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受的养成攻略 - xp1024.com
《忠犬受的养成攻略》


我我我有几句话说!

大家好~

我是猫猫,我又回来啦,直男完结了,目前2019年准备连载这本书,跟以往风格不同,这本书还是努力的写下去不断更哦,新书有些甜虐甜虐的!但绝对是he!结局不会差的喔!

这是新书预告,先发几章填饱你们的肚子!

等12月左右才正式连载哦,猫猫平时很忙,为了保证之后每天都不断更,所以必须要存大量的存稿,直男十一月一号完结,所以我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做这些工作,喜欢的宝宝们可以收藏起来~

到时候正式发文的时候会通知!

重点:这不是坑!不是坑!!不是坑!!!

chapter1 起拍价:一千万!

程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在这么一个人的手里毁掉了,被那个他最亲最相信的人,一把推入了深渊。

当他在那强劲的药效里缓缓醒来的时候,身后冷冰冰的生铁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人强塞到脑子里一样,一瞬间把他打压的心灰意冷。

手上的链条发出“哗拉”的响声,还真重啊,脚上的铁链绑久了,双脚已经开始微微发麻,全身这么赤条条的被塞在这个大铁笼子里,程然怀疑自己可能真的会这么光净坦然的出生,也会这么光净坦然的去死。

真是羞耻,死的时候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真不知道那个把他衣服弄走的人会怎么处理那套衣服,很贵的啊,金主当初花了一大笔钱给他买了那套衣服,结果这群人说拿走就拿走了?

盖在铁笼上的布隔绝了外界的阳光,程然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一晃一晃的颠簸感让他弄得明白自己现在是在车上。

那些人要带他去哪里?

他会不会死?

这一切都像是未知数,他不知道。

可他程然并没有多大的求生欲,只要对方不明令说要让他死,他是绝对死不了的,程然这人天生就是那种油嘴滑舌、懂得如何自保的人,所以他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死活问题。

车停下来的时候,程然听见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还有中年男子说话的声音,浓烈的烟草味勾起了程然的烟瘾,他应该有一天没有抽烟了,那心里就跟猫挠一样难受,闻着这烟味他是越发地想向对方要一根烟了。

可理智跟他说不能,他没摸清楚局势之前,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注药还是等会儿注药?”

“那边打电话说两小时之后注药。”

“那已经到了两小时了吧。”

注药?

程然皱了皱眉,注什么药?这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东西,程然的直觉一向很准,但直觉并不能帮他做什么,直觉只能告诉他他很危险而已,这是个警告,并不是一个脱身方法。

“这次的货品我还没看见,听说是个极品。”

“知道他之前的主子是谁吗?听说是江家的人啊,江家那个儿……”

“嘘……那位的名字怎么能随便提,被听见了可不好……”

呵,江处崖这个老东西,现在知道他失踪了,该高兴的给手下人撒钱了吧?

先是毁了他的家庭,现在又把他当做垃圾一样扔在这个地方,江处崖还真是把事情做的太决绝了啊。

老东西,程然不屑一顾地骂了一声,他程然现在要是能出去,非得弄死他不可,这个狗东西,程然现在是恨他恨的已经咬牙切齿了。

“养的宠物就这么失踪了,他不找?”

“找什么呀找,算了算了算了,他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赶紧注药吧,到时候误了事我们可赔不起。”

盖着笼子的布被掀了开来,程然闭着眼睛装成昏迷的样子,眼皮紧闭的状态还是能感知到外面的光亮,看样子还是白天啊。

“别说啊,那些人真会玩,这在哪里抓到的,这算上等货了吧?”

“可不是上等货吗?被那谁包养的能差到哪去?”

程然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们嘴里的货品该是他了,那这意味着他程然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了,货品货品,顾名思义就是用来交换的东西,程然现在倒是很好奇他到底值个什么价格?

手指的指尖刚碰到他身上,就听到“啪”的一声声响。

“别碰,这人我们碰不起。”

被打的人看着坐在笼子里的程然,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泛着红润的薄唇,白皙的皮肤上天生带着一丝淡粉,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牛奶般的光滑,说是上上上等货都不过分。他们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什么漂亮的人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长得这么妖艳漂亮。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骂人要骂对方是狐狸精,天生狐媚子相,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把人勾引的神魂颠倒的气息,这说的该是程然这种人了。

“就碰一下,你难道不想碰吗?”

“被发现了,你我都得死,为了命,我看你还是别瞎动吧。”

听到“死”这个字眼,程然其实一点都不害怕,跟江处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生生死死的感觉他都体验过了,“死”这个字就跟鸿毛一样,轻飘飘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程然向来很淡然,生生死死这都是必然会经过的事情,不过有个早晚时间的问题而已,而且自己的求生本领那么强,他还不至于随随便便的就那么死掉,他程然天不怕地不怕,这该是他容易生存下来的最大优势了。

冰凉的针管往他白皙的皮肤里插了进去,程然脑子昏昏沉沉地往铁笼子旁一倒,彻底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也只是听到刚才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远,就像山谷那头的回音一样,轻飘飘的。

“他多久能醒?”

“两个小时之后吧,那时候药效发作,也就醒了。”

醒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纷乱世界吗?

那种世界,程然已经呆腻了,跟江处崖呆了很久,看了许多本不该他那个年纪看到的东西,如果可以,想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一个没有江处崖的地方。

“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样货品,也是这么多次交易会下来,最上等的货品。”

声音很远,可感觉那人又离的很近,程然迷迷糊糊地被人扯着头发,一股大力往后一扯,逼迫着他抬起了头,捏着他下巴的手很用力,程然怀疑这人只要使点劲,他的下巴可能真的就会被捏碎了。

两个小时这么快就到了么?程然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够啊。

舞台上的闪光灯,又刺眼又灼热,就像火烤着一样,汗从额上滴落,顺着太阳穴就这么滑了下来,程然稍微恢复了些神智,下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个个带着面具遮挡着半张脸,都不用别人说,程然都知道这下面的每个都是达官显贵,攀上哪个他都不用愁下辈子的吃喝住行这样的问题了。

就像他之前攀上江处崖一样,江处崖给他的钱,他活上五六辈子都够用了,可是他非要把这种好日子过得跟逃亡一样,活生生的自己把自己拖下了水,说到底就是他活该。

程然知道现在是底下坐着的那群人在买他,可是他倒是像自己挑起买主一样,四处扫视了几眼,当他看到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位子的人的时候,他整个人僵住了。

江处崖?

他怎么会来?

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江处崖即便是化成灰,程然都能认得出来他,又何况江处崖的面具是当年程然亲手给他挑的,要是认不出来这个狗东西,确实有伤他们这几年的情分了。

“起拍价:一千万。”

当锤子敲下去的那一刹那,程然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分明看见刚才江处崖的身子一怔。

江处崖啊江处崖,你看见没有,你不要的东西,别人还得花大价钱才能买到,你就后悔着吧。

chapter2发·情中

“一千五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

“两千七百万!”

“我出四千万!”

突然冒出来的四千万让全场哗然了,要知道在程然之前的那些货品,从来没有高于四千万过,最贵的也就三千多万而已,这人出了四千万,真是罕见。

“四千八百万!”

程然顺着喊声看了过去,看着这个光头大肚的中年男子,瞬间有种犯恶心的感觉,这些人把他买回去要做什么事,程然不是不知道,跟这种男人上床,真的会有被猪拱的感觉的吧?

跟江处崖这个狗东西在一起,有个好处就是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还算是硬朗,属于看的过去的那种,要说起那些达官显贵们,江处崖好歹在外貌上也能胜他们几筹。

“五千万!”

程然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值这么高价格,等价格提到五千万的时候,程然明显看见江处崖抿紧的嘴角往下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了。

“六千万!”

这个数叫出来的时候,全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扎耳。主持这场买卖的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他拿着锤子敲了一下:“六千万一次。”

六千万吗?挺昂贵的啊,程然以为顶多五千万而已。

“六千万两次。”

锤子敲下去的声响很大,程然挑衅地看着江处崖,看着江处崖这副皱着眉头的模样,程然心里就可高兴了。

“六千五百万……”

“八千万。”江处崖黑着脸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程然有些意外地看着江处崖,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丢了然后花钱再买回来?不对,江处崖不是做这种亏本买卖的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八千万,还有要加的吗?”

底下人屏住呼吸,压根就不敢叫价,花八千万买个暖床的宠物回家养,未免也太奢侈了。

“八千万一次。”

“八千万两次。”

“一亿。”

一个男人走了上前,身后的保镖们一人手里提着几个大箱子一起走了过来。

“一亿,现场结清。”

一亿……

不会有人比这个还高了,就算江处崖也不可能出到比这个还高的价格。

程然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面罩下面藏着一双暗如星辰的眼,那双眼明明看上去那么熟悉,可是却又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陌生感。

当“成交”两个字从主持人嘴里说出的时候,程然腿一软,整个人往台子上一倒。

运气不算差,好歹没落到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和江处崖那边,是谁都无所谓了,这男人看上去相貌也是程然喜欢的那种类型。

好困……

求生的事情,还是之后再想吧……

程然不记得他昏迷了多久,最近可能是水逆,做什么什么不顺,就光昏迷已经昏迷了三四次了。

现在全身莫名地觉得热,可能这是药效,毕竟下午带他来的人说了药效两个小时,在此之前程然只是昏迷而已,现在身上的这种不正常热度告诉他,注射的肯定不是什么安眠药、镇静剂这种东西,只能是发情的药了。

“少爷,这位先生该怎么处置。”

一个年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听得程然一乐,还少爷?看样子仿佛被一个不得了的人给绑回来了。

“给他准备好衣服。”

“喂,宠物是不需要衣服的吧?”

程然牵强的坐了起来,脚踝处被拴了链子,链子另一头被绑在床的另一头,程然连挣脱都懒得挣脱。

站在床边的男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已经醒来的程然,原以为他还会睡得更久。

程然刚才听这男人声音就感觉这人应该是很受女人欢迎的那种人,毕竟之前买他的时候,程然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长得有多丑,现在看看倒是觉得这男人挺像现在当红明星来着,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又给人一种“你别靠近,靠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感觉。

有意思的人,长了一张勾引人的脸,却表现的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真是一种矛盾的存在。

老管家听到程然的话就像没听见一样,他垂着眸子轻声说了一句“好的,少爷”,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江迟寒扫了程然一眼,然后转身也要走,程然一看这两人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话听,心里一个不爽,伸手拽着江迟寒的手腕不放了。

“小哥哥,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可不好吧?”

程然现在身子热着呢,江迟寒也看的出来程然身体已经起反应了,他伸手想扯开程然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结果程然走下床踮着脚往江迟寒嘴上一亲道:“买回来的宠物,不好好疼一疼,他也是会寂寞的啊,何况他现在已经在发·情中了。”

得亏这男人离床站的近,要是再远点,程然脚上的链子就不够长了,完全走不到他面前去。

江迟寒神色复杂地看了程然一眼,伸手往程然后脖颈那儿一敲,就看见这人白眼一翻往地上一摔。

程然说自己这段日子水逆不是没有道理,先是被卖了还债,又是一天之内昏迷好几次,能倒霉成这样的人也只有他了。

慰鸣听见房里突然“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了,他匆匆忙忙赶上来的时候,看见他家少爷把地上躺着的人又给抱回到了床上,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很好奇但是没有问,向来只有主子问下级事,没有下级多嘴过问主子事这个道理。

“叫医生过来。”江迟寒抬起手把嘴巴刚刚被程然亲吻的地方擦了擦,就仿佛上面沾染了病菌一般,“他的衣服准备好了么?”

“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慰鸣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位主子突如其来的冒出一种杀人的气息,吓得他不敢多嘴。

江迟寒盯着床上昏迷的程然说道:“医生来了衣服还是没有送到的话……”

“是,我知道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江迟寒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额头上直冒汗的慰鸣问道。

不……不是把人家店给砸了吗?

慰鸣哆哆嗦嗦地擦着头上的汗,感觉自己好像误解了主子的意思了,看着慰鸣半天说不出话来,江迟寒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先去拿一件睡袍给他披着,让别人看见他……”

江迟寒手指着程然的方向突然沉默了一小会,半天才开了口:“让别人看见他这样不好,丢人现眼。”

chapter3解决生理需求

慰鸣点头不停地说“是”,哪怕跟他家少爷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有些摸不透自家少爷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

江迟寒带着慰鸣出了房门后,他走到楼下的花园里,整个人倚在落地门旁,皱着眉头发起了呆。

刚刚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楼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签的买卖合同上标注的名字是“程然”,可这个人又说他是他买回来的宠物。

宠物?还确实有点像,不过这个还是有点用处的宠物。

江迟寒拿起一旁的水壶,给他养的这些花花草草浇起了水,正站在梯子上修建数目的园丁看着自家少爷在浇花,立马带着他的大剪刀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少爷,还是我来浇吧。”

江迟寒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水壶又递给了他,转身往客厅里走了过去,仅仅是一眼,已经看的园丁手心里冒出了细细的汗。

“慰鸣,你去把和程然有关的所有信息整理好给我。”

慰鸣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主子,点头应了一声。江迟寒看着电视里的那些记者们称他是最年轻的世界富豪榜成员,他自己听着都有些好笑。一半的财富是德高望重的老父亲留给他的财产,另一半的财富是他年轻貌美,堪称演艺圈帝后的母亲留给他的,这些财产已经足以让他挤进富豪榜前一百了。

他自己能力强,开了公司,这几年风生水起,事业逐渐壮大,“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家缠万贯的世界富豪”这两个标签贴在江迟寒身上,这个男人已经足以让许多女人前赴后继地倒贴着他,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兴致。

人家和尚不识男色女色,那是因为职业修养所迫,江迟寒不识这些,是因为真的不愿意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迟寒开个公司能开到风生水起也不是靠运气,人家结实的财产后盾以及实力基础在那里,江迟寒性子里本身就有着一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野性,他不可能去做那些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生意人,亏本的事情能避则避,对于江迟寒而言,谈恋爱就属于亏本的买卖。

养个女人需要花大笔的钱,如果怀孕生子了,以后还得把财产分给子嗣,活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别人而活,而且当年的那件事早已让他的心死透了,像江迟寒这种只爱自己的自私人类,怎么可能会明白这种爱情、家庭之间存在的羁绊,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利益关系,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花了一亿的价格买了程然,程然必然可以给他带来不止一亿的财富。

“少爷,医生来了。”

江迟寒连头都没有回的对慰鸣摆了摆手:“直接带他上去吧。”

慰鸣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程然的到来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直觉就像是警报一样在他脑海里“滴滴滴”地直响。他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一眼,也不知程然这人到底是福是祸。

提着药箱的医生看见躺在床上的程然,愣了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

床上的人脸犯红晕,就像桃花一样,让人心醉,那姣好的脸蛋倒是像个绝世美人,但短碎的头发和凸起的喉结不停地提醒着他,床上这人是个男人。

慰鸣看着医生痴愣愣的样子,“咳咳”咳嗽了两声,这才让那医生回了神。

程然是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造了太多孽了,这辈子老天是要跟他一一开始算清,先是遇到了一个江处崖,现在又遇到一个冷若冰山的土豪主子。

身体健好,却可以一天被动的昏迷四次,醒来就是穿白大褂的医生,他到底上辈子是掀了阎王庙还是怎么的,要换别人,早死了五六回了,可阎王就是不收他,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也没见得有谁把他程然带走。

那些人给他注的药,找医生来干什么?那个新主子难道不应该亲自过来帮忙解决一下,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啊。

“怎么?现在医生都可以解决生理需求了?”

不知道他身上什么时候被披上的睡袍,程然伸手一把扯下腰间围着的腰带,睡袍立刻散了开来。

看着这半遮半掩的身子,那医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血红。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回避起程然来,他哆哆嗦嗦地从药箱里拿起几罐药瓶子挂在程然床头,然后又胆战心惊的握着程然的手开始找血管。

程然看着这人有意思的反应,伸手揪住这医生的衣领逼迫着他凑近了些:“医生,我涨的难受,打点滴没用。”

那医生的针管往被单里一插,一时间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程然看着医生泛红的耳朵,笑眯眯地舔了一下:“呐?帮我纾解一下就好了。”

“不……不……不行啊……”

医生求助性的看了一眼慰鸣,可慰鸣也没有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程然这么勾着他的脖子,他连挣脱都挣脱不了。

“有镇定剂么?给他打管镇定剂就好。”

门口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慰鸣和医生一怔,看着江迟寒冷若冰霜的眸子,程然乖乖巧巧地松开了手,双手举在头顶装成投降状地说道:“别!我服从组织安排还不行吗?”

已经昏迷四次了,再来一管镇定剂就第五次了,程然丢不起这人。

江迟寒靠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床上这人,看着他腰带被扯到一边,身上的衣服就跟个摆设一样,一点作用都没起,再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医生哥哥,你今年多大了?”程然看着在一旁换针管的医生问起来。

那医生哪里敢答话,那门口的江迟寒气场逼人,感觉自己只要一说话,那人可能就要拿枪顶着他脑袋了。

“医生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程然眨着眼睛对这医生直放电,看着这医生脸更红了,程然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医生哥哥,有没有兴趣来一次?可空虚了,就等着你呢。”

求求你了……

放过我吧……

我还想活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医生真是体会到欲哭无泪的感觉了,现在就想赶紧撤离这个地方,能跑多远是多远。

拿着酒精棉在程然手背的血管上消毒的时候,程然咬着嘴唇可怜楚楚地看着那医生道:“医生哥哥,人家真的涨的很难受,你帮帮我嘛~”

酒精棉一偏,从程然的手背直接偏到了程然修长的手指缝处。

江迟寒走上前拉着那医生的衣领把他扯到了一旁说道:“你让一边,我来。”

那医生抱着自己的医药箱求助性的看了看慰鸣,现在这慰鸣就跟他的救命稻草一样。

救命稻草点点头说:“你走吧,钱之后会打到你账上的。”

“谢谢谢谢。”很怂的医生像是获得了赦免一般,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

这个宅子里的人,怎么感觉没有一个正常人?刚才那个应该是这家的主子,他刚刚提他衣领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人要把他扔出窗外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他差点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chapter4自古红颜多祸水

“好汉!仁兄!我好了!求放过!”

程然手上的酒精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看着这个上手就要给他插针管的富家公子哥,程然在心里直扇自己巴掌,早知道刚刚不调戏那个医生了,只是一时玩性大发而已,没想到这次玩过火了。

看着这人又拿起一个酒精棉,程然眼泪都要出来了,虽然您老人家做的像模像样的,可我也不能相信你这个没有营业执照的富家公子哥给我插针管啊!

程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迟寒说道:“打点滴不会有用的,您买的宠物现在需要时纾解!再不纾解他要难受的炸裂了!”

眼看着程然的爪子又要往自己手上凑,江迟寒抬头对着慰鸣来了一句:“慰鸣,东西。”

慰鸣看了看江迟寒,立马知道这主子要的是什么了,没一会儿他就在房间抽屉里翻出一个手铐递了过去。

程然一脸恐惧地往后面一缩,他脚已经被拴住了,现在连手都要被拷住吗?

江迟寒的手劲很大,没一会儿就把程然的手腕给制服住了,听到“咔”的一声,程然心也随之往下一沉,这人竟然真的把他不要扎针的那只手跟床给铐在一起了。

看着程然没法再乱动了,江迟寒这才低着头摆弄起手里的针管来。

程然本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理,紧闭着双眼等着江迟寒用针在他手上戳出几个血洞出来,结果只是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后,就听见江迟寒来了一句:“好了。”

好……了?

程然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原以为会鼓起个大包来,结果却安然无恙,点滴顺着管子一滴一滴地滴下来。

“慰鸣,等他点滴打完了就可以把手铐给他解开了。”

慰鸣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还有,让你查的东西,你尽快让他们查清楚。”江迟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出去。

“你叫慰鸣是吗?”刚刚听那座冰山是这么称呼他的,程然讨好地看着慰鸣说道,“我叫你什么?管家?慰鸣?鸣鸣?”

程然还得庆幸自己得亏只是被手铐铐着,并没有昏迷过去,他看着坐在自己床边一眼不发的人锲而不舍地问道:“哎,要不你帮个忙呗,真的涨的难受。”

慰鸣老老实实地说:“不好意思,这不在少爷的命令内,而且点滴打完之后,您就自然会好起来了。”

“我靠,我发泄情·欲跟点滴有个毛线关系?”程然看着老管家这副本本分分的样子,看样子又是一条忠犬,靠他也没用,“哎,你知道你家主子为什么要买我吗?”

“对不起,少爷的事情我不过问,少爷买您自然有少爷自己的理由。”

程然觉得跟这个老实人讲话真没意思,但还是坚持不懈想问出点东西出来:“你们主子是不是很有钱啊,我看那一亿块钱。”

程然伸出手本来想表演一下撒钱的动作,结果手一动才想起来手还被铐着呢:“那一亿买我是不是买亏了啊?”

程然自己明白自己的价钱,一亿未免太多了,他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自己是无价之宝,世界万物都有个价值摆在那里衡量,程然摸得透透的。

当然之前江处崖开出了八千万的价格,他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江处崖当年亲口跟他说过:“程然,你在我这里只值五千万而已。”

这被拍个卖,还卖升值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坐地起价?

“对不起,恕我无法回答。”

“你这人怎么老是说对不起?哎,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挺凶的,就跟恶婆婆一样,你们一做错事就骂人那种?”

慰鸣被程然说的头顶直冒汗,这个宅子里还没人敢这么说江迟寒的,这人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凡是背后说江迟寒坏话的还没见的有几个好好活着的,在这里,规矩都是被教出来的,不懂规矩的人最后失踪的失踪,缺胳膊断腿的不在少数,死掉的人也不是没有,程然不明白这里的规矩,这些就得靠慰鸣去教他。

“少爷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即使挨骂也有我们挨骂的理由,倒是先生您初来乍到,不懂宅子里的规矩,在宅子里,就是我们少爷的人,以后还得管好嘴,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怎么,他会杀了我不成?”程然笑眯眯地看着这老管家,可他的笑容没有坚持多久就凝固了。

慰鸣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把手枪,他举着手枪对准着程然的脑袋说道:“我会先杀了您。”

喂喂喂……

这都说要杀我了,还用“您”这个尊称吗?

程然乖乖地闭上了嘴,表示自己会管住自己的嘴的,慰鸣这才放下了那把枪,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可能是那点滴的缘故,也可能是程然经历了太多事情的缘故,但程然更加坚信的是这管家太过无趣的缘故,程然的手就保持着被手铐铐住的姿势,头贴着床就这么睡了过去。

程然现在一点都不害怕,这里比江处崖那里安全多了,程然在江处崖那里,会时不时地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狗东西突然就扔了出去,那时候他拥有的太多,所以担心的也太多,他害怕自己突然像只丧家犬,害怕自己突然一无所有。

在这里,程然倒是觉得活得太过轻松了些,因为在这里,他就是一无所有,反而这种时候最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

这里的男主人显然对他没有太多意思,程然不用担心自己被强上这种事情,而且这个男主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程然就更不用担心自己会遇害,既然这家主子能在交易会上,把他买下来,就说明他比江处崖强势,怎么想程然都不亏,有人养又有人保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不过有一点程然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花这么大价钱把他买回来?

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现在吃好喝好,真相该来的时候总归会来的。

慰鸣看着床上的程然,说实在的,程然问他的那些问题也正是他想问江迟寒的问题,只是程然敢问出口,他不敢问出口而已。

看着点滴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见底了,慰鸣走上前把针管拔出后,拿了一小团棉球贴在了针眼处,然后伸手解开了程然的手铐。

看着程然熟睡的样子,慰鸣的神色变了变。

是因为美色吗?

这男人确实长了一张娇艳的脸蛋,比女人还要娇媚,皮肤也好的不像话。

慰鸣更愿意相信江迟寒是因为美色才把他带回了家,他自少爷出生之日起,就一直陪在少爷身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自家少爷明年就到30了,可连个正经的对象都没有,像他这样家财万贯的人,别说老婆媳妇了,就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估计都能排一个连了。

唯一一个对少爷不一样的人……

慰鸣眼里的涌现了太多复杂的色彩,当年那件事对江迟寒的影响太大了,也许不是因为那件事,自家少爷可能也不会成现在这副模样,父子反目成仇?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啊。

可是慰鸣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自家少爷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才买下了这个人,但是他正儿八经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信。而且听说这个人以前是跟江处崖做事的,虽然慰鸣不愿意把事情往那方面想,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俗话说“自古红颜多祸水”,这人会是花钱买回来的灾祸么?慰鸣不知道。

chapter5跳啊

慰鸣拿着空了的吊瓶和管子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客厅里看文件的江迟寒说道:“少爷,人已经睡着了。”

“衣服刚才送过来了,你等他醒后给他拿过去,还有以后定点把吃的给他送过去。”江迟寒拿着签字笔在文件后面把名字签好,签完名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抬起头看着慰鸣说道:“慰鸣,江处崖那边什么动静。”

“回少爷,江……”

“叮咚叮咚……”

还没等慰鸣把话说完,门铃就疯狂地响起来,江迟寒嘴角微微上扬,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是没有道理的,慰鸣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看着他示意自己把门开了迎客,这才走到门口,把门开了。

江处崖脸色难看地推开慰鸣,连鞋都没换地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揪着江迟寒的衣领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江迟寒一脸笑意地看着江处崖,看的江处崖眼里直冒火。

“我警告过你,让你好好的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别瞎掺和别人的事情。”江处崖现在要是能杀,早就杀了面前这人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么晚了,特地过来就是为说这个么?我想要什么,哥哥你不是最清楚吗?”江迟寒特地把“哥哥”两个字说的特别重,听起来格外的讽刺。

“江迟寒我他妈的告诉你,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你给我本本分分地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越界了!”

什么兄弟情深,在江迟寒和江处崖的世界里就是狗屁。两人彼此看不顺眼彼此,要是可以,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这种仇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衍生了,像有毒的藤蔓,恣意地生长,缠绕,把人裹在里面,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凭什么?”江迟寒冷冷的看着这个揪着自己衣领的男人,伸手拽住江处崖的手腕,把那双手从自己衣领处扯了下来,“你该知道的,江处崖,我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

江处崖脸色发白地看着江迟寒,当初他就该让他死的,而不是留着这个祸害,留着他回来报复自己来了。

“江迟寒,你怎么不去死?”

那种恨意在夜晚里慢慢滋生起来,冰冷的让人发颤。

“有没有人呐!!有没有天理啊!!!想上厕所!!!!喂!!!!!要尿床了啊!!!!!!”

程然本来都睡着了,结果没睡一会儿就被尿给憋醒的,一天都没上厕所了,现在还有三瓶液体要输到自己体内,不想上厕所都有鬼了,虽然手上的手铐被人摘了,可是那脚链子还拴在那里,脚链子的长度压根支撑不了他去卫生间的距离。

程然的声音响彻了这个宅子,江处崖听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江迟寒笑眯眯地用手拍了拍衣领那块刚才被江处崖碰过的地方,就仿佛上面沾了许多灰尘一般:“不好意思,我的宠物又开始撒娇了,今天没法好好招待哥哥了,慰鸣,送客。”

慰鸣温和着性子微笑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程然在楼上没休止的闹腾声让江处崖现在心情差到了谷底。

但这里是江迟寒的地盘,江处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寒着一张脸走出去的时候对江迟寒抛下了一句话:“江迟寒,我的就是我的,你夺不走。”

江迟寒无所谓地看着江处崖的背影说道:“那我就等着看看了,哪些是哥哥的,哪些是我的。”

把江处崖送走之后,程然已经喊得嗓子都哑了,他这么大个小伙子,现在在别人家里憋尿算怎么一回事?

“来人啊!小的要憋死了!主子!你养的宠物要尿了!喂!这么大个宅子没人吗?有没有人管管我的死活啊!”

程然把这句话喊完之后,再也没有力气喊别的话了,再喊他可能真的要尿裤子了。

“别叫了。”慰鸣拿着一个红色的痰盂走了进来,他把东西放在地上说道,“尿吧。”

程然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那个红桶,他们有钱人这么复古的么?夜壶啊,这他妈的哪个时代的东西,这东西出现在这个欧式豪宅里,是不是太过扎眼了些?说出来程然还以为管家是在逗他玩儿。

“我……你……你让我对着这个尿?”程然憋尿憋的已经表情都揪成了一团,他绝对不要尿在这里,这也太丢人了些,这还不如他直接尿在床上呢。

“你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慰鸣说完提着这桶就准备走。

程然一看,自己好不容易叫上来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走呢?他立马叫起来:“等等……别走啊你……”

看着管家停下了脚步,程然哭丧着脸说道:“不是我不尿,您这也太高看我了,我这瞄不准啊,这漏到外面还得你们收拾,是不是说出来怪恶心的?”

慰鸣听程然说的有点道理,他把痰盂放下来问道:“那你想怎样?”

“你看厕所就在那儿,您把这链子给我解了还不成吗?这链子绑在我脚上,我也逃不到哪里去。”

这链子解不解也不是管家说的算,慰鸣垂着脑袋说道:“我去问问少爷。”

“哎哎哎哎哎,你别问你家少爷啊,我也不跑,您这问了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况且我这也快憋不住了。”

慰鸣迟疑了一会儿,想到自家少爷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他就为一个上厕所的事情去请示一下他,确实不太好。

慰鸣走上前把程然脚上的链子给解了开来,脚一直都没怎么动,程然下床的一瞬间犹如千万只蚂蚁叮着他的脚板心一样,程然腆着脸对慰鸣笑了一笑,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卫生间那里,顺手带上了门。

“哎呦,肚子疼,好像要拉肚子了,哎哟……”程然尿完之后,装腔作势地开始叫起来。

虽说这个地方好,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但程然向来不是能被人拴住的人,这种笼子里的金丝雀,不适合他。虽说跟着江处崖受了不少苦,但是好歹行动上也没束缚成这样,最起码厕所他还是能想上就上的。

当程然打开窗户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一看到自己身处二楼,而且这个楼层与楼层的跨度实在是有些大了,外面漆黑一片,楼下的路灯勉勉强强能让他看清楚楼下的情况,窗户下面种的都是玫瑰花什么的,即使跳下去没摔断胳膊腿什么的,也会被玫瑰花刺给扎死的吧,想想自己这漂亮的脸蛋上全是划痕,程然的心是真的狠狠的往下一坠。

“跳啊。”

chapter6做我的宠物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把程然吓了一跳,他不是把门锁了吗?一看到江迟寒手里拿着的钥匙,程然一脸狗腿子样地说道:“不不不,不跳不跳。我这上完厕所臭着了,就开窗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没别的意思。”

怎么就忘了门锁了用钥匙能打开啊,程然现在在心里直骂自己蠢蛋。

江迟寒看着程然脚腕被铁链子勒出的红印,走上前说道:“我们定个协约怎么样?”

突然走近的人让程然吓得往后一缩,他一脸警惕地看着江迟寒,不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搞什么鬼。

“我……我得知道协约内容……”

面前这人真的很可怕,那种压倒人的气势让程然后退了好几步。

“你觉得你是我买回来的,有知情的权利吗?”

江迟寒冷眼看着程然,看着这人害怕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奇,江处崖到底是看上这人什么了?除了这张脸能看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值得人欣赏了。

“就……就算你买了,我也有知情权!”

程然现在是做错事了,他试图逃跑还被江迟寒抓了个现行,所以他每说一句话,底气都极其的不足。

他现在不敢轻易去惹江迟寒,惹了第一次,被人家打晕了,惹了第二次,被人家用手铐铐住了,这惹第三次,那枪是不是就对准着太阳穴了?

看着江迟寒一言不发的样子,程然本着“我也有尊严”的原则,一本正经地看着江迟寒说道:“养宠物,宠物还有人身自由的权利,我都不要人身自由了,就要个知情权也不过分吧?”

慰鸣站在江迟寒身后直冒冷汗,目前为止少爷说什么他们就怎么做,没有一个人敢逆着他的性子来,这个人胆子未免有些过分大了。

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之后说道:“做我的宠物。”

“我已经是你的宠物了,你看这个,还有这个。”程然把刚才手铐留下的伤痕在江迟寒面前摆了摆,然后又把脚上的链子抖了抖,“喏,笼子在这里。”

程然把整个宅子比作是一个笼子,江迟寒也没有生气,他继续说道:“做我的宠物,必须服从于我,同样,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回报。”

“我想,这回报不会是给我自由吧?”

程然靠在瓷砖墙面上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就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能让他想起江处崖,看的让程然想毁掉它。

江迟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刚拿出一根烟点燃吸第一口的时候,程然伸手把江迟寒嘴里的那根烟拿了过来,自己开始抽上了。

程然呼出白烟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身上终于不那么难受了,之前的烟瘾被情欲给压下去了,所以没感觉,当江迟寒把烟拿出来的时候,程然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浑身像猫挠一样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了:“不好意思,老烟民,一天没抽烟了,难受。”

江迟寒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程然说道:“也不是不可以,等事情办完了,你就可以离开,那一亿我也不会找你要。”

“我能知道要办什么事么?”

程然把烟灰弹了弹,弹在了洗手池子里,江迟寒看着程然这副散漫的模样,忍不住怀疑这人到底靠谱不靠谱了。

“这不在你知情范围内,你乖乖做好我的宠物,跟在我后面办事,到时候了,自然也就还你自由了。”

跟在后面办事?

程然笑了起来,上一个让他跟在后面办事的人,最后把他当垃圾一样地扔掉了,这个呢,也会么?

也是,这个一开始就提醒了到时候还他自由,说好听点是还他自由,说难听点就是让他滚蛋,反正都是被丢的命,程然想着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

“我能问一句,‘到时候’是指什么时候么?”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江迟寒盯着程然盯了良久,心里想着江处崖找的人有点意思,他慢慢呼出一口烟说道:“看你表现。”

程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可能是没想好到底要让他做什么,也许跟江处崖一样在筹划着一件随时让他丧命的事情,程然要想活命,他只能一方面顺着江迟寒的意思去做,另一方面还得在这种缓冲时期给自己找一个能离开这里的机会。

程然把抽完的烟头扔到了垃圾桶里后,他笑眯眯地看着江迟寒叫了一声:“主子。”

“干什么?”

江迟寒把烟头往洗手池里一扔,程然这个人给他一种感觉,就是知道变通,识时务,这种人往往是最容易存活下来的这种人,江迟寒现在倒是有些欣赏他了。

“主子,你喜欢狗还是猫?”

程然一脸笑意,看的江迟寒有些莫名其妙,要说喜欢狗还是猫的话……

可能喜欢那种大藏獒吧,强势凶残,这类狗倒是异常地讨江迟寒欢心。

“狗吧。”

程然眨巴着眼睛看着江迟寒“汪汪”了两声,看的江迟寒是一愣一愣的。

程然就是这样,为了自保就得讨面前这个男人的欢心,既不用付出身体,又不用卖身上器官,只是单纯的为江迟寒做事而已就能抵消那一亿的人民币,多么好的一桩买卖,一亿块钱是程然打一辈子的工都不一定能挣的到的钱,如果不同意这个男人的要求,他这辈子可能都要被监禁在这个地方。

江迟寒知道程然这个意思代表他答应这项买卖了,他把钥匙放在程然手心说道:“如果你敢逃出去……”

程然看着这男人把手比划成手枪的模样对准着自己的额头。

“砰。”江迟寒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那就再见了。”

程然嘴角抽了抽,刚刚一瞬间,他真的有子弹穿过脑门的感觉,原以为待在这个男人这边很安全,可是看样子,他也是随时面临着丧命的危险啊。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没有给我机会让我问出口。”看着转身出门的男人,程然慌忙地从卫生间追了出去叫道。

“问什么?”江迟寒想想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实在不知道程然还有什么要问的。

“主子,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程然看着江迟寒这副迟疑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意跟自己说,他嬉皮笑脸地甩了甩手中钥匙圈,笑道,“我叫程然,我感觉你把我买回来你应该也知道了,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名字不说也没事,我叫你主子也行。”

“江迟寒。”江迟寒冷冷地回应道。

“嗯?”

江迟寒没有再回应他,只是转身下了楼,他很忙,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管程然,他现在把程然养在身边是因为程然对他有用而已。

程然坐在床上,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江迟寒”是他的名字。

“卧槽,我怎么天天跟姓江的纠缠不清啊?”程然心里冒出一丝不详的预感,可是他很快又甩掉了脑子里那个可怕的想法。

有时候,不知者无畏,程然决定自己还是不要问那么多好。

chapter7都给我滚!

江迟寒在家里呆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慰鸣留在家里打理着乱七八糟的事项,虽然江迟寒说让程然跟在他后面办事,但是从来没有带程然出去过一次。

程然坐在床上看着脚踝上被铁链子磨出来的红痕,眼里复杂的情绪不断地涌动,跟江迟寒签那份契约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这个要求,江迟寒不能像真的对待宠物一样把程然拴在这个笼子里限制他的活动,同样的,程然答应他不会随便出这个家门除非有江迟寒的允许。

这是程然能为自己争取的唯一一点可怜的自由,他还是有点自己现在是江迟寒所属物品的自觉性。

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慰鸣过来说带程然出门的时候,程然像是被主人冷落的狗突然被关心了一般,高兴的很。

太久没出来,外面的空气味道闻着都有些不一样。

江迟寒在这个大别墅里点了一种香薰,清清淡淡有种木质的清香,相比于那种淡雅的木质香气,程然更喜欢在外面世界里吸这种汽车尾气,最起码自由。

慰鸣开车带程然来到一家高级的娱乐会所,程然看着“夜来香”三个字笑了起来:“鸣鸣,你这是带我嫖娼吗?”

慰鸣没理会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程然上了楼。

这种有钱人花红酒绿的世界,程然不是没看过,但是当他亲眼看见一个男人被三四个女人贴着搂搂抱抱的情形时,眼皮子突然抽了抽,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鸣鸣,你带我嫖·娼要是被主子发现了怎么办?你们家主子,哦不,我们的主子看上去像是随时会崩了人脑袋的那类人,我可还没活够啊。”

慰鸣对着服务员使了使眼色,那服务员也是明白人,领着程然往左边道上拐了。程然一看慰鸣不跟着,立马叫起来:“鸣鸣你不跟着我,我跑了你别追啊。”

慰鸣没有回应他,只是朝着他们刚才来的地方又走了下去。

服务员把程然领到了一个独立的包间外,包间里面时不时传来女人的笑声,听得程然心里一凛,他刚才分明是听到了江迟寒的声音。

服务员打开门的一刹那立刻证实了程然刚才的直觉,江迟寒的西装外套早被扔到了一旁,身上的白色衬衫也被解了一半,半遮半掩的样子格外的撩人,那双黑如星辰的眼睛里现在却满满的都是媚意,衣服领口也都是口红印。

程然看着江迟寒看了几秒钟,然后冲了上前,抓着江迟寒的衣领骂起来:“我说你这几天不回家去哪里了?呵……就跑来这儿玩了是吗?”

江迟寒朝程然吐了一口烟问道:“你不觉得你管的有些多了吗?”

坐在江迟寒两旁的女人一把推开程然骂道:“你谁啊你?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就敢在这儿闹?”

“我他妈管这是谁的地盘?老子处理家事,你给我滚蛋!”程然瞪圆了眼睛指着那女人就怼起来。

“江总,这是谁啊?怎么跑这里撒野了?”被程然瞪的有些害怕的女人转而又朝江迟寒要关怀,江迟寒这个靠山在这儿,她也不怕。

“对啊对啊,江总这是谁啊?”

“我们段爷的地盘,这人也敢过来撒野?”

“江总,要不我们叫保安把这人带走吧?”

好不容易钓到江迟寒这么一个大人物,结果被程然这么一搅和,搅和的一团糟,那些陪江迟寒喝酒的女人们一肚子气没处撒,于是全把矛头转向了程然。

“我是谁?哈哈,江迟寒你告诉她我是谁?”程然看江迟寒在一旁看热闹的样子,眼神变了变,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往茶几上一敲,玻璃酒瓶子立马碎成了两半,程然握着瓶口,拿着玻璃豁口那儿对着那群女的说道,“都给我滚!”

那些女的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她们在这里呆久了,好歹是认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夜来香本来就是段二爷管的,段二爷的地盘上还没人敢闹事,结果出来这么一个不怕死的,还让她们滚?

“哈,笑话,我们滚?这儿是我们段二爷的地盘,你过来闹事还想让我们滚?”

段二爷?

程然脑子转的飞快,段家二少爷不是那个国外留学回来的段家少爷吗?之前好像听江处崖提起过这么一个人。

看程然的身子一顿,那个抹着大红唇的女人误以为程然怕了,于是嘲讽地说道:“要是识相点就给我滚。”

“我管你段二爷段三爷的,关我屁事?我今天就是过来要人的!不想受伤的统统给我滚蛋!”

江迟寒左手旁的女人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往程然脑门那里一砸,程然反应快闪了过去,还没等程然发作,就听见“啪”的一记巴掌声,那女人被江迟寒一巴掌打得直接摔在了沙发上。

“谁许你砸他的?”

迟迟未说话的江迟寒现在声音一片清冷,冷若冰霜的声音让被打的女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包厢里死一样的寂静,大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迟寒刚才那个举动明显就是护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她们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做错事了。

段二爷听到有人说江迟寒包间里有人打起来了,于是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哪里知道他一过来就看见江迟寒拿着西装外套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长相惊艳的少年,地上的玻璃碎渣,以及倒在沙发上捂脸哭的女人,看的段二爷心里拔凉拔凉的。

段二爷一脸讨好笑容地看着江迟寒说道:“江总这是怎么了?不满意吗?”

程然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干干净净,高高瘦瘦的,她们一直“二爷二爷”这么称呼,程然还以为这人有多大的岁数,结果这么看看,估计也才31、32岁左右的样子。

段二爷看见江迟寒身旁的程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江迟寒:“江总,那个姑娘新来的,不懂事,要是惹您不高兴了,还多担待担待。”

江迟寒停下脚步看着段二爷问道:“行啊,我多担待,她用哪只手扔出去的烟灰缸,就把她的哪只手给断了。”

“这……”段二爷为难地看了一眼包间里被吓得不清的姑娘,惹谁不好非惹到江迟寒身上,这不是找死吗?“江总你看,这小姑娘不懂事,她才多大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这次吧。”

程然听到江迟寒提到断手的时候,嘴角不由地勾了起来,这个男人还真的不好惹啊。

程然虽然不说,冷眼当一个旁观者,但心里清楚,说不定哪一天,那个跪在地上求着江迟寒放过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看着江迟寒冷峻的脸庞,段二爷对着沙发上的女人吼道:“你他妈的愣着干嘛?过来跟江总赔不是啊!”

chapter8脏

自知自己惹上事的女人哭着爬到江迟寒面前不停地磕着头道歉道:“江总我错了,江总我不该这样的,江总求求你了,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迟寒冷眼看着地上这个不要尊严的女人说道:“你问他接不接受。”

“啊……啊?”程然一愣,怎么问我啊???

那女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抱着程然的腿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砸的,求求你了,求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包间里的其他女人们大气不敢喘一口,心里又有些暗自庆幸当时砸程然的不是她们。

江迟寒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之前程然刚进去时候的风情万种,现在只有那种冷漠无情的杀意,看的程然都要怀疑刚才看见的江迟寒和现在的江迟寒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程然索性演戏演到底,一脚踹开那个抱着自己腿的女人叫道:“江迟寒是我的,你们别他妈的瞎掺和,以后勾搭前,都他妈擦干眼睛看看哪些是有主子的,哪些是没主子的,别他妈的一个个像是泰迪一样看见腿就抱。”

说完之后拉着江迟寒就往楼下走,段二爷若有所思地看着程然的背影笑起来:有点意思,先是江处崖,现在又是江迟寒么?

两人刚从夜来香走出来,江迟寒就把程然抱着自己胳膊的手给扯了下来。

程然一看江迟寒这副嫌弃的模样,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用完就甩,我又不是避·孕·套。”

江迟寒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停在门口多时的车旁,伸手拉开了后车门。

慰鸣看着江迟寒衣领处的口红印,于是递过来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程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这人已经脱了上衣自顾自的换起了衣服。

程然把脸撇到一旁叫道:“你不能回去之后再换吗?”

“脏。”

江迟寒冒出这一个字让程然反应了半天,程然先是以为江迟寒说家里脏,后来反应过来是说那件扔到地上的白衬衫脏。

换了一件白衬衫的江迟寒,只留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没扣,其他的都齐齐整整地扣好了。

程然看着窗户里江迟寒的影子问道:“今天那些女的是谁?”

“陪客的。”

“我不瞎,不是看不出来。”程然甩给江迟寒一个白眼,要不是他脑子反应快,止不准会发生什么,“你怎么就笃定我肯定会配合你演这出戏?鸣鸣可什么都没告诉我啊。”

江迟寒拿出一根烟点燃了,还没等他抽上一口,程然就又要伸出手把江迟寒嘴里的烟夺过去,江迟寒一巴掌把程然的手拍了下去,然后把打火机和半盒烟往程然怀里一扔:“自己拿。”

“哦……”

还真当他想抽江迟寒嘴里的那根烟了啊,程然要不是看江迟寒抽,自己烟瘾也上来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蛮横霸道的从别人嘴里抢烟。

江迟寒看着程然低下头微眯着眼睛点烟的模样,心里滋生出一丝赞赏的意思,他没有想到程然反应能那么快。等程然抬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别处。

他的确没有看错程然,程然与别人不同,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识实务,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所以把他随便扔到一个环境里都能茁壮成长,江迟寒身边缺这种人,程然最合适不过。

“我跟你说,得亏今天去的是我,要是别人,呵呵,估计笑眯眯地跟着你一起嫖娼了。”

程然把窗户降下来了些,车里面两个人都在吸烟,车内空气实在有些不好。

江迟寒侧着头朝向了窗外,深深呼了一口白烟半天才来了一个字:“嗯。”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程然朝着窗外抖了抖手里烟的烟灰,“你未免也太放心我了吧?慰鸣可一点都没跟我说。”

慰鸣坐在前面静静的开车,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说,是自家主子说要拿这事试探试探程然的。

“我觉得你能明白。”

“我可不明白。”程然连忙摆摆手说道,“您呐,下次让我做这事之前给我先通个风报个信,我好歹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像今天这样,演技都没有全部发挥出来。”

“演技?”

“对啊,就他们提到段二爷那会儿,你不知道我有多纠结。”

不提段二爷还好,一提段二爷,江迟寒就想起来当时程然的反应明显迟疑了一会儿,江迟寒看了看程然问道:“那个段二爷,你不怕?”

“我怕啊,我怎么不怕,我快怕死了!”程然夸张的表现出害怕的模样叫起来,“我还怕他崩了我呢,你说你们这些有枪的,要杀我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现在心惊胆战地就怕脑袋落地。”

程然看江迟寒那副不相信的样子,立马不乐意的解释起来:“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我当时就在想这段二爷和您到底哪个地位高,你说你要是不如那段二爷,到时候人家地盘我闹事,一枪把我崩了算怎么一回事啊,后来我一想,我要是没把这戏演下去,最后也是你一枪把我崩了,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江迟寒听到程然的解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程然的确很聪明。

程然在那时候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快的反应,怪不得江处崖要把这人保护地跟个宝贝一样。

程然这一趟也挺累,昨晚通宵看鬼片看了半宿,结果今天还被江迟寒拉过来当了半天的群众演员,不仅白白被几个女人骂了,差点还被一个烟灰缸给砸了,精疲力尽的程然看现在离回家还有一段距离,于是靠着窗户就眯起觉来。

“慰鸣,媒体那里弄得怎么样了?”

慰鸣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给江迟寒:“文字已经编撰好了,今晚能发出来。”

江迟寒看了看编撰好的内容,确认无误后放回到文件夹里:“你说,他看见了会怎么样?”

“对不起少爷,我不知道……”

“我们就等着看吧,看看他会怎么样。”

车转弯的时候,程然迷迷糊糊借着惯性往江迟寒肩膀上一倒,感觉枕着这个比枕着窗户舒服多了,程然倒是睡得自在。

江迟寒看着靠在自己肩旁睡着的程然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把程然推远了些。

可是没一会儿,程然头一偏又靠在了江迟寒肩膀上睡着了。

这么推来推去,江迟寒最后索性就不推了,任由着程然这么靠着他肩膀睡,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把他往旁边一推,对慰鸣说道:“你把他叫醒。”

说完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睡得迷迷糊糊的程然揉了揉眼睛看着慰鸣问道:“哎,这么快就到啦?”

慰鸣等在车旁等着程然下车,结果程然像是没睡醒一样,头往座椅那儿一偏眼看着又要睡着了,慰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才又把他叫醒了。

“鸣鸣,你让我在眯一会儿,我等下自己回去。”

可这根本不是他自己回不回去的事情……

慰鸣缓和着语气说道:“程然少爷,您不下车我锁不了车门。”

程然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之后下了车,这一家子,主子也难搞,管家也难搞,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的自由身啊!

chapter9抖S

“混账。”江城把报纸往地上一扔骂起来,“沈段,你给我联系江迟寒,让他来见我。”

“可是……”沈段捡起地上的报纸看了一眼上面江迟寒搂着程然的照片,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节骨眼您和小少爷见面,恐怕有些……”

“他都能弄成这副样子了!我再不管他,他还没完了,现在闹出这事来,以后呢?!”江城气的手直打哆嗦。

“您现在过去与小少爷见面,会让别人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

江城有些被气的失了理智,可沈段没有,沈段尽力阻止江城去做出这种事情来,可能是沈段的过分理智,江城这才回了些许的心智。

他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沈段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见面才是正确的时候?”

“您觉得小少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为了什么?”江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报纸上,心里的算盘打的直响,沈段看江城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继续解释道:“您现在过去跟他生气就是着了他的道,小少爷现在巴不得跟你撇开关系,做这种事情来激怒您好达到他的目的。”

江城觉得沈段说的句句在理,江迟寒越是这样做,他越是得保持清醒,两个儿子,他最中意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要是在几场无硝烟的战火里跟江迟寒打输了,以后还怎么在最后一场战役上给他这个小儿子致命的一击。

“沈段,你跟了我十几年了。”江城慢悠悠地看着沈段说道。

“是的。”

“你不会跟慰鸣一样最后背叛我吧?”

沈段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阳光照在眼镜的玻璃片上有些反光,江城看不清沈段的神情,只听见了他用异常坚定地口吻说了一句:“不会。”

“不会就好。”

沈段刚才分明看见江城动了些许的杀意,那凌冽的眸子倒是传给了江迟寒,父子两人眼神一模一样。

当年江迟寒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要杀了你”,也许那时候的眼神,比刚才江城的眼神还要可怕,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沈段依然无法忘记。

“处崖那边怎么样了?”

“大少爷那里最近没有什么动静。”

江城伸手在桌上拿了一根烟,然后点燃抽了起来:“该有动静的没有动静,不该有动静的拼命的制造动静,沈段,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啊?”

“有件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沈段走上前指了指报纸上程然的侧脸。

江城皱了皱眉,他只是觉得这人眼熟,但并不记得这人到底是谁。

沈段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照片,也是一个男孩,穿着破旧的衣服,浑身脏兮兮地坐在公园的椅凳上啃馒头的照片。

“怎么?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沈段没有反驳,江城不会不知道沈段手机里的那个人是谁,他夹着手里的烟突然笑了起来:“我记得这人,叫程然是吧?”

“是的。”

“我想起来了,他爸就是那个什么程木旸是吗,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江城起身站在窗边,犹如天神一般地俯视着这个城市,“这个程然有点本事,先在我大儿子那儿,现在又去了我小儿子那儿。”

沈段看着站在阳光下的江城,脸部就像被雕刻一般,格外的立体,他冷静地问江城:“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不用,把程木旸抓过来就是了。”

“是。”

可能是被江城念叨了一上午,程然这一上午的喷嚏压根就没停,江迟寒怕把整个宅子都传染了病毒,所以让慰鸣看着程然不让他出房间门。

程然死死咬着是“江迟寒晚上让他出去所以着凉了”不放,现在江迟寒还嫌弃他身上带着病菌,把他隔离开了,程然越想越不爽,扯着嗓子就吼起来:“江迟寒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江迟寒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都能听到程然的抱怨声,慰鸣站在程然门口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程然在楼上大喊大叫,“家暴”、“虐待”、“抖s”,能骂江迟寒的都骂了,慰鸣听得手都有些发抖,按照江迟寒的个性,除了程然以外没人敢这么骂,关键是程然骂完之后,江迟寒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公司的文件。

慰鸣走下来看着江迟寒说道:“少爷,这……”

“随他。”

“可……”

“门锁了别让他跑出来就行。”

“少爷……”

江迟寒拿着那叠文件,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慰鸣说了一句:“五分钟内让他闭嘴。”

“我……”

慰鸣欲哭无泪地看着江迟寒关上的房门,他要是有办法他早就制止了啊!至于跟程然耗到现在,耳朵遭这个罪吗!

程然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刚准备继续嚎的时候,慰鸣带着几粒药片和一杯水走了进来。

“您该吃药了,再不吃药,这嗓子就喊哑了。”

“我干嘛吃药,我不吃。”程然不乐意地耍起了性子来,“你看,我为你们主子演场戏,差点还受伤了,现在就一个感冒发烧,你们主子就不要我了,我……”

慰鸣一手托着装药的托盘,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着程然的眉心沈声说道:“吃了。”

程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人拿着枪逼着去吃退烧药,枪管子冰冰凉的贴着脑门,程然喝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慰鸣一不小心,擦了枪走了火,自个儿的命就送了。

程然看着慰鸣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我都把药吃了,鸣鸣你这枪该收回去了吧?”

慰鸣礼貌地收回了枪,然后带着托盘要离开的时候,程然开口“鸣”字还没说出口,慰鸣就又拿着枪对准了程然。

慰鸣没办法,江迟寒说让程然五分钟之内闭嘴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着枪口子对着床上这个男人。

程然压低了声音可怜巴巴地说道:“没事没事,鸣鸣您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很好。”

慰鸣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有些人骨头就是欠,像程然这样的,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能收敛点。

chapter10迟寒迟寒~

慰鸣虽然让程然在五分钟之内保持了安静,但是这种安静的状态没有保持多久。

江迟寒本来是准备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完来着,结果文件看到一半,楼顶就传来了程然的叫声。

程然嘴里“迟寒迟寒”地叫,活生生地把江迟寒从房间里呼唤了出来。

看着走出来的江迟寒,程然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说道:“迟寒,我饿了!”

“迟寒”这个称呼让江迟寒和慰鸣两个人都有些僵住了,江迟寒抬头看着趴在二楼楼梯口的程然,突然有种想把他锁回屋内的感觉。

程然看江迟寒一点回应都没有,于是换了一种问法叫道:“主子,我饿了!汪汪!”

江迟寒说他喜欢狗,程然就学狗叫讨他欢心。

可是江迟寒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了,程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楼下僵化的两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用这种看猴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喂,你们怎么没人搭理我啊?”

程然对他的称呼仿佛让江迟寒呛到了一般,“咳咳”咳嗽了半天,慰鸣手忙脚乱地跑去倒了杯水给江迟寒,江迟寒喝下去之后,半天才缓了过来。

“慰……咳咳……慰鸣,你让厨房的人现在过来给他烧点吃的。”

“可是少爷,这个点他们都回家休息了。”慰鸣为难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这深更半夜的,他去哪儿找那些厨子们给程然做饭。

说实在话,要不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慰鸣和江迟寒这个点也早就睡了。

程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他趴在那儿一脸天真无辜的叫肚子饿了,这个点他去哪儿找人?他们家主子也不发话,就这么随着程然叫,慰鸣现在都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做。”

程然顺着慰鸣指的方向径直走进了厨房,别人来这个宅子因为怕江迟寒这么一个人,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非常的具有约束感,可这个人就仿佛完全没把他们当外人看待,轻车熟路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这让慰鸣是看的心惊不已,生怕自家少爷一个不满意就发起火来。可说来也奇怪,这少爷好像也没觉得程然哪里做的不对,就这么放任着程然去弄。慰鸣看着厨房里的人影,转而又担心地叫了声“少爷”。

江迟寒对他摆摆手,让他任由程然折腾去吧,厨房“叮铃咣当”的厨具碰撞声,还有点火炒饭的声音,这些声音让慰鸣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揪在半空中一样,他一边担心程然在那边制造灾难,一边又担心江迟寒会被吵的发飙,要知道程然没来之前,江迟寒的工作环境是需要绝对的安静的。

这种吵杂的状态活生生的维持了半个小时才消停了,程然手里端着两个碟子走了出来,他把一个碟子递给了江迟寒说道:“炒多了,分你一半。”

分你一半?

慰鸣是真的心里颤悠悠的,少爷哪里会吃这种炒的有些微糊的蛋炒饭。

程然看江迟寒迟疑在那里半天不接盘子,于是他把手收回去说道:“不吃拉……”

“倒”字还没有说完,江迟寒把那碟子接了过来:“慰鸣,筷子。”

“吃蛋炒饭得用勺子。”程然笑眯眯地看着慰鸣说道,“麻烦拿两个勺子。”

以前江处崖工作晚的时候,程然就自己做蛋炒饭吃,虽然每次都会给江处崖留一份,但是第二天总是会在垃圾桶里翻出被倒了的米饭。程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依旧会分一半的饭给江处崖,即便他从来不会吃。

慰鸣拿着勺子递给了江迟寒,江迟寒拿着勺子迟迟不动手,程然知道江迟寒这是怀疑他动了手脚,于是把勺子伸到江迟寒的碟子里舀了一勺吃了下去:“你看,没毒。”

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稍稍放下了警惕心,慰鸣看着江迟寒舀了一勺饭塞到了嘴里,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卖相差些,可是味道是不是还好?”程然肚子本来就饿到不行,吃到嘴里觉得自己厨艺相当的不得了,他真的已经把握到蛋炒饭的精髓了,能把饭做得这么好吃,程然自己都佩服自己。

江迟寒吃了几口之后轻声地“嗯”了一声,这一个“嗯”听得慰鸣心里一惊,少爷刚才应该算是在夸奖人了吧?这个从来不夸赞别人的人,这次竟然夸了?而且还是夸得这个卖相奇丑无比的蛋炒饭?

“蛋炒饭这种东西,只有你在非常饿的时候吃才会觉得真的是世上第一美味了。”程然看见江迟寒一点都不挑剔地在吃他做的蛋炒饭,心里格外高兴,“你知道嘛,你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蛋炒饭的人,也是第一个夸赞我做的好吃的人。”

江迟寒握勺子的手一顿,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以前没人吃过么?”

“都说了你是第一个了。”程然在嘴里塞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以前肚子饿就自己做这个吃,后来厨艺都是练出来的。”

“你经常饿?”

江迟寒有些惊讶,他原以为程然跟着江处崖应该不愁吃喝问题的,看程然现在这样,仿佛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对啊,我没有晚饭吃,又不能定外卖,只能自己做给自己吃,我也只会做这个了。”

江迟寒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小勺鸡蛋,垂着眸子看了良久说道:“以后不用了。”

程然一乐,笑眯眯地回应起来:“对啊,主子,您都花了大价钱把我这只宠物买回家了,可不能把我饿死了,我死了你可是亏大发了。”

江迟寒没有回应他,程然倒是也不再多嘴,高高兴兴地吃完后收拾了他和江迟寒的空碟子。

慰鸣看程然这么高兴的样子,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江迟寒,生怕他刚才是勉强自己吃完的:“少爷,要不要帮您叫医生?”

会不会吃到食物中毒啊?刚才也没看程然有没有在少爷吃的那份饭里下毒。

江迟寒看着厨房里的程然,然后侧头对慰鸣说道:“慰鸣,你等会儿跟他回房间,问问他需要什么东西,都记着到时候给他添置了。”

慰鸣从来没有看过自家少爷对谁那么上心过,程然的到来,这也许算得上一个好兆头。

chapter11我缺你啊

程然上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工作的江迟寒,他轻声凑到慰鸣身旁问道:“你们家少爷是工作机器吗?连休息都不用休息?”

慰鸣看了一眼程然没说话,要不是因为程然在这儿瞎折腾,他们少爷能弄到现在吗?

“少爷让我问您,您还缺什么,我们给您准备。”

程然走到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项链,伸手把它摘了下来放在了床旁柜子上:“怎么?这么快就包养我了?”

慰鸣看着程然这样,一点都不像是要跟他客气的样子,虽说自家少爷只要是钱能买的到的东西他都能买的到,但是往这人身上砸一笔一笔钱却又什么都不图的话这就说不过去了。

“先生,您还缺什么?”

程然往床上一躺,看着这天花板,房间里黑白简约风的装饰设计倒是跟江处崖如出一辙。

“我缺你啊。”

程然笑眯眯的样子让慰鸣觉得这人格外轻浮,他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说道:“先生,就不要这样逗我玩了。”

程然坐起来托着腮看着慰鸣说道:“鸣鸣,都相处一段日子了还这么见外,以后你就叫我程然,先生先生这么叫,听上去怪难受的,哦对了,如果江迟寒真跟钱过不去,就让他给我买个手机吧。”

“手机?”慰鸣皱了皱眉,不知道程然需要用手机联系什么人。

程然看慰鸣这副思忖事情的模样,于是解释道:“我不拿手机求救,也不联系别人,手机小,方便看电视,而且有什么事找你家主子,还比较方便。”

“是,先……程然少爷……”

程然打量着慰鸣,这么忠臣的人一看就是能为江迟寒卖命的那种人,看江迟寒的样子,好像也是非常地相信慰鸣,之前认为江迟寒和江处崖有关系的自己像是个傻子,毕竟江处崖这狗东西谁都不相信,他无论跟谁都没有形成非常深刻的羁绊。

“鸣鸣,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您请说。”

程然侧头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姣好的面庞,弯着眼睛对镜中的自己笑了一笑:“一个人愿意在你身上砸钱,他一定是对你有所企图。”

慰鸣看着这个万分聪明的人,他知道这个程然不是一个省油的角色:“对不起,我真没有听过这句话。”

“鸣鸣,你以后少说些对不起,哪有那么多可以道歉的事情?”程然觉得这个慰鸣真的有点意思,仿佛“对不起”这三个字都已经成了这个人的口头禅了,“对不起说多了,反而给人一种你并不是诚心认错的感觉,只有在最需要说的时候,才可以跟对方说对不起,那时候对方才可能会原谅你。”

“是。”

慰鸣说“对不起”真的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什么事情都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即便有时候不是自己的错。这是一个管家的修养,所有人都没在意这件事,可面前这人竟然跟他提了两次。

现在慰鸣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会乖乖地纵容程然去厨房折腾,又乖乖地去吃程然做的饭,这人就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他每说一句话,你都会感觉你跟他走近了一步,就好像你们不是刚开始认识,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鸣鸣,我晚上睡觉不用枕头,怕落枕,你可以把我这个枕头拿走了,它在这儿占地方,这几天睡觉还得把它放脚那边踩着,难受。”程然想了一想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晚上睡前要喝牛奶,助睡眠,我有点严重的失眠症。”

慰鸣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这人怎么这么多毛病?

不过,程然在这里呆了一段时日了,别人不问他他也不说,失眠症什么的,要是早点说要喝牛奶,不就少遭点罪么。

“还有其他吩咐吗?”

程然想想自己跟慰鸣来一句“能不能还我自由”,听上去都像是痴人说梦,他摇了摇头:“就这些了。”

慰鸣把程然要的记下来之后,抱着程然的枕头就走了下来,江迟寒看着这枕头问道:“干嘛把这东西抱下来?”

“说睡了怕落枕,所以让我带下来了。”

江迟寒一听是这个无聊的理由,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一会儿慰鸣又端着一杯牛奶走了上楼,慰鸣这一上一下看的江迟寒直皱眉:“你又上去干嘛?”

“说是晚上失眠,睡前必须要喝一杯牛奶。”

慰鸣来来回回的走动看的江迟寒心烦,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

“是。”

按常理来说,慰鸣应该会说“对不起,少爷”,今天只是说了一个“是”,这个举动让江迟寒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总感觉好像无形之中,有些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谢谢你,鸣鸣。”程然接过牛奶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声。

慰鸣等在他身旁一直等到他把热牛奶喝完了之后,端着空空的杯子走了出去,在慰鸣帮他关灯的一刹那,程然轻声说了一句“晚安,鸣鸣。”

慰鸣愣了一下,慢慢回了他一声“晚安”。

有些人总是能很自然地融入到你的生活里去,让你很快地接受这个人的存在,程然属于这类人,当年江处崖也是这么接受程然的。

程然这人好像谁都不怕,所以在江处崖问他名字的时候,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意明媚的说:“我叫程然。”

程然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闪闪地泛着银光,他都忘了这戒指在他身上戴了几年,程然闭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

江处崖看着报纸上江迟寒和程然亲密的模样,火大的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以及手被玻璃划出来的一道道血口子,他蹲在地上捂着头痛苦的叫不出声。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怨不得别人,当初他要是不逼着程然,他要是但凡对程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信任,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看着地上的玻璃渣上映照出的脸庞,就想起他弟弟之前一脸温柔地说“我的宠物又开始撒娇”的样子,心里堵得发慌,一团棉花就像堵在喉咙口,把所有的话都给压在那里,说都说不出来。

江处崖那时候看见了,看见在台上的程然对他露出的嘲讽的笑容,这个人在嘲笑他,嘲笑他把局势变成了现在这种不可逆转的局面。

八千万?

江处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报出这个价来,当年是江处崖口口声声地对程然说他只值五千万而已,结果在看到程然要被买走的时候,嘴巴比脑子还快地叫出了八千万。

当江迟寒提着几大箱子钱走上前以一亿的价格买走程然的时候,江处崖后悔了,这是第一次,他收了钱却后悔的买卖,可是他已经没法扭转了。

chapter12我带你出去

程然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安稳觉了,可能是知道在这里他是安全的原因,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看着身旁的钟已经显示下午两点了。

这种被人养的感觉也挺好,金丝雀嘛,当一段日子也不是不可以,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程然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白皙削瘦的脖颈,感觉上面不戴东西怪难受的,他走到柜子旁准备拿起他昨天摘下来的戒指项链戴上,可是发现它不见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结果不见了。

程然慌乱的翻着柜子,他枕头底下也翻过了,床下也翻过了,可是都没有,他明明记得他把项链放在床头柜上来着,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程然跑到卫生间里,如果昨天洗澡的时候摘下来的话,应该项链是在卫生间的架台上放着了,可是程然就快把台子拆了也没有找到。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个不能丢的啊。

程然蹲在地上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逼迫着自己去想到底把项链放到了哪里,他想不出来,脑子就是一片空,就好像有人清除了他那一块记忆一样,就是死活想不出来。

慰鸣本来是在跟人打电话来着,结果程然一边喊着“江迟寒”一边走下了楼,慰鸣没办法,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程然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程然看见只有慰鸣在,压根看不见江迟寒的身影,心里寻思着慰鸣在也没关系,现在只要找到他的戒指就行。

程然抓着慰鸣的胳膊焦急地说道:“慰鸣,你看见我的项链了没有,就上面挂着戒指的那个。”

慰鸣一脸茫然地看着程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程然少爷,东西我没有看见,您仔细找过了吗,确定不在房间里吗?”

要是在房间里程然就不会急成这样了,他烦躁的揉乱了自己刚刚梳好的头发,一个人站在原地焦虑地叫道:“很重要的啊!怎么就弄丢了!”

“程然少爷,您别急,您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时候摘的项链?”

程然皱着眉头,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就是把脑袋掀开自己亲自去翻翻,他都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摘下的项链。

不会是江迟寒拿走的吧?

可是江迟寒没有理由拿走这个啊,慰鸣刚才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慰鸣看着程然这副慌乱的模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帮程然,他只能安慰他两句,程然颓然地回到了房间,一头栽在了被子里。

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他弄丢了。

江迟寒回家的时候,慰鸣站在程然的房间门口满面愁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站在这里?”

“少爷,他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慰鸣叫程然吃饭叫了好几次,可是程然就像生病了一样地闷闷来了一句“没胃口”,慰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不吃饭?”

“说是丢了东西了,一条串着戒指的项链,早上起来找不着了,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慰鸣没怎么仔细注意过程然的项链,他甚至都没有看过那条链子,让他描述丢的东西,他也只能按照程然描述的再去跟江迟寒描述一遍。

江迟寒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程然,他还没来的及开口,程然就不耐烦地叫了起来:“不吃不吃不吃!没胃口不想吃!”

“起来,我带你出去。”

江迟寒清冷的声音让程然浑身一怔,他以为又是慰鸣,没想到江迟寒回来了。

程然磨磨蹭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江迟寒衣冠楚楚的站在门口,自己就穿个大睡袍,这么一比对,实在是有些尴尬。

“没心情出去。”程然又躺会了床上,侧了个身继续用被子把自己盖住。

江迟寒把他紧紧抓着的被子一扯,活生生的把被子扯到了一旁,程然蔫巴巴地抱紧自己说道:“我真没心情。”

“起来。”

程然不耐烦地坐起来把被子抢了过来叫道:“我真没心情出去!”

江迟寒伸手摸了摸程然的额头,发现烧退了,于是不顾程然的反抗把被子往旁边一甩说道:“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江迟寒都没等程然开口,他就把房门给关上了,程然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虽说项链丢了心情很烦躁,但是出去散散心肯定比被关在这里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想来的强。

程然翻了翻衣柜,衣服连吊牌还没剪下来,穿在身上倒是也能穿,可程然习惯穿那种休闲的衣服,江迟寒给他买的衣服都是那种西装革履的感觉,昨天去砸人家场子的时候,他穿个西装去,还怪不好意思的。

程然好不容易才从这清一色的黑西服中翻出来一件黑色的大卫衣出来。

江迟寒正靠在门旁打着电话,看到程然穿着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样子出来,不由地皱了皱眉。

大卫衣,乞丐裤,没有梳上去耷拉下来的刘海,整个人的打扮让程然看上去痞里痞气的感觉。

江迟寒挂了电话后,对着慰鸣来了一句:“衣服你挑的?”

“不……不是……”慰鸣擦擦脑门子上的汗说道,“我让店里的人随便挑几套正装和休闲装送过来的。”

几套休闲装?

程然真的很想拖着慰鸣上去看看,就他身上这一套是休闲装,其他都是西装好吗?

“走吧。”程然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江迟寒,心情极差的说道。

江迟寒打量着程然这副打扮,真的很想把这人扔回房里让慰鸣给他换套衣服,可是想想这一折腾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了,这么想想也就算了。

程然系好安全带之后,整个人空落落的看着城市的夜景。

江迟寒握着方向盘问了许久没问出的话:“你不怕我吗?”

程然看着这个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回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身旁这人也不吃人,只要不惹他,他也不无缘无故杀人,脾气上虽说冷冷的,但也没随便朝人发脾气,长的帅又多金,程然想不出来要怕他的理由。

“很多人都怕我。”

chapter13他就是王

江迟寒的地位已经足以让身旁的人敬而远之了,江迟寒从小就生活在那种被人捧在头顶的环境里,他也理所当然的活在了把人踩在脚下的世界里,久而久之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了,他的世界里,他就是王,可是就是这样的江迟寒,命里突然出来一个程然。

“我跟他们不一样。”程然有些好笑地说,“我见过比你还要可怕的,我那时候都没怕他,我怎么可能会怕你。”

“比我还可怕的?”江迟寒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嗯,比你可怕多了。”

程然跟江迟寒相处,他有种能走进这人世界的感觉,像江处崖那种人,程然觉得他这辈子都走不进去,江处崖竖了一坐城墙在他和程然之间,他们自觉地保持着这种距离感,甚至越隔越远。

江迟寒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他知道程然嘴里说的那个比他还可怕的人就是他的哥哥。

江迟寒也没有反驳,因为程然不知道,比江处崖可怕千倍万倍的是他,江迟寒的恐怖比江处崖要多上那么千千万万,程然没有正儿八经经历过,所以他不明白。

像江处崖这种胆小鬼,江迟寒心里完全看不上他。从小到大都很鄙夷这个哥哥,即使到现在,江迟寒都没有变过。

程然没有想到江迟寒会带他来这种高级餐厅吃饭,如果他知道自己来这种地方,他肯定不会穿成这么一副痞子样的过来。

门口的服务员看着程然这副装扮,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这里只能穿正装才能进来。”

程然白眼一翻,他还不稀罕在这里吃饭,就这种地方,贵也贵的要死,一小块牛排,肚子还没吃饱就吃完了,再一问价格,只要998,说实在话,他这种不追求生活品味的人,随便找一家麦当劳、肯德基,吃吃汉堡什么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程然刚准备跟江迟寒说他们走吧,结果里面一个人立刻迎了过来:“不好意思啊江总,这个是新来的,没见过您。”

程然有些新鲜的看着这个对江迟寒毕恭毕敬的男人,他原以为江迟寒就是个富家公子哥,没想到人家这还混个“什么什么总”的头衔了啊,这么一想,程然砸场子的时候,那些女的也是“江总江总”这么叫,身旁这人比那个段二爷的地位还高,程然稍稍有些好奇江迟寒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还不快让开。”那个后来的人领着程然他们走了进去,“江总,这边请。”

程然看着江迟寒觉得就这一点,他跟江处崖还有点像,两人都喜欢清净。程然穿成这样进去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他就刻意地往江迟寒右边靠了靠,让江迟寒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迟寒的缘故,上来的菜份量都很大,特别是摆在程然面前的那块牛排,看的程然都有些小心动了。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得出来吃东西,一看到吃的东西,心情会稍微好点。

“我以后真的可以叫你饲养员了。”程然用刀切了小块牛肉放嘴里,不花他钱的东西,吃起来就是好吃。

江迟寒低着头把自己碟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大半放在了程然碟子里,一块半的大牛排,程然觉得自己吃下去真的会撑死的,其他东西都可以不用吃了。

“你给我这么多,我吃不了。”程然嘴里嚼着牛排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也吃不了。”

江迟寒的一句话差的没让程然噎着,敢情这人不是关心他饿着,而是因为吃不下,所以把剩下来的都留给他吃啊。

算了,难得能吃到这么上好的牛排,不吃白不吃。

程然在这边闷头吃肉,而江迟寒则在一旁闷头品酒,两个人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这种气氛反而让程然觉得很舒服,他不用刻意地去想一些他不愿意说的话去讨好江迟寒,也不用担心江迟寒问他一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虽说掉了项链,程然心情很差来着,但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倒是把丢项链的失落感稍微消除了一些。

江迟寒准备带他出去的时候可能是碰着了生意上的熟人,两人站在楼道口那儿聊了一会,程然听着两人的话怪无趣的,于是拽了拽江迟寒的衣袖示意一下他去趟卫生间。

程然站在卫生间洗手台前,盯着自己愣了一回神,现在他要是想逃,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出去,只要从卫生间这里跳出去,他就自由了,一亿也好,江迟寒也好,都可以见鬼去了。

“哗……”

厕所的冲水声把程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提着裤子走出来的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站在镜子前捂着眼睛苦笑的程然。

“疯了,真是疯了……”程然自言自语道。

卫生间的窗户就像是张开大口勾引他过去,只要推开翻出去,外面就是自由。

程然深深叹了口气,如果被抓住,真的会像江迟寒说的那样,一枪毙命吧?想到江迟寒用那冰冷的枪口在他脑门上开个洞,程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江迟寒肯定会说到做到的,现在不是逃走的时候。

程然承认自己很怂,他抛弃了这么好的逃跑机会从卫生间里走了出去,对面女厕所正好走出来一个女的,她看见程然的表情有些惊讶:“程然?”

“你是?”

“你高中时候的同桌,就那个,戴眼镜那个,常被他们欺负的。”

程然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确实有个戴眼镜的同桌来着,那时候大家一直叫她“四眼田鸡”,不过记忆里模模糊糊的模样好像和现在这个全身名牌的网红脸有些对不上号。

那个网红脸发现自己没有认错,有些兴奋地叫道:“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程然这人属于跟谁都处的都好,却很少有一个处的特别好的人。

这是程然的一种待人处事的法则,所以导致了很多人提起程然的时候都能清楚的指出程然是谁,当问起程然哪个人的时候,程然虽然脑子里压根不记得这么一个人,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你后来大学考哪儿了?那时候整个班就你成绩最好,班主任说你肯定是名牌大学,结果高三毕业典礼你都没参加,害我们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chapter14我给你买

程然尴尬地摸摸脑袋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女的解释当年的事情,要提起程然人生里最不好的时光,应该都是从高三那年说起,就连遇到江处崖,也都是高三那年才相遇的。

网红脸看程然一直没搭话,于是尴尬地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哎,你一个人过来吃饭吗?你现在结婚了吗?孩子有没有啦?”

一连串的问题就像炮弹一样扔在程然身上,仿佛人年纪一大,自然而然地就会把婚姻、家庭、孩子这种问题挂在嘴边。其实程然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没遇见江处崖,现在的他会成什么处境,可他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头都非常的疼,他想不出,他也不敢想。

说到底,江处崖还算个救命恩人,即便最后没情没义地把程然弄的很惨,但这也不能摆脱江处崖救过他们家这个事实。

“程然。”江迟寒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吓了程然一跳,他本来还在想事情来着,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他整个人一颤。

江迟寒盯着这个网红脸半天,然后看着程然问道:“你朋友?”

“高中同学。”

程然以为江迟寒对她没兴趣,没想到江迟寒竟然开口问了。

结果事实证明江迟寒还确实对这个没兴趣,他只是礼貌地“哦”了一声后说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网红脸看着江迟寒呆愣愣地“嗯”了一下,这个人气场太强大了,搞得她一时半会还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等她反应过来磨磨蹭蹭回到座位的时候,座位上的男人看着她问道:“怎么去个厕所去了这么久?”

“老公,我刚碰到我高中同学了。”

“哪个?”

她回头找了找,然后指着外面正打开车门要进去的两人说道:“那儿呢。”

看见给程然开车门的江迟寒,男人有些惊讶地叫了起来:“那个不是江迟寒吗?”

江迟寒?

“江迟寒是谁?”

“就那个,前几天上电视的那个,好像称是世界富豪榜里最年轻的企业家来着。”

听到自己老公这么说刚才那个气场男,她心里直感叹“不得了”,程然能跟这种人走在一起,应该也是混的不错的那种了,想想自己刚才问的蠢问题,她突然觉得有些自愧不如,毕竟刚才她其实在暗地里是瞧不起程然的,谁会来这种地方穿这种闲适的衣着。

程然也知道她看不起他,他盯着窗户里映出来的影子问道:“迟寒,我穿这衣服去那边吃饭,是不是很可笑?”

早知道一开始就在他听到江迟寒说他衣服不伦不类的时候,他就应该把这套衣服给换下来的。

“为什么这么问?”

“我穿这衣服进去,人家都瞅我,就好像在瞅小丑一样。”

江迟寒伸手把放在一旁导航的手机摆摆正说道:“他们不是在看你。”

“不看我难道是在看你啊?”程然只是随口一提,但没想到江迟寒真的连反驳都不反驳,“你穿的这么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人家干嘛要看你?”

江迟寒没再回程然的话,程然怪没意思地把头倚在窗户上,这个人真没劲,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又不说话了。

但是很快江迟寒就用行动给程然证明了:只要江迟寒站在程然旁边,那些人的目光绝对是刻在江迟寒身上的,即使少有的目光会经过程然,但也是一带而过,即使程然长了一副美人坯子的脸蛋。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干嘛?”

江迟寒带着他走进这家金店的时候,店里的那些员工,嘴角都快上扬到耳根子了。店里要求客人来必须标准微笑,这些人恨不得把整个牙槽都给露了出来。

从进来这人的穿衣打扮来看,全身上下的价格都能有十几万了,这种客户一向是大客户,所以肯定掏起钱来一点都不心疼,这时候推销东西,一定是往最贵最好的方向推销。

这么一个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带着这么一个痞里痞气的少年来这种店,说明讨好这个痞里痞气的少年的欢心才是让这个成功男士掏钱的关键,因为看着这个少年就知道付钱的肯定是西装先生,而西装先生来这种店带着这么一个少年,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给少年买东西,二是少年给出意见帮西装先生挑东西。

这些推理一出来之后,店里的经理立马笑脸盈盈地走了上前说道:“两位帅哥过来是挑什么?戒指、手链还是其他的?”

说完之后看着程然继续说道:“哎呦,小伙子怎么长的这么好看的呀,店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你们这么好看的帅哥了,长的秀气的,好看。”

马屁这种东西,谁都喜欢被拍,程然自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但被这经理一拍,听着也觉得舒服,可是江迟寒就不了,阿谀奉承的话听得太多,这种奉承话属于最低端的一类,这种话也只能哄哄程然这种人。

江迟寒径直走到卖项链的柜台前,看着站在一旁傻乐的程然说道:“不是项链丢了么,我再给你买一条。”

江迟寒不提项链这事还好,一提项链这事程然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对了,吃个晚饭的功夫,差点忘了项链丢了这件事。

可是这里的项链怎么能和他丢的那条项链相提并论,那是怎么也无法替代的东西,那条项链对于他的意义,江迟寒怎么会明白。

“迟寒,我们走吧,我困了。”

程然的话立马让店里的员工急了,这可是一棵摇财树,怎么能放他们走。

那些店员采取围攻的方式,一个个都费劲了口舌推销起来:“先生要买项链是吗,我们这边出了许多新款的项链,男士女士都可以带的。”

“迟寒,我们走吧。”

程然确实有点累了,丢掉的项链像他心里难解的节,他解不开,这就像一道束缚,把他捆在里面,出也出不来。

唯一能让程然现在好过一些的办法就是找到那条项链。

“先生,您真的不看看吗?我们最新款的项链,各个款式都有。”

江迟寒盯着店员拿出来的项链看了一会儿后,叫了程然一声,程然不知道为什么江迟寒如此执着于为他买项链,江迟寒难道不明白吗,重新买回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之前的东西。

“程然,这个不可以么?”

江迟寒的手指上勾着的项链,一时间让程然看失了神,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白金链子上挂着一枚戒指,不是因为戒指被链子串着让程然看失了神,而是这枚戒指跟他丢的那枚戒指,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那些店员们看程然迟疑了,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立马开始解说这个项链背后的故事。

chapter15王后的泪水

“镇子里有个国王,国王有一个美丽的王后,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至少国王是这么认为的。漂亮的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王子,小王子原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美满的家庭,高高的地位,平和的城镇,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祥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突然有一天,平和的镇子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巫女,人人都说巫女美,比王后还要美上几分,久而久之这话也就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

“国王一直觉得自己的王后才是最美的女人,所以他比王后还要好奇这个巫女到底长成什么样。”

“见了巫女的国王被巫女的相貌深深的迷住了,这种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国王不再关心王后,也不再关心王子,他日日夜夜陪在巫女身旁,王后终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寡欢而死。”

“戒指上这个像泪水一样的形状,就是王后的泪水。”

店员说完故事后,程然半天没回过神来,江迟寒没等程然说话,直接把卡递过去说道:“把它包起来吧,我们买了。”

店员高兴地快要笑开花了,她立马点点头开始把项链包装起来。

程然一直在想店员说的故事,直到江迟寒把装项链的小礼盒放在程然手上的时候,他才有些回了神。

“买了?”

“嗯,买了。”

程然看着小票上高昂的数字,忍不住说道:“太贵了,我还不起。”

“我没说让你还,我送给你的。”

江迟寒伸手帮程然拉开了车门,程然有些受宠若惊,这男人没想到绅士起来这么绅士。

“迟寒,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吧。”程然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白色盒子说道,“童话故事的结局不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么?”

“这个故事她没有说完。”晚上路灯的光在江迟寒脸上映上了忽明忽暗的条杠,江迟寒冷峻的侧脸看的程然有些入醉。

程然要是个女人,绝对会被这种男人给迷住的。

“后面的故事是什么?”

“为什么没念大学?”江迟寒没有回答程然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不是说成绩最好么。”

“你都听见了啊?”程然以为江迟寒没听见他跟那女的对话,“我以为你对这事没兴趣。”

“因为什么?”

程然这个人,现在已经勾起了江迟寒的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人的过去,程然和江处崖的过去。

“嗯?”程然反应过来江迟寒在问他没上大学的原因,他突然笑了起来无所谓地说道,“就一些私人原因而已。”

现在确实是无关紧要了,当初程然放弃上大学这个决定的那段日子里,他痛苦的快要疯了。日子就是这种神奇的东西,过着过着,以前的痛就愈合的差不多了,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也能像过眼云烟一样,挥挥就散了。

江迟寒一刻不回来,慰鸣一刻都不敢打瞌睡。

“少爷……”

慰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门口,程然好笑地看着慰鸣问道:“鸣鸣,你这是守着我们回来呐?”

慰鸣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在江迟寒耳旁嘀咕了几句。

程然看着江迟寒脸色瞬间变掉的样子有些惊讶,真是稀奇,这还是来江迟寒家这么久后,第一次看到江迟寒这么慌乱的模样。

江迟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像程然从来没有想过江迟寒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一样。

外面天已经很黑了,程然看着江迟寒扭头消失在夜色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有了新宠物忘了旧爱了,所以旧爱在外面闹上了?”

慰鸣没有回答程然的问题,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您该睡了。”

程然耸耸肩“哦”了一声,虽然他被江迟寒买回来了,但说到底就是个宠物而已,江迟寒的事情他不能多问,他也不想多问。

等程然伸着懒腰回了房间,慰鸣略微担忧地看了看窗外已经拉开的夜幕:少爷现在应该不好受吧。

寂静的街道,本该是打样回家的时候,却驶入了一辆黑色豪车,豪车在花店门口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周正西装的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遥不可及的疏离感,就这么一个与普通居民楼格格不入的男人却走到了花店。

江迟寒垂着眸子,弯下身子细细地挑了十几只白玫瑰让花店老板给包了起来。

白色的玫瑰配上这么清冷的男人,花店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江迟寒的眸色深了深,这种最不该忘记的日子却把它忘记了,程然的到来以及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让江迟寒分散了太多太多的注意力。

江迟寒抱着花束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里数不尽的温柔,他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声音轻柔地像夜晚的微风,轻飘飘的,“呼”的一下,又散了。

“十二年了。”江迟寒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然后蹲下身子用袖子口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照片里的女人有着一张秀气干净的脸庞,笑起来能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二十八了,如果你还活着,你今年该多大了?”江迟寒仿佛在说给照片里的人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为什么啊,为什么你留在这个年纪不动了,可我还要不停地向前向前,忍受着这糟糕的日子。”

夜晚的风“呜呜呜”地吹乱了江迟寒的头发,江迟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不是今天过生日吗,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白玫瑰。”江迟寒眼眶有些发红的看着照片说道,“你要是活着该多好,我不会取笑你的年纪了,真的。”

时间就犹如一把沉重的枷锁,把江迟寒禁锢在一个回忆的牢笼里不放他出来。

夜晚的风很凉,没人注意到江迟寒眼里那丝悲痛,也许只有这种时候,江迟寒才表现的像是一个具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类。

chapter16技术也很好

程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个人坐在自己床边,一双温暖的手贴在他的脸侧,程然以为是梦,乖巧地用脸蹭了蹭这温暖的大手,轻轻地嘀咕了一声“妈妈”。

黑夜里,盯着程然的那双眸子暗了暗,四周寂静的可怕。

慰鸣看着从程然房间走出来的江迟寒,有些犹豫的开了口:“少爷,您……”

江迟寒很疲倦地对他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下了楼。

“慰鸣……”

“嗯?”

慰鸣一愣,不知道江迟寒为什么突然叫他。

“程然是不是有点像她?”

“安小姐她……”

慰鸣不会不知道江迟寒嘴里的“她”是谁,看着江迟寒落寞的侧脸,慰鸣连安慰都没法安慰,十几年前的事情,谁都不好受。

“没事了。”江迟寒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明天跟贺阳约定了几点?”

“少爷,贺总那边说十一点在临风酒店203包间谈。”

“让程然去。”

“啊?”

慰鸣不知道自家少爷在想什么,那么重要的合同让程然去谈?

不仅仅是慰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程然都有些懵,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商务人士,什么穿西装,签合同,商业礼节这类的东西,他既不喜欢,他也不会。

其实关键还不是这个。

江迟寒对他来了一句“签不了合同就别活着回来了”,签不签的成合同跟他有个鬼关系啊???

“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裹在西装里的程然恨恨的骂了一声。

怪不得江迟寒带他又是吃饭又是买项链的,这他妈的就是给他点甜头,之后好方便让他帮忙跑腿。

程然临走前江迟寒给他戴的黑色耳夹,夹的耳朵有些隐隐的疼,程然越想越来气,嘴里骂骂叨叨地从家里骂到了酒店门口。

慰鸣跟在程然身后,心里一阵担忧,也不知道程然能不能驾驭这种场面啊……

贺阳以为江迟寒会亲自过来,结果看见程然进来的时候心里一惊,看着程然的面孔较生,心里七七八八也摸出了个大概来。

早就听到传言,说江迟寒买了个男人当成情人养,却只知道男人,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

之前新闻里也看过这人,但也只是侧脸,现在亲眼见到,贺阳忍不住称赞道:“早有耳闻江总金屋藏娇,没想到藏了这么一个倾国又倾城的美人。

娇你妹啊,没看见老子是男人啊!倾国倾城那他妈是形容男人的嘛????

程然想直接骂上去,但一想到江迟寒的那句话,活生生地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出来:“呵呵……贺总真是说笑了,贺总才是青年才俊。”

贺阳看着站在一旁的慰鸣有些扎眼,于是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先出去等着。”

还没等慰鸣开口,他又转向自己身旁的秘书说:“你也出去等着。”

程然皱了皱眉头,签字就签字,把人支派开干什么?但他也没开口问,现在贺阳就是他的爷,要是贺阳不签了这份合同,程然也别想过什么好日子了。

“来,坐坐坐,我们边吃边聊。”贺阳拉开自己身旁的凳子对程然说道。

这么一个大包间,这么一个大圆桌子,贺阳偏偏别的地方不让他坐,非要两个人挤一块儿,程然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站在离贺阳隔了几个座位的地方笑着说道:“贺总,我坐这儿就行,宽敞。”

贺阳倒也不恼,他往程然旁边一坐说道:“我这人吧,好交朋友,隔得这么远,反而显得我们生疏了许多。”

本来就生疏好吗!!!!!!

程然看着贺阳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要吃他豆腐的样子。

程然点了点头口是心非地附和道:“呵呵……贺总说的对……”

对个鬼啊!妈的这男人什么情况,男的豆腐都要吃吗?

贺阳看程然这副紧张的模样,有意思地笑了起来:“这么紧张,怕我吃了你?”

“贺总真爱说笑。”

对啊!我怕死了!我怕你把我吞的骨头都不剩!

贺阳看着上菜的服务员招呼了一声:“拿几瓶你们最贵的酒来,我要好好招待朋友。”

“好的先生。”

那小服务员嘴上这么彬彬有礼,可是程然明显看到他嘴角的不屑。

是啊,他现在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被贺阳包养了一样。

“你以后别叫我贺总了,既然是我朋友,以后就叫我名字,贺阳,同样的,我也叫你名字。”贺阳看着程然越看越喜欢,这张脸长得还真漂亮啊,怪不得江迟寒会把他当情人养着了,“你叫什么名字?”

“程三胖。”程然话都不过脑子的冒了出来。

“哈哈。”贺阳听到这名字笑了出来,“我说真名叫什么。”

“我真名就叫程三胖,难道这名字很像假名字吗?”贺阳的眼神一直盯在程然身上,程然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压压惊。

贺阳把手放在程然的大腿上,笑眯眯地问道:“我叫你胖胖好不好?”

胖……胖??

胖你妈啊胖!

“怪不得江总总是夸贺总口才好,能说会道还幽默,今天亲自过来总算开了眼界了。”

程然暗讽的话在贺阳耳里却听出了褒义的赞扬,贺阳往程然身旁贴了贴,语气暧昧地说道:“我技术也很好。”

程然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拼命地压着内心里的那团火,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能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贺阳看程然也不避开,任由着他摸,心里不免嘲讽了起来,又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的婊·子。

不过他就喜欢这种婊·子,容易带上床。

商业圈其实说到底也没比娱乐圈干净多少,为了签一份合同爬上对方床的也不计其数,这份合同对于江迟寒而言有多重要贺阳不是不知道,在这场商业合作里,贺阳起着一个主导作用,所以在贺阳眼里,面前这个人不过是江迟寒甩出来给他的甜头,把他伺候高兴了自然就签了这个合同了,江迟寒这个主意确实没打错,贺阳还确实喜欢程然这一类型。

“贺总,您看合同这……”

贺阳没等程然说完,那手已经环住程然的腰解开了程然的皮带。

chapter17伺候高兴了

程然身子一僵,原以为这人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说到底他在江迟寒那里还有个名分,结果身旁这人丝毫不在意的用手摩挲着做出令人恶心的举动出来。

程然努力的控制住这种反胃的感觉,贺阳看他不反抗,又往程然身边贴了贴。

端着菜进来的服务员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把菜放下后很有眼力见地立刻走了出去。

也许刚才程然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一抹鄙夷,现在程然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满满的不屑和反感。

程然往旁边躲了躲,一脸尴尬地看着贺阳说道:“贺总,您看这好菜好酒都上了,我们也该边吃饭边聊聊合同的事情了,不然江总之后得怪罪我没有把他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

贺阳意犹未尽地用手揉搓了一下被布料裹着的硬物,笑眯眯地说道:“好菜好酒还差一样东西。”

程然怀疑自己要被这人揉搓的断子绝孙了,妈的都是带把子的男人,他这么揉啊揉揉的程然都要怀疑身旁这人是不是没有这玩意儿。

“不知道贺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我让他们准备准备,这顿饭我们江总请客,可不能怠慢了您啊。”

贺阳把手拿出来,然后搂着程然的腰一用力,顺势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还差你。”

程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贺阳倾身向前遮挡了面前的光亮,眼看着贺阳要亲上来了,程然都顾不上系好皮带,两手往贺阳身前一推让他稍稍远离了些:“贺总真是说笑了,像贺总这样有为的成功人士,身旁无数美女垂涎着,也不差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贺阳看程然这一副抵抗的模样,心里一阵不屑,是婊·子还要立贞牌坊,欲拒还迎的招数用了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贺阳冷着一张脸地看着程然,语气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和善,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嘲讽的感觉:“江迟寒把你送过来,不就是让你过来陪床的么?”

程然脸色微差地看着贺阳:“贺总太看的起我了,我哪有资格给您陪床,我不过是代替江总过来谈合同的。”

贺阳坐回到位子上,满眼厉色地说道:“这么重要的合同,江迟寒不来签却让你过来,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程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江迟寒到底在想什么。

贺阳对他上下齐手的模样已经让程然猜出了大概来,也许真如贺阳说的,江迟寒把他送来就是过去陪床的也不是不可能。

贺阳是什么人江迟寒不可能不知道,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把程然送过去,程然是一阵心寒:“贺总,自重。”

程然沉着声音说出这四个字,空气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程然已经在发飙的边缘徘徊很久了,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贺阳看着程然桌上那一叠合同,嘴角一勾,带着玩弄的笑容说道:“这份合同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吧?”

还没等程然说话,贺阳拿起那份合同往天上一抛,五六页纸像扑闪着翅膀的鸽子一样“哗啦啦”的四散。

程然看着飘在菜上的一页纸已经被油弄脏了一大半,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但最后还是忍下来把那页纸捡了回来,然后蹲下身子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遗漏的几张合同。

贺阳看着程然这幅卑贱的模样,走上前用脚尖挑起程然的下巴逼迫着蹲在地上的程然抬起了头。

“你们主子跟你说了必须要签下这份合同吧?”

程然头一偏,站了起来拍拍合同上沾的灰尘说:“是的,贺总看看合同哪儿不满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贺阳指了指身下的硬物,一脸嘲讽地看着程然说道:“你把我伺候高兴了,我自然就会签了。”

程然忍着贺阳这般无理的骚扰,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语气:“贺总,您别……”

贺阳没等程然说完话,一脚蹬在程然腹部,蹬的他倒退了好几步。

“我上你是给你长脸,你别给脸不要脸了,你出去问问,我贺阳要的人,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地爬上我的床!”

程然皱紧着眉头,强忍着腹部的不适,贺阳这一脚还真重。

“贺总,我跟江总的关系您不会不知道吧?”程然撑着桌子直起了身,看着贺阳一字一句说道:“前几天有个女人要砸了我,江总可是当场要把人家的手给断了。”

程然的话让贺阳脸色有点难看,其实程然也不愿意搬出江迟寒的,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自己摆平这件事情,但是这种必要的时候,如果有关系不依附,那程然就是个傻子。

“你当真以为你们的江总有多喜欢你?”贺阳冷哼了一声,“江迟寒在圈子里私生活有多乱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就一句实在话,你今天是江迟寒的情人,明天可能就是江迟寒弃到一边的废棋子,江迟寒他妈的要是在意你的话,你今天也就不会站在我贺阳面前了!”

程然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握紧的拳头使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个个月牙的形状,程然知道自己是江迟寒的棋子,但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是格外的不爽。

贺阳看程然抿紧嘴唇要强的模样,于是缓下了神情走上前一把搂住程然的腰柔着声音说道:“你跟着我,我不会把你当棋子的,而且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少不了你。”

一只手禁锢着程然的腰,另一只手摸向程然的臀部丝毫不闲着。

程然压着火气一字一句问道:“贺总,这份合同,您是签还是不签?”

“我签不签,可是取决于你啊。”

程然看着贺阳微微一笑,空着的那只手拿起桌上那瓶红酒,“啪”地往贺阳脑袋上一砸。

红酒混着血顺着贺阳脑袋上滑了下来,贺阳坐在地上摸着头上的伤口难以置信的看着拿着酒瓶子的程然。

程然看着手里剩下来的半截酒瓶子,拿着它指向了贺阳似笑非笑的说道:“贺总,人也是有脾气的。”

“你敢砸我?”贺阳瞪着程然叫了起来,他原以为程然这人就是江迟寒的一条狗,可惜他也只是猜对了一半。

这还是一条有脾气的狗。

程然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贺阳说道:“贺总,我这是正当防卫。”

chapter18他主动勾引我

包间里的声响让门口守着的慰鸣和助理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和半张脸都是血的贺阳,慰鸣一下子明白过来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贺阳恼羞成怒地指着秘书叫道:“报警!说这里有人砸人!”

秘书慌慌忙忙地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慰鸣先是制止了他,然后走向贺阳,伸手准备拉贺阳起来,贺阳一点都不领情,一巴掌拍开慰鸣的手对秘书吼道:“愣着干什么?”

“贺总,真是不好意思,程然少爷才来不久,不懂规矩,把您砸了是我们不对,我们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程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他一言不发地靠在桌子旁,反正这份合同是签不成了,江迟寒会怎么弄死他那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按照贺阳的意思,应该是左右都不准备签这份合同,说不定江迟寒早就知道了,故意借这事要了他的命,程然只是有点可惜了江迟寒的在他身上砸的那一亿,没养活几天就要弄死,真是个亏本买卖。

慰鸣本来好言好语安抚着贺阳激动的情绪,可是贺阳现在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指着慰鸣和程然骂骂咧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慰鸣给江迟寒打了一个电话,如果贺阳把这事闹到警察局,这事就不太好解决了。

程然都做好了被关警察局的准备了,总归进警局比在江迟寒身边安全多了,最起码还能多活几天。

江迟寒一边接着慰鸣的电话,一边踏进了包间。

举着手机的慰鸣看见突然走进来的江迟寒一愣:“少……少爷?”

程然怄气地把头撇到一旁,但是江迟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让他身子一僵。

江迟寒看着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着毛巾止血的贺阳说道:“贺总,这是怎么了?有点事来晚了。”

“呵。”贺阳冷哼一声,江迟寒这种虚情假意地问候让他心里那团火燃的更旺了,“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江迟寒你怎么管你的情人的?”

贺阳叫完江迟寒的名字就有些后悔了,说的太快,所以直呼其名,他明显看见江迟寒听到这三个字后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悦,贺阳自己心里有些慌,江迟寒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不是不知道,他不过就是现在仗着自己还有点跟江迟寒谈判的资本在这里耀武扬威罢了。

跟在老虎后面耍威风的狐狸其实心也不是不虚。

江迟寒看了看扔在桌子上的合同,有的已经沾上了斑斑点点的油渍,脏的不能看:“贺总,这份合同你是签,还是不签?”

江迟寒问了和程然一模一样的话,只是程然问这句话的时候贺阳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江迟寒问他的时候,一种恐惧的感觉顺着脊梁爬上来,手心里不自觉的出了许多汗。

“你们把我砸成这样还想让我签这份合同,做……”

贺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江迟寒一脚从凳子上踹到了地上,江迟寒冷着脸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贺阳说道:“那行,我们不签了。”

不……

不签了?

贺阳瞪圆了眼睛看着江迟寒,这份合同这么重要,江迟寒说不签就不签了?

江迟寒看贺阳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轻轻一勾说道:“好了,贺总,我们该算算账了。”

“算……算什么账?”

贺阳恐惧的往后面一缩,江迟寒犹如蓄势待发的狮子一般,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因为恐惧,贺阳都忘了堵住还在渗血的伤口。

“不知道贺总有没有听过不该碰的人别碰这个道理?”

江迟寒这句话在程然耳里听得格外耳熟,这怎么跟他那天在夜来香砸场子时候说的话那么像?而且看江迟寒这样,像是想护短了,这个人简直就是矛盾体,非要签合同的是他,不签合同的也是他,什么好赖话都让江迟寒一个人说了。

没等贺阳开口,江迟寒一脚踩在贺阳刚才摸程然的手上,看的程然心一惊,贺阳的惨叫声听得程然太阳穴突突的跳。

“贺总摸了我的人,还觉得我教育无方没管好自己的人?”江迟寒一点都不仁慈地用力踩着贺阳那只手,无论贺阳怎么痛叫他都没有停下来。

“江……江总……”贺阳疼的头顶不停冒着虚汗,他皱着眉头忍着手上和头顶的痛看着江迟寒说道,“江总……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是他!对!就是他!”

贺阳指着不远处的程然叫起来:“就是他主动勾引的我!贺总你不要……你不要也被他骗了啊!他……他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婊·子!”

程然待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贺阳恶人先告状,一本正经地诬陷他,他也不反驳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现在这副场景还真是熟悉啊。

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程然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仿佛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这还是江迟寒第一次看见程然这副表情,真有意思。

江迟寒移开脚,走到程然面前,捏着他的下巴逼迫着他抬起了头:“你勾引他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信不信不应该是你决定的吗?”程然盯着江迟寒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信不信这种事,压根就不是程然能决定的,程然也没那么大能耐控制别人的思维,他要是能控制,他也不至于发生之后那些事情,最后跟江处崖闹得那么难看。

贺阳的秘书把地上的贺阳掺了起来,贺阳捂着被踩的那只手没好气地说道:“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现在贺总该关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吧。”江迟寒伸手摘下程然耳朵上的两个黑色耳夹说道,“贺总说的话以及对我的人做的事情,全部录了下来,到时候贺总性骚扰的视频一流出来,麻烦的是贺总吧?”

贺阳没想到程然耳朵上这个耳夹上面镶了一个微型的摄像头,他脸色难看地看着江迟寒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迟寒微微一笑的模样让程然感到这人分外的恐怖,他都不知道江迟寒在他身上装摄像头这件事:“不想做什么啊,只是给贺总提个醒而已。”

既然江迟寒看见了,却当做没看见的一直没有动静,要不是程然那一酒瓶子下去,程然真不能保证江迟寒是不是任由着贺阳把他上了。

“我签。”

chapter19你是我养的

早有耳闻江迟寒不是好惹的角色,只有真正接触的时候,贺阳才知道江迟寒的不好惹是什么意思。

慰鸣拿出了两份备用合同,合同里面加了许多不合理的条约,可贺阳别无退路,只能把这份合同给签了,他现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刚才把之前那份合同签了,也就不会白白糟了这个罪,而且还被江迟寒敲了一大笔钱。

江迟寒拿着合同看了一眼颓然地坐在凳子上的贺阳,轻笑着说道:“贺总,合作愉快。”

江迟寒带着慰鸣和程然离开包间的一刹那,贺阳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碟子、碗全部往地上推了下去。

他贺阳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屈辱。

程然跟在江迟寒身后一言不发,江迟寒也没问他什么,慰鸣两难地看着这两个人,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活生生地像是情侣吵架一般。

回到家的时候,程然连饭都没吃径直就回了房间。

慰鸣看着程然房间紧闭的房门,然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说道:“少爷,您这次做的有点过了。”

江迟寒扫了一眼慰鸣问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说教了?”

“少爷,程然少爷这次真的有些可怜了。”

一个男人受到这般的屈辱,能忍到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连慰鸣都有些看不下了。

“慰鸣,跟了我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开始帮别人说起话来了?”江迟寒冷着一张脸问道。

慰鸣感觉出来江迟寒的不悦,于是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少爷,我多嘴了。”

江迟寒扫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房,本来是准备看看企划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现的全是程然脸色苍白的样子。

做的有点过了?

他花一亿买回来的人,他想怎么样是他的事情,而且程然也没怎么样,怎么他就做的有点过了?

江迟寒的手稍稍使了点力,把手里的纸捏的有些变了形。

江迟寒不是什么懂得哄别人的人,要是别的人,用钱说不定就能把她哄开心了,可是程然就不是了,江迟寒心里清楚唯一哄程然的方式就是放他自由。

自由?

怎么可能。

江迟寒冷笑了一声,他把手里的纸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扔,然后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一想到程然今天露出的那副模样,心里就焦躁的不行,程然总是能让他时不时地想起一个人来。

程然这一路上心情都差的不得了,他心里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负面的情绪,被人当做棋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程然都这么安慰自己“没多大事的”,可是从贺阳嘴里说出的时候,程然开始陷入了一种深度的自我怀疑,为什么偏偏是他?

无论是江处崖,还是江迟寒,仿佛自己对他们而言,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江迟寒打开程然房门的时候,程然正好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往门口一扔,串着戒指的项链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江迟寒脚旁。

江迟寒看了看撇过头不看自己的程然,又看了看地上的项链,弯腰把项链捡了起来放在程然的床头柜上,然后扔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在程然身旁。

程然看了看身旁那包昂贵的香烟,也没拒绝,拿起来撕开了塑料薄膜,然后从烟盒子里取出一根烟,点着了抽了一口,闷闷的也不说话,就像江迟寒不存在一样。

江迟寒静静地靠在门旁,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抽了半截的烟,程然就像是跟主人闹脾气的宠物一样,江迟寒也不哄,他就这么看着他,最后盯得程然后背有些发麻了,他回头看着江迟寒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其实心里想着让江迟寒有多远滚多远,眼不见心不烦。

“你在生气什么?”江迟寒看着程然冷静地问道。

程然不说,他也不会明白,要是因为见到程然被贺阳摸他还不去救这件事,江迟寒没什么愧疚的,他好歹也第一时间赶过去了,没让贺阳把事情闹得更大。

程然没好气地甩了一句:“我没生气。”

对于江迟寒而言,即使他跟他说了自己在气什么,江迟寒又怎么可能会明白,程然虽然生气,但也算有点良心,他抽完手里这根烟之后,慢慢地来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江迟寒好笑地看着程然,面前这人的样子,像是在心里已经把他江迟寒骂了十遍二十遍了,这么违心地说“谢谢”,江迟寒还真是第一次见。

“谢谢你没怪我。”

虽然最后合同签了,但也是在江迟寒的威逼之下逼迫着贺阳签的,如果江迟寒没来,别说是合同,江迟寒说不定得去警察局把他领回来了。

而且……

在贺阳恶人先告状的时候,程然以为江迟寒会怪罪他,也许江迟寒确实通过摄像头把程然和贺阳在屋子里发生的那些全部拍了下来,但是程然总觉得江迟寒并不会把重点关注在贺阳性没性·骚扰他,对于江迟寒而言,更重要的应该是程然这一酒瓶子下去,合同可能告吹这件事。

可是江迟寒来的时候,那副样子明显就是护短,胳膊肘往没往内拐,程然还不至于眼瞎的看不出来。

说生气确实有些生气。

但说感动,也不是没有感动。

最起码江迟寒护着他了,不像江处崖,别人的片面之辞就能把他们两人这几年的情分磨灭的干干净净。

江迟寒没有料到程然会对他说谢谢,在程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沉默了良久,像是组织了好久的语言一样,这才开口说道:“贺阳如果再继续一步的话,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那儿的。”

江迟寒的一句话让程然好气又好笑:“迟寒你真是……”

“我花了这么多钱把你买回来,怎么会便宜了那条狗。”

虽然这话听上去挺别扭,但是这让程然心情高兴了不少,他对着江迟寒有些嘲讽意味地说道:“迟寒,我也是你养的一条狗,狗日狗不是挺好么?”

“你是我养的,还不至于随随便便一条野狗就能上。”

chapter20一亿买回来的宝贝

程然起身把手里只剩下一点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直接掐灭了烟头,然后走上前搂住江迟寒的脖颈凑仔他耳旁暧昧不明的说道:“那你养的狗现在发情了,你这个当主子的该怎么办呢?”

程然二十多岁好歹也有点这方面的需求,只是高中毕业压抑到现在,这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今天被贺阳一下子刺激出来了,程然也不愿意再忍下去了。

程然没给江迟寒开口的机会,因为江迟寒会给出的反应,程然闭着眼睛都知道。

他主动凑了上去吻住了江迟寒的双唇,江迟寒的嘴唇也跟他本人一样,冰冰凉凉的,江迟寒倒是也没推开程然,就任由着程然亲,本是嘴唇之间的轻碰,结果程然并不满足这种蜻蜓点水式的接吻,抬着头加深了这个潮湿的吻,唇舌相碰,吻的格外热烈。

程然想起第一次亲江迟寒的时候,江迟寒一掌把他拍晕的情景,今天竟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江迟寒连反抗都没反抗,程然心情好了许多,对于江迟寒把他当作棋子而且不顾他死活这事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江迟寒看程然气消了许多的样子,在程然想继续贴上来接吻的时候,江迟寒双手按着程然的肩活生生地制止了程然接下来的动作,他看着程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家养的狗,一般发情了都会把他带去结扎。”

程然本来“性”致高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腹处的那团火瞬间熄减了不少。

结扎?

妈的江迟寒把他关在这儿限制他人生自由还不够?现在还要带他结扎?想到这儿程然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江迟寒看程然要转身就走,然后一把拽住程然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顺势搂着程然的腰逼着程然贴近了自己,程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江迟寒吻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嘴唇可能是因为之前接过吻的原因,带着一丝温热,江迟寒的吻是一种近似野兽啃噬般的,带有侵略性的意味。

程然全身僵直在那里,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江迟寒闭着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好看的让程然有些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吻。

这个吻持续的漫长,也许只是程然的错觉而已,世界仿佛安静的不像话,整个世界里只有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这种暧昧的不行的气氛,最后还是在慰鸣尴尬的咳嗽声中打破。

江迟寒松开耳根子都有些泛红的程然,若无其事地看着房间门口的两个人,段易安尴尬地伸手对着他们打了声招呼:“嗨。”

程然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吻中回过神来,江迟寒没松开程然腰间的手,而是搂的很紧地看着段易安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这儿,故意给我撒一波狗粮来着。”段易安丝毫不见外地对着程然招招手打招呼道,“嫂子好。”

程然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高个子,江迟寒会让别人来他家还真是让人意外,像江处崖就不会,江处崖的家里除了他和程然之外,几乎没有来过一个客人。

段易安看程然半天不说话的样子,于是笑着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段易安,你之前见过我二哥来着,我是他弟弟。”

姓段?

段家的小儿子?

段家三个儿子,就小儿子最玩世不恭,程然这点小道消息还是知道的,但是着实没想到他跟江迟寒的关系已经熟到了可以串门的地步了。

江迟寒收回搂着程然腰的手,从烟盒子里掏出了一根烟又点上了:“你二哥让你过来的?”

“哎,别那么说嘛,我这不是想你了,特地过来看看你嘛。”段易安指了指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摆的几盒高档的礼品盒说道,“前段日子出去玩,看着不少好东西,给你带了些回来。”

江迟寒呼出一口白烟呛得段易安直咳嗽:“哥,我最近养生,二手烟吸多了会折寿的。”

“那你回去啊。”

程然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聊天,额头上冒出了不少汗,段家小儿子管江迟寒叫“哥”是什么鬼?

“听他们说你花大价钱买个宝贝,我看完宝贝我就走,一亿啊,哥,您这么有钱的吗?”段易安问完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自问自答道:“哎?好像确实挺有钱的啊。”

段易安嘴里的“宝贝”现在是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之前心里的那团火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江迟寒揽着程然的肩,看了一眼段易安没说话。

段易安愣了几秒钟,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哎??????????”

这……这……这花钱买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吗????

“我……我……我说呐!”段易安惊讶的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二哥说你因为一个人差点要断了他家招牌的手,原来您买回来的是……是嫂子啊?”

“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段易安看江迟寒投给自己的目光那么冰冷,吓得连忙摆摆手辩解道:“不不不不,我就好奇,好奇嫂子长什么样……”

江迟寒能护一个人护成这样,着实让人有些好奇,关键是砸了这么大笔钱在这么一个人身上,段易安有些摸不透江迟寒的心思。

“对了,哥,你上次让我打听的我给你打听到了。”

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程然了然地摆摆手说道:“我没兴趣,你们要谈正经事别在我房间门口聊。”

江迟寒心思缜密,怎么可能让程然听到不该听的话,他虽然不说,程然透过他一个眼神就识相地关上了门。

嘴唇现在还是滚烫的,他背靠着门,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嘴唇上的热度通过指尖传到心窝里,刚才江迟寒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段易安的出现,程然差点以为江迟寒的这个吻有多么真了。

刚才,也是把他当成随意摆弄的棋子了吗……

程然把头埋在膝盖处轻声嘀咕着:“得快点找机会出去啊。”

声音很轻,房间很空旷,说出来的话显得那么无力。

chapter21旁观罪

段易安跟在江迟寒身后进了书房,一边走还一边说:“没想到你好这一口啊,不过确实挺漂亮的,哎,哥你这次是认真了吗?”

不得不说,刚看见程然的那一刹那,段易安也被惊艳到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男人,也难怪江迟寒把他买回来了,一亿这个价格也不亏啊。

江迟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手里那小小一截快要灭掉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那件事打听到什么了?”

段易安面露难色地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我按照你给的名单去找了当年目睹那件事的人,你爸把那些人都送出去了,结果出海的时候海难,全死啦。”

“死了?”江迟寒皱着眉头看着段易安问道。

“嗯……死了……”段易安一点都不意外江迟寒这个反应,毕竟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他看着江迟寒浑身低气压的模样,立马安慰道,“不过还有一个人,当时出海的时候他拉肚子,去晚了,没坐上那艘船,就那一个活着。”

“他在哪?”江迟寒突然站起来看着段易安叫起来。

“你别着急啊。”段易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江迟寒面前说道,“就这人,我找了很久了。”

江迟寒盯着照片里那个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虽然遮了半张脸,但还是给人一种感觉他在害怕着什么。

江迟寒握着照片的手有些发抖,他隐忍着心里燃起的那团火,沈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他在哪?”

“我把他抓起来了,在我那儿关着呢。”段易安看江迟寒这副寒若冰山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一涉及到这件事,江迟寒就变得这么不淡定了,真担心江迟寒以后会因为过去的这件事吃大亏。

“带我去。”

“啊?”段易安惊诧地看着江迟寒,天都黑了,江迟寒就这么着急的嘛?早知道他直接把人带过来就好了。

“这件事没别人知道吧?”

“没,我连我二哥都没告诉他。”段易安连忙说道,“哥,我可是向着你的啊,这点你可不能怀疑我。”

江迟寒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认识这么多人,他也就跟这个段家小少爷走的比较近,要说段易安耍坏心眼,应该是不大可能,最起码现在不可能。

段易安带着江迟寒去了郊外一个破旧车库,虽然外面看格外荒凉,里面却摆满了几十辆价格昂贵的机车,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些全都是段易安的宝贝,这里就是他的私人领域,外面划分了一大块荒地全是他的地盘,外人想进都进不来。

“哥,人就在这里面了。”

江迟寒走进去看着车库角落那儿被捆着一个人,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那人显然没认出来江迟寒是谁,估计是把江迟寒当成了这里的老大,吓得往墙边缩了缩,背紧紧贴着墙就好像要把自己镶在墙里面一样。

段易安对着自己的几个保镖使了使眼色,那几个高大魁梧的保镖们乖乖走到车库门口守起了门。

江迟寒蹲下身子冷眼看着这个男人,伸手把他嘴里塞着的那块布扯了出来,眼神阴冷地问道:“十几年前江家发生的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江迟寒犹如夜里露着尖尖牙齿的魔鬼,让这个男人吓得浑身打颤。

“哥,刀给你。”段易安递给江迟寒一把闪着锋芒的刀。

江迟寒拿着刀抵在那人脖颈的动脉处轻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十几年前江家发生的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那股寒意顺着刀尖传遍了男人的全身,恐惧让他顾不得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了:“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当年那些人全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非要赶尽杀绝吗?”

江迟寒暗沉着眸子,果然如他所想的,那些人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应该是江城干的事情,海难?

呵……

不过是江城杀人灭口的一个遮人眼目的幌子罢了。

“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江迟寒满眼戾色地把刀抵的更深了,皮肤被这锋利的刀口搁出了浅浅的一道口子,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我就会放了你。”

那人恐惧地看着江迟寒,人到临死之前,无论是什么要求都有可能会答应,只要能让他活命。

“我……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部都说!”

“当初是谁告的秘?”

“这……我我我真不知道这个!”看着江迟寒微皱的眉头,男人连忙解释道,“那天老爷只是让我们抓人,我们也只是听着老爷的命令而已啊!”

江迟寒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又继续问道:“当年那个女人,你们把她杀了之后藏哪儿了?”

男人惊慌的看着面前这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当年知晓那件事的几乎都被灭口了,只有他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天天担心着自己这颗脑袋一不留神就掉了。

江迟寒看他迟迟不开口,手里稍稍使了点力,男人疼的直抽凉气:“海里。”

江迟寒眸色发深,收回了手里的刀看着他问:“确定么?”

“确定!”男人拼命的点头,仿佛看见了生还的希望,“当时那个女人还没死,那一枪没打中要害的地方,他们把她扔下海里的时候其实还有一口气。”

江迟寒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还有……一口气吗?

只要救,还是能救的了的啊。

“我跟他们说了,我说这人还能救,要是扔到海里就真的没命了啊!”想到十几年前的那一晚,男人有些胆寒,“可是他们不听,非说死了,就给扔下去了。”

“江城知道这事么?”江迟寒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平静问道。

“老爷当时一心想让这女人死,怎么可能会放过她。那些人死,肯定是她变成水鬼回来报仇了,你看他们最后全死在海里陪葬了,就剩下我了啊!十几年了,我天天晚上做梦梦见那女人回来朝我索命啊。”男人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哭诉道。

心里这么多年的结,一直没敢跟别人说,害怕的不行却只能自己扛着,未来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一不小心就燃了炸了啊,他也想好好活命,可是一闭眼全是当年的那个场景,甩都甩不开。

江迟寒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说:“把他放了。”

“啊?”段易安一愣,他找了好几年才把这个人找到了,结果江迟寒说放就把他放了?

“我说把他放了。”江迟寒冷冰冰的声音撕开了这个寒冷的夜,段易安虽然不理解江迟寒的做法,但还是乖乖地听他的话把这男人松了绑。

被束缚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脚有些发麻,他迟疑的看着江迟寒问:“我可以走了么?”

“嗯。”

江迟寒走到桌子旁,看着男人一瘸一拐的背影,眼里是说不出的神色。

男人走了几步路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江迟寒问道:“你到底是谁?”

当年那件事就像埋在尘埃里一样,谁都不会提起,因为能提起的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知道这件事的少之又少。

“江迟寒。”

三个字如同冷水泼在男人身上一样,冰彻骨髓。

江迟寒,江家的那个小儿子。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男人到临死之前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丢了这条命,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段易安走上前用脚踹了踹他,确定这人真的死了之后抬头看着江迟寒说道:“哥,我这是车库,不是刑场。”

江迟寒握枪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那里,他靠着桌子勉强撑住了自己,心里揪成一团的痛,痛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直以来都在安慰自己那个人兴许没有死,直到今天有人这么正面的跟他说那人已经不在的时候,那种痛楚就像无数根针扎在心窝处一样,痛到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就这么让他死了啊,真可惜了。”段易安咂咂嘴有些惋惜地说道,“找了这么久呢,说死就死了,不过,当年那件事,他也没杀人啊,他不是说了嘛,他还跟那些人说了啊。”

江迟寒捂着脑袋头疼地没说话,这人该死,该就该在他犯了旁观罪,但凡他坚持一下,或者是有点人性的上前极力阻止,她就不会死,就不会还有一口气地时候被这些畜生们扔到海里,这人该死,那些人全部该死!

江迟寒宛若一只受伤的狮子,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那种悲痛也许不会有人了解,十几年了,如同阴影一般地笼罩着自己笼罩了这么多年。

“哥,我们去喝酒吧?”

段易安知道江迟寒不好受,这么多年了,他以为结了痂的伤疤早该好了,看着江迟寒吻程然的样子,他以为江迟寒看开了,可没想到对江迟寒而言,那件事还是那么鲜血淋漓。

chapter22死去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听的那些话,江迟寒坐在音乐震耳的酒吧里一杯一杯地灌着酒。

这么一个冷艳的男人坐在这里,理所当然地能招惹到许多年轻靓女的目光,胆子稍微大点的直接凑了上前坐在了江迟寒身边要陪他喝酒。

“滚。”

江迟寒冷冰冰的话让女人身子一怔,那种无法违逆的威慑力吓得她半天不敢动,江迟寒连正眼都没有瞧她,段易安就拿酒的功夫,回来就看见江迟寒那边的气氛凝结成一片,尴尬的不行。

“哎美女,我们江大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惹你不高兴了还望您大人大量,多担待担待。”段易安的话无疑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闷酒的江迟寒,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我说哥,你少喝点酒,喝酒伤身。”

段易安要不是为了陪江迟寒,他都不来酒吧了,这男人最近养生养的不亦乐乎,酒这种忌讳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想看到。

江迟寒没理会这个手里捧着茶杯,喝着枸杞红枣泡的养生茶的段易安,只是一个人独自闷头喝,人说醉了解千愁,却不知自己为何越喝越愁。

段易安看着一言不发的江迟寒,严重怀疑自己过来压根就不是陪江迟寒喝酒的,他就一看着江迟寒的保镖,想陪江迟寒的姑娘接二连三的过来打探打探江迟寒的联系方式,段易安就持续不断地以“心情不太好”为理由,帮江迟寒一一推脱了。

说喝酒的是他,现在后悔带江迟寒喝酒的也是他。

段易安看桌子上逐渐增多的空酒杯,心慌慌地问了一声:“哥,要不我们回去吧,你喝的太多了。”

江迟寒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早已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东南西北,千愁万绪他通通不知道了,这个高大的男人像是醉了,可神情又像是没醉的把手里的酒杯放了下来,连看都没看段易安的走了出去。

段易安心一沉,江迟寒这样准是要闹事,于是赶忙跟在江迟寒身后,看着江迟寒要把车门打开,他连忙上前制止了他:“哥,哥你现在开不了车,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去江城那儿。”江迟寒站在车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乱了江迟寒的头发,发丝稍稍挡住了眼,段易安看不清他的眼神,也不知道现在江迟寒的眼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江迟寒的到来显然是在江城意料之外,沈段跟他说江迟寒来的时候,江城还以为他是来认输的。

江家大宅子门口站着的两个威武高大的男人,手一伸拦住了段易安说道:“对不起,这里只能小少爷一个人进。”

段易安被人这么拦着,立马就炸了:“我是段易安,段家的!”

来者是客,江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段易安想想都来气,他何曾被人直接拦在门口进都不让进,好歹他现在还留着段家三少爷这个名头在,结果江家连面子都不给。

大宅子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金丝框架的男人,彬彬有礼的看着江迟寒和段易安说道:“少爷,段少爷,怠慢了,里面请。”

江迟寒一把推开沈段,径直就往江城的书房走去,段易安眼看着江迟寒要走,急的也要跟上去,沈段伸手一把拦住段易安说道:“麻烦段少爷在客厅里坐着歇息一会儿。”

段易安看了看走远的江迟寒,又看了看一脸正气的沈段,摇摇头叹了口气,赌气的往沙发上一坐,没说话。

江迟寒一脚踹开江城书房的门,走上前一把揪住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的衣领,把江城从沙发上揪了起来:“你骗我,你骗我当时她已经死了!”

宛如发怒的狮子一般低声嘶吼着,可是在江城眼里,面前这人更像是落水的小狗,可怜至极。

江城一巴掌拍开江迟寒的手,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说道:“当年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如果你过来是为了说这事,你走吧。”

江迟寒眼里是无底的恨意,那种恨到极致想把面前这个人碎尸万段:“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混账。”江城一巴掌往江迟寒脸上扇了过去,那张俊美的脸立刻印上了红色的掌印,“死去的人,何必要对她念念不忘?”

“是啊,死去的人。”江迟寒声音低低的,仿佛在说给自己听又仿佛在说给江城听,“在你眼里,除了自己之外其他都是已死之人,他们死与活都与你无关。”

江城看江迟寒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说道:“有这个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接替我的位子,还有那个程然。”

江城提到程然的时候,江迟寒眼神变了变,江城把印着江迟寒和程然照片的报纸拿了起来说道:“我劝你早点跟他断了关系。”

一模一样的话,如今再听到依旧不意外,江迟寒看着江城冷笑道:“怎么,到现在了,你还要管我的感情吗?父亲?”

江迟寒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听上去格外的讽刺,江城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只是给你个警告而已,不然……”

江城把手里的报纸撕成了两半,照片从中间撕开了一条裂缝,江城把有程然的那一半团成了纸团往垃圾桶里一扔:“他会跟那人一个下场。”

喝了酒的江迟寒脖颈处泛着一丝红晕,眼睛里红通通的全是红血丝。

“我不会接替你的位置的。”江迟寒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该死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我不稀罕。”

“江迟寒!”江城一巴掌拍着桌子怒吼了一声,“我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出去了,养的狗出去久了还知道回来,外面玩够了就给我回来!”

“我不是你养的狗啊。”江迟寒握紧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在掌心掐出了一个个月牙的形状。

江城冷笑了一声,江迟寒的性子跟他母亲还真是像,当年范晴也是这么死活要离开他的。

“玩够了就回来,那个程然尽快把他解决了。”

没有一丝情感的话语,像是尖锐的刀划开空气,寒彻骨髓。

沈段给段易安端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连忙赶到书房,还没来的及进去就跟迎面走出来的江迟寒撞了个正着。

江迟寒身后是踢翻了的书架,乱七八糟的书散了一地,还有站在那里气的干瞪眼的江城。

段易安看江迟寒脸上的红印,连忙跟上去问道:“哥,你这脸上怎么回事啊?”

江迟寒冷着一张脸出了江家大宅子,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段易安都要怀疑江迟寒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明明喝了那么多的酒,看上去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哥,你现在去哪儿?”段易安系好安全带,侧头问起江迟寒,哪知道江迟寒已经头偏在窗户上靠着,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这……

这是……

醉了?

段易安看江迟寒这样,心里不禁感叹起来,也许这人早就醉了,只是一直强迫着自己保持着情醒的状态,等到真的忍不了的时候,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段易安把外套脱下来往江迟寒身上一盖,然后把车朝着江迟寒家里开了过去。

有时候真的挺可怜这个人的,一直以来都被过去纠缠不放,可人总不可能永远停滞不前,该走的时候还是得往前走啊。

江迟寒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女孩笑着对他叫:“迟寒~迟寒你在想什么啊啊~”

女孩浅浅的酒窝仿佛要把江迟寒吸进去一样,他眼睛红红地伸手拽着她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不管是眉眼还是声音,都在这儿啊,江迟寒摸着她的脸哽咽地说道:“安静,安静……”

“叫我安老师。”女孩眼睛弯弯的,眼里像是藏满了星星,亮晶晶的。

“嗯,安老师。”

女孩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铃铛声一般,听上去舒服的不行:“迟寒,迟寒~”

程然接过段易安递过来的人,江迟寒整个人挂在程然身上,程然支撑了半天才勉强撑住了这么高的男人,他声音轻轻地叫了一声:“迟寒……”

不知道江迟寒为什么突然喝了这么多酒,满身酒气的男人一下子少了许多戾气,更多的是一种惹人心疼的可怜感。

“嫂子,哥就交给你了,我有事我先走了啊。”段易安摆摆手叫道。

程然看着怀里这个人,哭笑不得地又叫了一声:“迟寒!江迟寒!”

江迟寒睁着红红的眼睛,眼前这人好像跟梦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程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被江迟寒推到门后,直接吻了上去。

慰鸣看到这一幕,像是没看见一样地扭头去做别的事情去了,整个客厅现在只有程然和江迟寒两个人,程然觉得自己快要被江迟寒逼疯了。

推也推不开,男人死死地把程然困在自己怀里,像是惩罚一般地啃噬着程然的嘴唇,那种热情的,湿润的吻让周遭的氛围慢慢升温,程然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子。

江迟寒这个疯子。

chapter23你怎么随便亲人?

“我好想你啊……”江迟寒发出孩子一般委屈的呢喃声,让程然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凑的这么近的江迟寒。

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落泪,程然有些懵住了,他伸手抹去了江迟寒的眼泪轻声说:“迟寒……迟寒?”

那吻就跟雨点一样落下,时而轻柔,时而凶狠,程然却没再推开这个人。

等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的时候,江迟寒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被针扎一样的痛,他把头靠在程然肩上,整个人就这么倚在程然身上。

“鸣鸣!”程然叫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身后是门,程然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跟江迟寒同时摔到地上。

慰鸣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程然松松垮垮的衣服挂在腰间,风光无限好。

程然看见慰鸣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叫起来:“鸣鸣,快把你的主子带走,我快要撑不住了。”

程然的腿现在还打着颤,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江迟寒突然发什么疯。

在尉鸣搀扶着江迟寒的那一刹那,这人仿佛像是回了神,一把拍开尉鸣的手冷冷淡淡地说道:“我没醉。”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幅模样,头撇到一旁嘀咕了一声:“没醉有鬼了。”

之前都是他亲江迟寒,结果落个被敲昏的下场,今天江迟寒已经两次上来拽着他就亲,说江迟寒不醉程然都不信,不仅醉了,而且应该是醉的不轻。

江迟寒看了程然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程然后背贴着门,额上吓出了许多的冷汗。

看着江迟寒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明显就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典范啊!

“喂!江迟寒!”程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江迟寒的手腕叫起来,这也太没有尊严了,凭什么江迟寒想亲就亲他啊,刚才那样都让程然有种错觉江迟寒把他误以为是谁了。

江迟寒停下步伐看着他的时候,程然又怂了,虽然怂但还是装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你你你你怎么随便亲人啊?”

说完程然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这种像女孩子一样的嗔怪口吻是什么鬼啊?

江迟寒定定地看了程然一会儿,然后弯腰直视着程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觉得呢?”

寓意不明的话让程然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等他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江迟寒已经关上房间的门,躺在了床上。

江迟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程然当成安静亲了上去,两个人就光性别上都跨了一条鸿沟,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两个人很像,江迟寒酒量好,但也不见得喝那么多却一点事都没有,之前是有一会儿迷了心智,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亲的是程然,并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之所以发现了还没有松手,只是因为江迟寒有些好奇而已,明明一开始程然还知道挣扎,但是后来,江迟寒在他眼里分明看见了一丝怜悯。

为什么要露出这幅表情?

江迟寒头痛地闭上眼,房间里的白色灯光照的眼睛有些发酸,这么久了,走不出来啊,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安静的时候,这姑娘扎着干净的马尾辫,穿着白色短袖和显腿型的牛仔裤,所以江迟寒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冷冷的一句“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因为是江家的小儿子,家庭背景特殊,所以江城并没有送江迟寒去学校,而是给他请了家庭教师来教他学校里面能教他的东西。

该是高中生年纪的江迟寒那时候已经在修别人研究生阶段该听的课,而安静那时候在读博士,白天都在实验室,晚上才会跑过来给江迟寒补三四个小时的课,毕竟江城给的薪水不低。

那时候江迟寒正处于青春期,安静说什么他都不听,安静也不生气,总是“迟寒迟寒”地叫他,就好像他们两个有多熟一样。

“迟寒,你快听听。”

“不想听。”

“迟寒,上次给你布置的作业你做了吗”

“没有。”

“迟寒,你爸是想把你送出国吗?要是出国的话最近要申请了啊。”

“哦。”

……

就好像两个人的话永远围绕着学习这一点,直到有一天,安静看见江迟寒的书本上画的画,那眼睛扑闪扑闪的,那是第一次,安静跟他聊了她工作分外的东西:“迟寒,这是你画的吗?”

像是躲在被窝里看童话书的孩子突然被揭开了被子暴露了秘密一般,江迟寒恼羞成怒地一把抢过了自己的书叫道:“要你管!”

“好看。”安静也不害怕,而是认认真真地说道,“迟寒,你有画画天赋,真的。”

江迟寒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他觉得安静不懂画画,所以跟她聊这事也是对牛弹琴。

安静搬着凳子与江迟寒坐近了些,然后拿起一枝铅笔在江迟寒的作业本上画了起来。

“这是我的作业本。”

江迟寒提醒了一声,可是安静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也从来没有做过作业不是么?”

说的话太有道理,江迟寒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才好。

安静的画跟她的名字一点都不像,安静的性子大大咧咧的,总让江迟寒有种这人没心没肺的感觉,安静的画倒是同她的性子一样,豪放的不行,却在豪放中又透着些许的细腻,江迟寒坐在一旁有点看呆了。

“干嘛这幅表情看着我?”安静好笑地看着江迟寒问道。

“我以为你是那种天天待在实验室,时刻担心发际线后退和脱发的博士女。”这是江迟寒第一次把自己的心声说给了安静听,他停顿了一会会然后夸赞了一句,“画的挺好。”

安静笑眯眯地捏着江迟寒的脸说道:“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夸赞人,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不是狗。”要是平常,江迟寒被这么怼肯定就恼了,可是这次他没有,他被安静的画吸引的不行,“你是不是之前学过这个?”

“画画啊?”安静还是第一次看见江迟寒露出这种表情来,好奇的,兴奋的,甚至带有一丝羡慕的表情,“我高中的时候学艺术的,后来靠艺考上了个大学,之后就转专业了,别看我现在天天待实验室做个工科女,我好歹也有一技之长的。”

“真好。”

那是江迟寒第一次这么羡慕安静,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像他,他的路一开始就被江城铺好了,以后不过是接替江城的位置,然后按照江城给他设计好的轨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时候江城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为江迟寒规划的一切,被安静搅和的乱七八糟。

“迟寒,你有画画天赋。”

有些人,天生就跟别人不一样,也许有人拼了命努力去得到的东西,有些人天生就具有了,钱财、名誉、势力、天赋,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

安静在江迟寒身上发现的东西,是江迟寒自己并没有发现到的。

“就这种东西。”江迟寒把书上自己随便画的东西撕了下来,团成了球往垃圾桶里一扔,“只不过是垃圾而已。”

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江迟寒对自己的东西这么否定。

“迟寒,你喜欢谁?”安静说完这句话之后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明白,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画画的。”

“林鹿。”江迟寒垂着眸子轻轻地说道。

“哎?”安静一愣,有些意外江迟寒会喜欢这么一个小众的画师,她看江迟寒提起林鹿的时候,眼里闪现的是那种欣赏和崇拜的意味,她笑了起来说道,“林鹿的限量版画集你有没有?”

江迟寒眼里的那团火“哗”地被浇灭了:“没有,当时看见的时候,国内已经卖光了。”

本来就很小众的画师,出的画集也是很难买到的那种,因为发行量少,等江迟寒去买的时候,早已卖光了。

“我明天带给你。”安静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那酒窝浅浅的,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真的?”

“我可是林鹿的铁粉。”

碰到一个和自己具有相同喜好的人,安静真的高兴的不行,她把江迟寒扔到垃圾桶里的纸团捡了起来,抚平之后夹在自己的书里说道:“你不要我要,怪好看的画,丢了可惜。”

“你也喜欢林鹿吗?”

江迟寒喜欢画画这件事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因为在江城眼里,这就是不务正业,江城希望的是江迟寒去学那些有利于以后接替他位置的职位,而不是这种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

“嗯,我很喜欢,上次林鹿来国内的时候,我还坐火车过去的,那本画集也是当时现场买的,上面还有林鹿的签名呢。”

好似炫耀一般,江迟寒看着安静这幅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之前一直觉得这人话多,现在突然觉得这人也没有那么絮絮叨叨了。

“你别把这事让我爸知道。”江迟寒声音低低的,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像安静这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如果可以,他更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安静看这家伙难得也有这一面,伸手揉了揉江迟寒的头发笑了起来:“好。”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

江迟寒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还真是想念那个人啊。

慰鸣敲了敲江迟寒房间的门,在门外轻声叫道“少爷。”

“进来。”

慰鸣看着坐在床上的江迟寒,迟疑了一会儿:“少爷,我让厨房的给你煮了醒酒汤,现在喝吗?”

江迟寒看着慰鸣手里端的碗,然后接过喝了下去。

“少爷,今晚……”

“江城是不是早就让沈段过来了一趟?”

慰鸣有些意外,他本来觉得没必要让江迟寒知道这件事的,但不知道江迟寒怎么知道的。

“慰鸣,你现在开始有事瞒着我了。”江迟寒眼睛微微眯着,露出了一些危险的神色。

“少爷,沈段过来让我处理掉程然少爷,不然老爷那里就亲自动手了,我是效忠于您的,您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对程然少爷做。”

chapter24我喜欢男人啊

江迟寒看慰鸣也没有隐瞒的样子,于是也没跟他太纠结这种事情,要说江迟寒最信任的人,那只能是慰鸣。

“少爷……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慰鸣接过江迟寒手里已经空了的碗,一直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开口又觉得不太好。

“我说不该你会不说么?”

“我……”江迟寒这种半带玩笑的话语让慰鸣心一惊,按照江迟寒以前的性子,肯定是冷冰冰的“是”或“不是”,“少爷,您这次认真了么?”

江迟寒不会不知道慰鸣嘴里的“认真”是什么意思,他没看慰鸣,只是侧头看向了窗外,黑色的夜幕早已拉开,城市的夜晚星星很少,只有稀少的一两颗拼了命地一闪一闪的。

对程然认真了吗?

显然没有。

江迟寒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就锁起来了,要不是安静的死去,他现在可能还在江家的大牢笼里做江城圈养的宠物狗,导·火·索一旦点燃,就会带动着后面一系列的连锁效应,包括封锁住内心。

为什么要亲程然,那不是因为爱,江迟寒觉得他现在不会爱上程然,以后也不会爱上,不过是棋子罢了,而程然这种人,一向比别人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在慰鸣心里,他怕的是江迟寒好不容易愿意敞开自己的世界放程然进来,最后却又因为程然变得伤痕累累,毕竟安静对他造成的伤口还没愈合,如果现在再来补一刀,纯属雪上加霜。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江迟寒烦躁地拿了一根烟点上,薄荷的味道灌到鼻腔里,这样能让人稍稍平静一些。

程然举起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扭头又上了楼。

刚刚有一瞬间,想知道江迟寒会给出一个什么答案出来,认真?不认真?

可是江迟寒什么都没给,程然走回房间里,湿了点水在手上,用力地擦了擦嘴唇,沾了水的嘴唇,有些水润润的红,红的扎眼。

程然看到静静地躺在台子上的项链,那条江迟寒给他买的项链在卫生间的白色灯光下,闪出银白色的光泽。

丢掉的项链,重新再买一条也不如以前那条有意义。

程然眸子深了深,想起当年江处崖把这条项链系到他脖子上,然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当年的江处崖认真了吗?

江迟寒抽完手里的那根烟之后,侧头看着慰鸣问道:“上次沈段过来除了提到这事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关于家庭聚餐,已经十几年都没参加过了。”

慰鸣以为江迟寒今年还不会去,结果江迟寒二话不说就来了一句:“去。”

“少……少爷?”

慰鸣现在越来越摸不透江迟寒心里想的东西了,自从程然过来之后,江迟寒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次数越来越多。

江迟寒自有他的理由,看着江迟寒眼里闪过的不一样的神色,慰鸣心里有些慌慌的,生怕自家少爷当天去江家闹个底朝天,虽然今晚江迟寒也过去闹了,但也只是小面积的破坏,沈段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一愣,他压根都不知道自家少爷会去江城那儿。

“要带程然少爷一起吗?”

江迟寒眼睛微微眯着,仿佛猎物看着自己食物般的凶狠:“不用。”

十几年没来的人突然来了,就像打破了十几年的习俗一般,每个人都不自在。

范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清爽利落的齐肩短发出现在江家大宅子里的时候,惹得江家干事的几个阿姨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这人比电视里漂亮的多。

牛仔衣配着白色带格子的连衣裙,黑色的齐膝长袜和白色的球鞋,显得整个人小了不少岁,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早已经当了母亲了。

范晴是跟江迟寒一起到的,她看着江迟寒先是一瞬间的疑惑,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稀奇。”

江迟寒头一撇,躲过了范晴想摸他头的手:“您才稀奇,这么大年纪了穿这种衣服也不觉得羞耻吗?”

“我不羞耻啊,我保养好啊,看着年轻啊。”范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跟在江迟寒身边说道,“听说你前几天去江城那儿把他书房给砸了?”

“您消息还真灵通。”江迟寒略带讽刺地说道,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

“江城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发了一通火,我能不知道嘛?”

江处崖落了东西在车上,回车取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迎面准备进门的江迟寒和范晴,看见这两人一起来到这里,他先是一愣,然后转为了一种嫌恶感:“既然都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十几年没回来,哪阵风把你吹回来了,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江迟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没事,偶尔过来看看也不错。”

没有反驳,反而大方的接受了,这种态度让江处崖对江迟寒更加反感了些,他索性连话都不说,用力地擦过江迟寒的肩朝着车停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城看见江迟寒过来,冷哼了一声,然后没再正眼瞧他一眼。

范晴看着江城的背影,轻声嘀咕了一句:“看样子你确实把他气的不清啊。”

江迟寒没理会她,范晴无奈地摇摇头:父子两个一个德行。

江家每年会抽出一天时间举办家庭聚餐,说什么增进家人感情,其实都是幌子,不过就是餐桌上的仪式,几个人各吃各的,谁都不理谁,只有江城一个人可能会说说话,调和一下气氛。

“迟寒,听说最近你花大价钱养了只宠物?”

