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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哉大唐驸马》


第零零一章:令武获赠定唐刀

贞观五年,大唐王朝灭突厥已经一年,天下承平,唐皇李世民励精图治、休养生息,大唐天下呈现出生机勃勃之景象。

三月初四!午后!

一辆马车在一队禁卫的护卫下,从皇城永兴坊缓缓驶向皇宫。

车内!

坐着一名一名黑衣少年,他黑发披散,英俊脸庞犹如精心雕琢的玉器,一双深邃眼眸,就像灵气十足的夜空,散发刀锋一般凌厉。

他叫令武,是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的次子。

他年方十三岁,但他的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四百年多后的灵魂,名字也叫柴令武。

柴令武觉得自己一直很倒霉!自从离开孤儿院后,他就一直很倒霉至今!

先是被领养他的“父母”送进南美杀手训练营,这好不容易“熬死了”四万多名来自全球的各地的孩子,并成功的干掉训练总部的“老大”。

原以为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谁想到回国时,自己乘坐的音波飞机居然坠毁了。

然后脑袋一晕眼前一黑,就穿到唐朝来了。

穿了也就穿了吧,反正对他来说到哪儿都一样。

时至今日,已在唐朝生活了大半年了。

他对于未来倒没什么好担忧的,只要以后不作死的参与到谋反案,这辈子安全能够安稳的活下去。

不过,眼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即将到来的面圣这一关!

柴令武只是一个小小孩童,原本不具备面圣的资格,但昨天他救了长乐公主一命,所以现在奉诏入宫晋见。

昨天,李世民率领文武重臣及官宦子弟到渭水边去踏青,当大人们在吟诗喝酒时,晚辈们则是在草地上放纸鸢。

由于小孩子太多,侍卫们看顾不过来,从而导致长乐公主掉进了渭水,人虽救了上来,可是陷入假死状态的长乐公主却被御医宣判成了‘断气’。

最后,还是柴令武用人工呼吸把长乐公主救活了过来。

人工呼吸在21世纪是习以为常的急救手段,可唐朝人却受不了那种手段。

在这些古代人看来,柴令武把长乐仅翻过来调过去的拍拍打打,简直像极了猥亵流的淫贼。更何况,他在按压胸腔的同时,还用嘴巴凑到人家嘴上亲吻……

这简直是不可饶恕。

好在李世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柴令武这才逃过了一劫。

但是,对于今天的面圣,柴令武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一个杀兄弑弟、逼迫父亲退位的人,又怎么会是善男信女呢?

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自己的‘舅舅’绝对做得出来。

……

半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皇宫。

下车之后,在禁卫的带领下,从侧门进入了皇宫大内。

呈现在柴令武眼前的——正是以太极宫为中心的宫殿群。

这个代表着大唐权力中枢的禁地气势雄浑,每一块建筑的城砖、每一方铺地的青石似乎都蕴含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权力的压抑。

柴令武不时仰望屋宇飞檐,一重又一重朱红的大门,一座又一座雄壮的大殿,一阶又一阶精致的白石台基,处处彰显着王者霸气。

直到一座名叫甘露殿的宫殿,禁卫这才止步不前。

在甘露殿门前,一个身穿黑甲盔顶红缨的帅气将军如若标枪一般,巍然不动。

接柴令武来此的队正快步走到殿门前,对那帅气将军行礼道:“将军,柴公子已经带到,烦请通禀。”

那将军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淡淡扫视了柴令武一眼,道:“圣上早有口谕,人到即刻进殿,毋须通禀。人交给我吧,你去换防值守。”

“诺!”

那队正应允一声,将柴令武交给黑盔将军,带领手下兵士自去换防不提。

黑盔将军面无表情道:“柴公子,圣上等候多时,请进。”

“多谢!”柴令武踏步而入。

大殿宽敞高阔,装饰很是简洁朴素,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靠墙是一圈书架,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

柴令武进来的时候,发现书房中有李世民一人。

李世民身穿明黄龙袍,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飘散在肩头,古铜色的脸膛,长眉入鬓,俊朗的容颜古井不波,一双黑亮的眼睛慑人心魄,望之令人胆寒。不过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的李世民的气势,绝代的霸气,睥睨天下的雄姿,令他看起来如俯视众生的魔神一般。

“拜见舅舅。”柴令武深深一礼!

“坐!”李世民指着对面的位子,微微一笑道。

“谢舅舅!”柴令武来到他身旁坐下,

李世民见柴令武并没有因为莫名邀请而露出任何警惕之色,一股无所谓的有恃无恐的神态,也暗自赞叹。

沉默半晌,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文案,带着一丝欣赏的目光,开口道:“小家伙,你不错,除了这几个老家伙,这些年来,已经没有多少人敢这么盯着我看了。”

柴令武无所谓的说道:“您先是舅父,之后才是皇帝!做外甥拜见自己的舅舅,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世民微一错愕,接着哈哈一笑,打趣道:“很多人让我治你死罪,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李世民玩味的打量着一脸平静的柴令武。

“如果说救人也违法,那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柴令武平静以对,丝毫不见慌张。

李世民双目爆起精光,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后,叹道:“你真的变了很多,无论外貌、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

柴令武笑而不答。

换了一个灵魂能不变吗?

“昨天多亏你了,舅舅必须感谢你!”李世民顿了一顿,道:“要什么赏赐,你尽管开口。”

柴令武道:“我要战刀一把!”

一般情况下,柴令武应该说不要赏赐,救人乃是做人本分。但这样一来,李世民就等于欠下人情,以后必须得还回去。

柴令武没有让李世民为难,而是顺势要下赏赐,从而把解救长乐公主之事揭过。

李世民对于柴令武的识时务相当赞赏,稍一沉思,便笑问:“许多将门子弟都弃武从文了,难道你打算从军?”

柴令武道:“大唐王朝不是笔杆子写出来的,突厥不是被文人写死的,薛延陀等异族也不是被文人的锦绣文章臣服。如果我们这一辈都弃武从文了,以后谁来带兵打仗?谁来保家卫国?谁来开疆扩土?”

“说得好!”李世民大笑道:“文武各有其妙,但真正的人才,走的是圆满之道,文武兼修,方为王道。”

柴令武点头道:“舅舅上马能带领百万雄师荡平各路诸侯,下马能治理一国!所以,我一直视舅舅为学习的楷模。”

李世民龙颜大悦,道:“既然你有此志,舅舅我就赐你上古名刀一柄!”

“上古名刀?”柴令武立马来了兴致。

“大夏龙雀!”李世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柴令武怦然心动!

十大名刀之一啊!

李世民笑了一笑,拍手让人取来大夏龙雀刀。

柴令武接过大夏龙雀,刀鞘古朴典雅,曲线完美,显烙印岁月的痕迹。

仓啷一声,柴令武拔刀出鞘,一抹森然幽幽的光华就如同一波深邃的秋水霎时间笼罩整个宫殿,寒光四溢。

刀刃森寒,泛着青幽幽的光泽,给人一种冷酷杀戮感;刀刃长两尺七八,刀尖尤其尖锐,比一般的刀尤要长出两指;但刀身比一般的刀却又宽了些;刀身上有着点点水珠,像是苍穹宇宙的星辰都在刀身上聚集;这样看应该有无数的凹坑,但随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一片光滑!

这是一把毫无瑕疵,让人一看就发自内心喜爱的刀。

这把刀给人的感觉是一件艺术品,而绝不是杀人利器。

美轮美奂!

整把刀的造型曲线流畅,异常优雅高贵!

“好刀!”柴令武大喜过望,对于这种神刃,他根本没办法拒绝。一掂量分量,大是心花怒放,如此的份量,当真是得心应手之极啊!

“确实是好刀!”李世民笑道:“当年我持之纵横天下,如今此宝刀在我手中不过是一件装饰品,今天便赠予你!希望你不辱名刀威名。”

“不会,一定不会!”柴令武对这把刀非常钟爱,不住的在手中把玩。

他仔细感受了一遍,道:“此刀,简直是步战之王。”

“何以见得?”李世民非常惊讶!

柴令武道:“刀重三十斤,长三尺八,柄长半尺,兼具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

“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且结构优良,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实用价值极高,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

李世民神色千变万化,但一双眼睛却逐渐明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笑道:“你一眼即可看出此刀之奥秘,很不错!回去好生努力。”

柴令武深深作揖道:“不会令舅舅失望的。”

他见到李世民还有公务处理,便告辞离去。

柴令武走后,他的一个动作令李世民大吃一惊。

却是柴令武出门之后,将大夏龙雀在掌心灵活的转动几圈,然后轻轻一抛,单手接住,如若草芥。

大夏龙雀重达三十斤,对于大人来说这一套动作,原不足为道,可这动作却是柴令武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耍出来的,这让李世民如何不惊。

李世民自己也是一个一骑当千的猛将,且正当壮年,一只手能有六百斤力道,但那是从小习武,而且有着特殊药材培养所致。

而普通壮年的双臂也就一两百斤力道,可他们根本不能如耍草芥一般的玩三十斤重物。单从力道上说,柴令武已经不下一位三流武将了。可是据李世民所知,柴令武绝对没有习武,最多也就骑骑马练练剑而已。由此可知,柴令武天生就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学武好料子。

得此结论,李世民大是兴奋。

官宦子弟大多数成长于安定后的环境,骨子里缺少长辈金戈铁马的热血和冲劲。

作为一个马上打江山的帝王,他太明白武将的重要了,可天下承平,武门子弟多半弃武从文,这种重文轻武的发展兆头让李世民很不安。

如今见到柴令武天生神力,李世民大感惊喜。

第零零二章:英雄驸马黑历史

柴令武回到霍国公府,便在客厅见到了‘父亲’——柴绍。

说来,柴令武对当爹又当妈的‘父亲’印象很不错。柴绍具有人中龙凤之姿,即使步入了中年,眉宇间依然富有雄姿英发的儒将气度。

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平日虽然多重礼仪,但毕竟是沾染无数鲜血的统帅,骨子里非常厌恶繁文缛节。在家里时,对两个儿子也多加放纵。

此时柴绍第一眼就见到柴令武手中的大夏龙雀,不禁神色微变道:“定唐刀?”

“这是大夏龙雀,不是定唐刀。”

“大夏龙雀亦是定唐刀!”

柴绍解释道:“圣上当年在虎牢关平定窦建德,从而鼎定天下,太上皇当时赏无可赏,便将大夏龙雀命名为‘定唐刀’,并赐予圣上。想不到圣上今日竟然把定唐刀转赠于你了。”

柴令武便把进宫一事,告诉了柴绍。

柴绍沉吟了半响,对着柴令武问道:“定唐刀是上古神刃不假,但是你可知道它现在的价值是什么吗?”

“在本朝,‘定唐’刀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范畴。”

“正是如此!”柴绍略露担忧之色,道:“圣上如此荣宠待你,便在我们这些老臣中都不多见,更何况是你们年轻一辈。”

“圣上如此重赏,说明长乐公主在他心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话虽如此,可别人就不这么想了。”

“父亲担心孩儿遭人妒忌?”柴令武终于领会了柴绍的意思。

“为父身为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而你大哥受封为中郎将一职,在华州掌折冲府兵事大权,所以,我柴氏一门在朝中隐隐遭人嫉妒。”

柴绍深深的看了柴令武一眼,接着说道:“如果自己行得正走得端,遭人妒忌也无所谓。为父担心二郎年轻气盛,被人利用去做一些蠢事。”

“父亲指的是舅舅家的表弟们吧!”柴令武秒懂。

“呃?”柴绍反而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儿子近来变化,便释然道:“皇家之间的争斗以前有,以后也会有!如果有人拉拢,你将如何自我定位?”

柴绍当过隋朝元德太子的千牛备身,又目睹‘玄武门之变’,所以对于皇储之争看得异常通透。

老大柴哲威老成稳重,深得中庸的处世之道,柴绍一点不担心。

可老二柴令武年纪还小,又不定性,一旦涉入皇储之争这种大风暴,势必会给全家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

“那些家伙还小,父亲未免杞人忧天了吧?”

“杞人忧天?”柴绍呵呵一笑,道:“在宫里长大的人,又有哪个是善茬?就算他们还小,可他们的老师、近侍却不小!”

柴令武见柴绍有考较之心,便认真的说道:“虽说太子早定,但舅舅正当壮年,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在这漫长的时间中,谁也无法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孩儿只须效忠舅舅足矣!”

“至于那一个个深不可测、前途未卜的表弟们,孩子避而远之、敬而远之即可!”

柴绍对于柴令武的回答也很满意,捻须轻笑:“二郎有此见地,倒是为父多虑了。”

柴令武笑而不言!

毫无疑问,柴绍的担忧是正确的。

历史上的柴令武正是加入李泰的队伍,所以遭到李治的冷遇,最后他还参与到高阳公主谋反案,结果自杀死去后,尸体仍然被砍。

但自从半年前借尸还魂后,柴令武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

“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柴绍看眼神忽然猥琐了起来。

“啥事?”柴令武大生不妙之感。

柴绍乐滋滋的说道:“圣上早朝时,将长乐公主许配于你了,待你束冠以后完婚!”

“呃?这都什么事儿啊?”柴令武有些傻眼了。

他有着现代人的思维:先接触相处了,然后再谈婚论嫁。

可现在,却因自己救了长乐公主的缘故,李世民与柴绍就合计着说定了两人的婚事,这实在太草率了。

柴绍瞪圆了眼睛道:“怎么了,你不满意啊!”

柴令武苦着脸道:“也不是不满意,只是意外而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人的婚约一般都是如此,更何况这一次又是皇上赐婚,柴令武再不懂事,也知道想让天子收回成命难如登天。

不过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就如现在的柴令武,他与长乐公主才见过一面,哪里来的感情?只不过长乐乃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贤公主,比起高阳公主优秀万万倍,能娶到这种媳妇自然先娶来再说。

“这还差不多!”柴绍满意一笑,乐不可支的说道:“圣上原本打算将长乐许给长孙冲,可经昨日一事,便许配你小子了。长乐品貌端庄、知书达礼…更难得的是长乐受到圣上、皇后百般宠爱,身上却全无娇蛮之气,总之,为父对这儿媳妇满意得很。”

“父亲!这个长乐公主到底有几岁了?”柴令武忽然想到昨天解救的小女娃,心里拔凉拔凉的……

“长乐出生于武德四年,今年十岁!”

“十岁?”柴令武目瞪口呆,浑身抽搐,满脸黑线!

他完全被长乐公主的年龄给打击得有些外焦里嫩。等到自己十五束发之时,长乐公主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小朋友而已。

十二岁的小朋友能嫁人吗?柴令武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却已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柴绍看着柴令武,忽然惊奇的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地这么难看?”

“没什么!”柴令武有气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心道:我的脸色为啥这么难看?你把一个十二岁的小朋友当我老婆,我没当场崩溃已经算是定力高超了。

“你别应付我!”柴绍的眼光何等毒辣,又岂能不知柴令武的小九九,他厉声道:“圣上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那就是圣旨!况且当时又有诸多朝臣在场为证,不管皇上当时的真实意图为何,此事都已成了定论!”

“所以你不满意也得满意。诸如反悔之类的话,无论是圣上还是为父,都是断无可能,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上一句。”

“知道了。”柴令武无精打彩地应了一声,看来,他这辈子,是注定要走养成路线了。

“还有。”柴绍接着向儿子说道:“你只要一成年,圣上就会任命你为朝廷命官,不过那都是领俸禄不理实事的虚职,走马上任之类的念头你想都别想。所以……”

“能否摘掉‘驸马’这个混吃等死的字号,能否翻身做主还得看你自己的能耐。”

“父亲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额。”柴绍脸色一变,额头上清晰地升起三道黑线。

柴令武见到柴绍大有晴转暴雨之势,紧接着说道:“孩儿也不想当一个吃软饭、没地位的男人!所以父亲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柴绍满意的点着头,道:“这才是我柴家好儿郎!果有担当,不负为父之所望。”

“平阳公主在世时,被吃得死死的。现在辞世这么多年都不敢续弦,你老哥子才是最没地位、没担当的男人!”柴令武心底不屑之极。

李家当年起兵反隋时,李渊让柴绍、平阳公主去晋阳会合。

柴绍对平阳昭公主说:“你的父亲将要起兵扫平乱世,我打算前去迎接他的义旗,一起离开不可行,我独自走后又害怕你有危险,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平阳昭公主说:“你应该赶紧离开,我是一个妇人,遇到危险容易躲藏起来,到那时自己会有办法的。”

于是柴绍丢下老婆跑路了。

柴绍跑路之后,平阳昭公主女扮男装白手起家,硬生生的拉起了十万大军,并立下了让柴绍仰望的功绩。

只是柴绍确实很有本事,这些年来,他为唐朝的建立和统一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并在覆灭突厥的战斗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柴令武虽然好奇柴绍这段黑历史的真实性,却也不敢询问,否则,柴绍非用那柄凶悍的方天画戟生生劈了他不可。

就在柴令武八卦柴绍的黑历史时,柴绍开口道:“我儿明日便去弘文馆就学。如何?”

“父亲都说让孩儿明日就学了,孩儿还能如何?”柴令武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知道弘文馆是一座典型的皇家大型图书馆,除了负责收藏书籍、校对图书、整理典籍等职能,还教授学生经史、儒学、书法、礼仪。它的招生对象是皇亲国戚、一品官、宰相和功臣的子弟,堪称是大唐最顶级的贵族学校。

他不是怕读书,而是不想饱受‘之乎者也’的荼毒!所以重生之后,一拖再拖。

只是事到临头,终究难逃一劫!

但愿,不会太过枯燥吧!

第零零三章:大唐太子李承乾

翌日,清晨!

柴绍亲自把患上‘失魂症’的柴令武送到坐落在门下省的弘文馆,介绍道:“弘文馆创办于武德四年,设馆主一人,总领馆务。”

“现任馆主乃是孔子第三十一世孙孔颖达,孔颖达熟读经传,达于词章,除了在在总领弘文馆,还是国子监祭酒。”

“孔先生学富五车,谈经论学无人能敌。但他有点不知变通,将圣人之言,视为无上真理。二郎可学他的文化知识,但决不能学他的为人处事。”

柴令武只听得一头黑线,心说:那你还让你儿子去饮鸩止渴。

他说道:“其实学问与用兵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的基本道理,孩儿还是懂得的。”

“战术战法不能一成不变,需要不断的加以创新改良才能长久沿用下去。直至战法淘汰为止。就拿李牧的战车阵、卫青的武钢车阵来说,若是用来对付现在的北方游牧民族,绝对会被射成刺猬!”

“所以说时代进步,战术也必须跟着进步,淘汰的东西就算曾经再高明、再辉煌,到了现在也是废纸一张。”

柴令武最终总结道:“同理,圣人之言符合春秋战国时期,不一定适用于现在。那些老顽固的学识天下无敌,可是不知变通的为人处事,于国无利,于己有害。”

柴绍兴奋得连胡子都抖了起来:“二郎有此见地!为父放心了。”

柴令武这番话,令柴绍这位大唐名将父怀大慰。

如果自己家的儿子变成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迂腐儒生,必然是柴绍所接受不了的事情。

“姑父、表哥!”

父子说话的时候,一道清脆无比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清脆的童声,清醇自然,犹如之音,涤荡人的心灵。

柴令武只看一眼,心底便涌起一股最纯真最纯洁的暖流。这个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可能是走累了的缘故,白白嫩嫩的肌肤娇晶莹如玉,一双乌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纯净清澈,几乎更漫画里的萝莉一样,大得令人不可思议。那细短的眼睫毛卷卷的,就象一个一捏就碎的瓷娃娃。

可爱到这个地步,柴令武相信除非这丫头未来是横着长的,不然将来一定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

少爷我要是能生出这样的女儿,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柴令武嫉妒死了。

呃,不对!

嫉妒的念头一起,他便意识到了错误!

只因,这个可爱的小萝莉不是别人,而是他未来老婆——长乐公主啊。

只是,柴令武怎么看都没有起了男女的心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管是什么人,看到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都不会禽兽到有那种心思。

看着相谈甚欢的公公、儿媳。

柴令武一想到两年后,这小萝莉就要与自己同床共枕,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郎,为父军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你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丽质。”柴绍看着儿子、儿媳,老怀宽慰,乐滋滋的离开了。

……

小萝莉珍珠玻璃一样的眼睛落在柴令武身上,甜甜的说话:“令武表哥!谢谢你救了丽质。”

柴令武拍拍刀鞘笑道:“舅舅把定唐刀赠送给我,已经表示感谢了。”

佩刀、佩剑在唐朝是一种时尚!

这个尚武精神,起源于公元626年渭水之盟。

当时大唐刚刚平定天下,实力还不足以与突厥对抗,李世民被迫向颉利、突利低头,送出了大唐国库里的金银签订了渭水之盟。

李世民从那时起,加紧了备战,每日命兵卒于皇宫操练。不论文武都可以佩戴刀剑。

不同的是绝大多数武将都会佩带实用的唐横刀,而文官佩带的无疑是号称百兵之君的剑。

柴令武重生后,外出时都会带着一柄青钢剑,不过现在则是换成了定唐刀!

而眼前的小萝莉,腰间也用一柄雕琢华美的短剑当饰物,可见,佩刀挂剑已经成为深入大唐王朝骨髓的一种风尚。

去往弘学堂的路上,小萝莉向柴令武系统的介绍了弘文馆目前的情况。

弘文馆是大唐最顶级的贵族学府,这里的藏书是别的地方万万比不上的,柴令武也明白这个时候的书籍的珍贵,所以这一点并不意外,二十多万策书籍,也足以见识李二圣上是何等的重视弘文馆。

至于师资力量,弘文馆也是非常雄厚的,集聚了海内大儒十数人,除了馆主孔颖达,还有虞世南、褚亮、姚思廉、蔡允恭、盖文达、苏勖等大名鼎鼎十八学士中的成员。

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有感自己政务上比不及历经磨练的李建成,便募集了最负盛名的名士,弄出了一个文学馆,并将十八名最厉害人的物称之为十八学士。

十八学士讨论的不是古今中外的文学典故,更不是舞文弄墨的风雅俗人。他们谈论的都是时局政治以及如何治理好天下地方的大学问。

李世民登基以后,十八学士都成为大唐政坛最耀眼的能员干吏。

而弘文馆主孔颖达,以及虞世南、褚亮、姚思廉、蔡允恭、盖文达、苏勖等人,都是十八学士中的成员。

所以,与其说弘文馆是教育机构,倒不如说是李世民的智囊团更合适。

这一点柴令武明白,小萝莉却不明白,她只是单纯的从教育方面去说道:“表哥,弘文馆的先生都是知名大儒,父皇都称他们为先生,所以你想学知识也很容易。但是你要是像以前那样混日子的话,很有可能被打。”

“因为每位先生都有戒尺一把,那戒尺是父皇所赠,专打我们这些人,连大哥也多次被当众责打,好几天都拿不动筷子。”

连太子都被打成这那样子,好彪悍的大儒。

柴令武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打还不是最厉害的惩罚。”小萝莉眨着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的盯着柴令武,道:“你猜最厉害的惩罚是什么?”

“最厉害的惩罚是什么?”现在小萝莉需要一个捧哏,柴令武脸上一派很有兴趣的样子。

小萝莉眼珠一转,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前不久,卢国公家的程处亮、魏国公家的房遗爱因为资质太差,过分顽劣,直接被孔先生退了回去。”

小萝莉头居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似乎感觉有失风度,在柴令武面前也有损自己的‘淑女形象’,于是轻轻咳嗽几声,很老成持重的说道:“你要是不用功,很有可能步他们的后尘……”

柴令武呵呵一笑:“明白了!”

原来还要驱逐的说道,哼哼,等老子哪天受够了这些老夫子,便来他个‘资质太差、过分顽劣’。

也许是接近上课时间,与两人同路的少年男女有十几个,这些人都向小萝莉打着招呼。

至于柴令武,一个个都仿佛看到瘟神一样的避之不及,看来之前的柴令武,那人缘、人品不是一般的差。

不过,柴令武性本洒脱,自然不会与这些小孩子一身见识。

两人穿过几道回廊,眼前是一个大院子,一道一人多高的围墙自西向东围住了整个院子。

院内种满了亭亭玉立翠竹,一阵风吹过院内竹叶唰唰作响,另有一雅致情调。

围墙正面开有一道圆形拱门,门上嵌有一石匾,上书“松风书院”四字。

“就是这里了!”小萝莉甜甜的说道:“表哥明日可别忘了。”

“一定不会!”柴令武身为杀手、刺客,绝对不是路痴,即便再难的迷宫,在难记的道路都挡不住他。

走进教室,小萝莉指出了柴令武的位子,并在第一排的一名小帅哥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身穿白袍的小帅哥丰神俊秀、贵气逼人,轮廓几乎跟李世民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

他是李世民长子、当今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的出色,历史有所公认。他尝代父断理国事,举世称善。

他正式踏入政治舞台的时间是贞观九年。

当时李渊病逝,居丧期间的李世民令太子监国,而李承乾“颇识大体”“颇能听断”,干得相当出色。六月己丑,朝臣恳请太宗上朝听政,唐太宗应允,不过“细务仍委太子”,之后唐太宗每每外出巡幸时,都是由太子留京监国。

只是李承乾运气并不是那么好,自从瘸了一腿之后,便是对生活自暴自弃,养成了乖张的性格。

本来以他在李二眼中的地位,自然会得以继承大唐的万里河山,只可惜因为腿疾,性格大变,心中猜忌太多,将心思都放在与李泰的争斗上,反倒让李世民对他失去了奢望。

不过目前的李承乾,腿脚尚且完好无损。

若是没有腿疾,李承乾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样的表现,任何人都无法断言。

第零零四章:未婚妻是什么?

铛!铛!

柴令武入座不久,嘹亮的钟声,回荡在弘文馆每一个角落。

学堂里的杂乱声消失不见,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正襟危坐了起来

看来那帮大儒把这些皇室、大臣子弟整的够呛,要不然这些纨绔也不会如此害怕了。

想想也对,这些海内知名大儒不仅有文化、有名望,还有炮制这些权贵子弟的权力,要是顶撞了大儒只能自讨苦吃。

所以,害怕也正常。

柴令武想通此节,就好奇的打量起古代学堂来!

学堂内大约有五十个位子,每个位子是一张案几,下铺一张跪坐的软垫。

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每张桌子宣纸一张,剩下的全部都是硬黄纸,这种纸表面光莹润泽,韧度好,透明性强,但表面一层明显涂了蜡,只要纸张一折叠,蜡就会脱落起皱,纸面也不再工整。

硬黄纸的质地比二十一世纪的冥纸好上一些,但尽管如此,也只有皇室及达官贵族用得起,而普通人家只能用硬脆如饼干、一折就断的竹纸!

至于宣纸,由于需要经过浸泡、灰掩、蒸煮、漂白、制浆、水捞、加胶、贴洪等十八道工序,历经一年方可制成,且产能极低。

故而宣纸极其名贵,寻常人家都不敢想。

即使是弘文馆这样的顶级学府,每天也能忍痛割爱的为每名学生提供宣纸一张而已。

由此可见,纸在目前是何等的珍贵。

“改天找些能工巧匠,看能不能把造纸术弄得出来。”柴令武默默的想着。

二十一世纪纸张泛滥成灾,国家都推崇无纸办公了,他不会闲得蛋疼的去造纸,不过,造纸的理论知识却是有的。

他看多了穿越小说!看多了以造纸发家致富的情节,难免会搜索一下造纸术的理论知识。

久而久之,各种理论知识稀里哗啦的储备起来了。

就在柴令武回顾着造纸环节之际,一名青衫老儒步入学堂,与柴令武猜测中的‘填鸭式教育’不同。

这名老儒并没有直接上课。

而是!

温故。

简而言之,就是让学生一一的提出自己之疑惑!

老儒一一解答。

从而加深学生对已学知识的印象。

李承乾首先提问。

他起身问道:“先生,圣人常说‘君子远庖厨’,可一些御厨却是男子,他们难道就不是君子了么?”

“不然!”儒士摇了摇头,他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定在柴令武身上,道:“柴令武,可否解太子殿下之惑?”

柴令武顿时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老儒对自己开炮。

其他人露出了看笑话的神态。

“嗯?”老儒见柴令武迟迟不答,一脸肃然的哼了声。

柴令武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拱手道:“学生对‘君子远庖厨’倒是有一番浅见,答得不好,还请先生恕罪。”

管他呢,先示敌于弱再说。

儒士道:“你且说说自己的见解,是否正解,老夫自有定断。”

“既如此,学生尽力一解。”

儒士微微颔首,示意柴令武继续。

柴令武道:“君子远庖厨’出自《梁惠王章句上》。原话是‘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此话意思是说: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只是后人断章取义,所以才有了‘君子与男子汉应该远离厨房’这种错误的解读。”

“所以,我们学习圣人经典,理应结合上下文去阅读理解。因为在一篇文章中,任何一个词、一句话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它总是在与别的词、句的互相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意思!一个字,一句话在不同的文章,不同的语境中,表露出来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众人顿时个个都如看怪物的看着柴令武,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学渣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因为古文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又没有固定翻译,所以同样的一句话,会繁衍出千万种理解。

而古人又喜欢断章取义的摘录圣人名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很多金句被曲解。

而柴令武的‘结合上下文阅读理解’之说让人眼前一亮,似乎比先生给他们解读文章之法更加贴切。

那儒士琢磨了片刻,道:“恩,不错,很好,坐下吧!”

等柴令武就坐后,他对李承乾道:“‘君子远庖厨’最先出自《礼记*玉藻》,汉代贾宜在《新书*礼篇》引述为‘故远庖厨,仁之至也。’”

“‘君子远庖厨’是被先贤作为仁慈的品德加以推崇提倡!这话的意思不过是让劝说不忍杀生的善良人们远离厨房罢了!并非是说君子就应该远离厨房。”

儒士继续道:“老夫也没少下过厨房,更未轻视过厨子!”

众学生顿时惊呆了。

李承乾结结巴巴的问道:“孔先生,您也下过厨?”

显然,此老便是弘文馆馆主孔颖达。

“战乱时期,谁没下过厨?”孔颖达说道:“厨艺是一个人生存最基本的技能,若是不会厨艺的你有朝一日露宿荒野,岂不是会生生饿死?所以,千万别小看厨艺!”

“在老夫看来,娇生惯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是耻辱的事情。”

柴令武看着孔颖达,有些愣神儿,自家老头子不是说孔颖达不知变通、迂腐不堪的人么?

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啊。

孔颖达没有理会学生们的震惊,而是说道:“好了!下一个问题。”

长乐小萝莉起身道:“先生,学生有个问题要请教。”

“殿下的问题是什么?”孔颖达问道。

“先生…”小萝莉仰起脸,天真烂漫的问道:“未婚妻是什么?”

刹那间,安静的学堂顿时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孔颖达嘴角抽了一抽,忍笑道:“未婚妻就是…”

只是说了一半,他就语塞了。

未婚妻是什么?

未婚妻…还能是什么?

这个问题若是要解答,还真的不好回答。

孔颖达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父皇、母后都说我是令武表哥的未婚妻!”小萝莉一脸纠结的说道:“可我不知道未婚妻是什么!问了,他们也没有告诉我。”

“父皇说孔先生是宇内第一大儒,学问天下无双,您一定知道的,对吗?”小萝莉一脸的天真无邪。

“太子殿下,未婚妻是什么?”孔颖达朝李承乾问道。

“这……”李承乾挠了挠头,一脸困窘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他扭头看向一个文质彬彬小帅哥,道:“杜荷,未婚妻是什么?”

杜荷一怔,对着孔颖达问道:“先生,您说未婚妻是什么?”

一下子,问题又回到了孔颖达身上。

“柴令武,你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你给公主殿下解释未婚妻是什么!”孔老头慢慢踱步到柴令武身边,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表哥,未婚妻到底是什么嘛?未婚夫又是什么?”小萝莉着急的问道。

得!

到了柴令武头上的时候,一个问题变成了俩。

“未婚妻就是…”柴令武没好气的看着坑学生的老师,只好开动脑筋道:“未婚妻就是未来的妻子、未婚夫就是未来的丈夫,嗯,就是这样子。”

“未来的妻子、未来的丈夫?”小萝莉眨着眼睛,迷惑不解道:“妻子是什么?丈夫又是什么?”

众人喷笑出声。

这下好了,一个问题成了四。

“这个……就如同……”柴令武额头冒汗,急得两手在空中胡乱挥了挥,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就如同你父皇和你母后……嗯,你母后年轻的时候是你父皇的未婚妻,你父皇年轻的时候就是你母后的未婚夫!懂了吗?”

“原来是这样子啊!”小萝莉恍然大悟:“那妻子、丈夫又是什么?”

柴令武问道:“新娘子你知道吧?”

“知道!”小萝莉点头道。

“未婚妻成了未婚夫的新娘子后,就是已婚的男女关系,也在这个时候,两人去掉‘未婚’二字。于是女方成为男方的妻子、男的就是女方的丈夫了。”

小萝莉眨眨眼,又问道:“那,妻子、丈夫是不是就是一直在一起?”

柴令武狂汗:“对对,就是这样子。”

“那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小萝莉又抛出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

“是啊先生?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柴令武一脸懵逼的看着孔颖达。

哼,哼!

老子不能说,但是老子可以装,谁让老子现在还是一个尚未结婚的小娃娃呢。

这种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唯一成亲的孔颖达头疼去吧。

“这个…这个嘛…”

孔颖达汗水淋漓的‘这个’了半天,最终板着脸道:“这个圣贤书籍没有记载。有待考证!”

“这是神圣的课堂,不是讨教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地方。”

“哦!”小萝莉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孔颖达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填鸭式的上课了。

只是,柴令武却是阵阵发愁。

因为小萝莉那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却不住的瞟向自己,使得柴令武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不是说长乐公主风姿嫣然、优雅高贵、温柔贤惠么……。

怎么这么的精灵古怪……。

她的这个问题!

唉,真是要人老命啊。

第零零五章:古灵精怪小萝莉

铛!铛!铛!

日行当空,钟声再响,预示着休息时间的到来。

孔颖达宣布下课后,老夫子逃也似的走了。

“表哥,妻子和丈夫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不出柴令武之预料,小萝莉果真缠了过来。

柴令武看着这个小萝莉,很是头痛。

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难道告诉她,妻子与丈夫在一起是传宗接代,是为了xxoo?

如果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么说,非得拔掉他一层皮不可。

无奈,柴令武只能叹了一口气,道:“要不,你问太子吧?他是大唐储君,可聪明了。”

“哎哟…我肚子痛…好像吃坏肚子了。”李承乾找了个理由,闪电一般的撤了。

杜荷道:“我也是,等等我……”

“……”

轰!

满堂学生,不约而同的逃了个干净。

“表哥,他们跑了,你来告诉我。”小萝莉见大家跑了个精光,心里更加好奇了。

“关于这个问题,连孔先生这等宇内知名大儒都答不出来,我又怎么知道答案呢?”

柴令武灵魂都疼了起来。

“你骗人。”小萝莉娇俏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说道:“你是我表哥,又是我的未婚夫,你必须告诉。不然的话,我,我就就跟父皇告状,让他打你屁股。不是,让姑父饿你饭。”

威胁了一声,两只小手拿出短剑,示威的斜眼看着柴令武,一副‘你要是不说就砍你’的样子。

小萝莉恶形恶状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哪有什么威慑。

柴令武纵然郁闷闷,却也几乎被她逗笑……这小萝莉挺善良的,从她把‘打你屁股’改成‘饿你饭’即可知晓。

“哪有哪有?”柴令武急忙讨饶道:“我是真不知道啊,还请殿下恕罪。”

“哼,哼!”小萝莉以公主的高姿态,皱着鼻子趾高气扬的绕着柴令武走了一圈,随即大度的说道:“既然爱卿不知,朕,呃,本宫就饶过你这一回。”

柴令武差点喷笑出来。

太有意思了!

竟然把李世民那一套学了来。

“为了感激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微臣讲个故事给你听,如何?”柴令武起了逗小萝莉之心思。

“休想贿赂本宫…”小萝莉说完,却又眼珠一转道:“什么故事?”

柴令武哈哈大笑,心下愉悦非常。

见小萝莉大有羞涩之兆,连忙忍笑道:“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只兔子去药铺买东西……”

“兔子怎么会买东西?”小萝莉跪坐在柴令武身边,疑惑的问题。

“故事就是这样的,你别当真。”柴令武揉了揉额头。

那定然是修炼成仙的兔子,小萝莉认真想道。

“兔子问:有萝卜没有?”

“老板心平气和的说:‘这是药铺,没有萝卜。’小兔子一蹦一蹦的走了。”

“药铺哪有萝卜,小兔子真笨。”小萝莉点评了句。

柴令武点头道:“第二天小兔又去问你们这有萝卜么?老板不高兴的说没有。第三天小兔子又去问,你们这有萝卜么?老板生气的说没有。第四天,小兔子又来了,还没等它开口,老板大怒的说道你这兔子,找茬呢!这是药店,没有萝卜!再来就拿剪子把你耳朵剪了!兔子‘嗖’的一声跑了。到了第五天,小兔子还是去了,问老板你们这有剪子么?老板说没有。小兔子又说,老板老板那你们这有萝卜么?”

小萝莉眨巴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柴令武,表情很有些茫然。

本来柴令武以为小萝莉没听懂什么意思,岂不料数息之后,小萝莉捂着小肚皮,咯咯笑了起来,一笑就停止不下来了,直笑得眼泪水直流,脸颊通红。

“这小兔子…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看有效果,柴令武就得意了。他脑袋中记得的东西还真不少,逗小女孩开心的故事几乎可以说是随手拈来。

“还要不要听?”柴令武笑眯眯地问道。

“要,我要。”小萝莉笑着答道。

“一只熊与一只小兔在森林里大便……”

小萝莉闻言,眉头挑了挑,嗔怪地瞪了柴令武一眼。

柴令武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熊突然开口问道:‘你怕脏么?’小兔子说不怕。然后熊就抓起小兔子擦屁股。”

笑声从最开始响起的时候就再没有停止下来,最先只有小萝莉,可到了后来,那些学生们也加入了大笑的行列。

不过小萝莉总算是明白了,柴令武这些短小精悍的故事中的主角,都是一些可爱的小动物,譬如兔子之流,而且必须要把这些小动物当成作人来看,它们会说话,它们会做一些和人类相同的事情,只不过这些故事往往需要让人细细揣摩一下,才能明白其中蕴含的味道,一旦听懂了,那笑意就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让人忍俊不禁。

小萝莉觉得小肚子都疼了,那是一阵阵的抽疼。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学渣表哥、未婚夫脑袋里居然会装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这么会哄人开心。

“妻子和丈夫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的问题早已被驱散的一干二净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当有稀奇的玩意出现时,他们很快就把前一刻念念不忘的东西忘记掉。

要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其实非常简单。

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过得快。

十几个短小精悍的故事过后,上午的第二堂课已经开始。

这堂课的老师是书法大师虞世南。

课程嘛!理所当然是他最擅长的书法。

虞世南以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五绝扬名。

他如今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名家,但在少年时,他却不善书法,青年时与王羲之七世孙智永和尚相交。智永精王羲之书法,虞世南在智永的精心传授下,在书法上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继承了王羲之、王献之书法之传统,外柔内刚,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

李世民便以虞世南为师,学习二王的书法,时常与虞世南讨论书法。

望着这位身体削瘦、须发俱白、站姿如松、精神抖擞的书法名家,柴令武一阵阵的激动,若是能够得到这位书法名家的真迹,那真是……发大了!

此念一生,再也不绝。

但自己只是一个学生,且平素与大师毫无交情,要怎样才能弄到这位大师的真迹呢?

柴令武眼珠直转,一边聆听虞世南的书法理论,一边打起了主意。

第零零六章:书法大师的欣赏

“尔等年纪尚幼,老夫不要求你们书法过于佳美,但是,行书作文时,必须精气神十足,就像做人一样,要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

“一个人只要姿势正确,手腕轻虚,即使是粗纸,秃笔,信手拈来也能挥洒自如,别出新意。”

虞世南一丝不苟的纠正着学生们练字姿势,他作书不择纸笔,却很注意坐立姿势与运腕方法。

柴令武举手道:“先生,弟子有话要说。”

鸦雀无声中,柴令武这一说,立时成了焦点人物。

虞世南也怔了一怔,眼中露出一丝不快。

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好学生,也没有一个老师不讨厌学渣的。

在虞世南等大师眼中,柴令武等惹事生非、好斗恶劣的将门子弟,无疑就是学堂里的学渣,好汤里的老鼠屎。

“说!”虞世南毕竟是传道解惑的大师,尽管不喜,但还是给予柴令武说话的机会。

柴令武拱手道:“家父曾说翼国公秦琼纵横天下,惟在‘勇霸’二字,一枪挥出,让敌人挡无可挡、避不可避。他招式虽不华美,但气势磅礴、勇霸天下,武功招式纵有胜过他之人,却都因为气势败在他‘勇霸’之下。”

“若以武功来比书法,弟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书法虽不佳美,但必须力透纸背、铁划银勾、宽宏大度,单看气势便已足够。”

虞世南捻了捻长长白须,琢磨了片刻,道:“书法、武道都研究境界,你如此对比,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引起虞世南在意,柴令武精神一振,继续道:“从先生说的书写姿势里,弟子还从书法的一笔一划感受到了人生的哲理。”

众人一阵恶寒!这马屁拍得……

虞世南惊奇道:“你且说说书法蕴含着什么人生哲理?”

柴令武这位大盗,少不了要卖弄的秀一下,挺直身躯道:“做人要像‘点’,昂首,充满自信和朝气;做人要像‘竖’,挺胸,充满力量与美;做人要像‘撇,飘逸潇洒,淡看名利荣辱;做人要像‘捺’,脚踏实地,做好每天功课……做人要像‘横’,正直,即使处于逆境,也要如离弦之箭,一往无前!”

“说得好!做人就该如此!”

虞世南已过古稀之年,性情刚正、直言敢谏、才智过人,对于人生荣辱看得非常透彻。柴令武拿他至爱的书法来谈论人生哲理,是以喜欢的赞不绝口。

他端详了柴令武好一会儿后,道:“早就听说你患了失魂症,连带谯国公都忘记了。今天看来,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外貌、学识、气度,均让人眼前一亮。”

柴令武是李世民的外甥,他‘生病’时,便是李世民也会时不时的关心询问,所以,柴令武的‘失魂症’早已传开。

虞世南知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祸福相依吧!”

柴令武笑了一笑。

换了一个灵魂,能不变嘛。

“嗯!”虞世南点了点头,道:“但不知你的书法变了没有?”

众人顿时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因为柴令武的字就像狗抓鸡爬,还被虞世南‘赞誉’为神仙都无法模仿。

虞世南名气大,他的‘赞誉’导致柴令武名声大噪、火遍长安。

喜欢书法的李世民‘求’了一幅柴大师的真迹,贞观大帝兴致冲冲的一看之后,差点气晕了过去。

结果,柴令武沦为了笑柄。

柴令武也知道另一个柴令武是什么水平,所以对于大家的戏谑的目光一点也不惊讶。

但是今天,大家注定要失望了。

柴令武拿起毛笔,大手一挥,笔走龙蛇,写下四个字。

“请先生指点!”他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虞世南拱拱手。

虞世南扫了一眼,心里一惊,这字……飘逸遒劲,结体舒展严整,气势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与时下温润秀媚相去甚远,但别有味道。!

仅止“上善若水”四个字,却有一种银钩铁划、行云流水的笔意跃然于纸上!

虞世南望着气象雄浑的字体,居然感觉到一种睥睨天下的霸烈气势。

这一手字,绝对是名家写意啊。

水平、笔法或许略显稚嫩,比自己或有不如,可也称得起“别是一家”了!

这还是那个被自己说为‘神仙也无法模仿’的字体吗?

什么时候,这小子无声无息的写出这么一手好字了。

虞世南捧着这张纸,心神随着“上善若水”四个字的起笔转折、笔意架构沉浸进去,心里默默临摹,居然有些出神了。

一遍一遍的观摹之后,虞世南意尤未尽的问道:“这字,字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啧啧,这书法,自成一家!说是开宗立派都不为过。”

“柴令武,你现在师从哪位名家大师?老夫要去拜会这位大师。”虞世南激动得不能自己。

“先生,我没老师啊!”柴令武眨着黑白分明的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虞世南。

虞世南哈哈大笑:“你可别这字是你自己练出来的,否则老夫等人怕是都得羞愧无地!”

柴令武苦笑道:“不瞒先生,这字还真是写的。”

他的字在结体上深受赵孟頫的“赵体”影响,而“赵体”具有构造严整、精熟笔法的特点,要学‘赵体’不仅要笔法娴熟,还须体会结构上的天才创意,故而,‘赵体’是被公认为难以临摹的字体。

柴令武初学书法时,以“赵体”入门,而后又运用了颜体气势雄浑的笔法,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书法特点。

颜真卿、赵孟頫都是影响深远书法宗师,他现在把中唐的‘颜体’、元朝的‘赵体’搬到初唐,虞世南怎么可能不惊为天人、神魂动荡?

“不可能!”虞世南一脸不信的表情。

柴令武头疼道:“弟子以前那字写得狗啃鸡抓,怎么练都无法见人。”

“倒有几分自知之明。”虞世南道。

柴令武一头黑线的的胡编:“弟子以前的字是不好,可武功却学得马马虎虎,武功讲究意在念先、念在剑先,练武之时,需要神到、心到、眼到、手到……弟子觉得书法、绘画也是如此,于是在灵机一动之下,把手中笔当成刀枪剑戟来使,不久,字也练出来了。”

“您看弟子这字,是不是有一种铁血凌厉之势?我告诉您,那是弟子把剑意融入了进来,也许称为‘以武入书’比较合适……”

柴令武无耻的做着心里暗示!

虞世南再看‘上善若水’这四个字时,果真觉得一笔一划气象雄浑,充满睥睨天下、铁血森森的气势,宛如纵横捭阖的刀枪剑戟。

“‘以武入书’之说很有道理,一法通,百法通,莫不如此!”

最后,虞世南赞赏的劝勉道:

“虽说你之书法称之为自成一家、开宗立派亦不为过!但笔法尚显稚嫩,离宗师境界还差些境界,故而,不能骄傲自满,争取早日蜕变成形。”

虞世南拍着柴令武的肩膀,期待之色难掩。

“弟子知道!”柴令武点头道。

“老夫以后会多加监督。”

“弟子家里没有什么名家真迹可以观摩!先生可不可以赐予弟子墨宝一幅!”

柴令武讪讪笑道:“说不定弟子从先生书法中体悟到至境,从而令自己的书法完善起来呢。”

他敏锐的察觉到虞世南的期待,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大唐书法界首推虞世南,次之欧阳询,最后是褚遂良。如果得到这位第一名家的真迹,那他可要开心死了。

只不过虞世南字值千金,每天上门求字之人,有如过江之鱼,又岂是那么好弄到的?

柴令武说出此话后,有些患得患失的紧张起来。

“这有何难,老夫这便写出一幅。你要老夫题何诗作?尽管开口。”出乎柴令武之意料,虞世南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曹操的《观沧海》,如何?”柴令武大喜过望。

对于一个爱字如命的人,看到一种全新字体,就像就像是一个色中恶狼看到昭君、貂蝉一般。

只不过他今年七十三岁,寿命将尽。

因此,他极其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柴令武成形的书法。

只要帮助到柴令武,又何惜一幅字?

“《观沧海》气势磅礴、格调雄放,倒是与你的书法匹配。”虞世南回到讲台(教案),一口气将《观沧海》写了出来,还将自己的私章印上。

“多谢先生!”柴令武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回家就请人精心祷糊起来。

初唐三大家之首的真迹啊!若是传到二十一世纪,随随便便就是几个亿的价值。

“你也写首《观沧海》给老夫。”虞世南见柴令武爱不释手,心头甚为高兴,自己的心血作品被人重视如此,换成谁都开心。

这是交换“墨宝”的征兆?

柴令武怔了怔,也不打算藏拙,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平息心头激动。

虞世南见状,颔首不已。

心平气静才能调动最佳状态,这小家伙已经深得书法之心境。

不错,不错。

柴令武准备半晌,便提笔书写一篇《观沧海》。

“好字,好字!可以为师矣,老夫无憾矣。”虞世南将宣纸拿在手中细细鉴赏,一个劲的叫着。

柴令武书写“上善若水”时图快,没有写出真实水准。

而这一幅字乃是回报虞世南,所以用心的写出了自己的水平,也写出了后世行楷精华之所在。

雄浑开阔、大气磅礴的书法,配合这首诗大气的诗作,更是妙中之妙。

诗词、书法的气势融为一体,可谓是相得益彰。

论起意境、水平,较之“上善若水”更胜百倍。

故而虞世南起初只是觉得柴令武字虽好,却笔法稚嫩,而如今却激动得失去了理智。

学生们一个个也惊呆了。

柴令武的书法竟然可以让书法界的第一人如此失态?

这是何等让人震撼的消息啊?

这若是传了开去,柴令武必将因为书法再一次掀起风暴,只不过上一次是坏的,而这一回,无疑是真正的震撼。

“表哥,长乐也要……”小萝莉嚷嚷道。

李承乾接道:“还有我…表哥上一次可把我坑惨了。”柴令武上一回的‘墨宝’正是他带回去的,害得他被李世民狠狠地踢了一脚,几天下来,走路都一拐一瘸的。

这一次,可是一个将功折罪的立功机会,所以,一见小萝莉开口,立马紧跟着开口讨要。

第零零七章:小萝莉的心智

弘文馆是全天学制,中午就在学馆里的食堂用餐,下午放学了才能离馆回家。

而这里的膳食都是御厨整治出来的美味佳肴。

柴令武身为将门、豪门子弟,也算是尝遍美味,但是跟御厨的手艺相比却逊色不少。

用餐完毕,才请唯一认识的小萝莉客串一回向导,让她带着自己参观了解弘文馆的环境。

而太子李承乾,早就拿着柴令武的文字献宝去了。他时不时被叫去听政,所以拥有自由的特权。

他落下的功课,自有于志宁、张玄素跟坑完杨勇、再坑李建成,最后坑李承乾的三届太子少师、‘太子克星’李刚去补。

走了许久,小萝莉一脸好奇的问道:“表哥…外面的人都是坏人吗?”

“谁跟你说外面的人都是坏人的?”柴令武只听得一头黑线,教小萝莉这种不良思想的家伙,简直就是仇视社会的疯子,实在要不得。

“素娥姐姐啊!”小萝莉说道。

“素娥是宫女?”

“是啊!”小萝莉天真道:“父皇、母后说好人多,可是素娥姐姐总是说坏人多,我不知道听谁的。你说父皇母后对,还是素娥对。”

“你父皇母后是你最亲的亲人,又是天下最最厉害的人,他们说的肯定是对的了!”

柴令武心中陡然升起了让李世民把素娥调走的念头。

从小萝莉在好人多还是坏人多的左右为难中即可看出,这个素娥是一个比较亲近她的宫女。

小萝莉懵懵懂懂,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很容易受到他人思想的左右和影响,若是被这个‘素娥’影响成一个仇视社会的人就惨了。

“我就知道父皇母后是对的……”小萝莉一双水灵灵充的大眼睛充满了求知,她继续问道:“那,外面有没有坏人呢?”

柴令武他牵着小萝莉走向不远处的石亭,道:“你也累了,我们休息下,把小可爱累坏了可不好。”

小萝莉起初被柴令武牵着,很是羞涩,不过听到柴令武这么说,顿时笑得像是一朵花儿一般,灿烂明丽,欢喜得不行,便将仅有的羞涩忘到脑后。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除了父皇哥哥们,还从未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牵着自己的小手(人工呼吸的事件,昏迷不醒的小萝莉当然不知道)。

她长久以来受到的都是男女大防、皇家颜面之类的教育,所以在她小小心思里,认为自己应该贤淑善良、知书达理、矜持温柔…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半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才是她的本性。

这时被柴令武牵着,小萝莉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好,这样被一个男孩牵着,有点像是故事中那些坏公主…

可是再一想,他是我的表哥、我的未婚夫啊,我以后还是他的新娘子呢!

我的表哥、我的家人牵着我,这有何不妥呢?

这么一想,小萝莉开心了!也没有负担了。

柴令武倒是不知道小萝莉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如是之多,等她落坐之后,便重拾方才的话题,道:“大唐非常大,人也非常多,所以有坏人也不以为奇,但一万个人里,有一两个坏人就不错了。你以后长大了、出去了,会发现绝大多数人还是非常善良、友好的。”

小萝莉眨着水灵灵的眼眸道:“真的吗,大多数人都非常善良、友好吗?”

柴令武笑道:“真的,你父皇是自古以来最最厉害、最最英明的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坏人只会越来越少。”

小萝莉思索了一会儿,认真的道:“可是…我小时候,为什么看到了那么多坏人围攻我们以前的家,嗯,就是秦王府啦。”

柴令武为之一愣,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长安围攻秦王府?

稍一沉思,便知道小萝莉说的是玄武门之变。

小萝莉当时已经四到五岁了,现在还有印象也很正常。

“正义与邪恶就像是天地、冷热、白昼黑夜一样,是对立共存的…你看阳光如此明媚,但某些角落依旧有阴影,这就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避免不了的法则…”

柴令武说得口干舌燥,最后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令这个小大人露出笑颜。

小萝莉蹦蹦跳跳的叫道:“长乐要做一缕快乐的阳光!”

柴令武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小萝莉太单纯了,容易受人影响。

那个素娥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大唐帝后眼皮底下传授小萝莉背道而驰的社会理念,必须让李世民将她远远调走。

除了老子未来的老婆,她坑害谁都可以,反正那些小舅子、小姨子绝大多数都不是好东西,迟早会蜕变成反人类、反和平的人渣。

小萝莉忽然说道:“表哥,再过几天就是母后的寿辰了…我想给母后送些礼物。”

“皇后的寿辰是哪天?”

小萝莉送什么都无所谓,柴令武倒是摊上麻烦事了。

以前那个柴令武肯定也送贺礼,只不过那是外甥送礼给舅妈,所以送什么无所谓。可轮到自己却成了女婿,这身份不一样,贺礼肯定也要不一样。

本来嘛,柴家什么东西都拿得出来,可是长孙皇后既崇尚节俭,又淡雅、知性,所以贺礼一不能奢华;二不能寒酸;三不能恶俗;四不能送首饰,在这个时代,女婿给丈母娘送首饰很不合情理。

一念至此,柴令武头都大了。

小萝莉见柴令武呆若木鸡,便认真的说道:“三月十五。你说送什么好?”

“当然是孝心最好啊!”柴令武呆呆愣愣的说道:“反正你母后什么都不缺。”

“我知道!”小萝莉对于柴令武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皱着可爱的小鼻子:“我说的是实物!”

“要不你带我出去买?”小萝莉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地,充满了期待。

“这个……外面不太安全啊!”柴令武底气不足的说道,

长安治安好是不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不说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小萝莉受到一点点惊吓,自己也吃不完得兜着走。

“你刚才都说外面的人非常善良、友好。”小萝莉小手托腮,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柴令武,眼眸里居然还有一丝狡黠的笑容。

柴令武一拍额头,上当了。

这小家伙虽然只有九岁多,但生在皇宫这种天下最险恶的地方,分辨是非好恶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问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无非是设了个套让他钻进去…若是不带小萝莉出去买礼物,那么,自己就变成言行不一、自相矛盾的小人了。

“小妖精……”柴令武心中嘟囔了一句,心道,这么小就会坑人,长大了可如何是好?只好苦着脸搜肠刮肚的想办法填坑……

但是他为了让小萝莉相信世间美好、外面是人间乐土,好话都已经说尽了,一时半会之间,居然没发现有啥好办法来填坑……

小萝莉的小脸渐渐的难看起来,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柴令武,失望的道:“表哥是骗子,大骗子。”

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鄙夷、不屑、唾弃。

“怎么会骗人?表哥骗谁也不会骗你啊!外面的确是好人多。”柴令武无奈,只能死撑的坚持着好人比坏人多的观点。

“表哥,往年给母后的礼物不是父皇赏赐,就是母后给长乐的。我好想真真正正送一次礼物。”小萝莉跑到柴令武身边,拽住后者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央求。

看着小萝莉粉嫩的脸颊、哀求的眼神,柴令武心一下子就软了。

若是换成别的理由,柴令武绝对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拍拍屁股走人,哪怕未来的老婆也不行。

可是他唯独拒绝不了一个小女孩祈求着尽孝的孝心。

“好吧!下午放学,我去说服舅舅。孝顺是美德值得提倡,相信舅舅也会答应你出宫。”

“可是我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小萝莉可怜兮兮的说道:“因为父皇一旦知道了,他一定会高兴的告诉母后。那样,礼物就没有意义了。”

柴令武没好气的说道:“怕了你了…那我就说带你去我家玩。如何?”

小萝莉喜笑颜开的拍手道:“表哥真好!明天是旬假,我们明天就去。”

“……”柴令武知道唐朝的学生也有假期,有类似双休的十天休一天的旬假。

长假则有三个,五月间的叫‘田假’,也是俗称的“农忙假”,时间为一个月;九月有“授衣假”,假期也是一个月;最后就是春节长假。

只是令柴令武有点郁闷的是,才一入学就撞上小萝莉的枪口了。他摸了摸小萝莉的秀发,牵着她的一只小手,叹息道:“走吧!也快上课了。”

第零零八章:李世民恶心的字

放学后,柴令武与小萝莉、李承乾直奔甘露殿而去。

弘文馆隶属门下省,而门下省坐落在皇宫之内,所以,三人都没有乘马坐轿。

李承乾、小萝莉更没有侍卫来接送。

一路上有小萝莉这个开心果叽叽呱呱的说笑,倒也不觉得遥远。

对于李承乾,柴令武既没有亲热,也没有刻意冷淡,一切都像普通人家的表兄弟一般,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家伙很正常、很阳光,没有同性恋的倾向。

同行到了中途,这家伙便独自一人、步履匆匆的去了东宫,据他自己说,回了东宫,还要接受强制性的补课。

真是一个可怜的娃!

都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了,还要接受大儒们的疲劳轰炸。

到了甘露殿

内侍却说李世民、长孙皇后在御花园的‘沧海’观落日。

‘沧海’是一个辽阔的人工湖,湖中有岛、有亭。

在夕阳映照下,湖面鱼波鳞鳞、流光溢彩。

此时,大唐帝后正在湖心石亭中凭栏远眺。

亭中石桌

几盘时鲜水果洗的干干净净。夕阳下,映出诱人的光泽。

一个放在小火炉上的茶壶飘着袅袅白烟!

“父皇、母后!”小萝莉提着裙裾跑了过去,娇憨的邀功道:“我请来了一个贵客…你们猜猜,这名贵客是谁?”

柴令武笑而不言、止步不前。

李世民看了柴令武一眼,很是夸张的问道:“是嘛?长乐把谁请来了?”

“父皇您猜!”小萝莉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李世民忍着笑,装模作样的猜道:“长乐最喜欢画画,我猜是阎立本先生!”

小萝莉明眸轻轻一弯,犹如月牙一般:“不对,再猜。”

“虞世南先生?”

“也不对?”小萝莉更得意了。

李世民一连猜了几个,都“猜”不中。

“咯咯咯…父皇真笨…”小萝莉脆生生的笑道:“是令武表哥啦!”

“哦?是嘛?那父皇真是想不到了…”李世民“恍然大悟”!

长孙皇后看着这对父女耍宝,一脸温柔笑意。

夕阳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一幅情景,简直像极了一幅画。

谁能想到,这帝王之家,竟有这么温情一面。

“令武见过舅舅!”等到小萝莉心满意足,柴令武这才踏入石亭。

李世民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都是自己人,随意便可。”

“舅母!”柴令武向千古贤后问了声好。

长孙皇后娇躯纤细,容貌雍容而美丽,青丝挽起,散发着优雅知性的风姿。

“来了就好!”长孙皇后细细的端详着柴令武,凤目中有着亮光浮现,展颜笑道:“圣上你瞧,令武与你有几分神似呢。人言外甥多像舅,这话一点儿不假。”

“听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李世民仔细的看了一遍,亦是有些惊讶。

“外甥像舅不挨揍!”柴令武说了一句。

李世民笑骂道:“看这臭小子的德行!你干嘛来着?”

柴令武愣了一愣,无语道:“外甥看自己的亲舅舅、舅母,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

“跟外甥斗气,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长孙皇后见两人争个不休不止,便怪嗔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正要开口安慰柴令武,却见后者拿起一只水果,嘣咔的咬了一大口,俨然是一副不当自己是客人模样。

得!

这舅甥俩,都一个德行。

长孙皇后轻抚额头,不说话了。

小萝莉眨着水注注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柴令武,一脸崇拜。

长这么大,她还见过有人在她父皇面前这般嚣张,哪怕是自己的哥哥们,也是一副老鼠见猫的怯懦模样。

“不要脸的臭小子!”李世民哼哼了一句,然后让柴令武坐下,道:“你那一手字写得真不错。”

“只是以前干嘛写那玩意来糊弄我?害得我丢人丢到老家去了。”李世民狠狠的瞪视柴令武。

似乎柴令武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便拳脚交加一般。

“噗”长孙皇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这一笑怎么也止不住。

柴令武之前的“墨宝”她也看了,当时李世民还乐滋滋的与她分享,说自己的外甥多么多么的有出息,连虞世南都说稍称赞为‘神仙都无法模仿。’

可是打开之后,那表情实在有够精彩的。

时至今日,长孙皇后还得李世民当时那惊愕、震惊、羞愧、盛怒、无语、恶心…的种种表情。

小萝莉亦是笑个不停。

显然,她也是目睹者。

“还不从实招来?”李世民老脸通红的拍着桌子审问着柴令武。

“之前,的确是那水准,病好之后突然开了窍!学什么都非常顺!”除此之外,柴令武还能怎么说?

“书法岂是一蹴而就的?你才多大啊?你骗鬼呢。”李世民全然不信这一套说辞。

柴令武无奈的说道:“我病前是什么样的水平人尽皆知,那一笔一划,根本不是我现在这种水平伪装得出来的,舅舅也是书法名家,换成是你,你伪造得出来么?”

“你之前那字,不堪入目,根本伪造不出来。”李世民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让书法好的的人去模仿别的书法高手,他可以信手拈来,但是,你让他去模仿一介稚子的字迹,别人一眼就看出真伪。

因为书法好的人,一笔一划都饱含神韵,所以以柴令武现在的水准,真模仿不出以前那字。

柴令武说道:“总之,我感觉自己现在非常聪明,记忆力也非常好!”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或许是因祸得福吧!”

长孙皇后笑道:“终归是好事。”

柴令武见小萝莉焦虑的看着自己,沉吟了一会儿,道:“舅舅,我有件关于国家的大事要与你说说。”

“你们聊!”长孙皇后笑了一笑,牵着一步三回头的小萝莉走了。

“说吧!”待长孙皇后母女走远,李世民看着柴令武,笑道:“是不是长乐让你做什么?”

“呃?”柴令武有些傻眼。

“呃什么呃?”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长乐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你们当我这皇帝是瞎子吗?”

“你们鬼鬼祟祟干嘛?”李世民微笑着调侃了一句,丝毫没有怒气。

无论是出于对平阳公主的敬爱,还是柴绍早年对于他的帮助,李世民对于年幼丧母的柴令武始终怀有怜惜之心,所以,一直定位于亲近子侄的界限内。

“明日是旬假,长乐要出去买贺礼,想给舅母一个惊喜。”柴令武老老实实的说道。

在长安,根本隐瞒不了李世民,与其撒谎,倒不如实实在在的说。

“拳拳孝心,我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李世民露出沉思的神色,想了一想,笑道:“好吧,我答应了。为了让长乐高兴,你们出行时,我会派禁卫暗中跟随你们即可,至于皇后那,我就说长乐去拜祭三姐。”

“谢谢舅舅!”柴令武大喜过望。

李世民笑道:“我这是不忍长乐失望,与你何干。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长乐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翻脸。”

“舅舅放心!我就算性命不要,也会保障长乐的安全。”柴令武保证道。

解决掉这个问题,他又问道:“舅舅,长乐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名叫素娥的宫女。”

“还在秦王府的时候,素娥就照顾长乐了,她怎么了?”李世民问道。

柴令武将小萝莉的话说了一遍,最后道:“长乐涉世未深,思想尚未定性,容易受人影响,还请舅舅将素娥调走为宜,免得长乐被她误导。”

李世民点头道:“你说得对,若是长乐天下都是坏人就坏了!你能这么替长乐着想,我很欣慰。”

“长乐漂亮可爱、古灵精怪,我希望她永远当一缕快乐的阳光!”柴令武深有感慨道:“若是我以后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死也值得了。”

听他说的前半段,李世民蛮开心的,毕竟是赞美他的女儿,可是听到后半段,差点没给气死。

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把长乐当成了女儿一般来看。

娘滴!

