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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之校园往事》 开宗明义 起笔于2018年10月7日星期日0:09分，刚刚看完路遥《平凡的世界》电视剧，看到弹幕里很多人说的是因为秀莲、晓霞之死而难过流泪，我则是看到回忆少平因为5块钱不想念书，少安为此打了少平这一段时，忍不住泪下，是的，他们难过的地方我也难过，而我难过的地方似乎不应爱成为泪点，毕竟那仅仅是年少时期的自尊心而已，并不关乎生存本身，贫穷应该让人成长，让人坚强，可是我好像没有，但是我知道单单靠着人穷志不短这样的意志并不能让人完整地脱离那种没有自尊的日子，这仅仅是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或者是过来人的视野去思考问题，对于身处其中的少年而言并不知晓人生的目的和方向，所以很多人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误入歧途，我想这是我哭泣的理由。 中学时代是我性格养成的一个时期，也是改变我命运的一个人生阶段，事实上也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这样，因为我曾亲眼所见太多太多这样的故事。 与此同时，我也认为任何一个好的写作都应该与时代相关，在我历经三十多年的光阴后，我更加体会到了那些日子所赋予我们的人生意义是什么，我也知道一个地区的社会风气、一个学校的校园环境、一个老师的言行举止，种种一切对于学生的影响是多么重大，在这段日子里，这些刚刚发芽、生叶的心灵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任何一句漫不经心的言语都有可能影响其一生，一个人可能就此毁掉，也有可能被温暖，接受阳光雨露的洗礼茁壮成长，而终长成参天之树，诚然我深知这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的问题，但这也更加让我感到惶恐不安，这就是命运吗？ 无法掌控的命运。还是因为还是社会现实，教育体制、校园环境、老师的素质、当地的社会风气......那么多柔软脆弱的心转瞬之间就被火烧、水淹，被扔到泥土之中肆意践踏，而后就变得坚如钢铁，无所畏惧；那么多充满幻想的心灵为何终于沉沦于现实，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还是被逼无奈，最终千篇一律地屈从于他人的评价，我曾亲眼看到一个女生，性格温柔，阳光开朗，只是因为长得好看一些，就无法逃开众多男生的追逐和非议，我也见过一个数学天才，每次考试班级第一，却最终选择加入某个社会组织，整日混迹于游戏厅、网吧.......我生活的地方是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在世界之初那儿还充斥着暴力、野蛮，父母都在忙着为生存挣扎，没有人顾忌孩子的成长，老师们的水平参差不一，很多品行低劣，校园暴力横行，最受宠的就是那些染发、抽烟的小混混，他们成群结队、带着女朋友在校园里大摇大摆，有的女生也以此为荣。 学习好的学生互相嫉妒，不愿帮助别人，会做一道题都骄傲自持，居高临下，而有的小混混却是在公交车上每每看到老人都会让座，没有一个好与坏的标准，今天重新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段生活，真的是感慨万千，我深深知道，有的人一生的命运就被决定，可是我也知道，它是被如此武断又草草的决定的，就像蚂蚁一般，一个任性顽劣的孩子闲来无事，用水淹、火烧、土埋，不敢想象，我们的人生竟是如此的脆弱和不禁摧残，为此，我想写一篇小说纪念这段时光，纪念这一去不返却又永远留在烙每个人身上的一段时光。 一入学已近中午，这时正是上课时间，空荡荡的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偶尔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妇女端着铲子、扫帚路过，这是川阳县二中，在仅有的三所初中里算是县里最好的了，校园位于西山脚下，占地面积近三十亩，两栋四层教学楼，一栋办公楼，另外还有教师宿舍、食堂、两个学生商店、学生宿舍等，一应设施俱全，校园的正中心位置竖着一根二十米高的旗杆，竖立在三米高的红旗台上，红旗台全用水泥砌成，两侧有台阶，正中间用金属栅栏围起来，金属表面闪着银光，格外瞩目，显然是刚刚漆过，旗杆则只有下端是新的，两米以上露出原先斑驳的锈迹，旗杆*耸立，杆顶的红旗恣意地随风摆荡，虽然没有完全张开，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它的威严。 八月末的天气依然很热，尤其在黄土高原万里无云的天空下，白天的气温可达二十七八度，在红旗台所形成的阴影边上，聚着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妇女，他们都穿着外套，显然是一大早出的门，这会儿男人们都脱了干净的外套，露出内里褪色的衬衫或者线衣，如果细心点，还会发现有的人身上的线衣还破了洞，这人便是墕下村的曲向明，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如别人，而且他们家还距离县城远，其他的都是另一个离县城要近很多的石河村，他们虽然都是属于一个乡镇，但是石河村去乡镇学校要比县中学更远一些，所以他们打算集体转校去县第二中学。 最近一直在找人找关系，他们商量着借着人多的优势，看看是不是可以少交一些借读费。 曲向明心里很清楚即使这借读费再少，孩子上学也是家里的一大负担，以他仅有的微薄收入是不足以支撑的，何况还有之后的其他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等，一旦到县城上学，这些都不避免不了的，老大老二都是在乡镇念的书，小学都还可以，上了中学就越来越差，可是对这最小的老三，曲向明是决心要做一次改变，因为老三从小学习就好，六年纪的的几次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曲向明想着如果能延续小学的状态将来或者还能考上大学，不过这些还为时尚早，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曲墨能到县里上学，毕竟县城里的老师要比乡镇的好一些。 当然，这还得靠着石河村的这些家长们，他们村里的条件要相对好一些，而且人家认识人，这年头不找个人单靠他自己一点门路没有的话即使想找地方交借读费也找不到，他很客气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三块钱的 “猴王”烟来，给其他人一一散发。曲向明的婆姨今天也来了，因为眼看着开学已经一个礼拜了，他们找的人已经说了好几次说差不多敲定了，原本每年借读费270，一次*600就行，当然少不了另外给相关领导打点一下，请客吃饭什么的，这些费用就大家均摊了。 事情好像是成了，但是各层领导都得签字盖章，一拖一个礼拜就过去了，终于到了学校这最后一关，这天曲向明得到消息说下午去见管事的副校长，于是一大早就出了门，正好地里也没事，婆姨翠英也跟着来了。 来到县城后曲向明才打电话给石河村的其他家长，没成想他们还没出发呢，于是他就和婆姨就带着曲墨去商贸街转了一圈，给孩子买了一双胶鞋，毕竟要来县成上学了，不能还像之前穿一双布鞋，会被同学笑话的，他还叫曲墨立刻就换上，曲墨换上鞋子后觉得十分铬脚，鞋跟太厚，走起路来感觉都不着地，虚飘飘的，远不如布鞋舒服。 因为走的时候也没吃饭，翠英又花两块钱给曲墨买了一个面包，曲墨长这么大没吃过几次面包，之前都是吃别人家给的零碎，这是第一次自己买的，上面黄下面白，松松软软、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分成四块，曲墨吃了一块，剩下三块一直拿在手里。 曲向明和翠英也一直饿着肚子，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常事，去山地里干活经常要夜里才能回来，他们打算回家再吃。 第一章1 从商贸街给曲墨买完鞋子后他们就到县二中和石河村的家长们会合，他们都是吃了饭才来的，一伙人便或蹲或站，在校园里等着，估计中午放学时那个领导应该有空了。翠英看着曲墨蹲在那儿，木讷地在地上画着什么，就叫他， “曲墨，你圪蹴在地上作甚哩！”说话时她向着曲墨身边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看你这头发，又长得这么长了，出门时也没给你推一下。”曲墨站了起来，翠英一边整理他的头发，一边就张大了眼睛顺手在曲墨的头上看起虱子来。突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叮铃铃叮铃铃......”午饭时间到了，随着铃声消逝，校园里立刻沸腾起来，人群像洪水一样蔓延开来，一开始在教室门口，然后是教学楼低端的楼梯，之后就开始四处乱窜，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人，最多的还是沿着校园大门口而来，一群人有说有笑，追逐、打闹，很少有人注意站在红旗台下的这帮人。这是曲墨第一次看到县城里的孩子，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各种各样他不知道叫什么样式的鞋子，但是没有人穿布鞋，他们背着的书包也和自己的不一样，甚至觉得他们说话的方式也很是奇怪，曲墨低着头，轻微地抬起眼畔看着眼前这些人，想着以后他可能就要和他们做同学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他不太想来县城上学的，他希望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去乡镇上学，这样他们就能还想从前那样整天在一起玩了，而且周末也能一起回家，如果在县城里上学的话就只有他一个，不过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有点高兴，毕竟可以在一个不一样的校园里上学，走之前就听村子里很多人说县城的学校怎么怎么漂亮，都是楼房。而且父亲一直在为他这事跑，又花钱又花时间，他也不敢说什么，他就是有些不太理解为啥要他到县里来念书，他们村里的其他同龄人从来都是稳稳当当去乡镇中学的，这时候他们都上完两篇课文了，曲墨心里还暗暗期盼着，要是去不成县里最好，所以他一直留心着乡镇中学上课的事情，这样如果他后面去了也可以很快把拉下的课补上。正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大声喊道， “快快！问好了，王校长正好现在有点时间，咱赶紧去。” 这是为首的家长，他和教育局的一个领导沾点亲戚关系，这次的事主要便是他在忙活，话音刚落一群人便鼓噪起来，匆匆忙忙披上外衣向办公楼方向去了，不过还剩下一些孩子妇女，她们就在原地等着。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绒大衣的婆姨，问道， “他姨姨的，你们家这孩子学得咋地？” “哎呀，我们一天在地里忙的，平时也不咋关心，就是开家长会听老师反应说还行，说是毕业考试数学扣了两分，语文多少来着，我也没记住，反正就说总分加起来是班上第一名。”翠英如实告诉对方， “那还可以啊，比我们家这个强多了，平时在班上就考个六七十，属于中下等，” “哦，你们的是哪个，小子还是女子？”翠英抬起头向边上望着， “女子，今个没过来，早晨走的时候跟我们说她都白跑了四五躺了，估计今天还是白跑，说等我们给她弄好再来。你说这些孩儿，咱们求人办事，哪有说随时来随时就能见到人家当官的——” “唉，小孩儿嘛，他们能解下甚呢！”翠英接道。 “喔，咱大人敢就图个孩儿好么，则看看这些灰孩儿能不能好好念！借读费花上，学杂费也比乡镇上贵大几十，我就跟我们女子说，‘你要是到城里念书还不长进那这些钱就白扔了，还不如省下来换几斤大米白面！’你知道我们女子说甚哩？‘换个换个，那你趁早还是换大米吃个吧，我是念不好的。’我说你咋这么个灰女子哩！我敢是跟你耍了么！” 说到这，两人都笑了起来，婆姨们聊着天一会儿时间便过去了，过了一会为首的家长又风风火火地从办公楼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向这边招手， “行哩行哩！这下，没问题了，赶紧打电话吧，叫孩儿们准备吧，下午就能来上课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终于有结果了，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前前后后跑了一个月了，曲向明的声音换了一种声调，简单明了，显然他是在说一件事，人在说事情的时候都是非常直白的，绝不和通常拉话一样，拉话的声调是很慢的，悠闲地，要尽量多的带着表情，要微笑，还要配合身体动作，躬身、侧耳，要听得仔仔细细，然后点头，附和，要做表情时，先得用力调动脸上的肌肉，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别人才能明白。可是当说一件事情时，这些就通通不需要了，只要一个眼神，甚至不需要说完，但从开口时的语调就能判断， “赶紧赶紧，曲墨你东西都带着了吧，上课用的那些，我们已经跟人家那个副校长说好了，下午就能去了，咱先去你老姑家，上回问了，说是你老姑就一个人住着，身边就一个做饭的，前窑空着呢，暂时你就先住那儿吧，学校这边宿舍已经住满了，今半年是不顶事了，看下个学期吧。” “被褥那些哩，甚也没带么！”翠英说道， “先让曲墨去上课，下午我回去再把被褥连同洗漱用的一起带下来，先上课，这可不能再耽误了。”看来曲向明早想好了一切，说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则走吧！先教曲墨去认认门，一共就去过一次，估计找也找不见，”翠英看了看曲墨， “能找见不？” 曲墨怔怔地摇了摇头，在他的印象里完全不记得来过这个亲戚家，翠英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曲向明打断了， “走吧走吧，下午一点就上课，咱还得去吃饭呢！” 三人匆匆忙忙离开了校园，穿过一些横七竖八的巷子，一边走着翠英叫曲墨把路记下。 第一章2 曲墨使劲地数着走过的巷子口，留心着每一个拐角处的位置特点，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大门前，曲墨记得那是倒数第二个大门，正数第三个，大门上有个铁环，其中一扇门上有一个圆形开口，锁子像是多年没换，布满铁锈。进屋后翠英和曲向明客气地同这个老姑寒暄了好一阵子，曲墨也没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一直木然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想着以后就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他忽然害怕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眼前的老人他完全不认识，他怎么好住在人家家里呢，再看看这里的地板、墙壁、屋里的摆设，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曲墨的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想回家。可是翠英和曲向明已经和他老姑说完得差不多了，，“没事没事，反正空着也空着，”“哪里不是住！”“拿甚被褥呢，我这里也有啊，尽管用么，怕甚呢，”……这便是要道别了。 出了门以后曲向明从上衣内侧掏出几张零碎钱来，这些钱看样子拿了很久了，上面都沾上污垢了，曲向明数了一张十块的递给曲墨，然后又捻了两张一块的也给了曲墨， “完了就到学校的食堂里吃饭，我问过了，学校有食堂呢，你上完课就到那搭吃咯，下午上完课就回你老姑家这来，我下午把你要盖的铺的送过来，你老姑家的路记住了吧？” 曲墨点点头，心里却十分的不情愿， “那则走吧，先去学校把你安顿好，我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刚才从你老姑家出来我看了下钟是十二点四十，吃饭怕赶不上了，你上午不是有吃剩下的面包么，饿的话就吃上点，再不去了学校再买上点吃的，” 临走时曲墨听到曲向明和婆姨说，“下午送完被褥后我也就顺路到车站去——”曲墨知道他父亲这是又要出去打工了，曲墨跟在他们身后，只是慢腾腾地挪动着脚步，循着之前走过的路来到教学楼，曲向明说告诉曲墨只有他一个人被分到了24班，找了一圈在四层找到他所在的班级，他们到的那儿后看到学生基本已经坐满了，班主任老师还没来，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进进出出的同学都会好奇地看着他们几眼。终于等到了老师，一见面曲向明便主动迎上前去， “老师，你好！你是刘老师吧？”“你好!”这个词曲墨只在课本里见过，从未在现实生活里听人说过，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很少人知道使用这些礼貌用语，也不知曲向明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对，”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个黑框的老式大眼镜，点了点头， “哦，我是来送孩子上学的，王校长跟你说过没，说让我们家曲墨转到你的班上来——” “哦哦，”刘老师露出了笑容，“说过了，我知道，孩子在哪呢，过来没？”刘老师忽然显得热情起来， “来了来了，曲墨！来！”曲向明连声叫着， “老师叫你呢，快过去！”翠英也在一旁催促着，曲墨走到二人前面， “就这个，行，来吧，跟我来。”说着话刘老师带着曲墨进了教室，刘老师抬头望了一眼，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早已没了座位，他没多想就让曲墨坐在教室里的第一排，和另外两个同学挤在一起，叫同学给找来一个凳子，旁边的同学主动让出一些位置来，桌子和曲墨小学里的课桌一样，老式的双人木桌，曲墨没地方放书包就搁在地下，然后掏出一个文具盒一个练习本来，做好上课前的准备。曲向明和翠英两个人一直就站在门口，看着曲墨把这些都准备妥当，刘老师回过身带着他们往外出去了，曲墨看着他们就在门口不远处说着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过了一会，曲向明又从门口探进来，说道：“下午上完课就到你老姑家去知道了吧！” “知道了，”曲墨应声道，然后翠英也跟了进来，一样只是有半个脑袋进了教室，“面包吃完没？下课自个去买点吃的，昂！” “噢！”曲墨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只是小声地答了一句。 “那我们走了，你好好念，放了学端端地往你老姑家去知道了吧！”翠英一边往外退一边还在安顿曲墨，就这样，翠英和曲向明离开了学校，而曲墨则要一个人开始他的中学生涯。 曲墨自小是个木讷而专情的孩子，做什么都很容易沉浸在其中，小时候农村的孩子都喜欢玩弹弓，曲墨很长时间都没有弹弓，他自己也不会做，就只好每天跟在别人后面帮着捡石子，等着别人不想玩了他才能借来打几下。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四处在山上溜达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树杈，为这经常每天连作业也不做，树杈找好了还有最难找的橡皮筋，做弹弓最好的当然是专门卖的那种“鸡肠肠”，一副需要五毛钱，可是他没有。村子里过一阵子就会来人收破烂，比如酒瓶子、汽水瓶、废铁，但这些东西在农村本来就少，家家户户都会自觉地把这些积攒下来，由于经常在山上转曲墨知道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在那些没人的山凹处偶然会有很多瓶子，其实是一些盗墓贼路经此地留下的，于是就一个一个地攒，酒瓶一个是一分，一直攒了三个月攒够了五十个曲墨才悄悄告诉邻居小伙伴，叫他们帮着拿去卖了。有了弹弓后，接下来还需要“子弹”，所谓子弹其实就是到河边捡来的石子，一般小孩玩都是随便地捡一些差不多大小的石子就好了，可是曲墨不会这样，他挑拣的石子大小差别用肉眼几乎无法分辨，每个都近乎圆形，重量适中，绝不像别人随机捡到的那样有的重有的轻，打出去要么太重导致射程太短要么太飘没有准头，别人的子弹打完就扔了，他打出去的子弹基本上还要捡回来，因为每一个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有了自己的弹弓以后他天天上课就想这事，放学后去哪里，怎么瞄准、怎么使劲，要是打到了鸟儿大家定会欢呼雀跃地做一顿美味，有人捡柴、有人打水、有人从家里偷盐，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一想便是一整节课。曲墨很喜欢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而且每年都会有新鲜的游戏，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反正总有人教给他们，弹杏仁、抓骨头，打石牌，摔跤，闯关，六年级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玩一种叫做“闯关”的多人游戏，用自己缝制的内里装着玉米粒的布包击打在画好的“关内”内的人，他们学会了很多诡计，比如一边跟你说话，趁着你不留神就将布包扔过来，或者指东打西，曲墨也迷上了这个游戏，而且他还发明了另外的一种打法，那就是以慢打快，因为大多人都喜欢快出手，所以导致大家都反应很快，只要看着扔布包的人肩膀稍稍一抖就很快跳得巨高，曲墨想出来的这种打法则是使大劲，出小力，肩膀的动作没有掩饰，但是胳膊用不用劲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对方先是跳得很高，可是布包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落下来了，而且很快这种打法也被大家认可了，曲墨很高兴，想着周末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他们玩这个游戏，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方法...... 第一章3 第一节的自习课曲墨什么也没做，只是想着还有几天可以回家，第二节是英语，这是曲墨第一次上英语课，在这之前从没有接触过，只是听过村里的初中生讲过“三克油”和“爸死，爷死”的笑话，课上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而且他连课本都没有，他看看身边的同桌，其中一个和他一样，也没有课本，问了下也是后面转来的，他们三个人之中只有边上的那个同学有，不过这个同学很照顾他们，把课本放在中间让他们两个看。有课本的同学也听不懂，他还问他们两个能解下不，曲墨和另外一个同学通通摇头表示完全不懂，他们稀里糊涂地混完一节课。上了几节课之后曲墨和另外两个同学认识了，一个叫郭勇，一个叫宋一帆，郭勇也是前几天才转来，不过他领了本子，没领到书，而曲墨则是什么也没有，郭勇主动借给他一个本子让他做英语作业。下课了，曲墨开始觉得有些饿了，悄悄从书包里取出早上翠英给他买的面包来，问他的两个同桌吃不吃，郭勇冲他摆摆手，表示不吃，宋一帆笑了笑，撕了一小块， “咋，你没吃饭么？”宋一帆问他， “嗯，”曲墨不会主动跟陌生人聊天，从小生活在堰下村，从小就和村里的孩子一起长大，十三岁之前他没有认识过一个新的同学，还是宋一帆爱说话， “那你是住校吗？” “不，我在我老姑家住。” “那吃饭呢？也在你亲戚家里吗？” “不，我爸让我去学校食堂吃，” “你能找见食堂吧，就在往咱这栋楼来的路上，靠右边，” 曲墨又摇头， “啊哈，”宋一帆爱笑，忍不住拍着曲墨的肩膀， “一会放学后我给你指一下路，开学那天我在那吃过一次。” 曲墨又是点头，没有言语，这是他的习惯，从小遇见不认识的亲戚就这样，只用摇头和点头来回答问题。不过他能感觉出宋一帆的好意，有什么不知道的就会问他，一开始什么都找不到，厕所、老师办公室、小卖部，都是问的宋一帆，而且宋一帆基本上都会亲自带着他去。 第三节课是体育，最后一节政治，这两节都不用费劲，政治课不需要什么基础，直接听就能懂，体育课上老师带着他们跑了几圈后就自由活动了，发一个篮球一个足球，曲墨什么也不会，就坐在一旁看别人玩，郭勇和宋一帆则都去踢足球了，有同学不停地在喊-——传球传球啊，好多人围在一起争一个球，霎时间球场上就飘起一阵黄土，胶泥铺成的操场上坑洼不平，有同学拌掉了鞋子，骂骂咧咧在埋怨着谁。操场的周围有一排桐树，这是修建校园以前就有的，树木粗壮，阴凉也大，大多女生都三五成群的坐在那儿，拉话、嬉笑，曲墨则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远远的一个人待着。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曲墨跟着宋一帆到了学校的食堂门口，然后宋一帆道一声“你去吃饭吧我走了”，曲墨就掀开塑料门帘进去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食堂中间摆放着七八张大圆桌人挺多，有人坐不下就站着吃，曲墨走到窗口，打饭的阿姨问道：“馒头还是米饭，” 曲墨没直接回答她，先问多少钱， “米饭馒头都一样，一块。”曲墨从手心里抽出一张一块的来递给对方，说道“馒头。“他们从小没怎么吃过米饭，而且小米做的米饭很难嚼的，一直都是吃着玉米面做的窝窝长大，第一次尝白面馒头曲墨就喜欢上了馒头的味道，不过白面馒头也不是常能吃得上，既然这里馒头和米饭一个价，他自然选择馒头，菜是土豆丝，对于常年只能吃腌菜的他来说这绝对是不错的伙食了，他又饿了一下午，虽然性格内敛，说话通通吐吐，但农村长大的曲墨吃饭绝不磨蹭，三下五除二便消灭了。吃过饭后曲墨就径直往他老姑家去了，心里还担心能不能找得到，上午跟着父母走的时候眼睛就一直观察周围的地形，心里暗暗使劲把各个拐角记下来，但是上了一下午课这会已经很模糊了。