范晴的话让江处崖一怔,举在半空准备夹菜的筷子顿了顿,然后又垂着眸子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了起来。

江处崖这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尽收江迟寒眼底,江迟寒勾起唇角,心里多了些许报复的快意:“嗯,哥哥还见过呢。”

范晴是听到些风声,但她没有特别去打听的那么详细,只知道这个叛逆的儿子花大价钱买了个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哟,处崖你也见过啊,长什么样?我还没见着呢。”范晴有些惊讶地看向江处崖,她很难想像江迟寒竟然把自己的东西给江处崖看,这两人每次见面就像仇人见仇人一般。

江处崖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他努力平复着情绪笑着说:“嗯,还挺漂亮的,看的我都想把他抢过来了。”

江处崖后面这句话刻意加重了些,江迟寒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他也不恼地说道:“哥哥,我买回来的就是我的,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去买其他的啊。”

江迟寒嘲讽的语气江处崖不是不知道,当时在交易所里,江迟寒的出现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他不认为江迟寒会来交易所就如同他不认为自己会来这个地方一样,可是程然让他们两个人同时都破了原则。

当时要不是程木旸说能把钱拿给他,他心生怀疑让人调查了程木旸的钱的来源,他都不知道程然被卖到了这种肮脏的地方。

所以他去了。

他去这个充满着金钱权势肮脏味的地方,想把程然买回来,看到那些人为程然疯狂加价的时候,江处崖突然觉得后悔了。

不该把程然推开的,不该他们家逼到这种程度,最后变成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在开出八千万价格的时候,江处崖觉得自己疯了,他真的疯了,因为程然这个人。

可是疯的不止是他,当江迟寒拎着满满几箱子钱走上去的时候,他甚至忘了再喊价了。

是啊,江迟寒在报复他,江迟寒这是故意让他难堪,让他痛苦,让他这么多个夜晚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好梦。

江处崖看向江迟寒的眼里,藏着的是无尽的恨意,从小到大就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江城冷眼看着江处崖和江迟寒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他放下筷子沈声说道:“处崖,你也快四十的人了,该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了。”

“是啊,哥哥。”江迟寒笑眯眯的说道,“江家的血脉和未来可都靠你接力下去了。”

无论是江城的位子,还是为江家传宗接代,江迟寒通通没有兴趣。

江处崖脸色发黑地说道:“父亲,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尹家有个小女儿,听说很痴迷于你,我跟她父亲是忘年交,我看你跟他家小女儿就挺般配,过段日子我给你们安排见面。”

江迟寒有些玩味地看着江处崖千变万化的表情:“真是羡慕哥哥啊,一不小心就多了个结婚对象。”

“你也快三十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如果你要结婚对象,我现在就能给你安排。”江城看向江迟寒问起来。

要么江迟寒亲手断了跟程然的关系,要么他亲自来帮他们断了。

“我跟哥哥不一样,我喜欢男人啊。”江迟寒生怕事情没闹大,特地把“喜欢男人”这四个字讲的格外大声,让周边站着的阿姨们脸色千变万化。

chapter25陪你睡觉多少钱?

江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把闷头吃饭的范晴吓了一跳,嘴里的一口饭还没嚼就吞了下去,“咳咳”咳嗽了半天。

江城看着自顾自咳嗽的范晴和在一旁一脸不在乎模样的江迟寒,冷冷地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范晴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把里面的红酒全部喝了下去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拿着空酒杯看着江城说道:“上梁是指你还是指我?我可是好好听你的话,没怎么去见我儿子啊,说来说去,我儿子喜欢男人这事不是我教出来的,这锅我可不背。”

大的大的管不了,小的小的也管不好。

江城被气的已经毫无胃口了,往常江迟寒没来,就少了一个点火的人,大家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气氛虽然尴尬,不至于闹得跟现在这么僵,这次江迟寒一来,他跟范晴两个人都是点火的导火索,整场饭局很有可能一点就炸。

江迟寒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胃口,既然江城都放下筷子了,他索性也不吃了:“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江城铁青着一张脸,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带有威慑力的说道:“站住。”

“还有什么事情?”江迟寒站在那里,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悦。

“你喜欢男人是吧?”江城的声音冷冰冰的,在这种僵持的气氛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江城侧过头对沈段说,“你去给他找,他喜欢男的你去给他找男的。”

“噗……”范晴没忍住,看着江城投向她的目光,范晴揉着眼睛边笑边说道,“别管我,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江迟寒没料到江城会这么说,他顿了一下,然后缓了缓神色:“我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干涉了吧?当年的事情,还没算完,你现在还准备继续重蹈当年的事情吗?而且……”

江迟寒看了看在一旁黑着一张脸的江处崖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哥的事情不是么?”

江处崖握紧着手里的筷子,声音沉闷地说道:“我不需要你操心。”

“我可没操心,我只是怕哥哥把精力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了。”江迟寒甩下了这句话,然后接过慰鸣递来的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江迟寒和慰鸣大清早就出门了,让待在家里的程然难得偷了一个清闲,那个戴着好笑的厨师帽子的男孩被程然盯得后背有些发麻,他把锅里炒的色泽正好的菜往碟子里一倒,然后看着程然说道:“程少爷……”

“叫程然。”程然走上前直接用手拿起一片肉吃了下去称赞道,“晨晨,你最近做的饭菜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晨扯了一张餐巾纸往程然手里一塞,脸红红的说道:“您别取笑我了。”

程然看陆晨脸这么红的样子,“噗嗤”一乐,伸手捏了捏陆晨的脸问道:“晨晨,你才多大啊,为什么这么小跑过来当厨师了?”

“二……二十一……”陆晨端着还在冒热气的菜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在江家干了两三年,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犹如一个透明人一样,每天固定了时间过来,本本分分地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就可以回去,弹性的工作时间安排以及高昂的工资,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本该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的,结果有一天,江家别墅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程然,犹如一颗石子打在平静的水面上,打出阵阵波纹。

“比我小几岁啊,你这么小,干嘛跑到这儿给江迟寒打工?”

程然看陆晨那张脸倒是长得清秀无比,白皙的脸蛋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惹得程然更想欺负他了。

陆晨看着逐渐逼近的程然,身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程然一手接过陆晨手里的碟子,另一只手一把揽住陆晨的腰,逼迫着陆晨往自己怀里靠近了些,程然的呼吸越靠越近,陆晨看着放大的脸,眼角都有些泛红了。

“程……程少爷……您……”

程然看着陆晨微张的嘴唇,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看着快要亲上去了,一股大力突然揪住了他的领口,然后往回一带,活生生地把程然与陆晨扯开了。

没拿稳的碟子,菜泼了一半,程然看着江迟寒冷冰冰的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迟……迟寒……你怎么回来了?”

江迟寒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陆晨:“你去弄你的事情。”

陆晨慌慌张张地点点头,连忙躲开了,江迟寒提着程然把他往客厅里一扔,程然都没顾的上护住手里的碟子,自己稳住的一刹那伴随着碟子碎了两半的声音。

“迟寒你干嘛!”程然瞪圆了眼睛叫起来,看着江迟寒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程然这才缓和了声音说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吓我一跳。”

看江迟寒不说话,程然转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凑上前一把搂住江迟寒的腰说道:“迟寒……你不会生气……”

没等程然说完,江迟寒捏着程然的下巴逼迫着他抬起了头,低头堵住了程然接下来的话。

不满的接近啃噬的吻,咬的程然疼的皱起了眉,最近不知道江迟寒哪根筋搭错了,没事就亲他。

程然紧抓着江迟寒身后的衣服,舔了舔江迟寒的嘴唇,江迟寒眸子一深,这才放缓了动作。

被江迟寒吻过的嘴唇有些红肿,程然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把他的嘴唇咬破了皮,现在舔舔都有些发疼。

“迟寒,你真的生气了啊?”

之前问了江迟寒那么多话,结果这家伙就跟聋了一样一点都不回应他,上来就亲,程然都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谁这样。”江迟寒拿起桌上的枪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开了一枪,盘子“啪”的落地的声音让程然心里一惊,“下场就不像今天这样了。”

瘫坐在地上的陆晨脸色煞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地上菜的汤汁染在衣服上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只是这么怔怔的待在原地,脖侧还有子弹擦过时留下的烫意,刚刚只要江迟寒偏了一点点,他就死了,那时候就不是碟子碎了两半这么简单了。

很快回过神的程然伸手揪住江迟寒的领带逼迫着江迟寒身子往下弯了弯:“迟寒,被你亲了难道就不能亲别人了吗?”

江迟寒的枪筒还带着热意,它就这么直直的抵在程然腰上,看着程然浑身僵硬的模样,江迟寒凑到他耳边用着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对。”

被江迟寒松开的一刹那,程然握紧的拳头才稍稍松开了些:“迟寒你这个幼稚鬼。”

江迟寒也没说话,径直回了房间,等到江迟寒把房门关上了,程然才走上前把坐在地上的陆晨扶了起来:“现在见识到了?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死的。”

陆晨有些胆怯地把手一缩,程然丝毫不在意,脸上那副表情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和善友好,现在带着一种凉薄淡然,看的陆晨有些懵,不知道哪个才是程然本来的模样。

程然靠在椅子旁边,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起来:“你还小,为什么不去找份稳定的工作,非要到这里来工作?”

“我妹妹生病了……”陆晨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碎碟子捡了起来,“我还要念书,家里根本供不起,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懂什么?”

程然把烟灰往地上弹了弹,看着蹲在地上的陆晨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所以呢,没有钱就过来了是吗?”

陆晨在程然问话的空当,一个不留神把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血像是止不住了一样,“汩汩”往外涌。

程然走到陆晨面前,蹲下身子跟他直视着,手里的烟抽了一半,冒着白烟的烟头,烟灰还在往地上掉,程然身上的烟味让陆晨皱了皱眉,他捏着陆晨的下巴,眼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怜悯:“你不明白么,待在这里你会死,你死了,你妹妹,你,还有你整个家,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活的下去吗?”

陆晨一巴掌拍开程然的手,手指上的血也印在了程然的手上,被程然戳中了心窝的男孩有些恼羞成怒地叫起来:“你懂什么?你这种有钱人到底懂什么?”

陆晨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自己随时可能丧命,可这里是唯一不用卖身子就能赚很多钱的地方啊。

程然看着陆晨宛如被激怒的小狗一般的姿态,也不生气,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孩子说道:“不懂的人是你。”

程然扔在地上的半截烟还冒着最后一点可怜的火星,很快就灭了,陆晨蹲在地上迟迟未起,手上的伤口任由着它往外冒血,也没多管它。

这些年了,只有程然的话,句句在点上,麻痹的灵魂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触动了。

江迟寒看着推门进来的程然,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连问都懒得开口问。

程然走到江迟寒的椅子前,两手撑在江迟寒身旁的扶手处,就这么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陪你睡觉你给多少钱?”

chapter26你上我吧

江迟寒看着程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坚定跟交易会那天程然的眼神一模一样:“你觉得,你陪我睡一晚值多少钱?”

程然被江迟寒问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他搂着江迟寒的脖颈,笑眯眯地说道:“一亿行吗?”

江迟寒一脚踹着程然的膝盖,程然“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现在觉得一亿行吗?”江迟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程然冷冷地问道。

“我就开个玩笑,至于下脚这么重吗?”程然跪在地上往江迟寒腿前凑了凑,这个姿势显得格外的暧昧,“一万怎么样?现在出去包二·奶可比这个贵多了。”

“你要钱干什么?”

江迟寒沈着眸子看着风情万种的程然,现在的程然就是拼了命的往外散发荷尔蒙,整个人就透着一种“你上我吧上我吧,上了别忘了给钱就行了”的意思。

程然把手搭在江迟寒的腿上,整个人仰着头向前倾,就这么近地看着江迟寒说道:“总有些花钱的时候,到时候身上一分钱没有岂不是很尴尬?”

“要花钱的时候你跟慰鸣说就是了。”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程然直着腰板,伸手抚着江迟寒的后颈侧逼迫着江迟寒弯下了腰,然后迅速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说道,“不收不劳而获之财,收了手短,所以,好歹也要让我还你啊。”

江迟寒眼看着程然要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拉链,江迟寒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往程然脑袋上用力一拍,疼的程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

“起来。”江迟寒声音冷冷淡淡的,像夜晚的凉风,吹得人身子冰冰凉。

程然看这样根本没法跟江迟寒要到钱,于是不高兴地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兴致不高地准备走出去。

“回房里换上衣服。”江迟寒看着程然耷拉的脑袋说道。

“没事,我穿这个就行。”程然心里嘀咕起来,这人还有洁癖,就在地上赖了一会就让他换衣服,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江迟寒补了一句:“等会儿出去。”

“又不给钱。”

“给你一万。”

江迟寒的话让程然握着门把的手停了下来,程然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看江迟寒,看这人的模样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于是立马回房里换了套衣服。

程然以为江迟寒会带他去吃饭,毕竟刚才闹了那一出,别说程然了,估计陆晨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了:“迟寒,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个地方你从来没带我来过啊!”

江迟寒也不理他,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神朝着前方,仿佛程然就像空气一样,程然等江迟寒的回复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所以然来,程然有些不高兴地叫起来:“你这人怎么总是不理我啊,总给我一种你身上哪个零件锈死的错觉。”

江迟寒这种习惯其实是被慰鸣他们惯出来的,因为每次江迟寒下个命令之后,慰鸣就心领神会的去做了,江迟寒不用跟慰鸣说“去哪里做”、“做什么”这种事,因为慰鸣他们都明白,所以江迟寒跟程然说话的时候,都是通知他一声“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具体地方我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有什么好废话的。

程然怨气这么大的抱怨,搞得江迟寒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看着江迟寒依旧沉默的模样,程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算了,让你憋估计也憋不出来什么东西了,我放弃了,你还是好好开你的……”

“小树林。”

“啊?”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字听得程然一愣,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小小小小小……小树林啊?”

“嗯。”

小树林……

江迟寒这么刺激的吗?

虽说之前让江迟寒睡他的也是程然自己,可是现在江迟寒就这么带他来到这么……公共的场所???

而且……

小树林这个地方确实太刺激了,野战这种事情,程然在遇到江迟寒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即便他曾经光着身子被扔到台上当货品一样卖。

“迟……迟寒……我觉得……我觉得不太好……”

这要是路上有锻炼的大爷大妈什么的,看见了心脏受刺激了怎么办,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着想,程然也觉得野战这种事情不太好。

“哪里不好?”江迟寒莫名其妙地看着程然,早知道刚才不告诉他了,一告诉他,程然的话反而更多了。

“就……就关爱你我他,这这这不太好……”

程然总不可能跟江迟寒直白了当的说“上床就回家上,别在野外打炮”啊,看着这个大少爷的样子,估计是觉得全天下都是他的,所以这种事情无所畏惧。

“哪里不好?”

程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是……就是影响市容……浅川这么讲素质的城市对吧……咱们这样不好……”

江迟寒侧头看了一眼程然红透的耳根子,突然明白过来这人想到哪方面了,这人脑子里还真是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那你想去哪儿?”

就是很想逗逗他,程然这人挺有意思,江迟寒现在终于明白江处崖为什么把他护成那个样子了,不过他还得谢谢江处崖,要不是他亲手把程然赶走了,他还没法把这个好玩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

“我……我……”

我靠,这怎么说?难不成说去酒店?回家?怎么说怎么都怪尴尬的啊,程然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随你。”

沉闷的车厢里,江迟寒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勾起了轻微的弧度。

“到了。”

程然趴在车窗那里看着大大的“城中公园”四个字,他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江迟寒把车门打开的时候,程然做贼心虚地四处瞅了瞅,还好人不多,但他也得找个办法把脸藏着,这要说不准以后江迟寒真的会把他放了,他还能光明磊落的活着,最起码不会挂上“哎哎哎哎,那是野战的那个男主”的标签。

“迟寒~”

程然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江迟寒看他半天不下车,于是说道:“干嘛?”

“你有没有外套,我冷。”

江迟寒沉默地看着程然这副委屈的样子,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程然身上一扔。

程然高高兴兴地接过外套,然后把衣服往脑袋上一盖说道:“走吧。”

“你确定你要这样走?”江迟寒看着用外套把头遮的密不透风的程然问道。

虽说世界一片黑,但是为了美好的光明的未来,程然只能这样了,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外套的袖子口往江迟寒的身上打了过去,江迟寒的脸黑了一片。

“你不是冷么?”

程然闷闷地解释道:“头发少,头冷,走……啊……”

完全看不见路的程然被石头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江迟寒手快地一把把程然给捞在了怀里。

“哎……今天天有点黑哈。”程然有点怪不好意思地说道。

江迟寒把程然往旁边一推,让他稍微跟自己隔了几步的距离,然后伸手一把扯下程然脑袋上的外套:“你把外套拿下来就不黑了。”

程然伸手又把这外套夺了回来:“别闹。”

路上散步的人有点好奇地看着站在这里不动的两个人,看的江迟寒这么内心强大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太好:“牵着。”

“啊?”程然露出两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迟寒,看着江迟寒尴尬的伸出的手,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程然高高兴兴地伸手一把牵住江迟寒的手说了声“好”。

江迟寒本来是准备让程然揪着他的袖子走路的,结果被程然会错了意,他还从来没有牵过人,现在倒好,就像牵小孩子一样牵着程然,关键是程然正常一点还好,结果程然蒙着一个头,就好像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他一样。

“迟寒~还没到吗?”虽然江迟寒牵着,不至于摔到,但是因为是鹅卵石铺的路,程然走的脚疼,“迟寒~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嘛~”

程然想想自己的要求也不太过分,江迟寒都能牵着他了,肯定能背他吧。

果然江迟寒停下了脚步,程然还没来得及伸手让江迟寒背,头顶上的外套直接被取了下来。

突然明亮的世界让程然忍不住眯住了眼睛,江迟寒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包东西后又把外套扔给了程然,程然盯着江迟寒手里的东西瞪圆了眼睛,难怪他觉得江迟寒的外套怪沉的,他还以为有钱人的外套面料做工和他们平民的衣服不同,所以会相应的重一些,结果是塞了这个东西?

不对……

重点是,江迟寒带他来不是为了那什么事情?

江迟寒蹲下身子,拆开一包东西往地上一倒,然后坐在了假山石头上,好像静静地等着什么一样。

“乱扔垃圾是要罚款的。”

抱着江迟寒外套的程然忍不住叫起来,江迟寒没理会他,只是托着腮静静地等着。

chapter27喜欢江迟寒

“喵~”

突然冒出的猫叫让程然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公园本来就没太多人,周围静悄悄的一片,野猫叫声显得格外突兀。

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小心翼翼地往这里靠近了些,看着站在那里的程然迟迟不敢走近,江迟寒从石头上跳下来,在自己手心里倒了一些猫粮“咪咪”地唤了唤她,那只猫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过去吃江迟寒手里的猫粮。

程然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高冷冰山系的男人,刚才为了哄猫竟然“咪咪”地学猫叫,程然从口袋里掏出江迟寒给他买的手机把江迟寒喂猫的样子拍了下来。

因为没有关闪光灯,突然冒出的光亮吓得猫咪往江迟寒身旁一躲。

程然尴尬地对江迟寒笑了笑,然后举着手机把刚才拍好的照片拿给江迟寒看:“迟寒,你跟猫在一起好搭啊……”

明明江迟寒之前说喜欢狗的,现在看看这个大少爷对猫也是异常的温柔啊。江迟寒伸手摸了摸猫脑袋,这只害怕的直发抖的猫才缓了过来。

江迟寒一直陪着她把吃的吃完之后,才起身跺了跺已经发麻的脚说道:“走吧。”

“她呢?”程然指了指那个刚吃饱饭,正在舔爪子的喵问道。

“明天再来啊。”

江迟寒都习惯了每天过来喂她的生活了,之前程然没来的时候,他只要喂这一只就行,现在程然来了,也就多了一张口,江迟寒多了一件事就是多喂一只宠物而已。

“你干嘛不把她抱回家?”

“可以吗?”

江迟寒的这个回答让程然惊了,什么叫可以吗?

“既然没人来养,你当然可以把她带回家养啊。”

真不知道江迟寒问的这是什么破问题,与其每次这么费事的跑过来喂猫,还不如把她直接带回家养啊。

江迟寒尴尬地说了一声“我以为……”,然后就闭了口,他以为这猫不能带回家。

“卧槽,迟寒,您不会以为这猫是人家家养的吧?谁家家养的猫会定点过来接受你的投食啊,就算你要,人家猫的主子也不要啊。”程然看着江迟寒变幻多端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您老人家不会真以为这是家养的猫吧?知道人家家养的还特地给她买吃的?”

江迟寒的沉默让程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人做的有些事情方面怎么总让人觉得这是个傻子?

程然蹲下身子对猫招了招手说:“过来过来~”

那只猫可能是看程然跟江迟寒关系亲近,于是自然而然地也开始亲近起程然来了,程然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背上的毛说道:“走,我带你回家。”

看着江迟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程然把江迟寒的外套又扔还给了他:“走啦,傻站在那儿干嘛?”

“你头不冷了啊?”

“不冷!”程然没好气地叫道。

江迟寒的关注点怎么总是那么奇怪,而且怎么总是get错点?

慰鸣没有想到程然会抱一只猫回来,他看着程然怀里那个小东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鸣鸣,你给宠物店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一整天养猫工具过来。”程然完全不在意慰鸣这副呆愣愣的表情,他淡定的说道,“愣着干啥,就猫砂啊、猫抓板啊什么的,让宠物店配一套送过来。”

“这……”

没有经过江迟寒同意就把猫带回来,自家少爷会发飙的吧?要一不高兴拿枪把这小东西脑袋给崩了怎么办?

不对啊……

自家少爷是跟程然一起出去的,这么说……少爷知道?

江迟寒把车停好之后,走到门口却看见程然和慰鸣两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干嘛。

“进去啊,堵门口干嘛?”

江迟寒冷冷的声音让慰鸣赶紧给他让了个地方:“少……少爷……这个……”

“让他养吧。”

让……他……养吧?

要知道程然来之前,这个家从来没有养过一只宠物,程然这一来,还买一送一带回来一只猫了?

程然换好鞋子抱着猫笑眯眯地走进了房子,他走到楼梯那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他握着猫爪子对慰鸣挥了挥说道:“鸣鸣,她叫小桃子,你们认识一下。”

小……桃……子……

慰鸣眼皮跳了跳,怎么总有种之后的日子会鸡飞狗跳的感觉?

程然把猫带回房里之后,看着她乖乖地趴在地板上的样子,无奈地说道:“我们算不算相依为命?”

那只猫不知道程然在说什么,只是低低地“喵~”了一声。

程然拿着江迟寒给他买的项链,看着细长的项链荡阿荡,忍不住说道:“我们都被他捡回来了。”

江迟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冷若冰山,恨不得让你能离多远是多远,可是到了一些特定的时候,又特别温柔。

看着戒指上镶着的泪滴一样的水晶,程然嘀咕道:“后面的故事是什么呢?”

后面的故事是好是坏,是喜剧还是悲剧,程然突然起了兴趣。

他拿起手机划开了锁屏,因为相册没来的及退出,江迟寒喂猫的照片没有退出去。程然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江迟寒的脑袋,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呐,就是性子有些差了。

程然被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刚才……他刚才好像有些心动了……

真的心脏好像有点不对劲了,“砰砰砰”地跳得他心慌。

“你在那儿傻坐着干嘛?”江迟寒看着坐在床上不停锤自己脑袋的程然问道。

程然把项链握在手心里,一脸可怜兮兮地跑到江迟寒面前叫道:“迟寒,江迟寒。”

“干嘛?”

江迟寒本来想上来问问程然“要不要叫个兽医过来给这猫打疫苗”来着,结果程然这么可怜巴巴地握着他的手,弄得他一时都忘了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了。

“迟寒,你看着我,你仔细看着我。”

江迟寒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个一脸苦瓜相的程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砰……”

“砰砰……”

“砰砰砰……”

……

心脏跳得有些太不自然了,不自然的让程然以为自己坏掉了,他把头往江迟寒心口一靠,听着江迟寒平稳的心跳,程然心里更慌了。

对啊,这才是是正常人的心跳声啊,他这杂乱的心跳是什么鬼啊?

江迟寒一把推开程然,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干嘛?”

“算了,不提了。”程然哭丧着脸摆摆手说道,反正说多了都是泪,“你上来找我有事吗?”

“我就问一下要不要找医生。”

江迟寒是神算子吗?

他怎么算到他心脏不好的!

程然一把握住江迟寒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道:“要!”

“哦……”

就请个兽医而已,至于把他激动成那样嘛……

江迟寒嘴里的医生来的很快,程然看见他犹如看见救世主一样,往他身上猛地扑了过去,兽医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步。

“医生救救我!”

“我觉得我心脏坏掉了!”

“它扑通扑通的跳得太快了,我快控制不住了!”

“医生,我不会心脏病死掉吧!”

程然鬼哭狼嚎的声音把江迟寒吵地不行,他站在楼梯下面黑着一张脸看着程然和那医生抱在一起,这人是不是跟谁都能抱在一块儿?

医生头顶冒汗地解释道:“可……可我是兽医啊……”

“只要能治好我心脏的都是好医生……等……你刚说什么?”程然放开了这个兽医说道,“你刚说你兽医?”

“对……对啊……我我我……我是兽医啊……”

兽医小伙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投怀送抱什么的,搞得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程然推开兽医对着站在楼下的江迟寒叫道:“喂!江迟寒你给我找个兽医干嘛?”

“本来就不是给你找的。”

程然看着蹲在那边给小桃子打疫苗的兽医欲哭无泪地叫起来:“迟寒,我也要医生!”

为什么找兽医啊!明明现在最需要医生的是他而不是小桃子啊!

“你要医生干嘛?”江迟寒莫名其妙地看着程然说道,“你又没生病。”

之前发烧的时候,吃了几粒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程然这样的人,完全没有那种身娇体弱的模样。

“我心脏难受,可能是心脏病。”

程然觉得对江迟寒有一点点心动的自己,肯定不是自身问题,应该就是心脏出了点毛病。

以前江处崖跟他说,他的那种喜欢不叫喜欢,他的那种爱也不是真的爱,那时候程然不明白这些,现在让程然说自己喜欢上这个把自己囚禁起来当宠物的男人,程然自己也不太相信。

打完疫苗的兽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门口两个人的诡异气氛,医生的职业修养让他完全忽视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个问题。

“疫苗已经给她打好了,十天内不要让她洗澡,这段时间能别带她出门就别带她出门,新环境可能有些认生,得好好建立感情。”

程然连忙甩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胡乱的念头甩开来了,他点点头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医生。”

必须得谢谢他,兽医的一句话立刻把程然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江迟寒?他是疯了吧。

chapter28我今晚睡这里

程然这人天生不是喜欢被人束缚的人,你可以困住他一天两天,但是你绝对困不了他一辈子,喜欢这种东西对于程然而言已经不需要了,他当年以为自己喜欢江处崖这个狗东西,结果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已经不想再去喜欢别人了,喜欢一个人太累,程然又是那种自私的人,相比于爱别人,其实更多的是爱自己。

理清楚思绪的程然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就连江迟寒都看出来了,程然的眼神好像有些变了。

程然知道自己该尽快离开这里了,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

会带来的结果,程然自己都不敢去想象了。

看着兽医下楼了,程然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江迟寒说道:“那个,我要睡了,你也快去睡吧。”

慰鸣端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走了上来递给了程然:“程然少爷,您的牛奶。”

差点都忘了……

着急忙慌地就想把江迟寒赶走,差点都忘了还要喝牛奶才能入睡的事情了。

江迟寒就像看宠物一样有趣地看着程然一点一点地把牛奶喝了下去,看着程然嘴角沾的奶渍,江迟寒顺手把那点奶渍给抹去了。

程然把杯子往慰鸣手里一塞,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来了一句“晚安”,然后把门“砰”的摔上了。听着江迟寒下楼的脚步声,程然后背贴着房间的门,顺着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险。

桃子不知道为什么程然要坐在地上,她凑上前拿脑袋蹭了蹭程然的腿,程然把埋在膝盖上的头抬了起来,他看着桃子乖巧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上的毛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江迟寒?”

“喵~”

“也是,他经常给你喂吃的,你喜欢他也是自然。”

“喵~”

桃子不知道这个主子到底在惆怅什么东西,她舔了舔程然的手心,然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然,示意程然默默她的头,之前在公园里的时候,哭泣的小孩子只要一摸她的脑袋,没过一会儿就破涕为笑了,虽然不知道对程然管不管用,桃子还是费劲地蹭了蹭。

看着桃子死命黏着自己的样子,程然微微笑了笑,这家伙已经完全没有第一眼见到他时候的恐惧感了:“桃子,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喵~”

他竟然被一只捡回来的猫给安慰了,以后走的时候,这猫他能不能带走啊,难得这么合眼缘的猫,感觉留给江迟寒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桃子,你说江处崖那狗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永远不会幸福的啊。”

桃子这时也不“喵”了,她靠着程然,闭上眼睛开始眯起觉来。

“问你关键问题的时候你就跟我装睡。”

程然起身把桃子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睡了。

“程然,程然,程然你醒醒。”梦里好想有个人一直在叫他,一遍一遍地唤着“程然”这个名字。

程然艰难地睁开双眼,对上的是江处崖那双深邃的眸子。

没有江迟寒,没有桃子,这里是江处崖的家,而他正躺在沙发上。

“程然,你怎么睡在这里了?”程然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地坐了起来,江处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还好没发烧,睡在这里会发烧的。”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然明明记得自己在江迟寒家里,他睡在二楼的大床上,他身边还有一只叫“桃子”的猫,可他现在为什么会看见江处崖?

“说什么糊涂话呢,又没发烧,胡言乱语什么。”蹲在程然面前的江处崖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说道,“饿了吗,我带你出去吃啊。”

程然摸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他看着桌上还剩了半碟的炒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处崖顺着程然眼光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剩下来的蛋炒饭,心里有些歉疚地说道:“又是吃蛋炒饭吗?对不起,我这几天一直没空陪你,你也知道我最近工作很忙,而且这几天出了很多事,我实在是腾不开身。”

江处崖工作忙这件事,程然早就习惯了,他低着脑袋闷闷地来了一句:“没关系。”

“起身换个衣服吧,就当陪我出去吃饭了。”

程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卫衣和乞丐裤,他抬头望着江处崖问道:“我穿这个不可以吗?而且……而且我……我给你留了蛋炒饭……”

“程然,穿成这样去餐厅里会被笑话的,蛋炒饭留着我明早吃好不好,嗯?”

江处崖的话就像迷·药一样,让程然有些晕晕乎乎,他穿着拖鞋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房间换上了一套正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西装的样子,未免觉得有些好笑。

江处崖每次都跟程然说第二天再吃,结果第二天,程然都是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半份蛋炒饭,程然也不愿意跟江处崖计较这些,早已成了习惯了,已经无所谓了。

程然伸手握着脖子上挂的冰凉的项链,都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原来的那条,还是江迟寒送给他的那条了。

“干什么呢?这么久不出来?”江处崖推开门催促道。

“来了。”

这里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程然跟着江处崖身后,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江处崖,我是你的什么?”

“突然问这个干嘛啊?走啊,带你吃好吃的。”

“江处崖,我到底是你的什么?情人?下属?还是朋友?”

江处崖一把推翻了门口的花瓶,玻璃砸碎的声音让程然心里一颤。

“程然,我他妈已经很烦了,你不要整天再跟我纠结这么多事好不好?”

“江处崖,在你眼里工作永远在第一位,那我呢,我原以为除了工作之外,我好歹也能排在第二位上,结果是那些陌生的人,那些需要你帮忙的那些人,他们的地位比我还要重要。我到底算什么,江处崖?我在你面前算什么?”

程然已经不想再管这里是梦里还是现实了,他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跟江处崖说了,他再憋下去他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对啊,江处崖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正经的名分,可是在江迟寒那里,程然好歹可以说自己是他的备胎。

这种“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程然觉得他要疯了。

“冒死的事情是你让我做的,你让我去了我就去了,可后来呢,你怎么骂我的?你让我滚蛋,你让我去死,你把我们一家逼得走投无路了。江处崖,当初是你让我做的,可是到头来不愿意去相信我的人也是你,那是可能送命的事情,我替你去了,可是你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处崖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程然说道:“程然,你当真以为自己很值钱吗?要是没有我,你们全家都活不了!”

“江处崖你这个狗东西。”

程然骂完之后眼睛“唰”地睁开了,对上的,是江迟寒那双深如星辰的眸子,看不到底。

房间里的灯光亮的刺眼,整个人就像被水泡过了一样,衣服都被汗湿了,一旁的桃子担心的“喵喵”直叫,程然就这么双手紧紧揪着江迟寒的睡衣不放,眼角的眼泪还挂在那里没来得及擦。

慰鸣拿了一条湿了水的热毛巾递给了程然说道:“程然少爷,您先擦擦脸。”

程然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他接过慰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迟寒,我是不是吵着你们了?”

江迟寒声音淡淡的说道:“没有。”

慰鸣站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程然,即便醒了,揪着江迟寒衣服的那双手仍在发抖,到底梦见了什么,能变出这样?

本来慰鸣陪着江迟寒工作完都准备睡觉了,结果程然在楼上大喊大叫,又是“江处崖你这个狗东西”、又是“滚蛋”什么的,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了,自家少爷不放心,所以就上去看看程然,哪里知道刚坐在程然旁边,程然就跟拽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揪着江迟寒衣服不放了。

原以为自家少爷会把程然给拍醒的,结果江迟寒反而把程然直接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然的背安抚他。

慰鸣要不是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实感觉的到痛意,他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这个少爷口口声声说把程然当成宠物来养,可这哪里像是饲养宠物,这明摆着就是一对恋人。

江迟寒没感觉出来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倒是慰鸣他这个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

“真的对不起啊……我晚上做噩梦是老毛病了……要么失眠,要么做噩梦,经常这样……”

江迟寒看着慰鸣说道:“慰鸣,你把我枕头拿过来。”

枕头?

慰鸣和程然都有些惊愕地看着江迟寒,这人什么意思?

“我今晚睡这里了。”

江迟寒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程然半天说不出话。

“傻愣着干嘛,把我枕头拿过来。”

以前慰鸣办事也挺利索的,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一句话得跟他重复两遍,慰鸣才听得明白。

“是,少爷。”

chapter29精神病院

看着慰鸣出去拿枕头去了,程然慌乱地叫道:“我我我一个人睡也没事的。”

可是江迟寒压根理都不理他,这是明摆着今晚要睡在这里的节奏。

“主……主子……这这这不太好,你看这床已经有我和桃子了,您这一睡,床不够睡了……”

程然纯属睁眼说瞎话,这么大一张床,就是再加上两个江迟寒都睡得下,他只是不想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而已。

程然把桃子抱起来,让桃子就这么直视着江迟寒说道:“桃子,你是不是也觉得主子跟我们睡不太好?”

桃子这家伙很不给力地把头撇到一旁拒绝回答,程然本想做个垂死挣扎来着,结果慰鸣已经把枕头拿了过来,江迟寒把枕头往床上一扔,然后看着程然说道:“睡吧。”

“少爷,我关灯了。”慰鸣站在门口说道。

“嗯。”

突然暗下来的房间,让程然心慌到不行,他长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江迟寒闭着眼睛带了轻许的鼻音轻声对程然说道:“我在你旁边,所以你就放心的睡吧。”

就是因为你在我旁边!!!

我才没法安心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迟寒要操心的事情比程然多太多了,他的身子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中,可是这些程然都不知道,江迟寒枕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听得程然一片心安。

这个人应该是怕他继续做噩梦,所以才陪着他睡得吧,程然放松了身子,把头往江迟寒枕头旁靠了靠,伸手握住了江迟寒的手,十指相扣。

也好,睡吧。

晚安,江迟寒。

程然经常会想,人与人的一场相识,到底是一场命中注定,还是老天开的一次玩笑。

江迟寒的手很大,很温暖,这种暖意顺着指尖传到了心里,程然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中睡了过去。

刚才做梦,梦见自己不在江迟寒家里,而是待在江处崖的房子里,程然明显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虽分不清梦与现实,但是程然选择了把江迟寒当成了现实。

对,江迟寒那里才是现实。

跟江处崖在一起的日子,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江迟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睡熟的程然,在程然牵住他手的那一刹那他已经醒了,江迟寒从小就睡眠很浅,在江家养成的习惯即使到现在还是改不过来。

江迟寒把程然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扯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程然,这个人到底跟江处崖经历过什么,慰鸣之前给他的资料里还有过程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记录,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里像是会得精神病的人。

慰鸣一直等在程然房间门口,等到江迟寒出来的时候,把怀里的衣服抖开了往江迟寒身上一披。

江迟寒一边下楼一边问道:“之前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慰鸣等江迟寒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把手里的那叠文件递给了江迟寒说道:“少爷,程然少爷的全部资料都在这儿了。”

江迟寒接过慰鸣递给自己的文件,看着“程然”两个字,眼神变了变:“慰鸣,你去查查你上次给我的资料里面,程然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

“少……少爷……”慰鸣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精神病院里调出来的视频已经……已经放在里面了。”

江迟寒看了一眼慰鸣,听慰鸣这种说话的语气,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信息。

虽然已经做好视频不是什么令人舒适画面的准备了,但是看到程然那副疯疯癫癫模样的出现在屏幕里,江迟寒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求求你……”

“求求……唔……”

“我不要……我不……”

无论程然怎么挣扎,精神病院的看护人员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捏着程然的下巴,把药的瓶口对着程然的嘴巴里死命地灌着药。

看护人员就像催眠一样,一遍一遍地跟程然重复着“你生病了,就得吃药”,江迟寒脸色难看地看着视频里原本还在挣扎的程然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江迟寒扶着脑袋有些头疼,他不知道程然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他忍着心里的不适,点了快进键,看到江处崖过来的时候,他的手立刻松开了。

江迟寒有些意外,江处崖为什么在这里?

“怎么样了?”

“江先生,程先生最近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还吵着要那个……”

“让他在这里再待一段日子,等我把事情弄完之后我来接他。”

“好的,江先生。”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迟寒心里冒出一阵寒意:江处崖你这个疯子。

慰鸣看江迟寒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也发沉,在调查程然之前,他也没想过程然会有这段过去:“少爷,文件上面签字的都是大少爷,应该是大少爷把程然少爷送过去的。”

江迟寒看着电脑屏幕上程然昏睡的样子,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好像赌错了,看样子江处崖也没有那么喜欢程然。

“慰鸣,江处崖把程然送到精神病院的理由是什么?”

“自保。”慰鸣把打印出来的几张新闻截图从文件袋里拿了出来,“这是程然少爷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里各大媒体出的新闻。”

江迟寒拿起那几张纸,上面全是江处崖宣扬禁毒的公益活动,嘲讽的是最后那张程然的病历单上明显写着程然沾染了毒瘾。

江迟寒眸色发深地看着那几页纸说道:“为了防止程然耽误自己,所以把身边人送到了精神病院里,还真有江处崖的作风。”

还没等慰鸣说话,门铃就跟疯了一样地响了起来,慰鸣刚一开门,一个人影就一闪,然后往江迟寒身上扑了过去。

江迟寒一脚把这个扑上来要抱住自己的段易安踹倒在了地上,然后嫌弃地拍了拍刚才被段易安碰过的地方,完全没顾坐在地上一脸可怜样的段家小儿子。

慰鸣走上前把段易安扶了起来,然后又给他泡了杯热乎乎的红茶,段易安捧着杯子喝了两口,身子才稍微暖和了些。

“你这么晚跑过来干什么?”江迟寒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段易安问道。

“哥,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段易安不高兴的骂起来,骂完了之后反应过来他也是男的,于是立马改了口,“榭桥那只猪!”

段易安一提到榭桥,江迟寒就明白了,坐在对面的这个一脸怨妇相的男人估计是过来诉苦了,没空理段易安的江迟寒起身就准备走,段易安一看这架势,立马方向手里的杯子又想扑过去,江迟寒眼睛一瞪,又把他吓得待在了原地不动了。

“你到底过来干嘛的?”

“哥!我今晚住你这儿!”段易安哭丧着脸叫起来,“我不要见到榭桥!我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就去外面找个酒店住,别在我这里瞎嚷,你不烦我烦。”江迟寒冷着一张脸甩下这句话之后,径直回了房间。

段易安也厚着脸皮赖在这儿不走,慰鸣好脾气的给他拿了块蛋糕,顺道把他杯子里的红茶又加了些,看着段易安冻的有些发红的脸蛋,慰鸣又拿了一条厚毛毯给段易安披上了:“我去给您收拾房间。”

江迟寒虽然嘴里让段易安走,但也没采取什么实际措施赶跑段易安,任由他留在了客厅里,慰鸣心里也就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思。

段易安裹着厚厚的毛毯靠在门旁,看着慰鸣收拾床铺的样子问道:“慰鸣,你跟哥跟了这么久,你会不会慢慢喜欢上哥?”

慰鸣走到柜子前把厚被子抱了出来:“我一直都很喜欢少爷啊。”

“我是指恋人的那种喜欢。”

慰鸣手一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少爷是主子,我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心思?而且我也有家室,段少爷您真是说笑了。”

段易安眼神黯淡地裹紧了毛毯轻轻嘀咕道:“榭桥肯定也这么想的。”

慰鸣把被子掖掖好,给段易安收拾好了床铺直起身子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别人的想法,应该去问别人而不是问我啊。”

“我才不问榭桥呢!”段易安赌气地叫起来,然后往床铺上一扑,整个人陷到了软软的被子里,陌生的香味让段易安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慰鸣给他铺了好几层被子,而且江迟寒家的床自身就很软,所以段易安埋在里面身子很快就热乎了。

以前只要跟榭桥吵架就会跑到江迟寒家里住,虽然江迟寒各种嫌弃,但还是容许着他这样,段易安知道对于江迟寒而言,“段易安”这三个字的存在还有些价值,所以段易安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跟江迟寒走的这么近,即便知道那是个很危险的人,而且段易安自己也知道,如果真的到必要的时候,自己的命,有还是没有,全取决于江迟寒的心情。

因为这事,所以才跟榭桥吵架了啊。

段易安闭着眼睛把自己埋得更深了,跟榭桥第一次见面,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榭桥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

“榭桥这个笨蛋。”段易安闷声骂了起来,房间本来就很安静,空而无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段易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chapter30你滚吧

榭桥是段家老爷子捡回来的,按照自家老爷子的说法,就是榭桥有灵气,是他一眼就相中的人。

灵个毛线啊!就长得水灵灵的跟个丫头片子一样!

段易安第一次见到榭桥还以为这是个小姑娘,两人本来年龄就没差多少,这家伙理所当然的就把段易安当成了陌生环境里的一株救命稻草。

“我他妈活到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形容成稻草!榭桥你他妈的就是个傻缺!缺心眼儿!”段易安长按着语音键准备给榭桥发这句话,没等信息发出去段易安就把手移开了。

认怂了,认怂了!谁让他喜欢榭桥!他自作孽不可活!他先爱上所以他是罪人!

段易安把手机甩到一旁,没有看见缩在墙角的手机亮了起来,也没有看见榭桥给他发的一连串信息。

榭桥那时候明明比他矮一个头,而且段易安又比榭桥大几个月,自然而然就把榭桥当弟弟一样对待了,什么都护着他,好东西都让着他。

段易安总想要个弟弟,毕竟段家三个儿子,自己这个最小的,还总是被他二哥嘲笑岁数小,个子也小,而且还特别幼稚。所以榭桥的到来,段易安犹如剥开迷雾重见阳光,他终于不是段家最小的那个了。

榭桥明明小时候很黏着他的。

段易安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无限的惆怅,这家伙到青春期的时候,个子突然就拔高了,变高了也就算了,连带着心气劲儿也随着个儿拔高了许多,岁月把榭桥变了太多太多,段易安就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就再也追不上榭桥的步伐了。

可能也是那时候,榭桥突然黏他黏的不那么紧了。

二哥是段家出了名的成绩好,自家老爷子没读过什么书,凭着一股子蛮力把段家给捧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但是对读书人还是非常敬畏,所以成绩好的段敬言成了老爷子最骄傲的儿子,没事提到自家儿子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

榭桥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跟在段敬言身后问题目,久而久之就跟段易安的二哥走的越来越近,相应的,跟段易安走的也就越来越远了。

也是那时候,跟榭桥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都成了家常便饭,最狠的一次是榭桥第二天要期末考试,段易安扯着榭桥出国玩,榭桥提到跟段敬言约好晚上补课的时候,段易安一巴掌扇在榭桥脸上骂了一句“榭桥你就跟我二哥过一辈子吧”,那是第一次打榭桥,那也是第一次段易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榭桥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后来榭桥真的跟着自己二哥做事了,段易安只是赌气地说了一句话,结果对榭桥没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段易安心里难受地跟猫挠一样。

段易安一想到这儿,心里烦躁地往墙上蹬了一脚,结果疼的他眼泪都冒了出来。

要不是二哥后来去国外留学了,榭桥估计现在还跟着他,段易安每次看见榭桥乖乖听他二哥话的样子,就特别想把榭桥抢过来,告诉他谁才是他该投奔的人。

那个水灵灵的榭桥早就不见了,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眼里藏着心事,有着挺直的身板的榭桥,再也不是当年缠着他叫“小三哥”的榭桥了。

段易安用胳膊压在渗着眼泪的眼睛上,他除了念书不如他二哥之外,哪一点比不上他二哥啊。

榭桥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喜欢二哥不喜欢我啊。

把榭桥从二哥那儿要了过来,不让榭桥出国留学非要让榭桥留下来照顾他,这是段易安他亲手做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记得榭桥捏紧着手里准备好的出国材料的样子,那种一闪而过的失落让段易安心里总觉得亏欠了榭桥什么东西,可是一想到榭桥跟自己二哥在一起的样子,这种亏欠感又变成了一种恶意的报复感。

是啊,榭桥,痛苦吧,我也这么痛苦啊,所以我不好过你也别想着自己有多好过啊。

他和榭桥回不到过去了,那个没事就叫“小三哥”的榭桥,现在都毕恭毕敬地叫着他“段少爷”,榭桥恨他就恨他吧,无所谓了。

段易安在这种复杂的情绪里,走也走不出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还全是榭桥。

榭桥一手拿着衣服盖在头顶挡雨,一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插着蜡烛的小蛋糕,对段易安唱着好听的生日歌。那次段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大哥的婚礼,没有人意识到大哥结婚的那天是段易安的生日,段易安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自己赌气地跑到河边坐着。

原以为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结果榭桥就出现了,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小蛋糕和蜡烛跑了过来,蜡烛的火光照在榭桥的脸上,忽闪忽闪的,段易安那时候才发现榭桥这家伙长得是真的漂亮啊。

两个人就以一种可笑的姿态站在雨里,段易安闭着眼睛许了愿,吹灭了蜡烛。

那次,段易安亲了榭桥,那也是唯一一次,段易安亲了榭桥。

段易安总是想,如果榭桥长不大该多好,他现在能保护他了,榭桥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他,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塞到榭桥手里告诉他“全世界最爱他的是他段易安,而不是他二哥段敬言”。

如果榭桥能把对段敬言的那颗心放在他身上,段易安绝对会对他很好很好。

段易安晚上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露在外面的半个身子冻得冰冰凉凉的,下意识的伸手想把被子往上拽一拽,没碰到被子却碰到一只温暖的大手,一个激灵立刻醒了。

还没等段易安开口,整个人就被被子裹成了一团,然后连带着被子被人扛了起来。

“榭桥你他妈神经病啊!”段易安就跟疯了一样又捶又打,可是榭桥完全没有松手,段易安的声音太响,吵得程然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一脸不耐烦的江迟寒推开房门对着段易安叫了一声:“闭嘴。”

段易安哪管江迟寒说什么,他一边在半空中胡乱地扑腾着,一边大喊大叫起来:“哥,哥救命!”

榭桥看着江迟寒礼貌地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对不起,我家少爷给您添乱了。”

江迟寒倚着门有些不悦地冷哼了一声,也没多话。可是站在楼上看热闹的程然不乐意了,他扯着嗓子叫起来:“哎哎哎!你们把我吵醒了,怎么不跟我道声歉啊!”

程然不叫,榭桥都没注意到楼上还有个人,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程然,但很快就恢复成礼貌的样子,朝着程然的方向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这么扛着段易安径直走了出去。

段易安没想到榭桥会过来,他也没想到榭桥胆子这么大的就这么自顾自地把他扛了出去,榭桥把他放下来的一刹那,段易安一巴掌往榭桥脸上扇了过去,巴掌声格外的扎耳,因为用力过猛,段易安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谁他妈让你把我带出来的?”段易安的声音冷冷的,比夜晚的凉风还要冰冷。

榭桥眼里毫无波动,他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又是这样,榭桥眼里能装的下许多许多的人,却唯独容不下他段易安一人。

段易安揪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努力地平复了情绪看着榭桥说道:“我二哥回来了。”

榭桥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段易安明显看见榭桥平淡如水的眼睛里闪过了波纹,只要一提到二哥,榭桥都是这副神色。

“你滚吧。”段易安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地说道。

榭桥惊愕地看着站在车门前的段易安,微风吹乱了男人的头发,凌乱的发丝挡住了段易安的眼睛,他看不清此时段易安的表情。

“榭桥,以后我俩别见面了。”段易安把披在身上的被子往榭桥身上一砸,然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从现在起,此时此刻,你不再是我的管家了,你去追求你那艹蛋的爱情,别他妈出现在我面前了。”

榭桥抱着段易安砸过来的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开车扬长而去的段易安,没料到这家伙就这么把他抛弃在了这个偏僻的地方。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听别人解释啊。

从小到大,什么都变了,就段易安的臭脾气一直都没变过。

榭桥垂着眸子,眼里是藏不住的落寞。

什么“以后别见面了”,开什么玩笑,当初是段易安自己要走近他的,说要保护他的人也是他,说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也是他,现在说放手就放手,当他真是傻子吗?

揪成一团的心口,疼到不行。

段易安红着眼睛把车开到了家门口,看着漆黑一片的家,心里一片空,那个会在家里等他的人,他已经把他赶走了。

段易安把家里的酒全部拿了出来,一瓶一瓶地灌着自己,酒多人自醉,段易安没想到自己也会落魄成这副模样,他举着酒瓶子对着天花板的白炽灯,一脸醉意地笑道:“榭桥!我祝你和段敬言百年好合!”

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他们早就不是记忆里的自己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暗恋了那么多年,也该放下了,他段易安想找一个恋人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么,那么多人想爬上他的床,也不是非榭桥不可啊。

“榭桥!”段易安对着眼前虚晃的人影叫起来,“一杯敬你!”

段易安灌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说道:“一杯敬我自己!”

“从此以后!我们没关系了!”

chapter31你醉了

榭桥走上前把段易安扶了起来,他没料到这人会醉成这副模样,打个车回来,一进门却见到这副光景,也就这一会会功夫没待在家里,段易安已经把整个房子砸的不像个样子。

段易安拽着榭桥,一把把他拽倒在了地上,还没等榭桥反应过来,段易安已经压在了他身上,手里拽着榭桥的领带,逼迫着榭桥撑着身子靠近了他。

“少爷,你醉了。”

段易安哪管榭桥说什么,低下头直接堵住了榭桥的嘴,把榭桥接下来要说的话全数吞入口中。

如果说第一次接吻是一种生涩懵懂,这次的吻,显得那么富有侵略性,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意味,接近啃噬的吻,粗暴的,猛烈的,段易安仿佛像是把这些年在榭桥身上受到的那些伤痛全部发泄在榭桥身上。

榭桥一只手勉强撑住自己,另一只手抚住段易安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带有侵犯性的吻。

明知道对醉了的段易安做这种事情是趁人之危,可是榭桥忍不住了,这种场景在他脑海里,已经出现过太多太多次了。

被人扛起来扔到床上的段易安,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却又像是做了太多太多次,也许在梦里,也许在幻想里,他们彼此抱过了对方太多次,多的段易安数都数不清了。

榭桥扯下领带蒙住了段易安的眼睛,本是模糊的世界突然变成一片黑暗,段易安害怕地揪住了身下的被单,榭桥覆上前把段易安抱在了怀里,那种熟悉的体温让段易安的手稍稍松开了些。

现在的段易安,哪有之前说“永远不见”的气势,松开被单的手紧紧地环住了榭桥的脖颈,榭桥雨点般的吻落在段易安身上,惹得怀里的人直发抖。

榭桥觉得,也许段易安永远不知道他内心里的这番感情,这种不该存在的感情就像是灌满了水的瓶子,再灌一点点就要满的溢出来了。

榭桥摩挲着段易安的头发,像是抚摸着一件珍宝一样,段易安的头发在白炽灯下映出了漂亮的淡茶色,他陷在了这种温柔中,怎么逃也逃不出来。

像是一把火,把两个人都点燃了起来。

榭桥抓着段易安的短发逼迫着段易安抬起了头,他和他接吻,他听着段易安的喘息声,他感受着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该死的心跳声。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爱面前这个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榭桥眼里闪过一丝刺痛,爱着他,不敢告诉他,怕说出口之后一切都变了,也许他们晚点相遇,不是在那个时间点,不是在那个家相遇,他就能跟段易安表达自己的感情了,至少会比现在勇敢许多,然后就像普通人一样,相遇,相识,相恋,最后厮守一辈子。

段家有恩于他,榭桥不能因为自己这种肮脏的想法,把段易安带偏了人生轨道,这种负罪感,这种痛楚,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衣服散落了一地,段易安就这么眼神迷离的躺在床上,一副诱人的模样。榭桥衣着微乱地看着趴在床上的段易安,眸色越来越深,完全没有了对段易安怜惜的意思。

“谢……榭桥……榭桥啊……”

段易安微张着湿润的嘴唇,就这么一声声的唤着榭桥,榭桥掐着段易安的腰听着他变了调的声音。

真的疯了,真的要被段易安逼疯了。

就像是觉醒了的野兽,丝毫没有疲倦的意思,只有两个人的房间,被暧昧的气氛充斥着,喘息声伴随着水渍声,让房间里的温度也升腾了起来。

把段易安来来回回折腾到半宿,直到快早上了,榭桥才舍得放开了段易安,把段易安抱到厕所里清洗干净后,又给他换了套干净的睡衣。

沾了许多白色液体的床单也被榭桥扔了,换了一套干净的被单床褥,这才让段易安好好地睡上一觉。

段易安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睡衣和收拾整齐的房间,头疼欲裂,伴随着头疼的还有身上快散了架的骨头。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喝了多少他不记得,喝到什么时候他也不记得。

榭桥推开门看见段易安醒了,先是一愣,然后又收回了眼里的色彩,转身把刚熬好的醒酒汤端给了段易安:“少爷,你先喝点。”

段易安冷冷地看着榭桥手里那个白瓷茶碗,伸手一挥,把那白瓷茶碗挥翻到了地上说道:“谁让你回来的?”

榭桥蹲下身子把碗的碎片一一捡起,声音清和的说:“老爷让我照顾少爷,我当然会回来。”

“谁他妈需要你的照顾!”段易安活生生地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狗,他要的不是这个回答,他更想要的是榭桥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回来”,可是怎么可能啊,榭桥这种人,一定觉得他是个累赘,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榭桥早就跟二哥在一起了啊。

“少爷,我再给你盛一碗醒酒汤。”

“榭桥我他妈不会喝的!”

段易安对着榭桥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可是这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段易安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坐在床上。

我爱你。

榭桥我爱你啊。

榭桥看着垃圾桶里的茶碗碎片发起了呆,冒着热气的锅发出“咕噜噜”的开水煮沸声,直到一滴汤溅了出来烫在榭桥的撩起袖子的胳膊上,这才把榭桥拉回了神。

“榭桥,在我晚上回家之前,你给我收拾东西滚蛋!”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段易安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里的榭桥说道。

“少爷,你要出去吗?”

段易安走上前,揪着榭桥的领带逼迫着榭桥稍稍弯了腰,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榭桥深不见底的眸子笑着说道:“对啊,我去找我二哥,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天天能看见他的工作,二哥可是天天念叨着要把你留在身边当秘书啊。”

段易安说完之后把手一松,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的榭桥,榭桥踉跄的退后了几步,身子抵在柜子上才勉强站稳了些:“少爷。”

“我可做不起你的少爷。”段易安嘲讽地回头看了一眼榭桥,“我不会是你的少爷的,从现在起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

被摔上的大门,紧紧地关在那里。

锅里煮沸了的醒酒汤已经往外泼了一大半了,榭桥听到“嘶嘶嘶”的火花声,这才手忙脚乱地把煤气灶给关了。

什么啊……

什么叫“我不会是你的少爷”啊……

段易安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身子疼的不行,就喝个酒而已,怎么就疼成这样了?

自己亲口对榭桥说不让他照顾的,现在有什么好痛苦的。

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段敬言的车,原以为会是司机来接他,结果是自己二哥亲自开车过来了,段易安皱着眉头来了一句:“二哥,怎么你过来了?”

“来见见榭桥。”

二哥的话让段易安心一沉,他立马挡在准备打开车门下车的段敬言面前叫道:“他不在。”

“不在?”

段敬言看着段易安脖子偏后侧的红色咬痕,心里七七八八摸出了一个大概:“那下次再见吧,你找我要说什么?”

段易安怕榭桥突然出门,于是赶紧往段敬言车里一钻说道:“找个能坐的地方说。”

“你现在就在坐着。”段敬言刻意的提醒道。

段敬言本来就很忙,要不是段易安火急火燎地跟他说有事要找他,他绝对不会这么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

“我不管,去哪儿都行,实在不行去你工作的地方也行。”段易安现在就想赶紧带段敬言离开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让段敬言看见榭桥。

段敬言看段易安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开车直接带他去了“夜来香”。

站在门口的姑娘们一看见段家两兄弟,立马甜甜地打了声招呼:“二爷,三爷。”

段易安看着‘夜来香’被自己二哥经营成这么一副高调奢华的样子,心里寻思着绝对不能把榭桥带到这里来,榭桥本身就迷段敬言迷得不行,再把他送到夜总会这种地方来,难免会沾染到一些不该沾染的胭脂气息,而且自家二哥一看就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到时候欺负榭桥怎么办。

段敬言好笑地看着段易安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江迟寒谈对象了!”

段易安本来就是过来谈榭桥的事情的,只是没想好怎么跟自己二哥说这事,所以段敬言突然问他,他顺口就扯了这么一个借口出来。

段敬言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迟寒身边有人这件事,之前都想把他们这边人的手给剁了,而且这事明明是他告诉段易安的,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段敬言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根烟,呼出一口白烟后缓缓地说道:“你是为榭桥过来的吧?”

段易安看自己瞒不住二哥,于是直白了当的说道:“二哥,如果榭桥来你这儿工作,你直接拒绝他就好!”

段敬言看自己这个弟弟,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了还是幼稚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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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叫一宿

“段易安,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段敬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你别到时候把榭桥越推越远。”

段易安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越推越远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有自己的办法,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在赌榭桥喜欢他,他在赌自己在榭桥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如果前面是悬崖,他也要拉着榭桥一起万劫不复,他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榭桥,说来说去榭桥也要为他负责。

“二哥,我跟你借个人。”段易安垂着眸子轻轻说道。

有些爱,注定开始的时候,就是伤痛。

榭桥煮了一碗泡面,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闷头吃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跟段易安隔了这么远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快忘了。

他自己给自己建了一个叫做“段易安”的牢笼,他把自己困在里面,他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来到段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段家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空气,一切都让他猝不及防。

在那个家里,段易安成了他坚持下来的支柱。

明明两个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段易安总是吵着让榭桥叫他“小三哥”,段易安排行老三,榭桥也就顺着他这么叫。

段家三个儿子,他跟这个最小的儿子走的最亲,因为年龄差的不太多,所以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两个人理所当然地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直到段易安亲了他那次。

榭桥终于有了自己的秘密,他发现他喜欢这个人,段易安就像是他的光,他的空气,他已经完全躲不开了。

“咯哒——”

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榭桥走到门口却看见段易安搂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玄关,还没来得及换鞋走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

段易安不耐烦的声音让榭桥握紧了拳头,他被眼前这副场景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搂着女人腰的手看上去格外的扎眼。

“少爷。”榭桥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语气叫了一声,然后接过段易安递给他的外套以及女人带有香水气息的披肩。

“我跟我二哥说了,你明天早上去他那儿。”段易安在女人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伸手暧昧地捏了一下女人的翘臀笑眯眯地说,“乖,你去房里等我。”

女人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的榭桥,然后娇滴滴地对段易安来了一句“好”。

“我二哥说了,你要是过去,还是得面试。”等女人进了自己房间,段易安一脸淡漠地看着榭桥说道,“总归要看你本事的,吃了段家这么多年的白饭,不会连工作还想让段家给你安排好吧?你要是想去我二哥那儿,也得给出一点你有实力胜任这份工作的表现才对。”

“少爷……”

“我不需要管家。”段易安打断了榭桥的话,“榭桥,我不需要,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而且管家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的,你去我二哥那里之后,我会找新的管家,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榭桥站在原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段易安,面前这人,明明隔得那么近,却又觉得那么远。

“好。”

榭桥轻飘飘的话让段易安的心里一阵刺痛,他看着榭桥毫无波澜的眸子,半天才来了句:“你滚吧。”

段易安走到房间里看着床上的女人,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叠钱往那女人身上一抛,漫天的钱就像是雪花一样“呼啦啦”地飘了下来,床上的女人看到这么多钱看的一懵一懵的。

“你在床上对别的男人怎么叫的,你现在就怎么叫,叫一宿,这些钱全是你的。”

谁不爱钱?

女人做这一行就是为了钱,虽然不能跟段家小少爷上床有些遗憾,但是光凭叫·床就能拿到这么多钱,怎么算怎么不亏。

榭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女人的呻·吟声,脸色越来越差。

段易安就坐在床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女人风情万种地叫·床的模样,身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是榭桥在床上……

一想到榭桥衣服半合半拢地披在身上,一股热流突然涌了上来。

“妈的……”

发现自己起反应的段易安不爽地爆起了粗口,他走上前,揪着女人的头发逼迫着女人跪在了地上:“给我舔。”

女人像是得到赏赐一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段易安。

“少……”榭桥拿着段易安的手机没敲门就走了进来,结果一眼就看见了这副不该见到的场景,他收回了目光轻轻说:“江家的慰管家找您。”

段易安也没有制止女人,只是让榭桥把手机递给了他,一边接着慰鸣的电话一边加快了动的幅度。

榭桥就站在一旁,垂着眸子活生生地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段易安在说什么仿佛都不重要了,他脑子现在是“嗡嗡”的空,最后只听见段易安来了一句“扔了吧”。

榭桥接过段易安递给他的手机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扔了?”

“嗯,昨天把手机落在江迟寒家了。”可能是因为榭桥在这里,段易安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手挥了挥,让女人待在了一旁,自己把衣服整了整,“反正也用了很久了,丢了再买一个就是了,也不差这一个。”

段易安的话让榭桥浑身一怔,丢在江家的那个手机,是他之前送给段易安的。已经淘汰的款式,淘汰的颜色,段易安每次拿在手里都显得格外的寒酸,可是段易安仿佛很喜欢那个手机一样,一直用那一个从来没有换过,虽然备用机很多,但最常用的只有那一个。

可是现在他要把它丢了啊……

就像把他榭桥丢了一样。

榭桥说了一句“不打扰少爷了”,然后扭头就走开了,眼里没有一丝神色,没有愤怒,没有难过,一切太过平静,平静的让段易安心里的那团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三爷……”在一旁的女人声音嗲嗲地叫道。

“继续叫。”

段易安把女人从自己身上扯开,燃起的欲望早已消减大半,他理好衣服坐回到之前坐的位置上,一手撑着额头,头疼欲裂,刚才榭桥只要表现出一点受伤的神色,他都不会继续做这种伤害他的事情。

可是榭桥没有,就像他跟谁上床,他扔榭桥送的东西对于榭桥而言完全无所谓一样。

一宿,三个人都不怎么好过。

女人叫到后半宿已经完全叫不动了,段易安坐在凳子上想自己的事情越想越烦躁,榭桥也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了,说是所有东西,其实也没多少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东西,收拾了很久也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段易安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的时候,榭桥已经出门了,他走到榭桥房间看着榭桥打包好的行李冷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让他走啊。

喊了一宿的女人身心疲倦地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原以为这种性价比高的买卖只是让嗓子吃点亏,没想到这比跟人睡一宿还要痛苦,而且时时刻刻还要忍着扑倒段家三少爷的这种心,这副相貌坐在一旁,说不心动都是假的,而且能看却碰不到,这种也是煎熬。

“这事谁都不许说。”段易安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咕咕咕”地喝了下去。

女人看着段易安好看的侧脸,看失了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段易安说了什么,于是点点头说了一句“好”,拿了钱然后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段易安看着手里空了的矿泉水瓶,嘴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榭桥绝对会死了心的回来的,只有让榭桥知道他和段敬言没有可能,榭桥就能把心收回来了,所以他才把榭桥往段敬言那儿推,然后又跟段敬言打好招呼让他不要收了榭桥。

等榭桥的时间格外的漫长,段易安坐在沙发上,每隔一会就会看一下手机,墙上挂着的钟表运转的“滴滴答答”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扎耳。

脑子里酝酿了无数安慰榭桥的话,即便榭桥的挫败感是他段易安一手造成的,可段易安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想到这么卑劣的手法让榭桥死心。

要怪就怪榭桥,怪榭桥眼瞎,没喜欢上他却喜欢了他二哥。

榭桥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三点了,早饭没吃,中饭也没吃的段易安搜了一个上午“哪里的饭店味道最好”,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庆祝榭桥没开始就死去的初恋,庆祝自己能真正意义上地被榭桥依赖。

榭桥,你来吧,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你,无条件的接受你的一切,我只要你能把心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真的只有这一个要求啊。

段易安靠在桌子旁看着榭桥,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假装冷嘲热讽地说道:“呵,跑出去的狗,终于知道回来了?”

榭桥站在原地,眼里是说不出的神情,他轻轻唤了声“少爷”,两个字让段易安心里莫名的空。

chapter33社会的蛀虫

段易安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冒出了许多细汗:“干嘛这副表情!搞得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榭桥我他妈告诉你,我二哥不要……”

“我今天就搬出去了,回来来拿昨天收拾好的东西。”

“嗯?”

段易安有些惊愕的抬起了头,刚才……榭桥说了什么?

“已经跟二少爷说好了,明天去上班。”

“……”

“这里离公司有点远,我晚上就先住二少爷那里了。”

“榭桥你他妈的给我滚!拿什么东西,这里的东西全他妈是我的!老子买的就是老子的!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地!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段易安几步上前,揪着榭桥的衣服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夜总会那种地方!真是适合你这种贱骨头!”

“少……少爷?”

榭桥站在门外,一脸无措,他不知道段易安在生什么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段易安拿起台子上摆的台灯,猛地往电视机上一砸,电视机屏幕闪现出刺眼的火花,摔碎的灯罩散落一地,连带着碎的,还有段易安那颗伤的太重的心。

段易安没想到段敬言会出尔反尔,也许他就如同他二哥眼里的那样,这么久了,大家早就变了,就只有他一个人幼稚依旧。

忍着一肚子的怒气给段敬言打了一个电话,段敬言刚摁了接听键,段易安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上来:“段敬言你这个骗子!榭桥有什么好?死脑筋!一根筋!就他妈一个傻屌智障!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榭桥有天分。”

段敬言就如同当年自家的老爷子一样来了这么一句话。

老爷子说榭桥有灵气,段敬言说榭桥有天分。

哪里有那么多狗屁灵气和天分!

榭桥就只是榭桥而已,段易安看到的,是这个人,不是其他别的东西。

“有个狗屁天分啊!榭桥就一傻缺!一蛀虫!他啃了段家这么多年了!你还要把他留着?他榭桥没手没脚吗?就非要干你那里的工作?”

榭桥站在打开的房门旁,呆愣愣地看着段易安在那里脏字不带重复地骂着他,原来在段易安心里,他就是这样的啊。

段易安抬起头看着镜子的时候,镜子上倒映出来的榭桥的脸,让他突然住了口。

什么时候……

进来的?

段易安眼看着榭桥转身就要走的样子,急的连对话都来不及挂,朝着榭桥就吼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榭桥身子一顿,然后转头走向了段易安,把手里的钥匙往段易安手里一放说道:“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

这种将要失去榭桥的恐惧感让段易安慌了神,他一把抓住榭桥的胳膊叫起来:“你是不是要找段敬言!我二哥哪点值得你那么迷恋他?!”

榭桥把段易安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了下来,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段易安说:“至少,二少爷不会像少爷您这么侮辱人。”

走了啊。

榭桥就这么离开他了。

段易安撑着椅子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摔下去,他最终还是把榭桥推出了他的世界,他甚至连一个让榭桥回头的理由都没有。

段易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榭桥不行,就连他那该死的身子也只有想到榭桥才会起反应,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说出来总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段易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榭桥送给段易安的手机,慰鸣没有把它扔了,按照江迟寒的意思,是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就算了,留在这里还占空间,可慰鸣总觉得这东西对段家那位小少爷有种特殊的意义,也就给他收了起来。

可段家这个小少爷突然像失踪了一样,也不过来,也不找他们要,一切太过安静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慰鸣总有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错觉。

但这种宁静也不全是坏的,最起码程然图了一个清净,这些日子在江迟寒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脸上的肉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

“迟寒~”程然站在楼上看着坐在下面的江迟寒叫了起来,“家里憋死了!正值青春年华大好时光的我,不能做社会的蛀虫啊!”

江迟寒也不搭理他,任由程然在楼上这么大喊大叫,程然看江迟寒把他视为了空气,于是装成要跳下来的样子说道:“迟寒你要是不理我我就跳下来了啊!”

这句威胁虽然显得轻飘飘的,但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江迟寒把手里的书放下来,抬起头对向了程然的眸子:“那你跳吧。”

程然一撇嘴,怂怂地甩下一句“你狠”,然后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腿,弯下腰把看热闹的小桃子抱着走了下来坐在了江迟寒身旁。

“迟寒,我真的很无聊诶!你看看我这头顶都要长蘑菇了!发霉了要!”

江迟寒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这个亲昵的举动让程然一愣,还没等程然反应过来,搭在自己头顶的手一使劲,揪着程然的头发逼迫着程然抬起了头,小桃子也感觉出来目前的局势不对,立马从程然腿上跳了下来。

眼看着江迟寒那张好看的脸越凑越近,程然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了。

“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江迟寒手一松,程然整个人像猫一样往后一缩,江迟寒这人还真的是!

刚刚还以为这人又要亲上来了!

程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发现江迟寒没别的事情要对他说了,于是对着没有正眼看他的江迟寒做了个鬼脸,转念一想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又没趣地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江迟寒所谓的带他出去,最后还是带他去了夜来香,上次闹腾了一次不够,这次还带他过去,程然怀疑江迟寒是不是故意给段二爷找不快,孙猴子大闹天宫也没去的这么频繁的,江迟寒就像做客做顺了的孙猴子,一回生二回熟。

不过……孙猴子可没江迟寒这么俊。

“迟寒,你没事带我去夜来香干嘛?小情人藏那儿,所以没事跑过去会会情人啊?”程然看着车窗处江迟寒侧脸的倒影问道。

“有点事。”

“就是会情人的。”

程然酸溜溜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江迟寒听见了也没回应。

虽然江迟寒说话说得好听,说什么带程然出去玩,事实上就是把程然甩在那里,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程然坐在空包间里看着天花板上悬着的那个五光十色的大圆球,脑袋有种笨重的疼,果然不喜欢这种地方,总会想到不愿意想到的画面,那些画面就拼了命的灌到脑海里,头疼欲裂。

“先生,这些吃的是我们段二爷送的,段二爷说要给您当面赔礼道歉。”推着餐车进来的服务生看着程然礼貌地说道。

程然坐起来看了看摆碟华丽的水果拼盘,于是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段二爷送这点吃的,我难道就能消气了?”

“我这儿还有两瓶红酒,珍藏多年一直舍不得开。”段敬言手里拿着两瓶红酒走了进来,“上次怠慢是段某不周,这次来给您赔个不是,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怎么?我随便点了之后记在我们迟寒账上?段二爷的经商之道,还真是面子和钱都赚齐全了。”

“哈哈,您真是说笑了。”段敬言拿了两个高脚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程然,“您来这里都是给夜来香赏脸,当然是我这个做东的请客。”

程然接过段敬言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微微一笑说道:“早有耳闻段二爷的豪爽,真正接触到才知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段敬言坐在沙发上,眼神暧昧地看着程然,刚刚喝完红酒的程然,嘴唇还泛着红润的光泽,白皙的脸颊袭上淡淡的红晕,好似桃花在脸上绽开了一般,娇艳无比。

难怪江迟寒会看上这种人,要是他的话,也难免会动点心。

程然喝酒上脸,一喝就脸红,看段敬言跟他套近乎的样子,心里七七八八摸出了个大概出来,这人想套他话。

所以程然也不戳破,就七拐八拐的把话题拐到了别的地方去,也不正面回段敬言的话,程然自己的酒量,他自己心里清楚,能喝到多少,喝到哪里就不行了。

段敬言想知道什么,程然不太清楚,大抵是商业人探探对方的商业机密什么的,程然也没多大兴趣,况且江迟寒的秘密,程然怎么可能会知道。

眼看着段敬言又要给他倒酒,程然面泛潮红地举着酒杯笑呵呵地说道:“二爷,我去趟厕所,回来继续陪你喝。”

段敬言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程然的存在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江迟寒看上这人,就是因为脸蛋长得较好,接触一下发现这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看样子沈段让他帮的忙,大抵是帮不成了。

本来是准备套套程然的话,看看程然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江迟寒手里,要是有的话,帮程然解决了这事,这人也就自然而然离开江迟寒了,可是每当段敬言扯到这方面的话题,程然就东躲西藏的把话题牵扯到别处,段敬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段敬言带来的酒,酒烈、后劲大,即便程然再怎么控制自己,也还是有稍许的醉意,程然扶着墙摸索着路,本想找厕所,却听见了一声男人的惨叫。

chapter34喝酒了?

虽然周围音响放歌的声音以及女人撒娇的声音盖过了那声惨叫,但是程然能确信的是他绝对不是醉酒后的幻听,那个声音真真实实的存在了。

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让程然摸索着路走了过去,因为酒劲的原因,程然的眼前有些发虚,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让他的腿有些发颤,沿着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角落那里类似仓库的房间前,程然停下了脚步。

房间里传出来的味道让程然极其的反胃,与那种反胃的感觉同时上升起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焦躁,尽管危险的警报声在程然脑海里“滴滴滴”的直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程然一点都移不开步伐,他感觉出来里面的场景一定是他不想见到的场景,只要推开门,里面就是地狱。

这种尴尬的局面后来被一个脖子上刺着纹身的少年给打破了,他本来以为外面没人,但是推开门却看见了门外有些微醺的程然,先是一愣,很快眸子里闪现出凶狠的神色,没等程然反应过来就拿着一把刀架在了程然脖颈处,冷冰冰的刀贴在程然的颈部动脉上,程然连动都不敢动,少年声音低沉地来了一句:“你是谁?”

程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自己骂了一路的江迟寒,被扔到地上的程然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高高在上的江迟寒,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现在突然明白过来,那种熟悉的气味到底是什么了。

程然身旁跪着的男人已经浑身是血的缩在那里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程然会用这么一脸坚毅的目光看向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没有人敢用那种眼神盯着他。

段易安没料到程然会出现在这里,他连忙走上前把程然扶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把程然带进来的少年说道:“你眼瞎啊,不知道谁该捆谁不该捆吗?”

少年也没料到他们认识,于是低下头满是歉疚地说道:“三爷,我以为……”

可能是觉得自己解释也晚了,于是少年拿起地上的刀往手心里一划就当赔罪了,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少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的杵在那里。

段易安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出去止伤口去吧,不追究你这事了。”

程然看着这一地的鲜血以及倒在血泊里的几个人,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的原因还是因为看见这副景象的原因,程然胃里直泛恶心想吐。

程然靠在江迟寒身旁,身上的酒味让江迟寒皱了皱眉:“喝酒了?”

“嗯,段二爷拿了酒过来赔不是。”程然看见地上的小手指,终于没忍住,头往旁边一撇吐了出来。

江迟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程然弯腰弓在那里呕吐的样子,倒是段易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带着香水味的手帕递给了程然说道:“嫂子,你要是受不了,我让人送你出去歇歇。”

程然摆摆手示意段易安别管他,江迟寒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男人说道:“就问你一句话:钱什么时候还?”

男人捂着断了的手,脸部的表情扭曲成一团,他恐惧地给江迟寒不停地磕着头,边磕头边叫道:“很快,很快我就能还给你了。”

程然拿着段易安的手帕捂住了嘴鼻,香水味盖住了那股血液的浓稠味,程然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江迟寒走上前一脚踩在男人的手上,冷冰冰的说道:“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真的筹到钱了!只是……只是弄丢了!我有办法还你的!我真的已经找到还钱的办法了!”

程然看着江迟寒脚下那个血肉模糊的手,强忍着不适地坐在一旁。

段易安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盯着男人的眼睛一脸笑意地说道:“还钱也该给个准确的时间吧?”

“很快!很快的!”因为恐惧,男人身子颤抖的停不下来。

段易安抬起头看了一眼江迟寒说道:“哥,这个人我来弄吧,最近心情真的不太好呢,还愁着没地方发泄啊。”

江迟寒把脚移了开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程然,递了一根烟过去说道:“受不了就去外面待着。”

程然接过烟抽了几口,酒早已醒了大半,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血的气息,让程然总是不自觉地想到一些不该想的场景上。

“别管我。”程然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这种视觉冲击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段易安拿起带着血的刀,直直地扎在男人的指缝之间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等到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就停下来。”

男人脸色煞白的看着段易安,不知道段易安嘴里的游戏是什么意思,但是段易安显然不用他明白,直接用行动解释了游戏规则。

滴着血的刀刃,杂乱无章地往手指缝里扎了下去,只要段易安一不小心扎错了,男人估计又要少一个手指了。

“我说我说!”眼看着刀尖要往自己手背上扎下去,男人惨叫起来,“我后天一定还你钱!一定会还的!我已经找到人了!他们会给我钱的!”

段易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嘴角一勾笑着问道:“哦?谁那么有钱会把钱借给你?你不会又要卖器官吧?上次那个器官卖的钱是不是花光了?那些钱根本不够花吧。”

“这次一定,一定不会花掉的!我一定能还清债的!”

段易安看着男人的目光犹如看垃圾一样,他站起来朝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说:“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三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被门口站着的少年给带了进来,三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嘴巴里被堵着毛巾,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脖子上有纹身的少年手里还牵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的程然心里一颤。

为什么这里会有孩子?

走在最后的女人一进门就看见了地上的男人,不知道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她用力挣脱开保镖的束缚,往地上一扑,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哭地对江迟寒说道:“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江迟寒也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冷眼看着房间里这副混乱的景象。

“大婶,你老公欠了我们一笔钱诶,你让我们放过他?你们还了钱我们自然会放了。”段易安靠在柜子旁边缓缓的说道。

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没有想到他们会把自己的家人给带过来,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跪在男人身旁抽噎道:“我让你平时少出去喝酒,少赌博,可是你怎么都不听啊,你自己这样还不够,还非要逼死我们母女俩吗?家里的钱都被你拿走了,月月连上学的钱都没有了,要不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男人被女人的絮叨吵得脑袋疼,他不耐烦地叫起来:“你这婆娘能不能少说几句话!就你他妈的最烦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女人捂着脸痛哭起来。

段易安对这种家庭伦理剧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拽着地上的男人把这男人甩到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面前问道:“在这里看到你的金主们,感觉怎么样?”

男人脸色煞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他要做的事情段易安他们都知道。

“这个姑娘,你们出了多少钱?”段易安接过纹身少年递给他的姑娘,对着那三个男人问道。

三个人“呜呜呜”地发出难听的声音,段易安听得有些烦躁,伸手拽下一个人嘴里的毛巾问道:“多少钱?”

“三……三十万……”

程然心里一沉,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三十万?”段易安好笑的看着断了手指的男人问道,“把你女儿卖了还我们钱,我们是不是该夸你还钱有诚意?”

“李想!这是我女儿!”女人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

程然看着女人的脸颊,不自觉地把她和自己母亲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如果……如果当初妈妈还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卖了?

江迟寒察觉到程然突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袖子,他回头看了一眼程然,有些诧异地发现这人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光。

这人……哭了?

“迟寒……迟寒……”程然脸色惨白的叫着江迟寒的名字,就仿佛这是什么让人心安的良药一般。

江迟寒扔下手里的烟头,走上前用手把程然的眼睛捂住说道:“我带你出去。”

程然这次没有拒绝,他强忍着内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女人可能是意识到无望的未来,即便今天活着从这里出去,以后也肯定要面对还也还不清的债务,被生活压得已经见不到天日的女人扑上前抢走了保镖腰间别着的枪,枪筒直直地指着段易安叫道:“你们放过我女儿,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女孩“妈妈妈妈”地叫着,她跑到女人身旁想抱住她,却被女人一把推远了:“月月,月月,妈妈对不起你……你以后要听外婆话,要好好跟外婆一起过好不好……”

chapter35警告

“妈妈……”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手持枪的模样。

“你疯了吗?快把枪放下!”男人没想到自己老婆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他瞪圆了眼睛呵斥道,“快把枪放下来!”

“李想,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女人把枪突然指向了男人,“砰”的一声,男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捂着冒血的胸口缓缓倒在了地上。

“段易安你拿我这里当什么了?”段敬言顺着枪声找到这里来,没想到推开门就见到这副触目惊心的景象。

段易安呆呆地看向了段敬言的方向,榭桥面不改色的站在自己二哥身旁,真是扎眼啊。

段敬言在榭桥耳旁嘀咕了什么,好像是让榭桥把小女孩带出来,结果被举着枪的女人会错了意,段易安看见那女人朝着榭桥举起了枪,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砰——————”

这声枪声,让房间里的人全部都滞了呼吸,段易安看着被枪打中的女人,腿一软往地上一坐。

“愣着干嘛?送医院啊!”段敬言对着站在那里的保镖嘶吼了起来。

程然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倒在地上的全过程,一幕幕都那么鲜活地戳中了程然心里的伤口,他揪着江迟寒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忍了太久了,久到程然都快忘了伤痛是什么样了。

江迟寒把程然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就任由着程然揪着自己的衣领哭。

一直以来,江迟寒都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事能戳中怀里这人,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家伙的痛点在这里,原来这人跟自己一样,还不至于坚强到无坚不摧的程度。

榭桥匆匆忙忙跑上前把带血的女人抱起来的一刹那,段易安明显看见这人眼里闪过的那丝失望。

榭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那女人的枪指的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对她开枪的啊。

刺着纹身的少年弯下腰准备把段易安扶起来,段易安一巴掌拍开了那只手吼了一声:“滚!”

都他妈给我滚……

江迟寒抱着昏迷过去的程然朝着门口走去,临走前看了一眼像是被惹毛的小狼狗一般的段易安,仿佛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前又收了回去。

江迟寒冷眼看着段敬言说道:“我劝你少跟沈段来往。”

段敬言冒了一身冷汗,他看向江迟寒远去的背影,刚才的江迟寒,仿佛话里藏了无数把刀,听得段敬言浑身发凉。

那不是善意的劝告,那是一种警告。

程然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他只记得自己揪着江迟寒哭的不像样,然后好像自己就昏了过去。

慰鸣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略微担忧地看着江迟寒说道:“少爷,程然少爷的烧还没退。”

江迟寒接过慰鸣手里的体温计,看到上面的度数时,眉头不由地皱紧了些:“之前不是38度7么?为什么烧到39度4了?”

给程然打点滴的医生浑身一僵,江迟寒这话直直的就像是在质问他的意思,可他能怎么办,他一个医生,能做的就是给病人挂水打针开药而已,程然的体温不降反升,他也很迷茫,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江迟寒把体温计往医生怀里一扔,然后走上前摸了摸程然的额头,烫的实在有些不正常,他确实没想到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对程然的负面影响那么大。

程然做了一个很深的梦,梦里是空的有些令人发慌的病房,病床上的女人看见了程然,笑着对他招着手说道:“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吃东西,你爸又买了一堆吃的过来。”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好看的侧脸印着白色的光晕,整个人的轮廓在阳光下都变得柔和了起来,程然眼神温和地看着床上那人,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地说道:“妈妈……我好想你啊……”

女人轻笑了起来:“说什么傻话呢,快过来。”

程然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努力搭起来的世界就会崩塌,他走到女人面前,泪眼模糊地伸手握着女人的手,那么暖和又那么真实:“妈……”

女人揉了揉程然的头发,声音温柔的让程然鼻子发酸,明明知道是梦,却不想醒,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被江处崖关到精神病院之后,长久以来围绕不散的梦魇都是别人给他灌药的场景,这么温柔的梦,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梦到啊。

可能是白天看到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冲击力,所以程然理所当然的把梦境当做包裹自己的盔甲,只要一会会就好,待上片刻,给他点时间让他喘口气就好了。

“在想什么呢?”女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就仿佛摸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程然眼睛红红地伸手拥抱住女人,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笑意明媚的回搂住他,就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然的背安慰道:“哎呦,都这么大了还跟我撒娇。”

“妈妈……妈妈……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程然眼泪直掉地叫道,“我不想你走啊,一个人在那里活的好累,我不想一个人了……”

“傻子。”女人摸着程然的头,声音也有点哽咽了,“你别哭啊,你哭的我也想哭了。”

“妈妈,你要是在的话……”程然用力地擦了擦眼泪,却没有把之后的话说出来,也许她在的话,他就不会被卖到那个污秽的场所,如果她在的话,他就不用跟江迟寒签那个狗屁协议,如果她在的话,他还能够有个依靠,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依无靠,除了一条命之外一无所有。

江迟寒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边掉眼泪边叫“别走”的程然,眸子里闪现出许多复杂的神色,他声音低沉地对程然说道:“我会一直在。”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它就像心里的伤口,不碰它的时候,它就安安静静地潜伏在那里,但是只要哪天突然碰到了它,会连带着之前平静期里的伤痛,全部席卷而来。

程然的母亲对于程然而言,就是这种存在,江迟寒觉得他跟程然像,所以他任由着程然去做那些别人不敢在他面前做的事情,这是一种性格上的相吸,程然对于他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

程然嘀嘀咕咕说了很多梦话,握着江迟寒的那只手也迟迟没有松开。

慰鸣在程然床旁,不停地换水,给程然冰敷额头,直到快傍晚的时候,程然的烧才退了下去。

慰鸣看着坐在程然床旁坐了一下午的江迟寒,心里略微担忧地叫了一声“少爷”,江迟寒却摆了摆那只空了的手让慰鸣别管他。

江迟寒对于程然的这种感情,更像是一种怜悯和对自己的一种补偿,慰鸣心里明白,江迟寒在程然身上找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所以对程然这么肆无忌惮的包容,只是一种对于以前的自己的怜悯而已。

慰鸣现在怕的,是一方以为自己动了情,另一方明明动了情却毫不自知。

程然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江迟寒自己的影子,死去的安老师的影子,而这样的程然,是最容易让江迟寒动心的存在。

那个梦很长,长的让程然想沉溺在里面再也不愿意起来。

想念了很多年的女人现在正摸着程然的脑袋,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春日里的风,吹在脸上舒舒服服的感觉。

“小然,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女人的眼里,满满的温柔,程然怀疑那池温柔可能满的要溢出来了。

“妈妈……”

程然眼睛“唰”的睁了开来,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所带来的动静实在太过剧烈,把坐在一旁打盹的江迟寒给吵醒了。

程然看着自己和江迟寒十指相扣的手,心里这才明白过来,梦里手心里的暖意是从哪里传了过来。

“迟……迟寒……”

程然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却看见江迟寒白皙纤细的手上被他已经捏出了许多红色的印记。

江迟寒起身看着程然说了一句:“你好好躺着休息吧。”

声音平平淡淡,一点起伏波动都没有,程然眼看着江迟寒要走,动作不过脑子地伸手抓住了江迟寒的胳膊叫了一声:“迟寒。”

“怎么了?”

程然张了张嘴,可是一句话都没问出口,江迟寒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伸出那只空余的手摸了摸程然的头轻声说道:“那个女的没死。”

“哦……”程然把手收了回来,看着还剩一半液体的吊瓶轻声说道,“迟寒,我今年还真是多病多灾的一年。”

也不是本命年,就光医生都见了许多次了。

不过好像也不太对,自从遇到江处崖之后,程然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反而是跟了江迟寒之后,程然慢慢开始转运了。

江迟寒也没接话,留下了程然一人,独自待在了房间里。

程然看着窗外半黑的天,手不自然的捏住了床单,掌心里的感觉让他突然轻笑了起来,江迟寒这人,还真是出人意外的温柔啊。

chapter36你要睡我?

段易安从夜来香回来之后,整个人气压低低沉沉的,周围的人都不敢惹他,只有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少年,不怕死地走了上前对坐在轮胎上喝酒的段易安说道:“三爷,我们出去兜兜风吧。”

段易安冷眼看着陈枳洋伸出的手,白天用刀划破的伤口现在已经被纱布裹了好几层,虽说血停了,纱布上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血的印子。

“出去总比待在这里好点。”陈枳洋感觉到段易安落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的目光,有些炽热有些复杂,他把那只受伤的手收了回来,换了一只手伸到了段易安面前。

段易安握住他的那只手,从轮胎搭建的台子上跳了下来问道:“手还疼么?”

“不疼。”

段易安拿起桌上的头盔往陈枳洋怀里一扔说道:“陪我出去。”

陈枳洋看着段易安随便挑了一辆机车坐了上去,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跨上了自己的车。

段易安的皮夹克被风吹的往后鼓了起来,茶色的头发在夜色里微微有些凌乱,耳朵上黑色的耳钉闪着漂亮的光泽,高挺的鼻子,长卷的睫毛以及微抿的薄唇,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段易安,让跟在侧后方的陈枳洋看的有点出神。

明明长了一张勾人的脸,随便勾一勾手都应该有一大帮姑娘跟在身后,可是为什么就喜欢上榭桥那个人了?

如果是女的,陈枳洋还能理解,可是榭桥是个男人,一个身体结构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不知道那人哪点能让段易安沉迷至极,可后来一想到自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他。

段易安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他对于榭桥的喜欢全部表现在了脸上,他不是什么会伪装的人,可是这个笨蛋,偏偏在最不需要伪装的人面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世界的人都看的出来段易安喜欢榭桥,却独独榭桥一人不知道。

“三爷……”

陈枳洋盯着段易安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可能是因为风大,段易安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回应他。

陈枳洋收回了眸子看了看手上裹了许多层的白纱布说道:“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像是沙子一般,晚风一吹就散了。

段易安在红灯处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怔住了。

陈枳洋顺着段易安的目光看了过去,穿着卡其色风衣的榭桥站在段敬言面前,那么乖巧的垂着脑袋任由段敬言摸他的头发。

“三……三爷?”

陈枳洋看见段易安突然扭转了车头朝着马路对面骑了过去,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段易安凌着眸子看着站在店里的两个人,仿佛周围的车辆只是虚影一般,喇叭声四起,陈枳洋在他背后拼了命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就像是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地把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榭桥抱着段敬言递给他的衣服走到试衣间里,还没等他把门关上,一只脚往门里一挤,然后一股大力拽着榭桥把榭桥推到了门后困住了。

面前的少年,头发凌乱的遮挡着半个眼睛,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白皙的脸上可能是夜晚的风吹的原因,白里泛着一点红晕。

“少爷?”

榭桥没料到段易安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段易安揪住了衣领,逼迫着他低下了脑袋。

段易安倾身印上的深吻,好似宣泄心里的不满,那么凶狠激烈的接吻方式,让榭桥脑子有些发懵,段易安嘴里带着轻微的酒味让榭桥不由的皱了皱眉。

“榭桥你还真有一套。”段易安冷冰冰的话语让榭桥身上刚刚燃起的热意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段易安看着嘴唇被他咬破的榭桥冷嘲热讽道:“刚跟我二哥在一起就让我二哥给你买东西了啊?”

榭桥没有答话,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段易安,就仿佛要把段易安看穿一般。

“榭桥,你还没换好吗?”段敬言敲了敲试衣间的门问道。

“马上就好。”榭桥看着段易安微微发红的眼睛轻声地说道,“段少爷,请自重。”

段易安看着捧着衣服走出去的榭桥,无力地往身后的凳子上一靠。

段敬言看见榭桥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的,关切地问道:“不合适么?”

“嗯,有点大了。”

“你觉得大了在他身上穿应该也大了。”段敬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榭桥说,“你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能陪我再试试衣服吗?我大哥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矫情的要命,给他买的衣服不合身他能念叨好久,也就你跟他身材有点像,不然我就找别人了,耽搁你这么久,我请你吃晚饭吧。”

“二爷不用这么客气的。”榭桥垂着眸子思忖了片刻,最后还是狠下心说出了口,“二爷,这事能明天继续吗?我……”

“明天吗?”段敬言倒也好说话,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笑着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看你也累了。”

“谢谢二爷。”

“我送你回去啊。”段敬言看着榭桥说道。

榭桥婉转地回拒了段敬言,自己一个人出了店拦住了一辆车。

段敬言有意思地看着榭桥搭上的出租车逐渐远去,刚才他分明看见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跑了过来,虽然只是匆匆忙忙地看见一个侧脸,但是看见榭桥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应该是没有看错了。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还真是好奇段易安会为了榭桥做到哪种程度。

陈枳洋一个一个地敲着试衣间的门去找段易安,这个段家三少爷,一点都不能让人省心,直到敲到中间那个门的时候,虚掩的门一下子就被陈枳洋推了开来。

看着坐在凳子上发呆的段易安,心脏处一阵揪疼:“三爷,走吧。”

段易安看着自己面前的陈枳洋,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你喜欢我是吧?”

陈枳洋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轻声说的那句话被段易安听了进去,段易安现在这么直白了当的问他,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能跟男人做吗?”

“啊……啊?”

“你要跟我上床吗?”段易安暗着眸子,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段易安的话让陈枳洋有种他在问他“吃没吃”的错觉,他确实想跟段易安上床,但是不是这种情况下。

段易安看着陈枳洋这副迟疑的模样,嘴角一勾,有些生冷地说道:“别喜欢我,你喜欢我就只能跟现在的我一个下场。”

一个悲惨的下场。

一个完全见不到未来的下场。

段易安把呆愣住的陈枳洋甩了开来,自己骑着车丝毫不管红绿灯的一路狂飙,机车震耳欲聋的声音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段易安也不怕死了,以前榭桥会在他耳旁絮叨个不停,现在那个会絮叨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夜晚的地下酒吧里,伪装的人们卸下了自己虚伪的面具,闪烁刺目的光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酒杯碰撞的笑闹声,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喧嚣。

段易安强制性地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地方,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清除掉有关榭桥的回忆,最起码现在他想要忘掉榭桥。

段易安这种不良少年的形象,在这里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漂亮的脸蛋配上这种叛逆的装扮,反而给人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大家都被这个面生的少年深深吸引了目光,却没有人发现这是段家的三少爷。

在这个地方,总共就只有两种人,勾搭人的和等着被勾搭的,显然段易安是后者,端着酒杯过来要段易安号码的不胜其数,可是段易安就像是一个满怀心事的不羁少年,连正脸瞧都没有瞧那些主动凑上来的人。

原以为这个过来喝闷酒的少年只是单纯的没有聊天的兴致而已,这种局面却被一个男人打破了。

段易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眉眼长得跟榭桥还真是有点像啊,他托着腮柔和着眼光问他:“你是要我的手机号码还是我的微信号?”

那个男人也是常年在这里混的,因为这张脸勾搭过不少人上过床,反正在这里,许多人的动机都是最后滚到床上去的,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也不觉得自己这种荒淫无度的生活有什么不妥,今天本来以为遇不着什么对他胃口的人了,结果段易安的出现瞬间让他起了兴致。

本来都做好了花言巧语勾搭段易安的准备,结果这人却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主动开了口,这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我说我想要你,你会给吗?”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知道段易安已经迷上了现在的他,虽然没迷上他这个人,但是好歹迷上了他的脸。

“你要睡我?”段易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下了杯中剩下来的半杯酒。

“如果你要把心给我,我也不介意的。”

男人弯下腰,捏着段易安的下巴逼迫着段易安抬起了头,心里忍不住感叹起来,这个猎物可比以前那些好看多了。

chapter37你就这么贱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想要我的心。”

段易安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人,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些清醒,他一定以为面前这人就是榭桥,只可惜眉眼和体型太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完全不像榭桥。

不过,就当个替身也挺好。

男人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眼里唯一容的下的那个人。”

情话说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张口闭口说的话比谁都好听,是真是假自己都不愿意去追究。

段易安站起来,一手拿起他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把车钥匙扔给了面前这个男人:“你送我回去。”

男人看着手心里的车钥匙,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可不会骑机车。

看着段易安的背影,男人几步上前搂住了他的腰说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开我车。”

段易安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也没反驳,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填补他,心灵上的,身体上的,反正只要能填补他的那块空缺就好,显然身旁这人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把车开到段易安家门口的时候,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个不良少年竟然这么有钱,这么豪华的地段不是谁都住的起的。

没等段易安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忍耐了很久的男人直接扶住段易安的脑袋亲了上去,男人身上带的香水味淡淡地盖住了段易安身上的酒味,段易安也没挣扎,就任由着男人把他手里的钥匙接了过去。

一手搂着段易安,一手开着门,结果开了许久也没有把房门打开。

男人看着段易安泛红的眼角,突然有种直接把段易安压在门上强上了的冲动,这个家伙太懂得撩拨人,即便是无意识的。

段易安全身散发出的气息就是一种欠上的意思。

“榭桥……”

段易安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声这个名字,男人凑到段易安耳旁,轻声问道:“心上人?”

没等段易安开口,一股大力扯着男人的衣服活生生地把他们扯了开来,失去了支撑的段易安往旁边一偏,眼看着要往地上栽了过去,一只手一把接过段易安把他搂在了怀里。

榭桥暗沉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说道:“滚。”

“这是我的猎物诶。”突然冒出来的人让男人心里有些不爽,他看着榭桥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你这样抢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

榭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往男人怀里一甩说道:“他是我的。”

男人一脸懵圈地看着怀里的钱,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榭桥就把门猛地摔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靠,不会这么丧吧?”

而且他也不是卖的啊……

段易安神智还在,所以他非常的确定身旁这个人是榭桥,此时此刻的榭桥,跟以前任何时候的榭桥都不一样,全身上下散发的危险气息让段易安现在极其的不安。

“榭桥……”

“闭嘴。”榭桥阴沉着眸子,伸手掐着段易安的脖子把他压在了门后面。

“你疯……啊……”

榭桥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段易安的嘴巴,就像是发泄怒气一般,毫不怜惜。

段易安的眼角不断渗出眼泪,身后的不适感让他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榭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段易安的脖颈,疼的段易安直抽凉气。

“段少爷,你就这么寂寞吗?就这么想让人上吗?”榭桥讽刺的话深深刺痛了段易安,他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

榭桥看着段易安脖颈处那个血牙印,又轻轻舔了舔上面冒出的血丝,在伤口处印下了浅浅的吻:“你就这么贱吗?”

段易安睁大了的眼睛里,眼泪直直地往下掉。

“榭桥榭桥……”

榭桥的吻,落在身上都那么滚烫,明明在接吻,为什么那么痛啊,就像有人拿着刀在猛戳着自己的心脏一样,疼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段易安可能不知道,不止是他一个人痛不欲生,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折腾地快要喘不过气的还有榭桥。

天知道榭桥看见段易安把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回家时候的心情。

段易安不知道被榭桥上了多少次,门口,卫生间,卧室……

榭桥就像是忍了几十年没有发泄欲望的野兽,把这种欲望一次性地发泄在了段易安身上。

榭桥仿佛是知道那次醉酒后的段易安完全不记得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甚至不知道他们发生过这种事,所以榭桥要让段易安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地镌刻在脑海里,不允许他忘记,要让他永远地记住,记住他榭桥到底是怎么把他占有的。

段易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了过去,这种似曾相识的骨头散架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看着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青紫,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涌入了脑海里,段易安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一动都不动。

他……

他跟榭桥……上床了?

榭桥那个疯子……竟然真的把他上了?

段易安看着床头柜上压着的纸,越看脸色越差——

“钥匙我拿走了。”

什么叫钥匙他拿走了?

段易安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榭桥这人……怎么有种蹬鼻子上脸的感觉?这在古代,是不是该叫“以下犯上”???

段易安把那张纸团成了一个球往垃圾桶里一扔,呆愣愣的坐在床上坐了良久,突然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好歹在一件事情上,拴住了榭桥啊。

下午的时候,榭桥用行动解释了自己那句“钥匙我拿走了”是什么意思。把车停在门口的搬家公司突然搬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关键是搬归搬,他们还把段易安家里原本那些电器全部抬出去扔掉了。

“榭桥你他妈有毛病啊!你把我东西扔出去干嘛?”段易安瞪圆了眼睛叫了起来。

这人是疯了吗?那些东西可贵了啊,好多都是他自己之前和榭桥一起挑的,榭桥怎么说扔就扔了!

榭桥弯下腰就这么沈着眸子看着段易安说道:“看不出来吗,我在把东西搬进来。”

“我他妈又不是瞎!我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扔了我的东西,然后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到我家来!”

段易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家里的摆设变得越来越陌生,整个房子都被榭桥搬空了,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陈设让段易安越来越不爽,这个自说自话的榭桥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爷,是您自己说的啊,你买的就是你的。”榭桥捏着段易安的下颚,然后低下头在他微薄的红唇上印下了一个淡淡的吻,“现在这里的东西全是我自己的了。”

段易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像自己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是当时也是他随口骂出的气话,没想到榭桥记了这么久。

其实他对榭桥骂出去的气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那一句句气话就像刀一样,每次都能把榭桥扎的遍体鳞伤。

可现在不会了,榭桥发现对段易安这种人,真的不能忍着,“越忍越放肆”这话说的就是段易安。

段易安没想到榭桥会这么快的搬了回来,没有任何预告,也没有任何的请示,自说自话的就回来了,而且性格还变得这么恶劣。

“榭桥你给我滚!”

段易安拿起身旁的枕头往榭桥身上猛地砸了过去,榭桥一把接住,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枕头是我的,您可以爱惜点么?”

“我……”

段易安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人?他的?什么叫他的?榭桥自己把他的东西全扔了,现在开始说房里的东西是他的?

段易安抄起一个玻璃杯往榭桥脚边砸了过去,裂开的玻璃碎渣四溅,榭桥也不闪,他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说道:“这个玻璃杯也是我的。”

“你的就你的,老子就砸了怎么样!榭桥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了!收拾好你的东西给我滚!”

榭桥跨过玻璃碎渣,走到段易安面前,没等段易安骂完,直接把他抗了起来往房间里新摆的床上一扔。

“用身体还。”

榭桥的话让段易安浑身一颤,以前从来没觉得榭桥这人有现在这样的不可理喻,直到真的见到的时候,段易安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榭桥认识的这二十几年里,榭桥到底把自己伪装的有多深。

可是段易安认识的越清晰,他就越陷入到了一种深度的自我怀疑,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体质,因为这样的榭桥,他依旧非常喜欢,喜欢到疯了。

榭桥就任由着段易安毒舌的骂他,段易安越骂,他就越用力地欺负他,两个人就像是较了劲一般,反正最后肯定有一方会妥协。

榭桥妥协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再放任段易安这么无理取闹地闹下去。

以前段敬言就跟段易安说过,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反而越恐怖,榭桥就是那种人。

可是那时候段易安没有放在心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榭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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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你明明很想要

有句话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从榭桥搬回来之后,段易安心情变的好了许多,而这么一个好心情,直接的影响对象就是江迟寒。

江迟寒压根就不想知道段易安那些破事,结果段易安在电话上没法骚扰江迟寒,于是直接跑到江迟寒家里来了。

“哥!我跟你说!我养的大狗跑回来了!”段易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出来的光芒看的江迟寒心里一阵烦躁。

“没什么正经事就赶紧滚,慰鸣送客。”

段易安也不恼,江迟寒不理他,他就骚扰程然,程然刚刚稍微病好些,身子还没养好呢就被段易安缠着不放了。

“嫂子我跟你讲!我家养的大狗比你们家的猫可爱多了!”

程然不知道段易安嘴里的“大狗”指的是榭桥,他以为是家养的萨摩耶、金毛这种大狗,所以也就在一旁傻傻的笑。

段易安絮絮叨叨了半天,程然听得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段家这个小少爷什么时候才能闭上嘴乖乖回家。

榭桥给段易安打了好几个电话,段易安看见了也不接,这个矫情的大少爷总觉得自己第一时间接了榭桥的电话,就像是他干巴巴地等着榭桥给他打电话一样。

电话响了第五次的时候,江迟寒忍无可忍地走出房间一把夺过段易安的手机按了接听键:“过来把你主子接回去。”

还没等榭桥开口,江迟寒就摁了挂断键又把手机扔给了段易安。

段易安有点懵的看着自己手里已经灭了屏的手机,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程然问道:“嫂子,哥这个臭脾气你是怎么忍过来的?”

程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段易安本来还想在江迟寒家里再赖一会儿,结果没过一会儿榭桥就过来要人了。

榭桥跟江迟寒打了声招呼之后,径直就走到沙发前对段易安说道:“少爷,该回去了。”

段易安看了一眼榭桥,表面上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可是程然明显看见这个傲娇的大少爷嘴角勾了起来,眼里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出了江迟寒家之后,榭桥一把拉着段易安的胳膊把他往车里一甩,段易安的后背狠狠撞在坐垫上,榭桥根本没有给他留一点骂人的空隙,直接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段易安说道:“少爷,以后你不接我的电话,我会让你下不了床的。”

段易安脸一红,可是嘴巴又不甘示弱地叫起来:“我接不接你电话是我的事,要你管啊!”

榭桥随手拿起凳子上的手机盒子往段易安怀里一塞说道:“我管。”

榭桥放开他坐到车前面的时候,段易安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在后面抱着手机盒子问道:“我二哥给了你很多钱?”

“这是我自己赚的钱。”榭桥握着方向盘平静地说道。

“榭桥,你哪里那么大的能耐赚这么多钱。”

段易安的口吻有些讽刺,榭桥就像是习以为常的来了一句:“足够养你了。”

段易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也不好意思跟榭桥确认一遍,只是低着头拿出了榭桥新给他买的手机,最新的款式,比当初他丢在江迟寒家的那个手机好看多了,好像之前那个手机,是榭桥打了半个月的工,天天早出晚归,才攒够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所以在大家都换了新款的手机的时候,段易安还在用榭桥给他买的老式手机。

段易安突然觉得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慰鸣把它扔了,其实撑撑还能用一段日子的啊。

“谢……谢谢啊……”段易安头撇到一旁有些别扭地说道。

榭桥也没说话,让段易安道谢真的属于千年等一回,段易安这么一个傲娇的脾气,榭桥要想给他一点一点掰回来还是长路漫漫,外面浪久了的小野狗自然不比家养的狗好驯养,但是……

榭桥透着后视镜看着红了耳根子的段易安,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底牌在他手上。

段敬言跟他说段易安喜欢他的时候,榭桥确实有些懵,从别人嘴里听到段家这个小少爷喜欢他,确实很怪异的感觉。

他喜欢了段易安喜欢了那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这么悲惨的暗恋的时候,段敬言的话如同一道光一样把他前面的路照的通通亮。

所以他回来找段易安了,可是哪里知道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段易安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但凡晚了一步,这两个人肯定就滚上了床。

就是这一幕,让榭桥憋了那么多年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本来心里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了,这种“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像是钟表的指针一样,“滴滴答答”地在榭桥脑海里直响,他把段易安强上了,虽然一开始是强迫的,但后来段易安潮红着脸“榭桥榭桥”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脑海里那根理智的线彻底绷断了,他想要这个人,占据他的一切,身体也好,心也好,段易安只能是他榭桥一个人的。

就是这样的段易安,让他又搬回来了,那么强势那么霸道的搬回来了,榭桥在喝了第十瓶酒的时候,把那酒瓶子往台子上一放,心里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让段易安亲口承认,让这个别扭的小少爷承认他喜欢他。

榭桥把车停稳后,段易安看着窗外一脸懵:“这是哪儿?”

一个非常适合抛尸的地点,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这么荒凉的地方,段易安怀疑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人的足迹了,榭桥把车里的灯打了开来,暖色的灯光让段易安微微眯了眼。

看着打开车门的榭桥,段易安心一沉,现在的榭桥不会是想把他杀了然后抛尸吧?

“榭桥我跟你说啊!”段易安往车门那儿一缩,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拉开车门靠近自己的榭桥叫道,“你……你把我杀了你不会有好处的……”

榭桥看着段易安那副炸了毛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到底是什么给了段易安这种错觉?

榭桥弯着腰钻到车里,一只手撑在坐垫上,另一只手按在车门上,就这么把段易安困在了怀里。

暖色的灯光下,段易安看着榭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男人真他娘的好看啊。

榭桥凑到段易安耳旁,声音低沉而又暧昧地说道:“杀了倒是不会,顶多把你吃了。”

段易安身子一怔,吃……吃了??

“不是说要谢谢我吗?”榭桥看着段易安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明白面前这人就是欺软怕硬而已,果然只有强势些,才能镇住这个家伙。

“我……我跟你说谢谢了啊!”

榭桥直直地盯着段易安的眼睛说道:“用实际行动来谢吧。”

段易安完全不知道榭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面前这人泛着水光的眼睛让榭桥的眸子更深了些,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小少爷了啊,喜欢的这么无法自拔,就觉得全天下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行。

段易安觉得榭桥疯了,但可怕的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陪着榭桥一起疯了的自己。地上的石子有点硌腿,跪在上面腿有点疼,段易安生疏的去讨好这个男人,本来就是第一次做,鬼他妈知道怎么弄。

榭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段易安,越看越想欺负这个人。

段易安眼眶红红的看着榭桥骂道:“榭桥你他妈是憋了多久啊。”

面前这人让段易安有种错觉这人都禁欲了二十多年了,可前几天他才刚跟榭桥上了床!这人未免也太欲求不满了啊!

“很久。”榭桥语气淡淡的,段易安听得心里一沉。

榭桥说的也是实话,他真的忍了太久太久了。第一次对段易安产生冲动还是在高中的时候,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已经弄脏的裤子,那时候榭桥觉得自己真的完了,他对这个小少爷,这个脾气差到极点的小少爷真的起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谢……谢桥……哈啊……轻……轻点儿……”

“你明明很想要。”

“想要个……鬼哈啊……你……你……你他妈……你你你你慢点儿……”

狭小的车厢里,暧昧的气氛逐渐升腾,段易安把头埋在胳膊上,面色潮红。

喜欢是什么?

就是他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地扑上去。

飞蛾扑火到底是蛾子想不开,还是他爱上了火,段易安觉得,也许是爱上了吧。

所以,无论榭桥变成什么样,无论榭桥有多么的霸道无礼,他都能承受,最起码这样的榭桥,也许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段易安感受着榭桥的温度,感受着榭桥粗重的呼吸声,感受着榭桥一切的一切,段易安的心脏口被榭桥捂的滚烫。

榭桥……

榭桥……

榭桥,我爱你啊……

段易安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着榭桥深情告白。

榭桥看着把头埋在坐垫上的段易安,捏着他的下巴逼迫着他侧过头吻了上去。

榭桥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段易安逼疯了,只要涉及到段易安的事情,都能让他失了理智。

段易安,你知道吗?

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接吻。

所以你亲上我的时候,就该做好跟着我一辈子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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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养老日子

在江迟寒家里有个好处,就是睡过头了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叫你或者是骂你一顿,这可能也是当江迟寒宠物的一个福利。

程然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阳光从厚重的窗帘里透了进来,这几天风平浪静的实在是有些不自然,自从那次那个男人把段家小少爷带走之后,程然几乎没看见过这个小少爷出现在江迟寒家了。

“鸣鸣,迟寒去哪里了?”

慰鸣抬头看着刚洗漱完走出来的程然说道:“少爷有事去公司了。”

“他中午回来吗?”

“今天公司要开会,少爷今天会晚些回来。”

程然摸摸脑袋没意思的“哦”了一声,江迟寒不在家,他连个骚扰对象都没有,真的会无聊死的。

“鸣鸣,我能不能出去玩啊?”

虽说有些不太可能,但问还是得问啊,不过程然也想不出来自己出去能玩什么,大把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不能陪他逛街,要称的上朋友的,倒是有一个,但是前段日子出国办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父母的话……

程然一想到这里,脸色都变了变,他还有什么理由回那里。

“程然少爷,没有少爷的吩咐,您只能待在房里。”

慰鸣可不敢冒这个险,要是程然跑了,他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鸣鸣,宅子我是可以随便逛的嘛?”程然想想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好像还没有把这个宅子真正意义上的好好逛一遍。

“可以。”

慰鸣这次没有拒绝程然的请求,毕竟是江迟寒早上自己说的:程然想在房子里干嘛就让他干嘛,反正只要别出去就行了。

程然走下楼,叼了一块面包,拿了一杯牛奶,径直就走到了江迟寒的房间。

虽说整个宅子都是江迟寒的,但是既然他把楼上的房间让给了程然当卧室,那这个房间就是程然自己的了,江迟寒既然可以随便进出他的房间,那程然自然也是可以进出江迟寒的房间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不得了的信息出来。

走到江迟寒房间的时候,他的黑白简约风已经完完全全体现的淋漓尽致。

“哇,他只有黑白的衣服啊。”程然一边翻着江迟寒的衣柜一边感叹道,就连领带都是清一色的黑,更别提手表什么了,“这个人是有多喜欢黑白色啊?”

程然看着江迟寒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游戏手柄,于是翻了翻,在他的抽屉里竟然翻出来许多经典款的游戏光碟,原以为江迟寒这人就是一工作机器,一辈子就娶工作为妻了,没想到他这种人竟然也会打游戏啊。

不过怎么就一个游戏手柄?

程然推开房门叫了一声慰鸣:“鸣鸣!鸣鸣!”

慰鸣眼皮子直跳的走了过去,程然这是真的会闹腾,怎么总有种这家伙会把这个家拆了的感觉。

“鸣鸣,你家少爷怎么就一个游戏手柄啊,还有一个呢?”

看着程然手里那白色的游戏手柄,慰鸣解释起来:“少爷一直都是一个人打游戏,所以另一只放起来了。”

“那你现在找的出来吗?”

一个人打游戏多没劲,江迟寒这么可怜的嘛,连个陪他打游戏的都没有,程然好歹也有那么一个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死党。

不过想想也是,江迟寒这种人,身边都是些老气横秋的人,比如说慰鸣。

“阿嚏……”

慰鸣一个喷嚏打的眼泪都给呛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看着程然说道:“可能是感冒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去吧去吧。”

程然一脸笑意地对慰鸣挥了挥手,心里直感叹:不愧是老年人,身体就是没有成年人好。

“阿嚏……阿嚏……”

慰鸣又打了一连串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奇怪,今天是怎么了,这喷嚏打的还不停了。

游戏这种东西,就是那种你一沾手,就有可能放不下的那一类东西,而且江迟寒房间里那个显示屏那么大,设备上就很高端,这游戏玩的程然心里是爽到不行。

慰鸣好不容易从装杂物的储物间里翻出了已经沾了一层灰的游戏手柄,当他拿着这游戏手柄走到江迟寒房间的时候,看见程然已经坐在江迟寒的床上打上游戏了。

“找到啦?”程然看了一眼慰鸣手里刚刚擦干净的游戏手柄,然后又把目光聚焦在了显示屏上,“你放这儿就好啦,还有啊,鸣鸣你能不能让人送点薯片和可乐过来?”

“好。”

空调开着,薯片吃着,渴了旁边又有可乐,还有游戏和猫相伴,程然赶紧摆脱被圈养的这个计划又被延迟了些。

这种养老日子再让他过几天吧,反正现在出去也没人收留他,等到郑泽从国外回来之后再考虑离开这个人吧。

江迟寒晚上回家的时候,慰鸣正在江迟寒的书房里给他整理资料,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家少爷回来了。

江迟寒推开程然的房门,既没有看见桃子的身影也没有看见程然的身影,心里一沉,慰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心烦意乱的江迟寒皱着眉,站在程然房间门口叫着“慰鸣”的名字,这一叫差点把慰鸣吓得从书房的梯子上摔了下来。

慰鸣匆匆忙忙地从书房里跑了出来,看着烦躁的江迟寒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少爷,我正整理资料,所以没注意到您回来了。”

“程然呢?”

江迟寒的握成拳头的手已经打起了哆嗦,要是让他抓住他,他非得拿着枪把他崩了不可。

“在您房间呢。”

江迟寒奇怪地看了一眼慰鸣问道:“我房间?”

“是的少爷,程然少爷已经在您房间待了一整天了。”

江迟寒的表情像是染上一层冰霜一样,透着些许的不满,慰鸣一看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做错事了。

程然本来打游戏正打到兴头上,结果江迟寒一脸说不上来是什么的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就转个头对江迟寒说了声“你回来啦”的功夫,然后就被对面那个给打死了。

江迟寒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以为跑了其实没跑的程然,江迟寒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也很爱干净。

可是现在他的床已经被程然糟蹋的不像样,吃完的薯片袋子,洒出来的薯片碎渣,喝了半瓶的可乐瓶子,反正床上能被程然糟蹋的有多乱是多乱。

“你这是……拆我房间?”

江迟寒眼皮子抽了一抽,这里简直就是灾难后的现场,看的江迟寒整个人心里的一根弦都绷紧了,程然真的不能再挑战他了,再挑战下去的话……

“迟寒,你要不要吃……”

“哗————————”

程然看见了,程然真的看见江迟寒本来已经黑了一半的脸现在瞬间全黑了,就连程然脸上笑嘻嘻的表情都有些凝固了。

本来想问问江迟寒吃不吃薯片来着,结果一不小心拿反了薯片袋子,开口朝下,薯片撒了一床。

“这这这是意外……主子这……这真是意外……”程然手忙脚乱地把洒出来的薯片又塞回了袋子里,“床……床不脏,你还吃吗?”

江迟寒走上前提着程然的衣领往旁边一扔,然后把被单一个角拽了起来,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慰鸣,江迟寒不耐烦地说道:“慰鸣,你去那边。”

“啊……啊是……少爷……”

慰鸣站在床的另一侧,接住了自家少爷扔过来的床单角,然后把整个床单一兜,带着程然的薯片袋子和可乐瓶子,一起拎了出去。

“哎……我的……薯片……”

说到“薯片”两个字的时候,程然自己都有些没底气了。得亏他刚才眼疾手快,把两个游戏手柄抱在怀里没松手,不然江迟寒非得把这两个东西给一起扔了出去了。

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江迟寒,程然弱弱地叫了一声:“迟寒~”

不想理他,江迟寒刚才真的差一点点就把程然从这里扔出去了,他幸亏忍住了,没把这人给扔出去,不然还顺了程然的心愿了。

等到慰鸣把干净的床单换好之后,程然跟桃子就直接这么一扑扑到了床上,一人一猫可怜巴巴地看的江迟寒都不知道该怎么发火。

程然举着今天慰鸣找出来的游戏手柄说道:“迟寒~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江迟寒冷着一张脸说道:“你快回自己房间去。”

就连慰鸣都不敢在他房间待太久,每次要不是收拾房间,他绝对不会进来的,结果程然和桃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他的床,而且丝毫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迟寒~你陪我打一盘嘛~”

程然实在想不出来江迟寒每次打人机有什么乐趣,还是人和人一起打比较有意思啊。

“你快回去。”

江迟寒从回来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他哪有闲工夫陪他打游戏。

“迟寒你是不是打游戏技术特别差,知道打不过我,所以不好意思跟我打?”

江迟寒看着程然一副欠揍的表情,心里明白这小子纯属激将法,就是想让他陪他打游戏,江迟寒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被程然的几句话给激怒了?

“我数三秒钟,你给我回你房间去。”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一副碾他走的样子,他可怜巴巴地叫起来:“陪我打一会儿嘛~我房间没有游戏机。”

“三……”

“迟寒,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

“二……”

“我们要不赌点东西,谁输了就那什么……”

“哪什么?”

看着江迟寒好像有点兴趣了,程然立马激动地说道:“就赌点东西啊,钱啊,要求啊什么的。”

chapter40官人快来

“你有钱么?”江迟寒嫌弃地看了一眼程然,现在程然吃他的、喝他的,就连穿也是穿他掏钱买的衣服,就这样程然还敢跟他赌钱?

“我肯定赢你。”程然举着游戏手柄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行,就赌五百块钱。”

江迟寒还真就不信了,他好歹也是把这些游戏玩到通关了,怎么可能输给程然,虽然知道程然输了赔不起钱,但是说不定赢了程然之后,这家伙以后就不来他房间打游戏了,这么想想其实也不是件坏事。

“五百块就五百块。”程然这人一向是不打无准备的赌的,他既然坚信自己能赢,那必然就有赢的胜算。

江迟寒打人机已经摸清楚对方的套路了,可是程然的套路一向与机器不同,江迟寒要赢他,也得费点心力才行。

程然把趴在一旁睡觉的桃子往地上一放,然后自己坐在桃子睡觉的位置,看着江迟寒拍拍身旁的位置说道:“快来。”

程然自己没有感觉到,江迟寒看着这副景象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场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躺在床上,一脸娇媚样地看着他叫着“官人快来”。

“想什么呢,快来啊,选人物了。”程然看着一动不动的江迟寒,忍不住叫了起来。

江迟寒“哦”了一声后,直接往程然身旁一坐。

慰鸣看厨房的人已经把饭烧好了,可是半天都没有看见自家少爷出来,于是等了一会儿之后,眼睁睁看着饭菜快凉了,他敲了敲江迟寒的房门说道:“少爷,吃饭了。”

房里的音响开的声音特别大,就连门外的慰鸣都听见了,慰鸣没办法,只好直接推开了门。

江迟寒在跟程然打游戏正打的不亦乐乎,连个正眼都没有给慰鸣。

“少爷,饭做好了。”

很少看见江迟寒对工作以外的事情这么投入,慰鸣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打扰江迟寒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没空。”他正忙着呢,慰鸣尽给他添乱。

“可是……”

饭已经做好了啊!江迟寒这尊大佛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啊。

江迟寒声音清清冷冷地说道:“没事就出去。”

“迟寒你能不能用心点!”程然兴冲冲地叫道,“哎哎哎哎,你看你看,死了吧!活该!”

江迟寒盯着显示屏半天,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被程然打败的事实,他怎么可能会输?这游戏当初通宵过关的,结果输在程然手里了?

“江迟寒,五百块钱,别赖账。”

江迟寒满是怨气地瞪着慰鸣,要是他没过来打扰他,他肯定赢了。

“你把钱记着,我最后一起付给你。”

看江迟寒的意思,好像是要跟程然一决高下一样。

程然笑眯眯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我们订个披萨吃嘛~”

“嗯,定。”

程然看江迟寒这么爽快,于是得寸进尺地说道:“再买个肯德基的全家桶吃好不好~”

程然这人向来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因为江处崖这人对吃的讲究的不行,每次带他吃那种高档餐厅的吃的,东西又少,又贵的要死,虽然也不是程然付钱,但是程然吃不饱啊!

江迟寒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结果程然就这幅可怜哒哒的表情盯着他,江迟寒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

慰鸣看着江迟寒为难地说:“可是少爷……饭已经……”

江迟寒对慰鸣摆摆手说:“去买吧,披萨还有全家桶什么的。”

这种东西……

少爷能吃的惯吗……

程然高兴地往江迟寒肩膀上一靠,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江迟寒身上说道:“江迟寒你知道吗……”

“嗯?”江迟寒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侧过头看着倚在他身旁的程然问道,“知道什么?”

“你真的很好,比我认识的人都好。”

除了郑泽之外,江迟寒真的是对他最好的人。

江迟寒听到程然这么说他,他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看着程然问道:“不继续打游戏了么?”

“打,怎么不打。”程然直起身子说道,江迟寒的钱,不赚白不赚。

这两个人简直是打个游戏打的已经天昏地暗,完全忘了时间,江迟寒以前觉得一个人挺好,现在程然来了,他又觉得,生活里多一个人,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是多花一份钱而已。

慰鸣把外卖拎进来的时候,程然高高兴兴地甩下游戏手柄,抱着慰鸣递来的大塑料袋说道:“迟寒,我们看恐怖片嘛~”

“你不是在打游戏么……还有……你输了……”

程然看见吃的就扔下游戏手柄,完全不管自己的输赢,听到江迟寒这么一说,他这才转头看了一下显示屏,显示屏里的自己早已经被江迟寒打死了,可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就当我让你一把,钱就从我刚才赢的钱里抵消吧。”

“……”

让他一把????江迟寒不乐意了,什么叫让他一把????

程然本来乐呵呵地抱着他那叠吃的,结果还没高兴上一会儿,怀里的东西就被站在床上的江迟寒给抽走了。

江迟寒个大,而且又站在床上,程然就算跳起来也不可能抢的到,改变策略的程然,爬上床后,踮着脚往江迟寒嘴唇上一口咬下去,趁着江迟寒发愣的功夫,一把抢过了江迟寒举在半空的塑料袋。

江迟寒看着这个高高兴兴坐在床上拿吃的的程然,心里说不上什么来的感觉。

“程然。”

“嗯?”

江迟寒坐在程然身旁说道:“你要是在饥荒年代,绝对是饿不死的那类人。”

不用江迟寒说,程然也知道,他程然就是墙角的野草,给点阳光就能生长的那种。

程然嘴里嚼着一大块鸡肉也没有反驳,他递给了江迟寒一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东西得趁着热的时候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迟寒看着程然递过来的鸡腿看了半天,不知道该从哪里抓起,他还从来没有手抓着吃的直接吃东西的经历。

“傻呀,直接拿啊。”程然用自己油腻腻的手握着江迟寒的手,把这鸡腿塞到了江迟寒手里说,“真的,吃这个超级幸福的。”

江迟寒将信将疑地看了程然一眼,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廉价的平民食物有什么好吃的,看着程然这一脸渴望他评论的样子,江迟寒没办法,只好尝了一口,可没想到外酥里嫩,吃起来味道还挺好。

“是吧是吧,是不是挺好吃的~”程然看江迟寒没有露出不好吃的样子,于是更加高兴了,“虽说是垃圾食品,但味道好呀~”

“嗯……”江迟寒没有反驳。

程然随手拿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在江迟寒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张恐怖碟片:“我原以为你不喜欢恐怖片的。”

看着电影放出来了,程然又翻回到床上说:“我发现我俩有些口味还挺像的啊,我也爱看恐怖片。”

看着拿着大锯子把人切两半的景象,程然的胃口更好了。

“我买了只是收藏用。”江迟寒面无表情地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上鲜血直溅一边吃着手里的吮指原味鸡。

“有钱人的世界我确实不太懂。”程然翻了翻,桶里总共三个吮指原味鸡,他大度地说道,“两个给你,我吃一个就好。”

江迟寒好笑地看着程然,这人明显比自己能吃啊,而且程然的表情就有些像忍痛割爱的样子。

“两个都归你,我吃一点就饱了。”

这东西值得程然这么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让慰鸣给他买十个二十个,就是一百来个吃吐他都没关系啊。

慰鸣把后送来的披萨带进来的时候,电视里的女鬼突然往屏幕上一扑,吓得慰鸣一个哆嗦,得亏心理素质强,不然肯定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玩意儿给吓死了。

“少爷……披……”

“哎哎哎哎,鸣鸣给我给我~”程然放下手里刚啃完的骨头,连手上的油都没擦的就把那大盒的披萨给抢过来了。

慰鸣诧异地看着这两个坐在床上边吃外卖边看鬼片的人,要用三个字形容他们两人,就是“接地气”。

自家少爷穿着齐齐整整的西服,就这么跟着程然吃东西,关键还是用手拿着吃。

“少……少爷……要不要跟您重新准备饭菜?”慰鸣总有种是程然逼着江迟寒吃这些垃圾食品的感觉。

“咳咳咳……”江迟寒也感觉到自己这个吃相确实不太文雅,被慰鸣这么一说他更不好意思了,因为面子问题,本来想开口说吃饭来着,结果程然死缠着他让他陪着他吃披萨,他也没法,之后说道,“没事,我就吃这个吧。”

少爷都这么说了,慰鸣也不好让他不吃,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迟寒,你明天要工作的吧……”程然扯下一块披萨放在江迟寒手里说,“你是不是只吃那种正规的店里的披萨,这种快餐店里的披萨从来没吃过?”

江迟寒盯着这厚厚的披萨,直接拿在了手上。

“我之前跟江……”

chapter41幼稚鬼

不自觉地提到了江处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然的眼神也变了,程然尴尬地笑了笑换了个口吻说道:“之前跟朋友去意大利店里吃那个披萨,结果薄薄的一层,上面连个肉都没几块,还撒了什么跟草一样的东西,反正还没路边买的烧饼好吃。”

“国外的披萨都长那样。”江迟寒盯着手里的面饼说道。

“是是是,您去过国外,见过世面。”程然一口咬下,看着芝士拉着长长的丝,心里是要有多满足有多满足,“我们这种人,没去过什么国外,也吃不惯老外的东西,就吃吃这种厚底披萨差不多了,关键还便宜。”

程然低下头拿吃的时候,那项链从睡衣里露了出来,江迟寒盯着程然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稍稍愣了神。

程然感觉到江迟寒在看他,等他抬头看向江迟寒的时候,江迟寒立马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盯着电视,轻声问了一句:“你想去国外吗,我带你去。”

程然有些意外,江迟寒为什么总是在无意识中说出这么怪让人心动的话,可他也没放心上,只是笑了一笑嘀咕了一声“骗子”。

江迟寒看着程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侧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说我骗子?”

“你们这种人,工作很忙的吧?以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他说要带我出去玩,最后都是用工作太忙做了借口。”

程木旸也是这样,江处崖也是这样。

仿佛只有工作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程然更像是他们生活里的调味品,可有可无。

“我不一样。”

江迟寒认真的表情逗得程然“噗嗤”一笑:“迟寒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霸道总裁只有电视和小说里才有,直到我看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种傻子还真的存在啊。”

傻子?

江迟寒不满意的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迟寒,我一直觉得,人都是有企图的生物。”程然认真地看着江迟寒说道,“就像之前跟你说的,你愿意为我砸钱,说明我一定是有我存在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是什么?你是生意人,我不觉得你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为什么不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

程然很聪明,江迟寒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程然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别人看不明白,可他江迟寒能看懂一些,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就算全天下人都亏本了,我也不相信你会亏本。”

“我不算全天下人?”

江迟寒的一句话让程然吃噎了,这人怎么感觉总是抓不住重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表达一下你不会吃亏。”

程然拿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上沾的番茄酱,江迟寒伸手把程然鼻子上不知道怎么沾上的酱汁给抹掉了:“是怎么做到吃东西吃到鼻子上的?你用鼻孔吃饭的?”

“江迟寒,我跟你说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对象了!”

正常情况下抹掉了之后闭嘴不说话不就好了!非得问他一句用鼻孔吃饭的,这人对鼻子是有歧视还是怎么!

“我本来就不准备找对象。”

江迟寒一个人过的挺好,找什么对象。

“你就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程然看江迟寒这样压根就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别人的话,说不找对象大多数是因为找不到对象,而江迟寒这种人,想要对象的话,勾勾手一帮人,要钱有钱,要颜有颜,除了有些直男癌之外,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江迟寒如果不找对象,难不成要跟慰鸣这个老家伙待一辈子?

“所以我把你带回来了。”

江迟寒幽幽冒出来的一句话把程然呛了半天:“咳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看着程然这一副被吃的呛着的样子,江迟寒把可乐递了过去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为你砸钱吗,因为孤单了。”

“孤单了?”

程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迟寒,江迟寒好看的侧脸看的他心猛然一跳,这不完犊子了吗,程然以为江迟寒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所以把他留在身边了,现在江迟寒明摆着说他买程然就为了让程然陪他,程然这要是跑了是不是太没情没意了,就是让程然自己说,程然也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嗯,我需要一个人陪着。”

程然低头看着手里的可乐盖看了半天之后,这才沉闷地来了一句:“我陪你。”

不知道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说了这句话,就陪一段日子就好,也没有什么损失。

“游戏还打吗?”江迟寒看着程然问道。

“打,江迟寒你欠我的钱别赖账啊。”程然拿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了江迟寒,自己也拿了张餐巾纸把手擦了擦,然后把吃剩的外卖包装盒子往塑料袋里一塞,提着塑料袋往地上一扔。

江迟寒擦干净手之后握着游戏手柄说道:“我不赖账。”

程然高高兴兴地坐直了叫起来:“输惨了别哭鼻子啊!”

之前程然一直赢,江迟寒也就赢了一把,还是因为程然为了吃的,忘了自己在打游戏了,看着江迟寒这副死不认输的样子,程然都要怀疑自己平时见到的江迟寒跟这个打游戏的江迟寒是不是一个人了。

程然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手动的飞快:“哎,你平时都跟游戏机打啊,干嘛不找鸣鸣陪你一起玩~”

“你觉得慰鸣会陪我打游戏吗?”

“哈哈哈,也是。”程然都能想到慰鸣握着游戏手柄一脸忙然的样子,这岁数摆在那儿,强求他接受这种新事物着实委屈他了,“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吧,人机对打,这多没意思。”

“没有,小时候慰鸣也带我去钓鱼,他还教我打高尔夫。”

要让江迟寒说起从小陪他陪到大的人,只有慰鸣了。

江迟寒家庭本来就有些复杂,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跟江处崖的关系弄得很僵,更不用提江城那位所谓的父亲了,江迟寒跟他完全说不上话来,父子关系一度很僵,后来发生安静那件事情后,江迟寒索性就搬出来住了,顺便把慰鸣一起带了出来。

程然一乐,这还真是慰鸣的风格,想想慰鸣带着江迟寒打高尔夫的样子,程然都有点担心慰鸣把腰给闪了:“我发现你们这种有钱人,怎么都喜欢打高尔夫?”

江处崖也喜欢打,那球杆子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之前程然拿着江处崖的球杆子去掏掉在柜橱下的东西的时候,江处崖还为此发了火。

“我不喜欢打,我只是会打。”江迟寒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自己血槽里的血越来越少了,他的手心出了不少汗,“我喜欢蹦极,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的那种感觉。”

“那您还不如喜欢打高尔夫呢!”程然想想都可怕,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要是绳子断了,估计会死无全尸的,“哈哈!江迟寒你又输了!”

江迟寒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显示屏,什么情况?两个人刚刚剩下来的血明明差不多,他怎么就死了?

“记着记着,江迟寒你欠我好几千了啊!”

“继续……”

“还继续啊?”程然笑了起来,江迟寒这个自尊心未免也太强了,今天非要跟他打个你死我活才行吗?“迟寒,放弃吧,我真能从头赢到尾的。”

“快点。”

江迟寒皱着眉头催促起来,程然往江迟寒腿上一倒说道:“累了。”

“你是怕我赢你是吗?”江迟寒低着头看着这个把他腿当枕头的程然问道,“你就是怕输。”

“哈?”

程然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江迟寒,你是幼稚鬼吗?

江迟寒抬了抬腿示意程然“继续”,程然没办法,只好侧着身子强打着精神又陪江迟寒打了一盘,打到一半的时候,眼皮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程然头一沉,直接睡了过去。

江迟寒把游戏手柄放了下来,看着打着细微呼噜的程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家伙还真有点像宠物,而且是不太容易驯养的一类宠物。

江迟寒把程然抱出来的时候,慰鸣刚想开口,结果江迟寒一个眼神立马让他闭了嘴。

程然做梦做的迷迷糊糊的,他把头往江迟寒怀里一靠轻声说道:“迟寒,想吃冰淇淋。”

慰鸣看着江迟寒往楼梯上走,生怕他没看清路摔下来了:“少爷……要不我来吧……”

他这把老骨头摔了没事,绝对不能让江迟寒有个什么损伤,当初答应老爷照顾这个小少爷的时候,他可是拿命保证的。

“不用。”

程然很轻,江迟寒抱着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有些营养不良了,把程然放在床上之后,江迟寒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人到底跟江处崖经历过什么,慰鸣之前给他的资料里还有过程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记录,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里像是会得精神病的人。

程然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好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只是轻轻一碰而已,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chapter42顺风机

“慰鸣,把我接下来一个礼拜所有的行程都推掉。”

“推掉?”

慰鸣诧异地看着江迟寒,自家少爷这种工作机器竟然要推掉工作?

“买两张去英国的机票。”

“可是程然少爷没有签证……”

江迟寒一愣,要不是慰鸣提醒,他都忘了这事了:“我出去一趟。”

“少爷,我……”

慰鸣本来的意思是要跟江迟寒一起走来着,结果江迟寒一句话直接拒绝了他。

“你留在这里看着程然。”虽然不是特别想看见那个女人,但是还是得去会会了,“慰鸣,你去收拾一下我和程然出去要带的行李。”

慰鸣为难地说道:“可是少爷……”

江迟寒不耐烦地打断了慰鸣:“我有办法。”

慰鸣这婆婆妈妈的性格看的江迟寒怪难受的,这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事儿了。江迟寒随手拿了件外套换上,然后直接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范晴没有想到江迟寒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她尴尬地拢了拢衣服诧异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江迟寒看着她脖子上刚印上去的红印身子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说道:“借你的私人飞机。”

范晴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把江迟寒拉进了屋。

被打扰好事的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江迟寒不爽地说道:“宝贝,这又是谁?”

“你先回去吧。”范晴拿起茶几上的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他是谁?”

范晴被这种逼问的口气弄得有些心烦,她皱着眉头叫道:“让你滚蛋你就滚蛋,哪里那么多废话?”

穿着短裤的男人连衣服都还没来的及穿好,就被范晴赶了出去。江迟寒靠在门旁看着范晴低头点烟的样子说道:“又换了一个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这个性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腿从睡袍里露了出来,手指夹着细长的女烟,轻薄的嘴唇吐出的白烟,让整个人勾人而又魅惑。

“我也没准备管。”江迟寒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然后说道,“把私人飞机借我。”

“理由?”

江迟寒很少跟她提要求,范晴倒是有些好奇江迟寒借这个的理由。

看着范晴这副玩弄他的表情,江迟寒扭头就要走,范晴笑着叫道:“等等。”

除了外貌之外,就这倔脾气还真的有点像她。

“我明天要出国拍戏,私人飞机要用。”

“几点?”

“凌晨三点。”

江迟寒看了看时间,现在都晚上十点了,也就是说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跟你一起。”

江迟寒没等范晴拒绝,直接就打开门走了,范晴走到门旁看着开车扬长而去的江迟寒,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生的儿子,脾气倒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本来还想在出去之前找个男人放松放松的,结果就因为江迟寒的到来,把她的好事都给打破了。

慰鸣看着自家少爷回来了,于是指着沙发旁边收拾好的两个行李箱说道:“少爷,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您要看看还差什么吗?”

“不用。”江迟寒径直走上了楼,看着睡得正熟的程然,连叫醒都懒得叫醒他,直接抱着他下了楼,“慰鸣,去汶山一趟。”

慰鸣诧异地看着自家少爷,刚才少爷出去难道是去找她了吗?

“愣着干嘛,把行李箱一起拿着,我们走。”

“啊是……少爷……”

慰鸣不知道江迟寒为什么这么赶,他其实完全可以给程然办完签证再出去的。

睡熟的程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就这么偷运了,他醒来的时候看着窗外的白云,傻呵呵地笑了一笑,然后靠在江迟寒身上又闭上了眼:“迟寒,你怎么又跑到我梦里来了……”

又?

江迟寒有意思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程然,看来自己出现在他梦里许多次啊。

范晴托着腮看着江迟寒身旁的那个人,染成红色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里的高脚杯杯侧:“迟寒,稀奇啊,你竟然会带着别人一起来,这谁啊?是不是你上次买回来的那个?别说啊,这样看还挺好看的。”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吧。”

程然的头越睡越往下坠,江迟寒用手扶着程然的头,生怕他往前一倾,头撞在前面的座位上。

“哦?有点意思。”范晴举起高脚杯,一边抿着红酒一边打量着程然,这个男孩长得倒是挺漂亮,“迟寒,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范晴以为江迟寒会一个人来,哪里知道江迟寒还带了个人过来。

还没等江迟寒开口,程然已经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迟寒~”

“哟,这一醒了就叫你名字,迟寒,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听到女的声音,程然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什么情况?我现在在哪里?

程然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江迟寒,又看了看隔了一条过道的女人,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这梦怎么这么长?”

江迟寒眼睁睁地看着稀里糊涂的程然要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他一把拉住程然的手腕问道:“你干嘛去?”

“跳下去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范晴有些忍不住了,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迟寒,你带来的这人真好玩。”

程然盯着范晴看了良久,他更坚信自己在做梦了:“迟寒,你放开我,我要跳下去。”

“活腻了啊?!”江迟寒看着程然叫了起来。

这人疯了吗?

“这是我的梦想,从高处跳下来~”程然一脸激动地说道,“我在梦里难得梦到自己在飞机上,你就不能随了我的心愿嘛,等我醒来都听你的。”

“哎哎,你知道我是谁吗?”范晴有点意思地逗弄着胡言乱语的程然。

“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演《遗忘千年》的那个女明星。”

程然的话刚说完,范晴脸都黑了:“那不是我演的……还有,江迟寒你笑什么笑?”

江迟寒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程然,这女人估计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她一样。

程然“哦”了一声,然后嘀嘀咕咕说道:“反正你这么漂亮,应该是哪个明星了。”

这话说得范晴还没办法反驳他,程然光顾着跟这个女的说话了,都忘了自己有重要使命在身。

“江迟寒,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亲你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迟寒,这家伙挺好玩的,你让给我吧。”范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治得了江迟寒,而且还是用这么可爱的理由。

程然看江迟寒半天不松手,于是倾身向前亲了一下江迟寒说道:“想让我亲就直说嘛,梦里你还这么害羞干嘛?”

江迟寒看着程然有些火大,伸手抚着程然的后脑勺,让他凑近了些,一口咬着程然的下嘴唇,疼的程然“啊”地叫了一声。

“还觉得是梦吗?”

江迟寒的声音一片清冷,听得程然的心往下一沉。

不会吧?

不会吧!!!!!!!

这不是梦啊!!!!!!

那他现在这是在哪里?真的在飞机上????

“迟寒,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把我带上来的?你不会是要把我绑架到哪里去吧?”按照江迟寒的性格,他就是直接提着程然的衣领把他扔下去都有可能。

说到扔下去,程然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得亏刚才江迟寒把他拉住了,这要是没拉住,自己抽个风,一跳就跳下去了,到时候他连自己尸体都找不到。

江迟寒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程然说道:“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程然眼睛放光地往江迟寒身上一扑:“迟寒,你真的……真的带我……”

他一直以为江迟寒只是说着玩而已,没想到江迟寒真的陪他出来了。

没等感激万分的程然说完话,范晴先不乐意了,她看着江迟寒叫道:“江迟寒,你过来蹭飞机就是为了带他旅游啊?”

江迟寒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要跟她借飞机原来不是为了工作,这个新闻已经够劲爆了,而且工作机器江迟寒第一次不是为了工作的事情烦神,范晴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下程然,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值得江迟寒这小子这么费心。

不过重点好像不是在这儿,范晴托着腮看着江迟寒不满意地说道:“话说,你们出去玩,为什么要蹭我飞机?”

又不是顺风车,随叫随到,江迟寒敢情是把她这个当顺风机了。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幅新奇的样子,虽然脸上没表现出太多的表情出来,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他没有签证。”

“没有签证你们不能办嘛?就非得搁我这儿添乱?”范晴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小口红酒,红红的嘴唇娇艳欲滴。

签证?

“迟寒,你是要带我出国的节奏吗?”

昨天程然刚表达了自己对于江迟寒做出带他出去玩的承诺的不信任,而且还一本正经地骂他是个大骗子,今天江迟寒就带他出国了?