那是你未来的老婆。

你这样看待长乐,好么?

这混小子!

李世民是气得火冒三丈,但也露出了一丝好奇,这小子病了一回,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人还是那个人,可心态却宛如成年人一般,说是少年老成亦不为过。

这不由得令他想到了柴令武之前说的“我感觉自己现在非常聪明,记忆力也非常好!”

一下子,这位皇帝心生考较之意。

第零零九章:请君创立凌烟阁

看着英俊潇洒、宠辱不惊的外甥,李世民脸上的喜爱之色难以掩饰。

作为一代伟大的帝王,李世民最担心的就是后继无人!这里的‘人’指的既是帝王的继承人,也是未来的擎天白玉柱。

通过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承乾这个太子当得非常不错,可是,诸多官宦子弟中,却没有一颗令他眼前一亮的新星。

而柴令武现在的表现,让他多了几分期待。

李世民道:“昔年我有猛将、虎将、名将、名帅百余众,像秦琼、罗士信、尉迟敬德、程咬金、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柴绍、长孙顺德、张亮、张公瑾、侯君集、殷开山他们,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盖世英杰。但是细数下来,我发现能战之将,已经不足以往的一半。你父亲柴绍算是年轻的了,可今年也已四十三,他能提戟纵马的时光也就几年的时光了。”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法则,谁也逃避不了。这个我理解。”

“让我不安的是皇室诸子弟无人娴熟弓马,而六成以上的将门后裔也都弃武从文。所以,我很担心老一辈名将凋零后,煌煌大唐面临着无将可用的困境。”

柴令武能够感觉到李世民对于名将凋零的担忧,也理解他的感受。

李世民说的这些,其实是每一朝每一代都存在的问题,而王朝的衰败往往也是因此发生。

天下动荡时,各方势力都需要骁勇善战之将为他们征战天下,在这种局势下,名将是无价之宝。是以才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古话。

可天下太平后,国家需要的是类似于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样的治国天才。

而不是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罗士信这种猛将。

能力强的战将倒是可以出将入相、牧守一方,这其中,李靖、李绩、柴绍、张亮等人就是典型的代表人物。

但更多叱咤风云的战将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所以他们只能无所事事的的赋闲在家,连名将都无仗可打的在家混吃等死,那么,他们后辈子孙自然而然会弃武从文,世道如此,谁也怪不得他们。

想像一下,名将之后尚且选择了从文、从政,普通百姓愿意学武的也会越来越少,长此以往,便会出现国中无大将的局面。

而当中原王朝走向重文轻武、走向争权权位的时候,周边的异族却因为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使得战斗力越来越强,最终就会演变成敌盛我衰,外寇入寇的局面。

这是华夏封建社会,任何一个王朝都无法避免的宿命。

而历史上的唐朝,也是因为优秀将领稀少的关系,到了李治统治时期,就出现了与大唐叫板的劲敌。

李世民在唐朝最强大的时候,就已经高瞻远瞩的想到了未来的局面,不愧是一代明君。

“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李世民见柴令武一副魂飞天外、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是无语的黑着一张脸。

“在听呢!”柴令武收回心思,咳了一声道:“舅舅居安而思危,我佩服至极。”

“别跟我扯这一套没用的。”李世民笑容可掬的一挥手,道:“你前天说你有从军之志,今天又说你变得聪明了。那我就以这个问题来考你,看你竟然有没有能耐皆我解决这个难题。”

半晌之后,柴令武高声道:“我有四策,可助舅舅解决这个问题。”

“啊?”

柴令武这一高呼,李世民登时傻眼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多年,哪怕是集合了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李靖、李绩、侯君集等名臣名帅也找不到治理的良方,而今日,大家又商议了一番,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他为了考较柴令武的才能、潜力,也就随口一问。事实上,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哪料到自己话音一落,柴令武立刻就想到办法了,而且还口称‘四策’。

“哪四策?速速道来。”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题。

“第一策是自上而下。舅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重视文治、武功也从不曾放弃,以此来激励朝堂上的尚武精神。”

“而我的给舅舅开出的方子是创立一个大唐凌烟阁,方式就是将开国功臣的雕像供奉在凌烟阁内。”

历史上的凌烟阁设立于贞观十七年,是李世民为了纪念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所立,以示尊荣。

不过,现在却被柴令武无耻的剽窃了过来。

而画像也被他设计成了雕像。

李世民闻言,不由得呼吸一滞,对于他来说,这可是收买人的绝佳手段,而对于那些开国功臣来说,能够在凌烟阁流芳百世的接受后人膜拜,那简直是天大的荣耀。

“一来表达舅舅与各位开国功臣的情谊;二来可以激励后人为我大唐建功立业,只要为大唐建功立业,大唐就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功劳。”

“汉光武的‘云台二十八将’上应二十八星宿,那咱们就来他一个凌烟阁三十六天罡。”

最后,柴令武图穷匕见的说道:“至于七十二地煞则虚位以待,登上地煞的首要条件就是开疆拓土。”

“好一个凌烟阁,好一个三十六天罡、好一个七十二地煞!”李世民拍桌而起,一双虎目中神采飞扬。

大唐本来就是一个注重军功,渴望开疆扩土的王朝,一旦有了这个凌烟阁,既能收拢功臣之心,又能激励后人为大唐建功立业,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有三十六天罡之先例,那么大唐军人必将为虚位以待的七十二地煞而拼命努力。”

“如此一来,那些无所事事的名将、大将,还不得一个个厉兵秣马,乞求出战。如此一来,那些基层将士,还不得一个个拼命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闻战则喜。如此一来,大唐百姓还不得一个个去鼓动自己的丈夫兄弟子侄投入军队之中?”

“而我大唐拥有大军百万,百姓数千万,若是每一代人中,有百名军武天才脱颖而出,无将可用的困境就烟消云散了。”

李世民说着说着,自己也为这个美好的未来手舞足蹈、欢欣鼓舞!

“我打算在皇宫内设立凌烟阁,你认为如何?”

激动了许久,李世民开口询问!

“不!设在皇宫太小家子气了。”柴令武却持不同意见。

“皇宫不是最好的地方么?”李世民虽是不解,但依旧一脸的愉悦。

柴令武道:“能够进入皇宫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若是把凌烟阁设在皇宫大内,就不能达到宣告天下的目的。若是没有闹得天下皆知,凌烟阁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与价值。若是天下人看不到真真正正的凌烟阁,他们总是会执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所以凌烟阁不仅要设在皇宫外面,还要敞开大门的任由天下百姓参观膜拜。如此一来,才能达到沸沸扬扬、广而告之的目的。实实在在的实物,才能激励世人立志从军。”

“是我考虑不周了…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若是凌烟阁高在宫中,的确没有达到激励世人的用意。”

李世民从善如流的问道:“那你觉得哪里合适?”

“秦王府。”柴令武说了一个令李世民目瞪口呆的地扯,他解释道:“秦王府改成凌烟阁有三大好处。”

“一是天时、秦王府是舅舅腾飞之地,也是各位开国功臣走向登顶之始,改为凌烟阁,更且纪念意义。”

“二是地利、秦王府占地广阔,离皇宫不远,又在长安中心位置,四方百姓瞻仰也非常便利。”

“三是人和、若是重选地址,肯定会动用国库,如果舅舅把秦王府捐出,更能体现出您体恤百姓之心。”

其实还有第四点好处,只是柴令武不敢说而已。

李世民迟早会把秦王府赠送给某位皇子,但因为它是特殊的存在,所以一旦赠送出去,很有可能被人们解读为李世民准备立那名皇子为储君,如此一来,会造成不必要的动荡。

现在早早的把秦王府处理掉,于国有利,于皇室有利。

“言之有理,我明天就让工部重新规划一下,争取早日把凌烟阁设立起来。”

虽然柴令武没有说,李世民也因为皇子幼小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仅凭天时、地利、人和三个理由,已经足以让李世民愉悦的答应了。

第零一十章:武举武院

“这个自上而下的‘凌烟阁’之首策我收下了。快把另外三策速速道来。”

李世民语气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柴令武笑道:“第二策其实一样是拾人牙慧!”

“拾人牙慧?”李世民怔了一怔,挥手笑道:“拾人牙慧也好,抄袭前人也罢,只要能想人之所不想,就是你的创意。你且说说这个拾人牙慧的第二策。”

柴令武接道:“一个国家过于重文不好,过于重武也是不行,文武并重才是王道。如果说大唐王朝是一个人,那么文官、武将就是并驾齐驱、缺一不可的两只铁拳。”

李世民点头赞同:“正是如此。”

“我大唐文武并重,这文人有科举来展现自己的才华,而武将却没有武举,针对这种残疾,我的第二策就是以武举将,通过斗将、兵法、箭术、骑术选拔出类拔萃的武中俊杰,加以培养的话,这不就是未来的名将、猛将了吗?”

“以武举将!”

李世民眼中一亮,一拍石桌,懊恼万分道:“这么简单、明显的缺失,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呢?唉,这些年来,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名将。”

武举是在武则天时期冒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柴令武这个怪胎,少说还得几十年时间。

柴令武笑道:“这叫灯下黑。舅舅要不要搞搞这个武举?”

“搞,必须得搞!”李世民又气又喜的说道:“以前不知道也罢了,现在明白了,我恨不得立马把武举搞出来。明日早朝我就让兵部拟出武举方略。”

“来,来!继续说你的第三策。”

“第三策嘛……”柴令武迎着李世民期待的目光,笑着说道:“还是拾人牙慧。”

李世民又是郁闷、又是兴奋:“是不是一如科举那般,有文没武?”

“就是这样!”

李世民一头黑线的问道:“这回又缺了什么?”

“教育!”柴令武说道:“文有六学,而武依然没有,我的第三策就是创办一个武院。”

李世民想了一想,道:“有了武举,有必要设立武院吗?”

“舅舅这就短视了。”

“你到是说说怎么个短视法!”李世民眯眼沉吟,一对虎目却射出锐利慑人的异芒。

柴令武知道李世民是小受的个性,所以根本没有半点害怕,只要理由充分,哪怕指着李世民的脑门吼都不成问题。

“而武举是现有人才展示自己的平台,用通俗的话来说,其实就是捡漏。等到舅舅把尖端人才捡完了,之后考核出来的人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差劲。”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人,不是一年成熟的青菜萝卜,如果没有二十多年时间的沉淀,根本无法成才。”

柴令武见李世民认真聆听,接着举例道:“渔民在一口鱼塘捞走大鱼后,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虾米。但是渔民又必须天天撒网,为了捞到鱼,只能把网眼缩小。可是,那些发丝大小的小鱼捞来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说我是渔民、大唐是鱼池、武举是渔网、招人标准是网眼的话,那么,人才则是鱼池中的鱼儿。”李世民若有所悟。

“由于规则限定,我根本不能出尔反尔的把小鱼放任自流。但是不放吧,还得劳民伤财去养,久而久之,这些小鱼必将如冗官一般,最终成为大唐的负担。”

柴令武点头道:“所以,我才建议舅舅设立武院,当一回养鱼之人。武院出来的人,或许成不了李靖、秦琼,但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放到军队之中,至少可以当折冲都尉、果毅都尉。”

“一支强大军队的关键,不是身在长安、遥领折冲府的十六卫大将军,而是负责日常训练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这些基层将领,才是军队强大与否的根本。折冲府如今的将领、兵卒都是百战之士,将领知道如何训练出一支铁血之师,兵卒严守军纪,可是这一代人陨落之后呢?总不能让一些没有丝毫军事理论的人去训练一群从没上过战场的人新丁吧?就算勉强为之,军队的战斗力又能好到哪去?军纪又好到哪去?”

“你说的都很对。小小年纪有此远见,舅舅非常欣慰。”李世民赞了一句,然后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以斗将的方式来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年代了,所以,军队的整体战力尤其重要,如果让一些没有水准的人担当折冲都尉、果毅都尉,后果一定会入你所言。”

“军队是每一个国家之根本,如果连军队都崩溃了,那么这个国家也危险了。”

李世民说到这里,当即沉吟了起来,手指在桌上有次序的敲打着,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柴令武也不打扰。

过了许久,李世民抬头道:“武院的确有设立的必要,只是有个很大的问题。武院不同六学,如果以后某一任院长居心不良,让他的学生们掌控了大唐军队,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李世民无愧是李世民,仅仅只是略作思考,两个问题都问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本人自然没有此虑,只是以后呢?

为后世子孙计,不得不多作考虑。

古人素来讳莫如深,他能够把最大的忌讳坦然的说给柴令武听,算得是信任之极了。

柴令武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有着现代人的思维,觉得有什么担忧的话,坦白直说比起遮遮掩掩更好,免得给以后留下无穷后患

他笑着说道:“相当的简单。”

“快快说来。”李世民语气中相当兴奋,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掉,那么,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创办武院了。

“只要舅舅担任院长即可!一旦舅舅担任院长,那么学生们会自发自愿的把自己视为天子门生,您也无须亲自授课,您只须每月一次的去说一些精忠报国之类的激励之语就够了。”

“结业时,舅舅亲自授予学生们您设计的勋章,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么对待他们,他们还不得为您效死啊?而且授课的先生,都是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没多少年头的将军、统帅,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李世民听得愁容尽去的拍案叫绝,最后更是感慨道:“这武院我开定了。”

柴令武见状,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涛涛不绝的说道:“老将们戎马一生、身经百战,他们的身体老了,但是他们一生的作战经验、武道经验又岂会老去?”

“让他们去武院授课,既是给老将一个满意的好归宿,又能使军中人才源源不断,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老将们热闹了一辈子,却老而弥坚的想着继续上战场保家卫国,但自身的情况已经注定了他们与战场无缘,可是您让他们到武院中授课,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也是用武之地,他们一定乐意之极。”

“民间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让这些无价之宝,在家中无人问津病死老死,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李世民怔了半响,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轰然大笑,声震四方:“令武,你讲得太好了!”

李世民猛的站了起来,兴奋的踱着圈子,最后张开双臂,抬头望天道:“这武院一策比起武举、凌烟阁二策,意义尤为深远,一名老将退下来了,却培养出千千万万名小将,这简直是千秋大业的根本之道。”

第零一一章:皇帝家也没余钱

“还有一策,第四策是什么?”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问道。

柴令武说道:“从‘纸上谈兵’的千古教训可知实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柴令武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可是我大唐天下太平,短期内不会有战事发生。在和平年代中,又如何让军队永葆高昂士气、凶猛战力呢?”

“针对这个问题,我的方子是举办军事演习。”

“军事演习的意思就是拿出两支队伍在一个陌生环境中进行大比拼,通过这种方式来检验战术战法,检验兵卒的训练成果,检验将军们的指挥能力、应变能力,检验斥候打探情报能力、渗透能力,检验援军的配合程度。”

“除了能够练兵练将,还能取到威慑周边异族之效,与此同时,更能让我大唐百姓感受到我大唐的军威,让他们以我大唐为荣!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军队时时刻刻都有能力保护他们。”

大致说完‘军事演习’的好处之后,柴令武将心底那点后世军演的知识一一说了出来。

顿时,一套前无古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军演流程展现在了李世民面前。

“好点子!”李世民又让柴令武的“奇思妙想”打动了。

军演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大唐重视武备,李世民会时不时的抽查各军的练习情况,以确保大唐兵威不减。

只是柴令武说的军演涉及到内容、检验科目更多而已。

“自上而下的凌烟阁、网罗英才的武举、利在千秋的武院,以及最后的军事演习。莫不是治军、强军之良方。”

李世民神情亢奋,对于柴令武献出的四策满意之极。他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道:“军事演习还是算了,这一策我先记下来,等合适的时候在提出来。”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有股哀怨、不甘的感觉。

“为什么啊?”柴令武非常不理解,好的提议自然应当立即执行,这有什么时机不时机的?

“舅舅是担心那些专扯后腿的老顽固说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然后再说您是好战必亡的杨广第二。”

李世民摇头苦笑:“这是其一。最根本的原因是国库空虚,我没钱,国家也没钱。军事演习固然好,固然有必要,可是消耗的财力、民力也是不少。你让我去哪掏钱?”

“不是吧?”柴令武迷迷糊糊道:“不是说大唐发展得蒸蒸日上么?至于这么穷吗?”

“你说呢?”李世民白眼道:“大唐接手的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烂摊子,立国之后更是连年打仗,直到去年灭了突厥之后,这才得到真正的休兵,仅剩下的那一点点,还得留着以防万一,我根本不敢动。”

柴令武听了李世民的苦水,才知道大唐王朝、贞观之汉的初期是这么的穷困潦倒。

“歼灭突厥这一场大胜仗,已经打出了无敌于天下的大唐雄风,未来的十几年内,也没有宵小胆敢冒犯我泱泱大唐。十年之内,这些铁血老兵还能上战场,等喘过气来,再搞这个军事演习也不迟!”

大唐干掉突厥的意义,就好比彭总在‘高句丽’半岛干掉败老美联军一般,达到了威慑宵小,获取宝贵的喘息机会。

柴令武续道:“十年之内,老兵还在。而老将虽是老去,但我父亲与李绩、李道宗、侯君集、薛氏兄弟、张士贵、李君羡等大将还能领兵作战。与此同时,新一代俊杰也从武举、武院中脱颖而出了,真有战事发生,正好达到以老带新的目的。”

李世民听完,猛的一拍大腿,笑着说道:“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这四大强军良策。不亚于四场大胜仗,你说我应当如何赏你?”李世民眼睛望着柴令武,那眼中的器重欣赏之意,不言而喻。

“舅舅家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赏赐就算了,如果饿坏了长乐,我会心疼滴!”柴令武说着,连连摇头挑眉、斜眼……

“放屁!”李世民大怒:“长乐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再穷也不会饿到自己的子女。”

“我不是那种赏罚不明的昏君,既然你立了功,这赏赐不要也得要。”

“这个,您还是留着赏给其他大臣吧。毕竟,咱们都是自己人,这个太见外了。”柴令武理解的说道。

看到他的表情,李世民更生气了:“我是皇帝,宫里有的是奇珍异宝。”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一个皇帝,连赏赐功臣的赠品都拿不出来,那还得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根本就不是赏赐的事了!这可关系到名誉!

“你献了四大良策!朕就赏你四件珍宝。”李世民恼火之下,把‘朕’字也冒了出来,他大声道:“免得你小子看扁了我!”

“集尽天下最珍贵的珍宝,也不如长乐一个。您已经把最好的给我了,这次就算了吧?”柴令武皱眉。

“话虽如此,但一码归一码,这四件珍宝你必须得要!”

“我就是不要!”

“你若是不要,我就把你们爷仨发配到岭南!”李世民恶狠狠的威胁。这口气几乎憋晕了他,非出不可!

“那好吧!”在这样的强力威胁下,柴令武终于松口,屈服了……

“算你识趣。”掌控欲十足的李世民终于心满意足了。

柴令武也心满意足了,一变四啊!

能不心满意足吗?

“噗”侧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斗狠完毕的李世民、柴令武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正好看到长孙皇后牵着小萝莉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之上,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肩膀不断耸动着。

舅甥吵得那么大,她们母女就在附近,自然把这闹剧听了进去。

一个逼着赏赐,一个拒绝着以退为进,可把她乐坏了。

“说吧!你要哪四样珍宝?今天你必须带走。”李世民牛逼轰轰、得意洋洋的说道。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由更乐了。

多年的夫妻,她哪里不知道丈夫在向自己炫耀呢?

在私下里,这位帝王经常会做一些充满孩子气的事情。他在朝堂上受到魏征攻击,就会跑到她这里来叫嚣着要杀掉魏征这个乡巴佬”。

李世民若是要杀魏征,魏征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但是李世民没有杀,而是跑到长孙皇后身边生闷气,其实就跟小孩子受到委屈,跑到最亲近的人哪里倾诉没什么什区别。

“令武,你舅舅向来一言九鼎。你要什么尽管开口!”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还是皇后懂我。”李世民眉开眼笑。

“我已经挑到了。谢舅舅赏。”柴令武从果盘中挑了四枚果子,然后一人一枚的分给李家三口,自己留了一颗,正好够分。

李世民、长孙皇后、小萝莉为之错愕!

“臭小子!”李世民笑骂了一声。

他已经回过神来了,不过,以柴令武的所献四策,的确值得封赏,所以也没有丝毫反悔之心。

谁想到,闹了半天,柴令武只挑了四枚水果,这不是耍他吗?不过,对于柴令武的暖心之举,他却生气不起来。

长孙皇后奇道:“令武,究竟立下什么大功?”她这话出口,自己却尴尬了起来。

当了几年皇后,她从来没有过问政事、参与政事,但因好奇而口快,顿了顿,苦笑道:“你们当我没问。”

“这有什么,你就是这么小心。”李世民对于长孙皇后又敬又爱,在他心底,是无可代替的至亲中的至亲。

李世民虽有‘寡人之疾’,但他动真感情的人,只有甘苦与共的长孙皇后一人而已,对于她那是完全信任,当即将事情因果告诉了长孙皇后。

最后笑着说道:“此之四策,乃是利在千秋的强军之良策。只可惜…军事演习这一策现在用不上。”

对于军事演习,李世民是念念不忘。

若是国库丰厚的话,他就可以在军事演习中过把瘾大杀四方的沙场瘾了。

长孙皇后听了也一个劲的夸柴令武能干,有本事,是一个深谋远虑、熟悉兵事、潜力无限、聪明机智、文武双全的名将之才,就如他舅舅李世民一样多才多艺,同时也鼓励他向李世民学习。

柴令武被夸得老脸通红。

李世民倒是听的眉开眼笑,心底舒坦,感觉长孙皇后是在夸自己:“嗯……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不过这小子还差远了,不足我的万分之一。”

柴令武嘴角抽了抽,这见过自恋的,还没有见过怎么自恋的。

你有本事,干嘛没有搞出强军四策来?你有本来,干嘛还混得穷兮兮的?

“兵事嘛,马马虎虎过关了,书法嘛也还行。只是不知道你小子的文采方面如何?舅舅我要考考你。”李世民捻须微笑,一副为要师表的姿态。

柴令武无语了,自己这个舅舅,是真把他当成泡妞,泡老婆的道具了。

哼,哼!你泡你的老婆,我泡我的小萝莉,咱们各泡各的、互不干涉。

他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道:“有了!”

“这么快?”长孙皇后讶然。

“我这首诗既是为凌烟阁而写,也是表明我的志向,同时,也是为了激励大唐儿郎踊跃从军。”

李世民颇为期待:“快快念来。”

李世民高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好诗!好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好一句‘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李世民心神摇动,回想自己在那天下动荡、金戈铁马岁月的日子,心中激昂不已。

这首慷慨豪迈、神采飞扬的诗仿若从天而降,没有晦涩的词汇,没有冷僻的典故,有的只是直抒胸臆的豪迈大气。

即便是长孙皇后、小萝莉亦能体会到其中那金戈铁马气壮千里的雄浑霸气,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壮怀激烈!

小萝莉眼中全是小星星在闪耀,神情充满着崇拜。

柴令武得意了、满足了。

看现在,谁成了谁的道具。

李世民感慨完毕,接着是不满意。因为他的老婆、女儿都看‘道具’而去。

柴令武察颜观色,与小萝莉匆忙约定时间,立即果断的狼狈逃出皇宫。

第零一二章:城里城外

翌日!

红日初升,大日升起,暖暖的阳光照耀在长安帝都,给整个天地,都披上了一层绚丽纱衣。

皇宫正门

承天门外!

柴令武陪着一队雄姿英发的禁卫站岗。

这是柴令武第一次“约会”,所以他刻意“打扮”了一番。身穿便于作战的黑色武士服,腰跨短剑镶着宝石的短剑一柄,背上还背着定唐刀,配合他那俊俏帅气的面容,尽显英伟气势,颇有侠客的风范。

禁卫们感到无语的是,这家伙手上还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个人带了一长二短三件利器。

这是要干嘛来着?

出个门,竟然把自己武装成这样子。

长安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乱了?

而且就算遇到事儿,也有你们家那五位凶悍的侍卫动手,你这个少爷顶个毛用啊。

等了许久,一队彩裙飘飘宫女终于走了出来。

在那最前方,一名白裙女孩俏立,在朝阳照耀下,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

灵动的大眼睛,秀气的小琼鼻,饱满温润的红唇,配合着开心的笑容,显得说不出的可爱贵气。

虽说有一米三四左右,只是年纪太小了点,再怎么明眸皓齿、钟灵毓秀,也掩饰不了那稚气。

“拜见公主殿下!”禁卫们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侍卫叔叔免礼!”小萝莉先让侍卫们免礼,然后开心的向柴令武道:“表哥!等久了吧?”

先公后私,有礼有节。

“不是很久,只是练了一套刀法而已!”柴令武随手一挥,匕首便不见了踪影。

紧紧盯着他的禁卫看得目瞪口呆。

出于职责缘故,自从长乐公主出来后,他们就一直盯着柴令武,可是谁也没看清柴令武把匕首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萝莉惊愕的睁着双眼,佩服道:“表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柴令武微笑道:“想学吗?有空再教你。我们走吧。”

小萝莉乐滋滋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柴府武士的护卫下,斜穿皇城,从景凤门离开。

“表哥,我们去哪里啊?”小萝莉兴奋的问道。

柴令武道:“去东市。”

长安城除了皇宫、皇城以外,被十一条南北走向、十四条东西大街切成一百零九坊和东西二市。

东西二市各占两坊之地,内有二百二十行,是长安的经济中心、商业中心。据说“买东西”一词最早便是出现在唐朝,所指的便是长安城内的东西两市。但由于皇室诸王、官宦权贵的住宅,诸州驻京机构或进奏院分布于东市附近,文人墨客也都在附近活动。因此,东市贩卖的多是奢侈品,以及高级文艺用品。

东市的商品走高端路线,所以每天的客流量比起人挤人、人踩人的西市少了几倍。

路过占有两坊之地的崇仁坊时,小萝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要不先去拜祭平阳皇姑?”

小萝莉知道谯国公府在这里,更记着离开皇宫的借口,觉得理应去拜祭平阳公主。

“下次吧,你有这份孝心,你皇姑就很高兴了。”

柴令武暖暖一笑,随口说道:“府里现在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为什么乱七八糟?”小萝莉好奇的问。

柴令武苦笑道:“你姑父请人对府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他闲着没事干,多事!”

当初李唐占领长安之后,李渊将隋朝贵胄的豪宅霸占一空,然后分赏给手下的功臣。由于柴绍、平阳公主都是大功臣,又是皇亲国戚,所以得到了连在一起的两套豪宅。

柴令武作为次子,没有继承爵位、家业的资格。成亲之日,便是他离开谯国公府之时,因此,空下来的‘公主府’便是他以后安身立命之所。

由于柴令武以后的成亲对象是现任大唐长公主,所以,定了亲事之后,柴绍立马请掌管宫室修建的将作大匠姜行本对‘公主府’进行重新规划。

柴令武不是憧憬完美爱情的少年,对于包办婚姻、政治联姻完全没有抵触,也确信自己能够在婚后不会对妻子有所不满。

先结婚后恋爱,并没有什么不好。

爱情未必就要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平淡从容相濡以沫,更符合柴令武的性情。

只是想到九岁半的小萝莉,就是两年后结婚的对象时,他一颗头都要爆炸了。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啊!柴令武如何下得了口、下得了手?

不下口、不下手吧!小萝莉以及她身后的李世民、长孙皇后没有他想才怪。

实在是难为死他了。

小萝莉不知柴令武之所愁,她早已被路上的稀奇玩意吸引住了。

自从出了皇宫,走在大街上,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断过。

作为皇家公主,小萝莉极少出宫游玩,偶尔出宫也是坐在马车中,从未有过信步街头的经历。故而对于一切显得格外好奇,

对于一切都显得兴趣十足,这里逛逛,那里看看。瞅什么都有意思,开心得不得了。

柴令武也不厌其烦的充当她的向导。

路过一个卖茶叶蛋的小摊,小萝莉闻到香味,一脸神往的低声道:“表哥,这是什么?好吃吗?”

小萝莉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茶叶蛋,一眨不眨,小嘴儿还抿了几下,显然是馋得很了。

“这个叫茶叶蛋!”

柴令武见贩子是白发苍苍、憨憨厚厚老夫妻二人,就拿一个通宝买了二十四个茶叶蛋!

一个通宝,也就是俗称的一钱、一文钱。

贞观年间天下大稔,物价非常低廉,一斗米只卖三四钱,即便偶遇灾年,至多也不过五六钱。

通常一千文是一贯,每斗米四钱计算的话,一贯钱可买米二百五十斗。

一斗三十斤,一贯钱可以买米七千五百斤。

以一斤米二块五计算,一贯银相当于18750元rmb。

一文呢?约等于19元

也就是说,一个茶叶蛋,老人只卖八角钱。

通宝是大唐价值最低货币,若是要找,就只能以物易物了,极为不方便。

好在身边有五名武士,否则,柴令武只能大方的把一枚通宝的大部分价值当小费了。

将二十枚茶叶蛋给了武士后,柴令武替小萝莉剥去蛋壳,将已经煮透的鸡蛋递给了她!

小萝莉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笑得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对着手中的茶叶蛋是看了又看。

茶叶蛋很平常,但越是平常的东西,皇宫里越是没有,她轻咬了一口,那股鸡蛋的柔嫩以及茶叶的香味在口中弥漫了开来,味道比起那些鲍鱼鱼翅,丝毫不遑多让,别有一番滋味。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萝莉喜笑颜开。

柴令武心下一叹,望着不远处的高大红墙,不由得想起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写的一个经典句子:“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只不过在这里,“婚姻”二字则用“皇宫”来代替了。

第零一三章:凤鸣楼遇长孙冲

出于怜惜对小萝莉的怜惜,柴令武也不急着买贺礼,而是带着她吃小吃,看杂技、武术表演、耍猴……

几乎将民间的游乐之处通通逛了一遍。新奇的东西,让见识稀薄的小萝莉神色愉悦,喜不胜喜。

“累了吧!”柴令武看着额角已经露出细汗的小萝莉,伸手替她抹去了汗水。

“嗯!”小萝莉红着小脸儿应了一声,她虽说开心之极,但身体却隐隐吃不消了。

一个九岁多的小女孩,徒步逛了一个上午,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再转一条街就是创建于前朝的凤鸣楼了,听说环境不错。国子监学生和参加科举考试各地考生们也都喜欢在此吃住,所以凤鸣楼文风鼎盛,而且里面的美食,可是长安一绝呢。我们边吃边休息,然后再去买贺礼。”

柴令武穿越过来已有半年,对于这一片区域,倒是非常熟悉。

“好的,好的!”小萝莉听见美食,大眼睛放光。

一行走沿着街道而行,最后来到了‘凤鸣楼’。

此楼矗立河畔,楼高三层,外观有一股古色古香的清韵。

河堤遍植垂柳,柳条依依,充满了诗情画意

来到店门,侍者热情的走了上来。

入得店内,店里的生意相当红火,一楼是贩夫走卒,行脚商人的栖息之地,二楼是武人会友之所,三楼是文士墨客集会之地,四楼则是包间,整个酒楼划分得井然有序。

柴令武、小萝莉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宛若金童玉女一般,又有侍卫保护,一见便是权贵人家子弟。

武士在二楼就食,伙计打算将柴令武、小萝莉迎上四楼。

柴令武却摇头拒绝,四楼虽是清净,却没有达到让小萝莉增长见识的目的。

三楼只有寥寥几桌,显然是属于贵宾区。

“想不到柴二郎也敢登上三楼?哈哈,不过你会吟诗作赋吗?”才下步入其中,一声讥笑传了过来。

大堂里先是一静,接着哄堂大笑,一个个拿眼瞄向柴令武。

柴令武循声望去。

就见到临窗处,坐着一群少年,皆是衣衫华丽、趾高气扬。

更让柴令武感到无语的是,这些少年郎一个个都涂脂抹粉,搞得香喷喷的。

为首一人锦帽貂裘、身材瘦削,略显阴柔的气势配上一张白玉也似的脸庞,帅的令人发指!

这简直就是唐朝版的小鲜肉、伪娘、娘炮。

柴令武懒得理会他们,便带着小萝莉走向另一边就坐。

“表妹!”那位大帅哥走到了小萝莉身前,亲热的叫了一声道:“昨日听说表妹偶感风寒,为兄一直惦记在心,寝食难安。表妹可曾安好?”

柴令武明白了,这个小白脸很有可能是担任宗正少卿的长孙冲,历史上,他就是长乐公主的丈夫。听其话,似乎也参与了渭水河畔的踏青,只是当时的少年实在太多,柴令武没有认得出来。

“小妹已经无碍,多谢长孙大表兄关心,”

小萝莉矜持而有礼、疏远而淡然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坐在柴令武身边,一派夫唱妇随的模样。

长孙冲脸色微变,他自幼聪慧,温文尔雅,长成之后更是玉树临风,姿容无双,少负才名,乃是官宦子弟中的顶尖人物。

长孙皇后对他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多次想撮合他与长乐公主的婚事,李世民也有那意思。

长孙冲窃喜不已,可万万想不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柴令武,并且用‘卑鄙’的手段将原属于他的长乐公主生生抢了去。那种妒忌恨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的唐朝并非十数年后,十几年后因为风气开放,一个个公主嚣张跋扈,娶了公主等于头上悬着绿帽。那个时候,满朝文武达官贵族对于公主避如蛇蝎。

但现在,一来公主们都还小,看不出品行;二来是已经嫁给宋国公长子萧锐的襄城公主孝顺友爱、行为端庄,从而被誉为女性中的典范。

是以,满朝文武都觉得皇室教养好,都希望李世民将小女儿们许给自家子侄。

李世民护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尽管非嫡系子女得到不嫡系子女那般待遇,还是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一定的关心爱护。能够娶到公主,成了半个李家人,对于仕途上的帮助是难以言喻的。

在诸多公主中,又以长乐地位最高,最得李世民喜爱。

长乐公主虽幼,可眉目如画、气质清丽,宛如出水芙蓉,将来必是冠绝天下的美人。娶到她的话,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几二十年。

这种好事让柴令武这种人渣碰到了,谁不眼红、谁不妒忌?

作为直接受害人,长孙冲如何不恨,如何不妒?

他现在见到有着‘夺妻之恨’的柴令武,又见到长乐公主那么的对待柴令武,这般的对自己突然生分起来,心中的妒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迎着长孙冲火焰熊熊的目光,柴令武眉头一跳,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娘炮。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前一任柴令武了。

死去的那个柴令武的人品非常不好,他与李绩次子李思文、房玄龄次子房俊房遗爱、杜如晦次子杜荷杜文杰合称‘文武俊杰、长安四害’。

他们四人都年少英俊、家世显赫,才华亦在年轻一代中堪称出类拔萃,却性情虚浮、贪图享乐,平素欺行霸市、好勇斗狠。

因此有人在他们的名字中各取一字,称其为“文武俊杰,长安四少”,但是私底下却更多人称呼“长安四害”……

不过,那些事情都与现在的柴令武无关,名声不好虽然令他恶心,但凡事都是相对对立的,反过来看,名声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开皇子们的拉拢。

柴令武笑问小萝莉:“想吃什么?”

小萝莉大眼睛瞟向柴令武,不好意思的轻笑道:“我不知道!”

“捡拿手的来三素二荤一汤,少放点油,清淡一点。”柴令武知道小姑娘、小女孩都喜欢这个。

侍者应了一声,问道:“公子要不要酒?”

柴令武笑道:“不用了,麻烦快一点。再来一壶滚烫的白开水。”

“好嘞。”侍者应声而去。

“长孙兄,我们要吃饭了,你在在一边看着,不合适吧?”见到长孙冲赖着不走,柴令武开始轰人了。

吃醋,不至于!

只是被人死盯着吃饭实在令人厌恶,而且历史上的柴令武是被李治、长孙无忌阴死了的,所以,柴令武对于长孙家的人深怀戒意。

长孙冲悻悻的瞪了柴令武一眼,然后才回到位子上去。

第零一四章:权贵子弟大集合

“表哥,你做什么?”小萝莉见到柴令武用滚烫的开水涮着碗筷,好奇的问道。

柴令武说道:“饭馆里人来人往,碗筷被重复使用过。这其中,难免会有一些生病的客人,用滚烫的开水涮一遍,就可以把残留在碗筷里的病源烫死。没有人用菜盘吃饭,所以菜盘不用。”

小萝莉有些沮丧道:“你懂的真多,不像我,像个废人一样。”

她享受到了别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但也失去了许多常人拥有的乐趣。

“有一就有二,我以后时常带你出来,看多了世间百态,你就会这些细节。”

“你要是喜欢,可以去‘公主府’的后园种植瓜果蔬菜、花草树木!你皇姑留给我的府邸有几十亩大,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柴令武不希望自家老婆是一个文艺中的大家,生活中的低能儿。

所以。

养成!要从现在做起!养成,要从生活做起。

“真的?”小萝莉大喜。

“当然是真的。”看着小萝莉明朗的笑靥,柴令武感同身受,心情大好。

“我喜欢…我喜欢!”小萝莉高兴的说道:“等种出来,我就送给父皇母亲品尝,还有姑父。嗯,我去和母后说,她一定会答应的。”

柴令武点头道:“我想舅母也会答应。”

历史上的长孙皇后很会教育孩子,她严于律已、以身作则,还亲力亲为的在宫里养蚕、养羊,种植葡萄蔬菜,给公主们树立了贤妻良母的典范。

由她教导出来的公主都留下贤良淑德的贤名,至于高阳公主等奇葩,都是她死了之后成长起来的人物。

小萝莉有此孝心,想必也是长孙皇后之所乐见。

两人嬉笑之时,惹得长孙冲频频注目

长孙冲深藏在桌底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昨晚他以拜会长孙皇后为名进宫,在闲谈中有心无心的问起长乐。长孙皇后有感侄儿的关心,特意让长乐前来感谢。

但是长乐却称病不来,甚至连探望都不让。

然而一晚功夫,却好端端的与柴令武逛起了街来,这无疑是令他很不平衡,很妒恨,很愤怒。

眼见长孙冲气得发疯,他身边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奶油小生拿起两只酒杯,走向了柴令武、小萝莉一桌,先是向小萝莉点头示意,然后对柴令武说道:“柴兄,半年不见,让萧某好生挂念。”

柴令武闻着浓重的脂粉味儿,皱眉道:“抱歉,请问你是……”

“为兄萧锴啊!你连为兄也忘记了?想当初,我们可是一起在青楼与红牌姑娘们喝过花酒来着!”萧锴一脸夸张的表情,道:“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以作恭贺”

柴令武冷冷一笑,这个萧锴的话没问题,但是当着小萝莉的面说,就大有问题了。

他回敬道:“我柴令武恶名满长安,连圣上也有所耳闻,就不劳萧兄着重提醒了。还有,你觉得我今天适合喝酒吗?”

“如此,那就下次吧。”萧锴捧着喝酒,讪讪而退。

他心知柴令武不仅讽刺自己是挑拨离间的小人,还以长乐公主为由狠狠的骂他是不带眼睛的瞎子、傻子、蠢货。

柴令武给小萝莉夹了一棵时蔬,低声问道:“那个萧锴是谁?”

“他是宋公萧瑀的次子,他大哥萧锐是襄城姐姐的夫婿。”

小萝莉虽然年幼,但生于帝王之家,耳濡目染各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比之同龄人成熟得多。

她知道萧锴看似叙旧,实际是挑拨离间。

这人着实讨厌,其心可诛。

柴令武点点头:“我知道了。”

萧瑀是隋炀帝的皇后萧氏的弟弟,以外戚身份为隋炀帝重臣,归唐后很受李渊宠信。李世民即位后,曾一度担任尚书左仆射成为一国之相。

只是李世民倚重信赖的是在治国方面能屈能伸的房谋杜断,萧瑀因此时常倚老卖老的与二人为难,以致被李世民轰出了权力的中心,他在历史上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位列第九,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排第几。通过萧锴替长孙冲出头一事,可以知道萧瑀和长孙无忌走得很近。

柴令武看了那一桌,心头一动,装着不经意的问道:“你给我说说,那些人都是谁?”

小萝莉娇憨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现在一个都不认识,挺尴尬的。”

“左边从上到下分别是薛国公长孙顺德长子长孙嘉庆,申国公高士廉长子高履行、次子高至行、四子高行真,郢国公宇文士及次子宇文承趾、郑国公魏征长子魏叔玉、莒国公唐俭长子唐松龄、夔国公刘弘基长子刘仁景!”

“右边从上到下分别是邢国公刘政会长子刘玄意、潞国公侯君集长子侯杰、江国公陈叔达四子陈绍德、永宁郡公王珪次子王敬直、黎阳县公于志宁次子于慎言、褚遂良先生长子褚彦甫、段俨……”

小萝莉竟然每个人都认识,一个不落的说了介绍了一遍。

柴令武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简直就是巅峰级别的公子大集会嘛!”

长孙无忌、长孙顺德、高士廉、宇文士及、魏征、唐俭、刘弘基、刘政会、侯君集、陈叔达、王珪、于志宁、禇遂良、萧瑀……等人,无不是李唐政权中的核心人物。

有的人甚至从李渊时代一直延续到李治的永徽之治,乃是政坛上的不倒翁。

这些人的后裔竟然同时出现在长孙冲为首的宴会上,可见长孙冲在官宦子弟中,具备独一无二的声望跟号召力。

“你比他们更厉害!”小萝莉笑嘻嘻的夹起一块白切鸡放到柴令武的碗里。

“那是必须的!”柴令武瞪眉上眼的细数道:“谯国公是我父亲、巾帼英雄平阳公主是我母亲、嫡长公主是我未婚妻,太上皇是外祖父、皇帝是舅舅兼岳父、皇后是舅母兼岳母、太子是表弟兼大舅兄…这…我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不数不知道,一数下来,柴令武自己都吓了一跳。

除去皇室子弟,他还真是大唐权贵子弟中的第一人,哪怕是他大哥柴哲威也远远不如。

小萝莉笑道:“傻了吧?”

“有点!”柴令武总算理解之前那个柴令武为何如此的顽劣了,他出身高贵、来头大,母亲早逝,父亲又时常领兵在外征战,在没有父母长辈看管下,不恶劣才怪哉呢。

柴令武回过神时,却见到小萝莉不吃了,她两手臂支在桌面,双手托腮,正自怔怔地注视着自己。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沉静意味。

心下不解之余,不由轻柔问道:“怎么了?”

或者是轻柔的口气不会打搅别人的思绪,所以仍旧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心神恍惚,道:“你现在变了好多…”

“变了好多?有么?”柴令武笑了笑。

“有啊……”小萝莉歪歪头,思索着:“原先的你,虽然和现在同一个样子,但却张狂霸道…现在有一种……”

小萝莉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似是在寻觅一个能够清晰描述自己心中感觉的词汇,良久良久良久才道:“似乎是……沉静从容,让人值得信赖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隐藏了好多好多的故事……这真奇怪啊。”

柴令武挑挑眉毛,笑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女性的直觉,当真是有些可怕。这么一个小不点,都察觉到那么多。

“你现在变好了,父皇母后都喜欢,你以后可不许再当四大恶人了…”小萝莉叮嘱道。

四大恶人?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萝莉。

柴令武笑着逗她道:“这算不算是望夫成龙?”

“是啊!”小萝莉竟然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柴令武听得有些发愣,是古代的女孩早熟,还是小萝莉冰雪聪明?

但是她明明知道,却为何要问出‘未婚妻、未婚夫、妻子、丈夫是什么’这种问题来呢?

小萝莉顺着柴令武发呆的目光看去,却对上了呼朋唤友、开怀畅饮的长孙冲,不由得低声安慰道:“你不用羡慕长孙冲表兄。”

“恩,我知道。”柴令武点点头:“如果我要举办这种宴席,照样请得动这么多官宦子弟,只是这种高朋满座实非我之所喜,也没意义。”

小萝莉低笑道:“他们其实是卖舅舅面子而已。”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萝莉这句话落在柴令武耳里,不啻于黑夜里的一道闪电。

第零一五章:丑八怪

小萝莉的舅舅是长孙无忌。

“卖舅舅面子”自然是卖长孙无忌面子。

长孙无忌官职一大堆,除了拥有王爵的皇室宗亲,就属他最大。

可那又如何?

什么赵国公、开府仪同三司……都只是领奉禄不干实事的虚职,没一点实际权力。

他人说起百官之首,也只会说三品官阶的房玄龄,而不是朝堂中官阶最高的长孙无忌。

这就是虚衔也实职的差距。

但是,

这些豪门子弟为什么要卖面子给空有虚名,却无实权的长孙无忌?而不是卖面子给名符其实的房玄龄,从而与房遗爱交好呢?

想到此处,柴令武脑海中呈现了——“子弟外交”四个字。

这些豪门子弟的背后,站着长孙顺德、高士廉、宇文士及、魏征、唐俭、刘弘基、刘政会、侯君集、陈叔达、王珪、于志宁、禇遂良、萧瑀…等大唐高官。

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代表着家中长辈的政治意向。

他们聚集在长孙冲身边,这已间接的说明他们的长辈都围拢在长孙无忌的身边。

而政客,往往以实在的利益为主!

但是这些政坛大佬为什么要站在毫无实权的长孙无忌背后,而不是能够给予他们更多利益的房玄龄呢?

这背后,肯定存在着某种交易。

而长孙无忌,在长孙皇后极力劝说下,已经变成了‘闲云野鹤’一只。

他能给予这些政坛大佬什么?

柴令武结合自己所知的历史,自然不难猜出长孙无忌给予他们的是什么。

无他,未来尔。

长孙无忌是勋臣,又是位高权重的第一外戚,这种情况,一度令他置于非常危险的地步,所以在长孙皇后的劝说下,顺水推舟的以退为进,从而获得李世民的信任,并给世人一副大公无私、高风亮节的形象。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这一退之后,反而更加受到李世民礼遇。

长孙无忌心知自己在英明神武的李世民麾下已经难有作为,所以退居其次的谋求未来。

在无官一身轻之下,他可以一心一意夯实根基,并在暗中打造出一个庞大的政治网络。

一旦李世民驾崩,那么,深受李世民信赖的长孙无忌必将是辅政大臣之一。

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出来的政治网络,必然会把他推上第一权臣的位置。

事实上,历史也的确如此发展的。

李治登基之后,长孙无忌便爆发出了他极强的政治影响力,他借助帝王之多疑,通过“房遗爱谋反”,一举将李元景、李恪、李愔、李道宗、薛万彻、薛万备、房遗爱、柴哲威、柴令武、执失思力等皇亲国戚剪除了个干净。

最终,长孙无忌成功的晋级为集军政大权于一手的第一权臣,而追随长孙无忌的褚遂良、许敬宗等人也个个权倾天下、显赫一时,俱为宰相。

只是长孙无忌、褚遂良、许敬宗等人虽然得到自己想要的权柄,但这些人结合在一起的势力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帝王都感忌惮,所以最终被李治和武则天这个最大的变数打倒在地。

从目前的情况下看,长孙无忌已经在谋划未来了,恐怕那些有影响力的皇亲国戚,都已经成功的登上了长孙无忌必杀的‘黑名单’了吧。

历史上的柴令武仅是庶出公主驸马都难逃一死,而自己现在是嫡长公主的驸马,长孙无忌就更没有理由放过自己一马了。

虽说离那场影响深远的大清洗还很遥远,但也不得不防。

他不要什么高官厚禄,但也不想一家子到时候被长孙无忌清洗掉,这种斗争最是残酷,别指望长孙无忌因为长乐而放过自己。

做人,还是得靠自己。

虽说自己还很弱小,也不懂官场中的弯弯道道,可是却可以采用最纯熟的手段来做事。

文人喜欢玩阴的。那么,老子就跟你们玩狠的。

你长孙无忌创立政治联盟,老子就创立刺客联盟,老子以后或许杀不了你长孙无忌,难道就不会杀你儿子?

把你的儿子孙子刺杀了干净,看你崩不崩溃。

定下未来的发展方向后,柴令武心头一畅,长孙无忌给予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

做人不怕有敌人,就怕不知道敌人是谁,他现在目标明确,又有十几年的准备时间。

长孙无忌又如何?怕他个毛啊!

长孙无忌反过来要害怕他才对,因为他柴令武知道长孙无忌的发展轨迹,只要循着这条他要当权臣的主线去找,就完全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然后再顺藤摸瓜的阴死他。

“你笑什么?”小萝莉见到柴令武脸上全是傻笑,很是不解。

柴令武揉着自己的脸,笑道:“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为权贵子弟,理应当一个武能定国、文能安邦的人。以后,为这个目标努力奋斗,争取早一日成为父亲那样文武双全的大将军。”

旁边有“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依某看来,如此狂妄自大、好高骛远、为非作歹之徒,万万配不上长乐公主殿下。”

死一般的安静之后,满堂一片哗然。

柴令武与长乐公主的婚事,乃是李世民当朝赐婚,岂容旁人置喙?

更何况,这还是当着柴令武、长乐公主的面说,说话的这位老兄,简直就是给柴令武难堪。

你想作死还是怎地?

柴令武是什么人?

能动手决不动口的四大恶人、长安四害之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投注到说话之人身上,便是长乐公主也不例外。

说话之人,乃是禇遂良的儿子禇彦甫。

“丑八怪说谁呢?”柴令武吼道。

褚彦甫或许是喝多了,顺口道:“丑八怪说你。”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丑八怪啊?”柴令武愤怒之极的拍着桌子道:“既然知道自己长得丑,干嘛招摇过市的出来吓人?如果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有吓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也是破坏长安的景致,你有没有公德心啊你?”

众人闻言,全都是一脸懵逼。

宽阔的大堂中,一片死寂!

一阵清风吹拂而来。

“噗嗤!”

“哈哈!”

“嘿嘿…”

满堂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褚彦甫出自书香世家、饱读诗书、能书善画,但是长得极不雅观,吊梢眉、三角眼,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那双三角眼里便光芒闪烁,尽是阴毒。

他处在一堆帅哥之中,还真有着鹤立鸡群的感觉。

“哈哈哈……”

小萝莉早已把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刀削也似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苦忍着笑,却还是不可遏止的笑出了声。

其他人更不用说,便是同席的长孙冲等人也拼命的忍着,但是肩膀都一抽一抽的,忍得煞是辛苦。

褚彦甫大怒道:“柴令武,汝太过分了!太可恶了。”

柴令武鸟都没有鸟他,自顾自的对着小萝莉说道:“我唱首歌给你听!”

“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丑八怪,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

《丑八怪》这首歌的副歌部分被柴令武改了几个字,而且单独拿出来,所表达的意思自然完全变了样子。

柴令武唱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噗!”

全场再次爆笑出声,哪怕是同桌的长孙冲他们也忍不住。而小萝莉更是笑得毫无形象,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柴令武的腔调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虽然很古怪,但歌词却把丑唱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

这话歌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丑到把烛台点开,就没有爱的地步。谁敢说这不是丑到了一个新高度?

“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的丑到能在这个时代存在就是个意外了。有多丑?恐怕已经丑无法想象,丑到无可挑剔了。

“啪啪啪……”一片欢乐之中,鼓掌声响起,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夸奖道:“好诗啊好诗,果然是好诗啊!当浮一大白!”

这是诗吗?众人不由得再一次爆笑。

“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丑八怪,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那人鬼哭狼嚎的的唱完,大喝一声:“我房遗爱唱得如何?不错吧!夸我吧,我承受的起!”

一片人仰马翻!

第零一六章:冠冕堂皇揍人

“咚!咚!咚!”

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趾高气扬拾级而上,一马当先的是一名身穿蓝色长衫、头扎方巾的英武少年。

紧接其后的是又一名剑眉星目、轻佻之气十足的的俊秀少年,他手执一柄女性专用的轻罗小团扇!徐徐挥动之间,娘气十足。

一个男人竟拿团扇,要装逼也应该拿折扇啊!对了,这时代还没有折扇……

一念至此。

柴令武心头大喜。

丈母娘的生日贺礼有了,礼物就是一柄折扇!

到时候,自己再在现场‘赋’诗一首。

礼物就成了!

长孙皇后淡雅知性、崇尚节俭,还有什么礼物比折扇更合适?

若是自己把折扇带到文风鼎盛、辉煌灿烂的大唐王朝,肯定会引领一个时代。

而作为折扇的第一个使用者,长孙皇后也会名垂千古,所以,她一定会喜欢这份前所未有的礼物。

经济实惠,关键还能让丈母娘满意。

嗯!

就这么定了。

心念电转之间。

蓝衫少年大步而来,大叫道:“令武兄!半年不见…诗才见长啊。佩服啊佩服!”

听其音,正是方才大唱赞歌的房遗爱!

“我更佩服房兄才对啊!”柴令武看着这位伟大的绿帽同志,报以了敬慕的眼神。

绿帽王大笑了起来:“令武兄客气了,咱们兄弟间都彼此彼此。”

“小弟对于房兄的敬仰是发自内心的,这敬仰之情,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历史上,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大干特干的时候,这位伟大的绿帽同志不仅原谅了他们,还亲自充当护卫,在门口给偷情的二人把风。

柴令武无法猜透绿帽同志的感受与想法,但作为一个人男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委实不易。

所以他对于久仰千年的绿帽大王,除了无限景仰以外,没有多余的语言。

“令武兄,方才之诗通俗易懂、浅显直白、朗朗上口,实乃千古绝唱!小弟杜荷对于令武的的敬仰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轻佻十足的杜荷现学现卖的表示着自己的景仰。

“过奖过奖!”

柴令武苦笑。

“文武俊杰、长安四害”就差一个李思文了!

这四害、四大恶人臭味相投、志同道合,算是长安里的顶级纨绔,除了欺男霸女实在是不敢干,什么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打架斗殴是大干特干,这名声那是相当的臭。

“令武兄,过请告知诗名,小弟也好传唱一二。”杜荷瞄了气得差点断气的褚彦甫,使劲的朝柴令武眨眼。

“你不是说通俗易懂、浅显直白、朗朗上口么?干脆就叫《丑八怪》得了!”

柴令武轻轻的说着,淡淡的笑着,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哇哈哈……”房遗爱瞪着褚彦甫大笑着唱道:“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丑八怪,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

“老子跟你拼了!”

气得半死的褚彦甫听着歌,再看柴令武那种坦然自若的笑容,一股无名愤怒之火,从心头霍然燃起!

他红着双眼,发狂似地扑向柴令武。

柴令武一脚将褚颜甫踹飞在地,像踩杂草一般的狂踩。

长孙冲等人见褚彦甫被打,也不能不问,便要上前帮忙。

柴令武忠心耿耿的大吼道:“刺客企图行刺公主,打死了算老子的。”

“……”小萝莉一脸懵逼。

长孙冲等人,立马止步。

房遗爱眉开眼笑道:“护驾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房二爷!”

他一抬脚,将回避不及的高至行、萧锴踹飞了出去。

柴令武惊讶的看着三丈开外满地打滚的高至行、萧锴,忽的想起史书记载的“次子遗爱,诞率无学,有武力。”

嘿,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房遗爱向他挤了挤眼道:“这两杂碎我来摆平,丑八怪就交给你了!”

柴令武会心一笑,拎着定唐刀刀鞘狠狠的抽在褚彦甫的脸上,顿时口齿脱落鲜血飞溅,一个字都说不出,捂着脸满眼惊惧。

“护驾!”他一边抽一边喊,感觉实在太过瘾了。

特么的!

褚遂良以后会陷害老子,先收点利息再说。

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揍白不揍。

房遗爱见样学样,也拎起宝剑,狠狠地抽着高至行、萧锴!

“遗爱,多揍姓萧的刺客!那家伙是危险分子,他吓得到公主了,你没看到他差点伤到公主了吗?”

柴令武恶狠狠的说道:“萧姓刺客,你说你一个刺客,却长着一张比女人还嫩的小白脸儿,也好意思天天挺着出来行刺公主啊?”

众人:“……”

天天行刺公主?

萧锴得有几个脑袋啊?

什么是欲加之罪,这就是!

房遗爱嘿嘿一笑,会意的用剑鞘朝着萧锴的小白脸狠狠的砸去!

“姓褚的刺客,你说你一个刺客,却长着一张比丑八怪还丑的马脸,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刺客还是怎么滴?”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俊的你有理由也就算了,但丑的你的理由居然更充当。

不过这长得丑,真不能赖褚彦甫,他若是长得俊,就不姓褚了。

因为褚彦甫的祖父褚亮、父亲褚遂良都是这个样,祖孙三代,在相貌上妥妥的一脉相承。

一边的长孙冲又惊又怒。

这本是小事儿,可有了皇室公主在场,小事也会变得大事。

要人老命的是,禇彦甫出手的时候,长乐公主恰恰在柴令武身边。

柴令武大义在手,哪怕是宰了褚彦甫、萧锴、高行真也不会受到半点惩罚。

眼见柴令武、房遗爱玩命的揍人,连忙向小萝莉求情道:“表妹!褚彦甫、萧锴、高行真只不过是喝多了一点而已,他们绝对没有行刺的意思,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他是今天的东道,在座之人都是受他邀请而来,而且萧锴、褚彦甫受他怂恿才遭来如此虐打。

如果闹出人命来,他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萧瑀、褚遂良交待。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怂恿的么?我会如实告诉父皇、母后,你好自为之。”

小萝莉心知萧锴、褚彦甫来找麻烦的根本原因在于长孙冲,不过见这两人被打得鬼哭狼嚎,火气也消散了一些!

长孙冲登时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冷汗都流下来了。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你先让柴令武、房遗爱住手,再打就死人了。”

长孙冲为了救人,咬着牙硬着头皮认了。

大不了去皇宫找长孙皇后哭诉一番,说自己见不得小萝莉与柴令武在一起,喝多了酒就犯浑起来。

“令武表哥,够了!”小萝莉在‘表哥’二字前加上名字,以示区别。

柴令武一大脚将‘丑八怪’踹了出去。

“砰”

禇彦甫撞到墙角之上,晕了过去。

“遗爱、文杰,够了!”

房遗爱、杜荷这才住了手。

柴令武拍拍他的肩头,道:“谢了,改日请你们喝酒。”

房遗爱大大咧咧的说道:“自家兄弟,说这个太见外了。道谢就不必了,喝酒的话准到。”

杜荷甩甩手臂,挤眉弄眼的说道:“打刺客这种事情,我和遗爱都很乐意。嘿嘿,应该由我们请酒才是。”

在柴令武、房遗爱狂扁禇彦甫、萧锴的时候,他也在玩命砸那高行真。

小房杜说得简单,但是对头可是勋贵中的勋贵,而且,背后还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

柴令武感觉小房杜值得一交。

他笑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赔偿方面,自有长孙公子出钱,不用担心。”

小房杜嘿嘿而笑。

长孙冲默不作声,心里算是把柴令武彻底的恨上了。

事情闹成这样子,他巴不得小萝莉走得快一点,以便尽快处理好此间事,然后把三个伤员送去医治,最后进宫请罪。

赔偿事宜,他认了。

柴令武伸了个懒腰,把脖扭得咔嚓咔嚓响:“吃饱喝足,活动一下筋骨,真是爽透了!”

“文能作歌丑八怪,武能狂揍丑刺客,这或许就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了,你说对不对啊褚公子?咦,人呢?”

柴令武算是回答禇彦甫之前挑事的因由了,只不过,提出疑问的人被他定性为刺客,被揍得奄奄一息了。

“噗!”小萝莉喷笑。

第零一七章:李世民请家长?

离开凤鸣楼,柴令武又带着小萝莉逛了一会儿街,路过一个高档乐器行时,小萝莉买了一支湘妃竹箫、一张古琴当长孙皇后的生日礼物;孝顺的小萝莉没有忘记自己的父皇,她给李世民的礼物是四只大小不一的毛笔跟一方砚台。

与此同时,她还给姑父兼未来公公也买了礼物,礼物跟送给李世民的一模一样。

小萝莉的成熟懂事,令柴令武称奇不已。

如此表现,实在令人无法将小萝莉与问出‘未婚妻、未婚夫、妻子、丈夫是什么’的小丫头挂钩。

柴令武见状,也顺手买了一些礼物,希望贿赂到李世民,从而将凤鸣楼发生的事情摆平掉。

小萝莉如愿以偿的买到心仪的礼物后,这才尽兴而归。

“小两口”提着回到皇城!

小萝莉将礼物交给她的宫女后,便带着柴令武去见李世民。

柴令武有些忐忑了起来,也不知道舅舅兼未来岳父会如何的惩治自己。

李世民这次接见的地方,不是甘露殿,也不是‘沧海’,而是在甘露殿后,金水河边的延嘉殿。

内侍领着‘小两口’走到门户敞开、端庄雄伟正殿,便退着身子告退。

李世民正与三人端坐其中,大概正聊着什么沉重的话题,面容都不苟言笑,气氛有些凝重。

柴令武发现自家老子赫然在座,见到自己到来,柴绍一双虎目便狠狠地瞪了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柴令武心头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他又偷瞄了另外两人一眼,一人是名年约六十、气派十足的帅老头,另一个人长得跟禇彦甫长得一个款式,比禇彦甫还要丑上几分,不用猜也知道他是长孙无忌的小弟——褚遂良。

至于那个帅老头,恐怕就是萧锴的家长、宋国公萧瑀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萝莉拜见李世民、柴绍之后,分别以萧大人、褚先生相称。

“舅舅、父亲!萧大人、褚先生。”柴令武跟着抱拳行礼。

“啪!”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板着脸咆哮道:“两个混账东西,你们干嘛去了?眼中还有我这个父皇、舅舅么?尤其这你,柴令武,你干嘛了?”

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但眼尖的柴令武却发现李世民眼中有着笑意一闪而没,顿时,柴令武感觉到自己的胆气呼的一下子全部回来了,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忐忑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镜子一般的平静:“回舅舅话,我上午陪同公主殿下体察民情、品尝民间甘苦;正午到凤鸣楼就食,吃饱喝足后,定下了伟大的人生目标!”

“什么伟大人生目标?”李世民有点好奇的冷冷问道。

他早已得到密报,也知道错不在柴令武,只不过萧锴、禇彦甫实在太惨了些,因此,不得不故作姿态一番。

“希望有朝一日,世人提到我的名字时,会说柴令武的父亲是谯国公,而不是说谯国公的儿子是柴令武。”

众人直被绕得云里雾里,李世民愣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柴令武大声道:“说柴令武的父亲是谯国公,是因为先知道我柴令武,才知道谯国公;而后者,完全相反。”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李世民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有朝一日超越你父亲,让你父亲以你为荣了?”

“正是如此!”柴令武答道:“我的人生目标是当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有用之人!”

李世民嗤之以鼻,不屑道:“就凭你?四大恶人中的老二?”

“噗”小萝莉喷笑一声,连忙用手把小嘴死死的捂住。

柴令武理所当然的说道:“连圣人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现在浪子回头,所以圣人也必须原谅我。他不原谅我的话,就是出尔反尔、言行不一的小人。”

小萝莉削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苦忍着笑,却还是不可遏止的笑出了声。

李世民哭笑不得,萧瑀、禇遂良尽管恼火,但也被这种解读气乐了。

柴绍却羞得老脸通红,脸上尽是狰狞扭曲道:“逆子,还不闭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柴令武肃然道:“父亲大人这话就错了!”

“哪不对了?”柴绍大怒道。

“人生一世,名利二字!名,就是这张脸!这张脸的存在不就为了丢的么?您的脸不给我来丢,还要给谁丢啊……”

“噗!”李世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论起面皮的厚度以及无耻的深度,杀兄弑弟、屠兄弟满门的他自认不输给任何人!可是现在,李世民算是遇到对手了,这个柴令武的无耻惊天动地!

不过!

这种论调,虽然稀奇古怪,但众人不得不承认,居然有那么一点道理。

歪理也是理啊!

萧瑀大笑道:“哈哈…大将军,你这次子还真是赤子心肠,很有佛性…‘人生一世,名利二字!’与‘名就是这张脸’,说得非常好哇…为了‘名’这张脸,不知害死了多少人。这张脸不要也罢…”

柴令武倒是意外的看了这个帅老头一眼,难道自己的奇葩论调,把他擂晕了。连打儿子仇恨都不顾了?

真是人老糊涂了!

是该退出权力中心,否则误己误国。

他不知道的是,萧瑀乃是一个深精佛理的佛教徒,对于得道高僧非常敬重,多次出资修葺寺庙,也多次请高僧入长安讲佛论道。佛教在大唐能够日渐兴盛,萧瑀算的上是大功臣之一。

柴令武这番怪论怪调,在他这个虔诚的佛教徒耳里,却越听越觉得意味深长!

