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良媒 - xp1024.com
《子非良媒》


第一章 姐姐惨死

尚书府内,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起。

偏僻的屋檐下,几个老婆子正拦着正要往里面闯的,凤冠霞帔的美人。

“二小姐,您今天就要出嫁了,见到血光不吉利的。”

“你们都给我滚。”少女从头上拔下一个钗子就往那几个老婆子身上扎,“我姐姐怎么可能会自杀,还不快让开。”

那几个老婆子被她扎的嗷嗷直叫,却还是用力将她扯住。

她还记得姐姐出嫁之时,她哭的稀里哗啦,姐姐拉着她的手说,我们折烟出嫁的时候,姐姐就回来,亲自给你送上花轿。

“虞折烟!住手!”父亲严厉的声音传来。

那几个老婆子一听见这声音俱是浑身一震,而虞折烟早已经闯进了屋子里。

她将房门打开,却听父亲呵斥道:“你姐姐在承国公府里与人私通,已经被人家给休了,如此败坏门风,死不足惜。”

虞折烟将门反锁,然后扑到了床边。

三年了,她姐姐虞折霜嫁给承国公的嫡子已经三年了,没想到当初明艳动人的姐姐居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而她胸口上那把明晃晃的剪刀下,流着触目惊心的血。

“姐姐。”她上前死死的攥住姐姐的手,双手颤抖着往她鼻息间去探。

“折烟。”许是回光返照,虞折霜居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你今天要出嫁了吗?”

虞折烟的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喉咙里如同塞了一块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报应啊——”姐姐忽然凄厉的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虞折烟死死的攥着姐姐的手,“什么报应?”

“冬琅,你这辈子也寻不到你的心上人了。”虞折霜深邃的眸子里忽然变得寒气凛凛,满是刻骨的恨意。

虞折烟知道,冬琅是她夫君的表字,那个受尽恩宠的承国公嫡子,那个眠花宿柳,无所不为的少爷顾玠。

虞折霜的刚才笑的太大力的,顿时一口血吐出来,竟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外面的门被家里的小厮使劲的砸着,她抬起眼看着姐姐渐渐冰冷的尸体,如同狰狞的女鬼。

那男人究竟对姐姐做了什么,居然能将端庄贤淑,眉目如画的大家闺秀糟蹋成这样。

“砰”的一声,只见房门被人给狠狠踹开。

父亲第一个走进来,看着已经死去的大女儿,目光极端无情,“你姐姐将府上的脸给丢尽了,早知道就把她丢出去,死在家里真是晦气。”

虞折烟冷冷一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父亲还不清楚吗?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一定是承国公府那些人污蔑她的。”

父亲阴冷的面容让人心寒,“此事与你无关,你马上回房,一会便安安分分的出嫁。”

虞折烟满脸决绝的看着父亲,“在没有查清姐姐究竟遭遇什么之前,我绝不会嫁人。”

她一边说,一边解着嫁衣上的盘扣。

她与姐姐自小就没了娘亲,姐姐与她相依为命,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不明不白的走了,她岂能出嫁。

姐姐说过要亲自给她送上花轿的,她说过的

丫鬟们赶忙阻拦,“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不吉利的。”

“我告诉你,无论如何你今天都给我安安分分的上轿子,去青州嫁给南安王世子,若是有什么差池,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他的话如同一枚极细的针,猛地戳入了肺腑。

“你除了卖女求荣还能做什么,你不肯替姐姐主持公道,不过是因为不敢得罪承国公府。”她嘶喊道,“父亲若念着亲情,定要去问了明白,姐姐究竟犯了何错。”

第二章 逃婚复仇

“你们这些奴才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她拉走。”

父亲说完便命人将虞折烟给弄回闺房里,并由丫鬟们压着上了送上了花轿。

青州百里之遥,便是乘轿子亦要半月的光景。

两个贴身的丫鬟瑾儿和瑜儿见虞折烟双手被紧紧的捆着,忍不住捡着好听的话说。

“二小姐,听说南安王的世子可是满腹经纶,尊贵至极的人物。”瑾儿满脸的激动,“南安王妃可是第一大美人,她的儿子岂是池中之物。”

“呸,你这小蹄子真不害臊,又不是你嫁过去。”瑜儿骂她。

瑾儿吐了吐舌头,将帘子掀开一角,然后看着窗外围观的人群,满脸的兴奋。

吏部尚书大人的千金远嫁青州,满城皆知,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咦,这不是咱们府里的马车吗?”瑾儿忽然好奇问,“刘哥哥去干嘛?”

原来虞折烟的轿子经过,路上的车辆皆避让。

谁料那马儿被抬轿的人吓到,一时受了惊,顿时不断蹬着蹄子乱叫。

马车上的人只管去拉扯那受惊的马儿,谁知车里的东西竟一下子滚了出来。

一个瘦弱的女人,被破席子卷盖着,落在了尘土飞扬的大街上。

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根本没有注意到,可在车里的虞折烟却看的一清二楚。

尚书府内是何等的奢靡,便是一盘普通的菜,亦要几两银子。

没想到父亲居然连一副棺材都不肯施舍给姐姐。

接着,她看见脚里的小厮将姐姐的尸体,毫无怜悯的扔回了车里,然后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无论身边的丫头再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她都不在乎了,她脑袋里冲撞奔腾的只有恨意二字。

那些人好生无情,她姐姐乃是侯门小姐,连死后都不给她安生吗。

虞折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头上的凤冠的坠子沙沙作响,“姐姐,你就在奈何桥边等着,那些冤枉你的人,很快就去陪你了。”

敲锣打鼓得声音将她满是怨恨的声音掩盖,可轿子里的两个丫鬟却听的一清二楚。

“小姐,承国公府子开朝以来,便权势滔天,便是大小姐冤枉,也无处申冤啊。”

瑜儿心中悲悯,叹息一声,“您以后嫁入南安王府,很难再进京了,这件事便算了吧。”

那辆破旧的马车已经越来越远了。

“你们两个可愿意帮我?”她直视着两个丫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狠绝。

———————————

承国公府。

虞折烟畏畏缩缩的站在牙婆子后面,满脸惶恐不安的模样。

“刘大管家,这丫头可是正经人家的丫头,如今蒙了难,不得已才卖身为奴,你们可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那大腹便便的管家却冷着张脸,“这府里正经的夫人都比不过这丫头,以后若是被哪位老爷少爷看上了,我倒成了罪魁祸首。”

虞折烟见那刘大管家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色眯眯的瞧,只怕对自己早已起了歪心思。

只是远处有一个身姿妙曼的妇人不断的往这里瞄,只怕那女人与这刘大管家关系匪浅。

“奴婢因为这样貌,已经被几户人家赶出来了,您要是不收留奴婢,那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三章 卖身为婢

虞折烟说完抹了几滴眼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那刘大管家见状佯装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看你可怜便将你留下,以后在府里可要安分些,不要做越矩的事情。”

“谢谢您——”虞折烟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那牙婆见买卖谈成了,便笑眯眯的向虞折烟交代了几句,然后手里的铜板便走了。

刚才在远处的夫人扭着腰慢慢的走了过来,将虞折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刘大总管,你莫不是瞎了眼睛,这丫头的手可细嫩着呢,能干什么活。”

虞折烟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眼眶慢慢的湿润了,“姐姐,我能吃苦的。”

那妇人听她唤自己姐姐,不由得脸色好了几分,“以后你就去厨房里打杂,每月两吊钱,这府里规矩可严着呢,若是有别的什么想头,以后可有你受的。”

刘大总管见忍着泪,战战兢兢的模样,便说,“这是老夫人的陪房周妈,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听她的。”

虞折烟到点了点头。

“走吧,收拾好你的东西,我去给你找间屋子。”

虞折烟只管跟着那周妈走,一路上鹤鸣鹿啼,亭台楼榭,果然是奢靡不已。

终于周妈将她带到了一处院落,等推开房门,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缝补着床褥,见他们过来了,忙不迭的从炕上下来。

那女孩子头上松松垮垮的绑了两个髻,脑勺后面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上边却缠着红色的麻绳。

“青荷,这是刚买来的丫头,以后便与你住在一个屋。府里的规矩你跟她说说,以后她若是犯了错,连你也一并受罚。”

青荷并没有生气,反倒十分熟络的牵了牵虞折烟的手,“果然是周妈最疼我,知道我孤单,找个人来陪着我。”

“就你这小丫头片子会说话。”说完她便离开了。

等那周妈走后,青荷将桌子上的馓子给她拿过来几块,十分客气的让她吃。

“你叫什么名字?”青荷脸上却是灿若春花般的笑。

这让虞折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瑜儿,她也是这般的活泼可爱,如今算着时辰,恐怕她们已经到了青州了。

“烟儿。”

“名字美,人也长得漂亮。”那青荷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这样貌,倒有四分像一个人。”

虞折烟心里猛地一颤,莫非是自己的姐姐,可她与姐姐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样貌却是天差地别。

“我想起来了,是少爷的宠妾花如纱。”

“宠妾?”

虞折烟在家里的时候,亦听人提起过,顾玠曾一掷千金,给青楼的头牌给赎了身。

“那花如纱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当初少夫人在时,就处处受她的欺负,如今少夫人被赶出了府,如今越发了不得了。”

虞折烟捏着馓子的手一紧,顿时碎成了渣滓。

“少夫人怎么会赶出府呢?难道是有什么错处?”

青荷满脸凝重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我这种粗使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再说府内对这件事却是严禁不提的。”

父亲曾经说姐姐与人私通,才被赶出府的,究竟是谁冤枉了姐姐。

第四章 花园初遇

看青荷的样子,分明也不知道多少,要查到这件事,必须要那些上等的主子才能知晓的,可自己被分配到厨房里做了粗使的丫头,怕是很难出头了。

既然如此,那花如纱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的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花如纱与自己容貌相似,姐姐临死前有说了那么一些话。

莫非,莫非那顾玠的心上人是自己?可是她从未见过他的。姐姐出嫁后,她便随着舅舅去了姑苏,只因父亲给她说了一门亲事,便回了京。

她与青荷说了一会话,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

青荷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褥给她,因为许久没有人用,那上面满是难闻的味道。

虞折烟正想将它们整理好,却听见外面竟有烟花的响声。隔着窗户,竟见烟火重叠,夜空中花团锦簇。

青荷扫了一眼,又接着忙自己手里的绣活,一副见鬼不怪的模样。

“那花如纱最喜欢烟花,只怕少爷又在花园里哄她开心了。如今老爷奉命去苏州办差,老夫人对少爷又是万般的溺爱,如今闹得越发了不得了。”

虞折烟低下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内心里满是愤恨。

“这被子太难闻,我去采些花瓣回来熏熏,总会好些。”

青荷抬起头笑道,“你倒是娇气,不过我是不能陪你去了,我这差事要是做不完,明天得被主子骂了。”

虞折烟道:“那道不必了,我今天入府的时候,倒认了一些地方。姐姐尽管忙,我去去便回来。”

她说完便从屋子里找了一个半新不旧的篮子出来,连灯笼也没有提。

那烟火已经停下了,她只顺着那方向沿着长廊走,走廊的外头皆挂着一溜儿金钩的鸟笼子。那些鸟儿受了惊,皆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乱撞。

虞折烟穿过无数个走廊,却见几处用太湖石砌成的假山,然后是流水迢迢,万花争奇斗艳,当真好个所在。

她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娇笑声,便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只见亭台之间挂满了八角宫灯,灯下站着一个极为娇艳的女人。虞折烟看不清她的脸,却见她身段玲珑,媚态十足。

那女人一边摇着绣扇,一边大声喊着,“冬琅,若是你抓不到我,答应我的事情可要算话。”

虞折烟暗暗咬牙,这便就是那处处为难姐姐的花如纱了。

她正想着,那女人已经钻到花丛中,不见了踪影。

虞折烟在四周寻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那冬琅,正想掉头归去,突然被人狠狠的从后面抱住。

滚烫而陌生的胸膛,以及男人的气息。

“本少爷可捉到你了,可不许耍赖。”

虞折烟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这样亲昵过,气的脸色惨白,转过身来反手便是狠狠一巴掌。

“啪——”

她此时才看清那男人的脸,他眼上蒙着白绸,鬓若刀裁,五官精致,即便是发了怒,亦是俊俏无双。

他见自己挨了巴掌,一下子将虞折烟从怀里放出,然后扯下自己蒙着的白绸。

“花如纱,你居然敢——”

第五章 魂牵梦绕

冬琅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折烟,似乎一下子懵住了。

“你——”他的手慢慢的伸向虞折烟的脸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此时远处传来那花如纱的声音,“少爷,您在哪里,妾身怎么寻不见你了。”

虞折烟趁他一晃神的工夫,便俯身钻进了花丛里,然后在芭蕉树后面多躲了起来。

“出来。”伴随着一阵花叶折断的声音,冬琅十分着急的寻着她。

看他的样子,他定是见过自己的,自己三年未在京中,只怕他是在娶姐姐之前见过自己的。

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见过,凭他的样貌,自己当年一定会注意到的。

“少爷,您在干什么呢,这些花草的可没得罪您呢。”花如纱娇媚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冬琅却并没有理会她,只大声的喊,“来人。”

虞折烟踮着脚尖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竟有几个人往这边匆匆的跑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将府里的所有门都关起来,一个都不许放出去,然后将府里各院的丫鬟都给我叫到储玉苑来,若是落下了一个,我便让揭了你们的皮。”

虞折烟听了这话,心底亦是一惊,她趁乱摘下两朵开的最艳丽的牡丹,然后跑回了住处。

青荷见她满头大汗的跑回来,赶忙放下手里的针凿。

“这是怎么了?”