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啊!以前跟江处崖提过几次,想着要跟江处崖一起出去玩玩,但是江处崖都是以工作太忙,即使带他出去也不能陪他玩为借口。

果然,还是跟江迟寒在一起好,毕竟福利多,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还不愁玩。

chapter43金屋藏娇

范晴有意思的看着程然,这家伙还真是好满足啊:“是不是江迟寒从来没有带你出来玩过。江迟寒你看看你,怎么对人家的。”

程然摇摇头连忙给江迟寒辩解道:“迟寒已经对我很好了,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他也不是瞎说,江迟寒这种脾性,能容忍他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江迟寒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但也无所谓了,别人对他好,他就受着就行,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要问。

范晴有些意外,按照江迟寒这性子,竟然还有人夸他好?真是百年一见的奇景,刚才看这两人亲嘴的样子就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不过,江迟寒藏着这么一个人,她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江迟寒,你这是金屋藏娇啊,什么时候藏得?”

江迟寒冷冷淡淡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范晴说道:“讲这种带着成语的话并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我了?”

“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就不要装作自己有文化的样子,会出洋相的。”

江迟寒的毒舌程然是一直深有体会,毕竟这是一个问他是不是用鼻子吃饭的男人,但是他这么跟一个女的说话真的好吗?

“我好歹也是演艺圈的老前辈。”范晴不高兴地叫起来,她现在在演艺圈的地位,无论是谁都要毕恭毕敬地叫她一声“前辈”,而且她背剧本的速度也比平常人高处那么不知道好几倍的样子,江迟寒竟然没大没小地说她没文化?

“靠枕头上去的有什么好骄傲的。”

一句话直击范晴要害,程然头顶冒汗地看着这两人,这是快要打起来的节奏啊,业界潜规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江迟寒这么直白了得地说出来,着实有些不礼貌。

他用手扯了扯江迟寒的衣角示意他少说几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江迟寒,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啊。”范晴不爽地叫了起来。

这个人真的是……

一刻不说话也没人把他当哑巴。

范晴这人性子傲,虽然江迟寒嘴里说她靠枕头上去的有些误会她了,但范晴也没比江迟寒嘴巴里说的好到哪里去,她后来好歹也是凭脸和实力上位,吃青春饭这种事情,对于她们这种演员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人总归会老,最后还是靠实力才能站稳现在的位置。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江迟寒完全不管程然怎么对他使眼色让他闭嘴,他就自顾自地说。

“那真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坐在这个靠枕头上位的人的飞机上,您要是嫌弃,现在可以下去,跳伞在那里,不谢。”

江迟寒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地回击道:“都说了他没签证,记性也那么差。”

江迟寒这人,要让他不损人还真的是难为他了。

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绕到程然没签证这个问题上,程然也不想没签证啊,他又不出国,好好的办这个东西干嘛,但总归这两人这么僵,归根究底还是有一点程然的原因在那儿,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程然只好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啊?”

结果程然的话一落,江迟寒和范晴两人头撇到一边,互相不理会谁,这一下弄得程然更尴尬了,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两人,不仅长得像,就连突然不说话的性格也是一模一样的啊!

没有办法的程然只好闭上嘴乖乖坐好了,防止等会儿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

但是程然想闭嘴,他的肚子并不这么想,本来就很安静的机舱里,程然肚子“咕噜噜”地响声彻底打破了这份寂静。

程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我饿了。”

江迟寒顺手把范晴面前这个还没有动的整块蛋糕拿了过来,直接放在了程然面前说道:“吃吧,没毒。”

这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啊!程然尴尬的看着这块蛋糕:这不是别人的东西嘛,他这么随便吃真的好吗?

“江迟寒,你就这么顺手牵羊把我的蛋糕给牵走了是吗?”范晴看着江迟寒,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简直不可理喻!”

“都说了让你少用成语,别又跟之前一样,把含笑九泉瞎用。”

江迟寒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程然立刻想起来了,他看着范晴说道:“你就是那个在颁奖典礼上说自己含笑九泉的那个女明星啊!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范晴脸黑了一片,那次只是个失误而已,她本来就想形容一下自己高兴喜悦,结果用错了成语,谁知道就被江迟寒逮着嘲讽了这么多年。

江迟寒看程然迟迟不吃这蛋糕,于是伸手用勺子舀了一块塞到了程然嘴里:“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吃?”

程然“哦”了一声后,乖乖接过江迟寒手里的勺子开始吃了起来。

“迟寒~”

程然突然叫了他一声,江迟寒不知道他要干嘛,就侧头看着程然的功夫,程然塞了一口蛋糕在江迟寒嘴里笑呵呵地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迟寒还没说话,范晴魔性的笑声先冒了出来,“你给江迟寒吃蛋糕啊?可以可以,再多喂他一些,哎呦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江迟寒你找回来一个活宝啊,哎活宝,你不知道迟寒不吃带奶味的东西吗?”

江迟寒面色难看地把嘴里的这口蛋糕给咽了下去,声音有点沙哑地说道:“我一般不吃蛋糕的。”

程然一听,慌忙地把桌上的矿泉水瓶盖旋开了,然后把水递给了江迟寒,看着他紧皱着眉头喝下了半瓶矿泉水。

“啊……我不知道你不吃奶味的东西。”程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种古怪癖好的人。

江迟寒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说道:“没事,怪我没跟你说。”

范晴就像看见怪物一样地看着江迟寒,还是第一次听见江迟寒这小子主动承认错误。她侧头朝窗外看了看,眼看着飞机渐渐下落,他们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慢悠悠地说了一声:“快到了。”

程然咬着勺子看向窗外,耳朵的不适感让他分外可怜地看向了江迟寒:“迟寒,我耳鸣了。”

“过一会儿就好了。”江迟寒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这家伙头发软软的,摸他就跟摸宠物一样。

“江迟寒,我在这里可跟你说好了!下了飞机之后别来找我!”范晴赶紧跟江迟寒打好招呼,她可不想在新闻上看见“范晴国外私会秘密小鲜肉”这种新闻。

“那你把这飞机借给我。”江迟寒拿着矿泉水瓶子又往嘴里灌了剩下来的半瓶水,这才把嗓子里剩下来的一点奶味彻底冲淡了。

“你来都是坐我飞机来的,回去就不能自己买个机票回去吗?”

江迟寒懒得再跟范晴纠结签证的事情了,他直白了当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借,我到时候就去找你啊,很简单的事情。”

“停,打住,我借还不行吗?”

范晴虽说私生活混乱,但是她公关工作做的好啊,每次出新闻之后,很快又压下去了,可是江迟寒跟其他人不一样,只要她跟江迟寒的绯闻一爆出来,江城肯定要来找她,到时候范晴工作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了,反正对象只要不是江迟寒,一切都好说,她宁可买个机票直接坐回家,也不愿意给自己惹太多麻烦事。

下飞机的时候,陌生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程然揪着江迟寒的袖口不敢松手,要是在这个地方丢了,程然都不知道找谁来帮忙,就连语言都不相通啊。

慰鸣安排的人,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他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江总”,然后走上前接过江迟寒身后的人手里拿着的两个行李箱。

程然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个大箱子,他就睡了一觉的功夫,江迟寒不仅把他带出国,连东西都给他收拾好了啊。

江迟寒对着帮他们拎行李箱的人说道:“你先把东西送回酒店里,酒店地址慰鸣应该发给你了吧?”

“是的,江总。”江迟寒摆摆手,让这人先走了,正好时间早,他可以带着程然在这个城市好好玩一玩。

“江迟寒。”范晴把助理递过来的墨镜戴上,然后又拿出了一支烟点上说道,“我把电话号码发到你微信上了,你到时候要用飞机,你打电话给他就行。”

江迟寒理会都没理会,就这么带着程然准备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程然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朝着范晴走了过去。

“过来干啥,我跟你说啊,我不会给你签名的。”范晴警惕地叫道,“不要指望靠卖我的签名发财致富。”

可是她的话丝毫没有让程然停下脚步,程然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然后顺手抽走了范晴手里的烟和打火机。

程然举着手里的东西对范晴挥了挥手,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又高高兴兴地跑回去一把搂住了江迟寒的胳膊。

江迟寒看着程然抽出一根烟点上,他伸手把程然手里剩下来的一盒烟给抽走了:“抽一根就行了。”

“迟寒,你怎么跟我女朋友一样管的那么宽。”

“你有女朋友?”

“额……这倒没有。”程然抽了一口烟,淡淡的朱古力味,比他平时抽的薄荷的那种烟味会稍微淡一些,“郑泽就是啊,他女朋友一直管他抽烟,后来两个人分手了啊,这就活该。”

“郑泽是谁?”

chapter44饲养员的乐趣

程然头顶冒汗地看着江迟寒,这人的重点怎么总是跟别人不同,他说这个的意思就是让江迟寒别管他抽烟,结果江迟寒怎么尽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郑泽是我发小,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来着。”程然看手里的烟抽的差不多了,他把烟头往路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对着江迟寒伸出一只手可怜巴巴地说道,“迟寒,再给我一根嘛……”

“别抽了。”江迟寒把那烟盒子和打火机塞到了西装口袋里,省的程然看见了吵着跟他要。

程然其实以前不抽烟的,后来抽烟还是跟着江处崖之后学会的,烟瘾也是那时候染上的,那段日子,程然抽起烟来,都是一包一包地抽。江处崖的烟都死贵死贵的那种,程然也不心疼,反正也不是花他的钱,说到底程然沾染烟瘾都是因为江处崖的原因。

“小气鬼。”程然不高兴地叫了起来,路边的梧桐树飘下的落叶,安安静静地铺在路面上,程然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对了,迟寒,你的工作怎么办?”

像江迟寒这种人,每天都像是有做不完的工作要做,就这么随随便便陪他出来玩真的可以吗?

“我推了。”

“推了?”程然诧异地看着江迟寒,这人不会因为履行陪他出来玩的承诺,连工作都不管了吧?

“嗯,就当休息好了。”

去年365天,江迟寒压根连休息的空当都没有,主要他也没什么必要休息,家人那边也不联系,朋友也没有,回家休息说实在的,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而已,现在挺好,有程然陪着,这种休息倒是真的有点休息的样子了。

“那我们要好好地玩,休息嘛,就得什么都不管的尽情玩~”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副高兴的样子,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路过冰淇淋店的时候,江迟寒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掏钱买了一个蛋筒冰淇淋递给了程然,程然虽然嘴上不停地嘀咕着“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冰淇淋啊”,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喜悦。

江迟寒看着他心满意足舔冰淇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许多,这难道就是饲养员的乐趣?

这么看来,程然确实有点像小狗。

程然伸手一把牵住江迟寒的手,十指相扣,就这么摆啊摆的,江迟寒也没有甩开他,任由程然这么牵着他。

程然把冰淇淋送到江迟寒嘴边说道:“迟寒,抹茶味的,奶味不重。”

江迟寒看着他一脸期许的目光,于是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抹茶的香味像是雪球在嘴里融化了一样,有点苦,又有点甜丝丝的,两种矛盾的味道相互交缠在一起。

“迟寒,你咬一口嘛,这么一抿压根吃不出来什么。”

程然非让他咬一口,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随着他的心愿,咬了一小口,冰淇淋的寒意从牙齿直接传到了牙龈处,冰的江迟寒直皱眉。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副表情,“噗嗤”一笑,他一边慢悠悠地舔着手里的冰淇淋一边说道:“迟寒,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得说出来,就像是你不愿意咬冰淇淋,可是我跟你说了,你还是勉强自己咬了一口,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可是在我这里,我可能毫无感觉,我觉得我把我喜欢的东西分给你吃了,我做的一点都没错。”

程然其实心里有些责怪江迟寒的意思,昨天吃披萨的时候,他看着江迟寒用手把芝士给剥开的样子,他还在心里说怎么会有这种不懂吃美食的人,披萨这种东西加了双倍芝士就是天堂,可江迟寒就是把披萨的这部分精髓给挑掉了,直到今天那个女明星告诉他的时候,他才知道是因为江迟寒讨厌奶味的东西的原因。

江迟寒舔了舔嘴唇上沾的那点冰淇淋:“我们全家,那时候只有慰鸣知道我不爱吃奶味的东西,我父亲有一次拿了一杯牛奶让我喝下去,就那一次,我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了,后来慰鸣跟我父亲提起我不喜欢这个的事情,我父亲说他知道了。”

这还是江迟寒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起他的事情,程然认认真真地看着江迟寒问道:“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我父亲带回来那种奶酪条,他把这个给我吃,然后我就住院了,那时候才五六岁吧,灌了许多不知道什么的液体,那时候洗胃的记忆现在时不时还能想起来。”

程然无意识地握紧了江迟寒的手,可能是无形之中的一种安慰。

江迟寒看着程然说道:“所以,说了跟没说一个样,还是会忘记的,有时候说了对方可能觉得你不领情,然后还会记你一次仇,那又何必说出来。”

“迟寒,你还真扭曲啊!”程然是没法了解江迟寒这种勉强自己的做法,程然这人是相当的爱自己的,所以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委屈了自己,“人活的那么累干嘛?而且本来一个人他的记忆里就有限,每天那么多事情,如果真要忘记一件两件也算正常,一次不记得就跟他说两次,久而久之也就自然记着了,而且你父亲说不定跟我一样,就是很想把他觉得好的东西给你吃呢?这样的话,初心也是好的。”

江迟寒并不是特别愿意提起江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程然提起那个人,他定定地看着程然问道:“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人生地不熟的,跟着你就好。”程然咬着蛋筒旁边的脆皮,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他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你放心,我记着你不吃奶味的东西,我不会忘的。”

“嗯。”

“所以作为报答我,掏钱的工作都交给你了。”

呵,敢情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迟寒本来也没指望程然掏什么钱,现在就是掏空了程然的口袋,估计也搜不出来一分钱来。

程然没等到江迟寒说话,江迟寒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江迟寒看着电话号码眼神变了变,程然立马识相地松开江迟寒的手说道:“你去接电话吧。”

江迟寒“嗯”了一声,侧过身摁了接听键,江迟寒可能是因为程然在的原因,他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话也没说太多,就一句“见面再谈”程然听清楚了。

“有事要忙吗?”程然看着江迟寒问道。

也是,江迟寒这种人也不像是能把工作扔到一边的人,程然心里只是有点小遗憾,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不成这么快就回去了……

回去天天待在江迟寒的房子里,憋都要憋死了。

程然这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被江迟寒捕捉到了,他伸出手揉了揉程然的脑袋叹了口气说:“没事。”

这人头发软和和的,就像是……

小狗?

江迟寒被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惊,然后再看向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程然,嗯,确实是一只小狗了,还是一只会装可怜的小狗。

程然口是心非地说道:“迟寒,你真的不用因为我把工作推脱掉的。”

看着程然明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嘴巴却在说着违心的话,江迟寒有些好笑地说道:“没关系的,晚上那人来酒店,我不用回去。”

程然一听,立马腆着脸往江迟寒身上贴:“你就算留着我一个人也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

按照江迟寒的个性,肯定不会放他一个人的,江迟寒要真有事,要么是把他直接打包送回国内塞到慰鸣手里,要么就是推了事情然后亲自看着他。

他要是跑了,江迟寒还不一定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他抓走。

“如果丢了,你只能沦落街头了,没有签证什么的,就算偷渡了,你还得被押回去。”

“押回去多好。”程然嘴可快的说完这句话,然后立刻乖乖闭上了嘴,人家把他押回去还省了笔路费。

“程然。”

江迟寒看着程然叫了一声,已经想到未来美好人生的程然站在一旁咧开了嘴直乐,压根就没注意到江迟寒叫他。

江迟寒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程然才回过神来:“干嘛?”

“你去哪儿我都会把你抓住的。”

江迟寒一句话打碎了程然所有的幻想,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抓住就抓住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跟着。”

江迟寒的话,沉稳又带着一丝不容忤逆的意思,程然连忙走上前牵住江迟寒的手扯出了一个笑脸说道:“我……我……勉强陪你去玩吧,我一个人玩想想也很没意思。”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

程然像是看见新大陆一样地看着江迟寒:“迟寒,你竟然会说谢谢。”

“做错事了就说‘对不起’,感谢的时候就说‘谢谢’,这是什么难事吗?”江迟寒虽然人冷冰冰的,但是这种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程然想想江处崖,同是姓江,可是江处崖就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谢谢”两个字,这么想想,也许江处崖心里压根就没把程然做的事情当做一件感激的事情,这个人自始至终都觉得这是程然欠他的,所以程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江处崖也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chapter45被才华耽误的吃货

“我带你去个地方啊?”程然的手热乎乎的,与江迟寒冷冰冰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江迟寒就这样把程然的手牵着,就好像握着一个暖手宝一样。

江迟寒现在就是随手拴着程然这个人,有时候想想还是因为程然跟安静太像的原因。

程然看着自己和江迟寒十指相扣的手,眼神温和了许多:“我勉强陪陪你吧。”

“那我不带你去了啊。”

程然看着江迟寒“噗嗤”的一笑:“我俩仿佛像两个幼稚的大小孩,哎迟寒,你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没有。”江迟寒眸子黯淡了些,“朋友这种东西并不需要。”

“那我做您老人家的朋友好不好?”

程然的声音很清亮,路边的野兔子从草丛里蹿了出来,很快又跑的不见踪影,江迟寒看着程然亮晶晶的眸子说道:“好。”

带着一个能够随时随地付钱的atm机在身旁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程然就是走一路吃一路,身后还有个人给他做好扫尾工作。

江迟寒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次性吃这么多东西的,程然看着江迟寒这么一直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吃的递给了江迟寒说道:“你想吃你就跟我说啊,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江迟寒把头撇到一旁默默地来了一句:“你自己吃吧。”

程然又收回了手,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这人还真别扭,给你吃你又不吃,不给你吃你又盯着我不放。”

“你这胃……到底有多大,都已经吃了一路。”江迟寒每付出一笔钱,手机上就会弹出一条短信提示扣了多少费用,现在就光未读短信都有二十来条了。

“我跟你说!我以前的梦想可是当吃播。”程然把最后一点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把签子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眼看着程然要把油腻腻的嘴往自己这把凑,江迟寒立马拿出一张餐巾纸往程然嘴上一盖:“吃播是什么?”

程然不情不愿地把嘴巴上粘的餐巾纸拿下来擦了擦嘴上的油:“就是直播吃东西。”

“谁会愿意看你吃东西?”江迟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过这种职业,吃东西有什么好直播的,“吃相那么难看,让全世界人民都看你怎么吃饭吗?”

“这话就不对了,吃播吃播,吃相不重要,关键是你能吃多少。”程然想到年少时的梦想,眼神突然黯淡了些,“我就是个被才华耽误的吃货。”

江迟寒就这么看着程然一本正经地瞎说话:“为什么最后没做成?”

“我当初是想考上大学之后,就闲暇时候当当吃播,迟寒你知道嘛,吃播可赚钱了,有的赚的多的,一天都能赚上百万。”程然看江迟寒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上百万对于江迟寒而言可能不值一提,“后来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大学也没上成,吃播也没当成。”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副满怀心事的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江迟寒这种从小到大压根就不安慰人的公子哥让他去安慰别人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但很快程然用行动证明了江迟寒这种担心压根就是瞎担心,程吃货看着路边卖的彩色棉花糖,眼睛放光的指着那摊位叫道,“迟寒,我要吃那个!”

迟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职业要是看能吃多少的话,你真能去做做看了。”

“是吧是吧~”程然乐颠颠地拉着江迟寒走到卖棉花糖的摊位前,然后指着这个比划了一个“1”,异国他乡,虽说语言不通,但是手势一摆人家立马就能懂,这倒也方便。

看着那个老外拿着签子缠来缠去,然后出来一个漂亮的花型,程然高兴地举着这个对江迟寒说道:“迟寒,你看!”

江迟寒把钱付了之后问道:“看什么?”

“花!”因为棉花糖太大,结果程然吃的时候,少许的棉花糖糖丝粘在了他的鼻子上,“我以前看路边卖这个,一直想买一个来着,结果都是男朋友买给女朋友吃,我也不好意思买,那时候就想着有个女朋友多好。”

“有女朋友的话,我就可以买给她吃。”程然用手扯了一点放在江迟寒嘴前说道,“可甜了。”

江迟寒低头把程然手里的棉花糖吃了下去,糖丝在舌尖上化开来,满嘴巴甜味:“给女朋友买是为了自己蹭着吃几口吧?”

程然一乐,笑着说道:“迟寒你真懂我。”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下次我给你买。”

程然当做没听见一样地笑笑就过去了,他并不是江迟寒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他锁笼子里的金丝雀,显然江迟寒也并不是故意说出这种甜言蜜语去哄他。

两个人这么鬼混到夜幕降临,江迟寒都不用去问他要不要吃晚饭,吃了这么多也该饱了,两个人晃到酒店的时候,程然盯着这个总统套房里的超大床看了半天。

“所以说……我的……房间在哪里?或者是……您的房间在……哪里?”程然看着江迟寒已经开始脱外套了,他一愣说道,“迟寒,你这是……”

“这是我的房间。”江迟寒的一句话让程然松了口气,等他伸手准备跟他要他房间的门卡的时候,江迟寒又慢悠悠来了一句,“你的房间也在这儿。”

程然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江迟寒什么意思:“迟寒,你是不是……是不是怀疑我跑?你也知道我没签证!而且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跑能跑哪儿去?”

“给你开个房间太费钱了。”江迟寒翻着手里的文件一本正经地说道。

程然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有钱人,实在是觉得“费钱”这两个字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

事实上江迟寒自己也不知道慰鸣给他就订了一个总统套房,还是下飞机之后接他的人给他一张房卡他才知晓这件事,按照慰鸣的话来说,就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增进二人感情,等江迟寒准备再给程然订一间房的时候,酒店已经全部满房了。

程然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好认命地往床上一坐,苦大仇深地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折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以及他身后的这尊大佛。

江迟寒要是不工作他都不叫江迟寒了,程然躺在床上看着暖色光下江迟寒看文件的侧脸问道:“迟寒,你天天工作不会觉得很厌倦吗?”

“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程然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人把工作当成了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起身走到行李箱前,翻出了一条平角裤说道:“我洗澡去了啊。”

江迟寒把脑袋抬了起来,他看着程然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要我陪?”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说完程然赶紧钻到卫生间里去了,也不知道江迟寒这人什么情况,当初他主动亲他的时候,这男人一掌就给他敲晕过去了,现在倒好,时不时说出这种令人遐想万分的话出来,而且会突然江迟寒时不时还会吻他一下,搞得程然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遇到的同一个人。

慰鸣给江迟寒打电话的时候,程然正在卫生间里扯着嗓子唱歌,就连水声都盖不过他那魔音灌耳的歌声。

因为程然本来就有些五音不全,再加上他唱起歌来又是那么豪放,听得电话那头的慰鸣嘴角直抽抽:“少爷,张总那边已经给您安排妥当了,应该等会儿就要来了。”

“跟我打电话就那么好笑么?”

江迟寒冷冰冰的声音让慰鸣立马严肃起来:“对不起,少爷。”

本来还想叮嘱慰鸣一些事情来着,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点来找江迟寒的,只能是约定好见面的张总了,慰鸣识相地说道:“少爷,我就不打扰您和张总了。”

挂了和慰鸣的电话,江迟寒走上前把门打开了,卫生间里的水声盖着门外的声音,程然还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歌手世界里无法自拔。

张志豪听到这歌声,神色变了变,他谄媚着笑容地看着江迟寒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江总,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江迟寒跟他客套了几句,于是很快又跟他扯到了正题上。

程然好像是听到外面有别人的声音,可仔细听听好像也没有,于是他扯着嗓子喊起来:“迟寒~”

那张志豪听到有人这么叫江迟寒不由地一惊,这江迟寒在生意场上就是个狠角色,就连私底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子,大家都是要么“江总”要么“江老板”这么叫他,敢直呼其名的都没几个,到底什么人可以叫他叫的这么亲切?

江迟寒听到水声停了,于是沉着脸色地对张志豪说道:“张总,稍等。”

说完这句话的江大少爷从行李箱里扯出来一件长袖和一条长裤,然后走到卫生间前把刚推开门准备走出来的程然又给推了进去,顺道还把刚拿的一套衣服往程然怀里一塞。

“迟寒,我这大晚上的穿什么长裤?”程然现在就穿条短裤都对得起江迟寒了,不然他都准备什么都不穿,直接围个浴巾就这么出来了。

chapter46擦个枪走个火

“不穿好衣服别出来了。”江迟寒冷冷的一句话让程然彻底没办法,只好乖乖地穿着慰鸣给他准备好的睡衣睡裤,谁叫他人在屋檐下,江迟寒是主子只能听江迟寒的话了。

张志豪看着江迟寒的举动,更加好奇起来,这明显是怕他看着不该看的,所以才让那卫生间里的人穿的严严实实地再出来,等程然走出来的时候,张志豪心里一惊,这不是那晚交易会上拍卖的那个吗?当时他在现场也竞拍来着,后来觉得价格实在太高,也就懒得和他们争了,那晚花一亿买一个人的,竟然是江迟寒?

“哎?有客人啊。”程然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说道。

怪不得江迟寒让他穿着整齐的出来,虽说穿的也是睡衣,但比他穿个大裤衩子出来确实美观多了,估计就是怕他丢他江迟寒的脸面。

程然看着张志豪一直盯着自己,于是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继续继续,别管我。”

当时在聚光灯下看这个少年,整个人显得分外苍白,现在在这种暖色灯下这么看看,少年牛奶般的肤色上还透着微微的红晕,湿湿的头发垂在眼前,卷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那漂亮的眼睛犹如水潭里的黑石子,漆黑发亮,红润的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么看看确实是长得很漂亮了,张志豪看着程然,心里稍稍有些后悔起来,要是当时买下这人多好,即便在家里当个摆设也养眼。

江迟寒“咳咳”咳嗽了两声把张志豪咳回了神,张志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江总,我们继续,继续。”

程然捧着个手机准备躺在床上,装作什么都和他无关一样,江迟寒伸手把他还没有沾到床的脑袋又给抬了起来:“去吹个头发,头发湿了躺着落枕。”

程然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手机扔在了床上独自走到卫生间开始吹起了头发。

程然估摸着江迟寒应该是不想让他听见他和那个人的对话,所以故意把他支派到卫生间来吹头发了。

说的倒是好听,说怕他落枕,实际上就是换种说法让他回避而已。这次让刚才那个老男人看见了,不知道那人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二·奶?

呵,江迟寒连个对象都没有,程然压根算不算。

说情人吧,更不像了,两个人就接过吻拉过手,连个床都没上过……

好吧,好像上过了……

虽然也没做到最后那一步,但是在这个用着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他的老男人眼里,他可能确实像是江迟寒的情人,事实上,程然顶多算江迟寒养的一个宠物而已,像那种养宠物的主子,就是随手把自家的宠物提起来亲一下摸一下顺便在他身上砸砸钱这种的。

按照江迟寒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轻易地让他出现在公众眼里,但是江迟寒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种种温柔,程然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了,虽然程然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显然,那个老男人信了,信了江迟寒非常地宠他了。

程然自己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别人认为他是对于江迟寒而言很重要的人的时候,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因为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们,只要想抓江迟寒的把柄,肯定从他程然身上下手。

程然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个棋子在江迟寒手里能待多久,会不会有一天江迟寒不乐意了就把他给扔了。

不过扔了不正是合了他的心意了吗,他还正愁着怎么从江迟寒给他做的金丝笼里飞出去。

举着电吹风的手半天没有动,等到感觉到头顶一片灼热的烫的时候,程然才从自己的猜想里回过了神来,头发都有些糊了的味道,吓得程然赶紧挤了点护发精油往头顶上抹了抹,不能因为江迟寒的事情把他头发给烧坏了。

程然吹好头发出去的时候,张志豪正准备走,他对着江迟寒伸出手说:“江总,合作愉快。”

江迟寒“嗯”了一声,象征性地跟他握了握手,看着这老家伙的目光又转向了程然,江迟寒一把拉着程然把他甩到了床上说道:“杵在那儿干什么,挡着人路。”

还没等程然反驳,江迟寒立刻礼貌性地看向张志豪说:“这次真麻烦张总特地赶来了。”

张志豪有意思地打量了江迟寒和程然两人,心里寻思:这一趟也没白来,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好不容易把张志豪送走了,程然侧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我是不是很漂亮?刚才那人可是一直盯着我。”

江迟寒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慢悠悠地说:“那个人私生活上出了名的乱,还有各种各样的性·怪癖,你确定你想被那种人看上?”

性·怪癖……

程然想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皮鞭啊,蜡烛啊……

一想到这儿,程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不,那还是算了,迟寒你得小心了!那家伙一看就是个老色魔!你那么好看,被他看上了怎么办。”

“我们只是商业往来,不是深交。”江迟寒松了松领带说道:“那老东西不值得当朋友深交,他之前还打死过一个女的,后来花了挺大一笔钱,才把那事情给压下去了,都是业内丑闻了,要不是因为他有商业价值,我们都不会跟他来往。”

对于江迟寒而言,张志豪就是一只蟑螂,他要是可以的话,恨不得现在就踩死他,可是他不得不跟这老东西合作,他现在最首要的不是打压张志豪这个人,而是先把他和张志豪共同的那个对手先歼灭了再说,剩下来的张志豪,之后再来弄他也不迟。

“迟寒,我一直想问,对你们而言,钱是不是万能的?你看,他打死了人,花一大笔钱就不用坐牢,你花了一大笔钱,就能把我这个大活人买回来。”

程然到现在还记得江迟寒那天站在他面前像救世主一样地说“一亿,现场结清”的样子,程然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像江迟寒这样,他有那么多钱,早就吃喝玩乐去了,哪里还会把这钱用在买一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败家玩意儿上。

听到程然的话,江迟寒解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程然亮晶晶的眸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他不一样。”

确实,江迟寒跟那个男人不一样,在程然眼里,刚刚走出去的张志豪就像一个龌龊之极的黄鼠狼,而江迟寒更像是一只尖耳狡猾的狐狸。

程然看着江迟寒笑眯眯地说道:“迟寒,我澡洗完了。”

“嗯。”

程然看江迟寒这是没明白他的潜在意思,于是坚持不懈地补了一句:“这种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该擦个枪走个火吗?”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副笑的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扣子都还没解完,索性就不解了,两手往程然身侧一撑,直接把他困在了自己怀里。

江迟寒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然白皙的脖颈,就仿佛下一秒会一口咬住程然的动脉,大放血。

程然看着江迟寒离自己这么近的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咽了口口水: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他勾引归勾引,但并没有真的要跟江迟寒上床的意思,这么多年保持着贞操,好不容易被江迟寒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救了出来,不能救他的是江迟寒,毁了他的还是江迟寒啊。

看江迟寒迟迟不说话,程然结结巴巴地说道:“迟……迟寒……我就开个玩……玩笑……”

江迟寒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淡淡的浮在空气里,闻得程然头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人要是再靠近他一些,他都怕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

看着程然刚洗完澡后有些泛着水光的眼睛看了良久,江迟寒这才放过了他。

程然这人,必须得让他认识到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才能让他长点记性。既然他把他买下来了,那程然也算是他的人了,江迟寒所接触的世界,熊狼虎豹什么都有,程然跟在他身边如果没有一点警惕心,迟早有一天会丢了命,严重点可能连带着江迟寒自己的命也得丢。

看着站在一旁换衣服的江迟寒,程然有些尴尬地坐了起来问道:“迟寒,你就不能去卫生间换衣服么?”

“会湿。”

江迟寒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程然盯着江迟寒健硕的身躯,过了半天才来了一句:“迟寒,你是不是很会打架?”

江迟寒看程然眼神一动不动地瞅着自己的肌肉,知道这家伙心里都在想什么,有时候说程然好懂其实也挺好懂,有些东西从他眼里一眼就能看穿。

“没打过,不知道。”

“不能啊。”程然不相信地说道,“迟寒,你们这种人,用得上拳头的事情应该很多吧?”

“没有。”江迟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对着程然阴沉沉地说:“我们不动拳头,动枪。”

chapter47江处崖

江迟寒的话就好似有人拿着枪管子指着程然脑门一样,听得程然眼皮突突直跳,差点都忘了江迟寒是个狠角色了。

程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刚才,江迟寒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是一种警告,警告他离他远点儿。

而且……

江迟寒后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那道疤的印子很深,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程然好奇,但是他不想问。

谁没有个过去,他和江处崖还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卫生间的水声“哗哗”直响,程然看见江迟寒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本来没准备管的,结果这电话不停在震动,停了又震,震了又停,程然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准备把手机递给江迟寒。

等他不耐烦地拿起江迟寒桌上的手机时,“江处崖”三个字让程然整个人犹如坠入到冰窟一样,全身冰凉。

江迟寒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走了出来,看着程然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发呆,江迟寒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把这手机抢了过来,当看到是江处崖打来的电话时,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江迟寒没理会江处崖的电话,把手机直接关了机往桌上一放,看着程然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淡淡地说道:“生意伙伴,不用理会。”

程然兴致不高的“哦”了一声。

生意伙伴么?江处崖不仅是江迟寒的生意伙伴,说来说去也算的上程然的生意伙伴了,这么一想江迟寒和江处崖还真的像啊,说来说去唯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江迟寒把他当成了宠物,江处崖把他当成了商品。

江迟寒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往身上一披,看着江迟寒一连串穿衣穿鞋的动作,举手投足间的成熟男人的魅力让程然心一颤。

都这么晚了,江迟寒把鞋都换上了,显然就是要出门,程然现在也没多少兴趣管江迟寒,他也不是江迟寒的谁谁谁,顶多算个宠物而已,宠物还没多大权利管主人,而且之前江处崖的电话让他唯一一点好心情都败光了,他也就想安安稳稳地自己静一静。

江迟寒关上门的声音让程然“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江迟寒之前穿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他没收的烟。虽说是女烟,凑活着抽抽也行,毕竟程然已经憋了很久了。

窗户前有一个小小的台子,正好够程然坐在上面,自从江迟寒把他带走之后,他很少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了。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把程然的头发吹得微乱,程然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伸手抓了一把,手心一片空。

以前程然有足够的信心,自己能在各种为难的时候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不是了,跟在江迟寒身边,程然觉得自己就像那一团烟雾,一吹就散。

江迟寒拎着塑料袋进门的时候,看着坐在窗台处的程然,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程然脚旁有太多的烟头,一盒烟差不多要被他抽空了,房间里尼古丁的味道漂浮不散,程然的刘海被风吹的盖住了半只眼睛,手指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整个人埋在烟雾里,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实。

江迟寒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然后走到了程然面前,拿起了埋在烟蒂里只剩下一根烟的烟盒子。

程然抽了一口烟,手还没放下来,江迟寒把那烟拿了出来,就着程然烟头上的那点火星燃了最后一根烟。

“我以为你要把我嘴里的烟给抢走。”程然看着靠着墙面抽烟的江迟寒说道。

“为什么要抢?”

以前跟江处崖在一块儿的时候,江处崖不喜欢抽烟,应该说抽的并不多,家里的烟大多都是别人送的,名贵的烟成条成条地堆在家里也没抽掉几包。后来程然染上烟瘾之后,江处崖看见程然抽一次烟就抢一次,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这烟藏在保险柜里千方百计不让程然抽。

人人都以为江处崖家的保险柜里一定藏着许多许多的钱,可只有程然知道,拉开江处崖的保险柜,里面只有名贵的烟,一条一条排的整整齐齐,而江处崖的钱,程然并不知道他把它藏在了哪里,反正只要程然跟他要钱他就有钱给这是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程然也不在乎这些。

“迟寒,你刚才去干嘛了?”

抽了烟的程然,现在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最起码没有看见江处崖电话时候那种烦躁的情绪了。

江迟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瓶牛奶递给了程然说道:“你的。”

“哟。”程然灭了手里的烟头接过了江迟寒递来的牛奶说道,“主子您特地跑出去给我买牛奶啊?”

江迟寒“嗯”了一声,程然眼里突然多了些许的笑意,该让慰鸣看看的,看看他家少爷跑腿的样子,估计慰鸣要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塑料袋里还有些吃的,程然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桌前把塑料袋抱到床上翻了翻:薯片、面包、烟……嗯?

程然看着塑料袋里的两张卡片和一个避孕套有些好笑地看着江迟寒问道:“迟寒,你不会偷偷出去打炮去了吧?”

“没有。”江迟寒看程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补了一句:“脏。”

也是,江迟寒这么要干净的人,怎么可能找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上床。就凭现在江迟寒的地位,手指勾勾肯定一大把人要贴过来,可是这人对女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迟寒,你不会阳痿吧?”

程然的话让抽烟的江迟寒突然呛着了,他“咳咳咳”的咳嗽了半天,看的程然坐在床上直乐。

程然弯着眼睛幸灾乐祸地说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迟寒,没事,阳痿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咱们去医院治治。”

江迟寒咳嗽的不停歇,根本抽不出空当去反驳程然的话,倒是程然的嘴一刻不歇,他拿起塑料袋里*的小卡片在江迟寒面前挥了挥说道:“迟寒,我看这个成,你说不定太久没跟女的接触了,要不叫两个上来试试看?”

江迟寒皱着眉头,伸手把这个印着穿着暴露的女人的卡片拿了过来,往垃圾桶里这么一扔。

“管好你自己的事。”

江迟寒的反应吊起了程然的兴趣,他笑眯眯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真不丢人。”

江迟寒不耐烦地说道:“你赶紧管好你自己的事。”

“你可是我主子啊,之前我们也说了,对吧,我可以当你朋友的,所以管你也是我的一项责任。”

程然这副表情明显不像是承担责任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嫌事闹得不够大还想把它再闹大一点的吃瓜群众。

“不用。”

江迟寒脱下外套往衣架钩子那儿一勾,早知道刚才应该不洗澡才对,要不是江处崖打了个电话过来,他都忘了程然晚上喝牛奶这件事了,江迟寒正好给他买牛奶的时候出门打个电话,顺道路过商店也就给程然带了些零食。

“计划生育……”程然看着那几个字一乐,看样子这避孕套也是路边发的了,“迟寒,这个不用是不是有点浪……”

“费”字还没说出来,程然指间夹着的正方形东西又被江迟寒抽了出来往垃圾桶里扔过去了,可怜了这东西,生产出来用都没用就丢了。

“唉,你们这种有钱人一看就是小学语文老师没教好,你们没有做过那种写文明标语的题吗?就那什么勤俭节约从小事做起。”

江迟寒黑着一张脸,把程然放在一旁的牛奶拿起来插了吸管递给了他:“快喝,喝完睡觉。”

“我说真的,那东西有包装,不脏,捡起来还能用。”程然一边嘬着牛奶一边说道。

他其实就是逗江迟寒玩,但没想到江迟寒走到床旁,直接打开了一盒没开封的杜蕾斯,把里面几个一起抖到床上说:“要用?”

程然一看立刻怂了,脖子一缩直摆手:“不不不不不……”

江迟寒看着他慢悠悠地说:“勤俭节约从小事做起。”

没想到江迟寒还挺记仇,程然一手握着牛奶瓶子,一手把江迟寒刚才抖在床上的避孕套又塞到了盒子里:“留着留着,等你阳痿治好了就能用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阳痿不阳痿?”

江迟寒的话让程然打了个哆嗦,他连忙撇开视线问道:“迟寒,你有没有觉得房间里很热啊,唉,可能是我牛奶喝的,都困了。”

江迟寒好笑地看着程然装模作样翻了个身睡觉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倾身向前把程然身子扳正了朝向自己。

程然眨巴着眼睛,紧张地对着江迟寒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喉结滚动,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我睡了……”

江迟寒手垫在程然脑袋后面,吓得程然的手都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不会吧……

不会真要在这异国他乡丢了自己的第一次吧……

男人怎么上床来着?是不是从后面来?卧槽,这么久的贞洁就要这么没了吗?疼不疼啊……

江迟寒看着程然,也不知道床上躺的这人脑子里已经演了一出难以言喻的好戏了。等江迟寒把手抽回来时,程然头一贴着被单,发现身后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迟寒给抽走了。

“睡吧。”江迟寒的声音,低沉醇厚地在这屋子里响起,好听的让程然睁开了眼。

chapter48不动拳头,动枪

江迟寒记得,江迟寒记得他晚上睡觉不枕枕头睡,江迟寒记得他晚上睡觉要喝牛奶才能睡得安稳。

程然看着江迟寒的脸,心里乱糟糟的,就仿佛千丝万缕搅和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等到江迟寒伸手把他嘴角沾的一点奶渍擦干净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胳膊挡住泛红的脸,心咚咚直跳。

就是会有那么些人,在细小的不能再细小的事情上做的称合心意,而往往就是这种小事,最容易一击必中,有时候暖的着人的,真不是海誓山盟的约定,不是什么“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这种俗套的话语,而是我记得你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习惯,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江迟寒最近越来越扰乱程然心绪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江迟寒陪在身边,程然睡得格外的沉,等到了半夜突然觉得一头撞在什么上的时候,睁眼却看见江迟寒紧闭的双眼。

程然的额头正抵在江迟寒的额头处,他的手也搭在江迟寒的脖颈处,可被他搂着的男人压根就没有醒来的样子。

可能是太累了,往常只要有一点动静,江迟寒立刻就会醒过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程然这般姿势的压在他身上,他倒也没醒。

程然看着江迟寒,眼神里涌动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江迟寒这人挺有意思,看上去明明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却任由着他按照他的性子去做事,明明表面上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总能记住很小的一些事情。

“江迟寒,你到底把我买回来是为了什么?”

程然声音很轻,如同把这深夜撕开了一小条裂缝,轻飘飘的从裂缝里升起的一缕烟,很快就散了。

江迟寒没有听见,他陷在梦里,那恐惧和孤独包围的梦里。

他梦见江处崖把他推了下去,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把他往旁边的树丛里一推,那天其实真的很黑,手和胳膊被树枝刮出了许多道伤口,他连张口喊疼都来不及就昏迷了过去,就在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江处崖站在台阶上说了一声:“去死吧。”

江迟寒讨厌江处崖就如同江处崖讨厌江迟寒一个性质,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兄弟情深什么的都是狗屁。

江处崖讨厌江迟寒的原因,只是觉得江迟寒把他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他的母亲,他的家庭,他觉得江迟寒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该是他的,当年母亲的死都是江迟寒和范晴的错。

可江迟寒讨厌江处崖是什么原因,江迟寒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可能是江处崖把碎玻璃渣藏在他鞋子里的时候,也可能是江处崖掐着他的脖子差点把他掐死的时候,太久远的事情了,久远的让江迟寒差点以为自己讨厌江处崖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一种天性而已,那是习惯,甩也甩不掉的习惯。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狂妄自大的人。

程然看着江迟寒紧皱着眉头,看着他额头和鼻尖不停地冒着虚汗的样子,伸手想把他脸上的汗擦掉,可是江迟寒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突然一把抓住了程然的手腕,睁开了黑不见底的眼睛。

程然哪里知道之前还在好好睡觉的人,突然就醒了,他尴尬地解释起来:“我……我只是……想帮你擦个汗而已……”

江迟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然后松开了捏住程然手腕的手,看着程然心疼的望着自己被江迟寒抓红的手腕,江迟寒稍稍平复了心绪“嗯”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嘶哑,江迟寒的声线本身就带着一丝低沉,现在听上去,更是好听的醉人。

程然借着床头那暗黄的灯光,伸手把江迟寒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捋了捋,然后用冰凉的手背把他头顶上的汗擦了擦。

“迟寒,你做噩梦了。”

江迟寒没说话,他用沉默代表了承认,他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一副惊恐的表情,即便是因为睡梦中的无意识行为。

房间里的气氛很诡异,一边是沉闷不语的江迟寒,一边是等待江迟寒回复的程然,即使程然并不知道他希望江迟寒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也许他期待江迟寒说“是”,那样的话他还能云淡风轻的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笑着跟他说“好巧哦,我也经常做噩梦”,可是江迟寒没有。

这种古怪的气氛最终还是被程然打破了,毕竟是他起的头,也许他当时不伸手去碰江迟寒,他们俩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清醒。

“那个……迟寒……你要不要喝牛奶……”对于程然而言,最简单的安睡方式就是喝牛奶,这是江处崖跟他说的,“有人跟我说牛奶里面有什么色黑素啊……反正我不懂,我晚上喝了就睡得好觉。”

“色氨酸和褪黑激素。”江迟寒看着程然认真的说道,“色氨酸能促进大脑神经细胞分泌出使人昏睡的神经递质五羟色胺,褪黑激素……”

“停停停。”程然看江迟寒这一副要跟他讲大道理的样子,连忙制止了他,“管他是什么酸不酸的,你到底喝不喝,你要是喝我出去帮你买啊。”

之前江迟寒给他买一瓶,现在他给他买一瓶,正好算人情还清。

“你有钱吗?”

江迟寒的话,一针见血。

程然嘟嘟哝哝地下了床,对着江迟寒伸出手,一副债主模样地说道:“给钱。”

江迟寒看着程然这么不见外的样子,下了床走到挂在钩子上的衣服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往程然手上一放。

这是江迟寒的钱包啊!

银行卡、钱一大把啊!

这他妈随便拿张卡他都能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啊!

程然两眼冒光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钱包,半天才来了一句:“我能不能不把钱包还给你了?你就当个好人,送佛送到西,顺便把银行卡密码给我呗。”

江迟寒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淡然地说道:“生日。”

“我怎么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程然嘟嘟哝哝地说道,江迟寒这是摆明着不想让他知道密码。

程然随手换了套衣服,把钱包往口袋一塞,直接出了门。

江迟寒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程然也无所谓,反正权当晚上出来看看夜景了。

等到程然走了一半的时候看见街角坐在警车上巡逻的外国警察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他回头看着江迟寒问道:“迟寒,这里会不会有夜禁?”

江迟寒本来跟在程然身后想事情来着,程然突然停下来问他,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夜禁”是什么意思。

程然看江迟寒这副茫然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真难得,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江迟寒这么迟钝的样子。

“不是有些地方晚上不给出门吗,出门还会被抓到监狱里那种……”

“哦。”江迟寒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又补了一句,“这里不会。”

程然不知道江迟寒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去猜,他看着沿边开着的一家便利店,推门走了进去。

他看着架子上摆的牛奶于是拿了两瓶放在了柜台上,操着一口美式口音地问了人家能不能把牛奶热一下,那个店主显然没有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过来,看着过来的两个笔直高挑的男人还有些意外。

程然本来想着反正英语是通用的,到哪儿用这个都没差,哪里知道面前这个人表现的这副样子明显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江迟寒把钱包从程然手里抽了出来,然后从里面拿了钱递给店主并且跟他说了许多话,程然眼看着这个店主转身去把牛奶热了,心里默默地庆幸起来,得亏把江迟寒给带出来了,不然他跟人交流都是问题。

程然拿着热了的牛奶走出去之后,他这才开始问起来:“迟寒,刚刚那人对着你说了什么?”

“说你英语说得好。”

江迟寒接过程然递给他的玻璃瓶,牛奶是温的,喝起来正好,也不烫嘴,握在手心也正好可以暖手心。

“我还以为他听不懂英语呢。”程然咬着吸管嘀嘀咕咕的说道,“他说了那么一长串就说了一个这个?”

江迟寒“嗯”了一声,把店主夸程然长得好看的那句话藏了起来。

程然还准备说话来着,却被江迟寒捂住了嘴一拐拐到了巷子里。

“迟……”

“嘘……别说话……”

江迟寒离他真的很近,而且两人的姿势就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接吻打炮都不分场所。

程然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身子哆嗦的一动不敢动,江迟寒就这么跟他鼻尖对鼻尖地凑在一起,程然怕他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

即便江迟寒再怎么让他安静,制造那些声响的人还是注意到他们两个,而且朝着他们走来的那个架势明显不怀好意。

程然看着走过来的几个穿着大背心的壮汉,头发还是编的那种脏辫,胳膊上的纹身太过扎眼,这么冷的晚上他们穿成这样,程然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些人的胸肌和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给他们带来的热量了。

江迟寒脸色阴沉地把程然挡在自己身后,程然看着江迟寒的脖颈后侧,突然明白过来江迟寒所谓的“不动拳头,动枪”是什么意思了。

chapter49劫财劫色

那些靠近的人只当这两个来自异乡的人好欺负,正好能从他们身上搜点钱出来,抢个劫什么的也就完事了。

可是等他们正儿八经看清楚江迟寒身后的程然的相貌的时候,那种劫财转而变成了劫财劫色。

程然有种东方人的美,虽是男的,但无论是眉峰、还是眼睛鼻梁,都像是天然的艺术品,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是符合他们的喜好。

程然能用美艳来形容,而江迟寒只能用那种冰冷危险的俊气来形容。

他们虽然有些好奇这两个处于极端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但他们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询问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反正等会儿这两个人都是他们的。

因为这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然和江迟寒的脸上,没有人注意到江迟寒已经悄无声息地把枪上了膛。

黑夜里,寂静的街道里传来一阵枪响,仅仅一声,就好似在做梦一般,就连街角的警察都没有从这枪声中反应过来,他们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很快又被席卷而来的困意包围了。

在这种纷乱的巷子里,出现打架斗殴都是正常事情,这些动静并不足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程然揪着江迟寒的衣袖,皱紧着眉头拼命地想着逃跑方案。

程然一直觉得,他在任何不会面临真枪实弹的环境中生存能力都很强,只要他想活没有他活不下去的地方,可是并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对方要是真想让你死也只能等死了。

对方那里最起码七八个人,程然这里,除了一个江迟寒,身旁能用的武器就是齐他腰高的垃圾桶了。

“迟……迟寒……我会不会……会不会死啊……”

程然还不想死,要死也不能死在国外啊,到时候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他们就这么可怜的葬身异国他乡。

现在程然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他干嘛非要跟江迟寒出国来玩啊!他宁愿保着自己的命也不要出来玩这么一趟。

江迟寒紧盯着那些接近的人,把他们身上的武器全部都打量了一遍,那些人手上的铁棍子倒是不可怕,最怕的是这些人也许有枪。

“迟迟迟……迟寒……”程然趁着没死之前赶紧把话说完,“我我我认识你真的挺高兴的……”

看到一个大络腮胡子拿着铁棒子往墙上一敲,这一敲吓得程然往江迟寒身后躲得更深了,好歹死也能拉个垫背的:“虽……虽然没谈过……没谈过恋爱……也没跟人上床过……最后还是跟你这个男的死一块儿了……我……我……我真的不想死啊啊啊啊!!!”

程然的鬼哭狼嚎震得江迟寒直皱眉,他冷冷的声音像刀刃一样撕开了寒冷的夜晚:“我不会让你死的。”

刚刚被江迟寒打到腿的那个男的捂着流血的头痛的大叫,剩下来几个就像是不怕死一样地围了上前,他们知道这是在自己国家,法律偏向的是他们而不是这些黄种人。

况且他们人多,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打死他们,反正这场劫财劫色的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应该是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你死。

江迟寒只要打死了他们中间一个,法律不会饶过他们的,相反,他们要是打死了这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死了的,况且他们还没开始玩这两只小白鼠,怎么可能先放着他们死。

可是,这些人显然没有动脑子去想为什么这个东方男人会有枪。

要是他们能足够聪明一些,能够考虑周到一些,他们也许就不会做出今晚如此愚蠢的举动,去惹这个不该惹的人。

“迟……迟寒……你枪里还剩几枚子弹……”

程然现在满脑子都是江迟寒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这就像是一道圣旨一样,从江迟寒嘴里说出来,程然就真的有种自己不会死的感觉。

“三枚。”江迟寒说完之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刚才用掉了一个,还剩两枚。”

两枚子弹……

敌方目前为止共有八人,已歼灭一个,还剩七个……

也就是说要活过来的话,江迟寒开枪的时候,那枚子弹要从一个人身上穿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像是穿羊肉串一样,最起码四连中,他们才有可能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可这他妈的就是痴人说梦!就一个人都有些难打了!还他妈四连中?这他妈又不是什么“金手指”小说,哪有那么多开了挂的事情!

“江迟寒,我死了之后,来世你记得要来包养我啊,要是我成了富豪,你可别来,我没钱包养你。”程然自暴自弃地蹲在江迟寒身后嘀嘀咕咕地说道。

江迟寒不知道程然到底有没有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了,他现在也没工夫管他。

当那个大络腮胡子抡起棍子往江迟寒身上打过去的时候,江迟寒用着没有握枪的那只手一手卡住了那人的脖子,还没等那人拿棍子打上去的时候,一个侧身转到他身后,拧住他的手腕,一脚揣在了他的膝盖上把这个壮汉直接踹地跪在了程然面前,程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壮汉吓地往垃圾桶旁边一缩,他不知道江迟寒是不是故意的,江迟寒明明知道他现在慌的要死。

“这个交给你了。”江迟寒甩下这句话之后又开始跟另外几个陷入混战中了。

“啥……啥?”

程然瞪圆了眼睛看着江迟寒,这个之前信誓旦旦说不让他死的人,现在竟然把一个战斗力看上去这么强的男人塞给了他。

程然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男人,看他想要把刚刚掉落的铁棍捡起来,程然没有办法,为了活命,他只好站了起来嘴里碎碎念道:“真不是我想打你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兄,你你你别用这副眼神看着我啊……”

眼看着这人要站起来了,程然伸手拿着身旁垃圾桶上的盖子“咣咣”地往这络腮胡子头顶敲了上去。

看着地上躺着的络腮胡子,程然高兴地看着江迟寒直叫:“迟寒,我打倒一个了!”

江迟寒就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身后的人一棍子敲趴在了地上,江迟寒皱着眉头对刚才打自己的那个男的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程然吓得差点腿一软,要不是背靠着墙,他又得坐回到地上。

江迟寒这人还真是记仇啊,别人才打了他一下,就浪费一个子弹打在对方腹部,程然都害怕这可怕的男人以后会拿着枪指着他脑门给他来一枪,不过……

现在想想怎么样才能有以后吧!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啊。

江迟寒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刚才那人一棍子正好敲在他腿上,现在一条腿已经疼得发木了。

程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江迟寒没事,他有子弹,虽然只有一颗了,但这他妈能保命啊,程然现在手里只有一个垃圾盖,这么对比起来,程然真的觉得自己寒酸到不行。

被拍晕的男的一时半会估计是醒不来了,程然一边守着络腮胡一边看着江迟寒在不远处一对五,不是说不用拳头嘛,结果用起拳头来这么帅啊。

程然一直以为江迟寒这种人,属于打起架来很菜的那种,后来才发现菜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程然不会打架,在认识江处崖之前他还是学校里年年第一的阳光好少年啊,江处崖虽然教过他几招防身术,但……

程然闭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垃圾盖往那个走向自己的冤大头头顶打了过去,虽说不会打架,但程然好歹也是个男的,就力气大,这一下打的那人往地上一倒,直接晕在了络腮胡旁边,程然胆战心惊地踹了踹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生怕自己把他们拍死了还特地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一看这两人还有呼吸,立马放下了心对着江迟寒叫道:“迟寒,我又干掉一个。”

如果此时没有程然的话,也许江迟寒还能认认真真跟他们打一场,现在程然一会儿一个“迟寒”,江迟寒因此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

程然本来还扬着一张笑脸来着,但很快这个笑容在脸上凝结成了冰霜。

不要……

不要江迟寒死……

这个念头不知道从脑袋里的哪个地方冒了出来,程然扔下了手里已经变形的垃圾盖朝着江迟寒跑了过去。

他确实怕死,他也确实不想自己死,凭什么江迟寒带他出来玩,结果他要去死啊。

可是程然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无力的死去了,这种痛苦已经经历过一次,他再也不想要经历第二次了,他宁可自己死去,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去自己独自承担这种痛楚。

“迟寒,我还给你挡了一棍子。”程然就像是想让江迟寒夸奖的小孩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一根棍棒,那么硬那么粗的铁棍子,一下子往程然脑门上一敲。

程然听不清江迟寒在说什么,那一下已经敲得他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头上流下的黏答答的液体顺着脸侧滴了下来,头痛欲裂。

程然觉得自己笑了,好像是笑的很开心,终于有一次,能让他先走一步了。

程然想过无数种死法,但这还是第一次想过自己要死在江迟寒面前,这应该不算想,这应该算是付诸了实践。

江迟寒,你得感谢老子。

一亿块钱买回来一个替死鬼,捡回了一条命,你这个买卖怎么算也不亏啊。

chapter50谁拦着我我杀了谁

慰鸣还是第一次看见江迟寒情绪失控,从小到大江迟寒都把自己情绪藏的很好,可是就唯独这一次,江迟寒内心里那片阴暗和暴戾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江迟寒知道慰鸣在他带着程然过来之后也坐了飞机过来,慰鸣这种操心的命一向是江迟寒去哪儿他跟到哪儿的,所以江迟寒为了尽量不惹事,在跟那帮地痞流氓们干架的时候,用枪打的都不算事要害位置。

江迟寒远没有那些地痞流氓们心里想的那么胆小怕事,什么怕法律,都他妈是狗屁,江迟寒只是不愿意之后走程序,不愿意花那么多精力在这些无意义的人群身上。

可是在程然倒地的那一刹那,他心里那根弦崩了。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被这么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人救了,他一直以为会这么做的只有慰鸣和安老师而已。

所以情绪崩溃的江迟寒,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看见了当年的那个人倒在血泊里,脸上还掺着熟悉的笑容。

“迟寒……”

那个女人倒地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她叫了他一声,思维混乱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年她后面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江迟寒脑海里的记忆只有那血在美丽的脸颊上绽放出妖艳的花朵的样子。

江迟寒握枪的手有些发抖,他对着那个人的心脏一枪射了过去。

对,不想惹事。

可是忍不住了。

那些地痞流氓们本来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但他们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同伴因为失血过多,早已咽了气,他们突然不敢动了。

不想死。

这三个字像是铁链子一般,把他们的双腿固定在原地,他们害怕了。

面前这个男人把手里的手枪一扔,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个已经被他打死的尸体前蹲了下来,他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这个眼睛还没有来的及闭上就死去的人,眼里掩藏不住的怒意仿佛要把面前这人碎尸万段。

狮子。

像是被人惹恼了的狮子,随时都有扑上去咬人的危险的狮子。

一个人胆大的冲上前把刚才江迟寒丢掉的枪捡了起来,他的手发颤的握着枪对着江迟寒,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让江迟寒束手就擒还是想让江迟寒放过他们。

程然问江迟寒到底有几枚子弹,江迟寒说三枚,但江迟寒没有跟他说他有两把手枪。

所以握着枪的人以为自己抓住了这场游戏的关键的时候,江迟寒对准着他的脑门一枪开了过去,脑袋顶一个枪洞,汩汩地往外留着鲜血,这一幕吓得剩下来的几个人全部瘫坐在了地上。

死的那个人,也许临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一只空枪。

江迟寒并没有管那些已经吓得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停尖叫的几个男人,而是继续回过头盯着自己面前这个心脏流血的男人轻笑了起来:“我以为你的血是黑的。”

然后说完之后站了起来,江迟寒就跟疯了一样地拿着枪对着地上这具尸体疯狂的扫射,连血溅到自己脸上都已经全然不顾了。

江迟寒在宣泄他心里的那股子气,憋了许多年了,当年他也是想这样来着,可是他做不到,那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被人折磨成那个样子,可他却连救她都救不了。

所有人只是被江迟寒的那种暴戾给震慑住了,却没有人注意到江迟寒发红的眼眶。

慰鸣赶到的时候,江迟寒还在那儿暴揍着已经被枪打的全是洞的尸体,身旁的枪管子还带着一丝热乎乎的余温,江迟寒的脸上、衣服上、拳头上已经全部都是鲜血,唯独那双眼睛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黑的可怕。

“少爷,少爷……”

慰鸣想拉住失控的江迟寒,可是他不敢上去,江迟寒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谁拦着我我杀了谁”。

“少爷,得把程然少爷送去医院了。”一提到“程然”,慰鸣明显看见江迟寒的手动作缓了下来,“再不去就晚了。”

江迟寒的理智回到脑子里之后,一看到周围全是带血的尸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做得过火了。

慰鸣吩咐了随自己过来的几个人去处理之后的事,看着江迟寒把程然抱在了怀里,他有些担忧地问:“少爷,我先送您回医院去换一套衣服吧?”

“直接去医院。”

江迟寒的话,直白又带着不可逆的威慑力,慰鸣也没多话。

浑身都是血的江迟寒抱着满脑袋都是血的程然进了医院,反而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谁伤的更严重。

慰鸣跟前台打了招呼,医院的院长立马来到门口亲自招待这三个人,看到院长的一刹那,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医院里好像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给江迟寒他们安排的是一个非常安静的vip病房,周围根本没有人走动,江迟寒站在病房门口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心情燥的不行。

慰鸣不是不知道江迟寒在燥什么,以前的事情给自家少爷造成的心灵创伤即便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这就像长在身上的浓疮,挤了留疤,碰了痛。

江迟寒身上血的甜腻味跟烟草的味道交杂在一起,他眉毛紧皱,活生生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少爷,医生说无大碍了,现在等程然少爷醒来就好,我送您先回去吧。”

慰鸣看着江迟寒身上的血,生怕他独自回去的路上就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不用。”江迟寒把最后一根烟抽完之后站了起来,“他醒了给我打电话。”

慰鸣低声应了一声。

江迟寒对于程然的在意程度已经超过了慰鸣心里估测的程度,也许这是件好事,江迟寒早该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人不能一直被回忆困住停滞不前,不仅仅是江迟寒,他们都应该往前走了。

回到酒店的江迟寒把衣服脱了下来,他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背后那一道长长的伤疤,眼里多了许多复杂的神色。

他已经被困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

“对不起。”江迟寒蹲下身子抱紧了自己轻声说道,“对不起……”

她当年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感觉是很重要的话,却死活记不清到底是什么,那种挖空了脑袋想不清的东西,就跟猫爪子在心口挠一样,可劲儿难受。

江迟寒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慰鸣给他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之后,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理好情绪的江迟寒,这依旧是他,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他。

江迟寒无论在哪里都会穿着西装,即便这样与医院的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能恰到好处的吸引一群人的目光。

周正的衬衫领带,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高挑的身材,两条大长腿包裹在意大利手工制作的西装裤子里,整个人走过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丝好闻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那些小护士们被这个路过的帅哥迷得有些神魂颠倒,纷纷猜测这位是哪个病房的家属,却没有一个发现这个与之前浑身都是血的那个不良少年是同一个人。

程然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头顶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头痛欲裂。

安静宽敞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里,身旁的窗子敞开在那里,风一吹,就把半合着的窗帘给吹了起来,阳光照在干净的瓷砖上显出了彩虹的光泽,窗外的小鸟站在不停掉叶子的树杈上直叫。

原来没死啊。

程然心里还寻思着让江迟寒白白欠他一条人命,然后愧疚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

即便程然再怎么小心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头部的眩晕感还是让他没撑稳往地上摔了过去。

江迟寒本来站在病房外一边抽烟一边跟什么人打电话来着,一听到屋里的动静,连烟都没掐,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程然,江迟寒有些失神,他都忘了自己的电话都还没有来的及挂。

“江总?江总……”

“嗯。”电话那头的人叫了很多遍,这才把江迟寒喊回了神,“我有点事,之后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的江迟寒把烟头掐灭了扔到了病房的垃圾桶里,他走上前把程然又抱回到了床上,有些犹豫的问道:“头……还疼么。”

很难得看到江迟寒这副担心人的模样,程然以为江迟寒又会像之前一样,一掌把他劈昏过去。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副表情,心里不由的多了些想逗他的坏心思。

“你是谁?”

程然眨着那无辜的双眼看着江迟寒,看着江迟寒整个人一怔的模样,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捉弄面前这人的心思。

江迟寒盯着程然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倾身上前直接吻上了程然的嘴唇,仅仅是两片冰凉的嘴唇轻轻一碰,已经吓得程然大叫起来:“迟迟迟迟……迟寒……你你你你你干嘛?”

chapter51天神不能跟凡人恋爱

一直都是程然调戏江迟寒,没事亲个江迟寒小嘴什么的,程然纯属就是不良少年调戏良家妇女的那种心态,可是这换成了江迟寒,这个吻的意思就不一样了,每次江迟寒亲他的时候,不管是热吻还是蜻蜓点水的吻,程然心里都是有些慌慌的,这就有些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意思,虽然不太恰当,程然心里的的确确就是这种感觉。

江迟寒多认真的一个人,他就是禁欲冰山,他就是水火不侵,说正经点,这他妈就是天神,天神是不能跟凡人谈恋爱的!何况还是接吻这种事情。

可是江迟寒就是做了,程然脑海里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刷刷刷”的放了一幕又一幕。

结果江迟寒用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说道:“你看,这不就记起来了么。”

程然有种被江迟寒耍了的感觉,明明是他要来耍江迟寒,却倒过来自己被当成猴耍了。

程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有时候藏不住东西,他不像江迟寒,江迟寒的眼睛里能藏,藏得深不见底,可是程然不是,程然可能相比较而言会好懂一些,他的眼睛有时候能出卖了他心里想的那些东西,比如刚才,程然眸子里闪过的那丝狡黠已经完全把程然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慰鸣看江迟寒不在门外,心里估摸着程然可能是醒了,于是敲了敲门然后拎着他刚熬没多久的排骨汤走了进来。

程然看着慰鸣笑了起来说道:“鸣鸣,好巧啊,你也在。”

慰鸣给江迟寒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了下来,然后自己站在程然床旁边,把保温桶的盖子揭了开来。

“排骨汤啊,刚刚鸣鸣你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肉香了,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呢。”程然接过慰鸣递给他的一小碗排骨汤直乐,“鸣鸣,你缺不缺对象,你看我行不行?”

慰鸣手一个哆嗦,差点把桌上的保温桶打翻了。

江迟寒脸色有点难看地看着程然乐呵呵地吃肉喝汤的样子说道:“慰鸣结过婚了。”

慰鸣欲哭无泪地祈祷着程然能少说几句,他总感觉自家少爷好像要歼灭了自己一样,特别是刚才他说“结过婚了”四个字的时候,慰鸣简直听出了要杀人的气势。

“程然少爷,我就只会煲个汤,不像少爷,少爷会做的可比我会做的多多了,而且少爷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为了以防程然再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这种话来,慰鸣赶紧先断了程然的念头,把话题引到了江迟寒身上。

“嗯?”程然有些意外地看着江迟寒,“迟寒,原来你会做菜啊?”

看着江迟寒没搭理他,程然开始厚着脸皮跟江迟寒提要求了:“迟寒,你下次做给我吃嘛~”

“我不会做饭。”江迟寒的话语冷冰冰的不带一点点情绪。

程然看江迟寒有丝闹脾气的样子,心里寻思着可能是刚从夸慰鸣没夸他,所以有些不高兴了,于是程然乐呵呵地跟江迟寒说道:“迟寒~鸣鸣说好吃肯定就是好吃了,你下次做给我吃嘛~你看我上次都给你做蛋炒饭吃了……”

江迟寒经不起程然这副口气说话,只是冷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这下让程然乐坏了,立刻把最后一口汤喝完,然后把碗递给了慰鸣笑嘻嘻地说:“鸣鸣,再来一碗。”

江迟寒死死盯着慰鸣盛汤的手,盯得慰鸣手都开始打颤:“少……少爷……您要喝吗?”

“不用。”

说完,江迟寒把头撇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刚准备点上,程然的爪子就伸了过来:“迟寒,给我一根。”

江迟寒一巴掌把那爪子拍了回去,然后自己点了一根烟抽上了。

程然忿忿不平地看着江迟寒在一旁抽烟,他却在一旁喝汤,他有些不乐意地说道:“迟寒,你这样是不对的,这是医院,不能随便抽烟。”

“所以呢?”

江迟寒呼了一口白烟出来,空气里弥散开来的好闻的薄荷味一点点勾着程然的烟瘾。

“我就抽一口。”

程然可怜巴巴的看着江迟寒,这人之前不是不管他抽烟的嘛,现在怎么跟江处崖一样限制他抽烟了。

江迟寒理会都没理会他,站了起来对着慰鸣说道:“你看着他。”

慰鸣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再被江迟寒这么死死盯下去,他这颗老心脏不一定受的住了。

“鸣鸣,我怎么回国的呀?”程然看江迟寒走了,这才问了起来。

“回国?”

慰鸣皱着眉头看着程然,这孩子不会是被棍子敲傻了吧?

程然看慰鸣这副惊诧的样子,他比他还要惊诧地问起来:“我没回国吗?”

没回国的话,慰鸣为什么会在这儿?

“程然少爷,你在医院里,国外的医院。”慰鸣怕程然不明白意思,所以特地强调了一下国外的医院。

“哦……我看见你了以为我回来了……”程然喝完排骨汤之后把碗递给了慰鸣,然后随手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对了鸣鸣,那些人呢?”

慰鸣身子一怔,然后过了良久来了一句:“警局呢。”

昨晚那副血腥的场景,慰鸣想想都心颤,等他过去的时候已经一地都是尸体,江迟寒很少亲自动手去杀人,就连慰鸣自己都很少去做,一来怕给自己惹事,二来怕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这种事一向是由别人来做的,可是这次江迟寒却开了先例。

程然重新躺回床上,然后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那些人,死了才好。”

嗯,死了才好。

留在这世界上,脏了空气,占了资源,威胁社会,何必留着这种垃圾在世上?

慰鸣没有回他,只是把桌上的保温桶还有小碗什么都收拾起来,等他再侧过头看程然的时候,程然已经睡熟了。

等慰鸣拿着保温桶出门的时候,江迟寒已经靠在墙旁边抽了三四根烟了。

“睡了?”

“嗯,睡了。”慰鸣看着江迟寒那副烦躁的样子,尽量小心翼翼地说道,“估计要去警局一趟。”

江迟寒把手里的烟头往垃圾桶上面一摁,直接掐灭了烟头说道:“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么?”

“还是得走个过场,大使馆那边派人过去了,估计就过去做个记录,然后很快就能完事。”

江迟寒“哦”了一声,然后习惯性的又准备掏出一根烟出来,慰鸣冒着被骂的风险说道:“少爷,您今天抽的烟太多了。”

从昨天把程然送到医院开始,江迟寒几乎是一逮到空隙就抽烟,就像现在,还没过一会儿,江迟寒已经抽完了半盒烟了。

“他也知道了?”江迟寒没理会慰鸣的话,继续自顾自地又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暂时还没有。”慰鸣轻声说道,“但估计是快了,大使馆那边有熟人,到时候这股风声肯定还是要传过去的。”

江迟寒的表情有些阴沉,他看了看手里的半截烟,也没有多大心情抽下去了,他看着慰鸣说道:“你跟着我去趟警局。”

“可是……”

慰鸣生怕他们一走,程然就逃跑了。

“他即使跑也跑不了多远,一个病号能跑哪里去。”江迟寒打开房门看着睡熟的程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让他对程然异常的放心。

慰鸣虽点了点头没提出异议,但还是发了条信息让人看管着医院里的程然,如果这人丢了,估计自己三四个人头都不够向江迟寒谢罪的。

江迟寒到了警局的时候,穿着西装的男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看上去那么温文儒雅。

江迟寒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他说道:“沈助理怎么有空特地来国外出差了。”

那个儒雅的男士微微一笑,藏在镜片下的眼镜闪过一道戾色,一拳打在江迟寒的脸上把江迟寒的脸打的偏到了一边。

也只有一拳。

但唯独这一拳,用力迅猛,让人都产生自己看错了的错觉。

沈段看着江迟寒,声音低沉地说道:“对不起少爷,我是奉老爷指令做的。”

江迟寒用手揉了揉刚才被沈段打的地方,冷眼看着沈段说道:“何必解释,谁不知道江城身边养了一只狗,除了江城外,见人就咬。”

沈段倒是毫不在意江迟寒骂他是“狗”,他打了江迟寒一拳,江迟寒回骂了他一声,也算是两清。

而且江迟寒心知肚明沈段也应该是下手算清了,要是真按江城的说法做,估计他现在可以去见阎王了。

沈段把怀里的一堆文件递给江迟寒说道:“家属那边该赔偿的已经赔偿好了,应该不会起诉,警官那边也打好招呼了,现在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既然是过场,沈助理代劳不就行了么?”江迟寒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个文雅的男人说道,“特地飞到这里来,就帮忙走个过场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少爷。”

沈段认真的表情让江迟寒感觉格外的刺眼:“沈段,如果这次做这事的不是我,你们还会救吗?”

沈段沉默了良久,然后说道:“不会。”

江迟寒从沈段身边走过的时候,用着冰冷的言语对着沈段说:“是啊,在你们面前,其他人都不算是人。”

当年要不是那件事,也许江迟寒跟沈段的关系没有闹得这么僵。

现在江迟寒就是恨他,他恨沈段,恨他的虚伪,恨他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虚假作风。

chapter52打断程然的腿

虽说走程序,其实也很复杂,等江迟寒把事情弄完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火烧云染了半边的天,红彤彤的太阳也挡在建筑后面,只露出了一半。

江迟寒看着慰鸣这副焦虑烦躁的样子,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怎么了?”

慰鸣踌躇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跟江迟寒说这个消息。

“程然是不是跑了?”

江迟寒感觉自己握成拳头的手有些发颤,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慰鸣点了点头,然后连忙补了一句:“少爷,我已经让人找了……少……”

江迟寒没有听慰鸣的话,从慰鸣手里把自己的车钥匙一把抢过,然后直接上了车没有管慰鸣。

慰鸣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看着疾驰而去的车,他怎么知道就那么短的功夫,程然就消失了,他叫的那些保镖们过去的时候,病房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江迟寒记得自己跟程然说过,如果他敢跑,他就把他找出来一枪崩了他。

所以他料定着程然这么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不会逃跑,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国度里。

江迟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爆出了青筋,他在想,如果真的让他把程然找出来,他一定要打断程然的腿,一定要把程然关在房间里一辈子都不能让他出来。

这是程然自找的,江迟寒退了一步给了程然信任,可是程然却把他给予的那些信任当成垃圾一样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江迟寒现在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在生气程然跑了,还是在生气自己大意地给了不该给别人的信任。

等江迟寒来到医院的时候,那些保镖们还没来的及跟江迟寒说上一句话,江迟寒已经一脚把房门踹开了。

坐在病床上的程然吓了一跳,伸手拿着被子一下子盖在了床上的方盒子上面。

程然不知道江迟寒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复杂的、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的那种眼神。

“迟寒?”

程然一脸疑惑地看着江迟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迟寒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程然耍的团团转。

“程然,你不介绍一下吗?”

坐在程然床旁的还有一个男的,一个从未见过的男的。

程然把被子掀开露出了披萨盒子:“我还以为是医生呢,那个医生让我少吃点这种东……哎哎哎……迟寒你拿走我的披萨干什么?”

江迟寒把披萨盒子递给了保镖,隐忍着自己心里的情绪说道:“扔了。”

“哎,怎么能扔了啊!”程然这就不乐意了,“迟寒,我的吃的,哎哎哎,大哥你别扔啊,我好不容易偷偷摸摸出去买的带回来了,你怎么说扔就扔啊。”

江迟寒听程然的意思,应该是在刚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是出去买吃的去了。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江迟寒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程然一愣:“哎?”

“我说,你要是饿了,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定的。”

程然看着冰山脸江迟寒说完这句话之后,“噗嗤”地笑了出来,他对着床旁的男人笑着说道:“郑泽,这……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金主,我的饲养员,看见没,是不是长得又帅又有钱,也很体贴啊有没有!”

郑泽起身看着江迟寒伸出了手说道:“你好,我是程然的朋友。”

“迟寒,这就是我跟你说那个抽烟被女朋友管到分手的好朋友,我跟他从小就难兄难弟,没想到这次国外住院结果还住到一个医院来了。”

江迟寒伸出手礼貌地回应道:“你好。”

“既然你回来了,程然也有人陪,应该不闷了,我就先回病房了,等会儿我还有个全身检查要做。”

程然一听郑泽要走,立马不乐意地叫起来:“郑泽,你再陪陪我啊,你这段日子一直在国外,我快无聊死了。”

郑泽是个明事理的主子,他刚刚跟江迟寒握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出来江迟寒的那丝不友好了,他笑着看向了程然说道:“我明天再来陪你。”

“你就住楼上,干嘛明天陪我?”

程然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事情,他憋得难受的慌,有些事他也不能跟江迟寒这座冰山说,他只能憋着,现在遇到郑泽了,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郑泽,可这小子竟然要走。

“我全身检查,要多休息。”郑泽看着程然脑门子上绑的纱布说道,“你脑子本来就不好使,现在这么一敲别彻底傻了,你也赶紧好好休息吧。”

“喂!我怎么脑子不好使了!你这个全班第二怎么好意思嘲笑全校第一的脑子的!”

可郑泽压根没把程然的话当回事,他把门一关直接把程然撕心裂肺的反驳声关在了门内。

程然看江迟寒这么一副表情的看着自己,于是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迟寒,你干嘛这么一脸要把我吃了的表情看着我啊?”

江迟寒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就偷偷吃块披萨嘛……用不着这么生气吧……”程然小心谨慎地看着江迟寒,可江迟寒压根就没搭理他的意思。

他生气了,非常生气。

如果说程然真的跑了,他要断他腿,挑他手筋也就算了,可是程然没跑,他不仅没跑还一脸笑嘻嘻地表现出了“你看,你就是这么在乎我”的样子,这让江迟寒看的是心里直犯堵。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一副赌气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迟寒,你带我出去玩吧。”

“你到底是想出去吃,还是想出去玩?”

程然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吃饭。”

“定外卖。”

江迟寒甩下这句话之后其实就要走,程然一把扑到江迟寒身上,把还没有完全站直的江迟寒又给拽回了床上:“迟寒,你别走,我一个人怪寂寞的,你要不陪我我就去楼上找郑泽玩了啊。”

听到“郑泽”的名字,江迟寒又坐回到床上,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问道:“你要我怎么陪你?”

“陪我打游戏吧。”程然眨巴着眼睛看着江迟寒说道。

“游戏机没带。”

江迟寒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的程然“噗嗤”一乐:“迟寒,你傻吗?现在有手机啊,手机可以打的嘛。”

“……”

看着江迟寒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程然真的惊了:“迟寒,你真的不知道嘛?你手机都用来干什么的啊?”

“工作……”

江迟寒工作很忙,压根就没工夫打游戏,就连家里的游戏机也是很久以前打通关了,一直放在那里没怎么动,现在程然跟他说手机能打游戏,他就仿佛看见新大陆一样。

“手机给我。”程然真是服了江迟寒了,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手上的大小伙子,结果连手机能打游戏都不知道,这人是从原始世界穿过来的吗?

江迟寒把那部除了自己,从来没有别人碰的手机给拿了出来,解了锁递给了程然。

“你手机上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程然在下载游戏前先再三确认了一下,他生怕把江迟寒的东西给弄丢了,要是文件丢失了,江迟寒会杀了他的吧?

像江迟寒这种人,什么合伙人的联系方式,生意上的合同,还有一些公司内部机密文件几乎都在手机里,这人的手机就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弄坏了说不定丢几个亿都有可能。

“没有,这不是工作机。”

程然心里自嘲了一下,江迟寒那么警惕的人怎么可能把工作机给他。

“你要工作机么?”

看着江迟寒作势要把手机拿出来了,程然连忙摆摆手说道:“不不不不不不用,这个就行了。”

程然已经开始怀疑起来: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天然呆?

但很快江迟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学习能力真的超强。

一开始程然还带带江迟寒来着,结果后来全程都变成了程然在那里捧着手机大叫:“迟寒,救我!那人他妈的要射我!”

江迟寒有的是钱,他也舍得砸钱,所以程然给他注册的那个号不仅升级的飞快,而且装备也是一等一的厉害,江迟寒不仅自己买了许多装备,也同时送给程然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就是程然每次快死的时候,江迟寒就跟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一枪扣在敌人脑壳子那里把人灭了。

一场游戏对方一直在那儿骂————

“卧槽!你们是不是开外挂!”

“垃圾!有种别耍阴招!”

“卧槽!!!”

……

程然看着江迟寒一杀一个准,没一会儿功夫就把那些爆粗口的杀的倒了一片,程然头顶冒汗地开始心疼敌方那些人了,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跟一个拿着真枪实弹的壕无人道的冰山在打游戏。

就对方在装备上都跟江迟寒这位土豪少爷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提技术上了,江迟寒是天神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方面打的过江天神啊!

程然这么一想突然想起来了,之前跟江迟寒打游戏的时候,江迟寒好像就射击类游戏总赢他,这人真的跟枪有种说不上的缘分啊。

看着江迟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的样子,程然在游戏里索性躺在原地,就这么一边看着蓝天白云一边唱到:“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哎卧槽,迟寒你杀我干嘛?”

“看错了……”

“……”

chapter53专业送餐员

慰鸣把订的饭拿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程然看着慰鸣突然笑起来说道:“鸣鸣,你现在改行成专业送餐员了啊?”

慰鸣没理会他,他现在也是一肚子气呢,程然这小子好端端的没事出去干嘛,害的他们白担心一场,而且当时少爷知道程然不见了的时候,看他的表情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程然现在都习惯了这种说话没人搭理的感觉了,江迟寒也是、慰鸣也是,处久了也就一样了。

接过慰鸣给他递来的饭盒,程然索性把游戏就扔在了一旁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江迟寒伸手把程然嘴角沾的那粒米饭拿了下来说道。

程然满嘴巴都塞满了吃的,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饿!”

之前江迟寒扔的那份披萨他就吃了一块,然后就被江迟寒这个冷血动物给弃之垃圾桶了,他这一天,就喝了慰鸣煲的排骨汤而已,饿都要饿死了。

“慢点儿。”

江迟寒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吃相这么差,心里直犯嘀咕:我真的让他饿成这样了吗?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急呛着了,程然一下子“咳咳……咳咳咳……”地咳嗽了起来,江迟寒无奈地摇摇头拍着他的背说道:“都让你慢点儿了。”

程然这一咳还咳的没完了,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璇儿。

慰鸣递了一杯水过来,程然喝了一口,顺了半天才把咳嗽压了下去。

江迟寒活生生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做派地看着程然,程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你也不给我吃,也不给我钱,现在都不带我出去玩,我好寂寞好孤独的。”

嘿,借着这咳嗽咳出来的眼泪现在都开始装起可怜来了。

但江迟寒有的是治程然的办法,他伸手轻轻一戳程然脑袋顶,这一下戳的程然眼眶里的眼泪直接滚下来了,就差冒出一个鼻涕泡了。

程然抱着自己的饭盒往后面一闪,皱着眉头直叫“疼”。

“就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出去玩?”江迟寒看着程然这一副受伤的小狼崽模样问道。

程然憋憋屈屈地看着江迟寒,也不知道他脑门子上的这一下到底是替谁挨的:“不碰脑袋不就好了!”

程然把头转向慰鸣问道:“鸣鸣,现在有没有买吃的送头盔的外卖?你给我买个头盔嘛……”

江迟寒舀了一勺饭往程然嘴里一塞说:“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

“迟寒,你都带我出来了,结果让我老老实实呆医院里算怎么一回事?”

程然想想都觉得自己倒霉,人生第一次出国,结果一大半光阴都在医院里度过,早知道当时不救江迟寒了。

不对,不救也不行,要是江迟寒没了,他更没法玩了,江迟寒现在就是他的经济支柱,他的金主,怎么可能让他没了。

“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慰鸣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少爷,这一副哄小孩的样子是什么鬼?

按照江迟寒以前的性子,应该是枪往对方脑门一顶:谁管你听不听,不听也得听。

可现在就是“求求你了,听听好不好”的表现,江迟寒的这副样子,慰鸣只见过几次,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程然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江迟寒的底线是哪里,江迟寒现在做了最大的让步,如果程然再提过分的要求,之前的让步肯定也就付诸东流了,所以程然“哦”了一声,继续吃他的饭。

江迟寒等程然吃过之后,伸手把程然的手机关了机放在了一旁说道:“睡觉,等会儿让慰鸣给你拿牛奶过来。”

“迟寒!我不是猪!”程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迟寒这个霸道举动叫起来,“只有猪才会吃了睡睡了吃!”

江迟寒直接免疫了程然的无声抗议说道:“医生让你多休息。”

程然不高兴地嚷起来:“医生让我吃屎你还真让我吃了?”

“医生不会的。”江迟寒一脸正直地看着程然说道,“如果必要的时候他真提出这个要求,我会让你吃的。”

疯了……

江迟寒这个不可理喻的大混蛋!

程然看江迟寒转身要出门,连忙喊了一声:“江迟寒!”

程然一直“迟寒迟寒”地这么叫,现在突然叫他全名,估计是气的不清,江迟寒回头看着程然气鼓鼓的一张脸问道:“干嘛?”

“你陪我睡吧!”

慰鸣“咳咳”地咳嗽了好几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自家少爷一脸不悦的表情地看着自己,慰鸣自觉地先出了房门顺道把门带上了,给这两位留下二人空间。

江迟寒就这么靠在门背后看着程然说道:“理由?”

“我发现你在身旁会睡得更安稳。”

程然说的是事实,如果江迟寒在身边,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总感觉会有人在一旁保护他,他睡得很沉也没有关系。

程然看江迟寒半天不回他,有些失落落地说道:“不愿意就算了。”

“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陪你。”

“真的?”程然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所以说程然这人真的很好懂,高兴或者不高兴,眼睛直接出卖了他。

“嗯。”

慰鸣拿着瓶装的牛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的江迟寒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买的牛奶?”

“不是我买的……”

慰鸣指了指门口那些保镖,这些穿着严肃的男人们,面容冷峻地看着江迟寒,手里却捧着与自己气场格格不入的粉色袋子。

“谁送的?”

“那些小护士们非说他们辛苦,硬塞给了他们。”

“哦。”

江迟寒注意到这些保镖们身旁的凳子上吃的、喝的还有花束实在是多的可怕,还没等他问,慰鸣自觉地解释起来:“这是送给少爷和程然少爷的。”

“为什么要送?”

江迟寒还是第一次来医院收了这么多礼物,慰鸣一脸茫然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江迟寒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些东西,看样子程然下午在医院肯定是跟这些护士们说了些什么。

问慰鸣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江迟寒摆摆手让慰鸣把牛奶送进去之后,顺手翻了翻凳子上那些东西,看见压在花束下的档案袋的时候,江迟寒的脸色变了变。

看见自家少爷脸色发沉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慰鸣连忙解释道:“少爷,这是沈助理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的。”

江迟寒看着那些东西突然笑了起来问道:“慰鸣,你说我去从政怎么样?”

“少爷一向胆大聪明,想做什么一定能做成。”

“你不用这么拍我马屁。”江迟寒摆摆手说道,“况且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商场上的觥筹交错、刀光剑影已经很没有意思了,现在再来一个政界,江迟寒更不愿意去插手了,像这种事该找江处崖而不是他。

“老爷应该是希望您能继任。”

“他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江迟寒把文件又塞回到档案袋里说道,“把这个寄到江处崖那里。”

“这……”

慰鸣为难地看着江迟寒,虽然里面的东西没看,但是慰鸣就是猜也能猜出来署名肯定是“江迟寒”这三个字,现在把东西寄给江处崖,无疑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处崖想当啊,就让他当好了。”

江迟寒提到“江处崖”三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打寒颤的感觉。

“少爷,老爷……”

“老爷老爷的,慰鸣你是不是很后悔跟我出来了?”江迟寒不耐烦地看着慰鸣叫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江城现在巴不得你回去做他的心腹,荣誉、金钱,只要你想的江城都能给你,你又何必出来跟着我受这份罪?”

慰鸣知道自己触了江迟寒的逆鳞,所以尽量平和地安抚着江迟寒的情绪说道:“少爷,我的主子只有你一个人。”

江迟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最近脾气这么暴躁,他揉了揉眉间坐在了凳子上问道:“张志豪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动静,应该是在等叶锦华先行动,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张志豪那里需要我们明确表态。”慰鸣把张志豪的邮件翻出来递给了江迟寒。

江迟寒盯着手机屏幕里张志豪发来的短短三行字,嘴角一勾说道:“跟他说我们站在他那边,必要的时候给他支持。”

到时候渔翁得利的肯定是自己,先把张志豪养在那里再说。

江迟寒看着病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于是走上前推开了房门,差点把门后的程然脑袋又撞了。

“迟寒,我睡不着。”

江迟寒看着程然手里捏着的手机,也没说什么,直接把他病房里的灯打开说道:“我陪你睡。”

程然以为江迟寒会问他什么,可是江迟寒什么都没问,白白吓了程然一后背的汗。

狭窄的床,挤着他们两个人着实有些小了。

程然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整个人大大方方地往江迟寒怀里一钻,自然地搂着江迟寒的腰说道:“大布偶。”

“嗯?”

“没事。”

chapter54猫追老鼠

江迟寒抱上去挺像小时候程然家里的那只大灰熊玩偶,那是程木旸在逛家具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就给他买了,那时候程然还为此跟程木旸生气了两个礼拜,因为之前程木旸明明答应了给他买遥控飞机,结果变成了女孩子玩的玩偶,落差感太大。

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上了,晚上抱着睡觉,头靠在大熊的心口处,软和和的倒是也挺好睡。

后来郑泽因为他喜欢抱着熊睡觉嘲笑了他一段日子,那只熊也就被程然塞在床底下塞了许多年。

慰鸣看着挤在狭窄床上的两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不安吧,江迟寒这人向来是给予别人多少东西的同时,也会从别人那里索取多少东西,而往往索取的会比给予的多得多。

对于程然,江迟寒到现在为止在他身上给予的比江迟寒在其他人身上给予的东西多很多了,而江迟寒又是属于那种索取绝对比收获多的那类人,可是到现在为止,江迟寒什么都没有跟程然索要某些回报。

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是对少爷而言,还是对程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程然头顶的伤养了好几天才养好了些,本来跟江迟寒约好了等伤好了就跟他出去玩,结果最后一天的时候,江迟寒因为生意的事情又把程然扔在了一边,不过这个不讲信用的男人好歹也有点仁慈之心,任由着程然和郑泽一起出去玩了。

虽说同意是同意了……

郑泽脸发黑地看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壮汉问程然道:“程然同学,你能跟我解释一下,我们身后这些人是什么鬼?”

程然回头瞅了瞅那些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保镖们,面不改色地收回了目光说道:“眼神不好使吗?这一看就是保镖啊。”

江迟寒能大发慈悲地让他出来玩都不错了,派个保镖跟在后头,程然都不觉得他们扎眼,相反,越看越亲切,毕竟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这几个人一看就很能打,到时候真出事了还有个垫背的。

可这仅仅是程然自己心里单方面的想法,郑泽却完全不是这么想。

郑泽一把揽住程然的肩,让程然靠近了些,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保镖……”

郑泽的个子可能是长高了些,也可能是鞋子的原因,现在跟程然讲话还得稍稍弯下身子,程然一侧头,正好鼻尖撞到郑泽下颚上,程然立刻认识到了两人的身高差距:“你这家伙是不是穿内增高了?”

“没啊,以前我就比你高。”郑泽看着程然牛奶般的皮肤上泛着浅浅的粉,心里直嘀咕,程然是不是长得比以前漂亮了?

昨天就有这种感觉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多少。

“瞎说,前几年见的时候,我俩身高就差了一点……”

郑泽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笑了起来:“别自欺欺人了,哎,我们两个甩了后面那些跟屁虫啊。”

“您老人家的身体行吗?”程然一脸怀疑地看着郑泽,他好歹就脑袋受伤了,郑泽是去医院检查全身的。

郑泽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人,然后对程然嘀咕了一声:“抓好了。”

“啊……啊?”

还没等程然反应过来,郑泽一把抓住程然的手腕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程然一脸懵圈地跟在郑泽身后,看着郑泽碎碎的短发,突然觉得现在这景象万分熟悉。

安静的街区里上演了一场激烈的“猫追老鼠”的景象,程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跟被郑泽拉着跑,自从跟了江迟寒之后,程然活生生地把一个大好青春年华过成了安逸的养老生活,哪里有过今天这样的剧烈运动?

眼看着身后的保镖要追过来了,郑泽眼角泛着笑意地对程然来了一句“抱好了啊”。

“抱……抱什么……啊!郑泽你他妈的就是一疯子!”

郑泽弯腰把程然打横抱了起来,纵身一跃往湖里跳了下去。

二十多年前,程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的时候,程木旸跟他说“一定不要跟坏同学交朋友,要玩一定要跟好同学一起玩”,程然那时候天真的以为,所谓的好同学和坏同学就是通过成绩划分的,可是……

鬼他妈知道郑泽这种成绩好,长得帅的男人,成了程然人生中损的不能再损的猪队友。

郑泽趴在船的围栏上,对着桥上的人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程然坐在船的甲板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喂,傻了啊?”郑泽蹲在程然面前,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半天才把程然晃回了神。

“郑泽你他妈不要命,老子还要命!”程然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心惊胆战的不行,“你下次能不能做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

程然看着站在岸边打电话的保镖们,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完了……

这次是真完了……

江迟寒会杀了他的,一定会杀了他的!

报着一丝求生欲的程然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可是口袋里空空如也,江迟寒买给他的手机早不知道掉哪里了,程然一想到手机可能是刚才掉在了路上,抱着脑袋“啊啊”地叫了起来。

郑泽顺手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水给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程然说道:“*啊你?”

“郑泽,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么紧张干吗,不就甩几个保镖吗?”郑泽坐在程然身旁,仰着头喝了几口水,“哎,就刚才,像不像我俩高中逃课的时候?”

“像个鬼啊!”程然叹了口气,事都做到这份上了,挽救也挽救不了了,千方百计想逃出江迟寒的魔爪,哪里知道以这种方式逃了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哎,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我又不是不送你回去,你那个恋人不至于这么小气的吧,借你出来玩都不给?”

程然一脸诧异地看着郑泽,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恋人?”

“就你那个金主啊,你可别跟我说人家就是骨头贱,就是想给你砸钱。”

“哇,我们郑泽现在这么聪明了吗?”

程然夸张的表情虚伪的不行,郑泽嫌弃地伸手往程然额头上一弹说道:“行了行了行了,假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郑泽,你就不惊讶吗?”

郑泽的反应确实出乎程然意料,按照程然对于郑泽这个钢铁直男的了解,郑泽应该是大叫“程然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然后再抱紧自己让他离自己远点儿,最后再强调一下他不喜欢男人,顺道警告一下程然不要对他起歹念。

可是郑泽没有,郑泽平淡的反应反而让程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家伙淡定的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郑泽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有些复杂地叫了一声:“程然。”

“干嘛?”

突如其来的煽情搞得程然浑身不自在,美景,佳人……额……是佳人吧?这种气氛怎么有种莫名的诡异。

“我分手了。”

“你分分合合不是常事嘛。”程然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上沾的水珠说道,郑泽高中谈的那个女朋友,折腾了这么久还没结婚,要是没分手程然才觉得奇怪。

郑泽捏着矿泉水瓶的手稍稍紧了紧,然后侧过身子靠近了程然轻声说道:“要不,我俩搭伙过日子吧,我发现我还蛮喜欢你的诶……”

哈?

程然瞪圆了眼睛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给出什么反应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郑泽看程然那副惊诧的模样,“噗嗤”一笑,就跟闹着玩一样地捏着程然的脸左右拉扯:“哎……不是我说,程然你变笨了啊,我说什么你还就信啊。”

程然看郑泽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于是一脸微笑地朝着郑泽招了招手。

郑泽想都没想就凑了上前,程然用头猛地撞上了郑泽的额头,疼的郑泽直抽凉气:“哎卧槽,程然你脑袋好了是吧?我靠,痛死我了!”

程然揉了揉撞得有些疼的额头叫道:“谁让你开这么不好玩的玩笑!”

“卧槽,哥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郑泽看程然紧皱眉头的样子,伸手准备碰一碰,结果程然头一撇躲过去了,“还疼啊?”

“你说呐!力的作用相互的,不知道嘛?”

“哟,我以为你老人家贵人多忘事,这些全部都忘了。”郑泽收回了手乐呵呵地看着坐在面前一脸怨妇相的程然。

“我还是个脑袋受伤的病患!你还笑!快给我收起你这猥琐的嘴脸!”

郑泽抿了抿嘴,把脸上的笑意活生生地憋了回去:“程然,你之前那段时间,都去干嘛了?”

程然没好气地叫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妈生病了,所以我留着照顾她了。”

郑泽也没回程然,只是用沉默充当了默认,喝完了手里矿泉水瓶里最后那点水,把空的矿泉水瓶捏扁后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走啊,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然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船还没停岸呢,去哪吃?”

“等停岸了再吃。”

“它什么时候停岸?”

“不知道……”

“它在哪里停岸?”

“不知道……”

“……”

chapter55总是有些意外

郑泽没料到自己失策,当时也是行动不经过大脑思考,抱着程然就下去了,压根没想到会带来一种什么结果。

两个人坐在甲板上对视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程然低着头擦了擦眼角渗出的眼泪说道:“郑泽你可真是我命里的一颗煞星。”

郑泽也乐呵,从怀里掏了包烟自己先点上抽了几口,然后又把烟递给了程然,程然嫌弃地抢走了郑泽手里的那盒烟叫道:“你这人这么小气的吗?谁要跟你抽一根烟?”

“哟哟哟,以前一瓶水都喝过,现在一根烟都不愿跟我抽了。”

程然给郑泽甩了个白眼,然后深深呼了口白烟:“话说,你不老早就说戒烟吗?不戒了啊?”

“女朋友都没了,戒什么烟啊。”郑泽用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把程然刚刚吐得白烟打散了。

“没有就换啊,您老人家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了。”

郑泽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就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了,老子高中谈的那女朋友,这么多年了,就在她一棵树上反复吊,结果到你嘴里,我怎么就被你说成花花公子了?”

“呵,你不做花花公子对不起你这张脸。”程然眼角满是笑意地说道。

郑泽侧头看着躲在烟雾里的程然,然后万分认真地问了一句:“当年我以为我能跟你去一个学校念书的。”

程然听得“噗嗤”一笑:“干啥,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这么多年,没跟我待够啊?”

“没你没动力。”郑泽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着脚下的木头甲板笑了起来,“哎你说你以前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我那次跟你说我期末考试必须要考第一,不然我妈不给我买那耳机,你是不是嫉妒我有新耳机啊,让都不让我?”

程然把手里的烟掐灭后,朝着郑泽伸出手说道:“再给我一根。”

“你还抽的没完没了了?我记得你以前几乎不抽烟的啊,后来什么时候养成这习惯了?”

“我那时候考试让你了,我最后两道题都没做呢,鬼知道你这个万年老二那么不争气。”程然接过郑泽递给他的烟絮絮叨叨说道。

“哎哎哎,别扯话题,我现在在问你什么时候染上抽烟习惯的?”

“我妈病的时候,我一烦躁就抽烟,一包一包的连着抽。”程然看着手指里夹着的烟,明明知道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还玩了命的抽,好像是那时候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烟这玩意就是鸦片,一停下来心里就空了一个大缺口,怪难受的。

“少抽点,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然看郑泽这副老妈子心态,笑的更灿烂了:“您好意思说我呐?自己抽的还不是跟我一样的多。”

“我身子结实,我俩不一样。”

程然抬头看着碧蓝碧蓝的天,时不时有鸽子拍打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桥上的人们低着头匆匆忙忙地从桥头走到桥尾,整个世界平和的不像话。

如果,没遇到江处崖。

如果,没遇到江迟寒。

他程然自己的人生,会成什么样?

“程然,后来选择不念大学你后悔吗?”郑泽看着程然的侧脸,看着他一脸向往的看着那片蓝天,阳光在这个漂亮的人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边,程然也许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仿佛与这美景已经融为了一体,这样的程然,美的不像话。

程然手一顿,转而缓和了神色说道:“那时候,其实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晚上一闭眼,就觉得身体不停地往下沉,就好像有人在拽着我想把我拉下去一样。”

那时候的事,其实早被时间磨得面目全非了。

程然眼里涌现出许多复杂的神色,直到那烟头快要燃到手指的时候,程然才回过了神:“你不是要带我玩吗,难不成我们一直待在船上啊?”

郑泽也没想把气氛变的这么尴尬,只是最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所以才开了这个口,但好像程然并不是很想提起当年那些事,所以郑泽也没再多问。

郑泽站起来看了看船头,然后弯下腰一把拉住程然的手把他拉了起来:“船快停了。”

船……快停了啊……

程然看着不远处,嘴角有些抽抽,岸边站着的那些人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程然腆着一张脸笑嘻嘻地看着慰鸣问:“鸣鸣……好巧啊,你怎么也出来了?这种时候你不应该陪着迟寒吗?”

慰鸣怎么会在这儿,程然不可能不知道,江迟寒都让慰鸣亲自来抓他了,看样子回去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了。

慰鸣面无表情地说道:“程然少爷,少爷现在要回国,让我来带您回去。”

带……回去?

应该是抓回去吧……

郑泽看着慰鸣微微一笑:“我可以送他回国。”

程然拽了拽郑泽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江迟寒这个难惹的主子,程然一个人应付就行了,程然不想把郑泽牵扯进来,他跟江迟寒的羁绊远远不如郑泽以为的恋人那么简单。

“郑泽……”程然安慰地拍了拍郑泽的肩膀说道,“下次回国找我玩啊,看样子今天是玩不成了。”

程然眼里的为难郑泽不是没看见,他有些敌意地看了一眼慰鸣,可也没再多说什么。

“鸣鸣,我们走吧。”程然侧过头朝着慰鸣的方向看了过去。

郑泽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离程然很远的感觉,那种疏离感郑泽以前不是没体会过,程然就是这么一种人,明明跟你走的很近,却又时不时给你一种你们隔了很远的感觉,可是这种状态以前并没有那么强烈,最起码在以前,郑泽觉得自己对于程然而言是那千万分之一的意外,他觉得他是不同的,可是后来,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了,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了,郑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看着程然的背影,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程然。”

程然回过头,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郑泽,看着郑泽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对他挥挥手道了别。

郑泽捏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我回国找你啊。”

声音轻飘飘的,如同秋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脸上,无关痛痒。

郑泽回过头的时候,一个冰冰凉凉的枪管直直地抵在他的脑门处,男人的眉头微微紧皱着,眼里的神色犹如看见了鲜活的猎物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可抵挡的气势让郑泽微微一怔。

“郑总,我们聊聊?”

江迟寒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若冰山。

这人不苟言笑,眼里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心里在想什么,郑泽伸出手把江迟寒手里的枪从自己额头前移了开来,他看着江迟寒说道:“这就是江总的待客之道?”

江迟寒把枪收回到口袋里,上次和郑泽见面之后,就让慰鸣查了郑泽这人的底细,只是没想到这人背景这么硬,还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江迟寒让慰鸣把程然锁在了酒店里之后,自己跟郑泽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郑泽看着江迟寒微微一笑说道:“我没想到江总喜欢程然这类型的。”

“哦?那你觉得我喜欢哪种类型的?”江迟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看样子有些许的不耐烦。

“美女,佳人。”郑泽捧着手里的陶瓷杯,细细打量了许久。

江迟寒倒是不意外,他看着身旁的大落地窗窗外,声音平淡的说道:“总有些意外,不是吗?”

“是啊。”郑泽眼神变了变,“那么可否问一句江总把这么大的意外放在自己身边,意图何在?”

郑泽这几年虽然在国外待着,但是一些消息七七八八也是听到了个大概,再加上之前程然又对他吐槽了那么多东西,事情该有的样子,早在郑泽心里临摹了一个雏形出来。

江迟寒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无限的扩大,深深刺激着味蕾:“郑总未免管的太多了。”

“哈哈。”郑泽不怕江迟寒,他目前的身份,江迟寒还不能轻易动他,“外面事情听多了,也分不清个真真假假了,传言还说你跟江处崖是兄弟,不过都是姓江而已,怎么又沾的上兄弟关系了?你说这传言好笑不好笑?”

江迟寒听出了郑泽话里的一丝威胁的意思,他跟郑泽不过是狮子遇上猎豹,不相上下,郑泽给他下了个马威,警告江迟寒自己也没那么好惹,不过江迟寒也确实没有在边缘试探的打算,他看着郑泽说道:“郑总,我也就直接说了,程然是我的,跑也跑不掉的。”

郑泽心里看的通通亮,敢情是过来下马威了,圈子里传江迟寒这人私生活异常的乱,郑泽这么看看,感觉那些传言也没那么可信了,每个人都有个面具,需要伪装的时候就把他戴上,又何况江迟寒这种家庭背景这么复杂的人。

“江总真是误会了,我和程然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怎么可能会跟您抢人呢?”郑泽拿起身旁的外套站了起来,“也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也很忙的。”

“郑驰华的孙子几年前被找着了。”江迟寒用拇指慢慢摩挲着陶瓷杯壁说道,“二十几年前,郑驰华的儿子一意孤行非要娶了竞争对手的女儿,郑家老爷子一怒之下把自己这个独子赶了出去,后来两人生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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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6我好像硬了

郑泽顿下了脚步,握紧的拳头有些微颤。

“几年前,郑驰华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意外去世的时候,悲痛之余又偶然知晓了自己原来有个孙子。”江迟寒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咖啡上的拉花也随之晃了起来。

“江总……”

“郑驰华认亲的那天,发生了什么,郑总该是最清楚的那个吧?”

听到江迟寒提起当年的事情,郑泽眼神大变,指甲深陷在手心里掐出了一个个月牙形的指甲印,江迟寒倒是无所谓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说道:“我这个人吧,一向对与自己不相关的传言没多少兴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郑总是个聪明人,该懂我的意思。”

“江总是什么意思,我不太知道。”郑泽没想到江迟寒拿当年那件事反过来威胁他。

“郑总跟我们家程然真是感情好呢。”江迟寒意有所指的说完这句话后,没等郑泽说话,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就算是跟他道别了。

郑泽看着江迟寒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程然为什么之前阻止了他,江迟寒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郑泽一直都知道,可是等他接触到之后,他才知晓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他能很好地掐住你最致命的部分,可他又不直接让你致命,而是跟你做买卖,出卖灵魂的买卖。

这人是魔鬼,是恶魔,是撒旦。

江迟寒回酒店的时候,程然乖乖巧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围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

程然看见江迟寒回来了,立马谄媚地跑上前一把勾住江迟寒的胳膊叫道:“迟寒你回来啦?”

这种情境下,该乖的时候就得乖,该讨好的时候就得讨好,程然这点求生之道还是知道的。

江迟寒冷眼看着程然这副模样,手一甩想把程然给扒拉开,可是程然就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程然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没皮没脸地跟江迟寒耗下去。

江迟寒站在原地,冷眼打量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问道:“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程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迟寒说道:“哎迟寒,我真不是故意要跑的,你让这么多人跟在我身后,大马路上的人全部盯着我确实不舒服。”

而且当时情境下,程然确实没打算跑的,哪里知道郑泽拉着他就飞奔了,程然高中的时候跟郑泽逃课逃惯了,所以郑泽这么一拉着自己跑,程然就有种两人又回到高中的错觉,理所当然地就跟着跑了,这纯属生理反应,谁知道那个臭小子还抱着他跳了河,程然要是知道这么危险,鬼他妈才会跟着郑泽一起跑。

江迟寒弯下腰把自己手里燃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然后抓住程然的一只胳膊,还没等程然反应过来,活生生地把程然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胳膊肘往他后背上一抵,直接让程然跪倒在地上,程然的脸贴在冷冰冰的茶几上,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程然,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江迟寒蹲下身子凑近了程然,浅浅的鼻息呼在程然耳旁,吹得程然心里痒痒的。没等程然开口,江迟寒揪着程然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了头,看到程然头上的伤口,江迟寒的手稍稍减缓了力道:“我说过你要是赶跑我会杀了你,你当我说着玩吗?”

程然感觉到江迟寒细微的动作,他也没戳穿,只是默默地配合着江迟寒,毕竟自个儿惹江迟寒不高兴了,让江迟寒把那通火发了,也就好了,何况江迟寒现在心里也有个疙瘩,自己也算是救了江迟寒一命,江迟寒还不至于弄死他。

程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江迟寒说道:“迟寒,这次是我错了。”

江迟寒看程然一点都不像是害怕的样子,越看越烦躁,怎么偏偏就这家伙不怕他?江迟寒心里有些不爽地松开了手站起来,对着慰鸣说道:“把他关起来。”

程然一听不乐意了,一把抱着江迟寒大腿叫道:“哎哎哎,迟寒你都带我出来了,又把我关起来不太好吧。”

你胆子肥了,都知道跑了,不关你关谁。

虽然江迟寒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也没说出来,程然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就这么从下往上地仰望着江迟寒腆着一张脸,拖长了音调说道:“迟寒~”

活生生一个小狗的模样。

江迟寒站在那里看着程然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他强忍着抽搐的嘴角,对着程然来了一句:“滚。”

可程然哪里听啊,他摇了摇头坚定地叫道:“我不滚!”

程然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把江迟寒哄开心了,以后江迟寒止不准怎么弄死他。

慰鸣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敢情是把一个小无赖买回来了,别说自己了,就连自家少爷都拿他没法。

“程然少爷,手机。”慰鸣蹲下身子把手机递到了程然面前。

程然一看到手机,立马松开了抱着江迟寒的手,接过了手机看了看慰鸣,故作惊讶地叫起来:“鸣鸣,你在哪儿找到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竟然被你发现了!”

慰鸣还能从哪儿捡到,程然被郑泽拉着跑的时候,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所以被保镖捡到了,程然就明显的明知故问。

江迟寒趁着程然没抱着自己的空隙,连忙离程然远点,省的这牛皮糖又要靠过来。

程然眼看着江迟寒要往门外走,急的连忙叫了起来:“迟寒,你不会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我吃不给我喝吧?”

“嗯。”

“你这是虐待!”程然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江迟寒不高兴的叫起来。

还虐待,江迟寒要是可以,他真是想杀了程然的心都有,要不是看程然救了他一命的份上。

当时慰鸣跟他说程然跑的时候,江迟寒还在谈一桩大买卖,结果就因为慰鸣这句“程然跑了”,放下生意就出来抓人了,程然这次算是无意之间捅了个大篓子,他自己却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耍无赖,江迟寒的头都被程然吵大了。

“闭嘴。”江迟寒转过头,黑着一张脸地看着程然叫道。

程然一听立马乖乖地闭了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江迟寒低下头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看着程然说道:“跟上了。”

程然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乐呵呵地跟了上去说道:“迟寒,你工作不要紧吗?不是说今天有生意要谈吗?”

“没事。”

“真的没事吗?哎哎哎,不是挺重要的生意嘛?”

是,非常重要的生意!

但他妈被你搅黄了!!!

江迟寒看着程然说道:“要么闭嘴跟上,要么给我待屋子里别瞎动。”

程然看江迟寒这副模样,“噗嗤”地笑了起来,眼看着江迟寒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自己,程然可委屈地来了一句:“干嘛,不给人说话还不给人笑了啊?”

程然看自己仿佛把江迟寒欺负过头了,于是笑眯眯地贴在江迟寒身旁说道:“迟寒,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生气了。”

江迟寒兴致不高的冷哼了一声,程然一看,立马把江迟寒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迟寒迟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生气了好不好~嗯?好不好嘛~”

江迟寒停下了脚步看着程然一字一句说道:“程然,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塞麻袋里灌上水泥扔到海里去。”

“你看你这还在闹小脾气!”程然一副“你怎么这么难哄”的模样看着江迟寒,看的江迟寒时不时想把枪掏出来对着这人脑门子来一子弹。

程然看江迟寒眉头紧皱的模样,踮起脚尖刚刚有些凑近江迟寒,结果江迟寒一把搂住程然的腰,低下头就吻了上去。

程然只不过是想伸手抚平江迟寒皱着的眉头,却没想到江迟寒跟他来了这一出。

先是试探性的吻,随后就是炽热的,暧昧万分的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程然被江迟寒吻得,头“哄”的一下,一片空白。

江迟寒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吻得程然脑袋晕晕乎乎的,江迟寒为什么吻他,他不说,程然也不问,就好像是一种双方认定这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一样,自然而然就默许了这种行为。

可这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这完全就不是一件理的通的事情。

程然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江迟寒单身太久了,正常男人有的生理需求江迟寒肯定也有,因为江迟寒把他买了回来,所以解决这种冲动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程然头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然才这么乖乖巧巧地配合着江迟寒。

甚至……

有些陶醉其中……

江迟寒松开程然的时候,程然扑闪的睫毛下,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的他一愣。

“迟寒……”程然声音软软的叫了一声,没等江迟寒开口,他又补了一句,“我好像……硬了……”

chapter57亲人还不许人硬

程然不知道自己以一种什么样的狼狈的姿态,被江迟寒提着衣领往酒店里一扔。

两人才出去没多久,江迟寒就这么凶神恶煞的把程然拎回来往卫生间里扔进去,慰鸣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人什么情况。

“少……”

“让他们全部出去。”江迟寒冷着一张脸地说道,那气势就跟人家欠了他百十来万一样。

慰鸣看江迟寒脸色不太好,趁着江迟寒快要发飙的时候赶紧把房里的保镖们通通赶了出去,这些程然自然不知道。

看着自己没骨气的小兄弟就这么赤裸裸地顶起了一个小帐篷,别说江迟寒了,程然自己也很无语。

上一次是因为别人下药,这一次是因为江迟寒的一个吻,疯了吗?

江迟寒拉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程然刚想自己解决一下自己这个生理问题,一看见江迟寒,立马把裤子提上了一脸警惕地瞅着这人叫了一句:“江迟寒我跟你讲啊,你不能因为我对你硬了你就对我的小兄弟有非分之想!这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它自己……对吧……不怪我!再说了,谁让你先亲我的,亲人还不许人硬,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程然絮絮叨叨了半天,江迟寒听得脸越来越黑,他走上前提着程然的衣领把他往浴缸里一推,后背撞在浴缸壁上疼的程然倒抽凉气,还没等程然开口大骂,江迟寒就已经旋开水龙头,花洒的水劈头盖脸地往程然身上浇了过去。

这下倒好,程然鼻子里眼睛里都进了不少水,呛得他扶着浴缸咳嗽了半天。在江迟寒把水调小的空隙,程然破口大骂起来:“江迟寒你他妈疯了啊!”

江迟寒举着花洒毫无愧意地看着程然问道:“现在还硬吗?”

“硬你妈啊!老子快要被你弄得不举了!”

程然想从浴缸里爬出来,结果脚一打滑,整个人往后一倒,江迟寒眼睁睁地看着程然的脑袋要往浴缸上撞过去,连个思考的空隙都没有,扔掉了手里的花洒,伸手把程然的脑袋护在自己胸前,两个人就这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如果是程然一个人摔在地上可能还没这么惨,结果现在身上压着一个江迟寒,那么重的重量,压得程然差点没缓过来,江迟寒的膝盖碰到了他的命根子,就差一点点真要把程然弄得终身不举了,程然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骂起才好。

程然湿漉漉的衣服贴在江迟寒身上,连带着江迟寒齐整的衬衫上也印上了一滩一滩的水渍,程然带有报复心的看着江迟寒,还没等江迟寒起身,程然已经伸手够着刚才江迟寒扔掉的花洒,看着江迟寒微微一笑,用另一只手旋开了开关,细长的水柱子全部往江迟寒身上洒了过去。

“迟寒,要湿一起湿,光我一个人湿像什么样子。”

江迟寒知道程然的坏心思,于是扶着程然的后颈强迫着他靠近了些,低下头就强吻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狼狈的靠在浴缸旁,头发、鼻梁、衣服上水顺着轮廓一点一点滴了下来。

江迟寒趁着程然缓气的功夫,微笑着补了一句:“要硬一起硬。”

要湿一起湿。

要硬一起硬。

江迟寒还真是不吃亏。

不对……

程然意识到事态不对的时候,江迟寒的生理反应已经不允许程然有任何反抗的行为了。江迟寒起身把全身湿哒哒的程然捞了起来,程然这么大把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玩具一样又抱又扛的。

上一次这么样的时候,还是他穿着开裆裤的时候。

江迟寒随手拿了一个遥控器把室内的温度调成了暖风,然后走到大床前把程然扔了上去。

不是硬邦邦的浴缸壁,身后柔软的被子让程然陷了进去,衣服湿哒哒地贴合在身上,程然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迟……迟寒……”

江迟寒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发丝的水顺着脸侧滴落在衣领上,整个人性感的不像话,程然不会不知道江迟寒接下来想做什么,他不知道的是江迟寒为什么起了反应。

江迟寒伸手用手指把程然的下颚挑了起来,眼神有些许危险的看着程然说道:“我确实有点太惯着你了。”

惯你妈惯!

程然心里大骂了一句,要是真惯着他,程然他早他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还会乖乖在这里跟江迟寒在玩“床上游戏”。

“江……唔……”

没等程然说完话,江迟寒俯下身子直接堵住了程然的嘴,房间里,空调的暖风吹得身上稍稍暖和了些,江迟寒把上衣脱下之后,程然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二十多年来,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他江迟寒是有多花,私生活有多乱,多少多少女人爬上他的床,这些不过是江迟寒的逢场作戏罢了,为了立这个人设,为了让江城相信这个人设,江迟寒根本不在意外界到底怎么传他。

后来出现了一个程然,江迟寒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程然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也许如同他跟郑泽说的程然就是个意外,但总而言之当下很明显的一件事是:现在他对这人起反应了。

江迟寒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压制自己的人,特别在生理需求方面,在安静死去的那十几年里,江迟寒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不透气的环境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安静的消失甚至带着他身体的感官也一起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麻木地把自己扔在了一个刀光剑影的商业圈中,明里的暗里的斗争,没有一个人斗的过他。

程然早在自己被扔到那个肮脏的交易台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要面对这一刻,只是面前那个对象他没有预测到罢了。既然左右都是被睡的命,当时台下那么多人,程然心想睡他的是江迟寒也没关系,程然甚至有些庆幸那个人是江迟寒,而不是其他阿猫阿狗。

程然回搂住江迟寒,在手碰到江迟寒后背上狭长的刀疤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迟寒,你后背那个疤是怎么回事……”

仿佛一盆冷水从上到下把江迟寒浇了个冰凉,江迟寒一把推开程然,然后站了起来,眼里黑漆漆的一片,程然看不懂他。

江迟寒那么完美的人,完美的让程然有种错觉,所以他才会好奇江迟寒身后的刀疤,那就像在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上划了一条刀痕。

像是戳中了江迟寒的心事,程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床上,看着江迟寒一件件地穿好衣服,然后摔门离开,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程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

“江迟寒你他妈就是个智障!”

程然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绕了一圈就散了,升起的欲·望早就消减了下去。程然把头埋在枕头里,烦躁的用手捶着床,刚才,他刚才竟然有些失望?

“疯子……”程然闷声叫了一句。

“迟早有一天,我要离开你的,你到时候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回去的!”

程然嘀嘀咕咕地叫了起来,越叫越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后来索性不说话了,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

江迟寒出门的时候,慰鸣连忙上前说道:“少爷,叶锦华那边刚刚来电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感觉江迟寒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些,江迟寒和程然在房间里到底经历些什么,慰鸣不敢问。

“说了什么?”

“叶锦华原话是没事邀您聚一聚。”

江迟寒皱了皱眉,叶锦华应该是听到些风吹草动,所以赶过来了,估摸着是闻到张志豪这边的味道一起跟了过来,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在这个异国他乡求偶遇。

“什么时候?”

“今晚。”

江迟寒看了看时间,然后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随后说道:“张志豪最近是不是见了叶锦华?”

“两人见过一面,但是没有待多久就不欢而散了。”

江迟寒靠在墙旁,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不欢而散?”

“是的少爷,两人好像是意见不合有些吵了起来。”

“哦。”

张志豪野心大,叶锦华又求稳,两个人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分歧,不欢而散也实属意料之中。

“少爷,叶锦华那边……”

“见。”

江迟寒倒是想看看叶锦华那边在搞什么鬼,现在叶锦华就是夹在中间的可怜虫,依附张志豪不得就开始转向江迟寒,却不知道张志豪和江迟寒这边早就看他不顺眼,想把他先处理了再说。

“江迟寒你就一王八蛋!我要离家出走!”

房间里程然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透着厚重的大门都能听见了,慰鸣为难地看了看木质的大门,然后又看了看自家少爷,江迟寒倒是一点都不生气,他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让人把他看好了”,然后就没再管这里的事了。

慰鸣打开房门看着屋内,就仿佛刚刚发生了水灾一般,惨不忍睹。

程然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整个人湿哒哒地趴在床上,慰鸣眼皮子跳了跳,实在是不知道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然少爷,起来换个衣服啊,这样容易着凉。”

“滚开,别管我!”

程然没好气的叫起来,他现在一肚子火,以后他要是不举了,第一个怪的就该是江迟寒这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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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8给钱!

江迟寒之前一直都没有和叶锦华正面打交道,这次第一次见,这人的长相都跟他处事的方式一样,小心谨慎,中规中矩。

叶锦华谦逊有礼地看着江迟寒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江迟寒坐下来之后细细打量了一下叶锦华,面前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脸上带着谦虚和善的微笑,就是这种人看的江迟寒心里格外的不爽,跟沈段一个模样。

叶锦华见着江迟寒,也没有把话题引到工作上,东谈西谈聊得都是称合了江迟寒喜好的东西,看这副模样,出来见江迟寒之前一定是做了不少的工作。

“傻愣着干吗,给江总倒酒啊。”叶锦华对着江迟寒身旁的女人使了使眼色,那女人连忙端起桌上的好酒往江迟寒的酒杯里倒满了。

都传江迟寒私生活乱,所以叶锦华挑的陪酒的都是精挑细选了半天,选的都是那种格外聪明漂亮的女人。

江迟寒倒是也没避开,任由着女人的手有意无意得触碰着自己。

看着江迟寒的眼睛越来越迷离,脸上的红意越来越明显,女人的手更加大胆了些,直接摸到了江迟寒的腿上,身子也软软地贴了过来。

女人发丝的香味和身体的体香让江迟寒的头更加晕眩了,当身旁的女人更加得寸进尺的时候,江迟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江……江总?”女人有点慌,她睁着大眼睛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的看着江迟寒。

江迟寒松开握着女人手腕的手,一把搂住女人的腰,嘶哑着声音调侃道:“去房间里。”

江迟寒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够包间里寥寥几个人全部听见了,叶锦华识时务,他站起来对江迟寒怀里的女人使了使眼色,那女人红着脸娇滴滴地撒娇起来:“江总别闹。”

“美人在怀,有什么闹与不闹之说?”

“玥玥,带江总去房间休息。”叶锦华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到江迟寒身旁说道,“江总,您有些醉了,我让玥玥送您回去啊?”

“玥玥是谁?”江迟寒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恍惚地问道。

江迟寒怀里的女人轻轻地说道:“江总,我是玥玥。”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让江迟寒难受的皱了皱眉,还是喜欢程然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清爽干净。

“好啊。”江迟寒微笑着回应道。

女人把江迟寒扶到房间之后,看着床上的男人,心里直感叹自己命好,这么好的差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一边收叶锦华的钱,一边又能爬上江迟寒的床,一石二鸟,好差事啊。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一点一点地解开江迟寒的衣服扣子,看着江迟寒脖子上印的吻·痕,眼神不由地紧了紧,叶锦华说这人私生活乱还真不是瞎说的,也不知道之前跟谁上的床,上床对象占有欲这么强,在他身上印了不少触目惊心的痕迹。

女人俯下身子亲了一口江迟寒脖颈处的红印子,有些“嗤嗤”地笑了起来:“我帮你把这痕迹盖住吧。”

女人在江迟寒身上印下许多红唇印之后,有些成就感地看着江迟寒这副性感的模样,然后拿着手机对着江迟寒“咔嚓咔嚓”拍了许多照片。

收了叶锦华的钱不能不帮他干事啊,接下来……

女人把手机放在一旁,准备继续跟江迟寒做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的时候,江迟寒嘴角一勾,一脚把女人从自己的身上蹬了下去。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睛明亮的江迟寒,一点都不像是……被人下过药的样子。

江迟寒拿着身旁的手机,连看都没有看,他坐在床上有些慵懒的看着地上的女人问道:“叶锦华让你拍的?”

“你没醉。”

“叶锦华给了你多少钱?”江迟寒没多少耐心,叶锦华给他下的药已经隐隐发挥作用了,身上的不适感让他压制地很难受。

“你怎么就料定是叶锦华做的?”

“叶锦华给你的钱我给双倍。”江迟寒看这女人像是个聪明的人,身上带着的那丝聪明睿智让江迟寒并不是特别讨厌。

女人托着腮看着江迟寒,一副犹豫的姿态地说道:“是吗……”

“你能给我提供多少信息?”江迟寒从床上下来走到女人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说,“你能提供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江总还真是有钱人,我怕……”女人扬着一张漂亮的笑脸看着江迟寒,“我怕您付不起。”

“叶锦华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大家都虎视眈眈盯着,你觉得你依附他能活多久?”

江迟寒话音刚落,慰鸣带着几个人踹门走了进来,看江迟寒没什么事,慰鸣这才松了一口气。

常玥玥看着拿枪指着自己的慰鸣,笑容更大了:“看样子我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了啊。”

慰鸣把这女人拉到他们事先开好的房间里去问话了,江迟寒待在这个房间里,身子格外的难受。

程然在酒店里把江迟寒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骂了,骂骂咧咧了两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气消了些,结果外面的保镖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程然接过手机没好气地叫起来:“干嘛?”

“怎么不接我电话?”江迟寒的声音有些嘶哑,程然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江迟寒刚才给程然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程然看见了,只是赌气不接而已,他现在格外不想跟江迟寒说话,所以有些不耐烦地叫道:“静音,没听见。”

“theheaven,313。”

“啊?”

还没等程然再问下去,江迟寒就把电话撂了。

程然坐在床上一脸怨妇相的看着灭了屏的手机然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保镖,不高兴地说:“看我干吗?看我我也不去。”

那保镖一言不发的站在程然身旁,看的程然格外的眼烦:“你出去出去,这他妈三十几楼,我还不至于逃走!”

那保镖接过程然递过来的手机,听话的走到门外候着,还没站两分钟,换好衣服的程然很丧的把门推开问道:“theheaven你认识吗?”

保镖点了点头,程然头疼地跟着他走了。

他上辈子估计欠了江迟寒不少钱,不然不会这么可怜地给他跑腿,不对……他现在也欠了江迟寒一大笔钱,还还不清……

走到313门口的时候,程然踌躇了半天要不要敲门,结果房间里传来了慵懒的声音:“进来,门没锁。”

卧槽,江迟寒的声音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

程然迟迟不敢移动步伐,在门口做了半天思想准备,手刚碰上门的时候,江迟寒有些不耐烦地把门一把拉开,然后拽着程然的手腕就把他扯了进来。

程然看着江迟寒脸上不自然的红,踉踉跄跄地跟在江迟寒身后说道:“迟……迟寒……你……卧槽……”

江迟寒把程然压在身下,看着程然身上新换的衣服,极其不悦的把它们扯了开来,程然看着崩断的纽扣,整个人脑袋有些懵。

这他妈什么鬼啊????

“喂!江迟寒!我不跟你上床……”就在几个小时前,程然很狼狈地被江迟寒丢在了酒店里,现在江迟寒又把他叫到另一个酒店,意图很明确的想上他,程然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可是江迟寒就像是预告性地告诉程然:我现在要上你,立刻,马上,不想痛的话就乖乖配合。

“松……松开……迟……迟寒……”

江迟寒怎么可能会听程然的话。

“江迟寒……你……你放开我……”

这种感觉就像是浪潮一样,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程然,程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江迟寒快要把他彻底逼疯了。

“明明站起来了,真的不想要吗?”江迟寒的呼吸喷洒在程然耳旁,那种嘶哑诱人的声线,听得程然身子更软了。

程然索性没皮没脸地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知礼义廉耻地搂着江迟寒的脖子开始叫起来。

什么害羞害臊,早跟程然没什么关系了,江迟寒看着程然泛红的眼角和迷茫的眼神,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啪”地绷断了。

程然哪里知道会在这种地方被江迟寒上了,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被他上了。

程然被江迟寒折腾的,好几次差点晕了过去,江迟寒看程然要睡过去了,凑到他脖颈侧用力咬了一口,光净的皮肤上立刻印出了一圈牙齿印,疼的程然立马打了一个激灵。

“江迟寒,你他妈属狗……属啊哈……轻点轻点儿!”

江迟寒完全没有怜惜的意思,虽然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巴捏的,就算泥巴也好歹要温柔点捏吧。

江迟寒舔了舔程然的耳朵,看着程然泛红的耳朵动了动,轻笑着说道:“这么敏感啊?”

“敏感你妈……”

程然一上床之后,粗*的比平时多的多,江迟寒倒是不讨厌,越看这家伙越可爱,果然把他叫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刚才药效正浓的时候,本来是准备让慰鸣帮忙找一个人送过来的,后来一想到程然躺在床上的模样,这种念头立马打消了,二话不说就把程然给叫了过来,结果哪知道给这家伙打电话也打不通,最后没办法才给保镖打了个电话。

“江迟寒!我……我又救你命……又……”程然把头埋在被子里气喘吁吁地说道,“又……又陪你……陪你上床……”

江迟寒坏心眼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给……给钱!哈啊……你他妈慢点!慢点儿!”

“给。”

程然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江迟寒刚才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听。

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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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还要?

程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江迟寒把他抱到卫生间冲澡的时候好像又做了一次,之后大脑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住了。

程然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睡在自己身旁的江迟寒,先是一愣,然后一脚把江迟寒蹬远了一些,这一蹬正好牵扯到后面,疼的程然直抽凉气。

江迟寒本来就有点起床气,被程然这么一踹踹醒了,整个人阴沉沉的看着程然叫道:“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昨天你干嘛呢!”程然瞪着眼睛叫起来。

昨天江迟寒就跟发了情的野兽一样,没完没了地要上他,程然没把江迟寒打醒都不错了,江迟寒竟然还有脸问他干嘛?

“哦。”江迟寒理了理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哦你个鬼啊哦!”程然气鼓鼓的扑上前揪住江迟寒的衣领叫了起来,江迟寒这人实在太气人了,竟然用个轻描淡写的“哦”就把他糊弄过去了?

江迟寒一把搂住程然的腰让程然贴近了些:“还要?”

“要你妈啊要!”

程然以前从来没觉得江迟寒这么不要脸,现在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然后往被窝里一躺,背对着程然继续睡起来。

程然看着江迟寒这副冰冰冷冷的态度,本来就是一肚子火,现在“唰”的一下直接点燃了,他拽着江迟寒的衣服想把江迟寒扯起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结果身体离床的江迟寒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搂住了程然,程然一个不留神和江迟寒一起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江迟寒声音还有些没睡醒地说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程然欲哭无泪地叫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安慰一下我吗!”

“怎么安慰?”江迟寒皱了皱眉有些敷衍地问道。

“不应该讲一声‘宝贝儿,累不累’这种话吗????”

程然挖空了脑袋想了想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和狗血肥皂剧,男猪脚跟女猪脚上完床之后,第二天早上,男猪脚都会温温柔柔地搂着女猪脚跟她说一些情话,可放在他们这边,怎么像是他强迫江迟寒上了床一样???

“哦,宝贝儿,你累不累。”

江迟寒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惹得程然浑身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程然把头往被子里一钻,“懒得跟你说。”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闹脾气的模样,于是伸手把程然搂紧了些:“靠过来点,早上冷。”

程然耳根子一红,任由着江迟寒把他搂在了怀里,这人还真是温暖啊,难得这人也有这么温暖的时候。

程然昏昏迷迷睡了个回笼觉的功夫,醒来的时候江迟寒已经把他塞到了范晴的飞机上了。程然黑了一张脸的看着窗外的白云,为什么觉得这一幕万分熟悉?

江迟寒头都没抬,眼睛紧盯着电脑在搞工作了,程然头靠在椅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被人敲了一棍子敲到了医院也就算了,还被江迟寒拿“棒子”捅了?

早知道是这样,程然打死也不会出来的!整个人现在就像散了架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身旁这个始作俑者一点都没有愧疚之意,完全把他视为了空气。

程然抓起面前小桌上的面包,边啃边忿忿不平地对着江迟寒叫道:“江迟寒,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家出走!”

江迟寒宛如没有听见一样,气的程然差点把舌头给咬到了。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程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江迟寒在国外虽然也忙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但还是耽误了他不少时间,两人回国之后,程然几乎看不见江迟寒的影子,整个人在家里呆的闲的不行。

后来有一天看见了厨房里的陆晨,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一样,拉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上次的事情闹得两人很不愉快,陆晨也刻意地跟程然保持了一些距离,程然看陆晨这一副小狼狗的模样,笑眯眯地凑上前看着把头撇到一旁的陆晨问道:“怎么?怕我把你吃了?”

上次江迟寒的那一枪打的陆晨心有余悸,他只求程然现在能放过他,他可不想把这么大的祸引到自己身上。

“哎哎哎,我不吃了你。”程然看这个小孩一副赌气的模样,越看越没劲,“你上次说你家谁生病来着?”

陆晨紧闭着嘴不去跟程然说话,程然一乐,伸手捏了捏陆晨有点婴儿肥的脸蛋说道:“晨晨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陆晨轻轻推开程然,转身拉开门准备往门外走,程然拽着陆晨的手腕,一把把他推到门后面,把陆晨困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都说了不吃你了,怎么一点乐趣都没有。”程然从口袋里拿了一叠钱往陆晨手里一塞,“喏,够你救你那谁了,之后的钱我再想想办法,你一个大学生,现在就专心念书,以后出去找一份正经工作。”

陆晨显然没想到程然会给他塞钱,他连忙把那一叠钱往程然手里一塞说道:“这钱我不能收。”

“晨晨,你就收了哥的钱好吧?”程然把钱往陆晨口袋里一塞,然后拍拍陆晨的脑袋说道,“一个学生就好好念书,好好接受别人的帮助不就好了!”

陆晨的口袋有些沉甸甸的,他一时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反应。

程然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透着白烟看着站在门后的陆晨说道:“晨晨,这个地方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太危险了,你还太小,不明白。”

“我成年了。”陆晨仿佛有些不满程然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看待,语气有点不悦的强调了一声。

程然轻笑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往陆晨那里一扔,陆晨本能的接住之后发现掌心里躺着一个大白兔奶糖,脸色有点难看地看了看程然。

“吃糖的小屁孩,不要装大人了。”

陆晨捏紧着手里的糖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看烟雾里的程然,眼神里涌现了许多复杂的神色,他朝着程然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程然头撇到了一旁也没再说话,对着陆晨摆了摆手让他出去,陆晨走的时候没有看见程然微微勾起的唇角。

也许是看见陆晨有种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吧,与生俱来的对同类人的同情让程然忍不住去帮帮陆晨。

慰鸣跟江迟寒提起这事的时候,江迟寒有意思地看着陆晨递给他的辞呈看了良久。

程然拿着他给的钱去帮陆晨?

怪不得这几天程然一直在跟他要钱,江迟寒回去的时候径直走到了程然房间,程然正靠在床上捧着江迟寒新给他买的平板看着搞笑的单口相声,“嗤嗤”直笑。

江迟寒走上前把程然手里的平板抽了出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然说道:“陆晨辞职了。”

“哦。”

程然的注意力集中在江迟寒手里的平板上,刚看了一半就被江迟寒打断了,难受的慌。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要说的迟寒你不是都知道了嘛。”程然趁着江迟寒没注意,一把抢过平板,护起来防止江迟寒又把它抢走了。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模样,活生生的像是护食的猫一样,之前小桃子就是这么护着自己的猫盆子的。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是他。”

那么多人为了生存卖命,可是程然独独帮助了陆晨一人,程然自己还欠了他一大笔钱,结果还拿着钱去接济别人,江迟寒就很好奇。

“迟寒,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念大学嘛。”程然按了视频的暂停键之后看着江迟寒说道,“你当我不想去吗?”

“那时候,我妈病重,有人借了我们家一大笔钱,要求就是我跟在他手底下工作。”像是戳中了内心中最脆弱的部分,程然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意被江迟寒稳稳地捕捉到了。

“不是吹啊,迟寒,我那时候成绩好的已经到可以随便挑学校的程度了。”程然低着头有些暗自嘲讽地笑起来,“可是我不能没有这笔钱,所以啊,我都没有去念大学。”

“程然……”

江迟寒感觉到程然的不对劲,他伸出手还没碰到程然的肩膀,程然红着眼眶抬头看着江迟寒叫道:“你当我真不想吗?我想念大学都快要想疯了!凭什么别人能上我就不能啊,我成绩也不比别人差啊!”

江迟寒沉默地看着程然,伸手把程然捞到自己怀里,程然搂着江迟寒的脖颈有些抽噎地说道:“如果当时,如果当时没有答应他,我妈是不是能活久点,迟寒,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啊……”

情绪早已堆积了太久太久,当年天真的以为江处崖会救了他们家,结果最后江处崖把他们家毁的支离破散,如果早知道结局,程然绝对不会选择向江处崖求救,他一定不会的。

江迟寒听得心里一颤,虽然知道程然当年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对程然打击有那么大。

江迟寒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然的后背像是安慰他一样:“好了好了……”

程然揪着江迟寒脖颈后侧的衣领哭的喘不上气,想到当年的事情,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头往他心脏上钉打的痛,程然一直以来都闭口不提,是因为他料到了自己只要提到这种事情就会露出这种没出息的模样,可是谁知道今天把这事又给扯了出来。

“不哭了啊……”

chapter60一块钱首付

程然从来没有想过会把这些事告诉江迟寒,遇见江迟寒之后,程然做了许多许多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包括认识江迟寒。

也许当年遇到的是江迟寒,可能结局就不会变的这么凄惨,说什么也该是个平平淡淡的结局,无悲无喜。

江迟寒看程然到后来就不哭了,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这才松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看着程然这副可怜的模样,就是有些惶惶不安。

“不跟你说这个了,说着难受。”程然吸了吸鼻涕,万分可怜地看了一眼江迟寒说道:“迟寒我饿了。”

江迟寒看着程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让厨师给你做。”

还没等程然说自己想吃什么,江迟寒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看着程然说道:“陆晨辞职了。”

厨师辞职了,哪里来厨师做饭?本来就是轮流制的,今天本该是陆晨做饭,结果程然把她打发回家了,现在要吃只能叫外卖了。

程然突然想起来之前慰鸣说江迟寒做饭好吃这件事,整个人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扯出一个凄惨嘻嘻的笑容地往江迟寒身上贴:“迟寒,你做饭吗?”

江迟寒看着面前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程然,都有些怀疑刚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是不是程然了。

“我不做。”

江迟寒都这么多年没下过厨了,怎么可能被程然哄去做菜,而且厨房里的油烟味,江迟寒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程然一把勾住江迟寒的脖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地说道:“迟寒,就做一次,一次~”

江迟寒意有所指地搂紧了程然的腰问道:“做一次?”

程然又不是傻子,立马察觉到了江迟寒的意图,连忙把江迟寒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一脸警惕地说道:“江迟寒我警告你啊!上次你是因为被下药了,我才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你想都别想!”

江迟寒饶有兴致地看着程然说道:“你不是让我做一次吗?”

“做饭!没让你那……那啥!”江迟寒“哦”了一声,看着程然发红的耳尖,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程然捂着耳朵把眼睛瞪得铜铃大,“江迟寒你觉不觉得你最近变过分了!”

“谁?”

江迟寒明知故问的样子让程然越看越气愤,这真的是他记忆里那个冰山男吗?没等程然破口大骂,程然的肚子没骨气地叫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声音显得尤为的清晰,江迟寒伸手犹如摸小狗一样地挠了挠程然的下巴:“不闹了,我给你做饭吃。”

“谁他妈跟你闹了!”程然猛地抬起头对着江迟寒吼了起来。

可江迟寒连理都没有理他,任由着他在一旁耍性子,还没等江迟寒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程然趴在房间外的栏杆上从上往下地嘶吼声:“江迟寒!你刚才摸小狗一样的动作是几个意思?”

慰鸣站在楼下看着这两人,怎么感觉两人出国一趟感情更好了。

程然发现自己特别容易炸毛,尤其是被江迟寒那么没日没夜的强上了之后,整个人犹如更年期提前一样一点就爆,关键是江迟寒越看他炸毛仿佛越高兴的样子。

两个人就是一个越来越生气,一个越来越高兴,这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江迟寒今天心情难得好,所以下厨一碰上锅碗瓢盆就停也停不下来了,程然靠在门口看着卷着袖子口,围着围裙低头切菜的江迟寒,闷声来了一句“做个菜都那么好看”。

江迟寒的手一顿,然后嘴角稍稍勾了起来,继续低头切菜。

程然走到沸腾的锅前,拿着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烫,浓稠的奶香蛤蜊汤味让程然的肚子叫的更欢了。

“烫。”

“哎,我知道。”

程然朝着江迟寒翻了个白眼,烫不烫他能不知道嘛。对着勺子里的汤吹了几口气,等着它稍稍凉了一些,程然才喝了一小口,奶香味就像在嘴巴里爆炸了一样,好喝的让程然眼睛都亮了。

“迟寒,你做菜手艺跟谁学的!这也太好喝了!”程然举着大勺子一脸满足的模样看的江迟寒心情更好了些。

以前安静活的时候,周六周日过来给江迟寒补课,就留在江家吃饭,因为吃不惯厨师做的菜,总是象征性的吃几口,然后下午饿的时候,就偷偷啃自己带过来的饼干,因为这种不规律的饮食,有一次胃疼疼的整个人缩成一团碰都碰不得,那时候江迟寒才开始学做菜,安静吃的东西他都亲自做。

后来安静死后,他就没再下过厨,也就程然,江迟寒眸色深了深,真的也就是程然了,不然他不会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程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侧头看着江迟寒问道:“迟寒,你不是不吃有奶味的东西吗,这蛤蜊汤这么重的奶味。”

“给你做的。”

江迟寒的一句话让程然差点噎住了,江迟寒这是特地为他下厨啊!

“哎哟,那我得多喝点,迟寒你这么盛情招待,我可不能浪费了你一片心意。”

程然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江迟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程然:“付钱。”

“啊?”

“付钱,一万。”

“你他妈抢钱呐?”程然就知道江迟寒这种老奸巨猾的商业人不会亏,一顿饭一万块,明摆着就是抢劫!再说了,他现在到哪儿搞一万块?钱都给陆晨了,他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变成穷光蛋了,别说一万块,一块钱都掏不出来!

不对……

程然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到底了才掏出一个一块钱硬币出来,他把一块钱往江迟寒手里一放说道:“付个首付,尾款再议。”

江迟寒看着自己手心里躺着的冰冰凉凉的硬币挑着眉有些好笑的问道:“一块钱首付?”

“江迟寒我跟你说!我没钱!我现在就一穷光蛋!能给你掏出来一块钱都不错了!”

江迟寒把程然手里的勺子抢了过来,看着程然不紧不慢地说:“那就别吃。”

“不吃就不吃!”程然有骨气地头一撇,作势就要出去,哪里知道江迟寒已经做了一堆好吃的摆桌上了,现在锅里煎的牛排,油已经“滋滋滋”地鼓起了泡,黑椒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程然腿一软,又没骨气地转过身问江迟寒,“我先把钱欠着不行吗?”

“你欠了我一亿了。”江迟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加上这顿饭的尾款,你欠我一亿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

“江迟寒你是不是葛朗台?”程然不悦的嘀咕了一声,江迟寒又不缺钱,成天把钱算得那么清楚干嘛。

“哦?”

“你就一守财奴。”程然把勺子又从江迟寒手里抢了过来,闷头又喝了两口汤,这次喝的太急,烫的程然直吐舌头。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模样,更像是小狗了。

“你要还钱,也不是不可以,我能给你找个日入过千的工作。”

程然朝着江迟寒就甩了一个白眼:“陪你睡觉是吧?”