他真没有什么把握，于是脚步就不自觉的匆忙起来，一边走一边印证着路过的房子是不是有印象。果然最后一个拐弯的地方找不到了，他记得是那条巷子里的第三条胡同，可拐进去后发现不对，那里只有四户人家，当时他的手心里就出汗了，赶紧退出来又找了好几遍，最后发现竟然在第八条胡同里，原来是上一个路口他就走错了，不过还好，总算找到了。进屋之后，他轻轻地放下书包，他看见炕上放着从家里带来的被褥，枕头，曲墨一眼就认出这是他自己家里的东西，他知道他爸来过了，而且又走了，去了一个他从未听说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估计又得年底了。他忽然觉得好难过，他看着从家里带来的枕头，上面盖着暗红色的枕巾，由于时间长了退了色，边角处有开封的线头。还有褥子，他家的褥子基本都是蓝色褥单，这个褥子就是他之前正在用的那个，右上角还有他之前不小心倒上的米汤的印记。曲墨的眼里忽然涌上泪水，他不自觉地沿着炕沿蹲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门外的砖地、院子里的梨树、还有大门口的茅厕，全不再是他曾熟悉的那些，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先用左手手背去揩，一会左手都湿了，然后用右手去揩，右手也湿了，他就用袖子。哭了一会曲墨想起了政治老师留的作业，然后就站起来开始写家庭作业，过了好一会，大概是曲墨翻文具盒找橡皮的时候发出了动静，后窑里传来他老姑的声音， “曲墨，放学回来了啊？” “昂！” 曲墨停下笔听到后窑在说话， 第一章4 “我刚刚就好像听见有人开门了，但半天没见后窑门有动静，我想有人进来肯定要进后窑的，就以为是风——” “噢，我们翠英家那个后小子，不爱说话，一向没来过，咋是怕生人呢！曲墨，你进来么！” 这是他老姑的声音，虽然只上午见过一回，但曲墨一下就听得出来，他放下笔往后窑走，推开门看见另一个老太太，年级和他老姑不相上下， “吃了饭没？咋回来也不进后窑来，我们都不知道你进家来了。” 他老姑和气地说道，曲墨点点头， “吃了没，没吃的话我这还有饭呢，我们也刚刚吃过，我让他婶子给你弄上一碗，” “不用了，我吃过了，”曲墨回道， “昂，你吃过就行，没吃的话你就说，嫑害怕，咱都是亲戚！” 他老姑腿脚不太好，说话声音还响亮，顿了一顿，又道， “写作业呢？” “嗯”曲墨小声应道，像是回答老师的问题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噢，那你则好好写个吧，嫑怕，需要甚你就说，下午你爸给你把被褥都拿来了，你看看还短甚不，要缺甚你就说哦！” “噢，不短着。”曲墨回道，说完慢慢转身出去了，轻轻将后窑的门给合上。 八点钟左右，曲墨做完了作业，天也暗了下来，他就坐在炕沿上，茫然地看着昏昏沉沉的夜色，他不敢开灯，在家里翠英一直叫他们要节省，一般只有等天完全看不见了才会把灯打开，所以通常这个时间他们兄弟几人都会坐在院子里拉话，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家了。 “曲墨，” 他老姑又叫他， “你看电视不，后头有电视呢！” “不用了，我不看。” 曲墨第一时间回应，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说的，其实他想看，在家里一直很喜欢看电视，尤其喜欢看香港电影，翠英怕费电总不让他们看，曲墨还常常偷着看。但他现在却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要晚上写作业就把等打开，灯绳在暖气跟前呢！” “噢，我写完了。” 曲墨还是没有开灯，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曲墨听到里屋的人关了电视，收拾被褥要睡觉了，于是他也打开了被子，他都没有脱衣服就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曲墨醒得很早，刚六点就起来，洗了脸，刷了牙，这牙刷也是新买的，曲墨才学会不久，以前还没刷过牙，现在牙齿已经习惯了，刷牙不会再流血了。果然，刷完牙神清气爽，他觉得精神好很多，背起书包往学校去了。 早上先是晨读，然后上午三节课，通常数学和英语课都在上午，曲墨听宋一帆说现在这个英语老师是个代教老师，本来是一个女老师，他报名的时候见过，但是那个老师请假生孩子了。语文老师是个刚毕业的新老师，留着一撇小胡子，说话很温和，学生们也不怕他，曲墨经常看到坐在门口的那个同学在语文课上做着各种小动作，比如折个飞机、突然拿走后面女生的课本、惹得女生掐他，用书本挡着睡觉等等。曲墨很不适应新的班级环境，人实在太多了，一开始班里有八十多个人，后排黑压压的一片，曲墨几乎都看不清，这里的教室要比他们小学里的大很多，可还是占的满满当当，几乎不留空隙，第一排的桌子死活就挨着讲台，老师们在讲台上走动的时候经常会碰到曲墨和他两个同桌的书本。甚至老师说话急的时候还会有唾沫星子落到他们的脸上和书上，班主任刘老师上课还有个特点，嗓门总是会突然就神经质地提高几个字，然后再突然降回原调，曲墨因为不习惯就会经常被吓到。除了班主任刘老师上的数学课比较安静以外，其他的课上总能听见有人小声说话，而他们上小学时两个年级加起来才十几个人，从来没有人在课上说话，老师提问时他们都主动举手，即使不会他们也不敢不举手，这都是从一年级就养成的习惯。有一次上英语课，老师提问，曲墨下意识地就举手了，然后老师就叫他回答，曲墨不知道班里的学生英语都不好，所以几乎都没有人举手的，除了那些学习特别好的。老师要他翻译一句话，i am in No.3grade5,其实这题曲墨也不知道答案，就猜是老师刚刚讲过的内容， “我是3号，” “啊？这个我们不是刚昨天说过的吗？”老师没有批评他，就是表情有些无奈，“行，坐下吧！”曲墨明显感觉到老师对他的不满意， “你不会还举手呀？”郭勇笑着问他，曲墨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冲他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假装看书去了。 曲墨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上了几天课，他只认识两个同桌，也只和他们两人说过话，每天上完课就早早地回去写家庭作业，写完就坐在炕上发呆，他老姑每天大概不到九点钟就睡了，他也就睡了。第一个星期过得十分漫长，像是过了一个月，他每一天都在期待周末早点到来，每一天都在要在心里数好几遍，还剩下几天，终于熬到了星期六，上午上完课后曲墨飞快地跑回到他老姑家，可是他这才意识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他可以先坐公交车，但是后面还有很远的一段土路呢！后面怎么走，曲墨想应该可以乘其他车，好像以前看到有面包车可以载人到他们那儿，但是需要多少钱呢、这个他不清楚，不晓得他剩下的钱够不够，万一不够怎么办，一想到这曲墨的心里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如同急速奔驰的骏马突然遇到万丈深渊，难以回头，往前不行往后也不行，急得他想哭。他的书包一直都背在身上没有放下，他老姑问他吃了饭没，他说吃了，又问他下午回不回家，曲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一声不吭，捂着鼻子蹲在暖气片跟前。忽然曲墨看到院子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眼认出是他父亲，可是他又有点不太相信，他上次不是说要走吗？怎么会——这时曲向明进了屋， “放了没？” “嗯，” “上午上课了吧？” “嗯，” “我问的一个一打做营生的，说是你们中午放呢，我估计得个十二点左右，这才请假过来。”原来曲向明没有出远门，就在县城里的一个工地上拌混凝土。 第一章5 曲墨跟着父亲走了，路上曲向明告诉曲墨，打算给他买一辆自行车，以后礼拜天就骑车回家，曲墨很高兴，脸上没变化，脚步却明显轻盈了。回家和村里的孩子们玩了几场，曲墨的心里好受了很多，星曲向明又给他买了新车，期天下午，曲墨就骑着新买的车子去学校了，平日就停在他老姑家的茅厕里。 有过上次的经历后，曲墨再不会轻易举手了，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的英语却是一直听不懂，这个英语老师几乎不布置家庭作业，每天上完课就叫同学们自己下去写下单词、读读课文，曲墨就按着老师的意思每天抄个五遍或者十遍，但是其他人很少人写，他并不知道，他就是老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过了几天曲墨发现每天放学后有些同学不回家，就留在教室里写作业，他觉得在教室里写作业比较方便，回他老姑家得站着写，效率很低，所以每天吃过饭他就又回到教室里写作业。如果时间早他还会背背单词和政治，有时语文也有需要背的段落，但是比较少，曲墨小学时数学学得比较好，数学课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自然听懂了。下午留下来写作业的人经常就是那几个，时间一长，曲墨也就和他们认识了，不过也都是别人主动找他拉话的，后排有一个叫王植的，这人很爱说话，而且说话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他第一次跟曲墨打招呼就这样， “咦，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曲墨知道这是武侠电视剧里的人经常说的话，可是在现实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而且还是对他说的，感觉好奇怪，他立刻就笑了出来，心里对这个王植顿生好感。还有两个女生也经常在，一个叫刘英，王植的家境也不好，经常穿一双布鞋，一件旧的褪色的红褐色衬衣，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向上翘着，而且他估计也很少刷牙，经常听到他的女同桌嫌弃他，说他肮脏不几，邋里邋遢，都不知道洗澡，但是他却从不放在心上，总是笑呵呵地，有时还会故意把手伸到衣服里搓，吓唬他的女同桌， “咋，你想知道我多久没洗澡吗？来，尝尝就知道了！”同桌被气得直喊“滚”。但是曲墨却很喜欢他，虽然来城里时间不长，但是曲墨已经明显感觉到城里孩子和他们的不一样了，平常穿的用的通通都比他好，城里的孩子都穿比较流行的牛仔裤，运动鞋，衣服都是带拉链的，还有他即使在夏天他们都穿着袜子。这点让曲墨很不理解，但是他也不会多想，就觉得城里的孩子的打扮很时髦，很好看，他觉得穿袜子也是潮流，。但王植却是十分坦然地穿着他的光底布鞋，曲墨不敢，于是就学着城里的孩子也悄悄穿上了袜子。还有一个是学生县城里的，王楠，从外表就能一眼看出来她和曲墨他门不一样，穿得比一般同学还扎眼，高领的夹克上衣，曲墨都没见过，但就是觉得特别漂亮。她还常买各种零食吃，也会请他们吃，曲墨先是拒绝，但是看王植一脸高兴地说，“白吃你都不吃！你白痴呀！”偶尔曲墨也就吃一些，都是曲墨没见过的，薯片、干馍片、鸡翅等，每次曲墨吃完都会暗自难受，他觉得别人好幸福，可以这样轻易地请他们吃这么好的东西，曲墨每次吃完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那种零食的味道，心里是多么渴望能再尝一下，再吃上那么一小块，可是他又绝对不敢开口这么说，曲墨长这么大唯一知道的零食就是冰棍和方便面。他觉得刘英这样的人完全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每次刘英把零食放在他和王植面前时都是王植和她说几句，他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也会被嘲笑说没刷牙，没洗澡。王楠的头发很特别，天生有点卷曲，长度齐肩，她的颧骨比较高，最特别的还属她的眼睛，带着一点红褐色看上去显得特别的深邃再加上她的皮肤也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所以一眼望上去，很容易让别人以为她是一个混血儿。 “喂！你们俩，谁会这个题呢？” 王楠举着“天天练”里的一道数学题，这话是冲着曲墨和王植两个人说的，她也经常问王植曲墨他们，一般都是王植给她说，要是王植不会曲墨也不说他会，虽然练习册里的那些题很少有他不会的。 王植拿过她的书看了一会，摇摇头，笑道： “这个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学业不精，学业不精啊！” 于是他就把书还了回去，他没有问曲墨会不会，因为他们都没考过试，谁也不知道曲墨的学习怎么样，王楠又去后排问刘英，也不会，最后她有点着急了， “我想赶紧把数学家庭做完了早点回去，今天给我过生日，我妈正在家里买了蛋糕等着我呢！” 曲墨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蛋糕！就是电视里每次过生日就会出现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吗？”曲墨人说起过，特别地甜，而且又松又软，上面还有奶油，比蛋糕还要甜……“她要回去吃蛋糕，那才是她此时应该拥有的幸福，”曲墨这么想着，就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他的练习册递给王楠， “我做了，也不知对不对，” “那你装眯打盹不早说！”王楠有些嗔怪地说道，接过书后看了一会，她走到曲墨跟前来， “这个是甚意思，我看不懂。”王楠指着其中一个式子， 曲墨本不愿开口，希望她能自己看明白，但现在不给她讲是不行了，曲墨说话时尽量和王楠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要让她看到自己磨坏的、已经露出松紧的袖口，终于完整地给她把题讲明白了，王楠什么也没说，曲墨心里很是高兴，王楠回头刚要走，突然问了一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想必是她担心她妈妈等得着急， 第一章6 “知不道。”曲墨答道，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王楠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还拉着旁边的王植， “你听到他刚才说甚没？哈哈——哈哈” 王植也跟着笑了起来，“哎呀，老衲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今天又涨见识了呀！” 虽然他们都是一个县里的，方言谈不上有多大变化，但也有个别词语说起来会不一样，此刻的曲墨满心全是后悔，刚才因为题讲得很顺利，他心里一高兴老家的说话习惯就出来了，在他们那里一直都把“不知道”说成是“知不道”，而且会把中间断开拉长一些，没想到立刻就会招到他们的嘲笑。其实王植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就是觉得特别就乐一下，可是在曲墨看来，这却是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他们城里人和他这个村里来的就是不一样，他心里羞愧难当，又觉得无处可逃，只有站在那里任他们笑话，曲墨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曲墨心里就想，再也不会给这个王楠讲题了，不管她要去作甚，还有坐在他边上的王植，以后也尽量少和他说话，本来以为他是个好人，原来这小子也一样习惯嘲笑别人，而且还要比一般人更会嘲讽人，说什么“老衲——头一次听说”，还说“长见识”！这不是在讽刺他说的那句“知不道”城里的孩子从来没有听过吗？只有农村出来的才会这么说。他和王楠当时的对话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曲墨的脑海里，尤其是他们放肆大笑的神情，每一个细节曲墨都记着，只要一回想这件事曲墨心里就羞愧难当，整整一晚上曲墨什么也没做，不是不想做，而是脑袋里全被这些景象画面占据了，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知道晚上睡觉他还在想，这天他等到十二点左右才合了眼。 第二天，曲墨吃完饭又习惯性地回到教室，走到门口他有些犹豫，不知道看到王楠该怎么办，他在门口向里瞄了一眼，好像没有王楠，又一想要是回他老姑家做作业的话实在太慢，站着爬炕上写或者蹲在字台边上写都很不舒服，写得还慢，于是就轻轻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没过几分钟，王楠手里捧着一个“优酸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呵呵冲着大家笑，曲墨低下头故意不看她，可是心里却仍惦记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王楠朗声说道， “哎，曲墨，你数学是不是学得可以呀，昨天你说的那道题跟老师今天讲得一模一样啊！”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再一次让曲墨不知所措，他心里一直想着昨天的事情，乍一听脸上露出十分不自然的表情，不晓得如何回应，倒是王植替他解了围， “废话，你才看出来，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夫一早就知道这是个武林高手，你看这气宇轩昂，眉目间暗藏杀气，一看就是内功深厚，快，什么时候教我一下你的九阴真经，也让我出去拯救一下世界末日。”王植的胡侃讲曲墨逗笑了，王楠走过来伸手朝王植后背“咚咚”给了两拳，看样子也不轻，王植哈哈一笑， “妖精，你不知道俺老孙有金刚护体吗！想偷袭俺，哪有那么容易！” 王楠没理他，而是又走到曲墨跟前来，把数学作业递给他， “你帮我看看这个题，” 什么？她竟然又来让他讲题，曲墨有点犹豫，他完全没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心里没有一点准备， “大侠大侠，千万不要把你的葵花宝典传给女人呀，祸患无穷啊！” 王植说这些真的就好像他就是武侠小说里的那些人，一本正经的表情让曲墨身临其境，曲墨还在犹豫，王楠忽然换了一种很女性化的温柔强调， “拜托啦，完了我请你吃东西好吧！” 她都这样说了曲墨觉得无法拒绝，只好拿过作业本来仔细看起题来。 “大丈夫怎能为女色折腰，老夫真是错看了你！”王植埋头写作业的同时嘴里仍在念叨。 王楠做完作业后还真的去买了不少零食请曲墨他们吃，猫耳朵、火腿肠、辣条、鸡丁……王植毫不客气，拿起就是吃，不一会就吃得两手全是油，刘英个子不高，但是被安排在后面的一个角落里，他比曲墨还要内向，他们在这里一起呆了这么久，还从没听她说过话，曲墨很想和她说几句的，但是因为鼓不起这个勇气——还是王楠帮了他的忙， “刘英，别写了，我买了辣条，你也来吃点吧。，”她叫刘英， “不用了，我不吃。”刘英客气地拒绝了，可是王楠还是邀请她， “哎呀，一会再写，忙甚呢，过来拉拉话。” 刘英冲她歉意地笑了笑，还想拒绝，——“真的不用了！” 王楠站起来：“你是不等我过去拽你呢！” 刘英实在怄不过只好过来跟他们一起，刘英说话的口音和他们不一样，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和曲墨一样也是外地转来的，她老家在米脂，那儿的方言和曲墨他们差别不小，不过曲墨觉得却特别好听。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慢慢就熟了起来，还是王楠性格开朗，给大家说了很多关于她的故。王楠数学从小就不怎么好，到了五六年级就只能勉强考个及格分，上课初中以来更加吃力，做作业必须得看答案，要不就得问别人，她妈妈常常跟她这么说，只要她数学能考进班里前十，或者前十五也行，她爸妈就带着她去北京玩。“北京！就是有天安门的那个北京吗！”曲墨在心里狂喊，嘴上却一句话没说， “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学不会，看见数学题头就大，”王楠忽然叹口气，脸上露出少有的失落，“所以你们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那些数学学习好的学生，而且有的人真的是一边玩一边就能学会——” 曲墨没想到她也会有烦恼的事情，也会有觉得不如别人的地方，他想，以后要是王楠再有不会做的题他一定会给她讲的。王楠说完之后刘英也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她的数学也不太行，英语和语文不错，以前经常在班里是第一第二，她家里给她转学到这里来，现在是在学校宿舍住，离班里教室很近，所以每天在教室里写作业。王植和曲墨则没说什么，王植一向嘻嘻哈哈，曲墨害怕自己说话露出什么马脚，就是当大家笑的时候他也陪着笑。一来二去，几个人就渐渐熟了起来，王楠她们不再笑话曲墨偶尔迸出几个不一样的方言，曲墨说话也随意了许多，还经常和王植开一些玩笑。不过曲墨和王楠主要还是以说题居多，王楠因为和他们几个相处的不错，在教室里呆的时间也慢慢加长，有时做作业会一直等到九点多，直到她妈妈来找她她才回家。 第一章7 一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学校进行了这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班里所有的学生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听说第一名叫曲墨，是咱们班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上早操的时候，曲墨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他，他有些不敢相信，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们班里的人实在是多，而且他知道学习好的学生有很多，经常被老师表扬的是贾莓和白琪，这俩人在小学都是班里的第一名，一个在五小一个在六小，而曲默在班级里表现平平，除了班主任知道他的名字，其他老师都提不起他的名字。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期中考试后的周一例行都是把考试的卷子发下去，讲试卷，第一节英语，曲墨一看就傻了，六十七分，也就刚刚及格，这是他考过的最低的分数了，别说第一，曲墨怀疑自己会是倒数第一了，班里的大多同学在小学就学过英语的，肯定都比他考得好。他来不及多想，英语老师沉着脸很快地把试题一一讲解了，紧接着就是数学政治，下午语文、历史，地理课在周二。曲墨一看数学成绩又一次大吃一惊——98，全班第一，而且被刘老师点名， “这次考试咱们班数学整体成绩还行，平均分75.5，全校第三，最高的是三班，78.2，最低的是19班，63.1分。咱们班第一名是曲墨同学，98分，没有满分的，全校只有一个是在八班，八班是实验班，这大家都知道。最后一名沙雄，23分。这个不用说，家长会我得跟你家长问问，你是不是不想念了！你离平均分还差四十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得是什嘛东西！就以这个平均分为参照，你们都看看，谁给咱们班拉分了，谁给拽后腿了，自己心里掂量着点，，尤其是五十分以下的那些，等家长会开完我可得跟你好好拉一拉，你连五十分也考不上，你说这是谁的问题，哪怕捏个纸蛋蛋冒碰也不至于这点分吧，你说光是选择题就五十分，计算填空随便做几道也不能考这点啊！……”后面各科的成绩也陆续公布，曲墨都还考得不错，因为平时经常看书，那几门副科还给他提了分。最后算总成绩的时候他排名第九，曲墨很开心了，因为按照一开始英语的估算他真的完全想不到这样的接过。家长会曲墨的妈妈翠英来了，曲向明去了外地，就嘱咐翠英来开，翠英没上过学，只是听说由原来的第一名变成了第九名，她觉得曲墨退步了，没好好学习，走的时候就说了一顿曲墨，要他好好用功，要不借读费就白花了。曲墨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这次考试后除了英语老师其他所有老师都认得他了，而且都夸了他，曲墨的历史政治成绩也很不错，平日里都一直在背诵，他的记忆又好，自从这次考试后，副科的几个老师总在课堂上叫他来回答问题。尤其是在他们总一起写作业的几个伙伴中，他的地位猛涨，王楠对曲墨的成绩表示非常得惊讶， “原来你一直在装呀，你数学学得这么好为甚一直不告诉我们，还有政治，我一遇上这两科德题就大脑失灵，不听指挥，你说你！”刘英也说，“曲墨，你可真能藏，以前班里考第一还故意不说！”王植还是老样子，“大侠，小僧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在少林寺扫了二十年地的就是你！”从此以后，他们几个就理直气壮地来找曲墨，只要有任何不会做的题都通通教给曲墨，做不出来就说曲墨又装，不想给他们说，曲墨没办法，经常要为他们服务，不过他也乐在其中。 有一天，曲墨吃完饭回来，教室里只有王植和刘英两个人，他两的表情怪怪的，一会有一脸坏笑地看着曲墨，曲墨立刻转过身背着他们使劲地抹了一把嘴，他以为刚刚吃饭粘了什么东西在脸上，曲墨就问， “笑甚呢？” “看看你桌兜里有甚！” 曲墨以为王植放了什么虫子之类的动物在他的桌兜里，赶紧去翻，没想却是一包薯片，曲墨记得这个薯片应该是两块钱一包，算是很贵的零食了，平常他们买的大多是五毛一块， “王楠说了，是给你一个人的，你说她这是甚意思呢！” 原来是因为这，曲墨放心了不少，还好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曲墨不太相信，为啥单单给他一个人呢，以前都是请大家吃的，这样可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曲墨一脸的不相信， “甚叫给我一个人，你们是合伙骗我呢吧！是不你们趁王楠不在偷偷拿了她的零食塞到我这里的？”曲墨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王植这人一向喜欢开玩笑。他们正说得高兴，忽然教室里进来几个人，学生模样，但是穿着打扮和普通学生不一样，有两个穿着喇叭裤，有一个穿着皮鞋，还有一个戴着帽子，进来时有两个嘴里叼着烟。 “写作业呢？”穿红色上衣，染着红黄头发的一个在说话，像是在和同学打招呼， “嗯，是，你们是？”王植问他们， “哦，我们也是这个学校的，没事过来看看，”曲墨以为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回过头打算掏出作业本这今天的单词了，可他们中另一个人走到曲墨身边说： “兄弟，身上带钱没，借点钱给我买盒烟行不？”他用左手拍着曲墨的肩膀，但是说话的口气一点我不像是在请求别人帮忙，曲墨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他借钱呢？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是凭着直觉判断他们不是好惹的，所以曲墨就没说话，低下头继续从书包里找东西。这时又过来一个人曲墨注意到这人穿着黑裤子黑皮鞋，留着寸头，脸色阴沉，说话比刚才那人还横， “跟你说话是不没听见！”他的气势凶凶，好像立刻就会冲上来动手， 第一章8 “咦！这不是刘英吗？你在24班呀？我还不知道。” 说话的是一个穿牛仔裤，戴白帽子的学生，看上去要比其他人和气多了， 刘英冲对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脸上透露着不悦， “小风算了，我跟这个女生认识，她和我妹一个宿舍，我还常到她们那去，给我个面子吧！” “你常去人家宿舍里？女生宿舍也让你进？”那个叫小风的突然就换了一副很高兴的表情， “废话！老子是谁呀，哪个女生宿舍我没去过！你问下住校的女生有没有不认识我周雄的——”旁边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周雄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真的，骗你们我就是你们养的！告诉你们，这刘英可是宿舍里长的最俊的！” “嗷！”其他几人同时惊呼起来，“你不是看上人家才说她长的俊吧！”说话之时他们几个都凑到了刘英旁边，那个小风也兴冲冲地跑过去了， “哎哎哎！”他一过去就拉着刘英的衣服，“你能看上周雄不？”刘英扭过头不想理他， “哈哈，人家看不上你，看到没！”小风戏谑地对周雄说道。 “你起开，你看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谁吓她了！我就跟她说了一句话！”小风呵呵笑着，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随意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着， “他妈的你不说没了吗，咋又自己抽上了？”周雄生气地质问他， “最后一根，真没有了，不信你翻我身！” “那就你一个人抽啊？再去买几根啊！”说这话周雄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钱来递给小风，“嗯，给你去买。” “我他妈又不是你小弟，你叫别人去。” “那你抽不抽，你不抽的话我就让别人去。”周雄看上去胸有成竹， 周雄接过钱，转身又走到曲墨的跟前来，还像之前那样，拍着曲墨的肩膀， “兄弟，帮我去小卖部买几根烟好吧？” 曲墨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买过。” “哎呀，你就说要四根硬猴就完了，知道不？”小凤的脸上透露着不耐烦，曲墨犹豫着，不敢再多说什么。 “快点呀，你等甚呢！”小风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曲墨赶紧接过钱走了，等他出了教室回头看时，那几个人将刘英团团围了起来，周雄就坐在她的桌子上，每个人脸上都戴着让人厌恶的笑容。而刘英却是一脸委屈，难掩的凄楚之色，坐在不远处的王植则是怔怔地盯着那一伙人，也不知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等曲墨回来时教室里的情况变了，刘英在自己的座位上无声地抹着眼泪，而那几个人却围着王植，王植的衣服上有好多脚印，头发也乱糟糟的，曲墨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进来啊，你看个球！”那个叫做小风的人把嘴角一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妈的还给老子皮拧！”然后转向曲墨，眼睛瞪着他， “烟呢？” 曲墨赶紧把烟送过去，心里在猜测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没你的事，知道嘛，嫑那么多废话！”周雄的手背在王植左侧的脸上来回地敲打着，虽然没有很用力，但是也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王植苦着脸站在那里，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情，他一直低着头，周雄打他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对方。 “哇，有烟抽了啊！”周雄回头看到曲墨立刻换了面孔，四个人把烟一分就在教室里吞云吐雾起来，曲墨觉得周雄还好说话，就问道， “他咋了？”意思指王植，曲墨刚出口，小风就过来，他比曲墨高不少，直接把曲墨的脑袋夹到他的腋下， “咋滴，兄弟，你也喜欢多管闲事啊！” “不是！我不知道你们跟他咋了。”曲墨解释道， “咋了？多管闲事让我们揍了一顿。” 曲墨不再问了，回头看了一眼王植，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咦，你们咋在这呢？”这时，王楠突然出现，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是你呀，我们还不知道你在24班，咋样啊，你们班主任是谁？”他们中的其余两人看到王楠热情地走上前去， “刘大胜呀！” …… 王楠和他们聊了起来，周雄和小风则向教室外走去，“走吧，没甚意思了，改天再过来看你的刘英。” 曲墨见王植坐下开始写作业了，他也接着看刚才的题，虽然心里感觉十分不畅快，但也得完成家庭作业，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王楠和那两个学生也到教室外面去拉话了，过一阵王楠回来，老样子她也知道了大概，径直走到刘英跟前， “没事吧，别跟这些人计较，他们就那样，一天到晚就是瞎说，你别当真。” 刘英已经不哭了，可眼圈还是红红的，低着头没说话，手里依旧在写字。安慰了刘英几句她又走到曲墨旁边， “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曲墨没想到王楠竟然和这些人认识，而且从刚才的情形看好像还很熟，这让他心里很别扭，抬头看了一眼王楠，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写作业。王楠没再问，回头又问王植，王植噗嗤一笑： “哎呀，看来老夫的降龙十八掌还得再好好修炼一下，竟然没打过这帮小兔崽子！” “为甚打你呀，你跟他们说甚来着？”王楠又问， “我不是想学人家英雄救美嘛！没想到遇到一帮腌臜泼才，双拳难敌四手啊。” …… 王植又开起玩笑来，曲墨一直在做作业，假装没有听，可是其实没有把心思放在作业里，王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过了一会王楠回到自己座位拿了书本又到曲墨这边来了，她挨着曲墨坐下，看曲墨写政治作业她也拿着政治作业本， “这个题怎么写的？”王楠怕曲墨受刚才的事情影响，刻意地用温和的语气说话，但曲墨却不想理她，他还为王楠刚才的行为耿耿于怀，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认识这些人，而且还和他们十分友好地拉话聊天，像朋友似的。在曲墨的心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而且他还记得今天一开始王植跟他说得那些话，他内心里觉得自己有权利对她提出一些要求，所以故意不理王楠。 第一章9 “咋了？说话呀？”王楠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曲墨的胳膊，说话声音很小，并且说话时还侧身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曲墨的表情，这个动作让曲墨觉得很温馨，他认为王楠是在认错，于是他就想把心里想的告诉王楠，但又觉得这些话又不好当面说，他想了想决定写在纸上，曲墨把作业本反过来，写道： “你很他们认识吗？” “那两人是我的小学同学。”王楠也在纸上回复他，她好像看出来曲墨的心思，接着又写道： “你别理他们，他们从小在我们班里就这样，喜欢打架生事，他们打你了吗？” 曲墨摇摇头，表示没有。 曲墨纠结了好一会，又问道， “你和他们关系好吗？” “就是同学，升初中以后都没见过的。” 曲墨听后心里觉得舒服一些，不想再说这事了，几个人安静地写作业，教室里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窗外则是黑兮兮的一片夜空。 上了半个学期的课同学们对各个老师都很熟悉了，大家最怕的是班主任刘老师，虽然刘老师从来不大吼大叫，也不会扬着拳头打人，他有一套完整的惩戒方法。要是有学生没交作业，或者上课捣乱，迟到，通通会被叫到办公室去，迟到和不交作业，男生是做俯卧撑，女生做下蹲，要是上课捣乱则用木棍打手，初犯一般打手心，惯犯则打手背，所以数学课上大家都很安静，但是到了语文课就变了，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白晓君一到语文课就开始和周围的人说话，别人不说他非得找着别人说， “你知不知道，咱英语老师好像快要回来了？”他又和后排的女生拉话， “不知道别问我！”女生显然很不乐意， “你看咱这语文老师多大岁数了，不知道结婚了没！” “你管人家呢！” “你看你这人，我不就问问嘛！” “我用下你橡皮。”说着他就自己动手去翻女生的文具盒， “不行，用你自己的去。”女生合上了盖子，夹住了白晓君的手指， “哎哟！”白晓君叫出了声，语文老师回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讲课，白晓君冲女生嚷嚷着：“你快点松手啊，” “那你放下我的东西，上次拿我的那块橡皮还没给我呢！”女生也不悦， “我还你了呀，是你自己丢了吧。” “明明是你拿走没还我！” …… 他们俩的说话声大家都听到了，纷纷向这边看来，语文老师实在讲不下去了，冲着白晓君瞪了一眼，他这才转过身去，可没两分钟他又不自觉地将后背靠在墙上，一直手臂又放到了后排女生的桌子上了，叽叽喳喳地和另外一个拉起来，语文老师假装没看到，稍微提高一点音调继续上课。曲墨从刚开学就知道他了，上课总是捣蛋，尤其上副科，他还经常跟老师聊天，比如历史课上，他就常这样，历史老师也是一个毕业不久的师范生，女的，最主要是她脾气好，从来不打人，也不骂人，这样白晓君就无所顾忌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老师在讲周朝，他就问周公，说他看过《周公解梦》，老师一开始没理他，他就自顾自开始在课堂上说自己昨晚做的梦，说梦到一条蛇追自己，掉到了草丛里，然后发现草丛里竟然有一窝鸟蛋，他就带回家让他们给他煮了……说得全班同学都乐了起来，历史老师气得摔下课本走了，过了十来分钟才又回来，也有没回来的时候，反正已经出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课堂里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下面的学生就会显得特别兴奋，好像大家都喜欢出现这样的事情，每次还总有一些配合着白晓君起哄的学生，曲墨不知道他们这是为什么，他在小学里可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学生们都很听老师的话，不管什么老师，只要老师在讲台上说一声安静，下面的人就绝对不会再说话了，而且从没有人会跟老师顶嘴的，难道这就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故意和老师作对吗？曲墨心里有些同情新来的女老师，好几次都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可能也因为这，曲墨对白晓君十分反感，学习不好就罢了，他们小学里也有很多学习不好的学生，了从来没有谁会像他这样故意扰乱课堂，还欺负新老师，而且他的捣蛋也是明显分人的，男老师的课他顶多自己在下面说话，可是女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会故意刁难老师，顶嘴、不服管教，还制造混乱。 白晓君坐在曲墨右侧，距离不远，期中考试过后他知道曲墨学习很好，就常常找曲墨借作业，一开始曲墨不愿意，然后他就说是看看作参考，其实就是抄，曲墨也没办法，他这人完全不学习，一上主课就拿着课本放在身前睡觉，到了副课就是和周围同学拉话，他的作业几乎没有自己做的。虽然考试后有不少同学都认识曲墨了，偶尔课间休息也会跟他拉上几句话，但曲墨仍然害怕得罪班里的同学，尤其是城里的孩子，加上白晓君这人对他态度也不错，每次借作业都面带微笑，曲墨更不能拒绝了。白晓君做为回报，就经常在体育课上带着曲墨一起踢足球，他学习不行，可一到了体育课就特别活跃，足球篮球排球没有他不玩的，足球踢得最好，因为他是班里最能跑的，不过因为班里的人实在太多，每次上课老师只发一个篮球一个足球，排球经常没有，抛去不玩这些球类运动的女生，依然不够分的。玩的时候只有那些平常混的比较熟悉的同学才会传球给你，要不然即使参与了也只能跟着白跑，连摸球的理会也没有。白晓君经常和他们玩，技术又好，自然就能经常拿到球，因为有白晓君的照顾曲墨也可以时不时的射个门，他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以前没踢过足球，但是他也很快喜欢上这项运动，一群人疯狂地奔跑，你追我赶，你攻我守，曲墨从小就是在和村里的孩子们玩着这类竞技游戏长大的。 第一章10 现在曲墨也不像以前那样个三个人挤一张桌子了，刘老师重新安排了座位，他把王一帆调到后排去了，，就剩下曲墨和郭勇两个了，王一帆这次考试成绩不好，排名四十多，郭勇好一些，三十二，被调到第五排去了，郭勇的距离还行，但是靠在墙角里，上课看黑板总反光，有四分之一的内容看不到，另外还有他周围的几个同学都是特别不爱学习的，上课不停地拉话，郭勇和曲墨一样，也是从农村转来的，从小父母就要求要好好学习，他不想在那儿坐，就把这事情跟他爸说了。郭勇他爸是他们村的村长，家境不错，来学校找了一趟刘老师，请几个主课老师吃了顿饭，然后刘老师就把郭勇安重新排到曲墨这了。郭勇给曲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曲墨不敢相信，他不理解刘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本来以为老师调座位是因为郭勇的成绩不好，做为惩罚措施才让他到后面的，不过郭勇说得言之凿凿，是他表姐亲口说的，一起吃饭的还有英语和语文老师，，没想到他表姐说刘老师嘴很馋的，三个老师里他最能吃，自己吃还不算，吃到一半，刘老师突然说他婆姨下班正好路过这，让一顺过来吃点，最让他表姐受不了的是，他婆姨也很能吃，吃完了还要给孩子打包一份，正好回家就不用做饭了。尽管郭勇拍着胸脯，说出了“骗你我是你养的！”这样的话，曲墨仍旧半信半疑，因为他真的不理解，难道刘老师家的孩子也和他们这些农村的孩子一样吗？刘老师不是早就在城里住下了吗，怎么可能呢！最重要的是，曲墨觉得刘老师平时都是很严肃的，教训别人总是义正言辞……不管怎么说，郭勇确实是在后面待了两个星期又回来了，郭勇现在也经常和曲墨讨论学习上的事，他和曲墨的关系也更加亲近了，教室后面又加了几张桌子，原先三人共用一张桌的没有了，但是因为这教室里也更加挤了，出入十分不方便，女生们常常因为这课间也不出教室。因为和班里的同学渐渐熟了起来，曲墨的心境也慢慢好了许多，有时候也会和别人开一下玩笑，可能由于翠英最近在村子里给人当了几天小工手里赚了一些钱，这周就多给了曲墨三块钱，曲墨想着平时总是王楠请他们吃东西，自己也想还个礼，但是他又怕王楠看不上，还有一个让他很纠结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也顺便请王植和刘英两个，这样的话就得买更多地东西，他这点钱是负担不起的，为这事犹豫了好几天，到了星期四刘老师忽然说要再买一本练习册，曲墨的心愿就泡汤了。可是他仍旧惦记着这事，总觉得应该还王楠一点心意，星期五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学校里的老师要参加一个集体活动，周六要放假了，这是难得的一个大“大礼拜”，刘英和王楠都没写作业，而是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粉笔画画，刘英画了一个花脸孙悟空，抬着腿、撅着屁股，一只手挡在眉前，样子有趣极了，栩栩如生，王植则是满脸不在乎， “你这猪八戒画的多丑，都画得像猴子了，看我给你画一个！”然后就真真的画了一只又肥又大、四只脚爬在地上的猪八戒。曲墨在给王楠讲一个数学题，这次考试王楠的成绩很不理想，王楠嘴上虽然没说，但是从实际行动中能看出来她要比以前更加努力了。因为想好的还礼没能实现，曲墨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在说题时就格外细致，耐心，并且说了一些自己平时的方法，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王楠也很高兴， “我请你们吃辣条吧！”然后就去了小卖部， 曲墨一看她的作业本还在自己的桌子上，他忽然想起来上次买书的时候赠送了一张书签，曲墨忽然觉得书签上的内容很适合王楠——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曲墨心生一念，不如把这个送给她吧，正好她现在不在，要是当面曲墨还说不出口，于是就趁机会夹到她的作业本去。曲墨就像是做了贼一样心里惴惴不安，也不敢看王楠回来没有，低着头假装写作业，一会王楠回来后把作业本练习册都拿走了以后，曲墨又开始担心，万一她要是没发现把这作业交到老师手里怎么办…… 星期天下午，才刚三点多，翠英又早早地做了饭好让曲墨尽早去学校，其实他不太想这么早走，可是翠英就怕曲墨迟到，她都不知道星期天下午是不上课的，曲墨也不说，吃完就骑车走了。到了他老姑家，也才五点左右，他的家庭作业基本做完了，只剩下一篇不太想写的作文，曲墨看天色还早，不想就在屋子里待着，便到学校来看看，到了楼下看到他们教室的门开着，曲墨纳闷，通常很少人会来教室写作业的，除了住校生，他上去一看，原来是王楠，教室里就只有她一个，曲墨问： “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就想看电视，没心思写作业，所以就来教室了。” 王楠冲他笑了一下，显然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虽然没有王植在中间“斡旋”， “来得正好，快点过来给我看看这个题吧！” 曲墨已经习惯跟她说话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紧张，王楠现在对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她让曲墨把“天天练”里布置的所有的习题都说了一遍 “那个书签是不是你夹在我作业本里的？” 王楠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 曲墨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呃——”他面带羞涩， “那我也送你个东西吧！”王楠顺手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笔记本来，今天去买笔记本，多买了一个，“这个给你吧！”王楠将一个蓝色封皮的递给他，曲墨有些犹豫， “快点啊，不让你白拿，以后还得靠你多帮我复习数学，”王楠没有等曲墨接话，接着说道， “你不知道，我妈已经给我下了死任务，期末考试数学必须七十分以上，要不明年就给我转校呢！我是真不想让我爸我妈再为我花钱了，来这个学校就找了人，我大伯托的教务处的王主任，我爸给塞了五百块钱红包。” 第一章11 说着说着王楠又换了话题，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玉笛来，曲墨从来没见过，忍不住就上前询问起来，王楠给他介绍，原来她小学时候一直跟着一个亲戚学习笛子，本来打算初中继续学的，但现在学习成绩这么不理想，他妈就不让学了，因为乐器一直留在上课的地方，今天下午她去那边取了回来。曲墨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想着这么多孔，究竟吹哪个，他挨个吹了一边也没听见任何声响， “怎么吹啊？” 王楠接过笛子用手擦了擦笛孔，轻轻一横，放在嘴边立刻就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曲墨没有想到这声音竟然这样的奇特，就像是从遥远的异国他乡传来的，悠扬又深沉，似重若轻，像是一片羽毛随风在天空下荡漾，你不知道它会飞向哪里，看着它慢慢落下来，总以为它要落到地上，可是只要风轻轻一碰，它就再次攀升，左摇右摆，如同痴笑得发醉的孩童，没了方向，也没有了重量，转瞬之间已经够不着了，跟着风一起消失在了蓝天里。 曲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楠，她已经吹完了整首曲子，放下笛子，曲墨怀着一种无比倾慕的心情看着她，王楠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你听过这个曲子没？” 曲墨摇了摇头， “这个是笛子吗？我记得以前看过的是竖着吹的呀！”答非所问， “竖着吹吗？不知道。” “让我再看看。”曲墨又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不过这次他没有试着去吹了，他只是欣赏这小小的神奇物件，竟然可以生出来如此好听的声音，他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啧啧啧”的赞叹。这一首笛子曲永远地留在了曲墨的脑海里，此后的许多年，他都无法忘记当时的震撼，之后每次和王楠说话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注视着王楠的嘴唇。 也不知为什么，经过这一次的经历，王楠和曲墨之间好像一下子就变了，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依旧只是在一起讨论一些学习上的事情，但是他们两人都非常清楚，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和从前根本不一样。曲墨会早早的做完作业，腾出时间和王楠一起学习，不用王楠自己开口，只要抬一下头、看一眼曲墨，或者皱一下眉头，曲墨就会走到她身边来，而且她在做什么作业曲墨也早就知道，他会直接带着书或者作业。王楠和他说话时也不想以前带着客气，或者像对王植那样偶尔开个玩笑，现在的她不会了，和曲墨只有讨论学习，但是曲墨能感觉到她的语调、气息和跟别人说话时是不一样的，那里面带着温度，带着颜色，有时还会有赞许和笑容，疑问和困惑，曲墨能听出来。他们会长时间地坐在一起，完全忘记刘英和王植的存在，有时王植也会开他们的玩笑，“王楠，能不能把曲墨借老夫用一下，帮忙看看这个题，”又或者说“曲墨，你咋还不回来呢，千万别个女生坐太久，你会失掉一身武功的。”王植还会经常说一些曲墨听不懂得话，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莫测高深。曲墨和王楠都不会在意，互相看一眼，好像都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然后继续讨论之前的问题，他们常常忘了时间，刘英和王植都走了很久以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之前王植和王楠还会偶尔打个招呼一起走，现在王楠都是和曲墨一起，虽然他们出了校门就不是一个方向了，之前通常写到九点多，王楠就走了，现在一不留心就到了十点，有时候作业做完了她就复习当天学过的内容，曲墨也和她一起复习，反正总是等到锁楼门的人喊着要锁门时他们才离开。 这段日子过得特别快，秋去冬来转眼间就临近期末了，曲墨能感觉到王楠的进步，他相信这次王楠应该可以达到她妈妈的要求，起码可以及格，曲墨对她很有信心，王楠自己也觉得没问题。可是成绩一出来，他两都没料到，竟然只有五十八分，拿到这个成绩单王楠当场就哭了，曲墨多想去安慰她一下，可是教室里还有很多人，他不敢，而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等她走出教室，曲墨紧跟着她，一直走到校园中央的升旗台下她才停下，她知道曲墨在后边，但是没有回头， “我不是怕我妈不高兴，就是担心她们让我转班，或者转校，要是转完了我再考不好的话我真不知道咋办了，我感觉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她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曲墨，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笨呀？” 曲墨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脸，然后看到她的嘴唇，曲墨又想起了那晚她吹的那首曲子，明明人在跟前，可是那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咋不说话？” 曲墨欲言又止，王楠急了， “你想说甚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好不！” 