虞折烟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姐姐,我在花园里随手摘了两朵花,被人给发现了,现在正到处捉拿我呢。”

青荷一看她篮子里的那两朵花,失声喊道,“这可是少爷最喜欢的青龙卧墨池,这可怎么办。”

虞折烟一副战战巍巍的样子,“我今天刚入府,便闯了这样的大祸,我被赶出去不要紧,只怕会连累姐姐,今天周妈还说,我若犯了错,姐姐也一并受罚的——”

青荷脸色煞白的堵住她的嘴,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回来的时候,可有人瞧见你了?”

“没有。”

听她这样说,青荷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些,她将篮子里的那两朵花拿起来,用剪子铰烂,然后用纸团包好。

“赶紧去院子里埋了,旁人问起,只管说你从未出过门。”

虞折烟按照她的吩咐处理好之后,刚走到屋子里,房门便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敲着。

青荷走过去打开门,便见一个丫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快跟我走吧,孟姨娘让所有的丫鬟仆人都过去呢。”

青荷忙不迭的跟着她走了。。

虞折烟坐在窗户边上,看着那灯笼越走越远,便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她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心里也慢慢的算计起来。

既然想查出姐姐的冤情,就绝不能留在那个男人身边,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会防备着她,她断然不会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她料定即便查所有院子的丫鬟,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被分配到了厨房,那里都是老妈子,怎么会有年轻的女子。

那大少爷自然不会无聊到将府里的老婆子也一并查一遍的。

第六章 遍寻芳踪

等青荷回来已经是下半夜了,她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灭,压低声音说,“烟儿,你可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今天少爷将所有的丫鬟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没找到你,脸色都气的青了。”

虞折烟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姐姐放心,我以后定会安安分分的在厨房里,绝不会以再出现在少爷的面前。”

那青荷听她如此说,原本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大半。只安慰了她几句,便吹了灯睡下。

虞折烟毕竟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睡得踏实。

半睡半醒的挨到天亮,才被青荷叫了起来。

她一边洗漱,一边道,“茶点房的管事妈妈柳嫂子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你要是得罪了她,以后可安生不得。我去侍奉孟姨娘了,这几日她不再那么愁眉苦脸的了,兴许能早早的放我回来。”

虞折烟昨晚便听说了,这孟姨娘正是顾玠的一个侧室,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又因为姐姐自从嫁入府内,一直无所出。那老夫人便将自己的丫鬟给了儿子,指望她能开枝散叶。

谁知那顾玠对这孟姨娘并无好感,一直便十分冷落。这孟姨娘一受到冷落,便时时找老夫人哭诉,渐渐的老夫人也觉得厌烦了。

如今在府里,她虽是个主子,可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虞折烟去了厨房,那些小厮和老婆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倒是她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不去理会他们。

那掌事的柳嫂子长的真如青荷说的一样,细长的眼睛,极薄的嘴唇,一副精明刻薄的样子。

“这样一个莺莺小姐,留在我们厨房做什么,还不如去伺候少爷,夫人们,说不定来日来的挣个名分。”

满屋子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若是以前在尚书府里,谁敢这样跟她说话,她早就让人拉出去把这没脸的东西打一通了。

她只得强忍着脾气,阿谀逢迎道,“妈妈说的是,只可惜我没有这样好的命,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提携。”

众人玩笑了一会,便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虞折烟与姐姐自小便丧母,父亲虽纳了几房姬妾,难免会有人拿着她们算计,所以舅妈自小便将她们接到姑苏去。

她们的姑妈最擅长的便是做糕点,有闲暇的时间便对她和姐姐言传身教,所以虞折烟的糕点手艺极好。

当她端着刚蒸出来的百果蜜糕让柳嫂品尝时,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几分的诧异。

她只吃了一半,便将剩下的扔在了桌子上,“这糕点倒是做的不错,可是咱府里的主子可不比别人家里,嘴可都挑着呢。”

虞折烟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满脸惶恐的样子,“以后要有什么地方错了,还请嫂子告诉我。”

虞折烟便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思也琢磨不透她什么意思,只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以后你做了糕点,便只记在我的头上,以后若是主子责罚起来,我去替你领。”

原来竟是打了这个主意,虞折烟忍不住心里冷笑,便宜都占尽了,还要在那里装大方。

第七章 奸诈妇人

“那便多谢您了,若是旁人问起来,我便说我只给您打的下手。”虞折烟装出一副感激零涕的样子。

那柳嫂见她如此蠢笨,便更加的得意起来。

果然中午的时候,便匆匆忙忙的来了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丫鬟。

那丫头询问那百果蜜糕是谁做的,便扔下了几两的赏钱便走了,只说是老夫人赏的。

那柳嫂子自然承认了是她做的,那赏钱她也大摇大摆的收下了。

倒有几个人知晓这糕点是虞折烟做的,也只能悄悄的替她抱着不平。

虞折烟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半句话都不敢争辩。

累了整整半日,她浑身的骨头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等她回到了小屋,却见青荷正在院子里浇着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可算回来了。”青荷听见脚步声忙不迭的将水壶扔在一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荷将四周打量了一遍,确定无人后,紧张道,“烟儿,你以后可算是有福了,少爷定是看上你了。”

虞折烟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少爷那日在花园里见过你之后,似乎是动了情,既寻不着你的人,便非说遇见了仙子下凡,如今已经搬到花园里去住了。”

谁知虞折烟却满脸紧张的说,“姐姐有所不知,我进京投靠亲戚之前原是许了人家的,卖身给国公府时候,也和未婚夫君商量过,待他有了银两便将我赎出去的。”

青荷未想到竟然有这样一番变故,“若是寻不到你,少爷只怕不会甘心的,你也一定要想好法子,将来怎么应付少爷。”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看见外面来了一个一身绿衣服的老婆子,隔着窗户喊,“烟儿,柳嫂子让你过去呢。”

“我收拾收拾就过去,麻烦您告诉她一声。”

待那传话的走了,青荷满脸担忧的说,“天已经这样晚了,她叫你做什么,那柳嫂满肚子的坏水,你可当心些。”

“我在这府里没权没势的,她算计我做什么。”苏筑绿满脸单纯的说,“姐姐放心罢,我去去就回。”

虞折烟趁着夜色进了柳嫂的屋子,一进门便看见她正端正在桌子上看着禀帖和账目,听见声音,忙抬头招呼她坐下。

虞折烟坐在凳子上,笑着问,“您找我做什么?”

“你刚刚进府不知道,咱们府里的人都有些忌口,你把你会做的糕点配料都写下来,赶明儿我找人瞧瞧,哪个主子是吃不得的。”

虞折烟知道她今日得了便宜,生怕别人说闲话,便未雨绸缪,将配方给要了去,免得招人诟病。

这算盘打得太响了,虞折烟忍不住冷笑。

然而她一抬头竟看见柳嫂那一席被褥,顿时脸色大变。

那分明是织锦,那是她与舅妈从库房里挑出的一匹最好的布,然后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那上面的每一个图案,都曾经是她细细描摹过的。

而那枕头上交颈而卧的鸳鸯,那两双眼睛上镶嵌着的宝石,却是她从步摇上拆下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姐姐成婚当天,她亲手装进匣子里的,然后随着姐姐一起,进了承恩公府的大门。

第八章 设计计谋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绸缎。”她故意装出惊诧的样子,“连嫂子都用这样好的东西,那那些少爷和夫人们得用什么样的。”

“你哪里知道,这原本便是那位少夫人的。”那柳嫂子满脸得意放下毛笔。

“没想到那位少夫人这样的大方,连这样的东西都能打赏下人。”

她的话刚说完,便听见柳嫂子咯咯一笑,“打赏?她那些东西还不是任由人拿,只是我拿的这几件原是别人挑剩下的,我饿了她整整三天,她才肯拿出这些东西来。”

虞折烟的目光像是燃烧的冰火,“她毕竟是主子,您就不怕少爷怪罪?”

“府里谁承认她是主子了,以前别人都不愿理会她,只有我去给她日日送饭。”柳嫂的眼里透着一股阴冷的笑,“连府里的狗,都比她高贵。”

虞折烟的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紧,她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了姐姐临死前的样子。

她眯眼,敛去眼底无尽的恨意。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觉得血液一点点的重新流回来。

“瞧瞧竟把正事给忘了。”她一拍脑门,满脸懊悔的样子,“我不识得几个字,还是我将配方念出来,嫂子您来记下吧。”

等虞折烟将糕点的配料都念完之后,柳嫂子才满意的将纸给收了起来,顺便打赏了几个铜板。

这些钱与今天老夫人赏的钱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虞折烟回到屋子,一句话也不肯说,就坐在那里打着珞子,脸色自始至终都是铁青的。

“妹妹回来了,那柳嫂子是不是为难你了?”青荷满脸担忧的问。

虞折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没有为难我,不过是跟我说了些少夫人的事情,心里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她也实在可怜,我听府里的人说,新婚夜的时候,大少爷与她吵了一架之后,便再不曾踏过她的房间半步。”青荷叹了口气,“其中的缘由也只有那些主子们才知道。”

虞折烟知道,她也不过是知道些闲言碎语,便没有再追问。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带了一丝的阴冷,“我刚来府上不知道,咱们府里的主子哪个是得罪不得的,还请姐姐告知。”

“老夫人面慈心善,对府里的奴才也是十分的体恤,那位花如纱虽然飞扬跋扈,却也不敢太造次。只是大少爷,脾气古怪,处置奴才也是常有的事情。”

虞折烟脸上露出几分轻笑,“多谢姐姐告知,天这样晚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第二天早上,虞折烟正将刚买来的蜜饯往罐子里装,却见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几个人,其中还有府里的刘管家。

“今天少爷房里的百果蜜糕是谁做的?”开口质问的正是顾玠房里的大丫头宝潇儿。

那柳嫂子察觉到事情不对,赶紧询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混账东西。”刘管家气的七窍生烟,“那糕点里居然有块石子,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是新来的烟儿做的,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柳嫂那样精明的人,立即将事情推到虞折烟身上。

第九章 报应开始

虞折烟扑上去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袖子,哭道,“柳嫂子,您不能拿我挡祸,这糕点明明是您做的。”

柳嫂恶狠狠的将她推开,“你这贱人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昨天老夫人赏的银子还是您收着的,您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那糕点是你做的,如今有了祸事,您却往我身上推。”

“到底是谁做的,难道少爷赏的三十板子你们两个一块挨。”宝潇儿在府里可是半个主子,说话极为威严。

“奴婢确实冤枉,柳嫂子难道你忘了,是您亲自告诉奴婢说,府里刚来的奴婢不许做糕点的,所以将配料和制作方法都写给你了。”

柳嫂子吃了一惊,没想到当初唯唯诺诺的丫头居然这样的厉害,自己可算是栽了跟头。

若是再追查下去,想必自己欺骗老夫人和触犯府内规矩的事情就会暴露,那时候却不仅仅是三十板子了,只怕熬到今天的地位也丢了。

“原是我事情忙,没料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柳嫂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凌厉似箭的射了虞折烟。

“既然你认了,那就拖出去打。”刘管家对身后的两个小厮摆了摆手,很快将那柳嫂子拖到了院子里。

厨房里的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只听外面不断传来了柳嫂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虞折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叫声渐渐的停止了,屋子里安静的脸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教训。”刘管家冷哼一声,然后又对着众人说,“看你们以后还犯这样的错误,看来她一时半会的是下不来床了,这茶点房里的一切事物就由夏婵玉暂时管理。”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的妇女,风韵犹存,看起来十分的精明能干,只是人看起来十分的刻薄,面相不怎么讨人喜欢。

“是。”那女人答应着,“您放心,以后别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待众人散去后,那叫宝潇儿的却将虞折烟叫到外面去了,她盯着她了好一会,道,“那天在花园里少爷撞见的人是你吧。”

虞折烟满脸惶恐的摇了摇头,“姑娘在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明白。”

“少爷书房里有一幅画,那上面的女子跟你很像。”宝潇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不愿意攀高枝,我劝你还是在府里安分些。”

“谢姑娘提醒。”虞折烟恭恭敬敬的说。

晚上,柳嫂子刚敷了药,只要微微一动,浑身疼的像扒了皮一样。

她将虞折烟骂了百遍,只恨不得将她抽骨剥皮才能解恨。

然而,没想到虞折烟竟然亲自过来,眼圈微红,倒像是哭过一般。

柳嫂阴冷的眼神盯着她,“你这贱人,是过来看我死没死是吗,我告诉你,这件事咱们没完。”

虞折烟却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嫂子,是那个叫夏婵玉的逼我这样做的,她说让我陷害你,否则就把去欺骗老夫人的事情说出去,我刚刚入府,一时害怕就听了她的。”

第十章 连环计

“你说什么?”那柳嫂子满脸的怒意,她原本就猜想烟儿这丫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胆量,居然敢算计她,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柳嫂子您就饶了我这回吧,我也未曾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大。”她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今日我还听说她要将我赶到家庙里去,怕我走漏风声。”

虞折烟知道,在柳嫂眼里什么样的人最可信,就是走投无路的人,只能依附她。

她缩了缩肩膀,尖尖的下巴抬高了几分,“柳嫂子,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那夏玉婵正领着府里的人到处搜查东西呢,怕是要将茶点房都翻过来了。”

“他们在翻找什么。”柳嫂子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茶点从床上跳下来。

“他们——有人举报嫂子说您背地里经常拿东西,所以正搜查呢。”虞折烟知道,这些奴才们往日偷了东西都藏到一处,等有了机会在悄悄的拿出府去销赃。

她笃定这柳嫂子一定手脚不干净,因为她的吃穿用度远远高于其他的奴才。

柳嫂子听完她的话果然脸色大变,她一把扯住虞折烟的胳膊,“我只要你去办一件事,你要是做成了,你出卖我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

虞折烟支支吾吾的问,“您——您尽管说。”

柳嫂子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虞折烟慌乱的跑走了。

等她走后许久,柳嫂子才发觉事情不对,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不顾身上的疼,哀嚎着下了床,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跑出门,房间的门被人“啪”的一声从外面踹开。

随后刘大管家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其中一个小厮手里还提着一个灰色的包裹。

而虞折烟也在其中,哆哆嗦嗦的,好生可怜。

柳嫂子向来是个聪明人,她刚才被虞折烟骗过去,也不过是因为太心急了。

她那张面孔气的煞白,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她,“你这贱人,居然敢出卖我?”