江迟寒微笑地默认不语,程然内心满是疮痍,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沦落到靠卖身来还债的地步了。

“江总~”程然放下勺子贴近了江迟寒,手环住江迟寒的腰撒娇般的说道,“江哥哥~你轻点,人家好疼的,江哥哥你看人家这么疼,是不是该多给人家一点钱~”

程然这副腔调惹得江迟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刚想推开程然,身后就响起了段易安夸张的声音:“卧槽,哥,你是不是床上功夫不行啊!”

段易安的出现让江迟寒和程然都惊诧的回了头,段易安笑眯眯地朝着那两人招了招手,脸上红扑扑的,气色显得格外的好。

慰鸣站在一旁一脸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江迟寒瞪了他一眼,有些责怪慰鸣为什么没有提前和他说。

程然有些演上瘾了,抱着江迟寒死死不放说道:“对啊,江哥哥弄得人家好痛的。”

江迟寒一把搂住程然的腰,让程然靠地更近了些:“也不知道是谁喊着要的。”

段易安头顶黑线地看着这两人,他过来到底图的啥?过来吃狗粮的吗?

“不……不是,哥,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段易安说完这句话,眼神瞄到了江迟寒身上别的围裙,犹如看见火星撞地球一般惊恐地叫道,“哥,你做饭啊?”

江迟寒提着程然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然后低头把围裙给摘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易安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段易安看着这个秒变脸的人,心里是直感叹这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不是听说你最近回国了嘛,之前跟榭桥出去玩买回来一些特产,正好也给你带了些回来。”

“哦。”江迟寒把煮汤的火关小了些,一回头发现段易安还在,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段易安欲哭无泪地看着江迟寒,距离江迟寒说完上句话一分钟都还没到,他即使走还能走到哪儿???

“哥,我……”

程然看江迟寒把段易安逼成这副模样,连忙打起了圆场:“饭吃了吗?我们刚准备吃饭。”

“没呢。”段易安感激地看着程然,还是自己嫂子通情达理,温柔和善!段易安觉得自己快要把脑子里仅有的可怜的好话全部说出来了。

“那赶紧回去吃吧,别饿着了。”

chapter61他有对象

回去……吃???

段易安有些懵,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是留他来吃饭吗?

站在一旁的慰鸣,嘴角有些直抽抽,程然的话确实有些……残忍了……

可怜的段家小少爷饭也没吃,过来送了一堆特产,然后被江迟寒和程然就这么赶了出去,段易安满肚子委屈地走出了江迟寒家,看着等在门外的榭桥,脸上的委屈立马烟消云散,一副傲娇的不得了的姿态看着榭桥说道:“榭桥,去吃饭。”

榭桥给段易安拉开车门,看着段易安气鼓鼓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江迟寒那里受气了。

“想吃什么?”

段易安坐上车系好了安全带,手指在腿上敲了一会儿,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去酒吧。”

榭桥诧异地看了一眼段易安,这人不是说他饿了吗?哪有人饿了跑酒吧的。

段易安看榭桥的眼神,误以为榭桥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立马强调了一句:“不去夜来香。”

带榭桥去夜来香简直就是牵着小绵羊去狼窝,上次那事,段易安跟段敬言闹得怪不愉快的,段易安总有种感觉,自家二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身边这只……羊???

段易安仔细端详了一下榭桥,这人在他身旁就明显不像是羊,对比之下他段易安才像是一只可怜的绵羊,被榭桥吃的一干二净还不带吐骨头的那种。

榭桥感觉到段易安盯着他的目光,在红灯口把车挺稳后,侧过身抚着段易安的后脑勺凑上前就亲了过去。

段易安一把推开榭桥,头一撇,声音沉闷地说道:“毛病啊。”

榭桥也不生气,收回了目光又发动了车子,段易安看着街道旁的路灯像是树在传送带上一样飞速地往后移动,光影印在脸上,一条一条的,整个人突然安静地不想说话。

他跟榭桥建立起这道不明不白的关系已经许多天了,要说称合段易安心意的,就是他把榭桥带上了床,他在身体上把这个男人拴住了。

可是心呢?

人本来就是贪婪的生物,在没有拴住榭桥身体之前,段易安满心底里都是想着要把榭桥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可是等到榭桥真真实实的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段易安又开始奢求榭桥能分一点心给他。

“喂,榭桥。”

段易安的声音虽轻,但在这狭窄的车厢里仍然显得有些突兀。

“嗯?”

“算了,没事。”

段易安把到嘴的话又给吞了下去,有些话还是不问才好,就算问了,又能怎样?

榭桥把车挺稳了之后,段易安看着窗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我说去夜店,又没说来这种小餐馆。”

榭桥像是没听见一样,解了自己的安全带顺便帮段易安的安全带也给解开了,段易安看着给自己开了车门的榭桥,嘴巴开始嘀嘀咕咕地骂起来:“榭桥你现在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先吃饱了我再送你去夜店。”榭桥义正言辞地看着段家这个小少爷,并且伸出了手。

段易安看着榭桥举在那里的手,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一把拽着榭桥,从车里钻了出来。

“桥桥,你来啦!”

餐馆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一看见榭桥立马高兴地扑了上去。

段易安看这两人很熟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很熟?”

榭桥伸手把搂着自己的姑娘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嗯,之前在这儿打过工。”

夏栀打量了一下段易安,两眼放光的叫起来:“桥桥,这是你朋友吗?你朋友这么好看啊!”

段易安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弯着眼睛对夏栀打了声招呼。

夏栀这人本来就对帅哥没什么抵御力,一看到段易安这种的,满脸涨红,伸手拽着榭桥的胳膊把榭桥拉到了一边,轻声问道:“桥桥,你朋友有对象吗?”

“他有。”榭桥不悦的回应道。

“哎,有没有无所谓了,有也可以挖墙角。”夏栀用胳膊肘撞了撞榭桥,对着榭桥使了使眼色,“你这朋友够可以的啊,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桥桥,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认识这么一个有钱的小帅哥?!”

榭桥伸手一弹夏栀的额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别有的没的,他有对象,别瞎打主意。”

夏栀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拳头捶在榭桥身上,明明就是无理取闹,可是在段易安眼里,却觉得她更像是小女孩撒娇一般。

怎么看的那么扎眼。

段易安从来不知道榭桥有这么一面,带着一丝宠溺,还有一些温柔,榭桥笑起来的时候,段易安有种错觉,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是啊,榭桥就是这么一种闪闪发光的存在,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榭桥,我饿了。”段易安走上前,拉着榭桥的衣服把榭桥跟那女孩扯远了些。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夏栀,不是那个夏至,栀是栀子花的栀。”夏栀看着段易安,越看越喜欢,榭桥虽然长得好看,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按照夏栀的话来说,榭桥虽然脸好,实质上就是一个傻大个儿,没脑子的那种,段易安才是她心中那种男神一样的存在。

“你要再这么不务正业,我跟老板投诉你了啊!”榭桥边说边给段易安找了个位置把他安置了下来。

夏栀捧着菜单不乐意地叫道:“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还不允许人家问问题了啊?”

榭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摆出一副要敲夏栀脑袋的模样,语气十分不友善地说道:“快点单。”

夏栀脖子往后一缩,以防榭桥打着她,整个人不情不愿地把菜单往榭桥他们面前一摊说道:“快点快点。”

榭桥把菜单推到了段易安面前,声音稍稍缓和了些说道:“想吃什么?”

段易安看着面前这两人打情骂俏,早没什么胃口了,脸色有些难看地对榭桥来了一句“随你吧”,也不知道榭桥是不是死脑筋,竟然也没察觉出段易安脸色变差了,接过菜单点了这家店最火的几个菜,又跟夏栀强调了一下段易安的忌口,全程都没跟段易安说什么话。

夏栀则站在一旁一脸敷衍样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放香菜是吧,行行行,不放太多辣……哎不是我说,桥桥你怎么跟当妈的一样?”

榭桥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不,我是他爸。”

段易安本来捧着玻璃杯在喝水,被榭桥的一句话立马呛着了,昨晚被榭桥压在床上“爸爸爸爸”叫了半宿,段易安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栀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类似于那种“桥桥你看这个小哥哥可爱就欺负他,你就是不道德,就是无耻”的意思。

榭桥看夏栀那副欠欠的表情,心里寻思着这丫头片子才许久没见,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欠揍的模样:“夏栀我告诉你啊,你小心我真的跟老板告你状。”

夏栀才不怕,她吐了吐舌头对榭桥做了个鬼脸:“你告啊你告啊,我跟你讲,老板最近天天想着怎么逮你呢。”

“逮我干嘛?”

榭桥一愣。

“你走之后,店里生意明显没以前好了,以前那些学生都为了看你过来吃饭,后来知道你不来干了之后,特地坐车过来吃饭的学生数量直线下降。”夏栀看了看菜单,然后对着段易安问了一句,“帅哥,就这些够吃吗?”

段易安点了点头,礼貌的说道:“够。”

“那行,到时候不够吃再点~”

榭桥看着夏栀一甩一甩的马尾辫,头疼地捏了捏眉尖说道:“这小丫头就这德行,看见帅哥话就特别多。”

段易安不可置否地说了一句:“嗯,确实挺多的。”

看着她缠着榭桥的样子,烦躁的不行,怎么刚把他二哥从榭桥身边扯远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榭桥没事长得那么受欢迎干嘛,长得普普通通毫无特色多好,这样只能被他一个人独占了。

榭桥看着段易安这副不耐烦的姿态,伸出手把段易安的手包裹在了自己手心里:“手怎么这么凉?”

“要你管?”段易安没好气地叫了起来。

榭桥早就习惯段易安这臭脾气了,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以前他能忍,现在他依旧能忍。榭桥把段易安的手攥紧了些说道:“给你捂会儿。”

段易安虽然嘴里说着“不用”,但也没把手抽出来了,任由着榭桥就这么捂着他的手,暖和和的,热度顺着指尖直流心里,段易安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桥桥,你胃病好些了吗?”夏栀把菜单给了后厨后,拿着打印好的*走了过来问道。

段易安不自然地把手从榭桥手里抽了出来,榭桥的手里突然空了,带着整个人的心里也有些失落落的。

“胃病?”段易安迟疑的看了一眼榭桥,他怎么不知道榭桥有胃病。

“你不知道吗?”夏栀看段易安这种茫然的模样有些惊讶,“桥桥那时候在这里打工,经常胃痛,最狠的一次直接晕过去了。”

chapter62十件事

榭桥当年在这儿打工,好像是为了给他买手机。

段易安只知道榭桥打工,却对于榭桥胃病的事情一无所知。

榭桥对夏栀使了使眼色示意夏栀别在提当年的事情了,可夏栀越说越上瘾:“这穷小子那时候非要买个什么手机来着,好几千都快近万了,扣掉吃喝,足足两个月工资呢,也不知道桥桥你怎么想的。”

榭桥指着不远处说道:“夏栀,那桌在叫你呢。”

夏栀一听,连忙捧着菜单又跑到别的桌张罗去了。

段易安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榭桥问道:“胃病,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没按时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所以有点胃穿孔了。”榭桥看段易安一脸严肃的样子,乐呵呵地安慰道,“没事儿,现在早就调养好了。”

段易安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榭桥了,却不知道自己对榭桥的了解,连一个跟榭桥工作了一年多的小丫头片子都不如。

看着对面没事人一样的榭桥,段易安站起来把榭桥的领子揪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榭桥出了门。

“不……不是……少爷,饭还没吃呢。”

榭桥不知道段易安突如其来的火气是从哪里冒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只能任由着段易安的心意来,也没再管刚点好的菜上或者没上。

段易安拉着榭桥走到一个巷角,然后把榭桥往里面一扔,眸色深黑的挡在了榭桥面前,榭桥看着面前覆上的黑影,嘴角一勾,伸手搂着段易安的腰把他拉近了些:“怎么?野战?”

段易安一点都没有跟榭桥开玩笑的意思,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榭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榭桥看段易安那副认真的模样,头低在那里“嗤嗤”地笑,难得看到这个小少爷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榭桥,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段易安看着榭桥这副模样更加有些恼火,“五分钟的时间,十件事。”

“嗯?”

榭桥有些漫不经心,段易安只要在他怀里,榭桥就有种把他按在地上强上的冲动,不用段易安说,榭桥自己都觉得自己更像是野兽了。

段易安看榭桥盯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心情极其不爽地把榭桥的手从自己身上拍下来:“榭桥你他妈的不说满十件事,你这辈子都别想碰我!”

榭桥只当段家这个傲娇的小少爷是闹着玩,但没想到这次段易安闹真的,段易安有板有眼的话让榭桥也忍不住认真起来。

“五分钟,十件事?”榭桥反问了一句。

段易安点点头,把袖子撩起来看着手表说道:“你还有四分钟了。”

榭桥看段易安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想。”

“三分五十秒。”

“我偷翻过你的日记。”榭桥老实的交代道。

段易安身子一怔,看榭桥的眼神都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分多钟的时间也不容许榭桥回答段易安的问题,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回答完段易安,这蛮横无理的小少爷肯定要耍赖,以后不让他碰他。

“我偷亲过你。”

“卧槽,榭桥你……”

“你上次说喜欢吃芒果芒果班戟让我就去学,后来因为芒果过敏,几天没敢出门。”

段易安懵懵地看着榭桥,连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给你买手机,白天上课,晚上去饭店打工。”

“这个……这个我知道……”想到自己让慰鸣把榭桥用打工的钱买的手机扔了,段易安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榭桥看着段易安泛红的脸,凑到他耳旁轻轻呼了口气问道:“那这个算第四件事吗?”

榭桥的声音就像高浓度的烈酒,让段易安的腿有些发软,他牵强地把榭桥稍稍推开了些,低下头挡住自己泛红的脸说道:“算……算吧。”

“第一次跟你接吻的那天晚上,一宿没睡着。”榭桥看着段易安泛红的耳尖,坏心眼的咬了一口,下嘴很轻,看着段易安往自己身上又贴了贴,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段易安揪着榭桥衣领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整个人被榭桥撩拨的站不稳,就这么靠在了榭桥怀里,感觉榭桥只要一避开,他就可能会直挺挺地朝着地上摔下去。

“还……还有五件事。”

榭桥一只手搂在段易安腰上,一只手捏着段易安的下巴逼迫着段易安抬起了头,没等段易安开口,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第一次梦遗,做梦梦见了你。”

“榭桥你这个变……变态……”

段易安没想到榭桥真的乖乖地把事情交代了出来,而且一甩一个爆炸性信息,段易安听得心脏一揪一揪的。

“除了你以外,我没跟别人上过床。”

榭桥的手有意无意地揉捏着段易安臀部的形状,段易安把头埋在榭桥胸前连话都骂不出来,发出的轻哼声听得榭桥身子发热。

“还有……还有四……”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真的好漂亮。”榭桥诚实的说道,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减轻,甚至有些变本加厉起来。

“哈啊……榭桥……榭桥你他妈放开我……”

榭桥的手架着段易安,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你确定要让我放开吗?”

段易安地眼睛里已经微微泛起了水光,睫毛扑闪扑闪的,水红色的嘴唇微张着,整个人看上去诱人的不行。

“还有……两件事……”

榭桥的手热的发烫,所到之处都如同点了一团火一样,撩拨的段易安浑身热的难受。

“小三哥。”榭桥的声音有些沙哑,许久没有听过的称呼又从榭桥嘴里说了出来,段易安腿彻底没了力气,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头靠在榭桥腿旁,眼神迷离地看着不远处,嘴巴微张轻喘着气。

榭桥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以防段易安没了依靠摔到地上,他看着段易安轻笑着问道:“在这个地方射出来,到底是我是变态,还是你是?”

段易安哪里听的进去榭桥的话,他整个人沉浸在这罪恶的情欲里,连话都说不出口。偏僻的小巷子很少有人来,外面大街上人潮的喧嚣让段易安害怕的不行,生怕有人闲来没事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一幕。

榭桥把外套脱下来往段易安腰间一围,眸色深黑的看着段易安说道:“回车上继续吧。”

段易安就任由着榭桥把他打横着抱到了车里,榭桥对车里的段易安叮嘱了一句后,转身回到刚才的饭店,让夏栀把刚才点的菜全部打包好准备带回去。

夏栀看着榭桥衣冠不整的样子,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出来:“桥桥,之前你要送手机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榭桥盯着夏栀手里的打包袋一言不发,夏栀看榭桥这副守口如瓶的模样,轻笑着说道:“我不跟你抢,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还不许人说了。”

榭桥接过夏栀的递过来的几个袋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地说道:“嗯,不许说。”

夏栀看着榭桥走远的背影,眼睛瞪得跟个铜铃大,就说这人是个傻大个!就榭桥这幅被人吃的死死的模样,迟早有天要吃亏的!

段易安头靠在窗户旁,一脸想死的表情地看着窗外,他竟然在这种地方,被榭桥用这种没皮没脸的行为骚扰了?

话说……

“小三哥”这个称呼,有多久没听到了……

榭桥打开车门看着段易安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嗤嗤”地笑了起来:“好了,等会儿就带你回家换衣服。”

段易安看榭桥一脸耻笑他的表情,忍不住侧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榭桥一眼。

榭桥把吃的往后座一放,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说道:“干嘛,不会这样了还想去夜店吧?”

段易安被榭桥气的心里发堵,索性连正眼都不给榭桥了,他声音闷闷地对榭桥甩下两个字“回家”,段易安现在是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这裤子紧贴着自己,黏腻的难受。

“段少爷,还有两件事没听呢。”

段易安嘴巴一撇,不耐烦地叫起来:“不想听不想听,赶紧回家!”

榭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段易安,然后“嗯”了一声,也钻到了车里,该是有多喜欢他呢,感觉喜欢的快要发狂了。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榭桥心里想着,原来接吻就是这种感觉啊,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快要蹦出来了。

第一次梦遗的时候,榭桥沉浸在这种羞耻和想要更多的这种复杂情绪中,阴沉了许多天,那段日子时不时就避开段易安,只要一遇到这个小少爷,就会想到梦里段易安躺在床上红着脸叫“榭桥榭桥”的样子。

后来有一次看见女生给段易安送情书,榭桥被自己胆怯地不敢说“喜欢他”折磨的不像话,所以偷偷摸摸翻了段易安的日记,看见段易安在日记里,每一页都有“榭桥”这两个字,而那封粉红色的情书连拆都没有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榭桥的心才放了下来。

段易安,还有两件事我没跟你说呢。

第九件事: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了你。

第十件事:那种喜欢已经膨胀成了爱,我啊,仿佛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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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3可我爱他

段易安以为,爱情也许不是一见钟情,最坚不可摧的爱情,是常年以往在不知不觉中堆积起来的,直到有一天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爱的时候,能够笑一笑说,原来这么奇怪地情绪叫爱情啊。

他一直觉得,也许他对榭桥的爱,满的像是杯中的水,摇摇晃晃就快溢了出来。

也许是把榭桥拴的太紧,天天看着他,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什么事都在一起,所以段易安飘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榭桥的生活里,填满了他生活的一点一滴,榭桥离不开他了。

小说里不是经常写么,两个同居了很多年的人,一方离开了,另一方会觉得世界缺了个口子,段易安觉得自己掌握着这种主动权,现在的榭桥,只要段易安离开他,他的天平立马就斜了,说不定世界该怎么转,榭桥都不记得了。

这种观念在段易安的心里根深蒂固,段易安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这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原谅自己的二哥了,也许不是段敬言,他跟榭桥也走不到现在,说来说去二哥就是推了榭桥一把,把榭桥推到他怀里的人,这么一想,也该感谢他二哥才对。

段敬言把茶水端放在段易安面前,有意思地看着段易安问道:“几个月都没理我,我打电话也不接,今天怎么主动过来了?”

“前段日子跟榭桥出去玩了,想着我原来还有个二哥,太久没见着你了,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段敬言“噗嗤”一笑,这家伙一如既往地喜欢耍嘴皮子啊。

段易安跟榭桥出去玩,段敬言这个当老板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给榭桥批的假,段易安这么说不过就是来秀个恩爱而已,小孩子伎俩,段敬言幼儿园的时候就不这么干了。

段敬言略带调侃地问道:“几个月没见到榭桥,你会忘了他长什么样吗?”

“不会。”段易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榭桥跟你不一样。”

“真是伤人心啊。”段敬言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段易安,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段易安这种智商在他们段家本来就不怎么太高的人,现在可能已经成了负值。

段易安闻着茶里淡淡的白桃味,有些稀奇地说:“二哥你不是不喜欢果茶吗,怎么会买这种果茶。”

“别人送的,拿出来招待也挺好。”

“哦。”段易安喝了一口,不过是闻着好闻,喝起来却没什么味道,“不好喝。”

“榭桥最近怎么样?”

又是榭桥,段易安皱了皱眉,他觉得“榭桥”这两个字只要他说就行了,其他人叫“榭桥”两个字都会让他反感的不行。

榭桥只能是他的。

“二哥,你什么时候放过榭桥?”段易安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浓郁的白桃味好闻的不行,只可惜了,空有好看的皮囊而已。

“什么叫做我放过他?我让他辞职吗?”

“二哥,当初我让你不要录用他的吧,你出尔反尔的事情我不计较了,可是榭桥现在是我的,总是跟你待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太好,这事也瞒不了多少日子,以后我会跟所有人说我跟榭桥的关系的,到时候别人眼里该怎么看待你和榭桥?”

段敬言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家这个老幺就是过来宣誓主权的,简而言之就是:榭桥是我的,你别抢。

简单明了的意图,太过幼稚。

自家这个老小和榭桥两人纠缠不清的感情,段敬言做一个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两个很好懂的人,情绪什么的都摆在脸上,可是偏偏双方彼此看不懂彼此。

“你觉得,爸会同意吗?”段敬言看着段易安这副年轻气盛的模样,想来他也是没有想过怎么过了家里老头子那一关。

“爸都说了榭桥有灵性了!”段易安确实没有想过这点,他只是一心想着跟榭桥在一起,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家里人的意见。

“可榭桥是男的!”

段敬言的声音有些重,说的段易安一时间愣了神,想都没想地甩下一句“可我爱他。”

段易安的话让整个屋子一片寂静,段易安颓然地抱着头嘀嘀咕咕地又重复了一遍:“可我爱他……”

段敬言先是错愕,然后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沉闷的,从胸腔里发出的隐忍的笑声,到后来就变成了大笑,他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眼泪,边笑边看着段易安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在这里跟我提爱?你懂什么叫爱吗?”

“段敬言!”段易安有点恼羞成怒地红着脸叫道,他现在非常后悔告诉了自己的二哥,“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你二哥,别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段敬言缓了缓,勉强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你不懂!”段易安有点生闷气地把头撇到了一边,“爸那边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刚才我说的话你不许告诉别人,你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就断绝兄弟关系。”

“你不是早晚要告诉别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怎么又不让我说了?”

“我要亲自说。”段易安认认真真地说道。

就是因为对象是榭桥,段易安才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这么认真地考虑下一步他们该怎么走,因为是榭桥,也只能是榭桥,值得他这么做。

“榭桥最近在忙他的事情,在我这儿也待不了多久了,你就是瞎操心。”段敬言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用眼镜布把上面的灰尘擦了擦。

段易安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段敬言面前,眼神有些慌乱地问道:“什么叫在你这儿待不了多久?”

“哎?你不知道啊?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他没告诉你?”段敬言有些意外地看着段易安,他以为榭桥已经跟段易安说了,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段易安态度这么平静。

“告诉我什么?”

段敬言的话确实让段易安想起来,昨晚两人上床的时候,榭桥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被段易安一句“困了,别烦我”给打断了。

“榭桥也快出国了吧?不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吗?”

出国?

段易安心里一惊,榭桥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事。

“我上次看他在订机票……哎……不是……”段敬言看着摔门出去的段易安,忍不住摇了摇头,老幺就是老幺,就一小屁孩。

喝了一口的白桃乌龙茶还飘着淡淡的热气,光鲜的外表,内在却淡然无味。

段易安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极其像事实的谎言,他觉得榭桥离不开他,结果说来说去,离不开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榭桥。

他习惯了榭桥在他身边,习惯了榭桥的体温,习惯了榭桥的呼吸。

榭桥的命都是段家给的,所以段易安觉得榭桥无论怎么走,都离不开他们段家,可是留住的,不过是榭桥的身子,心呢?

榭桥,你把心放在哪里了?

段易安在家里疯狂的翻找着,当他从榭桥厚重的书里翻出了折了两折的材料的时候,他不知道该露出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达他现在乱的不能再乱的心情。

榭桥高中那会儿,段易安一巴掌把榭桥出国留学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现在的榭桥学乖了,连说都没有和段易安说。

“榭桥,你能耐了。”段易安看着手里的纸上,漂亮的英文字体写着榭桥的名字,好看的格外扎眼。

段易安看着上面的日期,也就是明天了。

昨天还跟他在床上温存,明天就要坐上上午的飞机离他而去。

榭桥,你这个人渣。

段易安坐在地上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几张纸看了许久,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跟榭桥认识了太久太久,久到段易安觉得榭桥也该喜欢他了,可是榭桥没有,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捂也捂不热,段易安都快怀疑这人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榭桥回来的时候,夜幕早已经拉开,城市的夜晚,总是少了许多的星星,整个天空看上去格外的空。

他把钥匙插在锁眼里转了一圈,发现门没锁,有些诧异地拉开了门问道:“在家为什么不开灯?”

黑暗里,段易安掐灭了手里点燃的烟头,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

段易安不抽烟,他虽然像个混混,天天带着那群狐朋狗友飙车喝酒泡夜店,但是烟这种东西他从来不沾,他知道这会上瘾,就像榭桥对他一样,他已经在榭桥这里中毒至深了,他不能再对一个东西依赖的离不开了。

榭桥摸索着墙壁,把灯打了开来,段易安身上披着一件毯子就这么赤脚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气色差的不行,地上扔了七八个烟头,烟灰也是撒了一地。

榭桥走上前摸了摸段易安的额头:“生病了?”

段易安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一个地方,眼神也不避开。

“洗个澡睡一觉吧?别在这里冻感冒了。”榭桥拿起沙发上厚一点的毯子,把它抖开盖在段易安身上,“你先在这儿坐着,我给你去放洗澡水。”

段易安一把揪住转身要去卫生间的榭桥,没等榭桥反应过来,直接把他压倒在沙发上,就这么坐在了榭桥身上。

chapter64你累了

毯子从段易安肩上滑了下来,段易安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榭桥看着都觉得冷,他伸长了胳膊想拾起掉在地上的毯子,可是段易安这么坐在他身上,他根本动弹不得。

“少……唔……”

段易安凑上前把榭桥的话全数堵在了嘴里,榭桥隐隐感觉到段易安的怒意,却不知道段易安到底在生什么气,连啃带咬,一会会的功夫,榭桥就感觉到嘴唇被段易安咬破了皮,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散了开来,疼的榭桥皱了皱眉。

段易安没有说话,从一开始吻上榭桥开始就一句话都没有开口,一直到榭桥把段易安翻身压在身下的时候,段易安微微颤着声音对榭桥说:“榭桥你放开我。”

榭桥看着段易安黑漆漆的眸子,总有种两人隔了太远太远的感觉,是错觉吗?他松开了段易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好像很久没有跟他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对话了。

两个人总是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滚到了床上,榭桥许多次都想拉着段易安好好说几句话,他们这种恋爱关系,并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榭桥现在越来越怀疑段敬言说“段易安喜欢的是他”这句话是真还是假,现在的榭桥满心里都是觉得这个小少爷把他当做了一个上床的工具罢了,而越这么想,他的心脏就越是揪成了一团的痛。

段易安拿胳膊挡着眼睛,防止红着的眼角被榭桥看见。

只有这件事了,只有这件事能让段易安觉得自己能占主导权了,因为爱上了,爱上榭桥这件事已经让段易安输得惨不忍睹了,可是榭桥连这件事,都剥夺了他那一点可怜的主导权。

段易安压抑着声音中的哽咽说道:“榭桥。”

“嗯?”

“你去把灯关了。”

段易安的声音太疲倦了,疲倦地榭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询问这个小少爷关灯的理由,他顺着段易安的意思把灯关了,房间里漆黑一片,榭桥的腿好几次撞在家具的边边角角,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也许是心里藏了事的原因,今天的段易安,安静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你累了。”

榭桥温润的声音让段易安的眼泪“啪”的掉了下来,他何尝不累?他快要被折磨死了。

“榭桥。”段易安抹了抹眼泪,一把抓住榭桥的手腕把他拽了过来,抚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我们继续吧,你不要动,我来。”

榭桥不知道段易安受了什么刺激,凭借着惨惨淡淡的月光,眼神黯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段易安,这人有事瞒着他。

段易安全程自己润滑,自己摸索着,一上一下,纯属像是做一件已经成了习惯的事情,榭桥看着这样的段易安,就像是有人从头到脚给他泼了盆冷水,全身冰凉。

他把段易安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段易安的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榭桥你不舒服吗?你不是想上我吗,我让你上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眼看着段易安又要贴到自己身上,榭桥一把推开面前这个人说了一声:“我累了。”

段易安身子一顿,他看着榭桥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得七零八乱,整个人反映出来的是一种厌倦和烦闷,榭桥身上的热度早已褪散的差不多了,段易安不是没有感觉到榭桥消减的欲望,身体的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睡吧。”段易安赤脚站在地上,看着榭桥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锁上了房门。

榭桥看着地上的拖鞋,把它们提起来摆在了房门口。

他不知道段易安在生什么气,往常发一通火,骂一顿,哄哄就好了,可是这次安静的实在可怕,他宁愿段易安对他发脾气,也不愿意这人把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跟他说,他就像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段易安缩在床上,揪紧着手里的被子,躲在里面拼命地擦着眼泪。

榭桥,我好累啊,付出了那么多却一点结果都看不到,我累的快要崩溃了啊。

缘分缘分,讲的是缘和分,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分无缘,走着走着也就这么散了,可他和榭桥属于又无缘又无分,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要强求自己接受他们其实是有缘分的,到了不欢而散的结果到来的时候,受到的伤会比那些坚信自己无缘分的人要多的多。

而段易安,就在承受这场违反天命的惩罚。

榭桥坐在沙发上,看着黑屏的电视里映照出的自己的脸,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这么多年,他跟段易安之间少的到底是什么?

段易安一宿无眠,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气压低的不能再低,他打开房门看着门口的拖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绕开了榭桥给他拿的鞋子,自己重新拿了一双穿上了。

榭桥侧躺在沙发上还没醒,段易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一床被子往他身上一披,转而换了一套衣服洗漱好,出了门。

今天是榭桥要走的日子。

也是段易安要跟榭桥了断的日子。

以前跟榭桥说过无数次让他滚,让他离他远点,可是榭桥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榭桥是真的想走了。

去国外念书是榭桥的梦,是段易安亲手把他这个梦毁的支离破碎,可是段易安毁了一次了,他不想毁第二次了。

榭桥的出国材料安安静静的夹在书里,连带着的还有一张去那个陌生国家的机票。

段易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跟榭桥在一起之后,很少来酒吧,榭桥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段易安拴在自己身边,段易安也愿意被榭桥这么拴着。

可是现在那个能管住自己的人,要出国了,而且还是瞒着他出国了。

段易安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榭桥应该到机场了吧?

“这么巧,又遇到你了?”

段易安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男人,把刘海梳上去的男人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英气美,齐整的西装把这人的身材线条凸显的非常好。

“卧槽,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男人看段易安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把自己忘记了,立马有些不乐意的叫了起来,“就被你那个财大‘器’粗的心上人关在你家门外的。”

财大气粗的心上人……

心上人?

段易安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人,之前他把刘海放下来的时候,段易安觉得他跟榭桥有几分像所以才允许这男人靠近他,现在这么一看,这人把刘海梳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像啊。

段易安把头一撇没心思搭理这人,男人看自己被这人直接无视了,立马不高兴地往段易安头朝着的方向坐了下来:“你这人怎么穿上裤子不认人?”

“我脱了吗?”

段易安的话直接堵住了男人的话,他想了想,谁叫段易安长得好看呢,有点脾气也不是不可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看着段易安,脑海里却冒出来那个人的影子。

“哎哎哎,不闹不闹了,我俩这么有缘,交个朋友呗,我叫许浩。”

“哦。”

有缘吗?这个叫做缘分吗?

许浩看段易安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伸手捏了捏段易安的脸,边捏还边笑:“哎,你像一个人。”

段易安一巴掌把许浩的手拍下来叫道:“不像人像鬼啊?”

他没心情跟许浩烦,哪知道许浩跟他还来了劲儿:“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说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有事说,没事滚,别烦我。”段易安对许浩没什么耐心,而且自己现在心情正差,许浩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的他着实眼烦。

“哎,长得挺漂亮,脾气倒不小。”许浩给自己点了一杯酒,然后侧着头问段易安,“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

“我凭什么跟你说。”

许浩打量了一下段易安,现在这人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失恋了,好寂寞”的气息,这种时候趁虚而入,说不定就成功了。

那天把段易安这块到嘴的肉给弄丢了,许浩还心情低沉了半天,后来心情不好,喝多了之后随便找了一个人上了床,起来的时候一夜情对象早已无影无踪了,而且还被人甩了钱,许浩那段日子真是倒霉的喝水都塞牙,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看出来他像是出来卖的。

“你跟我说你的名字,我请客。”

段易安看了一眼许浩,看他这样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走上台子把话筒拿了下来,“喂喂”了两声确定话筒能用之后,指着许浩说道:“今天这场,那边那位请客。”

许浩哭笑不得地看着走下台的段易安,这人还真是个烧钱的主子。

不过也无所谓,他许浩也不差这点钱,而且上次那个一夜情对象好像是个阔气的主,甩了不少钱下来,到手的钱,不用白不用。

“你现在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许浩看着有些解气的段易安问道。

“段易安。”段易安喝了吧台上的酒,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叫段易安。”

chapter65金主

“你这臭小子怎么又跑出来喝酒了?”段敬言本来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的,没想到自家这个搞事的弟弟跑到台子上说什么请客,本来以为看错了,走过来一看没想到还真是段易安。

段易安有些诧异地看着段敬言叫道:“二哥?”

这世界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这样还能碰见段敬言,段易安也是服气了。

段敬言看了一眼段易安身旁的许浩,礼貌地对许浩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

许浩收回了眼里的惊诧,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握住了段敬言朝他伸出的手轻笑着说:“哟,金主,好久不见。”

段敬言原本没怎么看许浩,毕竟自家弟弟的狐朋狗友,今天换明天换,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许浩这么带有意味深长的话让段敬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许浩。

许浩眼角的那个泪痣让段敬言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地站在了那里。

“二哥你们认识啊?”段易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跟这个一看就是渣男的男人还真算是有点缘分,这家伙竟然还跟段敬言认识?“金主是什么意思……”

“哦,你哥给了我一笔钱,来回报……”

许浩的话还没说完,段敬言脸色立马就变了,上前拽着许浩把他从座位上扯了下来,然后随随便便跟段易安叮嘱了两声:“我跟他有点事要说,你少喝点酒。”

段易安看着走远的两个人,也没什么兴趣去操心他二哥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还没理好呢,更别说别人的事情了。

段敬言把许浩拉到卫生间,锁上卫生间的门眼神有些凶狠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跟我弟弟在一起?”

许浩笑的格外好看地看着段敬言,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怎么?怕我把你弟弟也吃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兄弟两个都吃了,想想也挺刺激的啊。”

段敬言黑着脸,一脚踩在许浩脚上,疼的许浩直皱眉:“我靠,你这人下手也太狠了吧,那晚你哭着让我上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段敬言的一生,早就被段家老爷子规划的中规中矩,他顺着老爷子给他铺的路,顺风顺水地活到现在,却没想到在许浩这里栽了一个跟头。

“你想要什么?钱吗?我那天给你的钱应该足够多了,你还要多少?”

段敬言的话让许浩“嗤嗤”地笑了起来:“帅哥,我以为你弟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主,没想到你才是,你们段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我就……”

没等段敬言把话说完,许浩抚着段敬言的后脑勺,直直地吻了过去,唇舌交织,格外的暧昧,许浩最后的时候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段敬言的嘴唇,看着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笑意明媚。

“就怎样?”

段敬言站在那里,呆愣愣地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哎回神了啊。”许浩用手在段敬言面前晃了晃,眼看着回了神的段敬言举起巴掌要往自己脸上扇过来,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段敬言的手腕,搂住他的腰翻身把段敬言压在了厕所门后。

“我还靠这脸出去卖呢。”许浩意味深长地强调了一下“卖”这个字眼,“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怒气,断了我的财路啊,你说是不是啊~金主~~~”

许浩拖长的调子听得段敬言的手都气的直打哆嗦,他抬头瞪着许浩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许浩用食指抵在段敬言嘴唇上,还没等段敬言说话,门口就传来有人踉踉跄跄走进来的脚步声。

“不……不要在这……在这里……”

“现在没人……”

“后面,后面……啊……哈啊……讨厌,你不要欺负我了……”

“这么湿了,之前自己弄了?”

“不……哈啊……”

……

粗重的喘气声以及男人的呻吟声听得段敬言面部表情都变了,许浩好笑地看着段敬言这副强忍着走出去打人的模样,越看越可爱。

就觉得段易安跟这人像,没想到两人是兄弟,当时找他做一夜情对象的原因,兴许就是因为像吧。

许浩看着段敬言耳根子有些红的样子,有些带有恶意的凑到他耳尖一口咬了下去:“金主,要不我们也来?”

段敬言踮起脚一头撞在许浩下巴上,毫无防备的许浩差点把舌头给咬到了,段敬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浩说道:“疯子。”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门外的两人立马停止了喘息声,段敬言理了理衣服,用眼神警告了许浩,让他别跟过来,然后一脚把厕所的门给踹开了。

看着外面手忙脚乱提裤子的两个人,段敬言脸色极差的叫道:“还有你们,别他妈逮着地方就发情!”

“你有病吧!”高个子的男人刚想朝段敬言走过去,结果被许浩一把拉住了。

许浩往男人手心里塞了不少钱,笑眯眯地说道:“我阳痿,他心情不好。”

男人捏了捏手里的红票子,感觉到数量应该不少,于是被人打断好事的怒火这才熄减了一些,又听到许浩说自己阳痿,同是男人,他不免有些同情起段敬言。

他拍拍许浩的肩膀说道:“兄弟,不是哥说,男人那方面不行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趁早看看,吃点药什么的补补,不然真是浪费这张脸了。”

许浩笑眯眯地对着他说了声:“好的,我一定会好好补补的。”

段敬言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的多,段易安那儿就先放放,突然很想看看段敬言被人欺负哭的模样,好歹那晚他们的契合度也算不错。

段家的儿子吗?

许浩靠在吧台旁看着段敬言离开的背影: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段易安不知道自家二哥跟那个许浩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脸色很差地甩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不过也有个好事,就是在那之后许浩也就过来跟他打个招呼,然后随着他二哥一起走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看的段易安不免有些怀疑这两人的关系。

“少爷。”

榭桥的声音如同秋日的细雨,淅淅沥沥打在段易安脸上,不疼却很凉,凉到了心尖儿上。

这个本该在飞机上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酒吧里,榭桥满头是汗的看着段易安,身上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浸湿了,贴合地黏在身上。

榭桥看着段易安,极力平复着情绪问道:“为什么不开手机?”

他给段易安打了无数个电话,而电话那头只有生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榭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昨晚开始,段易安的样子就让他异常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快要失去段易安的感觉,他挖空了脑袋都没有想明白段易安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他来了,他找过了段易安可能在的所有地方,看见段易安坐在这里一个人喝酒,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却又感觉一阵抽疼,他在段易安那里到底算什么。

“如果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闷在那里也不接我的电话,手机关机了连人都找不到,段少爷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榭桥明明已经隐忍住怒意了,可是话到了口中不免语气生硬了些。

段易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榭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我找你找了……”

“榭桥你他妈的现在应该在飞机上,而不是在这里!”段易安红着眼眶对榭桥嘶吼道。

榭桥,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没让你圆了自己的梦,这次我放你走了,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啊?

榭桥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段易安已经知道了,所以在段易安说的时候,他心里那颗石头完全放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事闹脾气,他还以为段易安厌倦他了。

“榭桥你走了就走了,你他妈还回来干什么?”段易安拿起桌上的杯子,一杯酒往榭桥脸上泼了过去。

“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放你走了?我已经放你走了!我!段易安!已经昧着良心做了这个让我非常不爽的决定!榭桥,我从小到达什么时候不是想要的东西立马就能得到手?可你榭桥呢?一遍一遍地打破我的底限!”

当年没让榭桥出国留学,让段易安心里折磨了很长一段日子,榭桥垂丧着脑袋的模样,成了段易安日后挥散不去的梦魇。

榭桥就像那白桃乌龙茶,段易安只看见了他的外在,却不知道榭桥心里想的是什么,也许也跟那茶一样那么寡淡吧。

段易安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把榭桥这个一心想出去的人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又要充当这个恶人,又要让他恨他吗?

“榭桥,你就是存心让我愧疚!你就是要让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是不是?!那我告诉你!你如愿了!我现在内疚的快要疯了!!!!”

榭桥看着段易安泛红的眼眶,心里面却突然释然了,这人真的喜欢他,面前这个脾气暴躁,生活自理能力又差的段家小少爷,真的喜欢上他了,而且喜欢的程度远比段敬言嘴里的喜欢还要多上千千万万倍。

他不顾脸上的酒有没有擦拭干净,凑上前把段易安抱在了怀里,任凭段易安怎么捶打,他都不松手。

这样的段易安,才能让榭桥心安。

骂也好,哭也好,打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强,最害怕的事情是一个人闭口不说,另一个人知道了却不问,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对方。

chapter66你今天有点可爱

当初段家老爷子把榭桥带到段家的时候,榭桥心里就想着他这一生也就这么完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人生可言了,到哪儿过不是过?可是他遇到了段易安,这个自称着是他“哥哥”的人,就带着他今天东家玩玩,明天西家玩玩,这个人还满世界宣称着要保护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对不起,是我错了。”榭桥抱着那么脆弱的段易安,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以后不瞒着你了。”

榭桥一直想变得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强大的能保护段易安才好。

段易安听着榭桥的道歉,双手紧紧揪着榭桥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榭桥就会走开。

愿意放榭桥走是真的,不舍得放榭桥走也是真的。

榭桥声音里带着轻微的无奈:“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搞砸了。”

惊喜?

段易安隐隐觉得自己仿佛误会了什么,他稍稍松开了手,抬头看着榭桥问道:“什么意思?”

“跟二爷说过了,去国外学两个月就回来,当年没去成,这次难得有这个机会去了,所以也不想轻易放开,就想过去学个技能什么的。”

“两个月……”

“课是下个礼拜才开始,本来想着今天去国外,把住的地方全部安排好,然后接你一起过去的。”

接……我一起过去?

段易安诧异地看着榭桥,他只知道榭桥要走,他却不知道原来在榭桥的计划里还有他的存在。

榭桥单膝蹲下身子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段易安,抬起手抹掉了段易安眼角的眼泪说道:“难得有机会在国外那么久,总不能光学习啊,攻略都做好了,就想提前过去看看,别把你带出去旅游了,结果两个人迷了路。”

段易安着实没有想到榭桥会这么说,现在想想为了这事哭鼻子还一宿没睡的自己真的像个傻叉一样。

他把头撇到一旁,别扭地擦了擦眼泪,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叫起来:“榭桥你是不是能耐了!现在有事也不跟我说!谁他妈允许你瞒着我事情了?”

榭桥看段易安恢复了之前的蛮横无理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少爷,下次我不瞒着你了。”

段易安看了一眼榭桥,发现榭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是不悦的转移了自己的目光问道:“你东西收好了吗?”

“收好了,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

“把你那张机票退了,下午我们去。”段易安不情不愿地拿袖子口把榭桥脸上的酒擦了擦,“你……你回去洗个澡,全身汗臭味,臭死了。”

“好。”

让段易安亲口对他说喜欢他,还是长路漫漫啊,不过现在榭桥不急了,现在这个样子,段易安仿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自己,未来的路很长,榭桥愿意等,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他一定要等到段易安开口的那天。

段易安站起来准备带榭桥回家,可是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没吃早饭就跑出来喝酒,身子早就吃不消了,还没等他站稳,腿一软往榭桥身上栽了过去。

榭桥眼疾手快,一把把段易安接住了,刚才那一下吓得榭桥出了一身的冷汗:“少爷?”

“没事,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段易安把头靠在榭桥肩膀前,声音无力的说道。

榭桥扶着段易安让他坐在了凳子上,然后背朝着段易安蹲了下来:“上来。”

段易安看榭桥想背他,有些别扭地把头撇到一边嘀咕道:“我不要。”

他这么大人了,还让榭桥背他,榭桥没事,他还有事呢,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未免也太丢人了。

“快点。”榭桥的话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强硬,以前榭桥明明就是个软包子,想捏就捏,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他们两个上床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段易安把头埋在榭桥的肩膀上,听着榭桥淡淡的呼吸声,一片心安。

榭桥背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小时候每次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任性的段家小少爷都会把榭桥拽着一起走,那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口袋里揣点钱,背上小书包,说走就走,榭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也没什么怨言。

虽然离家出走的理由千奇百怪,但是回来的情形都是一模一样的。

娇生惯养的段易安哪里走过那么多路,大概走了四五站公交车站的路,又没心情走了,傲娇的小少爷也不愿意那么快就回家,于是就拉着榭桥走回去,每次都是走到半路就嚎着走不动了,榭桥就把他从老远的地方一步一步背回来。

小时候,榭桥就这么可靠吗?

段易安闭着眼睛把脑袋往榭桥颈侧又凑近了些,温暖的鼻息呼在榭桥脖侧,榭桥的耳根子都逐渐红了起来。

“榭桥……”段易安趴在榭桥背上,声音有些低沉的叫了一声。

“嗯?”

榭桥侧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段易安,段易安因为疲倦已经闭上了眼睛稍稍打起了盹,这个人的肩膀太可靠了,段易安靠在那里莫名的心安。

段易安嘀嘀咕咕的样子像是梦呓,可是听得榭桥心里像是灌了蜂蜜一样甜。

“榭桥……你今天……有那么点点的可爱。”段易安的呼吸声有些微重,好像是做梦一样,轻轻的,让榭桥特别想吻他,“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榭桥握着车钥匙的手又放了下去,他把钥匙往口袋里一塞,就这么背着段易安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久没这样过了,两个人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这奢侈的温存,让它再长一点吧,最好时间就停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动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奇奇怪怪的,从未相识的人,相遇,相爱,结婚,生子,步入尘埃,一切就好像是朝着终点的方向走去的,明明一眼就看见的未来,还是要努力的往前走,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固定下来的结果。

段敬言一心想把自己完美无瑕的人生用最好看的色彩涂得色彩斑斓,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努力地去做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小孩”,人人都说家里老二往往不受关注,可是在段家,段家老爷子整个人的心绪都放在了段敬言身上,乖巧懂事,待人处事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段敬言那副和善的面孔给他带来了不少好的风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段家二少爷,好不容易建起的世界被许浩一棍子“捅”的七零八落。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许浩。”

男人扬着一张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笑脸,眼神满是暧昧地对着段敬言伸出了手。

段敬言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前几天刚在酒吧撞上,今天又在家里看到了他,说是孽缘也得有个度,谁他妈知道孽成这副死样子了???

段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许浩举了半天的手说:“敬言,你愣着干什么呢?这是许浩,我一个老友的儿子。”

段敬言强忍着心里的烦躁,牵扯出一个勉强地不能再勉强的微笑,握住许浩的手,牙齿打颤地说道:“你好。”

许浩感觉到段敬言手上加大的力度,他也没把手从段敬言手心里抽出来,只是暧昧万分地用拇指在段敬言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段敬言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把许浩的手给甩开了。

“我跟你爸认识好久了,一直想着去见见你的,就是太忙了,一来二去就把这事耽搁了。”段家老爷子一边转着手心里的两个核桃一边看着许浩说道。

“家父时常提起您,是我不懂事,没早点过来见段叔叔。”许浩坐回到沙发上,眉眼晶亮。

段敬言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伪装成小绵羊的大灰狼,越看越眼烦。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着。”段家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气稍稍带有些不满。

段敬言不情不愿地坐在许浩身旁,还没反应过来,许浩已经往他身边贴了贴,因为紧贴着沙发边,段敬言连往旁边移的地方都没有。

“我家这个儿子,这段日子才从国外回来,一直在国外念书呢,从小就聪明,没什么问题能难得着他。”段家就段敬言这么一个高知识分子,段家老爷子又习以为常的把这个儿子挂在了嘴上,怎么说也说不腻。

“是吗?”许浩略显夸张的叫道,“我有些问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得找段二爷请教请教呢。”

段敬言脸色发黑地看着面前这个虚伪的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下次下次。”

“什么下次,就今天了。”段家老爷子站起来看着许浩,“你正好今天晚上留这儿吃个饭,难得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敬言。”

“真是麻烦叔叔了。”许浩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段敬言问,“段二爷,我能不能去你房间请教你一些事情,我真的困惑很久了呢。”

“这边……请……”

最后一个“请”字,听得许浩都以为段敬言把牙齿给咬碎了。

chapter67伤了自尊

段敬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一夜情对象带到自己的房间,更没有想到这个人跟自家老爷子还搭了一层这么紧密的关系,段家二少爷现在就想把身后这人扔出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段敬言打开房门刚准备迈进去,手腕就被许浩抓住,一股大力把他一扯把他扯进了屋,紧随着后背直挺挺地撞在了关上的门背后。

许浩搂紧着段敬言的腰把他紧紧地困在怀里,就仿佛抱着一件失去多年的珍宝一般,他一手捏着段敬言的下颚逼迫着他抬起了头,语气稍稍嘶哑地说道:“段二爷,好久不见。”

上次把这个到嘴的肥肉给弄丢了,这次许浩才不会犯上次的错误了,特地跑到段家来跟段家老爷子搭关系,就是为了这块肉啊。

段敬言的镜片反着光,许浩很难看清面前这人眼里的神色,段敬言想推开许浩,但是经过上次的教训,这次许浩眼疾手快地抓住段敬言举起的手,把两只手一起禁锢起来:“你就这么对待床友吗?”

“你到底想干嘛?”

“问你问题啊。”许浩凑在段敬言耳旁,声音低沉而又暧昧,听得段敬言心一沉。

“要问快问!”

段敬言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造孽的事情,惹上许浩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子,要是知道这人会阴魂不散,段敬言就是路上随便找只狗都不会找许浩的。

许浩看段敬言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弯着眉眼,笑着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感觉到段敬言身子一颤,眼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我想问啊……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想上你。”

段敬言眼里满是厌恶地看着这人,许浩也不在意,掩耳盗铃的人觉得自己听不见了,别人也就听不见,所以许浩故意没有去看段敬言眼里的厌恶之意,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家里养久了的宠物狗,要给他换个主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狗这种动物本来就是忠诚的典范。

许浩空着的那只手环在段敬言的腰间,还没等段家二少爷反应过来,已经把他口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

“喂!”段敬言瞪圆了眼睛看着许浩叫了起来。

许浩在里面输了一串号码之后,按了一个拨号键,感觉到自己的手机的震动之后,这才把段敬言的手机还给了他。

“我的号码存进去了。”许浩弯下腰看着段敬言微微一笑,“怕段二爷贵人多忘事,那晚你那副模样着实让人喜欢的很,手机里还有当时的照片,不介意哪天段二爷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回顾一下当时的情景。”

被许浩抓住了把柄的段敬言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这人,他就是恶魔,露出尖嘴獠牙的恶魔。

许浩伸出手抚上了段敬言脖颈处的动脉,手指有意无意地抚着那块地方,就像段敬言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

显然许浩对段敬言的反应很满意,他轻笑着说道:“段二爷这么沉默不语,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疯子……”段敬言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许浩隐隐感觉到段敬言很有可能要把牙齿给咬碎了。

“对啊,我是疯子。”许浩揪着段敬言的衣领,拽着他就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段敬言踉踉跄跄地被许浩拖着,还没等他继续骂,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许浩一把把他扔到了床上,还好床软和,段敬言的后背陷入了软软的的被子里并不觉得疼。

看着要爬起来的段敬言,许浩整个人覆了上去把他压制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我是疯子,那么跟疯子上床的你算什么?”

段敬言想推开许浩,可是整个人被许浩禁锢在那里,根本挣脱不开:“许浩!你别得寸进尺了!这是段家!”

“所以呢?”许浩眼神凌冽的看着段敬言问道,“段二爷是想被我上,还是让我在段家摆个‘段家二少爷床上姿态巡回展’?那些照片可是惊艳的很。”

段敬言死死咬着下唇,就这么隔着眼镜看着面前这个人,透过玻璃片反而把人看的更清晰了些,因为愠怒,段敬言的脸有些微微涨红。

许久没发过脾气了,谁不知道段家二少爷出了名的脾气好,结果许浩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他的极限。

“许浩,为什么是我?全天下那么多人,你他妈为什么独独跟我过不去?”

段敬言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恨意让许浩稍稍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霸道无礼的模样:“因为你长得跟段易安很像。”

许浩的话,让周围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滚。”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段敬言从胸腔里发出的,愤怒到已经微微颤抖的字眼。

许浩看着身子微微发抖的段敬言,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怎么?伤了自尊了?”

段敬言强忍着要爆发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许浩,你给我滚。”

“段二爷,你不是最宠你的那位弟弟了吗?”许浩有意思地看着段敬言说道,“要么上他,要么上你,像你这种迁就别人的人,到头来还是会牺牲自己吧。”

许浩每句话都说在点上,段敬言连反驳的余力都没有。

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家里的老二往往地位就是低人一等,最小的那个被宠上了天,最大的那个因为年龄优势被人关注的次数也多,反而老二显得可有可无。

从以前开始,就是段敬言小小的虚荣心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为了博取目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那么完美,老爷子说家里没个正儿八经的念书人,段敬言就去学,他考班级第一,他考全校第一,他来当全市状元,老爷子说让他出国修学他就出国,背井离乡那么多年,一个人还不是好好拼到了这一步?

他把自己藏在面具下,他把周围的人全部照顾好,他迁就着身边的人,他把自己该有的喜怒哀乐藏起来,小的时候装成“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时候装成“好好先生”的模样,温和的让周围认识他的人都觉得段家二少爷真的温柔的不像话。

可是许浩出现了,他不仅出现了,还一眼识破了段敬言的所有伪装。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法反驳了?”许浩的声音就像尖锐的刀,撕开了寂静的裂帛。

段敬言冷冷地看了一眼许浩,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刀,还没等许浩反应过来,直直地朝着自己脸上划了过去。

许浩没料到段敬言能对自己下手,连想都没想地伸手挡住了段敬言的脸,手背被刀口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浸染了段敬言的衣襟和床铺。

没等段敬言开口,许浩先叫了出来:“你他妈疯了是吗?”

哪有人会对自己的脸下手,刚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段敬言就要破相了,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许浩心都一颤,这人到底是下了多大的狠劲?

猩红的液体滴落在段敬言脸上的时候,段敬言才回了神,他手忙脚乱地翻出了一条毛巾往许浩手背上盖着,可没有一会会,那块白色的毛巾已经被血染的不像个样子。

“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段敬言脸色发白地看着许浩手背上狰狞的伤口,许浩说因为他跟段易安像才跟他纠缠不清的,所以他才拿把刀对自己下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许浩给他挡了这一刀。

许浩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慌慌张张的段敬言,突然也觉得没那么疼了:“心疼了?”

“心疼你妈x的心疼!”段敬言很少爆粗口,这次是真慌了,骂出口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自己刚才骂了什么。

过来叫许浩和段敬言吃饭的阿姨,推开门看到床上这么一大滩血彻底懵了。

段敬言看着门口呆住的阿姨,有些恼火地叫起来:“愣着干嘛?快去叫医生啊!”

这还是第一次段敬言拔高了音量这么凶的说话,那个阿姨被段敬言弄得也慌张了起来,赶忙跑了出去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段二爷,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院吗?”

许浩那副清清闲闲的模样让段敬言看的心里堵,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他看了下时间,想都没想地拉着许浩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走,我带你去医院,私人医生慢。”

许浩就这么乖乖巧巧地跟在段敬言身后,两个人的气势完全调了个。

段敬言把许浩塞到副驾驶座上,抿着嘴一言不发。

许浩伸出没流血的手,伸手戳了戳段敬言的脸轻笑起来:“我说你心疼了你还不信。”

“你他妈给我闭嘴!”

段敬言真要被许浩气的心肌梗塞了,这尊大佛真的不能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段敬言怀疑自己到时候身体出毛病了全是许浩气的。

“哎,段二爷,要不是我,你可就破相了。”许浩咧着嘴乐呵呵地说道,一点都没有个伤病员的样子。

段敬言懒得搭理这人,许浩也不想想他段敬言破相是因为谁?许浩没冒出来,他能对自己下这个狠手吗?

段家老爷子听到点动静,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地板上滴了一路的血,心一沉:“什么情况?敬言呢?”

“少爷带着许少爷去医院了。”一个刚刚从别人那里听到闲话的阿姨赶忙解释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别人说进去就一床的血。”

“一床的血?”老爷子脸色越发的暗沉,许家这个独子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了吧?

“什么一床的血啊。”那个目睹现场的阿姨把这个说闲话的阿姨推到了一边解释道,“许少爷手受伤了,少爷带他去医院了。”

“哦……”

老爷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刚才在瞎想什么呢?

最近被小儿子和榭桥的传言弄得有些太过敏感了,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

chapter68监护人

段敬言臭着一张脸坐在病房里,看着许浩的手被医生裹成一个粽子一样,心情差的不行。

许浩举着手对段敬言挥了挥笑着问道:“段二爷,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段敬言心一沉,本来就是想把许浩往远处推的,为什么反而越推越近了?

“这段时间伤口最好别碰水,防止发炎。”拿着病历本进来的医生走了进来说道,“开的药也列出来了,你们等会儿把药取了,我再告诉你们那个药怎么用。”

许浩扬着一张笑脸看向了段敬言:“段二爷,那就麻烦你了。”

段敬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后,牵强地扯出一个礼貌的不能再礼貌的笑容说道:“不麻烦。”

段敬言现在是一肚子火没处发,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差遣过???许浩就跟个大爷一样坐在那儿差遣他,要不是这家医院他们段家经常来,人与人之间都熟络了,段敬言绝对在这儿就跟许浩甩脸色了。

许浩确实仗着自己现在是伤病员,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去差遣段敬言,段敬言就是那种一旦产生了愧疚的心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尽力去弥补的那类人,许浩不说,但是看的通通亮。

医生接过段敬言递来的药盒子,拿着笔在上面涂涂写写起来:“这个是晚上涂的,一定要消毒好伤口再涂,然后这个是早上的,另外一盒药是口服的,消炎用,一日三次,一次两粒,监护人你一定要看着他按时上药。”

段敬言一愣:“监……监护人?”

许浩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说道:“监护人~你要好好看着我啊~”

段敬言本想解释,可是看那医生也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话,索性也就不提了,拿着装药的袋子没好气地对许浩叫道:“走。”

许浩笑意明媚的走上前一把拽着段敬言的胳膊叫道:“监护人,你慢点儿走。”

“松手。”段敬言停下脚步,紧皱着眉头地看着许浩,“我数到一,你给我松手。”

“不牵就不牵嘛,这么凶。”许浩走到段敬言身旁,一把揽住段敬言的肩膀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段敬言想伸手一巴掌拍下许浩的手来着,结果一侧头看见搭在自己肩上的粽子手,又丧丧地收回了这个念头,任由着许浩这么搭着了。

段敬言细微的动作许浩尽收眼底,他忍不住用那只裹成粽子一样的手艰难地拍拍段敬言的脑袋侧,也就只是亲昵地拍了拍,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坐到车里的时候,段敬言把安全带系上后问道:“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先去你家。”许浩身子倚在车门旁,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

“去我家干嘛?”

“有东西落那儿了。”

段敬言不知道许浩打什么主意,许浩越是不告诉他,他越是心里觉得不安,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段家老爷子看着许浩的手,心里大惊,谁不知道许家当家的把这个独子宠的无法无天了,结果在他们段家伤了手?而且看这样子伤的肯定不轻,这到时候许家大当家的要找他们段家算账,段家老爷子再怎么凭两家人的情面都不一定能摆的平。

“这……这……许浩……你的手这是怎么了?”段家老爷子看着许浩这副模样,真是怕许浩为难他们家。

“没事,在敬言房里划着了。”

老爷子看许浩也不是为难人的样子,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嘀嘀咕咕说道:“不严重就好,不严重就好。”

“怎么不严重?”许浩夸张的叫起来,“好大的一条口子,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伤。”

段老爷子刚放下去的心“蹭”地又上去了,随之上去的还有直冒头顶的血压。

完了完了……

“不过没事的,段叔叔你不用太担心。”许浩好笑地看着表情千变万化的段老爷子说道,“敬言说了,这段日子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他来照顾我,我手伤好了之后他再回来。”

“啊?”段敬言瞪圆了眼睛看着许浩,许浩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真他妈当他是佣人了吗?

“哈……哈哈……”段老爷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许浩这意思就是让段敬言过去给他当保姆,说出来他们段家也没面子啊,“敬言还年轻,照顾人肯定没有阿姨照顾的妥当,我今天把我们段家干活最好的阿姨给你送过去。”

“段叔叔这是瞧不起我们许家啊。”段老爷子那点心思,许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笑眯眯的看着段老爷子说道,“干活好的阿姨,难道只许你们段家有,我们许家就没有了?我叫敬言过来跟我住只是因为觉得跟他聊的来,正好有个问题,敬言到现在还没给我一个答案呢,看样子是要多请教一段时日了。”

看着段老爷子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许浩又补了一句:“怎么?段叔叔是怕我欺负了敬言,所以才不愿意让敬言陪陪我?”

“这……”段老爷子实在没想到出了这么桩事,他看着段敬言说道,“这事还得敬言说了算,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许浩弯下腰凑到段敬言耳旁,清和着声音问道:“段二爷对于搬去跟我住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段敬言刚想开口拒绝,许浩低低地补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话:“照片。”

许浩的呼吸热乎乎的喷洒在段敬言耳旁,段敬言身子一怔,许浩站直了看着段敬言又问了一遍:“嗯?段二爷?你有什么想法吗?你不是说好要来照顾我的吗?”

“爸……医生说许浩的手要好好上药,毕竟也是我弄伤了他的手,我等他手好了再回来。”

段家老爷子也是理亏,他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就当默许了。

许浩看着段敬言笑眯眯地说道:“段二爷,快去收拾东西吧,不用带太多,就带你必须要的东西就行了,我那儿该有的都有,到时候没有的话再买就是了。”

段敬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浩,真是低估了这个人的脸皮,脸皮厚如城墙说的就是许浩。

许浩的家与许浩这个人的长相完全成了反比,段敬言提着小型的行李箱站在狗窝门口,深深吸了三四口气也没把那一步踏进去。

许浩踹了踹门口的外卖盒给段敬言开了一条道,虽然这条道有点窄了,但好歹也能走,许浩见段敬言迟迟不进门,忍不住叫道:“进来啊,愣在门口干嘛?”

“你……这是垃圾场?”

段敬言见过乱的地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地方,外卖盒堆的都快砌成金子塔了,衣服也是随手一甩,地上,沙发上,就连客厅吃饭的凳子上都挂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垃圾桶也就任由着它倒在那里,许浩走过去的时候目不斜视,就仿佛没这个东西的存在一样。

许浩从段敬言的眼里看见了无休止的嫌恶之情,这个表情看的许浩一乐呵:“哎哟,段二爷还嫌弃起我这儿来了。”

“不是嫌弃。”段敬言握着行李箱把柄的手紧了紧,“是非常嫌弃。”

这他妈是人住的地方吗????

“阿姨每个礼拜三过来收拾,您老人家再忍三天,就有人收拾了。”许浩把沙发上的衣服团了团,全部往角落那儿堆了过去,这一下看的段敬言脸更黑了。

完美主义的段二爷,碰到了许浩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他真的很想把许浩塞到他妈肚子里回炉重造一下。

“为什么不让她天天来?”段敬言看着许浩刚才给他开的路,考虑了很久才把行李箱往自己面前一放,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行李箱把它推进了屋,以防自己和自己的箱子碰到了那些满是细菌的外卖盒。

“我不太喜欢别人到我住的地方。”许浩把脚旁的垃圾往旁边踢了踢,段敬言亲眼看见一个苹果核被许浩踹到了沙发底下。

许浩不喜欢别人到他住的地方?

骗鬼呢!

他要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让他搬过来跟他一起住?

许浩这话明摆着就是自相矛盾。

段敬言随口提了一句:“那我呢?”

他本意是拿许浩开玩笑,哪知道许浩想都没想的来了一句:“哟,您可是段家二少爷,能跟那些人比吗?”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段敬言耳朵里有些奇奇怪怪的,他张了张口,话刚到嘴前又让他憋了回去,后来索性就装作没听见了。

段家二少爷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大把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房间里,空气里的浮沉漂浮在半空中,房间里有种许久没见阳光的霉味。

段敬言沐浴在阳光里,光晕在他脸上打下了浅浅的金边,整个人就像在闪闪发光一样,许浩看着他一时看的有些愣了神。

段敬言感觉到许浩在看他,他转过头看向许浩的时候,许浩的头已经低下去在翻东西了。

“喂,我住哪儿?”段敬言看着一脸心不在焉的许浩问道。

chapter69这架势是要上我啊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里会再住一个人,所以这个房间被许浩摆满了吃的,段敬言推开房门看见屋子里成箱的薯片和泡面,整个人都懵了:“你是搞小卖部批发的?”

许浩靠在门口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耸耸肩说道:“没啊,买成箱的,有人能给我送上门。”

“……”

段敬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许浩的话,“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许浩身上真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把房间整理好之后,段敬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沉思了很久,在考虑了十分二十七秒的时候,这个完美主义的男人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卷起了袖子径直走了出去。

许浩看段敬言这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走上前一把搂住了段敬言的腰,笑眯眯地问道:“干嘛?这架势是要上我啊。”

段敬言胳膊肘一怼,直直地往许浩胸前撞过去,疼的许浩稍稍弯了腰:“咳咳……下手这么重啊。”

段敬言没理会他,走到许浩的衣柜前翻了半天没翻到一条毛巾,看见扔在角落的白衬衫,顺手就拿了起来。

“哎,这么贤惠吗?段二爷你这是要给我洗衣服啊?”许浩跟在段敬言身后嘀嘀咕咕地说道。

段敬言把白衬衫湿了水之后,拿着白衬衫把沾满油渍的桌子擦了一遍。

“哎……”

许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件昂贵的白衬衫被段家二少爷当成抹布使了,他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段敬言看着许浩这一脸悲恸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看我干嘛,你手伤了又不能湿水。”

“不是……我衣服……”

许浩悲壮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没穿过几次啊……

段敬言看了一眼手里的“抹布”,心里突然了然了,他毫不在乎的说道:“一件破衣服,我到时候再给你买。”

许浩到嘴的话,忍了忍又吞了下去:“你开心就好。”

段敬言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要在这种狗窝呆上一段日子,然后等许浩嘴里的“那个阿姨”过来收拾,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垃圾场都没这么脏,这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家弄成这副恐怖的场景????

许浩就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段敬言忙上忙下,心里想着有这么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好啊。

段敬言光顾着忙,根本没有注意到许浩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绝对不能放走这人”的意味。

收拾干净这个狗窝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工程,段敬言又是搬沙发,又是把沙发底下的垃圾灰尘扫了拖了,这些事情全是他一个人在做,许浩手跟个粽子一样,还能指望他做什么,许浩不跟他添乱已经算是感恩戴德了。

“段二爷,我饿了。”

许浩靠在沙发上跟个大爷一样叫起来,听得段敬言握着扫把的手突然一颤,差点把手里的塑料柄折成了两段。

“我饿了!”许浩看段敬言不回他,于是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你饿了你不会自己搞吃的啊!”

段敬言瞪着沙发上的许浩,犹如看见了一个低龄儿童一般:这么大人了,饭都不会烧吗?

“那我点外卖吧。”许浩撇了撇嘴,然后在沙发上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让他舒适的角度继续玩手机。

段敬言看着门口还没有收拾的外卖盒子,又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走上前把许浩手里的手机抽走,隐忍着随时要爆发的怒意说道:“我做饭。”

“哇。”许浩眼睛都要放光了,他立马坐起来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段敬言说道,“我想吃红烧鸡爪子。”

段敬言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个娇生惯养的独生子要求还真是多:“冰箱里有什么菜我给你做什么!”

许浩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着径直走向冰箱的段敬言,嘴巴里慢慢念叨着——

“三……”

“二……”

“一……”

“卧槽,许浩你他妈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许浩就知道段敬言肯定要炸毛,早早地就捂住了耳朵。

段敬言彻底爆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冰箱里面塞得青菜叶子都是干瘪的、发黄的,甚至还有些都萎缩了,那个披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就剩下半块扔在冰箱内层,其他东西一看保质期,早就过期了不知道多久了,段敬言已经一忍再忍了,没想到许浩这个狗窝真的只有更乱,没有最乱。

就算是段易安,段敬言都一下一下把段易安乱扔东西的臭毛病给改了,可是看着许浩,段敬言出奇了的没信心,因为他在许浩身上完全看不到希望。

许浩走到段敬言身后,弯着腰把脑袋架在段敬言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问道:“我们出去吃吧?”

段敬言一巴掌往许浩脑袋上一拍,活生生地把许浩从他肩膀上拍了下去:“滚开。”

“我饿了。”

“拿房里的薯片和泡面吃。”

“那我还是定外卖吧……”

许浩转身就要走,段敬言一把拽着许浩的卫衣帽子把许浩给扯住了:“许浩你敢给我定外卖我就敢把你这家给烧了。”

“外卖怎么了?多方便啊!就适合我这种单身人群!”许浩不知道段敬言为什么那么反感他定外卖,但是看段敬言那种厌恶的不能再厌恶的表情,他也就妥协了,“好好好,我不吃外卖了。”

段敬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

“哦。”

许浩乖乖地跑到房里翻了翻成箱的薯片,没一会儿就哭丧着脸跑出来:“薯片都过期了。”

过期……

又是过期……

这种浪费粮食,浪费资源的人,段敬言真的好想把他提起来打一顿然后浸猪笼啊!

买了不吃,不吃又拼命的买,存心跟钱过不去!

“泡面呢?”段敬言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身旁的纸箱子里,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全部扔出来,冰箱里瞬间干净了不少,仅有的两三个鸡蛋摆在里面显得格外的心酸。

“泡面没过期……”

“拿三包过来。”

段敬言把锅刷了刷,然后点开火烧了些热水,许浩捧着五六包泡面走了出来问道:“够吗?”

看着许浩怀里的泡面,段敬言皱了皱眉问道:“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

“不啊,我们两个人一起吃。”

“一起吃也不要这么多。”段敬言走上前拿下了几包放在了一旁,然后扯开了包装袋,把泡面下到了沸腾的锅里。

“我以前都是直接泡的。”许浩加重了语气说道,就好像在跟段敬言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家务事都不会做一样。

“煮的比泡的好吃。”

段敬言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顺便把上面的调料打散了,然后又打了一个蛋放在了里面。

许浩一脸不信任地说道:“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去。”

段敬言也没理会他,这个黑道大少爷还真是矫情的不像话,段敬言之前也就知道他没皮没脸耍无赖,没想到今天来他家,简直开启了他新世界的大门,这个人就是被惯得,一身的臭毛病,就这样的人,要是有人喜欢他绝对是瞎了眼。

“爱吃不吃。”段敬言把泡面往许浩面前一放,语气极度的不友善。

等到许浩吃了第一口之后,这个之前还一脸不信任的人,眼睛里都闪起了光:“哇,这么好吃的吗?”

段敬言看许浩这一副被饿了许多年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你不能吃慢点吗?你饿死鬼投胎啊。”

“喜欢你做的。”许浩一句话说的段敬言一愣,没等段敬言说话,许浩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段二爷,我要不把你娶回来当媳妇吧?”

“吃你的面。”段敬言甩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走到冰箱前把那一箱子垃圾搬了起来。

“段二爷!我讲真~”许浩看着段敬言的背影叫了一声,“我真把你娶回来。”

段敬言的脚步一顿,然后侧过身看着许浩一字一句地说道:“许浩,我就是跟路上的野狗在一起,我都不会跟着你的。”

“哎,真伤人心啊,我连狗都不如嘛?”许浩咂了咂嘴,“算了算了,这么多面你不要一起过来吃吗?”

“我不饿。”

段敬言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许浩这个狗窝收拾干净,吃饭不吃饭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许浩若有所思地看着段敬言忙来忙去的身影,嘴角勾了起来。

段敬言跟野狗也不跟他?怎么可能。

段敬言摆在这儿的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许浩他身边就缺这种人,难得有这么个人存在,许浩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他走。

许浩偌大的房子,段敬言从白天一直收拾到天黑,才全部给他收拾完了,许浩看着阳台上晾着的一排排衣服,忍不住感叹起来:“段二爷,你这么贤惠,你家里人知道吗?”

段敬言懒得搭理他,他走到门口弯下腰开始穿鞋,许浩看段敬言要出门,立马紧张的跑上前问道:“喂,你干嘛去?”

“有点事要去处理。”

段敬言刚想走,许浩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满地叫起来:“都九点了,天都黑了,这么晚你有什么事要去处理?”

“许大少爷,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要向对方汇报行程了?”

chapter70他不高兴的时候连我都砍

许浩眸色一深,看的段敬言有些心虚,虽说心虚,但段敬言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跟许浩不过就是上过床的关系,再要深入一些,大不了就是双方家长可能有点交情,两个人真没有到互报行程的程度。

许浩拽着段敬言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低下头在段敬言嘴唇上亲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段敬言莫名其妙地看了许浩一眼,伸手用力地擦了擦刚刚被许浩吻的地方。

许浩笑眯眯地对他招手告别:“快去吧。”

段敬言一直保持着一直懵懵的状态,直到他到了“夜来香”门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许浩这人,又他妈亲他了????

坐在前台的接待小姑娘们一看见好脾气的段家二少爷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都觉得稀奇的很,毕竟很少看见有人能把这位好脾气的主子给惹生气,她们虽心里这么想,嘴上连话都不敢说一声。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段敬言抬起脚要把夜来香门口的大花瓶踹翻,在鞋尖快碰到那个青花瓷花瓶的时候,段敬言又把脚收了回来。

再怎么跟许浩置气也还不至于把他这么昂贵的花瓶打碎了,段敬言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平复了情绪,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钱,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人在哪里?”段敬言看着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下属们问道。

“二爷,人在三少爷那里。”

榭桥最近忙着出国的事,所以段敬言新换了一个秘书,可是这个新秘书总让段敬言觉得使他没使榭桥顺手:“哪个包间?”

“这边,二爷。”

段敬言今天一天都忙着在帮许浩收拾屋子,哪知道自己抓了这么多天的人正好赶上他最忙的时候抓着了,段易安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结果他一个都没接到。

因为许浩这狗东西,差点误了他的大事了。

“二哥,你也太慢了。”段易安本来坐在沙发上,一看见段敬言立马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跟榭桥去做呢,你尽耽误我事。”

“问出来什么没?”

“问出个屁啊。”段易安不爽地看着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越看越生气,一脚踹了上去又把那个男人踹翻到了地上,“就是不招同伙,那笔私款也不知道藏哪儿了。”

“那你在这儿呆几个小时到底都干嘛了?”段敬言皱了皱眉头反问道。

“卧槽,我不是在这儿帮你审问他吗?”

段易安忙着呢,被二哥这边的人叫过来,没问出个所以然惹了一肚子气也就算了,结果他二哥还不领情?

“问了没问出来什么,要你何用。”段敬言对自家这个弟弟摆了摆手,示意他边上待着去。

“好心变成驴肝肺!”段易安气鼓鼓地叫起来,“我走了!榭桥还在等我呢!”

段家小三爷突然就耍起了脾气,夜来香里的人赶忙上去好言好语安慰着,半天才抚平了小三爷的情绪送走了这尊大佛。

可还没把段易安送走没多久,又来了一个惹不起的主子。

许浩走到前台看着穿着旗袍的小姐姐问道:“美女,你们老板呢?”

“段二爷现在有点事情,不方便接待客人。”

“那怎么办呢,我也有急事找你们段二爷呢。”许浩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的前台小姐姐脸都红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穿着警卫服的男人看许浩有些眼熟,凑近了之后看到果然是许浩,激动地叫起来:“许少爷?!”

“哎?老杨你怎么在这儿?”自从老杨走了之后,许浩这还是分别后第一次和他遇见。

“离开千秋阁之后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在这里找了个看门的工作,没事赚点小钱,够买点烟抽抽就行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老杨你注意点。”

许浩从小就跟老杨关系好,老杨也把许浩当成自个儿亲儿子对待。那时候老杨还是许家老爷子得意的下属,后来老杨身体不好了,老爷子体贴他,索性就让他回家养老了,谁知道在这里还能碰见。

“现在抽的比以前少多啦。”老杨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赶紧问道,“许少爷,你怎么会来夜来香了?”

“我找段二爷有点事。”

老杨一听有事,立马朝着前台的姑娘使了使眼色:“这是千秋阁的少当家的。”

一听是“千秋阁”的,那姑娘立马变了脸色,许家现在是遮了半片天,不是轻易能惹的。真难想象面前这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竟然是黑道家的独子,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惹不起的角色啊。

识眼色的前台小姐一边道歉一边挥手招了一个人过来,吩咐了几声让他带着许浩去了段敬言待的包间,一点都不敢耽搁。

许浩走进包间的时候,看着地上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略略有些惊讶地叫道:“哟,在干嘛呢,这么热闹?”

段敬言有些意外地看着许浩:“你怎么在这儿?”

“肚子饿了,过来找你吃饭。”许浩看段敬言要开口,连忙又补了一句,“泡面不管饱,吃了还饿。”

许浩的几句话让屋子里的人的脸上都闪现了些许的诧异,段二爷脾气好,人缘好大家都知道,可是段二爷什么时候跟许家少爷混的这么熟了?

但凡在暗的那条道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千秋阁的少当家,千秋阁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是不知道,不管谁跟许浩扯上关系,都能称作“高攀许家”,现在两人关系这般亲近,众人更是对段二爷起了许多的敬畏之意,段敬言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到时候别一不小心连带着把许家也给得罪了。

“我有事要忙,你自己出去吃吧。”段敬言甩下这句话之后,径直走到地上趴着的那人面前,眼神凌冽的问道,“那批货现在在哪?那批货卖了之后的钱,你们又把它藏哪儿了?”

“我不知道。”被打的奄奄一息地男人咧着嘴笑起来,“你不要问我了,我不会说的。”

男人流着血的狰狞面孔让段敬言越看越恶心,段敬言握紧了拳头,眼看着一拳就要往男人脸上挥过去了,许浩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段敬言不悦的回头瞪着许浩叫起来:“松手!”

许浩把段敬言的胳膊一拽,直接把他拽了起来:“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脏了手?”

段敬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站在许浩身后看着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许浩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这人,一脸笑意地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浑身是血的男人朝着许浩啐了一口血冷哼道:“呵,我是不会说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许浩也不生气,他侧过头看着段敬言说道:“段二爷,你要不出去等会儿吧,要钱这种事,我来就好,毕竟轻车熟路了。”

段敬言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许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对许浩的信任,这种信任反正就是这么平白无故地冒了出来,他看了看地上倒着的男人,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段敬言走了之后,许浩收回了眼底里的笑意,语气淡然地问道:“你们二爷要盘问他什么?”

“这狗崽子连着几个同伙半路把我们二爷的货给劫了,谁知道他们下手那么快,转手就把那批货卖了,二爷因为这个亏了一大笔,好不容易抓着一个人,结果他死活不说,其实钱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想把那批货追回来,跟国外的人都讲好了给他们了,这要是失了信,以后这面子也没地儿搁啊。”

许浩大概听出个所以然来,他蹲在那里跟面前这个人四目相对:“大叔,我的人的钱你也敢欠?你知不知道我家的那位脾气不是太好?”

我家的那位?

待在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段二爷和许浩是什么关系?

许浩举着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说:“他不高兴的时候连我都砍。”

卧槽,段二爷把许浩给砍了???

许浩的话把屋内的人惊得连话都说不出,这可是千秋阁的人,许家老爷子把这个独生子宠成什么样,就是他们边外人都听到了零零碎碎的风声,他们二爷就……就这么把人家砍了?

“你快点招了吧,因为你,我到现在饭还没吃呢。”

“我不会说的,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没等男人话说完,一把刀直直地插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许浩握着刀柄把刀往肉里面又推了推,他缓和着语调轻声说道:“都说我饿了,快点招出来快点完事。”

看那人誓死不开口,许浩的耐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揪着男人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地往地上按了下去,脑袋撞地的声音听得周围人心里一颤。

许浩这人,惹不起惹不起,黑道家的少爷真的不是轻易能惹的。

许浩站起来,脚踩着男人的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喂,大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笔钱去哪了?”

看着脚下的人一言不发的模样,许浩冷冷地笑了一声,弯下腰揪着男人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然后曲起膝盖往男人小腹处一怼:“你真当你现在不说,千秋阁就查不出来这件事了吗?”

脚下那人一听到“千秋阁”三个字,脸色变得比之前更苍白了些。

“现在招了,或许千秋阁还会饶了你们几个狗命,你不招,倒时候别怪我们杀人杀上瘾了,连带着他们的家属也一起杀了。”

许浩的话阴阴沉沉的,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得都心惊胆战,一句话不敢说。

果真是未来千秋阁的上当家的,就光气势上都比人强上那么许多倍。

chapter71谋杀亲夫

许浩松开手,拿着这张沾血的纸片往口袋里一塞对着屋里的其他人说:“你们以后过了六点钟,谁给段二爷打电话我就断了谁的手。”

许浩笑眯眯的说出一句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听得一群人后背上袭上了一层凉意。

段敬言在门外等了许久,许浩突然把门打开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样?招了?”段敬言最近躁的很,不顺心的事情一抓一大把,就连看见许浩都成了他不顺心的事情之一了。

许浩眉眼弯弯地看着段敬言说道:“你要是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段敬言没工夫跟他开玩笑,他一把揪着许浩的衣领,神色凶狠的叫起来:“我没时间陪你玩!”

许浩顺势搂住段敬言的腰,低下头直接堵住了段敬言的嘴,最后还是段敬言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许浩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他舔了舔被段敬言咬的地方说道:“下嘴这么狠?”

这里是夜来香,段家二少爷在自个儿地盘上被这个黑道小混混给亲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眼看着段敬言挥着拳头要朝他脸上锤过去,许浩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纸说:“不闹了不闹了,他招了。”

段敬言的手僵在半空中,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他将信将疑地抢走了许浩手里的纸看了一眼。

许浩用手揉着有些肿的嘴唇嘟嘟哝哝道:“谋杀亲夫。”

“你刚说什么?”段敬言抬头一脸厌恶地看着许浩问道。

“没什么。”

“这个地址是?”

许浩伸手把纸从段敬言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往口袋里一塞说道:“都说了,你一个读书人不能脏了手。”

“喂……”

眼看着段敬言要跟他抢回来,许浩伸手揉了揉面前这人的头发说道:“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

段敬言气急败坏的大叫了一声:“许浩!”

“段二爷,我们别在这儿待着了,太损形象了。”

许浩的话像是提醒了段敬言,他很少这么大声呵斥别人,何况在这种公共场合,他看了看周围,那些下属们头一撇就装作没看见一样。

看样子,刚才许浩亲他的事情也被他们看见了,这事绝对不能传到他家老爷子耳边。

“今天晚上这事,谁敢说出去,被我逮着后果自负。”段敬言甩下这句话之后看了一眼许浩,“走吧。”

“我想吃红烧鸡爪子。”

许浩跟在段敬言身后乐呵呵地叫起来,留下身后一众人头顶冒汗地定在原地:他们这是同时被这两人给威胁了啊……

段敬言这人就是讨厌欠人情,可好巧不巧偏偏欠了许浩的人情,看着身旁这个笑呵呵的大少爷,段敬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冰柜里拿了一大盒的冰冻鸡爪子放到了超市的购物手推车里。

“还要吃什么?”段敬言生无可恋地推着购物车问道。

“我要吃什么你都给我烧吗?”

“辛辣的不行。”段敬言看了一眼许浩裹成粽子一样的手说道。

“按照你这个说法,我红烧的也不能吃了,吃了还让手留疤。”许浩知道段敬言担心他的手,他想都没想地补了一句,补完他就后悔了。

许浩不说还好,一说就提醒了段敬言:“好像是啊,酱油吃多了会留疤……那鸡爪子不烧了。”

“别,别啊!”许浩立马急了,“我一个大男人不怕留疤!”

段敬言看许浩这副小孩子的模样,就像是小时候的段易安一样,不买玩具就死命地缠着你给他买。

“你是不是笑了?”许浩看着把头撇到一旁的段敬言,有些稀奇地叫了起来,“段敬言,你笑了是不是?”

“想吃肉就给我闭嘴。”

许浩看段敬言笑他就开心,实在是忍不住,凑上前就往段敬言脸上亲了一口,虽然只是停顿了一秒,被许浩吻过的地方有些滚烫。

“疯了啊?”这可是超市里,人来人往的,止不准就被谁看见了。

许浩还没来得及接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之后,脸色变了变:“我出去接个电话,在外面等你。”

“哦。”

段敬言看着许浩的背影,心里隐隐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冒了上来。

许浩这人就跟夏天的天气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觉得这人很远,有时候又觉得这人近的不能再近了,人有这么多面性吗?

段敬言垂着眸子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了收银台子上,看着收银员一件一件扫着刚买的东西,稍稍愣了神。

也许是有多面性的吧,他自己也活出了两幅模样出来,一面留给别人看,一面藏着只有自己知道。

也许,也许可以在许浩面前,做自己也说不定啊。

许浩看着拿着大包小包东西出来的段敬言,笑眯眯地走上前,从身后变出一大捧玫瑰花递给了他。

“给我这个干什么?”

“谢礼。”许浩柔着目光看着段敬言,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段敬言不知道许浩在他面前为什么总是扬着一张笑脸,整天笑嘻嘻的,看的真的很……很烦啊……

“你帮了我一次,我给你做饭,这样一来我们就两清了。”段敬言盯着许浩的眸子认认真真地说道。

“那我送你一把玫瑰花,这样你又欠了我一次了。”许浩拿着花束轻轻敲了敲段敬言的脑袋,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得段敬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我不需……”

“哥哥,这是找你的钱。”没等段敬言把话说完,一个撑着假肢的小朋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然后举起一把零钱说道。

许浩蹲下身子跟小朋友平视道:“都说不用啦。”

“妈妈说不能占人家小便宜,让我一定要给你。”小朋友把零钱往许浩手里一放,然后轻轻地补了一句,“大哥哥,希望你的那只手能快点好起来。”

许浩被小朋友的话逗的一乐:“好呢,谢谢你。”

小朋友看着许浩看了良久说了句“大哥哥你一定是一个好人”,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不远处的妇女走了过去。

段敬言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穿着单薄的母女,然后又看了看许浩,半晌说不出话来。

“干嘛?你不会以为我是做善事吧?”许浩看段敬言这副模样,忍不住解释起来,“喂,我可是混黑道的,你干嘛这一脸圣母模样的看着我,看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我都说了,我就是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买的花。”

“走吧。”段敬言打开了车门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了进去,然后转头看着许浩手里的花束,“不是说送给我吗?”

“段敬言,你收了就算欠我一个人情了啊。”

“嗯。”

“真假的?”许浩钻到车里之后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段敬言问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这么好说话?”

“我就不能好说话了?”段敬言皱着眉头问道。

“那这样行吗?”

许浩凑上前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了,段敬言不耐烦的伸手一挡,许浩的吻正好印在了段敬言的手心处。

本以为许浩就这样收手了,结果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抓住了段敬言的手腕,暧昧地舔了一下段敬言的指缝,吓得段敬言立马把手收了回来,许浩身子往前一倾,在段敬言唇上亲了一口。

“许浩你他妈的亲不够啊!”

段敬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偷亲别人的人,许浩亲谁不行啊,非逮着他亲,就因为他们两个人上过床吗?

段敬言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许浩的一句“我们两个契合度好”,热度从脖颈处“唰”地涌到了脸上。

“段二爷,你脸怎么这么红?”许浩勾起唇角,一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的姿态看着段敬言问道,“莫非段二爷跟我一样?”

段敬言头撇到一旁不愿去看他,许浩的声音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的耳侧:“段二爷,你是不是也在想色·色的事情?”

“色……色……色什么色?”许浩凑的越近,段敬言躲得越远,最后被逼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门上,再无退路了。

许浩笑了一笑,然后松了手。

有时候逗逗这个段家二少爷,许浩感觉自己的心情都会变得特别好。

段敬言就是回到家之后,脸上的热度都没消散,他刻意地加快步伐径直走到厨房里,许浩也就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

“你离我远点。”段敬言举着一把菜刀指着要走进厨房的许浩叫道。

许浩靠在厨房的门旁,看着一脸警惕的段敬言,双手举在头顶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哎呦,段二爷手下留情。”

“你有毛病吧?”

许浩不去当演员真是白瞎了他这张脸和他的演技了,这人妈的就是戏精转世啊!

“我就站旁边看着,不打扰你。”许浩放下了胳膊一脸正气的对段敬言说道。

段敬言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男人,怎么总有种不可信的感觉?

锅里刚倒的油已经“滋啦滋啦”溅出来了,段敬言也没工夫理许浩,手忙脚乱地把刚刚切好的葱姜蒜倒了进去。

许浩看着忙上忙下的段敬言,眼里满是说不上的柔情。

以前不知道那些女人们为什么总是说“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魅力无穷”,现在看着段敬言,似乎明白了一些。

段敬言光顾着炒菜,许浩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注意。

chapter72我想吃你

段敬言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根本无暇管许浩,许浩正好钻了这个空子,手从衣服下摆里钻了进去,不仅手不老实,嘴也不老实地亲在段敬言脖颈侧,在段敬言脖侧印下了粉色的印记,感觉到段敬言身子有些发颤,许浩眼里的笑意更大了。

“许……许浩!”段敬言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你他妈要是想吃鸡爪子,就给我松手!”

许浩不仅没有被段敬言的气焰威慑到,还“啾”的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本正经地来了一句:“我想吃你。”

段敬言现在专注着他锅里的鸡爪子,哪有空理许浩,话都不经过脑子地叫道:“我和鸡爪子你选一个!”

许浩动作一顿,然后思忖了片刻,悻悻然地松了手,又乖乖地站在了一旁,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段敬言警惕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看许浩难得这么乖,这才松了一口气,难得有能制住许浩的事情。

但是这种宽慰感没有持续一会儿,段敬言才反应过来:他堂堂段家二少爷,还没一个鸡爪子重要?????

许浩本来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段敬言突然侧过头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瞪的他简直莫名其妙。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段敬言干嘛这么看着他?

段敬言虽说对许浩脾气不好,但是做饭还是很好吃的,吃惯了外卖的许浩,突然有个人给他烧菜,那种幸福感简直是翻了两三倍。

段敬言看着幸福感满满的许浩问道:“你怎么像在饥荒年代生活了许多年的人?”

“你烧菜烧的好吃啊。”

许浩毫不避讳的称赞让段敬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许浩,你揪着我不放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段敬言夹了一片青菜放在了白米饭上,用着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口吻问道。

“都说了啊,你跟段易安像。”

显然许浩的话让段敬言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一来,他不愿意做自家亲弟弟的替身,二来,他在这儿给许浩当牛做马肯定是需要个确切的原因的,段敬言心里清楚那个原因肯定就是许浩死缠着他的原因,许浩现在越是这么藏着掖着他越是想知道。

之前许浩差点以“你跟段易安像”这个垃圾理由把这个段家二少爷给糊弄过去了,段敬言仔细想了想,绝对不是这个理由,要是真是这个理由,按照许浩这种没皮没脸的性格来说,早就去缠着段易安本人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在他身上?

除非许浩喜欢上他了。

一想到这个理由,段敬言握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许浩这时候要跟他扯爱情那简直就是放屁,两个人才认识多久,鬼他妈的爱情啊!

“段敬言?喂,傻啦?”

“啊……啊?”

许浩拿着筷子在段敬言面前晃了半天才把段敬言晃回了神。

“在想什么呢,魂都要出来了。”许浩抬起手顺势抹掉了段敬言嘴角沾的一点酱油,“都吃到嘴旁边了。”

“哦……”段敬言用筷子夹起了一团饭,没一会儿又放下了筷子看着许浩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许浩一乐,弯着眼睛说道:“我都说了啊,你们像,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跟你说了三遍了。”

“还有呢?”段敬言隔着镜片看着许浩,就这种时候又觉得许浩好远,远的他碰都碰不到。

许浩扯了一张餐巾纸把嘴擦了擦,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段敬言说道:“问话游戏到此结束,我吃饱了,感恩二爷一顿饭的恩情。”

没等段敬言开口说话,许浩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被段敬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待在里面反而有些不习惯,他坐在床上看着黑了屏的电视液晶屏,屏幕里映出来的脸,那么的无奈。

许浩把枕头下压着的东西拿在了手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灯光下闪着银光的牌子,若有所思。

留着段敬言的理由,许浩自己心里清楚,虽然说以这种理由去对段敬言死缠烂打是他的不对,但他还是知错犯错。

坐在桌前的段敬言不知道自己到底那句话触着了许浩的底线,这个人性格还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实在琢磨不透。

看着一桌的碟子,段敬言突然有种自己天生就是操心的命的感觉。

他怎么就沦落到给许浩当牛做马的程度了,许浩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就这幅样子,不到半个月、一个月的,根本好不了,段敬言他忙的很,没工夫陪许浩玩这种“过家家酒”的游戏,夜来香一堆事,今晚那事也没处理好,攒在那里攒的段敬言烦躁的不行。

就在段敬言烦躁的把一个个碟子洗干净放在一旁的时候,许浩突然推开房门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拽着面对着洗碗池子的段敬言,逼迫着他转了个身朝向了自己。

“许浩你有毛病吧!没看见我在忙啊!”

许浩盯着段敬言白皙的脖颈上之前被他印上的红痕,眼神都变了,这种狼见着羊的神色让段敬言往身后的台子上一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人突然发什么疯?

许浩把手里的链子往段敬言脖子上一圈,冰冰凉凉的链子戴在脖子上,敏感的皮肤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段敬言察觉到许浩的意图后,立马开始挣脱,他想让许浩放开他,可能是用劲过猛,肩膀撞着许浩受伤的手,疼的许浩“嘶”地一声皱起了眉。

许浩吃痛的声音让段敬言停下的动作,他语气格外不悦地叫道:“许浩你干嘛?”

“有个故人的东西一直留在这儿,我看挺适合你的。”许浩盯着段敬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故人的东西,戴在我身上合适吗?”段敬言怕又碰着许浩的伤手,虽没再挣脱,但眼睛瞪的跟铜铃大一般,“你放开我,我不要这东西!”

“都说了适合你了。”许浩把段敬言困在洗碗池子前,声音放缓了一些,就像哄小孩一般地说道,“乖,我给你戴上。”

“都说了不要不要了!许浩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再说了!别人的东西放我这儿干嘛?人家不会找你要的吗?”段敬言烦躁地看着许浩叫起来,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都说不要了,这狗东西还拼了命的要把东西塞给他。

“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许浩眼神黯然地说道。

“所以说!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朋友,就不要把他的东西放我这儿!”

段敬言手刚碰上许浩给他戴的项链,许浩可怜巴巴地来了一句:“他去世了……”

就这句话一说出口,让段敬言立刻语塞,顿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安慰他,还是该骂他这么丧的把遗物给他戴着。

“段敬言,我没什么朋友,就连枕边的人,都是一天一换,唯一的那么一个朋友,已经没了。”许浩看段敬言果然没再摘项链了,于是趁机抱着段敬言可怜兮兮地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纠缠你不放嘛?说你跟段易安像那只是借口,跟你在一起就像跟我那位故人在一起的感觉一样,所以我才不愿意放你走。”

得了,说来说去还是当了别人的替身了。

段敬言本想对许浩吼一声“你他妈以为你是谁,还找老子做替身”,但一侧头看着两眼满是委屈的许浩,已经堵在喉咙口的脏话活生生地被段敬言又给咽了下去。

自从遇到许浩之后,段敬言几乎把前半生没骂的脏话通通骂了出来,之前他还教育段易安不许爆粗口,现在他连教育段易安的底气都没有了,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跟这妖孽纠缠不清。

“行了行了行了,我戴还不行吗?”

许浩看着段敬言脖子上闪着光泽的项链,脸突然一红,嘴里说了声“抱歉”之后,弯下身子把段敬言的腰突然一搂,处于一脸懵圈状态的段家二少爷就这么被许浩扛了起来往房里的床上一扔。

“许浩你别得寸进尺!”看着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逼近的许浩,段敬言一时慌了,他环视了下四周,左右局势都不利于自己逃跑。

“段二爷,你会原谅我的吧?”说完,许浩凑上前一下子堵住了段敬言的嘴。

白天的时候,许浩那是逗段敬言玩,也没使出多大力气,段敬言咬他他就松口,段敬言用胳膊肘怼他,推开他,他就任由着他来。

但许浩好歹也是黑道家的儿子,千秋阁的少当家的,许浩未来肯定是要接替千秋阁的,被段敬言随随便便欺负是因为他愿意,可是并不代表他打不过他。

现在,此情此景此美人,就在自己面前,许浩早就想把他吃了,忍到了现在也是不容易,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放过段敬言?

段敬言也是聪明人,许浩看他的眼神就不对,这完完全全不是白天那个许浩,虽然不知道什么刺激了许浩,但他完全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段敬言的心狠狠往下一沉:今天被吃是肯定的了。

chapter73凶灾

活了这么大,总有那么些事情让人追悔莫及,程然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许多年前在路边遇到个算命瞎子,他把人家摊子掀了还打了人家几拳。

算命瞎子算的是命,说到底那是跟天上的事情挂钩的,天命天命,他既然算的准,也算是个半吊子神仙了,结果程然一句“天天就知道瞎几把扯淡”,活生生地砸了人家生意。

半吊子神仙也是神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就是跟人家神仙过意不去,怪不得后来他走的时候那半吊子拽着他拼命地叫“你有凶灾,凶灾啊”,气的程然动了手,后来被送进了警局。

虽然程然不信那玩意儿,后来程然发现,有些东西真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程然在他往后的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凶灾,他一开始以为是江处崖,后来才发现那场浩浩荡荡,延续了许多年月日的凶灾原来是江迟寒。

程然还是好不容易跟江迟寒乞讨来了一个单独出门的假期,经过上次在国外发生的那件事情,程然同学深刻意识到逃不出江迟寒的手心的,人家那就是如来佛祖的大手掌,跑哪儿都能被抓着,抓着也就算了,程然还倒搭了人生的“第一次”在江迟寒手里。

一想到这儿程然腰就痛,那一次在床上真的差点被江迟寒整死了。

程然走在路上看着身后一个保镖都没有,心里那种暗爽,爽的不行,可是他出来能做什么呢?还不是瞎逛。

连个家、连个朋友都没有的人,程然自嘲地笑了笑,鞋子踩在碎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整条马路空荡荡的,风吹在脸上,清清爽爽的微凉。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长,往常脱了短袖没过几天就要裹着个厚厚的羽绒服出去了,可今年到现在程然还穿着一件宽松版的大卫衣,到处晃荡。

程然找了一家卖鸭血粉丝的店面,坐在面积不足20平米的小房间里,点了一份鸭血粉丝,然后坐在了窗户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

人人都在忙碌着,就好像第二天就要死了一样,拼了命的把事情堆到了一天去租。

“您要的……”小姑娘看着程然的脸,低下头脸蛋红扑扑地轻声说道,“您的酸辣粉……”

程然看着她这一副害羞的模样,突然有种久违的熟悉感,高中的时候不管是自己班里的女生还是别人班里的女生,好像都是这副模样的站在他面前给他递情书。

“谢谢你。”程然弯着眼角轻轻说道。

“这个……这个送给你……”小姑娘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摆在桌上,整个人羞红着脸说道。

程然礼尚往来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往小姑娘手心里一放:“那这两颗送给你。”

“谢……谢谢!”

程然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本是一个平和的上午,吃着鸭血粉丝,看着店里面的电视上播放的狗血八点档的肥皂剧重播,结果被“咚咚……”的敲窗声给打破了。

程然侧过头,看到郑泽那张脸出现在窗外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哆嗦。

郑泽看自己没认错人,于是走了进来坐到了程然对面:“您老人家今天没带着一群保镖出来吃东西啊?”

程然招呼着不远处眼神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让她给郑泽也上了一碗鸭血粉丝汤,程然“吸溜溜”地一边吃着粉丝一边说道:“好不容易有的休假,这不是被您给打破了吗?”

“啧,他也舍得放你。”郑泽一想到上次跟江迟寒见面的事情,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我说一声。”程然看着小姑娘新端上的鸭血粉丝,抬头对她甜甜地又来了句“谢谢”。

“卧槽,你能不能别瞎几把放电了。”郑泽拿着筷子敲了敲碗,把程然直放电的眼神给吸引了过来,“你老大不小了,成天跟个发情的小母狗一样。”

“你要做我的小公狗吗?”

“滚滚滚。”郑泽甩给程然一个白眼说道,“我也想告诉你我回来了,可我怎么告诉你,你现在的手机号我都不知道是多少。”

“要我手机号直说啊,这么拐着弯抹着脚。”程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这才发现手机开了静音,江迟寒五六个未接来电看的程然心一颤一颤的,“郑泽你别说话,我先打个电话。”

郑泽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迟寒~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啊……啊吃了,正在吃呢。”程然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鸭血,一听到江迟寒问要不要陪他,一筷子直接把鸭血捣成了两半,“不不不不用,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在外面吃呢,啊对,我一男的不用人陪,没事的,嗯,好,我晚上早点回去,好~”

等程然把电话挂了,郑泽脸上全是大写的嫌弃:“程然,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程然低着头把刚刚戳成两半的鸭血吃了下去。

“你现在就像一个偷情的妻子。”

“我们要不要来演一出人妻的诱惑啊?”程然把衣领往下拉了拉,意味深长地问道。

“死开点。”郑泽语气凶凶地骂出这句话后,才发现有些吓着那个小姑娘了。

程然把手机往郑泽面前一摆说道:“把你手机号给我。”

“密码。”

“我生日。”

郑泽轻松地把程然的手机解锁之后,程然略显夸张的叫道:“哟,郑泽,我生日你现在还记着呢?”

“能不记着吗。”郑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往程然怀里一甩,漫不经心地说道,“生日快乐。”

程然乐呵呵地打量着这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用手碰了碰上面的蝴蝶结问道:“是什么?求婚戒指?”

“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郑泽把号码输到程然的手机里,然后用他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自己,顺道把程然的号码也给存了起来。

“郑泽哥哥好凶哦。”程然嗲声嗲气地说了这句话之后,自己被自己恶心的够呛,他把蝴蝶结扯开了,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打火机,郑泽连防伪证书和价格标签都没拿掉,程然盯着价格看了很久,然后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出了口,“这打火机是用金子做的?”

“谁知道呢。”郑泽云淡风轻地甩下这句话。

人一有了钱就想着买那种昂贵的东西,就好像那些东西不要钱一样。

程然盯着盒子里的防伪证书,仔细看的来看的去,抬起头看着郑泽问:“郑老板,您这是在国外中彩票了啊?而且有谁他妈的送东西还把防伪证书一起送的?”

“我怕你觉得我给你买的是假冒伪劣。”

“你给我买的假冒伪劣难道还不多吗?”

程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郑泽给他送生日礼物送了一条粉色的运动裤,还是有点牌子的那种,店里面八九百块钱一条,当时那个价格的礼物算是很名贵了,那次程然感动的是真的不要不要的,结果程木旸把那条裤子往洗衣机里一搅和,直接废了他们家一洗衣机的衣服,程然那段日子穿的所有衣服都带着淡淡的粉,后来再问郑泽那条裤子在哪买的,郑泽说路边摊还价到50块钱买回来的。

郑泽托着腮看着程然慢悠悠地说道:“小狗记得千年屎。”

“对啊,我是小狗,你是屎。”

“哎,真恶心。”郑泽咂咂嘴一脸嫌弃的模样,“你要不要,不要还我,我给退回去了,怪贵的呢。”

“我要,我怎么不要。”程然把打火机往口袋里一塞,“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你等会准备干嘛?”

“能干嘛,瞎溜达呗,我妈也不在了,我都没家了,我还能去哪?”

程然提这句话的时候,就如同说“我吃饱了”一样,云淡风轻的,郑泽的脸色稍稍变差了些。

程然的母亲……

郑泽记得那个温柔的女人,以前他每次去程然家的时候,这个温柔的女人都会给他准备许多许多的吃的,她会在郑泽领走的时候,轻言细语地说“小泽,下次再来”。

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

“喂,你可别同情我。”程然笑了起来安慰道,“人有命数的,我妈时日也到头了,自然也就走了,这我们控制不了。”

“对不起。”郑泽看着程然黑漆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错。”程然站起来走到收银台前,对着脸红红的小姑娘说道,“两份一共多少钱?”

“二……二十四块钱……”

程然结了账之后看着座位上的郑泽,笑眯眯地问道:“小公狗,要不要今天陪陪我?”

“等会儿我还有点事……”郑泽起身,几步向前先帮程然推开了店门,然后对着程然说道,“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把礼物交到你手上,本来是想打听一下你住哪儿的,结果正好遇着了。”

“你别给我甩这种感情牌,你就是回来办事顺道给我送礼物的吧?”

“我就是不愿意这么说了伤你心,所以才那么说的,你非得戳穿我。”郑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行行了,不跟你瞎贫了。”

程然对郑泽摆了摆手,把这人送上了车,然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接下来去哪里呢?”

话音刚落,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毛巾捂住了程然的嘴,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

chapter74你是不是喜欢上程然了

凌晨三点,江迟寒在家里脸色发青的看着一遍一遍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手机,一直偷偷跟着程然的保镖就一个愣神的功夫,程然就不见了。

完全丢了程然行踪的江迟寒,烦躁地用手指轻敲着桌子。

“哒……”

“哒……”

“哒……”

墙上挂着的钟摆的响声,在空旷的家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早上快五点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咚咚咚”的敲门声让一宿没睡的江迟寒稍稍提了些精神。

他刚打开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他怀里一倒,声音微弱地骂道:“艹你妈,江迟寒你这次是欠我欠大发了,都知道我是你情人,全他妈的过来杀我了……”

话音刚落,程然腿发软地要往地上坠,江迟寒两手就这么紧紧搂着程然,一刻都不敢松手,怀里的人气息微弱,让人总有种错觉下一秒可能就咽了气。

慰鸣匆匆忙忙地叫了医生,然后帮着江迟寒一起把程然扶到了沙发上躺着。

沙发上的布料被程然的血染得一片红,就像是花一样,一朵一朵在那棉布上绽放了开来。

“到底怎么回事?”江迟寒瞪着自己派出去跟着程然的保镖叫道,“我他妈让你看着他,你就把他看成了这样?”

江迟寒暴怒的声音吵得程然耳朵有些发痛,他无力地举起了胳膊轻轻拽了拽江迟寒的袖口说道:“要不是他,我早就没命了。”

江迟寒恨恨的瞪了保镖一眼,然后转身接过慰鸣手里的热毛巾,轻轻地把程然身上的血慢慢擦拭干净。

“疼……疼啊……”程然气息微弱的叫了一声。

江迟寒声音轻轻柔柔地说道:“程然,你睡会儿吧,睡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程然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里,江处崖把那条拴着戒指的项链挂在了他脖子上,那时候的江处崖,温柔的让人想哭。

江迟寒把程然抱回到床上,一直等到医生走了他才出了门,眼里的那股杀意看的慰鸣心里直发颤。

“我出去一趟。”江迟寒冷冰冰的甩下这句话之后,摔门而去。

江处崖没想到江迟寒会找到他这里来,他本来在给下属开会,结果江迟寒二话不说地就闯到了会议室来,揪着江处崖的衣服就把他连拖带拉地扯了出来。

这个全球富豪榜最年轻的企业家突然来到这里,惹得一众人纷纷探出了脑袋看个热闹,不仅多金,颜值又高,看上去跟他们老板关系也很好的样子。

被江迟寒拖到办公室里的江处崖,面色难看地理了理衣服问道:“你来做什么?”

“江处崖,你当年没本事保护好程然,那是你窝囊。”江迟寒赤红着眼睛说道。

江处崖对身旁的秘书使了使眼色,秘书自觉地走了出去顺便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你过来到底要干什么?”江处崖努力平和着语调跟江迟寒交谈,“如果你特地过来吵架的,麻烦你出门左拐,不送。”

“程然差点死了。”

江迟寒语气冰冰凉凉的,却像无数把利刃插在了江处崖的心口,他两步上前一把揪着江迟寒的衣领,声音发颤的说道:“江迟寒,你刚刚说什么?程然不是在你那儿吗!为什么差点死了?!”

江迟寒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江处崖,仿佛一眼把他看了穿:“如果哥哥,如果哥哥你不这么窝囊,如果哥哥你接管了江城的位置,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城揪着江处崖衣领的手突然没了力气,他看着眼神笃定的江迟寒,苦笑着坐在了椅子上,他做了梦都想顶替了江城的位置,可是呢?

他不知道江迟寒哪点好,哪点好到让江城把江家那么大的家业全部要交给江迟寒,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当年范晴生下江迟寒,间接的夺了他母亲的生命,现在江迟寒又来夺走原本属于他江处崖的一切,江处崖恨江迟寒恨得牙齿都打颤,结果这个男人现在反过来说他窝囊?

“那他妈是我能决定的吗!”江处崖恶狠狠地瞪着江迟寒,“你要是没出生多好!你要是没出生的话,我绝对不会过得如现在这般悲惨!”

“哥哥,你连一个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你活该悲催,如果没有我,你也依旧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因为你就是这个命!”

江迟寒的话刺痛了江处崖,失去程然的日子里,每每想到程然,心脏就像是被人当成了减压玩具一样,反复地捏,痛到快要麻木了。

江处崖就这么硬对硬地看着江迟寒,嘴巴像是刀子一样毫不示弱地扎的江迟寒浑身是血:“难道你就能保护吗?你他妈有能耐,当年你那个安老师就不会死,你他妈有能耐,今天还跑到我这儿跟我说程然差点死了?江迟寒,我窝囊,你又何曾不窝囊?我好歹没让程然差点丢了命,可你呢?!”

一提到“安静”,江迟寒浑身就像竖满了刺一样,一拳打在了江处崖脸上,两个人现在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厮打在一起,直到江处崖的头撞在了办公桌角,发出沉闷的“砰”声,江迟寒这才松了手。

江处崖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踉跄的站了起来看着江迟寒问道:“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城要杀了程然。”

江处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那里,过了许久才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后稍稍平复了情绪:“你要是放了手,爸自然就不会杀了他。”

“就像你当初对他那样,是吗?”

江迟寒冷冰冰的话语让江处崖气的直颤。

“江迟寒你懂什么?!”

“今天过来这里找你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b一样,江处崖你这个窝囊废。”江迟寒甩下这句话之后,扭头走了出去。

“你他妈本来就是傻b!”江处崖把手里的杯子往门口猛地一砸,“江迟寒,你是不是喜欢上程然了!”

轻飘飘的话,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荡出了轻微的回声。

江迟寒早已走远,没有管身后气的已经脸色涨红的江处崖,也没有听见他后面那句话。

江处崖无力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就像他碎成了渣的心脏一样,程然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夜夜有他,夜夜惊醒。

第一次见到程然的时候,程然身上穿着合身的校服,背着书包就这么静静地等在公司外面。江处崖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程然用着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声音主动叫了他一声:“不好意思,能不能等一下……”

江处崖当他是跟别人说话,也没想太多,谁知道程然就跟了上来,眼睛清亮地看着江处崖问道:“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吗?”

程然跟江处崖隔着一个门禁机,就这么一脸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表情看着江处崖。

“让他进来。”

江处崖想了很久,当初为什么放了程然进来,为什么放程然进了自己的世界,江处崖是个警惕的人,他从来不会轻易地和别人走的太近,说到底,他一点都不信任别人,可是程然打破了这个例外。

江处崖从办公桌上拿了几颗秘书给的大白兔奶糖放在程然手心里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你好,我叫程然。”程然伸出了另一只没攥着奶糖的手。

江处崖看着程然这一套礼仪性的动作,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伸出手跟程然握了握:“我叫江处崖。”

“我知道你名字,你是我爸爸的上司。”

“哦?你爸爸叫什么?”

“我爸爸叫程木旸。”

那时候江处崖关注的是程然眼里一闪而过的一种笃定,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稳重,可他没有注意到程然握紧奶糖的手已经出了许多的细汗。

“能不能请你让我爸爸少加点班,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江处崖托着腮细细打量了一下程然,这个男孩确实有点意思:“可以啊,我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真……真的吗?”程然没想到面前这个老板这么豪爽,连理由都没有问他。

真是好懂,眼里的喜悦藏也藏不住,就像是破了土的春笋,拼了命地往上长。

“嗯,真的。”

程然走的时候,江处崖看着他那副高兴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程然踏出去没两步,又走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了江处崖:“你的手指受伤了,不贴它会感染的。”

江处崖拿着创可贴一愣,他只是没想到程然会给他递这个东西,结果被程然会错了意。程然心里寻思着这个有钱人可能没用过这种东西,于是走上前,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创可贴,把包装撕开之后,认认真真地贴在了江处崖的手指上。

江处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一个人,看程然垂下眸子时微微发颤的睫毛,看他粉粉的嘴唇,看他像牛奶一般白净的皮肤,那时候觉得面前这人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尽管他是男的。

“你之后就这样换它,创可贴的话,药店和超市都有的卖,你们当老板的不是有秘书嘛,可以让你秘书给你买。”程然交代完之后,有些不放心,于是把口袋里还剩下的两个创可贴一起给了江处崖,“我妈昨天就给了我这么多,全给你了。”

江处崖哭笑不得地看着桌上的东西,抬起头看着程然说:“谢谢你。”

“不客气,反正你也答应我让我爸不加班了。”程然像是害怕江处崖后悔一样,看着江处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又强调了一声,“你要说话算话啊。”

chapter75程三岁小朋友

江处崖在程然走的时候,给程然递了一张名片,在名片背后签了“江处崖”三个字,程然拿着名片一乐呵:“我不要你签名,我过来就是为了说那事的。”

“以后拿着名片,不用刷卡也能进来。”

程然想了想,还是把名片收了起来,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麻烦……麻烦你不要跟我爸说我今天来了……”

是那个时候吧,应该是那个时候,整个人都被程然给吸引了,那时候就觉得程然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江迟寒很少记得人名,但程然的名字,江迟寒一遍就记住了。

江处崖看着手指上那道浅浅的伤疤,过了这么久了,程然当时手指碰到自己指尖的温度还滚烫地印在他心里。

江迟寒回来的时候,程然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跟个大爷一样等着慰鸣给他喂粥喝。

慰鸣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脱下来,一手捧着碗,一手举着勺子,就跟伺候太上老爷一样:“程然少爷……”

“啊……”程然张口吃了一口,一点都没有之前刚回来的时候的虚脱样。

江迟寒走上前接过慰鸣手里的碗,然后坐在了程然身旁:“被谁打成这样了?”

程然一口含着江迟寒递过来的勺子,江迟寒完全没有慰鸣那么贴心,滚烫的粥烫的程然直皱眉:“迟……迟寒……你想烫死我啊!”

江迟寒身上拿着旁边的纸把程然嘴角的米粒擦了擦:“烫你还吃得那么起劲。”

“你要是不喂我,我能吃的那么起劲吗!”

慰鸣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人,语气弱弱的来了一句:“少爷,要不还是我来喂吧。”

“不用,你在外面待着吧。”江迟寒拒绝了慰鸣的请求之后,从碗里又舀了一勺粥出来,嘴唇碰了碰粥果然很烫,这才不情不愿地吹了吹气,把粥稍微吹凉了些喂给了程然,“张嘴。”

程然吃的时候还嘀嘀咕咕道:“全身上下,就他妈嘴巴稍微没点事,结果现在倒好,嘴巴也被烫出几个泡来了。”

江迟寒装作没听见,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着程然,但后面就比第一次小心多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这么一副可怜样。”

“能被谁啊,肯定是您老人家的仇家啊。”程然想想那时候的场面,浑身都一哆嗦,“我就说嘛,跟您老人家沾一块儿绝对没好事,我们现在的处境太不好了。”

“不是太不好了。”江迟寒看着浑身被纱布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程然轻轻说道,“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人与人太过亲近并不好,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抓住一方的软肋,连带着另一方也被抓住了软肋。

“迟寒,我们活的也太过悲惨了。”程然靠在床上笑了起来,“当年那个算命先生真的算得一点都没错啊。”

一个仇家一大堆,一个连带着仇家一大堆,程然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江迟寒看着程然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你好好躺着修养一段日子,那件事我来帮忙摆平。”

“迟寒,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

程然握紧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抓到那些人之后,让我去废了他们。”

“好。”

慰鸣等江迟寒出来之后,轻声说道:“少爷,抓程然少爷的那些人,刚刚路上出车祸,全进医院了。”

江迟寒有些意外,江处崖看样子比他想的有效率的多。

“我们要不要查……”

“不用查了,江处崖做的事。”江迟寒点了一根烟,靠在栏杆旁慢悠悠地呼了一口白烟出来。

“大少爷?”现在换慰鸣惊讶了,“少爷您去找大少爷了?”

江迟寒看见程然浑身带血那会儿,整个人的气场就像是要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慰鸣在家里心慌的不行,生怕江迟寒跑到江城那儿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慰鸣还得在屁股后头给他收拾烂摊子。

结果江城那边风平浪静的,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慰鸣心里更是发虚了,按照刚才江迟寒的意思,他该是跟江处崖见过面了。

“借刀杀人懂不懂。”江迟寒抖了抖烟灰,然后看着一脸茫然的慰鸣说道,“江处崖跟程然那么多年的情分,程然出事了,江处崖肯定要出头。”

“可是少爷,这种事情,明明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为什么还要借大少爷的手去做这种事情?”

“既然我和程然能绑在一起,那江处崖照样能跟程然绑在一起。”

别人看不透,但江迟寒心里摸得通通亮,他是生意人,绝对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生意。

“您的意思是……”

“既然别人觉得抓住程然就是抓住我的软肋,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程然在我手里,我就抓着江处崖的软肋。”

江迟寒有些意外,这岂止是软肋,这就是江处崖的命,他把江处崖的命抓在手心里啊。

而且……

仿佛还不止是江处崖。

程然果真是个宝贝了,一亿块钱买回来,价值比那么多钱还要多得多。

程然不知道江迟寒心里什么盘算,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以后的葬礼该怎么办,这他妈跟着江迟寒,时时刻刻还得提防着生命安全问题。

到底当初是谁给他的自信,觉得待在这里会比待在江处崖身边安全的多。

江迟寒那他妈就是一个移动性危险携带体,因为江迟寒,程然都不知道自己见医生见了几次了。

程然受伤的日子里,那真的就是天王老子,连怀孕的女人都没程然那么娇气。

“鸣鸣,我想吃红烧排骨。”

慰鸣让家里的厨子给他烧了之后,立马又变了卦。

“鸣鸣,我想喝大骨头汤。”

“鸣鸣,我想吃猪蹄膀。”

“鸣鸣,我想吃迟寒公司楼下的生煎包。”

“鸣鸣……”

“鸣鸣……”

这一天天的,吵得慰鸣一个脑袋三四个大,江迟寒说的,只要程然提出的要求一律满足,慰鸣能怎么办?除了伺候这个祖宗之外,还能怎么办?

程然在家里百无聊赖了半个多月,江迟寒看他实在是太寂寞难耐了,于是给他找了个轮椅让他坐在上面。

程然看着推轮椅的江迟寒,一乐呵:“迟寒,我希望你能给我订做一个大一点的婴儿车,那个躺着应该比这个舒服多了。”

“敢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岁吧,以后叫我程三岁。”程然大言不惭地抬头看着身后的江迟寒说道。

“程三岁同学,婴儿车我现在是来不及买了,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话,可以继续在床上待着。”

“别……别啊……”程然这段日子都在床上躺的快发霉了,江迟寒竟然还让他躺。

“去就乖乖坐着,哪里那么对废话。”

“是是是,您说的对,您有道理。”程然跟着连忙应和起来。

程然以为江迟寒会带他散散步,游游园什么的,结果带着他去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停车场,程然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停车场。

程然看着站在停车场门口的少年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举着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指着他叫道:“哟哟哟,你不是那个自残的不良青年吗?”

陈枳洋看着这个脸被纱布裹得只剩下眼睛和嘴巴的程然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江迟寒带来的人肯定是他的那个小情人了,虽然听说了他被人袭击的事情,但没想到伤的这么重啊。

江迟寒人还没进去就接到了段易安的电话,段易安在电话那头扯着喉咙在喊:“哥!人给你抓着了你看见没啊!”

听到段易安扯着喉咙的叫喊声,江迟寒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些:“我已经到你车库了。”

“哎,到了就行!”段易安现在在人潮拥挤的夜市里,扯着喉咙就是怕江迟寒听不见,“哥!那我继续跟榭桥吃夜宵了啊!挂了挂了。”

“叶笑是什么东西?”程然耳朵尖,一脸期待地看着江迟寒。

“是夜宵,不是叶笑。”

“卧槽,这个点在外面吃夜宵,天还这么通通亮,段家二少爷这么有情趣的吗?”

江迟寒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然后说道:“他在国外,跟我们有时差。”

“哦……”

陈枳洋把门打开之后,程然看见车库里面的车眼睛都放光了:“迟寒,这……这都是你给我买的吗……谢谢你……我一定会卖……好好照顾它们的……”

这些车卖了,能抵好多债了吧!

江迟寒声音清冷的说道:“这是段易安的车。”

“那你让我看干嘛?”程然都做好了卖车发财的梦了。

“让他们出来。”

几个穿着夸张的不良少年们从角落里拖出几个壮汉往车库中央一甩,程然看着那几个人,心里一沉,这不就是那几个绑架他的人吗?

江迟寒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几个刚从医院出来又被绑到这里的壮汉,笑眯眯地问道:“程三岁小朋友,你想怎么弄?刀,还是棒子,还是说……”

江迟寒的眼睛暗漆漆,声音冰凉的渗人。

“要枪?”

chapter76只能我最美

程然眼睛放光的叫起来:“那肯定要枪啊,人家都能七八个人欺负我一个三岁的小朋友了,这么不公平、没道德的事情他们都做的出来,我为什么不敢用枪啊!”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兴奋的模样,突然感觉这家伙要是真的狠起来,可能完全不逊于他。

程然拿着陈枳洋递给自己的枪,艰难地举着他缠满纱布的胳膊:“你你你,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着我。”

程然举着枪口对着里面相貌最好的那个说道:“你长得最好看,首先从你开始。”

那位相貌甚好的男人倒没怎么表现出太过惊讶的样子,倒是周围的几个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程然,按理说不应该是相貌好的留在最后杀吗?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我为什么第一个逮你。”程然拿着枪从那可怜虫的头慢慢下移,指到了他的腿,“不好意思啊,我不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里只能我最美。”

“咳咳咳……”

江迟寒被程然的话惊得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你继续你继续。”

看程然这么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江迟寒都不好意思打断程然。

程然看着那些一脸难以置信的人们,笑眯眯地问起来:“你们各自说说你们最讨厌身上哪个部位,不用客气的,到时候我帮你们废了那里。”

江迟寒站在程然身旁,有些刮目相看地看着他,之前在国外被那群小混混们围堵的时候没看到他有那么大胆量,这次突然怎么回事,整个人身上仿佛带着主角光芒的样子,闪闪发光。

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些不太恰当,但江迟寒脑子里却是冒出了四个大字:狗仗人势。

“我没有讨厌的地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身上的一切我没理由讨厌。”那个相貌最好的男人不怕死地说道。

程然满眼都是怜悯的神情问道:“那怎么办呢,啊,要不,直接把你杀了?”

“你……你们这是在犯法!”

“绑架我的人在这里跟我提法律?”程然嘴角一勾,“是不是不太好?”

陈枳洋在旁边看着江迟寒和程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人性子完完全全一模一样啊。

“好了,我等会直接杀了你吧。”程然把枪移开指向了另一个人,“你呢,你最不喜欢哪儿?”

“腿……腿……”

“你呢?”

“胳……胳……胳膊……”

“你呢?”

“腿……我也是腿……”

……

程然问了一圈,发现这些人好像都不把腿当成人的身体器官的,打伤了不疼吗?怎么都选腿?

“那从你开始吧。”程然举着枪又回到了第一个可怜虫那里,“你这张脸也让我看着很生气。”

江迟寒把程然的轮椅往前推了推,几个不良少年把那个男人架了起来,让他整个人跪倒在程然面前。

程然把枪口对准着那人的心脏口,声音轻轻柔柔地问道:“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没有!”

看样子是必死无疑了,但死也想死的有尊严一些。

程然乐呵呵地笑着倒数起来:“五……”

“四……”

“三……”

这人犹如魔鬼一般,明明嘴角勾起扬着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眼里的神色却是一种凌冽,无情,冷血。

“二……”

“一……”

扣动扳机的声音,程然夸张的发出“砰”的声音出来。

水柱子从枪口喷出来,浸湿了男人胸前的衣服,程然一点都不意外,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把假枪一样:“啧,我对你这种男人可没兴趣,湿身诱惑不起作用的。”

那个面容较好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程然,刚才一瞬间,他觉得心脏都要跳到了喉咙口。

江迟寒接过程然递给自己的枪,眼神冷漠的扫视了其他几个人:“你们给谁做事的?”

“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的,他说只要我们把他杀了,他会给我们一人一大笔钱,他还说了会把我们送出国,安家。”

江迟寒眼神变了变,果然是江城干的破事,沈段这条狗天天就知道为江城卖命。

“你们知道,那个说给你们钱的人,在十几年前对不同的人说过同样的话。”江迟寒黑不见底的眸子看的众人心狠狠的一颤,“知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周围静悄悄的可怕,地上坐着的几个人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恐惧的感觉顺着脊梁怕了上来。

“全死了,海难,一个没留。”

江城就是这种人,给人许诺了光明的未来,却在你觉得人生已经走入巅峰的时候,一棒子把你打死在半路上,而且还是真的死,杀人灭口这事,江城做惯了,不过也正是他的冷血才让江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江迟寒给程然递了一根棒子说道:“你不是说抓住他们之后,然后要废了他们吗。”

程然举着棒子,胳膊还没抬起来,那些人已经缩了缩脖子,吓得不行,唯独那个相貌较好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程然说道:“被钱蒙蔽了眼睛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的人是我,他们不过是我带过去的小弟罢了,如果你要打,就冲我一个人来,要废废我一个人。”

“凭什么呀。”程然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之前可是你们一伙人把我打得半死,现在只让我废你一个人,这说不过去吧。”

“对不起。”

男人刚毅的态度让程然有些眼烦,他举着棒子往那男人腹部猛地一敲,看着他痛的趴在地上的样子,然后拿着棒子往他背上锤了下去。

江迟寒就在一旁冷眼看着程然打了那人两棍子,他也不拦着,难得看程然发怒的样子,他就像看大戏一样,觉得甚是稀奇。

程然第三次举起那个棍子的时候,周围几个人全部扑了上去抱住了趴在地上的男人:“打我们,别打他了,求求你了!”

程然看着这几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棒子往旁边一扔,看着那个眼神依旧不依不饶地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毅。”男人擦了擦嘴角沾的血说道。

“张毅?毅力的毅?”

“嗯。”

“人倒是跟名字一样。”程然看着江迟寒,带有询问性的目光地问道,“迟寒,我能把他带回去吗?”

“带回去做什么?”

江迟寒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程然跟他提出要人的要求出来。

“这人有点意思。”程然弯着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张毅,一字一句,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喂,你愿意跟着我吗?”

张毅三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爬模打滚了那么多年,形形*的人他都见过,却只有这么一个程然,让他觉得那么新奇。

把他打得半死不活,却又对他伸出手问他跟不跟他,真是稀奇。

“问你呢,你愿不愿意跟着我?youdo或者不do???”

张毅看着程然良久,后来点了点头,想接近这个人,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拨开迷雾看看这人的真面目。

“迟寒,我能带他走吗?”程然没等江迟寒开口,一脸可怜的模样的乞求道,“就当我的生日礼物了。”

江迟寒有些惊讶:生日?程然这几天过生日吗?他怎么没提?

“被这几个人打的那天是我生日。”

江迟寒拗不过程然,他都把生日搬出来了,江迟寒还能怎么办:“随你吧,你要想要的话就带回去吧。”

“你记得明天过来上班。”程然让江迟寒写了个家庭地址递给张毅,“迟到了要扣薪水的。”

江迟寒带程然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最美吗?”

明明前面刚说自己讨厌长得好看的人,什么他最美的这种话,后面又把人给要走了,江迟寒确实搞不懂程然心里在想什么。

“对啊,全天下我最美。”程然照了照后视镜,脸上还缠着纱布,看见这样的自己,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程然有些后悔的抱怨道:“早知道就多打几棒子了,把老子这么英俊潇洒的脸搞成这副鬼样子,打死都活该。”

“你再多加几棒子,确实能把人打死了。”程然那两下把张毅直接打的吐了血,江迟寒就是在旁边静静看着,都能感觉程然下手有多重。

“明明恨得这么咬牙切齿,干嘛还把他留下来?”江迟寒有些好笑地看着坐在身旁气的直磨牙的程然。

“他都把我弄成这副死德性了!他不得伺候我啊!”程然不悦的叫起来,“而且看他那样,一看就是当忠犬的料子,把他养着也好。”

程然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那么坚持把那人留下来,可能是觉得他眼里那份坚定跟当初的他太像太像。

当年也是用着这种眼神看着江处崖的呢。

要是当初少了那点幼稚的英雄主义,也许他的人生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裹着绷带坐在一辆他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的豪车里,身旁还坐着一个世界富豪。

“迟寒,如果人生有如果的话,你脑子里想到的是什么?”

江迟寒想都没有想的说道:“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就好了。”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的饥。”程然忿忿地叫起来。

这世界上多少人都盼着生在有钱人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都不用担心没有钱的问题。

“你呢?”

“我啊……”程然侧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一望无际的,平静的蓝天,“如果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遇到江处崖了,这样他母亲也不会死了。

chapter77确实脸长得很好看

慰鸣在家里等的头发都要白了,最近自己在江迟寒那边的地位直线下降,江迟寒去哪儿都把程然带着,把慰鸣一个人留在家里浇花浇草浇树木,把老人家清闲的心里跟猫挠一样。

原以为程然都被绷带缠的跟木乃伊一样了,江迟寒应该稍稍放手了,哪知道程然就这样,江迟寒还带着他出去了,出去做什么还没跟他说。

慰鸣盯着镜子里已经五十多岁的自己,心里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他这样子怎么跟争风吃醋的小年轻一样?

一想到这儿,慰鸣连忙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想给甩开了。

江迟寒年纪也不小了,慰鸣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如果在他老的走不动之前江迟寒能够找到一个能陪他度过一生的人那是最好的。

可是江迟寒心口的伤,仿佛是无底的黑洞,谁也填不上,以前的时候,慰鸣还抱有一丝丝可怜的幻想,也许时间能抹平一切,也许时间能让往事都了灰,吹吹就散了。

可是显然时间没有做到这点。

江迟寒的性格本来就不是易动情的人,冷血动物一旦动了情,就会像钻牛角尖一样,死命地钻,就算牛角断了,南墙塌了,他还一往如初地坚持着他心里认为是对的那个人。

程然的出现,不论是对于江迟寒而言,还是对于慰鸣自己而言,他都是个意外。

虽然江迟寒嘴里说着把程然当做威胁江处崖的把柄罢了,可是旁观者清,江迟寒身上就是有些东西在无形之中变掉了。

程然出现的第一天,慰鸣就有这种隐隐的感觉,那种直觉就像是警报一样在脑海里“滴滴滴”直响,而事实证明,慰鸣这种直觉并没有错。

程然来了之后,江迟寒破绽百出。

不管是贺阳的事情,还是叶锦华的事情,那些事情原本不会是以那种卑劣的方式画上个句号。

在程然没来的几年前,江迟寒能够把这些人处理的游刃有余,能让所有人都心里舒舒坦坦,尽管最后可能被江迟寒吃的很惨,但那都是很久之后才能意识到,有些人甚至在破产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当成合作伙伴的“江迟寒”才是最后推翻他们的最大的敌人。

可是程然来了之后,江迟寒把不该得罪的几乎得罪了个遍。

如果说以程然作为威胁江家的利器,江迟寒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多了些。

“迟寒~我们晚上吃什么?”被江迟寒推进屋子里的程然看着站在镜子前发呆的慰鸣,“噗嗤”一乐,“鸣鸣,你在那儿自我欣赏啊?”

慰鸣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接过江迟寒手里的轮椅车,换成了他推程然:“少爷。”

“鸣鸣,你在干嘛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慰鸣带有歉意的说道。

江迟寒落在慰鸣身上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穿一样,程然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连忙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迟寒,问你呢,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饭。”

上一次江迟寒做的饭,到现在都在程然的脑海里环绕不散,后来再缠着江迟寒做饭的时候,江迟寒就死活不愿意了。

“好。”

“就看在我……”江迟寒答应太快了,以至于程然已经到口的可怜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声。

他就像看见世界新大陆一般的看着江迟寒,他刚才不会是听错了吧?

看着江迟寒走到厨房穿上了围裙的模样,程然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慰鸣说道:“鸣鸣,我是不是在做梦?”

慰鸣一巴掌往程然脑袋上呼过去,疼的程然差点从轮椅上跳了起来:“卧槽,鸣鸣你下手也太狠了。”

慰鸣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我怕纱布裹得太厚你感觉不到痛。”

卧槽,慰鸣到底什么神逻辑?

“鸣鸣,你过分了啊!”

得知这不是梦的程三岁小朋友一脸迷茫地看着不远处准备下厨的江天神,就眼睁睁地看着江迟寒拿起一个碗,然后一失手,碗“啪”地碎成了两半。

不对,很不对。

程然越来越觉得心里不安,江迟寒今天答应这么快绝对没什么好事。

不是有句话,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对!没错!

虽然这话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但是现在程然找不到更好的字眼来解释目前的状况了。

慰鸣推着程然的轮椅,把程然推到了房间里,眼看着慰鸣转身要走,程然连忙叫起来:“鸣鸣,你等会儿。”

“程然少爷,怎么了?”

“江迟寒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慰鸣一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程然,吃错药的该是他们两个人吧?谁会带一个被纱布绑的跟木乃伊一样的病患出门?这一看就是要住院躺着的人啊,亏他们两人在路上没被警察当成可疑份子抓到警察局去。

没等慰鸣解释,江迟寒气势汹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程然说道:“我们出去吃。”

程然心里就是有点不好的感觉,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不是说你做饭嘛?”相比于外面的吃的,程然更喜欢吃江迟寒亲手做的吃的。

江迟寒二话不说,拿了把剪刀径直走在程然面前,那把闪着刀光的剪刀吓得程然顾不上胳膊的疼痛,把轮椅往后摇了好几下,跟江迟寒隔了老远的叫道:“迟寒,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做饭就要杀我啊。”

江迟寒往前一步,程然就往后退一段距离,只有跟江迟寒保持着安全距离,程然心里才稍稍好过一些。

看着闪躲的程然,江迟寒忍无可忍的几大步走上前,脚往轮椅轮子上一踢,失了控制的轮椅猛地往后一退,一人一车撞在了墙上,程然从轮椅上颠了起来,落回到椅子上的时候疼的他两个眼睛立马红了起来:“江迟寒你有毛病吧!”

“你拼命往后退,我能怎么办?”

江迟寒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的程然心里堵得慌,他瞪圆了眼睛叫起来:“那你就用这么暴力的方式对我吗?!”

“别动。”江迟寒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剪刀靠近了程然的脸蛋。

完了,完了!

江迟寒这副模样是不想留他活口了,程然挖空了脑袋都没有想到今天到底哪里惹着江迟寒了,难道是让江迟寒做饭,江迟寒不高兴了?

“咔嚓——”

两个布条轻飘飘地落到了程然的腿上,程然睁开了眼看着腿上的纱布有些愣住了:“您这……”

“带你出去吃饭,总不能让你这副模样出去吓人。”

“可是刚才……”程然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迟寒,“刚才带我去见那几个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纱布拆了?”

“这样你会显得比较可怜,这会让他们沉浸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的愧疚中的。”

“迟寒……你……”

这是恶魔啊恶魔,不仅在身体上摧残别人,还在心灵上摧毁别人啊。

“我伤口还没好!你把我纱布剪了是想怎样?!”

江迟寒细细地把程然脸上的纱布剪开,然后推着程然到了卫生间,对着镜子说道:“哪里没好?”

程然有些诧异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之前纱布都是江迟寒换的,每次江迟寒都是那副怜悯的神情看着他,搞得程然还以为自己伤的有多重,原来脸上的伤都差不多好了啊,那之前觉得疼是心理作用?

程然靠近了镜子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看见眼角那里还有一小块伤口,上面刚刚结痂,还犯着红。

还没等程然指着那块伤口跟江迟寒控诉,江迟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撕开一个创可贴,往他的伤口上一贴,贴也就算了,还用力压了压仿佛怕它掉下来一样。

“疼疼疼疼疼死我了!”程然紧皱着眉头叫起来,再一看镜中的江迟寒,那人眼里笑意满满的,一看就是故意的。

“好了,可以出门了。”

程然抬了抬腿不满地问:“我这儿还裹着呢!”

“露个脸就行了,别的不重要。”

什么时候“露个脸”成了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我说,江迟寒你什么意思啊,全身上下我就脸能看呗,其他都不重要了?”

江迟寒盯着炸了毛的程然盯了许久,迟迟没说一句话。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程然被江迟寒盯得有些后背发麻了,这人未免太可怕了些。

“确实脸长得很好看。”江迟寒甩下这句话之后,把程然一个人扔在了卫生间,自己走了出来对慰鸣说,“你把他送到车里。”

“是,少爷。”

程然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迟寒的背影,什么叫“确实脸长得很好看”?他一直都很好看好吧!江迟寒这人不会今天才发现吧????

“哎,鸣鸣我问你。”不信邪的程然逮着过来要推他轮椅的慰鸣问道,“我长得好看吗?”

“啊……啊?”慰鸣一愣,然后尴尬地“嗯”了一声。

卧槽?敢情主仆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意识到他程然相貌算是上好的那种?????

程然生无可恋地看着推着自己轮椅的慰鸣说道:“鸣鸣,我今天深刻认识到一句话。”

“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就是你和江迟寒。”

“谢谢。”

谢……谢谢????

当我夸他啊?????

chapter78麻烦亲爱的了

江迟寒和慰鸣两人的反应,程然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头疼,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就这么看着江迟寒,恨不得把江迟寒冷峻的侧脸盯出一朵花来。

江迟寒仿佛像是没看见一样,专心开着车,程然盯了快十多分钟的时候,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收回了自己热情似火的目光,转而看向了窗外。

也不怪慰鸣和江迟寒反射弧长了,盯着江迟寒这张漂亮的脸蛋盯久了,就算是他程然也有些错觉自己可能真的只是长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脸蛋而已。

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现在身旁坐的是青藤麻瓜脸,程然绝对自信满满,可他现在身边坐了一位与尘世格格不入的天神,这副好相貌立刻把程然身上璀璨的光芒一棒子全给打压了下来。

“迟寒你不是都同意做饭给我了嘛,为什么又带我出来吃。”

程然撇撇嘴,心里一阵失望,相比于出去吃,他真的很喜欢江迟寒做的菜啊,而且江迟寒一定不知道他做菜的时候,就是卷袖子的动作都帅的不行不行的,他做饭,程然还能在一旁磕一磕江迟寒的颜。

现在,江迟寒的菜,再见。

现在,江迟寒的颜,再见。

“到了。”

江迟寒把车挺稳之后,从后备箱里把轮椅搬了出来,然后把程然抱了出来,格外小心地放在了轮椅上。

餐厅老板好像是知道江迟寒今天要过来吃饭,老早就等在外面了,一看见程然坐在轮椅里,他有片刻的愣神,之前听说江迟寒找了个小情人,竟然是个残废?

虽然心里面有些困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千年不变的接客笑容招呼起来:“江总来啦,包厢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门外站着的员工看见自个儿老板给自己使的眼色,连忙走上前要帮江迟寒推轮椅。

江迟寒摆摆手拒绝了他:“不用,我来推。”

“没事,他推也行。”

程然本意是不用江迟寒这么累了,还推个这么重的人,结果江迟寒满眼柔情,柔情地快要从眼里溢出来了,他放缓着声音轻轻说道:“今天在家里不是不小心碰着墙了吗,要是在外面又碰着了怎么办?”

家里碰着墙?

那他妈还不是您老人家踹的???

江迟寒每次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深情模样,即便程然现在跟江迟寒待了这么久了,还是依旧不习惯,而且江迟寒每在一个人面前秀一次恩爱,程然心里就往下沉一次,心里不停祈祷这人别是江迟寒的仇人,不然以后止不准怎么把他程然整死。

“那……真是麻烦亲爱的了。”程然摆出一副地地道道地撩人笑,眼神里浓浓的爱意简直比江迟寒眼里的柔情还要浓郁。

江迟寒握着轮椅的手一僵,程然乐呵呵地不说话了,要是比恶心的话,程然绝对不亚于江迟寒,就看谁能恶心的过谁。

江迟寒跟程然就两个人,结果那老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40平米的空旷大包间,空旷到让程然怀疑现在自己在这里面吼一声都能有个响响亮的回声。

江迟寒站在门口看了良久,然后有些不高兴地看着餐厅老板问道:“没有别的包间了吗?”

“江总,今天包间只剩下这一间空着了,外面大堂还有四人座位……”

就是这间包间还是他把别人拒了才空出来的,江迟寒的面子必须得给,所以在江迟寒给他发信息临时说要过来的时候,他特地腾出了这么大的包间,结果江迟寒又嫌弃了。

“迟寒,我们在这儿吃也行。”程然拽了拽江迟寒的衣袖轻声说道。

“去外面吃吧,这个地方太冷清了。”

江迟寒请吃饭,要去哪只能随他,程然是无所谓的,所以也就任由着江迟寒去了,但是程然要知道之后会发生那么一连串的事情,他打死都不会同意跟江迟寒离开包间去外面吃的。

“干嘛,还生气呐?”江迟寒托着腮看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转勺子的程然问道。

“嗯,不高兴。”

他想吃他做的饭啊啊啊啊啊!!!

“程然,你还记不记得你脖子上那条项链的故事?”

程然把脖子上那条拴着戒指的项链从领口里拿了出来:“你说这个啊?那个店员不是说这是王后的泪水嘛,国王被巫女蛊惑,王后悲伤死掉了。”

江迟寒倒了半杯红酒,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然后把高脚杯往桌上轻轻一放,缓缓说道:“那个故事还没说完呢。”

“哇,还有呐?”

