我滚出去!以后米罗也不欢迎你。”

第22第页

“要我走,除非我得到我要的东西!”

“你不走?好,那我要叫救命了。”在她张口大叫之前,辜文森巨大的手掌按住了她。

“安静。”说着他拿出预藏的尖刀出来,挥舞着刀子,刀子几乎都要碰到她脸上了。“你不想破相吧?”

她吓坏了。“你不要乱来……”为了避开刀子,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惶恐惊惧的脸色令他微笑。“你昨天签的授权书在哪里?把授权书给我,你这只母狗!”

他口中臭乎乎的酒气喷到她脸上,她感到恶心欲呕。“授权书在办公室里。”

他当然不可能用刀押着她搭电梯到办公室,被人看到的风险太高。“可恶!你把我害惨了,你毁了我的一生……”

“你……你冷静一点……”柴芸蠕动着双唇,深怕他失去理智,把刀子刺进她的心脏。

他没有说话,目光凝聚在她脸上,她觉得背部一阵冰冷。“你要做什么?”她的胸脯在薄薄的睡衣下起伏。

“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你不会后悔的,因为我能给你的比韦瑔,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能给你的都要好。”

“你要想清楚,我不会忍气吞声,我会告你,而你就会坐牢,然后屁股开花。”

“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粗嘎的笑声充满房间。“我如果要下地狱,也要拖你一起下水。”

突然问,她两个手指向他眼眶插去,可是他闪躲过了,然后他抬腿向她踢去,她痛得趴在地上。

他哈哈狂笑起来。“你以为我真制伏不了你,上次是被你偷袭……”

没等他把话说完,她站起来向他冲过去,把他撞开到一边,然后她跑到大门前,他伸手一抓,抓到衣角,丝袍被撕裂下来,露出她的胸肩。她的手旋转门把,但门无法打开。门炼被拴上。

辜文森猛烈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俯头吻她的颈。

“不!”她捶打他的双肩。

这时,只听到身后大门伴随著一声巨响,门炼应声被扯断,韦瑔怒发冲冠地冲进来。

在韦瑔扑向辜文森的同一时间,柴芸大喊:“小心!他手上有刀子。”

韦瑔一个飞踢,踢落辜文森手上的刀,然后对准他的下巴,一拳又一拳,最后,辜文森不支倒地。

柴芸奔入韦瑔怀中,她倚靠在他胸前,全身肌肉松弛下来,余悸犹存地喘息着。他牢牢拥住她,轻抚她、安慰她。

片刻后他松开她,用皮带绑住辜文森的双手双脚。“你打电话叫保全主管上来。”

电话打完后,韦瑔牵住柴芸的手。“我们不用留在这里,保全主管会处理的,我们走。”

他们到对面总统套房。柴芸掀起睡袍,看到肋骨下一块乌黑的瘀伤。“那家伙踢我!”

“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会踢他几脚。”韦瑔皱了一下眉。“也许肋骨断了,我送你上医院。”

她摇摇头。“只是一块乌青,用不著去医院……”

“不去医院,那你去我床上躺一下。”

“你可以陪我吗?”她的双颊泛起红晕。

“我怕我不小心碰到你的瘀伤……”他沙哑地说道。

柴芸打断了他的话。“那……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你应该坚持才对。”他的手溜进她睡袍,握住她柔软的胸脯。“天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噢,韦瑔,我好爱你。”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悸动。

“没有我爱你深……”韦瑔俯下头,用热烈的吻盖满柴芸的唇。然后他们很快就躺到床上,交缠在一起,需索著对方。

☆☆☆

柴芸从来没有想到,男欢女爱后的满足会带给人梦境般舒适的佣懒感受,仿佛是飘浮在软绵绵的云朵间。

她静静地躺在韦瑔怀中,手指轻柔地拨弄着他浓密的眉睫。“我怎么会怀疑你?”想到她曾怀疑他到差点失去他,她不觉一阵颤栗。“你会原谅我吗?”

“爱不需要道歉和原谅,吾爱,我们都被柴莉玩弄于股掌上,她也让我以为你和辜文森上过床……”

她不禁想到辜文森之所以能进到家里,也是柴莉给了他钥匙。柴芸忽然发现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柴莉。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柴莉内心竟是如此的偏激,只要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竟不惜欺骗她,或者把她毁灭,但伊毕竟是她的妹妹,世上唯一与她有血缘的人,她只能选择原谅伊。不过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伊予取予求,以后每个月她只会给伊五万元,不会再多给伊一毛,如果伊觉得不够花,伊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你在想什么?”他厮磨着她的粉颊,“我刚刚有没有弄痛你?”

“只有一下下……”她梦呓般呢喃。

他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那我刚刚有没有让你达到gao\chao?”

“有……”她轻咬他的耳朵。“很多次。”

他的唇上挂著笑意。“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留到晚上吧,我十一点半要签个很重要的契约。”她伸手捞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失声大叫起来,“完蛋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六分了,我却还光着身体……”

“不要慌张,我打电话叫他们先去吃饭,下午三点再过来完成签约手续。”

“你知道要打电话给谁吗?”她疑问的看着他。

韦瑔得意的笑了一下。“知道啊,因为我就是欧总裁的委托人。”

柴芸惊愕地张着嘴,看着韦琼,“你就是那个圣诞老公公!”

他戏谑地轻打她浑圆的臀部。“什么老公公?你嫌我不够力啊?”

“不是啦,因为你不肯透露姓名,所以欧总裁就用圣诞老公公称呼你。”她轻轻吻着他的唇。“谢谢你拯救了米罗。”

“我花了两亿,可不是只想听你说一句谢谢和一个吻。”他深情地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两亿个愿意!”她开心地对他微笑。“欠你的两亿元,我会用两亿个吻来还你。”

“那只能当作利息,至于本金……”韦瑔掩不住一脸笑意。“你要跟我做爱两亿次!”

柴芸发出一声惊呼。“那岂不是要做到七老八十了?”

“所以我们要趁年轻多做,存够老本。”他说完就热烈的吻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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