“柳嫂子,我将您藏在井底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刘管家了。我虽是刚刚入府,规矩还是懂的,实在不敢帮您隐瞒。”虞折烟说完一张嫣红的小嘴死死的抿住。

柳嫂子扶着墙壁,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神色,“刘管家,我偷拿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若是仔细翻查,只怕个个屋子里都有,还请您从轻发落。”

“不值钱的玩意?那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刘管家将小厮手里的包裹接过来,往后噼里啪啦的将东西都掉在地上。

果然都是些厨房里不起眼的器皿,除了滚落满地的碎银子。

柳嫂子的大概数了数,加起来差不多有十几两银子,这样的数目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可那些银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这些银子不是我的。”柳嫂子吓得魂飞魄散,用手指着虞折烟,“是——是她陷害我的,是她放进去了。”

虞折烟心里冷笑,却面不改色的说,“嫂子您怎么能冤枉我呢,我卖入府内才得了十两的银子,如何能有这样多的银子。”

刘管家再也按奈不住,上去狠狠的将她踢倒在地,“满口胡言的东西,现在还想冤枉旁人,我现在就绑了你,让老夫人去发落。”

第十一章 送上门

虞折烟刚回到屋里,却见屋子里站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婢女,见着她回来了脸上俱是一喜,“才要去寻姑娘呢,没想到竟然来了,快随我去见宝潇儿姐姐吧。”

她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心里不妙,难道是那宝潇儿知道自己算计了她主子?

她带着忐忑便跟着两个小丫头来到了顾玠的屋子里,只见里面铺陈华丽,数不尽的珍宝奇玩。

那宝潇儿正喝着茶,见她来了抬了抬眼,然后向身边的一个灵巧乖觉的丫头使了使眼色,那丫头便将一旁放着的一件绣着桃李海棠的纱衣递过来。

这样的布料也只有府里上等的奴才才能使得,她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丫头。

“姑娘这是何意?”虞折烟皱起眉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宝潇儿复杂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那花如纱今儿得罪了我,我拿你找找她的晦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唯唯诺诺的说。

“只要您穿上这件衣服,留在少爷的房间里。”宝潇儿将茶杯放下,眼睛死死的盯着虞折烟,“你怎样拒绝少爷我不管,事后我自然会给你赏钱。”

虞折烟倒是有些喜欢这个直白的丫鬟,总比过那些口腹蜜剑之人。

她接过那纱衣,找了个下人的房间便换上了。

等她回来,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俱是吸了口凉气,府里果然是卧虎藏龙,连茶点房都藏着这样美若天仙的丫鬟。

宝潇儿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些丫鬟才回过神来。

“我们便走了,一会少爷便回来了,你便贴身侍奉。”那宝潇儿说完便带着一群小丫头走了。

虞折烟在屋子里呆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听见外面传来了顾玠的院子里的丫头说话的声音。

“听说今儿花如纱罚潇儿跪了几个时辰,她现在如何了?”顾玠的声音里并无恼怒。

“回少爷的话,宝姐姐已经找大夫看你了,配了两副药,现已回房歇着去了。”丫头回道,“奴婢这就将她给您叫来。”

顾玠道:“不必了,让她歇息几日吧。”

虞折烟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但更多的是仇恨,她现在离着本该称为姐夫的人越来越近,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

伴随着脚步声,又是那个身材俊俏,美服华冠的男人。

那冬琅并未注意到虞折烟,只是脸色难看的进来,进来便说,“更衣。”

虞折烟轻移莲步,然后弓着身子将他腰间的碧玉红鞓腰带给摘下,随即是外面绣着双龙出海的外衣。

她在家里也是丫鬟奴才侍奉着,哪里能做的习惯这些。

随后腰带间挂着的玉坠子被她冷不防的掉在了地上,顿时碎了一小块。

冬琅闻声一看,心里的火气全上来了,骂道:“哪里来的蠢奴才,连这些都做不好。”

虞折烟心里一阵冷笑,然而泪水却盈盈的落了下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奴婢这就走,还请少爷恕罪。”

她说完抬起头,一双带着泪珠的眼睛慢慢的看向了他。

“滚,让别人——。”冬琅的声音猛地顿住,然后死死的盯着她的脸,“你——”

第十二章 缘错的真相

虞折烟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奴婢这就退下。”

顾玠切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惊诧道:“你究竟是谁?”

“奴婢是茶点房里的烟儿。”她拼命的挣脱着被他牢牢缚住的手腕,“少爷,这不合规矩,您放开我。”

谁知她不但不放开她,反倒攥的更紧了。

红烛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让他的脸带着朦胧的红,“烟儿,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不待她回答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内室,然后从玉枕旁边拿出一副轴画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虞折烟早就听说过这幅画,打开的时候手竟然有些颤抖。

画轴终于打开了,画中的女子站在月老庙前的姻缘树下,风吹起那女子的翩翩长袖,而那女子的手里还拿着一块红色的绸缎,似乎要往姻缘树上扔掷。

而那女子的脸竟然是她自己。

“你可想起来了?”顾玠伸手抚摸她那张脸,才触到便被冰冷的温度骇到。

虞折烟想起来的了,她此生只去过一次月老庙,那就是为她的姐姐虞折霜去求姻缘。

那时候她站在姻缘树下扔写着姐姐闺名的红绸,却不料力道太小,绑着石子的布绸怎么也扔不上去。

她恍惚回忆起来,那时候有一个一阵华服的少爷走过来,对她说,“看来月老根本不想管你的姻缘,要不本少爷屈尊降贵的娶了你。”

虞折烟那时候只当她是登徒浪子,扭头瞪他,“你瞧我长得可美?”

那少年未曾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脸上有一丝的错愕,“什么?”

她还记得自己说,“我长这么美,凭什么要嫁给你,我将来是要做一品诰命夫人的。”

如今虞折烟早就忘记了当初那男人的样貌,可还记得那男人的眼睛明亮,如漫天灿烂的星光。

当她再次扔那条布绸的时候,恰巧挂在了一条树枝上,她满脸得意的扭头看着那少年,“瞧瞧,月老听见我的愿望了。”

那时候她想要离开去找姐姐,只听见他在她身后喊,“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等我承了父亲的爵位,来日你定能当上一品诰命夫人。”冬琅捧起她的脸,仔细的瞧,“你比三年前高了些,却更美的惊人了。”

虞折烟对他痴情的眼神十分的厌恶,她一低头,却看见那画轴下面竟绑着一块红绸,那上面赫然有她姐姐虞折霜的名字。

这就是三年前她扔在姻缘树上的红绸,她赫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果然为姐姐求来了姻缘,可这份孽缘竟害了姐姐一生。

冬琅见她死死的盯着那布条,眼底沉下一片暗影,“我拿着这布条去寻,却未想到竟寻错了人,不过没关系,今天终于又让我遇见你了。”

虞折烟从未想到将自己姐姐推向地狱里的人,竟有她的一份,她肩膀虚晃,然后抬头说,“这布条当初是我捡来的,我听说少爷的夫人便是这个名讳,是真的吗?”

一提到虞折霜,冬琅的脸上满是厌恶,“那女人死不足惜,以后不许你提她。”

第十三章 他要娶她

冬琅一低头,正巧看见她脸色惨白,像是吓着了一般,不由得满脸懊悔,“别怕。”

虞折烟抬头看他,“少爷这样的痴情,你比可承担不起。”

他刚想说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明媚的女人声音,“少爷可算回来了,适才花姨娘找人来请您,说她今儿胸口闷,让您去瞧瞧她。”

话音刚落,只见那宝潇儿笑眯眯的进来。

冬琅扫了一眼虞折烟,“我又不是大夫,难道瞧瞧她就能好了不成。”

宝潇儿脸上越发的得意,只走到虞折烟身边,笑着说,“这位可是爷要找的仙子?偏巧今儿被我寻到了,少爷可要怎么赏我?”

“确实要赏的。”冬琅的目光从未从虞折烟的脸上移动半分。

宝潇儿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便对虞折烟说,“妹妹快回去歇息吧,今儿劳烦妹妹了。”

“不行——”冬琅的声音里有些急。

“少爷急什么,难道烟儿妹妹还能丢了不成。”宝潇儿向虞折烟使了一个眼色,虞折烟福了福身子,便轻移莲步退了出去。

等她去后,冬琅还是望着门口的方向痴痴的发着呆,然后头也不回的便往外面走。

宝潇儿扯住他的袖子,“少爷连外衣都没有穿,您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见太太,我要娶烟儿。”

宝潇儿一听这话反倒愣了,顾玠是什么身份,国公府内唯一的嫡子,当朝太子妃的胞弟。如今没想到竟要娶一个小丫头为妻,显然时候动了真情了。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老夫人只怕再久歇息了,有什么话明儿再去说罢。”

虞折烟回到屋子里,却见青荷正绣着帕子,见她回来了,满脸惊诧,“妹妹这是去了何处,瞧瞧您这衣裳,我到是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位夫人呢。”

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宝潇儿的衣服,因为走得太急都未来得及换下。

“那柳嫂子如何了?”虞折烟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茶又苦又涩,她喝的很是不习惯。

“听说连夜审问了,将贪污的东西都交代出来了,却死活不肯承认今儿搜到的那些银子。”青荷摇了摇头,“老夫人命人打了她八十丈,驱逐出府。”

虞折烟放下茶碗,道:“我去瞧瞧她。”

她说完便提着灯笼走了,在府邸的西角门处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却见两个小厮拖着两个人出来。

借着灯笼的光一瞧,依稀能分辨出柳嫂子的模样,只是浑身是血,已经没有了个人样了。

虞折烟走过去,瞳孔收缩着,压低了声音说,“两位哥哥行个方便,我有几句话要跟柳嫂子说。”

那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的廊下歇息一会,还请姑娘尽快。”

虞折烟点了点头,目送着那两个人离开。

虞折烟将裙裾往上提了提,然后伸出脚狠狠的踩在那柳嫂子的手上。那柳嫂子疼的直发抖,随即幽幽转醒。

“你这贱人为什么要害我?”柳嫂子凄厉的哀嚎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如同追魂索命的恶鬼。

第十四章 拒婚

虞折烟冷笑着抬头,“没错,那银子是我放在你的篮子里的,你可真是没胆量,只敢贪些蝇头小利。”

那柳嫂子双手紧握,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花十几两银子将我赶出府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这恶毒的奴才忽然敢去折磨少夫人,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虞折烟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除的说,“我饶你一条命你应该庆幸。”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似乎那柳嫂子是个瘟神一样,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愿。

“虞折霜那贱人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她跟男人私通,国公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那柳嫂子咬牙切齿的说,“尚书府的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自甘堕落。”

虞折烟紧咬嘴唇,眼中冷光闪烁,“那男人是谁?”

那柳嫂子被她森然的表情吓到,“我不知道,府里的人从不敢议论这些的。”

——-——————

翌日,虞折烟早晨正在茶点房剥着莲蓬,却见夏玉婵满脸笑意的进来,见她正低头忙着,忙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姑娘怎么还做这些,您以后可是有福的人了。”夏玉婵将她浑身打量了一遍,“这样周正的模样,连我这个老婆子见了都要喜欢呢。”

虞折烟心中虽明白了几分,可还是笑着说,“我福气薄,早早的就没了爹娘,所以才卖到府里来。”

两个人正说这话,却见老夫人的陪房周妈过来。折烟卖入府里哪里与她见过,那人看起来一脸的精明。

“烟儿姑娘快随我去见老夫人。”她笑着说,“快走罢。”

虞折烟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是好事,姑娘快去罢。”那夏玉婵笑着说。

虞折烟跟着周妈来到老夫人院子里,却见里面陈设简单,到处都是佛经,难怪人家都说正和老夫人面慈心善,十分体恤奴才。

屋子里的正厅里,那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女人,可样貌极美,脸上竟瞧不出一丝的皱纹。

冬琅正坐在她的下首,见她来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用过早膳了,我命人备下饭菜,一会你便陪我一起吃。”

那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这般,不由得诧异起来,却还是满脸笑意的对她说,“冬琅要娶你做姨娘,你意向如何?”

虞折烟心里早就猜着了七八分,连对策都想好了,她霎时红了脸,低头不发一言。

“你知道的,冬琅身边如今没有了正经的少夫人,你模样又好,看起来也是个乖巧懂事的,以后若是为冬琅生下个一儿半女,这辈子还不是享尽荣华。”

“不行。”她红着脸,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老夫人只当她害臊,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进门就给你开了脸,以后自然是高人一等的,何必再去做侍奉人的奴婢。”

冬琅在旁边见她开口拒绝心里顿时一紧,“反正日厚我也不会再娶旁人,也不必等将来扶做正室了,我直接八抬大轿娶了她便是。”

第十五章 被气吐血

他的话一说完,最先变了脸色的便是老夫人,“冬琅,还不住口。”

自己儿子是何等身份,居然要娶一个婢女,若是传到外面去,这国公府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虞折烟看着这情形,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开了口,“烟儿昔日父母在时,已经定下了门亲事,乃是青州一位书生,我入府之时曾和未婚的夫君约好,等来日他有了银两,便将我赎出去。”

冬琅猛地一震,随后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折烟,“那男人是谁?”