程然有些稀奇地看着江迟寒,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江迟寒还能给他讲童话故事。

“王后死后,一夜之间,之前夸巫女漂亮的人们全部都开始咒骂巫女,他们说她恶毒,他们骂她狐狸精,他们说这个巫女使用了妖术,把国王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谁都不知道,巫女什么事都没做,是国王死缠烂打地跟在她身后。”

“得不到巫女的国王,以自己的名望和权利强上了她,侮辱她,让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巫女背负着各种各样恶毒的骂名走了,留下了自己的孩子给了国王,这个孩子本来不该生出来的。王后死了,巫女走了,只有国王这个罪魁祸首依然安然无恙的留在镇子里,受着众人敬仰。”

江迟寒盯着高脚杯停顿了许久,然后抬起头看着程然说道:“故事里的所有人,都过得不幸福,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

程然一愣,握着项链的手紧了紧,他看着江迟寒叹了口气:“迟寒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头凑过来一下。”程然手指对江迟寒勾了勾,见江迟寒半天不动,于是有些不高兴地叫道,“你难不成想让我凑过去啊?我还是伤病员!”

江迟寒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程然伸手就像摸小狗一样地摸着江迟寒的头说道:“不哭不哭啊。”

两人这副温情的情景,看的端菜上来的服务员愣在那里上菜也不是,不上菜也不是。

江迟寒坐回到位子上,有些尴尬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服务员问道:“不上菜吗?”

“啊?啊……上,上菜,上菜。”

程然坐在位子上“嗤嗤”地笑起来:“迟寒,你真的太可爱了。”

“你……你下次别那样了……”程然那个举动确实让江迟寒太意外了。

看着江迟寒强装镇定的样子,程然笑的更厉害了:“你明明一副要哭的模样,我安慰你还不行了?”

“吃饭。”江迟寒夹了一块肉往程然嘴里一塞,“吃的还堵不住你嘴了。”

“哎,真的好吃诶。”程然眼睛放光地叫道,“别说啊,迟寒,这里的菜跟你烧的菜味道好像。”

要不是上次程然亲眼看见江迟寒做菜,他可能要以为是江迟寒买别人家的菜糊弄他的了。

“我跟这儿的厨师学的做饭。”

“嗯?”程然心里突然高兴起来,一瞬间“江迟寒烧没烧菜”已经不重要了,这可是江迟寒的师傅们做的菜啊!要知道师傅的手艺肯定比徒弟好,“迟寒,这里的厨师家里面缺不缺蹭饭的,你看我行吗?”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你这人没有人生乐趣,吃乃人生中最快乐最快乐的事情了!不懂吃的人太可悲了,啧啧啧。”

程然把江迟寒一顿嫌弃,可是嘴一刻也没闲着。

“程然。”

“嗯?”

江迟寒抬起手,倾身向前把程然脸上沾的饭米粒给摘了下来:“你是用脸蛋吃饭的吗?”

“上次你还问我是不是用鼻孔吃饭的。”程然甩给江迟寒一个白眼怼了回去,“不过我确实能靠脸吃饭了,我这张脸混娱乐圈应该挺招人喜欢的吧。”

“你上次还说要当吃播。”

“吃播也行啊,反正都赚钱。”

程然吃饭正吃到兴头上,整个餐厅的灯“啪”的关上了。

“卧槽,不会这么倒霉吧?”黑暗中,程然手一抖,牛排往脸上一凑,蹭了一脸油。

后来程然知道,人倒霉起来,倒霉事都是一起来的,连躲的空隙都不留给你。

一个服务员手里捧着一个巧克力蛋糕从远处缓缓走来,程然满心里祈求着这人千万别朝自己走过来,他现在半张脸估计全是黑胡椒酱。

可是,人吧,越怕什么事,越来什么。

程然看着服务员的眼睛聚焦在他这里,他的心狠狠一沉,连忙伸手想拽一张餐巾纸把脸擦一擦,结果摸了半天就摸到一条毛巾,他想都没想地拽过来擦了擦脸。

“生日快乐。”

那个服务员透过烛光看着程然,还没等程然把蜡烛吹灭,餐厅的灯突然亮了。

三个人全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服务员是因为这灯开的不及时所以才僵住了,程然僵住了是因为他以为的毛巾其实是江迟寒白衬衫的袖子,上面的黑胡椒酱被程然抹了一袖子口。江迟寒举着一张餐巾纸僵在那里脑子有些懵,他本来想给程然擦个嘴的,结果程然摸黑之中就拿着他袖子口擦嘴了。

如果说,这是程然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程然……”

chapter79江处崖是猪头

自上一次在拍卖会上遇到江处崖,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重逢。

江处崖原以为自己看错人了,结果看见了江迟寒,这种念头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可是……

为什么程然会成了这副模样?

他从江迟寒嘴里知道了江城要杀了程然的事,江迟寒说“程然差点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差点死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江处崖盯着程然裹着石膏的腿,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已经气的微微有些发抖,他赤红着眼睛瞪着江迟寒,隐忍着怒意说道:“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够了。”程然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江处崖叫起来,“江先生,您现在演什么关怀?我们的情分,早在之前已经断掉了不是吗?我现在怎样又与您何干?”

“程然……”江处崖被程然一句话唤回了理智,他缓和着语气看着程然说道,“疼吗?”

“江先生,我疼不疼与您有什么关系?您现在在谈生意吧,快去吧,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程然用指甲用力抠着手心,强忍着,生怕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出来。

“程然……”

江处崖的声音有些可怜,他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现在程然都已经和他生疏到开始叫他“江先生”了。

“江先生,那是您的合作伙伴吧?”江迟寒特地加重了“江先生”三个字,意味深长地指了指不远处找人的男人说道。

江处崖狠狠地瞪了一眼江迟寒,甩下一句“程然,我之后会来看你的”,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人走了过去。

“他来看我?他还不如去死!”程然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狼狗,声音低沉地嘶吼起来。

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结果被江处崖弄的心情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江迟寒看着程然发抖的身子以及指甲上沾的血,抬起沾着黑胡椒酱料的那只胳膊抚着程然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他把程然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里,用力地抱紧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他撬开了他的嘴唇,以防他把嘴唇再咬破,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程然情绪稳定下来才松了手。

白炽光下,江迟寒柔着目光伸手轻轻摸着程然软软的头发安慰道:“不哭不哭了啊。”

“迟寒,我们回去吧。”程然揪着江迟寒衣领的手微微发颤。

原以为忘得差不多的回忆,一瞬间全部涌到了脑子里,糟糕透顶。

江迟寒让服务员把那个还燃着蜡烛的蛋糕打了包,然后带着程然和蛋糕一起上了车。

程然的头侧靠在车窗旁,眼神有些恍惚,江迟寒把蛋糕往程然怀里一放说道:“抱抱好,别撒了。”

程然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可能是心里也憋屈的慌,忍不住开口把心里话吐了出来:“迟寒,对不起,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其实我也认识江处崖,所以上次江处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很惊讶。”

“我知道。”

“也是,只要你想知道的,你都能有办法知道。”程然用手拨着蛋糕盒上的红丝带,即便江迟寒知道,他知道的也只是那些片面的东西,不过是报道上说的那些事情罢了,他跟江处崖的事情,远远不是报纸新闻上三言两语讲的那么简单的。

“江处崖是我爸上司,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和他认识了,我高三那年,我妈病重,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治病,我就去求他,他答应我了,但开出的条件是我高中毕业就跟着他做事。”

程然侧头看着窗外,鼻子有些发酸,突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可悲:“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念大学吗,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允许我去大学啊。”

“早知道那时候不去求他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妈还能多活几年,我们家也不会凄惨成这样。”

江迟寒侧过头看见程然发红的眼眶,于是伸手用袖子口挡在了程然眼睛前:“给你擦眼泪。”

江迟寒的话让车内煽情的气氛荡然全无,程然本来都要哭出来了,结果被江迟寒一打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他把江迟寒的胳膊推远了些:“全是黑胡椒味道。”

“那是我左胳膊。”

程然探了探头,看见江迟寒左胳膊的袖子上被酱料染得惨不忍睹,一点都不客气地把刚刚推远的胳膊又拽了回来,象征性地擦了擦眼泪。

遇到江处崖心情是不好的,因为看见他就会想起妈妈,而那个就像是程然身上的哭穴,只要戳到眼眶就会发红。

江迟寒看程然好像稍稍心情好些了,于是说道:“好好抱着蛋糕,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然点了点头,搂紧了怀里的蛋糕。

江迟寒把程然带到了一家武术馆,程然坐在轮椅上,就这么仰视着武术馆门口贴的满是肌肉的代言人,他有些怀疑江迟寒是不是带他来错了地方。

江迟寒对着程然叮嘱了两声,让他在原地等他一会儿,自己转身就去了一家打印店。

武术馆的老板看到外面有个人在看着这里,于是走了出来,结果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程然愣了许久。

程然就这么乖乖巧巧地抱着一个蛋糕,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对武术馆的老板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江迟寒到底干嘛去了,到现在还不来。

看那个武术馆的老板就这么抱着胳膊一副扫视模样的看着自己,程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起来:“你……你好……我跟江迟寒一起过来的。”

一听到江迟寒名字,那个武术馆老板立刻懂了,叫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学生,把程然推到了一个房间。

果然刷江迟寒的名字就是有好待遇,这人的名字简直就像vvip卡一样,到哪儿只要一报就能享受贵宾般的待遇。

程然有些稀奇地看着这个练功房,不知道江迟寒把他这么一个半残废带到这里来干嘛。

江迟寒回来的时候,看着程然这一副气压低沉的模样,推着他的轮椅把他推到了一个沙袋前面。

程然有些困惑的看着江迟寒问道:“迟寒,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腿还没恢复好呢。”

“我又不是眼瞎。”江迟寒走到沙袋前,把刚才打印好的江处崖照片贴在了上面,a1的纸上,印着江处崖硕大无比的头,就这么贴在沙袋上让程然有种“江处崖是猪头”的感觉。

“你哪里搞的照片?”程然就这么跟江处崖的照片对视着,这照片也太丑了。

“百度上随便搜的。”

“迟寒,你可真是鬼才。”

原来江迟寒去打印店就是打印这个啊。

江迟寒蹲在程然面前,把蛋糕取了出来说道:“可以开始了。”

程然一愣,不知道江迟寒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江迟寒看程然迟迟不动手,于是自己先动了手,他用手沾了一把奶油往江处崖的照片上一抹说道:“江处崖,你去死吧。”

看着蛋糕糊在了江处崖脸上,程然立刻明白了江迟寒要干嘛,他让江迟寒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让他把他搀了起来,程然用手沾了一大块奶油往江处崖照片上抹了上去:“江处崖,你吃屎吧!”

“江处崖,你他妈断子绝孙!”

“江处崖,你不得好死!”

“江处崖,我没你我过得好好的!”

“江处崖,你就是一个大傻逼!你比全世界的人都傻逼!”

“江处崖,你就是狗屎!!!”

“江处崖,你这个人渣!!!老子迟早有天让你血债血偿!”

“江处崖……”

……

程然把一肚子的火全部发了出来,沉积了太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就恨不得把江处崖祖宗十八代都给翻出来。

“江处崖,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江迟寒一愣,然后轻声提醒一句:“是不是骂的有点狠了?”

“才不狠,江处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骂这个都算轻了!”程然很解气地看着已经被奶油淹没的照片,他靠在江迟寒身旁用着抹蛋糕的手捂住了眼睛。

先是笑,后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江迟寒就这么静静地搂着程然的腰,撑着他不让程然摔下去。

程然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那些难受和委屈,一直都没有跟别人提过,在没有遇到江迟寒之前,程然以为他可以忍着,他以为他足够的坚强能承受着那段黑暗的时光。

现在看看,可能不是这样啊。

江迟寒侧身抱紧了嚎啕大哭的程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程然的后背,就像抱着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迟寒……”

程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自己在江迟寒面前哭的次数比他在妈妈面前哭的次数还多。

江迟寒用手指沾了一点蛋糕往程然鼻子上一涂,看着程然鼻子上黑黑的巧克力酱,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笑意。

程然吸了吸鼻子,也不甘示弱地沾了点奶油往江迟寒嘴角一抹,两个人一来二去,程然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他用手指沾了最后一点奶油准备往江迟寒脸上抹,一抬头却看见江迟寒盯着自己的目光,深邃的见不着底,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江迟寒宛若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面前,他救赎了他。

可是这次,这目光里仿佛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chapter80太大了……

那拼了命跳动的心脏,就像管不住一样,“砰砰砰”的,仿佛马上要跳了出来。

江迟寒低下头吻住了程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轻轻柔柔的,就像怀里抱着一件珍宝一样,程然仰着脑袋仿佛像是没吻够一样,往江迟寒身上凑了凑开始索吻,江迟寒眸色一深,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而又深情的吻,缠绵而又漫长。

程然乖乖地闭上了眼,就这么任由着江迟寒吻着他,两个人好似是热恋里的情侣,恨不得双方永远黏在一起,难舍难分。

江迟寒让程然坐在了桌子上,可能是亲的太过忘情,都忘了桌上还有已经没了奶油的蛋糕胚子,两个人一同看向了被坐扁了的蛋糕胚子。

程然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迟寒,今天绝对是我今年最倒霉的一天。”

又哭又笑的程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吸引江迟寒的注意。

“裤子脏了啊。”江迟寒松开了程然,结果程然两腿往江迟寒身上一勾,把江迟寒又拉了回来。

“脏了换了就行了啊。”

江迟寒有些诧异地盯着程然的腿:“你的腿……”

程然一看露馅了,躲闪着江迟寒咄咄逼人的目光,磕磕绊绊地说道:“还疼。”

其实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自从他腿不好使了之后,江迟寒不管走哪儿都推着他,抱着他,程然懒癌病一犯,也就这么开始装起了病来。

江迟寒一脸不相信地拍了一下程然的腿,痛的程然差点把舌头咬着了:“哎,都说疼了。”看江迟寒又相信的样子,程然突然觉得江迟寒真的越来越可爱了,这么好骗。

他勾住江迟寒的脖颈笑眯眯的说道,“主子,你养的宠物发情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江迟寒低下头堵住了程然的嘴,程然的嘴唇软软的,身上还带着巧克力的香味,江迟寒已经忍太久,再忍的话对他确实太过残忍了些。

“这次不说把我结扎了啊?”程然趁着空隙耻笑起江迟寒来。

江迟寒咬了一下程然的耳垂,声音微微嘶哑地说:“嗯,不说了。”

程然把头埋在江迟寒的肩上,他现在整个人被江迟寒吻得浑身发颤,听到程然不经意的“哼唧”声,那把大火“刷”的一下点燃了江迟寒整个身子。

程然有些诧异地问道:“不公平,凭什么你这玩意都会比我大?”

“为了艹你。”

“哎呀哈,江迟寒你现在说起这种没羞没躁的话,连脸都不红一下啊?”

江迟寒垂着眸子,低下头细细地舔着程然滚动的喉结,就好像是一头猛兽一样,下一秒就能一口咬断程然的脖子,直接致命。

“程然。”

江迟寒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又性感的要命,特别是这样叫他名字的时候,程然就像得了心脏病一样,心脏“砰砰砰”地迅速直跳。

“干……干嘛……”

“你的腿站的稳吗?”

“废话,我又不是残废。”程然骂完了之后又想倒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又露馅了,但江迟寒仿佛没有注意到程然自己挖了火坑自己往下跳。

勾引江迟寒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程然才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太……太大了啊……太大了……”

“迟寒……迟寒你慢点儿……”

江迟寒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点都没有怜惜的意思,程然把头埋在胳膊上,渗出的眼泪全抹在了自己的袖子口上。

所以说,遇见了江迟寒之后,哭的次数变得格外的多。

“迟……迟寒……迟寒你慢点啊哈……”

看着程然把头埋在胳膊上,声音还带着一丝抽泣,江迟寒捏着程然的下颚让他侧过头,然后低头吻上了程然的嘴唇,细细柔柔。

“不……不要……你……江迟寒你这个……你啊哈……”

“呜……嗯……慢……慢啊啊啊啊……”

江迟寒就像是狼一样,把程然吃抹的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程然过了好久缓过来劲,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勉强靠着身后的桌子把他撑在那里。

“江迟寒,现在我们怎么办?”

程然刚刚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武术馆,不是在江迟寒家里。

江迟寒让程然坐在了轮椅上,然后用外套盖在了程然腿上,就这么要带着程然出去,程然指着桌上压扁的蛋糕问道:“那个怎么办?”

江迟寒无所谓的说道:“这里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专门发泄的地方,不收也没关系,会有人来帮忙打扫的。”

“哦……”

程然脸红红的应了一声,一想起刚才两人做的事情,程然的脸更烫了些。

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江迟寒最起码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程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因此程三岁被江迟寒吃了一通之后,还再也享受不到被人推来推去的美好生活了,而且自从两人亲密过之后,江迟寒好像又恢复了冷冰冰的冰山脸,仿佛前段日子那么温柔体贴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这之后,江迟寒也确实开始忙了起来,最近这些破事让江迟寒深刻意识到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是死活没想到前段日子从马志豪那里收到的货是段敬言那边的,要不是许浩过来他还不知道马志豪给自个儿摆了一道。

现在这个黑道家的少爷追债上门了,一脸无赖样地坐在江迟寒办公室里等着江迟寒给他个交代,江迟寒看着赖在这里不走的许浩,倒是有些意外段敬言什么时候跟许浩搞到一起去了。

“江老板,我客气话就摆在这儿了,马总说那批货最后给了您,现在要么把货还过来,要么把钱结了。”

“收钱的可不是我,您找我,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太妥当了。”江迟寒靠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愠不恼。

许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往江迟寒面前一推,然后笑眯眯地说道:“这商场犹如江湖,江老板就是这刀光剑影的江湖里有名分的大侠,做事情要找也找您这样的,找他人也不管用,所以我这不是过来找您要个解决方法嘛,如果江老板觉得许某提出的两个方案都不妥,您尽管提。”

江迟寒盯着面前刚开封的烟盒,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许少爷真是说笑了,说到底这可是马总的事情,我还真是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这从天而降的锅我一个生意人该接还是不该接?而且一开始你也说了,这可是段家二少爷的货,说来说去,也该段二爷来谈这事吧?”

“我们二爷最近忙,所以我来跑腿了。”许浩笑脸盈盈地应和着江迟寒,自家老子成天嘀咕着让他别惹江家的人,到时候别不好收场,没想到这次还是跟江迟寒打了个照面。

“那就等二爷忙完了之后我们再谈谈。”江迟寒起身看着许浩说道,“许少爷,我等会儿约了人,不方便继续招待了,改天再聚聚。”

好一个改天,许浩不是不清楚,这个“改天”就不知道要拖到几时了。

许浩看着面前这人就像是看见一条打盹的狮子一样,止不准什么时候江迟寒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我跑都跑过来了,江总总该给个交代吧,马总既然把皮球传给了您,想必是相信江总有这个能力给许某一个交代了。”

“麻烦许少爷下一次来的时候,能带上段二爷一起来,许久没跟段二爷聚聚了,甚是想念。”江迟寒举着手里的烟挥了挥,答非所问地回答道,“还有,谢谢你的烟。”

许浩看江迟寒这副样子,明显就是甩锅,其实他今天来本来就是碰运气的,顺便探探江迟寒的底细,本也没指望要着这钱,看样子还得找马志豪才行。

许浩收住了眼底里的意味深长,朝着江迟寒点了点头,礼貌的道了别。

程然没料到江迟寒现在有事,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时候跟许浩撞了个满怀,许浩顺手搂住了程然的腰,防止程然摔下去,程然揉了揉被撞疼的头,带有埋怨地看了一眼许浩。

许浩看见程然的脸,先是一愣,后一秒变成了惊叹,这人未免太好看了些,眉眼里带着的一丝怨气在许浩眼里却是别有一般风味。

“对不起。”程然不情不愿地说完这句话,推开了许浩,绕过他走到江迟寒面前,“迟寒,我肚子饿了。”

迟寒?

许浩皱了皱眉,还真是亲昵的称呼,这么一想,这人该是那些人嘴里穿的沸沸扬扬的江迟寒的情人了。

江迟寒一把搂着程然的腰声音不轻不重地问道:“谁让你往别人怀里撞了?嗯?”

程然犹如看外星人般的看着江迟寒,看着江迟寒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暧昧不明的话,程然一把回搂住江迟寒哄小孩一样哄道:“不小心撞得,你明明知道我只往你怀里撞。”

慰鸣头撇到一旁“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把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许浩唤回了神,许浩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江迟寒看着把脑袋倚在他心脏口的程然,把手收了回来平淡的说道:“可以松手了。”

程然撇了撇嘴,嘀嘀咕咕起来:“啧,小气鬼。”

也不知道前段日子谁不分场合的把他上了?现在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天神模样。

慰鸣拿着一叠文件往程然怀里一塞说道:“程然少爷,这是少爷今天下午要谈的合同和资料,你拿拿好,别丢了。”

“哎,鸣鸣,认识这么久了,我办事你还不放……”

程然举着文件袋挥了挥,放心的“心”还没来的及说完,文件袋里的纸张全部被程然挥了出来。

江迟寒看着程然,语气带有一丝玩味地问道:“放什么?”

程然赶忙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纸张收了收往文件袋里塞进去,讪讪地笑着解释道:“失误失误。”

江迟寒看着在地上捡合同的程然,把车钥匙往程然那里一抛,程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钥匙,结果手一松,刚捡好的纸张又哗啦啦地散到了地上。

chapter81小两口子吵架呢?

“喂!江迟寒你过分不过分?!”程然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捡的纸又散了一地,他好不容易排好了序,现在又乱了。

“我有点事,你先去车里等我。”江迟寒看了一眼程然,一点都没有忏悔之意。

程然看看手里的车钥匙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江迟寒,气不打一处来:“我不会开车!”

“没人让你开车,就让你先进去坐着。”江迟寒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要出去,仿佛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又补了一句,“我不是送你去学车了吗?”

“那教练凶我!”

程然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的,结果学个车倒成了他人生中学的最差的一门课,那教练越骂程然越想跟他对着干,越对着干程然学的越差,就像一个恶性循环一样。

江迟寒嘴角抽了抽,像是隐忍着笑意一般地说道:“你还是去车里乖乖坐着等我吧。”

“江迟寒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程然百分百确定自己刚才看见江迟寒笑了,“我跟你讲!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教练的问题!”

江迟寒也懒得和程然争辩,就任由着程然说,回都没回应他,直接走了,留下程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干瞪眼。

慰鸣跟在江迟寒身后一刻都不敢闲着,他把下午的议程一一跟江迟寒提了一遍,最后又补了一句:“今天下午要见的那位明星是老爷亲自点名的。”

“呵,现在都要插手我公司的事了么?”江迟寒冷冷地说了一声,完全没了之前跟程然说话时候的亲和,“肯定是他安排的眼线,这种烦人的货色,让她知难而退就好了。”

慰鸣看着江迟寒的背影,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提醒江迟寒一声,后来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对了,有程木旸下落了吗?”江迟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慰鸣问道。

“还没有……”

“不能让江处崖和江城先抓着他。”

程木旸现在就是亡命之徒,被哪边逮着都没什么好下场,作为一个把柄,程木旸算得上一个好把柄,江迟寒把他握在手里才有把握把程然一起拴在手心里。

“少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慰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安静现在在您心里是一个什么位置?”

“提她做什么?”一听到安静的名字,江迟寒的语气里也多了许多的不自然。

“只是觉得,程然少爷来了之后,少爷变了许多。”慰鸣待江迟寒就如同对自己的儿子一般真心实意,可有些东西慰鸣需要跟江迟寒确认一下。

江迟寒声音冷冷的说道:“没有人能替代她的位置。”

“可是少爷……”

“慰鸣,我以为你很聪明。”江迟寒的声音带有一丝愠怒。

没料到江迟寒今天会来办公室的下属们,一听到老板的声音,立马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手机放了下来,江迟寒看着咖啡机旁没有来的及收的报纸,脸色比进来的时候更差了些。

报纸上面全是江迟寒跟程然的绯闻,这些花边新闻不过是员工们的茶后闲聊话题罢了,谁知道今天正好被江迟寒撞上了,也不知道谁那么不长记性,把报纸放在这儿没收走。

“江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忘记……收……”

部门主管还没来得及把报纸收走,江迟寒已经拿起那叠报纸往慰鸣面前砸了过去:“我他妈要做什么你不明白吗?”

看样子今天这个老板心情很不好,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撞着枪口丢了工作。

“少爷,是我失礼了。”

慰鸣真当江迟寒走出点回忆的阴影了,没想到一提到安静,江迟寒还是会失控。

程然等了许久才等到江迟寒他们过来,他趴在副驾驶座的窗户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程然本来就是那种敏感的人,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他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哟,小两口子吵架呢?”

江迟寒一言不发地坐上车,连看都没有正眼看程然。

程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了,江迟寒的脸变得比天还快,江迟寒不搭理他,他也就没趣地耸耸肩,靠在车门旁闭着眼睛想事情。

江迟寒在人前对他这么好,程然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但是这场戏具体做给谁看,程然暂时还不知道,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真的坠入了江迟寒给他布下的情网。

他欠了江迟寒的钱,江迟寒叫他演他就演,没什么不好的,正好培养培养演技,说不准以后不跟江迟寒做事了,出去当个小演员也行啊,那到时候他这个演技可是常年积累沉淀下来的,配上这个脸想不火也难啊。

反正只要江迟寒别像之前那样把他上了就行了……

一想到江迟寒那玩意儿,程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是栽在了江迟寒手里,他不仅跟一个男人上了床,而且还跟的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禁欲系的男人。

虽说之前没事就撩一撩江迟寒,那是因为程然一直把他当“阳痿”看待啊,鬼他妈知道那人……

程然眼睛猛然睁开,拼了命的左右摇着脑袋仿佛要把刚才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幕给甩掉。

“脑子里的水要晃出来了。”江迟寒沈声说道。

程然撇了撇嘴,当做没听见一样地看着窗外问道:“还没到啊?”

“快了。”

慰鸣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程然看着后视镜里的慰鸣笑了起来:“鸣鸣,你要多笑笑,天天苦瓜脸,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慰鸣歉疚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改变。

程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鬼知道这两人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搞得氛围这么僵,要说生气,生气的应该是他吧!他趴在地上收拾了那么多页的合同,这两人没有一个开口说要帮帮他的!

这么一想,程然也生气了。

三个人就各怀心事了一路,到了约定好的地方的时候也没说一句话。

下车后,江迟寒看着身旁抱着一叠合同的程然,还没等他开口,程然就已经应和起来了:“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

程然一手抱着合同,一手勾着江迟寒的胳膊,作为江迟寒外界的情人,即使再不高兴还是得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出来。

江迟寒看着坐着落地窗旁的女人的背影,扎起来的马尾看着干干净净的,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气质格外清高的人坐在那里,难免受到周围人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

“你好,我是……”

江迟寒走到那女人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犹如雷劈一样地站在那里,那女人嘴里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都是轰隆隆的噪音,江迟寒的脑袋一片空。

慰鸣早就知道会这样,看到那女人的照片的时候,他也愣了许久,所以他刚才在公司,才事先跟江迟寒确认一下,哪知道就提一下安静的名字,江迟寒就恼了。

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这个世界上也很难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明明知道这点,明明是知道的……

江迟寒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晶亮的眸子,看着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种年轻少女身上洋溢出来的那般生机活力,一时慌得不知如何开口。

女孩弯着好看的眼睛,笑出了一个浅浅的酒涡:“你好,江总。”

看江迟寒僵在那里的样子,她心里也稍许有些准备,毕竟她在来之前,慰鸣跟她打好招呼了,江迟寒这种反应也是合情合理。

程然见到江迟寒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稀奇,面前这女孩不过是称得上清秀的程度,江迟寒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还没等程然反应过来,江迟寒一把扯开他的手,把程然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往旁边一推。

“喂!江迟寒你!”

江迟寒没心情听程然在那里爆粗口,他两步上前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瞪圆了眼睛叫道:“你是谁?是谁!”

慰鸣对店员使了使眼色,店员连忙把店里面的其他人请了出去。

被江迟寒这么过激的举动吓着的女孩用着可怜兮兮的力道想把江迟寒推开,那种死亡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女孩把目光投向了程然,眼里那种无助仿佛在叫着“救命”。

程然上前拽着江迟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活生生地把江迟寒从女孩面前扯开了:“江迟寒你他妈疯了是吗?还有你慰鸣!你他妈瞎啊!看不出来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程然看着两人一言不发的模样,气的直摇头:“真是疯了!疯了你们!”

江迟寒刚才是失了心智,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努力平复着情绪问道:“你是谁?”

“叫……叫我沈家安就好……”女孩拍了拍胸口好让自己能喘过气来,刚才差点就要死了啊!

“抱歉。”江迟寒坐在位子上,拿着程然抱过来的一叠合同,往沈家安面前一扔说道,“签了。”

“您都不用问我什么吗?”经过刚才那一出,沈家安还心有余悸,结果这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都快要怀疑自己这个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我能让你不用爬别人的床就火起来。”江迟寒看着面前这人,就好像目光钉在了她脸上一样,一刻都不愿意转移他的目光。

chapter82安静

江迟寒看着这个不怕死的女孩,就连性格都那么像啊。

女孩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看的江迟寒心脏揪成一团的疼,他指着不远处的那栋高楼说:“你会出现在那里。”

女孩望着高楼上挂着的大大的海报,那可是目前最红的明星,她也有自知之明,爬上那个位置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江总,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先说一声。”女孩扬着一张笑脸看着江迟寒说道,“我这张脸整容过,几年前出了车祸,当时破相了,那时候也没想太多了,就想着活命就行,所以就跟医生说随他了,我这张脸会变成怎样也无所谓了,所以我现在的样子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江迟寒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诚实的把这一切都给交代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女孩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女孩捧着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慰鸣说道,“他说我跟您一个故人很像,我想我今天能在这里,应该是我这张脸的原因吧。”

江迟寒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你这张脸……真的是……整的?”

跟安静太过相似的脸颊,相似的不能再相似了,再加上女孩举手投足都有些像安静,江迟寒总是有种安静还活着的错觉。

“是呢。”女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是医生的女儿生前的相貌,我这次大难不死,也许老天是有事情要我做呢,我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命在活啊。”

江迟寒努力地平复着情绪,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个,那个医生……他的女儿叫……叫什么……”

程然看着江迟寒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正揪着裤子直发抖,心里七七八八猜出了一个大概,之前江迟寒抱着他“安静安静”地瞎叫,他那时候还以为江迟寒只是单纯的耍酒疯,搞什么“教师play”,现在看样子“安静”应该是个人了,而且这个人,应该十有八九就长这姑娘的模样了。

江迟寒的情史被程然这么连猜带蒙的摸出来,程然心里也不太舒服,不过他一个迟早要离开江迟寒的人,瞎在这儿煽情什么,一想到这儿,程然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

这一切都顺着程然的思路走下去,从女孩嘴里冒出“安静”两个字的时候,程然一点都不意外。

“医生呢?”江迟寒强忍着心口的阵痛问道。

“他在家呢,这两天有些发烧,倔的很,也不去医院,劝不动。”

“你跟他很熟?”

“啊……我没跟你说吗?”女孩连忙解释道,“我没爸妈,之前都是跟爷爷奶奶过的,我爷爷奶奶有点封建思想,就喜欢孙子,我车祸住院了很久,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发生车祸了,我太久没回家了,他们就当我死了,后来回家的时候看见我的墓都立好啦,你说好笑不好笑,一个空墓,上面印着我名字,这不是闹着玩嘛,所以我也没当面见他们了,别到时候被人当做诈尸了。”

程然坐在一旁就这么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姑娘,明明是很悲伤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云淡风轻的。

沈家安感觉到程然的目光,她赶紧摆摆手笑起来:“你们别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啊,我在那里也是受苦受累,后来医生收留我了,我好歹过得没以前那么凄惨了,这张脸对我而言应该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吧。”

江迟寒心里清楚,那个医生应该就是安静的父亲,他当年找了那么久,想亲自跟他去赔罪,想亲自去弥补当年那场罪,可是那个人却像是被人抹了痕迹一样,就像安静一样,怎么找也找不着了。

“能……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这……”

女孩犹豫了一下,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慰鸣低声提醒道:“少爷,等会儿我们还有事情……”

“全推了。”江迟寒的语气坚定的不允许慰鸣去反驳,他看着沈家安,沉着声音说道,“麻烦你了。”

沈家安为难地看着他,最后拗不过江迟寒的态度,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医生最近身体不好,也麻烦你们不要提一些让他情绪太过波动的事情。”

江迟寒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沈家安把合同签好之后,江迟寒把合同往程然怀里一塞说道:“你先回去。”

然后看向了慰鸣:“你跟我走。”

程然欲哭无泪地看着怀里这叠合同叫道:“都说了我不会开车了!”

慰鸣拿了些钱往程然手里一塞:“程然少爷,您打车回去注意安全。”

“卧槽?你们今天把我叫过来干嘛?当花瓶做陪衬的吗?!”程然看着径直走向门口的三人,越想越生气,“江迟寒你就不怕我跑了!”

江迟寒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程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烦躁地看着那个女人,心里一阵醋溜溜的酸意,他这是被甩了啊被甩了!他就是被江迟寒甩了啊!

江迟寒随着沈家安来到了一栋普通居民楼前,这个开着名贵跑车穿着名贵西装的*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家安虽说是个小明星,不过是个三四流的明星罢了,走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认出她来,相比于她而言,江迟寒倒是更有几分一线明星的感觉。

沈家安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之后,里面响起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谁啊?”

“干爹,是我。”

听着房里越来越近的走路声音,江迟寒的拳头稍稍握紧了些。

一个头发全白的男人看着门外的另外两人,先是一愣,然后礼貌地笑了笑问道:“两位是……”

“干爹,这是我老板。”沈家安连忙介绍起来。

江迟寒看着面前这个年迈的男人,握紧的拳头微微有些发抖,那种愧疚之意如同开了阀的龙头,“哗啦啦”地全部涌了出来。

江迟寒努力压抑着悲怆的情绪,稍稍弯了腰对面前这人鞠了一躬:“安……安医生你好,我叫江迟寒。”

“快快快进来,外面站着冷。”

安医生敞开了门拿了两双拖鞋给江迟寒和慰鸣,侧身红着鼻子“咳咳”咳嗽了几声:“真的很抱歉啊,这两天天气不好,人也老了,身体不行了。”

“干爹,我说让你去医院你非不去!”沈家安走到房里拿了一件厚外套往安医生身上一套,“你看,咳嗽又加重了。”

安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多人在这呢。”

“在这我也说,我们又不是没钱去医院,多大人了,还怕去医院看病。”

“医院呆太久了,大半辈子都待在医院里,难得借这种小病休个假,还跑医院做什么?”

江迟寒换好鞋走了进来说道:“叔叔,来也没带什么,就买了些水果过来。”

“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安医生有些责怪意味地说道,“安静,你去给客人们倒点喝的。”

安静?

江迟寒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沈家安,沈家安用那种乞求的眼光对江迟寒使了使眼色,江迟寒也就没再多嘴。

江迟寒看着安医生,这人跟安静的性格完全相反,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给人一种非常亲和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样的父亲怎么会养出那么开朗的姑娘,不过江迟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安静要叫这个名字了。

江迟寒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站起来轻声问道:“我能去安静房间看一看吗……”

安医生苍老的身躯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指着斜侧方的房间说:“就那个房间,安静住那里。”

“江总,你跟我来。”沈家安对江迟寒招了招手,然后带着江迟寒进了房间。

“我是去安静的房间,不是来你的房间。”江迟寒看着少女心满满的房间说道。

“这里就是安静姐的房间。”

沈家安声音细细柔柔的,阳光大把大把的透过白纱窗帘洒进了屋内,房间窗台上摆着的玫瑰花拼了命地绽放着,生怕有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一般,房间里的钟表声“滴滴答答”,客厅里传来安医生间间断断的咳嗽声,一切都看上去那么安逸。

江迟寒走到书架前,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画册,这该是安静的房间了,林鹿全部的画本安静都把它们买了下来,书架里缺了的那本书,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江迟寒的家里。

那是安静送给他的礼物,唯一留给江迟寒的东西。

江迟寒打开安静房里的书架,手微微有些颤抖地从中拿出了一本画册,画册上的画,线条豪放,彼此交织,错综复杂的线条组成了一副艺术气息十足的图画出来。

江迟寒刚想把画册塞回到书架里,手中的书册中间掉出了两页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江迟寒蹲下身子捡起了两页纸,浑身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回忆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拼了命地涌了出来——

“就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垃圾而已。”

“你不要我要,怪好看的画,丢了可惜。”

原来……

原来一直都保存着呢。

chapter83果然失宠了

“你不是安静。”江迟寒捏紧着手里的本子,声音冰冷的说道。

“这个不用江总提醒我也知道,我是沈家安,沈阳的沈,家国的家,平安的安。”

女孩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那他为什么要叫你安静?”

“安医生失去女儿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沈家安坐在床上看着江迟寒的侧影,心里感叹这人还真是好看啊。

老天有时候就是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漂亮的脸蛋,聪明的脑袋,优厚的家庭条件,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精雕细刻的一样,连个缺陷都找不到。

“不会不舒服么?”

“啊?”沈家安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看江迟寒已经看入了神,连他问自己什么都没听清。

“当别人的替代品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还好啦。”沈家安垂眸一笑,带着安慰似的口吻说道,“我的这条命,这张脸都是安医生给的,只是被他叫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舒服的。”

江迟寒盯着沈家安看了许久,从眉到嘴,整张脸都那么的像安静,如果当年,他不是那个没用的高中生,也许他能保住安静,也许他能娶她为妻。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真他妈有那么多如果的话,他一定选择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一眼望穿的未来,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

江迟寒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安静的家里回到了自己那空荡荡的家里,打开家门的一刹那,一人一猫往江迟寒怀里一扑。

程然一把搂着江迟寒的腰,委屈巴巴地看着江迟寒叫道:“迟寒~”

一眼望穿的未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怀里这人就是个例外,在遇到程然之前,江迟寒绝对没有想到会花一大笔钱把这么一个人给买回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把克制了十几年的欲望发泄在他的身上。

江迟寒把程然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程然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江迟寒越来越觉得程然绝对没做什么好事了,程然用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滚:“是桃子,桃子打碎了那个花瓶,不是我打碎的。”

桃子委委屈屈地看着这个把锅甩到自己身上的程然“喵喵”直叫,宣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听到是花瓶碎了,江迟寒悬在那里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只要不是把房子烧了,那种瓶瓶罐罐碎了都无所谓了。

“迟寒你不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就一个花瓶而已。”江迟寒莫名其妙地看着程然问道。

程然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酸酸地说道:“哎,我果然失宠了,现在摔个花瓶都博取不了你的关注了。”

小时候,男孩子喜欢小姑娘就会拽拽她的辫子,把她的橡皮藏起来,或者是在她回答问题的时候抽走她的凳子,就是为了博取点关注,恨不得让她一天二十四小时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看样子这招对于江迟寒并没有什么用,程然想想,其实也是,江迟寒一男的,这招肯定不能行啊,于是没了吸引江迟寒注意的热情,扭头就走。

江迟寒不懂程然什么逻辑,看着程然的背影叫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干嘛!”程然一脸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江迟寒,“你不会是想让我赔你一个吧?江迟寒我跟你讲,我没钱!”

之前把钱全给了陆晨了,现在哪里有钱赔给江迟寒,而且他在砸之前心里就已经盘算好江迟寒绝对不会让他赔花瓶的小九九了,不能这么尴尬吧,江迟寒家的花瓶,程然可赔不起,那个暴发户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碎了的花瓶清理干净没有?”

程然一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收拾了,我自个儿收拾的。”

江迟寒两步上前,一把拉着程然的手腕,看了几眼程然的手,程然被江迟寒的目光看的有些背后发毛,连忙把手从江迟寒手里抽了出来藏在了自己身后叫道:“你……你突然干嘛……”

“打碎的花瓶让他们收拾就好了,手划了不疼的啊?”江迟寒从程然身边走过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说道,“二楼杂货间还有个花瓶。”

程然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迟寒原来知道是他故意砸碎的花瓶啊。

慰鸣拿了一个四方形的披萨盒子往程然手里一放说道:“少爷让我给您买的。”

程然看着熟悉的披萨店标志,心情立刻大好,笑眯眯地跟在慰鸣身后问起来:“鸣鸣,你带江迟寒去披萨店了啊?人家都没觉得奇怪吗?这么一个与尘世格格不入的男人去披萨店买披萨。”

“与……尘世……格格不入?”

慰鸣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给江迟寒这么一个评价,说江迟寒花心、冷血、凶巴巴的评价倒是挺多的,程然这种评价,慰鸣听得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江迟寒是天神!天神啊!”程然咂咂嘴叫道,光顾着说话,江迟寒什么时候又回到他身后他都没注意。

“天神叫你看电影了。”江迟寒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吓得程然脖子一缩。

“天呐,吓我一跳。”

“陪我看电影。”江迟寒强调了一句,“在我房里。”

“好嘞~”

哎,谁让他吃了江迟寒买的吃的呢,吃人嘴短,程然乖乖地跟在了江迟寒身后进了房间。

江迟寒现在必须要一件事来把自己的内心世界给填满,当年的伤口今天又被扯开,那不像是被玻璃碎渣划破的伤口,贴个创可贴,过段日子就能愈合了,那是实实在在的在心口割开了的口子,时不时痛一下提醒你它还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放太多的心力在上面。

程然一边吃着披萨一边陪江迟寒看着电影,电影里的食人魔面无表情地嚼着盘子里的人肉,江迟寒在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地发着呆,程然索然无味地放下手里的披萨,随手扯了一张餐巾纸把手的油擦了擦,然后和江迟寒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让我陪同看电影的人是你,发呆的人也是你,主子你这一本正经发呆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名词。”

江迟寒回了回神,看着程然问道:“什么名词?”

“思春的少女。”

“你来搞笑的吗?”江迟寒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表现的这么明显。

江迟寒是谁,江迟寒可是那种心里想着下一秒怎么杀了你,面上却表现出一幅“我们的相遇真是千年修得的福气”的人。他从安医生那里回来之后,满脑子都在想着安静。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把江迟寒脑子里对安静的记忆已经抹的模模糊糊了,可是沈家安的出现,就像是拿着勾勒笔的画家,把淡了的线条又描深了。

江城知道怎么整他,所以在那么多人里面找出了一个沈家安。

江迟寒拿程然去刺激江城,江城拿着沈家安去还江迟寒送的这份大礼,一击必中。

“要是搞笑就好了。”程然嘀嘀咕咕地说道,“搞笑的话你还能笑笑,你看你也不笑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江迟寒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算是感谢他的担心了,眼看着江迟寒要下床,程然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一把抓住了江迟寒的衣袖口。

江迟寒的动作就这么被程然给止住了,他侧头看着憋了半天话的程然,刚想开口让程然别担心他了,结果程然嘴快地来了一句:“迟寒,睡觉吧。”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程然僵在原地,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来,他脑子里混乱的都可以出一本书了,整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同意一脸懵的江迟寒。

他刚刚算不算勾引江迟寒了?

“我……我意思是……”程然从脑海里扯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解释,可发现这些解释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看着手旁摆着的手机,程然尴尬地举起它来问道,“要不,一起听个歌?”

也许程然,真的就是个意外。

安静死后,江迟寒无数次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存活的意义了,撑到了现在,不过是想找江城复仇罢了。

他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如果没出生的话,江迟寒也不至于活的像现在这般痛苦,是江城让他背负了太多的骂名,是江城把他的人生搅和的一团糟。

如果可以,下辈子更想做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生活在这个急速运转的世界里,做这个世界最小的那颗尘埃。

“wherethedarknesssurroundsus,leavingourheartsindi*ay,whenthedemonsarecrawling,atopyourchest,i’lltrymybestjusttoscarethemaway……”

如水般轻柔的歌声,像是溪流轻拍着水底的石子一般,轻缓地让江迟寒的心里稍稍静了下来。

程然侧躺在江迟寒身旁,两人耳里各戴着一个耳机,各怀着不同的心事。

江迟寒没有程然嘴里说的“天神”那么夸张,顶多也就算个天才罢了,他另外还有个身份,就是江城的私生子,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江处崖那么恨他的原因。

chapter84他要他死

江处崖把母亲的死全部归咎于这个陌生的女人和这个初来乍到的孩子,在江处崖心里,很久之前就埋下了叫做“恨”的种子,那个种子种到了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所谓血债血偿,也是从江迟寒出生的时候开始的。江处崖总想杀了江迟寒,这样就能为死去的母亲报仇了,也许是江处崖这种举动,让江迟寒出生开始就对江处崖产生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排斥。

在江迟寒还是婴儿的时候,江处崖掐着他的脖子差点让他断了命,后来江迟寒稍稍大了些的时候,江处崖就在他鞋子里倒玻璃渣,经常扎的江迟寒脚心全是血,江迟寒原以为江处崖仅仅是对他的厌恶排斥而已,可是没有想到江处崖想要的实在太过单纯,他要他死,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小的时候,江迟寒不明白为什么江城能把江处崖带出去见人,却总是把他关在江家那个大宅子里,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有母亲,他的母亲却不跟他住在一块儿,他不明白明明是都是上学的年纪,为什么他不能跟江处崖一样去学校上学却只能上江城请的家教上的课。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是私生子,就因为是私生子,所以才见不了光。

他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剥夺了太多太多的权利,他被禁锢在江家的大笼子里,逃都逃不出来。

这还是当时一个家教说的,江迟寒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人用着轻蔑的语气对他说“一个私生子而已,还敢脾气那么大”。

对,他是江城的私生子,所以他不能发脾气。

他是江城的私生子,所以他不能被江城带出去见人。

他是江城的私生子,所以他不能跟自己的母亲住在一块。

他是江城的私生子,他妈是介入别人婚姻的骚浪贱,所以他没有一点人权。

江迟寒把那个家教赶了出去,那时候他拿着台灯往人家头顶砸,玻璃灯罩把家教砸了一头的血,江城后来赔了好多钱才私了了这件事。

也是那时候开始,对家教产生了一种排斥的心理,觉得他们的眼神里总是藏着一种蔑视。纵使江迟寒脑袋聪明,高中已经开始修大学的内容了,江迟寒在他们眼里还是看不见一点赞赏的感觉。

就这样,从小心理就有缺陷的江迟寒,遇到了安静,这个扎着清清爽爽的马尾辫的女孩,她眼里的纯净像是清潭一样,干净见底。

她总是笑盈盈地“迟寒迟寒”地叫着他的名字,江城对他会直呼其名,江处崖偶尔会叫他名字,大多数时候都会骂他“狗杂种”,身边的下人只会叫他“小少爷”,只有安静,这个姑娘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样,亲近的叫着他“迟寒”。

从一开始对安静的排斥,到后来发现两人的共通点之后,两人慢慢地就走近了,江迟寒把自己世界的大门敞开,那是第一次他邀请别人走了进来。

初恋总是美好的,最起码对江迟寒是这样。

发现江迟寒绘画天赋的安静,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林鹿的各种画册,给江迟寒买好的画纸和画笔,有时候还打着带江迟寒去实验室做实验的借口,带着江迟寒出去郊游画画。

安静在的时候,江迟寒觉得也许人生这样也不赖。

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好像每一天都很快乐,就像是能够从头笑到尾一样。

世间万物,都有个秤摆在那儿,哪边下去了哪边就上来了,江迟寒一直觉得,一个人的运气是有个定数的,他遇到安静这件事已经用掉了他这一生的运气,所以他们后来才会那么悲惨。

周围的眼睛太多,两个人走的太近,自然也就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这股子闲言碎语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江城听去了。

江城在安静陪江迟寒画画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江迟寒的房间门,在安静的尖叫声中,把江迟寒刚刚画好的画撕了粉碎。

江城赤红着眼睛对安静叫道:“你明天不用来了!”

“江先生,迟寒非常有绘画天赋,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画家的!”

“安小姐,我没有让你教他画画,你知不知道你在害他?他是以后要掌管我江家的人,你觉得靠一支破画笔,他能怎么掌管?”

“迟寒他很优秀,画画是……”

“安小姐,麻烦你出去!这是我们江家的私事!”

“可是……”

江迟寒看了一眼江城捏紧的拳头,扯着喉咙对安静叫道:“你赶紧滚啊!耳朵聋了吗!”

那是第一次,把安静吼哭了,江迟寒从来没有见过她哭的那么伤心过,就连当初安静胃疼的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她也没掉一滴眼泪,可是这次好像真是伤着她了,江迟寒心口隐隐发痛。

是喜欢吧,就是喜欢啊,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走,可又怕伤害到她,拼了命地又把她往外推。

那一次,江城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可是江迟寒一点都没长记性地半夜翻墙跑到了安静的宿舍楼下等着,当时也是运气好,他随手逮着的那个人正好是安静的舍友,一听到面前这个落寞的小可爱是找安静的,当时眼睛都放光了,脱下外套往江迟寒头顶一罩,就这么带着他进了女生宿舍楼。

江迟寒进安静宿舍的时候,安静还趴在桌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江迟寒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对着安静说道:“别哭了,哭的更丑了。”

安静哪里知道江迟寒会来,她看着面前的江迟寒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江迟寒蹲下身子,擦了擦安静止不住的眼泪说道:“都说哭了更丑了。”

安静看着江迟寒发青的嘴角,哭的有些喘不过气的嘀咕道:“也不知道谁丑,你爸打你了啊。”

“喏,给你。”江迟寒把棒棒糖往安静手心里一放,就像是哄小孩一样。

那时候的江迟寒,能半夜翻墙出去就为了给安静两根棒棒糖去哄安静开心,那时候的他喜欢安静喜欢的快要疯掉了,也正是喜欢安静喜欢的快要疯掉的江迟寒,后来在安静死后差点随着安静一起去自杀了。

江迟寒躺在程然身旁,就这么反复听着那一首歌。

程然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呓语一般:“迟寒,你有没有遇到过那么一个人,你原以为你能够跟他走到最后,后来才发现,你们既没有在对的时间,也没有在对的地点遇到彼此。”

“有。”

当年如果不是在江家的宅子里遇到了安静,如果是在林鹿的签名会,或者是在书店的路上遇到了安静,那么他们可能会一见钟情,然后像平常人一样交往相爱,也许安静也就不会死了。

“迟寒,我跟你说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江迟寒整个人放空的躺在床上,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身子坠坠地往下沉,眼皮子也像打架一般,程然的声音空旷旷的,就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程然之前跟他说过他和江处崖的事,可是程然还是想再跟他说一次,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诉说自己痛苦的事情的时候,另一个人只有跟他说一件更痛苦的事情,这才是最好的安慰人的方式。

程然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安慰江迟寒。

迟寒你看,你以为你是最悲惨的,我其实比你还要凄惨啊。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人。”

“我以为他是救世主。”

“后来才发现,他才是毁了我一切的坏蛋。”

程然不像江迟寒,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程然的父亲程木旸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程然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家庭妇女,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程然高三那年遇到了江处崖,而江处崖把这种平和打的支离破碎。

如果程然知道江处崖把他的人生一棒子打死,他那一天绝对不会去程木旸的公司,然后跟江处崖戏剧性的相遇。

程然到现在还记得江处崖对他伸出了手,声音平和地对他说:“你来帮我做事,我来救你们家。”

是江处崖说他来救他们家的,是江处崖先开了这个口,所以后来程然才义无反顾地去投奔了他。

可是后来呢?

后来江处崖是怎么对待他的?

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把他打的差点没了命,把他母亲的病房砸了,让他母亲丢了命,这都是江处崖做的事情啊。

程然看着身旁已经昏昏沉沉睡着的江迟寒轻声说道:“你跟我一样痛苦吗,心里的那种痛,是不是怎么抚也抚不平了。”

程然摘掉了耳机坐了起来,把手贴在江迟寒的心口处轻轻地说:“我以为你无坚不摧,我以为你是天神,我以为你这里不会痛,这么看来,你跟我一样,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啊,该痛的时候也会痛,该难过的时候也会难过,迟寒,你不该在我面前表现这么一副让人担心的模样,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啊。”

程然看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的信息——

郑泽:程然,我带你走吧。

程然看着闭眼沉睡的江迟寒,轻轻叹了口气,拿着手机给郑泽回了一句,然后侧躺在江迟寒身旁也闭上了眼。

chapter85浅川古天乐

段敬言自从搬去跟许浩住之后,完全成了许浩的全职保姆,就算保姆也没做到这份上,拖地洗衣服做饭也就算了,那他妈许浩洗个澡,还得让他帮着洗,然后手有意无意揩个油什么的,一开始段敬言还知道躲一躲,后来索性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傍晚的时候,许浩身子往夜来香的前台一靠,然后嘴角一勾,媚眼一送,前台的姑娘们立马捂着嘴偷乐起来:“哟,又来找我们段二爷啊?”

“那可不嘛。”许浩摘下墨镜,神神秘秘的凑到前台姑娘面前轻声问道,“哎,今天有没有人瞎勾搭你们主子的?不管是男的女的,都给我老实交代啊。”

“这话您老人家昨天可就问过了,就放一百个心吧,没有没有,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

许浩一听,这才稍稍定了心。

其他姑娘一看许浩来,立马凑上前一脸期许模样地看着许浩问道:“许大少爷,你今天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

“作为你们给我提供小情报的礼物,今天请你们吃冰淇淋啊。”许浩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张冰淇淋店的储蓄卡。

得了,这可不是平民冰淇淋,一看储蓄卡上的金额,闪闪亮亮的,那帮姑娘们立马把卡抢了过来分了分,生怕他反悔了,分完之后一脸看天神的表情看着许浩说道:“感谢许大少爷包养之恩。”

要说之前,只是以为许浩难相处,那时候对许浩只有千秋阁的上当家的定义,后来许浩把夜来香当自个儿家一样,一回生二回熟,来的次数多了,跟这帮姑娘们就渐渐熟络了起来,自然而然也就打成了一片。

许浩就这一副痞里痞气的姿态,整个人坏坏的,又特别舍得花钱,性格又好,把夜来香的小姑娘们哄得团团转。

段敬言去哪儿了?干什么了?去见什么人了?

这些都不用许浩问,那些姑娘们自然地就把段敬言的行踪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许浩了。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姑娘们今天收点许浩送的奶茶,明天收点许浩送的小蛋糕,后天人手一束玫瑰花,没对象的天天过的比有对象的滋润,有对象的天天骂自个儿对象比不上一个外人。

她们现在被许浩收买的,恨不得直接把段家二少爷装到礼品盒子里,给他身上系个大缎带,然后把他打包好送到许浩床上。

“你又来做什么?”段敬言本来累了一天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许浩摆着这张笑盈盈的脸站在夜来香门口,活像是一个门口拉客的。

“来接你去喝酒。”许浩乐呵呵地走了上前,一把揽着段敬言的腰说道,“段二爷,我都来这儿了,你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段敬言黑着一张脸,又不好在下属面前发作,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装成了平时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说道:“酒吧去多了,不好不好。”

许浩像模像样地模仿着段敬言的话说道:“把我这个小可怜鬼扔在一旁,不好不好。”

“小……小可怜鬼?”段敬言只是觉得许浩有点没皮没脸,但没想到他这么没皮没脸,被许浩的话噎着的段敬言僵在原地,一时还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下属们,纷纷捂着嘴偷笑起来,心里纷纷叫喧着:我命令你们原地结婚!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之前大家就在背地里传千秋阁的少当家的在追段家二少爷,追的火热追的深情。

后来越描越过分,还有人声称看见他们亲一块儿了,那个难舍难分啊。

再后来许家这个大少爷经常问她们段二爷的事情,这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今天难得运气好,正好撞见许浩跟段二爷撒娇,有人甚至偷偷摸摸把手机藏袖子口把他们两个唯美的爱情给拍了下来。

段敬言忍着想把许浩捶到地底下的冲动,拉着许浩走出了夜来香。

许浩跟在段敬言身后,看着段敬言牵着他的手,嘴角笑意更明显了:“段二爷,我车停在那儿呢,路走反了。”

“我开我的车!”段敬言努力平复着堵在心口的怒意。

出生三十多年,段敬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频繁的气的打哆嗦。许浩乖乖巧巧地跟个小媳妇一样坐在段敬言车的副驾驶座上,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的段敬言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段敬言没好气地问道:“要去哪?”

“嗯?”

“不是说要去喝酒吗?”

现在段敬言确实想喝酒灌醉自己,身边这个人实在是太让他火大了,他现在正好借个酒消个愁。

许浩让段敬言导航的是一家很偏僻的路边摊,几个塑料凳子,几个方桌子,一个大棚子,一个大推车就成了一家店面。

段敬言下车的时候,半天不愿意往前迈一步,他现在这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跟这个地方着实有些不搭。

而许浩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墨绿色的围巾,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的裤子里,显得格外的笔挺,夜晚的风把他新染的酒红色头发吹得有些乱,耳朵上带着的黑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这个人不管在哪个地方,仿佛都能跟那个地方很好的融入在一起。

“古天乐!我今天带金主来了!”

被叫成“古天乐”的中年男子根本没空搭理许浩,他今天生意好,一个人炒菜,忙都忙不过来。

许浩一回头,发现段敬言还站着原地不动,于是几步上前,一把揽着段敬言的肩,把这个从来没去路边摊吃过饭的段家二少爷拉了过来。

“古天乐,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金主。”

段敬言胳膊肘一怼许浩的腹部,疼的许浩弯了腰。

“奥,我管他是不是金主,你俩谁付钱?”老古才不在意段敬言是谁,他更关心的是钱的问题。

“都说了是我金主了,肯定我金主付钱啊。”

段敬言一脚踩着许浩的脚,这下疼的许浩叫了出来,段家二少爷装作没看见一样,文质彬彬地说道:“你好,我是许浩朋友,段敬言。”

“奥,这名字取得好。”老古点点头夸赞道,“哎说到名字,许仙,我跟你说我要改名了。”

“改啥名?”

段敬言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跟他们两人不是活在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越来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奥,对了,忘了介绍我自己了。”老古熟练地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之后说道,“在下古方唐,字天乐,我就是浅川古天乐。”

许浩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在下姓许,名浩,字仙,先生可以叫我许仙,浅川许仙。”

段敬言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许浩,自从认识了许浩之后,他还真是长见识了,以前从没见过的人,这段日子算是见了不少了。

许浩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靠在老古的手推车旁看着他问道:“对了,老古你说你要换个什么名字?”

“最近电视里,出了个什么古方红糖,就女的来那玩意儿喝的,什么那几天喝古方红糖,妈的智障,他在盗用我的姓名!”

“你叫古方唐,他叫古方红糖,又没撞上,你还不许人家取这名儿了。”许浩咂咂嘴道,“你倒是说说,您老人家想改个什么名儿?”

“奥,我想好了,我就叫古驰。”

“噗……”

段敬言和许浩两人一个没忍住,一起笑了出来。

老古不悦的看了他们一眼叫道:“干嘛,”

“老古,你他娘的怎么那么有才呢。”许浩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笑着说道,“你英文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gucci,是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古一听,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说道:“奥,确实有点,要不我把我家点名改成gu什么玩意儿?”

许浩被老古逗得都快笑岔了气,他强忍着笑炸的肺,重复了一遍:“gucci,g,u,c,c,i,gucci。”

“奥,不愧是读书人,真有文化。”

“不不不,我可不是读书人,这位才是,知识分子,国外博士,人牛x着呢。”

老古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管你俩谁呢,我明儿个把我这个店面牌子改了,就叫gucci家的盖浇rice。”

“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

“奥,对了,你们今天吃什么?还跟以前一样?”

“嗯,跟以前……”许浩突然顿了一下,他看着段敬言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

段敬言摇了摇头,可是许浩还是转过头对老古强调了一下:“你少放点辣,我金主不太能吃辣。”

“奥,你去找个地方坐着。”

“老古,我记得你啤酒摆……哎果然在这儿。”许浩搬了一箱啤酒,寻了一个位子,然后把它放在了板凳旁边。

段敬言莫名其妙地看着拿餐巾纸擦桌子和凳子的许浩,他什么时候不能吃辣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找到比他能吃辣的人。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许浩手上那伤口也没法吃辛辣的东西。

“坐啊。”许浩把段敬言的凳子擦了,自己就随便找了个凳子一坐,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大衣上沾了灰,“我跟你讲啊,老古虽然嘴贫,但他做饭可他娘的好吃了,这家伙年轻的时候,跟着人家大厨学做菜的,因为性格古怪,去哪儿都处不习惯,后来就自个儿开了这个路边摊,爱他家饭的,可多了,老古算是垄断了这条街的生意了。”

“你这臭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老古端着一碟炒蘑菇往桌上一摆问道。

chapter86您初吻给谁了

老古瞪了许浩一眼说道:“奥,要让我知道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信不信我捶死你。”

“哎哎哎是是是,我都怕死了,老古你千万别让你那些黑社会朋友打死我啊。”

“奥,知道怕就好。”老古收回了恶狠狠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车前炒起了菜。

许浩用牙齿撬开了啤酒盖子,然后把啤酒盖子往桌上一放,乐呵呵地说道:“这盖子,老古把它收起来,到时候还能卖个两块钱呢,那小气鬼,就给我分五毛钱。”

段敬言很少喝这种廉价的啤酒,更准确的说,他酒量也不是特别好,每次去酒吧点的酒都是酒精纯度较低的酒,就是那种稍微喝多一点也不怕醉的那种。

看许浩都举起了杯子要跟他碰杯,段敬言别别扭扭地举起了杯子跟许浩的杯子撞了一下。

“cheers~”

这种大冷天,在室外喝这种常温的啤酒还是有些冷。

许浩把自个儿围巾摘下来往段敬言脖子上一围:“天冷,你围着,别把我们知识分子给冻坏了。”

许浩的围巾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段敬言倒也不讨厌,这男人身上一直都有这味道,他以前就觉得这味道好闻的不得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提罢了。

现在的许浩左手使筷子可溜了,虽然右手伤了也恢复差不多了,但这都成了习惯,许浩也就懒得纠正回来了,他夹了一筷子蘑菇往段敬言碗里一放说道:“老古家的蘑菇,炒的绝对不比五星级饭店差。”

段敬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夹起来吃了下去,虽说没有许浩夸得那么厉害,但味道确实不错了,各方面都挺合段家二少爷的口味。

许浩看段敬言又伸出筷子夹了点菜的时候,心才放了下来,他还怕老古的菜不合段敬言口味,他真是多虑了,那可是老古,做菜好吃着呢。

“我小时候,跟我爸吵架,我就跑这儿来蹭吃的。”许浩喝了一口啤酒说道,“那时候老古还年轻,真的跟古天乐长得可像了,那时候古天乐演《神雕侠侣》,火的那叫个厉害,当时看见老古的都说他像。”

“我班姑娘那时候迷老古快要迷疯了。”可能是因为天冷,许浩吸了吸红红的鼻子,搓了搓手然后继续说道,“我跟老古关系好,老古脾气暴,大家不敢跟他说话,可我敢,他说他黑社会兄弟多,再多能有我认识的多嘛,而且那时候我想啊,我就千秋阁少当家的,以后整个千秋阁都归我管,我还怕这个老东西不成。”

段敬言看了一眼许浩,刚举起酒杯,许浩就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他知道你是千秋阁的少当家的吗?”

“我小时候经常跟他说,我说我是千秋阁的少当家的,他竟然问我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后来又跟他解释了一遍,结果他跟我说如果我是少当家的,那他就是当家的,这不明摆着说他是我爹嘛。”许浩喝了口酒,然后笑了一笑,“不过也是,谁能想的到那么点大的小屁孩是少当家的。后来啊,发现他就是拿这个唬唬人,我长大了倒也不跟他提我是少当家的这事了。”

段敬言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古方唐和许浩之间有着让他觉得很神奇的联系在那儿,这种无形的联系支撑着他们,强固的推也推不倒。

“老古这人可坏了,我小时候离家出走,他给我做顿好饭,在我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想跟着他过日子的时候,他又摆出一副凶的不行的模样把我撵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我好,这些事情以前不知道,都是随着年龄慢慢增长才越看越明白。”

段敬言看许浩这一副触景伤情的模样,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老古第一次看到许浩带朋友过来吃饭,于是给许浩上了一大桌子菜,到后来的时候桌子都快摆不下了,许浩连忙叫起来:“老古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们金主在所以想大坑他一笔?”

“奥,这么晚了,等会儿就没什么生意了,就剩下这些菜了,全给你们炒了。”

“卧槽,我们金主付钱,结果我们还帮你处理这些剩余品?”

“你爱吃不吃,不吃以后也别来了!”老古把手上的水往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看着许浩说道。

“哎行行行,做菜好吃还了不起了。”许浩瞅着老古的背影嚷嚷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段敬言说道,“你别看他摆着一张臭脸,我今天把你带过来他高兴着呢。”

“你以前没带别人过来过?”段敬言有些意外。

许浩在没遇到他之前私生活多乱啊,许浩下手的酒吧段敬言经常去,只是时间正好跟许浩错开来了,许浩那些狗名声,传的真是臭名昭著,就前男友前女友都能排成一个连了,他竟然没有带人家过来吃?

“没,你是第一个。”许浩吃了一口菜之后笑眯眯地又强调了一声,“主动去追的对象,你也是第一个。”

“咳……咳咳咳……咳咳……”

段敬言被许浩这句话,呛得差点没喘过气,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咕咕”地往喉咙里灌啤酒。

“哎慢点慢点,别喝多了。”

段敬言把一瓶酒喝完之后,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红色,之前老古上菜的功夫,段敬言已经喝了四五瓶了,现在喝的这么凶,许浩心里开始有些隐隐的不安。

“二爷,段二爷,我们不喝了啊,吃菜吃菜。”许浩伸手把酒抢了过来,就跟哄小孩一样哄着段敬言。

段敬言不高兴的看着许浩,可眼神已经有些飘飘忽忽聚不起焦了。

之前跟段敬言去酒吧,调酒师一看见段敬言就主动给他调了他经常喝的酒,他哪里知道其实段敬言酒量这么差?

而且……

现在不是酒量差的事情,这人他妈的酒品看上去也很不好啊!

“二爷,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我他妈的怎么可能会喝醉?”段敬言说完,又拿起了一瓶啤酒灌了下去。

许浩瞪圆了眼睛,刚想把啤酒瓶子抢过来,段敬言“啪”的把啤酒瓶子往桌上一敲,那深绿色的酒瓶子立马断成了两截:“你他娘的再抢我的酒试试?”

老古听到这边的动静,刚想走过来,许浩连忙摆摆手,一脸乞求他别过来的目光看着老古说道:“没事没事,就有点醉了。”

老古皱着眉头叫道:“别在老子地盘上搞出事啊!”

许浩双手合十,连连点头,这才把老古这尊大佛请走了。

段敬言喝醉酒就喜欢爆粗口,所以这也是他在人前很少喝酒的原因,喝醉了的段家二少爷,什么三纲五常,礼义廉耻,那都是放屁,平时文质彬彬的模样,现在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许浩,我日你妈,全天下那么多人,你他妈的偏偏找我干嘛?酒吧里那么多人不够你祸害啊!”

“可我喜欢你啊。”许浩看段敬言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新奇,这人也挺会骂脏话的啊。

“喜欢你麻痹啊!”

段敬言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着要往许浩身上栽上去了,许浩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一把把他接住了:“哎哎哎,别摔着了啊。”

段敬言一把推开许浩叫道:“滚蛋,你去祸害你那些前……前男……女……男……哎,反正就是你……你祸害你那些前任们去!。”

“段二爷你这话就伤人了,那都是床友,你看我现在追你,我连个床友都没了,更别提前任了,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没个前任啊,您老人家敢说您没有吗?”

许浩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段敬言就跟吃了哑巴亏一样,突然不说话了。

段家二少爷忿忿的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的模样,看的许浩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了:“不会吧,段家二少爷从来没谈过恋爱啊?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没……没谈过恋爱怎么了。”段敬言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嘴巴也越来越说不利索了,“我们家老头子说……说念书期间不许谈恋爱,容……容易分心。”

“噗……”

许浩这下真的忍不住了,擦着笑出的眼泪说道:“哎,哎不……不……噗哈哈哈哈哈……你还这么听你老子话啊,他不让你谈你就不谈?他们老一辈的封建思想荼毒的你还不够多吗,感情这事还得荼毒你啊?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儿……”

“我们家三兄弟,我大哥和我家小弟都不听话,他只能管我了啊。”

这种有兄弟姐妹的家庭,许浩不明白,他们家老爷子老来得子,得了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宠的无法无天,一身都是臭毛病,段敬言家里这种状况他还确实没遇到过。

许浩看着这样的段敬言,突然起了一些逗他玩的意思,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嘛,像段敬言这种酒品差的,止不准能吐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出来。

“恋爱没谈过,那初吻总该有吧,初吻给谁了?”

“你。”

chapter87一天一百块钱

“你他妈的聋子吗?我不是说了嘛!给你了!你!初吻给你了!”

看着炸了毛的段敬言,许浩的狐狸尾巴是翘了又翘,初吻都给他了,不用问,第一次肯定也给他了,怪不得那次的一夜情,段家这个斯斯文文的二少爷表现的那么生涩。

“段二爷,我教你恋爱好不好,不然以后我不缠着你了,你追姑娘都是个问题。”

段敬言一愣,然后满脸不信任地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许浩一乐,面前这人虽说喝醉酒了,脑子倒是挺清醒:“我教你,一天一百块钱,月结,怎么样?”

“还一百块钱?你教人谈恋爱这么贵的吗?”还没等许浩把价格降下来,段敬言手指比了一个“二”的姿势说道,“一口价,两百!不能再低了!”

刚还夸他清醒,这么一看,确实是醉的不清。

“行啊,一周三次课,一次两百,段敬言,你要是明天反悔怎么办?”

“哼。”段敬言发出了这一声傲娇的哼声,听得许浩心里直乐,“反悔的是小狗。”

“好~”

许浩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活似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啊。

现在的段敬言,眼里的世界就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所有的颜色都搅和在了一起,天旋地转。许浩伸手把段敬言脖子上的墨绿色围巾重新给他围围好,然后像是哄小朋友一样地哄着他说道:“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去结账。”

段敬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变得乖巧的不得了。

老古看了看不远处趴在桌上睡觉的段敬言问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喜欢他?”

许浩掏出手机扫了一下老古摊子上摆着的收款二维码,笑了笑:“哟,您老人家眼睛挺尖啊。”

“奥,我还不了解你,你脱下裤子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哎哎哎,法治社会,文明当先,素质素质啊。”

许浩把钱转了过去之后,刚想给老古看,老古不耐烦的摆摆手,看都没看一眼。

“你要喜欢他,你可得好好抓着,那种相貌的人,就是年轻姑娘们眼里的肥肉,别到时候被人抢了,你哭还来不及。”

“不能不能,这是我的,你没看他脑门子上贴着我的名字吗?我的人,谁敢动?”

老古咂咂嘴,表示自己的不屑一顾。

“老古,我走啦,天凉我怕他趴在这儿感冒了,那可是读书人,身子金贵着呢。”许浩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趴在桌上睡觉的段敬言,老古还是第一次看这个混蛋小子露出这副神情。

“奥,快滚快滚。”

“我下次再来见你。”

许浩跟老古道了别之后,走到段敬言身旁,弯下腰把睡熟的段家二少爷打横着抱了起来,然后把他放在了车后座。

段敬言自始至终也没有被吵醒。

喝醉酒的身子,第二天就像是石头压在背上一样,整个人身子直直地往下坠。

比这个更糟糕的是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许浩的脸,阳光照在许浩的侧脸上,就像是给他的脸上向了一道浅浅的金边一样,许浩紧闭的眼睛,睫毛长而卷翘,薄薄的嘴唇带着一种浅浅的粉,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安逸的不得了。

段敬言觉得自己身子凉凉的,一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真的一件衣服都没有,更别提身旁的人了,他们两人,竟然就这么光着睡在了一起?还睡了一宿??

可能是段敬言把被子掀开的缘故,许浩觉得身子一凉,发出了可怜的嗫嚅声,伸手一把揽住了段敬言的腰,可怜巴巴地说道:“冷~”

段敬言拿起身后的枕头猛地往还没睡醒的许大少爷身上一砸叫道:“冷什么冷!许浩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什么情况?”

许浩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这真是一个不讨喜的起床方式啊。

“段二爷,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床伴的吗?”这要是换成别人,许浩估计直接把叫醒他的人从楼上扔下去了,这也得亏今天把他拍醒的是段敬言,许浩忍着满满的起床气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为什么在你房间?我又为什么光着?”

段敬言脸色铁青地看着许浩,就说自己跟这人在一块儿时时刻刻都要忍着杀人的冲动,实在是太生气了。

“这么赤诚相待,段二爷觉得为什么呢?”

许浩那副笑盈盈的模样看的段敬言心里一堵,连继续问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其实事实是许浩把段敬言抱回家的时候,段敬言拽着许浩的领子口,吐了许浩一身,许浩本来就被这家伙折腾的够呛,带着他换了衣服洗完澡已经快凌晨两三点了,实在是懒得再把干净衣服换上,就这么直接带着段敬言上床睡了。

不过显然段敬言误会了,可许浩一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看着这么气鼓鼓的段敬言,许浩觉得他分外的可爱。

段敬言随手扯了一条扔在旁边柜子上的浴巾,起身往腰间一围,心情很差地问道:“我衣服呢?”

“卫生间里。”

段敬言头也不回的走到卫生间里,看见地上扔着的脏衣服,眉头一皱,等他把衣服拾起来的时候看见上面的呕吐物,一阵胃酸反了上来。

许浩还没来得及继续睡个回笼觉,就听到段敬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彻底发飙的嘶吼声:“许浩!我衣服怎么变成那样了!”

许浩现在真是委屈的不行,昨天晚上被段敬言折腾了半宿,今天还得受段敬言嘶吼声的荼毒,早知道昨晚就该把段家这个二少爷丢在老古那儿,他好歹还能睡个好觉。

“你自个儿吐得,不是我吐得啊!”

段敬言一听自己吐得,立马吃了瘪,这么说是许浩把他搬回来还给他把脏衣服换了?

自个儿理亏的段敬言站在许浩床旁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不情不愿地对许浩说了一声:“谢谢啊。”

许浩一听段敬言对他说“谢谢”,立马来了精神,他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来,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段二爷,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什……什……什么???”段敬言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许浩又搞什么鬼?

“我教你恋爱啊,二爷,一周三次,一次两百。”

“恋恋恋……恋什么玩意儿???”

段敬言有些懵了,不知道许浩在说什么鬼,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许浩一看段敬言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忘了,得亏他昨天留了证据。

段敬言将信将疑地接过许浩递给他的手机,看着视频里的自己,脸越看越黑。

“段二爷,你不会要反悔吧?”许浩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段敬言说道,“是你说的啊,谁反悔谁是小狗啊。”

“谁……谁说我要反悔了!”

酒真的是个误人事情的东西,早知道昨天就不喝了,现在段敬言非常地想抽死昨天的自己,嘴巴怎么就那么欠啊。

许浩眼睛弯弯地看着段敬言发红的耳根子,这纯情的家伙竟然害羞了。

虽然说段敬言嘴硬同意了,但是他出门的时候的装扮着着实实让许浩有些哭笑不得。

裹在黑色大衣里的段家二少爷,把自己的脸围的严严实实的,黑色的针织帽子、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黑色的口罩,白色的围巾,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

许浩走上前一把扯下段敬言的帽子,然后又把他的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只给他留了条围巾在脖子上:“是去练习约会,不是去搞恐怖活动,以后你这样谁敢跟你约会?”

段敬言有些别扭的说道:“那你给我一个口罩行吧?”

许浩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只好妥协的把口罩递给了他:“就这一次啊,下次跟我出去约会不许戴。”

段敬言没搭理他,能混一次是一次吧。

许浩作为段敬言的恋爱老师,一出门就自然地用那只没伤的手牵住了段敬言,像模像样的。

眼看段敬言要把他的手甩开,许浩声音轻轻地说道:“这是练习。”

“别人都在看着我们。”

要是许浩是女的,段敬言可能没这么别扭,现在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段敬言觉得浑身就像是被虫子咬一样地不舒服。

许浩稍稍握紧了段敬言的手,轻声说道:“别管他们,你就是你,在做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与他人都无关。”

段敬言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所以才活的这么累啊。

不管是在段家,还是在生意场上,为了不得罪人,为了让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段敬言总是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段敬言以为他这辈子啊,就只能这么过了,毕竟三十多年了,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让他把周遭的人得罪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些,可是许浩出现了,这个人把他性格里那些阴暗面,那些胡搅蛮缠的一面,全部都激发了出来。

许浩是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能让他做自己,不是做段家二少爷,而是做段敬言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许浩面前。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差啊。

许浩看段敬言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笑眯眯地问道:“想吃什么?”

“生……生煎……”

既然能做他自己,那就让他完完全全地做自己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去担心别人的目光,他不是别人,他就是段敬言。

chapter88壁咚

段敬言很少会认认真真去吃个早饭,上学的时候经常大清早上就被导师喊过去帮忙,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赶到工作室,也不可能把早饭带到工作室去吃,师兄师姐们都在,他一个人吃也不像话,后来工作的时候,早上也是看心情吃早饭,有时候自己在家里做一顿,有时候让助理帮他买一份带着,大多数时候也就算了,索性就不吃了。

跟许浩认识之后,吃饭这件事上倒是不含糊,许浩这个人到点了就会喊饿,段敬言给他做早饭的时候顺道给自个儿做一顿吃了。

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特地跑到生煎店就为了吃一顿早饭,这还是第一次。

许浩托着腮看着坐在对面吃生煎的段敬言,眼角的弧度都柔和了许多:“段二爷,你有什么非常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段敬言想都没想,随口答复道,生煎里的汤汁有点烫嘴,他把生煎又放回到碗里,想了想说道,“陪我去高中看一下吧。”

许浩一乐,这个人变的倒挺快。

反正带着段家二少爷约会,去哪儿都一样,结果段敬言带着许浩去了高中的时候,许浩彻底懵了:“你在这儿念高中的啊?”

“啊,不然呢?”

“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这世界可真他娘的小。

“你几几届的?”段敬言眼皮一跳,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我06届的。”

“哦……我01届的。”只有这种时候,最让人扎心,段敬言算了算自个儿比许浩大这么多岁,结果还被许浩这个小屁孩牵着鼻子走。

“哟,学长好。”许浩贱嗖嗖地笑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对段敬言鞠了一个躬。

段敬言懒得理他,甩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径直往前走,许浩的大长腿几步向前,径直跟在了段敬言身后。

“我小学那会儿,把我们班一男的打住院了。”许浩说的云淡风轻的,就好像说我今早吃了四个生煎包一样。

每个人生命里总归会多一个能收拾的了自己的人,许浩这狗脾气,从小到大都是他收拾人,倒也没想到活了二十多年了,段敬言突然就出现了,天雷滚滚。

段家二少爷跟他相处了这么一长段日子,许浩天天笑呵呵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段敬言差点都要忘了这家伙是混黑的这码子事情了。

许浩看段敬言盯着自己,于是对着段家二少爷笑了起来,亮晶晶的小虎牙露在外面倒是让这男人显得又有一些俏皮可爱,他弯着眼睛乐呵呵地说道:“当时要没跟他打那一架,说不定就能跟你这个高材生在学校里遇着了,后来因为这个留级了一年,要是没留级就好了。”

“你就是那一年不留级,你也没法跟我一届。”

许浩想了想好像也是,于是耸耸肩有些遗憾地说道:“哎,老天不长眼,要长点眼能让我们早点遇着多好。”

段家二少爷心里可不是这么想,老天还算是长眼了,让他晚点遇着许浩,他要早几年遇着他,止不准被许浩摧残成什么模样,如果老天再开点眼,让许浩赶紧从他身边消失该多好,段敬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沦落到陪一个黑道家的公子哥来逛学校的这种可怜处境了。

“哎,在这在这。”许浩蹲在教学楼的小角落那儿,对着段敬言直招手。

别人都上课呢,许浩就扯个嗓子喊也不怕吵着别人。

段敬言走到许浩身旁蹲在那里,许浩拨了拨草丛,露出了墙上用刀刻着的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丑的不行。

“南高一霸许浩到此一游。”

许浩乐呵呵地指着这儿说道:“我高一刚进学校那会儿写的,上课迟到,我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们下课我再去班里,结果闲着没事就刻了这玩意儿,谁知道一个月之后还真成了南高一霸了。”

“打架打来的?”段敬言不屑地调侃道。

“可不是嘛,总不能跟你一样当个学霸啊……”许浩用手摸了摸那几个字,还真够怀念的,“当初年轻气盛,赤手空拳地就跑去跟高三的那个自称老大的人干了一架,就那么个玩意儿一点都不是我对手嘛,一打十,我一个人把他们全干翻了。”

“尽吹吧。”段敬言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没瞎吹,下次有机会让你瞧瞧啊。”

一看段家二少爷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许浩不乐意了,他当年的事迹闹得不知道有多沸沸扬扬的,就那一次之后,全校谁不认识他许浩?

结果后来回家,被他家老爷子逮着就要揍一顿,那时候他身子跟个泥鳅一样,溜的比谁都快,后来在老古那儿躲了一宿,家都没敢回。

“我可不想看。”段敬言哪里那么多闲工夫看许浩打架,他自个儿一堆破事还没做呢,还看许浩打架?

许浩站起来看着段敬言,一把抓着段家二少爷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反身一压,把段敬言困在了自己和墙之间。

“壁咚。”许浩眉眼一弯笑呵呵地说。

段敬言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放在十几岁小姑娘身上,保准被许浩撩的脸红心跳,段敬言头一撇,也不直视许浩说道:“闹够没有?”

许浩捏着段敬言的下颚,逼迫着他看向了自己:“怎么叫闹呢?这不是正在教段二爷恋爱吗?”

还没等段敬言开口,许浩已经低下头堵住了段敬言的嘴。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段家二少爷冰冰凉凉的嘴唇,然后低声笑道:“舌头探出来。”

段敬言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们在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许浩还想拉着他在这里做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乖,舌头探出来。”

许浩声音低低沉沉的,还带着一些嘶哑,段敬言心里一沉,这家伙好像是来真的了。

看段敬言紧闭着嘴唇,许浩勾起唇角笑着问道:“段二爷,你没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吧?”

段敬言喝醉酒后亲口说的,他家老爷子老头子说念书期间不许谈恋爱,容易分心,许浩心里都记着呢。

段敬言恶狠狠地瞪着许浩叫道:“没有谈过又怎样?!”

像段敬言这种前面三十年几乎都泡在学术生涯里的人,都是把学校看做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地方,前三十年段敬言都没有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今天许浩带着他突然跨出了这一步,也确实有些难为段二爷了。

“所以,我带你把你人生这块缺失的地方补回来。”许浩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重塑一个人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凑到段敬言耳旁轻声说道,“这个就当恋爱课程里的一部分好了,段二爷到时候别忘了给钱。”

“你……”段敬言难以置信地一侧头,许浩立刻堵住了段敬言的嘴。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刚才那种蜻蜓点水,许浩一步一步引导着段敬言,教他如何把一个吻,吻得深情而又热烈。

段敬言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背靠着教学楼的墙壁,就任由着许浩这么吻他,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才把段家二少爷从这个难舍难分的吻中拽了出来。

许浩被段敬言推开往后退了两步,他看着站在原地不停擦嘴的段家二少爷,心里那是越看越欢喜,这家伙还真是可爱。

来往的学生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两个站在草坪里的男人,许浩伸手揉了揉段敬言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然后转身朝着两个学生跑了过去。

段敬言看着这些学生,心里又是担心刚才被人瞧见了,又是感慨时光过得太快。

高三快毕业那会儿,段敬言去哪儿都抱着本书,那时候就恨不得扎进书里面才好,一点都不腻,当时也确实没有动过别的念头,什么谈对象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不过那时候他想谈估计也没人跟他谈,高中那会儿段敬言就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姑娘们都敬而远之,哪个敢上前打扰他啊。

他记得好像是这座教学楼,于是顺着教学楼的边缘往前走了走,然后在最边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用水笔在墙上写的数学公式,密密麻麻却又字迹工整。

说来,跟许浩有缘分也确实有点缘分,同一个高中不说,就连搞破坏都选了一堵墙。

虽然许浩是恶意的破坏行为,段敬言纯属无奈之举,当时是因为突然来了灵感,急着算出一道题答案,身边实在是没纸了,段敬言才拿笔在墙上算起来了,挑的还是边边角角那儿,字也写的小的很。

要不是当时实属无奈,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没素质。

“我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许浩手里拿着两套校服走了过来说道。

“你哪里搞的校服?”

段敬言皱了皱眉,怎么心里总有种慌慌的感觉?

“刚买的啊。”许浩乐呵呵地说道,“我一说付钱,他们立马就把衣服换给我了。”

段敬言往墙角那儿缩了缩,一脸警惕地看着许浩叫起来:“你想干嘛?不会是想让我穿这衣服吧?”

chapter89胳膊肘往里拐了

段敬言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男人给胁迫着在学校厕所里换了一身校服。

许浩把校服敞开着穿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二十几岁人的样子,他本身就带着一种痞痞的气息在那里,穿个校服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学校里的问题少年。

段敬言一手抱着刚刚脱下的西装,一手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就这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看的许浩身子一热。

还真想在这儿就把他给上了,要不是脑袋里还有根弦绷在那里,许浩早把段敬言身上的校服给扯下来了。

“看完了?”段敬言冷声说道,“看完了我就换了啊。”

“哎别啊,怪好看的换什么啊。”许浩连忙拉住了段敬言。

“我三十多岁人了,穿这个不奇怪吗?”

“怎么奇怪了啊?”许浩看段敬言这样挺好,显小,段敬言戴着眼镜这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哪里还有三十多岁人的样子。

“你不奇怪我奇怪。”段敬言说完又要把衣服脱下来。

“哎别别别……”许浩这急的,他好不容易把段敬言哄得穿上了校服,这怎么能轻易让他把校服给脱了呢?

“你松手,今天不管怎样我都要把这衣服换了!”段敬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浩叫起来。

许浩不要脸,他还要点脸,这要是被认识的人知道他跑学校穿校服了,止不准背后被人怎么骂了。

“二爷,你这样真的挺好看的,不骗你,好……”

还没等许浩把话说完,门口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你们俩上课时间干嘛呢?哪个班的?不去上课躲厕所里干什么?”

段敬言这下懵了,这要真被抓着,然后被人发现不是这个学校的,老脸是真的要丢光了。

可许浩无所谓啊,这种事情上学的时候经历了太多,都轻车熟路了。他拉着段敬言,一本正经地走到教导主任面前,然后朝着门口的教导主任微微一笑,还没等教导主任反应过来,许浩已经拉着段敬言撒腿跑了十几米远了。

“哎,你们俩给我站住!”教导主任一看情势不对,立马追了上去。

许浩拉着段敬言,一边笑一边跑着说道:“哎,二少爷,这……这要放以前,我逮着就被逮着了,今天可真是因为你是好学生,我才带着你跑的……”

段敬言被许浩拖着跑了一路,直到把教导主任甩掉了,许浩才松了口气,停下来看着段家二少爷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大了:“段二爷,你平时该多锻炼锻炼的,这才跑了多久,你就累成这样了?”

段敬言懒得理他,手里现在抱着的衣服就是个累赘,他突然觉得提议来高中的自己有点蠢。

许浩四处环顾了一周,然后拉着段敬言从一个两边是由石头堆积围成的林荫小道走了进去,进去之后,身旁都被树给包围了,身子四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阳光透过树缝照在脸上,有些暖洋洋的。

许浩找了一个半腰高的石头,两手撑在上面一跳就坐了上去:“我以前翘课就爱来这儿,大型av直播现场。”

“……”

段敬言莫名其妙地看着许浩,没等他开口说话,许浩突然手指放在嘴前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许浩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段敬言使了个眼色,无可奈何的段家二少爷叹了口气,只好坐在了许浩身旁。

“看那边~”许浩声音很轻,就在段敬言耳旁,吹得段敬言耳朵痒痒的。

段二爷顺着许浩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远处一对小情侣牵着手走到了树丛里,然后男生抱着女生就开始接吻起来,那只咸猪手还不停歇,摸来摸去的,吃尽了姑娘的豆腐。

“南高小树林,情侣聚集地,要想再刺激点的得晚上过来,拿个手电筒一扫,一抓一大把,现在估计是上体育课偷跑出来的。”许浩一脸得意地说道。

当年这里可是他最乐意来的地方,有时候他就在这儿一坐,立马就有姑娘主动凑过来,许浩到时候再一笑说几句撩拨的话,勾上姑娘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段敬言铁青着脸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许浩连制止都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段敬言带着怒意的声音问道:“你们两个不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三十岁的声线,带着一丝老成。

两个学生以为是运气不好撞上哪个老师了,再一看说话的人也穿着校服,男孩子的脾气立马爆了:“管你娘的屁事?”

“你们哪个班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跑这儿来接吻瞎摸,你们爸妈花钱送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的吗?”

那女生也是个暴脾气,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哎我说,你谁啊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是我爸还是我妈啊?你高几的啊,管的这么宽啊?”

许浩一把拉住段敬言把他往自个儿身后一挡,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高三的,小学妹。”

那姑娘的校服胸前缝着高一三班四个大字,她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显然这两个人看上去就比她大。

可她现在哪管学长不学长,只是许浩这张脸着实好看的没法让人发脾气,她声调稍稍降了下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就算是学长也不带管这么严的啊。”

“我管你哪门子学长。”那男生本来就一肚子气,再一看自个儿女朋友被面前这男的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更是气不过,“我劝你们赶紧走,今天在这儿的就是教导主任我也敢揍。”

“哦?听你这话你真要打我啊?”

许浩不怕打架,他上学的时候就不怕打架,他现在就更不怕了,到时候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揍一顿,扭头就走,也不会有人给他记过或者搞个处分。

“妈的,揍得就是你。”男生挥起拳头就往许浩脸上砸过去。

许浩好歹也是以前的“南高一霸”,又何况他还是千秋阁的少当家的,人家可是混黑出生的,就这种小屁孩,对付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浩不屑地接住男生挥来的拳头,然后嘴角一勾,笑眯眯地说道:“你知道吗,一般狗叫的越大声,其实越是一个怂包。”

还没等那男生反应过来,许浩已经把他反手一压,脚往他膝盖后面猛地一踹,直接把他踹翻到了地上,看着脚底下踩着的男生,许浩温和着声调说道:“叫的大声就是为了壮胆,没真本事的。”

女孩子仿佛是被吓着了,整个人慌慌张张地倒退了两步,大大的眼睛里立马水汪汪的噙满了泪水。

“该读书的年纪就好好读书,别瞎几把做这些不正经的事情。”许浩把脚收了回来放了那个男生,看着男生带着姑娘踉踉跄跄跑的模样,靠在树旁直乐,“哎,段二爷你刚才看见没有,这就是怂包,好久没有这么体会这种做大哥的感觉了。”

段敬言眼神复杂地看着许浩说道:“你说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啊?”许浩被段敬言问的有些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说在校园里没有谈过恋爱是我人生中缺失的一块,你又对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做这些不正经的事情,我该相信哪一句话?”

段敬言在遇到许浩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这些话,他有时候觉得许浩说的话特别有道理,有时候又有些迷茫,自己之前活的三十多年,真的是白活了吗?难得他之前坚守的信念其实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吗?

许浩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段敬言的脑袋安慰道:“我对他们这么说是因为你想这么对他们说,我只是把你的话跟他们传达了罢了。”

许浩看着段敬言这副迷茫的模样,眼睛都柔和了许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坚守的信念,无关对错,不管是谈过还是没谈过,这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段二爷,你有时候就是活的太累了,非得钻这个牛角尖,所有事情必须要得出一个对错来,非黑即是白,可事实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错?”

“哇,我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出来。”许浩踩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径直往小树林外面走,“这么有哲理的话,段二爷听得是不是特有感悟?你是不是该给我多加点工钱?”

段敬言就这么紧紧地跟在许浩身后,低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嗯”了一声。

丛林间的风拂过脸庞,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许浩停下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段二爷,风把许浩酒红色的头发吹的有些微乱,许浩的校服也被它吹得鼓鼓胀胀的,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男人就这么站在两旁的树中央,如沐春风般的笑着看向段敬言说道:“段二爷,今天我是胳膊肘往里拐了,我就觉得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才那么教训这两个小屁孩了。”

段敬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许浩身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响声,许浩就像站在时间的尽头一样,整个人都定格在了这里,他的眉眼,他的笑容,他勾起的唇角,一切一切都那么让人心动。

chapter90段二爷喜欢强势的

“我大哥家有个女儿,她从小就和我亲近,我把他当我自个儿女儿养,所以我看见这种上学的女孩子跟男的亲,自然而然就想起她了,我怕她以后也遇到这么一个……”还没等段敬言把“人渣”两个字说出口,许浩已经脱下校服外套把他们两个人的头同时盖住了。

两个人靠的太近,就连许浩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周围有几个学生走了过去,声音不远不近,小树林本身就是情侣聚集地,他们也没多在意小树林里的两个人。

“段敬言……”

许浩的声音亲亲和和的,听得段敬言心口一跳,

“嗯?”

许浩没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凑上前吻上了段敬言有些微烫的嘴唇,唇齿交叠,吻的热烈。

在暗暗的校服里,许浩声音格外嘶哑地说道:“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想在这里上了你……”

段敬言脸一红,伸手扯下盖在两人头顶上的校服外套,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你别胡来啊……我们回去了。”

许浩看着段敬言红了的耳根子,突然心里多了丝惊喜的感觉,这家伙还害羞了。

“嗯,回去再上你。”

“我……我不是这意思!”段敬言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我意思是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去夜来香工作了!”

“啊……这样啊……”许浩有些失望的嘀咕了一声。

段敬言就当没听见,抱着怀里的西服不自然的走在前面,整个脸红的滚烫,因为这个原因,连脚底下都仿佛快要生风了一般,整个人走的飞快。

许浩跟在后头笑呵呵地叫道:“段二爷,你慢点儿,你腿长我跟不上。”

段敬言哪管他,他现在巴不得赶紧甩掉许浩,就是跟许浩待久了,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些零件都仿佛坏掉了,刚才被许浩吻的那一刹那,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许浩不紧不慢的跟在段家二少爷的身后,眼底里藏得温柔止也止不住。

家养的狗,要给他换个主子,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显然许浩已经往前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了。

许浩跟着段敬言去了夜来香一点都不稀奇,这家伙早跟夜来香里的人打的一片火热,说起来这帮人跟许浩的关系比跟段敬言的关系还要亲密的多。

段敬言去停车的时候,许浩先走了进去,前台的姑娘们一看许浩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都笑着调侃起来:“哟,看这架势,是把我们二爷抢到手了?”

“去去去,尽瞎说。”许浩虽然嘴上这么说,眼里那股子得意劲儿藏也藏不住。

“哎,我跟你说啊,今儿个可有女的来这里找我们二爷了。”一个姑娘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抬头补了一嘴,“听说那姑娘是谁家的姑娘来着……”

“殷家的姑娘。”另一个姑娘赶紧接了这茬,就这姑娘走了之后,她们都八卦了两个多小时了。

“殷家的又怎样?”许浩身子前倾着,整个人面朝着前台,靠着这台子撑住了自己,一手托着腮就这么笑眯眯地问,“殷家很厉害?“

“还算厉害吧……听说比段家还厉害些呢。”

“我千秋阁厉害还是她们殷家厉害?”许浩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的那群姑娘们春心荡漾,这货长了这张脸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那肯定是千秋阁厉害啊。”

虽然黑道和商界的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许家其实一手遮天,就算是现在当头的江家,也对许家敬畏三分,这么一看,殷家就像是蚂蚁一样,根本微不足道。

“你们段二爷的性子喜欢强势的。”许浩嘴角一勾,轻声说道,“像殷家这种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哟,提起殷家的姑娘他还不乐意了。

许浩虽然没说,但脸上表现出来的醋意让前台的姑娘们心知肚明地捂嘴偷笑起来。

“是是是,知道不是您对手,这不,我们让她直接回去了,倔着呢,非要等二爷,后来我们几个轮番劝才给她劝走了。”

“你们这种行为……”许浩手指着她们几个,停顿了几秒钟一拍桌子说道,“做的太棒了,下次给你们发红包。”

“今天不发呀……”

许浩一说下次,对面的姑娘们一阵失落,还以为今天会发呢。

许浩没招,从钱包里拿了一张对面火锅店的黑卡往桌上一摆说道:“这次请你们吃饭行吧?今天身上没带钱。”

一听到好吃的,几个姑娘们立马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个个腆着脸笑着说道:“谢谢大佬的包养之恩,祝您早日追到我们二爷,当我们夜来香的老板娘!”

让许浩当夜来香的老板娘,以后有的是她们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仿佛看到了自己璀璨光明的未来。

“呵,把卡还给我,你怎么说话的。”许浩佯装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叫道。

刚刚说那话的姑娘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了口:“早日当我们夜来香的老板,老板……”

许浩这么一听,满意了。

“不过……许大少爷,我们二爷呢?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经前台的小姑娘一提醒,许浩才发现段敬言停车停到现在还没来,心里突然一沉,生怕他出个什么事来,脸一沉,连忙转身准备出去找段敬言。

没等许浩走出夜来香,段敬言怀里抱着一只饿的瘦骨嶙峋的小狗,一看见许浩高兴地在段敬言怀里直扑腾,“汪汪”了好几声。

“你跟他认识啊?”段敬言看怀里这狗倒是挺喜欢许浩,于是有些稀奇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狗认识了?”

许浩皱着眉头看着段敬言怀里的流浪狗,这狗就是典型的土狗,有那么点像日本的柴犬,可又比他瘦一些,这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了,饿的都跟皮包骨头一样。

那狗粘人的很,拼命地舔着段二爷的脸,许浩看到这一幕,脸黑成了一片。

前台的姑娘们躲在那里偷偷地笑起来,顺带调侃起许浩之前的话来:“段二爷的性子喜欢强势的……”

许浩回头瞪了她们一眼,没想到这一瞪,这群姑娘们笑的更欢了,许浩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今天竟然跟一条狗争风吃醋起来。

“不……不是……这狗什么情况啊这是?”许浩气不过,活生生地就像是打破了醋坛子一般,可不高兴了。

这狗舔他,段敬言也没排斥,倒是伸手摸了摸狗脑袋,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吐着舌头朝他撒娇的模样,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看它怪可怜的,准备养它了。”

许浩一听,心里凉了一半,这意思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要跟这狗跟风吃醋了??

“你有我你要什么狗啊?”

许浩说完之后也没意识到这话说的哪里不对劲,倒是段二爷身子突然一僵,抱着狗匆匆忙忙绕过了许浩朝着办公室走去。

许浩无视了前台已经笑岔了气的姑娘们,紧跟着段敬言就走了进去。

段敬言伸手拿起柜子上摆着的陶瓷碗摆件,给这个狗充当喝水的杯子,旁边的秘书一看心里一阵揪疼,这一套摆件还是段家三少爷出国买回来的,就这么一套都要小十万,段二爷是真的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段二爷看着身旁的秘书说道:“你去外面宠物店买点狗粮回来。”

那秘书一听,脸色也没比许浩好到哪里去,得了,他现在不仅要伺候段二爷这个主子,还要伺候一条狗了。

许浩等秘书走了之后,跟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闹道:“段敬言!这屋子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选一个!”

他就不信了,他在段敬言那儿还没一只刚捡回来没一个小时的狗重要。

段敬言坐在办公桌前,拈了一些茶叶往茶杯里一放,然后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热茶,手里捧着冒热气的杯子,就这么看着许浩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屋子里只许留一个畜生,你走吧。”

许浩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才搞明白段敬言这是对他下逐客令呢,于是一怒之下转身就要出去,段敬言也不拦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许浩在门口那儿又转了个弯转回到狗身旁,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许浩看着这只喝水的狗,欲哭无泪地问道:“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宇宙?啊?是不是?”

那狗也听不明白许浩话,他就是喜欢许浩,看见许浩跟他说话,尾巴摇的可利索了,吐着舌头高兴地朝着许浩“汪汪”直叫。

许浩看他这副献殷勤的模样,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也只好妥协了:“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段敬言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南高一霸。”

许浩看着段敬言,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结果看地上那只蠢狗知道自个儿有新名字了,高兴地在原地直打转的样子,许浩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段二爷,你不会这次闹真的吧?你真要养它啊?”

段敬言走到南高一霸旁边,手一伸,这小土狗立马直起身子,舔了舔段敬言的手指,殷勤的很。

“养它有什么不好,我看它也挺喜欢你的。”

段敬言伸手挠了挠南高一霸的下巴,许浩看它那享受劲儿越看越堵,甩下一句“我还有事”,然后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前台姑娘们看见许浩气势汹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笑呵呵地问起来:“许少爷今天走这么早啊?”

“嗯!走了。”许浩跟个耍性子的小孩子一般极其不高兴地说道,“吃醋呢,别跟我说话。”

这话一出口,惹得前台姑娘们笑的前仰后合,停也停不下来。

chapter91你有种走!

自从段敬言把那狗……

不对,自从段敬言把“南高一霸”收养了之后,许浩突然有种自己被打入冷宫的感觉,前几个小时他还以为自己现在正式登基要做皇上了,后来发现他在段家二少爷那里顶多算个妃子,而且还是个比不过一只狗的妃子。

许浩坐在沙发上心里越想越不高兴,本想着回家之后终于见不着那只跟自个儿争宠的狗了,结果等天已经黑了一大半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狗叫让许浩的眼皮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疯狂地跳了起来。

段敬言抱着这只酷似小柴犬的“南高一霸”,一脸淡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许浩问道:“你是看家狗啊,在这儿守着做什么?”

许浩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幽怨的看着疯狂朝他吐舌头示好的“南高一霸”,整个人脸黑了一大半:“它为什么也在这儿?”

“我养的狗,它不在这儿那它该在哪儿?”段敬言莫名其妙地看着许浩问道。

“段敬言!这是我家!”

许浩满心里都是不愿意,段敬言看不出来吗?看不出来他吃醋了吗?就不能哄哄他吗?只要他开口哄一哄,许浩他立马就高兴了啊!

可是显然段家二少爷并没有这个想法,眼看着段敬言抱着狗扭头就走,许浩慌了:“你干嘛去?”

“你既然容不下他,那我就回自己家养它了。”段敬言现在巴不得许浩手赶紧好,这样他就能解脱不用继续当许浩的保姆了。

“你走!段敬言你有种走!”许浩真怒了,他对段敬言这么掏心掏肺,想着办法去哄这个段家二少爷,结果到头来还比不上一条只会摇尾巴吐舌头示好的流浪狗?

段敬言连看都没看许浩一眼,抱着狗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许浩这次彻底懵了,这说走还真走啊?他站在鞋架子旁,回了半天神,最后骂了一句“艹”,然后连忙回房,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就跑了出去。

段敬言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拖鞋都没来的及换的许浩问道:“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你要干嘛!”许浩没好气地叫道。

段敬言不是说要走吗?为什么他现在这样又像是准备回来的样子???

“南高一霸”从段敬言怀里跳了下来,然后用前爪子直扒拉许浩的裤脚,尾巴摇的可勤快了。

“我去拿狗粮啊,狗粮落车里了。”段敬言不说,许浩还没注意,他这么一提,许浩才注意到段敬言手里拿着的一大袋狗粮,“你出来干什么?”

许浩出来能干嘛,当然是把这个面子大的段家二少爷再给请回来了,段敬言一走,谁给他洗衣做饭???

“出来找你,不然还能干嘛?”

许浩嘴直,他不跟段易安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在许浩的世界里,“我想你了”就是“我想你了”,“我要追你”就是“我要追你”,他一向都把话摊开了直白了当地说,所以跟许浩相处起来就是比跟别人相处起来舒服,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不用猜,处的简单。

“哦……”段敬言本身也没真走。

“你不是说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害的许浩以为真把段敬言弄跑了,匆匆忙忙跑出来,连鞋都忘了换。

“你洗碗吗?”

“不啊。”

“你洗衣服吗?”

“不啊。”

“你做饭吗?”

“不啊。”

“你拖地吗?”

“不啊。”

段敬言就这么停在原地,一本正经地看着许浩说道:“这些你都不做,我养狗怎么了?你也不打扫家里,也不用怎么管它,大不了它饿了你给它喂点吃的,都是我来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南高一霸”看这两人停在那里不动,乐呵呵地抬着头看着许浩,一边摇着尾巴一边“汪汪”直叫。

许浩用脚轻轻踢了踢“南高一霸”的身子,示意它别凑着他,结果这一下弄得这只伪柴犬更高兴了,以为这个新主子是正式要它了,所以都这么亲密的跟它互动了,立马缠着许浩缠的更凶了些。

许浩从小到大就被女生这么缠过,何曾被一只狗缠成这样,他往前走的越快,“南高一霸”缠的越紧,后来实在是没辙的许大少爷,皱着眉头对着段敬言叫起来:“段二爷,你快把你的狗抱远点,我总感觉我今天被一只狗给调戏了。”

段敬言看着许浩这烦躁的模样,眉眼都柔和了许多:“我看挺好,它挺喜欢你的。”

“鬼才要它喜欢啊!”许浩难以置信地看着段敬言从他身旁绕过去,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他连忙跟在段家二少爷身后叫起来,“喂,段二爷你这是抛弃我们俩个了啊???”

段敬言拿着狗粮走在前头说道:“它都知道跟上来,你不会自己跟上来吗?”

许浩欲哭无泪地看了看脚旁的狗然后又看了看段敬言,转而又看看狗,又看看走在前面的段敬言,这算什么事啊???

“南高一霸”显然是很喜欢新的家,最起码比以前住的废垃圾堆舒适多了,他吐着舌头坐在许浩家的鞋柜旁,乖乖巧巧地等着许浩他们把鞋换好之后,又紧紧跟着这两个新主人,生怕把他们弄丢了。

许浩往沙发上一坐,“南高一霸”立马站了起来两个爪子往许浩的膝盖上一搭,许浩抬着手佯装着要打它的模样,结果这只伪柴犬一点都不怕,眨巴着两个水灵灵地大眼睛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你他妈是一只公狗!没事朝我发什么情????”许浩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

“母狗看不上你。”段敬言把围裙套在身上,慢悠悠地给许浩补了一刀。

许浩对“南高一霸”比了一个“去去去边儿待着”的嘴型,然后甩开它走到段敬言身后,从后面一把搂着段敬言的腰,意味不明地说道:“这不也是好事吗?给你省了不少情敌。”

段敬言还没反应过来,身后这个搂着他的人已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这一下差点让段二爷手里的锅铲子甩了出去。

“是不是啊,段小狗?”

段敬言举着锅铲子往许浩头上一砸,虽没用太大力,但也能听到“咚”的一声。

“哎疼……”许浩放开了段敬言,捂着刚才被段敬言敲的地方说道,“你这也太狠了。”

段敬言拿着锅铲子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说道:“我要狠点,你现在就在地上了。”

许浩笑脸盈盈地凑了上前:“哟,我们家二爷这么凶呐?看这样子心里还是心疼我啊,都舍不得下重手。”

眼看着许浩死皮赖脸地又要凑上去,段敬言举着锅铲子对着许浩叫道:“你再过来我就把你放油锅里煎着了。”

许浩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乐呵呵地举着双手摆成投降状说道:“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许浩刚从厨房出来,“南高一霸”又乐呵呵地扑了上来。

“啧,作为南高一霸,你对的起你的名字吗?要霸气,霸气好吗?这么黏人像什么样子?”许浩蹲在地上挠了挠这只伪柴犬的下巴,看它舒服的眯着眼睛的样子,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段敬言喜欢就让他养吧。

段敬言在厨房里折腾了好久,然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浩抱着“南高一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的样子,许浩的手还搭在狗的头上,电视还在放着《海绵宝宝》,一人一狗这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倒也是和谐。

段敬言看了看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然后想了想还是回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往他们身上一盖。

饭冷了等会儿再重新热一下就好了。

许浩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跟段敬言都成了白发苍苍的没牙老人,他们两个就这么相伴于夕阳下,身旁还有一只老的不能在老的狗,两人一狗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模样。

跟一个人厮守一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许浩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本是花花肠子,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他自身条件允许他这样放荡,只要他想得到的人他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后来他遇到了段易安,他看不懂段易安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榭桥伤心成那副鬼样子,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走了就走了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前。

再后来他遇到了段敬言,他发现这个人比段易安还要奇怪,他带着好奇心一点一点接近他,可是段敬言把自己包裹的太好太好,但其实段家这个二少爷不管把自己伪装的多么多么好,许浩总能找到他的破绽,他能很轻易地钻着空子钻到段敬言的世界里。

“段敬言……”许浩闭着眼睛突然喃喃地嘀咕了一声。

段敬言以为他醒了,却发现许浩一动也没动,还保持着刚才睡觉的模样,只是轻轻嘀咕了一句梦语,却再无他话。

段敬言就这么蹲在那里看着睡着的许浩,伸手拨了拨许浩的刘海。

这个人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的不知道有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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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2小奶狗

许浩出门瞎溜达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好东西,在人家摊子门口思忖了良久,后来还是把它买了下来,乐呵呵地把它戴在头上就去了夜来香。

夜来香的前台小姐姐们一看见许浩这套打扮,眼泛桃心止也止不住:这他娘的也太萌了!

许浩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头上还戴着俩尖尖的小耳朵,这种反差萌实在直击人心:“哟,许大少爷您今天来的哪出?戴个猫耳朵来见我们二爷,您是要跟我们二爷cosplay嘛??”

许浩一听,毛了,他伸手摸了摸这耳朵不确定地问了一声:“这是猫耳朵??”

“不然呐?”几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许浩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无良商家,我就觉得这是猫耳朵,他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跟我说这是猫耳朵的,后来我说我想买个狗耳朵,那人立马说他看错了,这是个柴犬耳朵……”

前台的小姑娘们一听,乐疯了,这不明摆着坑这位黑道家的小少爷嘛。

“这一看就是猫耳朵,许少爷你这是被坑了。”

许浩撇了撇嘴,看样子下次要逮着机会把他的摊子给端了,坑人也不知道挑人坑,非撞到他的枪眼上,他就看上去这么好欺负的吗?

许浩靠在前台,把手一伸,前台的小姐姐们一愣,然后乐呵呵地凑上前握了握说:“今儿个咋了,这么见外吗?还要跟我们握个手?”

许浩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长,骨骼分明好看的不行,天生就是一双弹钢琴的手,这要是被手控们看见了,看个十遍二十遍都不觉得腻。

许浩手一挥把她们主动握上的猪蹄子甩了下去说道:“谁要跟你们握手了,给我个镜子。”

呵,敢情是她们自作多情了。

拿到镜子之后,许浩左照照右照照,还真别说,自打那无良商家说这耳朵是柴犬耳朵,许浩是怎么看怎么像,算了猫耳朵就猫耳朵吧,看着像狗耳朵就行。

“话说,许少爷您戴个耳朵来我们夜来香到底干啥?”前台小姐姐们看许浩越看越好玩,许浩就是她们的快乐源泉,要是没有许浩,她们都不知道每天过的有多无聊。

“你们看不出来吗?”许浩拨拨自己的猫耳朵说道,“没看到我在跟你们二爷新养的狗争宠嘛?”

这个千秋阁的少当家的都可怜的开始跟狗争宠了,许浩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自个儿怪可怜的。

那些小姑娘们本来还笑的没心没肺的,结果一抬头看到许浩身后渐渐走近的段家二少爷,她们几个人立马噤了声,一边给许浩使眼色一边“二爷二爷”地比划着嘴型提醒许浩。

可许浩关注于自个儿新买的耳朵无法自拔,哪有什么心思管她们。

“我这里又不是游乐园,你在我这里瞎胡闹什么?”段敬言看着许浩脑门上的猫耳朵,眼皮子直跳,这都多大人了,还戴这玩意儿跟他卖萌装可爱?

“这不是跟‘南高一霸’争宠嘛……”许浩乐呵呵地看着段敬言,学着家里的那只伪柴犬,“汪汪”了两声。

段敬言脸色发黑地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拽到了自个儿办公室,殊不知他那群下属们私底下又开始传“段家二少爷这是护食,不愿意让人家看见他家许浩卖萌的样子,所以把许浩给扯走了”,这话说的那个真,那个情深意切,那个身临其境。

许浩乐呵呵地看着段敬言握着他手腕的手笑着说:“二爷,有长进啊。”

都会主动牵手了。

段敬言懒得理他,把许浩甩到自己办公室里锁了门:“你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戴个耳朵真当自个儿是只猫了?”

“怎么是猫呢……”许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段家二少爷卖萌道:“二爷,你看我像不像一头英姿飒爽的荒原野狼?”

“许浩你……”一看到许浩这副卖萌的样子,段敬言指着许浩半天没说出话来,后来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许浩逗段敬言都上瘾了,笑呵呵地凑上前说道:“像不像?像不像?嗯?”

段敬言把许浩从自己面前推远了些说道:“许浩你自个儿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狗吗?”

“我很狗吗?”许浩眨巴个眼睛问道,“那我像不像一只小奶狗?”

“许浩你他妈有毛病没毛病?没毛病赶紧走,有毛病跟我去医院。”段敬言被许浩折磨的脑子“嗡嗡”叫,果然这人还是睡觉的时候可爱些,瞅瞅现在把他闹腾的。

“啧,二爷您可真狠心。”许浩咂咂嘴说道。

段敬言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他看着许浩说:“对了,‘南高一霸’被人带出去遛了,你要有这装狗的功夫,还不如去找找你兄弟去,都被溜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怪不得许浩总感觉来到这里少了什么,原来是狗不在。

“行吧行吧,我去找找它。”

许浩出门的时候,在拐角处听到一声狗叫,许浩走过去一看,发现不远处一女的蹲在那里,那女的手里还牵着他正要出去找的伪柴犬,许浩皱了皱眉,他以为是段敬言秘书去遛的狗,没想到是她。

而且这人不把狗还回来,在那里跟一只狗瞎叨叨什么……

“南……”

“今天的话,我只能跟你说了啊。”那女的摸了摸‘南高一霸’的脑袋说道,“我真挺喜欢你主子的,可是你主子什么时候能知道我的心意啊?”

呵,敢情是借着遛狗的幌子过来跟他许浩抢人的。

“它主子有两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许浩走了上前,然后弯下腰把女人手里的拴狗绳拿在了自己手里,“殷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帮人遛狗的程度了?”

“你是谁?”殷里韵有些警惕地看着许浩,她就一千金大小姐,从小琴棋书画、礼义廉耻这么教导,许浩这种涉及黑道的人她自然不知道。

“都说了,我是这家伙主子了。”许浩对着“南高一霸”把手一伸,这只伪柴犬立马乖乖地两爪子离地,抱着许浩的手开始舔。

“这是段二爷的狗……”殷里韵诧异地看着“南高一霸”,刚才带它出去溜的时候,这小家伙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对什么都兴致不高,她还特地把它带到宠物医院看看,人家兽医也没发现个所以然来,结果现在倒好,尾巴摇的跟什么一样,立马来了精神。

“所以我说了,它主子有两个。”许浩伸手挠了挠“南高一霸”脑袋,这只伪柴犬眯着眼睛享受的很。

“你跟段家的二少爷是什么关系?”与生俱来的女性直觉让殷里韵忍不住皱了皱眉。

许浩摸了摸“南高一霸”,然后走到殷里韵面前,弯下腰看着这个小个子女生,他都没法把她称作一个女人,面前这人顶多算个小女生。

“你是个处吗?”

殷里韵满脸涨红地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你无礼!”

许浩无所谓地看着她这副被人冒犯的模样,就这样也敢主动去追段敬言?真当小孩子家家酒扮着玩呢?

“你不是问我我跟段二爷什么关系吗……”许浩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比刚才我说的那句话还要无礼。”

殷里韵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消化掉许浩刚才说的话。

许浩看她那副模样,嘴角一勾,笑眯眯地对“南高一霸”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你妈。”

“南高一霸”一听,连忙高兴地“汪汪”两声。

“你们……你们是不是接过吻了!”

许浩有意思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满脸绯红的殷里韵,语意暧昧地说:“你猜。”

殷里韵从小到大都被人当做掌上明珠捧手心里,何曾像今天这样被人冒犯过?她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一种“女孩子就是要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环境中,所以她的性子也是温温和和的,很少跟人动怒,今天还真是被许浩惹的不高兴了。

这么多年了,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满心底里就想着以后长大了要嫁给段家的二少爷,段家二少爷,长得又好看,人又温柔,有才华,还体贴,两家门当户对,典型的结婚对象。

她以前就说过“非段敬言不嫁”这种话,以前家里人当玩笑话听听也没在意,后来提多了,她父亲也就说了“喜欢就去试试”,这么光说不去做也不是事儿,而且她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该找个人定下来了,于是她从国外念完书就立马回来找段敬言。

段家二少爷也确实很温柔,对她很照顾,跟他相处起来舒服的不得了。

可是这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无礼的家伙是谁?

许浩牵着“南高一霸”走到段敬言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蹲下身子对着这只不停朝他献殷勤的伪柴犬说道:“以后要是有人喜欢你妈,你就吼她知道吗?吼得越响越好。”

“南高一霸”似懂非懂地“汪”了一声。

段敬言听见了狗叫,拉开门发现许浩蹲在那里好像在跟“南高一霸”说什么的样子:“你们俩个蹲门口不进来做什么?”

“我这个当爹的,在外面教育儿子呢。”许浩一本正经地看着“南高一霸”,就跟哄小孩一样问他,“你说是不是啊~”

“呵,那恭喜你啊许浩。”段敬言略带挖苦意味的对许浩说道。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多了个狗儿子啊。”

许浩这才听出了段敬言话里的意思,他眉眼弯弯地看着段敬言回应道:“那段二爷同喜同喜啊~”

“……”

克星!

chapter93没摸够

“把衣服换了,今天带你去谈生意。”

江迟寒说这句话的时候,程然正把头缩在被窝里做自己的春秋大梦,江迟寒看他迟迟赖着不起床,于是上前两手扯着程然的被子,一把把它掀了起来。

程然房间里的空调暖风打的很足,所以晚上就穿了件老爷背心和一条短裤衩子就这么睡了,江迟寒看他这副模样,脸立马就黑了。

“啪”的一下又把被子往程然身上一扔,把程然又裹在了被子里。

慰鸣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说道:“少爷,我出去等你们。”

刚才自家少爷的样子,明摆着是不想让他看见程然这副模样,慰鸣跟江迟寒相处了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江迟寒等慰鸣出去之后,伸手扯了扯程然的脸,这家伙好像因为前段日子养伤的原因,不仅把伤养好了,连带着脸上的肉也被养了起来。

“程然,起床了。”

程然其实早在江迟寒把被子又扔回到他身上的时候已经被弄醒了,他只是想再赖一会儿床而已,所以才闭着眼睛在那儿装睡,可江迟寒越来越过分,竟然把他脸当成包子揉了,最后实在是被江迟寒折腾的有些忍无可忍了,程然“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叫道:“江迟寒你摸够了没……”

没等程然把话说完,江迟寒伸手把程然的腰往自己面前一揽,程然整个身子往江迟寒身上直直的撞了上去,江迟寒用着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没摸够。”

程然一听,连忙推开江迟寒叫了起来:“我去,我起床陪你去还不行吗?”

江迟寒发现了,对待程然果然还是得换着法子来,之前都是拿着枪吓唬他,但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也就不管用了。

程然现在聪明了,他知道江迟寒也就嘴上一说,从来不付出实际行动来,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不怕了,江迟寒现在又换了这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前有一次也是这样一幅情景,江迟寒就真把他给上了。

程然识时务地下了床,乖乖地去衣橱前找了套衣服穿上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嘴里还嘟哝着:“迟寒,你说说你去谈个生意非把我带着干嘛?鸣鸣不是在那儿吗,你带着鸣鸣去就好了啊。”

江迟寒靠在程然的床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程然把他的大背心脱掉,穿上了一件被熨的一点褶皱都没有的白衬衫:“今天要见的那人好色。”

“他好色你就带我去啊?”程然被江迟寒这句话气的心里发堵,“江迟寒,你忘了上次那个贺什么玩意儿的把我弄得有多惨了吗?”

“所以这次我陪着你。”

江迟寒那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程然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该谢谢他了,真是被江迟寒卖了还得乖乖给他数钱。

“迟寒,方圆几千里都知道我是你小情人,更别提方圆几十里了,你非得带我过去混个眼熟干嘛?漂亮的女人那么多,你带谁去不行,非得把我带过去?就上次那个,就你见了跟见鬼似的小明星,她不也怪好看的吗,你去找她呀。”

程然把裤子换好之后,看江迟寒没答他,于是又碎碎叨叨地说道:“实在不行,张毅凑数啊。”

张毅就是之前被江城雇着杀程然,后来又被程然要过去的那个人。自从程然雇了张毅,哦不,自从江迟寒雇了张毅之后,毕竟江迟寒才是付薪水的那个人,江迟寒家终于有了一个长相甚好的厨子。

程然把陆晨弄走之后,江迟寒后来让慰鸣聘的厨子,要么做饭不合程然胃口,要么程然就是故意挑刺,哪哪都不好,反正厨房里的人三天两头换,也没有个固定的人能留下来。

张毅是程然亲口要的,而且张毅做的饭菜正好也合了程然的口味,程然索性就把这么一个人绑在这里当厨子使唤了。

但事实上张毅还有个身份就是程然的保镖,毕竟这家伙力气大着呢,各方面都挺好,程然出门的时候也不排斥这人跟他屁股后头,有时候江迟寒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也让张毅去做。

张毅就这么一个人,他能让人感觉特别舒服,所以江迟寒给他付的工资也格外的可观,其实说到底江迟寒也有些报复的意味在那里,他就是想让江城知道“你雇的人现在成了我的手下,如果你再这样,也只会出现两个、三个、四五个张毅这样的人”。

“过来。”江迟寒对程然勾了勾手。

程然有些不情不愿地凑了上前,江迟寒坐在床上,抬起手把程然的领子理了理,然后又把程然系的歪歪扭扭的领带重新系了一下。

“别废话了,今天就你跟着我去。”

程然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好好的一个觉,就这么被江迟寒给活生生地搅和了。

江迟寒所谓的酒桌上的生意,谈的程然是昏昏欲睡。大家这次都放聪明了,没怎么敢惹程然,毕竟外面风言风语已经传的够多了,以往江迟寒身边什么时候带着情人出来谈生意,现在倒好,次次带着这么一个“美人”在身边,这面子上也得让着程然那么四五分。

酒桌上的礼仪程然是真不习惯,在江迟寒跟对面人聊到一半的时候,程然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迟寒,我去趟厕所。”

这句“迟寒”叫的是亲昵的不得了,反正被人当做江迟寒的小情人也没什么不妥,毕竟福利待遇高。

程然离了酒桌之后,出了包间门深深呼吸了两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商场如战场,说的一点都没错。程然在里面待着都快闷死了,本来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非得拐着弯的说,绕了一大个圈又绕回到一开始的点,然后还客套的你敬我一杯酒,我敬你一杯酒,把肚子里的话又像是挤牙膏一样慢慢挤出来些。

“梁总把我们带过来,也不让我们进去,就光这么等着,妆都有些脱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用着眉笔补了补有些掉妆的眉毛。

“梁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说什么到时候要是江总临时要女人,他还没时间临时找几个过来,所以才把我们俩带了过来。”

“今天本来还跟小姊妹约好去做美甲的,谁知道出了这事。”补好眉毛的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东照照西照照,觉得格外满意。

“梁总给那么多钱呢,够你做几十次指甲了。”

“这倒也是,哎,你刚才看见江总带的那个小情人没有?”

“看见了啊,别说那小哥还挺俊啊。”

“哟,还小哥呢,就靠这身子爬人床了。”女人抿了抿自己的大红唇,把刚才涂上的正红色抿均匀了些。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确实相貌好啊,你这颜色好看,什么色号的?借我使使啊。”

“999正红色,有点偏橘,你试试。”涂着大红唇的女人把手里的口红递给了身旁的人,“我跟你说,你要是男的,绝对比他强,床上发

骚谁不会啊,叫几声,扭扭屁股,哄开心了,什么名贵的东西都舍得往你身上砸了,你看那男的,衣冠楚楚的,估计衣服一脱,就是妖艳贱货了。”

“实在看不出来,江总是那种男女通吃的类型,哎我跟你说,我之前听人说,江总现在这个小情人是江总的前任。”涂了口红的女人对着镜子照了照,越照越欢喜,“这颜色好看,我回去也买一只。”

“你怕不是傻了吧,什么叫江总的小情人是江总的前任?”

“此江总非彼江总,江处崖这名儿听过没,听说这人之前是被江处崖包养的。”

“噢哟,有点意思啊,还是个二手货,现在都流行男色了吗?哎,要不我们去泰国变个性?”

“带靶的想不带靶容易,不带靶的想带靶可难着呢。”

“不是有那种内裤嘛,带靶子的。”

“哎你真讨厌,这么色情嘛。”

“你说两个男人怎么上床?后面啊……噫……有点恶心……”

“两个基佬真恶心,哈哈哈哈,现在男人怎么都成这副鬼样子了……”

女卫生间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笑声,所以说永远不要低估女生的思想,有时候黄暴起来真的比男的还可怕。

程然靠在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中间那个墙旁,点了根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正在女厕所里面对着镜子化妆的两个女人的嚼舌根。

传言这种东西就是有点意思,就四五个人都能把原话传的乱七八糟的,更别提成千上万个人了,止不准外面已经把程然传成了什么东西,程然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就什么事情都不做,竟然都已经这么红了,估计人家那些三四流的小明星要是知道非得气死不可。

该火的不火,不该火的跟外面那花一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听说啊,这个江总有钱着呢,就上次,我正好在夜来香,听到什么江总给他这个小情人撒了一个亿。”

“他那个资产,一个亿算什么啊?”

“不啊,一个亿当零花钱用。”

“咳咳咳……”

程然也不知道是被烟突然呛着了还是被这两人的话给噎着了,整个人咳嗽了半天,停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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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4最近比较喜欢男人

一个亿零花钱?江迟寒要这么大方,程然早就拿着这个零花钱去跟江迟寒换人生自由了,他还至于留在这儿听这些女人们嚼舌根吗??

听到有人的咳嗽声,那两人突然住了口,互相使了使眼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了出去。

这两人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外面有什么人,但也不敢再多嘴了,到时候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倒霉的是她俩。

程然上完厕所回去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女人,微微一笑地问道:“你们不进去吗?”

“不不不不了。”个稍微高点的那个女的连忙摆摆手说道。

程然有意思地打量了这两人一眼,什么脱了衣服,扭扭屁股就能把江迟寒哄开心了,这两人也真能扯,这种话他一男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知道这两女的说的怎么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而且要真是扭一扭屁股就能完事,程然至于到现在为止还被江迟寒这么惨无人道的从床上扒拉起来,就为了陪他谈个生意嘛?

江迟寒看程然现在才回来,声音有些关切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程然坐在了江迟寒身旁,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在外面抽了根烟,倒是梁总,带了两位美人过来,把美人晾在外面是不是有些不像话了?”

梁从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这种台面还是别让她们上了,两个人头发长见识短。”

“来都来了,把她们关在门外,岂不是浪费了梁总的良苦用心?我们江总也不是那种不懂得欣赏美人的人。”

梁从被程然的几句话弄得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往常那些带情人谈生意的时候,那些情人哪敢说什么话,结果程然这一字一句把梁从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而且江迟寒也没有制止的意思,他梁从这时候要让程然闭嘴,那就是越了界,人家正主都没说话,他一外人要是先教训起来说出来像什么样子。

“那我让她们进来坐。”梁从对身边的秘书使了使眼色,那秘书径直走到门口把门拉开来,让外面两个嘴碎的女人走了进来。

之前江迟寒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注意,进来的时候细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啊,程然在她们眼里是一种“妖艳贱货”的美,这么冷漠的坐在一旁的江迟寒则有一种冰山的冷艳俊美感。

要是今天能陪上江迟寒一晚上,感觉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迟寒,我想吃那个。”程然指着不远处的蘑菇烧鸡说道。

明明是触手可得的东西,程然却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让江迟寒夹给他,就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得对面那俩女的顿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江迟寒倒是配合,真拿着程然的碗给他夹了一些:“还想吃什么?”

程然摇了摇头说:“就这些。”

江迟寒还没把程然的碗摆好,程然又慢悠悠地说道:“迟寒,我想喝西瓜汁。”

“西瓜汁是不是太凉了。”程然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被江迟寒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是程然想玩,那他也就陪着他玩,“给你点些热的喝吧?”

“我不听我不听。”程然恶心吧啦的跟个撒娇的小女生一样,把对面几位着实恶心的够呛,“迟寒,我就想喝西瓜汁……”

江迟寒看他这副模样,于是装成一副无奈的妥协样,让服务员上了一扎西瓜汁上来。

程然就这么看着江迟寒把西瓜汁倒他杯子里,捧着西瓜汁仰头喝的时候明显看见了对面两个女人活像是吃屎的表情。

她们越是这样,程然越是高兴,就是要恶心你们,恶心死你们这些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咳咳……”梁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江总和这位先生还真是恩爱啊。”

“可不是嘛……我们家迟寒可会疼人了……”程然接过话说道,“外面竟然还有些不长眼的人想给我们迟寒介绍人,这种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情迟早会断子绝孙的。”

梁从讪讪地笑着附和道:“是是是,外面都传二位感情好,那些人可真是不长眼了。”

程然这人吧,就是天生不愿意吃亏的人,梁从那边的人背着他说他的坏话,他心里也就默默记下了这笔仇。现在江迟寒在他身旁,他还有个靠山在这儿,所以程然怕都不怕,更加不依不饶起来:“梁老板这话说的,梁老板跟夫人不也恩爱着呢嘛?哦对了,梁老板今天把这两位美女带过来是干什么?”

程然上句话听上去是夸梁从,实质上是在堵他下一个问题的答案,梁从肯定不能说这两人是带给江迟寒玩的,但他也不能说是自个儿小情人,毕竟程然的话把他堵在那儿,如果他这么说就摆明着自己是个出轨的人渣。

“呵呵,吃饭吃饭,再不吃饭凉了。”梁从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完全的答案来,只好腆着脸笑了一笑地转移了话题。

程然拿起江迟寒的酒杯,对着那两个女人说道:“给美女敬酒,用西瓜汁敬肯定不太礼貌了,我就借酒献花了,二位美女长得这么漂亮,跟小说里的狐狸精一模一样啊。”

“你!”那个个子微高的女人眼睛都瞪圆了,程然前面一句话听上去还像个人话,后面那句着实过分了些。

程然一看她这么生气的模样,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啊,不好意思,我嘴笨不太会说话,我觉得你懂我意思,狐狸精嘛,漂亮啊……”

梁从对这两个人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们敬酒,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带着两个拖油瓶出来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江迟寒跟这个人关系竟然好到这种程度,已经把程然惯得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出来了。

个高的女人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敷衍地跟程然碰了杯,另外一个还好些,最起码没表现出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出来。

“情人就情人,真当自个儿有多了不起了。”个高的那位心里气不过,于是随口嘀咕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在场的人正好都听到了。

梁从皱了皱眉叫道,“cindy你怎么说话呢?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那个cindy心气傲也不是没有原因,她跟梁从关系好,梁从出门在外没事喜欢带着她,来给他撑场面,见得事情多了,自然眼界就开阔了不少,认识了许多人,达官显贵,后台硬的都跟她关系好,交际场上一枝花,这个社会本来就讲究关系和人脉,谁人脉强谁就厉害,程然就区区一个江迟寒的情人,她哪里会把程然放在眼里。

她也不顾梁从对她使的眼色,就举着刚刚喝了一口的红酒走到江迟寒左手旁,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举着红酒杯凑近了江迟寒柔声说道:“江总,我们也来一杯吧?”

江迟寒有点意思地看着身旁这女人,心里其实看的通通亮,梁从为了谈妥这次生意,也算是费了不少心,一个还怕不够,还带上了另一个,另一个明显就没有见过什么太大的场面,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就看着梁从的眼色行事,梁从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cindy别闹了,快回来坐着。”梁从面子上有些挂不过去了,语气渐渐有些不悦地叫道。

“梁总让我们两个来,不就是陪陪江总的嘛~”cindy嗲声嗲气地说道,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地让江迟寒右手旁的程然都皱了皱眉。

她不信了,像程然这种一马平川的男人撒娇,江迟寒都能依着他,她这种交际花主动勾引他,他还能不上钩。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比较喜欢男人,对您这种……一看就像狐狸精一样的美女,没多大兴趣。”

说完,江迟寒举起酒杯跟cindy轻轻一碰,然后把程然刚喝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程然一脸怜悯地看着那个叫cindy的女人,江迟寒刚刚那一击简直帮他报仇雪恨了,cindy恶狠狠地盯着坐在一旁偷乐的程然,直接豁出去了,她就不信她今天比不过一个男的了。

“江总~cindy只是想跟你喝喝酒,陪陪你,没别的意思。”她故意往江迟寒身上贴了贴,两个浑圆的胸脯擦着江迟寒胳膊,意图明显的很。

“美女,听不明白话吗?”程然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西瓜汁,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她身后,把西瓜汁从她的头顶倒了下去,“所以您就是*,我们迟寒也对你没有‘性’趣啊。”

程然意味深长的加重了语调,cindy听得脸立马拉了下来。

这个人,这个卑贱的男人竟然敢泼他?他一个被男人上的人,竟然敢在这里这么嚣张?

气急败坏的女人拿起桌上还盛着菜的碟子往程然身上砸了过去,江迟寒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着程然的胳膊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护住了程然的脑袋,把他整个人裹在了自己怀里。

chapter95靠灵魂爬床

江迟寒会用身子护着他,是程然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江迟寒这般连贯的动作是出于他本能的反应,这点程然心里清楚,可正是由于太清楚了,所以他现在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揣测江迟寒的心思,只是头靠在江迟寒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脸红了一片。

程然怀疑自己的心口闯进了一只小鹿,它正用着鹿角拼了命的撞着心脏想要闯出来。

江迟寒松开了抱着程然的手,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有些人你动得了,有些人是你碰都碰不得的,看样子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们没有教明白你这个道理。”

江迟寒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往凳子上一放,索性就把这衣服扔在了这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梁从说道:“梁总,这桩生意我存心要跟你做,可看今天这样,您梁总是没什么诚意了,下次有机会合作的时候,还望梁总能找个正常人过来,不要什么阿猫阿狗就牵出来丢人现眼。”

程然一听,懵了,他也就报个仇而已,哪知道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弄的江迟寒连生意都不做了?

等江迟寒他们走了,梁从一个巴掌朝着女人的脸扇了过去,这时候那个女人不管怎么后悔都没法弥补梁从的损失,梁从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这与程然倒是没多少关系,程然没心没肺地,心里倒是有些暗爽,他跟着江迟寒出了酒店,在江迟寒身后不厌其烦地“迟寒迟寒”地叫了半天。

江迟寒实在被他吵的没法,没好气地说道:“干嘛?当我聋了啊?”

“哎,您老人家这么硬气的吗,生意说不做就不做了啊?”

“他都砸我了,我还跟他做什么生意?”江迟寒一脸正气地看着跟上自己的程然反问道。

程然一乐呵,得了,这人这次是真的脾气来了,他凑上自己那张大脸,就这么笑脸盈盈地看着江迟寒问道:“哟,生气啦?稀奇啊。”

江迟寒天天绷着他这张冰山脸,偶尔可能会突然温柔一下,就那一下如同突然到来的一夜春风,让程然以为千树万树梨花开了。今天江迟寒这副闹小孩子脾气的模样,程然还觉得挺稀奇。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今天是什么情况?”江迟寒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程然从车头绕了过去,然后坐在了江迟寒身旁,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什么什么情况?你不也看到了嘛,那女的砸人,啧啧,最毒妇人心说的一点没错。”

程然话刚说完,江迟寒的脸突然凑了上去,两个人贴的近的不得了,鼻尖都已经碰着了。

程然紧闭着眼睛,睫毛有些发颤,他以为面前这人是要吻上来了,结果迟迟没有动静,直到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的时候,程然才睁开了眼。

江迟寒把他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然后就靠在椅背上这么安安静静的抽着烟。

过来的时候穿的西装外套弄脏了之后,索性就扔在了酒店的凳子上,江迟寒现在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带被他扯的有点松,衣领处隐隐露出了一条深深的锁骨,性感的不像话。江迟寒的手很白,修长,这样的手非常适合弹钢琴,他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然后把手指间夹着的烟递到嘴前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慢慢吐出了一股白烟。

不得不说,江迟寒抽烟的时候,确实带着那么一种成年男性身上散发的成熟的魅力,程然看着他有点愣神,直到江迟寒又把头转向了他,眼里开始有他程然的影子的时候,程然才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烟落在酒店了,懒得回去拿了。”江迟寒以为程然是心疼自己的烟,所以他才开口解释了一声,其实说来说去这烟也是江迟寒的,程然哪有什么钱去买烟,这些烟全都是从江迟寒今天搜刮点,明天搜刮点,搜刮来的。

“啧,迟寒你知道吗,她们说我是靠身子爬上你的床的。”程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江迟寒抽烟的动作一顿,还没等江迟寒开口说话,程然又嘀咕了一声,“我他妈不是靠身子爬床,难道我靠灵魂爬床啊?”

程然越想越生气,生气中还夹杂着一些好笑。程然这人吧,就属于那种你要在背后说我坏话,只要别让我听见什么都好说,你要让我听见了,我脑子里的小本本上记的清楚的呢,以后止不准什么时候就把这仇给报回来了。

他伸出手拍拍江迟寒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今天生意做不成不是什么大事,怪不得人家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你看那两女的都这鬼德行,梁从这个狗主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而且你还说他好色,就他那臭德行,不就有点钱嘛,可把他能耐坏了,这种人不打交道也罢,迟寒你这美色摆在这儿,我怕他对你居心不轨。”

江迟寒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放在程然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这锅甩的挺利索。”

“这哪能叫甩锅啊!我这是在担心你!担心懂不懂!”程然夸张的叫起来,但一想到自己也没个名没个分的,到嘴的话又活生生地给他咽了下去。

他在骂别人是狗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也是江迟寒养的狗了,他现在不仅是自个儿越了界,而且还为江迟寒的事情生气了,他这是自个儿没事给自个儿添堵,刚才那女人砸江迟寒的时候,程然差点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往她头上砸了。

果然是跟江迟寒待的时间久了,久而久之倒真有种把自己代入江迟寒情人的身份了。

他们亲过了,抱过了,现在连床都上过了,该情人做的事情他们都做了,可程然就是觉得两人中间差了点什么,可差了些什么,他自己又死活说不出来。

慰鸣等到江迟寒他们回来的时候,话还没开口,江迟寒已经冷冷地冒出一句“吹了”。

慰鸣当然知道这桩生意吹了,梁从刚打电话过来,一副认错的态度跟他扯了十多分钟,大抵就是觉得对不起江迟寒,想让江迟寒再给他一个机会,条件什么的都好谈。

程然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表情说道:“鸣鸣,你别看我,人家可是砸了我们迟寒,菜碟子砸的,泼了我们迟寒一身上酱油。”

慰鸣心里一惊,怪不得江迟寒回来外套也没穿,他连忙回房里给江迟寒拿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给他披上了,就这个季节江迟寒穿成这样,明天准要感冒。

程然没管江迟寒,他乐呵呵地跑到厨房看着做菜的张毅叫道:“小毅毅,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张毅只炖了些鸡汤,并没有做什么饭,慰鸣说他们今天出去谈生意,可能不回来吃了,要不是张毅觉得天凉,怕这两人回来冻着了,正好能喝点汤暖暖胃,不然张毅连汤都不准备做了。

“小毅毅你去哪里买的鸡,炖的味道也太香了!”程然眼睛发光的看着张毅叫道。

“我妈昨天晚上杀的,说给你们带一只过来。”

张毅家里是农村的,独自一人跑了出来,结果一直在外面没什么正经工作,江城正好也是抓着他缺钱这点,才雇了他去杀程然。

结果江城这次是活生生的把一盘好棋下死了,好好一个小伙子被江迟寒雇了,江迟寒还提前给他付了笔工资,算是正式把他留在身边干活了。

张毅这次也算是有了份正经工作了,所以回去的时候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说找着了一份正经工作,工资挺高,家里老太太高兴啊,说什么都要杀只鸡让他带给他那个老板。

“小毅毅,你这么贤惠,我娶你回来当老婆啊。”

张毅很高,程然站他旁边才齐他肩,相比于陆晨而言,程然一点都不担心张毅会被江迟寒抹杀了,毕竟他这么大个块头,不容易被人欺负。像陆晨死了,藏尸也方便,可张毅可不是,张毅这样儿的,晚上把他扔海里估计还能把水溅个一尺高,明摆着会惊动周围居民啊。

张毅没理会程然,只是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勺鸡汤递给程然说道:“你喝喝,看看咸淡。”

张毅事先已经把汤上面浮的油给撇干净了,程然抿了一口,鸡汤和蘑菇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家养的鸡,鸡肉也比外面菜市场卖的要更嫩一些,总的来说就是香嫩入味,清爽不油,程然喝的满意的很。

“这汤正好,不用放盐了,再放就咸了。”程然头靠在张毅胳膊旁边,就这么看着他拿着大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鸡汤的味道更浓郁地飘了过来。“小毅毅,真看不出来啊,你这张脸跟你的做饭手艺倒是成了正比,虽然我之前说我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过他厨艺要是好的话就另说吧。”

程然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跟慰鸣说话的江迟寒,于是连忙说道:“你舀一碗给我,迟寒现在得赶紧喝点热的东西,不然肯定要感冒。”

江迟寒在跟慰鸣说话的功夫,正好看见程然靠在张毅身侧,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程然一心沉浸在美食中,江迟寒什么时候到他身后他都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端着张毅刚给他盛好的鸡汤,一个转身,正好跟站在他身后的江迟寒撞在了一起,碗往前一倾,鸡汤全泼在了江迟寒身上。

“你没事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程然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说“没事”,江迟寒已经紧张地握着他的手,细细看了看,生怕刚才的汤把他手给烫着了。

chapter96我想跟你说

程然有些好笑地看着江迟寒这副紧张的模样,他把碗往旁边台子上一放,然后拉着他去了卫生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把他衣服的油擦了擦,结果却越擦越脏,后来程然有些火大,直接上手要把江迟寒的衣服扯下来。

慰鸣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的时候,江迟寒正靠在洗手池子前,衣服已经被程然解开了大半。

慰鸣这么大把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撞到这副景象,还是老脸稍稍红了一下,自觉地把衣服往旁边架子上一放,然后顺手帮他们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

程然看着慰鸣这一连串的反应,整个人一乐呵:“哟,误会了。”

“嗯。”

程然把衣服抖开,然后对江迟寒说道:“背过身去。”

江迟寒也不说话,就乖乖地听着程然的话,任由着程然给他脱衣服换衣服,程然看着江迟寒后背上的那一长条刀疤,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之前问过一次,江迟寒甩脸就走了,那一次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里,可怜的不行。

程然刚才那副犹豫的表情,江迟寒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程然在顾虑什么,所以在程然准备给他扣上第一颗衣服扣子的时候,江迟寒开口说道:“我是我爸的私生子,见不得人的那种。”

程然的手一顿,缓了几秒钟之后,“嗯”了一声之后又开始低头给他扣第二颗扣子,可这次,程然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不少,扣了好几次没有扣进去。

“因为私生子的原因,所以我爸把我藏着,不让我去学校跟别人一样念书。”江迟寒明显看出程然心疼了,以前不跟程然说,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要是跟别人说了,止不准拿捏住这个把柄,往后怎么对付他。

可是这次江迟寒主动说了,是因为他觉得他需要一个人来心疼他了,今天那个女人拿盘子砸程然的时候,他本能地护着程然,他回来的路上想了一路,后来才发现,也许是他的心,慢慢开始对程然打开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然开始撬开他心里严严实实的那堵城墙,江迟寒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这堵墙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程然还在拼了命地撬开那条缝,并且还在试图制造更大的缺口。

“安静是我的高中补习老师,一个女博士,二十来岁,相貌跟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小明星一个样儿。”

明明是很容易扣的扣子,平时程然只要一会会就能扣好,今天花了好长时间才给江迟寒扣上了,扣完的时候手心出了一堆汗。

程然抬着头,轻轻唤了声江迟寒的名字,看见面前这人脸色已经变得格外的差,程然把手心里的汗往自己身上抹了抹,然后抬起胳膊揉了揉江迟寒的头发,好似在安慰他一样:“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我想跟你说。”

江迟寒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把程然的心脏缠的密不透风。

关于江迟寒的过去,如果是刚来到江迟寒家的程然,他肯定没有兴趣,那时候他满心里全想着如何自保以及如何逃出这个巨大的牢笼,可是现在不一样,一样的环境,可是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他现在开始关心江迟寒的情绪,他想知道江迟寒的过去,可又害怕知道。

每个人都有一个惨痛的过去,有些人选择向前看,闭嘴不提,有些人选择被困在这种过去的回忆里,倒退不前。

一直以来,江迟寒都是后者。

“安静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会跟我说,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安静对我是一种纵容,她会鼓励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毕竟安静是江迟寒心里的那根刺,这么多年都拔不出来,江迟寒现在想想,心还像是针扎一样的痛。

“我后来才发现,在那段阴暗的日子里,她的陪伴就像是一道光,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看见她,我就咬准了她是我命里的救世主。”江迟寒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这是刚换的衣服,他的烟还留在吃饭的酒店里。

程然从口袋里把江迟寒给自个儿留下的最后一根烟,递给了江迟寒说道:“你只许抽一半,剩一半儿是我的。”

“去客厅再拿一包就是了。”

家里全是一条条的好烟,江迟寒也不至于跟程然这么抠抠缩缩地两人共抽一根烟。

“别,就在这儿,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气氛出来,你别出去拿根烟给打破了。”程然把口袋里的打火机往江迟寒手里一扔说道,“我怕等会儿我听得心里堵,所以你抽慢点儿,给我留半根。”

江迟寒看程然这样,轻轻笑了起来:“这不是一根烟能讲完的故事。”

程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拉开门,径直朝门外走了出去:“太长了,不听了不听了,迟寒我们去喝鸡汤,小毅毅这次炖的鸡汤好喝着呢。”

江迟寒看了看程然的背影,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于是没再说话,跟着程然出去了。

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江迟寒愿意主动跟他说的故事,程然不是嫌它太长了,只是他没做好准备去听这个故事,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在听完这个故事后能想出一个很好的安慰人的话出来。

慰鸣不知道两个人在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今天这两个人像是调了个性格,程然在那里愁眉苦脸的,一言不发,江迟寒倒是眉头舒展了,眼里还藏着淡淡的笑。

“江迟寒,我跟你说,我去过精神病院,一待待了两个多月。”本是安静的气氛,程然突然把头抬起来跟江迟寒说了这番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仅让江迟寒愣住了,连慰鸣也愣住了。

其实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但他们也没有当着程然的面提起过这事来。

程然长呼了一口气,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把这话说出来我心情快活多了,不然总觉得欠了你一个秘密,心里愧疚的很。”

程然不会主动去说这些事情,这些全是他人生的污点,可是他愿意去跟江迟寒说。

他见不得江迟寒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要让这个含着金汤勺的男人知道,不是他一个人活得那么艰难,他程然的过去要比他凄惨的多。

现在屋子里,只有张毅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他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兴趣,拿着别人的钱就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不念不问不想,这是他母亲教他的,所以他站在一旁,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程然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鸡肉,因为炖化了,筷子一拨,肉就跟骨头分开了,中午跟梁从他们吃饭也没吃饱,张毅炖的鸡汤又很开胃,于是程然把碗递给张毅说道:“麻烦给我在里面加点饭,我就汤泡饭吃吃了。”

“没吃饱?”江迟寒抬起头看着程然问道。

“在酒店里的时候,被那几个人给气饱了,回来看着你,又觉得秀色可餐开胃了。”

程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句话说完,后来想了想他随口一嘀咕的话倒是听上去有几分情话的意味,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在场的也没什么外人,慰鸣他早就见怪不怪了,解释了反而还消耗他身上的能量,他本身已经很饿了。

张毅给程然临时炒了份蛋炒饭,然后又端了碗鸡汤给了程然:“怕您饿,所以炒了蛋炒饭。”

张毅烧的蛋炒饭跟程然烧的蛋炒饭简直是天壤之别,程然的蛋炒饭烧出来是金黄中还带着一点黑,张毅的蛋炒饭,色泽上就甩了程然一条街,饱满的米饭上裹着金黄的鸡蛋,他还切了一些火腿丁,混合着玉米丁一起炒了,程然看着就有食欲。

“小毅毅,我就问你一句!你缺不缺对象,我要不娶你回家当媳妇吧!我讲真的,不骗人。”

“我不是弯的。”张毅跟陆晨不一样,这话程然摆陆晨身上,陆晨早就脸红了,张毅站那儿面无表情,仿佛在自己和程然之间隔了一道光明璀璨的银河,直接把程然推到了岸对面让他离他远点儿。

“不是弯的可以掰弯呀。”程然乐呵呵地调戏起张毅来,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脸已经拉下来的江迟寒。

江迟寒“咳咳”咳嗽了两声,程然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了他身上:“迟寒,你怎么了?你想吃直说啊,这么一副可怜样做什么?”