这与仇恨各是一码事。

“朕没空听你的诡辩…”李世民一挥手,言归正传道:“定下伟大的人生目标后,你又干了什么?”

“我和公主自个谈论人生理想、规划人生目标好好的!”柴令武很是委屈道:“谁想到禇彦甫公子跳起来说‘好大的口气,依某看来,如此狂妄自大、好高骛远、为非作歹之徒,万万配不上长乐公主殿下。’”

“表哥转述的一个字不少、一个字不多。褚公子就是这么说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小萝莉在一旁补刀道。

李世民脸色有些难堪!心头也有些发火了,如今的柴令武有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昨天一试,更是试出了四大治军良策。所以,对于这个浪子回头的外甥、女婿满意之极。

禇彦甫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柴令武‘万万配不上长乐公主殿下’,这不仅是对柴令武的污蔑,更是置疑自己的决定呢。

可是禇遂良这个当父亲的,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恶人先告状,真当他这大唐皇帝是好糊弄的?

你禇遂良的儿子是人,难道我的女儿就不是人了?难道我的外甥就不应该替舅舅出气?

“褚爱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世民越想越怒,越想火气也越足,不大不小的声音偏偏在所有人心处回荡。

一旁一直打酱油的禇遂良心里战战,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或许夸张了点,但是天子的怒火的确没人能够承担。

他跪伏于地,口中大呼:“臣治家不严、教子无妨!又因犬子伤势过重,导致失了方寸,臣死罪!”

“禇彦甫非议皇室,却也受到了严惩。此闹剧就此罢了。爱卿平身吧!”李世民一想到禇彦甫那不成人形、宛如猪头的伤势,神色为之一缓,都是当父亲的,他倒也解理禇遂良的心情!

在古代八卦皇亲婚姻的大事,可是要掉脑袋的,李世民如此,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谢圣上!”禇遂良松了一口气,他感到自己内衫都汗湿了。

李世民又问道:“你殴打禇彦甫情有可原,你唆使房俊、杜荷殴打萧锴、高行真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事情不是这样的。”小萝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表哥并没有理会褚公子的挑衅。”

“哦?难道这事儿还另有隐情不成?”李世民惊讶了。

禇遂良叫苦不迭,汗水哗哗的流淌。

柴令武没有理会挑衅,难不成是自家儿子先动手不成?这不是找死吗?

“表哥给我唱了一首歌,褚公子便出手打人,见他打不过表哥!萧公子、高公子上前帮忙。房俊、杜荷是帮表哥的。”小萝莉一脸的天真无邪,一脸的童稚可爱。

仗义!

柴令武心中一阵大赞。

“你给长乐唱了什么歌?唱来给大家也听听!”李世民更加惊奇了。

第零一八章:柴绍发飙

“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丑八怪,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柴令武当场展示了歌喉,然后一脸无辜道:“我唱完之后,褚公子然后就开打了,我怕伤到公主,就让房俊、杜荷收拾玩偷袭的萧公子、高公子。”

小萝莉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子!”

原来如此。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摇头叹息,心说你是没理会,但这比理会更令人发疯……

人家褚姓三代本就因为长得丑而自卑,你这骂人揭短的,简直是奇耻大辱,难怪禇彦甫明知打不过也要送菜。

你这一段怪腔怪调的歌,把丑八怪骂到了一个高度,估计很快就会火遍长安城,继而成为最最恶毒的骂人之语。

而伴随着这个《丑八怪》流传的,必将是禇彦甫之丑,这下子,禇彦甫可真是名满帝都了。

只不过这名,实在可以毁掉一个人。

在坐的没有一个蠢蛋,李世民能够想到后果,褚遂良自然也可以,作为禇彦甫的父亲,他简直气炸了肺,怒指柴令武道:“竟毁我儿之名声,你何其之恶毒?”

柴令武振振有辞道:“禇公子挑衅在先动手在前,我被迫还手,从律法上、道义上来说,我并没错!”

“而且公主当时在我身前,如果我不还手,首先受伤的是公主。”

禇遂良气得气得七窍生烟,冷声道:“这么说,老夫还要感谢柴公子了?”

柴令武冷冷一笑:“你说呢?”

禇遂良看了看面沉似水的李世民,心头一阵战栗,是的,他的确要感谢柴令武,否则,褚家一家子都得玩完。

可道谢之言,他根本说不出来,因为如果不是柴令武的《丑八怪》,禇彦甫也不会发狂。可如果不是禇彦甫去挑衅人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褚大人,凡事有因必有果,褚公子自作自受,怨不得我家二郎。”

柴绍冷冷的看着禇遂良,面无表情的说道:“往小里说是小辈间的闹剧,往大处去说,我家二郎哪怕杀了你儿子也是有功无过。你要闹,大不了依律办事。”

错不在柴令武,柴绍放心了,甚至要拿起律法来维护柴令武的合法权利。

萧瑀吓了一跳,若是把李世民惹毛火,他还真有可能依律来办,如果那样,就惨了。

他连忙当起了和事佬:“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儿辈惹是生非罢了。”

说起来他的儿子最冤枉、最无辜。

不过,萧锴对着护卫长乐公主的柴令武出手,那就不是讲义气,而是犯傻了,也活该遭此一劫。

柴绍冷冷的说道:“褚大人,我家二郎纵有千般顽劣,可公主在侧,褚公子就不该口出狂言!褚公子又不是不认识公主,你还是问个清楚再说。”

柴令武心中为自家老子的神助攻狠狠地点了个赞。

他这里正想着如何把幕后的长孙冲扭出来,柴绍立马就很默契的配合了。

这简直是太合拍了。

禇遂良回家一问,禇彦甫肯定会把长孙冲供出来。

长孙冲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惩罚,可禇彦甫算是毁了。

如此巨大的落差,禇遂良肯定不爽了。

禇遂良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拱手道:“多谢大将军提醒。今日是我失礼了,褚某回去问个清楚,届时,必然给公主殿下与令公子一个交待。”

“好了!”李世民也开始打个了圆场:“小儿之间的争斗,闹过了就算了。无需再作多言。”

柴令武自无不可,反正他不吃亏。

萧瑀、禇遂良也没什么异义,再闹下去,他们会亏上加亏,于是,两名告状的家长灰溜溜的告辞而去。

小萝莉见事态平息,高高兴兴的献上了自己买到的礼物,李世民喜笑颜开。

对于皇帝来说,什么好的笔、砚没有?李世民在意的是小萝莉这份孝心。

柴绍也是眉开眼笑的谢过。

“舅舅,凌烟阁搞定了吧?”

柴令武问道,在他的乱入之下,凌烟阁二十四名臣已经变成了三十六天罡,对于多出来的十二个名额,他好奇之余,也想着为自己的母亲平阳公主争取一个名额。

平阳公主几百人起家,在关中纵横捭阖,连败隋兵,并且收编了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义军聚兵整整七万余,威震关中,一代名将屈突通,在她手上都连吃败战。

李唐能够迅速入主关中,封锁关中要塞的发展壮大自己,坐看天下英雄厮杀。平阳公主当居首功。

连屡战屡败的屈突通都有资格位列凌烟阁第十二名,凭什么没有平阳公主。

柴绍怒道:“混账!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介小儿妄议?”

柴绍是名将不假,可对礼数的讲究比一般的文人还严重的多。见到柴令武不符规矩的问起国事大事,不由得出声教训。

“父亲这话就不对了。”

柴令武压根不怵,摇头晃脑道:“大唐政治清明、言论自由,百姓商议国事都不论罪。凭什么我就不能说了?难道父亲对舅舅崇尚的‘广开言路’有意见不成?难道父亲希望舅舅当一个消息闭塞的昏君?您是何居心?”

一连串的问题,只把柴绍弄得头大如斗、满头黑线。

李世民见柴绍被挤兑得无话可说,顿时乐不可支道:“姐夫,令武这话倒是有理,这人嘛,确实不能独断独行,尤其是朕,必须广开言路,才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明智、最正解的决定。”

“朕自问在这点上还行,做的不错!要比秦皇汉武要强那么一点点!”说到最后,李世民莫名其妙的自恋了起来。

柴绍嘴角抽了抽,知趣的没有说话了,这个皇帝算是难得的英主,但是有一点却让他至始至终都接受不了:特别自恋,时不时的就会夸自己几句,让他们都为之脸红,当事者却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柴令武心底暗笑,道:“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拥有一半李家血脉的人,我更有责任、有义务为这个国家出谋划策!”

李世民动容高叫:“好,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人人都可以大唐的献出良策,我大唐必将成为一个前无古人的盛世王朝。”

他顿了一顿,对着柴绍说道:“凌烟阁、武举、武院乃是令武之创意。”

柴绍愕然道:“不是圣上自己的主意吗?”

“自然不是。”李世民笑吟吟的说道:“凌烟阁倒是无所谓。武举、武院事关重大,连朕提出都被群起攻之,若是说成令武的主意那还得了?”

柴绍默然点头。

早朝时!

李世民提出了‘凌烟阁’这个创意。当时一个个文武大臣都红起了眼睛,上至宰相、下至谏官,一个个的眼中都泛起了寒光。

入朝为官,所求者无非是报国扬名,手掌大权。

若是登上凌烟阁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无疑是可以令自己流芳千古。因此一个个无不大赞李世民英明,夸他是明君圣主。

但是!

武举、武院这两大议案却受到顽固文官、御史谏官反对了一个大早上。

若非武将一系与明白事理的房玄龄、岑文本等文臣据理为争,这两大强军国策恐怕无法通过。

李世民开口尚且如此,若是由无官无职、年少言轻的柴令武提出,不仅不能通过,恐怕还要饱受口诛笔伐。

“凌烟阁、武举、武院都通过了?”柴令武从李世民之言听出了猫腻。

“都通过了!”李世民颔道笑道:“凌烟阁便是设在秦王府,由工部改建;大唐武院,因为需要广大的土地来设立跑马场、校场、演武场,所以设在城外,亦由工部选扯建造。”

李世民好大喜功,这武院又是出自他所统治的贞观王朝,要办,自然要办得红红火火、尽善尽美。

“而第一届武举,将在金秋九月开科取士,由兵部、吏部告示天下。”李世民将早朝决议一一告知。

第零一九章:柴令武的三十六天罡

“凌烟阁三十六天罡都有谁啊?”柴令武最关心的是这个。

李世民笑道:“你父亲自然是三十六天罡之一。”

柴绍有些不好意思了,以为柴令武是要为自己争取。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凌烟阁、武举、武院都是出自柴令武之手笔。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柴令武,自己这个没个正形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自己对孩子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没准儿,他一直隐藏自己自己的才华,为了让自己关注才装成纨绔子弟。

一定是这样。

柴绍心念之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对的。

因为他年少之时,为了让长辈关注、赞扬,便标新立异。说得好听是行侠仗义、抑强扶弱!

说得难听的,就是纨绔。

柴令武的纨绔,倒是与自己如出一辙。

一时之间,柴绍在心中百感交集的替柴令武开脱着。

因为天下父母莫不是如柴绍这般。

对于自己顽劣的孩子,身为父母的人都是恨铁不成钢,可一旦偶尔表现出乖巧的一面,便会乐不可支。

若是柴令武知道柴绍这么想,一定会在啼笑皆非之余,感叹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他现在,更关心平阳公主能否登上凌烟阁:“舅舅,我父亲榜上有名,那我母亲呢?她可是立过大功的。”

李世民、柴绍均是为之一怔。

“三姐是立有不朽之功勋,可登上凌烟阁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柴令武白眼道:“难道舅舅只考虑一同打天下的秦王府旧臣不成?”

“你有意见?”李世民让柴令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狼狈,有些恼怒!。

柴令武当然有意见了!

历史上的凌烟阁二十四名臣,排名靠前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尉迟敬德一概出自秦王府。

李孝恭得以名列第二,实乃是整个南方都是他打下来的,他的功劳足以媲美平定北方的李世民,他为大唐打下半壁江山,凭什么屈居长孙无忌之后?

无他尔!

因为他是李渊的臣子,而不是从始至终都追随李世民的人。

所以,落后长孙无忌。

而李靖,在南方有平定萧铣、平定辅公祏、安抚岭南之功,在北方更是歼灭了大唐的头号大敌——突厥,在西方,同样立有远征吐谷浑之天功,可在凌烟阁二十四名臣上,他居然不如魏征、房玄龄、高士廉、尉迟敬德。

房玄龄为大唐鞠躬尽瘁,为‘贞观之治’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对得起那个排位。

可是魏征、高士廉、尉迟敬德,有什么资格位列李靖之前?

无他尔。

魏征乃是李世民为了标榜自己善于纳谏之名,才得以排在了第四名。

高士廉、尉迟敬德是秦王府之旧臣,又是参与玄武门之变的核心人物,所以排名在李靖之前。

但若从大唐王朝所立的功绩来看,魏征、高士廉、尉迟敬德根本没有资格与李靖相提并论。

还有柴绍。

他是晋阳起兵的核心人物,并在攻克长安、灭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重要战役都立有大功。

此外,他在唐朝最困难的武德元年,大败、逼降吐谷浑;之后还统帅三军的消灭最后一位反王梁师都。而在歼灭突厥之战中,他身为金河道行军总管,与李靖协同作战,同样是立有不世之功。

可是在凌烟阁功臣中,这位立有从龙之功、功勋卓著的英雄驸马,居然排在十四名。

连屡屡败于平阳公主的屈突通、早逝殷开山都不如。

究其原因,是柴绍在玄武门之变,选择了中立。

而平阳公主就更可怜了,这位功勋卓著的女英雄,不仅没有登上凌烟阁,连史书都只有寥寥几笔。

柴令武现在有幸参与议论凌烟阁的创办,当然要纠正李世民错误的思想。

别人他不管、不在意。

但是平阳公主既是少见的巾帼英雄,又是这具肉身的母亲,他得争取争取。

“您现在是皇帝,不是秦王,理应以皇帝的眼光来审视开国功臣。舅舅如果只考虑秦王府旧臣,不仅有损您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大公无私的明君形象,还会让后人以为您是一个以亲疏有别的皇帝。”

李世民是一个非常在意身后名的人。历史上,他不仅勒令史官美化‘玄武门之变’,还多次篡改史书。

一见柴令武这么说,便有些受不了了。

“你倒是说说,后人怎么会说朕亲疏有别了?”

柴令武道:“因为凌烟阁三十六天罡都是秦王府旧臣。”

“除了秦王府旧臣,你说谁有资格入列三十六天罡?”李世民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他挖人的手段一流,凡是有能耐的文武大臣,都有着很深的秦王旧臣烙印。

“刘文静!”柴令武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人。

“刘文静佐命开唐、论及谋功、当属第一,他主编的《武德律》为大唐王朝的和平安定立下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这样的人物,有没有资格登上凌烟阁?”

李世民点头道:“好吧!算他一个。”

刘文静的功绩,除了柴令武提到这些。还为李唐争取到了突厥的支持,并得到了五百匹战马,从而让李唐组建起了一支小规模的骑兵,这支骑兵也是玄甲军的前身,在李世民的带领下,为大唐立下了赫赫功勋。

如果没有刘文静要来的五百匹战马,当时的李唐根本组建不起骑兵!

按此逻辑推论下来,结果就是:如果没有骑兵就没有玄甲军,如果没有玄甲军,就没有李世民三千破十万的赫赫战绩!

这么推算下来,刘文静的确具备登上凌烟阁的资格。

刘文静很早以前就被李渊砍了,因此,他的确是被李世民疏忽了!

柴令武问道:“想必屈突通也是舅舅心目中的凌烟阁三十六天罡之一吧?”

“屈突通降我大唐之后,被父皇封为兵部尚书。后参与唐朝历次重大军事行动,灭王世充时战功第一,升右仆射。后被委派镇守洛阳,于贞观元年病故。他自然上得了凌烟阁。”

柴令武图穷匕见的说道:“屈突通是厉害,可他被我母亲打得惨不忍睹,一个手下败将尚且成为三十六天罡之一,我母亲如此愧煞男儿的巾帼英雄,有没有资格登上凌烟阁?”

“三姐聚兵七万余众,并在关中纵横捭阖、连败隋兵,威震关中,一代名将屈突通,的确在她手上连吃败战。她荡平关中隋兵,使得大唐获得一个完整的关中,之后坐镇娘子关,令敌寇不得入,从而让大唐可以闭门发展。”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吧!朕把三姐也列入凌烟阁三十六天罡就是了!”

柴令武理所当然的说道:“位置还不能排在屈突通后面,否则,后人会置疑凌烟阁是公正性。”

李世民、柴绍、小萝莉恶寒!

“好吧!依你便是了。”李世民听了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失笑问道:“你倒与朕说说,你自己意想中三十六天罡都有谁。”

“除了我父亲母亲,武将系的理想人物是李孝恭、李靖、李绩、侯君集、秦琼、尉迟恭、程咬金、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殷开山、张公瑾、薛万彻、罗士信、程名振、李袭志、张镇周、长孙顺德、张亮!”

柴令武念到这里,继续说道:“还有李道宗、张士贵有资格。”

只可惜苏定方现没有多大的名气,不然的话,就把三位被黑得非常凄惨的三大名将、贤将凑齐了。

“文官呢?”李世民不动声色的问道。

“刘文静、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萧瑀、虞世南、刘政会、高士廉、魏征、杨恭仁、杨师道、王珪、唐俭。”

念完了之上的十三的人,柴令武道:“文武合计三十六人,不多也不少……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至于这些人有没有资格入选,还要舅舅与朝中大臣商议。”

李世民、柴绍面面相觑,一脸的纳闷、古怪加郁闷。

凌烟阁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创意的确是在早朝时颁布了,但由于涉及到满朝文武、公平公正等方方面面,所以入列三十六天罡人选尚未公布出来。

散朝之后,李世民专门召集心腹重臣研究了一番。君臣几个,争了很久,才初步定下三十六天罡的人选。

可柴令武,把九成以上的意属之人都说了,这真是奇了怪了。

更难得的是,他把死了很久的人也考虑到了。

至少,他们就没有想到死了很久的刘文静、罗士信、殷开山。

而平阳公主,也因为是女性的缘故,被人忽略掉!

当柴令武据理力争时,李世民才发现平阳公主的功绩,足以令绝大多数备选武将汗颜。

半晌之后,李世民一本正经道:“嗯,你提出的人选,你舅舅我会多作考虑。”

柴令武着重提示道:“建议以功绩列名次,还有别把我父母落下!”

柴绍大感丢脸,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李世民笑道:“这肯定的。”

柴令武满意了!

历史上的凌烟阁二十四名臣,是李世民年迈体衰,开始怀念往事,特为纪念他那些老部下而设。

现在因为柴令武的乱入,使得‘凌烟阁’的名臣从纪念秦王旧臣、贞观大臣上升到李渊、李世民两朝文武的层面,其意义也上升到了纪念开国功臣。

由于凌烟阁设立的目的是鼓励年轻俊杰从军报国,长孙无忌怕是无法位列名臣之首了,很有可能是与李孝恭易位而处,甚至更低,因为李世民登基不久,他就缩在家里,尚未展示过治政水平,若是把他放在前头,那些老顽固肯定会跳出来反对。

无形中,柴令武又坑了长孙无忌一把。

第零二十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到家里,柴绍没有多问什么,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断过。

长子柴哲威可以继承自己打拼下来的基业,所以无须太过聪慧,能中规中矩的保住家业就够了,太过聪慧反而不美。

柴令武作为次子,在继承上吃了先天上的大亏,想要成为人中龙凤,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打拼,如此也必须要且有过人之能。之前他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可是大病一场之后,仿佛长大了一般,他不再游手好闲,每日勤学武艺、攻读典籍,勤奋的程度令人动容、令人发指。

现在还得到了李世民的认可,显然是已经初露头角。

柴绍虽虽然只有两个儿子,但一个守家,一个创业,正好互补不足。

二子未来都不足虑,使得柴绍大有此生足矣、此生无憾之念。

“父亲,我们家里有没有竹木工匠、作坊之类的!”柴令武惦记着折扇一事,便开口询问道。

据他所知,一把折扇从取料到成扇,少则四十余道,多则七十余道,耗时经年,方可成就一把材质稳定、结构精巧,符合国人审美趣味的怀袖雅物。

不过现在时间严重不足,且他又是第一个制作折扇的人,所以无须那么多讲究,但毕竟是送给长孙皇后的生日礼物,所以煮、烤、削、锯、磨、雕、画、书等工序必不可少。

“自然是有的!奏章需要工匠制作,家里备有竹木工匠。”柴绍知道柴令武患了‘失魂症’,便介绍道:“至于作坊方面,我们家有十五个造纸坊、两个印刷坊,在东西二市各有一个贩卖书籍、一个贩卖纸张的店铺!”

柴令武:“……”

柴家现在还开店做生意?

唐朝律法不是规定:官员与亲属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么?

他不知道的是,大唐现在执行的《武德律》。

而《武德律》是战乱年代的产物,并没有严禁官员从商,毕竟,李渊当时的臣子绝大多数出自名门,如果李渊收缴了他们的产业,那些臣子恐怕立马就拿李渊的人头去投奔另一个主子。

而官员不得从商的规定是出自《贞观律》,该律颁布于贞观十一年,现在还早着呢。

既然自家有店铺,且还是经营纸张、书籍,那么造纸术就应该早点找工匠弄出来了。

“二郎怎么忽然问起竹木工匠来了?”柴绍疑惑不解。

柴令武道:“我要做一个非常文雅实用的玩意,至于是什么,父亲到时便知。”

柴绍点头道:“你去找管家英叔即可。”

“行!”



“砰!”

禇府!

如打雷似的一阵巨响,那是褚亮用拐杖敲打案几的声音,同时还爆发了一句恨铁不成钢的怒吼:“孽障,老夫再三叮嘱,让你不要与长孙走得太近,你偏偏不知悔改。现在满意了吧!”

古稀之年的褚亮大发雷霆怒火,不过发火的对象不是闯下大祸的孙子禇彦甫,而是儿子禇遂良。

禇遂良直挺挺的跪在老人面前,不敢做丝毫争辩。

“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是箭道高手,成名绝技是一箭双雕,在官场上惯用的手法也是一箭双雕!他不用一刀一枪、一兵一卒,仅凭计谋和三寸不烂之舌就将强大的突厥分化瓦解,从而让东、西突厥陷入了无休无止的自相残杀之中,最终令突厥从大隋的边患变成附庸。”

“长孙无忌乃是长孙晟最出色的儿子,吾观其行事风格,亦是精擅‘一箭双雕’之道。长孙冲这小子跟他祖父、父亲一样,都是背后伤人的狐狸、毒蛇。所以,他们长孙氏惯用的伎俩就是将他人当枪使,自己却独善其身,一副虚伪的好人模样。”

“彦甫乃是老夫倾尽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可是因为你这逆子的功利心,现在生生夭折了。”

褚亮出生于政治世家,曾祖父的梁国的御史中丞,祖父是太子中舍人,父亲是陈国秘书监,三人都是那种名噪一时的良臣。褚亮自幼聪敏好学,又受家族三代人的影响,对于治国方略领悟极深。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

他入唐后为秦王府文学,与房玄龄、杜如晦等十八人并称十八学士,李世民还是秦王时,让他们十八人分为六组,轮流值勤,住在李世民的家里,每每空闲,便召见其中三人商讨时事政治,学习治国方略。

褚亮本来就是精于政务的好手,后又长期与房玄龄、杜如晦等十七名治政高手相互学习,治政水平与政治眼光较之当年更深一筹。与父亲相比,禇遂良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对于长孙无忌的谋划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因此,一直让禇遂良敬而远之。

但是禇遂良这个人功利心极重,虽是与长孙无忌拉开了距离,但背底里却让禇彦甫与长孙冲结交,以作亲近长孙无忌之纽带。

褚亮多次出言提醒,可禇遂良却依旧我行我素,浑不将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

现在,终于出事了吧?

禇遂良垂首:“圣上已经将此事定性为小儿辈间的胡闹,不予计较了。”

“不计较比计较更惨万万倍!”褚亮冷笑道:“现在满长安都说禇彦甫是《丑八怪》,而那一段恶毒的骂人之语必将流传开去,届时,彦甫必将臭名远扬,成为千古笑柄。”

“圣上、皇后溺爱长乐公主,人尽皆知。查,肯定会查的。而那长孙冲只须死不承认,就屁事都没有。你认为同桌少年会为了彦甫去得罪长孙冲背后的长孙无忌吗?”

“不会。”禇遂良老老实实的说道:“就算他们仗义,其家族长辈也不会让他们出面作证。”

褚亮恢复了那种不苟言笑的面容,道:“此事,还不算完!”

“是因为柴令武?”禇遂良眼露狠色。

“不,因为圣上!”褚亮心底有些悲哀,自己这个儿子博学多才、精通文史、良工书法,此时虽然正值壮年,名气已是极高,如果专注文道,必将成为孔颖达之后的新一代大儒。

可他的功利心极重,一心专营于官场,如果有自己一半远见也就罢了,但是他自己三成本事都没有学到。

褚亮长叹道:“在大唐作为臣民,你可以不了解任何人,但不能不了解圣上。圣上文治武功,固不待言,他是超人一等的天才,还又能好学好问,关于纳谏。他最看中的是能力,最厌恶的朋党之争、诬告谋害。你为了小儿辈间的胡闹,就不分是青红皂白、非曲直的拉上萧瑀去针对一个晚辈。你两忌并犯,你觉得圣上会认为你是一个明辨是非、大公无私、沉着冷静,可以以大事相托的人吗?”

“你已经快四十的人了,而不是一个少年。换成是你,你会觉得这个人还有发展潜力,还有培养价值吗?”

褚亮冷笑道:“长孙无忌是个极为精明的狐狸,他不会为了一个失了帝心的小人物开罪圣上的!他替你开解、开脱的话,令自身陷入泥淖之中,一旦失去圣上的信任,他这种外戚的下场比任何人都惨。与圣上的信任比,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你不要对长孙无忌寄予希望。”

禇遂良脸色一片惨白。

“父亲,孩儿该如何是好?”

“也罢!”褚亮摇了摇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了。”

“请父亲指教。”禇遂良恭恭敬敬道。

“李靖、柴绍、秦琼、刘政会在圣上与息王之间两不相帮,何以得当今圣上重用?”

禇遂良道:“才华,世所罕见的才华。”

“你可有李靖、柴绍之军略?秦琼之勇武?刘政会治世之才?”

“无!”

褚亮道:“你无李靖、柴绍之军略,无秦琼勇武、刘政会治世之才,又无长孙无忌之狡诈,更无魏征之坚……你之所长在于书法!”

褚亮站起身来,边走边缓声说道:“今之世人提及东晋,只知王羲之、谢安,而不知皇帝为谁。若是能够当上文道帝王、书法圣手,一样可以流芳千古、名盖皇帝!”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了!”禇遂良喜出望外的一礼到地。

褚亮叹息一声,素来挺直的脊梁却仿佛被抽掉一般的消失了。

就算自己说到哑、说到死又能如何?最终还是难以改变自己这个儿子的主意。

褚亮机敏睿智,又如何不知禇遂良说的‘孩儿明白了’?

他禇遂良是打算在文道、书法大成后,携满天下之美誉卷土重来,昂首阔步的步入大唐的权力中心呢。

想法是美好的,可,你是那块料子么?

教不了了、也改不了了。

期望破灭,褚亮仿佛丧失了灵魂一般!

第零二一章:每道宫门每道天

三月十五日,长安太极宫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氛。

原因是长孙皇后的三十一寿诞到了。

说到长孙皇后,那也是一名奇女子,她贤惠淑德不失智计。

她用自己卓绝智慧与大海一般的胸襟,很好的诠释了一名女子,如何做一个完美的妻子。

面对丈夫时,她是一名重情的妻子,丈夫病重时,她日夜服侍,还把毒药带在身边,表示如果丈夫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义不独生”。

面对儿女时,她是一个好母亲,以身作则的教育着李世民众多子女,从而令李世民可放下内宫之事,安心治理天下。

面对兄长时,长孙皇后是聪明睿智、目光深远的妹妹;在李世民成功登上帝位后,她没有像常人那样忙着给亲属升官进爵,培植家族势力。相反,她还婉劝亲哥哥长孙无忌退出宰相职位。因为长孙皇后深知,权力是一柄双刃剑,能伤人,亦能伤己。急流勇退可以让娘家不会因权势过大而引起皇帝的猜忌,同时还成全了自己在丈夫心中贤良淑德的形象。

面对天下臣民时,长孙皇后是完美的国母,每次李世民发怒时她都不会当场制止,而是假装和他也一样发怒,让丈夫觉得自己是跟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等到李世民消气之后,她再寻找合适的机会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这样既顾全了丈夫的脸面,同时也不冤枉任何一个下属。

平日里长孙皇后以身作则,忠实地执行着各种规矩,为后世女子竖立了一个完美的妻子形象。

李世民本人风流好色,有寡人之疾,但对于长孙皇后的宠爱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种逆天的宠爱,从长孙安业谋后一案可见一斑。

贞观元年。

长孙皇后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参与了宗亲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元弘善的谋反案。

谋反,历来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更何况长孙安业是长孙皇后的兄长,一般而言,身为皇后的人最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从而跪在李世民的面前请罪。

但长孙皇后偏不。

她不仅没有请罪,反而替长孙安业求情。

而李世民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在长孙皇后求情下,不但赦免了长孙安业,还让他继续担任要职。

这对帝后之所为,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由此可见,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宠爱简直到了逆天的地步。

而今日,因为今日是长孙皇后华诞,李世民还特意罢朝一日。

但太极宫,比往日更为热闹数倍。

从丑时开始,入宫祝贺、送礼的人就排成了长龙。

长孙皇后还是秦王妃时,在华诞之日,她只是宴请秦王李世民麾下文武的家眷。

当时,祝贺的人寥寥无几。

但成了皇后之后,宴请的人就必须扩大到满朝文武的家眷。

而一些低层京官觉得这是一个露面的机会,也不管有没有收到请柬,只管让自己的家眷入宫送礼。

反正!礼多人不怪。

反正!这仅仅是表示敬仰、表示心意的“私下小事”,与讨好无关、与公事无关……

你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总不能在大喜之日闹出轰走送礼之人的笑料吧?

京官,都是聪明的人。

一见有人如此,便纷纷效仿。

年长日久的广而告之之下,每年的三月十五日前后,地方官吏的家眷也会“凑巧”入京“探亲访友”。

既然“凑巧”的遇到皇后娘娘之华诞,备办一份贺礼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于是乎,送礼的队伍逐年壮大、时时壮大!



“我日死!”

柴令武看到这架势,忍不住激灵灵的抖三抖!

阵仗庞大,他理解;毕竟过生日的一国之母,而送礼又是一种文化,如果没有这种阵容才怪哉了。

但是!

送礼的贵妇们,身边都有一两个如花似玉、俏美动人的小女孩,这些小女孩,一个个彩裙飘飘、香气缭绕,打扮得分外娇娆。

满个皇城都是这种绝美的小女孩。

看她们的神情,皆是充满着兴奋、激动、期待。

都说同性相斥,长孙皇后又是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的正常人,所以这些小美眉,肯定不是冲着长孙皇后来的。

其目标,不言而喻。

此情此景,让柴令武想到了小萝莉,从而对钱钟书先生说的‘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更多了几分理解。

可今日毕竟是长孙皇后的生日,而你们却公然带着姐妹女儿、侄女小姑来勾引人家老公,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你们!

到底是长孙皇后送礼,还是给李世民这头大色狼送女儿、姐妹啊?

你们

到底是祝贺,还是给长孙皇后添堵来着?

柴令武醉了,无语了。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今天是三月十五、今天是长孙皇后的华诞。

他都误解为——这是长孙皇后在给李世民选老婆,而不是在过生日。

因为给李世民找老婆这种事,长孙皇后就干过。

记得李世民登基不久,长孙皇后急着给他找小老婆,她听说郑仁基的女儿郑丽琬“容色绝姝,当时莫及”,于是喜滋滋的下了玉旨,要郑丽琬入宫当李世民的小老婆,可结果被魏征这头黑面神一状告到了李世民的面前,一问之下,才知道郑丽琬已经许给了人家。

最后,不了了之。

但长孙皇后闹出来的这个乌龙却也传得沸沸扬扬,成为茶闲饭后之笑料。

而柴令武的出现,也引得妙龄女子频频侧目。

他穿着得体,一身合体大红袍所用之布料,一看就是顶级用料,能穿上这种料子的人物,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子弟。

人也英俊潇洒、帅气挺拔,整张脸透着女子般的秀美,甚至说九成以上的女子都不会有他如此精致的五官。

但,秀美的五官凑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清冷而肃杀的睥睨气势!

虽然身子有些削瘦,但一只手始终提着三个用彩绸绑在一起沉重礼盒,毫不觉得疲累。而另一只手,则拿着四个似有书法、画卷的紫檀木盒。

可见,他并不是文弱的书生!

他一步步走来,仿佛并不是人,而是一柄出鞘神剑。

唐朝是一个尚武的国度,柴令武既有让女孩们都妒忌的相貌,又有武士的力量,而且看来还有不凡的身世。

所以,在他出现的刹那,无数妙龄女子都是俏目放光,灼灼的望着柴令武。

但,紧接着!更让女孩们垂青的一幕出现。

因为!

一名女官带着一名禁卫迎向了柴令武。

观其服饰,居然是女官之中品级最高的正五品。

女官的最高品级虽只五品,但她们负责皇帝、皇后、太子、诸位皇子公主的日常起居,因此,便是一方大员也不敢有所失礼。

可是这名品级极高的女官不仅亲自出迎,还显得非常恭敬。

而那员伟岸的禁卫,居然没有收缴柴令武的佩刀。

要知道方才进去的人,九成九都被收缴了佩刀佩剑的。

如此区别对待,又有五品女官出迎,也使得诸多妙龄少女的目光越加热切了起来,莫不猜测、打探柴令武究竟是谁家子弟。

可这位翩翩美少年若其是某家大员子弟,何以独自一人提着一堆礼物而来?

对此!

柴令武也很无奈。

平阳公主作古后,柴绍没有续弦,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柴令武没有一个女性长辈。但不管柴绍有没有老婆,这礼物避免不了。

大哥柴哲威虽已娶妻生子,但嫂嫂杜氏、侄子柴旭都跟他在外任职。不过人虽来不了,但礼物也同样不能少…于是,柴令武手中又多了一个礼盒。

至于第三个礼盒,则是柴令武以外甥身份送的舅母的贺礼,而四个长方形盒子,则是以女婿身份送给丈母娘的。

柴令武实在不懂个中弯弯道道,反正管家备好,柴绍过目同意后,他拿来就是了。

而长孙皇后也是细心的考虑到柴家特殊所在,这才让专人迎接柴令武。

到了承天门,柴令武发现燕燕莺莺的情景荡然无存。

一道门户、一道高墙。

将皇城、太极宫隔离成两个世界。

承天门内,是朝廷命官的家眷。门外,则是碰运气的低层官吏与世家贵族的家眷。

而嘉德门、太极门、朱明门、两仪门,又各自把大门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第零二二章:献折扇

在女官的带领下,柴令武从太极宫两仪殿,穿过献春门。

先在万春殿送上代表谯国公府、柴哲威夫妇、代表自己外甥身份的贺礼。

登记完毕,才由一名普通宫女迎入立政门,去到长孙皇后所在的立政殿。

他来得不算晚,可殿内已聚集了许多人。

长孙皇后没有高高在上的坐着,而是穿着盛装与众多贵妇列席闲谈!气氛非常随意、亲和。

柴令武连忙上前跪拜祝寿!

唐朝讲究跪天跪地跪父母,对于君王也行拜礼而非跪礼。柴令武这一跪,跪的不是皇后,而是舅母与未来丈母娘。

“令武,这里都是你的长辈,没什么外人,你无需多礼!”长孙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亲自将柴令武扶了起来,眼中流露着极其满意的神色。

很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柴令武把一旁的小萝莉叫了过来,然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两个紫檀木盒,笑着说道:“舅母!这是我‘亲手’为您设计、制作的一件特别礼物,因为这其中有着长乐的功劳、心血,所以我直接带进来了!”

“哦?长乐已经给本宫一个惊喜…这里竟然还有你们制作的礼物?”长孙皇后又意外又欣喜的看着一双小儿女,道:“长乐这丫头,这些日子天天往你姑父家跑!回宫后魂儿都没了。”

“哪有!”小萝莉红着小脸,娇嗔不依。

她这些天一放学就跑去平阳公主府种菜、种花…一门心思惦记着她的劳动成果,想着有没有发芽、有没有喝水、有没有开花、有没有虫子之类的。

长孙皇后拍拍小萝莉的肩头,佯怒道:“你们自己做了礼物,也不与母后说一声。”

“今日献礼才是喜上加喜嘛!对于这个礼物,母后一定一定会喜欢。”小萝莉一脸的自信。

小萝莉坚定而自信的表情,让长孙皇后与满殿贵妇对柴令武手中的紫檀木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柴令武打开木盒,取出装有折扇的名贵绸缎袋子!然后,将世界上第一柄折扇取了出来。

这一柄。

扇骨由极品湘妃竹所制,两片大骨浅浅的雕着精美纹路,扇柄呈圆形,下坠小萝莉亲手编制的中国结,结下有玉坠、丝绦。

但折扇折叠着,满殿贵妇都认不是什么。

长孙皇后见两个小家伙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的流露着故弄玄虚笑容,不由笑嗔道:“满殿都是长辈,你们也好意思让大家等着?再不明说,本宫治你们二人一个大不敬之罪。”

“令武哥哥,你来…我还学不会。”小萝莉嘻嘻一笑,躲在了柴令武一边。

小萝莉的表兄、表哥一大堆!

多次弄混后,便改了称呼。

一听小萝莉说‘学不会’,长孙皇后便问道:“难道是新式乐器?”

“舅母,这是一柄扇子。”

“扇子?”一名贵妇看了看自己的轻罗宫扇,又看了看柴令武手中的四四方方的‘扇子’,感觉很不搭边!

柴令武道:“扇子最早出现于商代,用五光十色的飞禽羽毛制成,称之为‘障扇’。当时,扇子不是用来扇风取凉,而是作为帝王外出巡视时遮阳挡风避沙之用。到了汉朝以后,扇子才开始用来取凉。”

“扇子发展至今,有长圆、葵花、梅花、六角、匾圆之形,人们以‘宫扇’、‘团扇’、‘纨扇’而名之!从形状、名字来看,扇子无疑是适用于女子之物。”

人群中的杜荷闻言,连忙将手中的葵花形宫扇推到了一名宫女手中。

柴令武向那宫女招招手,借来折扇,挡住了自己半边脸。

随即,捏了个兰花指!

朝着小萝莉娇嗲嗲地道:“讨厌,人家是你的令武哥哥啦,恩……”

最后一个字,柴令武把鼻音拖的老长,还恰到好处地抛了个媚眼。

“噗!”长孙皇后喷笑出声,用手捂着小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一双刀削肩头不住耸动。

小萝莉更是笑得捂着肚蹲在地上,肩膀不断耸动着。

一众贵妇亦是笑得东倒西歪,大失优雅之态。

刹那之间,立政殿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所以说,若是男子手执宫扇,实在有失雅观。”柴令武将宫扇还给了宫女。

“特别像我、杜荷这等‘倾国倾城’的美男子,若是摆弄宫扇的话,很有可能让人误会成女扮男装的女子。”

柴令武、杜荷都长得非常秀美,若是穿着女装,再拿上一柄宫扇,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男儿身。

众人又是喷笑。

这个柴家二郎实在太有趣了。

“但是…”柴令武提高了声音,侃侃而谈道:“在炎炎夏日与闷热的三伏天,我们男的同样怕热,也想要一柄扇子来扇风散热、遮挡阳光。”

此言一出,得到在场少年的一至赞同。

“可是,宫扇又实在不适合男子使用!那应该怎么办?”柴令武顿了一顿,道:“于是,由我与长乐携手创作的男女通过之新式扇子应运而生、应须而生!”

“在坐的男子汉们…因为,有了我设计的扇子。今夏,你们不再炎热。”

众人一头黑线:“……”

人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柄新式扇子与宫扇不同之处,是它可以折叠!其创意来自于奏疏(奏折)!它的好处……”

眼见着柴令武说个没完没了,就是没有亮出他的‘新式扇子’。在场的真恨不得把这小子打翻在地,自己上去把那所谓的‘新式扇子’抢来一睹为快。

太吊人胃口的了!

太有奸商的潜质了,这小子。

小萝莉一脸膜拜、崇拜。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小星星闪呀闪的!

设计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令武哥哥太能说了!

而当柴令武终于闭嘴时不言时!

长孙皇后却感到惊讶了。

她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家眷,早已将两家家眷入殿的间隙把握精准。

她这是多而熟。

可柴令武,才到一会儿就掐准了这个间隙,这份细致的洞察力实在令她赞叹。

正如长孙皇后所料,柴令武在登记礼物时,就把时间计算得非常到位。

排在他后面的人,拿的礼物比他还多,若是没有十几分钟,根本登记不完,所以,他并没有占用后者的时间。

大家被‘新式扇子’勾得心痒痒的,才会觉得时间漫长!

“介绍了这么多,现在由我演示一下‘新式扇子’使用方式!”柴令武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一阵白眼奉送。

柴令武不再废话。

他随手一抖,只听“唰!”的一声扇面瞬间打开。

下一瞬,众人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柴令武!

随着折扇的一张、一挥,众人眼中的柴令武完全变了!

之前,懒散、狡黠……

而此时却清新脱俗、丰神俊朗,仿佛天仙下凡,在清冷中,又透出浓浓潇洒风流。

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猛烈的击中了在场女子们的心。

她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下来。

柴令武气质之改变,自然是因为那柄扇子。

一柄扇子!

竟然会有这种改变个人气质的魅力?

众人还真没想过,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看见。

之前,他们还根深蒂固的觉得一个男人,不管用什么扇子,都会娘气十足!

可现在

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舅母身为一国之母,素来不喜奢华之物,而皇宫之中,更不缺少名人字画、奇物异物!因此,我与长乐以普通常见的湘妃竹、宣纸,制作此扇聊表恭贺。”

柴令武合上折扇,呈献给长孙皇后。

“好,好孩子!”长孙皇后握着折扇,动情的对着一双小女儿说道:“孩子们,本宫非常喜欢你们的礼物!”

她本想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可一想,又会落了大家的面子,便改而说之。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长孙皇后最中意的礼物。

诸多贵妇,无不艳羡的看着长孙皇后。

这样的女儿女婿,自己怎么就没有遇到呢。

“母后,我教您使用这扇子…”小萝莉喜滋滋的指点长孙皇后。

折扇在长孙皇后手中时,令她增添了几分丽色。

众人这才相信了柴令武所说的‘男女皆适用’。

“这扇子好。”长孙皇后小心试用,很是爱不释手!

“母后!上面有长乐的画,还有令武哥哥为您题写的‘竹石’诗。”

小萝莉见长孙皇后忽略了书画,连忙提醒。

长孙皇后这才仔细观摩。

一面是小萝莉绘画的墨竹。

李氏家族历来擅长书法、丹青,李世民的子女也多是能书善画。小萝莉虽然年幼,但绘画的水平非常高。

其作品被赞为“散玉轴于缥帙,悬镜惭明;耀银书于彩笺,春葩掩丽。”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展开公主所作的画卷,悬挂的明镜就显得黯淡无光;展示公主所写的书法,就连春天的花朵也被掩去丽色。”

这幅画,她着重刻画山石,以山石之险峻来衬托墨竹之精神,那种不畏风雪的傲骨,跃然纸上。

画美,意境更美。

另一面是柴令武题写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慷慨激昂、积极乐观诗意,由成龙飞凤舞、气势雄浑的字迹来呈现,自有一股豪迈潇洒之大气。

“长乐的墨竹图画美,意境更美!令武的诗、字更是冠绝当代…”长孙皇后翻覆观看,赞不绝口道:“墨竹图、山竹诗相得益彰,正反两面构成了傲骨森森、慷慨潇洒完美画卷!”

柴令武见其流露犹豫之色,知其想思,便解释道:“舅母与舅舅相识于微末之间,不久之后,遇到群雄并起的乱世。舅舅为了天下太平,常年征战四方,与舅母也是聚少离多。”

“舅母身在后方,既要代替舅舅尽孝,抚养教育诸多皇子公主,担心敌军刺杀,还要为舅舅担惊受怕…所以,舅母所承受之惊吓,比全心治军无暇他顾的舅舅尤甚几分。”

“您之经历,正如长乐所绘之墨竹,‘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柴令武先是提到长孙皇后之经历,再以小萝莉画的墨竹喻人,最后以诗来说墨竹与长孙皇后无所畏惧、慷慨潇洒、积极乐观的精神风貌!

最后,还能解释了这首诗形容长孙皇后的合理性。

诚可谓是一举多得。

长孙皇后听到柴令武的解说,再来回顾这首诗时,感觉容易得非常贴切,一双凤目顿时露出欢喜得意之色。

恭维话人人都爱听。

便是长孙皇后也是一般!

不难想象,此诗此字此画留传开来,足以让她名声更上一层楼。

“扇子尚未有名,还请舅母冠之以名!”柴令武适时提道。

“此扇以湘妃竹为主体,不若称之为‘湘妃扇’!”长孙皇后说完,却又否定道:“这柄扇子男女皆实用,‘湘妃扇’之名太过秀雅,此名不妥。”

她想了一想,道:“索性称为折扇,如何?”

柴令武呆了一呆,道:“此名甚好,且非常贴切。”

折扇本来就叫折扇,长孙皇后现在凑巧的以折扇命名,他当然觉得好了。

“好在何处?贴切又在何方?”李世民声音,忽然从旁响起。

“参见圣上!”

众人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李世民大笑道:“今日天大地大,观音婢最大,我现在是身份是观音婢的丈夫,而不是皇帝,大家当我是你们的姐夫、妹夫即可。”

众贵妇尽皆失笑。

得以坐在这里的,不是李世民嫡系大臣的家眷,就是皇亲国戚,对于李世民,大家并不陌生。

第零二三章:赞诗

因为今日是长孙皇后的华诞,所以罢朝一日!

想到前方热热闹闹的,孤零零在甘露殿的李世民坐不住了。于是出来看看。

因为立政殿满是臣属家眷,他实在不便出面。于是便在附近溜达。

柴令武吹嘘扇子的时候,他就在隔壁的大吉殿听着。

为长孙皇后大唱赞歌的诗及解说方式!李世民是认同的,只是对于柴令武却非常不爽。

你小子!

费心费力的为你舅母制作如此不同寻常、独具一格、别开生面的礼物,且作下如此经典名古!

干嘛不给你舅舅我先来十首、百首!

亏我把自己最宝贝女儿许配给你。

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但是,再不爽也不能砸了自家的场子。

忍了!过了今天再找你算账。

就在李世民愤愤不平时,柴令武认同了‘折扇’之名。

‘折扇’有什么好?多俗啊!

‘湘妃竹’有缠绵缱绻的典故,用‘湘妃扇’来命名这种新式扇子动听悦耳、意义深远。

这么好的名字,这小子竟然不用。

真是舅母可忍,舅舅不可忍。

于是乎,李世民便找到了出来的理由。

“‘折扇’之名嘛,也算不错。”李世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折扇。

虽不认同,但毕竟是长孙皇后取的名字,不能说俗不可耐。

“好在何处?贴切又在何方?”李世民再一次发问。

长孙皇后无奈的白了李世民一眼,这家伙口气酸溜溜的,显然是吃自己的醋了,就随便寻个由头,给柴令武制造麻烦来了。

柴令武说道:“一柄折扇是一个皇帝,打开时是提百万雄师、怒斩敌寇,折叠时是率能臣干吏、治理天下;一柄折扇是一名将军,打开时是浴血沙场、纵横千里之豪情,折叠时是抚战友尸、痛哭悼念之真挚;一柄折扇是一个家庭,打开的是丈夫气壮河山之豪迈,折叠的是妻子忧思难眠之柔情…”

“一柄折扇,折叠两种画面,一面历史、一面未来!打开时,是书写现在、展望未来;折叠时是回顾过去。”

“一柄折扇,折叠两种画面。一面书满欲语还休之情怀;一面空无一字,折叠着埋藏地底,留给千万后人填充出千万个美好故事。”

一众贵妇都听得频频点头。

‘湘妃扇’之名迎合女性的心思。她们虽未开口,可是开始时心底却赞同这个名字。

但此刻听得柴令武侃侃而谈,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尤其是丈夫妻子之喻,说到这些功臣家眷的心坎去了,丈夫们在外征战四方时,她们不就是忧思难眠么?

妙龄少女则是钟情于‘一面书满欲语还休之情怀;一面空无一字,折叠着埋藏地底,留给千万后人填充出千万个美好故事’之说。

‘打开时是浴血沙场、纵横千里之豪情,折叠时是抚战友尸、痛哭悼念之真挚’,自然符合少年郎之所好。

李世民也没没辙了,笑骂道:“伶牙俐齿!”

柴令武适时献上了紫檀木折扇一柄,一面是小萝莉画的的万里江山图,一面是柴令武题写的《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光武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伊利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柴令武读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时候,还朝李世民一礼到地。

这首词画面雄伟壮阔而又妖娆美好,意境壮美雄浑、气势磅礴、感情奔放、胸怀豪迈,深得李世民之所喜!

再以‘惜’字总领“秦皇汉武”、“光武隋祖”、“伊利可汗”这五位很有代表性帝王,使评论得以具体形象地展开,如同翻阅一部千秋史册,一一加以评说。一个“惜”字,定下对历代英雄人物的评论基调,饱含惋惜之情而又有批判。

然而措词极有分寸,“略输文采”“稍逊风骚”,并不是一概否定。

至于伊利可汗,乃是创立强大的突厥汗国的厉害人物,是颉利可汗的祖先,诗中欲抑先扬,在起伏的文势中不但有惋惜之极的意味,而且用了“只识”二字而带有嘲讽之意,非常传神地表现了伊利可汗只恃武功而不知文治的形象。

“俱往矣”把过去一笔代过,从而引出“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主题。

五位大名鼎鼎帝王‘略输文采’‘稍逊风骚’‘只识弯弓’,那么“今朝”自然更具‘风流’了!

“今朝(chao)”是新生的大唐王朝,又因为之前全诗存在五位帝王,所以,也可以用来指李世民。

柴令武不是文学家,他不可能理解每一句诗词中,到底有没有蕴含一些特殊寓意。

诗词不是不能剽窃过来占为己用,只是这其中若是鲜明的提到人名或者事迹,那必然要当心。

《沁园春·雪》乃是有史以来最有帝王气象的咏雪抒怀之作,如果柴令武用来‘歌以咏志’,肯定被人说成拥有‘谋朝篡位’的野心,若是惹到李世民不快,那真的要人命了。

所以,柴令武才要当作李世民的面诵读,读完后还要一礼到地,以示‘你比秦皇汉武、光武隋祖、伊利可汗厉害’,我很崇拜你。

如此一来,《沁园春·雪》咏雪抒怀的寓意也变成了‘赞歌’,柴令武自然就不会有事了,从而惹得……

李世民转嗔为喜、龙颜大悦!

“这说的有点点过分了。朕还差得很了!还需要努力。”李世民脸色红润,口中如此说着,眼角却带着微笑。

“先有十几杰出君王的功绩,才有秦皇的一统六合;先有‘文景之治’,才有汉武帝的北定匈奴;光武帝也是依仗皇室子弟之余荫,才得到云台二十八将的支持;隋祖文帝更是捡了个现成的北周,阿史那土门也是先有历代先祖的努力,才创立了突厥汗国。”

“舅舅十八岁举义兵,二十四而定天下,那个是威名赫赫。您接手的是一个穷兮兮的烂摊子,可是您在穷兮兮、惨兮兮的情况下一战定突厥,比起拥有‘文景之治’留下的巨大财产的汉武帝,大唐的困难大到天上去了。”

“汉武帝打完匈奴,也把汉朝打穷了,之后的汉朝开始衰退,可见,他是一个只会破坏不会建设的帝王。而舅舅灭了突厥之后,转而把穷兮兮大唐王朝治理得蒸蒸日上,这就是区别。”

柴令武知道李世民现在需要这个。

李世民听的是眉开眼笑、心底舒坦,捻须微笑。

“你们舅甥二个,够了啊!外面还有人等着呢!”见这两爷伙没完没了、瞪眉上眼,长孙皇后嫌弃的轰人了!

柴令武笑了一笑,将属于小萝莉的折扇递了过去,至于另一柄,则是他自己的。

长孙皇后见到贵妇们传阅着折扇,一个个满脸艳羡不舍,心头一动道:“令武,折扇制作方式复杂么?”

柴令武满嘴跑火车的答道:“零零总总,涉及到七十多道工艺!”

众人骇然!想不到这看似简单之物竟然这般复杂。

“你不会想着制扇吧?”李世民看好柴令武的潜力,并有培养为大将之念。若是柴令武玩物丧志,那就得不偿失了。

“自然不会!”柴令武笑道:“折扇是灵机一动的产物,我已经把工艺教会家里的工匠!他们制作出来的折扇会在柴家店铺出售!”

李世民、长孙皇后等人自然听出了柴令武的意思——“要折扇可以,到柴家店铺买去。”

不过众人也不以为意,毕竟,做生意的官员不止柴家!

“如此就好!”李世民随后道:“折扇乃是妙用无方的文雅之物,朕特封为贡扇,以抵税收。制作出来了,先上贡一些于朝廷。嗯,不用题写书画。”

他与长孙皇后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两人都想着在扇面上题诗赋词,分赠于大臣、大臣家眷。

柴令武笑道:“好的!”

贡扇一封,不怕没有买家了。

“折扇两面说”一旦传出,文人雅士必然学着互赠题诗词字折扇,表喻友情别意。而浪漫多情的深闺少女也会因为‘留给千万后人填充出千万个美好故事’,学着埋扇,赠扇给自己的心上人。

哪怕以后有人仿制生产,其价值、地位也不如有着贡扇之名的柴家折扇。

折扇历来流行于上流社会、文人墨客之间,这些人特别好面子,要买也只会买品牌、名牌。

以后只需玩几次饥饿式营销,不愁价格不涨。

第零二四章:纨绔大集结

目的达成,柴令武心满意足。与房遗爱、杜荷等少年男女去了立政殿西院,那里才是他们一群少年男女的天地。

一进西院,里面东一团、西一簇全是文武大员家的公子哥,而且全都是各大员的次子、三子、庶子、孙子。

这帮人、这辈子!吃穿不愁、爵位无望,除了有限几个,余者很没上进心!

人,尤其是思想尚未成熟的少年人,在家产足以支撑他们花天酒地一辈子的情况下,一旦没了追求,平日里自然随心所欲的游手好闲、胡作非为。

里头这帮人,论起纨绔程度,与‘文武俊杰’可谓一时瑜亮。纵然稍差一些,也是席上地下、分寸之间的区别。

这也是在太极宫。

若是把这伙蛀虫、毒瘤放到青楼楚馆、餐馆酒肆,绝对会引起打架斗殴、流血冲突的大事件。

现在一个个或坐或站的兴高采烈、吹天侃地、唾沫横飞。

柴令武眼尖,他哭笑不得的发现有几个不争气的的家伙,胯下居然隆起一团,纵有长袍遮掩,竟然也是伸头露脸!

显然,这一团团、一簇簇纨绔都是在热议着、yy着皇城里的众多佳丽。

柴令武无语之余,也感到稀奇。

十二、三岁的小娃娃,竟个个成了青楼的常客。

古人咋就这么早熟呢?

其实这也是他不了解情况,古代人力无价,各朝各代都提倡早生早育、多生多育,还有处罚晚婚男女的法规出台。尤其是战乱时期,更是如此。

社会风气如此,不早熟都不行。

男性因为有青楼启蒙,知道洞房流程及运作方式,女孩养在深闺之中,又过小出嫁,对那洞房事是一点都不懂,所以出嫁前,不仅有专人培训,还在嫁妆之中赠压箱册子予以启蒙!

此时!

‘文武俊杰’后三害同时露面,便引来了关注。

“哈哈,这不是令武兄嘛?多日不见,令武兄更加俊俏挺拔了。”一个油滑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柴令武一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绚丽如花的锦袍少年迎了过来。

这位涂脂抹粉的仁兄,手拿宫扇一柄,极力的想要表现出一番风度翩翩的样子,不伦不类之极。

“好说,好说!兄台很漂亮美观。”柴令武恶心的应付着。

不是说大唐尚武吗?怎么个个都把自己搞得像个娘炮一样。

房遗爱、杜荷如此,眼前这货如此,多数纨绔尽皆如此。

他却不知,古代向来是以“阴阳颠倒”为美,女子常着男人装,而男子则是“为妇人之饰”,尤其是名流子弟,非常注重仪容的修饰与化妆。

这种畸形的审美观起源于魏晋南北朝,在隋唐五代达到鼎峰!

此时虽只是贞观初期,但盛世气象已现,上流社会渐渐奢侈浮夸,嬉玩享乐之风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时尚日趋盛行。

柴令武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对于这种审美观念自然受不了。

由这些‘花枝招展’的少年郎,柴令武想到被自己扔掉的那些花花绿绿、大红大紫的衣服,以及化妆品。

很显然,以前那个柴令武也是引领‘时尚’的人物之一。

“令武、这边…”在柴令武三人与诸多狐朋狗友招呼之际,一名英武少年高声叫着。

与英武少年在一起的,是一些打扮正常的少年,一个个结实挺拔,皮肤都是健康的光泽,充满昂扬的阳光气息。

柴令武像是在僵尸群中看到了捉妖的大法师一般,连忙快步跑了而去。

喊话的是李绩的次子、‘文武俊杰’里的李思文。

其他少年分别是秦琼的儿子秦怀道、程咬金的儿子程处亮、程处弼,尉迟敬德次子尉迟宝琪,李靖的孙子李风、李翼;周绍范的儿子周道务、史大奈的儿子史仁表、独孤彦云的儿子独孤谋……

一个个都是大唐名将后裔。

程处亮、程处弼完全继承了程咬金、尉迟敬德的影视形象,五大三粗、相貌粗豪

尉迟宝琪也差不多,粗鄙不堪、面似锅底……

其他人都正常。

将门的家教都比较严,所以,这些少年都比较自律,柴令武、李思文算是比较奇葩的人物了。

自古以来文武都不太对付,因此将门子弟很自然的抱成一团,只是人数方面比文官、世家稀少得多,不过,文官、世家子弟也是山头林立,并没有统一到某人身边。

“兄弟,你这是定唐刀?”

重新认识后,程处亮第一眼就盯上了柴令武的佩刀。

柴令武说道:“对啊!”

程处亮眼馋道:“拔出来瞧瞧。”

文士爱俏,武人爱刀!

而定唐刀又是上古名刀大夏龙雀,谁不羡慕眼红?

秦怀道斥道:“笨!皇后娘娘寿辰之际,你在皇宫拔刀合适吗?”

“改日小弟做东,让大家一睹为快。”柴令武笑道。

“一言为定!”

“你这又是什么?”李思文指着折扇问!

柴令武随手一抖,只听“唰”的一声,扇面张开!

“笑傲江湖”四个龙飞凤舞、气势雄伟的大字,透露着一股潇洒豪迈之气。

“这是柴家生产的扇子,皇后命名为‘折扇’,被圣上定为贡扇,会在我家的店铺的出售。”

柴令武一边推销,一边将折扇玩得出神入化,很有香帅绝代风华。

一个个拿着一试,他们个个都是学武,仅只一会儿,就玩得出神入化,然后意尤未尽、爱不释手的传给下一个。

到了最小的程处弼手中时,这家伙居然拿着就跑,摆明是要据为已有。

“那可不行!”柴令武大声道:“扇子无所谓,这一幅山水画是长乐画的,可不能送给你。”

李思文笑道:“令武与殿下的‘定情之物’,你一个外人拿着招摇,像话吗?”

程处弼只得跑了回来,依依不舍的归还。

小萝莉是柴令武的未婚妻,她的作品,程处弼自然不能拿,否则,就是有损小萝莉之清名。

程处亮狠狠拍了拍柴令武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这一病倒是好,不仅得到定唐刀,还得很圣下赐婚,长乐公主可是嫡长公主啊…”

柴令武忍不住笑道:“我们两人还是连襟呢,叫声姐夫听听。”

清河公主是程处亮的未婚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变化,三年后就会嫁到程家,可是清河公主三年后也才十岁。程处亮简直就是一个禽兽,连十岁的娃娃也祸害。

而柴令武自己,完全可以把束发之礼拖延到十八九岁,到时候,长乐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了。

跟程处亮这头禽兽比,自己明显高尚得多!

“说起来,我们这伙人里,令武、遗爱、文世、处亮、周道务、史仁表、独孤谋都是驸马来着。”李思文嘿嘿的笑看着杜荷,道:“城阳公主去年生,文杰有得等了。”

名相杜如晦去年病逝,李世民为了安抚战友兼挚友,在其临终前,将出生不久的城阳公主许配给了杜荷。

众人哈哈大笑,一脸的同情。

柴令武也是一脸同情。不过他同情对象不是杜荷,而是笑得最夸张最欢实的房遗爱!

人家杜荷的城阳公主没有留下什么恶劣记录。充其量就是因为杜荷让李世民砍了后,城阳公主改嫁他人,作为风华正茂的皇家公主,她不改嫁难道还守寡不成?所以再怎么说,城阳公主也要比玩和尚的高阳公主高尚万万倍。

你小子现在笑话人家杜荷?

以后有你哭的!

“公主殿下到!”内侍怪里怪气的声音传来,让西院肃然一静。

众人迎声望去,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或低声说话、或相互打闹,或娇笑不绝的走了出来。

柴令武脸色古怪,他有一种看《鹿鼎记》的感觉,如果有人喊出一声‘楼上楼下的姑娘,接客啦!’就更像了。

第零二五章:提前一个时代

一众燕燕莺莺前,是身穿浅黄宫装的是小萝莉!

小萝莉明眸皓齿、丽质天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步履款款的走来,要多淑女有多淑女,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皇家公主气度斐然!

与玩泥巴时两个样。

紧接其后的是诸多皇家公主、郡主、权贵千金,最后是一群手捧托盘的宫女。

盘中,摆放着笔墨纸砚!

“长乐谢过各位前来为母后祝寿!”小萝莉落落大方的盈盈一礼,道:“离良辰佳期尚有三个多时辰,母后深恐各位等得烦闷!请示父皇之后,特意安排了比较短促的以文会友、以诗会友、以画会友盛会…时间为一个半时辰。”

“后面一个时辰,将由孔颖达、颜师古、虞世南、房玄龄、萧瑀、杨师道、姚思廉、禇遂良、阎立本、姚思廉、李玄道等二十位先生,从诸多作品中精选出三十首诗词、二十篇文章、十幅丹青交由尚书局集结印刷成文集一册!诗词、文章、丹青、书法前三甲,父皇另有封赏!”

众人先是愕然,然后哗然!

谁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在长孙皇后的寿辰上,搞了一个类似科举的文采盛会。

若是夺得诗词、文章、丹青、书法前三甲中的任何一个席位,自己岂不是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或许不会获得官位,但只要入列三甲,那么,自己就在圣上心中挂了名号,只要圣上记住,以后还怕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如是一想,大家激动了!兴奋了!

“诗文词赋以‘军旅、强国、抒怀’为题,丹青不限。”

此言一出,个个都惊疑了起来!

自南北朝以来,讲究声律、词藻靡丽、文辞华美的宫体诗盛行天下,内容也多以男女私情、柔媚风情及美人容貌姿态为主。

即使在内容上对美人的描绘也只是对其容貌姿态的感叹,只流于形式而不注重内在。

‘军旅、强国、抒怀’早就沦落为极不待见的三大意象了,而今,皇帝陛下居然在皇后的寿辰中,让青年一代书写铁血淋漓的军旅、强国诗?

大家从小诵读的、学习的、创作的诗文都是靡丽绮弱的诗文,现在突然变换题材。

这不是要人命么?

“父皇崇尚天地阴阳正道,因此对于盛行于男儿间的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等歪风邪气甚是不喜,认为大好男儿就该有须眉豪气,一个个花枝招展,着实有损我大唐威武气象。”

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等人闻言,不禁嘿嘿发笑!‘僵尸’们被说得面红耳赤,大有无地自容之感。

小萝莉接道:“父皇认为有必要改变这种极不正常的风尚,因此决定从诗词文章开始改变。以诗文书写壮志豪情,才符合大唐文武并重之国策。”

“啪!啪!啪…”

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尉迟宝琪、李风、李翼、周道务、史仁表、独孤谋等将门子弟鼓掌叫:“好!”