老夫人扫了儿子一眼,然后笑着说,“顾家自开朝定鼎以来,便深得圣上的宠眷,岂是别的小门小户可比,便是咱们家里的姨娘都比外人高人一等。”

虞折烟神情不变,恭恭敬敬的说,“父母临终前已有遗言,定不能退了这份婚事,如今嫁给少爷,岂不是不孝。”

老夫人心里原本也是担忧儿子太痴情,以后真将这丫头扶正,便笑着说,“果然是个孝顺的丫头,快回去罢。”

谁知虞折烟刚走到院子外面,冬琅便跑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双眼通红,“我父亲如今正在青州南安王府,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马上让他代你去退了那门婚事。”

她一听见南安王府顿时心内一紧,那南安世子便是她未婚的夫君。

虞折烟绝色的脸被疏落滑进的阳光照得明暗一片,她抬起头笑着说,“顾家功名奕世,已传百年,如今怎么如此蛮横,强拆人家姻缘,再说烟儿不过平常女子,配不上您。”

冬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划过,最后满脸痛苦的说,“我苦苦寻找了你这些年,原以为老天爷待我不薄,竟将你送到我面前来,如今竟是想要断了我的命。”

虞折烟见他如此,心里不由得冷笑,他今日所有的苦,远远不够偿还她姐姐的命。

冬琅回到房中,却见屋子里摆满了饭菜,宝潇儿见他回来了,笑道,“刚命人去太太房里寻您,您不是说要带新姨娘回来吗,她在何处。”

他这话无异于在心里狠狠的戳了一刀,“你们都给我滚。”

屋子里侍奉的那些丫头顿时脸色惨白,忙扑通扑通的全跪在地上。

宝潇儿这才知道自己失了言,饶是自己在聪明灵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忙问道,“少爷,您要是生气大骂奴才们都成,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冬琅一想到虞折烟,只觉得心中似戳了一刀一般,“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血来。

满屋子的人顿时吓傻了,都乱作一团,宝潇儿倒是还有几分理智。

她扯住两个吓哭的丫头,骂道,“你们两个哭嚎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和老夫人。”

老夫人很快就来了,见儿子正坐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纱幔上那交颈而卧的鸳鸯,倒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冬琅,你这是怎么了,你要说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老太太擦了一把眼泪,“不过是个小丫头,娘整治的了她,你放心,这丫头定会乖乖的给你做姨娘。”

第十六章 皇朝第一人

冬琅听母亲这样说,眼珠动了动,“罢了,我心已死,你们赶紧打发我上路,我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一听到自己爱若珍宝的儿子说了这样的话,老夫人如同被摘去了心肝一样。

周妈生怕老夫人哭坏了身体,赶忙让丫头们将她搀到屋外去,然后说,“夫人,那丫头还能翻上天去不成,总得想办法让她知道知道规矩。”

老夫人轻闭上眼,“去让小厮去烟花巷找些药去,这件事绝不能让老爷知道。”

周妈脸上露出几分笑,“夫人果然通透,等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不嫁。”

“越烈的药越好,然后将那个小厮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周妈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

虞折烟回到茶点房里,脸色平淡,那些老婆子们便不敢多问,只忙各自的活计。

她正拿着拿着刀子剥着莲子,却听见一个老妈子说,“昨儿我听闹云说,南安王的世子要进京了。”

闹云在东宫里侍奉大小姐,只是偶尔会回到府里传些话,有些宫里的私事她也会悄悄的和府里的奴才们议论。

虞折烟手里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划在她的指肚上,鲜红的血冉冉的流了下来。

那夏玉婵一边将做好的糕点装盘子,一边道:“听说那世子俊美无俦,五岁便能出口成章,连圣上都赞许他为皇朝第一人。”

连虞折烟都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攀上这门亲事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确实是尚书府高攀了。

如今他要入京了,她该怎么办?

她正想着,却进来一个清秀的丫头,进了屋子直接走到虞折烟身边道:“姐姐,周妈说老夫人想吃几样糕点,让您过去,周妈亲自与您说。”

虞折烟只觉得其中有古怪,却还是跟着她去了周妈的屋子里。

那周妈没有在屋子里,那小丫头东拉西扯的跟她说了几句闲话,然后端了杯茶给她,“姐姐在这李稍等一下,这会子周妈只怕在侍奉老夫人用午膳,我这就去催催。”

虞折烟点了点头笑道,“劳烦妹妹了。”

待那小丫头走后,她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任何人过来,屋子里燥热难耐,她端起桌上的茶,只闻了闻味,便敏锐的察觉事情不对。

这茶芳香馥郁,竟是峡州的碧涧茶,这是贡茶,一个府里的奴婢如何能享用。

她将茶从新放回去,然后继续不露痕迹的坐在那里,不过一会的工夫那小丫头却从屋外进来。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查那茶水被虞折烟喝了没有,她见茶水还原原本本的留在那里,不由得脸色一变,“妹妹怎么不喝茶。”

虞折烟沉吟片刻,“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喝不得这样浓烈的茶。”

那丫头渐渐的也没有了耐心,只冷声说,“今儿这茶姐姐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虞折烟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狠绝的冷光,“妹妹这样说,可是这茶里掺了什么东西?我究竟哪里得罪了您,您要这样害我。”

第十七章 被羞辱

那丫头见事情已经败露,便不再与她周旋,只拍了拍手,外面便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

其中一个上来揪住虞折烟的手臂,强行将她按到在地,另一个端着那碗凉透了的茶,全灌进了她的嘴里。

她将茶水全都吞下之后,那两个老嬷嬷便放开了她。

虞折烟气的脸色通红,将手指伸进喉咙里欲要催吐,却被那丫鬟给制止住。

“你们还不快拦住她。”那丫头一声吩咐,那两个老嬷嬷再次将她的双臂控制住。

那丫头见虞折烟的脸色渐渐的红了起来,不由得一挑眉毛,“姐姐你今儿也别怨我,我也是奉命行事的。”

说完使了一个眼色,两个老嬷嬷便连拖带拽的便将虞折烟给弄到屏风后面去了,后面早就备好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那两个老嬷嬷毫不顾忌的上来就撕扯她身上的衣衫,很快只剩下一个绣着牡丹的肚兜。

虞折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羞辱,她只觉得又羞又臊,怒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扯我的衣裳,还不快放开。”

那两个老嬷嬷却浑然不理会她的怒气,很快就帮她把衣衫换好,珠宝首饰带全。

虞折烟明白那茶里究竟掺了什么了,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双脚无力,心里好像无数只蚂蚁乱抓乱挠。

其中一个老婆子随后有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耳边说了些闺房之术,这些话原本她出嫁之时也有老妈子告诉过她的。

她听了这些话更觉得身体似焚,只恨不得将刚穿好的衣服全都扯去。

待她恢复一些神智,便看见自己正被扔进了一个房间,只听外面隐隐约约的锁链声,显然自己是出不去的了。

这熟悉的摆设,她不用猜测,便知道是谁的房间了。

虞折烟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脱身了。

姐姐已经死在这里了,难道连她自己也要赔进去不成。

她生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拿着簪子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感觉自己清醒了几分。

“开门,你们莫不是疯了,难道还想强抢民女不成。”虞折烟拍着门,喊道,“难道如今连王法也没有了。”

她正叫喊着,帷幔后面却隐隐约约传来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吵嚷什么,难道我想死你们都不让我安生吗?”

冬琅一边说着一边从卧室里走出来,却见虞折烟满脸惶恐的站在门边,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而更令他惊诧的是她身上穿了件薄薄的纱衣,隐约可见玲珑的身段。

“你怎么来了?”冬琅一双黑亮如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虞折烟紧握拳头,终究是垂下眼睛,哭道:“少爷何必装糊涂,那药难道不是少爷命人灌给我的。”

一听这话,冬琅顿时将事情猜透了,顿时脸色大变,掩不住的目光阴冷。

“走,我抱你去床上。”他不待她回答,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第十八章 油嘴滑舌

冬琅身上穿着亵衣,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胸膛,胳膊上的疼痛似乎渐渐的淡了,她的眼里渐渐的沾染上来了情欲。

冬琅已经饿了两顿,早上又吐了血,身体也早已虚弱至极,谁知脚下一软,两个人竟双双跌落在床榻之上。

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身子却被他生生压下。

冬琅俯视着她,泛着红晕的脸,更加的妖娆多姿。如此这般模样,便是任何男人见了都不能坐怀不乱,更何况她是他心尖上的人。

两个人彼此间炙热的呼吸,似乎成了致命的毒药。

“烟儿,我三年前便已经将心给了你,你若不能将你的心舍我,我便成了游魂怨鬼,活着便没了趣味。”他的声音低嘎,带着低徊的深沉。

而此时虞折烟一伸手,触到了枕下的一副卷轴,那卷轴下红绸的名字那样的锥心刻骨。

她的心里不由得冷笑,这便是她姐姐当初嫁的良人,不过是油嘴滑舌的下作之人,只会拿那些恶心的话去欺骗女子。

眼看他的唇欲要落下,她转脸躲过,“奴婢对少爷并无非分之想,若今日失了清白,便一头磕死在这里。”

冬琅果然停下了动作,他的脸越发的苍白,“是我轻狂了,我这就请大夫过来。”

他说完便抽身起来,见外面的门锁着,狠狠的踹了几脚,“哪里来的混账,还不快将门给本少爷打开。”

周妈原本和小丫头守在门外停着动静,一听到大少爷叫门,笑道:“少爷,这女人这些事老婆子我最清楚不过,只要您套上了缰绳,难道还有驯服不了的野马。”

一听这话,冬琅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声音冷的倒像是冰浸过一样:“好,很好,果然是国公府里的好奴才。”

周妈一听他的声音,便知道坏了事,赶紧从小丫头手里夺过钥匙,将铜锁打开。

只是她还未见到人,冬琅的脚却伸了出来,直接踹倒了她的胸口上。

只听她“哎呀”一声惨叫,后退了几步,然后跌在了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那小丫头刚想上前搀扶,却被冬琅给喝止住,“你管着没脸面的老货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待那小丫头狂奔而去,冬琅指着那周妈骂道:“我以前不过是看在娘的面上,才不理会你,如今我看你越发成器了,竟连本少爷都作弄。”

这周妈是夫人身边的人,在国公府里也算得上是半个当家主母,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老泪纵横,只恨不得一头碰死。

冬琅只恨不得叫小厮过来将这刁奴乱棍打死,可又担心着留在屋子里的虞折烟,便扭头回了去。

那周妈见他去了越发的委屈,哭嚎道:“如今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居然挨了窝心脚,如今我还是回老家去算了,我这张老脸可丢尽了。”

她正抹着泪,却见刘总管这匆匆忙忙的进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汗。

“刘管家,出了什么事?”她擦着泪,急忙询问。

“老爷回府了,如今正我那个少爷的院子里来了。”

第十九章薄凉的男人

周妈脸色一变,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老爷不是说过几日再从青州起身,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刘管家那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是圣上密诏老爷回京,他刚从宫里回来,才进了府如今正怒气冲冲过来了。”

冬琅回到屋子里,却见虞折烟的脸色也不想适才那样红了,想必药效已经下去几分。

他赶忙倒了杯茶给她,然后扶着她,慢慢的喝了下去。”

谁知她刚喝到一半,刘管家便闯了进来,一见靠在冬琅怀里的虞折烟,顿时脸色大变,“少爷,老爷已经往您的院子里来了,只怕即刻就到了,老爷脸色不大好,您——”

顾渊对自己的嫡子素来严厉,如今连府里最底下的奴才都知道,大少爷无法无天,唯一能管到他的便是老爷了。

冬琅面色凝重,赶忙对虞折烟说,“你快去屏风后面躲躲,我父亲若瞧见你这般模样在我的房里,只怕他定不会放过咱们。”

虞折烟忙从他的床榻上起来,冬琅见她身上衣衫凌乱,忙从柜子里取了见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唇角不经意的勾勒出一丝的冷笑,然后拢了拢披风,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冬琅的目光还未曾收回,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果然是顾渊脸色铁青的进来,看见自己的儿子穿着亵衣站在屋子里,劈头盖脸的便骂。

“青天白日的,穿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那些原本躲起来的丫头们都回来了,只是那宝潇儿已经被周妈派遣出去,只留下了些二等的小丫头。

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少爷今早吐了血,夫人让他在府里歇息。”

顾渊听了丫鬟的话,眼底的怒气更盛,“你这般胸无大志,便是你娘太纵着你了,如今不过是吐了口血,就这般的娇养,以后你去了疆场,岂不是要吓破了胆子。”

冬琅不敢分辨,又想着虞折烟尚在屏风后,低头道:“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我怕你只想将我气死罢。”顾渊指着他,声音冰冷,“我只问你,你为何要休了折霜,你可知她已在府邸里自尽。”

原来顾渊从宫里出来,便瞧见了虞尚书,那老匹夫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趋炎附势之人,瞧见他便巴结。并将自己女儿已自裁的事情说了出来,只说折霜再也不会毁了他国公府的门楣。

躲在屏风后的虞折烟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仿佛姐姐那张惨白的脸再次浮现在她的面前,成了她翻来覆去的梦魇。

“我瞧着她素来懦弱,没想到还有勇气自裁,倒是我以前小瞧了她。”冬琅眼底泛过一丝厌恶,没有丝毫的心痛。

明明三年的夫妻,没想到竟薄凉至此,

顾渊眼底的怒意更盛,“将这畜生关到祠堂里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他的话刚说完,只听见屏风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咳嗽声,不清不浅,正好传到顾渊的耳朵里。

第二十章 挨打

“什么人?”他脸色一变,却见屏风后面出来一个头发散乱的美人。

那美人身上还披着冬琅的披风,冬琅身上也只穿着亵衣,想来自己没来之前,两个人便在屋子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年少贪欢,自己的结发妻子尸骨未寒,竟与婢女做着这样丢尽脸面的事情。

他不由得气的目瞪口歪,面如金纸,“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东西,竟勾引少爷,还不快赶出府去。”

冬琅刚想说什么,却被跪在地上的虞折烟抢了先。

她将自己如何被下药,如何被关到这里之事原原本本的顾渊说了,然后流着眼泪哭到:“我虽卖到府里,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还请老爷做主。”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夫人从外面进来,怒道:“你这丫头,还不住嘴。”

顾渊见自己的妻子来了,怒意更盛,“冬琅做不出这样事情,定是你这个母亲替他出的损招,周妈是你的心腹,没有你的示意她岂敢这样做?”