“食不语。”

江迟寒半天憋出来这三个字,结果程然压根就没放心上,他让张毅给他拿了个空盘子,扒拉了一半的蛋炒饭放在空盘子里然后递给了江迟寒。

“小毅毅,你把我们迟寒嘴巴养叼了,以后迟寒就不吃我做的蛋炒饭了。”程然托着腮看着江迟寒吃饭的模样说道,就程然这个三四线的厨师水平,完全不是张毅这个一线厨师的对手。

张毅也没答话,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会做饭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他只当这是一个兴趣爱好,没想到现在竟然把这个做成了职业。

“哎,小毅毅你说你们家在农村啊?”

“嗯。”

程然眼睛发亮地叫道:“我能不能去你家玩玩啊,见个家长什么的。”

“咳咳咳……”

江迟寒被程然这句话又给呛着了,现在是不行了,真的把他惯厉害了,这家伙怎么逮谁都要撩一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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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7程三岁和江爸爸

“额……”张毅没料到程然会说这句话,他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接。

程然看江迟寒这一副醋缸子打翻的模样,眉眼都笑开了花:“说着玩儿呢,就当农家乐嘛,我还没去过农村,体验一下乡土人情挺好的。”

程然说完了之后,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看着江迟寒问:“可不可以啊主子?我有小毅毅陪着,不会丢的。”

慰鸣站在一旁,眼皮子直跳:就是因为你有小毅毅陪着,江迟寒才不放心啊!

江迟寒把筷子放了下来,同样认认真真地看着程然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程然一乐呵,得了,这是怕他跑了,亲自上来跟着了,于是笑呵呵地说:“好啊,您老人家陪着我,我还睡得安稳些。”

其实睡觉安不安稳是其次,主要是江迟寒去了,有个付钱的人在。

江迟寒也没再多说话,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两个人谁也没询问张毅的意见,可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俩是上司呢。

晚上的时候,江迟寒捧着笔记本坐床上研究最近的经济状况,最近的经济一直不景气,他得想个法子从中脱身才是。

程然门也没敲,就直接这么推开了江迟寒的房门,看着戴眼镜工作的江迟寒先是一愣,然后嘴里又悄悄地嘀咕了一句“够帅的”。

以前很少看见江迟寒戴眼镜办公的样子,这么一看倒是有种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摆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江迟寒把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问道。

太长时间盯着电脑,最近视力都有些下降。

程然抱紧了怀里的被子,跑到江迟寒床上往江迟寒身旁一躺,乐呵呵地说道:“程爸爸来关怀你了。”

“程三岁小朋友,你是过来听睡前故事的吧?”

自从程然说自己三岁之后,江迟寒没事就喜欢拿这名取笑他,可程然也不生气,他就喜欢这名字,显得他年轻,有人宠。

“你要是觉得睡前故事也行。”程然把被子往江迟寒的被子上一铺,然后钻到江迟寒的被窝里,就露出了两眼睛在外面,滴溜溜地看着江迟寒说道,“程三岁已经准备好听江爸爸讲故事了。”

中午那会儿,那种地点,那种情境确实不适合讲江迟寒的过去。现在程然准备好了,他下午的时候把自个儿关在自己房里,缕了一下午自己的过去,发现江迟寒的过去再怎么凄惨也不可能比他凄惨了,所以他现在来了,他做好了听江迟寒的故事以及坦白自己的故事的准备了。

“那个故事真的很长……”

江迟寒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秋天夜晚的凉风,格外的舒适。

江城把安静赶跑之后,江迟寒开始偷偷摸摸地跑去安静的学校找她,安静会带他去学校的艺术楼,艺术楼的大厅里摆放的全是快要毕业或者是已经毕业的艺术生们的毕业作品。

江迟寒在那里见到许多不同风格的画,豪放的、温婉的、细腻的,什么都有。

以前江迟寒向往那些能去学校上学的孩子,但纯属是一种向往,今天可能被某些事情刺激了,突然产生了想上学的念头,到了明天可能又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自从去了安静学校之后,他对学校的那种渴望突然浓郁了起来,就像夏日里的烈阳,灼热的烤着他那颗滚烫的心脏。

安静会带着他偷偷溜到本科生的教室里,听着头顶花白的老教授讲如何构色,如何描绘线条,教室里破旧的电风扇在脑袋顶“吱吱呀呀”地转动着,江迟寒心里一点都不躁,这里就像是他的天堂一样。

安静带着他去学校的图书馆,因为江迟寒没有卡,所以两个人总是偷偷摸摸地一人把卡刷好之后递给了另一个人,里应外合,两人倒是越来越有默契。

那段日子里,江迟寒觉得自己真的融入进这个学校,融入进安静的世界了,人人都知道安静有个高高帅帅的弟弟,聪明讨喜。

江迟寒在那段格外珍贵的时光里,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就好像冲破了江家大笼子的鸟儿,重获了新生。

后来江城在风言风语中得知了这件事,他把江迟寒锁在了屋子里,只许人给他送饭进去,不许他出门。

他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口像是猫挠一样的难受,想跑出去见安静的心情,不停地折磨着他,他不知道安静现在在做什么,他不知道安静会不会担心他,他甚至不知道江城会不会杀了她。

被关了两个礼拜左右的江迟寒,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见不到安静的煎熬,所以在慰鸣进来的时候,他紧紧地拽着慰鸣的袖子口,一脸乞求的表情看着他哽咽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慰鸣,你让我出去见她一面吧,就一面。”

那是江迟寒人生中第一次朝人示弱,江迟寒多孤傲的一个人,他的脾气跟范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是枪抵在他脑门上,他都不会求饶,可是那一次,江迟寒那么可怜地求着慰鸣,慰鸣于心不忍,于是偷偷摸摸地带着江迟寒去了安静的学校。

到了学校才知道,江城在他被关禁闭的这两个礼拜里都做了什么。

学校的公示栏上贴着大大的处分通告,说什么安静晚上晚归,违反宿舍规定,予以退学处理。

那天,江迟寒站在公示栏前,看着通告里“安静”的名字,两个字格外的扎眼。

安静说她迟早有一天要做这个学校的骄傲,到时候她的名字大大的挂在学校的橱窗里,上面写着:安静————最不像理科生的物理学家、文化素养极高的艺术家。

她深深爱着这个学校,从小时候开始,一直把它当做自己的目标,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学校一点都不爱她,在她爱的深切的时候,这个学校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抛弃她。

那天安静的舍友指着这公示一边哭一边大骂:“狗屁晚归!校规他妈的偏偏在这几天改了,当我们智障吗?凭什么这么存心针对我们安静啊!而且博士生有什么晚归不晚归!狗屁学校!狗屁制度!他娘的你要给也他妈给个好听一点的理由啊!”

江迟寒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江城想毁了一个人,轻而易举。

江迟寒这一趟出来,没能跟安静见上面,安静舍友说安静前几天已经把宿舍清空,搬出宿舍了。他跟安静的舍友要了安静的手机号抄在了手上,就如同珍宝一样护着手里的那串数字回了家,他让慰鸣替他保密不要告诉江城。

有了电话号码的江迟寒,开始没以前那么闹腾了,他像是找到了一个精神支柱一样,撑着他不倒下。

他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地跟安静发短信,他不敢打电话,生怕发出声音被人听见了又去告诉江城。

安静确实因为退学这件事消极了很多天,她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什么,退学通知出来的前几天,一个戴着金丝框架眼镜的男人找过她,大致意思就是让她以后别和江迟寒有联系了,江迟寒不是她该惦记的人,然后又絮絮叨叨了许久,什么给她钱让她远离江迟寒这种恶俗的桥段。

安静不是那种人,她打一开始就瞧不起有钱人家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她婉转拒绝的后果就成了她被动的退学了。

江迟寒一直觉得,如果他再长大一些,他要变成了成年人,也许他就能保护安静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做一个一无是处的高中生,甚至连当面安慰安静都做不到。

可是,他有这个心,安静却等不到他长大了。

江城这人不喜欢留个祸患在自己周围,于是让沈段去安静那里摆明了江家的态度,这次沈段拿捏了安静的致命点————安静的父亲。

如果父女俩不搬出去,他们江家会杀了他们父女俩不留痕迹。

这是江城的原话,沈段实事求是地转达给了安静,那时候安静心里清楚,斗不过的,绝对斗不过江家的,如果要了安静自己的命还不要紧,可是这一下子牵扯到她相依为命的父亲,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安静没把这件事告诉江迟寒,她只是跟江迟寒说她以后不能跟他联系了,她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现在安静当着他的面说这句话,江迟寒还能一眼看出安静说的真假,因为安静一说谎话,手就习惯性地摸脑袋。

可是现在安静不在他面前,只是凭借着空洞无力的两行字,江迟寒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江迟寒给安静发了条信息,让她礼拜天晚上出来见最后一面,他却不曾想过这条信息成了安静丧命的导火索。

他们两个人注定一开始就是悲剧,可江迟寒非不认命,他觉得他的人生从出生一刻开始已经够悲催了,老天没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一个可怜的人过不去。

chapter98江家小少爷疯了

江迟寒打听到江城礼拜日要出差开会,所以他才约了安静周日晚上出来见面,只有那一天,江迟寒逃出去的时候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江迟寒带着两张之前用电话订的车票,仔仔细细地把它们塞到了自己口袋里确认再三,然后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江家。

那时候,大抵是抱着一种这辈子不回江家的心态逃了出去,江城有的是钱,每年给江迟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江迟寒攒到现在也够他出去好好的活大半辈子了。

他逃出江家的时候,心中的那把枷锁仿佛被人解开了一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人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

可江迟寒不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是他亲手把安静一把推到了这个深渊里,他才是这场罪孽里的一个施暴者。

“安静,我们走吧,一起远离这个城市,永远不要回来了。”

“安静,我养你,我会努力地保护你。”

那时候的安静,连答复都没有来得及给江迟寒,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沈段一行人,抓到了车里。

一个人,觉得自己最没用的时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被人伤害,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城把他关在了房间里不让他出去,他让慰鸣看着他,不许他离开房间一步。

江迟寒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给砸了,可江城就冷眼看着这一切,什么都不说,任由着江迟寒在房里发他的脾气。

“慰鸣,求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爸真的会杀了她的!”

江城已经发了那么大的火了,慰鸣不敢放他出去,这时候放他出去只会伤及更多无辜的人。

“少爷,老爷不会杀了她的,他不会的。”慰鸣现在除了这么安慰他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江迟寒跪在地上,他就这么红着眼眶地看着慰鸣,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慰鸣,一直以来,你就像我亲生父亲一样待我,这一次,求求你了,求求你纵容一下我的任性吧,我不能没有安静,我不能没有她。”

那一晚,天阴沉沉的还在下着小雨,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扎耳,慰鸣心疼江迟寒,整个江家只有慰鸣一个人,觉得这孩子可怜,所以相比于江处崖而言,他更加关心江迟寒,这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就背负着一种莫须有的罪名,慰鸣就是可怜他。

他放走了江迟寒,他冒着被江城杀了的危险,任由江迟寒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那晚,江家小少爷疯了,他拿着刀指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下人威胁道:“如果你们过来,我就去死,安静如果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范晴的性子也爆,江城的性子更爆,两个人性子就这么遗传给了江迟寒。

相比于江迟寒,江处崖一部分的性格遗传了他抑郁症的母亲,整个人内心懦弱的可怜,所以这也成了江城一直瞧不上江处崖的原因,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大儿子接手他们江家,一心只想让江迟寒来接手,是因为打一开始的时候,江城就把这两个儿子摸得透透的,就是摸得太清楚了,利益得失一眼就能看穿。

“江城,你他妈放了安静!”

“事情是我做的,是我缠着她的,你他妈凭什么抓了她还让她退学!”

“江城你说话啊!啊?!”

江迟寒在房间门口大喊大叫,几个保镖站在门口把江迟寒挡在那里不让江迟寒进去,生怕江迟寒冲进去闹出什么事情来。

江迟寒的话,江城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他冷眼看着沈段说:“你让他进来。”

如果说江迟寒人生中度过的最恐怖的时光,不是江处崖处处跟他作对,想把他杀了,而是安静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他却连救都救不了她。

江迟寒赤红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沈段,就如同看见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沈段,我恨你。”

江迟寒很少跟人表现出喜怒哀乐,可是涉及到安静的事情,就像触碰了他的逆鳞一样,一碰就炸:“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沈段!”

如同被人惹怒的狮子,残暴的一面被人激发出来了,江迟寒握着手里的刀直直地朝着沈段刺过去,沈段一把抓住江迟寒的手腕,绕到他身后胳膊一怼,就这么把江迟寒打趴在了地上,几个人把江迟寒手里的刀给抢走了,江城就如同掌握世界的天神,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看见了?看见了就给我滚回房间里去。”

江城冷冰冰的声音在江迟寒心口划开了一大道口子,实在是疼的不行:“求求你了,放了她吧,我以后不会去找她了!”

江城没理会江迟寒的请求,站在安静身后的男人一棒子打在了安静身上,安静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虽然这么狼狈,可嘴里却不依不饶的嘲讽道:“你们……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是可怜人,可怜至极!”

棒子划破空气的声音,重重敲打在了安静身上。

这个从小被父亲宠到大的姑娘,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安静眼睛已经隐隐开始发黑,世界一片模糊,浑身痛的受不了。

“沈段,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

江迟寒拼了命地挣脱,可是死活挣脱不开沈段拽着他的手,就如同他拼了命地想突破江家的牢笼一样,死活也逃脱不出来。

“杀了她吧,留着也没用。”

江城就是要让江迟寒长长记性,记住在这里谁才是王,也正好告诉江迟寒,如果想推翻他,只能以后坐上他的位置,除了这条路之外别无他法。

安静,安静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为我去背负这些你本不用背负的东西。

江迟寒用尽了力气推开了沈段,当刀扎在了他背上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痛,这是第一次把安静抱在怀里,原来她这么轻啊:“都说了,让你多吃点,都瘦了好多了。”

江迟寒的声音轻轻的,就好像情侣之间在说情话一般。

“我说我以后来保护你,我不骗你。”

沈段刚想上前,江迟寒已经血红了眼睛叫道:“你们谁敢过来,今天谁敢过来我就死给他看!”

江城冷眼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就仿佛地上的人不是他儿子一般。

“砰——”

一声枪响,打懵了房间里所有的人,江城站在那里,举着还带着温热的枪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江迟寒说道:“只有弱者才会用着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江迟寒,你要是有本事你就来推翻我,不要可笑的用这种方式让周围的人陪着你闹!”

安静就像折了翼的天使,身子直直地往下坠,江迟寒泪眼朦胧地用手捂着安静心口的枪眼,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叫起来:“安静你别死,你别死啊,求求你了,你别死啊……”

安静伸出手抚着江迟寒的脸,脸上还挂着那么熟悉的微笑:“迟寒……”

江迟寒后背上的刀扎的很深,他把安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江城,面无表情,寒若冰山,从那一刻开始,江迟寒变了,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江城看着这样的江迟寒,嘴角却勾了起来,这才是他儿子,这才是他江城的儿子。

江迟寒夺过江城手里的枪,眼里空荡荡的,就好似丢了灵魂一样,他红着眼眶对江城举起了枪,江城制止了周围人的动作,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迟寒说道:“你杀了我,就能坐上我的位子了,迟寒,你知道的,江家以后都是你的。”

“这个肮脏的家,不要也罢。”江迟寒拿着枪对着自己心脏开了一枪,身后的刀随着江迟寒的倒地,割裂了皮肤,撕开了一长条口子。

那一次,江迟寒以为自己解脱了。

生在那种家庭里,唯独死亡才是最好的摆脱方式。

但是他被救了起来,而且独独他被救活了,安静死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到,就仿佛失踪了一样,整个江家后来换了许多人,多了新的面孔,江城也很少管他了,江迟寒一个人每天坐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窗外,心脏口揪成一团的疼。

就像是两个不想活的人相约跳楼,结果一个死了,另一个只断了腿一样,他在背负着两个人的命活在这个世上。

那天晚上,安静嘴巴张张合合好像说了什么话,可江迟寒那天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满眼里只有安静身上的血,死活想不起那天安静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这也成了江迟寒未来的日子里快要把他折磨疯了的梦魇,他甚至去找催眠师,想让他们来帮他想起当初安静说的那句话,可是每每闭眼进入那种情境之下的时候,江迟寒就挣扎着把自己强制唤醒了。

他在害怕,他在躲避,他知道安静就如同刻在他身上的罪名,这辈子也冲刷不掉了。

“那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跟安静说‘我喜欢你’,那时候,甚至没有得到安静的准确答复,她会跟我走吗?如果那些人没有出现的话,安静会义无反顾地跟我私奔吗?”江迟寒把第五根烟也抽完了,他看着程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故事听完了,可以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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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9我比他好看

程然不知道是这么一个故事,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去问江迟寒,不会揭开他的伤口,也不会让他因为回忆痛苦成这般模样,

“迟寒……”

“嗯?”

程然突然倾身向前亲了他一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亲,然后整个人又缩回到了被子里,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说道:“对不起。”

江迟寒也没有特别的伤感,也许是尼古丁压制住了内心杂乱的情绪,又或许是日子过得太久的缘故,以前江迟寒觉得,他肯定做不到把这种事情亲口说出来,因为太沉重太压抑了,可现在说出来之后,他心里那个大石头,稍稍有些落地了。

他把电脑放到了一旁,然后也钻进了被子,看着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程然,隔着被子伸手把他搂在了怀里:“让我抱一会吧。”

不需要什么安慰,只想要一个拥抱,这样可能会好受一些,至少肯定比现在好受。

程然把头靠在江迟寒的胸口前,听着男人的平稳的心跳,就这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奇怪,只要江迟寒在自己身边,心里意外的平静。

江迟寒看了一眼时间,一场故事讲的太久,都没发现现在已经到了深夜。

想起程然不喝牛奶睡不了觉,江迟寒刚想问问程然要不要喝牛奶,却发现他已经躺在自己怀里睡熟了。

人对于跟自己有着相同处境的人,往往会心存一点不平等的偏爱,程然身上散发出来的同类气息,就是让江迟寒忍不住去靠近他。

花钱把程然买到自己身边,现在看看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江迟寒之前承诺跟程然一起去农村,他倒也没拖,工作稍稍松了点之后,江迟寒就让慰鸣收拾了衣服,几个人正式准备下乡了。

不过江迟寒就是这种人,程然不是不知道,之前江迟寒承诺带他出国玩,趁着程然睡觉的空当就把他运出了国外,相比于江处崖的满嘴承诺,程然更喜欢江迟寒的闭嘴做事的性格。

江迟寒前几天给张毅配了辆车,算来算去张毅现在已经算是程然的私人管家了,程然去哪儿,张毅都跟着,有辆车也方便些。自打张毅来了之后,程然现在饿了,张毅做饭给他吃,冷了,张毅给他送衣服穿,下雨了,张毅给他打伞。反正这人老实,为程然也尽心尽力,做的那些活也够江迟寒给他开的工资的价格了。

江迟寒让慰鸣坐张毅车里,自己开了辆车带着程然跟在张毅车后头。

这几天天气不好,老是下雨,江迟寒随便选的日子还好些,就早上下了一会儿,他们在路上的时候还真的没下。到了农村,马路就没有城市那么平坦,车子时不时被石子咯的“咯噔”一下,像程然这种很少晕车的人,活生生地被车颠的恶心了一路。

江迟寒看程然脸色苍白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我把车停一会儿,你先休息会儿再说?”

程然头靠在车窗旁,无力地摆摆手说:“不是快到了么,你继续开吧。”

平时程然闹腾的跟个猴精一样,今天是真的被折腾惨了。

张毅一开始就打好招呼说今儿回来了,张毅的爸妈老早就搁村门口等着了,身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一起候在那儿。

一看见两辆豪车开了过来,张毅的爸爸蹲下身子把鞭炮点燃了,“噼里啪啦”那个热闹,小孩子们捂着耳朵稍微跑远了些,鞭炮叫他们也叫,还有几只小土狗在白烟里围着鞭炮“汪汪”直叫。

江迟寒把车停了下来,程然立马解开了安全带推门冲了出去,蹲路边就吐了起来。

张毅没料到家里人搞了这么大阵仗,下了车连忙走上前问自个儿妈:“你怎么弄这么一长溜鞭炮出来了?”

得亏鞭炮没炸到车,不然赔还赔不起。

“这不欢迎你们嘛~”张毅的妈妈看着不远处蹲着的程然,有点儿担心地问道,“那是你的小同事?他这是怎么了啊?”

“晕车。”张毅匆匆忙忙跑过去,拿了两张餐巾纸给程然擦嘴。

程然哪受过这等罪,这一吐把昨晚的晚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江迟寒从浓浓的烟雾中穿过去,伸手接过张毅手里的餐巾纸给程然擦了擦:“还难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程然伸出一只手揪住江迟寒的衣袖,摇摇头虚弱地说了声“不用”。

江迟寒没法,一直等到程然稍微好些了,然后背着程然去张毅家。

张毅的爸妈,挺朴实的老两口子,张毅的性子应该也是在长期熏陶下变得和他们一模一样,张毅的妈妈看着程然虚弱的样子,怪心疼地说:“哎,真是难为你们了,前段日子说要修路修路,说什么要把那马路弄平了,你们这次来的不是时候,要以后来这里,那路面就是柏油路了,没这么磕磕绊绊的。”

江迟寒轻轻“嗯”了一声,程然趴他肩头有些疲倦的睡了一会儿,江迟寒怕自己弄出一点儿动静把他吵醒了。

张毅的妈妈因为自家儿子现在有出息了,高兴的不得了,今儿个见他儿子都开上那什么马的车了,那心里更是扯了劲儿的开心。

之前村里面一户人家的儿子娶媳妇儿,那女方非得要他们家买辆那什么马的车,不买就不结婚,她还随着那户人家的老太太一起去城里看了那车,乖乖,那价格就跟抢钱一样,现在她儿子开上了,而且看他儿子的领导也是一表人才,谦谦有礼的模样,她心里可神气了。

路边坐在台阶上的一户人家,看见张毅一家人,立马笑着打了声招呼:“慧兰,你们家儿子回来啦?”

“可不是嘛,这次回来还带着他领导和同事来了~”张毅的妈妈乐呵呵地说道。

“那你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那可不嘛~”

两人扯着嗓子一问一答,张毅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看着江迟寒说道:“这边所有人家都互相认识,所以一家来人了,几乎大家都知道了。”

江迟寒点了点头,风俗文化,他接触的少,这次过来看看也挺好。

只可惜这个非要闹腾着过来的人,现在趴在那儿睡得正沉,慰鸣走到江迟寒身旁,轻声说道:“少爷,程然少爷我来背吧?”

“不用。”江迟寒侧头看了看程然紧闭的眼睛说道,“我背着就行,你别把他吵醒了。”

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场暴雪,江迟寒就是怕下雪封路,所以三点多就把程然从床上扯起来,连夜赶路,结果一路上就掉了几滴雨,后来索性连雨都没了,最后程然觉也没睡好,难受还难受了一路。

江迟寒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就这两天闲一些,过段日子忙的事情太多,那时候再出来,恐怕就止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我已经把床都收拾好了,回去让这个小同事去睡一会儿,电热毯早就开了,怕你们冷,这两天降温,我们这里平房,所以还要更冷些。”张毅的妈妈细细打量了一下江迟寒,越看越喜欢,嘴里直夸他长得俊。

中途程然醒了一下,隐隐约约听到张毅妈妈夸江迟寒好看,他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一声:“阿姨,我比他好看……”

江迟寒以为程然醒了,他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程然,发现他就说了这句话,又埋头睡了过去。

张毅走在前头看着自家的狗已经等在门口冲着他们直叫了,他皱了皱眉叫道:“二黄,别叫了!”

张毅就这么一吼,那狗又怂怂地趴了下去“呜呜”叫了两声。

江迟寒走近的时候,那狗蹭的又坐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几个陌生的人,结果江迟寒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它立马又钻回到自己的窝里不出来了。

张毅的妈妈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说道:“张毅,你带你领导去那个屋,那屋暖和,电热毯都开着,你们要实在冷,就把电暖器搬过去烘一烘。”

江迟寒跟着张毅进了房,把程然的鞋脱了之后,把他被子盖好,任由他睡了。

张毅看着江迟寒冻红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没安空调,老两口子嫌空调贵,所以一直没装,江总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把电暖器给你们搬过来。”

江迟寒点了点头,这里确实比他想的要冷的多,早知道再等一段日子等初春的时候把程然带过来了。

慰鸣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个热水袋,找了半天插头,最后在床旁边找到两个充电的孔。江迟寒坐在垫着软坐垫和毛毯的藤木椅子上,手已经僵的有些木掉了。

从小到大空调屋子里呆惯了,身子也娇贵了许多,在这种一张嘴就是白气的季节里,偶尔这么一冻,感觉整个人全身都难受。

张毅抱了一个类似电风扇一样的电暖器,刚准备插上,却发现慰鸣在那儿插了热水袋,他指了指电暖器上的按钮说道:“等热水袋充好之后,这个插头就插那儿,调一下这个就能暖和了。”

“嗯好。”

其实慰鸣也冷的够呛,这把老骨头了,受不住冻。

等热水袋上的灯灭了之后,慰鸣把它递给了江迟寒抱着,很难得看见江迟寒像今天这样,就像一个来人间历劫的天神一般,程然没来之前,慰鸣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跟江迟寒在这个季节来到这个地方,而程然这个始作俑者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热乎乎的床上坐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江迟寒看慰鸣在一旁冻得直打哆嗦的样子,把热水袋给了慰鸣,然后沈着声音说道:“你在我这儿坐着。”

chapter100巨婴

江迟寒走到床边一把掀开程然的被子,程然正睡得香甜,因为电热毯太热的原因,满面红光,江迟寒把被子这么一掀,一股冷气灌到了被子里,冻得程然一哆嗦。

程然翻个身的功夫,感觉自己身旁仿佛多了一座冰山一样,“嘶嘶”冒着寒气。

江迟寒手往程然热乎乎的脸上一贴,立马把这个睡得酣甜的人给冰醒了。

“卧槽。”程然往后面一缩,等他看清楚身旁的人是江迟寒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外面的风吹的窗户发出奇怪的响声,程然环顾了四周,这才想起来自个儿晕车的事情,后来好像是江迟寒背着他,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迟寒,你手怎么这么凉?”程然伸手把江迟寒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程然现在身子暖和和的,就像个小火炉一样。

“冻得。”

程然也没说话,他就专心地把江迟寒的手捂着,等到他觉得江迟寒的手已经热乎起来的时候,张毅推开了房门,一看见江迟寒和程然都在床上,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说道:“我妈做了饭菜,江总,你们是在这屋子里吃,还是去堂屋吃?”

“阿姨都辛辛苦苦把饭菜做好了,我们在这里吃像什么样子。”程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我们去堂屋吃。”

江迟寒和程然上床的时候都没脱衣服,结果两个人从被子里出来的一刹那,一股寒风把他们两个包围起来,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慰鸣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两件大毛领的羽绒服,他就怕会遇到这么冷的情况。

程然在外套外面还裹了一件羽绒服,然后把拉链拉拉好,确认再三自己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之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张毅家的狗一听到动静,立马从狗窝里跳了出来,一看见出来的是程然,立马气势汹汹地“汪汪”叫了起来,结果江迟寒随之从房间里也跟着走了出来,这狗吓得立马又躲到了窝里去了。

“哎,看不出来啊迟寒,威慑力这么大,连狗都怕你啊?”程然乐呵呵地回头看着江迟寒说道。

“看路,滑。”江迟寒懒得和程然贫嘴。

“不会摔……”程然话还没说完,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柱子上,疼的他差点飙了泪。

“都说让你看着路了。”江迟寒走上前看了看程然刚刚被撞的地方,除了一点红红的之外,也没破皮。

张毅妈妈手里端着一碗茶叶蛋,看着不停揉着脑袋的程然笑了起来:“碰着是福,碰着是福。”

程然怪不好意思地朝着她笑了笑,他才刚来,又是晕车又是撞柱子的,止不准在人家爸妈心里留下了什么糟糕的印象。

程然走到餐桌前,随便挑了个下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张毅摆好碗筷之后,指着上座对江迟寒说道:“江总,要不您坐这儿吧。”

江迟寒也没去,就在程然旁边坐了下来:“没事,我坐他旁边就行,上座给叔叔阿姨坐吧。”

其实现在哪有这么多讲究,什么上座不上座的,这种说法都很久没听到了,江迟寒也纯属出于礼貌委婉推辞了,他知道张毅让他坐那儿是表示对他的尊敬,这份心意领了就行了。

张毅妈妈拿了两个茶叶蛋摆在程然和江迟寒面前说道:“先吃两个蛋,我们家这儿习俗就是客人来了得吃几个茶叶蛋的,马上快过年了,多煮了些放着呢,你们可劲儿吃,没事哈。”

程然看着张毅的妈妈,甜甜地笑着道:“谢谢阿姨,这茶叶蛋闻起来就很好吃,我一定会好好吃的!”

这话把张毅妈妈哄得,高兴的不得了,直夸程然嘴甜。

程然笑呵呵地剥了一个茶叶蛋,一侧头发现江迟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寻思着江迟寒是怕手弄脏了,于是随手抽了张餐巾纸,把他刚才剥好的鸡蛋上面的汁擦了擦,然后递给了江迟寒说:“喏。”

看江迟寒迟疑的模样,程然夸张的叫道:“迟寒,你不会还有我把它掰成一小块喂给你吃吧?”

慰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拿了一个碗把程然刚剥好的蛋放了进去,然后又给江迟寒递了双筷子说:“少爷,你用筷子吃吧。”

有了筷子,江迟寒这才吃起了程然剥的鸡蛋。

程然自己给自己剥了一个鸡蛋,边吃还边说道:“迟寒,你知道吗,在农村吃茶叶蛋是对人家的尊重,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礼貌。”

江迟寒一听,筷子一顿,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

还没等程然一个茶叶蛋吃完,江迟寒把空碗举在程然面前,差点把程然噎的够呛:“迟寒你把碗举着干嘛?”

江迟寒眼神落在了茶叶蛋上,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看了看程然,程然头顶黑线地看着江迟寒这个富家公子哥,这怎么一到农村来就成了巨婴啊?现在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眼神交流了吗???

程然又给他剥了一个放碗里之后,心里怪担心地来了一句:“迟寒你不咸吗?”

张毅的爸爸怀里抱着一瓶白酒和一大瓶椰子汁走了进来,一听程然说咸了,立马扯着嗓子说道:“咸了喝点喝的,你们是喝椰汁还是喝酒?”

程然笑着摆摆手:“叔叔,有没有白开水,迟寒喝不了椰汁这种东西。”

江迟寒之前说讨厌有奶味的东西,程然一直记心坎里没忘。

“那就喝点酒吧,喝水像什么话。”张毅爸爸说完,就拿着江迟寒面前的杯子,给他们倒了些白酒,“这酒珍藏许多年了,可都是宝贝,虽然可能没你们喝的酒名贵,但这酒年份大,不比名贵酒差。”

慰鸣盯着那酒瓶子,突然来了一句:“03年的?”

“哎是啊,你怎么知道?”

慰鸣跟张毅爸妈岁数差不多大,说起话来,倒是没必要像程然这种小年轻一样刻意讨好:“03年珍藏版上面画了只白虎,他们家酒也就03年变了包装,后来就没变过了,我家也珍藏着两瓶放着呢。”

张毅爸爸要帮慰鸣满上,慰鸣连忙摆摆手自己来。

“这一瓶我还是去城里排长队买的,当时就限量发售了那么几百箱,抢也难抢。”

江迟寒很稀奇地看着慰鸣,慰鸣这人似乎是跟他这个很少说话的人呆久了,真的很少见到他跟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要不是来这儿,江迟寒还不知道慰鸣有这么一面。

“可不是嘛,我那两瓶托人抢的,差点没抢着。”

张毅妈妈把最后的一盘菜端了上来,看两个老爷子谈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他啊,为了抢这瓶酒,当时差点跟人打起架来了。”

“那人插队,就剩这一瓶酒了,我能不气吗?”张毅爸爸现在想想还是很不高兴。

程然凑到张毅旁边轻声说道:“你爸挺逗。”

“他就这样。”

张毅妈妈看程然他们光吃茶叶蛋不吃菜,有点急了:“这么多菜呢,你们怎么光吃茶叶蛋了?”

程然咬着筷子不好意思地说:“阿姨,你看我们过来你们这么费神,做这么多菜,每个都看上去那么好吃,我都不知道吃哪个了。”

“随便吃随便吃,我就怕你们不把这儿当自己家,太拘束。”

程然的每一句话,张毅妈妈都爱听,这城里来的小家伙,嘴还挺能说。

程然给江迟寒夹了一些菜放他碗里,语气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大少爷,你能自个儿吃吧?”

江迟寒“嗯”了一声,冷冷淡淡的。

张毅妈妈误以为自己做的菜不合张毅领导的口味,生怕惹着领导不开心了,以后为难她家儿子,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江迟寒问道:“领导,是我做的菜不合你口味吗?你喜欢吃什么?要不我重新给你再烧几个菜?”

程然一听乐了,他连忙摆摆手说道:“阿姨不用不用,他就这臭德行,在家里也这样,你不用管他,这么多菜够吃了。”

“要不合口味,我再做啊……”

“阿姨,真不用,这些够吃。”程然瞪了江迟寒一眼,示意江迟寒说说话。

可能江迟寒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稍稍有些尴尬地附和道:“合口味,够吃了。”

“合口味就好,合口味就好。”

“阿姨你快坐下来吃啊,都忙了一上午了。”程然站起来举着酒杯说道,“今天这里最累的就是您了,我一定得敬您一杯,感谢您为我们的付出,这杯酒说什么也得喝。”

张毅妈妈被程然夸得怪不好意思的,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椰子汁,刚想跟程然敬个酒,程然连忙说道:“阿姨您坐下,坐下来,您长辈怎么能站起来呢,我站在这儿跟您喝才像话。”

江迟寒很少跟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江家一年也就那么一次家庭聚餐,江迟寒还经常不去,餐桌上的这些礼仪,他虽见过,但也没特别在意过。今天坐一旁看着,发现程然这人真的是人精,机灵嘴甜,会讨人喜欢,怪不得江处崖把他看的跟宝贝一样重。

程然给张毅爸妈敬完酒之后,坐下来看了一眼江迟寒的碗,碗已经空了,这人竟然还等着他给他夹菜。

程然怀疑江迟寒这人是不是恐生,来到新环境整个人都变掉了。

“吃啊吃啊……”张毅妈妈笑脸盈盈地张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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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1你讨厌我吗?

03年的白酒,味道更浓郁,酒这种东西就是放的越久越好喝。程然喝了三杯下肚,虽然每一杯都不是太多,但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脸上开始泛起了一抹桃花红。

张毅妈妈给江迟寒敬了一杯,万分感激地看着江迟寒说道:“没有领导,就没有我们家张毅的今天,我家孩子实诚嘴直,但人心真不坏,还麻烦领导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张毅了。”

江迟寒点了点头,然后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一口下去,他不跟程然那样,那么毛糙地一杯酒一口灌,他慢慢地品,慢慢地喝,这样能很好的控制份量,不容易喝多。

程然有些微醺的靠在江迟寒身上说道:“阿……阿姨……你不用叫他领导,叫他江……江迟寒就行,你叫我程……程……程然就好,那……那是鸣鸣……叫……叫我们名字就行了……没……没那么客气……”

江迟寒一手托着程然,看程然脸这么红,有些担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只是醉了不是发烧:“他喝多了,我先扶他回房休息了。”

“哎,饭还没吃呢。”张毅妈妈看程然这样,着实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灌醉了,一开始看他那样还以为他挺能喝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事妈,等他醒了再把饭热一热就好。”张毅把程然杯子里剩下来的一点点酒倒到了自己杯子里,然后安慰地说道,“妈你别操心了,快坐下来吃吧。”

“这……不吃饭怎么行呢……饿着怎么办?”

慰鸣看了一眼程然桌子那块儿,轻声说道:“没事,他吃了挺多茶叶蛋了,不会饿的,我先去看看他们。”

慰鸣这么一说,张毅妈妈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看着走远的三个人,张毅妈妈看着张毅问道:“你的领导和同事们关系都挺好啊……”

“妈,那几个都是我领导。”张毅话一脱口,把老两口子弄得一愣。

“都……都是领导?你有三个领导啊?”张毅妈妈坐在桌子上表情有些怪怪的,“哎呦,那我之前说那是你同事,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妈,没事的。”张毅拿了一个碗装了点菜说道,“他们对我挺好。”

虽然他们相遇的方式并不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开端。

张毅不明白程然当时为什么把他要了过去,前一秒还说要他死的人,后一秒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种感觉着实奇怪了些。

程然以前喝酒也没那么容易醉,当真是今天此情此景触动太深,多喝了些,酒多人自醉罢了。

以前快过年那会儿的时候,程木旸就把他藏了多年的酒拿了出来,把酒塞子拔下来的一刹那,整个屋子里都飘着一种淡淡的酒香,好闻的不行。那是程木旸的宝贝,即使家里来人了,他都很少把它拿出来。

后来程然18岁那年,程木旸把程然母亲从医院接了回来,一家人给程然一起庆生。

那一天,程木旸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白酒杯,自从程然母亲生病之后,程木旸就很少喝酒了,许久不喝的杯子,杯壁上还蒙着一层淡淡的薄灰,程木旸拿着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把杯子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然后拿着架子上新买的白色毛巾擦了擦。

那一天,程然的母亲穿着一件颜色亮丽的衣服,脖子上围着程然给她新买的红围巾,整个人的脸红扑扑的,精神的很。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旁,腿上还搭着一条厚厚的毛毯,一副温婉笑容地看着程木旸和程然忙上忙下的样子。

那一天,程然头顶着一个可笑的生日帽,乖乖巧巧地坐在程然母亲身旁给她削苹果,就像变魔术一样,水果刀在苹果周围滑了一圈,长长的一条苹果皮已经安安静静地落在了桌上。

那一天,阳光正好,所有的一切都平和的不行,那是温暖的一天,那是程然后来黑暗无光的人生中,唯一一点可怜的精神支柱:原来他也曾拥有过这么幸福的时刻。

“我们小然今年18岁了!”程木旸举着酒杯对着程然说道,“长大了,是可以喝酒的年纪了。”

那是程然第一次碰白酒,白酒的辛辣味冲的程然眼泪都差点溢了出来。

程木旸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程然被辣的吐舌头的模样,程然的母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程然看他们两个笑,后来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岁月静好。

那次程木旸买的蛋糕在路上被磕了一下,一个角稍稍塌了些,程然把残缺的一面朝向了自己,把完整的一面对着对面那个温柔的女人,一直以来,他都想把自己最完整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自己母亲面前,也许当时还也有些小小的迷信,觉得那残缺的一面朝着人不吉利罢了,明知道封建迷信这种事情很可笑,但涉及到自己母亲的事情,程然宁愿信其有。

母亲是他程然的软肋,这事江处崖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后来江处崖很好的拿捏了他的软肋,一棒子把他的软肋打的稀碎。

程木旸把灯关了,在黯淡的烛光中,两个人看着程然说道:“小然,许个愿吹蜡烛吧~”

我希望……

妈妈的病……

快点好起来……

那时候的愿望,也仅此而已。

江迟寒一动不动地站在程然身旁,就这么看着程然蹲在那里差点把胆汁吐了出来。

慰鸣从行李箱里拿了一小瓶醒酒药,他把醒酒药递给程然的时候,江迟寒眼神奇奇怪怪地落在了慰鸣身上。

“少爷,这是醒酒药。”

江迟寒倒不是怕慰鸣给程然喂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只是有些惊奇慰鸣准备的这么充分罢了。

程然刚刚吐过,嘴里一股白酒味难受的很,慰鸣递给他一个黑乎乎的药瓶子他也没留意,一喝下去,嘴里的酒味倒是淡了不少,现在满满的都是中药味。

“鸣鸣……你想……毒死我啊……”程然有些不高兴地嗫嚅道。

慰鸣也不说话,这人喝醉酒了,朝着江迟寒叫“鸣鸣”。

程然看慰鸣不说话,牵牵强强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又直挺挺地往前一扑,江迟寒习惯性地一把捞住了程然,扑鼻而来的酒和药的混杂味道让江迟寒忍不住皱了皱眉。

“迟寒……”程然头靠在江迟寒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笑了起来,“迟寒,心跳跳得太快了。”

江迟寒脸色有些差的把程然嘴巴捂住,连拖带拽地把他往房间里一塞,慰鸣站在那儿一句话都不敢多嘴。

程然一进房间,乐呵呵地搂着江迟寒的腰说道:“迟寒~你……你是不是又想做那种事情了……”

江迟寒哪里知道程然耍酒疯耍成了这副模样,之前在夜来香喝醉的时候,程然脑子里好歹还有根弦绷在那儿,可是今天这样,明显是弦断了,脑子短路了。

程然看江迟寒黑着一张脸不说话,于是笑嘻嘻地凑上去作势要亲江迟寒,江迟寒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一个满嘴药味的醉鬼接吻,在程然快强吻上去的时候,江迟寒用手挡在了嘴前,程然的吻滚烫地直直地印在了江迟寒手背上。

看江迟寒挡着不让他亲,程然有些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就这一声着实让江迟寒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是醉了,醉的不清。

程然不悦地把江迟寒往旁边一推说道:“又不让人亲,还挡我路,走开,看的眼烦。”

江迟寒好笑地看着程然推门走了出去,他又不放心,就紧紧跟在程然身后,生怕他搞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程然晕晕乎乎地走到二黄的窝前,二黄本来在睡觉,程然这个不速之客突然蹲在他面前,它连叫都还没来得及叫,一眼就看见程然身后的江迟寒,江迟寒在程然身后眼神就稍稍凌冽了些,二黄的那股气焰立马烟消云散了。

程然上前把二黄从木头搭起来的狗窝里抱了出来,然后像抱着个玩具一样死活不松手:“你讨厌我吗?我那么好看你怎么可以讨厌我……”

二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它手脚并用,拼了命地想挣脱开程然的怀抱。

“你看着我!”程然捏着二黄的下巴逼迫着这只可怜的小土狗看向了他,“你说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看见我就叫啊?”

二黄低低地发出“呜呜”的声音,面前这个醉鬼实在太可怕了。

江迟寒靠在一旁默默点了一根烟,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程然耍酒疯,乐的自在。

“江迟寒,你就是一王八羔子。”程然把头埋在二黄的头上嘀咕了一声,“就知道利用我,我被江处崖利用的还不够嘛,连你也利用我……”

江迟寒一根烟抽完之后,弯下腰对程然说道:“走了。”

“我不走!”程然闹脾气地叫起来。

“程然。”

“干……”程然一侧头,江迟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身边,直接吻了上去。

江迟寒身上的烟味很重,程然被吻得更是晕晕乎乎的。

chapter102要么还债,要么偿命

程然站的位置正好在大门口那儿,两面都是空的,穿堂风一吹,程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二黄感觉程然的手稍稍松了些,连忙从程然怀里跳了出来,钻到窝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江迟寒……”程然站起来跟在江迟寒身后,看着眼前无数个江迟寒的背影在那里晃啊晃,他轻轻地嘀咕了一声:“你以后要是利用我,先跟我说一声,不然被我自己发现了,太伤人了。”

江迟寒脚步一顿,没等他开口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程然捂着撞在柱子上的脑袋直喊疼。江迟寒走到他身旁,伸手把他往怀里一揽:“走路都能撞着的人,还能怎么利用你?”

程然没认真听,一个喝醉酒的人又指望他能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喝醉酒后的脑袋坠坠的沉,程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程然不喜欢被人利用,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摆在台面上耍着玩的猴子一样,格外的不舒适。

当年江处崖利用他,他不是不知道,他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江处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为那时候,江处崖手里握着的东西太多太多,程木旸、程然母亲、程然的未来……

他任意摧毁掉手里的一样东西,程然就彻底毁了。

那段时间江城在私底下进行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项目,寥寥几个医学界专家组成了一个秘密组织私下底进行这个项目,说专家是好听的,说难听点,找的那几个人其实都是疯子,这些疯子因为自己的疯狂举动,最后被机构除了名赶回了国内。就这种人,江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费了不少劲才把这几个人找了过来。

江城本身就是个疯子,当一个疯子遇到一群疯子们的时候,这注定要闹得鸡犬不宁。

那几个人把江城视为伯乐,江城给他们提供钱和资源,他们为江城尽心尽力,重新拾起了他们在国外没完成的事情——人体实验。

这些人试图篡改人的基因,来帮助人们摆脱患病的可能性。

说出来太过高尚,他们在为人类的未来做出贡献,可是背后,却是毛骨悚然的现实。

这些人鼓吹着每一项成功的试验背后是成百上千的失败累计而来的,而他们的试验里,这成百上千的失败是那成百上千的牺牲者尸体堆积出来的,他们踩着冰冷的尸体一步步往前走,他们打着救人的旗号做着可怕的杀人凶手。

这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类自己。

这本来就是一件违背社会道德的事情,江城却如同着了魔一样,那时候就是觉得,只要这个项目成功了,他江城以后就是名垂千史的人,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江城来做,他做助推者,他有名有权,有的是胆量,他都爬到这个位置上了他还怕什么。

为了不引起社会的恐慌,江城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在公园里骗那些流浪汉。

只要他们积极配合这个项目的进行,江城会付给他们一大笔钱,首付二十万,之后实验结束后会把剩下来的三十万补给他们。

那时候江城打了一副好算盘,他盯准了流浪汉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本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了,即使到时候把尸体扔河里或者埋山里,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失踪了。

江处崖那时候盯着江城的位置已经盯了很久了,他派下的人看见沈段经常出现在公园里,注意到沈段带走的流浪汉,再也没有回来过,江处崖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抓着江城的致命把柄,把它摧毁的一干二净,这是江处崖脑海里唯一的事情。

江处崖让程然打扮成一个流浪汉的模样,他还专门请了化妆师把程然化的苍老了些,一切的事情都设计好了,就等江城自投罗网了。

开始的时候,都是按照江处崖的计划来,沈段来了,带走了程然,可单单在后面一步出了错。

江处崖被野心蒙住了眼,独独忘了沈段之前在他公司见过程然一面。

他再怎么把程然保护的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身边养了这么一个人,可终究还是被最不该见到的人见了面。

沈段没有把程然带到江城那里,他只是找了咖啡馆,给程然点了一份卡布奇诺。他不知道程然脑子里在想什么,二十出头的年纪,为何要跟在江处崖身后做卖命的事情。

程然来了之后分散了江处崖不少的注意力,这为江城省了不少事,所以江城一直没行动,任由着自己的大儿子和程然在一起瞎胡闹。

可是……

现在程然越了界,虽然是江处崖让的,但确实是干扰到江城了。

沈段就像演狗血八点档的电视连续剧一般,把一张银行卡递到他面前让他离开江处崖,他警告程然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他说他能帮程然救他的母亲,如果程然就此停手,他们江家能把程然母亲送到国外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程然那时候看着沈段,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吐着杏子的毒蛇一样令人后背发凉。

他程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即便江处崖之前对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可是程然忘了,江处崖那种安全感极低,从来不信任别人的人,在他和沈段正式见面的那一刻起,早已经被江处崖判下了死刑。

那一晚,江处崖红着眼睛掐着程然的脖子,就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般嘶吼道:“程然,我原以为你不会背叛我!”

那是程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江处崖把他扔到毒贩窝的时候,江处崖把他关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江处崖把他丢到公园里做卧底的时候,程然都没有觉得如同这次般离死亡那么近。

江处崖总说他能保他周全,程然知道,那个时候,能杀了他的,兴许只有江处崖而已。

“江处崖,我从来没想过背叛你,一刻也没想过。”

信任就是一张白纸,点了墨点之后,纸还是那张纸,但总归是存了瑕疵了。

江处崖断了程然母亲的医疗费,辞了程木旸的工作,程然一夜之间,缺了资金来源还欠了一大笔债。

他那时候终于知道了,江处崖恨他,他把这次行动的失败归咎于他,他以为他程然背叛了自己投奔了江城。

天生的性格残缺使得江处崖自己不好过,他也不能让程然好过。他把程然逼到了悬崖边,只要程然后退一步便万劫不复。

程然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江处崖冷冰冰的对他说的那句话:程然,你在我这里只值五千万而已。

程然为江处崖卖死卖活,最后在江处崖那里,不过是一块可以掂量价钱的筹码罢了。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那时候程然才意识到,没有钱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江处崖把欠条甩他脸上的时候,欠条上的数字,多的有些可怕。

要么还债,要么偿命。

这是江处崖对程木旸和程然两人说的原话,可是他们那时候哪里有那么多钱还债?

程木旸为了保命还债,把房卖了、车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甚至把程然也给卖了。

程然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在所有人面前,自己都是可有可无的,就连他最亲近的父亲,到头来也把他丢了,不要他了。

多久之前的回忆了,一想起来心脏口就揪着一样的疼。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拒绝沈段吗?是不是当年没拒绝沈段,他的人生也不会过得像后来一样乱七八糟。

程然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被泪浸湿的枕头,冰冰凉凉的贴在脸旁。本想从床上坐起来,刚起身一点,一股寒气立马钻到了被子里,程然怂怂地又缩了回去。

起床还是太冷。

身上的白酒味太重,程然自己都记不清他到底喝了多少白酒。

脑子里断断续续的记忆,拼拼凑凑死活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出来,倒是自己做的梦都记得一清二楚。

江迟寒端了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程然的被子动了动,心里也清楚这家伙醒了,于是把醒酒汤放在了一旁,伸手扯了扯被子说道:“起来。”

程然头埋在被子里,手伸了出来,胡乱的在半空中划了划。

江迟寒哭笑不得地看着藏在被子里的程然问道:“你不坐起来怎么喝?”

“迟寒……”程然声音哑哑的,嗓子跟冒烟了一样的干疼,没等江迟寒开口,程然又闷闷地来了一句,“要一个安慰的抱抱。”

好歹他现在不是没人要。

江处崖不把他当人看,可江迟寒不是。

也许那时候,郑泽发信息说带他走,他说不走的原因是因为江迟寒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一种有家的心安。

程然手就这么在僵在半空中,等了半天没等到江迟寒的抱抱,身旁是一片寂静,他不知道江迟寒还在不在床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任性的要求是不是惹得江迟寒不开心了。

伸出来的手露在外面怪冷的,江迟寒的沉默让程然无趣地想把手收回去,可还没等程然收手,床突然往下一陷,江迟寒侧躺在程然身旁,隔着被子把程然搂在了自己怀里,声音温柔的让程然鼻子一酸。

chapter103撒娇呢?

江迟寒的怀抱太过温暖,程然把头埋在被子里,就任由着江迟寒这么搂着他,犹如撒娇般的往江迟寒的怀里钻了钻。

“撒娇呢?”江迟寒看着怀里的一大团东西,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

“嗯。”程然鼻音重重的,因为刚睡醒没多久,嗓子还有些哑。

“起床了。”

“迟寒,你让我抱一会儿,一会会就好。”

程然很少对人撒娇,即使是自己的亲妈,他都很少跟她做这些亲昵的举动。

这么多年了,背负的东西太多,心里被压的太过沉重,他有些累了,支撑不住自己了。

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拥抱在一起,带着一点点可怜的温情,但更像是一种可怜的相依为命。

在遇到江迟寒之前,程然什么都自己顶着,江迟寒来了,他突然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了。这事对于江迟寒也一样,程然的到来让江迟寒突然有种感觉,原来自己是被人依赖的,两个相互拥抱取暖的刺猬,既温情,又互相扎的伤痕累累。

张毅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两人也没应答,于是转过身喊了声:“妈,你等会儿再做饭吧。”

程然听见了张毅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又放松了下来。脖子上的项链已经被体温焐的温热,想到自己丢的那条项链,程然心口又是一揪。

程然刚认识江处崖那会儿,还是个懵懂无知少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堵了江处崖,甚至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提了那么不合理的要求。

那时候程然也没料到他和这个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人,最后成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那时候江处崖给了程然一张名片,程然能通过那张名片自由出入江处崖的公司,程然当时也欣然接受了,后来想想当年自己真是年少无知,心气高,胆子大。

程木旸那段日子胃不太好,吃不惯公司的员工餐,公司附近也没什么清淡的吃的,都是油水重的饭菜。

程然中午午休那会儿会回一趟家,那时候他母亲还没生病,这个温柔的女人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着程然回来吃,程然吃完了就带着打包好的粥和咸菜送到程木旸公司,不得不说,那时候江处崖的名片给他省了不少的事情。

一回生二回熟,程然来的次数多了,不仅跟程木旸办公室的叔叔阿姨们混熟了,自然而然地跟江处崖也渐渐亲近了起来。

程然从小就讨人喜欢,不管是相貌也好,还是性格也好,去哪儿都能跟周围人很快混到一块儿去。

江处崖很喜欢这个孩子,眼睛清亮,没什么畏惧。所以后来江处崖为了程然开了许多许多的先例,他特地给程然留了个空的会议室,程然放学后可以在会议室里做作业,顺便等程木旸下班。

也许能让江处崖这么上心地开先例的,程然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

程然一开始去程木旸公司是因为等程木旸,后来程然去程木旸公司,大多数是奔着江处崖去的。

江处崖给人的一种成熟稳重感,这种感觉是程然周围的人所没有的。程然那会子疯狂地崇拜江处崖,心里就觉得这人厉害的很,特别想以后变成这样的人。

程然记得高三模考的前两天,学校特批放了半天假,他倒也没什么事,于是那天中午背着书包就去了程木旸公司,他走进江处崖给他留的会议室时候,有些意外的发现江处崖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着盹。

那天江处崖仿佛是累坏了,白色衬衫的衣领就这么随意的解开了两颗扣子,蓝白条纹的领带也随手扔在了一旁。

江处崖的黑眼圈很重,就好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一样,那是程然第一次贴这么近的看着江处崖,江处崖的相貌很好,带着一种稳重的踏实感,很难想像面前这人已经过了三十。

程然顺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然后把校服脱下来盖在了江处崖身上。

那时候程然心里想着:原来江处崖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人,也有会累的时候。

程然安安静静地坐在江处崖身边,一边守着这个疲倦的男人,一边刷着模拟卷,太过专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江处崖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这题错了。”江处崖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正在刷题的程然吓了一跳,身旁这个男人手里捧着程然刷完的英语试卷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it’shightimethatsomebodyshoulddo,或者用动词过去式,这个句子里should不能省,应该选b,不是c。”

程然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他倒是没想到江处崖竟然给他检查起作业来,而且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江处崖看程然半天不说话,于是托着腮就*地提了一句:“你今年高三了吧?”

“嗯……”

“要考哪个学校?”

“c大。”

江处崖一听,乐了:“志向挺远大,可c大难考着呢,这么基础的题都错了,还得上上心啊。”

“我只是写错了。”程然不乐意地把试卷从江处崖手里抽了出来,然后不情不愿地用水笔把c改成了b。

江处崖看程然这副耍性子的样子,心里清楚这孩子心气劲儿高,还不能说。

“虽然c大难考,但我莫名地觉得你就是能考上。”江处崖手里拿着程然的校服,“浅川一中”四个大字绣在校服上,能去一中的,脑子都好使。

“我肯定能考上。”程然低着头在试卷的顶端写上了“程然”两个字,字迹娟秀。

江处崖第一眼见到程然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聪明的很,这种聪明劲儿不仅从眼神里,还从行为举止上都显现了出来。

程然那会子不知道,江处崖特别喜欢他说话时候的模样,聪明机灵,却又没什么坏心眼儿,干净的跟白纸一样。

人在社会呆久了,自然也就被同化了,社会环境复杂的很,久而久之人就变得没以前那么单纯了,活生生把清汤寡水的生活过成了一副宫斗剧,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信得过,跟谁说话都留个心眼,止不准哪天被逮着就捅了两刀,那时候的江处崖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也只有学校里念书的孩子,才会有那么干净的眼神,干净的让江处崖一边觉得稀奇,一边又喜欢的不得了。

江处崖很少会对一个人动心,母亲死后,他一直觉得自己该是孤独终老的命了,他把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他觉得他自己这种人不配得到爱。

但是对程然,江处崖内心里的某些情愫无声无息地开始萌生,开始发芽,一不小心就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一般。

他先是以为对程然的这种感觉,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后来发现这种关怀超出了它该有的界线。

他确实喜欢上这个孩子了。

也许是程然拦住他的时候,也许是程然给他贴创可贴的时候,也许是程然给程木旸带饭顺便给他也带点吃的时候,江处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孩子产生了这种情愫。

江处崖看着程然白皙光净的脖颈,觉得上面如果不点缀一些东西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解下了脖子上穿着戒指的项链,然后戴在了程然脖子上,那是他第一次离程然那么近,他甚至怀疑程然已经听到了他剧烈的犹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给我这个做什么?”程然低头看着脖颈上挂着的银色戒指,戒指在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一看就是个贵重的东西。

“就是想送你。”江处崖实话实说。

这条项链是母亲的遗物,上面的戒指是母亲和江城的婚戒。

可惜讽刺的是,母亲到死都不知道,她视为了珍宝的东西,在江城那里屁都不是,另一只戒指丢在了哪里,也许江城早已不记得了。

虽然不是什么有着美好意义的东西,但是江处崖还是把它当做护身符一样天天都戴在自己身上,他总觉得戴着它,母亲就像待在自己身边一样。所以这东西江处崖从不轻易摘下来,他怕自己不小心把它弄丢了,这条项链就像是他的命,它在哪,他就在哪。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程木旸从小就教育他,吃人嘴长,拿人手短,特别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程然更不能收。他把项链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江处崖面前的桌子上。

江处崖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戒指你先替我保管着,以后你有什么愿望,就拿这项链跟我换,我会尽力实现你的愿望,就当付给你的保管费了。”

“不行。”程然摇摇头说道,“如果我弄丢了怎么办?你还是给别人让他们帮你保管吧。”

江处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送礼物送不出去的情况:“放你那儿我放心。”

“可是……”

没等程然开口,会议室的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江处崖的秘书站在门外沈着声音说道:“江总,郧阳集团的李总来了。”

江处崖把校服往程然头上一盖,然后隔着衣服轻轻揉了揉程然的脑袋说道:“好好帮我保管它啊。”

江处崖,项链我弄丢了。

你,我也不要了。

以后我们别互相折磨了,

【江处崖的处读第三声!不读第四声喔!!!江家大哥其实也是很温柔的,只是安全感低而已】

chapter104又欠又让人想抱

程然跟江迟寒起床的时候,已经晚上**点了,慰鸣把最厚的羽绒服拿了出来让程然裹在了身上。

江迟寒看着身旁宛如熊一样的程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砰砰”直响。

程然侧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江迟寒问道:“干嘛?”

“就看看你穿这么厚耐不耐打。”

程然一听,不乐意了,指着狗窝里的二黄叫起来:“二黄,咬他。”

二黄之前被程然耍酒疯的样子给吓着了,现在哪敢自投罗网,任凭程然怎么“宝贝儿”、“亲爱的”、“小可爱”唤它,死活赖窝里不动了。

张毅妈妈看见这两人走出来了,连忙把湿了水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她看着程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领导,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饿坏了吧?”

程然有些懵,他的称呼什么时候就变成“小领导”了?

“阿姨,叫那么生疏干嘛,我跟张毅一样,都给那位打工的。”程然看了看身后的江迟寒,那个高冷大冰山正盯着走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看的愣神,程然心突的一跳,连忙收回了目光看着张毅妈妈说道,“阿姨,你叫我程然就好。”

张毅妈妈看程然这副模样,越看越喜欢,程然这人从小就这样,嘴甜又谦虚,特别会讨大人欢心。

“来来来,我给你们热点菜吃。”

程然笑着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拽了拽站在原地不动的江迟寒:“迟寒,去吃饭了。”

江迟寒稍稍回了神,看了一眼程然,然后乖乖跟着他进了堂屋。

程然中午没吃,晚上自然多吃了些。江迟寒吃了两口,也没多少胃口了,慰鸣给他打了些水,先让这个小少爷洗漱好上了床。

张毅妈妈看程然浑身冰冰凉的,所以多打了些热水让程然泡脚,本来还说弄点艾叶给程然泡一会儿的,程然称太麻烦了推辞了半天。

脚一热,身子也热了。

程然穿着大了一码的棉拖鞋,怀里抱着慰鸣给他暖手的热水袋,慢悠悠地晃到了房间里,看着坐在床上工作的江迟寒先是一愣,然后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迟寒,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迟寒身上披了一件大毛领羽绒服,电脑架在腿上,周围还散了一堆文件,活生生把一个睡觉的地方弄成了办公地点。就这种地方,程然能怎么睡?这他妈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啊!

听到程然的话,江迟寒一点都没放心上,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头都不抬地说道:“还能为什么?”

房间不够睡,只能他跟程然一间房,慰鸣跟张毅睡另一间房,总不能放着程然去跟他们睡啊,而且程然睡他旁边,他心里也安稳些。

程然看着认真工作的江迟寒,“啧啧”直咂嘴:“迟寒,你知道你工作的样子有多催情吗?”

“嗯?”江迟寒把电脑放在了一旁,看着站在床边的程然,双手一伸,声音沉稳又有磁性地说道,“过来。”

程然看江迟寒这副模样,就像是唤小狗一样。

“江迟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又欠又让人想抱?”

江迟寒手也不收回去,就这么伸着胳膊一副索要拥抱的模样说道:“那抱一下?”

程然嘴里嘀咕了一声“对不起,打扰了”,然后转身就要走,结果江迟寒起身一把拉住了他,往后这么一扯,程然整个人朝后一摔摔到了江迟寒怀里,连带着床上的文件也散了一地。

“不……不是……”程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么强行抱人的江迟寒叫起来,“不用,我真不想抱你……”

“我想抱你。”

江迟寒的话让程然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这这这这人……这人现在什么情况???

程然一把推开江迟寒,爬下床把刚才抖落到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扔给了床上的主子,然后又钻到被子里,背对着江迟寒红着耳根子说道:“你去弄你的工作去,别管我。”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模样,眼睛里多了些许的笑意,不过也没再难为程然了。

程然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跟张毅妈妈要的一张红纸,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就露出个眼睛和手在外面,手摆摆弄弄的,折腾了半天。

江迟寒把公司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程然还在左右摆弄着那张红纸,嘴里唉声叹气的,就差头顶一团乌云,天雷滚滚了。等他把邮件发出去后,程然突然转过身,头顶上的乌云烟消云散,眉眼里满是小小的骄傲感:“迟寒你看!”

江迟寒看着程然手里的红灯笼,因为来来回回折了许多次,灯笼上面满是褶皱,但好歹还有个形状在,也不丑。

程然心里一直在意着江迟寒今天晚上盯着红灯笼发呆的样子,心里寻思着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怕是从小到大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红灯笼,所以他特地跟张毅妈妈要了张红纸准备给江迟寒折一个。之前程木旸教他折灯笼,太久没折都忘得差不多了,试了许多次,程然才像模像样的折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

“我折了这么老半天了,你不许嫌弃它……唔……”

江迟寒把电脑放在了一旁,俯下身子直接堵住了程然接下来的话。

江迟寒的吻,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这人明明更像座冰山,暖起来却比阳光还要温暖。

江迟寒很小很小的时候,范晴带他去过一次古镇,南方的烟雨朦胧好看的很。江迟寒被范晴抱在怀里,站在桥上看着河两边古旧的木楼,上面挂着一排排的红灯笼,风一吹,红灯笼就随着风荡了起来,河两旁的柳树,柳絮飘飘,南方人的轻言细语,一点点烙在了江迟寒的心里。

那时候其实心里在想,如果晚上来就好了,晚上应该比白天看起来要更漂亮一些。

可是江迟寒没能等到晚上,也没能看到红灯笼点亮后的模样。

范晴第二天就走了,把他扔在了江家的大宅子里,头也不回地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那大概是江迟寒最久远的记忆了,遥远而又深刻,深刻而又悲痛。

程然被江迟寒吻得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晕晕乎乎地陷在了床垫里,不知道是因为江迟寒的吻让他头脑眩晕,还是自己被江迟寒的柔情攻围的溃不成军。

“迟……迟寒……”

程然眼神有点迷离的看着江迟寒,整个人重重地往床里坠,江迟寒把程然手里的红灯笼小心翼翼地拿到了一旁,十指交扣,又重新吻上了程然。

程然的脖颈白皙而又毫无防备地露在那里,就像是刚被捕获的猎物把自己的致命点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江迟寒眸色发深的看着程然因为紧张地吞咽口水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凑上前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又轻轻舔了一下,看着程然浑身发颤的模样,他又像是安慰一般,跟程然交扣的手稍稍紧了些。

“程然……”江迟寒声音稍稍低沉地唤了一声程然的名字,但也仅仅是唤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

“不……不行……迟寒……”程然带着轻微的哭腔,他大脑已被江迟寒吻得一片空白,但最后仅有的那点理智不停地在提醒他,他们不是在江家的宅子里,而是在张毅家,他们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可是这种时候,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江迟寒怎么会停?

程然脑子里仅有的理智已经荡然全无,盈在眼里的泪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迟……迟寒啊……”

程然兴许不知道,比起工作时候的江迟寒,在床上红着眼睛叫着他名字的程然才是最催情的那个人。

“喜欢……”程然脑袋空空地说了一声。

越是细小的反抗,越是点燃江迟寒身上的那团火。

程然泛着水光的眼睛里,只有江迟寒一个人。

迟寒啊……

我好像疯了……

程然被困在江迟寒怀里,房里的气氛逐渐升温。

看着程然抽抽搭搭哭泣的模样,江迟寒低下头吻了吻程然发红的眼角。

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江迟寒两个人了,程然怕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声音,还特地压低了声音,可江迟寒就像是故意的,非得让程然发出了声。

“迟……迟寒……不要……”

这里不是自己家,到时候根本没法清理。

程然幽幽怨怨地抬眼看了一眼江迟寒,看见江迟寒面泛桃红的看着自己,心猛地一跳。

原来江迟寒在和他做的时候,是这副表情啊。

江迟寒手摸索着程然软软的头发,就像是摸一件重要的瑰丽珍宝一般。

“迟寒。”程然突然不委屈了,反而带着一种小小的胜利感地抬头对着江迟寒微微一笑,这一笑着实风情万种,看的江迟寒都有些愣住了,“记得付钱。”

江迟寒把程然紧紧地搂在怀里,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嗯”了一声,就这个带有鼻音的字听得程然把头埋在了被子里,脸烫的厉害。

该是喜欢了。

程然不管怎么劝说自己那不是爱情,可是他真的喜欢上了。

这个时而冰冷,时而温柔的男人,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这个安全感极差的男人。

程然他真的喜欢上了,喜欢的太浓烈,就像珍藏了许多年的烈酒,浓郁而又甘甜。

刚刚差点脱口对江迟寒说了“喜欢他”,程然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江迟寒。

程然伸手搂住了江迟寒,声音轻柔地说道:“江迟寒,你不能抛弃我,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也不知道江迟寒听没听见,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呜”直响,偶尔传来两声咳嗽或是狗吠声,周遭安静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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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5我想要的是你

人是贪心的。

一直以来都是。

在没得到榭桥的时候,段易安想着如何得到榭桥的身子,后来得到了榭桥的身子的时候,段易安又在想着该如何得到榭桥的心。

也许榭桥不知道,他段易安的软肋,他的盔甲,全部都是他。

段易安跟榭桥在国外待了两个月,这种想要得到榭桥心的感觉越来越急迫。

“榭桥。”段易安翻了个身,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榭桥,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在国外进修了两个月,刚一回来,段敬言就把一堆原属于榭桥的工作又劈头盖脸地扔给了榭桥。段易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几次甩脸色让榭桥别干那破事了,他又不是养不起榭桥,结果最后都是以榭桥吻住他的嘴堵住了接下来的所有话。

榭桥的头发睡得有些乱,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没从梦里醒过来。

段易安伸手拨了拨挡在榭桥眼前的刘海又轻轻唤了一声:“榭桥……”

“嗯?”

“二哥快过生日了……”

段易安凑上前吻了吻榭桥的脸颊,榭桥一把搂着段易安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闷声说道:“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段易安脸一红,扯了扯榭桥的脸说道:“今年要不给二哥过个生日吧?”

段敬言这人从小到大就不爱过生日,按照段易安的说法,他二哥的生活太缺少仪式感了,活该他这么好的资质,却连个对象都找不着。他段易安有时候都需要榭桥哄一哄,何况是那些小女生,就他二哥这样,有个人能心胸宽广地把他接纳了已经谢天谢地了。

榭桥本身也没睡醒,就听到段易安在自己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他实在是太累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哥,睡一会儿吧……”

榭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段易安的称呼从小时候的“小三哥”,后来变成了“段三爷”“段少爷”,现在有时候也时不时亲昵地叫他一声“哥”了,这称呼倒着实让段易安心里舒坦了许多,最起码比榭桥叫他“段少爷”亲切一些。

榭桥不知道,现在只要他一叫段易安“哥”,段易安立马就没了脾气。

段易安自个儿也觉得自个儿挺欠的,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榭桥,这种喜欢就跟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甩不掉了。

“榭桥,我跟你说正事呢。”段易安算了算,离他二哥生日确实也没几天了,给他二哥准备还要准备一段日子,要真是过生日的话,这几天就得抓紧着时间布置和订酒店了。

他倒不是担心生日排场不够大,惹得他二哥不高兴,要是段敬言真在意这些的话,也不会每年生日就跟平常一样随便过过了。

段易安主要是担心他家大哥,谁都好伺候,就他家大哥最难伺候。

他大哥属于矫情起来能气死人的那种人,段易安布置奢华了,到时候肯定说“你怎么这么乱花钱,不知道挣钱不容易吗”?如果段易安布置简陋了,他家大哥肯定又说“我们段家就缺那点过生日的钱吗?你二哥过生日,你就不能放点心吗”?

反正哪哪都不对,段易安这么想想,立马按着榭桥的肩膀把他晃了晃:“榭桥榭桥,你倒是说句话啊~”

榭桥脑袋重重的,被段易安实在晃难受了,有些话不对题地说道:“你生日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送你……”

段易安看榭桥困成这样了,满脑子里还全是他,他也不再忍心把榭桥晃起来了。

看着睡得沉沉的榭桥,段易安盯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家里的人,只有榭桥把他的生日记得最牢。

“想要什么都送给我啊?”段易安把手贴在榭桥的心口处,榭桥的心跳透过衣服在自己手心里沉稳地跳动着,就好像手里捏着榭桥的心脏一样,他看着闭眼沉睡的榭桥,声音轻轻地说道,“榭桥,我想要你,你的这里,你的一切。”

该有多喜欢榭桥,喜欢的快要疯掉了。

段家二少爷是真把榭桥当成了一家人,当真是一点都没见外,榭桥起来上上下下折腾地差点晕了过去,结果晚上还被段易安拉着去给段二爷看生日的场子,来来回回都绕着段敬言一人转了。

“榭桥,你说给二哥订个二层的蛋糕还是三层的蛋糕?”段易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不还是订个六层的蛋糕吧?有点气势。”

榭桥无奈地看着段家这个会闹腾的小少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从二层、三层一下子思维跨越到了六层:“小少爷,买一层就够了,二爷不喜欢闹腾,那天也就请几个人来,蛋糕这东西买多了浪费,到时候大少爷又该说了。”

“我大哥这人,就是事多。”榭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天生日宴上撑死不会超过十个人,他们几个也不太爱吃蛋糕,真把蛋糕买了,估计也就他的小侄女最开心了,毕竟是小孩子嘛,喜欢甜食。

段易安翻到了蛋糕册子前面几面,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一个素净点的抹茶慕斯蛋糕,然后又挑了挑生日场上的布置。

不知道为什么,段易安带着榭桥做这些事情,总让他有种他跟榭桥就要就地结婚的错觉。

榭桥跟在段易安身后,整个人眼皮重重的直打架。

段易安心里知道榭桥累,却不知道榭桥已经累成了这副模样,就仿佛给他一根柱子,他头靠在那里就能睡着了一样。

段易安本想再问问榭桥的意见,一回头却见着坐在凳子上已经打起盹的榭桥,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段易安也没了看场地的心思,跟酒店老总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坐在了榭桥身旁,让榭桥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榭桥已经许久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段易安不知道榭桥为什么那么拼,就像在赶着时间去做什么事一样,他倒是更愿意榭桥再依赖他一些,而不是现在这样,独立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

榭桥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头往下一沉,段易安连忙用手一托,又让榭桥靠回了他的肩旁,就刚刚那一下惊了他一身冷汗。

酒店老总拿了一条毯子过来,段易安让他把毛毯往榭桥身上一搭,自己就这么一动不动坐那儿生怕肩膀动了把榭桥惊醒了,他把酒店会场布置的册子摆在了腿上,用那只没被榭桥枕着的胳膊翻了翻会场册子。

“段三爷,我们楼上有休息的房间,你们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虽然空调温度打的足,也不至于冷,但是总归躺着比坐在舒服,酒店老总关切地提了一句。

段易安摇了摇头,让他忙自己的事情了,也难得他跟榭桥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一块儿了,以前段易安就觉得,只要他跟榭桥呆一块儿,不管在哪里他都愿意呆。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跟榭桥也这么互相依偎的靠在一起,那时候好像已经喜欢上榭桥了。

段易安的叛逆期来的比谁都早,走的比谁都晚。

段家老爷把他当个宝贝疙瘩一样,捧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就算这样,他也时常被段易安气的直哆嗦。

段易安以前特别不喜欢上学,他跟他家二哥不一样,他二哥是读书的料子,他不是,每次去学校就像要他命一样。

关键是他不爱学习也就算了,非要拉着榭桥也不许上学,要榭桥陪他玩,甚至只需要榭桥陪他身旁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好了。

但榭桥那种乖乖小孩,怎么可能不去上课?

段家小少爷一怒之下,带着他的几个小弟,把榭桥的桌椅板凳给搬走了。

教室里一夜之间丢了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后来在学校的湖边发现了浸泡在水里的桌椅和榭桥的作业本。

那是唯一一次,段家老爷子没护着他。

按理说,段家的儿子,学校也不敢怎么招惹,结果那一次学校狠狠把段易安通报批评了一顿,回到家后,段家老爷子又把他一顿骂。

娇惯了的段易安那时候不懂,他不懂老爷子为什么护着榭桥。

榭桥就是他们段家买回来的,他段易安难道决定不了榭桥能不能去上学吗?

就那次,段易安顶了老爷子一句,他说榭桥是他的玩具,他想让榭桥怎样榭桥就该怎样,段老爷子一巴掌把他彻底扇懵了。

那是他家老爷子第一次动手揍他,段易安就跟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连晚饭都没有吃,扭头就回了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段易安躲在房间里,明知道男孩子哭太丢人,可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时候的榭桥,顺着院子的水管,爬到了二楼,段老爷子不让任何一个人接近段易安,他只能通过那种方式去找心里受伤的段家小少爷。

段易安到现在都记得,那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他打开窗户的时候,是月光,还有榭桥。

榭桥就像后背长了翅膀的天使一样出现在窗外,他手里拿着一块三明治递给了段易安,弯着眼角轻笑道:“小三哥,我给你带吃的了。”

chapter106喜欢他十几年了

跟榭桥一起吃的三明治,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三明治。

跟榭桥看过的月亮,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月亮。

只要跟榭桥一起做的事情,对段易安而言都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段易安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一边抽噎着一边吃着榭桥偷偷带过来的三明治。

“小三哥,你在生我气吗?”榭桥抱着膝盖坐在段易安的身旁,就这么看着吃的一脸狼狈的段易安。

段易安低着头,用手用力地擦了擦嘴角的沙拉酱,有些别扭的把头撇到一旁闷闷地说道:“没有。”

“真好。”榭桥像是松了一口气,扬着一张笑脸看向了段易安,“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段易安的臭脾气榭桥不是不知道,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止不准自个儿哪儿做错了,所以惹得段易安不高兴了,一听到段易安说没生他气,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咚”地一下坠了地。

他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段易安在生他的气还憋着不说。

“榭桥,你是笨……”段易安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可是看见榭桥,心里的气突然散了。

榭桥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

段易安也没顾嘴巴擦没擦,伸手紧紧搂住了榭桥的脖颈霸道地说道:“榭桥,你是我的,你无论如何都不许离开我!”

那时候榭桥好像答应了,他好像是答应了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段家小少爷从小就是这样,如果自己喜欢的东西,他护的不得了,那是他的,谁都不许碰,但这些他护的东西中,独独榭桥他护了那么久,却心里始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榭桥是人,他有心,心会跳的。

段家小少爷得不到榭桥的心,这种得不到的情感时不时折磨着他,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让别人得到,所以他才那么紧紧的拴着榭桥,他宁愿摧毁掉榭桥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他。

榭桥,我还真可悲啊,喜欢你喜欢了那么久,你却从来不知道。

段易安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都没动,等榭桥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头顶斜侧方段易安长而卷密的睫毛,他连忙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少爷?”

段易安把手里翻了五六遍的小册子往榭桥怀里一摔,然后自己站起来跺了跺已经坐麻了的脚说道:“走啊?”

榭桥连忙把身上的毛毯扯了下来,然后匆匆忙忙地还了毯子跟着段易安走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段易安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榭桥终于精神一些了,他这才稍稍定心了些。

之前看榭桥面色苍白的样子,时不时担心榭桥会倒下去。

“少爷,二少爷那里的事情我处理完了。”榭桥侧着头看着要亲自开车的段易安说道。

段易安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榭桥把事情处理完了,要是忙到现在还没处理完,他段易安绝对带着一帮人去他二哥那里砸场子了,有什么事情非要让他的榭桥忙成这样?别人做不行吗?

段易安带着榭桥去了一家定制的西装店,榭桥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段易安什么时候一个人跑过来定制衣服了,以前买衣服的事情都是他来做,什么时候轮到这位小少爷亲自动手了。

段易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金卡递给了前台的小姐姐,小姐姐礼貌性地让他们坐在一旁稍等片刻,然后拿着金卡进了一个小房间。

榭桥看着坐在一旁玩手机的段易安说道:“少爷,其实我可以自己过来帮你拿的……”

段易安也不抬眼,只是捧着手机刷了刷设计师给他拍了发过来的成品图,图片倒是好看的很。

“先生,您订的衣服要不要试试合身不合身?”店员抱了一套蓝色的西装成品走了出来。

榭桥接过那套衣服,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等着段易安脱外套,结果段易安开口来了一句:“愣着干嘛?不试吗?”

“啊?”榭桥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套衣服是段易安买给他的,眼里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好……”

榭桥穿多少码的衣服,适合什么样的衣服,段易安比谁都清楚。

等榭桥把衣服换好之后,段易安虽然心里直赞叹这衣服合榭桥,但是嘴上却不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声:“衣服好看,换个人穿估计更好看。”

才怪……

这衣服就是为榭桥量身定做的,全世界就这么一件,他段易安求设计师求了半天,才让那设计师开了个先例。

独一无二的衣服只能让榭桥穿,这要是别人穿身上了,段家这个傲娇的小少爷保准就不乐意了。

榭桥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店员,然后看向了段易安说道:“少爷……我还是不用……”

“包起来。”段易安冷冷地看了一眼榭桥,话却是对店员说的。

他特地给榭桥定制的,他榭桥说不要就不要?

榭桥看着段易安,到口的话又活生生咽了下去。

“少爷……”

“嗯?”

榭桥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的吻上了段易安的嘴唇,只是轻轻一下。

段易安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谢谢。”榭桥眉眼弯弯地说道。

段易安整个人懵了一样,定定地站在原地还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等到榭桥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纸袋子,“少爷少爷”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缓了神。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榭桥。”段易安一点都没有顾周围人的目光,几步上前拽着榭桥的领带往下一扯,逼迫着面前的男人弯下了腰,一踮脚就亲了上去,还带有一丝报复意味的咬了一口榭桥的下嘴唇,“不要再让我那么混乱了。”

整颗心简直被榭桥搅得乱七八糟。

榭桥别过头,凑到了段易安耳旁,用着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酥地不能再酥地说道:“好的……哥……”

段易安身子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地站在原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榭桥,突然明白过来刚才榭桥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榭桥他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他就是知道,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撩拨着他……

榭桥走到车子前,帮段易安拉开了车门,还没等他开口,段易安一把抢过榭桥手里的钥匙,眼神里夹杂着一些被榭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怒意:“我自己回去。”

说完这句话,这个闹脾气的小少爷真的就开着车扬长而去了,留下榭桥抱着装西装的纸袋子弱小可怜而又无助地站在原地。

这个小少爷的狗脾气,还是一如既往,说翻脸就翻脸啊。

榭桥沿路拦了一辆车,坐车里的时候一直在想刚才段易安的表情,一个没忍住,突然捂脸笑了起来。

“小伙子谈恋爱了吧?”司机大叔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榭桥问道。

他带过无数的乘客,分手的,刚谈恋爱的,暗恋别人的,那些人的神情姿态多种多样,像榭桥这样的,就如同热恋期的少年,世界满是甜丝丝的草莓味。

“嗯,恋爱了。”

榭桥看着怀里的纸袋子,稍稍抱紧了些。

“女孩什么样的?看你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很漂亮,已经喜欢他十几年了。”

榭桥眼前浮现了段易安闭着眼睛被他吻的模样,紧闭的眼睛,发颤的睫毛,樱粉淡薄的嘴唇,红着的耳根子,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心动。

他喜欢他,从段易安对着所有人宣扬着“榭桥是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喜欢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了。

“真是少见。”司机大叔握着方向盘一笑,“我见过喜欢人喜欢了五六年的,从来没见过一喜欢喜欢了十几年。”

“大叔,你懂那种感觉吗?”榭桥头靠在窗旁,看着马路旁飞速后退的树木轻声说道,“眼里有他,心里有他,梦里还是他,看见他不高兴了,特别想去哄哄他,看见他开心了,比他还要开心好几倍,想见他,每时每刻都想见他,一想到他,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充实感。”

“我怎么不知道,我老婆就是我追了好几年追到的。”司机大叔不乐意地叫了起来。

榭桥看着大叔车上挂着的一家三口合照,眼神柔和的不行。

要是可以,他也想跟段易安组一个家庭,只有他和段易安。

榭桥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段易安,摆着一张臭脸站在门口,那副神情仿佛要把榭桥生吞活咽了。

“榭桥你个白痴!”段易安没头没脑的骂了他一声。

榭桥两步上前把段易安往自己怀里一拉,紧紧地抱住了他。

段易安虽然当时把榭桥丢在那儿自己开车走了,但是他后来又开车回去找榭桥了,他以为榭桥在原地等他,结果回到那里的时候哪里还有榭桥的人影?

一路上心里堵的慌,一脚油门踩回了家,他段易安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榭桥认识他那么久了,心里就没点数吗?说到底就是没把他段易安放心里。

段家小少爷越想越气,本来准备逮着榭桥狠狠骂一顿的,结果榭桥上来就把他抱住了,这下子弄得,心里的那股子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榭……榭桥?”

chapter107以后别丢下我了

榭桥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抱着他,搞得段易安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人欺负了他家榭桥一样:“怎……怎么了这是……”

“哎榭桥你倒是说话啊……”段易安有些慌乱地回搂着榭桥,榭桥不说话的样子快急死他了。

要真有人欺负他家榭桥了,他现在就带人废了那不长眼的东西,可榭桥死活不开口,他去哪里找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啊?

榭桥紧紧地抱着段易安,就像是怕他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把这个小少爷弄丢了一样。

“榭桥!我他妈问你话呢!”段易安一把推开榭桥,有些火大地叫起来,“到底怎……唔?”

榭桥弯腰吻上了段易安的嘴唇,那只没有拿着纸袋子的手抚着段易安的后脑勺,把段易安摁在了门前加深了这个吻。

“小少爷,以后别丢下我了吧?”

在段易安被榭桥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榭桥突然开口对他说了这句话。

没等段易安回应,榭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门打开了,段家这个小少爷被榭桥推到房里,强硬,霸道,却还带着一丝说不上的温情。

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稍稍有些凉意,榭桥随手把压在枕头下的遥控器拿了出来打开了屋子里的空调。

不给段易安留任何开口的机会,榭桥狠狠堵住了段易安的嘴,仿佛是要把段易安的呼吸也全部掠夺一般。

以前就觉得段易安的皮肤很白,特别是脸和脖颈处,比女孩子的皮肤还要好,榭桥侧着头在段易安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白皙如凝脂般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了红色的印子,榭桥眸色一深,低下头在刚才咬出的红色印子处又舔了舔,仿佛是铁下了心要在段易安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一般。

段易安的身子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有些发颤,眼眶红红的,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淡粉的嘴唇被榭桥吻得发红,声音也有些变了调。

榭桥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唯独在这种时候,从来没有让过他。

段易安的手紧紧地揪着床单,把床单蹂躏成了一团。眼神恍惚地看着榭桥,身体的不适感让他难受地叫了出来,榭桥把胳膊露在段易安面前轻声安慰道:“痛的时候就咬吧。”

段易安一巴掌拍开榭桥的胳膊,伸手搂住榭桥,倾上前吻住了面前的人。

这种痛对于段易安而言根本不算痛。

真正能让段易安痛的,是他苦苦维持了十几年的暗恋,是榭桥不明白他的心意他却依旧爱的死心塌地。

“榭桥……”

“榭桥啊……”

……

榭桥看着被自己折腾坏了的段家小少爷,起身把他抱着带到浴室里清洗干净,照顾的细致入微。

段易安侧躺在榭桥身旁,早已睡了过去,榭桥什么时候把他抱回到床上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榭桥伸手拨了拨段易安的头发,俯下身子在他额前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

半夜的时候,段易安做梦迷迷糊糊梦见了榭桥背着自己出国留学,一个激灵立马惊醒了,被吓着的段家小少爷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后背冷汗,衣服汗津津地贴在后背上。

身上的不适感让段易安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看着身旁睡熟的榭桥,伸手摸了摸榭桥的脸颊,确认再三这不是梦,这才放了心。

段易安伸手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跟榭桥呆的越久,越是敏感,越是害怕,总觉得这种幸福维持不了多久,总觉得会有一块石子从天而降把平静的湖面打的水花四溅。

榭桥睡得迷迷糊糊的,胳膊一伸,正好搂在了段易安腰间。

“小三哥……”

段易安身子一怔,侧头看了看他,发现榭桥原来在梦他啊。

在榭桥的梦里,他该是什么样的?

段易安把榭桥搂在怀里,头埋在榭桥心口前,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榭桥,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啊,喜欢的那么累却还在坚持着喜欢你。”

段易安柔软的茶色头发蹭的榭桥心痒痒,在他躺下来搂住他的时候,榭桥已经醒了,刚想开口就被段易安这番告白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日子还很长,如果这个小少爷能够再勇敢点就好了。

自从榭桥收了段易安送的礼物之后,段家这个小少爷察觉到榭桥有些不对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把事情忙完了这几天太闲了,榭桥没事给他买个小礼物,送束花,时不时突然凑上前亲他一下。

与其说段家这个小少爷受到了惊吓,不如说有些受宠若惊。

早知道给榭桥买礼物这么管用,他之前应该多送点东西给榭桥的。

段敬言生日那天,段易安去常光顾的理发店打理了一下头发,理发师把段易安软软的头发烫卷了些,看上去比之前蓬松了许多,早已长长的刘海一直没打理,理发师也没问段家小少爷的意见,直接给他烫了一个桃心刘海,好看的不得了。

段易安站在镜子前,用手缠着刚烫好的刘海问道:“是不是有点奇怪?”

理发师笑了起来,这人天生就是一副好看胚子,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自信。

“很好看了,要不是知道你家有钱的很不缺我这点钱,不然我都想花钱雇你做我们理发店的代言人了。”

段易安心稍稍定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理发师说道:“请我可贵着呢,等我家老头子哪天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就来你这儿当代言人。”

“那么贵,我可请不起。”

“你这人……刚还说要请我,现在又嫌贵了,当真就是跟我说个客气话啊。”

理发师伸手把段易安眼角的碎头发取了下来:“你要便宜点,我可能就答应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这种小气的模样,店迟早会倒闭的。”

段易安往前台的凳子上一靠,脚翘在收银台旁边,就这么吊儿郎当地看着理发师问道:“你那些小学徒们呢?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出去参加培训去了。”

理发师拿着扫帚把刚刚剪下来的头发扫到了簸箕里,段易安就这么看着他,实在难以想像这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竟然跑到理发店来工作。

“我说……汪嘉言,你是不是该考虑下换个工作了?”段易安看了一眼桌角处摆着的那本厚厚的法律书,有几页的边边角角都折着,做了记号,“喂,你不会想跟着那人就过一辈子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吧?”

汪嘉言看都没看段易安一眼,只是平和着语调地说道:“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你一个学法的高材生,就为了一个破男人弃了工作跑过来给他看店,你知不知道那钱最后都落到那人口袋里了,就这样了,你还在一旁傻呵呵的给人数钱,我真不知道你大学怎么考上的!”

段易安跟汪嘉言是高中同学,当初确实是不打不相识,原以为一个书呆子没什么力气,结果被汪嘉言狠狠揍了一顿之后,两人也算是这么胡闹地认识了。

汪嘉言这人跟段易安其他的狐朋狗友不一样,段易安倒是挺喜欢跟这人说话,那时候他还说,等汪嘉言当了律师,他就把他雇为他们段家的私人律师。

可是结果呢?

这家伙死心眼,看上谁不好,非看上个理发的。

三天两头去理发,后来头发都快理光了,没理由再去找那个理发师了,索性就过来当那人的小学徒,直接弃了律师的工作。

“你就瞎操心我了,你跟榭桥都十几年了,有点动静没有?”

汪嘉言岔开了话题,他自己的事情,就算不用别人说,他其实心里也清楚的很,他知道段易安是觉得他可惜,但也没办法,他自己选的路罢了,倒也没那么后悔。

“怎……怎……怎么没动静了。”一提到榭桥,段易安脸色立马变了,“我跟榭桥那是天上的比翼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吗?”汪嘉言调侃道。

“放屁。”段易安不乐意地叫起来,“是缠缠绵绵翩翩飞~”

“说出来不觉得恶心吗?”

“确实有点恶心。”

“……”

段易安能有什么办法,他倒也想跟榭桥擦出个爱情的小火花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他俩同居了,情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他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小哥哥,能给个微信吗?”几个穿着校服的姑娘推开理发店的门走了进来,一点都不认生地站在段易安面前单枪直入地问道。

段易安看了一眼这几个学生妹,心里直感叹现在小孩子们胆子都这么肥吗?

“小可爱们,我有对象了,勿撩。”段易安眼睛一弯,声音格外好听地对着她们说道。

本身颜值就很在线了,又那么专情,几个姑娘们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又直高兴没看错人,这个小哥哥人真的很好。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段易安看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汪嘉言,然后转过头对着姑娘们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说:“我经常来这家店的,你们以后可以来这里做头发,说不准就遇到我了。”

糊弄小女生,段易安还是很擅长的。

等那几个小姑娘们走远了,段易安才一脸得意的说道:“汪嘉言,你这儿以后生意好了,一半功劳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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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8初恋

“你干脆入个股算了。”

“就这破理发店,我可不入,迟早要倒闭。”

汪嘉言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你今天是不是有事,在我这儿就这么耗着行吗?”

段易安这么用心地做头发,十有八九是要去见榭桥了,汪嘉言心里看的通通亮嘴上却不戳穿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别扭的人兜兜转转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一块儿。

“跟我们家榭桥约好了……哎卧槽。”段易安从凳子上赶忙站了起来,“光顾着跟你聊天,忘时间了。”

段易安匆匆忙忙地甩下一句“我下次再来看你”,然后拉开理发店的门跑了出去。

汪嘉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情这件事,只有当局者迷,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段易安也好,都被困在里面,死活出不来啊。

段易安匆匆忙忙地赶到两个人约着见面的地方,才发现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些。

可能是因为这次新做的发型怪好看的,马路上的人时不时看他一眼,还以为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得亏段家这个小少爷从小就被人用这种目光捧到大的,倒也不在意这些人这么看着他。

段易安给榭桥打了一个电话,语气有些不友好的叫道:“榭桥你在哪?”

没等榭桥开口,段易安侧头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挤在人群里举着手机打电话的榭桥。

榭桥穿着他之前给他定制的蓝色马海毛西装,因为是特地为他定制的,合身的不得了。他似乎是同时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段易安,朝着段易安挥了挥手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听说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永远能够在人群中一眼找到那个心动的人。

这话段易安一直都信,最起码榭桥在他那儿是这样的。

段易安站在那里,看着榭桥迈过人潮拥挤的人行横道,看着那个人,那个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踩着阳光,一步一步地朝他跑了过来,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心脏在持续着令人眩晕的跳动,“砰砰”作响,那是他初恋,是他段易安的初恋。

榭桥笑着朝段易安跑来,围在脖颈处的围巾也随着风摆了起来,就像是翅膀一样扑啦啦的在身后展开了。

段易安站在原地看愣了神,他的榭桥,原来真的这么好看啊。

“烫头发了?”榭桥跑到段易安面前,伸手揉了揉段易安刚做好的头发问道。

“啊?啊……对……”

段易安把脸撇到了一旁,生怕榭桥看见他泛红的脸颊。

“很好看。”

榭桥的话如同最烈的酒,让段易安有些晕眩。

“走……走了……”段易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太过厉害,“咚咚咚”的,就像生病了一样。

榭桥笑着跟在段易安身侧,手一伸,搂住了段易安的肩膀:“往里面走点,路边全是车。”

“嗯……”

段易安跟榭桥去了之前预定好的酒店,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自家的小侄女因为一直等着他和榭桥过来等的都生气了,一看见段易安立马鼓着嘴气嘟嘟地叫了一声:“三叔大笨蛋!我都等好久了!”

段易安直接忽视了这个耍脾气的小侄女,看向自己的大哥说道:“哥,好久不见啊,大嫂没来吗?”

“你大嫂出差了,回不来。”

“哦……”

“三叔三叔,你无视我!”段依依伸手扯了扯段易安的衣服不高兴地叫起来。

段易安就当她是空气一样,继续不理不睬。

段向森看了一眼自家耍脾气的女儿说道:“别闹。”

段依依小朋友本来因为段易安不理她已经很生气了,又被她爹这么一凶,委屈地鼓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

榭桥看段依依快哭了,连忙把她抱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三块巧克力放在段依依手里说道:“给你吃给你吃。”

“谢谢榭桥哥哥……”

段易安不高兴地看着段依依说道:“榭桥你把她放下来,这小家伙狼心狗肺。”

“三叔你这个大坏蛋!”段依依死死搂着榭桥脖子不松手。

“段依依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特像仗着人势的小狗……哎疼……”段易安脑袋被他家老爷子这么一拍,痛地直接喊出了声。

段老爷子一过来就看见自家儿子欺负自家孙女,这个臭小子非得管教一下才行。

“爷爷!”段依依的小胖手在半空中挥啊挥,段老爷子从榭桥手里接过小孙女,心里高兴的很。

“爸!你打我干什么?!”段易安站在榭桥旁边,撇着嘴不高兴地叫道。

虽然知道隔代亲亲上亲,但自家老爷子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了他一下,着实有些委屈。

榭桥伸手揉了揉段易安刚被打的地方,眼里却满是笑意,藏都藏不住。

“榭桥你他妈还笑?!”

榭桥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说道:“没有没有。”

段老爷子甩给段易安一个白眼:“谁让你欺负我孙女的?还骂她小狗,她是小狗我是什么?!段易安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子!你这是在间接骂自己是狗!”

段易安被他家老爷子绕的有些糊涂,怎么转来转去又成了他是狗了?他还是亲儿子吗?

“爸!你不懂!这小东西叫榭桥哥哥,叫我叔,我他妈才比榭桥大两岁好吗?!”

“臭小子!他要叫你哥哥的话,辈分全乱了!”

段易安懒得跟他家老爷子争,拉着榭桥就准备先进去,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段向森突然来了一句:“敬言呢?”

“嗯?”

段易安跟榭桥面面相觑了半天,突然发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段敬言的生日会……

他们仿佛忘了通知段敬言了……

“你你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通知你二哥吧?!”段家老爷子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这个做事不靠谱的小儿子。

段易安尴尬地笑了两声,在他家老爷子还没出口骂人之前,甩下一句“你们先坐,我们去去就来”,然后拉着榭桥连忙跑开了,留下段老爷子站在原地直骂段易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榭桥,你怎么没提醒我叫二哥过来?”段易安跑的气喘吁吁地靠在墙旁说道。

“我以为你通知了……”

“我忘了!”

段易安扶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他没脑子就算了,这次怎么榭桥也跟他一起出了岔子?

“快……快联系我二哥……”段易安无力地说道。

榭桥站在一旁给段敬言打了一个电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段易安看榭桥这个脸色,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一把抢过榭桥手里的手机,对着那头的段敬言吼了一声:“段敬言,你今天要是不过来你就是大傻x!”

段易安话音刚落,段敬言在那头把电话掐断了。

“妈的!”

段易安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断了通话的手机,他二哥竟然挂了???他辛辛苦苦为他二哥准备个生日会,他二哥就这反应???

“榭桥,我能不能跟我大哥说我二哥被人绑架撕票了。”段易安幽幽怨怨地看着榭桥。

他怎么就那么欠的慌,非得给自个儿找这破事情做……

“要不跟他们说一下吧……”

“榭桥!你还不知道我大哥跟我家老头子的脾气吗?!”要这事不成,这两人肯定跟念经一样烦死他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等等,要我二哥还不来,到时候就见机行事!”

榭桥没办法,只好随着段易安的心意来。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只是这段日子心思全放在这个小少爷身上了,现在突然明白过来那些人嘴里的玩物丧志是什么意思了,自从那晚听到小少爷的表白,他确实是有些丧了志了。

段易安拉着榭桥合伙撒了个谎,说段敬言有事忙,晚点才会来,结果这个晚点一等就等到晚上七八点。

段家老爷子看了看时间忍不住问道:“臭小子,你把我们三点多唤过来,这都快八点了!你二哥还来不来了?!”

“来来来……”段易安一边应和着,一边让服务员上菜。

实在不来,大不了就当家庭聚餐了。

段依依趴在桌子边缘,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许多层的抹茶慕斯蛋糕,想吃吃不到,急的要命。往常这个时候,她们家也开饭了,结果今天都这个点了,明明一桌子菜,却不能吃。

段老爷子心疼孙女,拿了一把切蛋糕的刀对段依依说道:“爷爷给你切点吃啊?”

段依依摇摇头,一脸可怜样的说道:“这是二叔的蛋糕,我不能先吃……”

段易安看这个点他二哥都没来,想想也就算了,刚准备开口说“别等二哥了”,结果段敬言气势汹汹地推门走了进来。

本来一开始定好的是段敬言进来之后,全场灯熄灭,段易安请的乐队给段敬言唱生日歌,然后许愿吹蜡烛一系列的事情的。

结果段敬言这么来势汹汹,不仅仅是工作人员愣住了,就连段易安他们也愣住了。

段家二少爷走到桌前,把桌上的一大瓶白酒撬开,然后“咕噜噜”地全部灌了下去,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不……不是……二……二哥?”

段敬言不能喝酒是他们段家众所皆知的事情,可现在……

段易安还没来得及制止他,段敬言“咚”的一声往地上摔了下去,醉的不省人事。

这……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chapter109你的主子是我

段敬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本来谈生意的,结果被人摆了一道,到了酒店才发现这是个陷阱,那人还处心积虑地搞了个女的在房间里候着。

那女的就跟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他连脱身都没法脱身,也得亏榭桥的一个电话,让他抽了空从那女人身边跑开了。

其实让段敬言觉得内心受挫的,不是被心里以为是朋友的商业伙伴摆了一道,而是那女人百般撩拨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个正常男人的反应。

受到打击的段家二少爷,慌慌张张地跑到卫生间里,接了点水往脸上泼了泼,他就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但这好像是个严重的不能再严重的问题了。

段敬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是水的狼狈样,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许浩的脸。

许浩凑在他耳旁轻轻唤着“段二爷”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我喜欢你”的样子,被汗水打湿后满脸潮红的样子,一幕幕地像是电影回放一样地闪现在段敬言脑海里。

段敬言原以为对女人没有反应是他一生中最挫败的事情,可他错了,在卫生间里光是想着许浩的模样就起了反应的自己,才是最让他完全接受不了而且感觉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

接受不了事实的自己,想着拿酒灌醉自己就能忘了这事,最起码他醉酒的那段时间里能忘了它,这就足够了。

许浩接到段易安的电话时,他正在跟马志豪那边的人谈上次段敬言那批货的事情,马志豪这人老奸巨猾,就跟许浩扯皮,不停地跟他浪费时间,许浩没办法跟这人来硬的,这要在平时,拉到千秋阁里恐吓一下,实在不行见点血,事情也就解决了。

但对马志豪不行,许浩但凡把这人惹毛了,止不准马志豪会把段敬言的那批货弄哪儿去,之前得到消息说这批货给了江迟寒,后来又打听到两人只不过签了合同而已,也难怪江迟寒当时不愿意跟他谈下去了。

一纸合同,真要想毁了,其实也简单,只不过这权力在马志豪手里。许浩这次真是为了段敬言才愿意付出这么多时间精力耗在对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上,这要是别人,许浩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份上。

段易安一手撑着段敬言,一手握着手机,有些懵懵地看着把车停在了自己面前的许浩。

什么鬼?

许浩下了车,一把接过段敬言,手搂在段家二少爷的腰上,防止他摔下去,许久不见段易安了,这段日子仿佛是过好了,脸色比之前他见到的时候还要好些。

“为什么是你???”

段易安着实没想到自家二哥手机上备注的“王八蛋”原来是许浩。

许浩笑眯眯地看着段家三少爷说道:“好久不见啊,段家小三爷。”

段易安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许浩叫道:“你跟我二哥到底什么关系?”

像许浩这种流连花花草草的人,是他二哥最讨厌的类型。

上次段易安因为榭桥出国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现在想想,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二哥跟许浩就有些不对劲了,段易安现在是越来越后悔把自家二哥交到许浩的手里。

应该不会出事吧……

鬼知道他二哥冲进来就一瓶白酒下肚,就晕了过去,等他稍稍醒过来的时候又非嚷着要见人,问他见谁他也不说,后来又说要打人,段敬言酒品差,段易安不是不知道,这人喝醉酒后六亲不认,性情大变,他从小就见识过。

当年段敬言十八岁成人礼上喝大了,一把火把段家后院子烧了一半,那真叫后院起火,段易安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火焰升的半房子高的场景。

他段易安忙上忙下安排好的生日会,结果他家大哥说什么依依明天有课,把蛋糕打包好带着自家姑娘走了,他家老头子更是不管事了,直接把段敬言扔给了段易安看着,毕竟榭桥在,他就像吃了定心单一样,一点都不慌。

结果现在倒好,留下了段易安和榭桥两人,可怜巴巴地照顾着这个烂醉如泥的醉鬼。

谁知道段敬言后来举个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对方在那儿喂了半天,段敬言也不说话,没法的段易安只好接过电话解释了一下,可他哪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二话不说就要过来接他二哥。

原以为是他二哥新换的秘书,虽然给秘书备注“王八蛋”有些奇怪,但段易安能想到的把段敬言接走的人,除了秘书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是……

为什么会是许浩???

段易安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么一个人。

许浩把段敬言塞到车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段易安说道:“小三爷,下次有空一起喝杯酒啊。”

榭桥把段易安往身后一拽,一脸敌意地瞪着许浩。他就结账的功夫,段易安怎么就跟这人见着面了?

许浩这张脸,榭桥这辈子都忘不了,之前许浩吻段易安那件事,榭桥心里还记仇着呢,这人竟然还敢出现?

虽然许浩跟段敬言的风言风语,榭桥也听个七七八八了,但这都跟他无关,只要许浩别惦记着不该惦记的就行。

“哟,跟心上人在一起了啊。”许浩看见榭桥着实有些意外,之前看段易安要死要活的模样,还以为这两人早已经分手了,没想到他们到现在还纠缠不清啊。

“我跟不跟他在一起管你什么事情?”段易安皱着眉头叫道。

许浩一脸不正经地看着段易安:“这不是关心你嘛,好歹也是接过吻的关系不是么?”

这话一出口,榭桥的脸黑成了一片,段易安慌了:“我那时候是醉了!你少在那儿煽风点火!”

“怎么叫煽风点火呢,那是喜欢,喜欢的意思懂吗?。”

许浩就是存心想逗逗段易安,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段家这个小少爷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他那个心上人明摆着喜欢他的样子,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按照许浩多年的感情经验来看,感情最快的催化剂就是多个情敌。

好歹段易安也是段敬言的弟弟,许浩索性就送佛送到西,自己来充当个恶人推这两人一把了。

没等段易安骂出口,许浩身后突然冒出了段敬言带着愠怒的声音。

“许浩!你他妈到底喜欢谁?!”

光顾着跟段易安说话,许浩都没注意到段敬言什么时候把车门又给捣腾开了,冰冰凉凉的手一把握着许浩的胳膊,把许浩扯的弯下了腰。

这一个吻太过唐突,唐突的让周围的人全都懵住了。

什……什么情况……

段易安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今天真的被颠了个个儿,他家二哥先是把白酒当水喝,又主动去亲了许浩?这他妈什么鬼啊???

“榭……榭桥……你掐我一下……”段易安瞪圆了眼睛看着榭桥,“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我是不是在梦里给我二哥过生日?”

“生日?”许浩托着搂着自己不放的段敬言,回头看了看段易安问道,“什么生日?”

“你跟我二哥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段易安瞪圆了眼睛反感地叫了起来。

“刚才那一下不能证明我跟你二哥关系吗?”许浩眼看着段敬言的身子要直挺挺地往地上坠,他连忙曲着腿,腿支着段敬言防止他摔下去。

榭桥铁青着一张脸,拉着段易安往回走。

段易安扯着嗓子吼起来:“哎不是……榭桥!我二哥还在那儿呢……榭……榭桥你放开我!”

榭桥哪管他,他现在火大的很,活生生地把段易安扯远了。

许浩弯下腰跟哄小孩一样地对段敬言说道:“不闹不闹了,坐坐好,好不好,嗯?”

段敬言头靠在许浩腿上,用力地摇了摇头。

许浩哭笑不得地用手托着段敬言,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拉回到车里。

“许浩……”段敬言头昏昏沉沉地靠在车后座,嘴巴却一点都不饶人地说道,“王八蛋。”

“是是是,我是王八蛋。”许浩一边附和着,一边理着段敬言扯乱了的衣领,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见段敬言衣领里的藏着的口红印子。

段敬言手胡乱的挥了挥,许浩一把抓着段敬言的手腕,眸色发深地问道:“你今天去哪了?”

“谈……谈生意了……”

许浩嫌恶地用手把口红印抹抹掉,然后凑上前一口咬住了印着口红的地方。

“疼……疼啊……许浩……你他妈是狗吗!”段敬言想推开身上的人,奈何许浩死死把他扣在那里,他根本动不了。

“段敬言,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谈生意谈到这里有个口红印?”

要是以前那些人,他许浩才不管他们跟谁接吻,跟谁上床。可这是段敬言,他的东西,他许浩给的狗链子还拴在段敬言脖子上,结果段敬言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背着他去跟女人瞎搞了?

“不……不是的……”段敬言用力地挣脱了几下,可许浩哪里让他动,反复啃噬的地方好像出了血,从脖颈处传来的痛意让段敬言眼眶都红了一圈。

许浩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有点火大地松开段敬言。

他这次是生气了,确实生气了,这还是许大少爷第一次为感情的事情生气到快失了理智。许浩把车一路油门踩到了底,连拉带扯地把段敬言往家里一摔。

段敬言本来身子就飘飘忽忽的,喝醉酒后脑子早已被酒精麻痹地没法思考,许浩把他往房间里一推,他根本连防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重重地摔到了被子里。

许浩扯着段敬言脖子上的狗链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段敬言,你的主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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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0别哭了

许浩很小的时候养过一条黑色的小土狗,眉毛是两个点,老张说这在农村叫“四眼狗”,眉毛长得跟眼睛一样,笑起来甜的很。

它是许浩五岁时候的生日礼物,也是许浩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许浩叫他“小黑”,每次这么一叫,它就吐着舌头高兴地在原地打转。

许浩到现在都记得小黑刚来千秋阁的时候,自家老爷子非不让养,说狗脏什么的,好几次想把小黑扔出去,许浩每次都把小黑护在怀里,死活不让老爷子靠近它,还宣称着如果小黑走了,他也走。

老爷子没法,只能任由着他胡闹,但心底里还是对这只小狗有些排斥。

后来有一次,许浩放学回家的时候被千秋阁的仇人给盯上了,在家门口差点被人绑了。小黑看见了就拼了命的要去救许浩,冲上前咬着那个人的腿死活不松口,无论那人怎么打它踹它,一直坚持到千秋阁的人过来才松了口,小黑那次差点因为这个送了命。

许浩可是许家老爷子的命根子,许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许家老爷子也不准备活了。小黑救了自个儿子的命,就相当于救了自己的命,从此以后,千秋阁多了一只小看门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小狗厉害的很,一点都不是个好惹的主子。

许浩给小黑做了一个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black”,还有一个小小的狗爪子,那是许浩亲手做的,狗爪子也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许浩从小就被他家老爷子宠的不像话,许家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不宠他宠谁。结果这也造成了许浩从小只知道索取从来不知道给予,可小黑来了之后,许浩把他所有的爱全部给了这只小狗,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小黑。

许浩对小黑比任何一个人对小黑都好,小黑通人性,许浩对它好,它就跟许浩最亲。

许浩上学的时候,他就跟着,一直目送着许浩进幼儿园、小学、初中,从刚回来几个月大的小狗变成了一只**岁的老狗。

那个时候,许浩整个童年里全是它。

后来有一天,小黑突然就不见了。

许浩找遍了所有小黑会去的地方,他学也不去上,就在路边一声声唤着“小黑”,可是小黑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连影子都找不着。

许浩打印了许多许多的传单,一张一张的贴,每个角落都是寻狗启示。

因为许家老爷子开的价格很高,所以带着土狗冒充小黑的人也很多,许浩每次看见那些跟小黑长得很像的狗,心里就越看越难受。

那不是他的小黑,它的小黑要更好看些。

后来拿冒充货去千秋阁的人越来越多,许家老爷子火大地让手底下的人把那些想钱想疯的人全部揍了一顿之后,来千秋阁送狗的一下子少了不少人,一夜之间冷清了好多。

那段难熬的日子里,许浩每天在口袋里装着小黑喜欢吃的牛肉粒,他以为闻到牛肉粒的味道,小黑就会出来了。

许浩走了好多好多的路,因为找小黑,好几次鞋子走掉了他都不知道,他蹲在路边问路边的野猫野狗,问它们有没有见到他的小黑,可它们没有一个能回答他。

那时候的许浩,光着脚无助地站在巷子口,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可怜的不行。

许浩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承受小黑不见的事实,那些难熬的晚上,他总在想如果他好好看着小黑该多好,那样小黑就不会丢,是他的错啊,是他没有尽好责任啊。

许浩红着眼睛看着身下的段敬言,当初那种恐惧又席卷了上来,如果他没看好段敬言,他是不是也会离开他。

段敬言被链子勒的有些呼吸不畅,本来已经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现在更是没法想事情。

“许……”

“许浩……”

段敬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一般,求生欲让他胡乱地挥了挥手,一巴掌打在了许浩胳膊上才把许浩打回了神。

“咳咳咳咳咳咳……”

许浩手一松,段敬言涨红着脸,拍着胸口咳嗽了半天才缓了过来。

许浩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慌乱地低头吻上了段敬言,仿佛此时醉的不是段敬言,而是许家这个少爷。

段敬言不知道许浩抽什么疯,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也无暇管这些事。

许浩亲他,他就迎合着他,许浩就像一个掠夺者一样,一点一点掠夺着他的呼吸,他的空气。

“段敬言,我才是你的主子。”许浩亲吻着段敬言的眼角、鼻梁、脸颊、脖颈,雨点般的吻落在了段家二少爷身上,强势又不容拒绝。

段敬言回搂着许浩,揪着许浩的衣服抽噎道:“许浩……我是不是生病了啊……我……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许浩哪里见过段敬言哭成这副模样,这个男人一向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偶尔在那件事上被他欺负哭,大多数时候都是死咬着嘴唇自己受着。

段敬言这么一哭,突然让许浩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

许浩手足无措的看着段敬言,伸手摘下了段敬言的眼镜,抹了抹段敬言停也停不下来的眼泪,声音格外可怜地说道:“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段敬言拽着许浩的衣领,逼迫着许浩看着自己:“许浩,怎么办,我对女的没有感觉了,我是不是生病了……许浩……许浩我是不是生病了……”

许浩搂紧了段敬言,拍着段敬言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慰着,像是在哄段家二少爷,又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哄了好久才把段家二少爷哄睡了。

看刚才那架势,段敬言应该是跟那个女没什么,是他太敏感了,没留给段敬言解释的机会。

许浩侧着身子盯着睡熟的段敬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

到底最终还是谎话说多了,结果成了真。

之前追段敬言只是纯属追着玩,哪知道就这么喜欢上了。

许浩盯着段敬言脖子上戴着的链子,心里一阵痛意。

当年为了刻上面的狗爪子,许浩把手划破了许多道口子,那时候满心底里都是想看小黑戴上链子的模样。

那条银链子在光下,会泛着好看的银色光泽。

小黑戴着它很好看,每次都像个小精灵一样跑过来奔到许浩的怀里,那时候的许浩,心里满满的全是充实感。

是小黑教会了他爱,也是小爱教会了他生离死别。

在丢失小黑的第五个月,许家老爷子带许浩去了一个饭局,许浩不知道那场饭局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许家老爷子在跟请吃饭的叔叔聊天的时候,许浩一个人无聊地跑到了外面,却在外面的垃圾桶旁看见了他送给小黑的链子。

他当时如果就此停住就好了,他当时如果没有跟出来吃饭就好了。

许浩在踹翻的垃圾桶里,翻到了小黑的头,仅仅只有头而已,他找了小黑那么久,却在这里看见了它,以这种形式见了面。

他一手揪着自己送给小黑的链子,一手死命地捶着心口,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年少的许浩就这么无助地跪在地上差点把胆汁也吐了出来。

许家老爷子本来跟人谈话谈的好好的,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句“砍人了”,生怕自家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许老爷子连忙跑了过去,哪里知道一进厨房就看见自家儿子手里举着带血的刀,一脸凶狠的看着地上捂着受伤胳膊的厨师。

许家老爷子看事情闹得有点大,瞪圆了眼睛叫起来:“许浩!你在干什么!”

许浩哪里听他爹的话,举着刀一步一步走向杀狗的厨师说道:“血债血偿。”

几个大人根本不敢上前,那时候的许浩好歹也是个16、17岁的高中生了,184的大高个,说来也算个成年人,而且当时许浩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一股“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气势,谁敢上?

“许浩!你给我住手!”许老爷子两步上前,一把抓着许浩的手腕,在许浩要挣扎的时候反手一扭,把他手里的刀打到地上,然后一脚踹开了刀,“你疯了是吗?!”

许浩手里紧紧攥着的链子也“啪”的掉到了地上,许老爷子看着地上沾血的链子愣了半天。

“爸……”

“他们杀了小黑……”

“他们杀了我的小黑……”

“他们是杀人犯!”

许浩像个小孩一样无助地哭了出来,小黑的失踪,已经让他够无助了。

“我们刚才吃的,我们刚才吃的是小黑啊……”

许家老爷子手一松,许浩直直地瘫坐在了地上,一个一米八四的高个子男孩就这么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

“都是我的错……”

“要是我看好它就好了……”

“都是我的错啊……”

那件事后来成了许浩一辈子的阴影,许浩一直觉得当初是因为他没看好他的小黑,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可现在不会了,他不会再让这种方式发生了。

许浩伸手摩挲着段敬言脖子上的项链,眼神复杂地看着睡熟的段敬言。

这次不会再出错了。

他绝对不会把这个再弄丢了。

chapter111我对象

到了后半夜,许浩感觉身旁有个火炉子一样,热的发烫,他一睁开眼就看见段敬言一边扯着自己衣领一边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模样。

段敬言脸上是一种不自然的红,额头上还冒着许多细汗,许浩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段敬言,起来,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许浩起床拿了件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披,然后走到床边抱着段敬言想把他抱起来,可段二爷一点都不配合,许浩刚把他抱起来,段敬言一挣扎又直挺挺地摔回了原来的地方。

许浩没办法,无奈的哄起来:“乖啊……不闹了好不好?”

可段家二少爷现在就是一副小可怜的姿态,眼眶红红的氤氲着一层水雾,揪着许浩的衣服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去,我没事……”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啊……乖,起来了……”

眼看着许浩的手又要伸过来了,段敬言手往许浩那里一拍,想让许浩离自己远点。

许浩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掌印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这得亏段敬言现在是病着的没什么力气,这要真下狠劲了,估计刚才那一下直接能把他手打麻掉。

“南高一霸”听到房里的声音,跑到房里,站在许浩脚旁,抬着头眨巴着两个大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人,尾巴左右一摇一摆的摇地可欢快了。

“你看我干嘛?你要有本事把你主子搞到医院去。”许浩觉得“南高一霸”站他旁边有些碍事了,看着这个听不懂人话的伪柴犬没好气地叫了起来。

段敬言迷迷糊糊听到了狗叫声,他稍稍放松了警惕看着许浩问道:“狗狗怎么了?”

狗……狗狗?

许浩惊诧的看着这个斯斯文文的段家二少爷,真难想像平时跟他说话得理不饶人的段敬言,竟然在喝醉酒和发烧双重的压迫下,说话的语调突然变得像个小孩一样……

真是活的久了,见得多了,许浩估摸着段敬言这副模样,他们段家的人应该都没见过。

不过段敬言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许浩弯下腰把段敬言搂在怀里轻声说道:“狗狗生病了,我们带狗狗去看病好不好?”

“啊?”段敬言想了两秒钟,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许浩给段敬言换好了衣服,连夜送到医院,医生闻到段敬言身上的酒气味不由地皱了皱眉。

“都生病了还喝酒啊?你怎么看着他的?”

许浩一手架着段敬言的胳膊,一手搂着他的腰,赔着笑说道:“我不知道他发烧了,是我没看好……”

“许浩!你不是说带狗……带狗狗看病吗……”

“对啊,我是在带狗狗看病啊。”许浩大言不惭地说道。

段敬言脑子现在一团浆糊,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隙。

医生听着两人的对话,奇怪地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倒也没多嘴,转身给段敬言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让他挂盐水去了。

许浩坐在段敬言的病床旁,看着医生给段敬言手上扎针管的样子,心里是一哆嗦,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几次病,上一次来医院还是四五年前过来打狂犬疫苗的,结果现在倒是陪段敬言来了医院。

晚上本来值班的医生就少,安排不过来,给段敬言扎针的医生可能是个小实习医生,刚扎进去又拔了出来,立马拿着一个棉球把刚才扎的地方给堵着了。

段敬言感觉到手上有些痛了,忍不住皱着眉头轻轻嘀咕了一声“疼”。

许浩一看段敬言疼,立马毛了。

“什……什么情况啊这是?”他看段敬言血管那里都鼓了一个包,眼睛瞪了老大,“你们这儿有没有靠谱的医生啊?这好好的怎么鼓了一个包了?!”

许浩的声音又大又不友善,把那实习医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边动静的医生赶忙走了过来,拿着棉花把段敬言手上那个没扎好的地方摁紧了些:“没事没事,没扎好,小刘,你出去,这里我来弄。”

许大少爷不乐意了:“什么叫没事?这都鼓了一个大包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来的,手生。”

许浩心里有些窝火,一脸不乐意地坐在那里看着医生给段敬言重新换了只手吊盐水。

段敬言可怜巴巴地看向许浩的方向,许浩走的时候没把眼镜带着,段敬言迷迷糊糊的,只能靠着影子轮廓定位到许浩的位置。

许浩一看段敬言这样,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笑,他伸手捏了捏段敬言的脸,段敬言皱着眉头发出了一声“哼”的鼻音,听得许浩眼里的笑意更大了。

许浩举着手机对着可怜巴巴的段家二少爷说道:“段小朋友,谁让你没事喝那么多酒了,以后喝酒只能在我身旁喝,听到没有?”

“我比你大!”

“哎是是是,段哥哥,你以后只能在我身旁喝酒,你听到没有?”

“凭……凭什么……”段敬言嗫嚅着声音的模样,完全没了正常时候的正经模样,这他妈就是个大小孩,心智年龄还不知道有没有满五岁。

“你想生病吗?”

段敬言用力摇了摇头:“不想~”

“你想来医院吗?”

段敬言又摇了摇头:“不想~”

“你……”

还没等许浩问完话,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许浩?”

许浩皱着眉头盯着那女的半天,迟疑了十几秒也没叫出名来。

“许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女人提了提链子滑下来的小提包,弯腰看着许浩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我果然还是挺喜欢你这张脸的。”

许浩把手机捏在手里,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没事,没事走开。”

“打探了一下你们千秋阁的人,打探到你经常去的酒吧,结果去了酒吧人家又说许久没看见你来酒吧了,还以为你换地方了,现在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忙啊。”女人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段敬言说道。

许浩起身满是敌意的看着这个女人,刚才没记起来,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余思甜?”

“现在记得我了?”余思甜一副夸张模样的看着许浩说道,“我是不是还得装作感激涕零一下?”

这个臭女人……

“许浩,我这才出去几年,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有良心没良心?”余思甜抬起手想捏许浩的脸,被许浩一下子躲了过去。

“别碰我……”

要说许浩人生中的克星,只有这女人敢称霸,他俩犯克。

余思甜爹妈跟他家是世交,两家的家长关系好,许浩从小就被这女人摧残到大,也是满满的心理阴影了。高中那会儿,她们一家搬出国了,许浩才逃出余思甜的魔爪,怎么这女人兜兜转转又跑回来了???他都差点快忘了这女人了!

“哎,许浩我在国外这么想你,你就这么嫌弃我啊……你摸着良心想想除了我会想想你之外,还能有人想你吗?”

“我想你……”段敬言手一伸拽了拽许浩的衣角轻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头往旁边一偏,继续睡了过去。

病房里先是一片寂静,然后余思甜突然瞪圆了眼睛看向了许浩问道:“许……许浩……你……你……我……我他妈出去这几年……你喜欢男的了???”

许浩烦躁地说道:“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

“我当然有事,谁没事能这么大半夜的来医院?对了,你……你和这人的事情,先别让余嘉良知道,不然他不知道要怎么闹了……”余思甜看了看手机上两分钟之前弹出的信息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走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姐……”男孩一巴掌推开了门,看见许浩之后声音从一开始的高亢突然变了调,“许浩哥哥?”

许浩对余思甜使了使眼色:什么情况?

余思甜也对许浩回了一个眼色:闭嘴……

余嘉良看了看病床上的人,然后又看了看许浩,嘴巴鼓鼓地问道:“许浩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那个人是谁?”

“那……那是你许浩哥哥的朋友,是不是啊许浩?!”余思甜瞪了一眼许浩。

结果许浩伸手握住段敬言的手,就像是故意的一样说道:“我对象。”

余嘉良站在原地,眼眶立马就红了:“许浩哥哥,我不是让你等我吗……我回来了啊,你怎么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了?”

许浩手往那小屁孩头上一拍,不耐烦地叫道:“你现在才多大?而且我也没答应等你啊。”

余嘉良嘴巴一鼓,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掉,余思甜连忙哄着自家这个小弟说道:“许浩逗你呢,那他妈能是他对象吗?余嘉良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说哭就哭啊……”

许浩悠悠闲闲地靠在床旁看着这两个人,就像是看大戏一样:“你俩赶紧走赶紧走,我家这位凶的很,把他惹恼了,止不准醒了之后要跟我怎么发火了。”

果然,看男的哭就是很烦躁……

也只有看段敬言哭的时候才不反感,反而还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啊。

“许浩,你快给我闭嘴吧。”余思甜甩了一个白眼,然后拉着余嘉良走了。

许浩坐在床旁,看着睡熟的段敬言,伸手摸了摸段家二少爷发烫的脸颊轻声问道:“你刚是不是说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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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2你在生我气吗

段敬言脑袋沉沉地陷在枕头里,哪里听得到许浩说话,酒劲外加生病着实把段二爷折腾的够呛。

段家二少爷这一次的高烧,一烧烧了两天两夜,等他醒来的时候,守在自己身旁的却是段易安,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段易安一手撑着脑袋坐在床边打盹,段敬言这边一有动静,立马醒了。

“二哥,你终于醒了啊?”

段敬言艰难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身旁挂着的三个空盐水瓶,嘶哑着声音问道:“我……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段易安咂咂嘴叫道,“二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许浩把他叫过来的时候,段易安看着迟迟不醒的二哥差点把医院给砸了,两天两夜,高烧持续不断,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趋势,段易安已经开始怀疑自家二哥的脑袋是不是都要烧糊涂了。

因为两天也没怎么吃饭,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段敬言靠在床头看了一眼聒噪的段易安,皱了皱眉说道:“说话前把你口水擦一擦。”

段易安伸手擦了擦嘴角有些委屈地叫起来:“二哥你知道我守你床边守了两天两夜吗?你还嫌弃我……”

段易安守段敬言是真,守了两天两夜是假,真正守了两天两夜的许家大少爷上午的时候突然打了个电话给他,然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搞得他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安静点,吵得我头疼。”段敬言虚弱地靠在床上,被子顺势滑了下来。

段易安拽着被角往段敬言身上一盖,露出来的脖颈上,红色的印子星星点点,格外扎眼。

“把榭桥惹生气了?”

段敬言的话让段易安的手一顿,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二哥的眼睛。

自从他二哥生日那天榭桥跟许浩打了个照面之后,榭桥就跟惹毛了的猫一样,他不管怎么哄都哄不好,往常还温温柔柔的对他,结果这次又啃又咬的,就恨不得直接把他生吞活咽了。

段易安有些尴尬地挡了挡脖子那里的红印子转移了话题:“二哥,你脖子上不也红了一圈吗……”

段敬言脸色一变,随手拿起了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照了照脖子,脖子上被项链勒出了一圈红痕,刺眼的很。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些断断续续的关于许浩的记忆,他一开始以为是梦,结果现在这么一看,那些零碎的记忆果然是真的……

什么叫“你的主子是我”?许浩是疯了吗……

段敬言皱了皱眉,死活想不起来许浩是因为什么所以生气了,而且……

他以为他醒来的时候,许浩会待在他身旁陪着,可为什么会是段易安?

段易安看自家二哥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仿佛是看见新大陆一般,弯着腰笑盈盈地看着段敬言问道:“二哥,你跟千秋阁那个小混混什么关系?”

段敬言心虚地闪躲着目光的样子,段易安是越看越稀奇。

许浩跟他二哥?

真是一个神奇的组合。

一个会撩人,一个跟木头一样撩不动。

一个没皮没脸小混混,一个中规中矩小书生。

段易安是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到底怎么走到了一起,他一直以为他二嫂会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而且听说殷家的小姐迷恋他二哥迷恋的很,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段易安差点信以为真以为他二哥会跟殷家的小姐在一起了。

不过殷家那姑娘知书达理也确实像他二哥喜欢的类型,但他真的死活没料到他二哥吃许浩那一套……

“段二爷,您饿了吧……”榭桥推开门,手里拿了两个打包袋放在了段敬言床旁说道,“买了点粥,不烫。”

段易安看着这个两天没搭理他的榭桥,他这么久不理他,主动开口说话竟然是给他二哥献殷勤买粥?

醋坛子被打翻了的段易安,脸“唰”的一下全黑了,他一把扯着榭桥的手腕,连拖带拉的把榭桥拽了出去。

“榭桥你他妈到底想怎样!”段易安声音有点大,惹得病房里的人纷纷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榭桥理了理被段易安扯乱的衣服,礼貌地提醒道:“这里是医院。”

“谁他妈管这里是哪里?”骄纵惯了的段易安揪着榭桥的衣领要亲上去,结果榭桥头一偏,躲开了。

段易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抛下自己回到病房的榭桥,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榭桥刚才是……

拒绝他了?

榭桥站在病床旁,把刚买的粥拿了出来,然后用餐巾纸把一次性勺子擦了擦,递给了段敬言说道:“二爷,您该少喝些酒了。”

“连你都开始教育我了么?”段敬言轻轻抿了一口粥。

睡了两天两夜,嘴巴干的开裂,喝粥也喝不出什么味道出来。

“这是为您的身体着想。”榭桥回头瞅了一眼门口,空无一人。

“别看了,那臭小子回去了。”段敬言垂着眼睑看着手里装粥的碗,榭桥和段易安什么都不说,他猜都能猜出来那两人怎么了。

段易安刚发了条简短的信息给他,说什么“有事,走了”,不用想都知道这次肯定又是他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做错事了,即便榭桥脾气再好,也不一定受的了段易安的狗脾气。

“榭桥,那个臭小子也就嘴巴欠一点,心不坏。”段敬言用勺子搅了搅粥缓缓说道,“他喜欢你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别人难哄他,但你哄的话,真的很好哄的。”

榭桥看着手腕上段易安送给他的手表,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要知道他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喜欢,那家伙死心眼儿,喜欢你了就会喜欢到底,我也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要是真不喜欢,你就跟他直白了当的说,你要不忍心,我去帮你说。”

榭桥揪着裤子的手紧了紧,他笑了笑说道:“没事,二爷您不用担心我,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遇到许浩的时候,当初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努力劝着自己不要生气,可感情这事就是太盲目,一看见许浩和段易安站一块儿,心里那点理智立马就断了。

其实后来榭桥平静下来后,自己也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段敬言跟许浩之间才叫有事,他心心惦惦喜欢的段易安无论如何也跟许浩沾不上点边,即使能沾上,也不过是陈年旧事,还没萌芽就被他榭桥给一巴掌拍到了地底,连个机会都没留,他现在不过是吃毫无意义的醋罢了。

段敬言看榭桥这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看你心思也不在我这儿,你要有事先去忙吧。”

榭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声“抱歉”,扭头就出了病房。

段易安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就是这样了,二十多年都是这副德行,榭桥又不是不知道,他故意冷落他,希望这个小少爷能长点记性: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上床的。

榭桥想去改变段易安,可是他忘了一件事,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嘴欠的段易安,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一个人而已,为什么非要想着改变他。

这次真的是他错了,是他不该采取这种消极的方式处理他和段易安之间的事情。

他冷落段易安,当真是段易安一个人难受吗?

不是的……

他榭桥比段家这个小少爷还要难受个十倍二十倍。

榭桥回到家,看着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的段易安,像一条被人丢弃了的小狗一般,可怜的很。

段易安听到了榭桥的脚步声,他也没抬头,只是把头埋在膝盖处一言不发。

榭桥走到段易安身旁,轻声唤了一句:“小三哥……”

就这一个称呼,彻底让段易安爆发了。

段易安随手拿起身旁的枕头往榭桥身上猛的一砸,砸了一下不解气,又接连砸了好几下。

明明是段易安先动手打的人,结果他倒是像个受害者一样,眼眶发红,眼泪直掉地站在榭桥面前,有些声嘶力竭地朝着榭桥叫了起来:“榭桥,是你说你会包容我的!是你亲口说你是我的!是你说无论我去哪儿你都陪我去哪儿的!明明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榭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挨着段易安的雨点般的发泄,枕头打在他身上没觉得疼,可段易安的眼泪是打在了他心上,心尖儿处揪疼揪疼的。

“可榭桥你现在又闹哪样?你现在嫌我脏了是不是?”

“那我能怎么办?谁没犯过错啊?我他妈就是跟许浩亲了,我现在想后悔但也没办法啊!这事就是发生了,我能做的只有现在跟他撇开关系!可你现在恶心了是吗?你他妈要是恶心你早点跟我说!对我好然后又对我不理不睬,我他妈没那么坚强,能受得起你这么折腾!”

段易安手一松,枕头往地上掉了下去,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也只有榭桥会这么对他了,而且也只有榭桥这么做才那么伤他了。

榭桥蹲下身子搂住了大哭的段易安,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三哥,你在生我气吗?”

chapter113是他错了

段易安也不说话,就把头埋在榭桥心口处,他也只有在榭桥面前会哭的跟个小孩一样,明明知道很丢脸,但是就是忍不住。

“别哭了,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榭桥把段易安紧紧的搂住怀里。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场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段易安欺负哭,他的小三哥,应该是成天扬着笑脸才对,可是为什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是他错了。

“别哭了,好不好?”榭桥声音越是轻柔,段易安哭的越是凶,“是我不该对你不理不睬,是我不该推开你,是我不该把你弄哭的。”

段易安用力揉着眼睛,想把眼泪擦干,但是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停也停不下来。

“是,你脾气差,性格差,什么事都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自大觉得全天下都该围着你转,你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我是厌倦了。”

段易安一把推开榭桥,视野模糊的看着榭桥叫道:“榭桥,你他妈要是厌倦了就滚蛋,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做什么?你不要假惺惺地在这里一边跟我道歉,一边还对我说着厌倦!我真的很烦这样的你!”

榭桥,一直以来我把我的一切都塞给了你,我的时间,我的感情,我的任性,我的狰狞,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要不要这些,只是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我只想给你,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

榭桥,你是我的明月光,你是我珍藏了许多许多年的烈酒,你是我想碰又舍不得碰,想丢又舍不得丢的宝物。

可是这样的你,现在却对我说你厌倦了。

真是奇怪,心脏就像被人挖了一个大洞,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的要命。

这么多年了,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榭桥看着段易安,伸手想摸一摸他的头,段易安头一撇,躲过了,就像在医院里,他躲开段易安的吻一样。

“我以前也这么想过,我想过要离开你。”

榭桥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的段家小少爷浑身是伤,段易安踉跄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不想看见榭桥,一眼都不想看见。

榭桥抓着段易安的手腕,哪怕他再怎么甩开,再怎么怒骂,他都不松手。

“榭桥我又不是非你不可!天下人那么多!总有人会不厌倦我!”

“上床对象的话,找谁都可以吧?我又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当真把床上的那些喜欢的话当成了真话听吗?”

“榭桥你他妈哪里那么大的能耐就以为我只能跟你一个人?我告诉你,我不干了,你现在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段易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狼狈的说着这些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离别的狠话,他却哭的停也停不下来,就好像被甩的是他一样。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是被甩了,被榭桥甩了。

说出这些话真的是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了。

“我就是怕你这样我才一直不敢离开!”榭桥声音发颤的吼道。

段易安僵在原地,就如同身上压着千斤重的石头一样,举步维艰。

榭桥蹲在地上,就这么拽着段易安的手腕,像只巨大的忠犬一般看着段易安说道:“我每次只要想到离开你,我的心痛的更厉害了,一想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一想到你跟别的人牵手接吻,我觉得有人在把我的灵魂剥离我的**,那太痛了,你知不知道?!”

段易安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榭桥说出这番似告白又不像告白的话,突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才好。

榭桥的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他不是一个善于把感情随时挂在嘴边的人,可是这次不一样,段易安真把他逼到绝路了,榭桥知道他再不说可能就要弄丢面前这个人了。

“是有许多人要你,但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还要了解你。”榭桥看好不容易把段家这个小少爷的情绪稳定了,心里这才稍稍定了些。

“你喜欢芒果班戟,讨厌烟味,早上有严重的起床气,吃方便面从来不放菜包,你喜欢吃流心鸡蛋,每次生病的时候都喜欢喝茶树菇炖鸭汤,你冒冒失失,总是丢三落四,你喜欢开车,心情不好就喜欢绕着江边兜风,你喝醉酒之后喜欢一个人抱着酒瓶子坐在角落一言不……唔……”

段易安弯下腰搂着榭桥的脖颈吻了上去,直接打断了榭桥后面要说的话。

“榭桥,你真的很讨人厌。”

榭桥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扶着段易安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都准备离开了,却因为榭桥的话又把这个念头打消的一干二净,以前别人跟他说“如果分手了,一定不要见那个人,不要听跟那个人有关的信息,一定要把那个人的一切都与自己隔离开”,那时候段易安不懂。

现在段易安知道了,原来分开之后,只要对方服个软,他立马就抛开了所有的念头又投入了他的怀抱,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才是那个根本割舍不下的人,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玩弄的团团转,却又心甘情愿。

榭桥眸色深黑的看着怀里的段易安,把他搂紧了生怕一不留神这家伙就丢了。

如果人心能摸透就好了,榭桥想把他整颗心掏出来给段易安看一看,让他知道他榭桥的一颗心,满满的只有他段易安一个人。

榭桥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一辈子都死皮赖脸地待在段家,按照他的性格,他现在早已离了段家,只不过会凭借自己力量,千倍万倍的回报段家老爷子的恩情罢了,榭桥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因为段易安,他打破了原则低声下气地待在这里,即便段家的人都对他百般照顾、恩重如山,但其实榭桥的尊严并不允许他这样,他不是一个寄生虫一样的人。

这些段家这个骄纵的小少爷不知道,榭桥也不想让他知道。

段易安当年搂着他脖子宣誓主权一般地说“榭桥,你是我的”时候,榭桥心里就在想着,那就留下来吧,留在这儿,护着这个小少爷,护一辈子,护到他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护到他榭桥该走的时候,他再走。

段家三个儿子,榭桥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独独对这个脾气最恶劣的小少爷动了心。

榭桥刚来段家的时候,那段日子是他最难熬的时日。

不管是身边的同学,还是那些老师,都用着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他,后来榭桥才知道,他们在背后骂他“麻雀攀凤凰”,他们在背后骂他“小小年纪心机挺重”。

榭桥无所谓,他本身就是个内向的人,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人起冲突,他心理承受能力也好。这也是为什么榭桥在没遇到段家老爷子之前,还能这么坚强的待在那个“家不是家,地狱不像地狱”的地方。

后来有一次,一个家里有点钱的小胖子跑到他面前,抓了地上的一把土往榭桥身上一砸,恶毒地对榭桥说道:“乡巴佬!癞蛤蟆!段家就是白天鹅!你算那根葱?”