曲墨又憋了一会才悠悠的说道：“明年我们肯定能考到七十分的。” “你当然能啦，这还用说！”王楠脸上的失望之色不见了，笑容开始舒展起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也默认了曲墨说的话，她就是这样，心情忽高忽低，刚才还觉得自己完全没希望了，现在却又觉得下一次一定会好的，突然之间信心百倍。于是她拉着曲墨去旱冰场和她一起溜冰，曲墨说他从来没有玩过的，只能看她玩。可是到了旱冰场以后王楠直接买了两个人的票，曲墨只好跟着进去，那里大多都是年青人，准确的说，是一些学习不好的学生，有的染发，有的流着奇形怪状的头型，有的穿着奇装异服，很多人叼着烟，许曲墨觉得呆在这样的环境很不自在，王楠却满不在乎，自顾自的溜着旱冰，左右摇摆，曲墨摔了几个跟头之后，就站在旁边看别人玩。毫无疑问曲墨一定是这里滑的最差的，那些打扮奇特的学生个个身手矫捷，正滑、倒滑，都是如鱼得水自在逍遥，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他们滑冰的速度沿随之加快，一群人开始组成一个长蛇阵形，有条不紊地穿梭在人群中，旱冰场的门口，围了很多人，有好奇的成年人，不过更多的是一些小孩，他们都怀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里面的人，曲墨也和他们一样，不过他只能怪自己不会玩。而在里面滑冰的那帮人似乎也知道有人在围观他们，所以他们就玩得更起劲了，不停的变换阵型，好像故意在表演。 寒假里语数外三门主课都布置了不少作业，曲墨每天要写三四个小时的作业，他心里是不愿意写的，可是又担心翠英会说他，不过还好，他每天还是有不少时间去玩的，冬天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要他做的，写完作业之后就会去找村里的其他孩子玩，不过同时曲墨也盼着他爸能早点回来，这倒不是因为他盼着曲向明能给他带回来一些好吃的，那是因为如果他爸在家的话，翠英就会少教训他们一些，要不然曲墨稍微晚回家一会就会被凶一顿，“你作业做完了吗？天天就知道玩！”曲墨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假期作业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做完。不过曲向明真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里的最后几天了，在孩子眼里过年永远是幸福的，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还可以放鞭炮，小的时候用鞭炮打仗是他们过年时候最常玩的游戏，不过对于现在的曲墨，好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看着比自己小的孩子们依然乐此不疲的玩着他们曾经玩过的游戏，他会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过了小年之后，时间就觉得越来越快，只是看一下电视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对于电视节目曲墨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听很多同学说，今年有一部特别火的电视剧叫做流星花园，校园里的学生，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寒假里也有好几个台在播这个电视剧，曲墨几个台龙轮转着看了好几遍，果然真是特别精彩，曲墨偶然间也会想起学校里的生活，会想起王楠，不知道她们过年会做些什么，城里人过年的方式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吧。 第一章12 正月十五一过两天就开学，曲向明又早早的带着他去学校报名，这是他的习惯，做什么都生怕迟到了，这一次曲墨得住校了，虽然他老姑家距离学校也不远，可是毕竟不能住在别人家里住着，住宿费需要额外交80块钱，而且床也需要自己买，住宿的人少，所以并不按年级或者班级划分，总共就二十多间，也没有专门的宿管人员，就由住在学校的一个老师管理，曲墨被分到13号。第一眼看走进宿舍曲墨就觉得不喜欢，尽管他们家的环境也很差劲，但是看到这里的窑洞，乌漆麻黑，阴冷潮湿，竟然都不如他们家里的，曲墨觉得意外，曲向明去了旧家具市场里买完床之后和曲墨一起抬到宿舍里，被褥就把以前在他老姑家用的那套拿了过来，然后给曲墨留下伙食费后就走了。之后原先住在这个宿舍里的人也陆续来了让曲墨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和上次来他们教室里欺负刘英的周勇在同一个宿舍里，怎么会这么巧，曲墨第一眼看到这人，就从心里感到厌恶，而且又有上次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相处。可是这周勇却好像落落大方的样子，“咦！我们好像见过的，哦哦，”他一拍脑门，“刘英班里的是吧，欢迎欢迎！咱以后就是舍友了。”曲墨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假期生活，一开学大家都是兴奋的，少不了互相间诉说一番各自的趣事，不过这个时间是比较短暂的，顶多一个礼拜，这段时间里同学们在上课的表现也比较好，按时完成作业，并且都是自己做的，即使有不会的题也是会问问其他同学自己弄懂了，才会写在作业本上，上课的时候精力也比较集中，打瞌睡的时间也少。曲墨他们的英语老师生完孩子回来了，以前那个带教老师自然就离开了，这个新老师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作风，第一节课上完，家庭作业单词30遍课文抄写10遍，另外还有两本练习册和作业，以前的那个男老师几乎不会布置作业，现在英语的家庭一下子就占据了最主要的精力和时间，很多人接受不了，英语家庭经常写不完，可偏偏这个老师又特别严格，每天从早自习就会来检查作业，没写的打手心自然免不了，关键还有重新加倍地补上昨天的作业，有不少同学叫苦连天，暗地里把英语老师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曲墨还好，可王楠就压力比较大了，原先她在数学上花的时间最多每天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现在英语的家庭作业一下子这么多，她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去补习她的数学了，虽然他们留在教室里的时间更长了，但是仍然觉得时间不够，很少有机会像从前那样花一两个小时专门讨论某一个问题了，尽管曲墨很想帮助她。 这天晚上十点多曲墨回去宿舍后打完水洗了脸要睡觉，周勇走到他床前， “哎呀，你小子这一天过得不错呀，听说你天天晚上在教室里和几个女生在一起写字呢，挺热闹的吧？”周勇是笑着说的，可是她的笑一点也看不出来高兴之意，而像是在讥讽曲墨，曲墨能听得出来，可是他不想捅破，曲墨知道周勇在宿舍里认识不少人，好几个都是平常总在一起混的，他们还常来曲墨他们的宿舍里抽烟，他害怕周勇这帮人，平日里在宿舍都是作威作福，对其他同宿舍的呼来喝去，让别人帮他打水，扫地，去小卖部买东西。曲墨也见过他们欺负宿舍里的同学，随便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光，三四个人用脚乱踹一气，曲墨的宿舍里总共住着七个人，平时对待周勇都是敬畏有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敢得罪他，曲墨在宿舍里待的时间短，早出晚归，又很少说话，所以和周勇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开学一个月今天是头一次说话，不过这一来周勇就没带着好意。他看曲墨不说话，脸上更加不高兴， “咋啦，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你这一声不吭是甚意思，瞧不起我？” “没有，我们就是在教室里写家庭作业，那几个都是我同学。” “我知道是你同学，刘英是你同学我能不知道吗？”周勇一副严峻的脸庞突然变了，喜笑颜开地拍着曲墨的肩膀，把他拉倒宿舍外面的一个角落里， “你看咱都是一个宿舍的，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曲墨听完就觉得预感不好，问道：“甚忙？” “你能不能去把刘英给我叫出来，想办法叫到操场去，我在哪儿瞪等着。” 曲墨看看他，嗫喏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呢？” “废话，我能叫出来还用你帮我？我叫她肯定不会出来呀，这不才让你去，我知道你跟她一个班的，你就找个理由，别说是我找她，知道么！” 曲墨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嘴上当然不会直说，如果直接拒绝了周云，他肯定会挨揍的，曲墨低着头寞想了想， ““我——我咋说呢？” 我平常也不咋和她说话的。”曲墨故意这样说道， “你憨着呢！你就说跟她借个书让她去教室里拿不就完了，只要往操场方向去就行，出来就行，剩下的就不用你了。” “我不敢呀，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曲墨小心翼翼，语气带着哀求， “咋的吗，你是不想去啊？”周勇耐不住性子，变脸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是——”曲墨心里还是期望着周勇能放过他， “我咋觉得跟你好说好量不管用啊，是不是？”周勇开始了威胁， “不是，我——” 话说到一半，只听啪的一声周勇的手背达到了曲墨的左脸上， “是不不行！” 接着周勇也并没有继续动手，他只盯着曲墨看，两眼如注，神情严肃，曲墨知道这仅仅是警告，他现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他想了很多东西，如果他去了会怎么样？刘英会出来吗，然后呢，被周勇他们带到操场去吗，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不去，接下来周勇会怎么做，他会立马打他吗还是会叫人来，狠狠地修理他？每一个假设可能出现的画面都在他的脑海里演绎到一半然后就迅速变化，时间过得漫长又短暂。 第一章13 曲墨没有说话，只有极度不安的沉默， “想清楚再说！”周勇潇潇洒洒地丢下一句简短有力的话，自己就走了。 第二天曲墨几乎没有心思停听课，他知道周勇还会找他的，他们就住一个宿舍里，天天能见着，再想想刘英，虽然平日曲默和刘英说话并不多，也只是限于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刘英说话声音温柔，总是面带微笑，曲墨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要是他们在教室里玩耍扔下粉笔碎纸等垃圾都是刘英主动收拾，他真的不愿意这么做，他虽然不知道周勇他们会对她做什么，但是也能猜到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行为。可是如果不按照周勇说的做，他少不了会挨打，关键是他们俩住在一个宿舍里，躲都躲不了。晚上曲墨故意挨到楼门关闭的时候才离开教室，又去了一趟厕所，在路上又磨磨蹭蹭，他回去宿舍的时候已经是10点半，可是周勇显然没有忘记他，一进宿舍的门他就迎上前来， “咋地，你是故意躲我呢，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不想帮我办啊？”这一次周勇完全没有顾忌宿舍里还有其他人，一点面子也没给曲墨，当着众人的面拍打着曲墨的头部， “我可是跟你好话说尽，你要再这样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周勇的话才刚说完，平日里和他在一起厮混的哪个哥们就走了进来，他们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的坐在曲墨他们的床上，宿舍里平时没有什么管理人员，这些混混们一向胆大妄为，随便走到哪个宿舍里都跟在自己的地盘一样放肆。 “咋了咋了？”他们一见到打架的事就热情高涨，是一副迫切的样子想要知道原委，周勇三言两语告诉他们事情的大概，那两人一听，先是劝说， “你看你住在一个宿舍里，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你也是球不仗义。”这是他们最经常用到的词，一顿打劝之后曲墨仍旧一言不发地现在门口不远的位置，那两人也不耐烦了， “去你妈的你倒是说句话呀！”“咋这么不识好歹呢！” 这时宿舍里的其他人原本都躺下了，有的在看书，有的眯着眼睛假装睡觉，听到那两人这语气不对，他们都从被窝里抬起头来，侧身看着宿舍里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起先是那个穿喇叭裤的上去踹了曲墨一脚，然后旁边那个过去扇左边脸耳光，周勇站在曲墨后面踢他的腿，曲墨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前进了两步，由于左右两边都有人踢他，所以几个回合之后，他还是站在原地。他想哭却没有哭出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周勇他们三个人又骂骂咧咧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然后那两人就回去自己的宿舍睡觉了，周勇也躺下了，这会儿灯已经熄了曲墨摸着黑脱了鞋子，躺进被窝里，衣服也没有脱，过了好半天眼泪才流出来。 曲墨的生活忽然就变了样，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只知道学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的世界里从此种下另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每天都在成长，曲墨开始知道了校园里的生活不只是学习，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每天跑完早操以后还有课间十分钟厕所里都围着好多混混在抽烟，曲墨知道他们班里的白小军和另外沙雄几个就经常去抽烟。有一回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和王一帆现在倚着栏杆在走廊里拉着话，背后过来一人冲他们后背就是几拳，原来是他们班一个胖子，“杂碎起开，我要跟对面决战呢！”他手里拿着一支cs用的AK，里面装得是塑料子弹，当时这游戏刚刚在他们那里火起来，虽然是玩具枪到价钱不菲。他那几拳打的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曲墨能明显的感觉到疼痛，回头看王一凡的表情知道也不好受，他还从没见过同学之间这样无礼的，他没有移动，有点不高兴地瞪了那个胖子一眼，胖子一把推开曲墨，“咋地，不服啊，不服去叫人去，看你也打不过我。”慢慢地，他知道不单单学校里，就是他们班级内部也经常有人互相欺负，打架的，还有下午放学后经常有人在校外的小巷子打群架。周勇和曲墨的矛盾才刚刚开始，每一天曲墨都感到恐惧，晚上害怕回宿舍里，只要周勇想起来就会敲打一下曲墨，这天周勇说出了让曲墨更加难以忍受的话， “喂，曲墨，我今天见你们班一个女生好像叫王楠，长的也不赖啊，是不就是每天和你一起写作业的那个？你们两是不有一腿呢？”曲墨抬头看了一眼，周勇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还冲他嘻嘻的笑， “要不你给我介绍下，咋地？” 王楠在曲墨眼里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努力学习的女同学，从心里他尊重她，也会把她当做朋友看，他们的关系确实也很好，可是当周勇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们俩之间的友谊时，曲墨的内心是愤怒的，如果手里有一块石头说不到他就会砸向周勇，但这也仅仅是假设，他不敢跟周勇表示不满，装作没有听见走到自己的床位。 春天来了，夜越少而昼越多，日子好像忽然变得漫长起来，曲墨经常不知道该干什么，上课时间竟然忘记拿书，到了数学课还是上节课的英语课本，甚至刘老师瞪了他几眼都没有发现，最后是郭勇提醒他才把数学书掏出来。放学以后他也不像从前那样，一吃完饭就回到教室写作业，他可能先去操场溜达一会，写作业也是写着写着突然走神，发现作业本拿错或者是把家庭作业给写到作业本上了。王楠和他讨论问题的时候他会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他会想到周勇说的话，他不想被别人那样看待，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避免，也许少和王楠说话会好一些吧。 春天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舒适的温度，万物复苏，草木开始发芽成长，一同成长的还有人们的心灵，不管是食物供给，还是知识供给，自然的规律是渺小的人类无法掌控的，甚至于人的成长阶段，发展顺序也同样是身在此山而不知山有多高，成长是一只在草原狂奔的大象，一旦跨上它的背，便无法停下思考，唯有行动，在这样的一个时机，一切有生命的物体都在蠢蠢欲动。 第一章14 周五这天晚上，王楠和王植两人都走的早，教室里只剩下曲墨和刘英两个人，他两的座位离得不远，刘英问了一句，这周的英语家庭作业有些什么，曲墨回了，两人就不再说，安静地写作业。然后就听门吱得一声被打开，周勇率先走进来， “咋的，还写作业呢，写完没有啊？” “人家都是好学生，像你一样！”随同进来的人和周勇打趣的说道， “你比我强是咋地，老子上回考试所有主课都及格了，你呢？” “吹你妈屄，老子才不信！” “骗你老子就是你养的好不！” “我作证，他们的数学老师和我们班是一个，我看过所有人的成绩，”他故意缓口气，“他没及格。” “放你妈屁，你再说一句！” “哈哈，你59分，正好差一分。” “谁胡说他妈嫁汉好不？” …… 他们三个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曲墨班级教室里争了起来，还是宿舍里经常和周勇在一打的那两人，他们两个故意合起伙来气周勇，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而周勇则是一脸严肃，说得有板有眼，我数学62语文61英语60，看他的感觉一定要说服另外两人，似乎忘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直到另外两人不再反驳周勇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走到刘英跟前，刘英一看到他就转过脸去， “你看你我专门跑来你们教室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多不合适！” “是呀，你说你这样多伤周勇的面子啊！”其中一个附和周勇， “怎么是伤我的面子，她伤的是我的心好不！”周勇脸上表情变化之快，让所有人都佩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配上他不一样的表情，而且恰到好处，旁边两人一听，立马就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花言巧语”知道得不多，他们三人围着刘英自以为是地开了一顿玩笑，忽然周勇回头冲着曲墨说了一句话： “曲墨，你能不先出去一会，我和刘英单独说几句话。”他说的语气还很客气，就像是真的有事请别人帮忙一样，曲墨看了一下刘英，她听到这句话时也抬头想去我这边看来，那个眼神不知道是幽怨还是藐视，是希望曲墨不要走还是只想看看曲墨的反应，曲墨看不出来，但是他永远地记住了那个眼神，像一个审判者的目光。曲墨站起来乖乖地离开了教室，那里就只剩下刘英和那三个男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然后他去了操场，学校的操场背山而建，占地面积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乌黑乌黑的一片，偌大的操场里只有一盏灯，操场上铺的是晾干的红胶泥，因为没有钱铺草坪，曲墨在那个坑洼不平的操场走了三圈。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教室里的灯已经灭了，楼门也已经也锁了，他在脑海里猜想过，他们的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又会是怎样，他不敢问。 之后的一个礼拜他一看到刘英就会觉得不好意思，那几天他没有敢和刘英说过一句话，而她似乎也心知肚明，同样也没主动和曲墨说过一句，这更加证实了曲墨心里的猜想，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没有被王楠和王植发觉，其实曲墨内心多想他们能发现点什么，能有人提起这件事，好让他有一次解释的机会，可是没有…… 曲墨和宿舍里的人都不熟悉，一起住了两个月也仅仅是知道彼此的名字，平常很少说话，曲墨每天回去得都很晚，也没有什么机会，不过其他人倒是混得都挺熟了，他们每天早早就会宿舍了，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看着，想不想学习都看自己，自制力稍差一些的同学就比较放纵，下午放学后经常和要好的同学去学校外面的街上溜达一会，买点烤肠、串串，或者去打会台球，家境不错的同学可能还会去商贸街去买些其他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曲墨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每天只知道学习，穿得衣服一看就是乡下人在那种大的集贸市场里买的，不过他们并不因此瞧不起曲墨，毕竟他们小时候也都穿过那样的衣服，总得来说，他们和曲墨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但也不至于有意见。而对于周勇，他们也同样不是一路人，他们大多来自其他乡镇和农村，从来没想过欺负别人的事情，可是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敷衍，周勇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敢不回应，有的时候即使他们不认同周勇说的话，也不得不配合着点头应承，为的只是不得罪这个宿舍里的“老大”，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当他对你不高兴的时候，也许就会找你的麻烦。每次当周勇在欺负其他人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身上，上一次是因为一个同学来他们的宿舍里找人，他和周勇宿舍里的一个同学是一个乡镇的，这个同学不知道周勇，就在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可能把他的床铺弄乱了然后周勇就骂了一顿那个同宿舍的人。上上一次是因为一个舍友没有值日被他打了几拳，这一次又轮到曲墨了。周勇喜欢笑，平常总是笑呵呵的，可是当他一旦觉得不如意的时候，就会变得狂怒不止，所以大家都知道，当周勇笑嘻嘻地跟你说话时，也一定要小心回应，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发火。这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兴致盎然的跟曲墨说话， “这次的忙你可一定要帮我，就是递个纸条而已，这不算为难你吧？” 大家看得出来，周勇的心情确实不错，可是曲墨没有回音，他仍像之前那样沉默地倚着墙壁站着，周勇继续说道， “你也不用提我的名字，就说有人给她的就行！”他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曲墨，曲墨低着头，接住了纸条，但是他依旧沉默，像犯了错误似的，身上没有一点动作，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曲墨仍然保持沉默。旁边的舍友们都为他着急起来，他们都担心要是他再不说话，周勇就有可能翻脸了，他们所有人都害怕，周勇翻脸时的样子，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两只眼睛里闪烁的全是灼烧的怒火，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再用嘴巴说话，而是用喉咙咆哮，虽然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周勇这样的变化，但是他们仍然觉得恐惧和不安。 第一章15 “日你妈的你倒是给老子说话呀！”终于他们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周勇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手里通常都伴随着动作，他拽着曲墨的头发，拉着他的后脑勺朝着墙撞去，他比曲墨高不少，所以完成这个动作写得极为轻巧，简捷，而且也极为有力。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掷地有声，旁边的人都能听到墙壁和骨头相撞时发出的沉闷的回响声， “算了算了！”这时一个叫赵琨的舍友过来拉住了周勇，曲墨永远记得他的名字，他是初二六班的，个子挺高，也很瘦，他也是外地人，好像是山西过来的，一起住了一年以后他就走了，在之后曲墨再也没见过，但是曲墨在心里会永远地感激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他的人。