夫人素来畏惧自己的丈夫,一时间不敢言语,只吓得脸色惨白。。

顾渊气的眼睛都红了,怒道:“我现在就叫人取纸墨来,拿完休书你便离开,省的教坏了冬琅。”

老夫人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的滚了下来。

冬琅见父亲竟要休了母亲,不由得赶忙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父亲,原是我得不到烟儿,便起了歪心思,只让周妈瞒着母亲帮我做的这件事。”

恰巧周妈躲在屋外不敢进来,一听到这话忙连滚带爬的进来,“确实是少爷吩咐奴婢这样做的,老爷您实在是冤枉了夫人。”

顾渊目光冷冷的扫向跪着的冬琅,道,“祖上九死一生,为先祖爷披肝沥胆才挣下了这份家业,如今竟生下了你这么个畜生,强抢民女,宠妾灭妻,还有什么事情你是做不出的。”

他说着便命人将冬琅按在凳子上,用板子打。

满屋子的人莫不是脸上带着泪痕,只有躲在角落的虞折烟,脸上隐隐约约的有几分笑意,她抬眼看着那凳子上痛苦不堪的男人,心想这场景若是姐姐瞧见了,该有多好。

冬琅不知挨了多少板子,只瞧着面白气弱,那身浅色的亵衣裳,满是红色的血迹。

最后是夫人跪在地上,哭道:“老爷不看在旁人的面上,只想想太子妃,她素来最疼冬琅,若过几日回府瞧见了,岂不心疼。”

顾渊素喜欢自己的长女,一听到妻子这样说,心里的怒气也少了几分。

他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一时间也后了悔,便只命人请了大夫过来,自己便甩袖而去,只叫小厮找了轿子来,出府拜客去了。

待顾渊走后,忙命人将冬琅扶上床榻,众人忙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那老夫人抹了把眼泪,一抬眼见虞折烟还站在屏风前,怒道:“把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给我关到柴房里去,等我腾出手来,再找你算账。”

第二十一章 南安世子

昏暗的柴房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霉味,穿着单薄的虞折烟抱着自己羸弱的身体,自始至终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被关了整整四天,自始至终那些连口水都没有给她喝。

她静静的坐在柴房的茅草堆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声。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不成,可她还没有找到诬陷姐姐的凶手。

终于院子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柴房的门给人打开了。

虞折烟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脏乱不堪的衣服,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每一寸昏暗的角落,虞折烟眯着眼睛,竭力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小丫头,这些天你不喊不叫的,倒是我以前小瞧了你。”周妈那带着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你告我状又如何?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虞折烟紧紧握住拳头,不由得唇边一丝的冷笑,“我要见少爷。”

“少爷被你这个贱婢害的现在还昏迷不醒,哪里还能见你。”周妈说完拍了拍手,随即进来两个手拿绳子的小厮,“等少爷醒了,我就说你上吊身亡了。”

虞折烟顿时脸上煞白如雪,“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难道就不怕旁人知晓吗?”

周妈抿着嘴对她笑,好像十分欣赏她走投无路的模样,“放心,府里来了贵客,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

她说完便摆了摆手,那两个小厮一个抓着她的双臂,一个拿着绳子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

虞折烟眼睛充血,她死死的盯着那周妈。

难道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不,她不甘心。

那两个小厮见她似乎也要断气了,便放松了警惕,谁知虞折烟一下子摆脱了束缚,一身腿便将勒住自己的小厮踹倒在地上。

然后趁所有人发愣,一下子跑出了柴房。

周妈见她跑了,在后面喊道,“追,快追。”

她跑到外面果然见不到半个人影,她记着那周妈刚才的话,她虽不知那贵客究竟是谁,但顾渊一定会在那里。

国公府内她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拼命的跑了多久,只见一处正厅外面站着几十个一等丫鬟和府里得脸的小厮们。

而原本紧追着她过来的小厮却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过来。

她趁着外面十分的奴仆们忙乱着,不曾注意到她,她一下子钻进正厅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老爷救救奴婢,他们想要杀我。”

“放肆,世子在这里,还不快下去。”顾渊声音里满是怒意。

虞折烟一听到“世子”二字,顿时错愕的抬起头来,只见首座上,坐着一个温润如玉,锦衣华服的男子。

这个男人承袭了皇室的高贵气度,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虞折烟,让她不断的沉沦,竟看的痴呆了。

终于在座的一位官员大声笑道:“南安王世子果然气度非凡,瞧瞧这个丫鬟的样子,活像一只呆雁。”

满屋子的客人顿时哄堂大笑,虞折烟却不敢动弹分毫,只觉的自己心跳如鼓,周身绵软的失了力气。

第二十二章 上门抢人

此时原本坐在世子身边的女子轻咳了一声,笑道:“姑娘,您刚才说有人想要您的命,世子在这里,定会为您申冤的。”

那女子正是她的丫鬟瑾儿,一身锦衣华服,竟有些陌生。

“是——”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只怪南安王世子样貌太好,竟让她看的痴迷了。

去处死虞折烟的事情原本就是夫人吩咐的,她眼见虞折烟冲进来,只怕事情败露,若是私下里还好,如今满屋子的宾客,只怕国公府内的脸面丢尽了。

“这不过是个下人,怎么敢劳烦世子呢?”老夫人顿时脸色惨白,“还不将这个丫头带下去让管家好好审问。”

“顾国公,这原是你府上的事情,我本不该细问。”南安世子声音低沉,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的寒凉,“只是事关人命,还请您仔细查清楚才是。”

众人见世子竟为了一个小丫头生了气,众人不禁悚然。顾渊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冰凉。南安世子封凰居然会来他家住上几日,如今摆了宴席请他,却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搅了局。

此时一的目光扫向变了脸色的发妻,顿时心里明白了几分。

就砸此时周妈从外面跑来,进来便磕头认错,“老爷,这丫头在府里犯了错,我教训了她几句,她就跑过来捣乱,老奴这就将她带走,免得搅了各位的兴致。”

虞折烟的眼睛对上那周妈的脸,那眼神,带着恨意。周妈心头更加的忐忑,不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又要说什么。

“教训?您饿了我整整四天,见我还活着便下手更阴毒了。”她扯下自己的脖领,却见细白的脖子上有一道发紫的勒痕,“您分明是想要我的命,然后装成上吊的样子,然后欺瞒老爷。”

老夫人强定住自己的心神,沉下脸道:“周妈,没想到你居然去害一个的罪过你的小丫头,真是让我失望。”

虞折烟此时明白,这老太太分明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将那下药的丑事说出来,堂堂国公府的少爷做出这样的事情,岂非自毁前程。

她今日不过是想保命,并不想将冬琅彻底拉下水,因为以后在国公府里没有那痴情种的保护,自己寸步难行,

顾渊见事情已不能在问下去,便冷声说,“将周妈打五十大板,然后送回老家去,以后不准在踏入国公府半步。”

那周妈看向了老夫人,然后垂着眼泪便被小厮们给拽了出去。

此时封凰慢慢的向他走来,唇角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饿了四天?”

思绪纷杂间,她连头也不敢抬,眼睛里满是那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祥云靴,

“这个给你。”他的语气如此温柔,将她心底阴暗的某处也一并点亮。

她抬起头,却见他手里捏着一块金丝糕。

虞折烟伸手接过,她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的手,很暖。

她的手,很冷。

虞折烟只感觉自己的心堵在喉咙里,脸上顿时一片通红。

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不染风尘的南安王世子居然会对一个丫鬟这样关心,而且还是当着她新婚妻子的面。

此时那世子妃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我如今刚进京,只带了一个丫头,我瞧着这丫头机灵,不如侍奉我几日可好?”

————

冬琅这一病就是四天,他自小娇生惯养,如何受过这样的折磨,一直昏睡着,直到这天晚上才醒了过来。

宝潇儿见他醒了,顿时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正想叫小丫头去告知夫人,却被他一把给扯住。

“烟儿呢?”他的声音里满是急迫,“母亲有没有为难她?”

宝潇儿还没说话,那小丫头却忍不住插嘴,“如今人家攀上了南安王世子那条高枝,哪里能不好?”

“你说什么?”冬琅从床榻上坐起,浑然不理会背上的锥心刺骨的疼痛。

宝潇儿扭头怒骂:“蠢货,胡诌什么,还不快退下,”

冬琅怒气难挡,“都现在了还想瞒着我,难道要我去外面问不成,”

宝潇儿不敢在隐瞒,只能将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的道来。

他听完急火攻心,几乎要背过气去,宝潇儿见状不好,赶紧上来替他顺气,又叫小丫头倒了杯水,待他喝下几口,这才平缓下来。

“我要去找烟儿,我不信她愿意留在那世子身边,我如此爱她,她岂能这样狠心。”

宝潇儿见他背上鲜红一片,定是伤口又裂开了,轻声道:“不过是侍奉世子几日,她是咱们府里花银子买来的,难道还能跟世子去青州不成。”

冬琅脸上的急迫没有消减半分,急声吩咐小丫头,“快去将我的衣服拿来。”

虞折烟坐在南安王世子房间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顿时满脸的懊恼。

她怎么能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世子的面前,满脸的灰尘,发髻也松散着。她赶紧拿着汗巾子擦拭起来。

未待她擦拭完,便听见开门的声音。

她一抬起头,却见月牙白色的身影已缓缓入内。

虞折烟握着汗巾子的手也缓缓的垂下,“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你要是取消了这门亲事也成。”

封凰笑的有几分深意,“你逃婚的原由你两个丫鬟都告诉我了,倒是个有烈性的丫头。只是你那丫头瑾儿已经替你拜过了天地,连我父母都被瞒了过去,这样的亲事岂能再取消。”

她看不得他笑,好像自己不断的沉沦进去,无法自拔,“世子这次进京,莫不是来找我秋后算账的?”

“皇祖母下旨让我带着你进宫,难道这件事还要瑾儿顶替吗?”他欺身近前,暖暖的呼吸让她脸上嫣红一片。

而他却接过她手里的锦帕,替她擦拭着脸上的尘土。

就在四肢,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世子,顾玠带着府里的小厮过来找您要人,属下已告诉他您不见任何人,现在他已经快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冬琅气急败坏的声音,“烟儿,你给我出来。”

第二十三章 有孕的姐姐

虞折烟悠悠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他道还是个痴情的,真是恶心。我姐姐那样温柔贤惠不去喜欢,却在我这里碰钉子。”

封凰微眯双眼,眉毛曲折成新月弯钩的弧度,却道:“他看起来对你很是痴情,难道你没有一丝的感动吗?”

虞折烟微微一笑,眼底却是冰冷冷一片,“我怕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愿意为他而死,我倘若恨一个人,他将必死无疑。”

她说完便出去了,封凰看着她的背影,蜷缩手指,脸上却是漠然的冷笑,“冬琅,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这样的丫头可真是个煞星。”

虞折烟走到院子里,见外面侍卫和小厮们已经乱成一片,毕竟是在人家国公府内,他们这些侍卫也不敢贸然的动手,只一直在僵持着。

冬琅正气的在那里转,只恨不得将这些碍眼的侍卫都打死。待他看见虞折烟正从人群中穿梭而来,赶忙迎上前去。

“跟我回去。”他铁青着脸的,压抑着数不清的怒气,“你是本少爷的人,哪里也不能去。”

此时封凰从屋内走了出来,那些原本乱作一团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再也不敢闹了。

虞折烟淡淡的开了口,“少爷,奴婢心里便是爱慕您又能如何,可父母之命难违,您又何必毁人姻缘呢。”

冬琅猛地一震,随后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虞折烟,那双眸子里满是惊喜。

“你是喜欢我的,只要这句话,我便是即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虞折烟神情不变,然后道:“少爷,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比如说您府里的湖水,难道明日奴婢醒了便能成为平地不成。”

冬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个圈,满脸的郑重,“倘若明天真成了平地,难道你同意跟我成亲?”

她不慌不忙的说,“或许罢。”

冬琅听到此话,风风火火的领着那群小厮们离开。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封凰走了过来,突然开了口,“看来今夜国公府的奴才们今夜谁也无法入睡了。”

虞折烟清亮的眼神,“他便是将世上所有的湖都填平了,我也不会嫁他。”

封凰眼神里有一丝的冷意,却转而消散,依旧是哪个高高在上的南安王世子。

“我和顾国公还有要事商议,你的两个丫头还候在别处,我这就让人去将他们请来。”

——————

虞折烟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两道清丽的人影推门而入。

“小姐。”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尤其是瑜儿,眼泪都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

虞折烟哈哈大笑,扯着瑾儿使劲儿瞧,“今儿在宴会上都不曾认出来,如今倒真像正经夫人。”

瑾儿脸色微红,扭捏道:“还不是为了您,您可知我在王府里是如何战战兢兢过日子的,小姐便笑不出来了。”

虞折烟一愣,“怎么,在南安王府有人欺负你们不成。”

瑜儿未看到瑾儿警告的眼神,早已脱口而出,“世子有个侍妾,是个哑巴,好像跟瑾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经常来找麻烦。”

虞折烟知道以封凰的身份,未成婚有几个通房丫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从瑜儿嘴里说出来,还是心里忍不住酸涩。

“她美吗?”虞折烟问,“世子待她可好?”