榭桥死死握紧拳头隐忍着怒气,身子也气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看榭桥不说话,小胖子越发恶毒了起来。

那时候榭桥是真的没有想到段易安会出现,就跟狗血的英雄救美的镜头一样,一大块石头往小胖子身上一砸,小胖子没站稳,踉跄了两下往泥潭子里摔了下去。

那天刚下过雨没多久,天阴沉沉的,周围的泥土都是黏湿的,凹进去的坑里还有一大滩脏水,小胖子手陷在了泥地里,整个人格外狼狈,相比之下,榭桥可能还稍微比他好些。

段易安走到小胖子面前,格外不悦地把榭桥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榭桥一言不发的模样,又气又心疼,自家老头子明明说“榭桥有灵气”,现在这么一看怎么觉得自家老爷子更像是捡回个傻子,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反抗。

段易安看着榭桥,骂也骂不得,可不骂又生气,最后索性不看榭桥,转而去找那个惹事的小胖子的岔。

“榭桥是你能欺负的吗?”

“那他妈是我的东西,我段易安的东西是随随便便让你碰的?”

段易安这么骂还不解气,抬起脚还恶狠狠地踹了小胖子两脚:“死胖子,长得又丑,心还那么恶毒,你这样的人,迟早有天会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清理掉的。”

段易安就是这样,他也只护着榭桥这么一个人,出于一种兄长的关怀,即便他比榭桥也没大上多少。

可榭桥心里有本账,心里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段易安把小胖子教训够了才带着榭桥去了洗手间,看着榭桥满是泥浆的衣服,语气极度不友善地说道:“换了。”

榭桥僵在原地,看着段家这个小少爷有些不知所措。

那时候是下课点,周围人很多,不少人朝他们那里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的榭桥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段易安看榭桥这样,不耐烦地把自己的校服短袖脱了下来往榭桥手里一塞:“你穿我的,把你衣服换了。”

榭桥迟迟不动的样子看的段易安心里的那团火“唰”的一下燃了:“这他妈是男厕所,你换个衣服怎么了?还有,榭桥你行不行啊,那人骂你你不会还嘴吗?你是智障吗?我之前不是说了我罩着你吗?有人欺负你你倒是告诉我啊?自己一个人站那儿像个傻子一样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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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4一百遍我喜欢你

他段易安罩着的人,结果被别的阿猫阿狗欺负了,段易安的脸面往哪里放?

“我不想惹事……”

榭桥那时候的处境确实不允许他惹事。

段老爷子供他读书,供他吃住,他已经够麻烦段家了,在这里要是惹事了,段家老爷子如果一怒之下不要他,他就真的没有家了。

“榭桥你!”段易安手指着榭桥,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摆摆头狠狠叹了口气,“白痴,把衣服换了。”

那时候的榭桥,身子娇娇弱弱的,比段易安矮,还比段易安瘦。段易安的衣服穿在榭桥身上,肥肥大大,就像挂在身上一样。

“小三哥……要不我们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

段易安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何曾穿过这么脏的衣服,以前衣服脏了,家里的阿姨立刻过来帮他把衣服洗了,今天要不是榭桥,他打死都不会穿这件脏衣服的。

“没事。”

段易安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眼里的嫌恶感尽收榭桥眼底。

“真的……小三哥……我们把衣服换回来吧。”

眼看着榭桥要把衣服换下来,段易安走上前两手紧紧拽着榭桥衣服的下摆不让他换:“给我穿着,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别他妈瞎操心别人。”

那时候段易安没仔细盯榭桥的脸,如果要仔细打量一下,兴许能看见榭桥脸上不自然的红意顺着耳根子一路红到了脖颈处。

段易安顺手揉了揉榭桥的头发,像是安慰一般,转身就离开了。

那天段易安穿着榭桥满是泥浆的衣服,直接翘课回了家,正好借着换衣服的借口不上学,老爷子也拿他没辙。

后来段家老爷子也知道了榭桥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情,不用说都知道,一定是段易安说的。

段易安把榭桥描述的,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老爷子一听,这暴脾气整的,立马把那小胖子搞转学了,杀鸡儆猴,不杀鸡怎么让那些人明白榭桥并不是那么好欺负?

剩下来的事情后来差不多都是段易安一个人处理的,段易安这人学习不行,其他混账事情做的一个比一个行,他一闹弄得全校皆知榭桥是他弟弟,谁欺负榭桥就是欺负他们段家。

可以说榭桥是在他们段家围着的保护罩里慢慢长大的,而段易安就是时不时给他浇个水,嘴里嘀嘀咕咕“榭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的那个人。

也许那时候的段易安也没有想到,他之前那些无意的举动,已经在榭桥心里埋下了一颗叫做“喜欢”的种子。

榭桥的喜欢,比他的喜欢还要早许多。

所以当年在段易安生日那天,榭桥才会跑去厨房,费了半天劲给段易安做了一个小蛋糕,段易安不知道,那天榭桥借着这个可怜的小蛋糕,偷偷许了个愿。

我希望……

我能陪这个小少爷,陪他一辈子……

榭桥一直觉得自己是许愿许太诚心了,所以那时候段易安吻他时,他都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愿望实现了一大步。

接吻该是跟喜欢的人做的吧?

他榭桥的初吻,给了他的初恋,他最喜欢的人。

榭桥看着靠在怀里的人,眼角还有明显的泪渍,鼻子红红的,像个小孩一样。

“对不起……”榭桥手抚着段易安的头发,温柔的不得了,“是我不该惹你哭的。”

段易安头靠在榭桥的胸前,听着面前这人平稳的心跳,声音带着细微的鼻音说道:“我没原谅你。”

段易安嘴硬,但稍稍软下来的语气已经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

“那该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段易安像只安静的猫,依偎在榭桥的怀里,逐渐松懈了警惕。

他明明是最难哄的,小时候他家老头子一个人因为工作生闷气,随手拿了一个东西一砸,砸什么不好,偏偏砸的是他段易安的玩具,老头子足足赔了他十几个玩具他才原谅了他,就这一顿折腾死活也折腾了两三个礼拜。

结果到榭桥这里,段易安的难哄立马崩塌瓦解,榭桥一哄,那些生气的事情立马烟消云散,段易安也觉得这样不对,但每次都不长脑子,事情一发生就忘了。

段易安直起了身子看着榭桥,“你说一百遍我喜欢你,我……我就原谅你……”

段易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很虚,人家都是骗钱骗婚骗嫁,只有他这么可怜的骗告白。

榭桥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段易安又拉回到自己的怀里,头架在段易安的头顶,轻轻说:“我喜欢你。”

明明知道是假的,段易安的心还是猛地一跳,之前只是鼻子红了,现在连带着脸蛋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榭桥的声音就像是一壶浓烈的酒,香甜而又浓郁,段易安紧紧揪着榭桥的衣领,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在榭桥的怀里。

榭桥搂紧了段易安,温和的语气轻轻柔柔地拂过段易安的耳旁:“我喜欢你……”

段易安不记得榭桥说了多少遍,他满脑子都是榭桥嘴里的四个字,原来被榭桥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心里是这种反应啊,心脏扑通扑通的连控制都没法控制。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够了!”段易安一把推开榭桥,红着眼眶叫了起来。

榭桥看着段易安,犹如一条忠犬看着主人一般地说道:“少爷,还没有到一百遍。”

“我他妈说够了就是够了!”

榭桥要是再这样说下去,迟早要出事。

“我喜欢你。”

“榭桥!你他妈听不明白嘛?!我说够了!够了!”

“我喜欢你。”

“榭桥你给我闭嘴!”

段易安不明白,有没有说一百遍对榭桥难道真的这么重要吗?他宁愿榭桥这一百遍机械式的“我喜欢你”换成一句真情实意的“我喜欢你”。

“少爷,是你让我说一百遍的。”

“我不明白!榭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一百遍不放!”

“因为是你说的话。”

还有……

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段易安头往旁边撇了过去,抬起胳膊挡着发红的脸颊闷闷地说道:“榭桥,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还没有原谅我吗?”榭桥万分可怜地看了一眼段易安,段家小少爷脸红红的好看的不得了。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别扭的段易安啊,越是嘴硬,越是心软。

年少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你。

所以往后你的那些不好反而看不见了。

那些记忆仿佛留在了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扬着好看的笑脸的模样,那天的眼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后来才知道真正暖的是你牵着我的手笑着跟我说“以后我保护你”的模样。

段易安,我跟你说这么多“我喜欢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勇敢点回应我这份感情啊?

“不可理喻。”段易安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榭桥拉住了段易安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把段易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唔……”

榭桥抚着段易安滚烫的脸颊吻了上去,炽热的吻,唇舌交叠,深情万分。

段易安喜欢木质的香味,所以家里摆着的都是主基调是木质香味的沐浴露,这种沐浴露后调又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好闻的很,榭桥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段易安伸手勾住了榭桥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偶尔有些事情,他也该占据主导权了。

以前那些陪段易安陪到他结婚生子的念头,榭桥现在通通把它抹去了,看着揪着自己衣服红着眼眶“榭桥榭桥”叫的段家小少爷,榭桥在这种负罪感中沉沦,他深陷进去了,也不想再出来了。

榭桥的人生中,也许只有“爱上段易安”这一件事是忘恩负义的,是对不起段家的。

可他能怎么办,他也想遵从着段家老爷子的意愿照顾好段易安,可是谁知道他直接把段易安整个人都抢走了?

“少爷……”榭桥看着身下眼里氤氲着水汽的段家小少爷,凑到他耳旁轻轻地说道,“往后,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段家的事情,那都是情不自禁。”

段易安哪里听清榭桥的话,一波一波的快意席卷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榭桥捏着段易安的下颚逼迫着他看向了正前方的电视,黑了屏的电视映着两人的身影,段易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看上去这么贱。

“榭……榭桥……我在你眼里……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段易安把头埋在冰凉的茶几上,他身边只有这个能勉强撑住他。

“是不是像个变态一样……”

哪有男人会这样?

他现在贱的连他二哥手下的那些妓子都不如啊……

榭桥伸手蒙住了段易安落泪的眼睛,用着温和的不能再温和的声音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哥……我该拿你怎么办?”

“榭桥……榭桥……慢……慢点……”

段易安哽咽地一遍遍地叫着“榭桥”的名字,仿佛是要把这人的名字印在心口上一样。

泪水渗到榭桥的指缝间,被挡着眼睛的段家小少爷,眼前一片漆黑。

榭桥的呼吸声就在耳旁,拂过段易安耳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那么安心。

chapter115要不跟我谈个恋爱吧?

段敬言发烧醒来的时候没看见许浩,结果都快出院了,许浩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医院门口一脸贱嗖嗖的表情地看着段敬言说道:“二爷,恭喜出院。”

这人绝对的马后炮。

段敬言甩给他一个白眼,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生病的时候你不来看我,现在倒好,过来献殷勤,晚了。

许浩给段敬言拉开车门,一脸笑意地看着段敬言,就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直接忽视了段家二少爷脸上的不悦。

“你来做什么?”段敬言也不坐进车里,冷言冷语地问许浩道,“现在知道假殷勤?早干什么去了?”

“之前有点事,急着处理去了,现在不是回来接你了吗~”

“许浩,你他妈有话直说,你这样弄得我很恐惧。”

无事献殷勤,绝对有诈。

许浩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有事,殷勤献的越勤快,段敬言越恐慌,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问题。

看段家二少爷一脸怀疑的模样,许浩眉眼弯弯地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道:“没什么话啊,就想带你吃好吃的,看好看的,玩好玩的而已。”

“许……许浩……你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段敬言把许浩稍微往远处推了推,自己惶恐的很,连忙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来想想,还是车里最安全,索性直接钻到了车里,宛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许浩看着倒是觉得好玩的很,段家二少爷这是一边说着不要一边自己往狼窝里送了。

段易安给段敬言打电话的时候,他举着手机半天没接。

许浩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段敬言:“不接?”

段敬言可不想接,接了到时候被段易安这个嘴碎的知道些什么,止不准后面又要怎么调侃他了。

许浩听手机响了半天,于是趁着红灯停车的功夫,伸手拿过电话帮段敬言接了电话,随口说了一声“我已经接他了”,然后把手机又扔回给段敬言。

许浩接还不如他自己接,现在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段敬言瞪圆了眼睛看着许浩,一脸难以置信。

自己昏睡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了?这个人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之前许浩就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可今天就像打着鸡血的牛皮糖,粘性十足啊。

许浩拉着段敬言径直去了机场,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强硬霸道地把段家二少爷塞到机舱里,惹得段敬言叫了一路:“许浩你疯了吗,松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人在公然的绑架他啊!

长久以来,段敬言一直在人前塑造一个良好的文明形象,所以在飞机上骂人的声音比较小,这正好合了许大公子的意,他就佯装成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心里乐个自在。

段敬言没有仔细看,如果仔细看,一定能看见许浩嘴角勾起,脸上挂着笑意的模样,整个人欠的很。

段家二少爷心里是叫苦不堪,可许浩心情倒是好的很。

许浩今天是认定了要把段敬言绑出国,段家二少爷也可怜的很,就跟玩具一样被许浩这么随身携带着。

下了飞机之后,温差有些大,许浩把外套脱下来往段敬言身上一披,笑脸盈盈地问道:“二爷,你想吃什么我今天都带你吃。”

这种话,一点都不能给段敬言带来什么安全感。

“许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段敬言一脸不信任的模样,生怕许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然后把他拖下了水。

“什么叫对不起你的事情!”许浩不乐意地把段敬言肩膀上披的外套理理好说,“这叫关怀。”

“狗屁关怀,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娘的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别啊。”许浩一把勾着段敬言的脖子,制止了他的动作,“走,今天带你过生日去。”

“我生日已经过了。”

“过了怎么的,我们补过一个。”

“不需要。”

段敬言给许浩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凉水,许浩倒也不气馁,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的看着段敬言说道:“二爷,人都到这儿了,别这么不给面子啊。”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段敬言莫名其妙地侧头看了一眼千秋阁的大少爷,结果许浩一低头,又亲了一口。

“妈的许浩你能不能管住你的肢体动作???”段敬言火大地叫了起来,耳根子却渐渐泛起了一层红意。

许浩伸手扯了扯段家二少爷的脸蛋,丝毫不在意:“不能,这都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行为懂吗?”

“狗屁情不自禁!许浩我他妈的告诉你,你再动我一下,我就……”

许浩用另一只手捏着段敬言的下颚让他看着他,声音格外低沉地问道:“就……就怎么?”

今天的许浩仿佛是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亚麻灰的头发又染成了乖乖的黑色,比起之前的张扬,今天反而略显的乖巧了许多。

段敬言看的有些愣愣的,许浩自知段敬言看入了神,于是拼了命地朝他眨巴着眼睛放电,就一脸勾人的模样。

这要放以前,许浩可能不会对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可放在段敬言身上就不一样了,他就拼了命地想让段家二少爷多注意注意他。

全身上下都在叫喧着:段敬言,你盯着我吧,就盯着我一个人就好,其他的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算个毛线,别管他们了。

段敬言抬起手,许浩眼里笑意更明显了,以为段家二少爷禁不住他的美色诱惑,结果面前的人抬手一扯,把许浩的几根刘海扯了下来,痛的许浩眉头一皱。

“你这头黑毛谁给你染得,这撮灰毛这么明显看不见吗?”

许浩一看,心可疼了,他故意染成这样的,本来就留着几根亚麻灰的头发,就当个点衬,结果段敬言一扯扯下来好几根,疼是一方面,这头顶造型都给破坏了:“二爷……你开心就好。”

“别动,还有好几根呢。”

段敬言没注意到许浩心痛的神情,他专心致志地用手拨了拨他的刘海,然后拽着许浩的灰色刘海,一下子扯了下来。

许浩是揪心的疼,这次是真的肉疼。

段敬言下手也没轻没重的,这一扯扯的比上一次还多了,而且还多扯了几根黑头发下来,许浩难得看段敬言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所以痛也就忍着了。

“多给你扯了几根黑色的头发诶。”段敬言把手心里几根黑色的头发撵起来,一脸天真的看着许浩问,“我给你塞回去?”

“别。”许浩头往后躲了躲说道,“你要喜欢就留着当收藏吧。”

“谁稀罕你这几根破头发。”

说完,段敬言把手里的头发往垃圾桶里一扔。

绑都被绑过来了,还是好好地玩吧。

生日这种事情,他倒也不是不喜欢,不过是嫌麻烦罢了。

许浩当真带着他去吃了很多好吃的,虽然在别人眼里,他跟许浩两个人走一块儿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在国外,根本没什么人认识他们,段敬言倒是比在有熟人的地方过得轻松的多。

晚上的时候,许浩非要拉着段敬言去天文台。段家二少爷病才刚好,已经累得够呛了,结果许浩不依不饶,非要去那个地方,活生生一个大小孩一样。

段敬言走在许浩后头,深深叹了口气。

以前以为只有段易安幼稚的跟个小孩一样,后来撞见了许浩之后发现,天底下巨婴竟然这么多。

“许浩,你是不是打了鸡血了?我走不动了!”段敬言看着许浩烦躁地叫起来。

许浩转过身,打横着把段家二少爷抱起来说道:“不就是想让我抱吗?非得这么拐弯抹角吗?”

“不是……不……许浩你放我下来!”

许浩加大了手里的力道,防止段家二少爷摔下来:“别闹,别摔了。”

“你放我下来……”

段敬言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人抱着像什么话?

“真的别闹,摔着了我心疼。”

段敬言瞪圆了眼睛:这到底什么人?简直不可理喻!

两个人还真就这么折腾了半天,踉踉跄跄地上了最顶楼,中途的时候,段敬言又是敲又是打的,差点许浩没站稳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许浩把段敬言放下的时候,段敬言像个猫一样往后缩了好几步:“你你你你你今天什么情况?听不懂人话吗?”

“听得懂啊,就是听得太懂才抱你啊,不是吗?”

段敬言一脸警惕地看着许浩,就仿佛面前是个地雷一样,一碰就炸:“许浩,你到底今天想干嘛?”

“干你啊。”

“呸,我他妈的正经的问你呢!”

许浩从口袋里掏出个蓝色丝绒的盒子往段敬言怀里一扔说道:“段二爷,要不跟我谈个恋爱吧?”

天台的风,吹得脸上凉飕飕的。

许浩的头发被风吹的微乱,即使这样,段敬言依然看见了许浩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是一种欢喜,一种期待。

chapter116恼羞成怒了

“我凭什么跟你在一起?许浩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段敬言强装镇定地看着许浩叫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现在这副场面,两个男人?恋爱?疯了吗?

“我什么都能给你。”许浩背倚靠在栏杆处,笑嘻嘻地看着段家二少爷,好像每次看着段敬言的时候,心情都会格外的好,笑的次数都比往常多了许多。

“狗屁,许浩你真当自己是神了,我说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我吗?”

段敬言又不是十多岁的小女生,别人说一点点情话就会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我给。”许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抬起头笑着对面前的人说道,“段敬言,我把这整片天空都送给你。”

许浩的身后,是一片墨蓝色、满是繁星的天,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了这片墨蓝,随之,一颗又一颗的流星纷纷划了下来,划出了一道道好看的光痕。

这是段敬言第一次看见流星雨,也是第一次跟许浩一起看流星雨。

今天的这场流星雨,电视上说是年度最佳的大型流星雨。许浩看到新闻后,算准了时日所以才带着段敬言来到了这里,就是想把这个作为迟到的生日礼物送给段家二少爷。

“段敬言,我把这整片天都送给你,我们可以谈……”

段敬言几步上前,拽着许浩的衣领亲了上去,他没有正面回答许浩的话,时间如同沙漏里的沙子,流逝的缓慢而又深情。

许浩被段敬言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吻得有些懵,他搂紧了段敬言的腰轻声问道:“二爷,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段敬言恶狠狠地甩下一句“闭嘴”,然后扭头就要走,许浩倒是懂了段家二少爷的几分意思,就乖乖地跟在他后头,心里头倒是抹了几层蜜一样的甜。

原本以为故事有了开头,就该按照那种朝着happyending出发的剧本来走,后来发现,真的是想多了。

未来一切都是个不定数,就像你永远也不知道天灾或者是**哪个会先来,你也不知道在天天路过的街口,会不会下一秒就遇到注定的人,就是因为算不到的未来,才让人觉得自己这么渺小,小到了尘埃,却还是像墙缝里的小草,努力地朝着阳光成长,可怜又伟大。

段敬言一手捂着自己的胃,一手翻了翻摆在办公桌旁的医药箱,在里面翻了半天才翻出了一盒胃药,拿了一颗吃了下去。

最近好像吃饭又不规律了,要么早饭不吃,要么中午饭不吃,晚上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工作晚了就吃个夜宵,反正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

这要追究主要的根源,怎么看怎么是许浩的错。

段家二少爷自从上次被许浩绑出国看那个什么流星雨之后,回来许浩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忙了起来。

天天早上醒来见不着人,回来也见不着人,就一张苍白无力的“我有事”的字条贴在床头柜上,证明许大公子还活着,段敬言要是不仔细看,他还真不一定能瞧见这个字条儿。

往常都是许浩黏着他,就像泡泡糖一样甩也甩不掉,现在这个人突然消失了,段敬言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就算是相处了几天的小狗,走了之后还觉得心里有些小失落,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人?

而且许浩当他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那他妈许浩的家都是他段敬言收拾的,现在许浩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那张破字条给谁看?都不会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吗?

段敬言看着手里的药盒子,越想越烦躁,一盒药砸了出去,正好落在了走进来的人脚旁,药片洒了一地。

“哟,二哥你也会耍性子呐?”段易安稀奇地看着自家二哥这副满是心事的模样,拿起他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

段敬言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稍稍平静了语气说道:“跟榭桥和好了?”

“我压根就没跟榭桥吵架好吗?”段易安不服气地叫了出来。

他跟榭桥那怎么能算吵架,打是亲骂是爱,那是爱啊!

段敬言也不戳破他,只是摇了摇头。

“对了,二哥你现在还住在许浩家啊?”

段易安听到他家老爷子说自家二哥住在许浩家都惊呆了,按照许浩那性子,早把他二哥吃抹干净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他家二哥竟然还住在那里,他确实有些意外。

这么久了,伤了的手早该好了,上次看许浩手上都没缠纱布,就一条丑陋的疤痕留在手上,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难不成他二哥这次是真的喜欢上许家那个混混了?

“嗯。”

段敬言的胃还是一阵阵的绞痛,捧着杯子的手心里全是细细的冷汗。

“不是……二哥……”段易安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看着摆在地上的瓷碗,觉得有些眼熟,也没多想,“你不会真喜欢那个许家那个混混了吧?你之前还跟我说爸不会同意两个男的在一起的。”

“我什么时候轮到*心了?你最该关心的是你和榭桥的关系,不是你二哥我的事情。”

喜欢许浩?

可笑,他段敬言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样的人?

他就是喜欢路边的野狗都不会喜欢上许浩这个混混。

虽然那次在国外是他主动亲的许浩,但当时的情境下,他觉得不做出点什么确实有些对不起此情此景了,而且他也只是想堵住许浩的嘴巴不让他说话罢了。

“二哥,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是苦苦得不到喜欢的人,苦恼对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苦恼怎么跟对方开口说喜欢的单身狗吗?”

“我跟许浩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什么还住在他家不走?”

段易安一句话就把段家二少爷的话噎住了。

为什么不走?

段敬言也不知道,明明他已经许多天没见着许浩了,可他每次下班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地开车回许浩家,就算许浩不回来,他还是会留个灯,做饭的时候不自觉地多准备一副碗筷。

就像是习惯一样,成了自然之后就很难改掉了。

“二哥,太聪明不是好事。”段易安手背在脑袋后面,就这么侧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家二哥说道,“何况有些事,不是只有聪明就能明白的。”

段敬言随手拿了一包餐巾纸往吊儿郎当的段易安身上砸了过去说道:“话说完了?说完了还不快滚。”

段敬言怀里抱着刚刚砸过来的餐巾纸笑了起来:“恼羞成怒了。”

“你到底过来干嘛的?”段敬言不耐烦地看着段易安,“你要是真的闲,我让爸给你安排点工作做。”

“哎别,求您老人家再让我啃啃老吧,工作多没劲。”

“你都多大人了,也不工作,就知道混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就是浪费社会的资源?”

“瞎讲,我耗的是我家老头子的资源,怎么就扯到社会上去了?”

段易安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倒是跟许浩有**成的相似,他真的最看不惯这种人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头。

“你要没事就赶紧走,你再不走我就跟爸说你想工作了啊。”

段易安一听自家二哥拿这事威胁他,立马不乐意地嚷嚷起来:“我怎么没事?我有事,事多着呢。”

“给你十秒钟时间,给我说完滚蛋。”

十秒?

他二哥还真的狠。

“我准备这段日子跟爸坦白我跟榭桥的事情了。”段易安坐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道,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也是奇怪,但凡扯到他跟榭桥的事情,段易安脸上总是能露出说不上来的认真。

“所以呢?让我给爸买救心丸?”段敬言皱着眉头看着自家不懂事的小弟,老头子哪天要是高血压了,绝对是被段易安气得。

段敬言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老爷子听到这件事的反应。

“不,我说正经的,我要跟爸说这事了,我就问问你,我怎么表达才合适些。”

“什么叫合适?老爷子听见不把你打的缺胳膊断腿算不算合适?”

“没这么严重吧,不过就是儿子性取向不对的问题嘛……”段易安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其实已经有些心虚了,“二哥,爸……爸他真会把我打的断胳膊断腿啊?”

“我只是说最好的情况是断胳膊断腿。”

胃药好像起了作用了,刚才的绞痛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段易安被段敬言的话吓得心往下一沉:“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最坏的情况啊……”段敬言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要么你走,要么榭桥走,要么我们家老头子走,你都这么大了,老爷子脾性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我怎么办?我怎么跟爸说啊?哎,二哥你帮我想想啊!”

“还能怎么办,藏着不说呗。”

“不行!”

一听到让他藏着掖着,段易安立马红了眼。

他这两天已经听到些风声,说什么他家老头子竟然在外面给榭桥物色对象,还张罗着要榭桥相亲。

榭桥是他的,那他妈的他能让榭桥去相亲吗?

榭桥闭嘴不说就真当他不知道了?

只要他段易安活一天,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感情的苗子还没探出头他就给它掐断在泥土里。

相亲?想都别想。

“你觉得家里那个老教条真的能接受你跟榭桥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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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7一家子别扭精

段敬言坐在那儿不停地往段易安身上泼冷水,本来段易安那股子朝兄长请教的热情被这盆冷水浇了个透。

“二哥,你就是个胆小鬼!”段易安说生气就生气,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不管,这事我跟爸说定了!”

段敬言哭笑不得地看着甩脸走开的段易安,连连摇头叹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许浩的原因,他拼了命的让自己陷入到工作里去,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想到他,一想到许浩,他就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吃饭了吗?能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告白的是他,黏着的是他,现在他妈的消失的也是他。

看着桌上堆成山的文件,段敬言烦躁地忽略过它们,起身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段二爷……”秘书没想到今天段敬言下班这么早。

那几个坐在前台嬉嬉笑笑的小姑娘们一看见段家二少爷立马收起了笑容,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二爷”。

段敬言看着这帮被许浩惯坏的小姑娘们,也没什么精力去训她们了,就是许浩天天过来送这个送那个,弄得这些小姑娘们心思没一个在工作上。

看着一言不发就走了的段敬言,几个小姑娘们心里还怪害怕的,总觉得这次好像真把段二爷惹生气了,可好脾气的段家二少爷。

段敬言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心绪却乱的很。

他跟许浩的关系,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他们到底算什么?

朋友?他段敬言才不喜欢这种吊儿郎当的朋友。

恋人?不,不可能,哪有他们这样的恋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到底又要维持多久?

还有……

许浩这个狗东西到底在哪?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段敬言全部一无所知。

一肚子气的段家二少爷把车停好之后,站在许浩家门口掏了半天口袋,结果不管怎么找都没找着钥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到车里了,段敬言转身刚想乘电梯去车库,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双大手从后面伸出来,把他直接困在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拥抱,熟悉到让段敬言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一圈。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许浩紧紧搂着段敬言,就像搂着一件宝物一般。

许久没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之后心里却难过的要命。

许浩的黑眼圈很重,嘴唇已经干裂地渗出了血丝,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段敬言本来一肚子火要发,看见这样的许浩,他又闭了嘴,努力平和着语气问道:“吃饭了么?”

许浩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段敬言换了鞋走进屋子里,看着身后的许浩说道:“晚上吃面。”

许浩低着头沉闷的“嗯”了一声,活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段敬言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看着靠在沙发上疲倦不堪的许浩,又生气又心疼。

往常“南高一霸”摇着尾巴靠近许浩,许浩虽然嘴里说着不乐意,但还是会伸手挠挠“南高一霸”的下巴逗逗它,可今天不管“南高一霸”怎么讨好他,许浩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易安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然后放下筷子扭头回了房,把段家大少爷气的在原地直瞪眼。

“臭小子!”

段家老爷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就随他们吧,管不动了。”

“爸,按我说,段易安那臭脾气就是你跟妈惯出来的,你看他现在这臭德行,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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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8抛绣球

本来还在头疼自家老爷子的事情,结果“南高一霸”从楼上跑了下来,咬着段向森的裤腿把他往楼上扯,活生生打断了段家大哥的思绪。

段向森不喜欢小动物,因为会掉毛,掉的到处实在是令人讨厌,他这个完美主义到极致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家里出现一根动物毛的。

“南高一霸”跟他凑的那么近,他有些嫌恶地用脚尖踹了踹它,想让它离自己远点。可越是这样,“南高一霸”就靠的越近。

“去去……边儿待去……”

“汪!”

“汪汪!!”

“南高一霸”就跟疯了一样拼了命的想让段向森上楼,段向森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跟它隔了一定的距离说道:“你走前面,别靠近我。”

“南高一霸”仿佛是听懂了,于是连忙走在前面带路,等到了段敬言房间门口,急的来回直绕圈子。

段向森一推开门,整个人慌了。

段敬言倒在地上,整个人浑身发烫,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段向森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更是烫的可怜。

“南高一霸”趴在段敬言身旁,可怜兮兮的“呜呜”叫,段向森连忙把段敬言抱到床上,然后扯着嗓子喊道:“段易安!”

“干嘛!”

“把我房里的医药箱搬过来!快点!”

段易安不耐烦地边走边说道:“拿医药箱干嘛?家里又没病人,哥你是不是职业病又犯了?”

“敬言发烧了!”

“啊?又发烧了??”

段敬言不是那种容易生病的体质,一个月发两次烧,也是少见的很。

段易安坐在一旁看着正在给二哥打点滴的段向森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拿个针管的样子很吓人。”

“要不要我跟你扎一针?”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段向森用那么平淡无奇的语气说这么吓人的话,吓的段易安连连摇头。

段易安小时候最怕去医院,医生总让他拍各种各样的片子,就算没有病,他还非得给你抽一管子血验验才行,后来他家大哥当了医生,直接在家里就能看病,倒也省了不少事。

按照自家老头子的意思,说什么都要送段向森从商,他家大哥性子也倔,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报了个生物专业,然后又去医学院深造了几年,倒是正儿八经做了个医生。

“你之前说又发烧了是什么意思?他前几天也发烧了么?”段向森一边说一边调了调点滴滴下来的流速。

“二哥生日那天也发烧了,躺了两天两夜愣是没起来。”

段向森皱着眉头看着床上脸色发红的段敬言,都烧到快40度了,这人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你二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哪能啊……”段易安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狡辩起来。

他不敢跟他大哥说许浩的事情,要让他大哥知道家里突然多了两对基,他大哥真的能把他跟段敬言的腿打断的。

段向森这家伙发起火来比他家老爷子还恐怖,段易安可不敢惹事上身。

“是吗?”段向森看段易安这副模样,一脸不信任。

“对……对啊……”段易安后退了两步说道,“大……大哥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连忙跑出去了。

段向森再问下去,准得穿帮,到时候别他家二哥了,他跟榭桥的事都有可能被牵扯出来。

段易安慌慌张张下楼的时候也没怎么看前面,一头就撞上了正要上楼的榭桥身上,榭桥看他这副急促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见鬼了?”

“哪能啊!”段易安看见是榭桥,稍稍松了口气,“比鬼还要恐怖那么十几倍。”

“大少爷回来了?”

“榭桥你还真懂我。”段易安拉着榭桥的胳膊把他扯到了一旁,“走走走,我俩出去。”

“去……去哪儿?”

榭桥被段家小少爷连拖带拽地扯了出去,踉踉跄跄的,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

“出去约会。”

“这……这么晚了……”

外面天都早已黑了大半,也不知道段易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这么晚了能去的地方就更多了。”段易安把车钥匙往榭桥手心里一扔,“开车。”

“去哪儿?”

“夜市。”

段易安坐在榭桥身旁,看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车影随着路灯拉长缩短,心里也随之安逸了许多。

“榭桥,你记得吗?”段易安离家里有点远之后,心才定了定,他看着窗里的影子轻声说道,“以前放学的时候,我们两个躲在夜市里买吃的,每次搞到好晚回去,结果每次被老头子狠狠骂一顿,那时候我家老头子直骂我,他从来不骂你,搞得我都觉得你是他亲生的了。”

榭桥握紧着方向盘,手心稍稍出了些汗。

段易安侧过头看着榭桥的侧脸,笑着说:“榭桥,有时候我特庆幸你不是我亲弟……”

没等段易安把话说完,榭桥凑上前在他嘴唇上印上了一个淡淡的吻。

“看……看路!”段易安吓得连忙指着前面叫了起来,“榭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榭桥嘴角渗着淡淡的笑意。

真的很甜。

“看你的样子仿佛是想让我亲你。”

“没有!”段易安瞪圆了眼睛叫了起来。

他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想跟榭桥接吻的那种人!

“到了……”榭桥把车沿着停车位停下后,看着段易安轻声说道:“步行街,麻烦您屈尊下来走路了。”

段易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榭桥,榭桥这是在取笑他吧?是吧?他是不是把榭桥惯出一身毛病来了?

“榭……喂……榭桥!”榭桥没理会他,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段易安坐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榭桥走到自己身旁为他拉开了车门,“榭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过分啊!”

“不出来吗?”榭桥靠在门旁,对段易安伸出了一只手问道。

“真是让人生气。”

段易安一巴掌拍开榭桥的手,自己走了出来。

榭桥笑了笑,乐呵呵地跟在段易安身后,心情格外的好,刚才听段易安说那话的时候,榭桥都快高兴坏了,段家这个小少爷终于愿意跟自己袒露心扉了,哪怕只有一点点,足以让榭桥满足了。

段易安发现自己走的有些快了,于是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夜市街道中央,脸有些泛红的看着榭桥说道:“榭桥!今天你付钱!”

周围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人,段易安却丝毫不介意。

“好,我付钱。”榭桥几步上前,走到段易安身旁弯着眼睛笑着应道。

段易安别别扭扭地握着榭桥的小拇指,还没敢全部握住。

看榭桥盯着自己,段家这个傲娇的小少爷有些别扭的叫起来:“干嘛?约会不牵手算什么约会!”

榭桥伸手直接把段易安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这才叫牵手。”

“哦……”

段易安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里的高兴藏也藏不住。榭桥看在眼里,也不戳穿他。

早该这样了,他跟段易安早该往前迈一步了,如果一直像之前那样,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都这么藏着不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在一起?

今晚的夜市人很多,榭桥牵他牵的很紧,就仿佛怕把段易安弄丢了一样。

看前面古楼那边楼下围了许多人,段易安扯着榭桥连拖带拽地把他拽了过去看热闹。

一个穿着大红色的中式婚服的漂亮姑娘站在古楼的二楼处,姑娘长得挺漂亮,眉眼清秀,弯弯的柳叶眉,就算不化妆也是个美人胚子。楼下围着的男男女女都看热闹一样,还有些男的直接喊了起来“扔给我,哥哥带你回家”,这一声惹得周围一阵嬉笑。

“这在干嘛?”段易安没见过这种场面,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许久没来夜市这里了,竟然还有这种活动吗?

“抛绣球。”榭桥看了一眼楼上的女子,看着那姑娘朝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脸色一沉。

还没等段易安继续问下去,榭桥眼疾手快地一把扯过段易安的手腕,两步绕到段易安面前,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扯,直接把段易安困在怀里不让他动。

抛下来的绣球砸在榭桥的后背上,然后掉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停下了。

“榭……榭桥?”

段易安被榭桥这一连贯的动作弄的有些懵,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二楼的主持人举着话筒笑着说道:“哎呀呀,没扔准呢,没接着的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段易安懵懵地看着榭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的人本来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主持人的一番圆话又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傻子,她扔你就想接啊?”榭桥有些生气地叫起来。

“不……不是……她都扔给我了……我不接难道就等着被她砸吗?”

“傻子你知道接绣球是什么意思吗?”

段易安一看榭桥这么凶巴巴的模样,脾气立马上来了:“不接就不接嘛,榭桥你现在对谁吼呢!”

二楼的主持人在台子上举着话筒乐呵呵地说道:“刚才我们叶姑娘没扔准,重新再来一次。”

段易安头撇到一旁也不搭理榭桥,榭桥看这个小少爷的倔脾气上来了,自己也生气。

chapter119该带我走了

可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但凡别人看他一眼,都觉得他是看上他的人了,但这次榭桥着实会错了意。

二楼的叶姑娘实际上是看上了榭桥,她今天还真就盯准了他不放了。虽说是游戏,但她玩也想跟她喜欢的人一起玩,本来是说谁接到了绣球谁陪她逛夜市来着,结果第一次扔绣球过来的时候,榭桥竟然挡住了。

那姑娘瞅准着榭桥的位置,第二次又把绣球砸了下来。

绣球第二次扔过来的时候,直准准地朝着榭桥的方向砸了过去。

榭桥手一伸,接住了。

段易安看见了,立马不乐意了,不让他接绣球,结果自己接了绣球,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还。

楼上那个叶姑娘一看榭桥接了,眼睛都亮了。

“看样子,我们叶姑娘今天晚上是要跟这位走了,这位小哥哥上来把我们叶姑娘带走吧。”

什……什么带走……

段易安一听,慌了。

看着榭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段易安愣是碍于面子没追上去,但内心已经乱成了一团,有些不知所措了。

“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啊,真是般配,我们叶姑娘心里一定很高兴。”主持人笑着调侃起来。

段易安站在楼下看着二楼的榭桥:呵,才子佳人,狗屁!

气急败坏的段家小少爷扭头就要走,结果榭桥直接越过那个叶姑娘,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问了一声:“我能说几句话吗?”

主持人笑着点点头:“你说你说。”

榭桥朝着段易安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小少爷,你现在知道了没有,谁接住了绣球,谁就要带扔绣球的那个人走。”

段易安头撇到一旁,一脸生闷气的模样,但这场闷气生的着实有些心虚。

榭桥举着话筒又叫了一声段易安的名字,段易安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了他。

一个大红色的绣球从楼顶突然扔了下来,直直地砸到了段易安的怀里。

榭桥站在二楼处,眉眼格外温柔:“哥,接住了绣球,就该带我走了。”

段易安不懂,他不懂榭桥。

榭桥总让他有种“他喜欢他”的错觉,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真正把榭桥握在手里的那种充实感。

榭桥把话筒往主持人手里一塞,也没管那个什么姑娘,几步跑了下楼,看着怀里抱着绣球的段易安,柔着声音问道:“带我走吗?”

段易安盯着背着光的榭桥,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拽着榭桥的衣领逼迫着他弯下了腰,一个吻堵住了榭桥的话:“你可别后悔了。”

榭桥,让我带你走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不能后悔啊。”榭桥隔着绣球,一只手抚着段易安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凶狠的吻。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等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后,榭桥刚才挡着段易安不接绣球这件事突然又理的通了。

“走……走了……”段易安低着头用拇指轻轻滑过刚才被榭桥吻过的嘴唇,红的发烫。

没等榭桥说话,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清亮的男声,把段易安吓了一跳。

“哎?三爷你怎么在这儿?”

段易安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任远,惊讶的要命:“卧槽!任远你回来啦????”

学生时代跟着段易安从头玩到尾的就是任远,都是富家子弟,混世魔王,两人倒也玩的投缘,后来这臭小子愣是被他家老头子送出了国,两个人跨国电话联系了一段日子,最后还是因为时差渐渐断了联系,还确实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

“哎三爷,这是榭桥吗?”任远可稀奇地站在榭桥身旁,用手比了比他跟榭桥的个子,嘴里一阵感叹,“哇……真是……岁月太杀猪了,三爷,当年榭桥可比我俩矮一个头呢,怎么一下子蹿到这么高了?”

段易安哪里知道,这人说长个就长个了,他俩身高一下子调了个个儿。他每次看着这样的榭桥心里都是一阵怀念当初榭桥个矮的时候,那时候说保护榭桥还有些底气,现在倒是感觉底气也随着身高少了许多。

“三爷,当年你可是满世界喊着要保护榭桥的啊,现在还这样吗?”

任远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易安挥了挥拳头佯装着生气的模样说道:“任远你是不是在国外活腻了,回来寻死来了?”

“不不不,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还跟以前一样啊,一提到榭桥就急眼。”任远连忙摇摇手说道,“难得遇到了,一起喝个酒啊?”

段易安本来就是拉着榭桥出来躲自家大哥的,顺道再约个会,其实约会去哪儿都是约,只要身边那个人是榭桥就行了。

段易安看了一眼榭桥也没问他的意见,直接侧过头对任远说道:“走啊。”

“你带着绣球一起啊?”任远好笑地看着段易安怀里的绣球,真不知道他遇见这两人之前,他们两人是经历了什么。

段易安把绣球往榭桥怀里一塞:“榭桥,你去把绣球还给人家吧。”

任远有点意思地看了一眼往台子上走的榭桥,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段易安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真难以想象榭桥还真能这么好脾气地陪段易安陪这么久。

当年有段日子任远也烦了这个骄纵惯了的小少爷,只不过嘴上一直没说而已,那时候也知道自家老爷子要把他送出去,所以明面上也没跟段易安闹翻,日子久了,当年厌倦段易安的理由也忘了差不多,现在也挺庆幸,得亏当初没跟他闹翻,不然后面见面也怪尴尬。

夜市这边的清吧更加安静一些,暖色的灯光,舒缓的轻音乐,因为地方有些偏,也没太多人,倒是清净许多。

任远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榭桥问道:“榭桥,这么久没见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榭桥捏着玻璃杯的手一顿,然后垂着眸子轻声说道:“嗯,任少爷,好久不见。”

段易安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榭桥紧握着杯子的手,越看越不对劲,他伸手把榭桥的酒杯抽了出来说道:“你别喝,晚上还指望你开车送我回去呢。”

榭桥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少爷,段易安倒也没再跟他说什么,转向任远问道:“国外过得可好?当年走的时候,可是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

“决定太仓促了,没来的及跟你打招呼了。”

段易安托着腮看着任远打量了许久:“这么久没见着,怎么感觉你这臭小子好看了不少?”

“是吗。”任远勾起唇角满是笑意地问道,“心动了?”

“想的美。”段易安满脑子只有榭桥一人,哪里放的下他,“对了,国外美女那么多,没找个洋媳妇回来啊,我看你家老头子着急着抱孙子呢。”

任远晃了晃面前的酒杯笑了起来:“孙子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抱的,况且心头有个人,一直割舍不掉,索性回来了。”

“哟,你心里还会有人呐?”段易安有些稀奇地调侃道。

“我难道看上去不像是心里藏人的那类人吗?”

“不像。”段易安往榭桥身旁靠近了些。

任远看在眼里,却没戳穿,他举着酒杯对着榭桥说道:“想当年,我跟榭桥还有个秘密呢。”

“哎?”段易安一愣,心里有些不愿意地看着榭桥说道,“什么秘密?”

“秘密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任远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段易安不乐意了,榭桥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有事瞒着他了,为什么他一直都不知道?

“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任远看段易安的脸色拉下来了,于是乐呵呵地拿着酒杯碰了一下段家小少爷手里的玻璃杯笑道:“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罢了,逗你玩呢,那么紧张。”

“榭桥。”段易安厉声厉色地叫了一声榭桥的名字。

榭桥垂着脑袋,闷头喝了一口酒说道:“任少爷真是难为我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早就忘了,这下把我们小少爷惹的好奇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

“喝酒喝酒。”任远摆摆手,笑脸盈盈。

榭桥喝了几杯闷酒之后,突然起身,脸色有些差的对段易安说道:“少爷,我去外面透个气。”

“喝多了难受么?”段易安有些担心的看着榭桥,很少看见榭桥脸色这么差,而且之前也让榭桥别喝了,结果他一个不留神,榭桥倒是已经几杯闷酒下肚,比他们喝的还稍微多了些。

“没事。”

一看见任远,就想起以往不好的回忆,苍白无力,恶心至极。

任远打量了一眼榭桥,然后侧过头看着段易安问道:“让榭桥一人待着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事吧。”段易安虽嘴上这么说,心里不安的要命,榭桥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了,“算了,我去看他一下吧。”

任远起身笑着对段家小少爷说道:“我正好去厕所,要不我去看看他吧。”

“不用。”段易安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摆,眼里像是蒙了一层冰霜一样,“我去看榭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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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0你是不是喜欢段三爷

任远耸耸肩,倒也没再跟段易安怎么拉扯,他随口说了句“那我先去厕所了”,然后也没多话。

段家小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天真的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朋友,哪些是所谓的酒肉朋友。

任远刚踏进厕所,就被一股大力拽着摔到了门后,后背抵着清吧的厕所门,把门堵的死死的。

“惹恼的小猫,这么容易就炸了毛。”任远身子靠在门后,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人。

榭桥紧紧揪住任远的衣领红了眼,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任少爷,你到底想怎样?不是说好不在哥面前提那件事的么?”

“我说呢,因为什么事情。”任远勾起唇角就这么一脸不怕死地看着榭桥,“榭桥,是你自己说的啊,那么久远的事情,早就忘了。”

榭桥揪着任远的手有些发抖:“任少爷,当年的事情你也该放过我了,当初那都是喝醉了酒犯的错,我也跟你道歉了。”

“榭桥,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那你还想让我怎样?!”

任远垂着眸子看了一眼握紧自己衣领的手,轻声说道:“榭桥,我不会原谅你当年做的那件事的,我回来,也是为了跟你讨债了。”

榭桥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不接?”任远挑着眉看了一眼榭桥,不用想都知道谁打的电话,估计段易安去外面找了一圈没发现榭桥,现在都有些抓狂了,“再不接,又要生气了。”

口袋里的手机就跟疯了一样地响着,榭桥皱着眉头,迟疑了几秒钟这才松开了任远的衣领,拿出手机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任远识相地耸耸肩做出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榭桥,你去哪了……”段易安站在风口,夜晚的风把他茶色的头发吹得微乱。

“在厕所……”

任远拍了拍榭桥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到厕所里面去解决了。

段易安看着门口牵着手路过的情侣,看着从树丛里探了个头然后又钻回到树丛的野猫,看着今晚残缺的月亮,背靠着清吧的那块木板牌子,神色复杂地举着手机说道:“你出来。”

榭桥走出来的时候,段家这个小少爷脚旁摆着几**廉价的啤酒罐头,手里还有一**刚喝了没多少的啤酒,他就如同被时间定格了一般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整个人安静的不像话。

“少爷……”外面的风有些凉,吹得脸红扑扑的,榭桥把外套脱下来往段易安身上一披说道,“外面冷,别冻着了。”

段易安拽着榭桥的外套,把自己裹紧了些说道:“榭桥,有时候我觉得我特没用。”

“少……”

“跟你相处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看你觉得这么陌生。”

榭桥握紧的有些发白的指骨微微发颤:“少爷,你晚上喝的有些多了。”

“酒这种东西,怎样才算喝多了?”段易安侧过头看着榭桥,嘴角一勾,笑的倾国又倾城,以前榭桥以为这话只能形容女人罢了,没想到放在段家小少爷身上也是那么合适,“我脑子清醒的很,怎么就喝多了?倒是你啊,榭桥,明明没喝酒的你,却醉的比我还厉害。”

陈枳洋调出来的酒店录像,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停留在段易安的信息栏里,他。

录像封面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少爷,我……”

段易安踉跄的站了起来,榭桥刚想扶住他,却被他拍开了手:“榭桥,我没醉,我很清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清醒了,等你清醒的时候,你再跟我说吧。”

榭桥眼睁睁地看着段易安随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根本阻止都没法阻止他。

“榭桥,有些事情藏不住的。”任远在他们后头目睹了一切,只是一直没说话罢了。

榭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里的恨意藏也藏不住,任远苦笑地看着走远的榭桥,真不知道他算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

段易安给他发的警告短信让任远有些意外,还以为这家伙又跟以前一样,大发脾气,说不准还会跟他打一架,结果他竟然这么和平地走了。

段易安,这么多年了,看样子你也变了许多啊。

段易安靠在车后座,浑身的酒气让司机大叔有些害怕他吐的满车都是。

“大叔,我没喝多少酒,还不至于吐。”

虽然段易安眼睛聚不了焦,但脑子还有点意识。

“小伙子你到底要去哪儿?”

“沿着江边转一转吧,现在不想回家。”段易安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灯火辉煌,这种暂时不想见到榭桥的心情让他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悲。

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都那么轻松,到他这儿却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他今天真的克制住自己了,他要听榭桥自己的解释,既然榭桥把他交给了自己,他就该学着去信他啊。

“哎?后面的车一直跟着我们啊……认识的人吗?”司机大叔看着后视镜里的出租车,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本来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后面的车,后来绕着江边都开了这么多圈了,发现后面的车依然跟着他,就隔着不近不远的适中距离,他怎么拐,他也跟着拐,这种电视剧里出现的画面让他也有些心慌,心里寻思着他这次不会是载着一个犯罪分子吧……

有些受伤的段家小少爷头都没回地说道:“嗯,不管他。”

榭桥看着前面的出租车,看着车里段易安的背影,眼里的神色复杂的不行。

他想跟段易安提起当年的事情,可他不敢。他原以为这件事最终就埋藏在回忆里,再也不会翻出来了,结果任远出现打破了一切,他和段家小少爷中间一直有个天平,现在天平彻底歪了,榭桥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有考虑过他和小少爷的未来,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在里面夹杂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质,段易安跟他交代了许浩的事情,那他呢?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哪怕是个错误,是个不该段易安知道的错误,是不是也不该瞒着他。

“跟着前面那辆车。”榭桥上车的时候对司机这么说。

他还没想清楚,他的思绪现在乱的要命。

夜晚的江边,微风拂面,两辆车顶亮着红灯的出租车绕着江边,一圈一圈地打转。

段易安高三那年,学校把百日誓师大会和成人礼一起办了,那是榭桥第一次知道,原来喝酒真的会误事,误大事。

那时候,段易安、任远还有一些段易安的狐朋狗友晚上偷跑出去喝酒,说什么纪念成人礼,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喝酒的借口罢了。

那天,段易安说什么也要拉着榭桥一起出去,好像是有什么高兴事一样必须跟榭桥说。

榭桥之前见过任远他们,跟段易安玩的好的狐朋狗友们他都见过,这些人因为他和段易安的关系,平时也照顾了他不少。

那天,所有人都好像很高兴,尤其是段易安。

段家这个小少爷靠在榭桥身旁,手里举着酒**子,脸色红润地对榭桥说:“榭桥,榭桥我有话跟你说。”

那时候任远把段易安拉开了,他蹲下身子看着喝醉酒的段易安说道:“段三爷,你醉了。”

段易安也不听,只是往榭桥身上贴,等榭桥问他他要跟他说什么的时候,段易安又死死闭嘴不提了。

“他喝醉酒之后真的撬不开他的嘴的,你别指望他真能跟你说什么。”任远伸手想把段易安扶起来,结果榭桥突然站起来把段易安背了起来。

那时候的榭桥,比段易安还要矮一点点,但其实已经有要超过段易安的趋势了,即便这样,背着段易安的时候,倒是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一点都不费劲。

以前段家小少爷离家出走的时候,他都这么一步一步把他背了回来。

任远给段易安开了一个房,让榭桥把段易安送了过去。

任远靠在衣柜旁,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两个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两人有什么,只是大家一直藏在心里没说罢了。

榭桥本来是准备留下来陪段易安的,结果任远非要拉着他过去凑个数,说什么人少喝酒没意思。

榭桥不喜欢与那些人独处,段易安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榭桥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可任远那么热情,碍于段易安的情面,榭桥还是挺尴尬的过去了。

那晚劝酒的太多,榭桥不停地赔笑着说自己酒量不行,喝不了酒,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榭桥是乖宝宝,跟他们不一样,所以像是故意的一样,一个人提起了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其他人都开始附和,结果第一开始中标的就是榭桥。

榭桥那时候才明白,这些人是合伙起来玩他了,可他连防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富家子弟们想玩,他只能陪着他们玩,也是那时候榭桥明白,原来真正能保护他的,只有段易安罢了。

任远托着腮看着乖乖巧巧的榭桥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榭桥知道大冒险肯定是让他喝酒。

“你是不是喜欢段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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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1他的信仰

任远的直言直语让周围人全部都打趣了起来。

“别闹了,两个男的说什么喜欢……”

“段三爷不是说了嘛,人把榭桥当亲弟弟看,任远你思维怎么这么龌龊?”

“两个男人要是真说喜欢,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任远倒是也没怎么搭理那些人,就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榭桥问道:“嗯?答案是什么?”

榭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着笃定的目光看着任远说道:“大冒险要做什么?”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任远指着桌上刚喝了没两口路易十三:“你把这瓶酒喝了。”

任远的话一出口,桌边其他人都懵了。

上好的路易十三,就这么一小瓶一两万,就……就这么让榭桥喝了?

榭桥这种人看上去根本不懂酒啊,给他喝完全就是浪费,而且让他喝掉一整瓶?这不是瞎胡闹吗?

任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妥:“酒钱我付,榭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榭桥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晶玻璃酒瓶,仰着头“咕噜噜”地像不要命一样地把酒全部喝了下去。

“哇……”

“醉了……”

“还真的喝啊……”

任远就这么看着榭桥,心里一阵好笑:这人真是跟段易安待久了,智商也变低了,其实他就只要撒一个谎,撒谎说“不喜欢”,这事也就过了,反而越是像现在这样,让人看的越明白。

榭桥把酒瓶子放下的时候,踉跄了两下,一下子摊在了座位上,世界天旋地转,脑子里像是搅了一团浆糊,根本想不了事情。

任远不会懂的,榭桥这辈子都不会撒谎说出“不喜欢段易安”这句话,也唯独这句话,他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段易安是他的信仰,他的全世界。

“一分钟一两万就出去了,哇,这个榭桥真的不得了啊。”其中一个人把榭桥喝完的酒瓶拿起来晃了晃,有些调侃道,“只可惜了这瓶酒,我味道还没尝一口呢。”

任远走上前把榭桥扶了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往桌上一扔说道:“密码还是之前那个,自己买单。”

“是!任大爷~”

任远带着榭桥去了酒店,专门开了一个大床房。

他不懂,不懂这个人。

他身边围着太多太多的人,可从来没有遇到像榭桥这样的人。像任远他们这样的,身边围着的全是酒肉朋友。

明明段易安跟他们是一类人,凭什么段易安身边有这么一个掏心窝子的人存在?

他任远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想让段易安得到。

不让别人得到东西的最好办法,就是摧毁他,摧毁的支离破碎才好。

榭桥不知道那一天他跟任远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任远就睡在自己身旁,两个人都只穿了条短裤,暧昧万分。

那种心口刺痛的感觉,痛的榭桥出了一身冷汗。

任远坐了起来,指着手腕上的红痕看着榭桥说道:“榭桥,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不是这样的……”榭桥瞪圆了眼睛看着任远叫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不可能的……”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他跟任远?

怎么可能啊……

“榭桥,你知道段易安最讨厌的是什么吗?”任远看着那么恐慌的榭桥,“嗤嗤”的笑了起来,“他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所以你现在被我碰了,你觉得段易安还会要你吗?”

任远抓住了段易安是榭桥的软肋,所以才这么肆意地去威胁榭桥。

“任少爷,我喝醉酒了,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的错,我认,但请你不要把小少爷牵扯进来。”

“榭桥,我们做个交易吧。”任远看着一脸受伤的榭桥说道,“做我的狗,我帮你瞒着他。”

榭桥自始至终都没有想伤害过段家小少爷,却不知道无形之中造成的伤害,比他有意制成的伤害还要厉害个千千万万倍。

任远带来的某种威胁和压制持续了几个月,后来因为出国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榭桥也有些懵,以为这场跟任远的战役会拉的很久才对。

在榭桥以为这件事就快要结束的时候,任远回来了,偏偏这个时候,他想要跟这个小少爷认认真真在一起的时候回来。

榭桥烦躁地“啧”了一声,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超过前面那辆车,堵住它。”

他能怎么办,就像段易安说的那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能怎么办?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去弥补过去犯得错而已。

段易安坐在车后座,猛的一个急刹车,一头撞在了椅背处,痛的段易安揉了揉额头叫道:“怎么回事?”

“后面车超车了。”

司机也有些惊魂未定,本来后面那辆车跟的好好的,这怎么就突然超车了?

榭桥走下车,径直朝着他们走过来,然后拉开后车门对着段易安说道:“少爷,我有话跟你说。”

“不……不是……这……这是怎么了?”司机有些懵,今晚的事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榭桥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红色的钞票往司机手里一塞,然后弯着腰看着段易安,对他伸出了一只手重复道:“我有话跟你说。”

段易安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微颤,榭桥看他半天不动,直接把段易安从车里抱了出来说道:“你先别生气,听完了之后要打我要骂我随你。”

段易安红着眼眶,一点都没挣扎,就如同那一次知道榭桥要出国一样,安静的不像话。

榭桥带着段易安回了他们俩人的家,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主动地跪在了段易安面前:“对不起,瞒着你事情了。”

段易安不说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就这么安静地听着榭桥把那个故事说完,嘴唇也被咬破了皮,咬破了的地方往外不停地在渗着血丝。

“所以……你跟任远做了是么……”段易安把头埋在膝盖处,声音可怜的要命。

“我不知道……少爷我真不知道。”

那一夜醒来的时候,榭桥也懵了,任远手腕上的伤痕怎么看怎么像他弄出来的,可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段易安把手机往榭桥面前一扔,手机还停留在陈枳洋发的视频页面:“榭桥,我没点开,我不知道该不该看。”

段家的小少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助过,他甚至不知道跟谁去倾诉这件事情。

他以为他把榭桥保护的够好了,他以为榭桥只要待在自己身边就安然无恙了,可是是他啊,偏偏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啊。

段易安紧紧抱着膝盖,像个小可怜一般地抱着膝盖闷声说道:“榭桥,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把你叫过去的。”

那一天,他那么高兴地把榭桥叫出去,是因为他想跟榭桥说他喜欢他,他快成年了,他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情。

“少爷……”

“榭桥,我想了很多,真的想了很多。”段易安声音哽咽地说道,“如果是别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我就不要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丢弃你吗?我根本做不到啊!”

榭桥低着头,握紧的拳头微微有些发抖,他就是害怕今天的到来,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提这件事,可这世上哪有瞒的住的事情?迟早有天谎言会被戳穿的,为什么一开始不提,非要在后面让对方发现自己被欺骗了那么久之后,造成了这么一副两败俱伤的局面?

“榭桥,你让我怎么办啊,你真的快要把我逼疯了啊榭桥……”

榭桥伸手想摸一摸段易安的脑袋,受了伤的段易安整个人往后一缩,直接躲过了榭桥。

“我错了,是我不该,那天我要是没喝酒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榭桥,我不生你气,我真的不生你气。”这样放以前,段易安的暴脾气上来了,谁都拉不住,可今天他生不动气了,他也累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压在他背上,重的他喘不过气来了,“榭桥,视频我没看,我也不想看了,我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榭桥!所以不管你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我都能原谅你。”

这是段易安在江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他看着夜晚外面的灯,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停地跟他重复重复再重复着。

是榭桥,也只有榭桥,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榭桥低着头跪在自己面前,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可榭桥做错了什么?是他亲手把榭桥往火坑里推了进去啊,是他自己造的孽他能怪谁啊?

扔在地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串陌生的号码,手机的震动声在这安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扎耳。

榭桥拿起手机递给了段易安,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少爷,电话。”

“段三爷,跟榭桥闹翻了吧?”

chapter122你给我滚

任远的声音透着话筒传了出来,两个人的脸色格外的差。

“别挂电话,千万别挂,我就开个玩笑啊,你那个小弟调出来的酒店录像你看见没有?当年我就跟榭桥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哪里知道他就当了真。”

“……”

听段易安没出声,也没挂断电话,任远笑呵呵地接着说道:“那酒店是我家的,不然你以为你小弟背地里查酒店的监控记录,就那么容易翻到?而且还是房内的记录,当真那么好找啊?”

“这玩意儿一直留着保命呢,省的日后你找人要杀了我的时候我好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你……什么意思?”段易安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微微的一丝倦意,任远倒是心里畅快了许多,看样子这事也给段家这个小少爷造成了挺大的打击了。

“视频没看嘛?哇……你不会没看视频就把榭桥赶走了吧……三爷你不要榭桥的话,就把他给我啊,这么忠诚的狗,现在很难见到了……喂……喂?三爷你还在吗……”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任远看着被挂断了的界面,苦笑不得,这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脾气那么爆呢。

段易安看着陈枳洋给自己发来的视频,里面任远只是扶着榭桥去卫生间吐了好几次,手腕上的伤其实是自己弄出来的,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什么一件出格的事情,只是榭桥中途的时候突然喊着要见“小三哥”,声音叫了格外清亮,就算是隔着很远,这声音也格外的清亮。

“榭……榭桥……你喝醉酒找我做什么……”

段易安看这两人真的没发生什么,心里高兴了,反正比之前开心了许多,头顶上的乌云,“哗——”的一下,全散了。

榭桥也有些茫然,他一直以为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任远的事情,却没想到一开始就是任家的少爷开的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罢了。

“我……我不知道啊……”

段易安别扭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不情不愿地恢复了以前的傲娇模样说道:“你……你起来吧……”

榭桥像一只大狗一样靠近了段家小少爷,伸手摸了摸段易安的脑袋,这次他终于没有躲开了。

还说没生气,明明脸上,嘴上,行动上全部大写着“榭桥,我不高兴”几个大字,却还在他面前装成一副很大度的模样。

“榭桥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人碰你了,我就不要你了。”段易安头撇到一旁,虽生气,但也就随着榭桥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了,“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你之前还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

段易安躲闪着眼神,就这么躺在沙发上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叫了起来:“我晚上好像喝多了,不记得之前说了什么了……”

榭桥伸手把段易安搂在了怀里,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处轻声说道:“哥,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谢谢你那么喜欢我。

段易安红着脸回搂住了像是跟他撒娇一般的榭桥,虽然没说话,但眼里却多了些许的笑意。

有些东西,他想明白了。

他想跟榭桥在一块儿,一辈子都在一块儿。

这是他段易安这么多年一直坚守着的信念,也是一种承诺。

所以当段易安站在段家老爷子面前的时候,眼里是一种莫名的坚定。褪去了往常不正经模样的少年,给人的竟是一种意外的可靠的感觉。

他段易安,这辈子也只守着榭桥一人。

段敬言站在一旁,有一瞬间觉得自家这个弟弟仿佛长大了不少,有些东西就是在无形之中已经改变了。当初的青涩,当初的天真,原来要让一个人成长,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爱上另一个人。

“臭小子,你又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没钱花了?”

段易安是家里老小,段家老爷子把他惯得实在是不像话,段易安每次回家绝对是有事情,段家老爷子对自己家的儿子,摸得是心里透透亮。

“爸,我有事跟你说。”

榭桥,我们的关系,我来说。

我都说了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了,这件事是我开的头,我也会好好地负责下去。

“呵,你还知道你有个爸。”段家老爷子虽然嘴里满是不乐意,但心里还是挺高兴,毕竟最宠的儿子,看着都让人欢喜,“回都回来了,下午没什么事吧,没事就留下来吃个午……”

“爸,我喜欢榭桥。”段易安打断了自家老爷子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什么??”

段家老爷子一愣,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爸,我喜欢……不,我爱榭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想未来的日子里都跟他在一起,我想跟他过日子,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只跟他在一块儿了。”

“段易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段家老爷子被段易安气的直瞪眼。

一直以为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空穴来风,毕竟榭桥也算是他半个儿子了,当年把他带回段家的时候,段家老爷子就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的,这两家伙从小关系就好,外面传的闲言碎语他也没当真,可现在他这个亲儿子跟他说他们在一起了???

“混账,怎么跟爸说话的!”

段敬言在一旁对着段易安干瞪眼:不是说让他藏着先不提这事的吗?为什么又要在爸的面前提起这件事?

“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会跟爸说的。”段易安定定地站在原地忽视了段敬言对他使的眼色,现在的段家小少爷,眼里满满的是说不出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支撑着段易安,支撑着他站在这里用着一种异常坚定的口吻对自家老爷子说这件事。

“你!”段家老爷子指着段敬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家里最懂事的这个儿子竟然帮着段易安一起瞒着他。

男人和男人?这是不孝啊!大不孝!

“爸,我就跟你说实话,我这辈子只能是榭桥了,没有榭桥,我也不谈恋爱了。”段易安几步上前喝了一口段家老爷子桌子上喝了一半的茶,“这茶味道太浓了,不好……”

“喝”还没说完,段家老爷子起身一巴掌扇在了段易安的脸上,段易安本来就属于身子娇贵的类型,活到这么大,段老爷子几乎没打过他。

段敬言在一旁看着段易安白皙的脸颊上,五个红指印,触目惊心。

“我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啊!”段老爷子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神情都有些恍惚,“段易安,你还想怎样,你这样对的起我和你妈吗?啊?”

段老爷子都能想象自家那个老婆子知道这件事之后闹翻天的场景。

他把自己这个小儿子怎么惯成了这个样子?

喜欢男人?喜欢榭桥?

“你不要拿我妈说事!爸你要是有能耐你就把妈哄回来啊!”段易安像是被激怒的小狼狗,有些不高兴地叫起来,“我他妈就是喜欢榭桥了!我就要跟他处对象!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段易安你给我闭嘴!”段敬言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的弟弟叫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段易安叛逆的看着段老爷子说道,“爸,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通报一声,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要跟榭桥搭伙过日子了。”

“男人和男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段老爷子被气的身子打颤,“到时候,如果榭桥抵不过世俗的目光,如果榭桥要跟你分手,你该怎么办?啊?那时候别人怎么看你?你想过没有啊!”

“爸,榭桥不管怎么伤我负我我都认了,一开始就是我喜欢榭桥,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跟他过着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日子的,所以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滚。”段老爷子指着门口对段易安吼道,“你给我滚。”

段易安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子,然后深深鞠了一躬,一言不发的走了。

段老爷子看着紧闭的房门,手抚着额头头疼地说道:“你看见了吗,他刚才走的时候的眼神,心里偷偷恨着我啊!”

“爸,您也别气了。”段敬言走上前给段老爷子捏了捏肩,“他的狗脾气你能不知道嘛,他就这样,而且这家伙从小就三分钟热度,说不准这次也就几分钟热度,过了这个新鲜劲儿也就算了。”

段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角有些头疼:“他什么样的我能不明白吗,看这样也不像是闹着玩的。”

“爸,你就别生气了,气了还伤身子。”

“不行,你给我把榭桥叫过来,别让那个臭小子知道,要是知道了,止不准又要过来怎么闹了。”段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又一脸怀疑地看了一眼段敬言问道,“你不会也喜欢男的吧?外面有人传……”

“外面那些人瞎传的话,您也信吗?都是些自己事情都没处理好,又去瞎操心别人事情的闲人,他们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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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3分文不值

段敬言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他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只要说一句“没有”就行了,反而是话越多,越激烈的解释,反而让老爷子更加起了疑心。

“最好是瞎传的。”老爷子手摆了摆,打住了段敬言给他捏肩的动作,他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道:“殷家有个姑娘,知书达理,相貌也不差,这段日子从国外研修回来,小姑娘聪明着呢,他们殷家跟我们段家也有些生意往来,你看你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该成家了,过段日子你们两个正好见一面,合适就把婚订了。”

段敬言万万没想到自家老爷子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可能是筹划已久的事情了,今天段易安把事情一闹,老爷子顺着这事就把话题引到这边来了。

“爸。”

“怎么?你不会也跟我说你有喜欢的男人了吧?你不会要跟那个臭小子一样想气死我吧?”

段家老爷子看见段易安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被他这一出弄得,气的估计饭都吃不下了。

段敬言沉默了许久,最后软下声音说道:“见面的时候您提前通知我一声,怕时间周转不开。”

“哼。”老爷子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也不早了,你要留我这儿吃午饭还是回工作地方?”

“夜来香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嗯,你别忘了让榭桥来我这儿。”

段敬言应了自家老爷子的要求,然后走出了段家的大宅子。

“这么快就好了?”靠在车前的许浩看见段敬言走了出来,立马站直了问道。

“嗯。”

许浩之前一段日子忙的快要疯了,这几天好不容易空下来了,于是又跟牛皮糖一样黏着段家二少爷不放了。

按照段敬言的意思是“他的手好的差不多了,他也该搬回去了”,可许浩死活不同意,非说这个说不准有后遗症,而且还装成一副痛死痛活的模样,段家二少爷都没法子抽身,最后只好跟他妥协了,时而抽出一些时间回家一趟,毕竟最近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就是,一个月发烧了两次,他正好就当回段家养养身子了。

今天回家本来是要拿些东西,结果正好撞见段易安闹得这出事情,段敬言是死活没想到自家弟弟真的叛逆到这种程度,非要把事情摊开来才算数。

“就回个娘家,怎么就这一副苦瓜脸了?”许浩看段敬言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伸手刚想捏捏段敬言的脸颊,结果段敬言头一撇,直接躲开了。

“没事。”

许浩察觉出来段敬言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却依然腆着脸笑盈盈地说道:“啧,我刚看你那个青春期的弟弟也是这一副表情的走出来的,你们段家有‘让人进去了就变得不高兴’的魔法吗?”

“许浩,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段敬言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许浩,像是想了很久般的说道。

“果然有这种魔法啊?”许浩讪讪地笑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许浩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许浩身子一怔,段敬言现在算什么?在甩他吗?

他许浩把段敬言捧得跟神一样,段敬言要什么,他给他什么,他念段敬言是读书人,所以他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不让段敬言去碰这些脏东西,怕脏了段敬言读书人的身份,可是段敬言呢?

“段二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我们见不见面的事情了?你现在算什么意思,在跟我提分手是吗?”许浩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段敬言说道。

以前的许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跟他在一起都是扬着一张笑脸,就这么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好像有数不清的高兴的事儿。

可是现在,这副冷漠的脸庞,以及那冰冷僵硬的声音让段敬言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可劲儿难受。

“许浩,我们也没有在一起,何曾可以谈分手两字?”

许浩没想到段敬言这么毅然决然地对他说出这种话,他伸手想拉住段家二少爷,可段敬言像是束起了一座高高的壁垒,把他隔开了,直接关在了城门外,冷漠的让人发寒。

“段敬言,是我之前疏忽你的原因吗?”许浩声音有些发颤,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当初他甩掉的那些人,原来是这副心境啊,“是我做错了,我以后不这么……”

“许浩!”段敬言打断了许浩的话说道,“我们从未在一起过。”

“那上次在国外,在天文台上,你是什么意思?!”

那如果都不算恋爱,那算什么?

“两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你我心知肚明,许浩,我们不是小孩子,谁会因为天上的星星,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谈对象?”

“段敬言,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许浩不知道段敬言在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心里隐隐约约又猜出了些什么。

“那行,许浩,既然你认定了我们在一起,那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段敬言站在原地,就如同之前段易安看着自家老爷子般的神情看着许浩,可到了他这里,好像又多了点悲悲惨惨的感觉,“许浩,说不见面的这个机会我留给你了,我可以走了么?”

“段敬言,我在你那里,就这么分文不值是吗?连个道别的话都没法好好说?”

“许浩,这段日子谢谢你了,以后不要见面了。”

段敬言转身就要走。

许浩被段敬言气的实在是身子发颤,他一把拽着要离开自己的段家二少爷,然后满脸怒气地把他往副驾驶座里一塞。

“许浩你他妈疯了是吗?”

许浩一言不发,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段敬言看着身旁发动车子的许浩,不知道许浩到底在生气什么。

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孽缘,不该相遇的人相遇了,上床了,后来因为许浩的手伤,段敬言去照看许浩,现在许浩手好了,恋爱的游戏也早就结束了,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分道扬镳,互不亏欠对方了,可是现在许浩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许浩这种人,蝴蝶丛里呆久了,段敬言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一个舍得付出真心的人,许浩的那些追人的把戏,不过是糊弄糊弄那些“蝴蝶们”,他段敬言三十多岁了,没时间陪他耗着了,许浩年轻,他有大把时间厮混,可段敬言不是。

“段二爷,分手也该打个分手炮吧?”

许浩把车停在了宾馆门口,就这么嘲讽地看着段敬言说道,“怎么,嫌弃这里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了,您要是嫌弃这个宾馆小,我带您去高档点的酒店,您要去哪家随便挑。”

段敬言解开了安全带,一脸淡然地看着许浩说道:“在这里就好。”

许浩没说话,就当默认了。

经过宾馆楼下的便利店的时候,许浩进去买了两包烟和两盒避孕套,段敬言就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牌子旁也不走,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许浩出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明明有机会走,却死活移不开步伐。

宾馆的前台很少看到长得这么俊的帅哥来这里,来他们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附近高中的小情侣或者是那种图省钱的成年人,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两个人,前台的小姐殷勤的实在有些不像话。

“先生,我们这里隔音不是太好,希望你们不要太介意。”

许浩面无表情地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房卡说道:“没事。”

段敬言自从他答应了许浩这个无理的要求之后,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过道,即使房门都是紧闭着,房间里面喘粗气的声音和女人的呻吟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不得了。

发小卡片的看见这两人,有些胆大妄为地递了两张卡片给许浩,一脸猥琐的笑着说道:“我们这里的姑娘质量可好了。”

许浩冷冷地说了一句“滚开”,那男的识趣地让开了:“不要就不要嘛,那么凶干什么?两个男人大白天一起来宾馆不恶心吗?同性恋现在都这么穷,要到这种地方来开房了吗?”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段敬言终于忍无可忍了,心里本来就一团火,现在这团火烧的更旺了些,段家二少爷从小到大,何曾被这样侮辱过,“同性恋”三个字刺的段敬言心口一揪。

段敬言转过身,脸色铁青的走到男人面前,举在半空中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向男人的脸,许浩几步上前一把拽着段家二少爷的胳膊把他扯到了身后。

段家二少爷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许浩一脚往那男人的腹部踹了过去,被踹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许浩已经踩着他的手,碾了几下,他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痛的“哇哇”直叫的男人,蹲下身子钳住男人的脖子,冷眼看着这个男人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跟他道歉。”

刀尖就这么直直地对着男人的眼球,他也就嘴上不饶人了些,哪知道这两人这么不好惹。打架方面,他哪里是许浩的对手啊,一看这次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立马识时务的祈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嘴贱,对不起对不起啊,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chapter124一个是伤,一个是悲

许浩一脸蔑视地看着地上这个过街老鼠一样的人,把刀收了回去,他没功夫跟他耗太久,他现在有正事要做。

进了房间,许浩心情很差地把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点了一根,段敬言就这么冷静地看着靠在摆放电视机的台子前的许浩,声音淡漠地说道:“许浩,你要做什么就快点做,我下午还有事情。”

许浩一瞬间被段敬言的态度激怒了,他把刚才买的两盒避孕套往段敬言身上一砸,冷冷地说道:“快点做?不把这两盒用完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要做就快点做!”

段敬言脾气也不好,两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旁边的房间女人的呻吟声以及床摇动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些。

许浩这辈子都没有算到他会带段敬言来这种五十块钱一下午的破宾馆打所谓的分手炮。他甚至都没有想到段敬言说跟他断就要跟他断了,连个理由都不给他。

可是许浩怎么可能不知道原因呢,上午去段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就变了这副“世界全他妈跟我无关,你许浩也是,跟我没关系”的嘴脸。

“段敬言,你是不是觉得你老子的话就他妈的特别有道理?你老子放个屁那他妈都是香的?”

“不是我爸的原因。”段敬言的眸子里空空的,就像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般,整个人空荡荡的,“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纠缠在一起了,你许浩身边那么多人围着,有我没我也是一样的。”

许浩走到段敬言面前,拿着抽了的半根烟递给了段敬言说:“现在你老子要是让你抽烟,你是抽还是不抽。”

段敬言平淡地看了一眼许浩,然后伸手准备接过那半根烟,眼看着段敬言要抽那半根烟,许浩有些火大地把那半根烟一巴掌挥到地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艹。”

段敬言看着那半根被许浩踩灭的烟,语气冰冷的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许浩推了一把段敬言,看着段敬言如同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整个人就如同被人激怒的小狼狗一般,瞪着眼睛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眼里的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声音微微沙哑地嘶吼道:“段敬言,你他妈的在挑战我的忍耐度!”

许浩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许在气面前这个男人没心没肺,也许在气他原来在他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许浩气的东西很多,可是就这么看着段敬言,看着他死死咬着嘴唇被他上的样子,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也许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许浩已经动了心。

许浩觉得他在花草丛里,周周转转太久,很难在对人上心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可是他在段敬言身上,花了太多太多时间,一开始可能只是一种征服欲在作祟,不是都说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如果把许浩以往的情人排成金字塔结构,他段敬言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许浩喜欢这种征服人的感觉,所以他才把段敬言牢牢的拴在自己身边。

“段敬言,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了。”

许浩低下头一口咬在段敬言白皙的脖颈处,直到他尝到了一些血腥味他才松了口。

他看着段敬言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链子,眼里的悲伤满地都快溢了出来。

所以到后来,他还是没有拴住这个男人么。

段敬言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明是他说断了这个关系,为什么他表现地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嗯,我是世界上最坏的坏蛋。”段敬言安安静静地默认道。

许浩搂紧着怀里的人,心脏口那里痛的厉害,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甩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感情这种事情,果然是有报应的,老天把许浩之前欠别人的一次性全部还了回来,甚至千倍万倍的还给了他。

许浩看着身下的人,看着他眼里渗出的眼泪,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哭。

“段敬言,石头捂久了也该捂热了,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没有心。”许浩手放在段敬言的心脏处,隐忍着内心里复杂的情绪说道。

“嗯,我没有心。”段敬言就这么淡淡地附和着许浩,越是这样,越像是拿刀在扎许浩的心口。

许浩不记得自己上了段敬言几次,从床上,到卫生间,段敬言自始至终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两个人,一个是伤,一个是悲。

什么日久生情,全他妈是狗屁,许浩砸了这么多时间,最后换来了段敬言一句“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段敬言,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你最无辜,你是好人,他妈的所有的人都需要牺牲你来成全他们?”

许浩看着段敬言,他不懂他,他以前还觉得自己会懂他,可是他现在琢磨不透了。

段敬言手揪着床单,声音虚弱地说道:“许浩,你放了我吧,我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你段敬言是圣人,是你们段家的观世音菩萨。”许浩声音嘶哑地问道,“他们在你段敬言的眼里都是人,唯独我不是,你连路边的流浪狗还知道关心一下,可是在你眼里,我许浩连狗都不如啊。”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快点结束,我还有事。”

许浩拿起放在一旁的避孕套全部抖在了段敬言身上冷冷地说道:“还早着呢。”

如同地狱般的下午,两个人都不好受。

“许……许浩……你放开我……”

“再做一次。”

这种对话一个下午不知道重复了几次,段敬言不知道被许浩折腾了多久,到后来直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

许浩伸手拨开了段敬言被汗打湿的刘海,轻声问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段敬言你到是给我一个答案啊?你不是读书人吗?你不是懂得很多吗?为什么连个答案都不能给我?”

许浩伸手把段敬言搂在怀里,搂的紧紧的,生怕他一松手段敬言就不见了。

这段日子,许浩一直在做一个梦,他梦见一条蛇,把他缠在里面,越勒越紧,他拿起身旁的斧头想砍死缠在自己身上的蛇,一刀下去,蛇变成了一棵大树,被他直直地砍倒了,被砍开的树缝里,血汩汩地从中间冒了出来,然后他的身子不停地下沉下沉,连个抓着的地方都没有。

段敬言,好像从认识你之后,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以前我不懂,我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死要活的在我这里求关注,我不懂那些人为什么三天两头要我撒着爱她的谎言,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那是喜欢啊,可是我连喜欢都来不及说出口,你就一刀把我们之间的联系砍了两段。

许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变成了那只受伤的小狗,段敬言抱着他,心疼地摸着他的头。

段敬言,你看我现在已经可悲到希望自己变成路边的一条狗的地步了。

榭桥是在第二天去了段家老爷子那里,段家老爷子这么匆匆忙忙把他唤过去,原因他不是不知道。

昨晚一身酒气的段易安回来之后,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我跟我爸说了,我们在一起了”,那时候榭桥就料到段老爷子肯定是要来找他了。

段老爷子许久没见到榭桥了,榭桥有时候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问问家长里短,身体好不好这种话,偶尔也会来看他一下,后来段敬言跟他说段易安跟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缠着榭桥,还把榭桥留自个儿身边了,老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段易安从小到大被他惯得一身臭毛病,生活自理能力又差,还特别会闯祸,榭桥在他身边,老爷子心还定一些,最起码有人能帮着他看紧段易安。

说来也奇怪,他都管不动自家儿子,结果榭桥能把他制的服服帖帖,乖巧的很,段老爷子还曾经一度庆幸自己眼光没有错。

可是昨天他这个叛逆期的儿子突然跟他说什么喜欢榭桥这种事,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这孩子自作主张地耍小孩子性子,所以榭桥来的时候,段老爷子倒是没有怪罪榭桥的意思,他让榭桥坐一旁,让秘书给榭桥倒了杯热茶,整个过程不紧不慢。

段老爷子不发话,榭桥也不主动提,就这么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

“听说你跟那个臭小子住一起了?”

“是的,老爷。”榭桥低着头,轻轻柔柔地说道。

段老爷子从第一眼看见榭桥的时候,就打心底里喜欢,这孩子有灵气,聪明的很,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把他留在身边养着,以后一定是他的得力助手,哪知道他们段家人的眼光都差不多,榭桥一来,倒成了他们家的香饽饽,不管跟谁都处的来,而且各个都处的很好。

“那臭小子的脾气狗的很,我以前就不该把他惯着的,要是再严厉些,像对待敬言一样对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段老爷子略带悔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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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5我养你

段老爷子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第三个孩子还是儿子,段老爷子在没看见孩子之前,心里是格外失落的,结果他看见段易安第一眼,突然又欢喜了。

段易安滴溜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新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当目光定在他身上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拇指长的小手紧紧攥着段老爷的手指死活不放,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段老爷子身体里涌动着,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那个笑,那个小手,一下子让段老爷子的心化了。

可能也是因为最小的原因,段老爷子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什么好的都留给他,段老爷子在段易安身上放的心思要比在段向森和段敬言身上多的多。

早知道当时就该听听别人的话啊,就不该把段易安惯成现在这副模样。“小少爷现在很乖。”榭桥轻声解释道,“只是脾气有点差而已。”

“榭桥,当年我把你捡回来,不是让你……”老爷子手指着榭桥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手用力地叹息了一声,“唉……真是家门耻辱。”

榭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今天这样的局面他早就意料到了,只不过来的比他想的还要早罢了。

段家老爷子看榭桥这样,一通火是真的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他努力地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我把你留下来是想让你留我身边做事的,我自个儿的孩子我清楚,你越是照顾他他越是缠着你,他从小就喜欢黏着你,后来也耽误了你不少事。”

当初榭桥想出国,因为段易安没去成,段老爷子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可能当时也抱着一点私心,毕竟一边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一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也就任由段易安闹了,而且他也想着榭桥留下来还能帮他好好看着段易安。

“没事的老爷,小少爷没耽误我什么事,应该说小少爷也教会了我不少东西。”

“是这样的,榭桥,我想着昨天的事,那个臭小子回来也告诉你了,我昨晚想了一宿,怎么想怎么觉得是那臭小子自作主张地把你拴在身边了,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这说出去也难听啊。”

“老爷。”榭桥站在那里,眼里的神色坚定的让段老爷子有些心慌,昨天他家那个叛逆的小儿子也是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是我缠着小少爷,是我喜欢他。”

“榭……榭桥,你不用为这臭小子辩护的!”段老爷子说道,“你要是想,你随时可以来我身边工作,那个臭小子我自然会给他找照顾他的人。”

“老爷,我喜欢小少爷。”榭桥一字一句地强调了一遍。

段老爷子气的一拍桌子吼道:“榭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榭桥就是太清楚自己心里想要什么,所以才来到段老爷子面前说出这句话来,他背负着比段易安还大的压力,他现在跟段老爷子顶嘴,就是忘恩负义,他榭桥这辈子最怕担负着这种名声,可是为了段易安,他还能怎么办?

“榭桥!我把你捡回来不是让你把我儿子变成……”段老爷子实在不愿意把那几个肮脏的字眼说出来,他看着榭桥,太阳穴突突地跳:“唉……”

同性恋这种事情是不耻的,段老爷子好面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家里发生?

段老爷子头疼的捏捏眉尖说道:“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的。”

榭桥看着段老爷子,段老爷子对他怎么样,他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因为榭桥本身就是这种重恩情的人:“老爷,您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于心,可是独独喜欢小少爷这件事,我真的控制不了。”

段老爷子被榭桥气的浑身发抖,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非得给他添堵才行吗?

“如果我让你离开他,我以段易安父亲的身份去请求你离开他,你也不愿意是吗?”

榭桥垂下脑袋,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说道:“对不起。”

段老爷拿出抽屉里的枪,就这么直直地指着榭桥的脑袋说:“榭桥,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能把你杀了?什么喜欢,我告诉你,那他妈都是狗屁,我想让你死,轻而易举。”

榭桥不说话,他就这么倔强地跪在那里,段老爷子是万万没想到当年他欣赏的品质现在成了威胁他的利器。

他到现在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榭桥的时候榭桥正气的眼神,那次他正好去参加段易安学校的家长会,结果这个孩子因为被人诬陷偷了东西,在教室门口被学生家长狠狠地揍了一顿。他也不哭也不闹,甚至连反驳都没有。

段老爷子动了点怜悯之心,带着这孩子去了校医院,直到看到榭桥被包扎好伤口后,段老爷子才稍稍放了点心。

段老爷子要走的时候,榭桥乖乖巧巧地给他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就是榭桥乖巧的有些讨喜了,段老爷子留了下来,他蹲在榭桥面前问他:“那个人为什么要打你?”

“他怀疑我偷了他家小孩的东西。”

“你偷了吗?”

榭桥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偷。”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

“认定你做坏事的人,本身对你就存在一种偏见,即便你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而且我也拿不出证据说是谁偷了书,这种时候我再解释,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让他把怒气发个痛快,这事也就算了。”

这个孩子看上去比段易安还小许多,可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一种成熟稳重,段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孩子。

要是普通的孩子,遇到那种情况早就撒泼打滚了,这要是段易安,也估计早就指着人家破口大骂了。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种懂礼貌的孩子,一定是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才有了这种性格。

“我是孤儿,现在的父母是养父母。”榭桥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突然一颤。

段老爷子眼尖,看到了他不正常的举动,于是轻声问道:“我能见见你的养父母吗?”

榭桥想了很久,可能是因为段老爷子带他去了校医院的原因,说来说去也算个恩人,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那时候不知道他这一点头,影响了他一辈子。

榭桥跟段老爷子说他父母不知道他班主任是谁,他们从来没有参加过他的家长会,于是段老爷子以自己是榭桥老师的身份去了榭桥家。

那是个什么家庭?

养父酗酒,养母打麻将,整个家挤在破破落落的居民楼里,推开房门的时候烟雾缭绕,洗麻将的声音“哗啦啦”地吵得不行,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爆粗口的声音,四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挤着五六个人,还有个瘫痪的老太太躺在床上骂骂咧咧。

得知段老爷子是榭桥老师之后,榭桥的养母眼睛紧盯着手里的麻将,连头都没抬地说道:“哦,你随便坐,哎,东风!”

榭桥带着段老爷子进了自己房间,很狭小的房间,房间里堆满了书。

“这些书都是李爷爷给我的。”榭桥把一叠书抱到另一个地方,给段老爷子腾出了一个位子出来,“那些人不要的书都卖给李爷爷,李爷爷就会挑一挑,然后把一些书借给我,我看完了之后还给他。”

段老爷子看着堆成山一样的书问道:“这些书你都没看?”

“不是的。”榭桥有些难过的说道,“李爷爷几个月前去世了,脑溢血,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这些书我都看完了,都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段家老爷子看着这个孩子,就是觉得他聪明有灵气,这样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对他自身发展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问你,你以后想不想做大事?”

榭桥想都没想地用力点了点头:“我想。”

“你以后跟着我,我养你。”

段老爷子是生意人,他不做亏本的生意,他看的出来榭桥是个好苗子,与其让榭桥走那么多弯路,他不如一开始就给他指一条明道,榭桥跟着他只会有利,不会有害。

房门外女人粗俗地叫喊声、老太太大声的咳痰声以及震耳欲聋的电视声音,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扎耳。

“好。”

那时候的榭桥,已经在穷途末路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段老爷子的出现就是他那个时期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榭桥聪明,他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好,所以他主动地接受了段老爷子对他伸出的援手。

段家老爷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榭桥,这么多年了,这个人倒是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把枪收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刀往榭桥面前一扔说道:“今天在这里,你只要敢断了自己一根手指,我就同意你跟段易安的事情。”

榭桥看着闪着银光的刀锋,声音轻轻地说道:“希望您能遵守这个约定。”

chapter126棒打鸳鸯

段易安在家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榭桥回来,心里越想越不对劲,于是给段敬言打了个电话,结果段敬言电话关机没人接,于是他又跑到夜来香找段敬言,别人给的回复却是段敬言今天没来上班。

心里惶惶不安的段易安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怎么想怎么觉得跟他家老头子有点关系,于是气势汹汹地冲到自家老爷子面前叫道:“爸!你是不是把榭桥叫走了!”

“你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段老爷子甩给段易安一个白眼说道,“谁知道我养了这么多年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爸,我就问你一句,榭桥没回来是不是你搞的鬼?”段敬言的声音有些发颤,那种随时要爆发的怒气全部堵在了嗓子眼,下一秒就要爆发一样。

段老爷子把手里的文件“啪”地往桌上一拍叫道:“段易安我告诉你,我岁数也大了,再过几年我就准备退休不干了!你老子还想多活几年,这大半辈子为你们操心也操的够多了,你跟榭桥以后爱咋的就咋的,我已经管不动了,我也不想管了。”

段易安一愣,自家老头子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要棒打鸳鸯,表现出一幅绝对不会成全他们的意思,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卦。

段老爷子看着顿足在这里迟迟不走的段易安,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要是没事赶紧走,这段时间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看着眼烦。”

“爸,榭桥真不在你这儿?”

“不在不在!”

段老爷子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两天简直被这两个人气的差点心肌梗塞了,得亏他还没彻底老了,现在还尚有些身强体壮,不然现在在医院的就是他,而不是榭桥了。

一想到榭桥,段老爷子是更头疼了。

他是真没想到榭桥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拿起地上的刀就把小手指砍了。

其实榭桥的脾气段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榭桥既然跟他说了喜欢段易安,那自然就是喜欢了,这孩子从小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榭桥既然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那肯定是动了真心了。

段老爷子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毕竟段易安是他亲生儿子,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未来要经历什么,要如何抵挡外界的目光,这都不是什么小孩子扮家家酒,玩玩的事情。

段老爷子怕啊,即便他再怎么信任榭桥他还是怕啊。

到时候如果榭桥抵不住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段易安怎么办?他这个顶着巨大压力的小儿子以后该怎么办?

“老爷,我真的很喜欢小少爷。”榭桥垂着眸子轻声说道,就好像手不是他的一样,一点都不知痛。

“你有想过吗?如果那个臭小子怕了,退缩了,不愿意跟你走下去了,你想过你该怎么办吗?”

“是我喜欢他,如果小少爷不喜欢我了,不想跟我走下去了,我也认了。”榭桥认认真真地看着段老爷说道,“感情这事本来就是看不到未来,如果一开始就害怕,畏畏缩缩不敢向前,那还谈什么感情?”

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了,他一个快退休的老爷子能怎么办?他现在能管得了他们,可他还能管多久?

棒打鸳鸯后来晾成惨案的事情,段老爷子看了不胜其数,年龄大了,自然看的就多了,段易安自己选择的路,他也该为自己选的路负责了。

这两孩子互相喜欢,他把他俩拆散了,强行给自家小儿子配个对,这一害可就害了三个人,他做不出这样缺德的事情出来。

榭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用着一种祈求的口吻让他不要告诉段易安他在医院。

段老爷子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的爱情了,当年他跟那个老太婆谈恋爱的时候,感个冒都写封信给她通报一声,因为每次只要他一生病,她就会坐个车赶过来看他,照顾他,那时候的爱情真的简单的不得了,就是我爱你,所以我想拼命的对你好,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塞你怀里一样。

段老爷子拿起桌上摆着的合照,用手抚着女人的脸颊轻声说道:“孩子长大了,我管不住啦,莉子,你快回来吧,我都不知道我这次做了一件对事还是一件错事啊。”

段易安在回去的路上才收到了榭桥的短信,说什么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所以叙了叙旧,今晚可能有事不回来了。

段易安把车停在路边,盯着短信看了良久之后冷冷地说道:“榭桥,你现在学会撒谎了。”

榭桥哪有什么朋友,他段易安的嫉妒心有多强,以前上学的时候,但凡榭桥身边有跟他走的近的人,段易安都把人家碾跑了,现在他跟他扯朋友?编个谎也不编个像样点的。

他给陈枳洋打了个电话,让陈枳洋帮他定位了榭桥的手机,一听到陈枳洋说榭桥现在在医院的时候,段易安整个身子像是被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拔凉拔凉的。

段易安慌慌张张地跑到医院,在医院门口正好跟刚把手指接好准备回去的榭桥打了一个照面。段易安看着榭桥不自然地把手藏身后的动作,然后又看了看段老爷子派着跟榭桥来医院的下属,声音冰冷的说道:“榭桥,我还真不知道你跟他什么时候成了朋友,叙旧都跑到医院来叙旧了?”

还没等榭桥开口解释,段易安指着不远处停放的车说道:“榭桥你去那儿等着,我有话问你这个朋友。”

“段……”

“我他妈说话你没听见吗?榭桥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我说你去那儿给我等着,我有话问你这个朋友!”段易安的声音有些失控,惹得医院周围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榭桥用那只没伤的手拉着段易安轻声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诉你,你不用问他了。”

“你全部告诉我?榭桥你他妈现在都会跟我撒谎了?我怎么相信你会全部告诉我?!”段易安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榭桥逼疯了,只要关于榭桥的事情,都能让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我会告诉你的。”榭桥认认真真地盯着段易安的眸子说道,“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所以你让他走吧。”

段易安看了一眼如此坚定的榭桥,于是也闭了嘴,捏紧了手心里的车钥匙,满肚子闷气地回到了车里。

榭桥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只没受伤的手挡着自己打着石膏的那只手,活生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下午去哪了?”

“老爷那儿。”

“你去干嘛了?”

“老爷让我离开你。”

段易安心里一沉,这一看就是他家老爷子做的事,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想棒打鸳鸯:“所以呢?榭桥,所以你开始跟我撒谎,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圆谎,最后离开我是吗?”

段易安知道自己喜欢榭桥,可是他不知道榭桥心里是怎么想,跟榭桥认识了这么久,他摸不透他,他把榭桥拴在身边,他把这个当做成了爱,可这真的算是爱情吗,他真的越来越不懂了。

“我说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榭桥静静地说道,“是我太贪心了些,不愿离开你,所以我求老爷,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所以是因为榭桥的原因,他家老爷子今天才突然态度360度大转变,决定不管他和榭桥的事情了?

这么一说,突然说的过去了。

“那你手又是怎么回事?”

段易安在听到榭桥在医院的时候,吓了一后背的冷汗,结果跑过来看见榭桥手上裹个石膏,他这才稍稍定了心,内心又是生气又是庆幸,复杂的不得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骨折了。”

“呵,榭桥你真能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摔个跤把手指给摔骨折的。”不过还好就是个手指,不是整个胳膊,段易安稍稍平复了下语气问道,“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

“榭桥你以后不许对我撒谎了。”段易安认认真真地把车发动了,“你要是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嗯,不会了。”

榭桥侧过头看着马路两旁的飞速向后移动的树木,两旁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影,夜晚的路上,人并不多,偶尔有被惊到的麻雀,扑闪着翅膀从树丛里飞了出去。

榭桥整个人就融入在这个安静的气氛里,两人一句话都没再说。

段易安在等红灯的空当的时候,他侧过头看着榭桥问道:“榭桥,待在我身边你真的不后悔吗?”

榭桥沉默了一小会儿,在红灯开始闪动,快要倒数到6的时候,榭桥声音轻轻地说道:“哥,我喜欢你。”

段易安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后面的车喇叭摁的直响,后来在绕开段易安的车从旁边的过道上开过去的时候,还对着段易安骂了两声,但这个段家小少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榭桥,有些结巴的问道:“谢……榭桥……你刚刚说……说了什么?”

“段易安,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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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7喜欢我为什么不说

等了这么久了,等不动了。

他榭桥等段易安亲自承认他喜欢他,等的太累太累了。

榭桥看着段易安,看着自己维持了十几年的初恋,他们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这么多年,也该在一起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爱的比段易安伟大。

直到任远的事情之后,榭桥知道了,也许段家小少爷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喜欢的千千万万倍,他曾想过段易安如果知道他和任远的事情会嫌他脏,可他不曾想到这个小少爷在这种最不能饶恕的时候,选择了原谅他,即便他跟任远只是场误会。

这就像是我知道你所有不堪的过去,但我选择接纳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们两人之间,多的是榭桥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他段易安不知道的事情。

两个人这场延续了这么久的暗恋,终究是被捅破了那层纸。

榭桥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骄纵的小少爷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人在闪闪发光。

榭桥是他的太阳,他的光,他的甘露,这么多年了,榭桥一直都是他的一切,他段易安的世界随着榭桥转动,榭桥停下,段易安也就停下了。

段易安也一直不知道,他每次见到榭桥,那么闪闪发光的榭桥,那么光芒四射的榭桥,那是榭桥看见他的时候眼里才会有的光。

他不知道榭桥那么喜欢他,明明榭桥表现的那么明显,喜欢的情感藏在眼里压都压不住,可段易安被困在自己苦涩的暗恋中看不见榭桥抛给他的无数个信号。

段易安看着榭桥,看着看着眼眶泛了红:“榭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段易安,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榭桥你他妈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说?”段易安的声音因为嘶吼所以有些破音,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会在这么一个可笑的情境下跟他告了白。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说。”榭桥认认真真地看着段易安说道,“在你让我说十件事的时候,在你让我说一百遍‘我喜欢你’的时候,我都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喜欢太久太久了。”

段易安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车子长长的鸣笛声格外的刺耳。

眼泪顺着眼眶砸在了方向盘上,这句话他等了多久了,久的他差点以为这辈子可能都听不到了。

他是个傻子,他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子。

哪有人会因为别人的耍赖,说不出国上学就不出国上学了?

哪有人会被别人欺负成那样,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厚着脸皮回来照顾他?

哪有人会任由着别人耍性子,自始至终都跟在他身后,他离家出走他就陪着,然后还背着他回家?

哪有人会这么风雨无阻地在下雨天给他送伞,天冷提醒他加衣,生病了就请假在家照顾他?

榭桥明明做的那么明显了,可他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是他段易安自己眼瞎,是他自己说的,管家这种事情,不是只有榭桥一个人会做的,榭桥要是真不想做,他大可不必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段易安。

原来这么多年,是他段易安自己躲在那里胡思乱想,是他懦弱,是他不敢说出口,也许他要是早点,再早点,他把那句喜欢说出了口,就不会有后来两个人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情景了。

榭桥的一句唐突的告白,让段易安迟迟没有从这种喜悦和委屈交杂的情绪里走出来,停在马路中央的车迟迟不动,甚至把路边的交警也给引了过来。

小交警敲了敲车窗户,段易安把头从方向盘上抬了起来抹了抹眼睛,然后把车窗户降了下来,小交警看见段易安的一刹那吓了一跳。

段易安鼻子红红的看着小交警,眼睛刚眨两下,眼泪“啪嗒”地又滚了下来,小交警是说也不是,不说他也不是,他努力平和着语气生怕刺激到段易安:“先生,您的车能……能开走吗?在这里……好像……有点……挡了后面的路了……”

段易安从衣服里掏出五百块钱往小交警手里一塞说道:“别管我。”

小交警欲哭无泪地看着手里的五张红票子,这个红着鼻子的小帅哥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富二代,满脑子里估计都是“钱是万能的”价值观。

“先……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您把车停在这儿很危险,也挡住了别人的……”

“钱不够是吗?”段易安把钱包里的一沓钱全部抽了出来往小交警怀里一塞说道,“没看见我现在心情很乱吗?!”

“先生……这真不是钱的事情……您要是在这样,我们只能……”

小交警这才上班没多久,结果就遇到这种事情,跟段易安说话说得脸都涨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看上去也怪窘迫的。

“不好意思。”榭桥走下了车,拉开段易安旁边的车门打断了小交警的话,顺便给小交警解了围“你坐旁边,我来开车。”

小交警感激地看了一眼榭桥,犹如看见救命恩人一般,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榭桥你他妈手好了是吗你就开车?”段易安对着榭桥就吼了起来。

榭桥瞒着他去医院的那笔账还没翻篇呢,即便他现在知道了榭桥的心意,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他段易安就是很生气,榭桥现在瞒着他这个,以后止不准还要瞒着他什么。

“少爷,我的手没事。”榭桥弯下腰朝着段易安伸出了那只没受伤的手,“我来开车吧。”

段易安一巴掌把榭桥的手拍到了一旁,然后“砰”地把刚才榭桥拉开的车门又关上了,因为刚才哭的原因,还带着一点鼻音,但语气却不容忤逆地说道:“上车,我开。”

小交警有些迷茫地看着下车的男人又回到了副驾驶坐上,然后两个人开车扬长而去。

“哎,先生您的钱!”

等小交警反应过来,举着钱急急忙忙叫了一声,可车早已开远,哪还有影子。明明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川流不惜的人群,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车道显得格外的落寞。

段易安记得高中那会儿的时候,有一次榭桥就仰躺在段家大宅子的后花园里,那晚,满天的星星,星光闪闪,有几个萤火虫忽闪忽现地围绕着榭桥,榭桥就像是融入在这片安逸的夜色中,怀里抱着一本厚重的书,紧闭着眼睛像是小憩一样。

那晚,段家小少爷轻手轻脚地趴在榭桥身旁,看着榭桥紧闭的双眼,看着榭桥发颤的睫毛,看着榭桥红润的嘴唇。

终是没忍住亲了上去。

后来,段易安时不时会怀疑那只是场他臆想出来的梦,梦里只有他、榭桥、还有那迷人的夜色。

那时候的他,早已对榭桥献了心。

段易安从来没有想过会与榭桥,以这种彼此相恋的方式,接吻,上床,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这场梦醒了,他们也相恋了。

“榭桥,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榭桥轻轻咬住了段易安的脖颈,感受着段家小少爷发颤的身躯,眼里的眸色越发的深邃。

“所以榭桥,你现在是我的了是吗?”

“我一直都是你的。”

两个人融合的一刹那,段易安红着眼眶,弓起了身子。

“榭……榭桥……你慢……慢点……”

“小少爷,我跟你说过了,日后我要是做了对不起段家的事,那是情不自禁……”

段易安紧紧抓着床单,眼泪顺着泛红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的榭桥,这是他的榭桥,只属于他段易安的榭桥。

“榭桥,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哈啊……”段易安松开了抓紧床单的手,搂住了榭桥的脖颈,断断续续地抽噎道。

“很久很久之前了。”

榭桥的声音,就像是醉人的酒,迷得段易安有些眩晕。

“榭……榭桥,你要是……你要是早点说该多好……”段易安拽着榭桥堵住了他的嘴。

要是早点说,就不会折磨彼此折磨到现在了啊。

榭桥你根本不知道,只要你说走,我定会跟着你,不管天涯海角我都陪你走啊。

这注定是难眠的夜,注定是爱意浓郁的夜。

榭桥你知道吗,外面的迎春花开了,外面的柳絮飘了,这个寒冷的冬天,终是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在这个温暖的春季,我们竟然恋爱了。

往后,你的眼里只能是我,你的手只能牵我,你的嘴也只能吻我。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定会拉你万劫不复,我们要死也得一块儿死,是你先走近的,你在走近我的时候就该做好要对我负责的觉悟啊。

有些爱,注定一开始就是伤痛,可是伤痛之后,还是在努力的向前走,因为一直在心里抱着一个小小的期望,期望日子会变好,期望阴雨之后会是太阳,期望在下个路口,能一头撞进喜欢的人的怀里,期望这个满是粉色气泡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你,期望你能听到我“砰砰”直跳的心脏,期望那份爱意不遗余力地全部传达对方。

榭桥搂紧着段家小少爷,心里一阵复杂:“小三哥,往后我是背负着对不起段家的名声,把你死死绑在了身边,许多谎话都能瞎说,独独这句‘我喜欢你’,你要知道我是说的情真意切。”

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迟,可是他们兜兜转转,终是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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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8着了魔了

以前段敬言以为把许浩甩开之后,他的心情会好许多,最起码每天糟心的事情不会这么多,可是真的把他甩开的时候,段敬言心里又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就像是没有目的地的扁舟一般,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泊不定。

段敬言盯着桌上的两份早饭,心里一阵无奈:一不小心又多做了一份啊。

搬回来有一阵日子了,以前拼了命的想搬出许浩家赶紧回来,现在倒是又有些怀念那个地方。

“我看二哥你是着了许浩的魔了。”段易安裹了一件睡衣坐在桌前,顺手就接过段敬言多做的一份早饭,一点都不客气。

“在家里你瞎说什么呢?!”段敬言瞪了这个天天没有个正经样的弟弟叫起来。

段易安用筷子戳了戳流心的鸡蛋说道:“我说的就是大实话,你瞅瞅,自从你跟许浩没见面之后,光发烧生病都好几次了,这不是着了魔是什么?”

“你吃不吃?要再多嘴就别吃了。”

段易安捧着自个儿的盘子,就跟小猫护食一样地叫起来:“吃,怎么不吃?”

“吃就好好吃,食不语不知道吗?”

“不是,二哥你怎么现在一提到许浩就恼羞成怒的,到底咋了?”段易安嘴里塞满了吃的,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就是怕段敬言把早餐抢走。

“管你什么事儿?”

段敬言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段易安非得嘴欠,没事上前碰一碰,非得被骂一顿就心里舒服了。

“我关心你一下还不行吗?”

“闭嘴,吃饭。”

“哦……”段易安低下头吃了两口,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抬头说道,“二哥,你真要跟殷家的那个姑娘处对象结婚啊?”

“不然呢?”

“不是……这也太仓促了吧,我还没做好准备呢……而且许浩……”段易安看自家二哥脸色那么差,只好委婉地换了种表达方式说道,“我……我就怕你日后后悔,这人吧,恋爱不能瞎谈,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别互相耽误。”

“吃你的饭。”段敬言眼神有些发呆的聚焦在桌上的碟子上,一动不动。

“哎……”段易安叹了口气,他二哥的事,他大不了提个醒,真正怎么走,选什么路,那都是他二哥的事情。

段敬言跟殷里韵之前见过几面,这姑娘身上有种温柔贤淑的气质,让段家二少爷并不是那么排斥,但也仅仅是作为一种朋友关系相处而已,他对这姑娘一点都没有那方面想法。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两个人目的意图太明显,两人之间彼此心知肚明。

殷家的大小姐特地打扮了一番,乖乖巧巧地坐在段敬言对面,手里捧着刚刚上桌的巧克力奶,脸还红红的,第一次谈恋爱,还是跟自己暗恋这么久的人谈恋爱,着实有些局促不安。

“殷小姐,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段敬言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杯子,勺子碰着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家老爷子可能之后会时不时找你谈结婚的事情,希望你能见谅。”

“啊?啊……”殷里韵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强装成镇定的模样的说道,“二……二爷客……客气了,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段敬言垂着眸子看着细长的勺柄,眼神越发的复杂。

“肚子饿吗?带你去吃点东西。”

“啊?没事没事的……我不饿……”殷里韵话音刚落,肚子却不适时宜地叫了起来。

早上为了见段家二少爷,没敢吃太多,生怕吃饱了穿衣服显得肚子大,尽管一顿饭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段敬言起身站在殷里韵的身旁,主动帮她拿起包,眼神格外温柔地说道:“走吧。”

殷里韵迟疑了半天,然后伸手挽住了段敬言的胳膊。

在外人面前,段敬言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完美的对象,各方面都完美的不行。

他跟殷里韵两个人既是俊男美女、才子佳人,又是别人眼里的情投意合。

段敬言把卸下许久的伪装终究是又戴上了,他做着殷里韵心里期许着他做的事情,他尽力的去扮演一个好好先生,他尽力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该走的轨道去走。

主动给女孩子开车门,去讨小女生欢迎的餐厅,一切的一切就在按照着正常的轨迹在走。

可是为什么明明以前扮演这种角色游刃有余,现在却觉得有些许的别扭。

果然是跟许浩呆久了么?

“二爷……二爷?”殷里韵伸手在段敬言面前晃了晃,不知道段家二少爷有什么心事,总感觉有些心不在焉的。

“额……抱歉……”

“是今天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睡一会儿,我没事的,不用特地勉强陪我啦……”

“没事。”段敬言温和地笑了笑,想着这样不太好,于是抬手类似亲昵的拍了拍殷里韵的脑袋说道,“还想去哪里?”

段敬言的亲密举动让殷里韵有些惊喜,小猫般的把头低了低顺从地让段敬言揉她的头发,脸红红的,羞涩的要命:“我……我想去商场里……逛一下……”

段敬言“嗯”了一声,绅士地跟在了她身旁。

殷里韵拉着段敬言去逛了许多的衣服店,段家二少爷就像个称职称责的男朋友一般,坐在了店里的沙发处,殷里韵每穿出一件衣服,但凡看出她喜欢的意思,段敬言立马让旁边的店员把它包了起来。

这种事情以前许浩做过,现在倒是换成了他。

段家二少爷很少去那种小吃街吃过路边的小吃,大多数时候出去吃的都是在正儿八经店面里的东西,就是那种一小盘水果沙拉都要几百来块钱的那种店面,干净卫生,段敬言放心些。

后来许浩带他去了老古的店,又带他去了浅川最有名的小吃街,那时候段敬言才知道,原来美食不是靠金钱衡量的,贵的不一定好吃,好吃的不一定贵。

那次,段家二少爷就像是开启了人生新大陆一般,第一次发现原来从小到大他错过了这么多好吃的。

许浩就紧紧跟在他身后,但凡看到他的眼神停留在哪个吃的上,立马就给他买了。

“二爷,这个好吃你吃一口~”

“二爷,这个看上去就好好吃的啊!”

“二爷,分一口,喂……我给你买的,你连分都不分给我一口啊……”

“二爷……”

“二爷……”

段敬言头痛的捏了捏眉尖,为什么今天想起许浩的次数这么多,就像陷入了名叫“许浩”的魔咒里,走也走不出来。

那时候,他身边的人是许浩。

可是现在,他身边的是对爱情抱有幻想的殷里韵。

“二……二爷……这衣服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小了……”殷里韵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较短的裙角,脸红红地看着段敬言问道。

“有点。”

旁边的店员一听,立马走上前说道:“这个裙子在我们店里卖的很好的,先生,您女朋友本身就瘦,穿这个显的高挑,好看的。”

一听到店员把她形容成段敬言的女朋友,殷里韵脸更红了。

“卖的很好?”段敬言打量了一眼,他对女孩子的穿着没有太过研究,这要是许浩在这儿,肯定能说出个好坏来,在他段敬言的眼里,这些衣服不过是衬衫、裙子、裤子这种类别上的区别罢了,他只不过是看殷里韵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她是否喜欢这件衣服,一般表情错不了,“麻烦把它包起来吧。”

“二……二爷真不用……”

“没事,你喜欢就买了,要是不穿就放衣柜,不误事。”

店员看着阔气的段敬言,羡慕的不行,带着一丝打趣的口吻说道:“您男朋友真是太好了,帅气又贴心,您在哪儿找的这么好的男朋友?要不我也去撞撞运气?”

殷里韵笑了笑也没答话,整个人甜丝丝的,那种恋爱的气息怎么遮也遮不住。

段敬言陪殷里韵买了许多衣服之后,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去,殷里韵在一个卖项链的柜台处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条黑色细绳串起的两个相扣圆环项链,然后迟迟移不开目光。

店员走上前,把那个项链拿出来笑着说:“这个是情侣款,两个圆环能拆开来,分成两条项链。”

殷里韵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抬起头看着店员认认真真地说道:“能不能帮我把两个分开包起来?”

“好的,是送人吗?需不要给您包装一下?”

“不用的。”

殷里韵拿着*就要去付钱,段敬言跟着走了上前:“我来付吧。”

殷家大小姐一听,立马连连摇头:“不不……不用了,我来就行。”

她怎么能什么东西都让段敬言付钱,况且这还是送给段敬言的礼物。

段家二少爷看她一脸坚定的模样,稍稍觉得这姑娘有些许的可爱,他也没再推拉,就任由着殷里韵来。

殷家小姐拿着付好钱的*给了店员,店员一脸亲和笑容地看着两人问道:“现在要戴着吗?还是放起来?”

殷里韵接过店员手里的项链,一脸期许地看着段敬言:“二……二爷……能不能给你……”

段敬言想到了脖子上许浩给他戴的项链,脸色突然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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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9那我呢?



段家二少爷表情的突变让殷里韵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他很反感这种事情,立马把手收了回来说道:“没事没事,二爷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戴的。”

段敬言看着殷家姑娘慌张的模样,心里一阵可怜。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罢了,除此以外,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段敬言伸手解下了许浩之前给他的项链放在了口袋里,泛着银白色的牌子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段家二少爷稍稍弯了腰,看着殷里韵轻声说道:“能给我戴上吗?”

“啊?啊……好。”

脸上的笑容突然回来了。

殷里韵给段敬言戴上了项链,虽然跟段家二少爷整体风格不是太搭,但也怪好看的。

段敬言捏紧着口袋里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链子,眼里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跟许浩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人,就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然最后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情感。

段家二少爷跟殷家大小姐恋爱的消息,就像是秋天的流感一样,黏腻难受地传了开来,夜来香的姑娘们听到之后,集体表示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她们主子跟千秋阁的少当家的才是真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殷家大小姐算什么东西?

这些姑娘们是敢怒不敢言,说不准以后殷家的姑娘就是她们夜来香未来的老板娘,所以面子上客客气气,背地里是把她从头骂到了尾,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就连“江山如此多娇,小三如此风骚”这种话也骂出了口。

要结婚的话,事情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

“南高一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见靠近段敬言的人,就“汪汪”叫个没完,殷里韵上次给它喂吃的,差点被这只伪柴犬给咬了。

段敬言没法,这时候只能想到许浩。

要是“南高一霸”真要一直这样的话,他没法带着它继续生活了。

他对殷里韵的歉意很深,所以能妥协的就只有妥协了,“南高一霸”就是他的妥协。

段敬言面无表情地站在熟悉的楼下,“南高一霸”感觉到主子的低气压,识相地站在段敬言脚旁,也不叫也不闹。

“这狗好可爱啊。”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站在了“南高一霸”身旁,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以往靠近段敬言的女人,“南高一霸”就跟看见仇人一样,“汪汪”直吼,可这一次,它倒是乖乖地任由着那女人摸自己的头了。

“乖狗狗。”女人逗完了“南高一霸”后,起身看了一眼段敬言,毕竟摸了人家的狗,摸完就跑也不好,她礼貌地寒暄道,“不上去?”

段敬言看了看在一旁乖乖巧巧坐着的“南高一霸”,然后朝着这个漂亮女人说道:“上去。”

两个人一起等电梯,一起进电梯,全程无话也着实有些尴尬。

“几楼?”女人看段敬言半天不按楼层,侧过头看了看牵着狗一言不发的段敬言问道。

“一样的。”

段敬言声音低低的,有一种沉稳感,明明是缓和着语气说话,但总让人有种相隔甚远的感觉。

女人“哦”了一声也没再说话,看这人斯斯文文的样子,本想说说话,可是就跟他交流了几句就觉得他挺无趣的,跟木头一样木木的,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跟这人谈恋爱。

“叮————”

电梯停下来之后,女人踩着自己的小细高跟直接就走了出去,这个尴尬的气氛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呆。

家里门被“咣咣咣”地敲的一刹那,许浩就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了,这种不按门铃直接砸门的也就她了。

许浩打开门的时候,头上还裹着条毛巾,前几天把酒红色的头发染成了亚麻灰,露出来的灰色刘海还在往下滴着水,身上只有一条浴巾遮着下半身,整个人身上还有一丝洗完澡后氤氲的水汽,白皙的脸上还泛着一抹淡粉色。

女人看着许浩这副模样,抬起手把他脑袋上的毛巾拿了下来,然后把上面的水抖了抖,又盖在了许浩湿漉漉的头顶,帮他擦头发:“感冒好了啊?就这样出来?也不怕生病了?”

“感冒早好了。”许浩不耐烦地从女人手里把毛巾又抢了回来。

“感冒好了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许浩哥哥……”一个穿着睡袍的少年从许浩房间里走了出来,光着两条细腿,白的扎眼。

“汪汪汪……”

突然冒出的狗叫声把门口站着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南高一霸”看见许浩,立马就奔了过来,段敬言拽都拽不住,女人看着许浩脚旁对着许浩不停摇尾巴的小土狗,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不是……那个木头的狗吗……”

许浩一看到“南高一霸”,心狠狠地往下一坠,一把推开门口挡路的女人冲了出去。

段敬言跑回到电梯里拼了命地摁关门的键,一秒都不想看见许浩,一秒都不想看见,明明做好了跟别人结婚的准备,许浩跟谁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

许浩看着下行的电梯,匆匆忙忙回房里随手拿了一件搭在门口衣架上的长款外套,往身上随便一裹,匆匆忙忙地坐电梯追了上去。

“段敬言你给我站住!”许浩看着钻到了车里的段敬言,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对着段敬言吼道。

可段敬言哪里管他,由于过度紧张,手心里都冒出了汗,他刚把车启动,许浩已经站在车前用身子挡住了段敬言的车。

“你还想跑去哪?!”许浩红着眼睛对着段敬言叫起来。

段敬言,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你知道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

为什么来了又要跑?

我许浩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能入你眼吗?

段敬言知道自己躲不住了,车后面是墙,车前面是许浩,他能怎么办?要是墙能撞破他早就往后撞了!

不想见许浩,一点都不想见许浩,一看见许浩,就感觉有人拿着刀在他心口上扎,一刀一刀疼的不行。

许浩看着把脸埋在方向盘上的段敬言,走上前一把拉开段敬言的车门,把他从驾驶座上扯了下来:“段敬言,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许浩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满是恨意地瞪着段敬言。

爱的多深,恨的就有多深。

这些时日里,爱的是他,恨的也是他,不愿提起的还是他。

段敬言看着许浩,看着他眼里的恨意,他惨淡地扯出一个笑容:“我还能怎样?许浩,我要结婚了。”

“所以,你就是过来跟我说这个的?”许浩的心狠狠一揪。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他就该意识到他那副虚假的博爱,他怎么能奢求这么一个冷血的人,会对他产生一点点心动啊?

“不然我还能来说什么?”段敬言想甩开许浩的手,可是许浩握的太紧,他不管怎么甩都甩不开。

“南高一霸”追随着许浩,从楼里跑了出来,一路追到这儿,看见两个主子都在这儿,以为他们和好了,于是两个爪子直扒拉段敬言的裤腿,高兴地直摇尾巴。

段敬言看了看“南高一霸”,没有像往常一样蹲下身子温柔地揉揉它的脑袋,而是淡淡地看着许浩说道:“这几天忙着婚礼的事情,没空照顾它,它跟你亲,别人一接近它就叫,上次还差点把殷里韵咬了,我想着这段日子把它放你这儿,等婚礼结束之后我就把它接回去。”

“段敬言。”许浩的眼睛里,复杂的情绪含在里面不停地涌动着,“原来你为了那个殷家的小姐,能把它抛弃了。”

“只是一段日子……”

“那我呢?”许浩捏紧着段敬言的手腕逼迫着面前的人看向自己,他就这么红着眼眶地看着段敬言一字一句地问道,“那我呢?你把我抛弃了,什么时候才把我再领回去?”

段敬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许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敬言,我们分手。”许浩那么痛苦地看着段敬言。

他累了,他想停一停了。

以前都是段敬言在前面一直走一直走,他在后面拼了命的追,可每当他觉得快要追上的时候,段敬言立马加快了步伐,把他甩下了一大截,那就是一个得不到的人啊。

“恋爱的游戏,我受够了。”许浩蹲下身子把“南高一霸”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段敬言,恋爱这门课,你不及格,你也永远不会及格的。”

“许浩,我现在不用恋爱了。”

段敬言把手从许浩手里抽了出来,明明克制住自己的语调了,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好不容易挣脱的手藏在背后不停的揪着衣服,生怕一不小心,让许浩瞧见了自己这副可怜的模样。

段敬言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遇到许浩,会是一种什么反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悲苦的反应,要是一开始知道是这样,就不该自己把狗送过来的。

“真巧。”许浩冷冷地说道,“我教你恋爱也会有人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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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0他已经不要你了!

许浩的话让段敬言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心脏口就像有一双大手,把心脏反复揉捏,毫不怜惜。

找许浩的那个女人是谁?许浩屋里穿浴袍的男孩是谁?

段敬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知道,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一开始就是许浩把他的一切搅和的乱七八糟,他不过是在做一个正确的抉择而已。

“再见。”

段敬言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车门,所有的动作就像机械在运作一样,僵硬,冷淡。他把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把许浩也彻底隔在了自己的世界外面。

“段敬言你他妈的要走就走!永远别回来了!”

“南高一霸”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在许浩怀里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好几次想从许浩怀里挣脱开去追段敬言,可是许浩死死搂着它不放手,看着怀里不死心的伪柴犬,他语气恶毒地说道:“他已经不要你了你不明白吗!”

“南高一霸”仿佛听懂了许浩的话,它恋恋不舍地看着远方,就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孤独和寒意席卷而来。

“你段敬言是圣母。”许浩冷冷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说道。

可哪里有人听得到,只有风声和“南高一霸”的呜咽声,可怜兮兮地漂浮在空气里。

人相遇之后总有离别,总该面对今天这样的场景。

段敬言经常会想,也许他当年没有遇到许浩,如果他当年毅然决然的把这个人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出去,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许浩靠近他,也许他现在不会这么难过,好歹在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他的心也不会如此痛,痛的他都快要怀疑自己爱上那个混蛋了。

“二哥……”段易安看着穿着齐整的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同情的感觉。

大哥结婚的时候,那眉眼的笑意给人一种感觉,这个人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啊,可是为什么到二哥这里,却是那么可悲,眼里藏不住的难过满的都要溢了出来。

“新婚快乐。”

段易安的祝福在段敬言耳里说不出的讽刺,可本来就该这样,人总该结婚生子,然后过着平庸的一生,他跟许浩就是一种错误,段敬言不能再让这个错误继续拖着他的步伐了,他的人生本该坦荡荡的一条直道走到底的。

“包多少钱了?”

“二哥你俗不俗,自家兄弟还要扯上钱吗?”段易安不开心地叫了起来。

“亲兄弟明算账,不懂规矩?”

“包了包了,我跟榭桥!double!双倍!满意了吧?”

段敬言看段易安这副不正经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跟榭桥好好过日子,别没事儿就给榭桥添堵。”

“二哥你结婚,别说的像我和榭桥结婚了一样。”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哎知道了知道了。”段易安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二哥你怎么胳膊肘老往榭桥那儿拐,要不是知道你和许……”

榭桥扯了一把段易安,打断了段家小少爷的话。

“榭桥你拉我干什么?”段易安皱着眉头叫了起来。

他也不是平白无故说瞎话,他二哥确实跟许浩不清不白的,两个人明明爱的死去活来,现在这个结婚的戏码什么鬼。

“在这儿挡路了,哥,你要不先进去待着吧?”

段易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榭桥一声“哥”叫的心里舒坦,也就这么算了。

段易安走的时候轻飘飘的甩下一句“胆小鬼”,让段敬言有种错觉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看着段易安走远的背影,段敬言握紧的拳头不由的紧了紧,指甲掐着手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榭桥有些失望的看着段敬言,到嘴的话停顿了许久还是把它咽了下去,缓和了语气轻声说道:“二爷,你不后悔就行。”

后悔?

段敬言看着不远处笑脸盈盈的新娘,会后悔吗?也许会吧,可是会又怎样,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难不成现在拿个话筒跟全天下的人说“这婚我不结了”?

他能怎么办?

段易安他没心没肺,他做事从来不管后果,所以他能跟段老爷子坦白出柜,段家也不指望这个玩心重的孩子当什么家。段向森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甩下段家一堆事情给了段敬言。

他段敬言是段家的希望,老爷子培养他就是为了把段家交到他手上。

可是他要是跟许浩在一起算怎么一回事?

“二叔!”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肉球往段敬言这儿一扑,段敬言弯下腰把穿着公主白纱裙的小女孩抱了起来。

“敬言,新婚快乐。”段向森临时得到自家二弟要结婚的消息,还有些惊奇怎么说结就结了,之前连恋爱的消息都没传出来,现在怎么就直接结婚了。

“谢谢哥。”段敬言看着段依依的肉脸笑着问道:“一一,你最近是不是长肉乎了?”

一一还没出生那会儿,段向森本来准备给段依依取名为段一一,段向森这么一个好强好面子的人,理所当然的也想让自己的小孩能什么事情都争第一去,后来还是段敬言竭力阻止,才让段一一变成了段依依,好歹看上去像个女孩名,为了迎合着自家大哥的本意,“一一”就成了段依依小朋友的小名。

可能是名字的牵扯,相比较段易安,段依依小朋友非常喜欢段敬言,段易安自己就是个小孩,他自己都没玩够呢,哪有空陪小朋友玩,理所当然的,段敬言体贴温柔的性子格外地讨小朋友高兴。

“二叔……”一一搂紧着段敬言的脖颈轻声说道,“二叔你是不是不开心……”

“一一你瞎说什么呢?”段向森皱着眉头叫道。

段向森的语气有点凶,吓得一一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说真的啊,二叔就是不太开心啊。”

小朋友的直觉往往很准,何况一一从小就是被段敬言带着玩的,段敬言开心不开心,她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段敬言哄着怀里的泪人儿说道:“二叔没有不高兴,二叔今天结婚,高兴着呢。”

“二叔骗人,二叔你要是不高兴就不要结婚了……我不想二叔不开心……”

段向森看一一话越说越晦气,连忙把一一从段敬言手里抱了过来:“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爸爸你不是让我说实话嘛!我又没骗人!”一一委屈地叫起来,惹得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

段向森这人要面子,哪里受的了这副尴尬的局面,他眼睛一瞪,轻声说道:“一一你再哭,我就不给你买你要的那个娃娃了啊。”

这话也倒是管用,一一的眼泪立马止住了,眨巴眨巴大眼睛,委屈嘻嘻地看着自家爹,这副可怜样让段向森立马服软了,语气柔和的不能在柔和地说:“好了好了,给你买,不许哭了。”

“小爱哭鬼。”段敬言伸手刮了一下一一的鼻子,“大哥,你们先进去吧。”

段向森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抱着一一就走到了宾客厅。

段敬言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心想着如果有个孩子,如果有个跟他眉眼那么像的孩子存活在这个世上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他可以陪着她玩,他可以晚上给她讲睡前故事,他可以把全世界都往她怀里塞。

如果许浩是个女的多好。

这个念头就像是突然冒出的新芽,段敬言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穿着西装的老丈人手里牵着自己穿婚纱的闺女走了过来,他看着斯斯文文的段敬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你要好好对她。”

段敬言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说实在的,两人见面根本没有几次,自从段老爷子提起有门婚事,双方之后见了一面,再然后就是布置婚礼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再接着就现在了。

段敬言看着脸色红润的殷里韵,不知道这女孩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那种感觉又是什么,段敬言根本不知道。

也许是个混蛋吧,明明没有那么多感情,却依旧答应了这门婚事。

“好。”

段敬言说的时候,仿佛有一座山压在身上,死活透不过气,难受的不行,那种罪人的心态逼得他快要崩溃了。

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父女,没有看到熟悉的人,那个让他如此焦躁的人,放任着他在这边受着良心的煎熬。

在清楚地认识到他跟许浩走不下去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同意了这门婚事,就跟玩笑一样的婚事。

漂亮的新娘就在他旁边,他却无心放太多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新郎?新郎?”

站在台子上的司仪喊了段敬言好几声才把段敬言喊回了神,段敬言看着举着手举了半天的新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把手里闪着银光的戒指慢慢套在新娘的手上。

戒指这东西,明明那么小,却能框住一个人那么大的世界,就像一种契约一样,把两个人拴在一起。

“我愿……”

砰——

婚礼殿堂的大门被一脚踹了开来,许浩懒洋洋地靠在门旁,云淡风轻地说道:“给我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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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1迟到了的叛逆期

站在台子上的段敬言,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闯进来的人把桌上的餐布一下子扯掉,盘子碟子掉地碎裂的声音那么扎耳,他就隔着长长的走廊看着不远处的许浩,两人就像隔了一道长长的鸿沟,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放下来了,这种悬在半空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段敬言不知道原因,他也不想追究原因了。

对啊,就是这个人。

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把他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

他的一切,本该是连污点都没有的,可是许浩打破了一切,他不仅打破了这一切,他还没有良心的把他整颗心都给占据了。

许浩,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现在这么回来回报我了?

许浩走上前看着漂亮的新娘,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被惊吓到的新娘木木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英气的男人。

许浩摸索着新娘手上的戒指轻声说:“这么漂亮的手,配上这枚戒指可惜了。”

他把新娘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攥在手心,弯下腰看着新娘姣好的脸蛋说道:“你适合更好的,他不适合你。”

“许浩你!”段敬言瞪着许浩,却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什么才好。

许浩冷眼看着段敬言,伸手夺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对着段敬言说道:“段二爷,我们还有些账没算,你跑过来结婚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了?”

蒙在鼓里的段家老爷子以为自家儿子惹着许浩了,不是说许浩的手已经好了吗?现在为什么又过来找茬了?

段家老爷子生怕事情闹大,连忙跑到台子上问道:“怎么回事?敬言你到底做了什么?”

许浩看着气急败坏的老爷子,一脸挖苦地说:“叔叔,我念您跟家父关系好,今天就是警告,段敬言欠我的还没还完,他没还完之前,他的婚事也不要想着举行了。”

段老爷子急的直瞪段敬言:“你欠人家什么啊?你倒是说啊!你想气死我吗?”

许浩这一砸,砸的段家和新娘家都没面子,可段老爷子心里清楚,许家不是他们能惹的,所以只能把这通火往段敬言身上撒。

可许浩没什么耐心等着段敬言解释,他伸手拽着段敬言的胳膊,活生生地把这个大男人拖了出去,留下了一摊烂局子以及一群在惊恐中还没有缓过来的人。

他段敬言凭什么结婚?

要结婚也只能跟他,谁允许他跟别的人结婚了???

“许浩你放开我!”

段敬言没想到许浩会来砸场子,他更不会想到许浩以这套说辞把他从婚礼现场拉了出来。

“你满意了吗?”许浩把段敬言往车前一扔,段敬言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后车镜上,硌的他生痛。

“许浩你发什么疯?”段敬言勉强撑住自己,皱着眉头叫道。

“你不是就想让我把你的婚礼砸了吗?”许浩走上前掐住段敬言的脖子满是怒气的说道,“段二爷,你不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吗?现在我做了,你满意了吗?”

被扼着脖子的段敬言脸越来越红,他的手在车门上胡乱划着,恐惧感就如同一块幕布,把段敬言整个人罩在里面,根本呼吸不过来。

“咳……咳咳……”

许浩看着在自己手里的人,他确实想杀了他,这个人怎么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在他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段敬言却跟他说他要结婚了?

“许……许浩……许浩……”

段敬言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胡乱划着的手脚也逐渐没了力气,缺氧的感觉让他眼睛已经无法聚焦了。

“段敬言,要是可以,要是可以的话……”许浩眼神万般绝望地看着涨红了脸的段敬言,最后还是妥协的松了手,段敬言腿一软,直直地瘫软到地上。

许浩上前一把拽起这个蹲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男人把他紧拥在怀里,心揪成了一团地说道,“段敬言,我真想把你掐死。”

段敬言张大着嘴大口大口地呼气,刚刚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的感觉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跟他闹着玩。

“咳……咳……咳咳……”

“没有下次了,真的。”许浩犹如抱一个珍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下次的话,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凭什么我要一个人忍受这种痛苦啊。”

段敬言的眼神好不容易聚回了神,许浩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让他怔在了那里。

“段敬言,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许浩伸手摘掉了段敬言的眼睛,这一次想好好看段敬言的眼睛了,掩耳盗铃的游戏不好玩,一开始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现在不行了,他装不下去了,他就是想看看段敬言,想看看段敬言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现在狼狈不堪的自己。

怜悯?

愤怒?

怨恨?

……

许浩看着段敬言红着的眼眶愣住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滚,许浩想过各种各样的眼神,却没想到段敬言以这副模样看着他,一时之间许浩突然慌了。

“你……”

没等许浩说完话,段敬言揪着许浩的衣领凑上前直接吻了上去。

什么白纸一样的人生,都是狗屁,走了这么久了,循规蹈矩了三十多年,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迟到了那么久的叛逆期,突然就来了,如同夏日的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像是初事的毛头小子,忙乱的拉开了车门,在拥挤的车厢里,拥抱接吻。

许浩看着躺在车后座的段敬言,心漏跳了好几拍,以前就觉得这男人摘了眼镜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他的这种好看跟段易安的那种好看又不太一样,也许段敬言不知道这样的他现在是有多么的诱人。

段敬言眼神迷离的看着许浩,虽说摘了眼镜,眼前一团模糊,但好歹大致看的清楚许浩的轮廓:“把眼镜给我。”

许浩把段敬言的眼镜往副驾驶座上一扔,然后俯下身子轻言安慰道:“你这样子很好看。”

“我看不见你了!”

段敬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许浩先是一愣,然后突然轻笑了起来:“你不用看我,感受我就行了。”

“许浩!”段敬言不悦的又叫了一声。

可许浩就像没听见的一样,自顾自地撩拨着身下这个人。

段敬言看许浩这个架势,心里明白自己拿这个人没有办法了,于是伸手摸着许浩的脸说道:“许浩,别人说,谁先爱上谁就被牵着走。”

许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从座位上微微坐起的段敬言。

段敬言一只手面前撑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摔到座位上,另一只手就这么轻抚着许浩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许浩,你爱上我了。”

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许浩说?

他,段敬言,段家二少爷,也疯狂爱上了面前这个黑道出生的大少爷了,他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认识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浩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捂住了脸“嗤嗤”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段敬言在跟许浩说一个万分认真的事情,这个人却在他面前耻笑他?

“段二爷,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许浩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得段敬言心里一颤。

“后悔刚才没有把我掐死?”

一想到刚才被许浩掐着脖子的哪一幕,段敬言仍然存有一丝心悸。

“不是。”许浩凑近了段敬言,嘶哑着声音说道,“我现在就想把你日的叫爸爸。”

段敬言三十多岁了,节制节欲了三十多年,虽开了个夜总会,看着别人夜夜笙歌,男欢女爱这种事,看多了也就淡了,第一次给了许浩这个混蛋,现在又被这个人渣用着这样暧昧的口吻说着令人脸红的床话,段敬言头一撇,只露了一个红红的耳根子,这副羞涩的模样倒是让许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许浩,你知道我为什么娶那个女人吗?”

许浩微微不满地咬了一口段敬言的耳根子,疼的段敬言抽了口凉气。

这种时候了,段敬言竟然还提起了那个人,段敬言这个人,还真的知道在什么时候泼下一盆冷水让人兴致大缺。

“段家跟她家商业联谊,是对两家都好,可是你,你把一切都搞砸了。”段敬言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说这句话就如同说“你今天吃饭了”一般,云淡风轻的,“许浩,是你,是你把我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

许浩看着段敬言脖子上戴的陌生的项链,眸色一深:“二爷,我送你的项链放哪了?”

“放起来了。”

许浩不满意地在段敬言的锁骨处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手也很熟练的解开了那条黑绳串起的情侣链子问道:“这也是殷家小姐送的?”

“她太可怜了。”

“段二爷,段家不缺你一个牺牲品,这世界上也不缺你一个牺牲品。”许浩用手抚着段家二少爷脖子上的牙印,就如同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地说道,“往后,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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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2给我生个孩子

许浩看的懂段敬言,他知道段敬言心里怎么想的,段敬言结婚,说是气许浩是真的,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段敬言习惯性地从大局上考虑,从长远利益上来看,这个女的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因为对段家有帮助,所以段敬言才一口答应了。

因为这层因果关系在,所以段敬言才甘愿去做这个牺牲品。

“你不是要帮段家爬上去吗?我帮你爬,我帮你们段家爬到高高在上的位置。”

许家本来就是难惹的,许浩仗着自己的家庭背景优势,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去砸了人家的婚礼,他知道他惹得起,所以他去做,段家要想上去,许家的帮助会比殷家的多得多,同时也有用得多。

段敬言转过头看着许浩,许浩深邃的眸子看的他心动,他心想,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许浩还懂他的人了。

“怎么?心动了?”

“走开。”段敬言把许浩推了推,现在总算是回了理智,发现自己刚才跟许浩差点在车里做那种事,段敬言的耳根子更是红的发烫了。

许浩也不走,他把段敬言重新压回到座椅上,笑眯眯地看着身下这人说道:“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帮你们段家爬上去。”

段敬言脸一黑,膝盖一弯,重重地怼在许浩肚子上,疼的许浩身子一抬,头“砰”地一下撞着了车顶处。

看着疼的直抽气的许浩,段敬言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然后是双手遮着脸“嗤嗤”地大笑起来。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段敬言笑的这么开心,许浩看着笑的那么高兴的段敬言,突然之间觉得也没那么痛了,自己也乐了起来:“喂,别笑了,你别笑啊。”

段敬言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笑的更高兴了,发现许浩那么爱他,他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两个人就跟傻子一样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对着面笑了好久,笑到后来都要忘了两人起初是因为什么笑起来了。

段敬言揉了揉笑出眼泪的眼睛,看着许浩的脸,越看越喜欢。

“许浩,回去,回去继续。”段敬言拉着许浩的衣领把他往下拉近了些,然后在许浩唇角轻轻亲了一口,“回去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段敬言。”许浩搂紧了怀里的人轻声说道,“我现在又觉得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了。”

“嗯,你才是,你把我的婚礼都砸了。”

“如果能让你不跟别人在一起,做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又怎样?”

如果人生注定着我们之间的关系牵牵绊绊,所谓的剪不断理还乱,倒是也乐在其中,也许这是命运吧。

“段二爷,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你要是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以后见一次砸一次,你段敬言人生只能有那么一场从头到尾的婚礼,主角只能是你和我。”许浩看着段敬言泛着水光的眼睛,凑在了他耳旁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许浩,你不觉得你有时候有些过分了吗?”

“再过分哪有你段二爷过分?”许浩亲了亲段敬言的下颚,然后又亲了亲他的眉眼轻声说道,“是你段二爷先抛弃的我,你都要跟别人结婚了,我要放着千秋阁未来的大嫂在外面瞎晃,我以后在千秋阁的面子往哪里放?”

段敬言被许浩亲的晕晕乎乎的,也没觉得这句“大嫂”有什么不妥:“你,许浩你……别亲了……别……唔……”

许浩哪里把段敬言的放在心上,直接堵住了段敬言的嘴。

“许……许浩!”段家二少爷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一把推开许浩,手够了半天才把副驾驶座上的眼镜拿了起来戴上,戴上眼镜的世界清明了许多,看着许浩红着的耳根,段敬言一愣。

“我变成这样可都是因为二爷你……”许浩也感觉到脸上红的发烫,他不自然地用手挡了挡自己的脸,“二爷,你可得负责。”

“负责之前有事要问你。”段敬言勉强支着自己身体不让自己摔下去,“许浩,上次在你家的那个是谁?”

“哪……哪个?”许浩一愣,想了想之后突然明白过来,心里倒是开心了许多,眉眼的笑意也多了些。

段家二少爷这是明晃晃的吃醋了,好兆头。

“那个男的,还有那个女的。”段敬言不乐意地说道,“就我把狗送你那儿的时候……”

“吃醋了?”许浩这副笑盈盈的模样着实欠揍的很。

“我他妈吃你什么醋?你把我婚礼砸了,把我弄出来了,然后呢?我就不能知道那两人是谁吗?那个穿着你的睡衣,那个又给你擦头发,我……”段敬言气的心里发堵,就这件事,他已经憋了许久了,再不提他真的快憋疯了。

“就是吃醋了。”许浩也不正面回答他,就这么看着段敬言吃醋的模样,也是可爱的要命。

“许浩!”段敬言被许浩的调侃惹得有些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叫了起来,声音也因为胸腔有火而变得有些发颤。

“不逗你不逗你了。”许浩一直以撑在那里的姿势把段敬言困在怀里,两个胳膊再怎么有力,也经不起这么持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他坐在了段家二少爷身旁,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轻笑着说,“青梅竹马。”

“上过床了?”

“嘿,不是我说,二爷你这……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怎么青梅竹马就得上过床?”许浩一脸委屈地叫了起来。

不过也不能怪段家二少爷这么想,毕竟许浩在没遇到他之前,就是这么一个滥情的人渣而已。

老话说“一物降一物”,他就是这么被段家二少爷给降住了,降的心甘情愿。

“没上过?”段敬言皱了皱眉,看许浩这副委屈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撒谎,“那那个小孩为什么在你房里?还穿着……”

“二爷,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啊,你不知道我好你这口吗?”许浩意有所指地看着段敬言说道。

“我那口是哪口?”

“我喜欢你。”许浩把头靠在座椅上,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把它发泄完之后,终于好过了些,鬼知道他在得知段敬言要跟殷里韵结婚的消息的时候,他心里面堵成了什么德行,果然情绪还得发泄出来,“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你换个名字,换个身份,我还是会喜欢你。”

“笑话。”段敬言虽然嘴硬,但声音却柔和了许多,许浩这种不自觉的告白弄的他还有些心动。

“我说真的。”许浩可认真地看着段敬言说道,“段二爷,你不知道真实的你比伪装的你要可爱多少倍。”

“哪有男的会喜欢别人称他可爱?!”段敬言怎么听怎么别扭,“许浩你别给我转移话题,那天我撞见的是什么情况?”

“女的叫余思甜,男的叫余嘉良,是一对姐弟,余嘉良就一小屁孩,从小跟我后头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块儿。”

段敬言一听,不乐意了:“所以他就趁我把你甩了的空隙,然后挖墙脚了?”