不过当时，他心中涌现的更多的不是感激之情，而是委屈，他忽然想起了他村里的小学，想起了村里和他一起玩耍的孩子，他们也曾打过架，也被打哭过，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委屈，他想起了他爸他妈，想起了他的两个哥哥，他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起来，眼泪刷刷的往外淌。 “去他妈的，你们说我是不是太给他脸了，老子这么好话跟他说半天，一个屁也不放是甚意思……”周勇还在气头上，舍友们都围过去劝说他， “算了算了，没甚大不了的。”“都是住一个宿舍的”“他就一直那样，平常跟我们都不说话”…… 曲墨这边，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地站着流泪，他极力压抑着自己，没有哭出声音，可是他的胸部是无比难受的，好像有千钧之石卡在胸间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挡住了他的呼吸，他的眼泪更加疯狂的向外泉涌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母要让他转学到县城来，他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当初没有跟家人说，也许说了以后父母会听他的，如果不来城里念书，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一切……夜里，曲墨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第二天等他一回去，周勇有乐哈哈地凑上前来， “哎呀，曲墨，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想跟你那样的，就是一时冲动，我跟你道个歉好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然后曲墨措手不及，周勇对他从来没有这样态度好过，一时间曲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说咱都是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是没必要闹这么僵是吧，你看我也是真心看上你们班刘英了，就托你帮我这么一个小忙，不算甚大问题吧？” 周勇像是讨好似的，脸上带着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笑容，曲墨十分犹豫，周勇对他的示好让他难以拒绝，他也想到了刘英，可是毕竟这只是送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接不接、看不看都在她自己，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他继续不帮周勇做这事的话，周勇还会找他的麻烦，也许转眼之间他就又翻脸了，来不及多想曲墨就答应了，周勇也很高兴，拍着曲墨的肩膀说道，要这样不就好了！ 曲墨敲开刘英宿舍的门时，他还是很紧张的，尤其当刘英叫到他面前的时候，于是他尽可能的说得简短一些， “有人让我给你的，”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刘英还没回过神来，只是木然的结果了，曲墨递过来的东西。他回到宿舍以后，周勇立刻逮着他问结果怎么样，曲墨告诉他收下了，周勇就很开心，我就知道你去的话，她肯定不会不收的， “你见她看了没有？”周勇又问， “不知道，我递给她之后就走了。” 但周勇还是很高兴，一脸兴奋的和舍友们说他里面写的大概内容，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宿舍里出现了少有的和睦景象。 之后的几天，周勇几乎每天都会让曲墨送一个纸条给刘英，有的时候在宿舍里，也有时他会来教室里找曲墨，刘英都收下了，让曲墨惊讶的是刘英竟然也写了回复交给周勇，当然，也是通过曲墨转交的。回复的内容就写在原来的纸条上，周勇写的什么曲墨大概能猜到，他不想看，但刘英回复的内容他想不到是什么，他很想知道可是又不敢，本来给帮周勇送情书给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在偷看她的回信那可真是——不过刘英的回复很少，只有那么两三次，之后再没有，起码经曲墨的转送是再没有，至于其他曲墨并不知晓。这么说是因为后来有一次周勇直接把刘英叫出去了，那一次同样也是让曲墨传的话，曲墨去宿舍里找的刘英，她和周勇就在宿舍楼下面的过道里说话，众目睽睽之下面对面地站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反正很多人都在那里看热闹。 这段时间周勇和曲墨的关系不错，曲墨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最要紧的是这一次的期中考试，他进步了不少，竟然考了第三名，全校排名二十八，要知道他们全校总共有30个班，每个班里至少也有60名学生，这还算少的多的班级有八十多人。曲墨也有些意外，考试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把握，尤其是英语，感觉所有的题都是在猜，半信半疑，可是试卷发下来之后，他的英语竟然是班里最高的，这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想想去年的英语他真的如同听天书一般，考试刚刚及格，即使到了这个学期，基本也是云里雾里，一会明白一会糊涂，每天做的作业也总是出错，唯一不错的可能就是单词和课文的抄写，每一天他都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老师的要求，一个一个的抄完，包括英语单词和汉语翻译，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大，这让曲墨也惊喜异常，而且说来也怪，这次考试以后，英语课上他再也没有听不懂的东西了。开家长会的时候翠英也觉得脸上有光，好多家长都来问她，平常孩子在家是怎么学习的，她们又是如何教育的。开完家长会以后，曲墨回到家里，翠英把开家长会时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曲墨讲了一遍，还鼓励曲墨继续努力，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能去一中的实验班念高中。 第二章 1 翠英一时高兴，还花二十块给曲墨买了一件新的T恤，在农村不像城里只有过年才会买新衣服的，而王楠这样的城里人基本上换季的时候一定会换新衣服。王楠的成绩还是老样子，56分，虽然她妈妈没有明显责怪她，也不再提让她转班的事情了，但她自己心里反而不好受，惆怅了好几天，连家庭作业也不写了，有整整一个礼拜她都没有留在教室里，一放学就回家了。曲墨也挺为她难过，他知道其实王楠真的很努力，而且她的内心是非常渴望进步的，可是……曲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半个学期以来，他和王楠一起学习英语，花的时间几本一样，做的题也一样，可是王楠却只考了64分，刚刚及格，曲墨知道这一定也给她不少打击，曲墨很想找机会和她说几句话，但是却因为这也不敢开口了。有一天，王楠忽然拿来一个笔记本送给他，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笔记本，天蓝色的封皮上镶着树木和鲜花的图案，凹凸有致，拿在手里特别有质感，打开以后，扉页上写着：to dear_,王楠还在上面写了一段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上次曲墨给她的书签里的那句，不过这次是她自己手写的，用宋体字写出来的，王楠的宋体字写得很好，曲墨看过王楠的美术作业，美术老师每次都给她的作业评给她优。后面还有一句是她自己的话：希望就在前方，继续努力！这是她这给自己的心里话，曲墨知道她没事了，还会像从前一样写作业，背课文，果然，当天开始，王楠又开始留在教室里学习了，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四个人一边拉着话一边写作业，王植的江湖口气总能不经意间逗笑大家。 可是叫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刘英忽然不见了，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他们学校，有人说是转校回他们老家那里去了，但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再也没有看到刘英。王楠和王植都在猜测刘英离开学校的理由，曲墨心里也在想，或许跟周勇有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也脱不了干系，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情告诉我王楠她们，他害怕她们会责怪他，所以犹疑不决，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是周勇好像完全不这么想，他也问过曲墨，怎么刘英不在他们班了，曲墨说不知道，他就嗯一声，也就忘了这个人。 白晓军现在总找曲墨抄作业，曲墨也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也知道，像白晓军这样的学生根本不会学习的，他从上课铃想起的一刻开始就盼着下课，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才能把这45分钟混过去，一到下课他就生龙活虎，总是喊着班里的几个同学去厕所， “走啊，饽饽！沙和尚！”他站在门口等着金一博和沙雄，这是他给这两人起的外号，他们三个总在一起。今天正巧，在厕所遇上了曲墨，曲墨看到他们在抽烟，就想躲开，可白晓君却一把拉住他， “来，抽一口！”说着他就把烟往曲墨嘴里塞， “不抽，我不抽！”曲墨连忙挣脱开来，一副慌张不安的样子，生怕被老师和其他同学看到， 白晓君他们却哈哈大笑， “别欺负人家，人和你不一样。”沙雄说道， “咋不一样了，不都是一根丢子两颗蛋吗，是不曲墨，还是你长多一颗？”曲墨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见白晓君放了手就赶紧走了，临走时模模糊糊听到他们在议论苗奕，自从周勇和刘英的事情以后，曲墨就对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很敏感，虽然他没有听到更多的内容，但是从他们说话的神情语调上就能大致猜到了，而且他很确信。 苗奕是他们班离一个长相出众的女生，这个曲墨也早就知道，而且还被有些同学冠以班花的称号，曲墨并不了解她，从外表来看应该家境不错，经常穿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这种衣服在当地并不多见，也很少有人穿，头发不长，齐肩，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很温和的样子。在班里也不张扬，属于默默无闻那一类型，成绩突出受表扬没有她，不交作业、没背下课文被惩罚也没有她，偶尔课堂里回答一下问题，也是平平常常，和其他人一样，所以一直以来也并不怎么受人关注，不过最近曲墨好几次听到有人说起她，其中包括周勇，他问曲墨，“你们班的班花是不叫苗奕？”曲墨听他这么问感到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们班小风在追苗奕，然后还说了一些他们具体追求的行动。曲墨奇怪其他班里的人是怎么知道苗奕的，他们班有七十三个人，女生还比男生多一些，为什么他们不认识其他女生而单单知道了苗奕。另外就是听班里的学生说的，曲墨好奇，但是也不想知道，对白晓军和沙雄这样的同学，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除了借抄作业，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往。 学校每个学期会进行两次大的仪容仪表检查，第一次是在刚开学两三个礼拜，第二次是在期中考试以后，由保卫科和政教处的人员联合执行，政教处负责检查，保卫处则负责处理后续问题，比如检查出仪容仪表不合格的学生会被登记在册，等学生处理完之后，需要去保卫处消去自己的名字，否则保卫处的人就会去找班主任，班主任就会被扣分，有班主任压着，多数学生都不敢有侥幸心理。而且保卫科有一个叫做张二蛋的人，这人生的五大三粗，脸上还找到许多横肉，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对谁都是横眉怒目，没事的时候总在校园里背着双手来回溜达，很多学生看见他都绕着走，学校里的那帮小混混也很怕他，背后还给它起了一个外号叫做“二鬼” 第二章2 时已经是第二节课了。他们先到校门口德保卫处，喊了报告进去后是刘科长在那儿，40岁上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他远远没有张二蛋那么让人害怕。 “哪个班的？”刘科长冷冷地问道， “你们咋去了这么久，人家都是自习课就回来了。” “人有点多我们就去了远一点的理发馆。”沙雄回道， “那就剪成这样？” “我们说就剪寸头，学校检查呢，人家理发馆就给剪成这样了，我们有什么办法！”沙雄语气里也透着不高兴， “你呢，你这是咋回事？”刘科长指着金一博的红发， “我的是天生的，不信你问我妈去！”金一博也冷冷地回应他。刘科长在四人面前来回走着，用一种逼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突然他停到曲墨面前， “啪啪”就是两个耳刮子，然后又用脚又踹又踢了一顿， “不好好念书，留这么长长头想当流氓呢，说，是不是在外面瞎逛想逃课呢！” “这可是我们班三好学生。”白晓君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三好学生！你们班三好学生就这个熊样？出去重理个，你们几个通通不行，剪完再回来上课，知道不！”走出保卫科他们朝着校外大门去了，一出门金一博就忍不住大笑不止， “这孙子是怕打不过我们吧，我一开始还以为要打我，我看他在我面前站的时间最长，还抬头看我，我一看他脑袋到我这，”金一博用手在胸前比划着， “哈哈，估计是觉得保卫科只有一个人，怕我还手。”白晓君和沙雄也津津乐道，说着刚刚发生的情形，只有曲墨一出门就觉得委屈异常，泪流不止。 过了一会，白晓君过来安慰他， “快别哭了，我们都经常被打的，上次我被人拽着头发踢了几十脚，我都没事，刚打完这两杂碎就笑话我，说我鼻子教打得像猪头——”沙雄也劝了他几句， “有甚哭的呢，我跟你说这帮人就这样，看谁怂就打谁，你越哭越打你。”曲墨完全听不进他们的话，只觉得胸中郁气难平，一路上哭个没完。 他们三个见劝说无用也就不去理会了，虽说不上课正合沙雄他们的心意，可是被逼着再去剪一次头还是挺上火的，去了那里沙雄首先提议说要剪光头，他一说其他几个人都连声附和，都说行， “不让留长头老子全剪了总行吧！”他们像是故意要和学校作对，曲墨本没有这种想法，可是他们一提，他就动摇了，这个时候他也正在气头上，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打他，明明已经按要求剪了，就算不合格就要这么不分轻重地打他一顿吗？ 而且他还要再花一次钱，要知道他每周的钱都是精打细算地刚刚好，这两次额外的花销会让他没饭吃，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更加生气，于是把心一横干脆就听沙雄他们的吧。 其实一剪完他就后悔了，从小到大他也没剪过光头，头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像没穿衣服似的，总觉得别人都在看他们。 曲墨战战兢兢地跟着沙雄几人再次回到学校的保卫处，还是那个刘科长， “刘科长，你看这次行了吧？”白晓君用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他一向如此，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好像还在挑衅刘科长，刘科长坐在椅子上，悠悠地抽着烟，侧着脸瞅了他们几秒钟，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曲墨以为他又要发火了，他又开始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其他人都镇定自若。 刘科长把烟灭掉，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都可以啊，行，我这过关了，就看你们班主任咋说吧！”他找出花名册来勾掉沙雄等人的名字，就让他们走了。 曲墨知道，班主任那里还有一关，刘老师的脾气他们都说不准，一般来说他也并不关注学生的打扮，除了那些学习特别差的，要是犯了错可能就会被顺带教训一回，但只要学校发通知了，他都会按要求执行。 果然课间休息时他们几个都被叫到了办公室，几个人把事情的大概一说，刘老师不知可否，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批评的，所以简单说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但他又把曲墨单独留下了。 “你是咋回事呀，沙雄白晓君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呀，你是不是打算跟着他们学，学的当流氓混混，爬皮无赖？”曲墨说不是，刘老师又说， “你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吧，人家都是城里本地的，人家将来即使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也有家里帮忙呢，你呢，我很清楚农村家庭供一个孩子念书多不容易，更何况是跑到县城里来念，借读费、伙食、住宿，是吧，你说说你爸你妈一年到头在地里能挣几个钱，你比我清楚吧！”曲墨低着头不敢一眼他的班主任，他不知道刘老师说得对不对，他只是一听到这些就觉得无地自容，不该有任何辩白，也不敢有其他想法，他就那样埋着头听完刘老师的教诲，嘴里不断地嗯嗯，他觉得每一分钟都十分煎熬，等班主任终于说完让他回去时，他走出办公室第一反应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班主任说的那些话，他一句都没记住，但是刘科长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忆犹新。 班里一下出来四个大光头，同学们热情高涨，，而且还是一次对学校限制男生长头发规定的反抗，人人都要打听一番整个事情的过程，谁的主意、谁带的头、保卫科的人什么反应，当然还有曲墨被揍的情节也免不了，打人和被打始终是他们谈论的一个中心话题。 白晓君他们又喜欢炫耀，尤其金一博，一向能说会道，他吹牛的时候旁边总能围着一群人，把大家讲得笑声不断。 同学们也都知道了曲墨和白晓君他们达成一致的理由，从心里还是同情他的，而且还 第二章3 而且还对他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可是曲墨早就后悔了，他真的不想被人认为是和白晓君他们混在一起，他仅仅是一时的气愤，可同学们不会管这么多，自然而然就把他们看作一起的，很快就有了一个外号——F4，这是刚刚一个流行的电视剧，不过也有人就叫他们四光头，大光头、二光头…，曲墨常被人叫四光头，虽然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办法。其他几个他们一般不会当面这么叫，尤其沙雄，班里没什么人敢惹他，他要是一不高兴，不管班里的还是校里的，逮着就打，曲墨见过课间休息时他就和班里同学打过架，那会儿还是他们刚刚升学不久，班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沙雄，有一个胖子和他闹了矛盾，不过他也打不过沙雄，因为他出手狠，又经常打架，那胖子被沙雄揍了一顿以后再不敢叫嚣了，以后看见沙雄都陪着笑。至于白晓君，虽然脾气较好，可是一般也没人敢跟他随便开玩笑，熟人可以，别的就不好说，他是个万金油，全校的小混混他基本都认识，所以班里的同学多少还是会顾及。 曲墨又有了新的烦恼，这以后沙雄也时不时和曲墨拉几句话，不过更多的还是和白晓君一样来找他借作业，这样的话去摸，每天做完作业就不能直接交了，及时交上去，可能也会被沙雄和白晓君找回来，经常拖到最后才交，这倒也还好，关键有时候他们甚至就忘记了，害得曲墨也被老师记名，老师们一般都会给曲墨的面子不直接批评他，不过也会不高兴地瞅他一眼。这次考试之后，曲墨在英语老师那儿也有了名字，上课总叫他回答问题，曲墨也很配合，每次都能回答对，尤其当其他人都不会时曲墨的回答总能让英语老师僵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英语老师姓杨，虽然年纪尚轻，不过管理手段比很多老教师还厉害，除了布置的家庭作业最多以外，她打起人来也绝不输给其他男老师，她每次上课都带着自己的教鞭，是一根红柳做的木条，用那个抽起人来简直疼得要命。就连白晓君和沙雄这种从小就挨老师打的学生也受不了，沙雄私底下都说，“其他老师我都不杵，但杨梅这婆姨我是真怕，那东西打上真是疼，打完还看一眼你肿没肿，不肿不行，下回就要更使劲！”班里一大半同学挨过杨老师的红柳，多数挨过几次以后就听话多了，有的因为不做作业，有的因为不会背单词，王楠上次挨打就是因为单词没背下来，挨了三下，虽然只有三下，可也扎心地疼，刚打完手心里就火辣辣的，当时眼泪就下来了。王楠不是个容易哭的人，真是忍不住，一哭起来还不好收，整整一节课都没停下，惹得同桌也听不了课。不过在杨老师的带领下，她们班的英语成绩进步巨大，上一学期还是倒数第三，这一次就变正数第六了，杨老师在学校里很有名的，其他班的老师都说杨老师厉害，学校给杨老师发了奖，上报了教育部，要评比优秀教师。与此同时语文老师却受到了上级的批评，他们班语文成绩排名越来越差，上一回还是15名，这次已经到了20名，刘老师也私下里找他谈过，他说课堂秩序是上课的关键。 语文课上，白晓君折了一个纸飞机，扔到空中，纸飞机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落在后排金一博的旁边，金一博捡起来又向前扔了过来，这一次打了个弯回去了，语文老师生气地瞪了一眼金一博，他低下头假装在看书。过了一会，看老师不注意，又飞了过来，这回纸飞机绕着教室中央转了一圈，同学们都注意到了，抬起头去看，语文老师扔下书本走到金一博跟前，啪就是一个巴掌， “是不是故意的，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给你脸还不要脸，就是欠收拾是不？” 金一博郁闷地看着白晓君，可是白晓君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金一博虽然有怨气，觉得罪魁祸首不是他，但也不好辩驳，乖乖地再不敢捣乱了。 自从刘英走了以后，有一段时间周勇没有和曲墨有交往，曲墨心想，没有刘英，周勇也没什么能和他说的了，所以曲墨也不怕回宿舍了。夏天开始午休，中午的时间比较长，曲墨写完作业以后也会回到宿舍睡一会，这一天中午，他刚刚回到宿舍躺下，突然宿舍里进来一个陌生人，全身穿的黑色的衣服，这通常是小混混的装扮，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学生，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当时宿舍里只有三个人，周勇和其他人都去校外玩去了，曲墨的床在门口，那人首先就坐在他旁边，“喂，有钱没，借我点吧？”那人说话很是嚣张，但曲墨却本能似的害怕， “我没钱。” “咋会没钱呢？你们住校生不是都去食堂买饭吃吗？” “就是家里给了一点吃饭的钱。” “有多少？” “就剩五块了。”曲墨慌张地看着他，曲墨没有说话但是对方却直接开始搜他的身了，曲墨猝不及防，可是他也没敢反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天才是星期二，曲墨总共才吃了一顿饭，有两顿都是吃的方便面，所以兜里还有整整十块钱，本来想着后面几天还可以买一点早餐饼吃，钱就在裤子的口袋里，一下就被对方翻出来了， “这是甚？啊？”那人生气地看着曲墨，仿佛因为曲墨的不诚实给他带来了什么伤害， “你刚才咋说的，”他推了曲墨胸前一下， 曲墨吓得不敢吭声，只是怔怔地盯着被对方拿在手里的钱，他不知道这张十块钱的命运会如何，他非常担心，对这张十块钱的担心超过自己，他多么希望对方不要拿走它，哪怕是打他一顿也好。 第二章4 “这钱我没收了知道不。”那人讲钱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到里面一个同学面前 ，“有钱没，我搜还是你自己拿出来？”那儿是八班的一个学生，向来也是胆小怕事， “我钱不多，”他战战兢兢的说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那人一把夺过去，数了一下，两张五块，三张一块， “看你还老实，给你留点吧，”他把三张一块的又还给了那个学生，而后又去找下一个了，又搜了五块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曲墨和另外两个同学则坐在各自的床上一言不发。 过了两天，周勇忽然带着那天和他们要钱的人出现在宿舍里，周勇依旧是满面春风的笑容， “喂，曲墨，这人是不是前几天来跟你们要过钱？” 曲墨点点头，周勇立刻指着那人道， “你这贱屄，还不承认！趁我不在跑到老子宿舍里来要钱啊。” “我他妈哪知道这你们宿舍！” “我日，你随便问问，整个宿舍楼谁不知道我周勇住13号，你还不知道？” “哎哟！我咋不知道你在宿舍这么有名？”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对方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完了啊，钱呢？