瑜儿撇了撇嘴,“长得很妖艳,世子也很宠她,所以才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她知道我和瑾儿怕蛇,经常拿蛇吓唬我们,晚上我们都不敢睡觉,生怕被子里有蛇钻出来。”

虞折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侍妾还挺有意思的。”

瑜儿见状赶忙岔开话题,“小姐果然心大,今儿都险些被人给勒死,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虞折烟眼底渐渐的泛起了一丝恨意,“找几个侍卫出来,跟我走。”

周妈被人暴打了一顿之后,便被人拉回了府外的宅子里,那些往日对她趋炎附势的奴才们都不见了人影。

她如今被赶回了老家,只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虞折烟竟过来瞧她了,她一言不发,眼睛里全是得意的笑。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周妈目光冰冷,带着厌憎。恨不得爬起来将虞折烟撕个粉碎,才肯善罢甘休。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盏明明灭灭的灯在不断的晃动,虞折烟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来,笑道:“看来周妈您一定很喜欢这种药,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从烟花巷里寻来,今日我便赏你些。”

周妈勃然变色,“你想干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虞折烟的神情慢慢变得木然,可眼底却弥漫着一种杀机,“当初你将我灌药,然后扔进了你家少爷房间的时候,想不到今日会落到我这个小丫头手里吧。”

周妈瞪大眼睛,现在浑身动弹不得,无论怎么拼命挣扎,却还是任由虞折烟将自己的嘴掰开,然后将药给灌了下去。

那周妈不断的挣扎着,满炕的东西劈啪啪啪的全掉在了地上。

灌完之后,虞折烟似笑非笑的说,“您放心,连解药我都帮你找好了,从乞丐窝里找了个最脏,最傻的,您一定喜欢。”

周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晃动着肩膀,不断的挣扎着,“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夫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虞折烟并不理会她,只是摆了摆手,果然两个小厮赶着一个浑身恶臭的乞丐过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哪里来的奴婢,还不尽快绑起来。”

话音刚落,外面走来一个锦衣华服,杏眼柳眉,只觉得十分的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只见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快就将虞折烟的人绑起来了。

周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世子妃救命,这贱婢要害我性命。”

世子妃脸上扫了她一眼,“想必你也知道我姐姐是谁,你告诉我是谁诬陷过她与人私通,究竟为何将她赶出府去,我便救你。”

提起虞折霜,她不禁变了脸色:“这件事奴婢真的不知道。”

世子妃看了一眼虞折烟,冷笑道:“您既然不肯说,那我就走了,以后旁人问起来,我只管说今晚从未见过你。”

“我说——周妈一瞧见那乞丐就翻江倒海的恶心,那药效也渐渐的上来了“她与人私通不是冤枉的,少爷从未碰过他,她却怀了身孕。”

“那孩子呢?”世子妃脸上带着诧异。

“夫人怕此事被人知晓,便让我想法子弄去。”周妈脸上带着惊恐,“我将她绑起来,往肚子上踢了两脚,便见了红——”

第二十四章 不真实的男人

“你还知道什么?”世子妃脸色大变,“还不快说那男人是谁?”

“我只知道是花如纱来老夫人这里将她怀孕的事情说出来的。”周妈哆哆嗦嗦的说,“那男人是谁,只有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沃儿知晓,如今她已被赶到家庙里去了,现在死活不知了。”

“难道府里就没有人知道吗?”虞折烟从后面冲过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几乎撕裂了那张美若天仙的脸。

“将那沃儿双腿打残了她都不肯交代,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周妈说完之后顿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一伙的。”

虞折烟缓缓的靠近她,粗布的裙裾拖出极细微的窸窣声,她掐着周妈的喉咙,冷冷道:“我才是尚书府的二小姐,虞折烟。”

听了这话,那周妈顿时脸色煞白,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出现在冬琅身边,“你不能伤害我家少爷,他是无辜的——”

虞折烟冷笑,“你还是担忧你自己罢。”她说完向那侍卫摆了摆手,顿时放开了那个乞丐。

“求您放过我吧。”周妈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死死的扯着虞折烟的袖子。

虞折烟想踢狗一样将她踢开,然后领着所有人出去了,然后将房门关闭。

隔着窗户,依稀能看见那满身跳蚤的乞丐扑向了周妈,伴随着屋子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女人的惨叫声。

“一会结束了就把这个女人吊死,你们都是世子身边最忠诚的侍卫,这些事情你们不会做不好罢。”

那些侍卫眼底似乎有一丝震惊,似乎很难想到这样貌美的女人,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瑾儿被屋子里的惨叫声吓得脸色发紫,哆哆嗦嗦的说,“小姐,这毕竟是条人命啊。”

她的姐姐也是一个人,虞折烟的念头一闪而过,心头忽的针扎一般地痛。

然而她迅速地想到,当初姐姐陪嫁的两个丫头,一个沃儿被赶到家庙里去了,那另一个怀儿又去哪里了?看来她还得仔细查探一番。

这样想着,虞折烟心头慢慢升起一丝冷笑,她眉目宛然地望向瑾儿,“这仇人的哀嚎声最是动人,只可惜我姐姐听不到了。”

瑾儿自小便跟在她的身边,却从未见她如此模样过,虞折霜的死竟让她性格大变。

承国公府,顾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妻子,满脸的怒意,“你这个当家主母看来是越来越不争气了,还是将在在幽州住着的那两位接过来罢,好好帮你管管家务。”

夫人见自己的丈夫竟要将她好不容易赶走的两位姨太太接过来,不由得泪流满面,“我主持家务这么些年,何曾犯过大错,都是这个叫烟儿的丫头害的。”

顾渊站起来,面色冷凝道:“难道那折霜的事情你没有责任吗,瞧瞧你把那孽障惯得。”

夫人一张脸青白交加,“她肚子里怀的孽种究竟是谁的,只怕老爷一清二楚,这样的女人岂能再留在府里。”

顾渊猛地一震,随后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件事绝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事关我国公府的名声。”

“只要老爷不夺下我手里的权利,我就绝不会说出去。”夫人目光泛冷。

顾渊的眼睛里带着冷笑,然后甩袖而去,好不理会自己尚且跪在地上的妻子。

他前脚刚走,原本在屋外探手探脚的一个丫头火急火燎的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夫人,周妈上吊了,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夫人刚从地上站起来,又直直的摔了下去,“什么?”

那周妈可是她的陪嫁丫鬟,如今就这么含冤而死,她岂不心痛。

那丫鬟赶紧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放在椅子上,替她顺着气,“周妈想必也是舍不得夫人,毕竟她在府里伺候了这么些年,竟再被赶回去。”

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副痛悔的样子,“让刘管家差人将她的尸体送回老家去,然后再那一百两银子给她的家里人。”

那丫头刚要走,却被她再次叫住,“去将孟姨娘给我找来,不能再让烟儿那贱人如此猖狂了。”

————

封凰站在廊下,柔软的风吹落树上的海棠花瓣,然后夹杂着想香气的花瓣落在他的发鬓间。

偶尔从廊下经过的丫鬟莫不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在她们眼里,他们嫡出的少爷已经是举世无双,谁成想人外有人,这南安王世子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

海棠花枝微动,却从黑暗里慢慢的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封凰瞥了他一眼,笑意自唇间,眼角,眉梢一路蔓延,如同在清冷的月夜盛开的昙花,“如何了?”

黑暗中,那男人声音冷冽,“周妈死了。”

封凰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这丫头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那黑衣人依旧面无表情,“那周妈临死前并未提过您一句。”

封凰摘了一枝开的最艳丽的海棠,轻轻的捏在手里,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她曾说过她妹妹心地善良,连踩死只蚂蚁都难过半天,看来她竟是骗了我。”

远处一个清丽的身影慢慢的走过来,双手绞在一起,好似十分的犹豫。

“过来。”封凰温柔的晃了晃手,声音清浅却拨人心旋,“丫头。”

那黑衣人再次隐退在花丛之中,半点痕迹都没有,如同一道影子。

虞折烟慢慢的走过去,见他的鬓发间有几瓣海棠,伸手替他慢慢的摘下。

封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笑道:“你喜欢这海棠花吗?”

似乎被他的笑声感染,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我从不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不过我姐姐喜欢。”

幢幢的灯影中,他的眼尾斜挑,黑眸中流光四溢,“你们姐妹两性子竟是天差地别。”

虞折烟的目光里带着湿意,“我很小的时候娘亲便被爹给气死,府里的人见我们孤苦伶仃便暗地里欺负我们,是姐姐处处保护我,后来我们去了舅舅家里,姐姐也一直照顾我。”

封凰一笑,那笑容就仿佛是春天开放的花束一样耀目,“以后我便替你的姐姐照顾你。”

她的心神再次被他的笑容勾去,“他们说你以前经常来国公府,你可见过我姐姐?”

封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脸,没有一丝犹豫的说,“不曾见过。”

第二十五章 霸道的纠缠

虞折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却见青荷正绣着帕子,她眼圈乌黑,竟好像几夜不曾睡过的模样。

“烟儿,你可算回来了。”青荷一脸急切的迎了上去,“这几天你被关起来生死不知,我竟连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我现在已经无事了,劳烦姐姐担忧了。”她露出感动的模样,“我有件事倒想跟你打听一下。”

“妹妹请说。”

“当初少夫人嫁到府上来之后,曾有一个陪嫁丫鬟叫怀儿的,你可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青荷面色一变,随即道:“妹妹打听这话做什么,这可是府里的禁忌。”

虞折烟也面上露出了惊异之色,“是世子妃问我的,您也知晓少夫人是她的亲姐姐。”

她说完便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来笑道:“这是世子妃让打探消息用的,姐姐若知晓,便告诉我罢,省的这钱白白的落入了旁人的囊中。您放心,我若出卖姐姐,便遭五雷轰顶。”

青荷听完顿时喜出望外,然后紧张兮兮的将门窗掩好。

然后她走到虞折烟的身边,压低声音说,“当初少夫人嫁过来不过数月,其中一个叫怀儿的便攀附上的老爷,如今竟是老爷的四姨娘了。听说她之后更是对少夫人百般凌辱,全部念当初的主仆之情。”

“那女人在哪里?”虞折烟勃然大怒,竟完全失了态。

青荷一怔,说道:“老夫人年前打发姨太太们都去老宅了,如今还没回来呢。”

————

清晨醒来,虞折烟才对着镜子净面挽发。她看着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便多涂抹了两层胭脂,这才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今日他要陪封凰进宫,她一想起这件事,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勾起深深的笑。

她刚站起身来,便看见冬琅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

若非那双招人的桃花眼,虞折烟险些认不出他来,身上的绫罗早已沾满了泥污,脚上的靴子也成了褐色。

冬琅不由分说扯着她的胳膊就往湖边跑,他身体虚弱,几次险些跌倒在地上。

直到两个人来到了湖边,虞折烟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当初圣上敕造承国公府时,曾命数百人连挖半月才挖出来的,如今竟被一夕之间给填平了。

“烟儿,如今你只能嫁我了。”冬琅的脸上满是笑,比晨曦的阳光还要暖。

虞折烟的手紧紧的握起,心里却是一阵冷笑,不可一世的侯门少爷,竟被她如此的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滋味竟是如此有趣。

她的唇角,骤然绽放出比桃花更妩媚的笑意,“那日奴婢不过是说‘或许’二字,兴许是少爷会错了意。”

虞折烟的笑容落到他的眼眸深处,他的眼底骤然有无数的流光飞逝,只剩下空洞和绝望。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就是因为你那个落魄的未婚夫君?”他骤然间伸手扳住她的肩膀,“信不信我一句话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十六章 孩子是不是你的

虞折烟抬起头,凝视着他怒气冲冲的眼睛,“您姐姐是当朝太子妃,父亲是一品大员,还有什么事情是求不来的,只是我倘若我未婚夫有个好歹,我便为他守寡一辈子。”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狂躁起来,蓦地,他俯身狠狠的吻住了她苍白的唇。

陌生的人气息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她脑袋里竟全是姐姐临死前的惨状。

她的手拼命的推搡着他,可所有的力气在他面前都等同虚无。他那样的霸道,而她如同一只待宰杀的羔羊。

直到她感觉到窒息。

“冬琅,倘若令尊大人见到您这样强迫一个女人,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却足以让冬琅脸色大变。

虞折烟满脸的懊悔,她未曾想到这样尴尬的情形怎么偏巧让封凰撞上了,或许是两个人闹得太过厉害,竟未曾察觉到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也松开了钳制着她肩膀的手,然后面带怒气的对来人说,“世子何必操劳我们府邸里的事情,您新婚燕尔,竟如此袒护我府内侍女,就不怕世子妃吃味?”