秦怀道说道:“圣上英明。”

程处亮抚着下巴,极度自恋道:“像我这样,才是大唐威武气概的代表。”

“这帮跳梁小丑,一个个搞得比女人还女人…干脆入宫当内侍算了!”

“他nnd,总算出了一口气!”

“哈哈哈……”

“希望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鬼一样的玩意儿,一个个抹得比宫城还厚,简直比丑八怪还丑。”

“就是啊,长得丑还要招摇过市的出来吓人?如果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有吓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也是破坏长安的景致,有没有公德心啊你们?”

“丑八怪,有种别烛台点开。你要的爱,出没在漆黑一片的天台。丑八怪,在这俊男的年代,你的存在是意外……”

“……”

这帮子将门子弟,不是阳光帅气,就是威武雄壮,只因学武而被晒成了小麦色皮肤,故而,平时没少被那些‘僵尸’嘲讽。

现在有李世民做后盾,一个个都敞开心胸、舒坦舒畅的骂了回去!

一众佳丽、宫女,笑得几乎扭了肠子!尤其是房遗爱唱歌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差点断气。

而另一边,一众‘僵尸’郁闷憋屈之极,脸上的肌肉也是一阵阵抽搐,足足掉了几大两脂粉。一个个在佳丽们的笑声中,恨不能胁生双翼飞逃,恨不能找条地缝往下钻。

这脸,今天丢大了。

虽说脸面是用来丢的,但也不能在女子面前丢啊。

柴令武感慨一笑:

这时代,皇帝就是天,他的话就是圣旨,不遵就是违抗圣旨。

当小萝莉这番转述李世民意思的话传出,男儿间涂脂抹粉的歪风邪气必然咔然中断,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僵尸吓到了。

“诸位请安静…时间不多,尽量抓紧创作吧。”小萝莉拼命忍笑,让宫女派发笔墨纸砚。

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尉迟宝琪、房遗爱很有自知之明,对于宫女送上的笔墨纸砚,直接拒绝。

秦怀道、李风、李翼、周道务、史仁表、独孤谋、杜荷倒是大方的接了过去。他们几个有着一定的文化水平,也有一举成名的意图与野心。

宫女们派发完毕,便站在‘考生’身畔,以示监督!

众人见到小萝莉直往这边走来。

一个个都知趣的避让开来,为柴令武、小萝莉创造独处的机会。

“令武哥哥!”小萝莉甜甜一笑,很自然的与柴令武同坐一席。

两人如若金童玉女,坐在一起,真是羡煞旁人。

柴令武笑低声问道:“诗词歌赋、文章、丹青三选一,还是全部?”

小萝莉道:“当然是最拿手的画画,有时间再想诗、文,你呢?”

“我想拿下诗、文状元…书法争取!”柴令武神秘一笑。

“嗯!”小萝莉重重点头,大眼睛眨啊眨的道:“令武哥哥,你一定行的。”

柴令武被小萝莉的神情逗乐:“你也一定行的。”

“加油!”

“加油!”

两人相互鼓励,尔后,‘思索’。

柴令武偷偷的瞄向小萝莉,只见她优雅坐在案前,静静的思索:明珠玉露一般的小脸严肃而认真。

皇子、公主自幼就锦衣玉食,他们身为大唐最尖端的人群,无须付出一分一毫,美好生活便唾手可得。可是小萝莉并没有坐享其成,她始终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人,而不是公主,努力的程度让人侧目。

漫天初升朝霞,将她那晶莹剔透、如花似玉小脸,映得仿佛透明……

看着小萝莉如此认真,柴令武有些不是滋味,竟没来由的生出一般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人家一个公主尚且如此努力,自己不上进的话,实在有些丢脸。

于是,也开始静心思索。

当想到时下流行的诗作时,柴令武登时打起了“真正的唐诗”奠基人、开辟者这个字号的主意。

真正的唐诗——声律风骨兼备。

但现在的‘诗’明显不是人们常说的唐诗。

现在‘诗’形式绮丽、内涵空洞、思想狭隘、艳情庸俗…多以描写风花雪月、亭台楼阁、男欢女爱为主。

这种诗体始于南朝宫廷,因此称为宫体诗。

宫体诗是中华诗歌史上的一个污点,被历代文学家极度痛恨的赠以“淫荡”、“‘吟’诗”之类的恶谥。

在二十世纪时,宫体诗被闻一多先生骂得体无完肤!

那么,声律风骨兼备的唐诗始于何时呢?

始于生活在李治、武则天时期的‘初唐四杰’

‘初唐四杰’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他们的作品或许不品李白、杜甫优秀,但是,他们对诗歌的贡献却远离于李杜。

因为他们的作同就如同是爱迪生一样。

爱迪生的发明放到二十一世纪,根本是屁都不是,但说起世上最伟大的发明家是谁时,这个人就是爱迪生,哪怕他的发明全部淘汰也是如此。

因为他开创了先河,是第一个掌握这些技术理论的人。

而初唐四杰的诗就如爱迪生的发明一样。

他们把诗歌从宫廷移到了市井,从台阁移到了江山和塞漠,题材扩大、思想严肃。后人所说的声律风骨兼备的唐诗,从他们开始定型。

‘初唐四杰’开拓了诗歌的题材、丰富了诗歌的内容、赋予了诗歌新的生命力、提高了诗歌的思想意义。因此,在诗坛上具有起到了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因此被誉为唐诗的开山鼻祖、奠基人!

而柴令武现在要干的就是‘初唐四杰’干的事情。

他领先‘初唐四杰’一个时代,脑海中又有大量优秀的唐诗,若是把声律风骨兼备的唐诗提前拿出来,那么,柴令武就是真正唐诗的开山鼻祖。

想到这里,柴令武不禁飘飘然了起来,想到自己在诗坛上的巨大作用,乐得几乎晕了过去。

“令武哥哥,令武哥哥!”小萝莉连叫几声,才将柴令武叫醒。

见小萝莉古怪的望着自己,柴令武讪讪一笑,道:“我想到了几首诗、一篇文章。”

“想到了几首诗、一篇文章?就这一会儿?”小萝莉眼冒星星。

“嗯!”柴令武得意颔首。

“那你写。”小萝莉忙不迭的紧闭小嘴,若是因为自己打扰,害得‘令武哥哥’的盖世杰作遗忘,那可真是罪过了。

柴令武的‘作品’不多,但《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不仅是杰作,还是随手就来。因此,小萝莉十分期待、十分确定‘令武哥哥’必将再创惊世诗文。

柴令武笑着点头。

既然要干‘初唐四杰’的事儿,那么,就从他们的作品开始抄写吧。

军旅诗、家国诗?

抄写杨炯的《从军行》

抄写杨炯的《出塞》

抄写骆宾王的《从军行》

抄写李贺的《马诗·其五》

抄写李白的《出塞曲》

咏怀诗?

抄写李白的《春思》

抄写李清照的《夏日绝句》

七首,全是视野广阔、大气磅礴的五言诗。这七首诗一旦传出,必将如同春天里的第一声春雷,动荡大唐的诗坛。

文章就麻烦了!

若是抄到借古讽今的的文章,就死翘翘了。

本来《少年中国说》是最好的,但一来太长,没时间改而用之;二来,还是担心遇到借古讽今。

最终,无耻把《岳阳楼记》删改成了曲江池的《芙蓉楼记》。

书法方面!

写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柴令武见小萝莉全神贯注作画,便摒息静气,像做贼一样起身。

然后!像做贼一样去交卷…

第零二六章:诗中之雄杰

“令武见过舅舅,诸位先生。”

立政殿偏殿!

交卷的柴令武向李世民与房玄龄、于志宁、孔颖达、虞世南、颜师古行礼。

“这么快?”众人面面相觑,从派发笔墨纸砚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柴令武竟然交卷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写?”李世民望着柴令武手中卷成圆筒的宣纸,皱眉道。

“非常认真。”

柴令武笑道:“诗七首、小文一篇……”

“给朕看看。”李世民激动的跑了过来,那速度快若闪电,一把夺过了柴令武手中的宣纸。

“咝!”

一张张的默读后,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李世民,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胳膊上都是激灵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一下,可把殿中几位名满天下的泰斗级人物急坏了,他们可就是为了等待创作了《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柴令武再给他们带来惊喜呢!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都到了这个时候,圣上您怎么能一个人独赏呢?

就算不给我们看,也应该念出来听听吧?

见到李世民如此失态,房玄龄、于志宁、孔颖达、虞世南、颜师古抱怨的期待着。

终于!

李世民昂首大笑了起来,慷慨豪迈的念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好!”

于志宁忍不住高声赞道:“好一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才是大唐俊杰应有之气魄。”

李世民抬头问道:“诸位先生,这首《从军行》如何?”

房玄龄、于志宁、孔颖达、虞世南、颜师古双目绽放奇光,定定地看着柴令武,如获至宝。口中低低重复念了一遍这两句,不由均是觉得如饮百年佳酿,回味无穷,余香满嘴!

孔颖达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点评道:“风清骨骏,语言简练刚健,自然明白而流畅,颇有汉魏风骨!”

“刚健雄迈素来是我族之诗风,因此,老夫一直痛恨萎靡绮丽之音!《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与此《从军行》莫不是铁骨森森、气势雄浑。此之四诗,宛若一缕清风、一道惊雷,吹散了老夫心头之阴霾。哈哈……铮铮铁骨终于再现我大唐诗坛矣!圣上为天下之主,以后可不能再写那些浮华艳丽之诗作了。”

李世民脸色一片通红,尴尬不已!

他是出了名的喜欢宫体诗,写的诗也多为风花雪月、无病呻吟之作。现在被孔颖达当着晚辈的面批评,很有些受不了。

“此诗节奏明快,如山崖上飞流惊湍,一气直下、一往无前的气势,有力地突现出书生强烈的爱国激情和唐军将士气壮山河的精神面貌。令武贤侄既然写诗七首,还请圣上一一展示。”

房玄龄适时的给了李世民台阶下。

“这一首名为《出塞》…亦是风骨铮铮之作。”李世民朝老伙计使了一个感激的眼色,而后念道:“塞外欲纷纭,雌雄犹未分。明堂占气色,华盖辨星文。二月河魁将,三千太乙军。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

众人悚然动容,他们均是文道大行家,或许做不出什么盖世名作,但鉴赏的水平绝对是一流,之前听柴令武说到诗七首、小文一篇,心中未尝不认为有凑数之作,此际骤然听到《从军行》与《出塞》。

已不再做怀疑。

李世民念完《出塞》,稍稍给众人品味的时间,便一首一首的诵读出来。

“平生一顾念,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一首首慷慨豪迈的诗词从天而降,没有晦涩的词汇,在李世民豪迈、威武的大声朗诵之下。

人人都能体会到金戈铁马、气壮千里、大开大阖的霸气,即使是文人,但一个个都只得热血沸腾、壮怀激烈!

七首诗,已经全部念了出来。

死寂良久,空旷的大殿仍然是一片寂静!

李世民雄浑的声音仿佛尤在耳际。

终于,虞世南轻轻鼓起了手掌,众人均是不由得如梦初醒,霎时间人人抱了热烈的掌声。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中,竟然写了七首传世名作。

这是何等雄霸?这是何等智慧?这是何等洒脱胸怀?这是何等睿智……

这又是何等的天才?

便是用惊采绝艳来形容,众人也是觉得不能形容柴令武于万一!

这等名作,必然会千古传唱!

而柴令武凭着《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从军行》、《出塞》……《春思》、《夏日绝句》等十一首诗,便可以千秋万代的流传下去!足称不朽!

当李世民再把《芙蓉楼记》诵读出来时。

众人更是没话说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乃是治世名言,若我大唐官员都以此为戒,我大唐必将更为富强。”

李世民朝柴令武道:“令武,回头你将此句写下,朕要将这十四个字换下朱雀门之联!让所有官员引以为戒。”

柴令武汗颜道:“有虞先生在此,咱就别丢人了。”

朱雀门是进入皇城的正大门,处于长安城“丁”字路口的横竖交汇处,和人来人往的长安百姓的居住区仅有一街之隔,离最热闹的东西二市也仅有三坊之距。

一旦把柴令武的字挂在这道重要门户,那他善书之名迟早会传遍长安。

“不然!”虞世南抚须微笑道:“你之书法纵横捭阖、气象万千,若是将笔法生涩这一缺陷弥补,你将是比肩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宗师。”

“先生过奖了!”柴令武大汗。千百年间,只有颜真卿能比肩书圣王羲之。

虞世南这评价、期许,实在太高了。

“您都说学生笔法生涩了,这联,还是您写吧。”

虞世南摇头笑道:“人无完人,所以圣上让你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示期许。生涩的笔法配上不圆满人格,才是相得益彰。”

柴令武苦笑:“那好吧!”

李世民笑道:“索性将弘文馆的门朕一并写了,内容便是你写下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说得好,换得好!”孔颖达这位严谨的饱学儒士对这句话尤其喜爱,觉得这一联说到学习心态的至高境界去了。比什么诗都好!

李世民哈哈大笑,问道:“诸位先生,诗中前三甲可以定了吧?”

“岂止前三!”房玄龄苦笑道:“依臣看,令武贤侄这七首,完全把前七名都包揽了,《芙蓉楼记》也将是文之第一。”

虞世南微笑道:“书法也是第一。”

“柴公子没有丹青之作,不然就完美了。”颜师古亦是说道。

柴令武道:“大唐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切变数都有可能。现在做出定论为时尚早!”

谦虚的态度,得到了诸位大佬的赞赏。

“我出去瞧瞧!”柴令武坐不住了,与李世民独处无所谓,跟孔颖达这种极为注重礼仪的人在一起,他很受不了。

李世民会心一笑,点头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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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二七章:以画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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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立政殿偏殿,柴令武通过虔化门、恭礼门、长乐门,来到承天广场看美女考试。

广场中有近千名佳丽参与考试!她们面对着太极宫,每两人共用一张案几、软席。

远远看去,一排排、一竖竖井然有序。

在平直的走道上,有内侍监督!

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尉迟宝琪、房遗爱这几个货色,居然也客串起了监督的角色。

这五大禽兽人人面容可亲,个个谦良敦厚、道貌岸然,装得比立政殿的孔颖达更像大儒。

但心思全然不在监督上,一双双贼眼朝着佳丽们的领口,居高临下的猛瞅

房遗爱这货红着双眼、流着口水。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禽兽!

柴令武心下骂了一句!

然后,与一名维持秩序的将军说了声,加入了禽兽的行列之中。

俯视群芳时,果真是沟壑深深、峰峦起伏!

白的白、红的红!又大又白、又圆又挺!

微微起伏,赏心悦目之极。

柴令武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佳丽们的作品之上,连续看了十几人,绝大多数都是写诗,但大多都是‘为赋新词强作愁’的绮丽诗作,没啥内涵。

画出来的画也没什么灵性,比小萝莉差远了。

这种水准,连他柴令武都觉得不行,想要吸引好色又好才的老李,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巡视一番!

柴令武便兴致索然的沿着通道往承天门而去。

接近城墙时,终于被一名白衣少女吸引。

案几之上,一张洁白的宣纸正铺在上面,少女正微垂瑧首执笔挥毫作画,从柴令武这面望过去,却是看不见面貌如何。

从那乌云般的秀发,刀削般的香肩、纤细只堪一握的腰肢看来,此女就算相貌不佳,也是差不了那里去。

还有她那无形散发出来的娴静清雅的风致,却是生平罕见,穿越这么久,柴令武只在长孙皇后,以及正式场合中的小萝莉身上见过。

这是一种很飘渺,却又很实在的矛盾气质。

一瞬间,柴令武心中只有‘雅致’两个字:。

虽然见不到她的脸庞,但柴令武已经觉得对她已经不能用‘风情’、‘风姿’、‘风致’来形容了,似乎只有‘雅致’才能勉强描绘。

一眼之下,柴令武便对这低头作画的女子生出强烈的兴趣!这种感觉,还是前世今生的唯一一次!

柴令武缓缓走近。

发现少女的画作已经接近完稿。

她画的是一个江南园林式的庭院,面前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跃然纸上。她目前正在画随风舞动的柳枝。

但她似乎难以把握柳枝灵动的神韵,所以迟迟没有下笔。

柴令武见那少女笔法娴熟,却作品却缺少一份灵动之美,画的虽是酷肖实物,却多了几分死板。虽知这世界上人人作画均是如此,但柴令武还是不禁惋惜一叹。

他无意的的叹息,却惊醒了同席的两名女子,两女同时抬头举目向他看来。

出乎柴令武意料的是,那名钟天地灵气的作画女子肤色黝黑,虽然不难看,但却是绝对称不上是美女。只有那对飘逸轻灵但却平静的眸子依旧熠熠生辉。

柴令武见她洁如春葱白的玉指,和雪白粉嫩的半截粉颈,不由嘴角微微一翘。

这少女竟然用一层厚厚的脂易容了,显然是害怕被李世民这头老色狼相中。

两位少女见到一个剑眉星目、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忽然出现,也是大出意外。

作画少女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道:“适才公子叹息之中似是充满惋惜之意,不知何故?”

她也不问柴令武的姓名来历,她是唯恐身份揭破之后,那份繁琐的礼数也要随之而来。

柴令武暗赞她聪慧,只是少女既然不提,他也乐得不提。见她丝毫不见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便说道:“姑娘之作,无论笔法、润墨、章法已臻一代宗师之境,在下着实佩服不已。”

作画女子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惋惜?”

柴令武道:“姑娘的画作存在两个问题!第一、构图存在问题。”

“何为构图?”作画少女眼露求教之色。

柴令武说道:“构图即是绘画时,你要根据题材和主题思想的要求,把一个个景致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画面,从而达到完美、和谐的统一。”

“作画原理与修建一座房子、一个庭院、一个宫殿其实是一样的。就拿太极宫来说,太极殿、两仪殿、立政殿、甘露殿等宫殿与亭台楼阁、花园湖泊莫不美轮美奂,但若没有建筑大师宇文恺匠心独具的完整布局,那么太极宫就会显得杂乱无章,不是工匠们的手艺不如宇文恺,而是他们没有具备宇文恺的大局观。这也是宇文恺之后,建筑界再无大师的根本原因。”

“姑娘画作中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莫不美轮美奂,但若观看整幅画卷,就显得很呆板,有的布局方式甚至显得格格不入。”柴令武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幅画里的庭院很显然是姑娘的平空想象出来,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庭院。美则美矣,但姑娘明显没有考虑到庭院的宜居性。须知,房子在追求美之前,首先考虑的是宜居、便捷这些实实在在的功能,如果不宜居,如果不便捷,再美的庭院也被人们弃之不用。而这,也是我一眼就看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姑娘喜欢画庭院,那我建议你多看看建筑方面的书籍,多看看实实在在的庭院。否则,画得再好,也因为构图上的不合理,终生成不了大师。”

两名女子的眼睛为之一亮,那作画少女由衷道:“多谢公子提醒!如公子所言,这的确是我臆想出来的庭院,以后一定多看建筑书籍及实在的庭院。那么,第二个缺陷又是什么呢?”

柴令武看着那副未作完的画,道:“外在技巧,姑娘已炉火纯青,无须再求更进一步了。”

“外在技巧?”

那女子悚然动容,起身道:“难道还有内涵的技巧?还请公子指点。”旁边,那位美貌女子也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柴令武的眼睛,异彩连闪。

终于可以忽悠人了!不容易啊!

柴令武心中沾沾自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姑娘的画技已经是炉火纯青,无须多言。不过这画意却逊色多了……”

那女子眼中神彩一闪,显得甚是欢喜。语声更见有礼道:“还请公子指点迷津。”从未听过画意一说,现在听这少年突然提起,显然别有洞天。

她钻研画道已有多年,此刻听到柴令武的话,顿觉眼前出现了一方新天地,却又是朦朦胧胧,触摸不到。

柴令武伸出一手,道:“姑娘请看。”

那女子随指望去,只见远处柳枝轻飘,绿水微皱,也未觉得跟刚才有什么两样。

见到她疑惑的眼神,柴令武不由一笑,道:“姑娘再看你面前之画,与眼前之景可有不同之处?”

那女子这次却没有低头看画,看着柴令武,道:“不错,我便是想把眼前之景接入画中,只是画中之景与眼前之景虽然形状仿佛,但却是天差地远。”

柴令武道:“这便是问题之所在了。”

接过那女子手中一直未放之笔,那女子识趣的让开了案几。

柴令武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执笔,身躯微微前俯,先在画中添加了一汪池塘。

他下笔如飞,顷刻之间,几株随风舞动的杨柳已经跃然纸上。

然后,收笔之时,微微一带,再看那画时,竟然就连那水中鱼儿也是畅快了起来,似乎随时便能从画中跃出。

瞬息之间,这一副平凡的画却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灵魂,一下就鲜活了起来。

两名少女均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却是根本没发现其中有何奥妙之处。只觉得他下笔跟自己也并无不同,但为何画出的画却天差地远?

柴令武轻轻放笔砚上,抬头笑道:“献丑了。”

两女一脸的震惊!看着柴令武的眼神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寥寥数笔,竟然能够化凡俗为传世精品,世上竟有如此人物!

如此惊世骇俗的画技,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

难道他是某一位皇子?

那作画的少女深深一礼,敬佩的道:“公子高才,小女子佩服之极!刚才寥寥数笔,却是有画龙点睛之妙。小女子习画数载,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高超画技。叹为观止。不知公子可否……”

说到这里,眼神忽然一暗。对方在太极宫公然佩刀、自由行走,内侍宫女、守卫侍卫不作阻拦,明显就是一位皇子,以对方的身份怎能给自己当老师?想要拜师的话顿时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诗的灵魂是风骨,画的灵魂是画意!若是没有灵魂,再美的诗画都是一堆枯骨!在下告辞…”柴令武对少女挽留的目光视若未见,唰的张开折扇,步履不停。

大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世风华。

“且慢!”没走多久,一个壮年儒生将柴令武拦了下来。

这人正是监考老师之一——大名鼎鼎的画家阎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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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二八章:神秘表姐妹

阎立本见到柴令武竟然在此,心中直觉认为这个纨绔定然做了坏事,皱眉道:“柴公子,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柴令武耸耸肩膀,反问道:“先生觉得我敢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干坏事吗?”

阎立本听柴令武自己都这么说,也知他不敢在这日子干坏事,干咳一声,道:“你与那两位姑娘交头接耳做甚?”

“我看她们画得不错,便点评了几句。”

阎立本向柴令武端详一会,问道:“你也懂画?”这句话问得甚是无礼。

你不就是擅长人物画嘛?老子若是把素描画法亮出来,会吓死你狗日的。柴令武咳嗽一声,应付道:“略懂,略懂!学生告辞。”

那作画少女看着柴令武的身影渐远,那修长挺拔的背影竟然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孤独之意。

落拓不羁、孤独狂放。

这是那少女看到柴令武背影后,从内心深处自发泛出的感觉!潇洒而不羁、清凌而孤傲,遗世而独立!难道这风度翩翩、尔雅高贵的少年,心中竟然有着如此沉重的心情不成?

如是一想,作画淑女不由得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柴令武的背影,悠悠出神;竟连身边的女子跟她说话也没有听见。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远远的看去,柴令武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儒士,接着便是一声无礼鄙夷的叫声:“你也懂画?”

之后,便是见到柴令武‘恭恭敬敬’的低声说着什么,然后‘恭恭敬敬’的离开。

少女心中徒然一震:听说太子尚小,而从这少年的年纪来看,应是当今圣上的弟弟。

南朝刘宋顺帝刘准禅位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杨侗临终前也说“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

看来他在宫中并不如意啊?

若不然,区区一个儒士怎敢向堂堂一位皇子叫嚣?

少女千思百绪,由玄武门之变脑补着各种宫廷之斗。

旁边的少女同样在注视着柴令武远去的背影,此时不由低叹一声,道:“此人倒是一个奇男子!可惜生在帝王家。”

显然,她与作画的同伴也想到一块儿去了。

作画少女轻轻转头看了同伴一眼,眼神甚是复杂。

便在此时,那儒士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作画少女摇摇头,语气生硬道:“这是皇宫,怎能有事儿?”

由于阎立本对‘皇子’的态度不好,在同情‘皇子’际遇下,作画少女对阎立本恨上了。

阎立本愣了一愣,我担心你们吃亏,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怎能这等口吻?

可一想到世家女子性格之跋扈嚣张,也便无以为意的释然道:“没事就好!”

那作画少女见到阎立本离去,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先生,那少年是哪位殿下?”

“殿下?”阎立本啼笑皆非,摇头道:“他是谯国公次子柴令武,可不是皇子。”

囧!

美貌少女满脸通红。

“他就是长安城‘四大恶人’里的柴令武?出名的浪荡子弟?”作画少女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是高昂,语气中的惊讶与不可置信之意也是越来越浓。

阎立本有些纳闷起来:“就是他了,刚才从你们这边过去的那个少年,就是‘文武俊杰’里的柴令武,是不是他欺负你们了?”

他望着作画少女黑黝黝的脸蛋,上下打量了一番,难以启齿道:“他…应该不会欺负你吧?”

若是柴令武对这女孩做出什么不堪之事,那他的眼光恐怕有问题了。

“难道说,他欺负你的同伴了?”

看着美貌女子一眼,阎立本心神大震。

什么叫沉鱼落雁之姿,什么叫羞花闭月之貌?眼前的女子给予了最好的诠释。当然称得上冠绝群芳。

此女身穿一袭白色衣裙,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肌肤如同凝脂美玉一般隐隐有辉华闪现,一双灵动的眸子充满慧光,琼鼻挺俏、秀美,红唇泛着惑人的光泽,秋水为神玉为骨,堪称绝代佳人。

要说柴令武这等浪荡子弟欺负这个女孩,阎立本绝对相信。

“没有,没有。都没有…”美貌女子拼命忍笑道:“多谢先生关心。”

那少年不是皇子,居然是长安恶名昭著的纨绔子弟柴令武?

两女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此高超画技、不俗谈吐、出众风姿,居然是臭不可闻的纨绔子弟?

如果这样的人是纨绔子弟,那么,所谓才子应该叫什么?圣人吗?

作画少女是把自己化丑了,但她的同伴可非但没有把自己化丑,还精心打扮过一番。

堪称是人间绝色。

但柴令武只是看了她一眼,哪怕是看了,眼眸也是一片清明。

这样的人如果是长安四害、四大恶人之一。那些看到美女就会两眼发直、走不动路的才子们又该叫什么?

“表姐,难道你们北方习俗与江南不同?喜欢称才高之士为纨绔、恶人?”作画少女迷迷糊糊的问道。

这个想法虽是荒诞,但她以为,如果柴令武真的是纨绔,那么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得通!

“纨绔、恶人在哪儿都是坏人、凶恶的意思。”美貌少女苦笑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这儿又是皇宫,敢在这里造次岂不是找死吗?再说了,有才华的不一定是好人啊?坏人不可怕,就怕坏人有才华。”

少女见表妹怏怏不乐,低声安慰道:“这长安城里,最坏的还是那些文官,他们的子弟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反倒是将门子弟的家教比较严!所谓的‘四大恶人’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比他们坏的人多了去。”

“只不过,他们出自大唐最顶级的官宦家族,所以一举一动都被百姓关注,稍稍做点事儿,就被坊间放大了说…再加上他们自己行为不检点,这一传十、十传百,就越来越离谱了。若柴令武真的很坏,圣上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他?”

这段话,倒不全是安慰,而是实事求是的摆道理。

主要目的是提醒倔得要命的表妹:这个人已经名草有主,你别想多了。

作画少女聪慧之极,哪能听不出表姐言下之意?她说道:“表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惋惜而已。不过,我听得出他对于丹青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既然他不是皇家子弟,那我跟他讨教就没关系了。如果他真的是坏人,我应该劝劝,若是浪子回头岂不是很好么?”

“……”其表姐被她这奇葩的想法弄得目瞪口呆、啼笑皆非。

柴令武的父亲是统率三军的左卫大将军,连他都治不了自己的儿子,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劝得了才有鬼了。

“好不好嘛?表姐,你就帮我一回吧!”作画少女哀求道。

“好吧!陪你疯一回…”她表姐无可奈何的说道。

“表姐,你不是说过你认识柴令武吗?”

“半年前他差点病死,醒来后,连柴大将军都叫‘大哥’呢。我认识他,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美貌女子望着气势雄伟的太极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表姐,一切会好的。”作画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第零二九章:长孙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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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悠哉游哉的回到立政殿不久,便到了交卷的时间,经过诸多大佬紧张有序的评选。

诗歌方面,柴令武‘所作’的七首诗无疑占据了第一到第七的名次,他删改过来的《芙蓉楼记》、书法作品也成了文章、书法的第一名。

小萝莉成功的夺下了丹青第一、书法第三、诗歌第十五名。

丹青、书法第二名则被太子李承乾拿下了。

让柴令武意外的是那名少女没有上交作品,不过稍微一想也便释然,都‘易容’而来了,没有上交作品也正常。

倒是他自己,因为七诗、一文、一联而轰动太极宫、皇城。

第一次文会虽显草草,但参与的‘监考老师’与一些才高之士却个个兴高采烈、神情亢奋,均有不虚此行之感。谁也没有想到,号称长安四害、四大恶人的柴令武竟然有此惊世才华。

柴令武今日一鸣惊人、风头出尽,最高兴的首推柴绍,这位性格严谨的大将军两眼早已眯成了一条缝,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感觉到今日自己纵然立时死了,那也绝对没有半点遗憾了。

紧接其次的无疑是李世民、长孙皇后,儿子、女儿、女婿都是大出风头,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高兴的?李世民对各项考核的前三甲都逐一赏赐,也是兑现了诺言!

赏赐完毕!良辰吉时将至。

诸多皇亲国戚、官宦子弟四散开去。

古代的礼节非常繁琐,过生日需要选吉时,然后,拜寿者像早朝那样跟据身份地位排列成行,逐一向长孙皇后祝寿,而这些少年男女则是在家长身边。

当然,也只有皇亲国戚及参与早朝资格的大臣家眷才有这种殊荣,其他人连长孙皇后的面都没见着,一顿皇家饭就把他们打发干净。

柴令武是皇亲国戚,又是军权在握的大将军子,地位仅在皇子皇女、皇室宗亲以及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杜如晦等有限大佬的家眷之下。

一家一家的献上美好祝福!

会有宫女把少男少女带往的大吉殿就食。

步入大吉殿!

李承乾、李泰、李恪、小萝莉…长孙冲、长孙涣兄弟,房遗爱、杜荷、李风、李翼已在殿内。

大吉殿的宴席,由太子李承乾主持。

殿内摆的是流水席,不过毕竟是在室内,所以做不到“曲水流觞”。

这里的流水席呈两头圆、中间长的模样,坐北朝南那一头自然是李承乾的位置,与之相对那头有一座假山,在假山后面,似乎有人不断倒水。

水顺着假山而下,推动水渠里的那些如同荷叶的圆盘缓缓游走,而每个大圆盘都摆有六道美味佳肴!

当柴令武到来,李承乾上前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将他迎到了席位上。

柴令武是将门子弟,列于右边第六位,排在小萝莉的下首,堪称是皇室之外第一人了。

古人对于席位的顺序相当讲究,若是稍有失误,便会闹出大事。

李世民有一次设宴宴请一干大臣。

尉迟敬德发现自己之上坐有一人,登时不满闹腾了起来,坐在他下首的任城王李道宗出言劝解。而尉迟敬德恼火之下,直接一记重拳回敬,险些将李道宗打瞎。从这起事件可以看出,席位的顺序在古代是多么的重要。

柴令武对于席位并不在意,他出于前世的职业习惯,被安排在前方反而有些不自在。

但要是跑到下面去坐,别人还以为他有所不满而罢席呢。而被他占了位置的人,也会将之视为炫耀、挑衅、侮辱!

在他正对面,乃是长孙冲。

此时,对方正以得意洋洋的眼神瞄着柴令武,仿佛赢了他一局似的。

柴令武稍一思忖,即已明白了过来。

因为从东汉至隋唐、两宋,座次都行使着左尊右卑的制度。同为尚书省仆射,李靖在朝中的地位就不如左仆射房玄龄。

两人虽是同处第六席位,但左席的含金量无疑比右席更高,长孙冲自以为赢了他一局,因此而感到得意。

面对长孙冲这种无聊幼稚的挑衅。柴令武好笑的挠挠额头,古人蛮可爱的。

“二郎笑什么?”下首的秦怀道好奇的问。

柴令武应付道:“良辰吉日,高兴啊!”

“是应该高兴!于二郎而言,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

“何为双喜临门?”柴令武忙问端的。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而皇后娘娘是二郎的舅母、未来岳母,这是一喜,第二喜自然是二郎今天之后,名满天下。”

“不瞒你说,你那七首诗,让我这个大老粗都热血沸腾,恨不得投身边塞,当一名小卒子。”

秦怀道沉稳内敛,是一个铁骨铮铮、重情重义的汉子,大有乃父之风。

以前很是不喜柴令武那张扬跋扈的个性,也多次相劝。今日见到柴令武变了个样,也替好友喜欢不已。

“谁知是不是抄袭来的!”长孙涣酸溜溜的说道。

柴令武心说长孙涣果然是知己啊…

抄袭?是肯定的,不过不是前辈今人,而是抄袭未来之人。

你找到苦主才有鬼了。

“长孙公子慧眼独具,你可以向圣上说这是抄袭前人、他人之作,我无所谓的!”

柴令武手中“刷”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淡淡的笑容,配上扇面上龙飞凤舞,直犹破纸飞出‘笑傲江湖’四字,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落在众人眼中,俊郎的柴令武,多了一股洒脱、闲适的名士风度。

如云美女眼神一亮、芳心动荡!

柴令武这种洒脱不羁、我行我素的风致,无疑是最令人着迷的。

长孙涣顿时脸色青白交替。

柴令武承认自己抄袭的态度,给他的感觉却是浓浓的不屑!

那姿式、态度,仿佛是告诉他‘我懒得与你废话,所以我承认我抄袭了。’

但,对方都承认自己抄袭了,自己又能说什么?

于是,只能脸色变幻的承受着众人的鄙视。

众人的确有理由鄙视长孙涣!

如果柴令武抄袭前人作品,房玄龄、孔颖达、于志宁、虞世南等大人物没有把柴令武骂得狗血淋头才怪,难道你长孙涣比那些大儒还厉害、还有见识不成?

场面一度尴尬!

第零三十章:毕竟不花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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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殿

长孙冲见弟弟受宭,眼珠转了转,笑呵呵说道:“这也不怪我弟多心,实因令武兄之前怀绝艳之大才而不露!令武兄非但填词作诗皆是经典,便是文章书法一途亦有大家风范,今日恰逢良辰吉日,又有‘曲水流觞’之盛宴,若是令武兄作文以记之,岂不妙哉?”

众人兴奋了!

一个个均是露出了期待之色。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让兰亭盛宴成为流传至今文章盛事,若是柴令武写出美文一篇,自己岂不是也有幸成为流芳下去的雅士?

柴令武岂能不知长孙冲的险恶用心?

无非是想借势捧杀而已。

柴令武露出一口白牙,展现一个人畜无害的纯洁笑容:“岂敢岂敢,与填词作诗、文章书法比,我更擅长作歌!”

他合上折扇,意味深长道:“长孙公主人丁兴旺、兄弟众多,现在又是群贤毕至,我倒是想到曲子一首。”

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记载,长孙无忌有十二个儿子,现在虽未达到这项指标,可也有了十个。

于是乎,全场的焦点一下子转向长孙氏兄弟!一个个露出了饶有兴致、幸灾乐祸的目光

长孙冲、长孙涣、长孙濬、长孙淹……脸色都白了,长孙冲见到柴令武有吟唱的征兆,随即起身,一礼到地道:“令武兄嘴上留情啊!”

他可清楚,柴令武之前的《丑八怪》就是随口吟唱的,现在如果提到那稀奇古怪的调子,谁不笑那禇彦甫一顿?

若是柴令武来那么一出,自己兄弟伙一定步禇彦甫的后尘,成为全长安传唱的大笑话。

“唱!一定唱…一定要展示简单直白的美妙歌喉!”房遗爱乐不可支的起哄道。

杜荷帮腔道:“对,对,对!一定要唱”

柴令武装腔作势道:“好!容我措词一会儿!”

“好,好,好!”李思文拍手笑道。

这些官宦子弟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或许没有逆天鬼才,但最基本的察言观色、勾心斗角还是知道的。

长孙兄弟一唱一和的捧杀柴令武之举,他们又如何不知?

房遗爱、杜荷、秦怀道、尉迟宝琪、程处亮、李思文等损友见柴令武果真不放过长孙氏兄弟,心底乐翻了天,这就是找事的下场。

李承乾哈哈一笑,打起了圆场道:“令武表兄的才华,那是没得说,不仅父皇母后赞不绝口!连孔颖达、于志宁、虞世南等诸位先生都将令武表兄誉为‘诗中之雄杰’。”

“只是我等毕竟都是学无所成的小小少年!若是表兄创作出堪比《兰亭集序》的盖世美文,我等可承担不起,到时候,不仅不能成为雅士,还要被人斥责为狂妄自大的无知少年!人也齐了,诸位随意。”

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众人遗憾作罢。

而在李承乾说出‘诸位随意’这句话之后,柴令武以绝对的第一速度开始大快朵颐。众人还在观望、谦让、犹豫的时候,大半个熊掌已经下肚。

“你是‘诗中之雄’,能不能文明点?你整个扛,别人还吃不吃!”秦怀道下首的尉迟宝琪咧着嘴、白着眼,一只手停在了半空里。

身为将门子弟,他们这一边的人,没一个是脸皮薄的,虽然还不如柴令武,却也有城墙一般的厚度,几个人早就瞄着圆盘上那只焦黄油腻熊掌了!晃晃悠悠的流水之中,熊掌散发着蜂蜜的甜香,一个个早就瞄准了目标。

但刚伸出手,就发现那东西已经到了柴令武嘴里去了,而且片刻之间就有小半只已经进肚了,这得什么速度啊!

柴令武这举动、速度对世家子弟来说,是绝对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使在将门的尉迟家、程家亦是如此。

就算你平时再不修边幅,但在这等场合里,你多少得矜持一下吧,就算装也得装一阵吧。而他们的装模作样,也是比柴令武晚一步的主要原因。

“太子殿下是主人,主人都说随意了。当客人的要是不随意,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不给主人面子,就是不给太子的面子,不给太子的面子,就是不给圣上、皇后的面子,不给圣上、皇后就是不给全天下百姓的面子……”

柴令武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熊掌,一边还不忘回话。

为免在拜寿途中出现三急的尴尬,肚子从半夜到现在就不曾进去一颗米一滴水,如今都快下午两点了,能不饿吗?

他不信在座的没人不饿。

至少,他早就听到上首的小萝莉、下首的秦怀道肚子在咕咕的叫了!

李承乾忍笑道:“呃,诸位随意…”

他也饿呀!也很想学着柴令武这种吃法大块朵颐。

可他知道柴令武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能。

真真郁闷死他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柴令武一伸手将中间那精致的汤碗端了过来,先给小萝莉满上半碗,剩下的刚要分给秦怀道一些,却见有人跳起来抢。

他直接如同江河倒流,刷的一声,一碗汤全倒进了肚皮,打了个嗝,回味了一下,似是什么鞭

或许,是熊鞭吧!

他两世为人,这玩意真没吃过。

在前世,熊命比人命还金贵呢。

秦怀道正举着碗来接,尉迟宝琪、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七八双眼珠子全部瞪得溜圆,大家还没动筷子呢,可是他们面前最好的东西全没了。

咱也是手疾眼快的将门子弟啊,居然个个都没他快?

“草!这么快!怎么就没呛死你丫的!”哥几个一起大骂。

“这是什么汤?至于这么抢吗?”

小萝莉感到分外幸福,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令武哥哥就只给了自己一碗,这代表什么,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小萝莉相当的满足,端起碗来轻轻喝了一口,感觉稍微有些腥气,不过里面还有一块块薄薄的切片,嚼起来咯吱咯吱的,越嚼越香。

“额…好吃就行,管他啥呢。”柴令武一怔,一家伙把小萝莉最爱吃的清蒸鱼抢到了手,放在小萝莉面前:“再吃这个。”

众人刚才是震撼,现在是傻眼。之后,一众将门子弟才想争食。顿时在柴令武的引领下,流水席的右边这些人只矜持了片刻,便纷纷端起了盘子!

原本满满当当的水渠却是空空荡荡的,飘在水渠中的圆盘一个个都到了众人的面前。

柴令武面前,都堆到下巴之下了。

小萝莉直接被淹没,对席都看不到她人了,而这一切,当然都是她的未婚夫的功劳。

众人抢夺完毕,一个个像恶狼一般,眼神警惕的埋头猛吃,突然发觉四周都没有半点动静,这才疑疑惑惑的抬头一看,却见对面眼睛都死盯着他们,人人都是吃惊的瞪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左席还没开动,他们这一边已经空了……

另一边,长孙冲上下的房遗爱、杜荷呆了呆!也站起来疯抢!

两人嫌盘子的速度慢,不约而同的挽起袖子划水,抢了一堆盘子之后,连筷子都不用,双手左右开弓,见到什么吃什么!比起将门子弟一系,他们的动作更为豪放。

吃空一盘之后,学着柴令武的样子,连盘带碟的扔进水渠,不过,他们可不像柴令武那么温柔。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是把盘子往长孙冲面前砸,四溅的水花,把夹在中间的长孙冲弄得汁水淋漓、油糊糊的。

“遗爱!我知道你肚子大,可是你是不是应该体谅一下别人的感受?你怎么能这么吃呢…别人吃什么?…”说话的正是柴令武,他见到长孙冲给弄得一身,快意之极。

房遗爱一抹嘴,很无辜的振振有辞道:“我吃不快能行吗?他nn的!别人一家子只来一两个。而某一家子,十几号人全上,更让人气愤的还偏偏凑在一席,要是吃得不快点,估计连汤都没得喝了……你瞅瞅…”

房遗爱指着长孙冲面前堆得高高的空盘子,愤然的道:“你自己瞅瞅,一个人都干掉了这么多,十几号人一起开动的话,那得何等的壮观。我们不吃,难道等着收碗啊?”

“好了,好了!消消气!”杜荷打圆场道:“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这顿饭,他们不用花钱啊。”

此言一出,连一直忍着的李承乾也是情不自禁的喷笑出声。

其他人更是开怀大笑!

唯有长孙氏兄弟气炸了肺,一个个死瞪着房遗爱、杜荷,如欲吃人一般。

这两个狗儿的!

实在太毒了、太可恨了。

前一个睁眼说瞎说,后一个更是直接把他们定位为臭要饭的了。

第零三一章:汝南公主

“啪”长孙涣拍着桌子,气得瞪眼跳脚“柴二、房二、杜二!尔三人太过分了,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有你这样拉仇恨的吗?这关人家柴二啥事儿了?

在坐的,谁不知道柴令武深得帝宠?

先赐定唐刀、再赐婚,现在又作了一手好文章、诗词,写了一手好书法。圣上让他题朱雀门门联,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柴令武、房遗爱、杜荷毫不理会,鸟都没有鸟他,只当他是一支吵闹的公鸡。

论身份,他们三个没一人逊色于长孙氏兄弟,地位方面长孙涣更是远远无法与柴令武比。

这地位身份,根本没有具备可比性。

“长孙二,你果然厉害,不愧是顶级豪门子弟之一!”柴令武摇头赞叹,一片敬佩:“在皇后的寿辰上,享受着顶级待遇;在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的良辰吉日中,居然对面着太子、皇子、公主、郡主拍桌子…公然叫嚣着要弄死三名功勋子弟。这等魄力,也只有来自长孙家的长孙二了,真是佩服佩服。你是对皇室不满,还是对皇后不满啊?”

这么一说,皇室子弟人人脸上尽都不好看了起来。

是啊!

在这里,他们李家人就是主人,你拍桌子叫嚣着要弄死我们的贵客,你眼里还有皇室吗?这要是离开了皇宫,还不定怎么鄙弃皇室呢?

霎时时,战火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一声“圣上驾到!”由殿外传来。

剑张拔弩的气氛登时为之一缓!

众人顿时起身迎接!

李世民大笑着走进了偏殿,那股君王的渊停岳峙的气度睥睨而来。

“朕只是陪你们这些大唐英杰喝上几杯,过于拘束反而不美!”

李世民走上了主位,让他们各自回到席位上。

下一刻,李世民眼珠子都快瞪了下来。

他见到右席中的盘碟空空如也的在水面上晃悠,而左席这边,盘碟狼藉的全部堆在长孙冲的面前。

其他人貌似尚未动筷,而长孙冲已经吃得一身是油、‘汗流浃背’……

瞧这身板瘦不拉叽的,居然这么能吃!

这水平!这速度!这食量……

李世民大生高山仰止、叹为观止、自愧不如的感觉。

长孙冲尴尬、怨恨、恼火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都成了不好意思的害羞!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无数的大人物,李世民很快装出了一派视若未见的表情。

与众人对饮了三杯后,想与一干人大唐少年郎闲聊,但除了柴令武这小子,其他人太在于他的身份,一个个都唯唯诺诺,这令他大感无趣。

“父皇,这里都是大唐最杰出的俊秀之士,不如对对子助兴如何?”便在李世民意欲离开时,一名身量婀娜、体态流丽的少女起身行礼。

当柴令武的目光注视到这名女子身上时,他感觉脑中轰然炸响。

这还是人么?

简直就是一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如果仅两字来形容这名少女的话,那就是‘美’、‘媚’!她体态丰润,具有绝世魅惑之姿,浅黄宫装穿在身上也难以掩住她魔鬼般的身材,依旧是峰峦起伏美不胜收。

修长的长腿完全是按照黄金比例而生成,浑圆丰腴的双臀惹人无暇遐思,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细嫩柔软,丰润的双峰饱满、挺翘,让人浮想联翩。白皙的瓜子脸洁白细腻,秀眉弯弯,眼含秋波,

这是一个媚到骨子里的女子,完美的姿容挑不出任何瑕疵。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美多汁!

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艳冠天下、魅惑众生的女子,却偏偏透着一股如精灵、似仙子的神圣气质。

圣洁和媚惑的气质交织在一起,让柴令武心中竟然涌起了一阵难以压制的冲动。

“妙极!汝南此议极妙。”李世民恢弘的笑声忽然响起。

柴令武心中一震,蓦然醒转。

这名公主难道是汝南公主?

汝南公主是李世民第二个孩子,由于她与襄城公主不是嫡出,故而轮不到她们坐长公主之位。

这位汝南公主非常低调,据说连李世民强制许配给大臣子弟,大家一个个都抗旨不遵。

这简直就是一只妖精嘛,难怪大家敬谢不受。

“既然汝南有此提议,那这第一对由你开头!”李世民捻须而笑。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既怜惜又头疼,每每与大臣商议到汝南公主的婚事,一个个不是拉肚子就是生病。强行许配吧,个个都说自己的儿子有婚事在身。

凡事终究要有个道理,纵然他是皇帝也不能逼迫一个有夫之妇改嫁或者有妇之夫休妻。也因如此,汝南公主迟迟嫁不出去。

“儿臣遵命!”汝南公主稍一思索,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好朕!”李世民抚掌大笑,也在一旁思索了起来。

柴令武道:“我的下联是: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妙啊!”李世民先赞了起来,接着便是人声鼎沸,这联子,无论对仗、意境都极为吻合。

“工整贴切,无愧被誉为‘诗中之雄’!出题吧!”李世民笑着说道。

柴令武微微一笑:“我出个短联!上朕是‘一阵风雷雨’。”

乍一听,这个上联言简意赅,似是平淡无奇、无甚难度;但仔细一回味,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区区五字的对联竟然如此难以对出。

盖因联语中的数词,因为联语中的数量词一定要对数量词,而上联既然出了“一”,下联就不宜再重复“一”,但紧跟其后的“风、雷、雨”都是单独的事物,凑在一起,刚好合称“一阵”。

若是对上“二”什么,就无法凑齐三个事物,若是对上‘四’什么,就会多一个事物,所以,最适用的数字,无疑就是‘三’了!但是‘三’之后,又该配上什么量词?而那量词又该引出三个什么事物?反过来,这三个事物,又如何去匹配‘三’什么?

如是一来,柴令武这平平无奇的上联委实难以配上。

过了许久,小萝莉道:“我这儿是‘三观日月星’!”

“好!”

众人一阵欢呼。

汝南公主轻笑道:“我也有了,不过,比长乐的‘三观日月星’意象差一些。”

李世笑道:“哦?且道来听听。”

汝南公主道:“这是儿臣由我大唐与薛延陀的关系想到的下朕:‘两国叔侄邦’”

众人大为惊叹!意境是差了一些,可是‘两’的比‘三’的难度高多了!

柴令武笑道:“对于二位殿下的下联,我倒是又有了点想法。长乐的‘三观日月星’若是换成‘三光日月星’,那么,意思就从‘观日、观月、观星’变成‘日光、月光、星光’。”

李世民拍手笑道:“的确如此。那么,汝南的‘两国叔侄邦’又能变成什么?”

汝南公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黑亮的大眼,令她看起来分外俏皮、可爱,瞬间之间,从魅惑妖精变成了一个纯情的小女孩,显得灵魂。

柴令武暗呼厉害,这个汝南公主简简单单一个小动作就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完全颠覆了一瞬间对她的印象。实在是一个天生的妖精。

他笑道:“‘两国叔侄邦’可以衍生成‘两朝叔侄邦’、‘两国兄弟邦’‘两朝兄弟邦’……”

汝南公主娇笑道:“表弟果真才思敏捷,‘国’字换成‘朝’字,意境就上升了一个台阶。”

她笑靥如花,一双媚眼在柴令武身上滴溜溜打围,妖娆之态再次浮现而出,顷刻之间她又转变了颠倒众生的尤物,绝世媚姿可祸乱天下。

后腰传来一阵刺痛,疼得柴令武魂魄归窍,强忍着来自小萝莉愤愤不平的掐捏,他神色不动道:“拾人牙慧罢了。”

“一阵风雷雨、两国叔侄邦、三观日月星…”李世民念了一遍,突发奇想的兴致勃勃说道:“一、二、三若是将四、五、六、七、八、九都补齐,倒是一件趣事。”

柴令武道:“一阵风雷雨、两国叔侄邦、三观日月星、四诗风雅颂!”

殿中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顿时彩声雷动!

“‘四诗风雅颂’可谓是精妙至极,原来《诗经》分为风、雅、颂,但妙就妙在雅又分为‘大雅’和‘小雅’,如是一来,不但数量恰当,结构和内容也挑不出丝毫毛病!”李世民点评完毕,稍一思索,哈哈一笑道:“一阵风雷雨、两国叔侄邦、三观日月星、四诗风雅颂!朕就接下‘五朝汉魏晋’。”

汉晋各有东西二朝,加上中间的魏,恰好是五朝!

“难度越来越大了!一时半会之间,怕是接不上来了。”汝南公主轻笑道,话语分外悦耳。

柴令武笑了笑,道:“出对易,对对难!这般串连起来,难度无疑更难。不过,凡是无绝对,仔细想想,还是可以接得上的!”

“一只手有寸脉、关脉、尺脉,左右合为六脉。所以,我在‘五朝汉魏晋’下首,接下‘六脉寸关尺’。”

李世民赞道:“接得好!”

汝南公主略一沉吟,道:“我接七窍耳目喉!”

柴令武道:“八珍牛羊猪!”

汝南公主:“九章勾股弦!”

他们一问一答,竟然无视他人相互比斗了起来。

“公主殿下,知道‘whatyourname’、‘china’、‘肯得基’、‘汉堡’吗?”

“……”汝南公主一脸懵逼

柴令武放心了!

不是穿越人士!

第零三二章: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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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农工商角徴羽!”李世民突然说了一个奇联,‘士农工商’为之四业,‘宫商角微羽’为五音,有一个字重复,又有一个字谐音。

此联绝妙,一时间无人对出。

李世民见到柴令武也在‘皱眉思索’,解下腰间的玉佩,得意道:“谁能对上,朕便赐下此玉…”

柴令武道:“我对‘寒热温凉恭俭让’,寒热温凉为人之四感,‘温良恭俭让’为君子五德,不知我对的可算工整?”

“呃…工整!”李世民瞪了柴令武一眼。

这家伙,见到自己得意,就装作答不出,等自己以玉为赏赐,就急匆匆的把下联说出来了。

“这玉佩归你了。”李世民懒得理他,见时候不早,当即离席而去。

众人起身相送,柴令武意外发现长孙冲一脸怨毒的盯着自己。

柴令武有点莫名其妙,有必要露出如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目光吗?

呃!

自己的乱入,貌似真的发生了‘夺妻’之事!

但,那又如何?

小萝莉既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的未婚妻,是皇帝逼着老子娶的。

小萝莉瘦瘦小小的,还需要养成。

倒是汝南公主,容貌艳丽妩媚多情,那凹凸有致的娇躯便是自己见了都心跳耳热,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美多汁!

若是附赠这个尤物就完美了!

若是李世民知道柴令武打这主意,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在唐朝驸马不仅可以纳妾,还可以休妻,但是要纳妾的前提条件是公主同意,其二是娶了公主过了一定的时间以后。类似柴令武这种还没到碗里,就看着锅里的行径,可谓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柴令武把玩着白璧无瑕、质地上乘的玉佩,示威的朝长孙冲亮了一亮。

“这玉佩不愧是御用之物,真是好啊!长孙公子,柴某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夫,不懂玉,能不能介绍介绍玉的常识?”

众人一阵白眼,你要是‘目不识丁’,那我们都成什么了?

长孙冲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句,心头更恨!

因为不仅当他是卖弄的人,还在不知不觉中坏了他好事。

原来,凤鸣楼事件过后,他被长孙皇后训了一顿,让他多学学人家柴令武,认真的攻读学问,做个有用的人,不要成天呼朋唤友、无所事事。

并告诉他,李世民对他很不满。

长孙冲顿时慌了神儿了,不仅乞求长孙皇后原谅,还求她帮自己说好话。

长孙皇后对于娘家还是很在意的,尤其是长孙冲。

长孙冲乖巧机灵,长孙皇后对他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多次想过撮合他与长乐公主的婚事。

谁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柴令武,现在长乐公主飞了,且她对柴令武这个非常疼爱女儿的女婿也是很满意,所以,也认了。

可是长孙冲也得照顾一二啊。

但!

长孙冲因为凤鸣楼一事,让李世民极为不满!

要改变李世民的印象,唯一的办法是给予长孙冲显露本事的平台,然后,长孙冲依托这个平台一鸣惊人,从而让李世民知道长孙冲很有本事!

人,一旦有了本事。他之前的恶劣行径,也被视为年少才高之孤傲表现。

柴令武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以前李世民对这个外甥的印象是坏到了极点,可是当柴令武表现出另一面的时候,李世民不止一次的满意说着‘外甥像舅’之类的话!

有鉴于此,长孙皇后才在今日的寿辰上,提出了以文会友、以诗会友、以画会友……希望长孙冲在文会上有所斩获、大出风头。哪想到,长孙皇后这个为长孙冲搭建起来的平台,最终成就了柴令武‘诗中之雄杰’之无敌威名。

李世民的忽然到来,汝南公主提议‘对对子’,这本就被长孙冲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最后,柴令武又接了汝南公主的下联,并出了稀奇古怪的上联!从而导致他长孙冲事先准备了许多对子,以及一些诗词浑然无用。

比斗结束,李世民也失去了兴致,直接走了。这也意味着,他长孙冲悲剧了。

这让长孙冲如何能够不对柴令武恨之入骨?

若是他知道自己给李世民留下‘能吃,非常能吃’的印象,怕是砍死小房杜的心思都有了。

李世民这一走,大殿里的气氛登时火热了起来。

这些家伙世家子弟都是戏精,李世民在的时候一个个温顺的如绵羊,他这一走立刻就闹了起来。

尤其是小房杜,这两人贼坏,他们专门找那些空腹的文官子弟拼酒。

放翻了一个又是一个。

最先倒下的那个,却是夹在中间的长孙冲,小房杜没有找他拼,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真可谓是酒入愁肠,化作浓浓恨意。

长孙皇后的寿宴足足庆贺了一天,等诸多事情完毕,都已是夕阳斜落。



散席后,柴令武婉拒了房遗爱、杜荷、李思文为首的小团伙‘聚会’的邀请,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伙人将要去的地方是号称销金窟之称的平康坊。

平康坊与皇城呈对角,它东邻东市、北与顶级官宦居住区的崇仁坊隔街相望,南邻宣阳坊。由于地段好,这里可谓寸土寸金,地皮价格要比别的坊贵上几倍,是长安极为繁华热闹的街坊。

坊内酒肆、客栈、青楼林立,乐坊、教坊随处可见,可以说,这平康坊就是长安城最顶级的红灯区。

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房遗爱、杜荷、李思文去红灯区的目的不言而喻。

柴令武对这三大害虫没什么恶感,他可以与纨绔子弟当朋友、讲义气,但绝不能学他们的不良作风。

为免被这群纨绔再次纠缠,柴令武等他们走远才动身,这伙人在宫城里尚且如此不讲究,若是出了宫城皇城之交的延喜门,想跑也跑不掉。

没走几步,忽有一个宫女找来,说是公主有请。

柴令武跟着宫女在曲院回廊行走,在落日余晖下,两旁殿宇楼台,美不胜收。

来到一座雅致的宫殿,这里的环境非常幽雅、宁静,而庭院是一个竹林。一座座雅舍点缀于竹海之中,每座阁楼附近都是如画般的美景。

阁楼附近,绿草如茵,鲜花芬芳,小桥流水,奇石罗列。远处,竹林青郁,鸟鸣婉转动听。如同诗境般的美景令人耳目清新,身处其中心旷神怡。

“没想到宫城还有如此美丽、幽静之所!”柴令武感慨的说了一句。

宫女说道:“这里是公主居住的公主殿北苑!公主殿隔着千秋殿分布在两仪殿西边…与公主殿遥想呼应的是隔着万春殿的立政殿。”

柴令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长孙皇后乃是女性之尊,小萝莉是嫡长公主,其地位仅次于长孙皇后,她住在公主殿理所当然。

走到一处宫殿,柴令武的目光便是一顿,只见一座小桥上立着一名丽人。

竟然是汝南公主,而不是小萝莉。

夕阳落将下来,在她的身上披上一层红霞,令得本就美艳的她,此时宛如谪仙一般。不过在柴令武看来却有些凄艳、刺眼,恍惚间他有股凄凉的感觉。

第零三三章:汝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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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汝南公主,白衣胜雪,绝代容颜不胜凄清,此时,她没有一丝魅惑气息,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般的气质,宛如一朵悬崖边上的雪莲,让人只能远观,无法触及。

柴令武行礼道:“殿下!”

汝南公主清澈空灵般的眸子投向柴令武,她望着后者脸庞上的一些疲惫,眸光变得柔和了一些,红唇微启,轻笑道:“表弟不必多礼。”

笑颜倾城,美艳胜过天边晚霞。

只是望着自己时,眉宇之间有一抹淡淡的哀怨,那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

汝南公主的目光,让柴令武有一种秦香莲看‘陈世美’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美妙。

他最怕的就是以前那个遗留下来的糊涂账,长安四害、四大恶人、纨绔子弟之类的恶名无所谓,怕就怕莫名其妙、实实在在的人情债。

以前那个柴令武没了娘,老爹不是驻守边境,就是长年征战,故而,柴令武被接到宫里养了好几年。所以,若是说与汝南公主发生点什么,也不是没可能。

但问题是,那玩意连毛都没长,一两年前,又能做得了什么?

如果啥都没做,汝南公主为啥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

“远弟,两年未见,难道你连漱儿姐姐都不认识了?”汝南公主秀眉微颦。

柴令武惊讶道:“我还有名字?”

“看来你什么都忘记了!”汝南公主失神道:“你叫柴远,字令武,你的名字你出生之日皇祖父取的。你是将门子弟,皇祖父希望你比自己的父母走得更远。”

“哇!原来令武哥哥的名字还有这等美好寓意!”小萝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她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拉着姐姐的手,得意的显摆道:“姐姐,令武哥哥不止文采出众,武艺也厉害呢!”

汝南公主柳眉微微一蹙,嗔道:“你以为姐姐不知道啊?你令武哥哥八岁就杀了一个大汉。”言语之间,似有满满回忆。

“我有这么厉害?”柴令武倒抽了一口气,八岁就砍人了,这熊孩子也自己一样狠啊。

汝南公主没有理会他,伸出白玉也似的手指,屈指在长乐公主光洁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惹得小萝莉夸张的雪雪呼痛,这才将眼波往柴令武这边扫来,略带嗔意的说道:“平素便听远弟对长乐极是宠溺,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怎能如此娇惯?这丫头都快把宫廷老师教的抛到脑后了。”

她说起话来,语调轻软,嗓音娇嫩,浅嗔薄怒间,有令人心神舒畅的清新惬意。

柴令武微笑着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道:“这可不怨我,谁叫长乐如此活泼可爱呢?”

小萝莉摸着自己的脑袋,两个俏丽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懵。

这……这口吻……

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我是你未婚妻,不是你女儿好吧?

汝南公主的眼睛亦是直直地盯着小萝莉的头上,柴令武拍过的那部位,同样的目瞪口呆久久无声。

“你这人!”小萝莉愤愤然的拨开柴令武的手,小脸纠结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什么活泼?什么可爱?我不是小孩子,是你的未婚妻,你才多大呀?怎么老是老气横秋的,讨厌死了!”

这番话,刚开始说的时候,确实是假装的生气,说话间眼波流转,故作姿态,但,说到后来,却是真的发作了。

那口气,真不能忍啊。

这家伙动不动就处处以长辈自居,这怎么得了?以后咋办?

柴令武笑道:“你瞧,你瞧!这口气,就是小孩子的口气。”

小萝莉差点气死!

又是这口吻!

又是这口吻!

你是要气死我么!

就算你说的是道理,可是这么对我就很不对劲好么?!

好吧!我忍你,免得又被当成小孩子。

“噗”汝南公主终于彻底醒过神,蓦然间爆笑出口:“哈哈哈哈……”

她一直都在留意柴令武,其实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开始搜索他的一举一动。也许是他那粉妆玉琢的小脸儿触动她柔软的心;也许是他述说宫外的奇事吸引了她的兴趣;又或者是武德九年那个可怕的清晨,他咬死一名侍卫时的狠厉……总之,汝南知道,不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她就一直想念他,这种想念跟对亡母的挂念不一样。这种想念很甜蜜、苦涩、酸楚。

唉!汝南公主心中哀叹着。

他还小的时候,她知道他什么都不懂,所以她等他长大。可是皇祖父迁往大安宫居住以后,他再也不愿意进宫,她也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他的一举一动。

当得知他坠马不醒、生死不知时,汝南既担心又紧张,天天去佛光寺替他祈福。人是醒了,可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把守在床边的父亲叫成了大哥,听说姑父迷迷糊糊的应了。

这事儿,让她乐了好几天。

之后,宫里宫外都盛传他失去了记忆,好不容易在渭水踏青时,她远远的见到他了,但紧接着的却是父皇将长乐妹妹嫁给他的消息。她沉默了,自古婚约由父母作主,且自己的父亲是一国之君,说出去的话就是覆水难收的铁律,她能怎样呢?

而且,长乐妹妹是父皇最疼爱的嫡长公主,在仕途上对柴令武的帮助,比自己要大百倍、千倍。只要他好,那就够了。

汝南公主时常这般安慰自己,总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念那个扰乱己心的少年,她以为可以淡忘曾经天真的心思,可为何深夜她总是莫名地泪湿枕巾?为何妹妹高高兴兴的说着与他玩耍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有一种酸酸的苦涩。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笑,可现在就是忍不住。

这家伙,当自己的未婚妻是个小孩子,未来,或许也许会有变数啊!

汝南公主看着一脸无奈的柴令武,一颗芳心忽然多了一抹可怜的期待。

柴令武自然不知汝南公主的心思,他见小萝莉气鼓鼓的瞪着自己,连忙笑着安慰道:“比起杜荷的未婚妻,你的确长大了,的确是个可以出嫁了的大姑娘了。”

言语之间,很是幸灾乐祸。

“噗”小萝莉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

杜荷的未婚妻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城阳公主,去年才刚出生,现在还没断奶。

由宴席上的杜荷,想到前几天尿了自己一身的妹妹,再设想到杜荷如同端着盘子一般端着妹妹拜堂的一幕。

小萝莉掩着小嘴呼呼嘿嘿的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满的幸灾乐祸,满满的期待。

柴令武见机,找个由头溜了!