把钱给老子吐出来。” 那人神色扭捏，“花完了。” “装，你又给老子装是吧？”周勇假装生气，对方又道， “剩不多了。”随即掏出一张十块钱来递给周勇， “再嫑来我们宿舍要钱了啊！要不然我可不客气。”周勇冲对方郑重地说道，那人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地微笑，看来周勇要比这人混得猛一些，否则不能这样。 事后周勇向宿舍里的人大声说道，“你们连这杂碎也怕啊！这家伙是30班的黑李逵，屁本事没有，常被他们欺负，竟然敢跑我们宿舍来找事，我是当时不在要不我非扇他二三十个耳光不行。”炫耀了一番之后，周勇把那十块钱分给了曲墨他们，宿舍里的几个人自然十分感谢周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仗义帮他们出这个头，一时间曲墨对周勇的印象有了360度的转变，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也完全不记得了。 然而好景不长，刚过了一个礼拜，星期五晚上，周勇又花得没钱了，他一向都是这样，虽然家境不错，他父母每周给他30多块，但是他每天都买零食吃，而且还出去外面打台球，去游戏厅，还买烟抽，最经常等不到一周结束他就把钱都花完了。这次也一样，星期五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出去打了一下午台球，周六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于是就想到了宿舍里的人， “兄弟们，你们看上次我帮你们要回来钱，你们是不是得表示一下，一人借我两块怎么样？”他说是借，心里当然不是这么想，其他人也大概能猜得到，但是也没有办法，他们几个都不情愿的掏出钱来，曲墨还盼着周勇下一周或许能还他们，可是周勇只字没提。不但如此，到了周五的时候，他又如法炮制，继续和宿舍里的人要钱，其他人也无可奈何，乖乖的给钱，没有钱的就想办法找一些家里带的零食给他，要不然就是平日里多讨好一下周勇，给他打水，帮他扫地，这样的话，也许到时候会放这人一马。 这些事情曲墨回到家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生怕他们会埋怨自己，另一方面也怕他们告诉学校，一旦让老师知道，必定惩罚周勇这些人，那么后果就更加严重了，他们一定会报复的，谁都知道这些人不是好惹的，虽然不敢反抗老师，但对付同学有很多手段，他们叫很多人来，然后把得罪他们的人带到校园的僻静角落里，狠狠地揍一顿，也许还会隔三差五地故意找你的麻烦，把你的作业拿走，书本给烧了…反正他们要想对付一个学生真的是易如反掌的事。曲墨只好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每次被诈了钱之后就多吃几顿方便面。即使这样也不能避免挨打，因为有时候他也会没钱，一说没钱周勇就不高兴，先搜身，搜不到也没有办法。后来周勇学聪明了，就等周一或者周二他们刚来的那两天就找他们要，不过周勇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要，毕竟人人都得吃饭，于是他就看人下菜，有钱的就多跟要一点，没钱的就稍微少要一点，实在要不到就打几个巴掌，踢几脚，然后再去找别的人要。曲墨这一周因为刚来就买了一本参考书，所以身上所剩无几，周勇要不到钱就拍着曲墨的脸说， “你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有时候我发现可别怪我不客气！” “没有，星期二一大早老师就发了书，说是统一要买的，直接就收钱了，挺贵的书一本要六块。”曲墨委屈地说道，他知道这周就算方便面可能吃不起了，所以说话时间不由自主就难过起来，眼眶竟然湿润了。周勇看他不像是说谎，也就信了， “行吧，那你给我打壶热水去吧！”曲墨感激地点头应道 “好！”曲墨如临大赦，拿起周勇的暖水壶就向外跑去了，刚刚出门，就听砰得一声，曲墨摔倒在地，不知道什么人在地上倒了一大摊水，弄得地面又湿又滑，曲墨跑得又快，这下摔的不轻。暖水壶粉碎，瓶胆的玻璃渣刺破了曲墨的胳膊，裤子上的膝盖那儿也擦破一个洞，膝盖上的血印清晰可见。周勇走出来看到这个场面，立刻就发飙了， “我日，你知道我这个水壶多少钱买的吗？十二块钱呢！”不由分说就冲曲墨脸上接连扇了四五个嘴巴，曲墨一听也慌了，他的一个水壶竟然这么贵，他们通常买一个水壶不过四五块，他怎么能赔得起呢！他把仅有的剩下的钱都给了周勇，周勇让他想办法这周周五前必须都还上。 第二章5 曲墨哪里有钱还他呢，他和同桌郭永借了五块，可是他还得吃饭呀，实在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忍饥挨饿，买一袋方便面，分两顿吃。这天正是中午时分，曲墨刚买了方便面打算泡开水，周勇进了宿舍，“咋，有钱吃方便面呢，钱弄到没？”他又让曲墨还钱，曲墨兜里就剩下两块钱，还是被他搜走了，拿了钱以后又踢了曲墨几脚。方便面泡好了，曲墨早上什么也没吃，早就饿得不行了，可是眼下闻着缸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点点香气，却吃不下去。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他们都去食堂吃饭了，周勇跟他要完钱之后也走了，曲墨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掉进了泡着方便面的汤里，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真的不理解，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周勇为什么总是欺负他，为什么周勇会是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他总要欺负别的同学……这一连串的疑问随之而来，侵袭着他的大脑。他一边吃着面自己的眼泪一边顺着下巴滑下来掉到缸子里，他也不去擦，泪眼朦胧，就那样拌着眼泪把一缸面吃完了。他知道过一会儿周勇就回来了，他不想在宿舍里呆着，吃完后就离开了宿舍，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去教室写作业，于是就一个人来到操场。此时正值仲夏六月，炎日当头，诺大的操场里看不到一个人，这也好，他可以放纵地继续哭一场，不用担心有人看到会笑话自己，多日以来心中攒下的委屈可以倾泻出去，于是曲墨就坐在操场边的一块石头上，抱头痛哭，随虽说没有人，他也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眼泪不断的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住了泪水，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热气灼烧的土地，不过他的心里好受多了，没有了之前不吐不快的悲愤，剩下的只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惆怅，脑袋里空空如也，双目无神。又坐了一会儿，看到正前方，在操场的入口处，迎面走来一个人，摇摇摆摆，一脚轻一脚重，走起路来像一个典型的小混混，再往前走一些，曲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红色的T恤，却把两侧的袖边抹到了肩上，怎么这么像他们班的白晓君，他心下犹疑之时，那人已经走到跟前，果然是他。看样子他是从厕所那边过来的，可能刚抽完烟吧， “咦，你在这干甚呢？”白晓君笑了笑，显然，偶遇曲墨他也很意外，曲墨没搭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了你这是？”白晓君又问道，见曲墨不说话，他语气中透着关心，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和曲墨相处的也还不错，曲墨听他这一问，本来已渐渐平息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本想说一句“没事。”话到嘴边竟然张不开口，眼泪又再次涌上来，声音哽咽了。 “咋了么，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来着？”白晓君看他这个样子，也猜到了一个大概，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 “是不是？” 曲墨点点头， “谁啊？宿舍里的？” 曲墨缓了缓气息，可以正常说话了， “嗯，我们宿舍里的。” “日！一个宿舍还欺负你，这也他他妈肮脏了！”白晓君一副很气愤的样子，“几班的？” “十五班。” “为甚事？” 曲墨把大概经过给他说了一遍，白晓君听后更生气了，“他妈的，欺负到我们班同学身上了，一个宿舍的竟然跟你们要钱，真你妈的恶心。” “行了行了，你先别哭了，等下午放学我把沙雄他们叫上，欺负咱们班同学，非得跟他评评理不行！”他又安慰了曲墨几句，曲墨也玩止住了眼泪，听他骂几句周勇以后心里就觉得舒畅多了。 下午一去了学校白晓君就找到沙雄金一博他们几个，反正是跟他们说了，沙雄听后只是笑笑， “你现在跟我说干嘛，那不也得等下午放学嘛！”沙雄好像一点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白晓君倒是真的上了心，下午一放学，他就跑到沙雄的座位前， “别走啊，说好了的！” 沙雄笑道：“猴子，你叫我们作甚！我觉得一个人就能行。” “给你大说戏呢，老子一个人能行要你干球！”白晓君也跟他开起了玩笑，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边收拾东西，有喜欢热闹的，平常总关心学校混混们打架事件的几个同学听到白晓君他们的谈话就凑了过来，其中就有上次从背后偷袭曲墨和王一帆的胖子何骏，他问， “是不又打人去，哪个班的？” “我不知道，你问他去。”沙雄指着白晓君，白晓君一脸的不高兴， “咱们班曲墨被欺负了，你说咱能不管吗，人家天天给你看作业，你好意思呢！” “老子说不管了！走啊！”沙雄背上书包站了起来，冲曲墨喊道，“走啊！” 曲墨一直站在自己的座位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心里万分紧张，中午白晓君说要为他出头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要找沙雄他们，并没有说要把欺负他的人怎么样，直到刚才白晓君和沙雄说话的时候他才开始认真起来，他恨透了周勇这个人，他不是没有想过，狠狠的揍他一顿，但是他知道这不太可能，周勇在宿舍混得很猛，认识不少人，学校里也有不少混混和他相识，他从没有想过要还击。但是现在他有了这个机会，虽然不知道后续还会发生什么，周勇会不会继续叫人来，但是起码眼下他有了一次为自己出气的机会，可是他敢吗？他知道这样的打架和他们在小学村子里的学校打架是不一样的，村子里顶多是两人拳打脚踢，打完就没事了，这里的打架要狠多了，来城里上学一年了，曲墨知道了不少事情。在城里打架靠的不是谁身体强壮，而是是势力，看谁混得猛，谁能叫的来人，不断地牵涉新的关系进来，所以往往是打完一次，还有一次。 第二章6 村子里顶多是两人拳打脚踢，打完就没事了，这里的打架要狠多了，来城里上学一年了，曲墨知道了不少事情。在城里打架靠的不是谁身体强壮，而是是势力，看谁混得猛，谁能叫的来人，不断地牵，曲墨内心的世界像是被突然唤醒了，一旦心里走了这样的念头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感觉到了，对周勇彻骨的恨，他想象一个巴掌打到对方身上的感觉，想象着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愤怒？害怕？然后用脚狠狠地踹他的肚子，把他踢到在地，用鞋底踩着他的脑袋……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痛快，曲墨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仿佛周勇就在眼前，他的牙齿开始打颤，紧紧咬着嘴唇，一定也要让他尝尝被人欺负的那种滋味，看看他会不会觉得好受！曲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沙雄一声吼将他叫醒，曲墨回头看着涌过来的一群人，再次紧张起来， “走啊，等甚呢，不是你喊的人么，”沙雄对他也很客气，曲墨仍在犹豫着，旁边的人一起围上来，何骏和另一个人拽着他的两只胳膊，“走啊走啊！”曲墨就被拉着出了教室，两只脚不由自主地跟着众人。路上他们还在说笑，“三好学生领着咱们打架还是头一回啊！”“为甚事啊曲墨，是不抢了你的女朋友？”“真的假的？”有人信以为真，“曲墨，女朋友是谁啊？”没多久就到了曲墨的宿舍门前，一个舍友刚开了门，“是不是这个碎怂？”何骏大啦啦地说道，“不是。”曲墨回答，舍友取了饭缸就去食堂了，宿舍里再没其他人，沙雄他们就坐下等着，曲墨也坐到自己的床上，浑身颤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都不敢抬头看门口。沙雄坐在他的对面，抬起一只踩在期末的床头， “我得把鞋带系紧了，要不然一脚把鞋踢飞了！”他穿的是校园里流行的钉子鞋，绿皮白帮，鞋子底面是很坚实的塑胶钉子，本来这种鞋是踢足球穿的，但是由于学校里的小混混们穿上它发力大、踢人狠，又跑得快，所以就在他们中流行起来，后来全校的学生都跟着穿了。不过这种鞋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鞋带很长，经常容易松，有时候还会被人踩住，一走就被拉开了。沙雄说完这话大家都笑了，正说话间，周勇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饭缸，他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曲墨，口气不太好听， “曲墨，这是你们班的？”因为何骏坐在他的床上，平时是没有人敢坐周勇的床的，曲墨刚才一直想着事情，也没注意。他抬头看着周勇，并没有搭话，这个时候他对周勇的恨意又陡然上升，他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周勇，显然他是想挑衅对方。 “你看我干甚！”周勇有点不高兴，但是因为宿舍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也不明就里，没有发作，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帮人是来找他的麻烦的，，金一博和沙雄染的发也被剪了，成了寸头，周勇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总以为是曲墨班里的一些同学来宿舍里瞎溜达。白晓君注意到了曲墨的反应，小声问道， “是不是就他？” 曲墨点了点头，白晓君一看他们这么多人对方还对曲墨这样不客气，立马也上火了，冲着周勇说道 “看你妈呢！” 周勇把目光转向白晓君，打量着他，这时曲墨站了起来，和白晓君一起走到周勇跟前，周勇不服气，从他来到这个学校还没人这么对他，一转来他就认识了班里的一个大混混，平常请他吃点东西，玩游戏，一直罩着周勇，很快就和隔壁几个班还有宿舍的混混称兄道弟，从来没被人欺负过， “要咋了你们？”周勇想着你们以为老子叫不来人吗，眼望着白晓君，又看了一眼曲墨，心里并不觉得害怕，心说，这小子不知从哪叫来的这么一伙人，估计混得也一般，平常和他们班的周平在一打总听他说学校里的混混，周平给他说的混得厉害的那些他都知道。 “你说要咋了？”白晓君提高了嗓门，瞪着周勇，旁边的人都注意着周勇和白晓君三人，看着他们脸上剑拔弩张的神情，估计马上就会升级，周勇也似乎要发火了，但是还没等他张开嘴，一个拳头就打到了他的鼻梁上，伴随着沙雄不耐烦的声音， “还问我要咋了？啊，我日你个妈的！啊…” 他一边打一边骂，一伸手就拽住了周勇的头发，压住他的头部，用他的钉子鞋朝着周勇的面门踢去，一下、两下、三下…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一起藏着周勇身上踹，头上、屁股、腰部、腿上，何骏赶紧从较远的床上跑过来，牟足了劲向着周勇肩头踹过去，因为他力气大，又加上助跑，这一下给周勇踹出去两米远，跌到了墙角，然后众人又涌上去，抬起脚，从上往下接着踹。周勇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顾抱着脑袋往床底钻，他们又跟上去，踢他的屁股、大腿、小腿，曲墨没有追，看着周勇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就没了怒气。 “来，给老子出来，我给你说要咋了！”沙雄余怒未消，还要接着打，金一博上前拉住他，“算了吧，估计这孙子以后再不敢了。” 一行人起身走出宿舍，一边走一边议论刚才的情形，胖子何骏最欢腾， “我那一脚厉害吧，老子从那么远开始冲，一个大脚就把孙子踢到疙崂里去了！”其他人也纷纷诉说刚才自己的表现，只有最先出手的沙雄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发生的事情，跟白晓君要烟抽，白晓君说没有，但身上还有五毛钱，一会出去买几根去。曲墨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学校食堂那儿，想起来自己也没钱吃饭了，于是又转身回教室去了。 写了一个多月了， 第二章7 但是现在他有了这个机会，虽然不知道后续还会发生什么，周勇会不会继续叫人来，但是起码眼下他有了一次为自己出气的机会，可是他敢吗？他知道这样的打架和他们在小学村子里的学校打架是不一样的，村子里顶多是两人拳打脚踢，打完就没事了，这里的打架要狠多了，来城里上学一年了，曲墨知道了不少事情。在城里打架靠的不是谁身体强壮，而是是势力，看谁混得猛，谁能叫的来人，不断地牵涉新的关系进来，所以往往是打完一次，还有一次。，曲墨内心的世界像是被突然唤醒了，一旦心里走了这样的念头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感觉到了，对周勇彻骨的恨，他想象一个巴掌打到对方身上的感觉，想象着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愤怒？害怕？然后用脚狠狠地踹他的肚子，把他踢到在地，用鞋底踩着他的脑袋……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痛快，曲墨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仿佛周勇就在眼前，他的牙齿开始打颤，紧紧咬着嘴唇，一定也要让他尝尝被人欺负的那种滋味，看看他会不会觉得好受！曲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沙雄一声吼将他叫醒，曲墨回头看着涌过来的一群人，再次紧张起来， “走啊，等甚呢，不是你喊的人么，”沙雄对他也很客气，曲墨仍在犹豫着，旁边的人一起围上来，何骏和另一个人拽着他的两只胳膊，“走啊走啊！”曲墨就被拉着出了教室，两只脚不由自主地跟着众人。路上他们还在说笑，“三好学生领着咱们打架还是头一回啊！”“为甚事啊曲墨，是不抢了你的女朋友？”“真的假的？”有人信以为真，“曲墨，女朋友是谁啊？”没多久就到了曲墨的宿舍门前，一个舍友刚开了门，“是不是这个碎怂？”何骏大啦啦地说道，“不是。”曲墨回答，舍友取了饭缸就去食堂了，宿舍里再没其他人，沙雄他们就坐下等着，曲墨也坐到自己的床上，浑身颤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都不敢抬头看门口。沙雄坐在他的对面，抬起一只踩在期末的床头， “我得把鞋带系紧了，要不然一脚把鞋踢飞了！”他穿的是校园里流行的钉子鞋，绿皮白帮，鞋子底面是很坚实的塑胶钉子，本来这种鞋是踢足球穿的，但是由于学校里的小混混们穿上它发力大、踢人狠，又跑得快，所以就在他们中流行起来，后来全校的学生都跟着穿了。不过这种鞋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鞋带很长，经常容易松，有时候还会被人踩住，一走就被拉开了。沙雄说完这话大家都笑了，正说话间，周勇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饭缸，他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曲墨，口气不太好听， “曲墨，这是你们班的？”因为何骏坐在他的床上，平时是没有人敢坐周勇的床的，曲墨刚才一直想着事情，也没注意。他抬头看着周勇，并没有搭话，这个时候他对周勇的恨意又陡然上升，他睁大了眼睛一直盯着周勇，显然他是想挑衅对方。 “你看我干甚！”周勇有点不高兴，但是因为宿舍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也不明就里，没有发作，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帮人是来找他的麻烦的，，金一博和沙雄染的发也被剪了，成了寸头，周勇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总以为是曲墨班里的一些同学来宿舍里瞎溜达。白晓君注意到了曲墨的反应，小声问道， “是不是就他？” 曲墨点了点头，白晓君一看他们这么多人对方还对曲墨这样不客气，立马也上火了，冲着周勇说道 “看你妈呢！” 周勇把目光转向白晓君，打量着他，这时曲墨站了起来，和白晓君一起走到周勇跟前，周勇不服气，从他来到这个学校还没人这么对他，一转来他就认识了班里的一个大混混，平常请他吃点东西，玩游戏，一直罩着周勇，很快就和隔壁几个班还有宿舍的混混称兄道弟，从来没被人欺负过， “要咋了你们？”周勇想着你们以为老子叫不来人吗，眼望着白晓君，又看了一眼曲墨，心里并不觉得害怕，心说，这小子不知从哪叫来的这么一伙人，估计混得也一般，平常和他们班的周平在一打总听他说学校里的混混，周平给他说的混得厉害的那些他都知道。 “你说要咋了？”白晓君提高了嗓门，瞪着周勇，旁边的人都注意着周勇和白晓君三人，看着他们脸上剑拔弩张的神情，估计马上就会升级，周勇也似乎要发火了，但是还没等他张开嘴，一个拳头就打到了他的鼻梁上，伴随着沙雄不耐烦的声音， “还问我要咋了？啊，我日你个妈的！啊…” 他一边打一边骂，一伸手就拽住了周勇的头发，压住他的头部，用他的钉子鞋朝着周勇的面门踢去，一下、两下、三下…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一起藏着周勇身上踹，头上、屁股、腰部、腿上，何骏赶紧从较远的床上跑过来，牟足了劲向着周勇肩头踹过去，因为他力气大，又加上助跑，这一下给周勇踹出去两米远，跌到了墙角，然后众人又涌上去，抬起脚，从上往下接着踹。周勇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顾抱着脑袋往床底钻，他们又跟上去，踢他的屁股、大腿、小腿，曲墨没有追，看着周勇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就没了怒气。 “来，给老子出来，我给你说要咋了！”沙雄余怒未消，还要接着打，金一博上前拉住他，“算了吧，估计这孙子以后再不敢了。” 一行人起身走出宿舍，一边走一边议论刚才的情形，胖子何骏最欢腾， “我那一脚厉害吧，老子从那么远开始冲，一个大脚就把孙子踢到疙崂里去了！”其他人也纷纷诉说刚才自己的表现，只有最先出手的沙雄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刚发生的事情，跟白晓君要烟抽，白晓君说没有，但身上还有五毛钱，一会出去买几根去。曲墨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学校食堂那儿，想起来自己也没钱吃饭了，于是又转身回教室去了。 第二章8 一路上他还在不停地回想刚才的经过，看着周勇被打得爬在地上不敢起来时曲墨的心里很痛快，终于他也尝到这种不好受的滋味了，当他伸手也打在周勇头上时，犹如在地下埋藏了许久的泉水冲天而出，终于得见阳光，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和委屈一扫而光，全部随着那一拳烟消云散。此刻的他心无旁骛，轻松极了，走起路来步伐矫健，虽然连饭都没吃，可是他也不觉得饿，一路小跑来到了教室，他第一次主动地和王楠她们打招呼，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 “有甚喜事呢？”王植问他， “刚才打了一个人。”曲墨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他说“打了一个人”而不是“和人打架”就是说这个架是他打赢了， “喔？是跟哪一门哪一派的呢？” “十五班的一个家伙。”曲墨并不知周勇跟着谁混呢，他忍不住也想吹嘘一番， “我叫着咱班沙雄他们，还有白晓君，何骏，金一博，哎你知道不，沙雄打人可是真狠啊，还搞笑，打架前一直在那系鞋带……” 王楠听见了，也过来问， “为甚打呢？” 她这一问曲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出气时的过瘾，一提起之前的事情他就浑身不自在，根本不愿意再去想，他就简简单单回了一句， “那小子和我有矛盾。” 晚上回去宿舍时曲墨才开始担心了，不知道周勇会不会再叫人来打他，之后的几天，曲墨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过一直过了三四天也没人来找他麻烦，事情可能就这样过去了。周五晚上曲墨像往常一样，十点左右回到宿舍，这一天周勇不在宿舍，下午请假就回家了，曲墨刚进宿舍住他旁边的张杰就迎上来，他是十八班的，也是初一， “你是不是叫人把周勇给打了？”他说话是竟然脸上也洋溢着兴奋之色， “嗯。”曲墨还有点愣神，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也不知他为甚这么高兴， “狠了吧，周勇竟然没再叫人！你叫的谁呀？” “就我们班里的几个。” “叫什么名字啊？”“混得咋地？”