许浩听了,眼皮直抽抽。他真不知道该开心段敬言吃醋,还是生气他一本正经说出把他甩了的话出来。

“冤枉啊……那小屁孩现在有对象了,那天正好闹出走,也没个地方去,来我这儿蹭了一顿饭顺道洗了澡,小孩子你指望他的感情能有多持久,就是几分钟热度,热度一过也就算了。”

“那个女的……她有对象么?”

“余思甜啊,人家孩子都有了。”许浩苦笑不得地说道,虽然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确实很意外,他是着实没想到这女人都已经当了妈,她藏着瞒着的,也不知道瞒着谁,不过也跟他没关系,不是他的家事,许浩他也不愿意多问。

“哦……”

误会解开了,段家二少爷又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为此生气的模样有些蠢,以前他不是这样的,现在动不动因为许浩的事情置气,吃醋,就跟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敏感多疑。

“还有一件事。”段敬言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习惯了脖子上挂着东西,现在突然没了,倒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别问了,我爱你。”许浩一脸正气的打断了段二爷的话,段敬言愣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许浩怎么就突然提到这个了。

“不……不是这个……”

“身边没情人,只有你一个人,恋人身份。”

“不……许……”

“以后只会好好对你一个人,绝对不出轨。”

“许……”

“家庭条件比别人好,家财万贯勉强称的上,绝对能护着你,护着段家。”

“许浩!你他妈能不能听我说个话?!”段敬言被许浩一次又一次地“自我推销”打断了话,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地叫了起来。

“嗯?”

“那条链子什么情况,你给我送的那条链子,那是谁的?”

之前段敬言对许浩没兴趣,把许浩当做命中的克星,连了解都不想了解他,可现在不一样了,关系变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他也该知道了。

许浩装作没听见的拉开了车门然后走了出去坐在了驾驶座上:“二爷,我们该回家了。”

“许浩,你给我解释清楚!”

“哎,都这个点了,我们得赶紧回家,你可是说回家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啊。”

“许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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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3恶趣味

这辈子快乐的事情有许多,大抵是小小的事情堆积起来的,从小块平地,堆成了山丘。

刚到站台就来了要坐的公交车,饮料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想找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食堂的阿姨多盛了一些菜,出门下雨正好带了伞,喜欢的人就坐在自己身旁。

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成了一天心情好的理由。

许浩紧紧攥着段敬言的手腕,不给他留一点逃跑的机会。

段家二少爷踉踉跄跄地跟在许浩身后,这个地方太过熟悉,就好像自己家一样,人最怕把身边人当成了习惯,习惯了之后再怎么想改也很难改掉了。

许浩打开了房门,直接把段敬言推到了门后,把段家二少爷困在了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吻不够。

这个男人,让他变得像是吃了催人上瘾的毒药一样。

好像只能是段敬言了,只有段敬言才会使他变成这样,只有段敬言才能让他开始着想他们的未来。

段家二少爷一直仰着头回应着这个漫长的深吻,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许浩,就像是要把许浩所有的样子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般。

许浩松开段敬言的时候,嘴角牵扯出一条银丝,显得格外暧昧。

像是没吻够一样,段敬言往前凑了凑的小动作全部看在了许浩眼里。

千秋阁的少当家身上的这把火一下子被段敬言这个细小的动作给点燃了,他伸手拂过段敬言红的发烫的嘴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段二爷,穿着新郎的衣服跟别的人出轨接吻的滋味如何?”

段敬言拽着许浩的衣领逼迫着他低下了头,带有一些报复性地咬了一口许浩的嘴唇说道:“我要是跟别人上床才叫出轨,跟你只是正常的温存罢了。”

许浩被段家二少爷这段似告白非告白的话撩拨的眼睛发红:“正常的行个床事如何?”

“随你。”

段敬言这次是真把自己交给了许浩,他以为他这辈子把自己藏得够深了,可许浩把他从他围起的城墙里拼了命地拉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跟他说“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这番话。

段敬言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信别人话的人,他的前半生活的那么谨慎,可唯独许浩这件事上,他卸下所有伪装全盘接纳。

也是这时候,段家二少爷明白过来,他喜欢许浩,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许浩,如果让我喜欢你是你的一个恶趣味的玩笑。”段敬言伸手搂住了许浩的脖颈,声音格外轻柔地凑在他耳旁说道,“那你成功了。”

许浩抱着段敬言,就这么带着他进了房间。

身子直接陷入了柔软而又弹性的大床上,段敬言看着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许浩,突然想起来那天生日喝醉酒的时候许浩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段二爷可能不懂我的恶趣味在哪里。”许浩随手拿起了扔在床旁的领带把段敬言的手绑在了床头,看着段家二少爷脖颈处被自己咬的红紫印,眼神也开始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他要把段敬言拴在自己身边,他要拷问他,他要品尝他,他要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许浩,这就是你的恶趣味?”段敬言勾起唇角一脸挑衅地看着许浩,“我还以为你会更近一步。”

“二爷,你知道吗,千秋阁那里的规矩,遇到了不听话的人,直接就拿枪把他杀了。”

许浩的声音格外低沉,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性猛兽,下一步就要扑上前咬断猎物的喉咙。

“所以呢?你要拿枪杀了我是吗?”

许浩意有所指地看着段敬言说道:“对啊,我准备拿这把‘枪’杀了你。”

“那你可温柔点。”段敬言眉眼里满是笑意地说道,“千秋阁的许公子,我怕疼。”

许浩心想着今天的段二爷真是反常的有些可爱,可爱中又带着撩人,他就算是石头做的也禁不起段敬言这般勾搭。

衣物胡乱地散在了地上,许浩看着段敬言嘴角微微一勾:“段二爷好像对我的恶趣味并不是太满意。”

段敬言看许浩侧身在翻柜子的模样,心稍稍往下一沉。

许浩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往床上一抖落,一堆东西“哗啦啦”地全部散了出来,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就连许浩之前去夜来香的时候戴在脑袋上的猫耳朵还是狗耳朵,也一起抖了出来。

段敬言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浩:这个疯子,什么时候买了这些???

“二爷,你没有我能满足自己吗?”

“那个殷家的小姐会这样吗?他知道你是这副姿态在别人面前求欢的嘛?”

段敬言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说道:“许……许浩你闭……哈啊……”

“是我能满足你还是她能满足你?”

“疯……疯子!”

身体上的,视觉上的冲击,把段家二少爷快要折磨疯了。

世界都是醉人般的晕眩。

“许……许浩……”

“不……不要了……不要了……”

“慢……慢点……”

段敬言紧紧地搂住了许浩,手无意识地在许浩后背上挠出了许多指甲印,许浩被他挠的生痛,只能加重了力度借以小小的报复。

快感让两人的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就像是有火车轰隆隆的发出声响。

“我爱你。”许浩凑在段敬言耳旁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

段家二少爷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搂着许浩的手稍稍用了些劲。

快乐的事情,是你段敬言在我身旁,闭眼是你,睁眼还是你。

段敬言,我爱你,爱的深刻,爱的我差点都以为我出生的理由是为了遇见你。

日子如风,如水,如沙,流逝之快,抓也抓不住。

该相爱的也爱了,如同今年的春天,温暖而又甘甜。

程然从张毅家回来了一段时日了,江迟寒给张毅涨了工资,这个小伙子做事做的更卖力了些,对程然更是伺候的尽心尽责。

程然也不知道最近抽什么疯,突然就开始捣腾厨房了。

江迟寒随着他闹,好歹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只不过偶尔在房间里工作的时候会突然听到外面厨房“咚”的一声,不是碗碎了就是碟子碎了,反正只要不是厨房炸了,江迟寒都能忍。

可这种怕什么来什么的定律,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正常脑子的人都知道生鸡蛋不能直接连蛋带壳地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程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砰”的一声爆炸响把正在午睡的江迟寒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了。

“迟……迟寒……”程然一脸天真无辜的躲在张毅身后,就探了个脑袋看着江迟寒,说话都格外的没底气。

“你炸了?”江迟寒本来就没睡好,被程然这么一折腾,心里的一团火就压在嗓子眼,感觉程然再过分一点,这蹿火能直冒头顶。

“不……不是我炸了……”程然死死揪着张毅的袖口,两人活生生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鸡蛋,鸡蛋炸了。”

江迟寒皱着眉头走上前,一把扯着程然的胳膊,把这个死死躲在张毅身后的小王八蛋给拽了出来:“以后,离厨房十米远。”

“迟寒,我不是你小孩!我这么大了可以做饭了!”

“你所谓的可以做饭,就是这个???”江迟寒指着一片狼藉的微波炉反问道。

“这是意外意外。”程然死皮赖脸地又要往厨房钻,江迟寒一把提溜着他的衣领,制止了这个家伙的步伐。

“十米远。”

“不是……江迟寒,你这人也管的太宽了吧!”程然不乐意地嚷嚷起来,“难得我最近找到了一个人生乐趣,这还没长出苗苗呢,你怎么舍得把它掐断在土壤里?”

“我要再不掐断,我们所有人都要进土里了。”

程然这个架势下去,他们几个人早晚都得死,不过是一起死还是单独死的问题。

“哎,迟寒你这人太消极了,乐观点不好吗?人生这么美好,对不对?”

“就是太美好了,不能让你糟蹋了。”

程然看江迟寒这是横竖都不让他进厨房了,于是装成一副可怜样地看着面前这个魔鬼说道:“迟寒~做一顿好吃的饭给你吃是我毕生的梦想~”

“你的梦想可真是简陋。”

“我说真的,你看我这么真挚对不对?迟寒~你不能扼制我的梦想啊,梦想虽小,好歹是带有心意的。”

“什么心意?弄死我的心意?”

程然不依不饶,活生生一副牛皮糖的样子黏在江迟寒身上说道:“哪有,是爱,爱啊迟寒~”

“不好意思,无福消受。”

“迟寒~迟寒迟寒~迟寒哥哥~”

程然这么一叫,不仅江迟寒身上一阵恶寒,就连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难得最近发现了做饭的乐趣,一定不能被江迟寒这一脚给踢回去了。

“叫爸爸。”江迟寒捏着程然的下颚,一脸玩味笑容地看着这个没皮没脸的牛皮糖同学说道,可他显然低估了程然的没皮没脸程度。

程然二话不说的叫道:“爸爸!江爸爸!”

江迟寒真是服了这个人了,真不知道他大脑里天天都在想什么,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把程然脑子打开看看里面的线路是不是短路了。

“你进厨房可以……”

程然一听江迟寒松口了,可把他高兴坏了:“谢谢爸爸!”

江迟寒一把拉着直往厨房里冲的程某人说道:“但是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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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4反差萌

程然哭丧着脸看向了江大公子,撇了撇嘴不高兴地问道:“什么条件?”

江迟寒指了指自己,话还没开口,程然脸上立马呈现一幅“柳暗花明”的神色,凑上前亲了一口江迟寒的嘴唇,一脸羞嗒嗒的模样,好似看见了喜欢的人的少女一般:“迟寒你想让我亲直说嘛,非得拐弯抹角地来。”

江迟寒脸黑黑地把程然这个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一脸无语地说道:“以后你做饭得我看着,我不在的时候,十米远。”

程然一听,得了,敢情自己会错了意,立马表现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出来。

江迟寒看着他???

那做饭的乐趣何在?他岂不是不能想放糖就放糖,想放酱油就放酱油?那这种不能放飞自我的做饭乐趣早就消失殆尽了好吗???

“听见没有?”江迟寒看程然这副表情,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声,程某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句。

江迟寒看向张毅,警告的语气跟他说道:“他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进了厨房,你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话刚说完,又看向了慰鸣:“你也是。”

慰鸣和张毅有冤不能诉,虽然他们之前也制止过程然不让他进厨房,但最终被程然这副黏劲儿给缠怕了,也就任由着他胡闹了,现在看样子,让程然放任自流确实是个糟糕的主意,连带着他俩一起都受了罪。

程然就跟被管教了的小孩子一样,一脸不乐意地跟在江迟寒身后进了厨房,看着江迟寒递给他的围裙,跟蚊子叫一样地闷哼道:“我不要这个围裙,我要你那个。”

江迟寒手里的是一个黑白格子围裙,程然一点都不喜欢江迟寒给他递来的缀着小花图案的围裙,而且果然跟着江迟寒就净是事儿,之前他做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围过这种东西,也只有江迟寒这么讲究,非让他穿这玩意儿。

程然不喜欢那小花的围裙,江迟寒就更不喜欢了,他把小花围裙往程然脑袋顶一扔,语气不容忤逆地说道:“你围这个。”

“暴君!”

江迟寒这人简直不可理喻,程然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强迫别人穿围裙。

程然这股气没地方发,于是恶狠狠地瞪了张毅一眼,意思是埋怨张毅为什么要买这个娘里娘气的围裙。

张毅倒是聪明,一眼看懂了程然眼神里的话,耸了耸肩无辜地说道:“这是家里的围裙,我穿习惯了就带过来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长相好歹也俊的很,一看就是男人味十足的人,却买了一个满是小碎花的围裙?

这是什么?

流川枫穿hellokitty的小裙子的辣眼既视感啊?这男人他妈的搞反差萌吗?

程然一肚子槽点无处可吐,忍了半天最终忍无可忍地问道:“不是……小毅毅,你什么眼光啊,买这个围裙?”

“很可爱啊。”

……

嗯,好的,男孩子,不,男人的“少女心”,他接受。

程然把围裙围上之后,左右都感觉自己格外的别扭,就是心里有道坎,死活过不去了。

江迟寒看着穿了花围裙的程然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嘴角抽了抽,把头撇到了一旁转移了视线。

“迟寒,你是不是在取笑我???”程然看着江迟寒憋笑的侧脸,他越说,江迟寒眉眼里的笑意越大,程然心里的火也“唰”地蹿上来了。

“挺可爱的。”江迟寒没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程然一听,毛了。

伸手要把这个围裙摘下来,江迟寒又转过身弯着腰正面抱住了炸了毛的程三岁小朋友。

程然被这个突入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然后还有些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江迟寒突然抱住了他。

“迟……迟寒……你干嘛?”

江迟寒隔了一会儿,声音格外低沉的凑到程然耳旁说道:“帮你穿围裙。”

程然捂着被江迟寒呼吸吹红的耳朵,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身后的围裙绳子早已系好。

“穿……穿围裙就穿围裙,干嘛动手动脚的……”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受了惊的兔子模样,觉得好玩的很。

“不动手动脚怎么给你穿围裙?”

程然这么一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刚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突然想起来上次他给他做饭的时候好像就没有穿围裙,这一想又不乐意了:“你这个人是不是故意让我穿围裙好给自己找个乐子?”

“没有啊。”

程然穿围裙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可能是代入感太深,就连现在发火的模样都显得有些像撒娇的意味。

“你上次都没有穿围裙!为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程然看着江迟寒装的一脸无辜样,忍不住嚷嚷起来。

“我可没放火。”江迟寒系了系自己的围裙强调道,“而且我这次围了。”

“上次没围,这次为什么要围!江迟寒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穿这个花围裙!”

程然现在心里特不爽,他要是猫的话,现在身上的毛估计一根根全立起来了,他生气的一来是江迟寒把他当个小孩一样管着,二来是江迟寒竟然取笑他,三来就是阻止了他的人生自由。

这放以前刚认识江迟寒那会儿的时候,程然可能就乖乖听话,江迟寒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跟江迟寒待了这么久了,江迟寒的脾性他七七八八也摸了个大概,之前试探了那么多次,江迟寒的底线在哪里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我等会儿还要出去。”江迟寒拿起一个长相不怎么好看的土豆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你等会儿要跟我一起出去,省的换衣服了。”

“出去?”程然一愣,“去哪?你又要带我去见谁?”

每次江迟寒让他去见人,都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又要见谁?

“张志豪。”

程然皱了皱眉,觉得这人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之前好像听过江迟寒跟慰鸣提起过这人的名字,频次出现的还挺高。

“凭什么我见?我不去。”程然不高兴地站在江厨神身旁,拿起菜筐里还没有洗过的土豆递给了江迟寒说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本来是慰鸣跟着的,但临时有些事,只能你跟着我。”

“江迟寒,你是小学生啊,上个厕所还要让人陪?”

江迟寒把洗好的土豆又递回给程然:“做饭呢,能不提这么恶心的事情么?”

“我讲真,迟寒你去见人就见人呗,干嘛还带着我?”

“拿那边的刨子,把土豆皮削了。”江迟寒指着不远处的绿柄刨子说道。

程然看着细长的水流从江迟寒指间穿过,这个男人的手指纤细修长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不一会儿就把脏兮兮的土豆洗干净了。

“迟寒,我问你话呢,你自个儿见人不就好了,上次那个贺什么玩意儿的,弄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江迟寒洗土豆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脆弱的心灵有创伤懂不懂?”程然叹了口气,看江迟寒这样,他今天是非去不可了,“算了,你让我去我就去吧,江迟寒,这次要是又出事,你得付我精神损失费!”

“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厨房里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玻璃洒了进来,江迟寒垂着眸子,卷密的睫毛微微发颤,整个人像是融入在这温暖的阳光中,阳光在脸上镶了一道浅浅的金边,好看的不得了。

“能有什么办法,因为是你让的,我怎么可能不去,这要是别人叫我我铁定不去。”程然看着被自己削了一下少了一半的土豆,眼睛一弯突然笑了起来,“这要是我妈还活着,看见我把土豆弄成这样非得骂我浪费了。”

“中午想吃什么?”

“不是看着我做饭嘛,这架势是江大爷你要亲自做饭啊。”

江迟寒低低地“嗯”了一声:“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卧槽,别,千万别,我总觉得这顿饭是鸿门宴,不详之兆啊。”程然好笑地看着碟子里摆着的几个削光了皮的土豆调笑道,“迟寒,你不会是要把我卖给那个张志豪吧?你要卖可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歹有个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值个什么价。”

“我不会卖了你的。”江迟寒拿起程然削好的土豆,随手用水又冲了一会儿,然后放到加满水的锅里说道,“程然,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认识我。”

程然看着江迟寒一乐:“害怕什么,又没长的多么恐怖,都说了,我这辈子最害怕遇到的只有江处崖而已,你让我害怕还早的很呢。”

“我会保护你的。”那些刀具在江迟寒手里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样,一会会的功夫,就把那些食材切成了好看的模样摆在了盘子里。

“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程然看着锅里煮着的土豆,一脸好奇地问道,“迟寒,你这个土豆要做什么?”

“土豆泥。”

“等会儿蘸点蓝莓酱?”

“嗯。”

江迟寒做菜手艺好,这已经足以构成程然不怕他的理由了……

chapter135鸿门宴

程三岁小朋友围了个碎花小围裙,也没帮上什么忙,就乖乖地待江迟寒身旁,江大厨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做了一大桌子菜,个个色香味俱全,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程然看的心里是越来越慌。

鸿门宴,典型的鸿门宴。

为什么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耍帅说的那些话。

“迟……迟寒,我就问一句,真的不会送命吧?”程然握着勺子的手有些不敢动,这种危险的直觉在他脑海里“滴滴滴”地直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顿饭真吃下去,命都保不住了。

江迟寒舀了一勺蘸了蓝莓酱的土豆泥递到了程然嘴前:“吃饭。”

看程然一动不动,他又把勺子往前凑了凑。

程然心事重重地张嘴把勺子含在了嘴里,含了半天也不松口,江迟寒把勺子往后收了收:“吃勺子呢?”

“啊?”程然嘴巴一张,江迟寒立刻把勺子抽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东西不好吃?”

江迟寒舀了一勺自己吃了一口,味道也还行啊,今天真是稀奇,难得看到程然吃饭不在状态上,往常一提到吃饭,就数他最积极。

“好吃。”程然有些发呆的用勺子敲着碗壁,想了想之前话是自个儿说的,现在觉得危险了,所以反悔了,准备跑了,这未免也显得太不仁道了些。

程然刚准备跟江迟寒确认一遍是不是没有危险,结果慰鸣脸色很差地拿着手机递给了江迟寒,也不知道谁的电话,江迟寒看了一眼手机,立刻起身避开了程然,走到落地窗旁压低了声音跟电话那头的人交谈什么,反正脸色也不太好。

“鸣鸣,谁打的电话?你们怎么都这副见鬼的样子?”程然用勺子搅了搅他之前最爱的奶酥蛤蜊汤,*提了一句,慰鸣显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程然醒来清楚的很,只是说不准慰鸣就跟他说了呢。

当然是他想太多,慰鸣这个守口如瓶的人,不存在“说不准”这三个字。

“我等会儿有点事,不能跟你一起去见张志豪了。”江迟寒捏紧着手里的手机,迟疑了很久才又补充了一句,“张志豪那边已经约好了,你自己过去行吗?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得了,要是刚才脑子里是一种警车的鸣笛声,现在直接就是防空警报,止也止不住。

可程然能怎么办,江迟寒既然敢放他一个人见张志豪,那肯定是能确保他的安全,按照他跟江迟寒现在的关系,江迟寒还不至于把他这个一亿元价值的小情人往水里砸,人虽然不重要,但钱重要啊,这一亿元还没起什么大作用,怎么可能说扔就扔。

“迟寒,你真是低估我了。”程然说完之后,感觉江迟寒脸色不太好,于是带有安慰似的玩笑口吻说道,“这笔跑路费,可贵了啊,迟寒你别赖账,上次在小毅毅家的那次服务,钱可还没给我结。”

程然的玩笑话并没让江迟寒脸色好看到哪里,但好歹是让他缓和了些,他看着这个坐在椅子上睁着晶亮眼睛看着自己的程然,迟疑了许久,然后伸手揉了揉程然的头发“嗯”了一声。

江迟寒也没吃几口,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陪吃饭的人走了,程然放下了筷子也吃不下了,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张毅说道:“小毅毅,你饿吗?”

“啊?”

“把这些解决了,不要浪费。”

说完,程然脱下了围裙往张毅怀里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他翻了翻柜子,从里面拿了一把瑞士刀,想了想,最后还是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命还得他自个儿保护才行,直觉告诉他张志豪这人很危险。

有时候直觉这种东西确实很准,程然真的按照江迟寒给他的地方去找张志豪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之前他跟江迟寒在国外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怪不得一直觉得这名字熟悉,那时候江迟寒好像就说过这人人品挺差来着,江迟寒真是心大,放他一人见他。

张志豪看着程然,眼里都放了光,油腻的中年男性的目光让程然格外的不舒服。

程然礼貌性地对张志豪笑了笑说道:“张总,我们江总有点事,今天来不了,事情只能由我来帮他办了。”

张志豪好像心情很高兴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上好的烟递给了程然问道:“你叫程然是吧?要抽一根么?”

周围全是张志豪的人,一个个站的笔直,程然倒也不慌,只要按照江迟寒说的来,应该没什么事吧。

张志豪靠在沙发上,手里衔着一根雪茄,一脸富态相地看着程然说道:“不知道你抽雪茄可习惯,要习惯我再给你拿一根。”

“不用不用,张总太客气了。”程然把张志豪刚刚递给他的烟放在了桌上,轻笑着说,“最近嗓子不太好,不敢抽。”

张志豪眼里看的通通亮,程然这是警惕心悬在那里,哪里是嗓子的原因,这就跟小时候说的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一个性质。

“嗓子不好喝点水?”张志豪对身旁的下属使了使眼色,那人立马识眼色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程然。

“张总真的太客气。”

张志豪呼了一口白烟,笑眯眯地打量着程然说道:“嗓子不好得多喝点水清清嗓子,最近天气干燥。”

程然看着手里的一次性纸杯,心里估摸着这杯水他要是不喝,张志豪肯定又以他不给他面子为由调侃了。

程然抿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放在一旁笑了笑:“有点烫,张总,趁着茶凉的空隙,我们看看这笔买卖怎么算?江总下达的事情,我可不能弄砸了。”

“着急什么,有的是时间。”张志豪连瞅都没有瞅程然推到他面前的合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程然的脸颊说道,“还是说,你觉得这里让你不舒服了,着急着回去?”

“哪能。”程然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嘴上却依然保持着机械式的假笑,“一见到张总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天在国外,还没来得及跟您打声招呼呢,今天有幸又见着,是我的荣幸。”

“既然你都说相见恨晚了,不如今天赏脸留着陪我张某吃个饭?”

张志豪这人就是没点脸,程然的客套话他心里知道,他还就顺着你的客套话来。

最后话也是你说的,你连个后路都没有。

程然讪讪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中午吃过了来的,就怕要麻烦张总忙活,我就过来给江总跑个腿,弄完了就走,不在这儿打扰张总了。”

“我们两个相见恨晚……”张志豪站起来坐在了程然身旁,别有深意地又补了一句,“怎么算打扰?”

程然心里骂人的话现在都能写成一本书了,怎么有这种狗东西,听不懂人话吗?听不出来他满心底里的不愿意吗?!

张志豪往程然身旁一贴,把正在心里暗自骂人的程然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一脸懵。

程然就是动作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态度过激了,他又一脸不自然地坐回到位置上说道:“张总真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从小就这样,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就这臭德行,您可见谅。”

张志豪心里冷哼了一声,他看的上他是给程然面子,程然还真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怎么?跟江迟寒在一起他都没碰你?”张志豪架着二郎腿,一脸嘲讽地看着程然问道。

“张总真是说笑了。”程然捏紧了手里的文件,格外有耐心地递到了张志豪面前,“您看这个怎么弄?我老板的事情我得办好啊,不然会掉了脑袋的。”

“怎么?江迟寒还舍得杀你不成?”张志豪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沙发,他也不接过程然手里的文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程然说道,“要不要以后跟着我?比跟江迟寒的待遇好的多。”

“张总太看得起我,我还欠着我们老板一大笔钱呢,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不仁不义了些?”

“哦?现在做江迟寒情人待遇都差到欠他钱的程度了么?”

程然努力压着心里的那团火,微微一笑:“就像张总说的,我就一没地位的小情人,人家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我跟江总还没什么血缘关系。”

“这倒也是,你们江总跟他兄弟的账算得还是挺清楚的。”

张志豪的话让程然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江迟寒还有兄弟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江迟寒说过?之前也只是知道江迟寒是私生子而已……

“哟,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呢?”张志豪倒是很意外程然的反应,外面人可都知道程然以前是江处崖的人,后来又跟着江迟寒,他们只当是兄弟相杀,程然不过是中间的一个棋子罢了,原来当事人却毫不知情啊。

“知……知道什么?”

“看样子江迟寒并不想让你知道呢。”张志豪耸了耸肩轻笑道,“其实按理说,这话不该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应该是由你老板亲自跟你说的。”

chapter136鹬蚌相争



程然的手心里冒出了许多细汗,他感觉自己的心直直地往下沉,接下来的话他应该不想听到,总有种感觉,觉得听到了之后,所有平静的一切都会变了。

“江家当真以为把这个私生子护的密不透风了,其实那些丑闻七七八八该传开的也传开了,越挡着反而越挡不住,江家两个儿子,外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张总!”程然突然叫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张志豪的话,“迟寒不跟我说自有他道理,我想等他亲自跟我说,不是借别人之口。”

张志豪看程然一脸认真的模样,笑了笑:“你倒是忠诚。”

程然脸色很差地捏紧着文件,尽量保持着平静说道:“今天是打扰了张总,怪我,日后再来拜访。”

程然就这性格,他尽自个儿全力把事情做了,倒时候要还不成,他索性就不做了,他脾气也不太好,看今天这个架势,是他有意,张志豪无心罢了。

眼看着程然扭头就要走,张志豪一把拉住了程然的手腕说道:“来都来了,吃个午饭?”

“张总,今天就真不留了,中午也是吃过了来的,就是怕麻烦了张总。”

“吃个下午茶总该要的。”

程然微微一笑,礼貌性地推辞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屋子里齐刷刷的枪管全部指向了程然的脑袋,场面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张总的下午茶,真是独特。”程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身子也不敢乱动,只是僵在原地讪讪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张志豪摆了摆手,示意他的下属把枪全部放了下来,“江迟寒把你一个人送过来,他都没跟你说原因吗?”

程然僵在原地,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如果到现在他都猜不出原因,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江迟寒终究是把他丢了。

虽然他之前已经有这种预感和猜测,但他选择了去相信这个人,他觉得江迟寒不同,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任。

程然手隔着衣服布料,紧紧地贴着那把已经被焐热的瑞士刀,还是得靠他自己来保护自己,靠江迟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张志豪随手接过下属手里的枪,对准着程然的脑袋微微一笑:“现在能陪我喝个下午茶了吗?”

程然默默地坐回到位子上,没再反抗。

张志豪满意地笑了笑,对下属吩咐了几声,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捻了几片茶叶放在了里面,动作慢悠悠的。

这么一个高雅的事情,一点都不适合这个油腻的男人。

“早该这样了。”张志豪缓和着语气说道,“这样也不会伤了和气是不是?”

程然看着自己之前摆在一旁的茶,拿起来说道:“张总,这杯我还没喝完,只要喝这个就行了。”

“茶已经凉了。”

“还是温热的……”

张志豪“砰”的一下把茶壶往桌上一摔,然后走上前把程然手里用一次性杯子泡的茶抽了出来往门口一砸,整个人眼神全部都变了:“我说茶已经凉了!”

张志豪这个人,真的是个疯子!

程然不知道是什么突然把这人激怒了,也有可能是一直积攒的火气直到现在才爆发了,反正无论是什么原因,程然他现在都非常的危险。

张志豪站在程然面前,烦躁的看着程然一脸小白莲的模样,实在是看不惯这种明明是“还要立贞牌坊”的人,装清高装那么几次就够了,欲拒还迎的招数,用久了别人也腻,他跟程然说话兜兜转转打文字战,现在是真的没了耐心。

“我跟你直说了,今天你在这里,在我张志豪的地盘上,是因为这是我跟江迟寒提的条件,北边的生意现在也不行了,江迟寒之前得罪了好几个人,仇家多的数都数不清,自身都难保了,还管什么你这个情人。江迟寒还真当自己是看着‘鹬蚌相争’的渔翁了,他在面上和我合作,背地里搞我和叶锦华,他是当这世界上的人都是傻x吗?”

程然有些懵,他只知道江迟寒的许多笔生意之前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砸了,却没想到江迟寒也是如履薄冰,日子也并不好过。

“所以啊,跟着我比跟着江迟寒有前途多了。”张志豪捏着程然的下颚,逼迫着程然看向了自己,“江迟寒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护的了你,而且,我还蛮喜欢你的……”

程然后背直发凉,张志豪眼里藏着那点火热的情欲,他不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江迟寒说这人之前把女人给玩死了,今天看样子就不该出这个门,程然是真没想到自己信任江迟寒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张总~”程然风情万种的微微一笑,这个笑让张志豪心一动。

怎么会有男的长的比女的还要好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原以为只是诗里才会存在的人,却没想到现实里果然存在,张志豪现在倒也明白过来古时候的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就连江迟寒这种人,都抵不过。

程然伸手环住了张志豪的腰,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把桌上的枪拿了起来,冰冷的枪管子抵在张志豪的腰侧:“张总,强留人是留不住的。”

张志豪下属的枪全部指向了程然,程然的枪直直地指向了张志豪,擒贼先擒王,双方僵持在那里谁都不敢动。

“可能你主子没有跟你说过。”张志豪眼睛里闪现一片戾色,“不要自不量力地对比自己强大的人举枪。”

张志豪胳膊肘抬起来猛地往程然脸侧一撞,程然一个踉跄摔在了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枪,对着张志豪心口开了一枪,张志豪躲得快,子弹擦着他的袖口边缘,把身后的玻璃打出了一个弹坑。

程然的枪响刚落,角落里立刻又传出了一声枪声,张志豪的下属举着温热的枪管子,一颗子弹打在了程然握着枪的胳膊上。

程然捂着“汩汩”冒血的胳膊弯腰要捡掉在地上的枪,张志豪用脚一踹,直接把枪踹出了几米远,冷眼看着脸色苍白的程然冷哼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志豪走上前看着程然被血浸染的胳膊,毫不怜惜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程然痛的眼睛一片黑。

“刚才不还挺厉害吗?继续啊,强留人留不住?我张志豪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

程然死死咬着下嘴唇,胳膊上的痛意让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一样。

“张……张总可真是好身手……”程然牵牵强强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心里还在想着江迟寒来救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主子为什么说把你扔了就扔了?”张志豪喜欢这种把人压制的快感,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仿佛他就是世界上的神一样的感觉,“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主子就是个骗子!你当真以为这种人能对你动了心?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程然,他们江家两兄弟的斗争,你就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程然脑子“嗡嗡”直响,眼前早已聚不起焦,世界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胃里还一阵一阵的冒酸水,格外的恶心。

江迟寒,我明明跟你说过了,我说你以后要是利用我,先跟我说一声,不然被我自己发现了,太伤人了。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可明白这种难受,被最信任的人,利用抛弃的难受,这就像是有人把枪口对准着心脏,我以为你不会开枪,你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子弹穿过了胸膛。

我以为你跟江处崖不一样……

我以为你们不一样的……

张志豪看程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越来越兴奋,他就是要让程然这样,他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啊!

当他的手快要伸过来的时候,程然摸出了口袋里的瑞士刀,往张志豪手腕处划了过去,鲜血顺着手腕划到了程然脸上,空气里都弥散着甜腻的血腥味。

张志豪没料到程然藏着一把刀,被程然伤着的羞辱感让他彻底失了控,他把程然的胳膊用力一对折,骨头的“咯哒”声以及程然的惨叫声回荡在了房间里。

程然手里的刀被张志豪甩了出去,他就跟疯了一样把程然往地上用力一摔。程然犹如一个残缺的布偶一样,任由张志豪摧残。

现在的张志豪早已失了理智,脑子里只有“摧毁他,把他摧毁的连命都不留”的念头在不停地回荡。

程然头一歪直接痛的晕了过去,张志豪依然不依不饶,眼看着程然快要死了,一个下属走上前拉住了暴走的张志豪:“老板,如果人死了,我们没法给江迟寒那边交代。”

下属的话让张志豪稍稍恢复了理智,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程然,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人,面若冰霜地说道:“找个医生,把他手接回去,然后你们几个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地上这人可是个宝藏,他抓了这么多年江迟寒的把柄都没有抓到,程然可是现成的威胁江迟寒的筹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忠犬受的养成攻略》,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chapter137自欺欺人的游戏

张志豪倒是很意外,江迟寒竟然真的放他这个小情人只身一人来见他,按照江迟寒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大意才对。

江迟寒心里在想什么,张志豪摸不透,这个人本来就是行为难以预测。

只是他刚刚没把控好情绪把程然弄成那副模样,他不知道江迟寒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他也挺好奇,他倒想看看江迟寒到底能为这个人做到哪一步。

程然陷入了一种死局,江迟寒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次江迟寒是玩大了,要是一不小心这就是一盘死棋,谁都完蛋。

江处崖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来势汹汹的江迟寒,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慢悠悠地说道:“哪阵风把你刮过来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了吗?”江迟寒看着桌上刚沏好的茶,茶杯上还浮着淡淡的白气,他之前只是以为江处崖疯,他却没想到江处崖疯成这副模样。

江迟寒本来还意外,他把程然买回来之后,这么久了江处崖都没有一点动静,算来算去是没算到江处崖挑了这么一个不合适的时候行动了。

“我还以为你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会赶过来了,比我预算的晚了些。”江处崖看了看时间调侃道。

“江处崖,你到底想要怎样?!”江迟寒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这个一脸胜券在握模样的男人叫道。

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程然很可爱吧。”江处崖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叠照片往江迟寒面前一扔。

程然睡觉的时候,程然吃饭的时候,程然看电视的时候,程然发呆的时候……

各种各样的程然,他跟江处崖都见过的,不同神情的、不同模样的程然。

可翻到下面的照片的时候,江迟寒的手僵住了。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程然。

程然靠在卫生间里,整个人消瘦的就像是只有骨头一样,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胳膊无力地垂在那里,上面还有被针管戳出的针眼。

程然被绑在凳子上,一副痛苦的模样想挣脱开绳子的束缚。

程然用指甲在身上挠出一条条血印子的样子。

……

江迟寒让慰鸣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些照片,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照片让江迟寒太阳穴“突突”直跳。

“江迟寒,玩也要玩个限度。”江处崖摆出了一副兄长的态度说道,“你现在是玩脱了。”

江迟寒冷着一张冰山脸,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反感:“什么时候你跟外面的人学会了当一个教育人的兄长这一套了?哥哥,管人的前提是自己先做到,自己做不到就别让别人来做这些事。”

“我只是给你提个善意的醒,你保护不了程然,就简单地从我这里保护他你都做不到。”

“所以呢,哥哥你又要像以前一样,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摧毁他是吗?”江迟寒点了一根烟,强制性地压住内心烦躁的情绪。

“江迟寒,你喜欢上他了。”江处崖盯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说道,看着江迟寒的手一顿,更加坚信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迟寒,你是捏准着程然是我弱点,你知道只有用程然才能威胁到我。”江处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大腿上,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和江迟寒会喜欢上同一个人,就光这么想都觉得讽刺,“你想过没有,你拿程然威胁我,我照样能用他反过来威胁你?”

江迟寒把抽了半截的烟往桌子上用力一摁,掐灭了那半截烟头说道:“江处崖,你拿程然威胁我是你打错了算盘,程然不过是我买回来的宠物罢了,宠物丢了不过是损失了些钱罢了,他还不至于能够威胁到我。”

“威胁不到?”江处崖笑了起来,“江迟寒,自欺欺人的游戏,小时候玩一玩就差不多了,长这么大还要继续这样吗?谁不知道你江迟寒因为程然得罪了那么多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外面的仇家都联手了,你就是站在悬崖边上,但凡有人推一把你就玩了你知道吗?”

“所以呢?”江迟寒语气冰冷的反问道,“你现在这是要跟我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江迟寒,程然还不知道我是你哥哥的事情吧?他要是知道自己那么信任的人骗了他这么久他会怎么想?程然这孩子心气高的很,他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在你那儿留着吗?拿着所谓的卖身钱拴着他,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拴他拴多久?”

“你以为你做这件事江城会放过你吗?!”

“从小到大,他都偏心偏着你,再热情的心也早被他浇的凉透了,什么父子情深、兄弟情深都是狗屁。江迟寒,你真当我没个把握,就轻易要做这件事吗?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江处崖,你他妈要疯也挑着时间疯!”

“我疯?什么叫疯?”

江处崖好笑的看着有些被激怒的江迟寒,真是有意思,才短短几个月而已,他这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弟弟竟然爱上了程然,如果不是他自己接触过程然,知道程然身上带着的那些深深吸引他的,与别人不同的闪光点,他都不敢去相信外界传的那些和江迟寒与程然有关的风言风语。

“江迟寒,你是个不幸!你出生就是个不幸!你自己不幸也就算了,你还给周围的人带来了不幸,当年不是你,你的那个小老师也不会死,我今天就是提醒你一句,你再这样下去,程然也会跟你的那个老师一个下场!”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疯子!”

江迟寒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跟江处崖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了。

“当年要不是范晴突然往我们家掺进来一脚,把我妈逼得抑郁症跳楼自杀,要不是因为她,我妈也不会疯!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生,我妈也不会死!江迟寒,因果轮回,你跟你妈都会下地狱的!”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江处崖的声音都变了调。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何必迟迟不放。”

而且当年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江处崖把自己围在城墙里,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当年是江城把范晴灌醉了强暴了,虽然江城那里的话说是两情相悦,但这也只有这两人才知道。因为这次意外,范晴也没想到一次就能中标,当时范晴的工作正处于起步期,不温不火的十七、八线的小明星,结果遇到了一个命里所谓的“贵人”。

范晴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爱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但她又跟其他那些依附别人过那种富贵人生的人不同,她有自己的那套价值观。跟江城在一起显然把她努力支撑的那股正气打的烟消云散,那时候,范晴脑子里只有把这个意外流掉的念头。

江迟寒是不该出生的。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血脉,那时候江城即便有自己的家庭,但他对于范晴是真的动了心,范晴身上的那股冲劲和傲气,太像他,也许是一种同类的惺惺相惜,他把范晴拴在了自己的身边,以各种威胁胁迫范晴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范晴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绊脚石,觉得这个孩子要是生了出来,毁的是两家人的人生,所以她选择了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个孩子是个不堪,那时候的范晴活的那么清高,她怎么可能会允许他的出生。

所以在一个平静无奇的夜晚,范晴选择了自杀,与其在江城给她筑的牢笼里平淡无奇的活一辈子,还不如让她去死算了。

这场自杀最后以江城给她安排的照顾她的阿姨撞破告终。

也是因为这个,江城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他留不住,就像江处崖的母亲留不住他一样,他和范晴的心都是拼了命地想往牢笼外飞。

那日之后,江城许诺范晴,他许诺她只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过了江迟寒的五岁生日,他就放她走,往后,范晴只要每一年回来参加一次家庭聚餐就行。江城帮她爬上去,把她扶到演艺界的顶端,日后范晴想做什么就任由她去做,江迟寒与她范晴无关,他们江家也与她范晴无关。

一个完全不平等的许诺。

范晴本不想同意的,可是就是那时候江迟寒在她肚子里踢了一脚,那是范晴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知到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母亲的天性让她的那一腔高傲的气性压了下来,她答应了江城的要求,她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母亲,最起码在怀孕的期间,她尝试着去接纳这个孩子。

江处崖母亲的死是她没预料到的,要说真是范晴的错,也不全然。

江城在遇到范晴之前已经受不了她了,这个疑神疑鬼的女人不停地怀疑他跟各种各样的女人有染,甚至江城跟别的女人说一句话她都要大发雷霆,家里被她砸的一片狼藉。

后来她开始想着各种方法自杀,江城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压力太大,重度抑郁。

chapter138送人头

江城让江家大宅的所有下人全部看好着她,他让所有人都围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转,可这个女人最需要的人,他却一次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江城把范晴当做自己逃避的港湾,他不停地接近范晴,觉得跟她在一起终于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一样,他拥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他能做自己了。

那时候真的很喜欢范晴,就如同刚开始跟江处崖母亲谈恋爱那会儿一样。

明明一开始也很喜欢江处崖的母亲,后来怎么感情就变掉了?日子越久,那种感情变得越来越寡淡,直到后来,两个人凭借着一个夫妻的名头牵牵强强的过着日子。

江城时常在想,是他变了,还是他们两个人都变了。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开始疑神疑鬼,说到底是他先做了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她才会变得如此的患得患失,她在那头闹得越凶,反而把他逼得也就越远。

最后这场悲剧,江处崖的母亲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悲剧,是他们三个人的问题。

可是江处崖把母亲的死因全部归结在了范晴身上,甚至直接把这种恨意转移到了江迟寒身上。

他们两个就像浑身是刺的刺猬,互相扎的血淋淋的,却没有一个愿意先松手。

他们两个是天生的仇家,从江迟寒出生的一刹那起,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已经定了格,从小到大,互相折磨彼此,谁也不好过。

“因为你把我身边的人抢走了。”江处崖赤红着眼睛瞪着江迟寒叫道,“谁都可以,为什么是程然?!江迟寒你非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抢走才开心吗?”

母亲也是,程然也是。

“你不要忘了,是你先放开的程然!”江迟寒看着宛如受伤的狮子一般的江处崖,冷言冷语地说道,“哥哥,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可怜,像你这种把罪一直归咎于别人,一直记恨着别人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江迟寒还想说什么,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看着张志豪发过来的信息,江迟寒一下子慌了。

江处崖还是第一次在江迟寒眼里看到这副神情,他都没开口说话,江迟寒转身连话都没说地跑了出去。

段易安把车停在江处崖公司楼下,等江迟寒等的百无聊赖,就这么无聊地靠在座椅上玩消消乐,江迟寒突然拉开车门往他身边一坐,吓得他手一划,消错了线,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了“gameover”。

“哥?你这么快就谈妥了?”段易安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然后拉开车门走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不是我说,江处崖这是不想活了,他要死还拉着周围人一起来陪葬啊。”

“去最近的银行。”江迟寒语气冰冷的说道。

“嗯?江处崖可还能好好做个人?”段易安有些诧异地说道,“哥,他不会跟你勒索了吧?我真是服了这个人了,你们可是兄弟诶,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江迟寒也没说话,一脸心事重重,整个人焦躁的不行,烟也抽个不停,一整个车厢里全是烟味,呛得段易安咳嗽咳了半天,他还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江处崖到底跟江迟寒说什么了,怎么就把江迟寒惹成了现在这样。

“哥,报道的事情要不我去压一下吧?”

段易安也不知道江处崖怎么想的,拿媒体报道江迟寒是私生子以及他俩是兄弟的事情来威胁江迟寒,虽然这事要真报出来,确实可能会闹出一片腥风血雨出来,但他左右想想这事对江处崖也没什么好处,江处崖为什么要做这件损人损己的事情?

这一出戏,要真闹出来,江城、范晴他们也都得下水。按照江城的性子,他早该有所察闻了,连他都听到些风声,江城不该听不到,为什么江城到现在依然按兵不动,他是真的搞不明白。

“你压?你怎么压?”江迟寒压制着情绪问道。

“我压不住我嫂子压得住啊,千秋阁人脉那么广,不用担心的。”

自从许浩砸了他二哥的婚礼,众目睽睽之下以一个那么不容反驳的理由抢走了新郎之后,段易安瞬间被千秋阁这个少当家的实力圈粉,这他娘的也太帅了啊,他之前跟许浩的那些个恩恩怨怨现在立马忘得一干二净。

在段家小三爷眼里,千秋阁就是大佬,他们段家是傍上了大佬的大腿,段易安心里是认定了许浩是他们段家的人了,谁跟他们段家抢许大公子他就跟谁急。

江迟寒看着一脸骄傲的段易安,心里稍稍有些庆幸,得亏平时没白疼这家伙,关键时候还能有点用。

虽然之前因为段敬言的那批货跟许浩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段易安的面子,许浩不得不卖。

现在段家、千秋阁就相当于江迟寒这里的左手右臂,他还不至于落魄到像江处崖说的“悬崖边缘的人”,最起码这两家还在后头撑着。

“对了哥,报道这事我们试着压一下,你还要去银行取钱吗?”

“去。”

段易安不知道江迟寒怎么想的,江迟寒说,他也就照做。

江迟寒办事速度很快,就好像急着要去做什么一样。他和几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提了好几箱钱走了出来,看的段家小少爷一愣一愣的:“哥?你这是抢银行啊?”

“去赎人。”

“不是……哥?这什么情况?”

段易安整个人懵懵的,为什么感觉他越来越不懂江迟寒了。

江迟寒懒得跟他解释,把手机往段易安怀里一扔,任由他看张志豪发的信息,段易安看着张志豪发来的勒索信息,眼睛都瞪圆了:“这狗日的他妈一次性要这么多钱???疯了吗?!这无赖他妈的想钱想疯了吧?!”

江迟寒侧头看着身旁的几大箱钱,眼里的神色紧了紧。

“不是……哥你倒是说话啊?他妈的他要你就真给啊,你要是知道有这一出,何必把嫂子送过去?张志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嫂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白白把自己送过去啊?这不是哥你做的出来的事情啊!”

段易安脑子清楚,他不能白白让江迟寒去送死,就算江迟寒想送死,他还不想陪着他一起送命,看江迟寒的架势是要拉着他一起,他他妈的才跟榭桥交往没多久,死了算怎么一回事?

“哥,你别告诉我你什么打算都没有的就要去送命,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让你白白过去给张志豪送人头!”

“开车。”

江迟寒合着眼睛,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语气明明很疲倦,却又带着一丝不容忤逆的意思。

“哥!”

“我让你开车!”

江迟寒他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有些慌了神,他总觉得程然会没事,觉得他能应付的了,可是现在这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他开始怕了。

段易安狠了狠心,一个转弯朝着反方向开了过去。

“段易安!”

“哥,我不能让你送死。”

段易安这人倔脾气,虽然有时候显得格外的不靠谱,但他其实想的比谁都多,没有准备的仗他不会去打,更不会明明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任由着江迟寒过去。

段易安开车把江迟寒带到了自己藏机车的仓库前,他对着门口的陈枳洋使了使眼色说道:“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陈枳洋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段家小三爷:“三爷……那些东西……”

“拿出来!”

陈枳洋拗不过段易安,只能挥挥手让几个小弟把藏在最角落的几个箱子拖了出来,许久没碰过的箱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段易安也没嫌箱子脏,直接打开了箱子对着江迟寒说道:“哥,存货全在这儿了,你要多少随便拿,别丢了命就行。”

箱子里排列整齐的枪支,比起江迟寒摆在家里的枪支而言,这些显然不像是跟人开玩笑的,江迟寒识枪,他不会不知道这些枪的威力有多大。

“哥,我冒着被我家老头子赶出家门的风险把这个拿出来的,你日后要真跟嫂子成了,我有一大份功劳知道吗?”

江迟寒也没说话,低着头挑了三把顺手的枪,然后又拿了一把小巧的枪往口袋里一藏,扭头就朝着车走了过去。

段易安也拿了两把装在口袋里,他指着箱子对陈枳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把东西收起来。

陈枳洋担心的看了一眼段易安,在段家小三爷快上车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段易安回头看了他一眼,陈枳洋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往段易安手里一塞说道:“三爷,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妈给我求得,你拿着图个心安,求你保护好自己。”

段易安握着手心里还有些温热的护身符,笑着伸手揉了揉陈枳洋的头发说道:“谢谢。”

这是段易安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就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段易安发动车子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陈枳洋轻轻补了一句:“陈枳洋,之前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因为榭桥的原因,把气撒在陈枳洋身上的他,后来无数次想跟陈枳洋道歉,可一直都碍于面子没说,现在说出来之后,反而心情好了许多。

陈枳洋站在原地,看着开车远去的段易安。

原来,他这么喜欢的段家小少爷也有这么值得依靠的时候啊。

chapter139聚堆的老鼠

段易安把车开到张志豪要求的地方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果然适合张志豪这个老鼠待着,阴森潮湿,又偏僻的要命。

估摸着张志豪也怕摊着事,所以特地挑了这么一个荒郊野岭,抛尸也方便。

段易安把车直接开进了这个破仓库里,张志豪的十几个手下围住了他们的车,段家小少爷扫视了一眼,嫌恶地咂咂嘴说道:“一群老鼠,全聚堆了。”

车里只有段家小少爷一个人,后车厢里摆了几个装钱的大箱子,即便这样,他们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总好久不见啊~”

段易安把手举在头顶上,一副投降状的下了车。

张志豪看见来的不是江迟寒,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呵,段家小少爷来这里有何贵干?”

“没事还不能来这里了吗?”段易安笑呵呵地说道,“给我们江少爷跑腿来了,听哥说我嫂子在这里,要让我们拿钱换是吗?”

“江迟寒在哪里?”张志豪一脸警惕地看着段易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段家小少爷出了名的会耍油头,止不准这里头有什么端倪。

张志豪使了使眼色,吩咐自己的一个下属上前去搜段易安的身。

段易安看着检查自己的下属笑了起来:“哎呦,我们家榭桥还没把我检查的这么仔细,张总,我可不可以去警察局告你们性骚扰?”

那个下属从段易安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护身符和一个车钥匙,除此以外也就没别的东西。

张志豪站在一旁,脸色很差的一言不发,直到他的下属回头说了一声“没东西”,他这才稍稍放了警惕。

“江迟寒在哪?”

张志豪耐下性子又问了一遍。

段易安倒是有耐心,放下了手走到了后车门处,立马,周围的几把枪全对准着段家小少爷,弄得段易安感到有些好笑。

“张总,这些枪对着我,我还怎么拿钱?我们江大少爷不来,我带着钱来了还不够吗?况且,在这之前,您是不是该告诉我,我嫂子现在在哪里?”

张志豪看段易安这副“不交人不交钱”的态度,于是勾了勾手指让下属把程然带了上来。

段易安看着程然,跟张志豪立马红了眼:“张总这是个什么意思?我们大嫂为什么会成这样了?”

程然被张志豪扭断的胳膊现在打着厚重的石膏,青紫的眼角肿了一大块,嘴角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但仍然一片猩红,就这么一副惨状的程然,张志豪竟然用胳膊那么粗的麻绳把他捆在了凳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妈的,张志豪这个畜生。

段易安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这畜生家的祖坟给刨开来,程然虽然算不上他谁,但他之前跟榭桥感情有问题的时候,程然好歹也给他提过一些建设性的建议,他还是蛮喜欢程然的。

张志豪一脸痞里痞气的模样说道:“你们江总迟迟不来,我这一不小心就下重了手对不对。”

段易安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陈枳洋给他护身符,努力平复着对张志豪的反胃感说道:“张总,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们嫂子的绳子你该给他解了吧?”

程然的嘴被张志豪堵在那里根本说不了话,段家小少爷来了,江迟寒却没来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为什么?

为什么江迟寒不来亲自救他?

张志豪看着段易安,腆着脸,一脸油腻的笑容说道:“哎哟,段三爷,原谅我张某胆子小,疑心重,到时候你连人带钱的一起拿走了,我张某岂不是丢了一大笔生意?”

“张总,你看我像是这种连人带钱跑的样子吗?再说,就算我真是这种人,你们这儿这么多人,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

段易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段家小少爷是在他们地盘上,就算是想耍赖,人和钱一起带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张志豪让下属把程然松了绑,然后就像提着一个垃圾一样地把程然拖到了段家小少爷面前:“本来还想玩一玩的,一不小心没收住手,段三爷,你回去跟江迟寒说,小狼狗关关好,别随便放他出来,外面危险的很。”

“这不劳您费心。”段易安把车厢里的几箱钱往张志豪下属怀里一扔,到最后一箱的时候,他拿着钱看着张志豪问道,“张总,钱也给了,还死死拽着我嫂子不放是不是不太好?”

张志豪看了一眼那些下属,验过里面是真钞之后,把程然往段易安怀里一推,在凳子上坐太久,两条腿已经麻的无力,程然踉跄地往段易安怀里一扑,眼睛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段易安身子倚在车旁,勉强撑住了自己不让他们两人摔到地上。他把程然嘴里的布团抽了出来,然后凑到他耳旁轻声说:“嫂子,你先去车里等着。”

程然哪有力气,整个人轻飘飘地往后座位上一靠,昨晚一宿没睡,什么东西也没吃,胃痛的那种痉挛感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段易安拿着箱子走到张志豪面前,箱子一打开,钱“哗啦啦”地从里面飘了下来,还没等张志豪反应过来,段易安骂了一声“狗东西”,然后猛然将空箱子往他脸上一挥,张志豪被这一下打的往旁边偏了偏。

段家小少爷捡起从箱子里掉出来的枪,连张志豪反击的功夫都没有,动作连贯的像阵风一样,枪就这么直直地抵早张志豪的眉心处,但凡一按动扳机就要丧命。

“还以为这么久没动,手变慢了。”段易安直勾勾地盯着张志豪说道,“看样子,也没弱到那种地步。”

齐刷刷的枪对准着段易安,可段家小少爷慌都不慌。

要说起用枪,程然只能算个门外汉,像段家小少爷这种的,好歹耳濡目染了些,本身又有天赋,使枪使的利索的很。

“段小少爷,你当真以为在我地盘上闹事还能跑的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嘛,我段易安看上去像是那种怕死的人吗?”

“那能跟段少爷一起死了,我张某真是万分荣幸。”

段易安弯着眉眼微微一笑:“那能不能死的成,还是另一码事了。”

张志豪没转过来段易安话里的意思,结果一阵枪声响起,站在逆光处的人阴冷着眸子,毫不怜惜的用枪扫射着这个破旧仓库里的人,眼看着身边人纷纷倒地,张志豪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江迟寒,微张着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早些,跟这老东西讲话废了我太多口舌了。”段易安看张志豪要动手,拿枪用力地往他脑门上怼了一下,“别他妈乱动。”

段易安在来之前把江迟寒和那些枪全部塞到了后车厢里藏着,人有两手准备,最起码到时候他出问题了,还有个来救场的人。

刚才张志豪搜身的时候,他真害怕他们把车的后备箱打开。

要真打开了,那真是太惊喜了。

“江……江迟寒……为什么……”

张志豪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人,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老实点。”

段易安不爽地叫了起来,身后的枪声接连起伏,他一点都不慌,按照江迟寒的枪法,命中率还是很高的,他主要是害怕张志豪那些下属们不小心把他给射中了。

“哥,你看着他们点儿!”

江迟寒没理会段易安的话,张志豪的下属很多,段易安擒住了他们的头头,根本没法动,只能江迟寒一人撑着场面。

江迟寒的枪法比他们其他人,更准更快些。

可是江迟寒只有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人也是个麻烦事,毕竟还要挡着那些时不时从背后偷袭的人。

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了一种死局。

程然看着江迟寒,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得到了安慰。

好歹,江迟寒把他丢了之后,他还是回来接他了。

也许,他是真的爱上江迟寒了。

如果不是依赖,为什么会明知道送命的情况下,还一腔心甘情愿的奔过去。

以前郑泽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说“爱情就是这样,你往我胸口上捅了一刀,我会笑着摸摸你的头告诉你:傻瓜,捅偏了”,那时候程然不以为意,他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哪会有人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可他后来知道了,真的有。

他甚至会问江迟寒:“一刀够吗,要不要再来一刀?”

为什么,一点点占据着我的心,却残忍地把我推了出去?

程然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感到难过,江处崖把他关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江处崖误会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难受过。

可程然不知道,江迟寒因为他早已失了理智,他根本没好到哪里去。

在得知程然被抓之后,满脑子里只有去救程然的念头,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可却死活做不到,自从安静死后,他把自己封闭的太深太深,他强迫着自己变得理智,变得清醒。

可这一切都被程然的到来弄得七零八碎,程然打破了他太多太多的原则,本是买回来的宠物罢了,本是一纸契约把两个人拴在一起罢了,可江迟寒现在怀疑真如同江处崖说的,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在安静死后的第十三年里,江迟寒把自己的内心突然朝着另一个人打开了。

chapter140 被祸水迷了眼

所以在江处崖要把他们兄弟身份公开的时候,他想方设法把这件事要压下去。他知道程然对江处崖的恨有多深,如果再让程然发现自己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在骗他,他们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江迟寒不敢想,他明明知道他跟程然最终的结局不会是什么皆大欢喜的happyending,但是他却忍不住开始想了,想他们的未来,想着兴许老天看他们两个人这么可怜,说什么也该给他们一个不坏不好的结局了。

为了确保程然还安然无恙,他扫了一眼车里的程然,不看不要紧,一看看见程然满身是伤的那副狼狈样,心“咚”的一下沉了下去,压制在心口的那团柴就像是被人点燃了一样,火一下子燃了起来。

张志豪这个狗东西,到底对程然做了什么?

“你这种人,只会让身边的人变得跟你一样不幸。”

江迟寒的手一顿,江处崖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里,先是安静,现在又是程然吗?

江迟寒看着现在的程然,就如同他当年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安静一样,只是现在处境不同,当年他救不了安静,现在他救的了程然。

他只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冒险的事情。

他到底对程然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把程然推到这个狼窝里?

他赌了一把,他认定程然能保护好自己,毕竟是自己看上的人,可是呢……

他该料到如果这盘棋没下好,他们都完蛋。

就在江迟寒愣神的功夫,“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中了江迟寒的右腿,江迟寒一个踉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车玻璃上,带着车也晃了晃。

程然看着江迟寒的背影,连想都没有想地叫了声江迟寒的名字。

嘶哑的声音让程然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担心江迟寒,非常担心。

“别出来!”江迟寒凶巴巴的吼了一声,让程然开门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张志豪趁着段易安注意力转移到身后的功夫,腿往段易安腿弯处用力一扫,然后胳膊肘往他背上用力一怼,扭住了段易安的胳膊把他手里的枪抢了过来。

江迟寒举着枪踉跄的转移了地方,程然看着江迟寒腿上汩汩流淌的鲜血,看着江迟寒走过的地方拖出了长长的血印,眼前一片一片的发黑。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幕一幕就像是放映电影一样,一帧不漏。

他是有多么害怕身边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失去至亲的感受,程然早已感受过了,当年母亲在自己面前死的时候,那种感觉……

程然眼前发黑的揪着心脏,眼泪顺着眼眶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心痛,痛的快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是他来遭受这一切,为什么啊?

像江处崖张志豪这种人,凭什么随随便便定义一个人的价格,他们有什么资格把自己装成一副天神的模样决定着别人的人生,决定着别人的生死。

凭什么?!

张志豪一枪打中了江迟寒的右肩膀,江迟寒再怎么强撑,也终究没有撑住坐在了地上。

“迟寒!”

程然泪眼朦胧地看着江迟寒,他想出去,想出去救江迟寒,可他又有什么本事去救他?自己出去不过是给江迟寒添乱罢了。

“江迟寒,你要搞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张志豪挟持着段家小少爷,慢慢地走到江迟寒面前,看着江迟寒大腿处已经被血浸湿的裤子,眼里满满的全是嘲讽之意,“红颜祸水,江迟寒,你这是被祸水迷了眼。”

江迟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没理会他。

段易安看着张志豪冷冷的笑了声:“张老狗,你想要祸水还没有。”

张志豪握着枪用力地往段家小少爷的太阳穴处凑了凑说道:“有了又有什么用?!你们等会儿都得死!”

“张志豪,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倒是想问问你江迟寒想怎样?!”张志豪恶狠狠地瞪着坐在地上的江迟寒叫道,“江迟寒,你知道你端的那桩生意我赔了多少钱吗?!啊?”

“几个亿而已,张总也不是缺钱的人。”

张志豪被江迟寒的话一下子激怒了,握着枪柄的手微微发颤,就好像下一秒钟就会摁下扳机一样。

段易安感觉到了这股怒意和危险,之前是呈口舌之快,上来怼张志豪,他感觉张志豪应该还没那个胆子杀了段家的人。

可现在他突然有点害怕了,总有种感觉张志豪就是个疯子,到头来说不准会同归于尽。

意识到自己危险之后,段家小少爷倒是不怎么敢瞎刺激身后的人,他对江迟寒使了使眼色说道:“哥,求你嘴下留情!”

不能刺激张志豪了,总感觉再刺激下去要出事了。

“江迟寒,人不能太聪明。”张志豪把段易安往自己的下属那里一推,然后蹲在了江迟寒面前说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就真当我不知道了?你真当只有你一个人会耍阴招,其他人都不会了?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些。”

“贺阳?”江迟寒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出来。

之前因为贺阳对程然动手动脚,江迟寒跟他的那桩生意差点吹了,最后还是贺阳同意了江迟寒提出的所有不平等条约,这桩生意勉勉强强算是撑住了。

为此,贺阳赔了一大笔钱,这仇早记在心里了,张志豪正好逮着这点了,江迟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照样也可以。

“江迟寒,江湖上混,总要还的,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张志豪举着枪对准着江迟寒的脑袋轻笑着说,“枪里没子弹了吧?”

江迟寒紧了紧手里的枪,眼神也一下子变了,之前子弹用的太过火,现在关键时候没了子弹。

“张志豪,北边的生意我不端照样有人端,你真当叶锦华不会动吗?谁端都一样,你张志豪左右都是今天这般下场。”

“下场?哈哈哈,江迟寒你现在在跟我提下场?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张志豪冷眼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江迟寒,没想到江迟寒也有今天这般下场,江迟寒之前在北边独揽江山那会儿的时候,他不敢弄他,现在山一边倒了,他江迟寒撑不了多久。

这几年江处崖私底下揽了不少人,跟江迟寒不一样,他更懂得用少量的鱼饵钓更多的大鱼,大家心甘情愿被他钓。

而且中北大势已变,大家心知肚明多数势力全往江处崖那边倒了,北边、中部两地的骨干被江处崖挖去了大半,江迟寒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心思全放在了程然身上,放着该抓的鱼不抓,全让他们跑了,跑了也就算了,还把自己身边的鱼往别人那里赶,早晚出问题的事情。

“江迟寒,我现在就是亡命之徒,也不在乎命不命了,我死会拖着你一起,咱们谁都别想跑。”

张志豪看着江迟寒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在这个破旧的仓库里回荡着,显得格外的渗人。

江迟寒从腰间突然掏出了一把灵巧点的手枪,一枪打在了张志豪手腕上,拖着那条中弹的腿用力往他膝盖上一蹬,这个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个没撑住往地上摔了过去,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

在段易安那里拿的枪,现在看看用起来倒是挺顺手。

江迟寒举着枪凌冽着眸子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张志豪,语气格外阴冷地说道:“我要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一起死。”

张志豪看着直直指着自己的枪管子,却一点畏惧之意都没有,他就如同疯了一样地边笑边说道:“江迟寒,你弄不过我的。”

一把枪抵在了江迟寒脑门后面,形成了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江迟寒,一起死如何?”张志豪露出了一副格外恶心的嘴脸说道。

“喂喂喂,别忘了还有我啊。”

伴随着一声枪响,江迟寒脑后的枪突然松了开来,身后那个人像是破碎的木偶,直直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段易安伸展了一下筋骨,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都多久没打架了,非得逼着我动手吗?”

段家小少爷好歹是练了十几年的防身术,初高中跟别人打架还从来没打输过,从小野惯了,有时候闲着无聊还找自家的保镖打打架,当然也就是练练手,反正有时候自家保镖也不是他对手。

人有的时候太低调也不太好,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可劲儿欺负你。

“张老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两个打你一群人,不是我说,你那些下属们也太不管用了吧。”

段家小少爷有些得意忘形了,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爬起来的人。

“看后面!”江迟寒皱着眉头叫了起来。

眼看着段易安要被砸中了,江迟寒举起枪射中了段家小少爷身后的男人心口。

张志豪用胳膊肘用力一怼,把江迟寒撞偏了,然后自己捡起了刚才掉在了一旁的枪指着江迟寒。

枪就像是接力的时候手里的棒子一样,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chapter141第一次开枪

江迟寒不是怕死的人,他要是怕死他就不会过来了,心里藏着的那个要救的人,不是别人,洽洽也是能救赎他的人。

为那个人背负子弹又如何,不就是死吗,他根本不怕这些,江迟寒真正怕的,是他不想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一边背负着对安静的愧疚,一边还要承受程然消失的绝望。

原来他是爱上了。

爱上了程然,他江迟寒唯一的解药。

原来只有面临生死的时候才能最真实地知道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人生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算什么,就好像是过眼云烟一样,早就抛的烟消云散了。

之前困在了自己亲手铸就的围墙里,死活不愿意向前。

可哪有人一辈子活在回忆里,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活着的人该抱有感激地好好活下去才对啊。

程然,我人生中两次怨恨过我的身世,一次是安静快死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张志豪和江迟寒两人手里都拿着枪互指着对方,宛如狮子遇上豹子一般,不分上下。

“江迟寒,我给你一个机会。”张志豪微微一笑说道,“要么你自己了结,要么我来。”

江迟寒看着张志豪的后方,脸色忽的一沉。

这个狗东西的下属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程然给弄了出来,那把枪指着程然的太阳穴一刻都不敢松怠。

“怕了?怕自己的小情人突然没了命了?”张志豪擦了擦正在流血的嘴角,啐了一口血出来说道,“江迟寒,你不想跟我一起死,那你跟着你的小情人一起死吧?成全你们可好?”

段易安举着枪对准着那个用枪对着程然的人嘶吼道:“放开他!”

那个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手里有把柄,一点都不害怕段家小少爷这般虚张声势,他寒着声音冷冷地回应道:“现在他的命在我手上,枪该放下的是你们。”

“把枪放下!”

四个字,强硬而又不容忤逆,听得段家小少爷一愣。

这话是江迟寒说出的,段易安瞪圆了眼睛看着跟张志豪陷入僵局的江迟寒,他不懂他在想什么。

现在能救程然的只有他了啊,江迟寒这样根本没法动手,可是他竟然……

段易安不懂,他真的不懂。

“让你把枪放下!”江迟寒看着迟迟不收手的段易安又叫了一遍,段易安扫了一眼张志豪这副小人得志的面孔,忿忿地收回了枪。

“江迟寒,这么怕吗?”张志豪笑的猖狂,他眼里满满的都是一种讽刺的意味在里头,“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张总,人活在世界上总该有些害怕的不是吗?”江迟寒冷眼看着张志豪说道,“只可惜你找错了东西。”

“找错了?江迟寒你真当我瞎吗?外面人怎么传你和你这个小情人的,我听了都要感动啊,江迟寒为了新宠,弃了几千万的生意不做,为了哄小情人高兴,特地带他出去度假。江迟寒,你真当我只有眼睛会看,不会用耳朵听吗?”

“张总也说是情人了,情人这种东西,不是生活中的调味品么,我需要他的时候把他哄的团团转,不需要他的时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吗?”江迟寒勾着唇角说道。

程然不是聋,江迟寒每一句话都扎在了自己心窝上,密密麻麻,千疮百孔。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啊,他喜欢上谁不好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江迟寒把枪口指向了程然的方向,他就这么定定地跟着程然四目相对:“没用的东西,死了就好了。”

“哥!你他妈疯了是吗?!”

段家小少爷没想到江迟寒对程然举起了枪,他们……他们不是相爱的吗?!

张志豪的枪对准着江迟寒,段易安立马把枪举起来指向了张志豪的后脑勺,生怕他趁人之危。

江迟寒没理会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程然。

这个被伤着的小狗现在有些恨他了。

江迟寒在他眼里看见的,不仅仅是那种被中伤的可怜,还有那种如同藤蔓一般蔓延的恨意。

“有意思……哈……真的有意思。”张志豪一脸玩味地看着江迟寒说道,“江迟寒,你下的去手吗?”

“阻碍了自己的人,杀了又有什么不对?”

江迟寒面无表情说这话的模样让张志豪后背一凉,怪不得外面传江城要把家业留给江迟寒,这人野心太大,血太冷,越是这样越容易爬到食物链的顶端。

程然看着江迟寒,看着江迟寒流血不止的腿,觉得自己可悲的不行。

对面的人对他举起了枪,他却在担心他的腿疼不疼。

他恨他吗?

恨……

他以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以为他跟江迟寒生活了那么久,算来算去也不该在最后撕破脸的时候这么不留情面。

散场是难免的,好歹也尽兴而归了。

程然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几声枪响,几秒钟的事情,就恍如隔世一般。

那个胁迫着程然的人捂着中了弹的手腕松开了程然,江迟寒的另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心口处,准确无误,一点都没有偏离。

几个人冲了进来,张志豪犹如靶子一般中了好几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段易安看着举枪的榭桥,眼里都慌了,这是第一次看见榭桥杀人,也是第一次看见榭桥眼里蹿起的那团怒意。

陈枳洋走到张志豪的尸体旁,用脚踹了踹确定死了,这才松了口气。

给段易安的护身符里藏着小小的定位器,就是怕段家小少爷闹出什么事情来,哪里知道来了之后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

“榭……”

“你疯了吗你!”榭桥赤红着眼睛看着段易安叫道,“段易安你以后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

段家小少爷站在原地,看着榭桥担心的模样,根本没法朝他发火。

这要是因为别的事情榭桥对他吼,他说不准这暴脾气就上来了,可是今天榭桥这么慌乱害怕以及生气的模样,他心里清楚这是心疼了,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了。

“榭桥……我这不是没事吗……”段易安小心翼翼地看着榭桥说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没有跟你说。”

“吵人家干正事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知不知道。”许浩一脸痞子样地在这个破仓库里溜达了一圈,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没有他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几天哄着段敬言上床,天天哄的嘴皮子都破了,段家二少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推开了,难得今天把段二爷给灌醉了,正在兴头上呢,榭桥一个电话打过来,许浩这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毕竟把段敬言灌醉了,段家二少爷醒来知道这事他免不了一顿骂,如果段易安再出事了,他这辈子估计都碰不了段敬言了。

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不情不愿的许少爷穿好了衣服过来搭把手了。

结果呢????

结果呢!!!!!!!!!!

这他妈哪有他帮忙的地方,江迟寒的战斗力他之前早有耳闻了,为什么他还要怀疑江迟寒觉得他需要自己的帮忙?

早知道就在家里共度良宵了啊!!!

把家里美人扔在那里像什么样子嘛!!!

“没我事我就先走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尽给我添乱。”许浩不悦地甩下一句话之后,扭头就走了出去。

榭桥臭着一张脸看着段易安,段家小少爷不情不愿地说道:“榭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段易安还是第一次认错,虽然是认错,但那副表情就是“老子错哪了,老子没错”的意思。

榭桥看他这一脸不乐意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害怕因为我没保护好你所以让你受伤了,害怕以后永远见不到了……”

段易安踮着脚,反过来摸了摸榭桥的脑袋,就像是摸着自己的大狗狗一样柔着声音说道:“好啦好啦,不生气啦,我这不是没事嘛,榭桥,以后我不这样了,真的。”

榭桥伸手搂住了段易安,脑袋架在了段家小少爷的肩膀上,半天没说话。

榭桥个高,段易安撑了一会儿就撑的有点累了,难得今天榭桥跟他摆出一副撒娇的模样,抱到现在还不松手。

段易安拍了拍榭桥的后背安慰似的说道:“好了好了,真没事了……”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段家小少爷心往下一沉,连忙把陈枳洋唤了过来。

“你帮我看看,榭桥是不是中弹了?!”

陈枳洋好笑地看着段易安,现在知道慌了,也不知道之前一脸正气地过来救程然的勇气去了哪里。

“三爷,榭桥只是晕过去了。”

“晕……晕过去了???”

陈枳洋看段易安快撑不住了,伸手扶了一把:“三爷,我先扶他回车里。”

“不是……这怎么就晕了???”段易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榭桥,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三爷,榭桥哪里开枪杀过人。”陈枳洋看了一眼地上张志豪的尸体,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个角度太容易让人误会,榭桥夺过他手里的枪把张志豪给秒了,就连他都有些懵,“第一次开枪杀人,难免有些紧张。”

chapter142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榭桥都来了,段易安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他把车钥匙留给了江迟寒之后,直接钻到了陈枳洋他们开过来的车里回去了。

段家小少爷用手拨了拨榭桥的头发,看着榭桥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榭桥真的太可爱了。

陈枳洋虽然喜欢段易安,但是他更愿意看到的是段家小少爷开开心心的模样。

“三爷,我跟榭桥说你来这里的时候,榭桥当时人都慌了。”陈枳洋坐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透过镜子看一眼坐在后面的两个人说道,“我现在知道我输在哪里了,真的。”

“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段易安轻笑道,“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榭桥能一忍忍了十几年。”

陈枳洋想说他也可以,后来还是把这话憋了回去。

“三爷,你开心就行了。”

段易安没应,只是合着眼睛靠在了车窗旁,稍稍休息了会。

他的青春,他最美好的那段时光,全给了榭桥。

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个人身上耗费,因为对方是榭桥,所以他把自己的时间给的心甘情愿。

榭桥,榭桥我爱你呀。

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江迟寒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瘫坐在地上的程然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程然一巴掌拍开了江迟寒,眼眶发红的叫了起来:“江迟寒,你刚才差点杀了我!”

江迟寒仿佛像是没有听见程然的话一般,把被程然拍红的手又伸到了他面前,缓和着声音轻轻地说道:“起来了,我们回家……”

“江迟寒,我以为你不会开枪。”程然现在情绪格外的激动,身子也气的有些微微发颤,“可是你刚刚差点杀了我!那子弹就朝着我!我差点……我差点就死了!”

他到现在还能感受到子弹朝着自己飞过来的恐惧感,他以为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以为他可以承受这一切了。

可子弹飞过来的时候他后悔了。

江迟寒看着泪眼朦胧的程然,弯下腰和他贴的格外的近:“是我的不好。”

“这是一句不好就能解决的吗?!江迟寒!你差点杀了我!你要是射偏了怎么办?!你要是射偏了我他妈就死你手里了啊!”

程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与他那么近,以前觉得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能很好地应付过去,他这人很惜命,所以在处事方面也圆滑的很,他以为在江迟寒身边足够的安全了,可他却没想到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却成了最容易送命的地方。

“程然,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江迟寒的话语,温柔的不得了。

“就是这样啊……”

程然苦笑了起来。

“江迟寒你就是因为每次都对我这么温柔,才容易让我对你抱有幻想啊。”

“江迟寒,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你的情人,你就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要把我扔了你就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我当你棋子也好,要我做你情人也好,求你,求你让我提前知道可不可以?”

类似的话,之前喝醉酒的时候程然对他说过一次。

现在,程然又对他说了一次。

慰鸣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把江处崖那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可一回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江迟寒,你知道吗?我那一瞬间想着我是不是可以见着我妈了,我都不知道我该高兴我还是该难过。”程然声音颤的不像样,他都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表情看着江迟寒,“我还不想死,江迟寒你明明知道这里是地狱,你为什么把我送过来?”

“对你而言你的生意就这么重要吗?张志豪让你把我送过来你就乖乖把我卖给他了是吗?”

“江迟寒,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要碰我的时候,我强迫着自己保持着笑脸,我努力劝自己不能砸了你的生意,因为是你,因为是跟你江迟寒有关,所以我才忍了。”

“可江迟寒,那个人太恐怖了,他太恐怖了啊。”程然脱臼的胳膊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张志豪踢打他时的场景,就像噩梦一般的一幕一幕闪现在脑海里。

“是我的错……”

江迟寒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平复程然的情绪,他只能不停地跟程然道歉。

从小到大,好像只有程然一个人,让他这么耐着性子去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感觉这个能让他耐下心的人也要消失了。

“道歉有用吗?!道歉要是有用,我是不是杀人了道个歉就完事了?!”

江迟寒看着情绪激动的程然,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程然就像是被激怒的小狗一样,完全不配合,又捶又打,好几次重重地咬住了江迟寒的嘴唇,可面前的人就是死活也不松手。

血腥味从嘴唇上蔓延了开来,江迟寒一点都不觉得痛,像是要把程然狠狠地印刻在自己身体里一般,鬼知道他内心有多害怕程然出事,难道只有程然怕吗?!

张志豪这个老狐狸背地里耍阴招,耍完了之后又躲了起来,江迟寒找了他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这人竟然主动抛出了信号,但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带上程然。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江迟寒就觉得张志豪看程然的眼神不对,他都有些后悔让程然跟他遇上了,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他才稍稍松了手。

被放开的程然,抱着膝盖大哭了起来,什么脸面啊,什么尊严啊,统统甩开不要了。

他这次是真的难过了,除了母亲去世的那天,他还没有像今天这般难受的快要疯掉了。

江迟寒就这么颓然地坐在了程然的身旁,伸手揽住了程然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旁,不管是哭也好,骂也好,程然想怎样都随他。

江迟寒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错的事情。

如果当时他坚持着不让程然去就好了,也就不会发生这之后的这些事情。

也许如同张志豪说的,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他让段易安放下枪,是怕段家小少爷误伤了程然,江迟寒自己心里有数,他能避开程然,可段易安不一定可以,要救程然,他来就行了。

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觉得自己能救的了程然的基础上。

如果他失策了怎么办?

如果程然真的在他面前死了怎么办?

慰鸣看着江迟寒的腿,心里清楚如果再不处理腿里的那颗子弹,这条腿就要废了:“少爷……”

可江迟寒却对他使了一个让他闭嘴的眼色,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程然旁边陪着他。

也许程然抬头就可以看见江迟寒的眼里,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哭成了泪人一般的自己。

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

命运的线把他们牵扯到一块儿,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突然有一天就撞了一个满怀,就像是等了很久很久的车,突然停在了自己面前打开了车门。

那时候心里想着:啊,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

许浩回到家的时候,段敬言还侧躺着,保持着之前他走的时候的姿势在睡觉,他坐在了床边,手贴了贴段家二少爷的脸颊,声音格外轻柔地说道:“二爷,我回来了。”

段敬言像是听见了一样,用脑袋蹭了蹭许浩的手心就跟撒娇一样。

许浩看着段敬言脖颈处的银牌子,眼神都缓和了许多:“我的小狗,为什么那么爱撒娇?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段敬言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许浩说话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还没全醒,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嘶哑:“许浩?”

“醒了?”

段敬言艰难地坐了起来,然后侧身伸手抚着许浩的后脑勺倾身吻了上去。

许浩被段敬言这突如其来的献吻逗得一乐:“二爷,你这是酒醒了还是没醒?”

“许浩,我酒还没醒。”段敬言声音有些低低的,说完又像是蜻蜓点水般的在许浩嘴唇上一啄说道,“你得知道,我这是甘愿被你灌醉的。”

许浩灌他酒,他不是看不出来。

段敬言聪明人,许浩什么意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自从确定了两人关系之后,段敬言在做这种事情上反而显得害羞了许多。没确定关系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是被许浩强迫做这种事情的,虽然他也乐在其中,但好歹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现在……

他再也没法用这种借口安慰自己了。

“二爷,你可知道我把你灌醉是为了什么?”许浩翻身把段敬言压在了床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男人问道。

段敬言伸手搂住了许浩的脖颈逼迫着他靠近了些,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啊,只有喝醉酒的时候做那些事情才能显得我不是那么期待跟你做那种事一样。”

“所以呢,其实是期待了是吗?”

“许浩你好烦啊……”

段敬言揪住许浩的衣领,直直地吻了上去。

许浩,我闻过春天的风,我听过夏天的蝉鸣,我捡过秋天的落叶,我看过冬天的雪,一年四季所有好看的景色我全都见过。

可那些都不及你,统统不及你。

chapter143年少的悸动

许浩眸色深黑的看着身下的人:“二爷,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是要负责的?”

“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许浩俯下身子凑在了段敬言耳旁轻声说道:“那二爷你得对我负责负很久很久才行。”

关于我们的,最好的结局,一个是陪你一直到老,还有一个是为你而死。

十指交扣,唇舌交织,身影交叠……

傍晚的日落透过轻盈的薄纱帘子洒在了房间地面上,两个人吻得火热,吻得热烈。

汗水顺着脸侧滑过脖颈,段家二少爷扬着头微张着嘴轻声唤着许浩的名字,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一样格外的迷离。

“许浩……”

“许浩……”

“许浩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侵占了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让他爱的疯狂?

许浩搂紧着怀里的人,一口咬住了段敬言的脖颈,在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了深红色的印记,就像是标记一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段敬言属于他。

第一次遇见段敬言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傍晚的时候,段家二少爷坐在草坪上,就如同一副画一样,好看的移不开眼。

那时候许浩才初三,只是路过“南高”的时候,脑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起了冲动溜了进去。

“南高”比“浅川一中”建的晚一些,虽说“一中”是浅川公认的名牌高中,可后来段家给“南高”投了不少钱,“南高”也开始慢慢爬了上来。

按照段家老爷子的原话,就是“教育投资永远不是亏本的买卖”,所以这笔钱砸的还不算打水漂,砸到水里还是砸出了大片的水花,不仅给段老爷子挣了不少名誉,还挣了不少的金钱。

“南高”崛起也是许浩初中的事情,“南高”和“一中”成了浅川数一数二的高中,众人耳熟能详,提的频率也多了起来,这里面自然也就包括了许浩家的老爷子。

那时候自家老爷子就跟着了魔一样,天天在许浩耳旁嘀咕着让许浩考到“南高”去,就好像进了那所高中,人生就能走向璀璨辉煌的光明大道一样。

许浩无数次跟自家老爷子顶嘴,毕竟说来说去千秋阁是他许浩一个人的,别人念书不都是为了找份好工作多赚点钱吗,他许浩天生就背景优厚,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努力就能获得别人用尽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

有些人生来就与别人不同,许浩就是这种人,他出生就命好,他就是比别人高那么三四五六七个台阶,虽然这话说出来欠的慌,但这就是现实,他不需要跟别人一样走这种中规中矩的路,他照样过得比谁都好。

可许浩家的老爷子不这么想,可能是跟段家老爷子待久了之后,这种读书的重要性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他的思维,所以他同样的把这种思想灌输给了许浩,他唯一一个儿子,未来千秋阁的继承人。

他自己是个糙人,打打杀杀的,他不能让许浩也跟他一样。

许家老爷子天天在许浩面前嘀咕来嘀咕去,说来说去就是以后让许浩去“南高”念书,毕竟段家那层关系还在,许浩成绩只要没那么难看,送也是能送进去的。

一样东西吃的次数多了也会厌倦,何况是一句话听多了。

许浩不知道“南高”哪里好,反正去哪儿念书都对他一样,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混日子而已,他对学校没什么特别大的情怀,不像别人,想着一定要去哪哪念书,对许浩而言,他到哪里都ok。

许浩走进南高的时候,看着这个学校的角角落落,并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上体育课的学长学姐们在操场上做着千篇一律的拉伸动作,教室里老师催眠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读书声,所有的一切都平淡无奇。

在许浩百无聊赖的觉得念书一点都没有意思的时候,他在教学楼旁边的一个墙角处看到了一个坐在那里的段家二少爷。

那时候许浩还不知道这是段家的儿子,只是觉得这种大家都在上课的上课点里,这人犹如一股清流一样躲在这里。

戴着厚重的眼镜,一脸斯斯文文的模样,看着倒是舒服的很。

那个人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一样,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只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显得格外的清高。

傍晚的夕阳在段家二少爷身上打下了好看的颜色,他就像是融入在这片余晖里一样,安静详和。

许浩挑了一个视野很好的假山,手一撑越了上去,他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角落处的那个人认真看书的模样,心里一阵稀奇。

在许浩的世界里,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把玩乐放的比较重要,要是有人哪天说一句“我想看书了”,说不准许浩他们还会嘲讽他一通,许浩是真的很少看到有人能这么专注的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可能这人是第一个。

那么爱学习,长得又那么好看的,这人也是第一个。

许浩那时候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原来读书人是长这样啊。”

也是那时候开始,许浩对戴着眼镜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日子在酒吧厮混的时候,挑的许多人都是戴着眼镜的。

那天,他一直在远远的地方陪着段敬言陪到了饭点,与其说陪,不如说是他看着夕阳下的人看入了迷。

他看着段敬言起身,看着他拍了拍身上沾的杂草,看着他抱着书离开了那个地方,眼神一直定格在他身上,迟迟不肯移开。

许浩那时候不知道,如果当时他身边有人的话,兴许会告诉他,他的眼里藏了许多许多的欢喜。

那天,许浩走到了段敬言看书的地方,用手拨开了挡着墙面的杂草,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他看不懂的公式,字迹娟秀的不行。

长得好看,字也好看。

这个人写字的时候总是在最后一笔的时候带有一个小小的弧度,许浩记在心里了,所以后来许浩写字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模仿着带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但毕竟字不一样。

段敬言写出来的字好看,带个小小的弧度就像是点睛之笔一样,让整体的字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可许浩的字不行,本身就跟狗爬一样,又加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更是丑的不能看。

因为这个,许浩被许家老爷子骂的不行,可是就跟执念一样,许浩也不肯改,就钻了牛角尖一般地非要这样,也没人能管。

自从那天之后,许浩突然不排斥“南高”了,他天天数着去“南高”的日子,每天还会偷偷摸摸翘课去那个假山上坐着等段敬言。后来摸清楚段敬言来这里的时间之后,他就天天蹲点一样地候着他。

那时候就想着远远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与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出现打破他安静的生活一样,他从来没有主动找段家二少爷说过一句话。

许浩高一的时候,终于来到这里了,可是却再也没遇到那个人了,他有时候翘课坐在假山上发呆,那时候心里就藏着一个人,一个年少时的心结。

他在段敬言写公式的那堵墙旁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南高一霸许浩到此一游”,一个在墙头,一个在墙尾。

那时候,年少时单纯的暗恋,没开始,就消失了。

许浩后来在酒吧里遇到段易安的时候,段易安的那张脸跟他记忆里的脸牵牵强强地重合在了一起。

像,太像了。

所以许浩主动去勾搭了这个喝酒买醉的段家小少爷。

可段易安心里藏着一个榭桥,而那个叫榭桥的人,心里也同样的藏着他。

许浩看着那两人,心里又有些好笑,又觉得自己可怜。

所有人都在爱与被爱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换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他愿意为他停下,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停下。

流连花草丛中的许家公子,那段日子突然有些抑郁了。

有些小难过,有些小失落,还有些小小的孤单。

也是那天,他遇见了独自喝闷酒的段敬言,依旧戴着厚重的眼镜,一脸斯斯文文的模样,那只握笔的手现在换成了握着玻璃高脚杯。

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他年少时唯一的悸动,突然出现了,出现的猝不及防。

许浩托着腮,远远地看着喝酒的段敬言,犹如当年在“南高”看着坐在夕阳下看书的少年一般。

眼里满满的温柔,如同倒入瓶子里的牛奶,满的快要溢了出来。

酒吧里下药的手段千篇一律,许浩亲眼看着段敬言去卫生间的功夫,一个女人在他的杯子里撒了些粉末进去。

许浩也没阻止,那个女人他知道,惯用的手法钓男人,然后拍些照片,到时候能勒索一些钱,所以许浩倒是不怕那些粉末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他就这么看着段敬言喝下了桌上剩下来的半杯酒,然后晕晕乎乎地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往旁边一偏,那个守着的女人凑了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满眼的得意。

许浩撇开了要跟自己搭讪的女人,慢悠悠地走了上前拦住了两个要走的人,一脸笑意地看着那个女人说道:“带走我的人,不太好吧?”

chapter144浩啊……

那个女人显然没想到自个儿盯错了人,今天运气好像确实不太好,怎么一撞就撞上枪口了。

按照千秋阁小少爷的性格来说,她架着的这个人说来说去好像确实对的上许浩的胃口,是她没眼力见,怎么挑着挑着挑到了这么一个人。

可许家的公子哥好像从来没有跟别人宣誓过主权,玩了就抛的坏脾性在酒吧里早已经传了个遍,谁不知道千秋阁的少当家是个花花肠子?枕边人换来换去,从来不重样,今天这人什么情况?而且看许家公子哥的样子,好像是因为她碰了他,还有些不高兴了。

那个女人聪明,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她心里有谱,许浩的人她肯定不能碰,所以讪讪地笑了笑,自嘲自己眼拙,不认人,然后乖乖地把段敬言送到了许浩怀里,只是心里有些许的可惜,白糟蹋了她的药了。

许浩搂着那个被下药的男人,看着他脸色泛红的模样,心猛地一顿。

原来他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的啊,原来他身子这么轻啊,原来他的睫毛这么密啊,原来他的脸这么白净啊,原来他这么好看啊。

许浩带着他就近去了酒店,虽然这样做显得自己很无耻,但他就是落井下石了。

他把段敬言压在门后,他吻住他的唇,他就像是个侵略者一样剥夺着他的呼吸,他咬着他,他搂紧着他的腰,他把他用力地嵌入自己的怀里。

之前从来没有一次像这般,让许浩有些发狂。

这个人就像是毒药一样,渗入到许浩的五脏六腑里,他为之沉溺。

段敬言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许浩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许浩把他扔到了床上,他俯身看着眼神迷离的身下人,汗水顺着额头滑过脖颈,被汗水打湿的麦色肌肤显得格外的诱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这个人同枕一张床,许浩都快以为记忆里的那个人也许是他年少的一场梦了,可段敬言就这么出现了。

“我一直在等你。”许浩一口咬在了段敬言的脖颈处,白皙的脖颈上印出了红色的牙印,可能是读书人天生的细皮嫩肉,段敬言身上好像很容易就能弄出印记。

段家二少爷早被药折磨的脑袋一片空白,哪里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他只知道他自己跟别的人上床了,满脑海里都是这种罪恶感以及该死的沉沦感,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世界就像是飞速运转一般,五颜六色的光交织错杂地在他面前闪现着。

“我叫许浩。”许浩俯在他耳旁,用着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

这么温柔的语调,他直想跟段敬言一人说。

“浩……”

“浩啊……”

段敬言揪紧着床单,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胡乱叫着什么,身子好热,直想着让面前的人继续下去,不管对方是谁,只想让他帮他解决一下现在的状况。

许浩觉得自己快要被段敬言折磨疯了,两个人的契合度未免也太高了些,这比跟以往的那些人的体验都要好个千倍万倍。

许浩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多久,沙发上,落地窗前,浴室里,床上,整个酒店房间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

那晚,千秋阁的公子哥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跟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是这种感受,以前总是叫了各种各样的人过来陪睡,明明看上去他身边的人很多,可就是觉得太孤单,心脏口就是少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

原来没有感情的接触,是那么的没有灵魂。

许浩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桌上压着一叠钱,红的扎眼。

真当他出来卖的了,那他妈出来卖的有他这么好的姿色嘛?!

许浩有些火大,又有些好笑。

火大的是段敬言没把他当正经人来看,好笑的是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几年前,没胆子,也没意识到可能对于段敬言的这种感觉是一种喜欢的意思,所以没抓住机会,把人家放跑了。

几年后,他们相遇了,许浩怎么可能放掉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他又去了酒吧,这次倒不是为了寻床友,这次是真的奔着那一个人去的。

可谁知道颠来倒去的,他心里心心惦惦惦记着的那个人,竟然是段家的二少爷。

命运就是这样,是你的就是你的,躲不掉的,许浩看着段敬言,看着他一脸臭脾气的样子,看着他一本正经教育别人的样子。

他心里倒是欢喜的很,跟读书时候的样子一点没差,跟他脑海里脑补出来的那么一个形象,不能说百分百相似,也该八九十的相似了。

许浩他护着段敬言,自打跟段敬言有了那层关系之后,他护的更严重了。

他心里认定了段家二少爷是个读书人,是个知识分子,那些见血的脏事不能他做,所以许浩想法设法的去抢着做,后来段家二少爷但凡涉及到要用暴力解决的事情,千秋阁这边下手比谁都快。

今天要抓张三,千秋阁的提前一天就把张三五花大绑的扔到了夜来香里,拷问都拷问的好好的,段敬言连口舌都不用浪费。

好了,明天段家二少爷有事要抓王五了,王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恰恰好跟段家二少爷来了个线下偶遇,连找都不用找,直接上前,手一拽就走了。

许浩能做的就是这些,他也只能为段敬言做这些。

他是千秋阁的少当家的,他天生骨子里就藏着暴虐的血液。

而段敬言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这种事不该由他来。

许浩心甘情愿为段敬言做这些,他做的高兴,可段敬言这人也有意思,他是那种不喜欢欠人人情的那类人,所以许浩用这种方式去帮他,段家二少爷记心里,转头又用另一种方式去回报许浩。

两个人一来一回,客气的要命。

许浩倒也不介意,因为段敬言每次回馈的方式……

总是那么的让人脸红心跳。

许浩不缺车、不缺钱、不缺房,他什么都不缺,说到底他对段家没什么企图,真正能让他愿意而且收的高兴的东西,就是段敬言这个人了。

这些,段家二少爷自己心里也清楚。

许浩让千秋阁帮他的忙,这是金钱衡量不了的,所以段敬言索性破罐子破摔,拿身体还了,一来,许浩收的高兴,二来,他也不那么愧疚。

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日久生情,还是日久了生了情,段敬言自己都不太清楚。

但许浩心里清楚,他不是,他对段敬言是一见钟情。

一眼心动,两眼沉迷。

段敬言虽然被许浩灌醉了,但好歹在许浩救段易安那会儿的时候,睡了挺久,该清醒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许浩看着段敬言渐渐明净的眼睛,眼里笑意满满地问道:“二爷,我们两个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换个称呼了?”

段敬言紧紧地搂着许浩,头埋在他的颈侧,闷声了一句:“不换……”

许浩看着段敬言这副类似撒娇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都说谈恋爱的人,心会变得比平时柔软了许多,看样子是真的。

段敬言现在时不时地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样子,软软糯糯的倒是让许浩想欺负一下。

“换一下?嗯?”许浩轻轻地啄了啄段家二少爷泛红的嘴唇,声音格外温柔地问道。

“不换。”

“换一下吧~换个什么好呢?”许浩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没一会儿,眉头舒展了开来,整个人突然一乐,“言言?小言?小言言?”

段敬言被许浩恶心的够呛,他想推开许浩,让这个恶心的人离自个儿远点,可他的手举起来还没碰到许浩,许浩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里印上了一个滚烫的吻。

“嗯?二爷,你喜欢哪个称呼?我看小言言就不错。”许浩弯着眼睛笑呵呵地叫道,“小言言?小言言~”

“你快给我闭嘴吧!”段敬言瞪圆了眼睛叫了起来。

“小言言”是什么鬼?这么让人恶寒的称呼也只有许浩能想出来了吧?!

不过显然段家二少爷没有见过程然给别人取外号的样子,他要是看见了之后,也许能理解许浩他不是一个人,他也是有同类的。

“不让我叫你小言言,那我叫你什么?”许浩看段家二少爷被自己逗得耳根子通红,心里可高兴了,“叫你媳妇儿?还是叫你老婆?”

“我他妈是男的!”段敬言不耐烦的强调了一遍。

“这也不给叫,那也不给叫的,二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点的小过分。”

“你就叫我二爷!”段敬言把头撇到了一旁,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声音压得很低地又加了一句,“或者……或者叫我学长……”

许浩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他凑到段敬言耳旁,一遍一遍地叫着“学长”,听得段家二少爷脸是红了一片又一片。

“我叫你学长,那你该叫我什么?”许浩就像是捉弄段敬言一样,捉弄个没完。

段敬言用胳膊挡住了脸,一点都不想让许浩看见现在的自己。

“浩啊……”

“以后,我叫你浩……”

chapter145死胡同

自从张志豪的事情之后,程然把自己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他给自己建了高高的壁垒,独自一人躲在里面,无论是谁都敲不开城墙的大门。

他好不容易走出了江处崖的阴影,愿意把自己的城门朝着江迟寒开放,可是江迟寒这一次弄得程然又开始怀疑了,跟他是对的吗?难道江迟寒就不会像江处崖那样重蹈覆辙一次吗?

慰鸣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叹息:“少爷,他这样会把身子弄坏的。”

这都好几顿没吃了,再硬朗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江迟寒捏紧着手里的书,心里一片杂乱,都没注意到那本书停留在那一页已经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知道程然生气什么,他也知道程然的这股怒火一时半会也消不掉,他没办法,他只能求着时间能抹平这些,这些不好的回忆能随着时间流逝干净,他想哄,可他从小到大何曾哄过人,以前安静生气的时候,他拿几个棒棒糖给她,她就能笑了。

显然程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能哄好的人,如果这要换做是别人,买点东西说几句软话,也许就差不多了,可程然不是,正是因为江迟寒太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一直在想着用一种什么法子才能把他哄好,想的他头疼的要命。

张毅捧着刚做好的饭菜走到程然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慰鸣,然后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去。

“出去。”

程然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眶还是肿的,哭了太久,眼泪早就流不出来了,可留下的后遗症就是眼睛又肿又痛。

房间里的窗帘严严实实的遮挡了外面的阳光,暗暗沉沉,屋子里还弥散着一阵淡淡的粉尘味道,整个房间阴郁一片,就像程然的心情一样。

张毅没理会程然的话,只是把吃的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厚重的帘子。

许久没见的阳光突然照了进来,让程然难受地皱了皱眉:“我现在不想见人,你先出去。”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妈说了,人是铁饭是钢。”张毅走回到床头柜前,把刚烧好的饭菜往程然面前一摆说道,“再难过也不能饿着自己,本来已经心里很难过了,为什么还要让身体跟着一起难过?”

程然看着张毅烧好的三菜一汤,觉得索然无味,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吃这些。

“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说我妈做的鸡好吃,老太太非吵着要给你寄一只过来,说菜市场的鸡肉没有自家养的鸡味道好,这两天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爱不爱吃。”

张毅这人擅长打心理战,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然再不吃,实在是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程然拿着筷子夹了两块鸡肉放在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低着头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有时候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出于本意去做的,不问清楚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张毅坐在程然身旁,就像一个心理开导医生一样地缓缓说道。

“江迟寒让你帮他说话来了?”

程然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张毅的言外之意。

“不是。”张毅把汤往程然面前推了推,轻声说道,“总觉得不跟你说这些,你会钻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程然自嘲地笑了一笑:“死胡同?我想钻进去那也得有胡同给我走啊。”

前面不是胡同,那是悬崖,江迟寒把他逼到悬崖处,一脸可怜的模样告诉他“程然,你跳下去吧,你跳下去我就能活命了”。

他能怎么办,因为是江迟寒,所以他可以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即便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江迟寒呢,在生死面前,他压根就没把他程然的命当回事。

“不去问一下对方是怎么想的吗?一个人在这里憋着该有多难受,想的比谁都多,心里比谁都难过,可是这些谁都不知道,一个人默默承受还不如直接上前骂一顿,打一顿,无论怎样都比现在要强的多。”

张毅是一种乐天派,从小家庭的原因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即便后来因为江城差点入了歧途。

他心里一直感激程然和江迟寒,在他差点走入阴霾的时候把他拽了出来,所以他现在愿意耐得下性子去跟程然讲这些类似毒鸡汤的话语。

程然端着盛汤的碗喝了两口热汤,然后又把碗放了回去不吃了:“我吃饱了,你端回去吧。”

“你还没吃几口。”

“不吃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张毅看着程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糖放在程然手旁:“江总给的。”

说完捧着程然吃了几口的饭菜走了出去。

程然看着那两颗糖,眼眶又红了一圈,他把两颗糖拿起来猛地往门那里一砸,明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砸在门上却只有轻轻的两声响,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他要的根本不是那两颗糖。

慰鸣看着端着饭菜走了出来的张毅,一脸担忧地问道:“吃了吗?”

“吃了几口。”

好歹是吃了几口,总比一口没吃强,慰鸣也稍稍定了定心:“还在里面闹脾气呢。”

“不是闹脾气。”张毅强调了一下,“只是感觉他有些难过。”

张毅刻意加重了声音让江迟寒听见,江迟寒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那里,身子倚在门旁,点了一根烟。

张毅这人属于有什么说什么,肠子直,也没什么坏心眼,他走到江迟寒身旁,看着一脸愁容的江家少爷说道:“江总,程然想要什么,您该知道的,有些话现在要是不说出口,之后就更难说出口了。”

江迟寒没看张毅,只是走上前接过园丁手里的喷壶说道:“不用你管,你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啊?”园丁一愣,后来发现这话不是跟他说的,于是又乖乖地待在了一边。

“我只是提个醒。”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毅能做的不过是给他们两人都提个醒罢了。

程然靠在床头,一脸颓然地看着自己又捡回来的两颗糖,心里一阵委屈。

江迟寒走到程然的房门前,想了很久,然后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还生气?”

程然把头撇到了一旁,当做没听见一样,江迟寒也不恼,坐在了程然旁边,自顾自的说道:“跟你说个好玩的。”

“不听。”

“真的是好玩的。”

“江迟寒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不听了!”程然有些生气地侧头朝着江迟寒吼了一声。

江迟寒凑上前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程然一下子毛了:“江迟寒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

风水轮流转,以前他哄着江迟寒,没想到江迟寒也有要哄他的时候。

不过程然生气也理所应当,他要是不生气那才是他心大。

谁他妈能被人推出去差点送了命,还能够笑着说“我没事”?

反正程然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也不可能成为这种人。

“你知不知道最近那些初中生高中生手腕上戴个小皮筋是什么意思?”

程然一愣,这种话绝对不像是从江迟寒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

江迟寒是谁啊,江天神,人家是天上高高在上的高冷神仙,与这凡间里的风花雪月、柴米油盐都没交集的。

现在这么一个高冷的冰山开始跟他扯起了初中生高中生?

搞笑呢?

“不听,不想猜,不想知道。”

程然的三个“不”把江迟寒的话残忍地打了回去,他正在生气呢,江迟寒在旁边瞎叨叨跟他扯什么犊子呢?

“讲真的。”江迟寒拿了一根烟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猜一下,我给你一千块钱,猜对了,我给你一万。”

程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猜对了你给我一个亿。”

看江迟寒这么一脸可怜迟疑的样子,程然叹了口气,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吧行吧,问题是什么?”

“最近那些初中生高中生手腕上戴个小皮筋是什么意思?”

“证明他们有对象。”

江迟寒愣了一下,一脸惊措地看着程然,用眼神直接表达了“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没等江迟寒开口,程然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是吧?江迟寒你当别人是傻子啊,你当我天天在家里没事干嘛,睡觉啊?我也上网关心关心外面的世界好吧。”

“哦……好吧……”

江迟寒还以为程然不知道呢,看样子不知道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亏他刚才还搜了一会儿最近流行的段子想逗逗程然,结果人家早就知道了。

程然看江迟寒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叫道:“有事没事,没事把钱付了赶紧走。”

程然现在看他眼烦,一股气堵心口出不来。

江迟寒想了许久,然后拿了根烟卡在了程然耳朵上,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心满意足了。

“你干嘛?”程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江迟寒,不知道这人突然抽什么疯。

江迟寒想都没想,就这么看着程然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没小皮筋给你套手上,我只有烟卡你耳朵上。”

chapter146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程然要是听不出来他就是大傻x了。

江迟寒这是宣誓主权了,这在宣誓程然是他的了,程然脑子一时半会绕不出来,江迟寒不至于对自己的情人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那难不成江迟寒这次是当真了?

一想到他当真了,程然又觉得自己受之不起。

程然把烟拿了下来,本来想甩给江迟寒的,但想了一想,没好气地又把手收了回来:“打火机。”

江迟寒看程然好像有点消气了,于是耐着性子说道:“给你打火机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程然接打火机的手一顿,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迟寒,这人什么时候开始跟他耍起嘴皮子了?看江迟寒这副样子,好像是真的在哄他了。

江迟寒哄他????

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要放他们刚开始认识那会儿,江迟寒估计拿个枪管子抵在他脑门子上:你还生不生气了?生气我就崩了你了。

不过那时候程然也不敢跟他生气,现在他脾气这么大,一大部分的原因可能也是江迟寒后期给他惯出来的。

蹬鼻子上脸,大抵是说程然这种人。

“你先把钱付了,再跟我谈我生气不生气的事情。”

程然话音刚落,江迟寒把银行卡往程然怀里一甩:“820908。”

“什么?”

“密码。”

江迟寒现在这么一副认真的样子,让程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不过这数字倒是挺熟悉,程然脑子里好像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之前仿佛是在哪里见到过。

“江迟寒你把手机给我。”

程然接过江迟寒工作用的手机把这串密码输了进去,一下子解了锁,然后又不信邪的拿着他私人的手机试了一下,也同样开了。

这么明显的一串数字,程然要是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他真的要愧对于自己活了这么久了,以为江迟寒的密码会复杂的不行,原来也跟他们一样。

程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如果江迟寒现在想接纳他,好歹也请他把屋子打扫干净之后,再问他程然要不要进去坐坐。

像现在这样屋里已经有了一位客人,还想着邀请他进去瞧一瞧,程然不稀罕。

“这是安静的生日吧。”

程然看着又被他按灭的手机屏幕,眼里是说不上来的复杂,看着手机屏幕里眼睛早已哭的红肿的自己,突然有一种自己可悲又可怜的感觉。

安静是已死之人,他一个活在世上的人,却开始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吃起了醋,说出来程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鄙,可他控制不住,他就是很不爽,非常不爽,一想到江迟寒脑子里心心惦惦藏着那么一个人,一想到江迟寒被困在过去迟迟不向前,他嫉妒的快要疯掉了。

说到底他比安静到底差在了哪里,安静不过是比他早认识了江迟寒,还有……

啊……

人家可是因为江迟寒死了啊。

程然整个人气压都低沉了下去:对啊,人家可是为江迟寒去死了,他能做什么?为江迟寒去死吗?

他因为江迟寒差点把他杀了生气生到了现在,江迟寒反过来现在要千方百计地哄着他,左右来看,他就是最小心眼的那个人,如果那个姑娘没有出事的话,如果江迟寒跟她在一块儿的话,他们也会这样吗?

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谈恋爱的情侣之间,那么在意对方的前任,原来放在任何人身上,或多或少难免心里也有个疙瘩。

已死的人终究是抹不去的印记,在脑海里,在心里,悲痛的,难过的,甩不开的记忆。

程然的心里情绪变化,江迟寒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程然心里在难受什么:“程然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江迟寒,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恶毒。”程然眼眶发红的看着面前的人,身子有些止不住的发抖,“可是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会动那些念头。”

他竟然心里有丝庆幸那个人消失了,如果她还在,也许没他程然什么事情了吧。

有些话,江迟寒是不准备跟程然说的,有些事,江迟寒觉得也许不说程然也能懂。

可是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凭借看就能看的出来的,特别是涉及到感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是最不容易明白的,就算是说,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的说清楚。

“程然……”

“江迟寒,求你……”程然把头埋在膝盖上,他忍着眼泪轻声说道,“求你了,别再跟我说话了,让我静一下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程然是真的想自己独自一个人静一会儿,他想了三天了,可还是想不明白,也许时间久一点,有些答案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

关于他的,关于江迟寒的,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

江迟寒手还没碰到程然,程然很排斥地往旁边一闪,整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但全部看在了江迟寒眼底。

他想了许久,然后伸手轻轻揉了揉程然的头发。

可能是之前躲的动作太明显,这一次程然倒是也没躲。

江迟寒走出程然的房间之后,慰鸣像是有话一样,看着江迟寒欲言又止,最后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开了口:“少爷,今天下午的签售会,我们还去吗?”

林鹿最后的封笔书,前几个月就得到了消息,江迟寒一直很看重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最近事情都堆到了一块儿,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去。”

还有些未解决的事情要去做。

慰鸣担忧地看了一眼程然的房间:“可是程然少爷……”

“几点开始?”

“还有两个多小时吧……哎……少爷……”

慰鸣看着走远的江迟寒,连忙跟了上去,看样子这次是非去不可了。

签售会的现场,人山人海,有的人很早就过去等着了,慰鸣看着前面排着的长队,轻声提醒道:“少爷,这次签名会的举办方跟我们有合作关系,其实我们没必要排这么长的队伍。”

“不一样的。”江迟寒的话轻轻的,有种莫名的落寞。

有些东西,更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那些结果。

慰鸣不懂,他不懂林鹿对于江迟寒而言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他只能乖乖待在一旁陪着江迟寒。

林鹿是江迟寒的回忆,也是安静把江迟寒的世界打开的钥匙,它是纽带,它是情怀,当年是林鹿的画集把他和安静联系在了一起。

其实重要的哪里是签名的书啊,只是那份心意,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说什么都要传达给对方。

江迟寒看着手里的书,封面上一个男孩背对着纷纷扰扰的世界,天使张着巨大的翅膀把他护在了怀里。

在书的封面上镶着三个白色金边的字体:致君之。

也许是最后一本书的原因,江迟寒拿着都能感觉到书里内容的沉重,这是一种爱,一种隐忍的,却又呼之欲出的爱意。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故事,就如同他跟安静,亦或是他跟程然。

也许这个林鹿,也有着一个自己的故事,不小不大,以这种方式向全世界的人宣告着他隐藏在心底的那抹孤寂、悲伤。

江迟寒排了三个多小时,从白晃晃的太阳,一直排到了太阳逐渐泛了红。

林鹿看着江迟寒,他之前见过这个人,有一年的签售会上,他也来过。

不是说林鹿的记忆有多好,只是他的粉丝太多都是女孩子,像这种相貌出众的男人,实在是见过一眼就过目不忘。

林鹿在江迟寒给他递的书上签完名,然后笑了笑说道:“又见面了。”

江迟寒倒是也不意外林鹿还记着他这件事,他从包里拿出一本之前安静送给他的那本画集,画集保存的很好,他一直都把它当成珍宝一样保存着。

林鹿接过这本画册实在是有些意外,这本画册是他十几年前出版的,那时候还是限量版,没想到面前这人倒是这么有心,能把它保存到现在,过了这么久,书还能像新的一样。

“真怀念啊,出版这书的时候我才刚成年,一转眼十多年了。”

是啊,十多年了……

安静也走了十多年了,这么久,早已物是人非了。

江迟寒看着林鹿声音轻柔地问道:“能再帮我写一句话吗?”

“嗯?”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林鹿看了一眼江迟寒,然后低下头用着娟秀的字体在书的内页写下了这两排字。

“是要把书送人吗?”林鹿林鹿写下这句话之后把书递给了江迟寒。

“嗯,送人。”

江迟寒紧紧地握着书,就仿佛手里的书有一整个世界那么重。

“那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林鹿笑着对江迟寒说道。

江迟寒把书用心的放了起来,看着林鹿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句“谢谢”,是对林鹿说的,还是对安静说的。

程然一个人在家里自怨自艾,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江迟寒突然推开了他的房门,连拉带扯地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

“江迟寒你发什么疯?”

chapter147软肋

程然全程懵圈状态地被江迟寒塞到了车里,系上了安全带。

他这几天天天都躲在房间里,整个人都要发霉了一般,外面的空气带着一种青涩的,陌生的味道,一时半会还有些接受不了。

程然头发也没梳,眼睛还红肿着,眼角挂着深深浅浅的泪痕,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睡衣,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没精神。

“江迟寒,你要带我去哪?”

现在这副模样,程然一点都不想出门被别人瞧见。

“有个地方要去。”江迟寒自顾自地启动了车子,也没给个准话。

“我他妈当然知道你有个地方要去,我问的是我们去哪?!”程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江迟寒,不是跟他说了让他静一会儿吗,江迟寒这人什么情况,听不懂人话的嘛?

江迟寒也只是说了一声有地方要去,然后就一路无言,眼里藏着的东西,程然看不懂,也瞧不明白。

他一开始气有些消了,现在火气一下子“蹭”的又上来了,他生气江迟寒自顾自地做这些事情,都不管他还在不在气头上。

这让他有种像跟江处崖相处的感觉,很不舒服。

路过花店的时候,江迟寒把车停了下来,他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白玫瑰让程然抱在了怀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带着另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愿意主动往前迈出一步,跟过去郑重其事地想说声“再见”。

江迟寒赶着在天完全黑之前,带着程然来到了墓地,冷风吹的程然后背一阵发凉。

“江迟寒你搞错没有,你匆匆忙忙带我出来就是来这个地方?”

“嗯。”

江迟寒每年都会来一次安静的墓地,但每年只来这么一次。

不是说他忘了,或者是嫌麻烦或者怎样,而是他害怕,每次来到安静的墓前,对他自己而言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情,因为只有看见安静,看见她的名字,看见她的照片,心就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的痛。

他满脑子只有一种自责,自责安静的死是因为他的原因,自责当年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程然之前没见过安静,这是第一次见到安静的照片,突然有些明白之前江迟寒看见沈家安的时候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照片里是一个很阳光的,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所谓的初恋脸,可能就是说这种。

不怪江迟寒之前对她动了心,这张初恋脸,无论是谁,或多或少也该有些心动。

江迟寒把两本书拿了出来放在了安静的墓前,然后又接过程然怀里的白玫瑰花放在了书旁,他用袖子口把安静墓碑上的灰边边角角全部擦了干净,细心的要命。

程然站在一旁,情绪复杂地看着江迟寒做的一切,也不知道此情此景,他该说什么才好。

“安静,林鹿的画集,我买到了。”

程然很少听到江迟寒这么温柔的说话,只是有时候偶尔也会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弄得程然都有错觉江迟寒只会对他一个人这么温柔了。

原来他对安静,也是这么一种腔调,像是哄人一样的语调啊。

“为了买这个排了好长好长的队,当初你也排了这么长的队吗?”

“你送我的书,我让他多写了一句话,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最近很火的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写给你。”

“安静,安老师,你的书,我要还给你了,每次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就会想你,想你过得好不好,想你在那里冷不冷饿不饿,你的胃也不好,在那里会不会记得按时吃饭,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林鹿也要封笔了,他最后一本画集我给你买回来了,有些悲伤,有些难过,你要是难受就别看了。”

江迟寒的话就像是恋人枕边的呓语,轻轻柔柔的,程然听得心一阵一阵的揪疼。

“对不起……”

“对不起……”

“安静对不起……”

“我不能再止步不前了,我都三十多的人了,也该往前看了……”

“安静,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被过去的种种困在那里,逃也逃不出来,当年是我没用,明明保护不了你,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你。”

“安静,我试着该放下了,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被困在噩梦中,出不来,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程然想扭头走,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他一脸狼狈样地站在江迟寒的身旁,不是为了听江迟寒说这些煽情的情话,不是像个傻子一样一言不发地看着江迟寒这副可怜的样子。

江迟寒不是这样的。

在他心里,江迟寒该是个天塌了有他顶着,地陷了有他填着的人,不是像这样眼眶红红的摆出这么一副模样,让人那么……心疼……

可是江迟寒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不让程然走,他就这么紧紧攥着程然的手腕,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弄丢了身旁的人。

他看着安静的照片,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安静,我喜欢上这个人了,我今天把他带过来给你看一眼,我想跟你说我不再是你眼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屁孩了,往后的日子里,我想跟他好好走下去了。”

“以后的每年,我都会来看你,会带着他一起。”江迟寒看着安静的照片,稍稍鞠了一躬。

程然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江迟寒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江迟寒后来带他回了车里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是“嗡嗡”直响。

江迟寒伸手贴了贴程然泛红的脸颊,吓得程然往后一躲,脑袋“砰”地撞在了车窗上。

“啊?”

程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江迟寒,稍稍缓了神。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没有……”程然把头撇到了一旁,不让自己看着江迟寒,可是红透了的耳根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露在了江迟寒眼前,如果现在程然侧头,一定能看见江迟寒发深的眸色。

“程然。”

“回……回去了……”程然用手捂住了半边脸,因为江迟寒的原因,整个人身子都有些奇奇怪怪,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看着我。”

“迟……迟寒……”程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江迟寒发现自己的异样。

江迟寒解开了安全带,侧着身子,倾身向前抚住了程然的后脖颈,逼迫着程然看向了自己吻了上去。

唇齿交碰,程然的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发热,可江迟寒又好到了哪里?

这个吻不一样,跟以前任何的吻都不一样,程然身子发颤地被江迟寒搂在了怀里,江迟寒抚着他后颈的那双大手,滚烫的不行。

“迟……迟寒……这里不行……”

虽然很少有人这么晚的来墓地,说出来都有些渗人,但是总归这里是在外面,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并不是特别好。

江迟寒知道程然怕什么,他解下自己的领带往程然眼睛上一蒙,声音格外低沉地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只有我,程然,这里只有我。”

眼前漆黑一片,只有江迟寒的呼吸和体温在自己周围。

程然被这种未知的黑暗包围着,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

江迟寒把程然拉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程然红润的嘴唇,眼里的那种情欲暗涌着,如同海面上汹涌的波浪,难以平复。

程然紧紧地搂着江迟寒,就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点都不敢松手。

江迟寒引导着他接吻,他轻轻碰了碰程然的嘴唇,看程然往前凑了凑时候,突然又加深了这个吻。

“迟寒……你真的很讨厌……”

明明他都快要想通了,明明他都准备放弃他了,可为什么江迟寒还要来招惹他?

在他想明白他只是江迟寒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情人的时候,在他想明白了他跟江迟寒没有未来的时候,在他最动摇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告了白。

到底想怎么!

江迟寒到底想怎样啊!

眼框不自觉的红了一圈又一圈,眼泪从江迟寒的领带边缘渗了出来,滑过了脸颊。原以为这几天早把眼泪哭干了,原来真的想哭的时候,还是有的啊。

江迟寒亲了亲程然的眼泪,声音格外的温柔。

“程然,我这辈子什么事情都算透了,每一件事都是按照我的计划走,可是唯独你,我总是算错。”

“我下了一盘棋,我以为满是胜算,可是我发现我想错了,第一步错了,后来几步步步都错了,程然,我喜欢你,不知道是从你给我当枪当棍棒开始,还是从你因为江处崖又哭又笑开始。”

“人一旦动了感情,那就是软肋,一枪毙命的那种。”

“程然,我现在在那些人面前漏洞百出。”江迟寒搂紧着程然的腰轻声说道。

外面的那些人,盯着他盯了那么多年,就想着哪一天抓住江迟寒的弱点咬住不松口。江家那块肥肉,谁咬着都能大赚一笔。

程然搂紧着江迟寒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脖侧,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地问道:“后悔了?”

“后悔倒是没后悔。”江迟寒侧头亲了亲程然的耳朵,“虽然被人家逮着软肋了,我也弄了个媳妇回来,左右也不亏。”

chapter148万能的江爸爸

“那你可得想好了。”程然的声音很低,轻轻柔柔的,“江迟寒,我不是gay,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只是我恰好喜欢的人是你罢了。”

江迟寒眸色一深:“正好,我也是。”

“你要是跟我说今天来这里,我就收拾的好看点了……”

虽然潜在意义上来说,安静是江迟寒的前女友,哦不,是准前女友,毕竟两个人也没成,不知道为什么程然想到这一点之后,心里默默有些暗爽。他越是这样暗爽,心里越是有那么些负罪感,因为这种想法有些不仁不义,这两股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弄得程然心里跟猫挠一样,格外难受。

不过……说来说去,他一定意义上是江迟寒名正言顺的初恋,脑子这么一转,他又高兴起来了。

“你已经挺好看了。”

江迟寒说的是心里话。

程然的相貌要比女孩子要好看的多,眼睛挺大,睫毛挺卷,嘴唇粉嘟嘟的,皮肤也白皙细腻,他就差戴个假发、穿个小裙子了,可能这样打扮之后,真像个女孩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儿,江迟寒心里冒出了一丝奇奇怪怪的念头。

是不是下次真的可以尝试着给程然买条裙子穿……

“迟寒……”程然声音有些软软的,就像是撒娇一样地叫了一声江迟寒的名字。

“嗯?”

“把领带解了吧,太黑了。”

之前程然是怕周围会有别人走动,看见他们两个人在做这种事情,现在程然已经不怕了,他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被发现或者不被发现又能怎么样呢?

难不成还要终止说回去吗?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从额头滑过的汗水,微张着喘气的红唇,泛红的耳根,十指相扣的双手,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融入在这场浓浓的爱意中。

到底时间过了有多久,程然已经不知道了,他也无暇知道了。

满脑子里只有江迟寒,江迟寒,还是江迟寒……

这个人的名字在自己心里无限的重复着,真是可笑,当年躲过了江处崖,却怎么也没逃过江迟寒。

怎么总是跟姓江的纠缠不清……

姓江的……

程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好像之前有什么想要问江迟寒的,可是现在死活都想不出来了。

算了,这种时候也不需要想这些了。

他跟江迟寒两人,就如同入了魔一样,沉沦在这场爱情的漩涡里,无法脱身。

慰鸣在家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们两人回来,打江迟寒的电话也没人接,一开始还能“嘟嘟”地响两声,后来索性就关了机。

应该不会出事吧……

慰鸣就像是家长一样,在家里来回走动,他现在是心里焦躁的不行,往常江迟寒去干什么,他的行踪慰鸣都记得,可这次江迟寒什么都没说,慰鸣心里也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手机关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家。

真的是自从程然来了之后,慰鸣的头发白了不少,以前他一个都不用操心,江迟寒的事情大多能自己解决,他只要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就行了。

可现在,他不仅要操心程然的事情,连带着他都要开始操心起江迟寒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真的有道理。

程三岁小朋友再努把力,能把江家这个冰山少爷也变成江三岁了。

张毅收拾好东西之后看见慰鸣还在那里愁眉苦脸的,安慰似的说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慰鸣刚想说话,江迟寒抱着程然突然回来了,慰鸣和张毅看着程然松松垮垮的衣服,以及他脖颈处星星点点的痕迹,心里七七八八也摸出了一个大概来。

慰鸣哪敢说话,想到刚才他不怕死的拼命给江迟寒打电话,背上冒了一层一层的冷汗。

程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江迟寒什么时候给他换好了衣服。

自从跟江迟寒呆一块儿之后,发现不喝牛奶也能睡得安稳,这个人是他的灵丹妙药吗?

醒来还是因为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感觉饿了,要不是肚子实在太饿直接饿醒了,程然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之前心里有心事的时候,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

现在好了,心结解了,胃口也回来了,饿了几天的肚子犹如抗议一般“咕咕”直叫。

程然翻了个身,身子犹如散架一般,痛的他直皱眉,一翻身就看见了江迟寒的睡颜,就江迟寒这张脸,程然能磕那么好几年,这他娘的怎么长的,也太好看了叭!

今天江迟寒难得起很晚,就这么侧躺在他的身边,睡得格外安稳。

程然伸手碰了碰江迟寒的脸,可能是早上温差有点大,江迟寒的脸冰冰凉凉的,程然热乎乎的手刚贴上,江迟寒就醒了。

“怎么醒的这么早……”

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嘶哑,江迟寒揉了揉眼睛,仿佛没完全睡醒一般。

“肚子饿了。”程然看自己把江迟寒都吵醒了,索性任性了一回,搂住了江迟寒的腰,委委屈屈地叫道。

程然的头发蹭的江迟寒心里痒痒的,他不是什么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程然把他内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柔软全部激发了出来。

那种保护欲望,像是一把大伞一样,“哗”的一下撑开了。

“起来,我给你做饭。”江迟寒揉了揉程然的头发,就如同摸狗毛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

难得能跟江迟寒赖一会儿床,程然才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江迟寒哭笑不得地看着抱着他死死不松手的程然,伸手回搂住了他:“程三岁小朋友,你不放手我怎么给你做饭。”

“江爸爸不是万能的嘛?”程然抬起眼乐呵呵地说道,“万能的江爸爸不能凭借意念给我做个爱心早餐吗?”

江迟寒眸色一紧,翻身把程然压在了身下:“万能的江爸爸倒是能把你变成我的爱心早餐。”

程然一听,怂了,连忙把江迟寒往外推了推说道:“不闹不闹,跟你闹着玩呢,江迟寒你这人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是玩笑吗?”江迟寒凑到程然的脖颈侧,用力一咬,疼的程然直吸凉气。

“你是狗啊!咬那么重!”

“不咬这么重,怕吃了不消化。”

怕了怕了,江迟寒是谁,人家是天神,程然就一凡夫俗子,哪里逗得过人家,江迟寒这么一弄,程然立马举手投降。

“我错了错了,迟寒我真饿了,你再不给我做早饭,你的小心肝,你的小可爱,你的蜜饯儿就要饿死了。”

“哪里学来的话?”

“前几天看言情小说学来的。”程然满眼笑意的看着江迟寒说道,“官人~人家是不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蜜饯儿~”

“德行。”江迟寒随手扯了一个枕头往程然脸上一挡,“起来给你做饭了。”

程然把枕头扯下来,看着站在床边打领带的江迟寒,“嗤嗤”笑了起来:“迟寒~以前我也想过,娶个媳妇回家,每天早上一个早安吻,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她会给我做好吃的早饭,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在呢?”江迟寒打好了领带,看了程然一眼问道。

“现在都实现了啊。”程然眉眼弯弯的,笑的格外好看,“虽然不是个媳妇,好歹想要的都差不多实现了,主要还多金,我是不是算傍了个大款。”

还不是一般的大款,想想都开心。

“不是傍大款。”江迟寒走上前,弯下腰抚住程然的后颈,轻轻印上了一个早安吻,“是傍了一个有钱的老公。”

“我好荣幸哦~”程然笑的更高兴了。

江迟寒看程然这副模样,用额头轻轻撞了下程然的额头说道:“快起来了,再不起来我真要吃你了啊。”

“好嘛好嘛。”

程然想到江迟寒要做好吃的,精神气满满,虽然昨天被江迟寒弄得浑身像散了架,但这不足以构成他今天不快乐的理由。

“哦,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江迟寒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你等一会儿。”

程然坐在床上,乖乖巧巧地像一只小狗一样等着江迟寒,要是有尾巴,真的能看见他的尾巴摇的格外地殷勤。

江迟寒捧了一大把红玫瑰进了房,那个场景看的程然一懵一懵的。

“给你的。”

程然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大清早上,头发没梳脸没洗,一脸邋遢样的捧着大束的玫瑰花,都不用别人说,程然自己都觉得看上去有些可笑。

“迟寒,你什么时候买的?”

程然抱着花,整个人是又惊又喜。

他并不喜欢花,觉得这东西不实用,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是江迟寒送的,收到之后格外的高兴。

“昨晚回来路上买的。”

昨天给安静买花的时候,看见花店门口摆着“520限定红玫瑰”,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好好的5月20号弄成这种意义的节日,但节日节日,大家都在过,说来说去好歹也得意思一下,所以回来路上,趁着程然睡着的功夫,把这一大捧的玫瑰花买了回来。

“程然,我不知道如何表达爱,唯独这样,希望你能明白。”

“江迟寒~”程然把花放在了一旁,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摔着,站起来往江迟寒怀里一扑说道,“我好爱你啊!”

chapter149段院长

有些时候,命运好像开玩笑一般,晴天来了一个霹雳;有些时候,它又想友好的跟你握手言和,想让你不计前嫌,你根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原谅他。

段向森的人生,仿佛颠倒了,一开始跟他善言善语,握手言和,后来就只剩下了玩笑。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摘下了听诊器,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几个小护士一看见他,眼睛都放了光,声音甜甜地叫了声“段院长”,生怕段向森听不见,一个比一个声音嗲。

段向森,段院长,医院里的颜值担当,好多小护士还没进医院就已经知道段向森这么一个人了,新来的实习的,一个个进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来目睹一下段院长的颜,毕竟颜高,多金,性格完美而且医术也高,这种一等一的顶级好男人,实在难找,可也确实存在。

“段院长~去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啊~”

往常段向森会点点头,说不准笑着也会回应一下,可今天却反常的要命,段向森像是没听见一样,边走边脱自己的白大褂,路过钱彦的时候,把白大褂往他怀里一扔,一言不发地径直往前走。

“哎……向森……”钱彦一脸懵圈地抱着还带着段向森身上余温的白大褂,还没追出去就被刚才那几个小护士围住了。

“钱医生,段院长怎么了?今天感觉不太对啊……”

“钱医生,段院长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怎么感觉心情很差的样子?”

“钱医生,你怎么不追出去啊,感觉段院长现在状态好差喔……”

“钱医生……”

我他妈怎么知道那个家伙怎么了啊!而且我不追出去还不是因为你们堵着我吗!

钱彦虽然心里这么哔哔叨,但也没把话完全说出来,这些娘们没个眼力见,人家段向森孩子都有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怎么没人瞅他,尽把注意力放在段向森身上了,不过那些小护士们要是真把目光放他身上,他估计又怕了,他不可能会喜欢上的。

这些小护士的一声声“钱医生”,叫的钱彦心里一点都不舒坦,这要是在提他的事情,他还高兴些,最起码像是有人关心的模样。结果现在一个个的,全都在问段向森的事情,他连理都不怎么想理。

“美女们,让一让让一让啊,我还得把段院长的衣服给人家送回去。”钱彦推了推姑娘们,让她们往边上闪闪。

“我来我来。”一个小护士上前接过钱彦怀里的衣服,高兴的要命,“我来帮他带回去。”

钱彦脑袋顶着黑线地看着这些人,段向森的衣服而已,至于吗????

“姑娘们,你们快去干活吧……不然等一会儿,你们的段院长回来看见你们一个个消极怠工,肯定要骂我了。”钱彦把段向森的白大褂从那个小护士手里抽了出来,就像是提着垃圾一样地把白大褂拿在手里,一脸前辈样的对着小护士说道,“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好自己的工作。”

那个被训的小护士对钱彦做了个鬼脸,甩下一句“活该你没对象”,然后扭头就走了。

钱彦就是那种没什么正经样的人,新来的小护士们都不怕他,更别提那些“老油条”们了。被戳中伤口的钱医生站在原地看着一哄而散的小护士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没对象那能怪他吗,打小心里就藏着一个小小的疙瘩在。

他喜欢男人这件事情,好像就是天生的,他之前在网上也搜过,有人说这是病,不好治,但其实真想治也不是没办法。

钱彦其实觉得这没什么,他也没杀人放火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他不过是喜欢男人而已,这还不至于要跟他的人生判个死刑,以前的时候因为这事消极了好长一段日子,觉得自个儿多么不堪一样,现在强多了,最起码看淡了,能遇着就处,遇不着就算,也没什么强求不强求的,大家活的都自在。

只是有些时候,生活上有些不方便,他倒是不用刻意去跟女生保持距离,毕竟自己提不起兴趣,跟男性方面,除了段向森而言,他倒是还没有一个特别好的男性朋友。

要为什么,只能说他心地太善良,怕一不小心掰弯了对方,像段向森这样的钢铁直男,已经直到钢筋板都觉得有些羞愧了,钱彦知道他这是掰不动人家了,所以也就无所畏惧了。

上面那句话,前半段都是瞎说的,后半段说段向森的话说的倒是真实。

钱彦有个青梅……

不对,是有个竹马,以前关系挺铁的,后来有一次钱彦不知道脑子抽风还是那一次真的喝大了,跟这个竹马同学坦白出柜了。

从此,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自己的这位竹马同学。

实际是怕了,怕跟人做了朋友之后,对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消失的一干二净,那还不如就不要开始,只要没有开始就没有结尾,这好歹也不是什么悲伤的故事不是吗?

钱彦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白大褂,心里叹了口气,段向森这人,也就太讲究自己的形象了,天天把自己打扮的就跟移动的春药一样,到哪儿都散发着高强度的荷尔蒙,就连白大褂上都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干脆下次还是跟段向森取取经,改改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吧。

钱彦心里的小算盘一路上是打的滴溜溜的转,快走到段向森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探头探脑地躲在办公室门旁边,好像有什么事找段向森一样。

“怎么了?找我们段院长有什么事情吗?”

钱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得男孩脖子一缩,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啊?啊……没事……”男孩脸红红的说道。

“哦。”

钱彦也没多在意,径直推开段向森办公室的门,然后把他的白大褂往窗户旁边的撑衣杆上一挂。

“这个可怕的男人。”钱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段向森的办公室所有东西都排列的整整齐齐,每个东西都有每个东西固定的位置,一点都不能移,办公室里的花花草草全是水培的,按照段院长的话来说,就是土培的植物容易招惹小虫子。

“也不开窗透个气。”钱彦自言自语地把窗户打开了,窗外的柳絮飘了几个进来,惹得钱医生又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季节,天气倒是挺好,不冷不热,就是漫天飘得柳絮实在是有些讨厌。

正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洒在办公室的瓷砖地面上,印出了淡淡的彩虹光。

钱彦一回头,一对上门口男孩的目光,吓得往后一退:“你怎么还在这儿?”

男孩有些脸红,还有些局促不安:“那个……请问,段院长是哪个办公室……”

钱彦轻笑着说道:“就在这儿。”

“可是……”

钱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腼腆的男孩子,明明今天不太热,可他的脸已经涨红了,就像煮熟的螃蟹一样,等会儿就要冒烟了。

“我来给段院长放东西,他有事刚刚出去了,你跟他预约好了吗?没预约的话你可以去一楼挂段院长的专家号。”钱彦尽量温和地跟这个男孩说话,生怕一个大声把这个小朋友给吓着了,感觉这种人天生就是刺激人的保护欲,像是被人保护的那种。

“谢……谢谢您。”男孩礼貌地对钱彦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走了。

钱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又是一个段院长的暗恋者,段向森这种人怎么就长着一张男女老少都爱的脸,像钱彦他这样特缺男人爱的人,活到这么大都没有遇到一个自己的同类,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命运不公,命运不公啊。”钱彦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口掉了一本红色的学生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钱彦心里估摸着是刚才那个男孩掉的,于是弯腰捡了起来。

“浅川大学。”钱彦一乐,“哟,高知识分子,还是个名牌大学啊。”

他也就纯属无聊,翻了翻里面的学生证照片,男孩的照片比真人看上去还要弱小可怜而又无助:齐刘海,双眼皮,眼睛挺大,但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欺负一样的,抿着一张嘴,一脸可怜相。

钱彦看了一下他的年龄,有些诧异,这孩子原来都22了,刚刚那么一看,还以为他还没成年。

“大四了啊。”

钱彦把他的学生证往段向森桌上一扔,用劲过猛,还砸偏了段敬言桌上的白色电子钟。看着到了的电子钟,想了一会儿,钱彦又走了回去,把那个钟摆摆正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反正这个男孩子是找段向森的,这次没找着,下次肯定还要来,这玩意儿索性就丢在段向森这里了。

钱彦没走两步路,又退了回来,把桌上的红色学生证往口袋里一揣,然后走了。

还是他来还吧,按照段院长的性格,估计这种毫无紧要的玩意儿直接就进垃圾桶了。

chaptera150你在威胁我

段向森看着许久没见的妻子,眼里是一种冷落和陌生,原来时间久了,人真的会变,他眼里的神情再也不是刚结婚那会儿的时候满满的,浓烈的爱意。

坐在窗边的女人看见了走了过来的段向森,抬起手把头发随意的拢了起来,一缕发丝垂在了耳旁,白皙清瘦的胳膊露在了外面,带着细钻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还是他喜欢的模样,可是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悄无声息地变了,等到两人同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彼此早已成了他们最不愿意看见的模样。

“我回来拿些行李。”女人一脸平和地看着段向森,尽量不惹恼他的说道,“可能要在那里再待一段日子了。”

“一段日子?多久?”段向森脸色难看地说道,“一个月?一年?还是说接下来的日子全部待在那里了?陈夏,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心里?”

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去年的事情,匆匆忙忙见了一面,匆匆忙忙告了别。

自从结婚之后,她把她大把的时间都留给了工作,而只有很少一部分的时间,去考虑他和她的事情。

“阿森……”女人好像心情也不是太好,她尽量平静地跟段向森解释道,“公司有一个项目,必须我来做,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我已经跟进了许多年了。”

“呵,工作,项目。”段向森冷笑起来,“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这些东西?”

“阿森,你完全没必要用这副嘲讽的口吻来说我,而且当年不就是喜欢我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吗?”

“那是当年!”段向森有些恼火地叫道。

学生时代懵懵懂懂的爱情,一维持维持了十多年,过了七年之痒,走进了婚姻殿堂,结果他们两个人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当年段向森第一次见陈夏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文艺演出上,这个漂亮的姑娘站在舞台的中央,穿着白色的长纱裙,手腕上带着一串细长的银色手链,声音格外轻柔舒缓地读着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段向森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的陈夏,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聚光灯下,每一句话都如同雨滴打在石头上一样,在他心里敲起了滴滴答答好听的声响。

后来段向森知道,这个漂亮的姑娘就是每次名次紧贴着他的第二名,段向森属于事事争第一的人,后来,段向森让了一次这个姑娘,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喜欢事事让着对方,即便是段家这个追求完美的大少爷也不例外。

原以为这样能让陈夏开心,可是这个姑娘气势汹汹地找到了他们班,看着段向森犹如受伤的小动物一般,一脸不乐意地叫起来:“谁让你让我了?!段向森你不让我,我迟早也会超过你!”

段向森有没有让他,段向森水平怎样,陈夏心里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优秀的人容易吸引优秀的人,大抵是这样的。

那是第一次,段向森知道这个好强的姑娘原来一直把他作为前方的一个标杆,卯足了劲要超过他。

那也是第一次,他知道陈夏有些喜欢他。

段向森跟陈夏在一起是后来快要高中毕业的事情,两个人谁也没提喜欢这个字眼,自然而然也就在一起了。

他们默认了彼此是对方可以厮守一辈子的人,他们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相恋,相爱,结婚,有了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段向森计划里的走了下去,可是就在这种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好像有些部件出了些差错。

“当年……”陈夏眼神暗了下去,她把头撇到了一旁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轻笑道,“那现在呢,阿森,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陈夏收回了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就这么淡然地看向了对面的段向森:“我们之间还有爱情吗?”

当年穿着校服说着“我以后会爱你很久很久”,当年用笔在纸上写下的“段向森要和陈夏永远永远在一起”,当年躲在教室角落里偷偷牵手的心悸,当年拉着勾说着海誓山盟的他们,现在还剩下爱情了吗?

段向森沉默了,他和陈夏之间,在外人眼里般配幸福,很少有人能坚持这么久还在一起的。

可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时间久了,这种爱情早已变了调,日日夜夜睁眼闭眼都是一个人,他们早从爱情变成了亲情,这种亲情连血浓于水都算不上。

不管是谁,都逃不了的,哪有什么一辈子的爱情,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情,时间都会把它抹平的。

“陈夏,你辞了吧。”段向森看着陈夏一字一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说道,“我能养你。”

“不可能。”

段向森被陈夏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一下子惹毛了,他瞪着眼睛叫了起来:“你知道你已经在那里呆了多久了吗?依依在家里天天吵着要见妈妈,你呢?依依才多大,别的小孩这种时候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你怎么狠的下心?!陈夏你是不是觉得把依依生出来之后你就不用管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就做足了母亲的本分了?”

“我能怎么办?!”坐在段向森对面的女人红着眼睛有些情绪失控地叫了起来,“公司的要求,我得工作,我不工作怎么给依依过好的日子?!”

“什么才叫好的日子?”段向森握着杯壁的手微微颤抖,“有许多钱吗?这叫好日子吗?”

不就是钱吗,他们根本不缺钱,就算是陈夏把工作辞了,他们依旧能过得跟现在一样富足。

“段向森!”

陈夏被段向森气的心口堵得慌,她跟段向森什么时候隔阂变得那么大了?原以为段向森理解他,可是现在看来,他跟那些觉得“女人理所应当待在家里照顾家”的男人们没什么区别啊。

“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段向森眼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失望,“我和依依对你而言,更像是累赘,我们已经不像是亲人了是吗?”

“阿森,你是我丈夫,依依是我女儿,这是事实,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会变的。”段向森站了起来,冒着浓郁香气的咖啡一口没有动,“如果你要继续在那里待下去,我们也没必要走下去了。”

“阿森你在威胁我。”

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长长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了一个个月牙的形状。

“对,我在威胁。”段向森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他的妻子,他朝夕相伴了十多年的女人。

“你想怎样?没必要走下去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离婚是吗?”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段向森甩下这句话之后,冷着脸走了出去,留下了坐在原地的陈夏,气的直打哆嗦。

段向森气势汹汹地走出去的时候,跟咖啡店门口的一个男孩子撞了个满怀。

段向森甩下一句“不好意思”,然后头也不抬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走了。

“段……段院长……”

男孩子看着走远的背影,轻声唤了一句,但被马路旁车子的鸣笛声盖了下去。

看样子段院长心情并不好啊。

下次再找他吧。

钱彦看着已经回来的段向森,有些许的意外:“哟,段院长今天吃饭挺快啊~”

段向森没理会他,径直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气压格外的低沉。

钱彦敲了敲段向森办公室的门,然后一脸好奇的走了进来看着段向森问道:“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你们家依依小朋友考试没考好被叫家长了啊?”

“钱彦你能闭嘴么?”

段向森随手拿起一包餐巾纸往钱彦面前一砸,钱彦自觉地从抽纸里拿起一叠团成了一个球往自己嘴里一塞做出闭嘴的样子。

段向森甩给他一个白眼,也没再说话。

钱彦把抽纸从嘴里取了出来,“呸呸”几口,把嘴巴里的碎纸巾吐了出来:“到底怎么啦,怎么就这么气,不应该啊。”

段向森脾气暴是出了名的,就上次去他们段家一趟,看段家二少爷和小三爷怕段向森的模样就看的出来了。

“段院长,你要是心情不爽跟我说说啊,自个儿憋着像啥样。”

钱彦口袋里的学生证搁的他难受,他把学生证换了个位置,这才稍稍好些了,想到之前的那个男孩子,再看段向森现在这样,钱彦也就先藏着不说了。

“哎,问你话呢,段向森,我俩老同学一场,不得交个心,让我表现一下同学爱吗?”

段向森被钱彦吵得脑袋疼,拿起衣服就要出去,钱彦跟在他身后就跟念经一样嘀咕起来:“说真的哎,不会是跟陈夏吵架了吧,我就说你俩在一起都这么久了,看久了都眼烦,当时让你重新谈一个非不信。”

段向森停下了步伐,钱彦一下子往他背上撞了过去。

“怎么停了,撞死我了。”钱彦之前一直低着头,边玩手机边跟段向森讲话,鬼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停了。

“陈夏要跟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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