汝南公主给他的感觉怪怪的,总是以一个猎人的眼光,观看着自己。

“姐姐!”柴令武离开之后,小萝莉鼓着嘴,闷闷不乐,垂头丧气:“你说说他这是啥态度?你说我该咋办?”

“哈哈哈……”汝南公主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了,两只手扶着桥栏,柔软的腰肢如扶风摆柳一般:“你能咋办?再过两年,你身子长开了,就是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儿呢!到时候,远弟就不会把你当小孩子了。”

小萝莉对姐姐应付的态度很是不满,她扭曲着脸,忿忿的瞪了自家姐姐一眼。

自己虽然对容貌有自信,只要不是横着长,以后一定比姐姐漂亮,可是她这个姐姐容貌艳丽妩媚多情,那凹凸有致的娇躯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美多汁。便是自己见了都心跳耳热。

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干巴巴的身段儿,就像一根竹子,从头到脚直到底!

姐妹俩这并肩一站,这别说柴令武了,就是自己也会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有些黯然神伤的小萝莉见左右无人,偷偷摸摸的伸出小手,在汝南公主丰盈胸部捏了一把。

“呀!”汝南公主娇躯一阵轻颤,像是弓弦一般蹦得紧紧的,惊愕羞怒之下,嗔道:“作死啊……”

小萝莉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哭丧着脸道:“姐姐,你发现没有,你的胸部好像又大了呢!”

“咳……”汝南公主一呆,哪里想到小萝莉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一句,嗔道:“哪有……”

小萝莉瞪眼道:“就有就有就是有…母后说过,三十岁以下的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

“姐姐,好姐姐,汝南好姐姐,你就告诉人家,要吃了什么东西…才像你那样大……”

汝南公主羞死,忍无可忍的给了小萝莉一个暴栗,落荒而逃。

“别跑啊…”小萝莉在后面奋力直追。

“你以后带我去种花种菜,我就告诉你。”

“好嘛,好嘛!”

为了长大的秘诀,小萝莉豁出去了。

第零三四章:‘小舅妈’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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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出了延喜门,一路南行,由于长安每个坊都有高墙围着,在大街上行走,只能看到一段段高墙,且由于人们都在坊里活动,所以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街上的人流量都极其低下。

“柴公子!”

当他来到永兴坊、崇仁坊之交的景凤门,意外听到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一辆小巧的马车正停在自己不远处,车帘掀开处,两名少女少女正在向他招手。其中一名,长得仙肌玉骨、明珠仙露,另一名,脸上一片黝黑,与尉迟宝琪有得一比。

这一俊一‘丑’,正是白天同席作画的少女。

“两位姑娘好!”

柴令武满心好奇的走了过去,她们这些佳丽早就散席了,理应早就回家了,可她们却在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逗留,摆明了在等候自己。

柴令武凑到近前,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这应该是这两名女孩私人马车,里面的空间并不大。

他定了定神,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小小的动作却让两女心头大安,好感凭生。

柴令武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找我有事?”

美貌女子道:“白天见到柴公子画作出神入化,我们姐妹心中感佩不已。我们专程在此等候,就是希望得到公子的指教。”

“果然不出所料!”柴令武心头明悟,拱手道:“请恕冒昧,还不知如何称呼两位姑娘呢。”

“我的名字柴公子想必听过…”美貌女子一言一行大方得体,先自我介绍:“我是郑丽琬!”

柴令武点了点头,原来她就是差点就成了自己‘小舅母’的郑丽琬,难怪如此绝色。

郑丽琬见柴令武面无异色,反倒是有些惊讶了,她指着身边的女孩,道:“这位是我表妹,右卫长史徐孝德之女徐惠。”

徐惠落落大方道:“小妹自幼在江南长大,前不久,与家人乔居长安,失礼之处,望柴公子海涵!”

‘徐孝德之女徐惠’不就是未来的徐贤妃、自己未来的‘小舅妈’么?

皇帝为尊的时代里,最恐怖的风,不是龙卷风,而是枕边风。所以柴令武听到这个名字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万难、一往无前的先打好关系。

一念至此,柴令武赶紧拱手作揖:“原来是徐姑娘,久仰久仰!”

他是真的久仰,久仰了一千三百多年……

两女四只眼睛对视,尽都是在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懵…我/我表妹就是小女孩,你久仰个啥?

“呃…!”柴令武也觉得自己过于热情了些,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久仰什么,反正大家一见面,都是这么说的!”

这人,真是…‘坦诚’…

两女同时有一种相当无语的感觉。

徐惠犹豫了片刻,好像给自己打气似地,半空摇了摇秀拳,道:“柴公子,我仰慕您的才华,请公子收我为徒,传我诗书丹青之技!”

徐惠忽然在车厢中站了起来,纤巧的身子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柴令武吓了一跳,急忙跳身闪开,手忙脚乱的道:“徐姑娘这是干什么?我柴令武是将门子弟,以后也会从军,才华之语与我实在太远!”

虽然早已料到这个女子是为了画技才等在这里的,却也万万没想到徐惠竟然会正式拜师!一边的郑丽琬也是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徐惠的表现出乎了她的意外。

“不,柴公子,你七首一文直击人心,更被孔颖达、虞世南等当世大儒誉为‘诗中之雄杰’,丹青一道更是我之目睹。请公子收我为徒,教教我吧。”徐惠苦苦哀求。

“我今年虚岁十三,还小!怎么可以为人师?”柴令武都快吓跑了,开什么玩笑,若是你以后当了李世民的老婆,这辈分怎么算?

徐惠依旧弓着身子:“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师父有为人师之才就够了。师父若是不答应,我就天天去你家门口跪着!”

郑丽琬在旁劝道:“柴公子,我表妹学画之心甚诚,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答允了吧。”

柴令武摇头如波浪,对郑丽琬说道:“郑姑娘,你还是劝劝徐姑娘吧!”

徐惠失望道:“难道在柴公子眼中,弟子竟然是如此不堪造就吗?”

“是我根本没时间。”

徐惠总算忙问端的。

柴令武道:“第一、我是弘文馆学生,每天往返于弘文馆和家里,说是早出晚归也不为过;第二、每年是有田假、授衣假、春节长假,但是在这三个月时间里,我要跟家父去左卫训练!”

徐惠没辙了!

总不能让柴令武抛弃自己的学业,成全自己吧!

郑丽琬不忍表妹的失望,饱含深意道:“据我所知,柴公子以前可不是这么用功的。”

“我虽然记不住以前之具体作为,却也知道我以前是长安四害、四大恶人。”柴令武坦率道:“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自己在学识上的缺少,才更应该把浪费的光阴补上。事实上,等我从弘文馆学满毕业,朝廷便有封赏。但是我很厌恶‘驸马都尉’这种混吃等死的字号。所以,才需要去努力。”

郑丽琬亦复默然!

看出来了,柴令武是打算以实实在在的功绩获得实实在在的荣誉。就像他父亲柴绍,人们先知道柴绍是大将军、谯国公,然后才知道他是‘驸马’一样。

徐惠登时失魂落魄了起来。

柴令武也有些感动,她这股对于文化渴望的精神让人不得不服。

“书法、丹青首重在练习,徐姑娘的画技已经炉火纯青,欠缺的也无非是圆满之道,弥补这一欠缺的方法无非就是‘引他山攻玉’!”

见徐惠认真聆听,柴令武侃侃而谈道:“就拿这长安城来说,入城门户众多,如果通化门关闭,其实姑娘可以走春明门、延兴门、启夏门、明德门、安化门的啊!又何必执着于一门一户?”

徐惠由这番话,耳边似乎又响起柴令武所说的建筑大师宇文恺之例子,禁不住低低咀嚼,只觉余香满嘴。

“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收你为徒,更不能像授课那般教你,但如果徐姑娘遇到难题,尽可以找我。只要我在家,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看如何?”

柴令武见徐惠尤有不甘之色,便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正好,他也想有抱大腿的想法。

“真的?”

徐惠高兴的大叫:“先生真愿意解弟子之惑?”

原本有些失望的徐惠,眼神猛的再次亮起,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此巨大的转变,倒是让她有些反应不及。

“你我年纪相当,同辈切磋即可…正如孔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所以,别先生先生、弟子弟子的!”

徐惠听了也觉有理这才作罢。

柴令武长长的松了口气。

总算是摆脱师徒名分,又能达到交好未来‘小舅妈’的目的了。

郑丽琬深深的看了柴令武一眼,后者谈吐虽然大异常理,往往剑走偏锋,却是常常让人出乎预料,应对不暇。

寥寥数语之间便将表妹的情绪调动得大起大落,从而令表妹觉得学艺之不易,其时光之宝贵!但理由却又合情合理,丝毫不显得生硬。

虽有表妹急于学画的原因所致,郑丽琬却也不得暗惊于柴令武的可怕智慧!

眼见时间已是不早,郑丽琬便提出告辞。

柴令武得知她们住在长兴坊后,也没有说出护送之语,长兴坊的东门与崇仁坊的西门同处在启夏门大街,中间只隔着务本、崇义二坊,不远也不近,她们只需没着大街南下即可。

第零三五章:伶牙俐齿辩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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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学后!柴令武被叫去了甘露殿!

当他看到里头的阵容时,第一个念头是掉头就跑、逃之夭夭。

因为正殿之内,不仅有李世民,还有房玄龄、魏征、岑文本、孔颖达、李靖、侯君集、李绩、柴绍、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重磅人物。

这物人物尽数在列,明显是在商议国家大事,他一个小孩子乱入干嘛?

“鬼头鬼脑干嘛,只等你了,进来吧!”李世民笑道。

柴令武暗自叫苦。

等我干嘛?我一不吃国家俸禄,二不担任国家官员。

“拜见圣上,见过诸位叔伯、父亲!”无奈,柴令武只能硬着头皮入殿,毕恭毕敬的挨个问好。

李世民笑道:“免礼!”

其他人亦是点头示意,只有柴绍危襟正坐,一脸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异常稳重沉稳的无动于衷。

柴令武心头一叹,早知自家老爹在此,就不来了。柴绍虽不迂腐,但注重礼仪得变态,要求他一言一行要达到古人的标准!

反正就是走路不能踩死蚂蚁,要抬着头、挺着胸,目光要平视……连脚步迈的也都要一样的大小,不能超过范围界限。

柴令武素来无拘无束。可偏偏摊上了这样一个老子,因此每次面对他时都必须一丝不苟,一举一动只能严格遵守规范来做。也只能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李世民见到柴令武这样一个狂生,遇到柴绍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心头直乐。

“让你来呢,就是让你就着武举、武院发表你的看法。这毕竟是你的创意,想必心中有一定的腹稿吧?”

对于这些心腹重臣,李世民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将武举、武院的创意之主供了出来。

众人均为错愕!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大家的疑点在哪儿,所以无从说起!”柴令武沉吟一会儿,道:“我建议采取问答来解决这个问题,有什么疑问,摆开来说!等问题解决了,大家想要了解的也就跃然纸上,最后稍作整理,那就是一个完美的执行方略。”

他这话音一落。

众人互望了一眼,眼中皆存有惊讶之色。

一般来说,都是由臣子拟好了奏疏,然后由尚书省过目,最终上报皇帝,由皇帝批复。

简单也省事,但弊端就是有所疏漏!

而柴令武这种以问答式来议事的方法,明显比奏疏涉及面广,解决的问题多了,好处自然也多。

“朕的第一个问题是武举需要设立什么科目?”

“大唐军队有什么兵种,就设立什么样的考核科目。”柴令武看着这一堆名臣名将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堆废物。

众人顺着柴令武的思路一想,李世民这个问题的答案立马显现。

骑兵考骑术、骑射、骑战;弓弩兵考步射、平射、臂力,陌刀军考臂力,斥候兵考目力、箭术、灵活……

登时,一个个老脸通红,臊得慌。

“人无完人,箭术好的人,骑术未必好,臂力强的未必箭术好…未免错过专长人才…因此,我建议每个项目均可取士十人、百人!然后由这些人,通过比拼综合能力,决出武举的前十强。”

话说开了,柴令武倒是有了思路。

他继续说道:“以上,乃是取将之法,至于取名将之法,我的观点是‘先之以谋略,次之以兵法,三之以行军布阵,四之以应变,后之以武艺’。”

李世民、房玄龄、李靖、侯君集、柴绍等人听了眼中各自一亮,若有所思。前者求教道:“为何要把武艺放在最后?”

柴令武道:“就拿三国时期的周瑜来说,他如果与曹操的夏侯渊等将单挑的话,估计一合就死,但是他在赤壁之战中,让曹军灰飞烟灭。还有陆逊,也没有关于他单挑的记录,但是他在竟陵之战中将蜀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由此可见,将与帅的作用还是有着巨大区别的…”

柴绍点道:“是夷陵之战”

柴令武挥手道:“将就吧,反正都是陵!别打岔。”

柴绍脸色一黑,一脸嫌弃表情。

众人暗笑不已。

这种实实在在的事情,能将就吗?

“将、帅的考核科目必须区分开来。毕竟学无止境,且人生又太过短暂,一个人一辈子能在某一个领域中取得辉煌成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能要求一个帅才精通十八般武艺,也不能要求一个猛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人生啊,太他nnd的短了。”

柴令武托着下巴,颇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味道。

众人一头黑线!

太扯了!若是那些僧人道士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们倒是觉得正常,但是从柴令武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口中说出,怎么都让人生出一种诡异的味道。

“呵呵……好个有趣的小家伙。”房玄龄乐呵呵的说道:“你能文能诗,又写了一手连永兴公(虞世南)叹为观止的绝妙书法,还精通武艺。如此一来,你之前的话岂不有自相矛盾之嫌了?”

柴令武洋洋得意的说道:“我是得天所赐、天赋异禀、绝无顶有的天才啊!房伯伯拿普通人与天才比,太不公平了。”

众人东倒西歪、人仰马翻!

这得有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番话?

柴绍冰块儿一样的脸上也是肌肉一阵抽搐。然后双手捂脸,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儿子的样子。

房玄龄看了李世民一眼,呵呵一笑,似乎在说:遇到敌手了吧。

柴令武却是淡然自若:“科举取士之后,朝廷往往就委派为官,主一地之政。对这做法,我是不赞同的。”

众人又是一呆!

李世民道:“为何不赞同。”

“文章写得好、诗词填得美!并不表示他具备治理地方的能力。与写得一手花团锦簇的文章的清淡客比,老百姓更需要实实在在办实事的官吏。”

“这些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或许具备主政一方的潜力,但是在之前,他们成天闭门读书,没有丝毫为官的经历,这样的人贸然下放到地方,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所以,我的建议是,取士之后,先由吏部培训他们治理一方百姓的常识,等他们懂了,再下放为官。至于不适合为官之人,直接放他们回家得了。”

“圣上,柴贤侄旁征博引,将兵事上‘纸上谈兵’用到政务之上,臣认为非常有道理,培训一事也非常有必要。但是放归之事,会导致朝廷有出尔反尔之嫌,从而败坏了朝廷之名。依臣之所见,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些闲职。”

面容方正的魏征越众而出。

柴令武反对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圣上即位之后,为排众议的裁员裁官、精简干吏,为的是什么?一是裁撤无意义、无价值、无能无作为的官员,从而避免没事闹事,有事相互推卸责任之事;二是减轻了财政的负担。”

“科举乃是国家选拔人才之平台,以后会延续下去。如果留下这些不会为官的清谈之士,年长日久之下,这些人就会逐渐增多,最终还是演变为亢官亢员,从而给朝廷的财政造成极大的压力。这些人既然不能造福百姓,朝廷凭什么用百姓上交的赋税去供给他们?”

“朝廷经过裁员裁官,总算是实现了实干之风,若是现在放松了选拔官员的关卡,百年之后亢官亢员这种现象肯定会卷土重来。”

“亢官亢员这种现象,大多数的王朝都选择了听之任之,以免动摇根本。但就是这听之任之的做法,到了真正危害国家的时候,已经无从处理了。很多弊政其实就如人的身体一样,有小毛病的时候不注意狠不下心来处理,等到威胁到身体,想要处理却来不及了。”

“现在的大唐是一个破茧重生、冉冉上升的全新王朝,而本朝各种制度很有可能被后世之君奉为铁律,奉为不可删改的祖制。因此,大家在制订制度法规时,不仅要考虑本朝,还必须要考虑到百年之后的天下!”

“科举的各种章程尚未完善,取士之用也是时断时续,这正是定出铁律的最佳时期,根本没有出尔反尔之说。只要百姓拥护,那么,区区几个清谈客的闲言杂语在人们的汪洋大海中根本掀不起一朵浪花。”

“这……”魏征也不知如何回答。

李世民“哈哈”大笑了起来:“令武言之有理啊。魏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魏征吃瘪,这位平时没少受这头倔牛的气大唐皇帝,他心情竟然格外畅快!

魏征怔了怔,张了张嘴,无可奈何道:“臣无话可说!”

“你继续!”李世民向柴令武一挥手,心情舒畅。

柴令武道:“科举取士,既有吏部加以培训,那么,通过武举选拔出来的人,同样需要强化培训。”

李靖点头道:“没错!这世上‘纸上谈兵’的人实在太多了。”

柴令武道:“通过武举考核出来的人才,可以当成武院的生员,经过学习一段时间后,再量才而用。”

现在的大唐,经过李世民雷厉风行的裁员裁官,初步形成了实干之风,而柴令武现在要做的,就是借机推动李世民把这种风格发挥到极致。

第零三六章:为了当官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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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柴令武的论调,均为实干之士的众人均无异义。

李世民见柴令武解决了武举的难题后,又顺带着给这些制度的制订者上了一堂,有些意尤未尽的说道:“科举处于草创之初,以后也必将执行下去,对此,你可还有建言。”

柴令武想了一想,道:“对于参与科举的人,我认为要做出年龄限制。”

“为何要限制?”孔颖达茫然不解。

“为了节省人力!”柴令武道:“大唐歼灭突厥之后,国策已经侧重于休养生息。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必将是文道盛行,而朝廷现在又提供了科举这么一个改变人们命运的平台,所以,人们为了当官,自然是拼命读书……”

孔颖达嘴角抽了一抽,读书是多少高雅的一件事,到柴令武嘴里,竟然是为了当官!

俗,太俗了。

“能不能换个说法?”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文人读书、武将学武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当官,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这说法实在,浅显直白、通俗易懂!柴小子,你就这么说。俺老程乐意听。”

孔颖达、虞世南等文官脸色发黑。

一干武将却显得乐不可支、意兴湍飞。

“好了!”李世民打了圆场,忍笑道:“怎么顺,你就怎么说吧。”

“读书可以改变人们的素质是好事。”

孔颖达、虞世南等文官面容稍霁。

然而柴令武话音一转,道:“但绝大多数为了当官…”

“哈哈……”

“嘿嘿…”

一干武将爆笑出声。

“安静!”李世民无奈的瞪了柴令武一眼,道:“说正事。”

柴令武莫名其妙的看了大家一眼,几次被打断,心头甚是不爽的说道:“为了当官,有的人耗费了一生去读书!但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没有被朝廷录用,而他们自以为功力不到,索性不事生产,从而把整个人生都投入到读书中去,最终把一个好端端的殷实之家读得揭不开锅,就算结果中了举也是七老八十了,这种年纪的人对于朝廷来说已经无用。而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以家破人亡为代价的。”

“而科举一旦有了年龄的限制,那么,到了年纪的人,在断了当官希望之后,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去经营家庭、教育后人!如此一来,既能避免了悲剧的筑成,又能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一人教出十人百人,十人教出百人千人,几代人之后,识字明理之人一定是遍地开花,到后面就算找一个不识字的人都难。”柴令武平淡的声音,短短一席话,就勾勒出了一幅让人枰然心动的蓝图。

这幅蓝图非常优美,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李世民与一众文官只听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而对于当代来说,科举设了年限之后,将有更多青壮人口专注于生产之中,从而为国家奉献出更多粮食。有了更多的银钱粮饷,才能谈及开疆拓土。”

李世民嘴角抽了一抽,被柴令武说到痛处了。

当前的大唐王朝不缺开拓进取的名将谋臣、不缺精锐大军,但却缺少最最关键的钱粮。

一切,都是因为隋末大动乱遗留下来的创伤,大业五年,全国人口大约八百九十万户人口,可到了武德年间,却仅仅只有两百余万户,锐减了几近四分之三,将近三千五百万人死于动乱之中。天下十室九空,自然缺乏生机,没有了人力资源,自然就没有了钱粮去支撑战争。

以大唐目前的经济情况,可以适当打一些小型战役,但支持不住歼灭突厥那样的大战。若是强行为之,只会步上隋朝的后尘。

柴令武最后说道:“大唐现在人口不足三百万户,如果有十万青壮不事生产,一生专注读书,那对大唐来说,都将是一个天大的损失。所以,必须对科举的考生设置年限,从而释放出更多劳力,避免家庭悲剧的上演。”

“对你认为多大为限合适?”李世民本就是难得的明君圣主,立刻意识到柴令武设年限的妙用,心思也完全转动了起来。

“三十最合适!”见到孔颖达要开口反驳的意思,柴令武迅速说道:“百姓需要的是带领他们脱贫致富的干吏,而不是大儒!经史子集说了,百姓也不懂!三十岁正是大有可为之年,为官可以以政绩逐步上升到朝中,为民也可以攻读学问,只要真心向学,照样可以成为一代大儒。”

“大儒向来是淡泊名利,守几亩薄田,逍遥于田地之间那才是真正的名士、大儒。当官这种粗俗之事,还是交给俗人来干得了,大儒都不屑为之的。”

柴令武一脸的崇拜表情。

“……”孔颖达给怼得不行。你说的是隐士、道士、和尚好不好?但是,他还真无从反驳,一旦反驳的话,大儒就成了追名逐利之徒了。

一干武将无不大笑。

“就这么定了!文武二举都这么办。”李世民一本正经的对着房玄龄、李靖道:“房爱卿、李爱卿!这事交给你们尚书省拟定了。”

“喏!”

房玄龄、李靖应声出列

李世民又问道:“对于防止作弊一事,你可有办法?”

柴令武道:“考场前挖掘人高水池!考生淌水入场,然后换上朝廷配备的衣服。过了这个水池,写在身上的内容就会被冲个干干净净!”

孔颖达眼睛一亮,道:“这个办法好,作弊无非是夹带条子,抄写在衣服、肉身之上。过了这个池子,条子自腐、墨迹自消。”

魏征道:“这是一个以示清白的水池,只需冠上鲤鱼跳龙门之美好寓意,相信真才实学之士也是欢迎得很。”

“方法虽是古怪了些,但不得不说是一个妙招。”李世民笑道:“还有么?”

柴令武道:“水池是针对考生的招数,但是却防不了一些有私心的审阅答卷的考官。”

“的确如此!”孔颖达微微颔首,道:“你对付有私心考官的歪招又是什么?”

“考生入场的第一件事是在答卷冠上名字!然后,由考官用纸张浆糊把名字糊上!”

“妙!”孔颖达听得有些眉飞色舞,笑道:“名字一糊,怀有私心的考官想给不轨之徒打高分儿也很难做到了。最终,还是真才实学之士胜出。等拆开糊名,结果已经注定。”

众人亦是赞叹不已。

“糊名制的确防止了一些,但终究无法根除考生与考官的联合作弊。因为考生可以在答卷上做暗号标记,有了暗号标记,糊名制形同于无。”

柴令武见众人从兴奋中省悟,继续道:“针对暗号标记这一作弊手段,我的办法是监考老师收回答卷之后,统一交到另一批人手中;这批人打乱了顺序后,给答卷编上号数,然后让第三批人抄写答卷上的内容,最后,将复录的副卷拿去审阅评分。出了结果后,再与考生亲笔答卷的编号对照,确认内容无误后,再拆开糊名。”

众人只听得叹为观止。

李世民笑道:“虽然麻烦繁琐,但这的确是杜断作弊的最佳手段,以后,就依此法来办。”

接下来,众人围绕科举、武举,细细商议。

对于科举、武举、军队,众人可谓了如指掌,同时也提出了许许多多中肯的意见,解决了无数个漏洞,从而拟定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大纲。

第零三七章: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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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箭,岁月如梭,不觉间已到炎炎夏日。

不出意料,折扇成为了在这夏日中,成为了一种时尚,及文化的思潮。

尽管东西二市的折扇店铺呈喷井式成长,但,有着贡扇之名的柴家折扇无疑是折扇中的品牌,尽管价格贵上一些,可依旧呈现出供不应求的趋势。

针对上层社会,柴令武又顺势推出了鸡翅木、紫檀木、乌木、象牙、菠萝漆、玳瑁、白玉和翡翠等奢侈材料作扇骨的折扇。

而这些名贵材质的折扇,柴令武采用的是预订的方式,先交订金,再行制作。他本人,更是应着客户的请求,在扇面之上留下了‘墨宝’。

大唐书法界首推虞世南,柴令武的字得到他的认可追捧,世人还有何话好说?

再加上皇城正大门朱雀门挂着他亲笔题写的联子,柴令武也由一个人人唾弃的害虫、恶人,转眼成为灸手可热的书法名家、诗中之雄杰。

这也导致了,书法‘名家’亲笔题字的柴家折扇身价倍增,受到上层社会的追捧。

为了推动折扇销量,加强店铺的客流量,柴令武还推出了有奖问答的雅文化。

他无耻的在店内张贴出‘烟锁池塘柳’这个上联之后,然后以十贯的奖励悬赏下联!

二十贯,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四十万rmb。

为了拿下这笔巨额奖励,每天光顾柴家四店的文人墨客趋之若鹜,这些人赏钱拿不到,反倒是搭了不少钱去购买折扇、文房四宝。

别家店铺一旦推出这项活动,柴令武立马让他的朋友去破题领奖。面对这些纨绔理,你不掏出奖励根本不行。那些纨绔尝到甜头之后,每天都在东西二市闲逛,只要看到哪行哪业、哪家哪店推出此类活动,便立马把上联反馈给柴令武,然后答着下联去领取奖励。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再也无人效仿。

自从参与了那次科举、武举之议后,柴绍的事情明显多了起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但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语的笑容,似乎有了新得干劲。

柴令武却是顾不得那么多,毕竟他还小,国家大事跟他没有关系。不过,却也时不时的被李世民叫去当免费参谋,虽无丝毫封赏,但是在李世心目中的地位却是与日俱增,对于柴令武来说,皇帝的重视与信任,比任何赏赐都珍贵万倍。

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柴令武与房遗爱、杜荷、李思文、秦怀道、尉迟宝琪、程处亮、程处弼、李风、李翼等人的友谊更进一步,自从长孙皇后的寿辰以后,常聚在一起切磋武艺,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而有着小萝莉这个开心果的每天跟随,柴令武的生活也充满了童趣。那个魅惑众生的汝南公主,以照顾监督小萝莉为名,征得了长孙皇后的同意后,也成了柴家的常客。

姐妹二人时不时把劳动果实带回皇宫,惹得李世民、长孙皇后眉开眼笑的直夸她们有孝心。

至于徐惠也会偶尔的上门求教书画之道。而郑丽琬或许是为了回避汝南公主、小萝莉这对姐妹。只去过柴府一次,之后就再也未曾露面。

一切都显得平淡,却又绚丽多彩。

……

四月二十九这一天,弘文馆学堂一改往日的沉闷,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原因无他,今天是本年度第一学期的最后一日。

一年一度的田假,将从明天(五月初一)开始。而他们今天来校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上课,而是领这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弘文馆学生考试的科目很单一,只要求学生任意默写出一百个名句,并附上译文即可。

答对百分之八十的得优、百分之七十得良、百分之六十的得中,百分之六十以下得差。

得优秀中者,意味着你可以快快乐乐的度过一个月时间的田假了。而一旦得了个差评,下场就很悲剧了。

因为得了差评的话,你将面临的是强制性的补课。别人美滋滋的享受着假期的时候,你要扛着书箱前来弘文馆学习。

所以,今天对于每个学生都是决定命运的重要时刻,在期盼着放假之余,复又抱有患得患失之态。

在老师还没宣布结果前,一个个都如热锅里的蚂蚁,坐立不安。

以前的柴令武是个典型的学渣,没少被强行补课,对于这等考试一般都是视为洪水猛兽。可这种考试对于如今的柴令武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如他所料,他最终的成绩是优!

一个学渣仅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就蜕变成品学兼优的学霸,理所当然的被当作学习的标杆、效仿的楷模,所以,宣传结果之后,还受到孔颖达的狠狠表扬。

这有进步,自然也有退步的,有优,自然也有差。

成绩下跌到中的还好,顶多被批评了一番,而那些得到差评的学生,一个个欲哭无泪、如丧考妣一般。

宣传结果之后,孔颖达没有过多废话,只是让大家珍惜时光,便离开了学堂。

孔颖达才出学堂大门,学堂里便沸腾了起来。

一出学堂。

小萝莉兴奋的问道:“令武哥哥!今天去哪儿?”

柴令武笑道:“今天没什么安排,打算在家里休息。你去不去?”

“去啊!”对于小萝莉来说,在宫里一言一举都要讲究皇室威仪,实在闷得慌;还是柴府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嬉笑玩闹都无所谓。

因为她是女孩子,皇室威仪也无须她去撑,所以李世民、长孙皇后才会放心汝南公主、小萝莉去柴府鼓捣着花花草草、瓜果蔬菜。至于安全更加不用担心,出了皇城的景凤门就是崇仁坊。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耽搁学业。

“今天不能去。”人群中的李承乾走了过来,说道:“母后有事找你。”

“啊!那好吧!”小萝莉嘟着小嘴,都能挂上油瓶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忽然行礼道:“孔先生好!”

柴令武、李承乾侧首看去,果真看到孔颖达在不远处,似是在等着他们一般。

“柴令武,老夫有事找你。”孔颖达道。

“学生告辞!”李承乾、小萝莉向孔颖达行了一礼。

临走前,小萝莉还吐了吐小舌头,给了柴令武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第零三八章:孔颖达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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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颖达看着学生们,行了一礼后,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逃走。严肃的抚了抚额下长长的山羊胡子,很是受伤的问道:“老夫有这么可怕吗?”

柴令武笑道:“并不是怕,其实是又敬又畏!敬的是教书育人这个神圣的职业,敬的是先生们胸中的学识…畏的是先生们手中的戒尺,与先生们本人倒是没多大关系,因为换成另外一个人,拿着御赐戒尺也一样令大家畏惧。”

满意的看了柴令武一眼,孔颖达严肃的脸庞,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跟老夫来!”

说着,便将柴令武带去了学堂后院,然后让人奉上茶水。

“尝尝,这是圣上赏赐给老夫的贡茶。虞永兴他们眼馋得很呢。”轻轻啄了啄杯中茶水,孔颖达有些享受的闭目说道。

茶道修心,给人宁静、淡泊之感。

孔颖达对于茶的感情,丝毫不逊于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武将对于酒的感情,一生所爱之物,书籍第一、茶属第二。

“我不喝茶,喝泉水就行。”柴令武作为一代出色的杀手,对于茶文化有着自己的见解,只不过对于唐朝的茶,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以前喝的茶都是炒茶,茶叶尽得清醇甘美之原味。而唐朝的茶却不同,不仅把茶叶细细的碾碎,还在煮沸的过程中,佐以葱姜盐,甚至连羊油果汁也放在里头……

也因如此,这时候的茶水,被称之为茶汤。

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对于酷爱喝茶的柴令武来说,简直是毒药,尝过了一回之后,再也不敢有第二次。

“你不喝,老夫喝。”孔颖达见柴令武对美滋滋的贡茶畏之如虎,很是不满意。

“您喝着就是!甭管我。”柴令武将茶碗送到了孔颖达面前,这玩意,打死他也不喝!

孔颖达瞪了他一眼,道:“当老夫是牛啊。”

“您说的,可不能赖我。”

“……”孔颖达一头黑线,差点气死。

好半晌,没好气的说道:“圣上打算让礼部来掌‘科举’!老夫见你对科举一事颇有心得,所以,希望你在田假时过来帮帮老夫。”

“这……”柴令武只听得登时目瞪口呆。

六部之中,最热门最香的掌官员任免升降的吏部、掌户籍财经的户部、掌兵事的兵部!之后是刑部、工部,最后才是礼部。

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完全是个光扯蛋啥权力也没有的清水衙门。

一干又硬又臭的名气又大的老儒,都被李世民扔到礼部供养着。

孔颖达这个礼部尚书名头好听,大得吓人。但其实清闲得蛋疼!

若不然,他哪有时间兼任弘文馆、国子监的首领工作。

“难不成你也小瞧礼部不成?”

孔颖达以为柴令武对礼部心怀轻视,登时不满的说道:“礼部即无实权亦无利益,在本朝的确是个清水衙门。但是,老夫告诉你小子。在前朝炀帝之时,礼部却是与吏部并驾齐驱的最显赫的衙门,你道是为何?”

柴令武仔细思索了起来,好像记忆之中的礼部自唐之后,一直都是极其显赫的部门之一,但凡担任礼部尚书者,无一不是博学多才声名赫赫之辈…其尚书,几乎都是成为百官之首…

可是礼部在贞观时期的为何如此没有存在感呢?

蓦然,脑中灵光一闪,柴令武脱口说道:“您是说,这是有无科举所致的天地之别?”

孔颖达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科举乃是一个选拔人才的创举,自有科举以来,每一次开科取士,主考官皆是礼部尚书,辅考官也全是礼部官吏。如此显赫之要职,朝中大臣自然趋之若鹜,一旦走马上任,礼部尚书则是手掌天下精英提拔擢升之重任,凡是被录用者谁不感恩戴德?出于此,礼部理所当然的成为显赫之部门。”

“然则隋末大乱,导致科举中断至今。直至受你武举取士之惑,圣上方才坚定了重开科举之心,用以网罗天下有才之士。”

柴令武目瞪口呆:“难道说,我大唐立国以来,就没有搞过开科取士?”

“本朝尚未有过开科取士之例。”孔颖达证实了柴令武之疑问。

柴令武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囧’字。

搞了个大乌龙了!

好半晌,柴令武道:“礼部自先生以下,人人都是铁面无私的真正贤者,圣上将科举交给礼部,一能取到真正贤才,二能让诸多老先生在晚年还能为大唐发光发热,这是利国的好事!”

孔颖达点头道:“老夫自问可以做到公平,但以后呢?”

柴令武想了一会儿,道:“随着历史车轮的推进,必然会出现考生甘为主考官犬马之现象。考生借主考官之势得到升迁,而主考官以满天下的‘门生’为羽翼,从而造成严重的师门裙带关系现象。这些师门关系在官场中互相拉帮结派,并且官官相护。最终演变成多党之争,从而造成官场的黑暗和社会的混乱。国家也在这种无节制的争斗中伤痕累累。”

“而内斗,从来都是中原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外敌入侵,不过是诱发一个个王朝坍塌的次要原因罢了。若是中原王朝众志成诚,历史上也不会有五胡乱华之类的惨剧发生了。”

孔颖达点了点头,一脸沉重道:“从国家层面上说,科举使贤才有机会入朝为官,造福百姓;从教育上说,科举促使用功读书的风气盛行;从学术上说,科举促使文化的发展,大大的有利文学的繁荣。”

“而害处,除了你说的把殷实之家读死读穷、浪费民力、冗员冗吏之外,民间还经常有贫士高中之后抛妻弃子的悲剧发生!而这,也是老夫没有反对设置考生年限,以及退回不适为官之士的原因。”

柴令武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大家都从隋朝那里看到了科举的好坏,这才同意了自己的年限、放归之议。

孔颖达接道:“圣上想在今年九月重开科举,让礼部尽早完善科举取士的制度法规。但正如你之前所言,这科举一开,本朝的制度法规很有可能成为后世不可删改的铁律,为后世计,所以,老夫理应竭尽全力的把科举的规章制度完善起来。”

“放归、年限的订制,有效的避免了家庭悲剧、冗员冗吏的滋生!但却没有解决师门裙带关系、拉帮结派这个最大的害处。”

“老夫与礼部诸多大人做学问还行,但是对于规章制度的订制着实不行。你点子多,又值田假。所以,老夫希望你这个月到礼部协助老夫。”

柴令武闻言肃然起敬!眼前这位老人在教学上或许有些古板,但是这份勇于向自己学生承认不足,与为后世计的拳拳赤诚之心,着实让人感动。

柴令武慨然道:“能够参与到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是学生之幸。先生都说到这份上了,学生若是推诿藏拙,那就太不负责了。”

“好男儿当如斯。”孔颖达抚掌轻笑的赞赏道:“你小小年纪,但目光深远,能想他人之所不想,比一些大臣都强。以你的才华当学生着实太屈才了,不若退学到弘文馆做一名先生,为我大唐培养出下一代基石、筑千秋之基业。”

话说到后面,孔颖达眼神中也染上了一丝狂热。

柴令武还真的有些呆住了!

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去当皇子皇孙、权贵子弟的老师?亏他想得出来。

现在看来,孔颖达的确不是穷酸迂腐的儒士,而是一个与愤青极度的类似的狂儒、狂士!

“学生天生神力,又年少冲动,若是一戒尺把娇贵的皇子打死打残,那结果可就惨了。”

孔颖达听到柴令武这么说,登时打了个哆嗦。

“学生回去之后,三天内,便可以拟出一个比较详尽的科举章程,到时候咱们再逐条详谈。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家处理一下。”

见商议得差不多了,柴令武便向孔颖达提出告辞。

目的已经达成,孔颖达也不多作挽留。

第零三九章:关陇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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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弘文馆,路过永春门,来到延喜门。

柴令武惊讶的发现,汝南公主竟然俏生生的站在门楼之下,就那么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除了森严的守卫,既没有宫女随从,也没有车马骄子!

“你在这儿做什么?”柴令武快步上前,惊奇的问道。

“等你。”汝南公主俏唇之中,微微吐出两个字节。

“为什么要等我?等我做什么?”柴令武不解的看着身边的可人儿。

仰首望天,装着什么听不到、看不到的禁卫有一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一个活色生香的俏公主在等你,柴公子你说这种话,对起得你头上的‘纨绔’二字吗?

只是听您与汝南公主殿下这说话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情商——您要是现在就成家立业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呃!不对,你投胎投得好,根本不担心老婆的问题。

谈话顿时陷入僵局。

“等你就是等你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若是不愿意,我走便是了。”

汝南公主嘟着小嘴,脸上一片抓狂,咬牙切齿,这家伙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有这样的纨绔子弟吗?

柴令武好笑的看着嘟着小嘴的汝南公主,还以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只有小萝莉这样的小女孩才会做出来,没想到汝南公主做出来也有着那么一分可爱的味道在。

“开玩笑,开玩笑。走吧!”柴令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一笑。

他真害怕与这个嫁不出去的公主独处,每当小萝莉不注意,她总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瞄着他,那目光,让柴令武觉得自己是‘陈世美’之余,还是一盘御厨精心烹饪出来的菜。

“哼!”鼻子轻轻抽动,留给柴令武一个清脆的鼻音,转身之际,如墨的秀发带着一缕馥郁的芬芳,甩在柴令武的脸上。

丝丝痒意让柴令武不禁伸手掻了掻,苦笑着跟了上去。

“这么热的天,也不乘坐马车、骄子之类的,晒黑了咋办?”

今年天的气候异常,才是四月底,滚滚热浪已经席卷了整个关中地区,偌大的长安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一般。

柴令武耐得住寒冷。在下雪的大冬天里,冲凉水澡跟泡温泉一样。但是耐寒之人对于炎热是深恶痛绝。只是稍微活动身上的汗珠就跟下雨一样的落下来。

从延喜门到崇仁坊,只有一条街,且人在树荫下走,但就是这么一点路程,头发都湿了。

汝南公主更加狼狈,汗水一出,直接让那衣裙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曼妙曲线。

媚眼中一片水汪汪的,犹如一只熟透的水蜜桃。咬上一口,满嘴的香甜和汁水。

柴令武居高临下一眼看过去,正好见到汝南公主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白皙和让人血液沸腾的深沟。

汝南公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用手死死地捂着,嗔了他一眼道:“你看什么?”

柴令武嘿嘿笑了一声,不但没收回目光,反而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连起来。

被他这么一盯,汝南公主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让你在前面走,怎么不听话?”

她之所以要走在身后,就是因为现在浑身湿透了,一身美妙若隐若现的,哪好意思跟他并排前进?却不想,这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与她并肩行走。

“我是贴身保护,若你受人暗算就惨了。”柴令武光明正大的欣赏着这只水蜜桃。

“你还看!”汝南公主脸色羞红,气恼地瞪着柴令武。

“哈哈!”柴令武乐不可支,回过头去,继续朝前走着,开口道:“长安城太过无聊,什么都是方的,一路走来,除了高墙就是大树,路边有些风景,自然是要驻足观赏一下,免得浪费嘛。”

“我真的看错你了。”汝南公主痛心疾首,“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如此龌龊!”

柴令武笑道:“男人看女人天经地义,这跟君子小人有什么关系?”

汝南公主更是火冒三丈,酥胸起伏不定,咬牙道:“你非得我打你一顿才会闭嘴?”

柴令武不说话了,汝南公主也就十五岁,但是身材真是要人老命,尤其是胸前一对宝贝,硕大无朋,不知道她吃什么长大的,竟有如此傲人的资本。如果小萝莉以后也长成这样就有福了。

“喂!你在想什么?”走了一会儿,见前方的柴令武不再说话,汝南公主反倒是好奇了起来。

“我想尽快回家,然后冲个冷水澡。”柴令武当然不敢实话实说了。

汝南公主被说到心坎里去了,轻咬芳唇道:“那快点!”

她们姐妹由于劳作的需要,存放一大堆衣服在柴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到了谯国公府,汝南公主没有急着沐浴,而是去看了她们姐妹的花圃、菜地。

“坏了!花草蔬菜要干死了。我去浇水。”看到叶子有气无力的蔫成一团,汝南公主急了。

“不行!”柴令武忙道:“这时候的泥土是滚烫的,水一浇上去就变了滚烫的热水,会把根须煮熟了的,到傍晚,泥土恢复了正常温度,再浇才行。”

汝南公主这才作罢,乖乖的跟着侍女冲凉去了。

柴令武胡乱冲了一下,便到书房去思索着‘科举’的规章制度。

科举涉及到的面实在太广了,容不得他不小心。

与孔颖达的乐观相比,柴令武知道杨广创立科举制度的深层用意,他创立科举除了为朝廷从民间提拔人才的目的之外,最根本用意是打破世袭的现象,企图用寒士这个广大的集团在朝堂上制衡强大的“关陇世族集团”。

科举制度虽然为杨广选到了一些寒士,但中举的十人中,有九个是出自世族的人士。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由于造纸术、印刷技术极其落后,导致教育资源被世家大族垄断,而寻常百姓人家生计尚且艰难,即无余财、也无精力去学习知识。

此消彼长之下,世家豪族自是一代比一代优秀。

在教育无法全民普及的时代里,科举完全沦落成世家子弟升迁的工具。而选拔出来的寒士,也因为‘师门裙带关系’,甘当世族的走狗。

科举的失败,让杨广不得不培植南方的政治势力,但因为南北朝对立刚结束不久,南北方长时间的敌对情绪导致了南方汉人极度仇视北方人。所以都不愿意入朝当官,这样一来,关陇集团还是在朝堂之中一枝独秀。

于是,杨广先是迁都洛阳,让政治中心远离关陇集团的势力范围,然后再采取了更为激进的方式来针对关陇集团,他数次发动对外战争用以削弱关陇势力的军事力量,这也是杨广数次远征高丽的原因。

频繁的对外战争和关陇军队的巨大损耗终于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于是在他们的暗中支持下,隋朝国内开始造反不断,想像以前一样用政权的更替维护关陇集团的利益。于是,唐朝就是在关陇集团的主持下应运而生。

李世民登基后,一样对关陇集团戒心满怀,这是因为关陇集团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强大,不好控制,他害怕关陇集团重施故技威胁皇权。这才对房玄龄、李绩、魏征等山东集团豪杰加以重用。但因为他最为倚重的长孙无忌是关陇集团的领军人物,所以历史上的李世民,终其一生也没有消弱关陇集团。

直到武则天登基为帝后,她对付关陇集团的策略可以说是集杨广、李世民之所长。

她迁都洛阳后,一边重用山东势力制衡关陇集团,一边重视科举选才,又因长孙无忌等人物的死去,使关陇集团势力没有领军人物,在武则天、山东势力、寒门势力的集中打压下,贯穿了北朝、北周、隋朝、唐朝的关陇集团彻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第零四十章: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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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目前的现实情况来看,关陇集团、豪门贵族对于科举必然抱着欢迎态度,因为他们是科举的最大受益者。

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科举在历史上的贞观王朝并不是很受重视,这从新旧唐书没有记载任何初唐时期的状元便可见一斑。

李世民一朝都在打压着关陇集团与五姓七望,他又怎么可能重视科举呢?之所以断断续续的开了几届,也无非是给予寒士希望,让他们怀着梦想去读书。等读书人满天下了,再正式的开科取士,只可惜历史上的他五十一岁就挂了。所以,辛辛苦苦推广的教育成果被武则天摘了去。

但是这一切必将因为柴令武而有所改变,因为柴家的造纸作坊的核心工匠,已经在试验他的新式造纸术,一旦成功,纸张必将沦落为白菜价。

纸张的价钱一旦下降,书籍的价格也会跟着下跌到人人可以买的地步,到时候,各种书籍学识能够通过廉价的纸来传到所有百姓家中。不出五年时间,占据着庞大人口基数的普通百姓中必将有大量人才脱颖而出。

在书籍以低廉的价格飞入寻常百姓家之前,科举一定得到关陇集团、豪门贵族欢迎,等书籍大量普及的时候,科举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他们想反对也不行了。

而柴令武现在要干的事情,就是把科举的规章制度制订得严缝密合,让人无法挑出废除的缺陷。

柴令武嘿嘿一笑!

当关陇集团、豪门贵族发现科举从仙丹变成致命毒药之时,不知是何表情。

“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汝南公主手里捧着一只碧玉茶盘,盘上放着一个茶壶、两只盖碗,莲步依依,体态娉婷,像是柳丝似的,被微风吹了进来。

汝南公主穿着一件宽松的淡黄色的宫装,玲珑浮突的娇美体态尽显,柔顺的青丝还沾染着水汽,绝美的容颜犹如是泛着玉光,长腿轻迈,腰肢细细,胸脯饱满,臀儿挺翘,再合着那飘渺空灵般的气质,一时间连柴令武都看得有些眼直。

如此充满着媚惑与圣洁气息的矛盾可人儿,当真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看什么呢?”汝南公主察觉到柴令武的眼神,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看美女!”柴令武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声。

汝南公主跪坐在案见一边,羞喜道:“长乐才是美女。”

“小丫头一个!”柴令武撇嘴道。

“以后就不小了。”汝南公主替柴令武沏了一杯只有茶叶的茶水。

由于茶叶都呈粉末状,所以,她极为细心的用一块丝巾,蒙住了茶壶嘴。

柴令武笑道:“比纤云、弄巧那两个丫头细心。我看你干脆隐姓埋名,到我这里当个使唤丫头得了。”

“我倒是想啊,可惜不能。”汝南公主目光一阵暗淡。

她真不愿意当那随时被当成赏赐礼物,而嫁给功臣子弟的公主。只是……身为皇帝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摆脱公主的宿命?除非是死了…

忽然,汝南公主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你愿意当丫头,那就从磨墨开始。”

柴令武不会磨墨,所用墨汁向来都是他的丫头纤云、弄巧磨好的。

磨墨也讲究技巧,他自己磨出来的不是淡就是粘不拉叽的。

汝南公主以为他要作诗,便欣然一笑。

她在砚台里倒上了少许的清水,熟练的研磨了起来,不一刻水与墨融为一体,浓淡适中。

柴令武道了声谢,然后用小笔写下:“科举策划方案”六个字。

对于科举,李世民肯定极为重视,只是因为隋朝的科举处于草率阶段,除了成全世家大族之余,还疏漏处处,这也是李世民迟迟未启的原因。

李世民要在今年开科取士,又要求礼部尽快制定出一套严谨合理的制度。

时间紧,任务重。

所以孔颖达才厚着老脸向自己的学生求助。

不过,这问题根本难不倒柴令武…

科举,最成熟最鼎盛的时期,莫过于明朝。

明代对科举高度重视,从而科举方法之严密也超过了以往历代,柴令武现在就是将成熟的明式科举照搬过来。

他虽然知道科举发展到最后,仍然极大可能变成统治者借此禁锢思想、稳定统治的工具,但这避免不了,所以在明式科举的基础上,他极力的添加了自己的想法…

在防止作弊、师生、同年等事件上…则是大力的借鉴了二十一世纪的法规制度。

可以说,他这一份“科举策划方案”并不是单纯的开科举士,而是涉及到了教育、取士、立法、执法、监督、反腐反贪等深层次的方方面面。

更让汝南公主惊骇欲绝的是,柴令武居然把《医学》、《农学》《工学》、《算学》、《法学》等百家学说也纳入了科举之中。

可以想象,他这份方案一旦问世,必将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

“不行!”

写了半天!柴令武忽然放下了笔,自言自语道:“涉及面太宽了,这科举如此按照这种玩法,简直就是颠覆了所有国策!这么搞下去,连农业、商业、外事、治安、检查、教育、检查……都要独立成部了。白费了半天功夫!”

闷哼一声,往侧后方一倒,然后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

“哎!”跪坐一旁观看的汝南公主一时不防,被柴令武扑倒在地。

柴令武一抬眼,正看到汝南公主白皙如玉一般的脸蛋儿犹如染了胭脂一般通红。

汝南公主压低声音,嗔道:“起来!”

两片花瓣一般的香唇,开启之间有如兰似麝的香气钻入柴令武的鼻子……

“不起。我累了,让我休息休息。”后脑勺处柔软而富有弹力,饱满结实,天生一个好枕头。

柴令武闭耍起了赖皮,枕在汝南公主的腿上可舒服了。

见她欲逃,索性伸出手臂圈住她的纤腰,手掌心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挺翘和软弹……

汝南公主脸红如血,咬着唇儿,娇嗔着瞪圆了美眸,却又抿唇笑了起来。

笑靥如花,美人如玉……

星眸如水,眼波朦胧,两片粉润的红唇微微开阖,像是一条离岸的鱼儿一般急促的呼吸,鼓鼓的胸脯急剧起伏,漾起一点点波浪,看得柴令武两眼发直。

尤物!

这才多大呀?就发育得这么好,再过个几年,那还得了?以后不知道便宜那个王八蛋。

一念至此,柴令武只觉得有一团火在心底“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下一刻,把汝南公主一把按倒在软席上!

在汝南公主的身上匍匐前进,一下子将花瓣一般的粉唇含在嘴里,顿时将后面她的惊叫,截止在了口中……

汝南公主突遭袭击,只感觉一个重重的身体压上身来,又羞又气,顿时大惊,才一张口想要呵斥,一条滑腻腻的舌头却又闯了进来,霎时间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神魂飘飘荡荡,如入半天云里……

第零四一章:为了理想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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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想不到这下偷袭竟然大获成功,不禁大喜过望,他死死的堵住那樱桃小嘴,疯狂吸吮。

汝南公主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可哪怕浑身香汗淋漓,也没有挣脱环住自己脖子的那条铜浇铁铸一般的胳膊。

终于!

心中一叹:冤家!你让我如何是好。

干脆默默地闭上眼睛,任他施为……

良久唇分!

汝南公主胸口急剧起伏着,小口中急促的喘着气,星眸如醉,脸色酡红,娇喘细细,浑身呈现出一种惊人的慵懒美态。

柴令武缓缓低下头,嘴唇轻轻印在她额头上,然后一路向下,吻上她的眼睛、翘挺的鼻梁、脸颊、玉颈、耳朵……

汝南公主浑身上下突然颤抖起来,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心中情动如潮,身上升起来一种莫名的燥热,突然一伸手,紧紧地搂住了柴令武的脖子,婉转相就……

蓦然!

身子一凉,汝南公主张开如水美眸一看,不如何时,自己的的衣服被解了开去,一双大手在自己香汗淋漓玉体四处游移,肆意轻薄。

汝南公主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俏脸宛如红透了的晚霞,娇艳不可方物,香软的娇躯蛇一样扭了几下,带着凄婉的心伤哀求道:“远弟,我们不能……”

“漱儿姐……”柴令武招起头,一手揽住玉躯,一手在香臀的深壑中作恶,双眼燃烧着熊熊火焰,道:“你不喜欢?”

“母后待我如亲生女儿,长乐亲我、爱我、敬我……我不能对不起长乐…若是我们…我只有以死相赎。”大颗大颗眼泪,从汝南公主一双美眸中流了出来。

正贪婪的感受的柴令武,听到少女言语中的坚决,登时心头巨震,缓缓地收回了作恶的双手!

“当年,当年隐太子的兵马围攻秦王府!母亲不幸在那次惨剧中丧生,如不是远弟咬死那名士兵,我也难逃一死。从那时候,姐姐的心里就一直想你念你,唯一梦想就是当你的新娘子…”

汝南公主玉臂一环,搂住了他的虎腰,秀首贴上他温暖的胸膛,泣声低语道:“远弟弟,姐姐一直就喜欢你…一直在等着……可等着等着,你,你就成了,成了长乐的驸马……”

一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睛,带着痛彻心扉的绝望心伤!

“漱儿姐……”

柴令武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泪水横流的绝色娇颜,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也柔软了起来。

难怪,她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海一般的深情。

难怪,时不时会流露莫名的心伤……

原来,那个熊孩子在八岁杀人,是为了眼前的女孩。

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原来,‘自己’竟然是汝南公主唯一的梦想…

“要不让舅舅……”

“不行的……”汝南公主流着泪捂住柴令武的嘴,缓缓摇头道:“远弟有这份心,也不枉姐姐一直惦记着你了,哪怕死也值了…”

柴令武的意思,她懂。

无非就是辞了长乐公主,换成她!

换一个?这个真不行。

你当大唐公主是什么了?

货物吗?

这个看不上,再换一个。

若是柴令武胆敢去提,不死也得脱层皮。

“唉!”柴令武也知道退婚这种事情在普通人家那里还行得通,可是,这种事在皇室这里根本行不通。

这婚事一许,哪怕李世民也收不回去。若是昏君也就罢了,偏偏遇到的是一个杀了兄弟以后,还自我标榜的李世民。

除此以外,还关乎到小萝莉。

毕竟,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陡然被她的‘令武哥哥’退婚的话,对于她名声打击将是致命的。

更何况那丫头对于自己极为依赖,也知道未婚夫、未婚妻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自己退婚,对她心灵的打击更是致命。

若不作为,眼前这个又怎么办?

如果汝南公主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一切好说,难就难在她也是公主。

两个公主一起娶?别做梦了!

向来只有皇帝娶别人家两个女儿、母女两的,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娶到皇帝的两个女儿,亡国之君的女儿除外。

“远弟弟不要多想了!”

汝南公主痴痴地望着她的远弟弟,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你明白姐姐的心意,姐姐就满足了。”

满足么?

当然不甘心、不满足。在说出‘满足’二字时,她简直心如刀割,如此一说,无非是不愿她心爱的远弟弟为难而已。

汝南公主的心思,如何瞒得了柴令武?

他将汝南扶了起来,细心的替她整理好衣衫,然后将其抱在怀中。轻声道:“我会让你做一个幸福的女人;也会让你觉得,你对我的心并不会白费。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

柴令武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或许不用三年,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让舅舅将你与长乐一起许配给我。你信么?”

汝南公主眼波流转,含泪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我信。”

从柴令武开始写“科举策划方案”,她就在一边观看,那每一条每一款,都是前古未有的神来之笔!

每一条每一款都是治国治吏的良策,如若完善成一个体系,那么,柴令武便是亘古未有、名垂千古的大才!

而公主最大的价值就是皇帝用来拉拢人才。对于这种大才,不说两个女儿了!就算再多一两个,恐怕她的父皇也会答应。

汝南公主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三年么?

她等得起,也有办法让自己没有人要。

“唔!”心念急转之间!

鲜嫩如花瓣的嘴唇被噙住了,软软的丁香小舌都勾了出去。

汝南公主迷失了一下,赶紧用力将柴令武推开,哀求道:“远弟弟…放过人家好不好?”

“放心,我把持得住。”柴令武又吻!

良久,唇分。

“…”汝南公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抗争着站直了身子,但身躯一动,顿时一声嘤咛又倒在柴令武怀里,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就像是抽掉了骨头,一点力气也没了。

“要死了!”汝南公主见这家伙居然又贴了上来。

这一次时间更长。

公主殿下神魂颠倒,如在九天云里,胸膛大起大落的起伏;脸色酡红,呼吸急促:“要断气了,断气死了!”

“呵呵……”柴令武轻轻一笑,将软成一团香泥汝南公主放在书房的软榻上。

汝南公主翻过身,侧躺在软榻上,深情的凝视着温柔的柴令武,秀眸里的爱意浓郁得化不开……

柴令武笑道:“你在这里休息回气,你夫君我为了早日实现‘左拥右抱’的伟大梦想,奋斗!”

一张床榻。

一边是姐姐,一边是妹妹,想想都让人兽血沸腾。

只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那怎么办?

从抄袭、完善《科举策划方案》开始。

但,柴令武知道,这还不够。

望着满满一张宣纸的制度,柴令武忽然灵光一闪,随口问道:“大老婆,你说…如果我编写出比《武德律》更高明无数无数倍的律法出来,能不能被舅舅欣赏加欣赏?”

汝南公主先是被‘大老婆’弄得一怔,接着被‘比《武德律》更高明无数无数倍的律法’所震撼:“远弟弟,你要自己著律?”

第零四二章:汝南公主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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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公主听到柴令武说要著律,登时惊呆了。

不过,著律这种事,对于柴令武还真没什么难度。

不是他太过厉害,而是《武德律》太菜。

自从柴绍说官员可以从商之后,柴令武便对《武德律》进行了精读。

这《武德律》是李渊在武德年间制定颁布的律法,他废除了杨广苛刻的《大业律》,以杨坚《开皇律》为基,添加了一些全新的内容,但实际上与《开皇律》没有太大的区别!跟后来集合汉魏六朝之大成的《唐律》有着天壤之别。

这种单一的律法在柴令武这种老油子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李世民登基之初,也觉得《武德律》远远不足以维护天下的安定与利益,所以特命长孙无忌、房玄龄、裴弘献等人编写《贞观律》。

只是五年过去了,长孙无忌还是没有搞出来。不出意外的话,长孙无忌主编的《贞观律》五年后才能面世。

长孙无忌这家伙,在内政方面不如魏征、谋略不如房杜、兵事不如李靖李绩,他最厉害的地方是精通律法。

不管是现行的《武德律》,还是五年后诞生的《贞观律》,还是李治时期的《唐律》,都有长孙无忌的影子。

如果柴令武率先把《唐律》默写出来,不仅让长孙无忌的五年功白费,还能把长孙无忌一生最大的成就取为己有。

此外,柴令武为了行事方便,也接触过二十一世纪各个国家的制度律法。虽然同样做不到将所有的记载脑海里,但个别的一些超时代的东西却要胜过《唐律》许多,

一旦将那些东西融入到《唐律》中,那么,柴令武搞出来的《唐律》在唐代人的眼光来看,那是无懈可击的一部千古巨著。

而他柴令武,不仅能够取代了长孙无忌在法学史上的地位,还能扬名立万……

在这个主要靠名气吃饭的时代,名气是比真金白银还要可靠的资本,人一旦有了名气,不管干什么都事半功倍。

包括左拥姐姐右抱妹妹也都不再是梦想。

“远弟弟,你真要自己著律?”汝南公主见柴令武没有回答,一下子蹦了起来。

腰不酸、胸不酥、腿不软了,呃,就是某个部位湿答答的、凉嗖嗖的。

“这是你夫君我左拥姐姐右抱妹妹的法宝,事先说出去就不灵了。”

柴令武一本正经道:“我这也算是好色大军中的一员了。不过,连孔子都说‘食,色性也’。如果我不照圣人的去做,就是不敬圣人。像我这样的好学生,怎么可能不遵圣人之学呢。”

“咯咯…”汝南公主笑得花枝乱颤,娇软的身子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扭个不停。

柴令武奇道:“有什么好笑?”

“要笑死了……”汝南公主这妮子似是得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对雪腻隐在衣衫中半遮半露,更添动人姿色。

柴令武咽了口吐沫,跳将起来,在汝南要逃时,从背后抱住了她的细腰,嘴唇凑在晶莹的小耳朵上,轻轻含住了耳垂,灵活地舌尖翻搅了一下:“说,到底在笑什么?否则,家法伺候。”

“谁……谁怕你。”汝南公主无力的抗拒。

但下一刻已经一声轻呼,那双带着温热的大手。已经从自己腰间摸了进去。

汝南的宫装前胸,能够清晰的看出来一双手在里面调皮的胡闹着……

汝南无力的倒在柴令武怀里,有他顶着,才保持着自己没有瘫软下去。颤声笑道:“‘食,色,性也’,那是孟子说的……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咯咯……”

柴令武愣住了。

“这不是孔子说的么?我一直以为是孔子说的。反正都是子、都是儒家的圣人,将就吧。”

这将就得了的吗?

汝南公主无语之极,但要害在人家手里,哪里还敢出言反对,求道:“远弟,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爱将就就将就呗!”

鼻端传来淡淡的香气。

柴令武耸着鼻子仔细的嗅了嗅,如兰似麝馥郁怡人,就跟汝南公主身上的体香一样,令人闻之如同无数双柔软的小手在身上游走,让人想入非非。

下一瞬,柴令武才发现香气的来源自己的双手。

“原本公主殿下全身都是香的!”柴令武恍然大悟。

汝南公主的脸儿更红了!她咬着芳唇羞了半天,忽然道:“远弟弟,我,我顶多有办法让大唐官宦子弟视我为妖精而不敢娶,可是,我怕父皇,父皇用我去和亲。”

柴令武心中顿时一颤,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公主对于皇帝来说,从来都是拉拢近臣的顶级赏赐品,汝南公主为了等他,自己把自己整成了人人都怕的妖精。在大唐王朝之内,她已经失去了‘公主’所具有的最大价值,如果有异国使节求亲,有‘妖精’之名的汝南公主绝对成为李世民的首选之人,既可以让‘废物’发光发热,又能‘妖精’祸害异国,还能给汝南公主找到一个荣耀的‘如意郎君’,对于李世民来说,完全是‘一箭三雕’之事。

“放心!我不会让和亲这种屈辱的事情在我大唐发生!”

柴令武紧紧的抱住汝南公主,缓缓道:“我知道我还小,说话的分量不足,所以近来才有所表现,希望引起舅舅的重视,目的不是为了权柄财富,而是为了好好活的下去,也是为了大唐在某些方面少走弯路!”

“现在,是因为你!”

真挚而朴实的话语,如一柄锋利的利剑,贯穿了汝南公主的身心防线,让她在这甜言蜜语中迷失了方向,看不到出口,身边只流淌着一种叫幸福的庞大能量。

她的眼神迷离,精致的耳垂变得殷红,粉嫩的颈脖也泛起了异样的红光,芳心急促而有力地跳动着,体内涌起一阵阵燥热,她用一种期待而别样的目光望向柴令武,主动伸手挽住了柴令武的颈脖。

献上香吻。

第零四三章:无耻的孔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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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两世为人,前辈子作为即将出道的杀手,他吃喝飘赌的流氓、杀人放火的恶棍、小白脸、小三、文人、绅士、雇佣兵、画家、武术家、书法家、艺术家、音乐家……什么坏事好事都干过。

唯独没有认认真真、真真正正、踏踏实实的谈过一回恋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今天没明日的,哪敢自己给自己设置一个致命的命门啊。

前一世,哪怕有需要,也是抄票开道。完事之后,穿上裤子、付钱走人。事后你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汝南公主不一样,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孩。也是之前他没遇到的,从未碰过的一个群体。

对于汝南公主,柴令武也不知是怜惜、是爱变、是占有、是征服……还是啥!他弄不懂,也懒得去伤那脑筋!

既然认定了她,却就代表是一份永了褪色的承诺!

为了能够早一日把汝南公主从惶恐中解救出来,也为了增加话语权。

当天柴令武就把脑海中关于科举的资料抄袭整理了出来,第二天查漏补缺、整理修改,第三天便拿着一叠厚厚地资料递交给礼部尚书孔颖达。

孔颖达看了一遍,揉了揉太阳穴道:“与老夫入宫面圣去。”

“呃…您去面圣关我何事啊?”柴令武瞠目结舌。

“这等鸿篇巨制,老夫看着不错!但最后,还是需要圣上裁定。这份《科举策划方案》出自你手,详尽细节你了然无胸,圣上有疑问自然由你解答最合适。”

孔颖达一扬手中的稿子,盯着柴令武,目光灼灼的沉声说道:“这东西除了你我、圣上,决不不能让第四人知晓,你太小了,而这一份功劳太过沉重,你还领不成,若是传扬出去,必定引起舆论汹汹,慎之慎之。”

这是好意,是孔颖达对柴令武的爱护。

科举乃是杨广用来制衡关陇集团的产物,在大唐,一旦有人提到科举制,一旦有人提到开科取士,就会拨动关陇集团的心弦,而倡议者也会受到关陇集团的敌视、仇视!