说话时其他人也都围过来了，曲墨跟他们说了名字，他们也都不知道，但是既然能把周勇打得不敢还手估计混得肯定不差，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丝激动和兴奋。他们很热情又不乏客气地跟曲墨聊着，说着周勇以前的不是，也说到了曲墨和周勇之间的过节，他们和曲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话，曲墨听着也很高兴。 周勇在之后再也没有在宿舍里作威作福，变得很少说话，宿舍里的人对待曲墨都礼貌有加，而且事情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想象。宿舍里的人对他不至于客气尊重，可以说是敬重和抬举，只要进门必有人问候，“回来了”“吃了吗”“打水了没，一起去？”甚至有人会帮他打水。偶然间曲墨去隔壁宿舍串个门，那里的同学对他也是一样地尊重，有好事的学生还会主动给曲墨递上一根烟，曲墨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曲墨渐渐也和其他宿舍的人熟了起来，有空的话就去溜达一圈。 “那小子有没有再找他的麻烦？”白晓君问曲墨， “没有。” “有的话就说，再打孙子！”他说话的口气夸张，而且换了口音， 曲墨哈哈笑了，他们打架的事情也早传到了班里同学，何骏是个有名的大喇叭，班里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事，也不知谁瞎说的，说曲墨有个混社会的哥哥，特别猛，还坐过牢的，沙雄他们也是为了讨好曲墨的哥哥才帮曲墨打架，其实曲墨的两个哥哥都是在家种地的老实农民，真不知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开的。不管怎样，曲墨在班里也一样的受尊重了，以前可能只是个木讷的好学生，仅仅是一些喜欢学习的同学才偶尔跟他说上几句话，现在不一样了，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也常常跟曲墨套近乎，曲墨俨然成了一个黑白两道都沾的人物。课间玩耍不再有人会踩着他的桌子、凳子去追人了，也不会有人随手拿起他的书本去打别人了，踢足球时他有了更多接触球的机会…… 他的世界完全变了样，再也不是曾经只有单调的灰色，生活里除了写作业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他开始尝试着各种新鲜的东西，打台球、滑旱冰、听流行歌曲，溜大街、爬山，他开始关注自己的穿着打扮，经常洗头，即使没有洗发水也玩把头发弄湿了，看不惯长着犄角的发型，再也不穿家里做的布鞋了，买衣服希望能和班里的同学一样，最好是那种流行的款式，为此他不惜想方设法地从他妈妈里骗了二十快钱，买了一件当时最时髦的F4的衬衫。那段日子正是黄家驹《真的爱你》最火的时候，曲墨跟着金一博学了好久，金一博父母都在政府单位，他爸在税务局，他妈是卫生局，家里有CD机，有很多唱片，为了学这首歌曲墨还专门去了他家，从没听过粤语歌的他，从一个字都听不懂直到把完整的一首歌词的发音背会。白晓君带着他去游泳馆，小吃街，去爬县城里有名的二郎山，走了很多他没去过的地方。那几个月过得就想梦境一般，每天都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忙得不可开交，要么学习、要么玩，没有一点点多余的时间。就在这样的快乐中他们升了初二，最让人惊讶的事他的成绩竟然还没有退步，不但没有，反而还考了班里的第一名，其中的数学英语物理都接近满分，只有语文政治这些学生们普遍学不好的科目比较一般，这一点真的是出人意料，曲墨自己也没有想到，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最近几个月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确实没有以前多了这一点连他妈翠英也感觉到了，好几次都说他“你看你现在礼拜天回家连书本也不带，像个学生吗！” 第二章9 但是当她得知曲墨考了第一名以后便不再说话了。曲墨得了第一名以后，在班里更受重视了，英语老师要他当科代表，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就没敢答应。白晓君也更佩服曲墨了，心说，这小子以前天天就是学习考得好也到罢了，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和他们在一起玩，竟然也能考成这样！沙雄也说“人家就是念书的料！”自然，学习方面他们就经常找曲墨帮忙，抄作业、练习，有时甚至让曲墨帮他们做作业，因为也不是经常这么做，曲墨也就无所谓。 这一天，金一博忽然走到他座位旁边， “帮我这个东西吧！” “写什么？”曲墨以为又是写作业， “用英语写封情书。”金一博说道， “啊？情书？” “啊什么？叫你写你就写！” “没写过啊，我不会。” “我念你写，你翻译成英语。倩，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的身影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曲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造句，金一博喊道，“你懂个球呢，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情书格式了。笑个屁呢，你好好写！” 曲墨也不能完全翻译对，尽量能保持他的原意，“qian,if you don't mind i will call you like that,i want to tell you something that is very important to me,when i first met you,i fell in love with you……”与某人相爱是他们刚学的一个短语，曲墨不会说留下深刻印象，就用这个代替了，结结巴巴也算勉强把金一博的意思说完整了。课间休息，金一博带着一群人去了他们留下的十班，曲墨也跟着去了，金一博站在门口，冲着教室里喊，“汪倩，你出来一下！”白晓君金一博都趴在那里，人家的教室也被堵住了，但是也没人说什么，有一个他们班的小混混认识沙雄，过来打了个招呼，“你叫汪倩干嘛？你不是也想追她吧？”“咋的，我不能追啊？””沙雄并不说是金一博，“能啊，来我帮你给她。”“你给我叫出来就行，我自己给！”金一博说道，那小子果然跑到汪倩跟前，“喂，汪倩，门口有人找你呢！”那女生其实早就听到了金一博叫她，她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但是心里是厌烦的，金一博不是第一个人给递这样的小纸条，之前就有学校里的几个小混混干过同样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们都不好惹，所以她也不好说难听的话，更何况还是当着班里的同学，无论他说什么都有可能让他们笑话，当然他也更加不可能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金一博的字条，上一次他就给过她一张，她只看了一眼就扔掉了，可她没有想到，竟然被班里的好事者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又有一个男生在追她了。所以她只能假装没有听见，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课本。“汪倩，你出来一下啊，我有事找你。”汪倩仍然不去理会，金一博看着快要上课了，就直接走进她们的教室，走到汪倩跟前，把字条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汪倩又气又恼，摆了摆书把字条撇到一边，刚刚和沙雄打招呼的那个同学说道， “你不看哪，你不看我可看呀！”说着就要动手去拿， “放下！”汪倩不高兴的呵止道，那人笑嘻嘻地退开了。 汪倩没有给金一博回信，曲墨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沙雄也来找他，同样的也是要他用英语写一封情书，金一博都给写了，沙雄自然也不能拒绝，只是他不知道沙雄又是给谁呢，也是和金一博一样的情况吗，曲墨心里揣着疑问。又过了一天，沙雄又来找他，竟然有一份回信，也是用英语写的： “please don't call me like that，we are clas*ates,maybe we can be friends，but i thinkyou should respect me first。” 曲墨给沙雄翻译了一下，沙雄让他写回信，沙雄不像金一博一样，写那些肉麻的句子，他告诉曲墨说你看着回吧，曲墨想了想，回道： “i am so sorry，i just want you know you are the very special one for me，and I'm veryhappy to be a friend ofyou.” 曲墨没想到他学的英语竟然用在了这样的场合上，但是他也是高兴的，他和沙雄一样盼着对方的回信。曲墨给他写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通话，写信时才知道自己英语水平还是不行，有太多的句子没法写出来，一边想一边查字典，连上英语课都在构思。 下午放学后，白晓君跟曲墨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他们走，曲墨一看金一博喜气洋洋的表情也不知他们有什么开心的事，于是就跟着去了。沙雄带头，来到了初三的一个教室门外，他向着教室里张望了几下，也没说话，然后就有一个女生走了出来，一声不坑就跟着他们走了。 “嫂子，给俺们说说，你和沙雄这灰汉是咋认识的？”白晓君一开口就逗乐了众人，沙雄在班里一向冷眼看人，很少开玩笑，同学们都比较怕他，没想到白晓君居然这么说他，而且沙雄听完以后不但不生气，反而也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谁是你嫂子，不要乱叫！”那女生倒也没生气，语气平淡， “喔，那叫甚？叫婶婶，你看咋样？” 女生噗嗤一笑，“滚远点！” 一行人来到学校操场，边走边说， 第二章11 “你试试就知道了，跑马真舒服呢！”金一博说话时手里也不停下， 曲墨看他一个人还玩得这么津津有味，忍不住自己也伸手到裤子里面去，果然，摆弄了一会就觉得确实很舒服，在之后就好像要撒尿，但是也没有尿出来，那种感觉却比撒尿结束要舒服多了。又过一会，金一博叫了一声，“出来了！”扯下一片卫生纸，曲墨看到他接了一些白色液体， “这是甚啊？” “你快点弄，一会你也有的。”金一博又给他也递过来一些卫生纸，不过曲墨并没有弄出什么东西来。 上学去的路上，金一博问曲墨， “我想追咱们班苗奕，你看咋样？” “不好追吧，我觉得苗奕不是那种人！” “管球他呢，白晓君这个贱怂还给人家写情书。” “真的假的？” “骗你干甚！我亲眼看到的，白晓君当着我们的面给的。” “那苗奕打开看了没有？” “看了啊！” “说甚来着？” “能说个甚，悄悄地装进兜兜里！” “是不是还有人也在追苗奕啊？” “多着呢，五班的张广明，六班的一个，十四班的一个，好多人给她写过情书。” “不是吧？” “看你还不信，这有甚不信的，我给你说，苗奕上小学就有人给写情书了。” “哇……” “小孩儿没见过大世面！” “不过苗奕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哈哈，咋样，要不你也给写一封情书，说不定她就喜欢你这种学习好的。” “我才不敢。” “怕个球呢，她还能吃了你！” “不是这个——” “哎哎，你看前面那个女生。” “咋了？” “好看不？” “看不出来，”曲墨觉得长相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你看哪呢，看胸，发育得可以吧？” …… 校门口遇见了沙雄，金一博问道， “和尚，下午带上你马子去滑旱冰去啊！” “你掏钱啊？” “你要敢摸一把许婷婷我就掏钱。” “你说的啊，别赖账！” “不是，你得当着我的面摸啊。” “滚蛋！老子下午说不定还得打一架呢，那小子估计叫六中的人过来，上午放狠话了说要敲我的天灵盖呢！” “哎呀，那我下午可得去看西洋景！ “不过也不一定，听说最近又严打呢，估计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沙雄上课不像白晓君那样，他不听就安安静静睡觉，或者发呆，不会故意捣乱，下午是语文、历史和物理，历史老师是个女的，三十多岁，今天是讲中日战争，南京大屠杀，女老师讲到两个日本人比赛杀人，一个杀了一百零五个， “但是这个人还不是第一名，同学们，你们知道第一名杀了多少？”下面的人都是茫然不知地看着老师，老师见没人回答就又说道， “第一名竟然杀了正正一百零六个！”老师神情严肃，面目现出愤恨之意， “老师，杀这么多人刀刃会卷吗？”沙雄问了一句，同学们哄堂大笑，沙雄本来在打盹，迷迷糊糊的听到老师说话，就想到自己在家里砍肉时碰上不好的菜刀就总卷刃，所以问这个问题没多想，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了，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其他人， “你叫甚名字？我们在说日本人杀中国人的事情，你竟然问刀刃会不会卷，你是嫌日本人杀得不多吗？”历史老师义愤填膺，骂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接着上课。事后又把这个事情跟班主任刘老师说了，毕竟她是一个女老师，她不想在课堂上打人，所以就教给班主任处理去了。刘老师自然不能轻饶了沙雄，他把沙雄叫到办公室， “咋了你这是，皮又痒了，才三天不打你就痒得不行了？”先做了三十个俯卧撑，沙雄做完以后脸上没啥反应，刘老师觉得不行，看了看旁边的英语老师， “宁老师，把你教棍给我用下吧？” “行行。” 刘老师很少动手打人，他把教棍递给沙雄，让沙雄自己拿着用右手打左手，他自己则在旁边看，抽上一根烟，沙雄打了两下，刘老师制止道， “不行吧，我说，你这声音不对，不够脆！” 沙雄加了点劲， “还不行，你看你自己打自己咋还要躲，这不让人笑话吗？” “不是，我不由自己。” “是不是，来，这下你打，”刘老师帮把沙雄的左手撑开，抓住他的指尖部位，办公室里除了本班的各科老师外，还有不少其他班的老师，也都看着，刘老师在他们眼中是个很厉害的老教师，常常给年青老师传授管理学生的一些方法，现在正是个观摩学习的机会， “哎，对了，这下就可以，你看，这一下打下去手上的眼色也变了，这才能顶用嘛！” 等沙雄的左手全部变成了鲜红色，刘老师说道， “行了，能换手了。” 然后沙雄又开始用左手打右手，直到两只手的颜色一致了，刘老师说，“好了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 “错哪了？” “扰乱课堂。” 历史老师听后很不满意，她觉得这个学术不只是扰乱课堂，他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这个学术有着更严重的思想问题，只是刘老师好像并没有这么觉得， “嗯，下次犯不了？” “不了。” “那”你回去上课吧，顺便你让白晓君到办公室来。” 沙雄估计白晓君是因为自习课上说话，让班长给记在黑名单上去了，他回去时脸上又洋溢着一脸高兴，刚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一听白晓君被叫去，他就高兴起来，肯定又要收拾他了！ “报告！”沙雄喊了一声，物理老师说进来， “白晓君，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呢！”他笑着说道，物理老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课堂上叫走两个学生，一声招呼都不打，而且现在这学生还公然在他面前这样嘻嘻哈哈，我这个也是主课啊，物理老师对刘老师的做法很有意见，可是碍于对方是班主任，也只好忍着。 第二章12 下午上完课，曲墨和王楠正说话，王楠英语作业里有个题不会，曲墨给她说完以后打算去吃饭，王楠道， “等我一会，我也想去食堂吃一顿。” 曲墨有点不好意思，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吃饭， “嗯，你去食堂吃过没，那儿的饭可能不太好吃啊！” 曲墨有点犹豫，不过又有点想去， “是不是，那我去看看。” 正要走，身后有人拉他的衣服， “快快，沙和尚被人叫走了！”白晓君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曲墨跟着他往校外跑去，来到他们学校背后的一个巷子里，那很少有人走，经常有学校的混混在那里打架。曲墨一看，那条巷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最中央有一个戴墨镜的成年男人，穿个黑夹克，骑着摩托，旁边站着的就是上午被沙雄他们打了的人，沙雄这边只有两个人，因为沙雄是被他们直接从教室里喊出去的，没有时间去通知其他人。有人在小声议论，“谁跟谁打呢，这场面够大的啊！”“叫的杨过？狠了吧，连杨过都能叫的动。”“杨过”是这个成年男人的外号，因为混社会跟人打架被砍掉一只手，就有了这样一个绰号，他在社会上混的就挺有名气，来到校园里自然算得上红头老大了，根本不把这帮屁大的孩子放在眼里， “你就是沙雄？”戴墨镜的男人坐在摩托车上，连车都没下， “嗯，是了，” “别惹事好不好，啊？”他用左手的手背在沙雄的脸上拍打着，算是警告，也表示自己要比对方混的猛， “他要骚扰我女朋友么！”沙雄回答道， “哈球！”杨过笑了起来，一副不屑的表情，“你女朋友！球大的人也有女朋友！我说的话是不是不管用？” “那你得问他了！”沙雄示意了一下旁边戴眼镜的家伙， “哎呀，行了你后生！够皮硬的。”杨过才说完，他旁边的人就上前来，一脚留给沙雄踹得爬到了地上，一个穿着短袖的男的，胳膊上纹着一个狼头，显然是经常打架的，出手又准又狠。这一下就是信号，初三那家伙带的人也紧跟着冲了上来，白晓君和金一博看这个场面也不敢还手，只是上去拉架，尽量别让对方打得太狠，不过很快他们也被围住了，虽然不是针对他两，但也少不了挨几拳。曲墨站在旁边看着，他心惊胆战，看着这帮人就像电影里的黑社会一样，戴个墨镜，纹身，嘴里叼着烟，说话的神情也十分相似，他只想躲起来，尽量别招惹这种人。可是看着白晓君和金一博也加入人群中，被人打，沙雄更不用说，一开始还在挥舞着拳头跟对方互殴，但是双拳难敌四脚，他的背后侧面都有人，几脚过来他就被撂倒在地，七八个人按在地上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他的头发被拽的乱七八糟，，虽然他身子，双手使劲地想保护脸部，但是还是被打得鲜血直流，鼻子里的血流到了嘴里，他的脸由擦到地面，右边全是土。曲墨看到这个景象他的心里忽然生出另外一种感觉来，愤怒，无法遏制的愤怒，他想立刻就冲上前去，去打那帮人，他推开拥挤的人群，但是却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走到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面前，一手指着戴眼镜的那个学生， “明明是他不对，是他总骚扰那个女生！” “你是谁呀？”杨过有点惊讶， “我是沙雄同学。” “噢！”他回头又看还在打沙雄的那伙人，过了几秒钟，他冲着人群喊道， “黑豹，算了！” 纹身男停手也回头看他， “行了，走吧”杨过踩了脚摩托车，打着了火，想起了发动机嗡嗡嗡的轰鸣声， 明明是他不对，是他总骚扰那个女生！” “你是谁呀？”杨过有点惊讶， “我是沙雄同学。” “噢！”他回头又看还在打沙雄的那伙人，过了几秒钟，他冲着人群喊道， “黑豹，算了！” 纹身男停手也回头看他， “行了，走吧”杨过踩了脚摩托车，打着了火，想起了发动机嗡嗡嗡的轰鸣声， “告诉他嫑惹我的人，知道不！”杨过给所有人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带着他的手下走了。接着是初三的那伙，之后是看热闹的，最后剩下的是沙雄和白晓君他们，他们把沙雄扶起来，拍了一拍他衣服上的土，金一博掏出一点卫生纸来帮他止住鼻血，他的一只鞋被打掉了，曲墨去捡回来，放在他脚下，沙雄穿上了，曲墨和金一博扶着他慢慢走到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下休息， “我书包还在教室，你们谁去帮我拿一下！” “我的也没拿，要不杂回教室去休息？” “被打成这个样怎么回去，老子可丢不起那个人！”沙雄坚决地反对， “我去拿吧！”曲墨说道。 金一博说他得先走，他爸妈下班回家后找不到他会生气的，剩下他们三个一起去了河边，县城中心有一条大河流过，距离他们学校也不太远，去了那帮沙雄洗了一下脸， “这里是不有伤呢？”沙雄觉得疼痛指着额头位置问他们， “嗯，”曲墨看到看那儿确实有一道口子，沙雄怕被他爸瞧见，想去买一个创可贴粘上，就问他们谁带钱了，嗯白晓君摇头，曲墨就说他带了， “再买几根烟吧。”白晓君道， 曲墨犹豫了一下，说行， “买成白公主，五毛钱能买四根！”白晓君又道， 曲墨本来不抽烟的，但是白晓君要给他点上，他也就没拒绝，抽了几口觉得呛人就灭了。沙雄一声不吭，坐在堤岸边的石头上，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瞎看个球，咋了，要明天再叫人么！”白晓君安慰他，“你对这许婷婷也够意思啊，这下应该跟你了吧！”白晓君好像还很羡慕沙雄， 沙雄不说话，眼睛只盯着前方，忽然他跳下石阶，向着河堤去了，在河堤边上，有个老妇人背着一个编织袋在上坡，里面装得一些乱七八糟的废品，有塑胶瓶，有酒瓶子，还有废纸什么的，分量并不是很重，但是对于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人来说还是足够沉的，河堤上的斜坡又陡，她弓着腰、迈着缓慢而又沉重的步子，缓缓向这边走来。沙雄迎上前去， “我帮你拿吧！” 老妇人抬头，看见一个嘴里叼着烟，又像是学生模样的人，先是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沙雄，然后木然的点了点头，沙雄结果袋子，轻松的提在手里，很快便上了堤岸。 第二章13 “哎呀，穿一双新鞋啊，来，我看看，这是个甚牌子！”白晓君一看到许婷婷就要兴高彩烈的样子， “起开起开，用你管！” “我不管，让沙和尚管你行吧，”沙雄有时候还真有点像沙僧的性格，一声不坑的跟着大家，两只眼睛只是盯着脚下的路，他们几个来到了二郎庙的山上，这时天色已经有点蒙胧， “他脑袋上是咋了，是不打架了？”许婷婷问， “你不知道？”白晓君反问她， “我没问他，是不是我们班王建去找他了！” “废话——”白晓君刚要说话，却被沙雄打断了， “闭嘴啊你！” 白晓君看了一眼沙雄，也没反驳，哈哈一笑， “你自己跟他说吧。老子人善你们两就都拿老子当出气筒呢！”回头他对曲墨说道，“走吧，咱两到那边抽烟去，让这两个狗男女在这待着，” “给老子来一根。”沙雄说道， “嗯，就这一根，你要不？”白晓君弓着腰，把屁股抬了抬，许婷婷不高兴地瞅了一眼，走开了。 白晓君和曲墨爬到寺庙的顶端，坐在功德碑上点燃了两根白公主，抽了几口，白晓君起身悄悄溜道围墙的一个拐角处，稍稍探起身子，向着沙雄那边望去， “我看看这对狗男女会不会亲嘴的。”回头又叫曲墨。 “来，过来看啊！”曲墨也过去偷偷的抬起脑袋，他两站在悬崖边上一个很窄的过道上，两边是用铁链围起来的栅栏，沙雄不经意地靠在铁链上，许婷婷背对着墙壁，面向沙雄， “你咋不跟我说呢，王建再没缠着我了，你这两天也没来找我，我还以为这事情过去了。” “有甚好说的，让人打了又不是甚光荣的事情，再说你不是告诉我星期六你妈要带着你去买衣裳吗，我就没找你，” “可是——” “好了，又不是甚大事，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呢！” …… 沙雄伸出一只手，眼睛看着许婷婷，她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一只手， “我日，开始了开始了！”白晓君迫不及待的叫起来，“曲墨快看快看，这两个要亲嘴了！”曲墨也张大了眼睛向那边瞧着，他们俩一动不动，眼睛也不敢眨，感觉比沙雄还紧张。可是看了半天，他俩还没动静，曲墨跟白晓君都着急了， “亲啊，这孙子咋还不亲呢！”白晓君忍不住埋怨，他两都是半蹲的姿势，大腿早就麻的不行了，不过还是尽力坚持。 这时从对面山上下来几个人，一路小跑，看样子也都是一些学生，估计是高一或者高二的。一个个嘴里都叼着烟，走起路来左右摇摆，故意耍帅，沙雄和许婷婷开始是侧面对着他们，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等他们走近了，许婷婷才赶紧把手松开，不过那伙人也看到了刚才的景象，经过他们跟前时，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盯着许婷婷看，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穿着黑卫衣戴着帽子的男生，皮肤黝黑，当他经过许婷婷身边时，冲着她打了声轻巧的口哨，然后还回头一边笑一边望着她。沙雄当然看到了，他立刻火冒三丈，但是碍于对方人多，第一时间没说话，只是不高兴地盯着那人，那个学生也发现了， “你看甚呢，是不不满？” “嗯，是有点。”沙雄看对方竟然先来挑衅，心里更加生气， 那人站住了，冲前面的喊了一声，紧接着走在前面的四个人也都停下了，显然这几个都是一伙的，不是同学或者邻居，而是经常在一起厮混、经常做同样的事情的那种人。许婷婷连忙跟沙雄小声说道，“算了算了，嫑惹事了，咱下去吧。”可是已经迟了，那伙人折过头向沙雄他们走来， “咋滴，哪里不满，你说！”戴帽子的人说道， 沙雄并没有回答，但旁边有人回应，“脑子不满么，哪里不满，除了这还能有哪！”然后几个人肆意笑起来， 白晓君和曲墨看着那伙人拐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也匆匆忙忙的从功德碑那边向这边走来，不过他们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问许婷婷，她简单说了几句，白晓君看许婷婷也没被欺负，就想着劝几句就算了，不值得为这点小事打一架。他还没说话，对方先开口了， “哎呀，这还有两个，叫人啊！”