虞折烟这才注意到,瑾儿正站在南安王世子身边,满眼复杂的看着她与冬琅。

封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语气里依旧是素日的温文尔雅,“昨日我与烟儿姑娘说好,她今日要陪我进宫。”

冬琅冷笑一声,“我府里丫鬟无数,何必非要纠缠烟儿,她是我喜欢的人,世子又何必夺人所爱呢?”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怒意。

封凰却好似忽略了他一样,用温文尔雅的声音说,“烟儿姑娘,再耽搁下去,会误了进宫的时辰。”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不由得脸颊绯红,转身欲要往他身边走去。

她纤细的胳膊却被冬琅死死的攥住,她一抬头,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她,眉心紧蹙,“你若是去找他,我绝不会原谅你。”

那一瞬间,虞折烟突然有一些惧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事情来,“奴婢只求您放一条生路。”

“好,很好。”他射向虞折烟的目光,赫然带着一抹令人战栗的冰冷。

他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被填满的湖水,以及若有所思的封凰。

连虞折烟自己都十分好奇,这冬琅是如何能一夕之间将湖填平的,倒真是小瞧了他。然而她也无心去想这么多了。

虞折烟从未入过宫,倒是以前经常听舅舅提及进宫面圣是何等的情形,只觉得万分羡慕,如今自己入了这红砖绿瓦的皇城,忍不住的四处张望。

她早已和瑾儿互换了衣衫,随着封凰走过长长的甬道。

然而当他们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遍地的鲜花,以及馥郁的幽香,叫人心醉神迷。

重重枝桠后,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娇笑声,隔着重重花枝,隐约间里面有一个宫装的美人正拿着扇子扑着蝴蝶。

女子下巴尖尖的,一黑漆漆的眼珠子,身材窈窕,眉目间皆是美艳无双。她鬓间的钗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倒有些女儿家的调皮娇美。

虞折烟下意识的转脸去瞧身边的男人,却见他清尘孤傲的脸上竟有些复杂之色。她不由得有些吃味,随手揪了枝海棠花,不过片刻就蹂躏成一团。

此时原本站在石阶上的小太监跑了过来,“世子,太子妃叫您一个人进园子里,她有些话要跟您说。”

虞折烟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这女人有几分面熟,原来竟和冬琅有半分的相似。

封凰向虞折烟看了一眼,转身便进了御花园里,那正在玩闹的女子顿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唤了句,“封哥哥。”

这声呼唤被虞折烟听得一清二楚有,无奈门口有内侍和宫女把守者,自己根本无法进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对身影慢慢的走向了亭子,一个一身白衣,一个碧绿色的宫装,看起来竟如同壁画上的人物。

太子妃顾映莲微笑着,眼底却隐隐约约有泪意,她坐在石凳上,双手却紧紧的绞在一起。

“封哥哥,听说你娶了尚书府的二小姐是吗?”她用质问的口气接着说,“当初你不肯娶我,为何今日竟然娶她,莫非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妹妹?”

封凰脸上依旧是疏远的笑,“您已嫁给太子,还请您自重?”

“自重?”一行清泪顺着顾映莲那张绝色的脸庞上留下来,“当初我答应嫁到东宫也不过是跟你赌气,如今我后悔了。”

封凰眼底蔓延出一丝的厌恶,却转瞬即逝,“微臣何德何能,娘娘竟为了赌气毁了一生的幸福,太子是嫡子,皇上又最看重他,您又何必执着于微臣。”

顾映莲眼中有盈盈的泪光,别过头去轻拭眼角,哽咽道:“那太子分明是个朝三暮四之人,他还没做皇帝呢,就已经佳丽无数,只怕再等两年,东宫都住不下了。”

“此事与微臣无关。”封凰的脸上泛起了无限的冷意。

太子妃的面孔青红交加的难看起来,他薄凉至此,可自己却偏偏舍不下。

封凰转身欲走,切听见凉亭上传来太子妃寒意十足的质问声,“告诉我,虞折霜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第二十七章 她要休夫

封凰扭头看着他,那双极美的眼睛里渐渐沾染了一丝的玩味,“你猜?”

太子妃知道自己得不答案了,不由得苦笑一声,“封哥哥,这世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众人皆以为你待人温和,贤名远扬,却不知你目无下尘,满肚子的阴谋算计。”

封凰眼底露出轻蔑的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几乎癫狂的女人。

——————

寿康宫内虞折烟紧紧的跟在封凰身后,却见太后在高高的位置上,隔着空气中缭绕的檀香,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的不善。

太后年事已高,却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便是当今圣上,一个便是南安王,太后偏爱幼子,谁知幼子被先皇贬至青州,无召不得进京。

她随着封凰一起郑重行礼,太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把将封凰搀扶起来,“你父亲的寒症可好些了?”

封凰的神色没有半点的变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平和,“您送过去的药父王一直在吃,如今病症已经好了,孙儿进京时,他还让我给您带话,说您莫要再为了他的病情忧虑。”

太后听了这话,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你父亲自小身体便不好,我对他也最是挂心,如今竟去了青州那样的苦寒之地,竟连面都见不到了。”

一旁的宫女赶忙替太后擦着眼泪,安慰道:“今儿世子进京,原是个喜庆的事情,您怎么还哭起来了。世子妃还跪着呢,您快让她起来罢。”

太后一听到虞折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罢了,赐座。”

虞折烟跪着看了一出人伦大戏,跪的连膝盖都已经麻木,她被宫女搀扶起来,才和封凰入了座位。

此时宫女端过茶水来,虞折烟又累又渴,端起来便喝。

谁知刚喝了半口,太后却勃然大怒道:“果然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难道在尚书府里你就是这样学规矩的吗?”

虞折烟满脸茫然的抬起头来,“太后娘娘,折烟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您示下。”

“不知哪里做错了,那哀家告诉你,你夫君尚未吃茶,你竟先用起来了,难道你娘没教过你《女则》吗?”

虞折烟放下茶碗,然后毫无畏惧的抬起头来,“妾身自小就没了娘亲,自然没有人教。再说难道今日夫君不用茶,妾身便活活渴死再这里。”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顿时目瞪口呆,想太后是何等的身份,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居然如此出言顶撞。

“你——”太后气的浑身颤抖,转头对封凰道:“马上给哀家休了这个女人。”

封凰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复杂,“皇奶奶,折烟不懂规矩,会青州之后,我定会让母亲好生调教,您便饶过她这次罢。”

虞折烟抬起那双清若秋水,灿若朗星的眸子,“世子,连你也觉得妾身有错吗?若你这又那种男尊女卑的想法,今日我虞折烟便在这里休夫。自小我便被礼仪束缚着,倘若我出去立一番事业,定会强过你们这些王子皇孙百倍。”

第二十八章 得罪花如纱

太后怒道:“混账,来人——”

她的话尚未说完,封凰便跪在了地上,“皇奶奶——”

封凰黑白分明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阴暗不定的光影,他如同一堵厚重的墙,替虞折烟挡去了所有的灾祸。

太后渐渐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如此,只得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对虞折烟怒道:“还不快给哀家滚到外面跪着,哀家不想再瞧见你一眼。”

虞折烟俯身行了个礼,便跟着宫女去殿外跪着去了。

待她出去后,太后强行压制住怒气:“这便是你一心想娶的女人,瞧瞧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爹就是——”

封凰眨了眨眼睛,笑道:“皇奶奶,倘若我娶了哪个侯门千金,皇上会对我们更会对我们更加忌惮了。”

太后良久沉默,神情开始有了一丝的怨恨,“我所有孙儿之中只有你是最出色的,可偏生又无法继承大统。”

封凰从寿康宫里出来,然后在院子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见了虞折烟,

海棠树下,她就跪在那里,裙摆旖旎铺开,漆黑的发被微风慢慢的吹起。花瓣落在她的裙裾和发髻上,恍若天人下凡一般。

封凰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容,这让跪下请安的宫女们顿时脸色绯红。

他走到她的身边,却见她正跪在那里,手里还捏着一根木棍,正聚精会神的捅着蚂蚁窝。

她似乎听到了声音,一扭头见是他,顿时舒展眉眼,笑的如同最娇艳的花朵,“封凰。”

————

虞折烟原是茶点房里的,因为被封凰要去侍奉顿时成了国公府内的红人,连那些上房里的一等丫鬟都来巴巴的套近乎,来寻问封凰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脱身,管事的忙让那她去冬琅房间里送糕点。

谁知她在长亭里,却正巧撞上了花如纱。

虞折烟敏锐的感觉到现在还不能招惹这个女人,却不料她刚想转身,便听见了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呦,这便就是咱们少爷看上的烟儿吧,我瞧瞧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粉面玉琢的女人走来,难怪是青楼出身,便是步履间亦带着媚态,那一笑几乎能将人的魂勾去。

虞折烟那日晚上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这样仔细看来,她果然与自己长得有半分的相似。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惶恐,“奴婢蠢笨,少爷怎么能看上奴婢呢。”

那花如纱瞧见她的脸顿时也是面色为之一变:“你果然跟我长得很像,可你这张脸我看着就厌烦。”

虞折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只怕顾玠恼了自己的事情府邸的人都传遍了,如今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想过放过自己。

“你知道的,我是哪里出来的。”她咬着牙在虞折烟的耳边低喃,“我今日便让你知道青楼那些姑娘是如何受罚的。”

虞折烟抬起头,眉头隐隐的跳动,却听她身后的丫鬟说,“姨奶奶,少爷知道了怕是会恼了您的。”

这话更加的刺激的花如纱,她脸色阴沉,“来人,给我趴了这烟儿的衣服。”

第二十九章 见死不救

虞折烟勃然变色,“国公府里也是也规矩的,奴才并未做错任何事情,您怎能如此不分青红在白。”

“这便就是原因。”花如纱从她手中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来,然后慢慢的捏碎,“这东西很难吃,本夫人不喜欢。”

她眼底弥漫着一种杀机,然后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们领命,一下子将她压跪在冰冷的地上。

然后有人将她的衣衫扯开,不过片刻,竟露出了里面的肚兜。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在一旁的小厮们都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

挣扎间虞折烟手里的食篮掉在了地上,各种糕点落在泥土里,然后被踩的稀碎。

花如纱看着她胸口处细腻白皙的皮肤,脸上露出了几分妒意,她从头上拔出一枝钗子来,锋利的钗尖慢慢的对准了她的胸口。

她叹了口气,“本夫人便赏你个字罢。”

虞折烟睁大眼睛,知道此时不得不低头,“夫人便饶了奴婢这次罢,奴婢知道错了。”

可那花如纱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虞折烟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的刺痛。她厉声的呼喊起来,一旁的丫鬟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接着那钗子在她的肌肤上不断的游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大喇喇的过来了一群人。

冬琅走在最前面,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赶来的,脸色铁青一片,“闹什么。”

花如纱见她来了,那张妖艳的小脸上有了一丝的惶恐,“这该死的奴婢出言顶撞妾身,妾身教训教训她。”

虞折烟见他来了,心底不由得重重的松了口气。她的唇角勾勒出一丝的得意,看来自己的苦没有白受,看来这花如纱要栽了。

冬琅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了虞折烟,“不过是个奴婢,只管叫管家去教训,也值得你这样亲自动手。”

虞折烟听到这话顿时心内冰冷一片,她未曾想到他竟是如此的狠心,明明昨日还对自己百般痴情,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她揉捏。

此话一出,花如纱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走过去一下子搂住他的胳膊,然后在他的脸亲了一下,“冬琅,你待妾身可真好。”

花如纱前些时日病了,在养病的期间那些丫鬟们不敢将虞折烟的事情说与她听,她昨日才听闻了此时,又听闻她竟拒绝了冬琅。

她如今在国公府里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亦是害怕哪一日冬琅弃了她,她可不想再回去那青楼,去服侍那些肮脏的公子哥们。

如今她为难这女人冬琅并不怪罪她,显然这女人远远没有自己在冬琅心中重要。

冬琅扫了她一眼,“本少爷一会要去东宫给姐姐请安,我看天气阴沉,一会只怕要下雨,你仔细淋雨,免得病症有严重了。”

虞折烟见他欲要转身离开,急道:“少爷救救奴婢——”

冬琅转过身,唇角带着一丝乖张的戾气,“凭你也配来向本少爷求情?”

第三十章 被折磨

天已经黑了,府邸里打出挂着的大红灯笼被人逐次的点燃着,照亮黑漆漆的亭台楼阁,也照亮了花园里各色的花。

此时天上几个闷雷之后,竟下起了瓢泼一样的大雨来,只恨不得将天地间的万物都淹没一般。

虞折烟跪在地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渐渐的明亮起来,一个闪电劈过,她眼底露出了瘆人的恨意。

看守她的小厮受不住这么大的雨,跺了跺脚,“花夫人说了,未到子时不许起来,我一会回来,但凡你跑了,看我不掀了你的皮。”

雨水将虞折烟淋得狼狈,漆黑的长发如同水藻一样粘在皮肤上。

那小厮冷哼一声,便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中。

长廊底下,封凰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那隐匿在国公府里的黑衣人从黑暗中出来。

“世子,您要不要去管管。”

封凰将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廊下,然后喃喃道:“这丫头太过锋芒毕露,如今长长记性也好。”

那黑衣人又道:“那顾玠如此喜欢她,今日又为何不管她?”

封凰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冬琅这人向来高傲,哪里能被一个女子耍弄。”

风雨凄凄中,那女人孱弱的如同一枝拂柳,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般。那黑衣人知道自己的主子,真的不想插手这件事。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清丽的身影慢慢的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她们手里的灯笼在雨中摇曳。

虞折烟浑身已经麻木,连胸口上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也感受不到了。

忽然她感觉头上的雨水停止了,她抬起头,却见瑾儿和瑜儿正满脸泪痕的站在一旁,她们手里拿着雨伞,正替她遮挡着冰冷的雨水。

“二小姐,你没事吧。”瑜儿带着哭腔,“这花如纱也太过分了。”

虞折烟眸子里散发着戾气,她抬起头,怒道:“你们两个来做什么,难道不怕身份暴露吗,我如今只是个如同草芥的丫鬟,哪里轮得着你们关心。”

两个丫鬟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她们大小便跟着二小姐,却从未见到过她如此的模样。

“滚。”虞折烟一下子将头顶上的伞拨开,冰冷的雨水再次浇灌过来。

那两个丫头见状眼中泪水滚滚而落,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然而不过片刻,她似乎感觉又一把伞遮挡在了她的头顶上,她抬起眼,竟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灯笼下的女人面容白皙,头上梳着连个简单的发髻,钗环首饰也是极为简单朴素的。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看起来也是府邸里的哪个主子。

那女人浅淡一笑,“你可愿意来我的院子里侍奉?”