“多谢先生爱护…有些庞然大物,学生的确承担不起。也不在意这所谓的功劳。”柴令武笑了一笑,他还怕孔颖达大张旗鼓的去宣扬呢。

“孺子可教!走吧!”孔颖达欣慰一笑,率先拾步。

出了礼部,柴令武悄声问道:“先生,你说我们柴家是不是那个团伙的?”

孔颖达愣了愣,道:“从你父亲开始,就不是了。”

“皇家人!”柴令武秒懂。

柴绍、柴哲威、柴令武父子三人全因大唐、全因李家,才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柴家与大唐王朝、李家皇室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李家玩完,柴家也没好日子过;柴家玩完,李家损失一个得力干将。也是因为如此,柴绍才一直被李世民定位为自己人的系列!他柴令武与李家就更近了,他体内先有一半基因是李家的,以后还是嫡长公主的丈夫,双重皇亲、高贵非常。

柴家这种成分,早就被关陇集团踢出群了。

哪怕送上门去,关陇集团也不收。

反之,柴家越是与关陇集团不对头,李世民越是高兴。

孔颖达点醒道:“柴大将军在这方面就做得非常好!你可不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明白!”



李世民接见孔颖达、柴令武的地方依然是御书房——甘露殿!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一老一少竟然会走到一起,更让他惊讶得差点掉了眼珠子的是,这一老一少居然有说有笑,一副老少相得的模样!

一个守旧派的代表人物,咋就跟一个勇于革新的少年搞到了一起?

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拜见圣上!”

孔颖达、柴令武一同行礼。

有孔颖达在一边,柴令武当起了乖乖好学生。

“爱卿平身!”李世民正襟危坐,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

李世民是真的怕了孔颖达,有次早朝让不知是蚊子还是跳蚤咬了一口,他忍不住伸手抓痒痒,结果孔颖达以“坐毋箕”的古训,直接在朝堂上,像训斥孙子那般训斥李世民半个时辰,弄得李世民想死的心都有了。连抓个痒孔颖达都能说上半个时辰,其他过错更是不言自明。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长了记性的李世民心里尽管好奇!却也只能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孔颖达交上资料,施施然的说道:“圣上,这份《科举策划方案》乃是老臣弟子柴令武一笔一划所拟…”

李世民、柴令武闻言,登时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对于师生这个关系在古代,是很看重的。虽说孔颖达有授艺之德,可是严格来说并不是柴令武的老师!

正式的师生关系只有选了黄道吉日,在诸多道高望重之士的见证下举行隆重的拜师仪式才算名正言顺。

有了正式的师徒名分,才能在外人面前谦称‘恩师’某某某、‘劣徒’某某某之类的话。

李世民带着疑问的目光扫了柴令武一眼,意思是说‘你啥时候成这老儿的弟子了?’

柴令武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奈与无不知道的表情。

李世民看了闭目养神的孔颖达一眼,登时明白了,这老家伙是看中了柴令武的潜力,打算先斩后奏的抢着去当关门弟子了,意思是说,你这外甥咱老孔很中意,你看着办。

除了咬牙暗骂孔颖达不地道,李世民只能当作不知道的直接过滤掉。

想把我外甥女婿教成一个老头子,想捡个无师自通的现成天才当徒弟,门儿都没有。

李世民心头愤愤不平,却不动声色翻看《科举策划方案》,大笑的赞道:“不愧是书法名家,这笔字真了不起,比起许多饱读读书的文人墨客强多了,若满朝文武能够写出这么好的字,那朕批阅奏章将是一种享受。”

“咳…咳…”孔颖达给刺得连连咳嗽,书法方面柴令武可以当他师父。

李世民见孔颖达受窘,心情畅快了,舒坦了。

第零四四章:标点符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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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李世民才看了《科举策划方案》一眼,眼睛忽然一亮。

柴令武凑近一看,道:“这是标点符合。”

“有什么用?”李世民直觉这个东西肯定有大用、

“这是一种断句用的符合!有了这符合断句,既能将自己的意思准确无误传达给读者,又能让读者方便阅读,还能节省出读者揣摩的精力与时间。舅舅你看我写的《科举策划方案》是不是觉得很顺畅,几乎不用猜测就知道了我要表达的意思?”柴令武反问。

李世民试了一遍,笑道:“的确如此。好一个标点符号!这方法简单便利,但却实用之极。”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好处。”

柴令武道:“古圣人之言流传至今,其一文一句之义,何为演变成几种几十上百种解说?我认为除了时代久远、用义深奥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从头到尾的连成一体。因为后人不明先人之意,所以才有了五花八门的断句法…”

见孔颖达也凑了近前,柴令武接道:“先生,如果您的文章没有断名,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被后人理解出截然相反的意思?”

“截然相反的意思?”孔颖达一脸凝重。

“这样吧!我写出一句比较经典的名句,然后多次断句,舅舅与先生一看就知道这种标点符合的重要性了。”

李世民当然点头同意。

柴令武拿起笔写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孔颖达道:“这句话意思就是让百姓按照我们的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学生却不太赞同先生之说。”柴令武清了清嗓子,道:“孔圣人一生提倡推崇‘有教无类’、主张仁者爱人。在这一前提之下,我们可以理解成:凡是好学之士,不管富贵还是贫穷的乞丐,孔圣人都会倾囊相授。而怀有博爱心胸的孔圣人又怎么可能提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截然相反的意思?你们觉得合理吗?”

“从孔圣的一贯主张来看,孔圣人不赞成愚民政策。孔圣人是华夏民族第一个创办私学的人,他把一生中的精力奉献给教育事业,所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解读完全不可取,”

“造成这种解说的原因有二:一是断句的人没有从整体思想去了解孔圣子,这样就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之感;二是断句之人对孔圣人心怀恶意,所以极尽诋毁之能事。”

柴令武此言一出,李世民和孔颖达脸皮均是一抽。

历朝历代皇帝都是按照‘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理论来管理天下,现在依照柴令武的意思一分析,还真不是孔圣人的行事作风。

看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完全是后人妄自猜测出的愚民政策。

“你们再来看看这个断句法!”柴令武加上标点符号。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世民、孔颖达顿时惊呆了,这么一断句,整句话立即变成了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相悖的意思。

柴令武望着两人,笑道:“经过这种断句之后,意思就变成:‘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们掌握了诗礼乐,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人信还玩不来,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这恰恰体现了儒家德化政治、顺民应天、开启民智的思想。”

孔颖达登时汗如雨下,他发现他们儒家好像错误理解了孔圣人的意思,更可怕的是他们这些后人,而且还用这样错误的政策治理国家。

要说在此之前,他肯定深信不疑的相信“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有人怀疑,他一定和他拼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不但没有维护孔圣人的权威,反而还帮助第二种断句之人对孔圣人‘极尽诋毁之能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柴令武又写出了另外三种解读之法,然后说道:“孔圣人的一句话,在没有断句方法的情况下,竟然演变成五种不同的解读方式,更可怕的人们好的不用,偏偏用了那最最不可取的解读法!”

李世民脸色难看之极,他非常重视儒家,才让鼎鼎有名的大儒孔颖达担任国子监祭酒、弘文馆馆主,目的自然是让这位驰名宇内的大儒为大唐培养继承人与未来的顶梁柱,可是他发现他很有可能运用错误的理论治理这个国家近五年。

“舅舅、先生不妨想象一下,如果孔圣人时期有这种断句法,将会给予我们后人多少便利?如果没有断句之法,本朝的国策、律法、史书、文章、诗词又将被后人糟蹋成什么鬼模样?”

见气氛有些凝重,柴令武眼珠一转,道:“舅舅、先生,我近日偶得一诗!请两位前辈点评一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世民、孔颖达虽是不解,但孔颖达还是仔细的品味了一番,大加称赞道:“此诗语言清新朴素而韵味含蓄无穷,与《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及七诗一文韵味不同,但言语尽皆不带半点修饰,宛若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之痕,正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实乃不世出的杰作!令武之诗风可以说是清新脱俗,与时下诗坛的浮华比,更显珍贵,这才是我大唐应有之诗歌气象。”

“这与断句有什么关系?”李世民问道。

柴令武道:“当然有关系。我的意思自然是床前—明月光。但若无断句之法,很有可能被人恶意断为‘床前、明月、光!’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床榻之前有一个明月姑娘在光着身子’。如此谬解之下,那么第二句……就成了这个明月姑娘肌肤洁白,似雪如霜…”

“铛!”

李世民一个不留神,失手打翻了一个砚台,墨汁洒了一地一身,他却浑然不觉,瞠目结舌看着柴令武。

孔颖达眼珠子都瞪圆了,一声闷哼,手中多了一把胡须。这么美好的一首诗…居然还能这么来解读?真要这么被后人瞎搞的话,自己写的文章、诗词没准更难看。

柴令武双手一摊,无辜道:“所以说,断句的法子实在太重要了。必须广而推之。”

李世民啼笑皆非,一头黑线的叹息道:“孔爱卿,这小子虽有顽皮之嫌,但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朕命你即刻利用标点符号给所有藏书断句,力求做到准确无误…嗯,先将国子监、弘文馆所用教材断句,免得误了学生学业…弘文馆、秘书监、国子监的学士任由你调配,并将标点符号诏告天下,将它推广开来。”

“喏!”孔颖达也重视了起来。

柴令武道:“标点符号不是单一的一个个体,每一个符合都有一个独特的意义,干脆我把符合的意思及用法一并写下来。”

“如此甚好!”李世民、孔颖达自无异义。

柴令武把句号、逗号、问号、顿号、分号、引号、感叹号、书名号…等常用标点符号及用法一一详细的默写出来。

孔颖达接过之后,便去找人给经史子集等典籍断气去了!

《科举策划方案》这种事,有‘原创’作者在,不用他费心…

第零四五章:说服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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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柴令武编写的《科举策划方案》,李世民心底的震撼,久久不能消退。

“真是你一人所写?”李世民又惊又喜道。

“汝南公主与长乐可以作证。”

柴令武给予了肯定,接着为汝南公主说起了好话:“说起来汝南公主的功劳极大,在我编写之际,她及时指出了不足、不妥、不合适之处,从而令这份方案于三日之内成型。如果没有她在一边提示指点,一个人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李世民得意一笑:“你的表姐妹们个个知书达礼,娶到长乐,大赚便宜了你。”

“当然…”柴令武笑了一笑,心说:小萝莉还不知道,但如果再加上汝南当真是赚翻了。

“你这份《科举策划方案》条理分明、严谨细致、尽善尽美。比前朝草草创制之科举高明万万倍。许多规章制度闻所未闻,简直就是天才的神来之笔!”李世民不吝褒奖之言。

“你把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个阶段!唯有县级的乡试前十才有资格参与各州的会试,各州会试前十才有资格入京参与殿试,这种逐级筛选的方式一能令朝廷取得真正有才之士;二能替考生节省食宿费用,三不耽误农时、军事训练…这个创想非常合理。但是我打算金秋九月便开科取士。所以在时间上,远离京城的考生恐怕是来不及参与殿试了。

“对此,你可有其他应急方案?”

李世民想要网络天下寒士,与世家门阀所对抗,所以急于开科取士,这是他的初衷,也是注定会成功的政策。

但眼下的大唐刚从内战、外战中脱身而出,人们尚在温饱线上徘徊,读书这种奢侈的事情在天下寒门中尚属于下种子的状态。大唐立国以来,李渊、李世民没有以完善的教育体系去给种子浇水、施肥,任由在贫瘠的土壤中自生自灭。

可是李世民却想着通过科举,去天下寒门中采成熟的果实。在柴令武看来,简直有些异想天开,即使采到一点点,恐怕也是少之又少的青涩野果,食之有味、弃之可惜。

与天下寒门相对的世家门阀拥有富足的生活条件、丰富的藏书、,所以,他们的后代自幼都经受着高级教育,无论学识、见识、能力都高人一等。

这些世家大阀里出来的人,至少有一半能成为实干的官吏,但是他们对大唐的忠诚却远远地低于他们所在的家族,这点是李世民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面对这些先家后国的人才,李世民并不想用,以免出现饮鸩止渴这种恶果。

可是如果不用吧,那谁来治理天下?治理地方?若是用目不识丁的寒士来治理,怕是没一年,大唐就会烽火四起。

有鉴于此,历史上的贞观王朝的科举考试,主体仍然是世家子弟,这是谁都无可置疑的现状,哪怕是心心念念捧起寒门士子的李世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状。

而这,也是科举在李世民时代时断时续的原因。

断,是断世家人才蜂拥入朝;续,是给予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希望,从而想尽办法去努力读书。

李世民见柴令武久久不言,哑然道:“你小子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在想什么呢?”

柴令武说道:“这是我大唐第一次开科取士,最大的价值不是取士,而是通过这一次来诏告天下:大唐以后会开科取士,大家可以通过读书、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李世民点头道:“正是如此。百姓有了盼头才会努力。”

“我的应急方案是:由各级学院、私塾举荐的学员称生徒,经州县举荐的学员称乡贡。乡贡名额是上州每岁三人、中州二人、下州一人,有才能者不再此列;不论是何出身,均可怀牒自列于州县参加考试,逐级选拔到京师后,会同生徒参加尚书省考试。”

柴令武信心满满,早有腹稿。

“如此可令门阀世家最大限度的接受科举,这种举荐制可以说就是为世家门阀量身定制…等读书人满天下的时候,舅舅再以公平公正为由,将这举荐制划掉就行了。”

李世民愕然,似是想不到柴令武会想到自己的用心及考虑。

柴令武讪讪一笑:“一时口快,舅舅莫怪。”

“这才是意气风发的青少年本质,若你跟那些老家伙来那‘讳莫如深’,我还不高兴呢。”

李世民欣然颌首:“你这办法不错,极大的减少了科举推行的阻力。”

他虽想重用寒士,却也知道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若是一开始便捧高寒门士子打压世家门阀,那么必将遭受最激烈的对抗。其结果,要么会忌惮于世家门阀的全力反扑致使科举制度无疾而终,要么强力推行导致天下大乱……

柴令武的‘应急方案’无疑是最稳妥的老成之策,在安抚世家门阀的同时,给寒门士子崛起的希望,如此一来,各方都能欣然接受,不至于在猛烈的碰撞中伤筋动骨。

此子真是天赋大才啊…我要开科取士,最厉害的士不就是在眼前么?是不是应该让这小子提前束发、入朝为官呢?

李世民默默的打着主意,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这《科举策划方案》近乎完美,即便有推敲之处,亦可在筹备过程中逐一完善调整。但是为何要将《农学》、《医学》、《工学》、《法学》与明经、进士两科列为一等?”

关键的来了!

柴令武精神一振!

“舅舅,你觉得这些手捧四书五经孔孟礼乐的儒生,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得震古烁今、国强民富吗?你觉得整天‘子曰’、‘之乎者也’的儒生可以生产吃不完的粮食、救死扶伤、锻造坚甲利刃吗?就算能,又得需要多少年?

不得不说。

熟知历史的柴令武,瞬间抓住了李世民的超越秦皇汉武的好大喜功命脉……

儒家能把国家治理得震古烁今、国强民富?

儒家能生产吃不完的粮食、救死扶伤、锻造坚甲利刃?

别做梦了。

作为帝王,李世民对此一清二楚,儒家治理的方法无非四个字而已—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可以使人清心寡欲、安分守已,可以使人在穷困中四海升平、与世无争,可以休养生息、与民繁衍……无为而治的最高境界,便是天下大同。

这是每一个有为帝王终极理想……

但这个境界,从古至令都不存在。

就算他李世民天纵奇才,可以达到这个境界,但这需要多少年?

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一千年?

依靠儒家的书呆子治国,天下是会太平,统治的确稳固,但是他李世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等不及!

如何能够让帝国在有生之年震古烁今、国强民富?

李世民似乎从柴令武推崇的百家中看到了答案。

第零四六章:舅舅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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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如此推崇农、医、工、法等杂学,那么,你倒是告诉我,这几家能治理国家吗?能让大唐震古烁今、国强民富吗?”

李世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有孔颖达在,也不必装了。

“人不读四书五经不会死,但是会饿死、会病死、会冷死,也会因为不懂法而犯法被处死。”

“农业人才可以改进农具、提高粮食品种,可以产出更多粮食。多得吃不完,只能养家畜,于是百姓就有肉吃了,吃了肉的百姓就是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士兵,最终,大唐男女老少、全民皆兵,兵锋所指、披靡天下,从而令太阳所照之地皆为大唐领土!”

“医术人才多了,可以为全天下百姓治病。百姓健康了,人的寿命就会延长,新生儿就不会夭折,人户之数更多,从而开垦出更多的土地,组建更多的军队!”

“工匠可以改进冶炼术,从而让我大唐的刀剑永远锋利过异族,让我大唐的衣甲永远比异族更加坚固!”

“律法人才多了,可以全天下宣传律法,让百姓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从而令大唐内部安定和谐,内部安定了,朝廷可以抽出更多精力去开辟疆土。”

柴令武掉起三寸不烂之舌,给李世民描绘出一副优美的蓝图。

李世民神色千变万化,但一双眼睛却逐渐明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道:“有道理!我虽然不敢保证这几门学说,可以让大唐震古烁今,但是如果这些人才满布天下,但这些实实在在的实用、实干人才,一定能够令大唐早早成为震古烁今的伟大国度。”

“除此之外……”

柴令武想了想,还不是说了。

“我们舅舅和外甥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听得正过瘾的李世民见到柴令武欲言又止,便催促了起来。

“科举的最终目的是用寒士替代世家子弟,从而达到平衡的目的。”柴令武说道:“可是舅舅想过没有,如果只有明经、进士的话,科举到了最后会成为儒家一家的了,到了天下不再有寒门、世族之分的时候,就只有儒与非儒之分了。一旦人人以儒生子弟为荣,那么,儒家思想就是律法,那一天,朝廷将会成为儒家谋取利益的傀儡工具,而儒家则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对百行百家进行肆意屠戮。”

“不至于吧?”李世民也不得不郑重起来。

柴令武道:“即使不至于,但儒家一家独大的后果已经在魏晋出现了。魏晋时期的儒家子弟蔑视朝廷,以不为官为荣,一个个都躲在山中当起了清谈客,朝廷无人可用,从而导致南北朝的大分裂,所以,差点亡种的五胡乱华,理应由儒家负九成责任,最后一成,才是当时的朝廷。”

“如果儒家通过科举而达到统治天下思想,那么,他们很可能用庸才来谋取利益,而真正有才之士则坐享其成。”

没有人比柴令武更清楚一家独大儒家学说有多么的可怕,一旦科举被儒家掌握,那么所有的学说都会成为异端邪说,即便不会当作异教徒烧死,也将被狠狠的打击得永世不得翻身!

因为历史,就是这么发生的。

既然柴令武重生一次,且有幸策划真正意义上的科举制度,他自然要极力斩断一家独大的根源。

只有如此,才能让这个热情豪放、锐意进取的民族灵魂永永远远、世世代代的永葆热血。

“……”李世民神色变幻,心中却可怜起孔颖达来,那老儿,不仅柴令武搞《科举策划方案》,还要收其为徒,却全然不知道,他所重视的柴令武居然是一个反儒人士。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问道:“你要我罢黜儒家?”

“自然不是。”柴令武矢口否认。

李世民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历朝历代的立国之本,去拿皇权至上的儒家开刀?

柴令武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用来支撑《科举策划方案》中的其他学说罢了。

“儒家以仁、恕、诚、孝为核心价值,倡导博爱、公平、正义、和平,诚实、守信……着重君子的品德修养,强调仁与礼相辅相成,重视五伦与家族伦理。”

“对于这样一个学说,任何人都没有罢黜的理由。我《农学》、《医学》、《工学》、《法学》与明经、进士两科列为一等的用意有二!一是防止一家独大,免得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惨剧上演,二是为国家选拔到各种实用人才。”

“‘之乎者也’那一帮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一个个都能嘴巴跑出千军万马,干起实事来,一个不如一个。若不然,你也不会将大伙扔去礼部混吃等死了。”

“贼眼!”李世民呵呵一笑。

他翻到《科举策划方案》封底,看着上面的“百花齐放才是春”七个大字,深有感触的说道:“‘百花齐放才是春’…这句说得好啊…我行伍出身,自然知道农、工、医、法的重要!也知道我大唐需要的是全方位人才。经你这么一说,更坚定百花齐放的构想了。”

言下之意,我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娇贵皇帝。

柴令武笑着没有说话。

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懒得刷存在感了。

只要将《农学》、《医学》、《工学》、《法学》列入科举,那么,与这几门课程相关的的学校自然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兴盛起来。

所以,与其说柴令武策划的是科举,不如说是大唐教育制度的改革…

“你这《科举策划方案》我收下了…”一想到赏赐,李世民又是一阵头疼、牙疼。

这小家伙还未束发,但人却是一个妖孽之才。没少给自己提出良策,可无论是文武赞同的‘强兵三策’,还是这份影深远的《科举策划方案》都令自己赏无可赏,换作别人,一个官位、爵位是跑不掉的了,可是柴令武不行,他太小了。

实实在的物品,他又不感兴趣。

真是人小,麻烦大!

“你说,我怎么赏你…”无奈,李世民旧话重提,而且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柴令武要说什么了。

“要不,给我一个大官当当。”

李世民一阵错愕,笑着答道:“大官是多大?”

柴令武道:“左右仆射凑合、尚书将就、十六卫大将军勉强、九卿还行、五监马虎……”

李世民气笑了:“左右仆射凑合、尚书将就、十六卫大将军勉强、九卿还行、五监马虎?……你当大唐命官是大白菜啊?说人话。”

柴令武双手一摊道:“我其实只是想多要一个媳妇而已。”

“谁家的?”李世民一头黑线,一脸杀气

“舅舅家的!”

第零四七章:外甥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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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漱儿?……”李世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中,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失声大叫!

柴令武被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吓得浑身一哆嗦,顿时赞道:“舅舅真聪明!”

“聪明?”李世民气急败坏:“我聪明你老,你老爹。你接触的也就是长乐与汝南,除了汝南还能是哪个?”

“这事儿真不赖我?”

汝南公主含蓄妩媚,风情万千,多情而不放荡,温柔而不轻佻;小萝莉天生丽质、调皮可人,再养几年必将是眉如远山横黛,目似秋水彻盈的盖世美人,两人在他的心底拥有一定的位子,若只娶一人,那另一个咋办?

这绝对是很严肃的一个问题,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两个都娶了,来个左拥右抱,柴令武有些色色的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若是没有过左拥右抱的思想,那绝对是心理素质的缺陷。

“是汝南不守规矩?”李世民生气了,连漱儿也换成了汝南。

“当然不是!”柴令武侃侃而谈道:“我是说要怪就怪舅舅。”

李世民愣了一愣,道:“怎么怪起我来了?”

柴令武以贬代褒的说道:“没事把女儿生得那么漂亮干嘛?”

李世民呆了半晌,又气又乐道:“照你这么说,我把自己的女儿生得漂亮也是一种罪过了。”

柴令武道:“漱儿姐姐那么漂亮,长乐那么可爱。我理所当然喜欢,理所当然都要讨来当媳妇了。”

面对如此诚实的柴令武,李世民非但没有被他的态度感动,反而勃然大怒,起身喝道:“好小子,难不成真是想把漱儿、长乐两个一起娶了?”

柴令武使劲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承认了!

李世民眉头即时皱起,满头黑线!几乎喷血。

柴令武的诚恳让李世民气得说都不话来了,来回走了两步,方才指着柴令武劈头盖脸的喝道:“朕真是看错你了!枉我把自己最疼爱的公主嫁你,你却贪心花心。一个不够,还想外带一个公主,真是气煞我也。”

唐朝的驸马并非不能纳妾,但前提条件有二:一是公主同意,二娶了公主,过了一定的时间以后再娶再纳。类似柴令武没到碗里就眼馋锅里的行径,绝对是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李世民终于懂了、明白了、放心了。

不是他的女儿不守妇道,而是他的外甥、四大恶人中的老二,瞧上了他的女儿——汝南公主李漱儿。

柴令武明白了、也放心了!从李世民的反应来看,‘左抱姐姐右拥妹妹’的伟大梦想仿佛不是美好的乌托邦、天下大同。

李世民本想佯怒着将柴令武叱喝一顿,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乖乖的只娶长乐一个,但见柴令武此刻的表情,便知他压根没有在听,反而在偷偷的乐呵。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李世民板着脸训斥。

“我不敢说!”

“说!”李世民加重了语气。

“我怕舅舅生气!”柴令武有点儿忍俊不禁。

“娘亲舅大,我让你说,你必须说。大不了我不怪你得了。”李世民心底也有一点好奇,不耐烦的免了柴令武的罪。

柴令武道:“外甥像舅舅。不止人像…欣赏美的眼光…好像也像了半点点。”

“……”

李世民一张脸黑里透着红,红里裹着黑,精彩极了……

他好色,从不否认。但是让外甥以‘外甥像舅舅’的说出来,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了。

这混小子太泥马的糟蹋人了!

这混小子太泥马会坑舅了。

太泥马的丢人了!太泥马的尴尬了!

“长乐年岁不大,但人如其名,长得天生丽质、容光明艳。而且受舅舅影响,能书善画、知书达理、才华过人,绝对是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杰出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诗,简直是因她而生。能娶到她是我八辈子的福气。”

长乐公主绝对是皇家那一颗最璀璨的明珠,所以,柴令武没有丝毫吹捧的意思。

这一番话说的李世民连连点头,尤其是这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让他大是满意,长乐他心头肉,手中宝,柴令武给了如此高的赞誉合他心意,心底的火气也消了些。

“可漱儿姐也不差啊!她风姿绰约,温柔体贴而不矫揉造作,跟她在一起如沐春风,特别温馨,能娶到她自然也是一种福分。”

“我承认自己贪心花心,但是长乐、漱儿姐这双解语花一静一动;一如亭亭玉立的莲花,一如娇柔绚烂的牡丹…我两个都舍不得!两个都喜欢。若是舅舅,你该怎么办?”

“这个……”柴令武这一问当真将李世民问倒了。

换成是他,自然是全部收藏入宫。

韦贵妇姐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但若如此回答,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教柴令武?

一时间,李世民竟然产生了认可柴令武两个都娶的想法,定了定神。

但别人家的女儿,与自己的女儿毕竟是不一样的。

蓦然,一道灵光闪现。

“啪!”的一声,李世民猛地一拍大腿,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我险些给你糊弄过去了。胆肥了、了不起了你啊?都算计我的头上来了。你这花花公子的破事儿,老子懒得管…我倒是要看你有什么本事去说服长乐,又有什么本事说服漱儿,又有什么本事说服你父亲这个严守礼法的老古董……”

他一脸不耐烦,却也不去追究柴令武左拥右抱的想法了。

毕竟是同道中人嘛!

最最关键的是他以为柴令武对汝南公主是犯花痴的自作多情,柴令武与长乐有婚约在身,他不觉得汝南公主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夫。

柴令武心里乐开了花儿,汝南公主已经快被吃干抹净了,最大的问题在他这儿根本不是问题。

父亲柴绍就更好办了,这时代的父母,谁不巴望着儿子多生一堆孙子出来啊?如果自己娶回两个公主,他不知有多得意呢。

所以,李世民所说的三大难,只有小萝莉这一关而已。他知道左拥右抱的梦想不太好走,但只要李世民不横加干涉,一切都好说。

尽管如此,但是却故意装出一片愁云惨淡,可怜兮兮的样子。若是让李世民看出破绽,禁止往来就惨了。

李世民面带得色的望着他,似乎在说:“小子还嫩着了!”

“你不会真的瞧上漱儿了吧?”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要知道,漱儿……”

柴令武截下话头,道:“夫差、董卓、陈叔宝之败亡,是他们自己定力不够,从而在浮华之迷失了自我,根本怪不得西施、貂蝉、张丽华。什么妖精?什么‘温柔乡是英雄冢’?完全都是牵强附会、没有根据的鬼扯谈。”

柴令武慷慨激扬、别有气势,很有无畏无惧的愣头青感觉。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后世所讥,我却赞他是情中之圣。皇帝又怎么了?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作为一个丈夫,理所当然让自己妻子开心。”

李世民大赞。

又找到一个外甥像舅舅的地方了。

第零四八章:柴令武要著书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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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

李世民很器重、很看好柴令武,也非常喜欢柴令武这种率直的个性。在这小子眼里,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帝王,而仅是一个长辈,这种感觉令李世民很舒服。

“你尊周幽王为情中之怪,莫不是也想来一个‘烽火戏诸侯’?”

“当然不是!”柴令武摇头道:“宠爱自己的媳妇儿没错,但决不能以民族大义、国家利益、他人利益为代价。做人做事都要有底限!否则,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李世民心中暗暗点头,心道:这才像话。

却听对面这家伙又再嬉皮笑脸、沾沾自喜道:“我上辈子一定是功德无量,才有幸生在煌煌大唐…我这辈子的要求也不高,娶了长乐、漱儿姐,如果再有几个漂亮的小姨子环绕身边,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李世民眉头即时皱起,满头黑线!

长乐、漱儿还嫌不够,外加几小姨子?

草!

这个混蛋都在说什么呢?

现在连长乐、漱儿都没搞定呢!居然又把主意打到小姨子们的身上了……

当你舅舅是专供女儿给你享受的种马啊?

一念至此,李世民忍无可忍,仿佛炸了毛的老虎一般,猛地窜起来,饿虎扑食一般扑向柴令武,

噗!

某人的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呼”的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出去之后,才远远传来一声“啊”的惨叫!

一脚将之放翻,李世民不顾头脸的朝柴令武踹去……

李世民有一股冲动:一脚踹死这没脸没皮的家伙!

两仪政殿外的禁卫、内侍听着殿内“砰砰砰砰”的乱响,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待见到皇帝陛下狂揣着柴令武时,不由得面面相觑。

“全都出去。”一众禁卫齐齐退了出去。

禁卫内侍们守在殿门之外,闻听大殿之内陛下的咆哮、嘭嘭嘭的闷响,可是柴令武也是一个硬骨头,愣是一声不吭。

就在李世民疯狂教训着小色鬼的时候,长孙皇后、小萝莉大大方方的走进了两仪殿。

“啊?”一声不可置信的娇呼,出自小萝莉口中。

小萝莉听说柴令武来了,便求着长孙皇后带她进入军政重地两仪殿。

两仪殿乃是李世民处理军机要务之所在,颇多机密奏疏,未得宣召,哪怕是小萝莉也不敢入内。

但李世民又敬又爱的长孙皇后却不再此列。

哪知道母女一进门,就赫然见到李世民在狂踹柴令武。

见柴令武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而一向威武逼人、慈祥和蔼的父皇,正一手叉腰、一手前指,剑眉竖立,虎目圆睁的狠狠训斥柴令武。

这幅景象与小萝莉所想像无疑是天差地远!忍不住狐疑的多望了一眼:没走错门啊?

“你们来啦,我和这小子切磋武艺。是不是啊?令武?”李世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但刚刚暴怒之下,声音有些不大自然。

“舅舅的旋风无影腿实在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刚刚出了一次大丑的柴令武神态洋洋自若,毫无一丝尴尬的表情,见到母后二人向他看过来,柴令武非常有风度向长孙皇后微笑行礼,便似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也根本没有被母女二人看到过一般。

看到柴令武的样子,长孙皇后、小萝莉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自己被外人看到自己那般的狼狈样子,恐怕早已无地自容,掩面而逃。

可是柴令武竟然丝毫不以为意,看上去还有些洋洋自得。不由心中暗叹:这脸皮,一般人真是万万比不了!

“客气客气!”柴令武脸皮厚,李世民也不遑多让。

他狂踹了柴令武一通,发泄了心中火气,坐回了锦榻之上,咕咚一口气喝干了半壶茶水。踹了这么一阵他都累了。

可是这小混蛋一身骨肉仿佛铜皮铁骨一般,屁事儿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被震得两脚酸麻。

上过战阵、杀过敌酋的李世民,对柴令武这等强壮结实的孩子最是欢喜,心里的火气早就散了,并不介意这小子再自己面前耍花枪。

大抵是因为往昔的战友与子女都对他都毕恭毕敬,敬畏代替了仰慕从而使得关系越来越疏远,所以,无拘无束的柴令武显得殊为难得。

柴令武先开了口:“舅舅,这武艺也练过了!赏赐该落实了吧?”

“什么赏赐?”李世民一听,又有了发飙的迹象。

“纸!”柴令武微微一笑,道:“我要大量的宣纸!”

李世民缓缓松了一口气,不是左拥右抱的无理要求,什么都好说。

他问道:“你要大量的宣纸干嘛?”

这不是他小气,而是宣纸太贵。

论纸张的精细,宣纸丝毫不逊色后世的纸张,唯一的缺点就是做工繁杂,一张上好的宣纸需要经过十八道工序,历经一年方可制成。

故而宣纸极贵,常人家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是他这大唐皇帝,也舍不得浪费,平时用的都是硬黄纸书写,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用上宣纸。柴令武一开口就是‘大量’,这令他又警惕了起来。

柴令武道:“自然是著书立说了!”

李世民、长孙皇后、小萝莉惊呆了:“你…要自己著书立说?”

柴令武指着案几上的《科举策划方案》,高深莫测的说道:“几十万字的鸿篇巨著!而且绝对是令人拍案叫绝、利国利民的书籍!比这份方案价值更高万倍。”

长孙皇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柴令武说出“几十万字的鸿篇巨著……令人拍案叫绝、利国利民的书籍”,这得是何等的自信啊?

“果真?”李世民惊而站起,他太清楚《科举策划方案》的含金量了,这水平,集尽全朝智者也不会这般完美完善。可是,这个妖孽,几天就就搞出来了。他说要弄出价值更高万倍的巨著,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要如此,别说大量宣纸了,就算是全天下的宣纸,他都愿意提供。

“比真金还真。”柴令武认真笃定的说道。

李世民奇道:“那你之前为何不写?”

小萝莉乖巧的给父皇斟茶递水。

柴令武语气萧索的说道:“病好之后,感觉生命太过脆弱,只想安静的了却残生。”

“噗!”

李世民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呛进鼻腔,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长孙皇后见他年纪不过十三,居然说什么“了却残生”,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

小萝莉跑到父皇身后,伸出小粉拳帮着捶背,担忧的问:“好些没有,父皇?”

李世民憋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伸手指着柴令武的鼻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孙皇后微笑道:“那令武现在为何改变了主意?”

柴令武望着小萝莉,笑道:“不想当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小萝莉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呆萌,不能理解……

李世民、长孙皇后也从未听过什么“吃软饭”,不过仔细一琢磨,由字及义,就明白了。

李世民点点头:“这模样挺像那回事。”

柴令武:“……”

长孙皇后白了不正经的李世民一眼,忍俊不禁道:“令武有此想法,实乃大唐之福!”

“双重皇亲,总得做点表率才是。”柴令武说到这里,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只望舅舅体谅这一份拳拳爱国心,在那件事……。”

“先把你所谓的鸿篇巨著写出来再说!”李世民本想赞赏一二,但听到最后一句,直接表了态!

心中默默的把柴令武视为公主的禁区,这家伙长得英俊、有才华、又风趣,不诣世事的宝贝女儿们根本扛不住他的勾引。

若不严防死守。

没准儿,真让他阴谋得逞。

柴令武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李世民列入了‘防火防盗防外甥’的三防之首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又没有三宫六院的野心,能够试探到了李世民的态度,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本事嘛,他有的是,不愁没有办法打动李世民。

长孙皇后、小萝莉在一旁左看看又看看,实在不知他们两人鬼鬼祟祟的说的是什么事情。

第零四九章:心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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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之后,柴令武又当起了宅男,除了吃饭练武,成天到晚在书房里编写《唐律》。

历史上的《唐律》在世界上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当然,这个《唐律》并不是单纯的某一本律法,而是唐代法律的总称。

但毫无疑问,长孙无忌主编的《永徽律》在唐律中占据了主导的位子,《永徽律》在唐前所有律法上扬长补短,从而形成贴合实际的政治巨著。

在十二篇的基础上,又有三十卷疏议附于律文之后,律与疏合在一起,称《唐律疏议》。是唐律发展到完备阶段的标志。

柴令武依抄袭出来的《唐律疏议》为主干,进行逐字逐句的推敲,第一步是把漏洞详细补上。用到后世知识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用长篇大论来做交待,详细解说。

当他填补完漏洞及空缺,《唐律疏议》已经从十多万字,变成了二十多万字。

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把划时代的法律法规加入到完善了的《唐律疏议》中去。

他虽不是学法律的,但日常生活中,也会接触到一些生活上的规章制度。

这些规章制度,恰好是最常见最实用,也是最利用社会稳定的基本法律。

此外,作为一名刀口舔血的杀手,也研究过二十一世纪的各国法律,虽然做不到将所有内容都记载脑海里,但一些超时代的东西,却要胜过《唐律疏议》许多。

在这一步,柴令武显得格外谨慎!不是担心不合理,而是担心误用到民主、自由、限制君权之类的内容。所以,他所用的内容都是细心挑选。

先是将合理有效的制度全部罗列出来,然后再将不合唐朝的内容删除掉,将适合的制度,以见缝插针的方式添加到《唐律疏议》之中。从而令《唐律疏议》一步步的丰满起来。

柴令武是一个性格极为坚韧、执拗的人,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从未改变过初衷;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做到尽善完美。

这种性格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执着,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死脑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柴令武却是撞了南墙,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主!

打从起笔写出‘唐律疏议’四个字开始,就把自己关闭在小院里足足三个多月,一门心思编写着他心目中的《唐律疏议》

既不去弘文馆读书,也不理会李世民的诏见。

对于如此个性十足的外甥,李世民也是没辙了,不过,对于他这种专注也极为赞赏,并不时的让长乐、汝南带去深切的问候。

他本人虽然没有去过谯国公探望,但是从长乐、汝南口中得知,柴令武书法里的草稿都有几尺厚。这也使得他对柴令武的‘鸿篇巨著’愈发期待了起来。

只是让他郁闷的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两个丫头都没有出卖柴令武,愣是没有向他露透半句关于‘鸿篇巨著’的内容。

………

时间一眨眼,又过了十来天。

柴令武编写的《唐律疏议》终于到了加无可加、改无可改的地步,这也预示着,三个多月的心血,终于横空出世。

当正本的最后一个字填写完毕,再看案头上二十五本比篮球还高的书籍,柴令武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懒腰,久坐的身子发出了一阵啪啦啪啦的声音。

“远弟…功德圆满了么?”见到柴令武把毛笔扔在一旁,以前所未有的舒展姿势躺在软席上,汝南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几丝激动与心疼。

作为见证人,汝南公主很清楚柴令武在这二十五大本书籍上花了多少心思。

“大功告成。”柴令武一把将这风韵动人的美人儿拥在怀中,一阵阵迷人的体香,顿时扑面而来。

汝南公主甜蜜地依偎在心爱的情郎怀中,良久才含情脉脉地问道:“这些日子,远弟太辛苦了,看得我好心疼。”

“为了你,不算什么……”柴令武说话之余,一双大手抓住汝南公主的衣服,用力向两边撕开。

美艳公主发出一声销魂的声音,脸上红霞遍布,环臂搂住柴令武的脖子,将香唇凑到他耳边,咬着银牙细语道:“远弟,要不…你要了姐姐吧…姐姐,想成为你真正的女人。”

自从知道柴令武向她父皇提出‘左拥右抱’的请求后,已将自己视作后者的女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除了最后一步,她的身心已经沉沦。

柴令武,抬头看着汝南水汪汪的美眸。

那一双眸,充满了无怨无悔的深情!

柴令武轻轻吻了她的眸,沮丧道:“漱儿姐…我倒是想啊。可是宫里那些人贼精,若是我们圆了房,一眼就被他们看穷。我不能图一时之欢而害了你。”

汝南公主搂着柴令武的脖子,芳心顿时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满足、更多的是至死无悔的爱恋。

柴令武笑着安慰道:“漱儿姐,这十五本书是撬开钥匙的第一波攻击…以后,还会有别的。我就不信舅舅不松口。”

他不是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年,知道一晌贪欢带来的将是如何严重的后果。

一边说,一边替汝南公主合上衣服。

忍不住也得忍。

汝南公主柔软的娇躯倏地一僵,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眸充满诧异与感动。

她不仅仅是因为柴令武的理智冷静而感动。

更重要的是,她芳心有结。

她之所以能够自由往返于皇宫与柴家,是因为利用了天真无邪的长乐…利用她的信任,从而得到照料‘花花草草’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在抢妹妹的丈夫,是一种十分不道德的不守妇道行径。

虽然最初动机就不纯,可问题是自己不仅心里彻底沉沦了,身体也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

最最重要的是她纠结了,纠结于要不要将柴令武据为己有,因为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将长乐取而代之。

自己好歹也是公主,凭什么要我把念念不忘的远弟弟让给嫡长。

她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只能像小猫小狗一样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所以把自己弄成了妖精。

与柴令武重新认识后,更不甘心待到长乐嫁给柴令武之后,自己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

庶出怎么了?

自己是意外的产物又怎么了?

所以,到了柴家之后,就在悄无声息的勾引柴令武,只要成了柴令武的人,只要风声传出去,那么,他与长乐的婚事就会告吹,自己就能把长乐取而代之。

可是柴令武为她的辛苦付出,以及长乐对她的尊敬与信任,让她有所愧疚。

但她一直固执的认为,这是应该的,因为柴令武跟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然而柴令武现在的选择,却让汝南公主将所有的念头都抛弃了。

都差最后一步了,他却因为她而忍住欲念。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从未将自己当做一个发泄的工具……

在他的心里,自己一直是她女人!一直想着堂堂正正娶回家的女人。

而不是发泄之用的物品。

第零五十章:神来之笔

汝南公主看着柴令武,思绪翻腾,芳心一阵阵的颤栗。

她知道这个非常稚气却非常认真的男孩,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他全心全意对待自己,为了自己,不分昼夜的写写画画了三个多月。

这情、这意!

比起名分,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己想要的,不是已经全部得到了么?

自己怎能自私的想要独占呢?

自己又怎能不择手段的败坏他的名声?令他丧失大好前程。

自己又怎能辜负妹妹的信任?令她终生不乐。

汝南公主心如泉涌。

生在皇宫的她,比谁都清楚一位公主对于一个官宦子弟的重要性,更知道嫡长公主长乐对于柴令武的帮助有多大,她比起自己这样的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强得太多太多。

她的姑父——右卫大将军、谯国公、华丽刺史柴绍终究会老、会死,那么以后,一个“嫡长公主驸马”的身份就是柴令武最大的依仗,也是柴令武安身立命之本。

一念至此,汝南公主翻过身子,趴在柴令武的胸口,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情的凝视着,用纤长的手指爱怜的婆娑着他剑锋一般的眉…一双美眸里的爱意浓郁得化不开……

柴令武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笑着道:“本公子长得太好看,让公主殿下爱得发了狂,真是罪过。”

油腔滑调的柴令武,根本不知道汝南公主的转变对他有多么的重要,更不知道这个媚惑的女子,在未来的日子将给他带来多么大帮助。

汝南公主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甜美笑容:“就是小了一点…”

柴令武笑容顿时僵住,恼羞成怒:“哪里小了?很大了好不好?你自己看。”

汝南公主怔了一怔,下一瞬,顺着他的目光扫向那隆起的一大团,顿时笑得花枝招展道:“小流氓,我说是的人,你才十三岁,不小么?”

话音未落,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水蜜桃身子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在柴令武怀里扭个不停。

柴令武大窘道:“女流氓…我进宫献书。你看你的花花草草。”

傻瓜,我的花花草草已经得到了。汝南公主目蕴深情:“好的!”

她站了起来,帮着柴令武将书籍包得严严实实。她很清楚的知道,这十五本书是柴令武为她付出的心血,不容有半点损伤。

柴令武见她微微敞开的衣襟之间,雪白的柔腻夹起一段沟壑,引人入胜……

正如是一只熟透了桃子,从内而外每一分每一寸都洋溢着轻熟的風情,就像是一枚水蜜桃,咬一口下去便是芬芳鲜美的甜蜜汁液。

柴令武看得一阵口干舌燥,等汝南公主细心包好书,便提起了包裹,在她不留意的瞬间,在她高耸的山峦上狠狠地掏了一把。

“哎哟”

汝南公主娇躯瞬间僵硬,又气又笑的向那坏小孩飞快逃去的背影大发娇嗔。

……

午后,太阳已红,万道霞光透射在太极宫拱起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目的金光,为这座恢弘庞大的殿宇蒙上了一层庄严神圣的色彩。

柴令武来到太极宫后苑‘南海’!

海边是一片园林式建筑,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正坐在海边的石凳上垂钓。

李世民手中的鱼竿乃是紫竹,非但轻便而且足够长,足足有五、六米。

鱼线等设备也是顶级的,只是他那抛钩水平却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只是他一甩竿,柴令武就险些笑了出来。

绝对的菜鸟!

这一甩竿,抛线的手法如何暂且不说,但你居然能把饵料都给甩没了……

柴令武醉了。

居然还想要钓鱼?用空钩么?

“舅舅!”柴令武叫了一声。

李世民头也不回,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且在一边儿站着,等我钓到一条鱼再说。”

柴令武:“……”

你是皇帝,扮演姜太公、姜太奶都没有人说,我可当不起文王姬昌。

“舅舅,我今天来是有大事,我那这几十万字的‘鸿篇巨著’完成了。”

“完成了?写的什么鬼玩意儿?”李世民还是没回头。

“助舅舅安定天下的《法律》!你不要我可扔湖里去了啊!”柴令武知道他不爽自己多次拒而不见。

“慢!”

李世民丢下鱼竿,‘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下一刻,到了柴令武身边。

那速度之快,让柴令武眼花缭乱、为之咋舌,平心而论,换做是他也做不到李世民这神速,这应该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绝技吧……

李世民讶然的看着柴令武手中方方正正的‘箱子’:“全部是《法》《律》?”

柴令武道:“《法律》分为十五篇,共有二十五册。三分之一内容是截取秦汉至今之所长,三分之一是在古法基础上拾缺补漏,三分之一乃是我之所创。全篇上下一字一句,皆是我精心推敲琢磨,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超越今人不在话下。”

“让我看看!”李世民夺过柴令武手中的‘箱子’,如获至宝的放在石桌上,然后小心的解开包裹。

登基之初,他就知道《武德律》不足维护天下之安定,所以刚一即位,便命令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编写《贞观律》,可是他们编写的进度着实令人着急。

五年过去了,急需的《贞观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柴令武搞出这个简直就是他的及时雨。

李世民翻开柴令武命名为《国法》的总篇,认真研读着后者几个月来的结晶。不一刻,那原本带着激动的表情变得震惊、严肃、认真。

仅仅只是看了一小部分就忍不住拍腿叫绝,赞叹道:“令武在律法一途无人可比、无人可比…舅舅就服你…”

现行的《武德律》以前朝的《开皇律》为基础,固然是得到了扩大延伸,但毕竟是古人修改订制,对于律法的认识只限于局面。

其中真正属于编纂者的内容只有“五十三条新格”,绝大部分内容都是编写之人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开皇律》做一个解读,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稍作改良,转而成为新的制度。然后以事例为证,表示它的正确性。

柴令武的就不一样了,唐朝以前那些可以造福天下百姓的变革已经全部囊括在了《唐律疏议》之中,他直接省去了翻书查阅这一个最繁琐的工作,直接将唐朝之前的优秀条款以《唐律疏议》呈现出来。然后,再将唐朝以后的全新制度合理的融入到《唐律疏议》。

因而,柴令武的《法律》让李世民感到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行性极大的神来之笔。

第零五一章:道德绑架李世民

《国法》篇给予李世民印象最深的是结语文章中的“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太平?”

这句话是岳飞说的,历史上赵构问岳飞,什么时候天下可定。岳飞毫不犹豫的回答“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太平。”

柴令武将这话引入书中,让李世民感受良多。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却道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文官掌百姓生计,武将保家卫国。若是大唐文武彼此能够做到不爱财、不惜死,大唐江山将会千秋永固。

而反对分裂国家领土主权、定位与惩治卖国贼的、弘扬民族气节第二篇——《锄奸法》,震撼李世民的是结语中的“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臣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什么?

是万丈雄心、铮铮铁骨、豪情壮志的宣言。

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脊梁与气节,这个国家可能穷,也可能很腐朽,但这个国家在困难时,却爆发出甘心效死、玉石俱焚的浩气长存的凝聚力。

“若是树起这巍巍大唐的铮铮傲骨、若是真的做到如此地步,大唐将会是怎样一个震古烁今的国度?若是真的做到如此地步,那我李世民,便是‘君王死社稷’又如何?”

李世民喃喃低语,感受着那股勇往直前不惧险阻的豪气,感受着那种众志成城的铁血风骨,心神震荡之间,几乎来了一次精神洗礼!

“令武…嗯…人呢?”

李世民没有得到回应,目光一扫,却见柴令武双手枕头、口咬狗尾草的躺在钓竿边的斜坡,一派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哑然一笑,将之叫醒后,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臣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说得非常好,我更喜欢这种睥睨天下的民族气节。”

柴令武憨厚一笑:“舅舅喜欢,想必全天下也喜欢这种气节,要不我写几幅字,让人张贴到朱雀门、东市、西市等闹市的告示墙去,以此来弘扬民族气节?”

李世民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便是存着此意。你的字气势磅礴、雄浑霸气,适合这种霸气宣言。”

柴令武眨眨眼睛,走到石桌前,笑得比刚才还要憨厚:“几十幅都不要紧,我现在闲得慌!权当练字。要不要加上在这之前加上‘贞观风骨’四字?”

“随你。”李世民笑着说完,又沉浸到了鸿篇巨著的《法律》之中。

壮怀激烈的李世民,浑然不知自己中了柴令武设下的套。

这句话固然激励着全唐上下发奋图强、奔向更雄伟的人生目标,但是对于李世民来说,也如同一个紧箍咒,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在他一生之中,一旦动了“和亲”念头,就被大肆抨击。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被柴令武给道德绑架了……

柴令武见李世民把《法律》看得津津有味,他心满意足的奋笔疾书、大写特写着:“贞观风骨: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臣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恨不得瞬息之间写出几千几万幅,让人贴满长安城!

……

李世民没有理会柴令武,继续往下看,《国法》、《锄奸法》之后的第三篇是《教育》。

关于教育的律法古之未有,而柴令武却单独列成一篇,可见其对教育之重视。

想到《科举策划方案》中的规章制度,企图扶持寒门士子的李世民对《教育》篇尤其重视。

开篇序文提到“‘教育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传承之始,先明教育,然后内政外交、文修武备;工艺商业诸端,民族振兴之源,操纵如意。若教育一日不讲,则民智一日不开;民智不开,则冥顽愚蠢,是非不辨,利害不知;若教育一日不兴,则少年不智…是故,千年大计教育为本…”

李世民再三细读序文,心中波澜久久不息。

作为一个知人善任的有为之君,他何尝不知人才的重要。这一番话,几乎说道他心底去了,他看了奋笔疾书的柴令武一眼,忍不住赞叹出声:“好一个‘教育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好一个‘千年大计教育为本’…真乃是震人心魄的金石良言、治国至理。”

不待柴令武回应,又迫不及待的继续阅读……

教育篇的第一节理所当然是《义务教育》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是全民皆共知之事,但是放到唐朝,义务教育就属于天方夜谭了。不过在柴令武看来,义务教育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也是大势所趋的必然,更是对科举制度的一个补充。

为什么大唐有两百多万户人口中,只占据极小极小比例的世族,人才的产量却远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平民百姓?

并不是世族子弟生下来就高人一等,而是他们有着良好的教育资源。

而生活在低层的普通百姓,一是承担不起那昂贵的学习费用,二是历朝历代没有提供一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平台,导致他们产生了‘读书改变不了命运,又何必浪费钱’的思想。

本朝即将实行的开科取士,让他们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自然就会有了让自家孩子读书的念头,可是,他们承受不住那昂贵的教育成本。而义务教育的诞生,于是就成了他们的福音。

对于朝廷来说,义务教育的诞生一是可以为大唐培养出大量人才,二是能够利用这些人才制约世族门阀。

读完这一节,深谋远虑的李世民一下子就看到了《义务教育》的深远影响。这种教育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必将对世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结果,绝对是极力打压世族的李世民之所乐见。

李世民激动的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圈,对着还在写‘贞观风骨’的柴令武道:“‘义务教育’好处无穷…可是私塾容不下天下所有少年啊…”

柴令武道:“私塾是世族门阀、官宦权贵培养子弟的地方,交给他们培养的寒门子弟,最后将会成为各大门第的旁枝末节。舅舅若是让私塾培养人才,那简直是给了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招贤纳士了。”

“汉末袁绍无德无能,何以成为诗伐董卓的盟主?何以迅速成为天下第一霸主?不就是袁家的门生故吏把他推上去的吗?”

李世民闻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带着求教的语气道:“你觉得应当如何是好?”

柴令武道:“在各县各州各设官学一所,对有志少年进行集中教育。从官学出来的学子,感激的是皇室,效忠的也是大唐王朝。到时您既是皇帝,又是天下寒士的恩师。没准后人还会因为‘教化万民’之德,将您尊为圣人呢。”

李世民双眼一亮,这种事情他真没有想过,大为心动之余,又患得患失的皱眉道:“我大唐360州下辖1557县。若是都办起官学,那么便是1917所,而一些人口众多的大州,甚至要创立三到五所官学才合适。这样一来,开支简直大到天上去了!以大唐目前的财政,根本承担不起。”

李世民不是不想干,反而非常热心。只不过是不想因为教育,而拖垮大唐的经济!

柴令武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他也考虑大唐的实际情况,所以这里的义务教育并没有全部免费,而是将学费减到一个大众都接受得了的价格。

而正如李世民所说,大唐地大物博,360州下辖1557县,要想合理安排,少说也要两千所学校,那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柴令武也沉默了,就算义务教育再如何的超前,再如何的利于文化发展,再如何好处多多,没有钱也无济于事啊。

大跃进要不得啊。

第零五二章:长孙无忌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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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后苑‘南海’旁。

手执《教育篇》的李世民因为国库空虚怅然若失。

“多好的义务制度啊!你说我咋办?”

柴令武笑道:“义务教育是只出少入的事情,这种赔本的投入,需要很大的决心与勇气。要看舅舅有没有决心,放手一搏了。”

李世民白了柴令武一眼,道:“我不吃这一套!我从来不缺勇气,只是不想当杨广,前车之鉴,尤在眼前啊。”

杨广的所作所为,未必全错!

平心而论杨广确实有着超凡寻常的智力和胆略,以他干的每一件事拿出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德政。

他统一南北、平定契丹、修筑长城、营建东都、颁《大业律》、确立科举、开通大运河、讨伐林邑收复海南,向西经略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击破吐谷浑,把青海省重新纳入了隋朝版图。在对外交流上也是显著,他派遣使节远赴波斯,还渡海通使了南洋,联系扶桑。

一位帝王,只要做了其中一件事情,便足以名留青史了,可杨广全都干了……

这成就细说起来,秦皇汉武也不过如此。

论起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贡献,杨广完全可以秒杀李世民。

错就错在他太过急功近利,导致天下死于役。

李世民的雄心壮志不亚于杨广,但是,拥有巨额财富的隋朝都禁不起杨广的折腾,李世民手里的烂摊子更加禁不起折腾。

也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

义务教育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一颗裹着蜂蜜的毒药,这种教育若能实施,它给华夏千秋带来的意义,就如同孔子的有教无类。但若李世民不顾现实的强行推广义务教育,一定步入杨广的后尘。

“你小子自然不知道柴米贵!我最近让空荡荡的国库操碎了心。你小子天天有美相伴,小日子过得比我这个皇帝还潇洒,哪能体会我的感受!”

李世民一说到这里就大倒苦水,似乎这个皇帝当得一点也不顺心。

柴令武揉揉鼻子,他的确天天有美相伴,而且还是眼前这个皇帝的女儿。

只是一个太小,下不了口;另一个能吃不敢吃,顶多就是摸摸亲亲。

见其把话头引到这里,颇有张牙舞爪之不满,便说道:“既然无法一次建设几千所官学,那就逐年投入。今年兴建百所、明年两百所、后年三百所…每年办多少所官学,一切以财政的多少来定。如此一来既能推广义务教育,又不影响到大唐国库,十年之内,官学便可以遍布各州各县了…”

“言之有理!”李世民哈哈大笑,顿时愁容尽去:“就以关中道为中心,逐渐扩散。”

柴令武不同意了:“南北朝以来,南方和北方颇有恩怨。舅舅这么做,有重北轻南之嫌疑,容易引起南方不满。我建议南北平分每年的数额,一来显示舅舅的公平公正,二来可以潜移默化的感化南方百姓,从而消除地域之偏见,实现人心的大一统”

李世民从善如流,认同了柴令武的建议。

他只看了两篇半就已经热血沸腾,当即不再理会柴令武,继续往下阅读。

《法律》分为十五篇,除了总篇《国法》,还有关于皇帝、国家、边境安全的《国家安全法》;反对分裂国家领土主权、定位与惩治卖国贼的《锄奸法》;关于教育制度的《教育法》;关于军队的《大唐军法》;关于官员设置、任免、职能及惩治贪官枉法的《职制法》;关于户籍、土地、赋役、婚姻、家庭等民事《民法》;关于饲养牲畜、库藏管理,保护官有资财不受侵犯的《财产法》、关于治安的《治安法》…

名字听上去与《武德律》大同小异,但内容却天壤之别。

内容都是常见,却还没有出现的规章制度。这些制度大多都如义务教育一样,人人耳熟,只要稍作解释就能明白。

这也是柴令武理想中的制度,他所书写的内容简单易懂,不将律法复杂化,每条每款清清白白、清清楚楚。哪怕不识字的老百姓,只要听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不像《武德律》深奥模糊,一句话可以解读成多个意思。

李世民作为一个皇帝,自然知道清晰明了的好处,对于规章制度的理解,也有着超乎常人的见地。每每开口询问,都问到了点子上。

柴令武一一解答。往往他指出一二,李世民就能全盘意会。

一系列丛书,二十五本,几十万字。

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在一天内看完,所以反复观看着前三篇,做到了然于心。

如此与柴令武针对这一本超时代的书籍,废寝忘食的讨论求解,直至黄昏,方才欲罢不能的停止了研讨。

合上书籍的那一刻,李世民脑海中都是书中要点:“我如此认真的阅读,竟然无法全窥这三篇之神妙,便是称之为‘宝书’,都是对《法律》的亵渎……”

他深深的看着柴令武,目闪异彩,道:“令武,这些真是你一人所写?太不可思议了……”他说道这里,都不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了。

书中的知识点全是后世精华,一旦问世,必将轰动大唐官场,而柴令武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且编写的时间又短,到时候必然有人以此置疑,所以,他心中也准备好了说词,点头道:“一字一句,确实是我亲笔所写。不过大部分是在历朝历代制度的基础上进行补充、细化、创造…”

“剩余的小部分则是从一个个王朝强盛、衰弱、灭亡领悟出来的…这些制度的存在,或许不能阻止秦、汉、魏、晋、北周、隋等王朝的灭亡,但至少可以延缓其灭亡的时间。”

“令武真是天纵英才!”

李世民被柴令武的‘奇思妙想’震撼了,别人读史,读过就过了,顶多为某个王朝的灭亡写下一两首诗来感叹一番。但是柴令武读史,却从中寻找原因并罗列应对之法,这种读书法让他耳目一新,大有醍醐灌顶之效。

《法律》的内容虽多、虽实用新颖,但逐条推敲的话,都有脉络可循。即便最奇特的‘义务教育’,在李世民看来,都是柴令武站在朝廷的角度上,针对门阀兴起之畅想。

这么一想,李世民只能把柴令武当作是一个很会读书的天才。

这一点,从他用孔圣人的‘有教无类’核心思想去批判‘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可看出,对李世民的启发也很大。

于是也没有多问,接受了这个说法。

况且柴令武终究太小了,即便再如何天资过人,也不可能创出如此多的制度。他能够将历朝历代制度之长融为一炉,补充、细化、创造出一套如此厉害的律法书,堪称是逆天之举。

这水平与速度,比起五年毫无所得的长孙无忌不知强到了十几倍。

就在这时,突然得到长孙无忌求见的求见的消息。

李世民、柴令武均是一怔。随即李世民大喜着请他入内,然后对柴令武道:“齐国公精通律法,堪称本朝之最。看看他对你的《法律》有什么意见。”

柴令武脸色古怪了起来。

第零五三章:谁抄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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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长孙无忌拜见圣上…”白白胖胖、一脸人畜无害笑容的长孙无忌满面春风,那迷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缝隙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柴令武见过齐国公。”柴令武对这位以后会害死‘自己’的老仇人没啥好印象,不过身为晚辈,只能忍着恶心行礼。

长孙无忌笑呵呵的说道:“是令武啊。小小年纪写了那么多不出世之篇章,我这当叔叔,兼未来舅舅的也是与有荣焉呐。”

“齐国公过奖了。”看着长孙无忌一脸温煦的微笑,柴令武也呵呵一笑:狗杂碎,我信你才有鬼呢。

“辅机啊!”李世民笑道:“看你一脸喜悦,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带给朕啊?”

长孙无忌正容道:“圣上即位之初,让臣编写《贞观律》,臣一刻不敢懈怠,耗时五载,终于编写成书,请陛下过目。”

柴令武也想不到长孙无忌以五年之功,让《贞观律》提前五年面世了,不知道内容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贞观律》。

“朕是日盼夜盼啊!拿给朕看看……”李世民深知长孙无忌的本事,满怀期待的想要一观《贞观律》。

李世民龙颜大悦、心情畅快的笑着。

柴令武一个小孩都编写出那么高明厉害的《法律》,长孙无忌是本朝最为精通律法的人,他的作品一定比令武更为高明吧。

先有柴令武献出的《法律》,现有辅机的《贞观律》,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柴令武也在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天真憨厚,比长孙无忌还要人畜无害。

李世民翻开《贞观律》,认真研读,仅仅只是看了一小部分,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这是辅机用五年时间编写的《贞观律》?”

“正是!”长孙无忌望着李世民手上,自己的心得结晶,满怀自信的说道:“《贞观律》共十二篇,500条!一字一句都是臣与诸多精通律法学者精心推敲琢磨。虽不敢效仿吕不韦一字千金,但改一字,奉一金却是可以保证的。”

李世民盯着口出豪言的长孙无忌,张大了嘴巴,瞪圆着眼睛,久久无语。好半晌,才将《贞观律》递给了柴令武,道:“你看看。”

柴令武一本正经、一目十行的的观看着,肚子都差点笑疼…

《贞观律》虽是提前问世了,可是内容还是那个内容。是长孙无忌对《武德律》的改动,包括:第一,废除斩趾酷刑,增设加役流;第二,减少了旧律中重刑条款的数量;第三,缩小了族刑、连坐的范围;第四,确立了五刑、十恶、八议、请、减、赎、当、免及化外人有犯、类推、死刑复奏等基本原则和制度。

也正如长孙无忌之前说的那样,全篇共十二篇,500条,堪称是集汉魏六朝之大成,内容严密而完备。

但问题是!

柴令武的《法律》是以历史上长孙无忌主编的《唐律疏议》以蓝本所创。

《唐律疏议》又是长孙无忌以《贞观律》为蓝本修订而成。

而柴令武在编写《法律》的时候,考虑到《贞观律》成书于五年后,于是,把《唐律疏议》中截自《贞观律》的一些优秀条款直接拿来加以阐述,从而形成了青出于蓝而青于蓝的条文,一些文字内容甚至一模一样。

当《法律》与《贞观律》同时摆在李世民面前的时候,便出现李鬼李逵事件!