他们仗着人多，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有人想要息事宁人，“行了，你们就嫑欺负人家一帮初中生了。”可又有人说话了， “一群碎娃也敢跑出来谈恋爱！” “去你妈的吧！”沙雄早也忍不住了，上去就给了刚才说话的人一个嘴锤，那人立刻就出血了，对方反应过来抬起腿就踹，沙雄以一敌二，一个是刚才骂他的人，一个是冲着许婷婷吹口哨的人。曲墨和白晓君和另外三个互殴，对方身体比他们好，个头也高，又多一个人，所以被打的机会多，出手的机会少，很快就到了抱头护着脑袋的阶段。不过沙雄那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又短又粗的铁棍，挥舞着蛮力硬是跟那两人打了个平手，另外三人回头又去帮他们，可沙雄还真是有劲，又一顿乱摔乱打，依旧是双方互有损伤，对方也找来一些石头，朝着沙雄身上扔去，他起先还能躲开一部分，再过一会，躲也不躲了，迎着石头往前冲，沙雄打得发狂，眼睛里都是血，红彤彤的，铁棍胡乱挥起来，对方两个人胳膊不小心被打到立刻就丧失了战斗力，看着沙雄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他们反而怕了，且退且战，到最后干脆扔下石头跑了。 曲墨和白晓君看得都呆了，没想到这小子原来这么狠，看来平时在班里当老大还是应该的，以前有人说他们班谁混得最猛时有人说是沙雄，但白晓君不服，总说咱们班没老大，谁敢说自己是老大他就找谁单挑。 第二章14 “去河边洗洗吧，你看你手上都是血。”许婷婷小心翼翼地和沙雄说，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两眼空空，白晓君给他递了一根烟，他接了过去，白晓君又给他点上，他一边抽烟一边由许婷婷扶着慢慢往下走去。二郎神庙沿河而建，山脚下就是他们上次经过的河流，水不大，这些年水土流失严重，河里的水越来越小了。看着许婷婷亲自给沙雄洗脸又洗手，白晓君又忍不住对曲墨说道， “哎呀，早知道让那两个孙子打我呀，”回头又跟许婷婷说，“哎我说，要是被打的人是我，你能帮我洗吗？” “你爬远点！”沙雄骂道，白晓君没跟他吵，又对许婷婷说， “哎我说，你看我们这沙和尚对你这么好，你以后得嫁给他当婆姨哇！” “滚！”许婷婷恢复了常态，也开始和白晓君斗嘴，“你给当去，我才多大，我还要上高中呢！” “又不是叫你现在当，等你念完书以后嘛！” “念完书以后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到我还上大学呢，” “行了吧，就你还要上大学，你知不知道大学的门朝哪开？” “反正不是朝你开的！” “来来，你说你上次考试多少分，你敢不敢告诉我！” “咋的，我再差也比你强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语数外没有一科及格的！” “谁告诉你的，沙和尚说的吧，你信他的，是他自己一门都没及格，非要安在我的头上，我上一次期末考试，英语考了80分呢，骗你就是你养的！” “我可养不出你来！我还没结婚呢。”许婷婷说完自己先乐了，旁边的沙雄也跟着笑了，白晓君刚才也是一时着急，说话没有考虑，想挽回一点面子， “那你说，你多少分？” “你先告诉我你考了多少分，说实话！” “真的考了80，孙子才骗你，你问沙和尚！” “不是，你真的八十分？”许婷婷很惊讶，“要是真的那我都没有你高，我才考了77分，这是我所有科目里最高的一科，其他都是60多分，50多分，还有四十多的。” “你别信他，他都是抄的曲墨的。”沙雄告诉她，“你知道吧，考英语的时候，我和他在一个考场呢，曲墨从门口把答案塞进来，他把卷子交了才又传给我答案，是走的时候把纸疙瘩放在我桌子上这个位置，这孙子没放好，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我当时一下子就慌了，心想这要是被发泄了告诉班主任，非得让我考个零蛋，我赶紧把一块橡皮扔到地下去，假装弯腰去捡橡皮，偷偷把纸疙瘩捡起来，幸好没被发现！” “你也抄了？” “废话么，这不是！有答案还不抄，要是其他科倒也罢了，英语真得好好答，我最怕我们英语老师了，其他科目我都答个半小时就走了，就英语不敢早点交卷，干座也要坐到下课铃响。” “就是，你不知道，我们英语老师打人最狠了，专门请人做的一根这么长的红柳棍，打得我真是妈妈大大直叫。”白晓君插了一句， “那算甚呢，你没见过我爸怎么打我，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就把我吊起来绑在树上，拿鞭子抽，我们家有个打木猴的鞭子，前面头上栓的是麻绳，那打上才疼呢，一辈子下去，身上立马就红，我记得有一回我跟人打架让我爸把我在书上吊了一天一夜，等我下来路都不会走了。” “你妈不管你吗？”许婷婷疑惑地问道，她小时候犯的错，爸也会教训她，不过经常都有她妈护着， “我爸我妈早就离婚了，我们家就我爸我哥和我三个男的。” “哎沙和尚，你是不不是你爸亲生的，敢是从甚地方花两袋大米换的！” “你没见我爸打我哥，比我打得更狠，都是用这么粗的烧火棍，钢的！” “不是吧，你爸对你们这么狠啊！”许婷婷似乎难以理解，不过沙雄倒是不怎么在乎， ”反正我哥皮糙肉厚，他比我大五岁，身体也比我好多了，比我耐打多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我哥被打得哭过！”沙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袋里又浮现出他爸打他哥哥时的场景，他哥牙齿紧闭，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双拳紧握，用尽浑身力气忍着，让自己的身体尽量维持在原地，这样的话他爸每一次出手就不会落空，而且他不会吭一声，虽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血管鼓鼓，但是就是不肯哼一声。他那时就特别佩服他哥，他要是被打疼的时候还总会掉几滴眼泪，虽然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哭天喊地叫妈妈，但是比起他的哥哥来他觉得自己还是差很多，不过现在他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又多了一份好奇，他不知道他哥哥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比不上他的哥哥。 “那你妈现在在哪呢，她会回来看你们吗？”许婷婷又问， “去年正月回来一回，一般很少来，不在本地。” 沙雄说起他的妈妈，想到的就是那个偶尔带来一些水果和饼干的女人，每次见面她也不怎么跟他们说话，就是问问念书咋样，在家吃得咋样，像一个来串门子的亲戚，拉拉家常。等她走后，沙雄就多了几天能少吃饭、多吃零食的日子，不过他也不怎么喜欢吃零食，从小就是这样，他喜欢玩具枪，喜欢汽车模型，可是那个女人从来没带给他过，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而沙雄自然也不会说，他妈妈离开他们的时候他才三岁，他没有哭喊着要找妈妈，从第一天起就很乖，他的哥哥倒是偷偷地哭过，一连好几个星期不吃饭不上学，闹的要找妈妈，最后让他爸收拾了一顿，但这些事情他没有记忆。 today isins得lcontinue to writing。i really hope thats 第二章15 沙雄说起他的妈妈，想到的就是那个偶尔带来一些水果和饼干的女人，每次见面她也不怎么跟他们说话，就是问问念书咋样，在家吃得咋样，像一个来串门子的亲戚，拉拉家常。等她走后，沙雄就多了几天能少吃饭、多吃零食的日子，不过他也不怎么喜欢吃零食，从小就是这样，他喜欢玩具枪，喜欢汽车模型，可是那个女人从来没带给他过，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而沙雄自然也不会说，他妈妈离开他们的时候他才三岁，他没有哭喊着要找妈妈，从第一天起就很乖，他的哥哥倒是偷偷地哭过，有两个星期不吃饭不上学，闹的要找妈妈，最后让他爸收拾了一顿，但这些事情他没有记忆。 “那你才好，我妈在家一天到晚就跟我吵架，我作甚都不行，除了写作业其他都不对，一有事就跟我说，以后如果考不上高中怎么办，这大学怎么办，叨叨叨说个没完，我有时受不了就跟我妈说你打我一顿也好，我就求你嫑在我面前念经好不，她还不打，就是跟我说这些废话。”白晓君想到的是他自己的妈妈，每天围着围裙站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样子，一想起这样的画面他就浑身难受，他知道自己念书是没有希望的，可是他没法跟他妈说。每次逼急了他就跟他妈说自己不是念书的那块料，可是他妈就是不听，说人家可以，你为什么就不行，还是你自己不好好用功，他真是没有办法，每次出去和别的孩子说几句话都会被她很快喊回去，他真的很厌烦他妈。 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曲墨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他只会在心里默默的想一想，不会对别人说，他的村庄他的家都只是他自己的世界，别人是不会知道的，而且他们也不会想知道。 沙雄回家后他爸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进屋稍稍抬了下眼皮，沙雄也没说话径直回自己的屋子去了，本来他和他哥哥住一起，不过他哥哥当兵走了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人了。他的屋子里也比较简陋，有一个立柜，一个方桌，一张双人床，柜子上有一面和他差不多高的镜子，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路上觉得额头脸部发烫，也不知道肿了没有，还好打的不重，看不出明显的变化，要不让许婷婷看他肿得像猪头似的可不好。今天和那帮孙子打架的时候他真的是豁出去了，他妈的，几个烂高中的就来跟他摆谱，老子从小到大跟人打架除了他哥惧过谁，小学六年级就干过初中的，本来他还想着赶明个叫上王虎他们非把孙子们找出来不行，不是二中或者八中的，不过往回走的路上许婷婷跟他说别再打架了，好言好语算了半天，而且一路上她还主动把手伸过来让他牵着，那会白晓君和曲墨已经走了，就只剩他们俩了，天又黑，路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们，他两就这么牵着手走回来，许婷婷把他送到家，临走时还又祈求他，他没法不答应，所以沙雄也就想算了，那伙人长得什么球样子他也记得不大清楚，估计也不好找。 第二天一早，上完早自习他就跑去二十二班找他的铁哥们王虎去了，王虎和他是小学同学，从小关系就好，两人在四小跟人打架从来都是一起上的，沙雄在门口晃了晃脑袋，王虎就知道了，颠颠地跑出来， “咋了咋了，有事快说，我正抄老班的作业呢！” “抄个球，老子让人打啦！” “不是吧，咱学校谁敢打你呢！” “不是咱校的，高中的，你看把我脸打得，” “我看，没甚变化啊，打哪里了？” “我日，你这都看不出来，你看这里这里——”沙雄用手指着自己眼畔，“这里让打了两锤，还有这，”他又把袖子卷起来让王虎看，“你是不在场，他妈的，那伙人有五六个，老子一打二，把那两孙子打得不敢近身……” “那是你把人打了啊，那你还要找人报仇呢？” “我看那几个人来不来找我了！” “敢才怪呢，要敢来咱学校，给他脑子倒了！” 王虎的口气透着自信，于是就又换了话题“对了，上次让你给苗奕的信咋样了？” “咋样，看也没看就撕了。”沙雄讽刺地笑了一下，“不顶事，好多人追她的。” “谁还追她，老子把他们武功全废了！” “哈哈，你去吧，我知道的就六七个呢，还有初三的，你敢打人家？” “谁了，混得很霹雳？” “邱骡子，认得不？” “噢，认得，他算个球！憨三的小弟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知道憨三作甚呢，前两年给人在工地铲石子呢！” “走了，这节是老班的课。”上课铃已经响了，还好他们两个班的教室挨的近，不过班主任的休息室也在这一层，沙雄跑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刘老师正拿着课本往这边走来。 “这两个礼拜咱就不开新课了，因为临近期中考试，把前面上过的复习一下，这次考试学校会做一次全校排名的统计，我提前告诉你们，要是排在学校最后200名的，我可得跟你说个甚，咱班虽然不是学校里最好的，但是也算第一梯队，咋全校一千大几的人你要是考到最后200，估计将来也考不上高中的，那我就跟你们家长建议退班重念，这也都是为你们好，是不是！” 王楠听到班主任说的这些话就紧张起来，虽然他成绩比较差，还不至于会到最后200名，但是听到班主任说考得差会和家长谈话，她就会忍不住的想，自己可能会考砸了，上一次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又倒退了，数学考了六十分，但是卷面总分已经变成了120，回家都没有敢和她妈妈说，估计她妈妈现在都还不知道，而且这个学期他和曲墨在一起学习的机会也少了，虽然她还能问问王植，王植的数学和语文也都不错，不过毕竟没有以前和曲墨在一起讨论方便。 第二章16 另外还有一件让她觉得有点别扭的事情，就是曲墨这个学期以来的变化，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曲墨变得爱说话了，和班里的很多同学都混的挺熟，上课下课都能看到他和周围的同学拉话，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当然，这个她高兴。 不过让她不理解的是她也常看到曲墨和白晓君、沙雄他们在一起玩，有时候下午放学他就直接跟着白晓君走了，甚至会一晚上不回教室，她知道白晓君和沙雄是什么人，跟着他们肯定学不了好的，甚至她已经有所感觉，曲墨嘴里偶尔冒出来的几句脏话，黑话，都是跟他们学的，她想劝一下曲墨，在她眼里曲墨就是那种天生的好学生模样，性格内向温和，又听大人的话，能静心学习而且脑袋也聪明，她从刚开始认识他就觉得这人是个念书的料，果然上次考试他都得了第一，她为他高兴，即使自己的成绩平平，没什么进步，但是和他一起学习也能让她有所期待，毕竟看到了努力的结果，这些她就知道她也有进步的可能性。另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慢慢的开始羡慕曲墨这样的人，她愿意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尤其和他在一起学习时他会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她甚至会忍不住把他和曲墨每天一起学习的事情告诉他妈妈，虽然她内心里觉得她们的关系还不止于学习上的，她就是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一下那种感觉，看别人只要瞄一眼题就立马动手，脑筋转得像汽车轮子一样，那也是一种享受，每次跟她妈妈说曲墨做题说题时她就像在说自己一样，脸上带着自豪之色，她妈妈听了也高兴，还叫她多问问人家好学生，开家长会还专门跑到曲墨的妈妈跟前跟人家拉了很久，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可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又想起来一个月前的一次体育课上，老师要他们玩一个游戏，全班学生手拉手围城一圈，里面一个人去抢球，其他人互相传，谁的球被抢了就算输，输了的人要唱一首歌。围圈的时候都是男生一半女生一半，在男生和女生互相衔接的部分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她和曲墨，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可是她注意到了，应该也注意到了，因为她感觉到他手里出汗了。之后曲墨还送给她一张他画的她的肖像，画的还有几分相似，为这张肖像她高兴了很久，虽然曲墨什么也没说，就是偷偷把画像加到了她的英语课本里，但是她知道这肯定意味着什么。于是，她下定决心，必须想办法劝一下曲墨。 要做出这一步还是需要勇气的，她采用了和曲墨一样的做法，把自己的相片偷偷夹到了他的课本里，那是她最近拍的一张艺术照，她穿着一套华丽的公主服，头戴皇冠，脸上还擦了许多美白的脂粉，嘴唇上也涂了淡淡的口红，那是她专门去照相馆拍的，就是为了送他。她在相片背后写了两个字——清华，希望他能努力学习，将来考一个名牌大学，这两个字她写了很久，她先找来一份介绍清华大学的报纸，上面的清华估计是毛笔写的，字体很漂亮，还是繁体字，她描了很久才会写华的繁体字，然后又跟着练字形，反复练习了很多遍，描完轮廓以后又用铅笔把轮廓给填满了，这样试了好几次才总算写的和人家报纸上的有几分相似了。她以为她这样做了以后，曲墨一定会有所表示的，不说主动跟她说一下他心里的想法，起码也得给她写一个回信，可是这些都没有，她不知道曲墨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觉得她学习太差不应该跟他说那些吗？还是他认为她这样的方式太主动了，毕竟他没有主动跟她要过照片，而且他从来没有明显的跟她说过什么话……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好像也并没有表示反感，两四目相对时，眼睛里又多了一层含义，她似乎觉得他在对着她笑，可是他毕竟什么也没说！ “曲墨，走了！” 又是白晓君在叫他，王楠抬头看到白晓君站在门口， “一会带你看一场好戏！” “甚呐？”曲墨还在写作业，随口问道， “今个下午有人要单挑呢！”白晓君也一脸兴奋，王楠撇了他一眼，他似乎看到了王楠脸上的表情，冲她说道，“咦，看这女子把我瞪的，我咋惹你了？” 王楠故意说道：“我才没有看你呢。” “喔，对对对，狗才看我呢！” “你才是狗！”对于班里其他的男同学王楠一向争锋不让， 曲墨听到他俩吵架斗嘴，立刻就站了起来，对白晓军笑着说道“走吧，在哪呢？” “老地方啊。”白小军的口气毋庸置疑，去墨走到他身边时白晓君伸出一只手搭在曲墨肩上，两人转过身出了教室门口，王楠透过窗户看到他们俩人离去时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失落，于是她站起来，收拾了书包也回家去了。 曲墨和白晓君赶到学校后面的那条巷子之时，那儿又已经人满为患，这只单挑的两个初三的，大家都觉得初三的学生作为学校里的大哥，单挑自然也不一样，都想见识一下，所以观看的人特别多。吸引他们的不单单是这个，走近一看，围在最中心的两个人，一个高大异常，大约有1米8，而另一个却身材短小估计只有1米6，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打起来会屎什么样的一个景象，光看着这身高差大家就兴致盎然。再瞧两人此时的表情，1米8的大个表情木然，偶尔抬头看看对方大多数人来单挑的时候都这样，毕竟有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呢。相反那个1米6的小个子却是神情傲然，好像一点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顾着和周围的熟人拉话闲扯，谈笑自若。这样的场景，可真是不多见，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明白武侠小说里的武功都不是真实的，现实生活中很少有身体瘦弱矮小能打得过又高又壮的。人群越围越多，热衷于表现自己的混混们又有了机会，一个梳着毛寸、穿着牛仔上衣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伸手朝着人群中一指， 第三章章1 围在圈子最前面的通常都是学校里最有名的混混，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他们早就在平日的各种活动场合里认识了，一到了现场，他们就互相寒暄问候，关系好的就开玩笑打闹，关系一般的就点头示意，然后他们会互相发烟，或者主动跟对方要，因为他们都是比较能花钱的，这个时候就是那些混得不太行的二等混混们表现的时候，他们会主动上前去给别人递烟，借机和第一梯队的混混们攀谈。另外还有刚刚入门的，他们通常是一些学习资质一般、在班里默默无名的学生，但是他们也并不喜欢惹是生非，扰乱课堂，成绩属于比较低但是也不是倒数，几乎从来被老师提问，渐渐的发现自己在学习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他们的性格多数比较温和，少与人争执或者打架，他们在班级里属于可有可无。可是他们看到班里的这些混混们上课不是捣乱就是被老师收拾，一下课就生龙活虎的在校园里招摇过市，这给了他们一种新的向往。于是慢慢有些人开始和这样的学生交往，首先自然是从班里的同学开始，跟着他们一起上下课，一起去厕所，一起去小卖部，还会帮他们做一些跑腿的活，比如交作业、买零食、给女生送情书，混混里的黑话管他们这样的人叫做“份子”，曲墨就被班里的一些同学认为是白晓君和沙雄的份子。他们有着更加主动和强烈的意愿去接近一流梯队，但是却又因为身份低微不敢过于讨好别人，所以更多地只是跟在自己班里的混混后面，看着他们和其他班级的混混们谈笑风生，自己则在旁边仔细倾听，等到合适的时候也跟着会心的微笑，或者说一两句无关紧要却又能在不仅阶抬高对方的话语，以便能在对方的眼里留下一个印象。 当绝大部分看热闹的人到齐时真正的主角自然也就要开始表演了，最中心的场地早已给他们留出来，旁观者的鼓噪激起了他们战斗的激情，他们像是两只蓄势待发的公鸡，一下子就扑到了一起，起脚踹，抡拳头，然后一个卡住令另外一个的脖子，一个抱住对方的腰，接着是近身缠绕，扭打在一起，然后两人同时摔倒在地，翻滚、撕扯。看来1米6的那个小个子是有其张狂的理由的，他一点不落下风，旁边的人越看越是兴奋，鼓掌叫好，仍有人拿着砖头在他俩跟前走来走去，并且冲着两人说道，“你们谁要砖头就说话！”沙雄看着他们打架打成这个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冷笑，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在地上滚来滚去，也真是太想出风头了，他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屑之意就故意掏出一根烟来，问旁人要火，因为这个时候其他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点着烟后回头看曲墨和白晓君，两人也看得津津有味，沙雄就道“有甚好看的，走吧，打几盘台球去！”白晓君他两却是一动未动，于是他就丢下那俩人自己走了。 沙雄来到许婷婷的教室外面，初三因为要多上一节自习课，所以放学要比他们晚，许婷婷就坐在靠着窗户往后的第二行，沙雄冲她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在操场那边等她，许婷婷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自从上次在金一博家里看完那个录像带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冲动，他多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录像带里的那个女人会那样又是痛苦又是兴奋的大声尖叫，自从看完那个录像带之后，他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抹去那个女人尖叫的形象。而且每次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就会不受他的控制，他会不自主的想到许婷婷，甚至会想到她衣服里的裸体。最近他总在幻想一个场面，就是他带着她去山上野游，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接吻，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看看怎样才能让她很他单独出去，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起码他要尝尝和女生接吻的滋味。上一次在二郎神庙本来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惜被那帮孙子搅和了，牵手的感觉他全是知道了，挺不错，女生的手和男生有些不一样，摸上去很柔软，也很有温度，就像冬天里的海绵手套，一旦戴上就不想放下，就像一直躲在里面，如果要他出来就像是在冬天的早晨要他起床一样，他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要是许婷婷真的和他住在一起会是什么景象！哈，那一定很好玩，他们会一起起床，一起洗脸刷牙，再一起上学。 “喂，你等我有事吗？”许婷婷来了， “没甚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我今天得早点回家，我姐和我姐夫今天来我们家，我早点回去说不定能收几个红包。” “忙甚呢，早回去晚回去不一样吗，要给你钱迟早都会给的！”沙雄说道， “哎呀，你不知道，我爸我妈在的话我姐不敢给我钱的，我姐夫更不敢了。” 沙雄确实不理解她的这个逻辑，不过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他的计划，他跟着她一起走，路上想方设法给她说一些有趣的事，不过他竟然不知不觉把话题引到了下午所看到的单挑事件上面。许婷婷也问了下是怎么回事，但也并不怎么感兴趣，两人又说道学习上面，快期中考试，好多人都开始忙起来了，许婷婷自然也是内忧外患，这都初三了，她的成绩一直都没长进，如果上高中估计也就只能去职中了，她要选个什么专业呢，喔，专业！这个词想想就觉得可怕。是内忧外患，这都初三了，她的成绩一直都没长进，如果上高中估计也就只能去职中了，她要选个什么专业呢，喔，专业！这个词想想就觉得可怕，今天第一次听老师提到这个词，她当时就觉得浑身一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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