东宫,外面下起了瓢泼一样的大雨,冬琅喝着茶,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太子妃穿了件水蓝色荷花镶边的裙子,坐在主位上,仿佛一朵幽静的莲花。她知道弟弟向来坐不住,“冬琅,好不容易进宫陪陪姐姐,怎么这么着急回去,难道是府邸里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你的脚?”

冬琅满脸的狂躁,“哪里有什么事情。”

“我明日便给爹娘写信,赶紧给你再寻一门亲事,好让你收收心。”太子妃嗔道,又亲手递了杯滚烫的茶来,很是亲昵的样子。

此时正巧有宫女过来送糕点,然后那宫女微笑着冲冬琅福了福身。他扫了那宫女一眼,只见她腰身纤细,楚楚动人,眉眼间竟像极了那个人。

太子妃见他一直盯着那宫女瞧含笑道:“这丫头便赏你了,以后留做侍婢也成,做了妾室也成。”

那丫头顿时脸颊绯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谢娘娘。”

冬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姐姐,你为何要这般的害我,倘若父亲知道了又要骂我不学无术,只怕又得把我绑起来打了。”

太子妃听着,冷笑一声道:“这样漂亮的丫头只怕太子早就瞧上了,今日你若不要,来日后悔也迟了。”

冬琅不想在理会太子的那些私事,只是满心思都是虞折烟的影子,不由得心内别扭,忙问道:“宫里有没有上好的金疮药,赏我一些罢。”

太子妃忙命人拿了些过来,然后问道:“怎么,父亲赏你的那些鞭子还没好吗?”

冬琅点了点头,然后让宫女们拿来蓑衣,不顾太子妃的劝诫,冒着大雨出了宫。

等他走后,太子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琴瑟,今日我原本想给你一条生路的,看来是你命不好。”

那丫头哆哆嗦嗦的磕着头,“娘娘,奴婢对太子绝无非分之想,您便饶了奴婢罢。”

太子妃那张极美的脸上满是恨意,“昨日太子殿下说你的这双眼睛很美,本宫今日便剜下来仔细瞧瞧。”

冬琅回到国公府已经过了戊时,刘管家正命小厮门搬运着瓜果,见他回府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他踩着马镫下来,身上的斗篷已经湿透了,不断的流淌着水。

“二少爷,您怎么才回来,老爷今日还因为湖水被填的事寻你呢。”

冬琅皱了皱眉,问道:“烟儿如何了,可找大夫瞧过了?”

刘管家倒是愣了一下,“花夫人罚他跪着呢,只怕现在还没有到时辰呢。”

冬琅一听,忙往花园里跑去,穿过长廊,只见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泥水里,早就辨不出模样来了。

第三十一章 接近太子

冬琅赶忙扔下手里的伞,急忙跑过去将地上那瘦弱的身影抱起。借着微弱的光芒,依稀能看见她惨白的脸。

他双手颤抖的在她小巧的鼻尖试探了一下,感觉她的呼吸十分的微弱,倒想随时都能断了一般。

冬琅急声吩咐身后的刘管家,“还不快去找大夫。”

他说完便抱起虞折烟往自己的院子里跑,身后的刘管家跟不上他的脚步,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

等他抱着虞折烟到了自己的屋子,却见宝潇儿正在那里绣着花,见少爷抱着一个泥人回来,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去请大夫。”冬琅抱着她便往室内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宝潇儿赶紧让人去小厮去请大夫,然后拿了一套自己的干净的衣衫进去。

可她一见到屋内的情形,顿时犹如夏日惊雷一样,炸在她的而耳边,“少爷,这可使不得啊,以后烟儿姑娘可要如何嫁人?”

只见雪茜琼纱下,那烟儿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去了。满是泥污的青丝悉数被披散下来,可依旧遮挡不住那满室的春光。

那玲珑的身段,雪白的肌肤,以及少女妙曼的身躯,皆暴露在空气中。

然而更令她诧异的是,这烟儿的胸口上竟有一个血淋淋一个字,依稀能辨认出来,正是‘奸’字。

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却在隐隐看见被划开的肌肤,十分的狰狞可怖。

花如纱为难她的事情府邸里已经传遍了,没想到那女人竟如此狠心,看来果然是青楼出身的,毫无怜悯之心。

冬琅骤然抬头,正对上她震惊的眼眸,“把衣衫给我,你先出去准备热水来。”

待宝潇儿领命下去,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肩膀上,那里面满是懊悔,他怎么就狠心不救她,他不过是生她的气罢了。

待他换好衣衫,大夫很快就来了。

满脸胡子的老头把完脉之后,赶忙开了几副药出来,只说性命无碍,只熬过一晚上便好了。

冬琅忙命人按照方子将药熬了出来,然后又亲自侍奉她喝下,然后又是亲手替她包扎好胸口上的伤。

满屋子的奴仆从未见过自己的少爷如此担忧一个女人,皆是满脸的震惊。

躺在床上的虞折烟竟呼起冷来了,冬琅干净让丫头们去找汤婆子等物件来。

现在正值夏日,这些东西早被藏起来了,如今猛然去找,众人顿时翻箱倒柜的,忙作一团。

可到了下半夜虞折烟竟又浑身冰冷了起来,冬琅见她紧闭双眼,瘦小的身体不断的冷的哆嗦,那些汤婆子根本就不管用了。

他坐在床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可她那双小手,竟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死死的缠住他。

冬琅见她的身子大半都暴露出来,赶忙先将她从新塞回被子里,却不料她扯得力气太大,两个人竟双双跌倒在被褥里。

她身上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就那样萦绕在他的鼻翼间,带着无尽的诱惑。

他陡然间吻住了她的唇瓣,然后他眸光一紧,手臂一松,就势将她压在柔软的锦褥里。辗转间的唇齿相依,他只觉得她樱唇的柔软芬芳永远吮吸不够一样。

闻着她身上的馥郁的香气,只刹那,便将人醉过去。

冬琅的手伸向她早已凌乱的衣衫,眸底却有着最温暖的笑意,“烟儿,本少爷会娶你,你可答应?”

她依旧紧闭双眼,嘴唇翕动,将好像是在呢喃着什么。

他附耳过去,他的脸上满是笑意,心也跳的很快,可就在他听清她嘴里的那些话的时候,眼底的笑意消散,散的那么快,心更像是被狠狠的撕扯着一样。

“封凰——”

这一次他彻底听清楚了。

冬琅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人称赞的南安王世子,他们年纪相当,自然成了朝中人相互比较的对象,那时候他刚读四书五经,便听闻他已经是出口成章,人人称赞的天朝第一人。

他风华绝代,人品相貌亦是极好的,自然远远胜过了他这个只会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冬琅放开了她冰冷的身体,然后看着躺在被褥中的她,“那日你说喜欢我果然是谎话,本少爷什么样的女人不曾见过,这点心思你如何能瞒住我,你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说完便穿好衣衫,脚步踉跄的出了屋子。

宝潇儿正在守夜,听了这声音,赶忙过来,“少爷,外面湿气重,你怎么穿这样单薄就出来了?”

冬琅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去找人将她送回去,今晚之时莫要跟旁人提及。”

虞折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她睁开眼,便看见青荷正坐在她身边打着瞌睡,屋内并未开窗,她热的鼻尖上一层的细汗。

待她坐起身来,青荷才听见声音悠悠转醒,“你醒了,我马上去找大夫。”

虞折烟只感觉头昏脑涨,胸口亦是撕扯一般的疼痛,“我没事。”

她只记得自己跪在雨中,竟连自己是如何回来的都记不得了。

青荷听她这样说,只得做了回来,然后拿着手帕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世子妃赏你了些药,我帮你敷上。”

虞折烟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便伸手接了过来,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浑身一阵暖意。

这药瓶她原是见过的,那时候舅舅偶然得了一瓶,亦是百般珍藏,只说这是贡品,此药药效极好,只有那些皇亲贵胄才能用。

她又闻着那瓶子上有淡淡的檀香竟是封凰身上的味道,想必他也是戴在身上许久了。

青荷见她对着药瓶子不断的傻笑,不由得调笑了她一番,然后将她的衣衫扯下来,替她往伤口上擦药。

虞折烟的脑袋里竟忽然闪现出一幕,顾玠那厮正解着她衣领上的盘扣,一颗,两颗——

然后是肚兜——

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急声问道:“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那些小厮们将你抬回来的,说你在花园里昏了过去。”青荷抹完药之后,又将她的衣衫给拢好,“我一会要去家庙一趟,你好好歇着罢,茶点房里的管事的已经传过话来了,说你今日不必去了。”

虞折烟的脑袋里只听见了家庙二字,“好姐姐,你带我一同去罢。”

“我不过是去送些香和贡品过去,又不是去逛庙会,你还是在家里好好歇息罢?”

虞折烟笑着说,“无事的,我散散心或许病能好的快些,姐姐便带上我罢。”

青荷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听她这样央求,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好罢,你便多穿些衣服。”

————

虞折烟坐在马车里,伴随着车轱辘声,她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后经出了城。

路上竟闻得阵阵鸟叫之声,和风吹枝桠的声音,虞折烟心底的戾气竟渐渐的淡了许多。

青荷见她胸口衣衫下厚厚的纱布,叹了口气,“花夫人向来恃宠而骄,你倒不是第一个被她刺字的人了。”

虞折烟将手伸到了窗外,温暖的阳光落在了她白皙的手心上,“还有谁?”

“少夫人。”青荷叹了口气,“不过这件事被老爷知晓了,狠狠的责罚了她。”

听到这话,虞折烟竟觉得脸窗外的阳光都是那么的冰凉了。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家庙,青荷和里面管事的嬷嬷正清点着货品。

她趁着众人不备,赶忙往后院走去。

她四处转悠了许久,便看见各个房间都落了锁,根本找不到沃儿的身影,她心内升起了无数个不好的念头,难道她真的死了不成。

虞折烟正在慌乱间,却看见一个丫头端着香烛过来,她赶紧上前询问,“姐姐,有个叫沃儿的丫头在哪里?”

那丫头思索了一会,指了指最阴暗的一个屋子,“就是那里。”

虞折烟都没有道谢,只奔着那房间而去。

她推开房门,只见黑沉沉的屋子里,因为长年累月的照不到阳光而有些发霉的味道。

“谁?”破旧的草席上隐隐传来了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劳烦赏我口水喝罢。”

虞折烟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心内一紧,忙走过去,“沃儿,你怎会如此?”

破席子上的女人听到她的声音不断的颤抖起来,伸出骷髅一样的手爪,在空中比划着,“你是二小姐,是二小姐。”

虞折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告诉我,和我姐姐在一起的人是谁?”

沃儿那双凸起的眼珠子露出恐惧的表情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是——好像是太子殿下。”

虞折烟倏忽之间睁大了眼睛,“什么。”

“我也不不能确定,但是太子几次三番的纠缠大小姐也是事实。”沃儿眼睛里满是惊恐,“那天大小姐刚睡下,便闯进来一个男人上来就撕扯大小姐的衣服。”

虞折烟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是大小姐的呼喊声将我吸引过来的,待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大小姐将簪子插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我就被人打晕过去。”

虞折烟死死的拽着她的手,指甲几乎嵌入道她的肉里,“难道你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没有,我醒了便被老夫人绑了起来,然后将我扔在了这里,不过您只要看看太子的后背上有没有被钗子刺伤的痕迹,便能确定是不是他。”

待虞折烟从后院里出来,青荷正四处寻她,只见她脸色惨白,赶忙将她扶住,“我说你身体受不住的,宽跟我回去罢,晚上太子和太子妃来府里,老爷从外面找来了舞姬,说不定咱们还能一饱眼福呢。”

虞折烟猛地抬起头,“什么?太子过来?”

国公府内,太子喝着丫鬟们送上来的酒,有些兴致勃勃的说,“听闻今日又歌舞助兴,还不快请上来。”

冬琅坐在下首,只心里暗骂太子只贪图享受。

荣国公拍了拍手,顿时祝颂之乐奏起,只闻一股芬芳,竟徐徐上来两行梳着飞天发髻的舞女。

花园里烟火燃放,将整个戏台照得犹如白昼一般,在这白昼一样的光华中。

只见光华中,有一个蒙面的女子恍若天女下凡一样徐徐而落,玲珑的身段,即便只有露出了一双眼睛,亦能让人见之忘俗。

戏台上,那女子的水袖缓缓的舞动,如同最美的霞光一样飘渺。

乐声起,婉转低幽,随着几道白烟,那女子的脚下竟徐徐的开出一朵白莲来。

隔着很远,仅从那娉婷的身姿,冬琅和封凰便认出了那个女子是谁。

除了丝竹之乐,四周很静,在摒息看着。

那美人终姗姗地露出白藕一样的手臂,犹如莲花仙子一样慢慢的向着太子的方向走来,而她的手里却端着一杯佳酿。

此时众人脸上各异,而太子身边的太子妃却早已变了脸色。。

太子此时早已忘了身边的太子妃,伸手便将那舞女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就着她的手,慢慢的喝下了那杯酒。

“好。”太子顿时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将女子脸上的面纱给扯了下来。

那美人,梨涡透出红荤,如芍药拢烟,朱唇似笑非颦,恰荚蓉映月,风韵天琢,正是虞折烟。

“你可愿意侍奉本太子。”他的手像虞折烟的脸颊上伸去。

“不行。”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第三十二章 浴室三暧昧

虞折烟听到这话,瞳孔紧缩了一下,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冬琅正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无尽的伤痛。

席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皆在地上窃窃私语起来。都知道冬琅被宠的无法无天,没想到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太子。

“她为何不行?”太子面露怒...

《子非良媒》第三十二章 浴室暧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