但柴令武的《法律》抢占了先机,整体内容又比《贞观律》优秀出色千百倍,经过半天的精读详论之后,《法律》在李世民心中无疑是正品,而原滋原味《贞观律》则悲剧的成了不堪入目、不堪使用的劣质品,

跟《法律》这道烹饪精致的美食比起来,《贞观律》简直是难以入口的烂泥。

更要命的是,柴令武为了防止撞车事件的发生,在编写《法律》的过程中,就曾自导自演了一出作品丢失的戏份,从而在谯国公府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

这事儿闹得很大,在长安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外人只知是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无从得知。而李世民则是从汝南公主、小萝莉那里知道谯国公府大清洗的根本原因。

如此一来,不仅《贞观律》成了伪劣产品,连带长孙无忌也成了偷盗柴令武作品的嫌疑犯。

不怪李世民会如此想,谁让你长孙无忌拖了五年都搞不出《贞观律》,而人家柴令武这前脚来,你就眼巴巴的把《贞观律》送来了。“改一字奉一金”的狂言更能坐实你的心虚?

“呵呵……”柴令武呵呵一笑,将《贞观律》还给了李世民,道:“改一字奉一金?齐国公大气!”

“这……”长孙无忌从古怪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不对劲,不由得收敛起了自信、自得和笑容。

李世民一脸的纳闷,古怪将第四篇《职律法》递给了长孙无忌。“辅机啊!这是令武自我编写的《法律》,朕看了大受启发,叹为观止…许多奇思妙想、妙不可言。你也看看吧。”

他虽坚信编写《贞观律》的团队偷盗、抄袭了柴令武的《法律》,但他以为是团队中的某些人之所为,并没有怀疑到长孙无忌。

李世民有无情的一面,也重情的另一面。对于帮他打天下的文臣武将还是很关怀信任的。这其中,又以长孙无忌为最。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相识于少年,之后,后者先将长孙皇后下嫁,后是任劳任怨的跟随。所以在李世民的心中,长孙无忌的地位无人可比。

长孙无忌听了李世民的话,却是瞳孔一缩。

因为大唐律法大多由他制定,这是他最大的成就、也是他最大的依仗。柴令武贸然涉足这个领域,对他来说无异是虎口夺食。这种举动本就难以释怀,更何况还得到李世民如此赞誉……而反观自己精心缩写了五年的《贞观律》,居然被李世民弃之如履,巨大的落差令他心头甚是不快。

他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瞄了柴令武一眼,如弥勒佛一般的脸庞,至始至终都露着笑意,但随即他却笑不出来了。

只看了一小半,长孙无忌彻底呆住了。

第零五四章:臣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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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律法一道,他胜于任何人。制度可行不可行,他心底有着自我的一套标准

这一篇《职律法》是关于官员的审核制度。条条款款让长孙无忌无话可说。这一刻他清楚,自己制定的官员的审核制度,与柴令武的《职律法》一相比,简直判若云泥,被他取而代之完全是意料中的事情。

一时间,长孙无忌都不敢往下看了。

才一小部分就如此,接下来的厚厚的内容篇幅,岂不将他五年努力化为乌有?

巴望《贞观律》赚来无穷名望的长孙无忌的心脏,顿时忍不住“突突”跳动。

“辅机啊!想必你也是察觉到《法律》与《贞观律》有着诸多雷同,且一些条款的用字用词都一样。”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汗水都流了出来,以为后者察觉到了雷同之处,便说道:“前不久谯国公府之清洗,便是因《法律》手稿丢失所致。”

“轰!”

李世民的话宛若晴天霹雳,震得长孙无忌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难怪一些条款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就好象字字句句都打到了自己心坎上,亲切无比,也熟悉无比。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圣上,臣冤枉啊!”长孙无忌“扑通”跪地,泪声俱下的阐述道:“圣上,臣真的没有偷盗、剽窃令武贤侄的《法律》啊!”

看过柴令武的作品之后,高下立判,拿出去比的话,没有人会觉得高高在上的《法律》抄袭他的《贞观律》。反之,大家都会觉得《贞观律》是抄袭《法律》的粗糙滥制版本。

不要说别人,就连他长孙无忌在看了这些内容之后,也觉得《贞观律》是为了抢先《法律》一步面圣,而草草创作的货色。

这要是传出去,一个人人痛恨的‘文抄公’之名怕是冠到头上了,一旦遭到文人口诛笔伐,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名至实归的权臣更别妄想。

所以,长孙无忌急得哭了。他“咚咚咚”的磕着,没有几下,额头以溢出鲜血,一脸的无辜不解。

柴令武肚子都笑疼了,但脸上偏偏要装出一派愤慨之色,真是要命了。

李世民见自己的大舅子如此模样,又不忍又是好笑,但是,又必须向柴令武有所交待,便对柴令武说道:“你说怎么办?”

柴令武苦笑,李世民如此一问,摆明不想追究责任。难道自己说‘剽窃可耻,理应从重处罚’,就能让长孙无忌受到重罚了吗?

于是说道:“舅舅,齐国公是德高望重的开国功臣,本身又精通律法,怎么可能做出鸡鸣狗盗之事?不过,齐国公在之前提到过‘诸多精通律法学者’,我想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了。”

长孙无忌泪流满面、泪流满面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苦笑道:“起来吧!令武的想法与朕一样,回去好好查一查你用的那些学者。然后给谯国公、给令武一个说法。”

“谢圣上!”长孙无忌一张白脸都青了,脸颊上的肌肉抽搐几下,郁闷得差点吐血!

你让我给柴家父子说法,

谁来给我说法?

我草泥马。

这明明就是老子五年心血,字字句句都是字斟句酌,怎么就成剽窃了?

五年啊!人生有几个五年?

我草泥马。

长孙无忌兴冲冲的来,然后顶着一额头的血,灰溜溜的回去了。

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非灭他全家不可。

……

“嘿嘿…哈哈……”

长孙无忌一走,柴令武就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身子不住的抖动,笑得直不起身。

李世民给了他一个暴栗,喝道:“混小子,发什么神经!”

柴令武强忍着笑,冠冕堂皇的说道:“偷书贼就要找到了,高兴啊!齐国公也是倒霉,遇到了一个急功近利的家伙。”

想到长孙无忌恼羞成怒、无地自容的难看脸色,李世民也有些哭笑不得。

“圣上,是否可以用膳?”

到了规定的时间,负责饮食的内侍向李世民请示。

李世民抬头望天,才知道一个下午过去了,欣然点头道:“准备吧…”

转头对柴令武道:“不知不觉已是这个时期了,你也一起来,我好久没有与你闲聊了……”

柴令武笑着从命。

家里的汝南公主,都和小萝莉一样,把谯国公府当成第二个家了,到时间她会自己回宫。

不用担心。

饭桌上,两人又针对《法律》上的各种制度展开了谈论。

饭后,柴令武与李世民接着详谈,最后更是在李世民的强烈要求下,在皇宫住了下来。

李世民打算在明日早朝与群臣商议《法律》的细节,作为《法律》的制订者,不参与辩论怎么能行。

临睡分别前,李世民着重交待道:“《法律》的每一条每一款都是治国良策,由于今天详谈太多内容,我都没时间细细体悟,明日早朝,看你的了!”

“舅舅尽管放心吧!”

柴令武自信一笑,律法制度的订制,有人获利,自然也有人利益受损。

获利者支持,利益受损的人自然反对。

两种不同观点自然需要经过一番辩论,方才能够判断谁胜谁负、孰弱孰强。

李世民虽然知道柴令武的《法律》好,也打算一一兑现,但他毕竟不是一言堂的帝王。每一项制度的制定,他都不会随便开口表面观点,直到重臣商议出一个对错,他才会做出最后的选择。

柴令武的《法律》涉及到大唐的整个政治体系,是一个划时代的产物,他已经料到明天的朝会上必然会有一番热闹,所以让柴令武多做准备。

被宫女送到客房后,柴令武这才躺在床上静思。想着如何去打明天的那一战。他编写的《法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一些制度对于大唐君臣来说虽然新奇,但那些内容无不上因为实用才衍生出来的产物。

而且贞观王朝的文武大臣,大多是目光长远的良臣名将,这些制度应该不会引发多少争论。真正要辩论的或许就是‘义务教育’这一环节。

第零五五章:外甥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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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充斥着泥土芬芳的空气,让人精神振奋。

柴令武因生物钟的关系,鸡鸣时分便早早起来,先在庭院中练完刀法,接着跑到一棵花香阵阵的桂花树下打拳。

前世他学过很多拳术,最拿手的却是太极。太极拳可以防身御敌、克敌制胜;亦可以调气养心延年益寿。

真正的太极主张以虚灵、松净、静谧的方法来修己,行功时全身血管松弛,毛孔开张,骨骼顺当,心平气和,运动量极大而消耗量极小。

柴令武早已领悟太极真髓,练起来得心应手。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生生打断了柴令武的修炼。

来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华丽的劲装下扎结肌肉充满了绝对爆炸性的力量。

观其模样,似是晨练归来。

大唐的早朝有三种,第一种是元日和冬至日举办的大朝会,第二种是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朝参。最后是天天举行的的常参,按规定“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

唐朝的早朝时间一般在八点左右!李世民也不急,看了会书、练了会武,便过来看看柴令武起了没有。

柴令武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

一个官宦子弟,能够自觉自愿的早起练武,真是难得!

“舅舅!”柴令武收式招呼。

“令武,你方才练的拳法是何名堂,看起来软绵绵的,却又感觉没那么简单,缓慢的动作中似乎隐藏着很深奥的太极阴阳之理念。”

李世民没有在意柴令武的招呼,反倒是对柴令武的拳法感兴趣了起来。

“太极拳,是结合易学的阴阳五行之变化,经络学、导引术、吐纳术形成的一种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的拳术。”

柴令武也不惊讶,因为李世民不仅是大唐帝王,还是一个扛着大刀、领着大军冲锋陷阵的猛将,看出拳法中的奥秘并不意外。

“哪来的?”李世民一句话问到了柴令武的死穴。

“当然是我自己搞来的。”柴令武介绍道:“太极拳既注重内功和阴阳变化,讲求意、气、力的协调统一,动作沉稳,姿势含蓄,劲力浑厚,神意悠然。这些特征无不与道家的清静柔弱、淡泊无为的主张和道教的‘三宝修炼’相吻合,内以养生,外以却恶,可以说是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技击对抗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拳术!”

李世民兴致盎然的说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知实用如何。来,来,我们过上几招。”

正值壮年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与人动手了,那些身手高的武将,畏他皇帝身份,不敢放手施为!侍卫们直接是不敢打,难得碰到一个不怕他的人,怎么能让他不心动。

柴令武问道:“真打还是假打?”

“自然是真打!假打也不找你了。”李世民一头黑线。

柴令武泰然自若,从容一笑,道:“真打的话,那舅舅就要做好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准备了。”

挑衅,这显然是赤裸裸的挑衅。

蔑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蔑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电芒,气道:“你舅舅我纵横天下、夺旗斩将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放马过来!”

“小心了!”

当柴令武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而其身影,则是犹如风携带着雾,暴掠而出。

“好快的速度!”

李世民心头一凛,柴令武的速度,快得他都差点反应不过来,一双拳头,夹着无匹的威风,狠狠地向柴令武砸去。

大开大合之间,具是简单的战场杀敌之术。

招招致命!

面对如此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柴令武丝毫不显慌乱,双脚不断趟着圆圈,每一次总能险之又险的避过李世民的拳头。

一边观战的玄甲将军,讶异的发现,李世民那几乎战无不胜的绝技,居然没有将柴令武压制住。

最诡异的是,柴令武每一步的躲闪之间,双脚都好似没有离地,违和的动作,却走出了一个充满奥义的圆圈。

习武之人必先固其根,下盘尚不稳固,何谈克敌制胜?玄甲将军想不到柴令武竟反其道而行之,他不讲究腰马合一,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好似物漂于水,球滚于地,整个人如不倒翁一般上轻下重。

玄甲将军当然不知道“飘飘荡荡浪里钻,上轻下重不倒颠”。

“混小子,拿出你的实力来,一味的躲避可不是大丈夫的风格!”

强悍的攻击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翻不起半点的浪花,即使是李世民已经沉寂了几年的心境,也变得有些羞恼起来,不禁耍起了赖皮。

你要我攻击,那么我就给你攻击。

柴令武眼睛微眯,稍显稚嫩的小脸的上露出一丝煞气,一拳轰向李世民。

“砰!”

即使李世民在柴令武气势变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依旧是被这力量“蹭蹭蹭”的打退了几步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实以柴令武现在实力,想要打败李世民并不是一件可能性太大的事情。

之所以能够打出这样的水准,纯粹是因为柴令武对于招数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李世民千年之久,他的胜利完全是依靠了总结了千年余年的精华。

太极看似柔和,却同时又兼具着无比的刚猛,柴令武方才用的正是太极中的五路锤。太极讲究借力打力,攻击越强打击力道越大,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拍却有泰山压顶之势。

“厉害,厉害,你这招式虽然古怪,但我也不得不服输。”虽说屁股一阵阵的疼,但李世民也不着恼,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哈哈大笑着。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打、敢打的对手,可不能把他吓跑了,以后可没有人和他打了。

“侥幸而已,我赢在招式上而已。实力方面还远不如舅舅。”

柴令武学的是杀人的武,而不是表演的‘舞’,从决定开始战斗的那一刻,柴令武的拳头就已经做好了打残敌人的准备。

如今宗师实力已经不复存在,但那最为纯粹的意识,和完美的肌肉发力方式,依旧被牢牢的记在了柴令武的身体中。

他这具身体虽说神力天生,潜力比前世还好许多,但年纪还是太小了,力气、骨骼都没有达到巅峰,所以,才采用游斗的方式消耗李世民的力量。

若是前世,他绝对会堂堂正正的用雷霆手段,瞬间击败李世民,而不用打的这么被动。

“招式也是实力中的一种,赢了就是赢了。战场之上只有敌我之分,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所有人都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你赢了,没有人会计较你用什么手段。简而言之,就是成王败寇。”李世民对于柴令武的说法并不赞同,借机教诲了一番。

他这话,将自己做人做事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柴令武应了一声,以示受教。

“准备,准备!与朕一起早朝。”李世民拍拍柴令武的肩膀,笑着扬长而去。

“哈哈,改天再练练。”

……

“圣上,没事儿吧?”走出庭院,那名玄甲将军担忧的问道。

“你说呢?”李世民咝咝呼痛的揉着屁股,一脸扭曲的说道:“那混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身怪力,最后这一记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恐怖,这下手没轻没重的,痛死老子了……”

“……”玄甲将军目瞪口呆,敢情您的云淡风轻是装出来的啊。

“圣上,要不要召唤太医?”玄甲将军有些焦急了。

“不用,小事儿!”李世民吡牙咧嘴说着,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宏亮之极,充满的畅快之意。

“今日朕也真的高兴,总算为我大唐寻得一个类似药师的人才了!令武,无愧是三姐和姐夫的儿子,是一个可以出将入相的人物。”李世民说着,竟有些手舞足蹈了起来。

玄甲将军撇了撇嘴,实在看不出那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愣头青有何可取之处。

他的这一举动恰好让李世民瞧见,李世民道:“你就不知道了。那混小子的本事可多着呢。他的《科举策划方案》、《法律》莫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的伟大创举。若是依照他的方式一一执行,我大唐至少可以提前二十年成为震古烁今的国度。治军方面的才华尚未展示,但通过方才一战,已具虎将之才。这混小子聪明伶俐,若有名师雕琢,成为一代名将不再话下。”

玄甲将军露出不可置疑的神色。

李世民语带兴奋的说道:“等着看吧,这小子才十三岁,就可以为朕出谋划策,长大了,一定成为我大唐王朝最坚固的奠基磐石,朕非常看好这小子。”

第零五六章: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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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唐皇帝打了一顿,柴令武心情畅快之极。

当了皇帝的李世民啊!

谁敢打?

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牛吧?牛。

可是,他们敢打皇帝吗?

不敢!

但是我就敢!

而且,看样子,以后还有机会。

柴令武梳洗完毕,美滋滋的享用着宫廷美食。

这时,一个宫女送上了一盘精致糕点,看那样式就知道味道不凡。

“长乐公主送来一些点心,请公子尝尝!”

“味道不错。”柴令武一边点头赞叹,一边问道:“公主殿下呢?”

宫女道:“在书房看书呢。”

柴令武赞道:“不愧是我未来的媳妇,小小年纪这么用功。”

宫女忍俊不禁。

老气横秋的话,由这稚嫩的小孩说出,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汝南公主送来点心,请公主品尝。”又一名宫女带来了一盘点心。

“谢了!”

柴令武怔了一怔,风卷残云的干掉了大小老婆的贴心点心,这才在内侍的带领下,奔向举行常规早朝的太极殿。

由于早朝时间不到,柴令武被接到了休息间。

能在这茶水间休息的,就是大唐的核心人物。

一眼瞟去,不是宰相、尚书、侍郎、九卿,就是十六卫大将军、将军!

让柴令武大开眼界的是,这些文武大臣一点不拘束,各自与熟识的人都在吹牛打屁,整个休息间乱糟糟一片。

一众文武大佬对于柴令武的乱入也很诧异,诧异的不是事件的本身,而是乱入的柴令武实在太小了些。

柴绍意外的看着柴令武:“二郎怎么也来了?”柴令武无官无职,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早朝,但偏偏来了。

“圣上让我来的!”柴令武笑着回应了一句。

对于这个父亲,柴令武实在无力吐嘈!

在他看来,柴绍简直就是一个全不顾家的工作狂,自己编写《法律》那么久,他居然并不知道。摊上这等不负责的家长,以前那个柴令武不纨绔都不行。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柴绍也没有多问,而是给柴令武介绍着文武大臣。

“这是你房伯伯……”

“李伯伯……”

……

叔叔、伯伯的叫了一大圈,也到了早朝的时间,伴随着金锣鼓声,御史大夫带着茶水间的一票人来到了太极殿与殿外的大臣汇合。

然后统一在监察御史的带领下,群官按品级于殿庭就位。

柴令武无官无职,理所当然列在武将系列的最后一个位子。

这个时候,一身锦绣龙袍的李世民在众星捧月之下,来到了龙椅处坐了下来。

“见过圣上,吾皇万岁!”

柴令武跟着大众,有模有样的行了躬礼。

“赐坐!”李世民表情愉悦,笑着回应众人的行礼。

唐朝的早朝比较随意和人性化。

不仅没有跪礼,而且不管职位大小,到了朝堂上就有位子坐。不过在与皇帝对话的时候,臣子需要站起来应答,以视尊敬。

柴令武跪坐在软软的席子上,满怀兴趣的听着李世民与堂上文武的应对。

李世民处理完当天必不可少的政务,让几名内侍各自端上一个木盘,盘中整齐的放着数十本书籍,正是柴令武昨天呈献的《法律》前三篇。为了今日讨论,李世民让工匠连夜印刷了一百本。在活字印刷术尚未普及的时代里,真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工匠。

“这是小柴爱卿独自一人,花三四个月之功所编写的《法律》,许多条例堪称是神来之笔,简直妙不可言。而这仅是《法律》十五篇的前三篇。众卿都看看。”

他昨晚与柴令武分别后,又再三细读,每次都有一番新感受,此刻当着大臣们的面,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小柴爱卿在《芙蓉楼记》提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现如今,他用实实在在的成绩践行着这句话,朕非常欣慰。”

言语之中,喜悦难掩。

长孙无忌一想到昨天看到的只言片语,心头不禁一颤,用眼神示意那些与他交好的公卿大臣,示意他们与柴令武一斗。

他是文臣之首,最先拿到了样本,如弥勒佛一般的脸庞,至始至终都露着笑意,但仔细看下去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

无懈可击的完美律法。

这是长孙无忌心中作出的评价。

这也意味着,自己无敌于天下多年律法领域,自今日起,出现了一个强大到令他仰望的对手。

柴令武制定的律法除了想他人之不想,而且清晰明了,哪怕粗通文墨的尉迟敬德这类武将也一目了然,单从简洁的语言上说,就比晦涩的只有文人才看懂的《武德律》适用天下。

其他文武大臣也不住的发出阵阵惊叹,尤其是《教育篇》的“义务教育”,更是引爆了太极殿。

孔颖达惊喜若狂的手舞足蹈:“好,好,好!好一个义务教育,此法若得执行,必能使得我大唐人才源源不绝…实乃是‘教化万民’之德政,其作用与功绩不亚孔圣人的有教无类…圣上,当推而广之。”

魏征亦道:“教育乃立国之本…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这话说得太好了,警示名言,警示名言……”

“千年大计教育为本…实乃智者之言…”蓄着三缕长髯,文静帅气的中书舍人岑文本恋恋不舍的将书籍下传。

他们都是文士,且都是时代的智者,对这种利于天下读书人的制度,他们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臣民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柴小子,好样的”

“我堂堂大唐正该如此!”

与文人的关注不同,武将们更爱这句充满冲天气魄、盖世豪情的宣言。

李靖、侯君集、李道宗、李绩、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柴绍等人激动得不能自已。其实又何止是他们亢奋,凡是有血性的男儿哪一个不是义愤填膺。

不过有喜有悲

那些世家大臣,看到‘义务教育’的时候,一个个都惨白着脸……

这种教育制度一旦得到施行推广,他们世家的优势将会大幅度的削弱,再加上先前公布的约束重重的《科举制度》。世家称霸中流阶层官员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他们想要拒绝,可一个个如刺在喉,不敢旗帜鲜明的反对。能够站在这朝堂上的,没有一个是那种蠢笨之极的人物。

义务教育给大唐带来的利处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反对,不仅受到孔颖达等真正的儒士、寒门文武群体而攻,还将受到天下无数万万百姓唾弃。结果不仅于他们本人名声有害,连带家族的声望也将受到致命重创。

有鉴于此,他们对于柴令武这个挟天下民意为己用的‘义务教育’产生了深深的无力。

“圣上,义务教育确实利国利民,只是我大唐的国库空虚,若是强行推广。好事成坏事……”出班提议的是五姓七望里的崔家的一位谏官,他也不敢当这出头鸟,只是迂回着想要否定这一制度。

“不然…”魏征站出列,道:“如此利在千秋之大事,教化万民之德政刻不容缓,便是有再大的难处也要克服。哪怕国库真的不足,也需想方设法,节俭开资,将这义务教育落实下去…套用柴贤侄的话,这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臣附议”魏征话音一落,孔颖达接着站了出来,直接引用了柴令武的话:“若教育一日不讲,则民智一日不开;民智不开,则冥顽愚蠢,是非不辨,利害不知;若教育一日不兴,则少年不智…是故,义务教育势在必行。”

一名谏官道:“圣上,我大唐与突厥征战多年,耗损财物无数,去年年景不佳,仓库不实!若是将有限的财物用到义务教育之上,万一遇到天灾,朝廷如何救急?圣上,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且看杨广拥有杨坚遗留下来的巨大财富,却因为一力孤行、急于求成,导致天下大乱。如今天下方定,就想着推广消耗巨资的义务教育,此举于国不利,于民不利,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此人此话可谓是锵锵有力,掷地有声,他这话不管是有意无心,都在将他李世民跟杨广相比的架势。只将李世民气得肺都要炸开了。

“令武,告诉大家,你是怎么解决的。”李世民气呼呼的说道。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排在最后、年纪最小的柴令武。

第零五七章:你不懂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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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好端端的坐在后排,见孔颖达、虞世南、魏征、岑文本等文士帮着自己辩论,也就没有出来刷脸。

谁想到正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却让李世民点了名。

迎着诸多各色目光,柴令武起身出列,从容道:“义务教育的好处都已经写在上面,诸位大人也都说了,我就不自卖自夸了!”

“其实大家纠结的这问题,圣上昨天亦是提到过,而我的解决方法就是逐年兴建义务教育的官学,而不是一年完成。财政宽裕的年份就多建几所官学,财政紧凑的年份少修几所。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什么于国不利、于民不利的后果了。”

孔颖达点头捻须,道:“此乃是老成的两全其美之法!”

其他人略一思索,不再多言。

柴令武将回之际,一名文官出列道:“敢问柴公子一言!”

柴令武点头道:“请指教!”

那文官道:“这律法真是公子所写?”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这是直接怀疑柴令武抄袭、剽窃了。

“甘罗十二岁拜相,难道我柴令武就不可以书写这本律法?”柴令武冷冷的盯着那名官员,道:“我看你不是怀疑我的能力,而是觉得孔颖达先生、虞世南先生他们教不出我这样的学生。”

众人哑然!

这小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直接将祸水引向了弘文馆的孔颖达、虞世南这些德高望重的大儒。

“我不是这意思!”那名官员汗水涔涔。

柴令武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可以羡慕妒忌我的才华,但你没有证据之前,说出这种话,那就是用心险恶无稽之谈。亏你还是堂堂一个位列朝堂大臣呢,恶心。”

孔颖达、虞世南等名士点头微笑!

柴令武最近一段时间的转变,让他们这些弘文馆的先生很是欣慰,不仅仅是心态正了,就连对于世事的看法也更加深邃。便如这一句话,简直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将世人的劣根性看得通透。

如此稳重聪慧,才是大唐需要的未来大才。

“柴公子此言差矣,”那名官员尽管心底怒不可遏,脸上却依旧满面春风,俨然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人生匆匆,宛如白驹过隙,等到百年之后,吾等只剩一抷黄土,还有何物留给后人以供凭吊呢?不过是名声而已。若公子当真有真才实学,自当挺身而出,以实实在在的才华为自己辩驳,否则世人皆言其无耻抄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怕是再无更改了。”

柴令武拱手道:“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那官员傲然道:“荥阳郑元朗。”

荥阳郑氏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论年代之悠久,郑氏在五姓七望中算是最悠久的家族了。其家庭史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时期,是春秋时期的郑国皇族。郑国被灭之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顽强的生活着。

直到东汉末年,以郑当时一脉的郑浑、郑泰等人开始,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成为了五姓七望中最为显赫的家族之一。

经过上千前的发展壮大,郑氏如同盘根交错的参天古树,不但枝繁叶茂还根深蒂固,经久不衰。郑家的掌控的人才遍布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拥有着无比强大的政治基础。

便是历朝历代统治者对他们都毫无办法,因为,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公的年代里,朝廷需要这些名门望族子弟治理地方。

而柴令武的义务教育是一把捅向世族的软刀子,郑元朗在反对不了的情况下,便打算击毁柴令武的名声,等对方名声败坏,然后,以此为源,纠结一众世族否决‘人品败坏’的柴令武创制的义务教育。

柴令武笑了,笑得十分冰冷,他静静地看看这个官员良久,才轻启嘴唇,非常清楚的吐出一句话:“元朗大人,其实你姓邓!”

“哈哈哈……”

“嘿嘿……”

一干武将张狂大笑。

李世民眨眨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笑吟吟的不说话。

自己这个外甥,果然“给力”,一张嘴就把郑元朗给羞辱了……

果然厉害!

孔颖达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的摇头叹息,心说今日怕是要闹大……

郑元朗先是茫然不解,可是见大家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

特么的,柴令武居然敢给自己改姓了?

自己明明姓“郑”,你却说我“邓”,你是在说我母亲不守妇道么?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哇!

事关自己母子声誉,郑元朗当即大怒道:“汝太过分了!”

柴令武冷冷一笑,道:“你怎么证明你父亲就是你父亲?你怎么证明你母亲没有骗你?”

柴令武这话一出,满朝爆笑。

是啊!

怎么证明父亲就是父亲?怎么证明母亲没有骗人?

“柴令武!”郑元朗气得浑身颤抖,三个字从牙齿缝里崩了出来。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就算明知触犯律法也要一拳挥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生气了,想打我?”

柴令武才不理会郑元朗气成什么样在,当见李世民有阻止闹剧的迹象,赶忙乐不可支道:“哈哈,证明不出了吧!你证明不了你父亲是你父亲!同样,我也无法证明我没有抄袭。道理都是一样的。邓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别人怀疑你抄袭,你直接怀疑人家母亲不守妇道,能一样么?

殿中诸臣一个个忍俊不禁,强忍着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程咬金这货更是暗中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以作嘉奖。

柴令武道:“我知道,许多人都跟这位邓大人持同样的怀疑观点。”

“我姓郑,不姓邓!”

郑元朗总算是明白了,柴令武就是故意气自己,自己越生气他就越得意。

深深吸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邓与郑都差不多,就将凑合吧。”柴令武放低了声音,很委屈的说道:“再说了,你怎么证明你父亲就是你父亲?你怎么证明你母亲没有骗你?”

众人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家伙,不愧是把禇彦甫唱红的人物,现在是要把郑元朗气死吗?

李世民正襟危坐,努力的保持皇家威仪,可涨红的脸和案几之下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却显示出这货也忍得很幸苦……

我知道,许多人都跟这位邓大人持同样的观点。认为年纪小的人就不应该有才华,认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理应有十三岁的表现……”

众人微微点头,这便是最大的嫌疑。

“但是,执怀疑态度的人。我要告诉你们,这世道还有一种人,不会受到年纪的限制,因为这种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天才。很不巧,我就是这种人。”柴令武得意洋洋的说道。

众人皆倒。

柴令武根本不受这种气氛感染,他仿佛是静止的主殿中唯一有活力的人,他上前一步,道:“你们没有见过天才,遇到天才!所以才制定了一套符合平常人的学习之法,这些学习步骤,对于平常人而言够了。但是对天才来说,什么启蒙、什么进学院,以及其他一切的学习步骤,都不过是时间的浪费。”

“天才,本就不该这样成长!”

柴令武的声音也并没有刻意的提高,但是一字一句落在众人耳中,却仿佛惊雷炸响。

柴令武看着郑元朗,睥睨的气势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你邓大人不是天才,你根本不懂天才应该怎么学习,根本不懂天才是如何的聪明!所以,你用那种看待平常人的眼光看待一个天才,本身就是错误的。”

柴令武的话直白干脆!不拐弯抹角、拖泥带水!直接把事情的核心赤裸裸的铺展在众人面前,直击人心又惊心动魄!

柴令武环视整个大殿,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在你们看来,学习之路就该一步步走,到了什么年纪得到什么成绩。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天纵英才来说,你们那理所当然的一套,根本就不合理,因为我们的才华根本不受年龄限制,因为我们的起点是你们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你们之所以不能理解,那是因为你们不是天才。当你们自以为的将那审核平常人的规则强加到天才身上的时候,自然就会觉得一个天才说什么、写什么都是抄袭。”柴令武姿态平和、神情淡然,仿佛在诉说无关轻重的小事。

一众君臣一动不动的怔在原地,认真回想一下柴令武所说的话,个个都学得他说的是对的。

柴令武向郑元朗说道:“你置疑我人品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我柴令武——而是我柴令武所写的‘义务教育’!只要把我的名声搞臭了,那么,这个利国利民的‘教育制度’,就会因为出自一个‘败类’之手,从而给予你们冠冕堂皇的攻击理由,然后再借助民愤民意,向朝廷、向圣上施加压力。从而实现了‘义务教育’无法推广的终极目的。你厌恶‘义务教育’的险恶用心——大家都知道……”

大殿中顿时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李世民差点喷笑,轻咳一声:“既然义务教育没有别的说法了。那么,户部核算一下一所官学所需费用!”

“喏!”户部尚书恭敬应是。

第零五八章:五行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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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义务教育’,大唐君臣接下来对《法律》前三篇的条条款款一一商议。

这些没有涉及太多世族利益的条例,反而没有柴令武说话的余地了。

因为对于他的条文,满朝文武来来去去的都是赞叹声,个别有争议的条例还没有等他开口解释。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孔颖达、虞世南、岑文本、于志宁这些名臣干吏就给挡回去了。

一般来说,每一种新制度的诞生都会引起争论。但是柴令武的制度,已经在历史的实践与辩论中,已经弥补了所存在的不足,想要找碴,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面对着柴令武编写的《法律》,即便是长孙无忌这种律法奇才,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只能沉着脸暗自焦虑,他发现自己研究律法数十载,还比不上柴令武这个自诩是天才的毛头小子。

更悲催的是,他发现柴令武任何一条制度都比他想象中的高明无数倍,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

李世民见大家议论完前三篇,尤是意尤未尽、干劲十足,高兴之下,索性将另十二篇也拿出来,让人一条一款的念出来,然后依次商议。

柴令武这个编写《法律》者,全程几乎都沦为局外人。而他也在众人热议之中收获灵感,从而不时的创造出一些令人拍案叫绝的条款。

这些妙手偶得的条款,是对置疑者最有力的回击。人家都现拿现卖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大唐君臣对这旷世杰作,抱以了极大的热忱,在宫中用膳后接着商议。

如此足足干了三天时间,这才彻底的议完《法律》。

当内侍合上最后一册的封底时,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小柴爱卿的《法律》在集汉魏晋、南北朝、前朝之长的基础上创意百出,各种制度简单明了,实乃是一部冠绝古今之高明法典。朕决定将此书作为我大唐今后治世依据,名字就叫做《唐律》吧!”

于是,流传千余年的律法宝典,震惊中外东方法典,在李世民的这一声号令下正式成名。

李世民忽然正色利喝道:“柴令武上前听封。”

迷迷糊糊打盹的柴令武吓了一跳,出列应道:“柴令武听封!”

他眼巴巴的看着李世民,不知会给自己什么职位。

李世民一脸肃容:“柴令武以十三之龄创立不世出之法典,古来唯有甘罗可以比之,朕封你为新丰县子,实封永业田四百亩、食邑二百五十户!”

这项封赏一出,满朝傻眼。

不是太高,而是太低。

以柴令武这部《唐律》的精妙程度而论,别说是开国县子,便是封侯也值得。

李世民如此郑重其事,大家还以为会给柴令武什么样的官,结果居然只是区区一个县子,即便是可以世袭的四百亩永田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因为新丰县位于骊山脚下、渭水之滨,紧扼渭水河道,虽然也称得上山清水秀、风水绝佳、富裕一方,但那富裕都是商业带来的,绝对不是农业所致,那里的土地沟壑交错、岩石层层,便是关中最贫瘠的土地也比哪儿强。

“圣上,我不要二百五,只要两百就行了。”柴令武很不乐意的说道。

给我一个二百五,这是啥意思嘛?还不如不给呢。

“是吗?莫不是小柴爱卿不满朕之封赏不成?”李世民虎着脸,不大不小的声音偏偏在大殿回荡,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都感觉到李世民的情绪有了很大的变化。

柴令武低耸这脑袋,但依然不改初衷,道:“当然不是不满。而是我与二百五八字相冲,一听二百五就起鸡皮疙瘩!若是圣上非要封二百五。那微臣只好告老还乡,以后什么事都不干了。”

众人见他只有十三岁,居然说什么“告老还乡”,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世民也觉得好笑,啼笑皆非道:“一百户要不要?”

柴令武立马道:“谢圣上!”

众人:“……”

这熊孩子……

二百五十户的时候愁眉苦脸,一百户欣喜若狂。

天才的思维,真不是我这苦逼的平常人所能理解的。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柴令武语气萧索,颇有一种看破红尘的味道。

以众人的智慧,自然听得懂这两句诗的意思,以他们的阅历,也能理解其中蕴含的哲理。

但是,但是……

若是由看破红尘的光头、道士说出这么一番话,众人倒是觉得正常,可是从柴令武这一个十三岁的熊孩子口中说出,其中更多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李世民一脸头疼。

好端端的、庄严肃穆的封赏被柴令武这么一搞,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好在他早已习惯了柴令武的不同寻常、玩世不恭,所以只能是无语问苍天了。

好半晌,才轻咳一声,庄严肃穆的说道:“另:柴令武年少英武、智勇兼备,朕素来欣赏,特封左卫亲府中郎将,护朕之左右。”

李世民刚一念到这,众人全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新丰县子只是开胃点心,感情大餐在这儿啊。

大唐用的是府兵制,以十六卫大将军遥领天下府兵,将府兵与禁军合二为一。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十六卫大将军掌管1—2万拱卫京师的常备军。

左右卫在十六卫中地位最高,平时统率的兵力更是高达二万四千人。

而李世民册封给柴令武的左卫亲府中郎将,四品下官职,职权不大,却是一个实权,而且常伴李世民左右,完全是一个让人眼红的职位。

“圣上,万万不可。”柴绍出列拱手道:“左卫亲府中郎乃是负责圣上安全的禁军统领,也是禁宫最后一道防线,重要非常。而犬子只是一个年仅十三小儿,少不更事不说,且率性而为,岂可委以如此重任?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左卫亲府中郎将归左卫管,而柴绍又是左卫大将军,他太明白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了,正因为担任掌禁宫宿卫的左卫大将军,所以他才无暇去照看、指导柴令武,导致其慢慢变成一个纨绔子弟。

左卫亲府中郎将在别人眼中,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不说柴令武年幼,就算长大成人,他也不希望柴令武进入左卫。

若是父子二人都在左卫,且李世民万一出个什么闪失,父子二都得完玩。

“圣上,家父言之有理。”柴令武悄悄地松了口气,道:“过早涉及国家大事,于国无利,无我的成长也无利。”

李世民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天才不能用年龄评判么?怎么?现在怂了?”经柴绍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有失考虑了。

“不是认怂!而是就事论是。”柴令武摇头道:“天才的才华主要显现于奇思妙想,不是实实在在的才能。正如一个楼房一般,若没有匹配的根基,哪怕搭起再高,最终也会轰然坍塌。而微臣信奉的格言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所以,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啪、啪、啪、啪……”

李世民猛烈的鼓起了手掌:“好一个‘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他顿了一顿,道:“朕准了!但君无戏言,既然朕开口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说你适合当什么?”

柴令武想了想,朗声道:“圣上,您还是把微臣放到在孔先生身边学习吧。”

李世民奇怪的问道:“为何要去礼部?”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柴令武竟然要去礼部这个‘老人院’。

“微臣五行缺德!”

柴令武此言一出,满朝爆笑一片。

郑元朗“证明他父亲就是他父亲”

这不是‘五行缺德’是什么?

第零五九章:科举之拾缺补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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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柴令武自己说自己‘五行缺德’,李世民也是乐了,笑着说道:“既如此,朕就成人之美,封你为礼部检校侍郎,为我大唐效力,也希望你早日把缺失的德补上。”

柴令武高声领命:“谢圣上!”

其他人也不说话了。

礼部侍郎与左卫亲府中郎将官阶相同、工资一样,是礼部尚书的副手,但由于礼部是一个清水衙门,所以完全就是一个只领工资,不干事的职务,而检校侍郎这个职务更是一个临时性的代理职务。

所以大家没当一回事,若是柴令武真是当了左卫亲府中郎将,怕是要吵翻天。

柴令武笑着退回了队列,以后如果上朝,就得到文官体系去了。

他选择礼部,是因为‘五行缺德’吗?自然不是。

他这是抢占先机,而不是自我放逐。

现在重开科举已成定局,礼部的辉煌已经是近在咫尺,到时候,自然被朝中官员趋之若鹜。但是现在的礼部毫不起眼的被人遗忘,但是到了以后,怕是一些部门的尚书都要眼馋自己这个侍郎的职位。

散朝后,柴令武本欲回家,却让李世民让人叫到了甘露殿。

“舅舅!”柴令武走到了近前。

李世民笑道:“你这小子的治国恪言张开就来,不承认你是天才都不行了。‘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说得多好啊!朝中就是有太多的空谈之徒,才使一些利国利民政策迟迟无法落实。”

“官员窃据要职不作为,也是一种腐败。舅舅何不将那些空谈、清谈客一刀切了?”

李世民感慨道:“我也想。可这里面牵涉太深了,若是按你所说的做了,那么明天早晨起床,接到的就是天下大乱的急报。”

“舅舅有最精锐的军队在手,怕他个屁,大不了一家一家的灭了。”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个小愤青,无奈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虽说义务教育可以为我大唐培养源源不断的人才,但义务教育是改变大唐的未来的教育制度,朝廷需要时间布局、完善,上官学的学子也需要时间去成长,义务教育在头十年,根本无法为朝廷输送人才。

“而科举虽是可以补充一批人才,但是在寒门人才尚未成熟的前十年里,大多数中举者,还是世家豪门子弟,十人中,能有两三个人是寒门子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要是一家一家的杀完了,这天下各地都需要官员,急切之间,哪有那么多人才补充呢?”

柴令武道:“所以,除了科举之外,还要开辟其他渠道引进一直急须的人才。”

李世民道:“我也有过想法,但却无从开始,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当说,当说,我最喜欢你那些奇思妙想!”李世民来了兴趣。

“故技重施!”柴令武说了一个成语,然后道:“舅舅还是秦王之时,一手创立了文学馆,从而让长安文士都以入选文学馆为荣,称进入文学馆的学生为登瀛洲,说进了文学馆如同进了海外仙岛。当时,文学馆不仅为舅舅招到‘十八学士’,还有多不胜数的治国良才。舅舅登基之后,这些人分布五湖四海,莫不成为主一方之政的务实干吏。”

柴令武说道这里,李世民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眼中既有兴奋、又有严肃。

“科举方面,会写的人占有绝对优势,但是会做不会写的,难道就不是人才了吗?”

读懂四书五经的人能治理天下?

做梦!

你让孔颖达去治理一州试试看,非得把一个富裕的地方治穷不可。

所以只招会写不做的人,实在要不得……

李世民道:“会做不会写的,当然是人才。他们比那些会写不会做的难得百倍,”

“但是科举的取士之道,就把这一批人给刷了下来。所以,我的意思是开创一个类似文学馆的机构,用以吸纳、考核实实在在干实事的人才,以作为科举的一个补充。”

李世民闻言不禁拍手赞道:“此法的确可行!我却没想到这上面来,不错,科举只能取到会写会做、会写不会做的人,若朝廷只是以科举取士,必将导致会做不会写的大才埋没荒野。”

“但要知道,这种交给谁去办,都容易导致派系的产生。”李世民也习惯了柴令武的交流方式,与他谈话时,一切都摆到明面上说,这样反而可以解决一些核心问题。

这种选拔人才的方式,虽然会给大唐带来一些实干之才,但是录取权若是掌控在某些人手中,那么,两者之间就会连接成一层关系。

这就相当于那些歌曲选拔节目,导师们选拔出了歌手,这些人以后成名了,虽然会威胁到导师们在领域之中的地位,但同时,他们也构建了关系,这是师生关系。

选拔官员也是如此,我录取了你,你以后做大官了,也得念着我的好,这以后就是选拔官员的政治资源。若是选拔官员之有人用心不纯的去经营,那么年长日久下来,便会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

对于李世民的担心,柴令武非常理解。

但是这种事情,根本禁止不了,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善用人制度,完善检查监督机制。

他想了一想,道:“舅舅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个类似于‘文学馆’的机构只是一个阶段性的产物,到了一定时候,它会中止。因为随着‘义务教育’的普及,能书能写的人会越来越多,最终,全天下将会没有一个不识字之人,既然不存在这种‘会做不会写’的人才,那么,这个招募人才的机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二、这种会做不会写的人才由各州各县推荐,统一到京师后,由六部分别考核,太常寺的太医署考核医术人才,工部、将作监、军器监专门考核工匠;户部考核农业、算术人才;刑部、大理寺考核律法人才…各部将结果送到尚书省左右仆射,最终由吏部来安排职务。这些人才与吏部毫无瓜葛,又与选拔官员没有提拔录用之关系…就算有人钻营,那也是少数,影响不了大局!况且,我制定出来的‘三年一考五年一换,不上则下,不下则换地治理,不作为则滚’的官吏考核制度可不是说说而已。”

李世民眉头舒展,犹如避开云雾见青天,笑道:“你说的对!朕扫平天下,今日却担心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实在不该!何况,即将成立的巡查司也不是摆设!”

“明日早朝,朕便会向群臣宣布此事,头五年一年一次,之后如科举一般,三年一次。这些会做不会写的人才足够使用二三十岁,而这期间,义务教育已经为大唐培养出源源不绝的人才…不出十年,朕的大唐天下将不再受于人…”

李世民此刻自信满满,大有指点江山的气概!

柴令武满意一笑。

事情正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这个类似文学馆的建议,其实是为农、医、墨、法家思想提供便利,从而潜移默化的改变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唯有百家争鸣,才能推动社会的发展。

而大唐,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全方位的人才。

柴令武理想中的大唐,以法治国、以儒理德、以农强国、以墨强兵、以医惠民、以商富民、教以道全……至于佛,还是回天竺玩蛇去吧,免得把这个民族的血性消磨干净。

“我给你长安的土地不要,你干嘛非要那无法种田的新丰?”

对于这一点,李世民非常不解,之前,他就要送柴令武土地以示奖励,不过他要送的位于长安城内的万年县。

从而达到补偿柴令武以往所立的众多功劳之效。

但,柴令武非要骊山下、渭水边的土地…不给还不行。搞得他都怪不好意思。

第零六十章:教育不兴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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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县乃是天之脚下、近畿之地,紧扼关东进入长安的水道,南来北往商旅不绝,我要在那里打造一个集商业、码头、文化、旅游、住宿、度假为一体的大型休闲区!”

柴令武说出了自己的用心。

“折扇坊、造纸坊以后也会搬到那里去,就地生产,然后就地上船!”

折扇事业越做越大,越大而越火!工匠多了,每天消耗的竹子也多了,但是柴家的折扇追求精致,导致一根竹子要浪费六七成,这些废料本是造纸的最佳料子,可是因为制扇与造纸的地方隔得很远,所以,白白浪费掉!还有就是所用的竹子,有六成是来自骊山,一般都是先去新丰县采购,然后再通过商船运来长安,这过程中又耗费了不少成本。

如果在原料生产地新丰建厂,一来可以让折扇、造纸作坊比邻而居,避免了生子的大量浪费,二来也能少去竹子的运费,三来也方便关东商家。

对于柴令武的说法,李世民也没有过问,想了一想,他大手一挥,很大气的说道!道:“你既然要在那里搞什么大型休闲区,而且别人都嫌弃那地方,那我额外再给你千亩。你相中哪里,自己跟新丰县令讨要便是。”

“不怕那些官员有意见?”柴令武吓了一大跳。

李世民呵呵一笑:“他们巴不得我把这些贫瘠的土地送光。”

柴令武恍然大悟,在这农耕为本的时代,土地的好坏决定了一年的收成。而新丰县土地贫瘠,但又怕李世民强行送给自己,所以,一个个都巴不得早点送光,免得落到自己头上。

“要不舅舅再给两千亩?一万亩的话,我绝不嫌多。”

李世民气笑了:“绝不嫌多?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样吧,看在你几次三番的给我出谋划策的份上,我再给你六百亩,给你凑足两千亩,够意思了吧!”

“能不能看在长乐的份上,再给三五千亩!再看在漱儿姐的份上,给三四千亩。她们不仅是舅舅的女儿,以后还是你的外甥媳妇呢。”

面对柴令武这句话,李世民气得剑眉倒竖,嘴角胡子上下抖动,想到自己对这小子百般器重,破例的让他小小年纪就入仕,还额外送他一千六百亩地。可他不仅毫不感恩,还以怨报德、信誓旦旦、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两个女儿视作囊中之物,真以为我的女儿那么不值钱?

我是富有天下的皇帝,我的女儿一个个都是金枝玉叶,便是天上的仙女怕是也比不过。

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做梦都想有这么一个仙女当妻子。

可是柴令武这混小子,有了最好的一个长乐还不满足,居然还把魔爪伸向汝南。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养涵极好的李世民竟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他,都不知道应该骂什么好了,过了许久,才吐了口气道:“滚!滚!滚!”

柴令武无辜的瞪大着眼睛:“那我看望小表妹们去。”

威胁,绝对是威胁。

李世民气极败坏了起来。

把这小子放进女儿堆里去,那还不是纵虎行凶啊?

他斜着眼看着这小子,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的一张俊脸可恶至极。

忍不住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你一个爷们,却长这么一张比女人还嫩的脸,也好意思天天挺着出来!”

柴令武咧咧嘴,很怅然的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也一直觉得我长得倾国倾城、花容月貌,从而令太多人自惭形秽、自叹不如,不过这事儿不赖我…不怕您笑话,我早就想毁容了!”

李世民为之气结,低吼着咆哮道:“来人,把这混蛋给朕轰出皇宫。”

真想掐死这熊娃娃!

居然胆大包天的把色心打到宫里头来了。

殿门口的禁卫微微一愣:轰出……皇宫?

刚刚不是还一副君臣相得、舅甥相得、惺惺相惜的姿态么?

“慢!我觉得这事不是没得谈。”

柴令武一声吼!

“没得谈!”李世民一拍龙案,斜着眼看着这小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嗯哼!未必……我的本事大着呢!”柴令武嘿嘿一笑,随即脸色就变得空前严肃起来。

李世民看到他此际的脸色,心下登时凝重了起来。

看这样子,这小子……难道竟是真的还有别的本事?

“说吧!”他一挥手,让禁卫退了出去。

“天下人口,普通百姓占据百分九十九,可是读书识字的人,为什么比世家少?不知舅舅根源之所在?”柴令武斟酌了一下措词,这才出声问道。

“什么根源?”李世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目光瞬间变得如同鹰隼一般尖锐。一瞬不瞬的看着柴令武:“莫非你知道?”

柴令武咳嗽一声:“不是我想要说……而是……”

说到这里,柴令武左看右看,看着房门。

李世民啼笑皆非,你先前一句话已经暴露了太多,现在才想起要保密吗?

“我这里,还没有人敢偷听!”

李世民哼了一声。

什么事情这家伙表现得如此神秘?一念及此,李世民心里也不禁郑重了起来。

“很多人认为世家可以世世代代掌控学识的原本在于衣食无忧,在于家有万万卷书籍,有设施完备的私塾,有最优秀的先生。”

“难道不是?”李世民怔了怔。

“是,但都不是根本…”在李世民伸长脖子聆听的时候,柴令武咔然而止,不说了。

“别跟朕卖关子。”李世民一头黑线,猛拍龙案道:“是什么?”

“纸!”

“纸?”李世民若有所思。

“不错!”柴令武给予了肯定的答案:“百姓连最廉价的竹纸都买不起、舍不得买。硬黄纸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品。至于宣纸,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诸多纸张之中只有宣纸可以印刷、装订成册。所以,才导致书籍贵得离奇。百姓连一张宣纸都买不起,又哪里买得起几百张宣纸构成的书籍?百姓想读书,却买不起书来读,你让他们如何读万卷书,又如何能够拥有丰富的知识?国家又哪来人才可用?”

“照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根本问题在于纸张。”李世民认同了柴令武这一说法。

书籍的文化的载体,而纸张又是书籍的本质,连纸张都没有,又如何传播知识?

“说起来,都怪武汉帝刘彻这个阻碍民族发展的浑蛋、败类、人渣……”柴令武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

李世民只听一头黑线,好端端的干嘛骂起汉武帝来了?

第零六一章:果实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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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汉武帝,柴令武又起董仲舒:“董仲舒是罪魁祸首,理应按照《锄奸法》,给他定下阻碍民族发展的罪名,再立一个下跪的铜像…让他享万万年的骂名…然后,再刨了他的坟鞭尸……”

李世民明白了!

这小子又开始炮轰汉武帝、董仲舒搞出来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因为柴令武曾说:“独尊儒术”之后,诸子百家学说均受排斥,导致各种工艺停滞不前。

对此,李世民倒是抱有一定的认同态度。

在“独尊儒术”之前,先贤发明了诸多令人惊叹的物品,可是“独尊儒术”后,任何一个领域都没有得到跨越的发展。

他大感头疼,生怕柴令武头疼脑热之下来,真去刨了董仲舒的坟,赶忙义正言辞的道:“言之有理!咱们大唐王朝一定走‘百家齐放才是春’的政策,以后,我会重视各家各派的人才,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吧。”

李世民还在惦记着纸张的问题呢。

得到李世民的亲口认同,柴令武中二病得意缓解,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舅舅,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李世民郁闷的说道:“说到了纸的昂贵导致学识无法传开…”

这混小子,敢情骂上瘾,把正是忘了。

“难道你有办法改进纸张?”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鼻息就粗重起来,心脏狂跳。

“其实!”柴令武看着李世民,缓缓说道:“柴家的造纸作坊一直在测试我的新式造纸术。若是成功,品质类似宣纸的一刀纸的成本不足一钱。时间上,一名工匠一天产出一刀纸亦不再话下。”

李世民心中“砰”的一震,鼻息陡然粗重起来。

目光直直的看着柴令武,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刀纸就是一百张,市面上一张宣纸的售价达到十钱以上,这相当到于后世的200元,由此亦可见纸张在唐朝是何等的昂贵,这种价格的纸张,等闲人家如何消受得起?

而现在柴令武竟然说,他的新式造纸术,可以将纸张的成本降到百张一文以下!

而且,产量还大得出奇。

这若扩大作坊规模,岂不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价格低廉的纸张,然后可以源源不断的装订、印刷成人人买得起的书籍?

简直不可置信!

“此言当真?”李世民一字字问道,身上,突然间一股睥睨的气势,奔涌而出。

柴令武笃定道:“正在测试阶段,不过,有七八成成功的把握。”

“这就是我要把作坊搬到新丰的原因:一是所造纸需原料多;二是要扩大作坊,以保证产量;三是排出的废水污染太大,若是没有充足的水流稀释,那废水会毒死一大片人……”

李世民兴奋道:“若是你能研制成功,世家的优势便立马轰然坍塌。”

柴令武搓了搓手,挤眉弄眼的讪笑道:“舅舅,我这么劳神费力的给你排忧解难,您是不是应该在长乐、漱儿姐和我的终生大事上表示表示一下?”

“噌!”

李世民的火气一下冒了出来,本想将他轰出去,但转念一想,如此岂不太便宜他了?定神喝道:“你真当左拥公主右抱公主的事是那么容易的?先把这种纸张造出来,再跟我谈此事!”

柴令武大失所望:“只是谈啊?”

“嗯哼!”李世民仰首望天!

“不过,舅舅得答应我一件事。”

李世民奇道:“何事?”

“在满足你的要求前,不能将漱儿姐许配他人!”柴令武心说:我们还小,都等得起。

李世民道:“这个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早一点把纸造出来,我家漱儿可等不起。”

“一言为定!我不会让漱儿姐等太久的!”留下了这话,柴令武拽歪歪的走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气极而笑:“上这小子的当了,他一定是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不然,也不会急匆匆的要搬去新丰。”

但也生起了好奇、期待!若是柴令武真弄出这种价格低廉的纸张,倒真是大唐之幸!

对于柴令武的过分要求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动了不少。

这一种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柴令武出了甘露殿,一想起今日李世民给的封赏,嘴巴都乐歪了。

新丰县子、检校侍郎、实封一百户啥的他完全不在意!让他兴奋的是自主挑选的两千亩地。

土地贫瘠?呵呵……

等开发起来,再开几场招商会。那完全就是就是一个各种商家谈生意宝地啊。

而新式纸张!也已经让工匠们搞出来了。

只不过作坊小、产量低,所以才秘而不宣。

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把新丰县的土地定下来,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把码头、作坊…高档‘宾馆’建立起来。

至于别的,可以慢慢修建。

只不过这规划图纸!

还是得请将作大监姜行本设计出来。

“公子,公主殿下有请。”就在柴令武规划着他的商业大计时,一名清秀的小宫女行礼。

柴令武定下心神,问道:“哪位公主?”

小宫女脆声道:“长乐公主。”

“请带路!”

“喏!”小宫女微微一笑,直接将他带向公主殿。

穿过环境幽雅、宁静,同诗境般的竹林,来到一个点缀其间的宫殿。

步入一处宫殿的庭院,透过婆娑的竹林,他看到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景象。

一颗心,不由得砰砰砰的加速狂跳!

一片巨大的花圃中,种植着一种三尺来高的植物,整个花圃正绽放着一片乳白色的花海!

花苞很大,花瓣数目不等,或四瓣,或五六瓣,花瓣为白色细丝状,毫无鲜花香味。

花海之中,夹杂着一颗颗毛茸茸的果实,有的青涩饱满,有的却犹如花朵一般盛放着雪白的丝絮。

小宫女见柴令武呆呆的盯着这一片花海,奇道:“公子,您没见过这种奇花么?此物名叫白叠子,是西域传入中原的观赏花木,据说许多大户人家种植欣赏。这白叠子可奇特了,先开花,后结果,果实成熟,还开一次花。”

小宫女饶有兴趣的介绍着。

白叠子?

不就是棉花嘛!

眼前的棉花花圃,犹如白云掉落在人间,放眼望去,盛开着千千万万朵棉花的花圃,像天上的白云,也像一团团松软的棉花糖。

棉花,居然在唐朝就有了?

可笑的是,居然没有人知道它真正价值之所在,只是单纯的当欣赏花木来种植。

还一年开花两次?

我晕死!

第零六二章:小萝莉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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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够了不吸汗丝绸衣服的柴令武,看到一大片棉花花圃之时,欢喜得都快疯了。

谁想到!小萝莉殿下把自己叫来,却让自己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棉花这个宝贝。

更想不到,棉花居然在唐朝就有了。

棉花织成的布匹比葛麻耐用柔软,比丝绸便宜、好穿,只要盛行起来,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好,好,好!老子发达的机会又来了,离左拥姐姐右抱妹妹的目标又近一步了。

柴令武看着一大片棉花,仿佛看到了一串串铜钱!又仿佛看到了两个风华绝代的姐妹花偎依在怀。

“令武哥哥!”一个柔美娇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咦!你怎么傻呆呆的站着?”

柴令武回头,一张秀美清丽的笑靥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是多日未见的小萝莉公主。

多日未见,小萝莉长高了不少,也出落得愈加水灵,清丽精致的五官宛如画中仙子,雪白的宫装映衬得巴掌大的小脸儿秀美可爱,肌肤有如凝脂,犹如雪白棉花一般,樱桃似的小嘴儿轻轻抿着,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线……

尤其是那一双灵活的明眸,注视着柴令武,氤氲着浓浓的惊喜与思念。

柴令武看呆了……

小萝莉见到柴令武直愣愣的瞅着自己,可爱的小脸儿微微一红,像极了红富士苹果,让人想咬上一口。

默默地看了未来夫君一眼,羞涩的小萝莉突然说道:“令武哥哥,你比上次瘦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心里一阵波动,柴令武掩饰得摸着自己的脸。

小宫女识趣一笑,退了下去!

“真的瘦了!是不是很辛苦啊?”

小萝莉背着小手,轻轻踱到柴令武面前,扬起一张俏脸,轻咬着红唇,柔声问道。

小萝莉会关心人了,变化真大。

柴令武感慨了一下,见时辰尚早,不禁奇怪问道:“今日是旬假吗?”

小萝莉“噗”的笑出声来,白眼道:“授衣假都过一大半了。你学也不上,连这事都忘记了?”

柴令武恍然道:“难怪觉得你长大了不少…”若不是小萝莉提醒,柴令武还真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这段时间一门心思编写《唐律》,一脑子的规章制度,根本没有留意过时间。

“是呀!”小萝莉心里有些小窃喜,美滋滋的笑吟吟道:“我的生日都过了,又长大一岁了……”

心里微微有些得意,看起来,父皇、母后、姐姐果然没有骗我!

“本想与你说,但每次去你家,都见你忙得废寝忘食,所以,看了一下花木就回来了。”

她这话颇有些委屈的意思。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柴令武本来就当她是小孩,心中并不存在想与不想的问题,再加上与汝南公主蜜里调油的,也就没有问过小萝莉的近况。

再加上专注于《唐律》一事,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这个可爱的小萝莉。

如是之久未见,只以为她功课繁重,却不曾想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更让他感动、愧疚的是这个懂事的小萝莉由于担心打扰他,居然连生日也不说一声。

听到柴令武致歉,小萝莉却是手足无措了,这时候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依旧很强,更何况柴令武废寝忘食、不分昼夜的编写《唐律》也是为了国家,这才是男儿该做之事。她自幼受到长孙皇后的悉心教诲,这些道理岂能不知。所以柴令武如此专注,她非但没有抱怨,反而暗自窃喜,因为她的未婚夫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

她委屈有各种原因,但从未想过柴令武会来哄她跟他认错。现在柴令武向她道歉,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也不容不信。

她哪里知道,柴令武根本没有男尊女卑的想法。因为错过小萝莉的生日,本就是他的不对,这错了就是错了,道歉陪不是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萝莉一时间心神大乱,一副要哭的表情道:“令武哥哥为国操劳,因公忘私。而我却胡乱使性子,实在不对。”她那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要流泪了。

柴令武摇头道:“错了道歉理所当然,下次我会注意的,以后若是遇到这种在纪念意义的日子,你要提醒我。”

“嗯!”小萝莉心里甜滋滋的。

柴令武想了一想,笑着说道:“前些日子一心编写《唐律》,错过了你的生日。如今无事一身轻,又恰好遇到假期,该是补偿的时候了。明日我要去一趟新丰县,听说骊山秋色不错,不知公主殿下可愿与在下秋游骊山?”

“呀!”

小萝莉眼眸一亮,顿时开心起来:“真哒?”

柴令武正色道:“千真万确!”

小萝莉大喜道:“真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长安大门了。”

柴令武奇道:“好久是多久?”

小萝莉想了想,道:“五年多!”

柴令武晕了,敢情是古代的公主都被当做金丝雀养着。只不过,这头一次带着公主出‘远门’,安保工作可得做得巴紧结实。

“我们先赏赏花!”哄好小萝莉,拉起了她的小手,步入了棉花的海洋。

小萝莉固然有些羞涩,但近来学了不少家庭常识的她,对于自己的夫婿也没有任何的排斥,任由他牵着。

巡视了一圈,柴令武感叹道:“这棉花可是宝贝啊。”

“令武哥哥,这是白叠子,不是棉花。”小萝莉纠正道:“木棉花是红色,花朵比较小,与白叠子区别很大。”

柴令武栽下一个成熟开裂的棉球,郑重道:“你回头让宫女把成熟的果实都摘下来,将种子和絮绒都分离开来,两样我都有大用。”“嗯!”小萝莉喜滋滋的一口答应,又好奇问道:“令武哥哥,这种绒毛能有什么大用?”

“它的价值堪比歼灭突厥,你说有没有大用?至于怎么用,有什么用,你将来就明白了。”

小萝莉惊呆了。

歼灭突厥的价值她当然知道,不仅消除北方边患,还让她父皇捞来了一个独尊天下的‘天可汗’。

这白叠子的作用居然这么大?

柴令武自然不会揭破迷底,只是摘下果实,一边脱壳去籽,一边叮嘱道:“我们小两口以后能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就看它了!”

小萝莉红着小脸儿,兴奋的猛点头:“谁也不说?”

她凑到柴令武身边,探着小脑袋去看他手中的棉花。

一阵淡淡的香气如兰似麝,直钻入柴令武鼻子,他忙定定神道:“谁也不说!你现在只管让人把宫里的白叠子全部收来脱壳去籽,要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我要去新丰县的永业田种植,充当一方景致。”

“好好好!”小萝莉喜笑颜开,觉得自己帮了柴令武大忙,很有成就感。

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儿,采摘着棉花,不时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这个温婉明丽、端庄可爱小萝莉,心下一阵感慨,多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啊!以后怎么下得了口。

嗯,理当细嚼慢咽!

第零六三章:来自建筑界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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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公作美,无雨。

一大早,一艘客船载着柴令武、小萝莉等三十余人顺水东去。

同行中,除了宫中禁卫、柴府侍卫,随行宫女、仆人,还有十二名工匠。

为首的工匠来头不小,乃是建筑大师宇文恺的次子宇文温,巍峨长安就是宇文恺一手设计督造的,虽然他已病逝,但宇文温已尽得真传。

姜行本是吃公家饭的将作大匠,不可能去新丰县接私活,便向柴令武推荐了宇文温。

宇文温担任隋朝起部承务郎,后随王世充,拜尚食直长,唐朝一统天下之后,没有大兴土木的工程,所以一直在家教子授徒,过着紧巴凑实的生活。柴府派人上门去找,简直是雪中送炭,一大早便带着图纸地图与子侄、徒弟前来汇合。

客船行驶在渭水之上,速度并不快。

柴令武与小萝莉指点了一会儿江山,见小萝莉沉醉于两岸景致,便吩咐宫女、禁卫在一边看着,自己去寻找宇文温。

刚到船尾,就看到宇文温正拿着一张图纸在指点子弟,以沿岸的景致、地型指教他们如何构建建筑。

这位建筑大师指挥若定的神色如同柴绍在军队中指挥三军一样。

术业有专攻。

在建筑方面,宇文温无疑就是大将军。

“宇文先生!”柴令武遥遥地叫了一声。

“二公子!”见到柴令武,宇文温率先行礼。

柴令武笑道:“先生不必多礼!若非姜行本大人推荐,我还不知长安隐藏着您这么一位建筑大师呢。”

“柴先生!”宇文温的子弟恭恭敬敬的行礼。

柴令武愣了一愣,忙道:“诸位客气了,我哪里当得‘先生’之称。”

宇文温捊须笑道:“当得,当得!不说他们,就算老夫也应以先生称之。”

他见柴令武一脸茫然,感慨道:“自汉以来,历朝历代以农为本、儒为帅,军、法辅之,工商医等被人视为贱业,地位极为低下。”

“公子策划的科举、武举给军、武、农、工、医……一条晋升之路,而‘义务教育’之伟大创举又给读不起书的百姓一个改变命运的希望。”

“我这些子弟,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有心有向学,但却无力学习。他们追随老夫学习建筑,本以为此生入仕无望,但公子的新式科举却让朝廷打开了招收人才的门户,如此恩情,不易于再造。”

柴令武傻眼!

宇文温的诸多弟子虽未明说,但从对方眼中透露的情绪却让他别有一番感受。

“我有感于‘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才向圣上提出了‘纳百家人才为国用’之议。这也是圣上开明,若是换作史上其他帝王,未必被采纳,所以,诸位要感谢还是感谢圣上。”柴令武谦虚的说道。

“圣上自然是要感谢的,不过若无‘先生’,也就没有当今之科举了。”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说道。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应和。

柴令武笑道:“诸位若是真的感谢我,那就跟随宇文先生,把我的码头设计、修建成一个震撼人心的杰作。从而让世人知道,宇文恺大师虽已作古,但他的伟大成就,还有尔等在继承,并发扬光大。”

众人纷纷应是。

旁边的宇文温暗暗感叹,他发现柴令武笼络人的手段真不一般,先是示以利,然后诱之以名,便使子弟们服服帖帖、傲气全无,这才是能做事的人,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获得重用,是有原因的。

“不知公子要打造什么样的码头?”宇文温问道。

有了核心主题,他才好依样设计。

柴令武道:“新丰处于骊山山麓,又与长安比邻而居,所以历来是文人墨客寻幽访胜之地。而圣上给予我自行挑选地方的权力,目前的土地为两千亩。我打算将陆地打造成一个集商业、度假为一体的大型园林。其核心主题是‘雅致’!至于码头则建设成两个,一个是停泊商船、一个停泊客船。”

宇文温一边聆听,一边用笔在纸上勾勒草图、划分区域。

“园林、码头下方,则是生产折扇、纸张作坊以及工匠居住的区域。造纸作坊污染大,为了工匠的身心健康计,它不仅要远离其他区域,还要着重于通风、排污方面的建设。与此同时,还要考虑到来自陆地、渭水的企图偷窃技术的贼寇。”

宇文温对此进行了着重的标注,也非常理解柴令武之用意。

自古以来,对于匠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手艺!

一门绝世无双的手艺,不仅可以让一个家族世代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让一个家族在兵荒马乱中存续下去。

为了自家的手艺不外泄,多少人宁可死,也绝不吐露半分。

柴令武如此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划分区域之后!

重点便是‘休闲区域’了。

宇文温见柴令武煞有其事的思索模样,也分不出他的真懂还是假懂,奇道:“二公子也懂建筑?”

柴令武摇头道:“不能说懂,只是有一点想法而已。”

他的确不懂建筑学,但胜在见多识广,且深诣官吏、文人、富豪装逼的调调。

他前世对于国内各大景点都有光顾,既有颐和园、北海公园、避暑山庄这些皇家园林;也有恭王府、拙政园、留园,扬州小盘谷,个园、何园、豫园…充满了古代风格的私家园林。

园林艺术是民族瑰宝之一,有一些特别喜欢的,记忆犹新的景物摆设,都在他脑海中不时的闪现。

于是,便将脑中一些存货跟宇文温聊了起来。

宇文温作为建筑大师,自然有着大师的尊严,平生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的教他怎么布局、构图。但如今的柴令武却成为例外。

柴令武的奇思妙想,让他叹为观止,精妙的布局配合,让他心中神往,听着他的叙述不断的改着自己心底深处的图纸构造。

若是依照柴令武的设想建成之后,比之那些动辄几十亩的豪华园林不同,独门独户的院落精巧别致,却能由街巷联系在一起,加深住户彼此之间的联络,更具有人文气息,也更适合居住。

整齐的规划、精致的房舍、优美的环境,定能吸引有身份、财力、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员前去‘度假’。

第零六四章:新丰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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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中主家居住的主宅,同样被设计得美轮美奂,这其中,不乏小萝莉的思想。

她独自看了沿岸的山水,便觉得无聊起来,听说柴令武与建筑大师商议着未来家庭园林!便兴致盎然的依照自己之喜好添枝加叶。

宇文温等人开始还非常拘谨,但见小萝莉温婉大气,却毫无皇家子弟的骄横,也便放了开来。

“记得二公子说过圣上给予您自行择地之权?”宇文温的一名弟子笑问。

柴令武点头道:“是有此事。”

那名弟子说道:“公主殿下、二公子,家师多次带着我们到长安周边诸县实地教学,对于新丰县渭水沿岸土地之优劣,家师无不了然于胸,比起新丰县的父母官尤为熟悉几分,何不让家师帮您挑选一处最为理想的无主之地?”

柴令武眼睛一亮,不等宇文温责备这名弟子,便大喜过望的说道:“哎呀,多谢提醒!”他向宇文温道:“宇文先生,我正为此事发愁呢,既然您熟悉的话,那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一切拜托您了!”

宇文温动容道:“二公子真要老夫挑选?”

“当然了!您是建筑大师,又熟悉新丰县沿岸的土地,地方的好坏您比我清楚千万倍,您是行家,不找您我能找谁?就这么说定了,您说哪里好,我就跟新丰县县令要哪块地。”

宇文温慨然道:“二公子信任如此之重,老夫就僭越了!”

他找来一张新丰县的图纸。

“新丰县位于骊山脚下、渭水之滨,紧扼渭水要道,全国各地的商人汇聚此处,所以县内码头林立。公子之园林商住两用,既不能离繁华区太远,离得太近又会嘈杂,此外还要兼顾到骊山主景区域,以及水陆交通便利与否。这等地方着实比较难找。”

柴令武点头道:“正是如此!”专家就是专家,一语说到点子上了。

宇文温手指指着骊山东北某地,道:“老夫认为这里最好!”

小萝莉心里却一阵狐疑,道:“宇文先生,西南离长安近,岂不是更好?”

“殿下有所不知!”宇文温笑道:“西南虽靠近长安,但紧邻灞水汇入渭水处,一旦灞水泛滥,非常容易被淹没,二来,此地土地疏松,暴雨之下容易垮塌,实非理想之所。”

“而老夫所选之地却没有此虑!在其上游,有数坐山峰将河水隔断,从而形成了一座水面平缓的凹入陆地山谷,停泊船只非常安全,在其下游,再无如此良地。”

“此山谷乃是入京商船必经之地,且离新丰县繁华地段不远,而繁华地段多为世家占据,拥挤不说,若是遇到大雨季节,船只还有被冲走的忧患。所以,二公子在此兴建码头的话,商旅为安全计,必然会在这里停靠。”

“这山谷西方、西南方向多温泉,景致也好。乃是历朝历代的皇家园林所在,这些皇家园林虽毁于战火,但贯穿骊山、新丰县县城的道路依旧存在。且因为这里遗留着种种美好故事,所以名气极大,园林一旦修建起来,文人墨客必然蜂涌入住,然后入山访探史迹…这里虽说离长安稍远,但前方的百舸争游之景致往往让人有意尤未尽之感,一旦顺游至此,便是最佳的落脚之所…”

“这里本就拥有最佳景致与,不尽温泉,而公子又是诗中之雄杰、书法之名家,若是多在这里勒石题诗,还怕留不住那些文人墨客?”

宇文温这一席话,说得小萝莉心服口服!

“人才啊!”柴令武心下感叹,并拍板道:“那就选择这里了!多谢先生了。”

宇文温连道不敢,一脸的干劲十足。

他虽是建筑大师宇文恺的儿子,但一身才华从来没有得到施展,所以空有一身才华而无名。柴令武这个大型园林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只要设计好,以后要名有名、要财有财。

柴令武见状,装着不经意的说道:“等园林竣工之后,一旦圣上、皇后有闲,我肯定会请他们小住游玩。所以,这个园林就劳烦先生费心了。”

“老夫尽力而为。”宇文温大喜过望,一颗心也怦怦的狂跳了起来。

柴令武拥有着两重皇亲的身份,又深得圣宠,一旦出言邀请,李世民肯定会光顾一二。到时候,柴令武若是美言几句,他宇文温必将入得李世民之眼,最终,没准儿还能像他父亲那样,成为大唐的工部尚书。一下子,宇文温对这个园林的重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旁的柴英暗自感叹:宇文温现在怕是比二公子这个主人还要重视这个园林了,不用监督便将其设计得美轮美奂、尽善尽美。比起老爷,二公子更加深诣用人之道,柴家以后无忧矣!

一行人说说谈谈,不久便到了新丰县。

下船后,便奔县衙而去。

县令柴令武到访,便急匆匆的出门迎接,施礼道:“不知柴大人光临,下官杜衡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新丰县到帝都,也就一点点路程,长安有所风吹草动,这里于晚间就会得知,杜衡身为京畿要地之主,自然知道红遍长安的柴令武晋升为检校侍郎之事!

柴令武遥遥一抬手,阻止他的行礼,俊秀的面容泛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杜大人客气了!想必大人也知道在下的来意了吧?”

杜衡知道柴令武说他消息精通,微微一滞后,微笑道:“想必柴大人是为圣上册封的永田业而来吧?”

“正是,一会儿可得请杜大人给点意见。”

杜衡呵呵一笑,肃手而立道:“好说,请!”

柴令武点点头,示意小萝莉先行。

这种场合可不能随意,若是让人告上一状,说自己对皇家不敬就麻烦。他虽不怕,但麻烦这种事儿,能少则少。

柴令武的举动让杜衡目光一凝,侧首一扫,才发现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不同寻常,一身衣服雍容大方却又不显华贵,看似普通实则乃是顶极蜀锦。

这一身蜀锦苏绣穿在身上,使本来就美貌绝伦的她,在那朱唇皓齿,明眸流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清新脱俗、高贵端庄,犹如一个仙子降落凡间!

柴令武虽未介绍,但杜衡一下子就猜测到对方的身份来历!如此气衣着,如此气度,除了皇室女孩还能有谁?

除了柴令武的未婚妻、长乐公主殿下,还有哪位公主跟着来这儿?

如是一想,杜衡愈发恭敬的将柴令武、小萝莉、柴英、宇文温等几人引入正堂,并让人奉上茶水。

柴令武不喝这个,将李世民的手谕递给杜衡,道:“这是圣上的手谕!请杜大人过目。”

杜衡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见是上面写着‘自择土地两千亩’的字样,心脏不禁怦怦直跳。

虽说新丰县的土地遭人嫌弃,但,能够让皇帝一出手就是两千亩赏赐的人,朝中可是少之又见啊!

由是可见,圣上对柴令武的喜爱重视非同一斑啊。

他笑着说道:“不知柴大人可有中意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柴令武将宇文温那张地图拿了出来,指着后者帮忙挑选的地方,笑着说道:“就是这里!”

杜衡一看,脸都绿了。

第零六五章:哪里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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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脸色的变化,自然瞒不了柴令武:“杜大人可有为难之处?”

杜衡无奈的苦笑道:“实不相瞒,在这之前,齐国公府派人与下官就此地商议过。”

齐国公,不就是长孙无忌么?真是冤家路窄啊,哪里都遇到他!

柴令武心念电转,笑着说道:“此乃是户部尚书帮我挑选的地方,据我所知,这个地方目前尚未封赏出去!在地契尘埃落定之前,理当以圣上手谕为先。杜大人你说是吧?”

旁边的宇文温抱以感激一笑,经自己一说,柴令武肯定是非要这地儿了,如果说成是自己的主意,长孙无忌必然会怪到他宇文温,但经柴令武这么一说,自己便跳出权贵之间的纷争。

“自然是如此!”杜衡叫苦不迭。

一边是齐国公,另一边是谯国公、饱受圣上恩宠的未来驸马,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英爷爷、宇文先生,烦请二位与杜大人交割一下!”

柴令武合理合法,才不管杜衡的纠结:“杜大人,除了这两千亩地,那一片区域你最好不要交割给别人,因为等我挑到地方后,打算把周围的无主之田地尽数赐予长乐公主殿下,以作嫁妆之用!”

经宇文温说了之后,柴令武倒是有意将周边的土地尽数买了,可他没有那么多钱,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李世民推出来最好。

皇帝这名头,天生就是用来背黑锅的首选。

尤其还是在长孙无忌也相中的节骨眼上,很有必要把地儿定死了。

柴令武这话一搁,杜衡有千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一片区域贩卖出去,至于李世民,区区一个县令见得着吗?就算见得着,可是在这个忌讳揣摩圣意的时代里,他敢问吗?

小萝莉一脸懵。

父皇说过么?我咋不知道呢?

“嗯!”杜衡却很上道,神色瞬间紧张起来:“多谢大人提醒,下官交割完毕,立即着手将骊山东北、东南所有无主之田地统计造册。”

李世民对长乐的宠爱人尽皆知,别说赏她万亩田地,就算以整个新丰县当嫁妆都没有意外,这事儿得上心了。

柴令武不动声色的说道:“杜大人明白就好!”他心头乐开了花儿,这年头,扯虎皮当大旗的效果就是好,这么一来,那一方区域已经在事实上入了手。

这个杜衡,实在太上道了!

得给他点甜点。

一念至此,便笑道:“杜大人,我会将这两千亩地开辟成私家园林,用料、劳工方面我都决定都用贵县的,到时候就劳大人费心了。”

杜衡大喜道:“建筑用料无非是竹木、石料、砖瓦,眼下正值农闲之时,下官这就让县丞、主簿号召百姓忙碌起来。大人您看如何?”

柴令武的两千亩园林从零开始,这么一个大工程所耗的物资、人工多不胜数,对于农闲时期的百姓来说是一个额外的收入,而对于率领百姓致富的父母官来说,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他最需要这个了。

柴令武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了!我这边将由宇文先生与我这位叔祖全权负责,需要用到什么,他们会跟大人接洽。”

他转首向宇文温道:“园林一事,有劳先生费心了。”这一位更上道,都决定带领子弟长住工地了。

宇文温抱拳道:“义不容辞!”

柴令武也不多说什么,任由柴英、宇文温全权负责处理。

他们一人管钱管采购,一人管设计督造,再加上管人工的地方官吏,实乃是相得益彰。

宇文温一心一意将这个园林打造成自己的成名作品,所以,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到时候,只管坐享其成就是了。

至于前期投入的钱,自有折扇赚来的支撑。前期兴建的造纸作坊一旦竣工,便可投入使用。实在周转不过来,大可跟眼前的小萝莉借。

别看她年纪小小的,但却富得流油。且不说大唐帝后左一个赏赐右一个赏赐,单是她身为大唐嫡长公主的三千户实封,变现后都是一笔天大的数目。

她又不会用钱,所以日积月累下来,着实是一笔柴令武无法想象的雄财。

如果柴令武开口,怕是连本钱都不用还。

只是会坐落他‘吃软饭’的名头,不到万不已,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得知柴令武与长乐公主秋游骊山,杜衡不仅派了马车、马匹,还给一行人配备了向导。

……

骊山隶属秦岭支脉,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而得名。骊山也因景色翠秀,美如锦绣,故又名“绣岭”。每当夕阳西下,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有“骊山晚照”之美誉。

骊山的人文历史同样深厚,许多神话故事与史实便是从这里一代代的继承下去。

神话故事有女娲“炼石补天”;秦始皇调戏女神,女神唾其面,秦始皇生疮……

史实有周幽王上演的“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故事;秦始皇将他的陵寝建在骊山脚下,留下了闻名世界的秦兵马俑军阵。

此外,周幽王还在这里建过骊宫,秦始皇改为‘骊山宫’,汉武帝时扩建为离宫,再过不知多少年后,李世民将在这里营建行宫,并取名“汤泉宫”,然后在唐玄宗时,再次扩建取名华清宫……而在现代史上,著名的“西安事变”也是发生在骊山之上。

可以说,骊山是中华民族一些重要历史事件见证者。

它的见证了一个王朝从兴盛到衰败灭亡,然后,又是一个新的王朝…如此周而复始。

可不管夏、商、周、秦、汉、隋、唐……还是未来的王朝如何的更迭,但是这个民族的灵魂始终屹立在世界之林,哪怕在最昏暗的时期,仍旧有无数仁人志士如同扑火飞蛾的维护着这道民族脊梁。

一行在两名向导的带领下,很快就抵达了通往骊山胜景之处的山麓,驻足山脚。

他们仰望着骊山。

在他们的前方,有青石所铸就而成的石梯,石梯蜿蜒而上,一直直到视线的尽头,远远看去,犹如一头匍匐的青龙。

青石古老而斑驳,不知有多少岁月,镌刻着深深的岁月痕迹。

骊山远离新丰繁华地带,有兴致到此一游的多半是文人墨客。

沿途游人络绎不绝,抵达山麓,柴令武与小萝莉就下了马车,吩咐两名侍卫留下来照看马匹、五名禁卫在前探路,然后领着禁卫、侍卫、向导顺着石梯往上走。

第零六六章:遗传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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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的环境没有遭到破坏。葱翠的山岭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植物,尤其是那成片成片如血一般的枫叶,更是艳丽无匹。偶尔还会跑出一两只小动物,充分的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

山水独有的秀美不由让所有游人陶醉其中。

柴令武与小萝莉边走边聊,起初还只是窥见红艳艳的枫林一角,待到转过一处小山顶,一片红色的海洋扑面而来,那红色放佛忽然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的天地中……

山上红叶星罗棋布,万紫千红。卵形的叶,杂性的花,浓郁的香,甚是诱人,再加上丹枫、火炬、红叶李、红叶树,将其衬托得更加艳丽。

这爬的越高,四周的景色也就越漂亮,到了山顶的时候。

满山遍野红叶覆盖了整个山坡。若漫步在通幽曲径上,便会看到棵棵黄栌红衣少女似的夹道迎宾。两边树枝搭连,又似红色长廊。放眼山坡,一簇簇一片片,加翠柏缀其间,颇显风韵。此时正遇阳光普照,更像红色绸缎上闪烁着华美的光芒。

如此人间胜境,即便是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的柴令武亦不得不为之惊艳…更别说是养在深宫无人识的小萝莉了…

柴令武看了看倚靠在身上的小萝莉一眼,鬓角隐隐有了汗珠。便用手巾抹去了她额上汗珠,轻笑道:“累了吧,我们休息一下!”

小萝莉的体质实在太差了,她作为公主,平时的运动量实在少得可怜。在柴府的时候,还能挖地种植,提水浇浇花花草草。一回到皇宫,不是看书画画,就是练字,一整天都不愿意动一下。

这到不是她懒,而是兴趣所致,她不喜欢动,只喜欢安安静静看书、练字、画画。

看着小萝莉喘息不定、小脸儿红通通的小萝莉,柴令武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他曾经依照脑海中的记忆,对李世民的嫡系子女的历史寿命做过统计。

活得最久应该是李治,终年五十五岁,但晚年也是重病缠身。其其是城阳公主,活了四十一岁;排名第三的李泰死于三十二、新城公主死于二十九、李承乾终年二十六、长乐公主终年二十三岁,最可怜的是晋阳公主,年方十二就不在人世了。而庶出的皇子、公主们,除去非正常死亡的那几个,寿命都比较长。

由此可见,问题不在李世民,而是长孙皇后,因为她本人也活得非常短。

故而,柴令武对于小萝莉的身子骨一直很揪心,怕她如历史那般在美好之年离开这个世间。

想了一想,便有了主意:“长乐!骊山美吗?”

小萝莉放开了柴令武的手臂,跑到山前,眺望远方,只见满山红叶盛开,苍松流翠,美不胜收,这大自然的壮丽,远胜皇宫那些人工修葺的林园。饶是她娴熟端庄,也不禁高声赞了一句:“好美!”

柴令武笑着道:“终南山、崆峒山、华山比骊山还美。而关东的泰山、嵩山、恒山…关西的天山、昆仑山…巴蜀的峨眉山、青城山更美。”

“泰山天下雄、华山天下险、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而在江南一带,还有一座集五岳之长于一体的黄山…黄山代表景观有‘四绝三瀑’,四绝乃是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三瀑:人字瀑、百丈泉、九龙瀑……”柴令武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介绍完了自己印象中的黄山之后,然后道:“所以说,黄山堪称是天下奇!”

“大唐天下一统、在太上皇与圣上的治理下四海升平!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游历天下,观看名山名湖。”

小萝莉兴奋道:“真的吗?”

言语之间,充满了无限神往。

这些地方在柴令武看来不是事儿,不过是去旅游一番而已。但是对于小萝莉这个从最远只到骊山的正宗的唐朝人来说,那些名山简直就是需要跋山涉水的天涯海角!

交通不便、信息落后……直接导致关中人将一些名山大川所在地视为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

在小萝莉并不稳固的世界观里,游历天下名山名湖,简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

柴令武耸耸肩,以幸灾乐祸的口吻道:“可惜你的体质实在太差了,连骊山这么一个小山头都累成这样子,那些名山怕是连百分之一都上不去,只能在山脚下抬头看。不过你放心,等我下了山,会告诉你山上的景致。”

还在禁卫、侍卫们闻言,嘴角一抽……

圣上啊圣上,若是知道您的宝贝女儿被您的宝贝女婿逗得快哭了,不知道您会不会暴跳如雷……

“我也要登上峰顶自己看!”

小萝莉有些傻眼的纠结了,都快哭了,若是到了名山却登上不去,可真是遗憾之极:“令武哥哥,我该怎么办才能登上山顶?”

柴令武忍着笑:“唯一的办法是加强锻炼!你看我以前弱得要命,经过半年的锻炼,现在壮得像头牛犊子一样。”

小萝莉素手紧紧握着柴令武的手,哀求一般的语气道:“令武哥哥,以后你教我锻炼好不好?”

柴令武乐坏了:“回去我就教你一套绝世无双的拳术,这套拳术厉害之极,舅舅都被我打爬求饶,一般人我不教的。”

众人无力吐嘈:为了哄骗公主殿下强身健体,您还真吹上天去了。皇帝陛下若是知道,不知会不会把你小子打爬求饶。

但是!

小萝莉却深信不疑,因为她无意听到父皇向她母后抱怨,说柴令武是个力大无穷的小怪物,出手没轻没重的把他打疼了。

“令武哥哥!”小萝莉犹豫了一下,患得患失的道:“我自幼身体就不好,运动稍大一点就呼吸不畅、头昏目眩。我怕学不来”

柴令武安慰道:“不用担心,我这套拳术名叫‘太极拳’,运动量一点都不大。”

“太极拳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技击对抗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结合易学的阴阳五行之变化、经络学、导引术和吐纳术形成的一种内外兼修拳术。它的招式柔和缓慢、含蓄内敛、连绵不断、急缓相间、行云流水,从而使练习的精、气、神、形趋于圆融一体的至高境界!若是长年累月、坚持不懈的练习,便能改善你的体质。”

“母、母亲也和我一样,身体不好。她可不可以学?”小萝莉大眼睛眨啊眨的,有些忐忑不安、更多是期待。

“果然是长孙皇后给她的孩子遗留下来的病情!”

柴令武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的母亲是我舅母,以后也是我的母亲,她当然可以学了!”

“嗯!”小萝莉心里美滋滋的,脸儿红红的娇笑道:“那我一定好好学……”

“真乖!”柴令武赞道。

小萝莉顿时一头黑线。

可恶,又来了,又来了!

这讨厌的混家伙,又把我当小孩了……

可是,我真的很小啊。

小萝莉看了看平平坦坦胸膛,满心悲伤的气呼呼想着:汝南姐姐一定还有秘放没有教,哼,回去一定要她好看。

第零六七章:再遇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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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会儿,小萝莉又被震撼的自然景观迷住了。

休息了一阵,一个劲的催着柴令武继续寻幽访胜。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青石古道进了山林。

这一路也遇到不少游山玩水的青年男女,男的衣着华贵,大多是名门贵族子弟,而他们的女伴多半不是良家女孩,一个一个都大胆的朝过往行人的脸上瞅,眼神颇带挑逗之媚态。唐朝人狂放风流,最是喜欢带青楼名妓到优美景致里游玩享乐……

柴令武英俊潇洒,一袭黑衣,紧贴着修长英挺的身躯上,足登马靴,身佩宝刀,古朴漆黑的刀鞘,简结无饰。

这简单的装饰骤眼望去,不见鲜明华丽,但全身上下,都看不出丝毫瑕疵,更能衬托着他的高华之气。

青楼女子眼光最是毒辣,即使匆匆一眼,却已足够看出这套并不华丽的衣衫,比那些青年公子华丽衣衫贵上好几倍。花最多的银钱,买最不起眼的东西,这才真是花钱的境界,这才真是体现一个人的涵养。

如此人物,自然最受那些名妓的欢迎。

加之柴令武、小萝莉两人身前有伟岸家将开道,身后有威武侍卫断后,一看便是显赫人家子弟。

故此,一路行来不知多少收获了多少注目礼,不少女子更是秋波频送、暗示不断。

柴令武遇到过无数美女,小萝莉、汝南公主、郑丽琬、徐惠,哪一个不是人间绝色?尤其是汝南公主,每次见面,都给柴令武一股窒息般的惊艳感觉。

那是一个媚到骨子里,艳绝寰宇的女子,绝代容颜散发出异样的魅惑之态,完美的姿容挑不出任何瑕疵。她仅仅往那一站,未刻意做出任何媚姿,就已经使定力超强的柴令武感觉晕晕忽忽了。

与她一比,这些故作姿态的女子,连庸脂俗粉的资格都称不上。

沿着山脊一路走走停停。

这里的山路曲折委婉,能将各处胜景一一串连。

开始进入一处幽谷时,景致为之一变。

俨然是一片新天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潭温泉,水面蒸腾起一片氤氲雾霭,宛如仙境。

泉畔鲜花芬芳,绿草如茵,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

鸟鸣婉转动听,如优美的乐章。远处小溪流动地叮叮咚咚,也像欢快跳动的音符。

这个花香鸟语的世界,如同仙境一般美丽。

“光天化日之下,便调戏良家妇女,你眼里还有王法么?”尚未步入岔道,柴令武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清脆语声中高亢冷清,隐隐有些愤怒。

“是郑丽琬!”柴令武向身边的小萝莉说道。

小萝莉微微皱眉:“令武哥哥!郑姐姐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去帮帮她。”

她时不时的去谯国公,与同样喜爱丹青的徐惠成了很要好朋友,而那个差点成了她‘小妈’的郑丽琬也碰而几次面。

柴令武点点头,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道弯,红叶绿树环绕中有一个石亭。

一个少女正站在凉亭内,她身穿一袭水蓝衣裙,氤氲雾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娇柔委婉。

小丫头未到及笄之年,头上还梳着双丫髻,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清丽绝伦,秀鼻俏挺,樱唇点点,尤其是那一双春水一般的眼波带着的惊慌焦急,让其如若受惊的小鹿一般,令人怜惜。

徐惠。

除了在承天门的第一次相逢,她便卸下了伪装相见。

是以柴令武瞅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亭中,除了徐惠,还有两个清秀侍女。

四名侍卫则是守在凉亭前头,怒目圆瞪,一副闲人莫入的架势。而在凉亭前面,三个衣饰华丽的青年面沉似水,身后跟着一大群家仆,与亭中徐惠对峙。

三个青年对面,是一个容颜绝美的美少女,正是郑丽琬……

她衣着如故,身穿一袭白色衣裙,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肌肤如同凝脂美玉一般隐隐有辉华闪现,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沉得和下雨天前的乌云似的,一双灵动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为首的一个青年。

远远就听到那为首青年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哎呦,皇妃娘娘你这罪名可实在太大。我一介草民可生受不起这个罪名。话说皇妃娘娘不是入宫了么?啧啧啧!皇妃就得皇妃的样子,要当了皇妃还到处乱跑,这可不是皇妃应有的表率啊。这骊山风景秀丽,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流连,若是皇妃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圣上岂不是会大开杀戒?古语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圣上一旦发作那必将是雷霆万钧,若是天下因此不宁,皇妃娘娘岂不是落得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之名?啊哈哈哈……”

这人语气极其轻佻,言语更是大胆。

柴令武大吃一惊,这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拿长孙皇后闹出来的乌龙取笑郑丽琬。胆子大的没边儿了都!

他这一字一句,简直就是一支支捅向郑丽琬心脏的利箭啊。

风华绝代、美若天仙的郑丽琬,完全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神。那起乌龙事件经过魏征大张旗鼓一告,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李世民自然不能要她,而她的未婚夫陆爽更干脆,不仅干脆利落的退了婚,还怕李世民不知道假的满天下的宣称自己与郑丽琬再无瓜葛。

摆出一副谁要谁要去的态度。

在郑丽琬最需要依靠、安慰之际,陆爽这种举动,对于这个豆蔻年华的无辜女孩,无疑是最沉重最致命的一击。

小萝莉咬牙切齿道:“这人不仅侮辱了父皇,侮辱了皇室,还如此恶毒的侮辱郑姐姐,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将把这恶徒的双腿给我打断了。”

她从来不是恶毒心狠的人,但是对于这个青年,心里却生起了涛天怒火,不是因为她的父皇、皇室,而是出于对郑丽琬的同情、怜惜。

同为女子,她太清楚这番话,对郑丽琬造成的伤害是何等的巨大。若是易地而处,她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正因为自己做不到,小萝莉才对眼前这个美丽而坚强的女子充满了佩服与敬意。

暴跳如雷的禁卫正要行动,却见受惊小鹿一般的徐惠忽然炸毛,脸蛋儿胀得通红,气呼呼的挥舞着小粉拳娇斥道:“陆爽,我若是你,绝不会心安理得活得。人类世界太危险不适合你,你还是乖乖的钻回你老鼠洞得了。”

柴令武愣住了,徐贤妃也很凶悍啊!

把自己的语气、口吻都学得惟妙惟肖。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关于徐惠的真实年龄,请不要刻意追究】

第零六八章:龙有逆鳞角之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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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家伙就是陆爽啊!欺负一个女孩子,真不是东西!徐姐姐说得对,人类世界太危险,不适合他。”小萝莉眉毛都竖起来了,同仇敌忾道:“这家伙得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却没半点男子的气概和担当,母后当年不过只是稍微提了提,这混蛋在郑姐姐最需要安抚的时候,居然那么无耻。真不是个男人。”

“来人,去把他打一顿半死。”

小萝莉也变身了。

“你与宫廷中人都不便露面。还是交给我吧!”柴令武说道。

小萝莉冰雪聪明,立即明白了柴令武的意思。

陆爽的存在对于郑丽琬已经是致命的伤害,若是身为乌龙事件中另一个男人的女儿再出现,这简直是在郑丽琬伤口上撒盗。

“这些个废物,我一个人就能收拾干净。”柴令武稍一思忖,向禁卫道:“你们护送长乐回新丰县衙,我把郑丽琬她们送到安全之地再行汇合。”

“令武哥哥小心点,帮我狠狠的教训这混蛋。”小萝莉狠狠地瞪了陆爽一眼,她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陆爽绝对是第一个。

若不是陆爽,她也不会生气;若不是陆爽,她也不会带着遗憾急匆匆回去;若不是陆爽,令武哥哥也不会与她中途分离……

一切都是陆爽的错。

女人的理性是最难以琢磨的,即便在贤惠的人也是如此。

若陆爽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小萝莉记恨,非气背过去不可,跟他比起来,六月飞雪的冤情,那还叫冤吗?

柴令武留下一名向导、两名侍卫,然后大部队把小萝莉送走。

小萝莉愤愤不平的走了,徐惠小萝莉却在大发雌威:“见过无耻,从没有见过你这么无耻的!江东陆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当年皇室澄清误会之后,如果陆爽稍微男人一点,她表姐就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了。

陆爽嬉皮笑脸道:“丢不丢尽,犯不着你操心。不过,你要是成了陆家的人,那就跟你有关系了,到那时候,要打要骂,我还不都随了你?”

陆爽与徐惠说着话,一双眼睛却肆无忌惮打量着郑丽琬。

具有绝世姿容的少女,她面上既无半分笑容,更没有半分血色,眼中的冷森红光,因为徐惠给予的温暖渐渐敛去,露出漆黑明亮的一对眸子,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目光冰冷,笔直地望着陆爽,直似要将自己的目光化做两柄剑,刺入陆爽心里。

陆爽为她目光所慑,竟然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

郑丽琬笑了,柔软而玲珑的嘴角,挂着一种让人无法了解的笑容,就像是遥远的星光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陆爽,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智慧原本都是你的…可是你畏缩了、怕了…”她指着自己的脸蛋,又指着自己丰盈饱满的酥胸,用一种悲哀、可怜、怜悯、同情……的口吻道:“如果你现在说一声:‘郑丽琬,我陆爽要你’。那我的一切还是你的,哪怕为奴为婢我也甘之如饴。”

“表姐…”徐惠大急。

郑丽琬秋水般的目光,淡淡地望着陆爽。

“你,你…你…不要逼我。”陆爽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踉踉跄跄也是勉力维持。

郑丽琬娇媚的嘴角,却仍带着一丝淡淡地、凄迷地微笑,她一手扯下头上的发钗,乌黑亮丽的秀发虽然遮住了那娟美的面庞,但却掩不住她那美丽脸型的轮廓!

她用那双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缓缓地、优雅的解开衣带,用一种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语气道:“男子汉大丈夫们,你们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我现在自己宽衣解带,谁要我,我就是谁的了…为奴为婢我也甘之如饴、矢志不渝。”

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那道心如死灰的冷清之音不断回荡,不断的撞击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众多男人都是微微色变,有些承受不住那种源气压迫,忍不住的后退。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是望向了陆爽,一道道目光充满了深深的鄙夷、蔑视、痛恨……

一个男人。

在自己未婚妻最需要关爱之时,他弃之如敝屐,但因为‘情敌’是皇帝,大家唾弃之余,也抱着一丝丝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当皇帝‘情敌’的。

可几年后!竟生生逼迫一个清白女孩到如此绝境。

这还是男人吗?不,应该说,这还是人吗?

而此时的后者,英俊的面庞一片铁青,他阴沉沉的目光看向郑丽琬,有着一股疯狂的气势自他体内升腾而起。

下一刻,森寒的声音,从其嘴中缓缓的响起。

“郑丽琬,信不信我宰了你?”

“哈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杀人,真是嚣张啊!”

众人定睛看去,山路上,一名少年正迅速奔来。

“先生!呜呜呜……”徐惠如遇救星的喜极而泣,她刚才真的吓坏了,那一刻,她敏感的感觉到,可亲可敬的表姐将要远离她去。

直到柴令武出现,她的表姐才在回了来。

柴令武想不到郑丽琬会走这么极端的路,眼看着出大事了,便遥遥的出声。

总算、幸好…

郑丽琬变身黑化前,及时阻止了。

凑近一看,见她红着脸儿…没有黑化的迹象。

放心了!

不过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这边,火气噌的冒了起来,将目标对准了陆爽。

“此人极度危险,有严重的杀人倾向,闲杂人等请自动离开危险人物。官府办案,男女站两边,不男不女站中间。”

郑丽琬冷哼一声,白了柴令武一眼,退回到亭子之中。

似陆爽这种不是人的混蛋,收拾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柴令武这种人来,你陆爽不是人的浑蛋,还能干得过‘文武俊杰’中的老二不成?

满长安的纨绔子弟,哪一个不是望风而逃?

这一点,自小就在长安长大的郑丽琬深怀信心。

柴令武走到陆爽的身前,见他下意识的退开,指着大怒道:“不男不女的太监!说你呢。”

陆爽正被众人鄙夷得无地自容,见到一个少年冒出来骂自己是太监,登时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步,一脸桀骜不驯,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小杂种,若是你现在跪地道歉,爷爷既往不咎,否则莫怪爷爷我出手狠辣!”

此言一出,认识柴令武的人都是一副震惊神色。

太监兄……难不成是吃错了药?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就你那鼠胆,竟敢骂柴令武是‘小什么种’?

如果柴令武是‘小什么种’,那么柴大将军、平阳公主、圣上、太上皇又是什么种?

完了!

太监兄完了。

郑丽琬唇角微微一挑,怜悯的看着陆爽,知道这浑蛋完了,心说:你就狂吧。你陆家在江南算个货色,到了权贵满地跑的长安,你江南陆家又算得了什么东西?与权势涛天、深得帝心的柴家比,连提靴都不配。

柴令武大怒,他前世是孤儿,小从就被人骂成‘小杂种’,对于这个用来骂他的词汇极度痛恨。

“是你自己找死的!”

话音尤在耳边,柴令武身子诡异的一闪,面色丝毫未改,甚至眼波依旧温煦如水;右手直直向左侧一抓,只得一声闷哼;那陆爽被他抓住咽喉。

柴令武轻轻一用力,咔嚓一声,陆爽眼中带着无法置信的迷离,手中地颤动了两下,便向后倒去。

第零六九章:郑丽琬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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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所有人的嘴张成了圆形,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两个字。

柴令武似是回答大家的疑问,又似是对陆爽说:“死了!”他单手提着陆爽的尸体,“噗通”一声,扔成了温泉之中。

众人大吃一惊,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珠子瞪了出来。

只见柴令武犹如一头小老虎一般陡然暴起,一个箭步蹿了出来,一脚就助纣为虐的一名青年踹个跟头,

然后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胸膛上,而且是连续不断,咔嚓咔嚓几声响,胸前胸后肋骨瞬间尽断!

青年此刻发出的声音已经如同野兽濒死的呻吟,口中鲜血喷涌!

然而,这只是开始。

柴令武得势不饶人,如同猎豹一般在一干恶奴之中游走,整片空间即时发出咔嚓咔嚓的破碎声音,越来越快。

近乎一步到位!

如斯可惊可怖之神异变化,就在在场众人眼中,渐次呈现!

等柴令武停下来,二三十名恶奴再也没一个站着,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号。

太狠了!

太毒了。

围观的人们,一个个苍白着脸,看看柴令武那似是缅怀、似是回忆的讥诮的笑,一股令人悚栗的寒意,刹那之间,便在所有人的心底深处升起。

这还是人吗?

简直,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良久良久,一直摒着呼吸的柴令武微微仰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双眼微闭,似笑非笑的缓声道:“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痛快……”

“啊!”旁观的人不约而出的一声惊叫,跑了没影儿。

徐惠苍白着脸,把娇小的身躯紧紧的偎入郑丽琬的怀里,颤抖着声音道:“表姐,先,先、先生中邪了!”

郑丽琬轻轻抚摸徐惠的云鬓,面上突的泛起嫣然的娇笑,原就娇美如花的绝世容颜,此刻嫣然微笑,更如百合初放,沁心醉人,

望着闭目仰首的柴令武,那一双明媚的眼眸,却泛起一阵热烈的奇异的神色!

“我的傻妹妹,这才是男人…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郑丽琬声音软腻腻,忽尔,小嘴发出一声闷哼,柔软的娇躯一阵又是一阵的痉挛。

晶莹的肌肤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眼睛却像是猫儿一般眯起!

她红着脸儿,甚至能感受到了双腿间一片潮湿,粘糊糊、凉嗖嗖的…难受之极…

郑丽琬奇异的目光,突地泛起一丝温柔的光彩,银牙一咬,低声喃呢:“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身子、我的心、我的智慧也是你的…为奴为婢我也甘之如饴、矢志不渝。”

细细的、坚定的声音,在一片哀嚎中,如若无声,但郑丽琬自己却听到了,她感觉这声音很坚定,有一种九死无悔之坚决……

听罢!

她满意的笑了……



“二公子!二公子…”

时间很短,似乎又是很长,柴家的两名侍卫,终于从震撼中惊醒而来,大声的叫唤着柴令武。

“嗯?”

柴令武张开双眸,一双深邃如深渊的眼眸,一片淡然。

一名侍卫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柴令武道:“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谩骂圣上、非议皇室…公然攻击朝廷命官,被我当场击毙…至于这些帮凶、恶奴助纣为虐,本官已经略施薄惩。”

两名侍卫、向导嘴角一抽:这样也行?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这是略施薄惩?

柴令武一本正经道:“这就是略施薄惩,严惩的话就是要人命了。”

郑丽琬听着听着,又是一阵舒坦畅快的痉挛!她脸儿红通通的,狠狠地白了那个勾引人不偿命的家伙一眼。

霸道的冤家,真是害死人了,完了!完了!

可是,真的很舒服啊…如果,如果被这霸道的冤家摁在地上,如果被这霸道的冤家骑在秀美的娇躯狠狠的鞑伐,一定快美非常吧!

郑丽琬只觉得有一团火在心底‘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恐慌与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郑丽琬真的是一个狐媚子么?

以前也多次见过这个小冤家,可就是没有这种感觉啊。现在怎么会这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哼,管他呢!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了。

郑丽琬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麻烦你跑一趟县衙,”柴令武向那导说道:“让杜大人派人洗地,嗯,收拾残局!”

“喏!”胆战心惊的向导二话不说,飞也似的逃了。

这个柴二公子太厉害了、太狠了,看着都怕。

还是远离为妙!

柴令武看都没有一地的伤残人士,缓缓地向郑丽琬、徐惠姐妹花走去。

他的性格其实很宅,并不喜欢惹事生非、打架斗殴。

一方面是因为他上辈子打打杀杀饱了够了,也厌恶了,这辈子只想安分守己的活下去,然后在力所能及之处,再依仗一些穿越千年的小知识,稍稍改变一点大唐的形势,这就够了。出于此心,这才加入了号称是‘清水衙门’的礼部。

另一方面,则是效仿柴绍的不偏不倚的处世哲理,他不想落入皇子的争斗之中,所以一直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从没给任何一个皇子接触的机会。

陆爽这样的货色,柴令武其实并未放在眼里,可是古话说得好:“龙有逆鳞触者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而他的逆鳞无疑便是‘小杂种’三个字。陆爽触犯到了他的禁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至于其他人等,则是顺手为之。

在他看来,比起陆爽。

这些恶奴更加可恶百倍。

恶少嚣张好色,也只是嚣张好色而已。毕竟好色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丽的女人,正常的男人谁不想多看两眼?看不梦想拥有?

但恶少发展到动手动脚、强取豪夺,恶奴有着九成的关系!

因为!

若是没有恶奴的推波助澜,一个少年就算再恶,又岂能自主养成恶少?

看到陆爽在这些人面前毫不避讳,直接调戏徐惠,还极尽恶毒的侮辱被他无情抛弃的可怜的女孩,柴令武就知道这些恶奴司空见惯了。

这种恶劣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些帮凶、恶奴已经帮陆爽做了多少次;所以陆爽在才会如此毫无避讳、肆无忌惮!

多少本可以白头到老的恩爱夫妻,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这样毁在这些畜生的手里!

恶少该杀!这些恶奴更该死!

只不过,柴令武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了,所以不敢放开手脚的大开杀戒,但是反过来想,废掉他们的手脚,比起直接杀死的惩戒更重。

因为在这时代里,恶奴就是主家私有货物。一旦他们没有任何价值,便会被主家毫不留情的赶出家门,从此以后,他们将会在唾骂中苟延残喘的活着。这种惩戒,无疑是比杀了这些恶奴更加让人痛快。

“郑姑娘、徐姑娘你们没事吧?”柴令武问道。

郑丽琬拍拍表妹的削肩,心中叫苦不迭,没事儿?你的亵裤要是湿乎乎、粘糊糊、凉嗖嗖的…看你有没有事…这混蛋!

柴令武见她怪怪的,以为她害怕自己的凶残,又问道:“要不要一起下山?不用怕,我不会对你们怎样。”

“嗯,是这样子的!”郑丽琬眼珠一转,道:“柴公子,是这样的;我呢,当然不怕。呵呵,杀人这种事情,我,我见多了…长安天天发生凶杀案,多着呢…”

长安天天发生凶杀案?骗鬼吧你。

柴令武明白了,这女人是真的怕了他。

“你们也尽快离开,看这天色,仿佛要下雨了,被淋湿就不好了。”

郑丽琬心中嘀咕:什么叫做‘被淋湿就不好了’?

但这个疑问接着又被恐慌击溃,郑丽琬手忙脚乱:糟了,死了!他看出来了,他一定看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疑神疑鬼、做贼心虚之下,总是觉得柴令武的目光往她的下三路猛瞄,她强笑道:“嗯,是这样的。我表妹小孩子家家的,你瞧她这样子,似乎很害怕,是吧?”

徐惠抬起小脑袋,不服气道:“杀人这种事情,我也见多了!江南天天发生凶杀案,随随便便就死千万把个人,多着呢…我才不怕!走,一起走。”拉着郑丽琬从亭中走了出来

柴令武狂晕!

“随随便便就死千万把个人”?照你这么个死法,地球人早就灭绝千万年了。

牛,你们姐妹牛上天了。

姐妹花的奴仆、柴家侍卫,一个个拼命忍着笑。

明明怕得要死,却一个比一个能吹,一个比一个嘴硬。

服了你们了。

第零七十章:闯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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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夕阳,其红如血,映在满山红叶,美不胜收。

郑丽琬、徐惠这对姐妹花,最终还是跟着柴令武,一道下了山。

过了一会儿,徐惠就恢复了正常。

说起来,柴令武的杀人方式既不血腥,速度又快!眨眼之间,陆爽就被扔进了雾气氤氲的温泉之中,徐惠根本连尸体都没有看到了。

过了,就过了。

让柴令武纳闷的是郑丽琬这个美丽的女子比她表妹表现得不堪,忸忸怩怩、古里古怪。

夕阳,映着她秀丽绝伦的娇靥,刀削的面容红得比夕阳、红叶还红。

岂不知!

郑丽琬一颗芳心比潮湿之苦闷更纳闷、更苦闷。

方才神经兮兮的一阵接着一阵痉挛,一阵接着一阵的喷。

眨眼之间,没了。

明明面对着同一个人,但却偏偏没有了那种令她难以启齿的难堪之感。

真是奇了怪了、怪了哉了。

难道说柴令武在杀人、打人的之时,施展了什么妖术?

但是,同为女子,表妹与两名侍婢为啥没有丝毫异常、异样?

对了!

上古奇书《山海经》记载了数之不尽的山精鬼怪,这骊山又多次发生重大战争,莫非自己闯到不干净的东西。

中了邪了!

一定是!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一抬头,目光的前方是一个古老的烽火台。

徐惠脆声问道:“柴先生,呃,柴令武,这就是‘烽火戏诸侯’的烽火台么?”

“轰”!

徐惠清脆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震得郑丽琬神魂动荡,毛骨悚然,一张娇嫩而复杂的面容,突然没有半分血色。

她只觉得嗡嗡炸响,至于柴令武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是了,是了!

周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连天下都不要了,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色鬼。

“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的故事发生在骊山,犬戎在骊山之下杀死周幽王之后,俘虏了褒姒。

而我郑丽琬生具倾国倾城之容貌,又因为三年前变故一直无笑。

莫非、难道……

死了一千四百多年的周幽王阴魂不散,把我当作褒姒了?

一定是这样。

完了完了,惨了死了…

我不仅闯到鬼,我还闯到一个千年老色鬼。

我没救了。

一念至此,郑丽琬只吓得魂飞魄散!

惊惶失措之下,人的五觉格外明晰,

风吹声、落叶声、草动声……再加上挡着光线的残破烽火台,

一切的一切…越看越像那么一回事!

然而便在这时,她清晰的听到,就在自己身边,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刹那间,郑丽琬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的的确确就是有一个什么…在自己耳朵边上发出幽幽的叹息一声…

一定是周幽王那千年老色鬼……

“哇,鬼呀!”一声凄厉高亢的尖叫,从郑丽琬嘴里迸发了出来。

声音之高亢,震得诸人鼓膜嗡嗡响。

柴令武发现郑丽琬从山谷出来就一直不对劲,到了烽火台之后更不对劲!

只见她浑身一抖,大叫一声,接着嗖的一下子跳起来足足有三米多高。

“我日死,这小妞会轻功啊?”

柴令武目瞪口呆。

“周幽王,我不是褒姒……”郑丽琬身子在半空,好似秤砣一般从半空中直接掉下来。

然而此际她可是身在三米多高的半空中,若是就这么掉落,一个不好就得重创!

柴令武大步上前,正好将郑丽琬的身体接在怀里。

自己若是不接,恐怕这位非常厉害的女侠,就算不至于把自己摔死,受创却是一定的。

在半空中,没有丝毫章法不说,而且居然忘记运转真气……这也是没谁了。

郑女侠没有吊威亚、钢丝,全凭一口真气,腿不弯、腰不弓的腾空三米多。

这完全就是真真正正的武林大宗师,自己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啧啧啧!有福了。

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教教轻功、内功

柴令武美滋滋的想着。

“放开我!”郑女侠本能地尖叫起来,委实是吓坏了,赫然动用女性隐藏技能。

“郑女侠,是我啊,柴令武…”柴令武莫名其妙的看着郑丽琬。

“是…”郑丽琬闭着眼睛在柴令武怀里拳打脚踢了一阵,才感觉这声音貌似很熟悉,试着张开眼睛,触目所及,却见眼前一张熟悉的俊脸!

头发都被自己抓乱了、一张俊脸也被自己挠得满脸桃花开。

此时正一脸无奈之极、不解之极,狼狈之极的看着自己。

眼前人不是柴令武却又是谁?!

“是你…不是千年老色鬼?”

郑丽琬的胆气呼的一下子全部回来了,脸上的惨白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通红的娇媚:“放我下来!”

柴令武一脸无语、一脸失望、一脸愤怒的把对方重重的顿在地上。

他完全明白了!

这个郑丽琬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武学大宗师,她完全就是吓到了极致之后,在突然之间,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潜力。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干嘛呢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郑丽琬大怒,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了!

“温柔,温柔个屁啊温柔?你挠老子的时候咋不说温柔?”柴令武火气更大。

让他抓狂的是,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表明着自己的脸皮被这魔症的女人抓破了。

特么的,老子才跟舅舅兼未来老丈人吹嘘,牛逼哄哄的说要毁了容,这转眼之间,报应就来了。

“打人不打脸,懂不懂?就算你看我长得帅,觉得不顺眼,大不了划上几刀,老子也认了。可你为什么要把老子的脸抓花了、挠花了?”

柴令武暴跳如雷。

“你这个可恶的可恨的混账的疯女人…你让老子怎么见人?如何见人?啊啊啊啊……”

众人一阵错愕。

接着捧腹失笑。

郑丽琬再度大笑,之前满盈胸中的恐惧纠结早已荡然无存,放逐至九霄云外了。

“笑,笑个毛线!”柴令武快疯了。

郑丽琬忍着笑:“那你想怎样?你要是忍心,大不起挠回去就是了。”

说完,还真老老实实的向柴令武伸出了绝世无双的俏脸,她冷削的面容,突地现出了微笑,当真是有如荒凉的大地,突地开放了一片春花。尤其是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如同深夜里璀璨的星辰,绽放着灼灼的光辉。

得了吧!

这么美丽的一张脸,你让柴令武哪里下得了手啊?

他一声呻吟道:“你这是强横、你这是蛮不讲理…你一点都不讲道理…”

郑丽琬秋波中突地闪耀起一阵炫目的光彩,冷冷一笑:“讲道理?你什么时候见到女人讲道理过?”

不分男女,齐齐的被雷了一下。

这话说得真是太彪悍了。

就连受害人柴令武也是汗毛直竖,一时间百感交集:天啊,今天终于听到一个女人说实话了…

众人一片无语中!

郑丽琬道:“我现在在这里,回到长安在家里!我欠你的我认,你怎么时候上门来挠都行!我倒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柴令武气得满脸通红、悲愤万分。

跟一个女人讲道理……那该是多么脑残的男人才会干的蠢事啊?

他狠狠地瞪着郑丽琬!

郑丽琬不甘示弱,秋水般的目光,淡淡地望着他。

而就在这一刻,柴令武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那是一种自然淡雅的女儿体香。

让柴令武感觉到惊异的却是,郑丽琬这种体香,貌似有点不同往常…淡雅之中多了一抹醉人的馥郁…

然后他就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你这是什么味儿?怪怪的。”

郑丽琬秀目一张,嗔道:“你说什么呢?臭流氓”

随即走到了徐惠的身边,淡然自若道:“表妹,天不早了,回去吧。”

实则心中却是砰砰乱跳。

刚才柴令武一抽鼻子,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犯得貌似还不小。

那个家伙之前可是青楼楚馆的常客,岂能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什么味道?万一被这家伙认出来…真就无脸见人了…

心念至此,促使她回到了之前的记忆,看了一眼烽火台,整个人又惊惶失措的催促着大家下山。

骊山真有鬼,有周幽王这个千年老色鬼。

以后,打死她也不来了。

这女人有病,病得不轻了。

看到郑丽琬又变得神神叨叨的,柴令武忍不住恶意的想。

第零七一章: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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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途中,柴令武一直关注着古里古怪的郑丽琬。

夕阳,映着她秀丽绝伦的娇靥,但她面上既无半分笑容,更没有半分血红,她面容苍白、衣衫苍白,完全是一个一身苍白的绝色丽人。一双明媚的美眸,骨碌碌的到处乱窜…

树丛之中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便如炸了毛的白玉老虎一样,但她明明怕得要死,却偏偏朝着响动的地方看,看不出什么异样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

望着逃窜一般的郑丽琬,柴令武忽然回想到烽火台前发生的令人震撼的一幕。

郑丽琬嗖得一跃三米的前后几十秒内,尖叫了三次。

分别是:

“哇,鬼呀!”

“周幽王,我不是褒姒……”

“是你…不是千年老色鬼?”



“难道她遇到周幽王?然后被‘千年老色鬼’当作褒姒了?”默默地回顾了郑丽琬异常的举止,柴令武也跟着有点发毛了起来。

因为灵魂穿越,柴令武从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对于转生投胎、灵魂共存什么的原本认为是迷信的事情,开始变得半信半疑,无法完全否认灵魂这东西的存在。

他自己能在大白天里从一千四百多年后穿越到大唐,周幽王凭什么不能从一千四百多前穿越到大唐?

自己能够借尸还魂的活蹦乱跳,凭什么周幽王的鬼魂不能在大白天里出现?

完了,郑丽琬闯到鬼了!

还是一个大boss。

他虽不怕死,但是对于‘鬼魂’这种摸不着看不到的玩意,却一样的有点心虚发怵。

于是,只顾闷头下山。

众人见他黑着脸不说话,都以为他恼火郑丽琬。

这种事!众人都理解。

男人更理解。

柴令武算是克制了,换成自己,怕是再美女人也抱以老拳!

正如柴令武说的那般,这挠啊挠、抓啊抓的……真不如划上几刀痛快。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佩服。

瞧瞧人家柴令武,这涵养、这家教真是不一般。小小年纪就成为一代文豪,不是没有理由滴。

理由,合不合理不重要,他们觉得合理就够了。

到了半山,下山的游客越来越多。

柴令武终于招架不住了,他从衣服上撕下布料遮住脸面,挡住了他那‘满脸桃花开’。

“我以为脸皮厚这项绝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一直相信环顾当今之世,能够胜过我的人,或许有,但绝对寥寥无几!”

柴令武一声长叹,痛心疾首道:“现在才发现我居然还要脸,可真是失败之极、郁闷之极!简直失败惆怅到家了!”

众人又是好笑又是惊骇!

路上,徐惠‘小舅妈’好心好意的给他一块面巾,柴令武拒之不要!本以为他嫌弃面纱太过女性化。现如今,才知道这家伙在测试脸皮厚度。

‘小舅妈’眨着一双大眼睛道:“脸皮厚也是优势?”

“正所谓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所以脸皮厚自然是一种优点了。不管是吃喝还是找老婆,都是先脸皮厚才能捷足先登!脸皮薄什么也捞不着。捡别人的残羹剩饭,那就没意思了,反正咱是不好那一口地……”

“这么说来,脸皮厚还是一项最大优点了?”郑丽琬笑容虽然温柔甜美,但语气中却充满轻蔑讥嘲之意。

柴令武道:“虽不中亦不远矣!不管是想升官想发财,脸皮厚是第一条件。”

“有第一条件,那么,第二呢?”郑丽琬细细思量,倒觉得不无道理!

“呃…”柴令武悠修的说道:“成功四大秘诀第一秘诀已经无偿送给你了,这第二、第三、第四却是我柴令武天大机密…”

众人一阵无语。

是我柴令武天大机密。

这家伙把人的胃口吊了上来,一句话就把所有路都阻得死死的。

郑丽琬若是追问,就不近人情了。

不过郑丽琬对此仍是不以为忤,淡淡的笑道:“既然是你天大的机密,不说也罢。”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秘密……

机密?哼,我早晚会知道。

机密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山麓已经在望。

柴令武、郑丽琬表姐妹留下的人,各自留守着。

临行之际,有良心的‘小舅妈’看样子十分害怕,却非常仗义道:“事情因为我们而起,我们也去当堂为证,好吗?”

柴令武略一沉吟,道:“你们只管放心回长安去,不过是踩了一条毛毛虫而已,我搞得定的。”

‘小舅妈’一个人去倒无所谓,旁边那个小娘皮只会越帮越忙。郑丽琬心知自己身份的敏感,这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小舅妈再次询问:“真的没事?”

“这天下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大唐法律,《武德律》在我眼中是漏洞处处、破绽重重…即便三司会审也治不了我的罪。”柴令武很是庆幸道:“还好《唐律》尚未颁布,否则,作法自毙的典故就在我身上上演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柴令武纵身上马,扬长而去。

“表姐!他没事吧?”小舅妈担心道。

“不会!他自己都说是最熟悉律法的人了,你怕什么?”郑丽琬见搂着表妹的柳腰,轻声道:“陆爽侮辱我时,口口声声辱及到了皇室,他死有余辜。帮凶恶奴与皇室尊严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陆爽”二字时,语气里充满鄙夷。

郑丽琬年纪不大,但经历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变故,比同龄早熟许多,她与陆爽只有几面之缘,对他没有丝毫情绪,昔日对自己无情弃之如敝屐,郑丽琬并不怪他什么。

但今日咄咄逼人、极尽之侮辱!将自己逼到了绝境,逼到自己脱光送人的地步。

故而,她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

表面上满腹经纶、温文尔雅,实则却是虚伪、卑微、懦弱、无情、无义、无耻、无担当的小人,甚至,连称之为‘人’的资格都没有……

郑丽琬感到庆幸!

庆幸那一起乌龙事件,让自己看清陆爽的真面目,也让自己得到解脱。

郑丽琬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她嫁给了陆爽,迎接自己的又会是怎样黑暗的人生!

想到陆爽那歇斯底里的恶毒之语,一股寒意就自心头涌起。

“寒叔!”郑丽琬叫了一声。

一名侍卫抱拳道:“小姐有何吩咐?”[抱歉,我实在不习惯唐朝的‘娘子’、‘郎君’之称!!!]

“烦请您留在新丰县,探听此案结果。”郑丽琬沉吟一会儿,抬头道:“再一副紫檀棺棺木,请人将陆爽收殓,没有紫檀,必须上等楠木棺!”

徐惠不解不满的大声道:“表姐!你还嫌那浑蛋害你不够惨吗?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她嘟起嘴儿,都能挂油瓶了……

一众奴仆虽不说话,但表情与徐惠一无二致。

如果陆爽当年像个人一样,郑丽琬也不会承受这么多年的苦了。

虽说人死如灯灭,可没有必要用天价一般的紫檀棺、上等楠木棺吧?

一口薄棺已是仁至义尽。

有必要厚待这浑蛋吗?

郑丽琬柳眉微展,轻轻一笑,她那秋水般的明亮双眸里,充满了感慨而又复杂情感,红唇轻启道:“我柴令武说过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他说‘凡事有利必有弊,或者凡是都有两面性,有好也有坏,需要从多方面思考。答案不一定只有一个,也可以是多种;目前是坏事,以后未必不是好事,反之亦然’。”

“就拿我来说,若非皇后娘娘乱点鸳鸯谱,若非陆爽怯懦放弃!我岂不是要与他共度一生么?跟这种人过日子,大家可以想象是是什么样子吧?”

众人鸡皮疙瘩都起了。

太恶心了。

不是尸体,而是这个人的人品太让人恶心了……

郑丽琬道:“故而,当年事是解脱、是重获新生…我让寒叔买紫檀或是楠木棺,是感谢不娶之恩,让我遇,让我以后可以遇到更好的‘他’……”

她面上带着娇丽的甜笑,身形似乎因她心情的轻盈而变得更轻盈了!

“好,好,好!老奴这就照办。”‘寒叔’高兴的语无伦次道:“是应该好生感谢感谢。”

他们这些郑家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般甜美的笑容了!

众人高高兴兴的目送寒叔高高兴兴的走了!

郑丽琬亦如是!

但无人察觉。

那一双秋波骤然明亮了起来,像是两粒方被洗过的明星,掠过了寒叔,望向了远方暮霭深处。

郑丽琬轻轻一抚云鬓,纤细的手指停留在那漆黑的头发上时,就正如黑丝绒缎上细致的象牙雕刻。

花瓣一样的红唇突现一抹异笑:

“你教我做人要脸皮厚…正好试试管不管用…成功了,证明你是对的;不成功,就把‘天大机密’教我去成功!”

“不管是美好开始,还是飞蛾扑火?我郑丽琬都要为自己活一回。”

第零七二章:杜衡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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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县县衙正堂!

县令大人杜衡端坐堂上,面色严肃、正气凛然,心里却郁闷到了极致。

柴令武是一个惹祸精,还是自己的克星。

先害自己得罪了齐国公长孙无忌不说,接着要了两千亩地后,又急忙急火的让人统计核算那片区域的无主田地。

事情交待下去了。

老子堂堂一县之首、一县之令,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政绩,屁颠屁颠去发动百姓,两腿跑得差点断了。

总算是把百姓终于集中起来了。可老子还没说上一句话!这浑蛋在骊山杀人、伤人的消息就立马传了来。

然后自己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导致与民同乐、与民亲近的大好事、大机遇白白便宜了县丞!

县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在盯着老子屁股下的这个破席,自己转身一走,那混蛋肯定把揽下重大工程的功劳据为己有了,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猜。

当然,最棘手的还是眼前这起凶杀案。

你这大恶人杀谁不好?

为毛偏偏就杀了陆爽呢?江东陆家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陆爽那死鬼与皇帝陛下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关系。

你这大恶人宰了陆爽倒是痛快了,可天下人会不会认为这是圣上的意思呢?

天下人会不会又拿着郑丽琬这种不能说的‘秘密’来大说特说呢?

天下人会不会觉得圣上指使你砍了陆爽呢?

按道理说,老子判了你这大恶人,可以保住圣上的名声,虽说杀兄弑弟的家伙也没啥名,但作为下官的,总得为了自己的仕途去维护那没有名声的家伙的名声。

但问题是!

有人率先一步,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去了,信誓旦旦、有板有眼的承认自己是这起凶杀的案主谋。

谁?

长乐公主殿下呗!

自己还没开审,公主殿下就竹筒倒豆一般交待了整个犯罪过程,最后还好,一切都是她让柴令武这浑蛋干的,出了什么事,她全担着。

杜衡当了十几年的官,头一次见到这么老实的犯罪。

若是其他人,完全可以传来几名证人,然后大印一盖,完事了。

可这个老实得令人发指的犯罪,他偏偏治不了、不能治、不敢治。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眼前这个殿下不是圣上用来抽的王子,而是用来疼的宝贝公主。

治长乐公主的罪?老子还不如不当这官了呢!

当然,郁闷归郁闷、腹诽归腹诽,事情照样还得办。

怎么办?

天知道。

不治罪,皇帝的名头或许会受损;治罪,皇帝直接就把他杜衡灭了。

一时之间,新丰县的父母官左右为难,肠子都打成结了。

想来想去,觉得最靠谱的结果就是把一切罪责往都堆到陆爽的头上,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事实上也的的确确是他找死,不是吗?

人家公主殿下高高兴兴的游山玩水,却忽然听到自己的老子无缘无故揍骂,不发怒才怪呢?

想到此处,杜衡咳了一声,问道:“柴大人,你且将事情经过道来,但不得有一字妄语,大人可知晓?”

说起来,杜衡也挺郁闷的。

他杜衡四十好几了,还在一个从七品下的下县县令的位置上挣扎,跟柴令武差了十四个品阶,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柴令武的官职是用成绩换来的,而不是他舅舅兼未来老丈人白给。

柴令武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期间也没有添油加醋。

杜衡没辙了,因为柴令武没有错,谩骂、毁谤皇室的是陆爽、率先动手的也是他。

抛开柴令武的身世来历,单是他检校侍郎这个官职,陆爽就是一个袭击朝廷命官的大罪。柴令武事先已经表露了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身份,你陆爽还打那不是找死么?

关键是柴令武的年龄太有欺骗性了,谁能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已经是正四品下的检校侍郎官职?

但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陆爽都是自己找死。

杜衡看了看文书的笔录。又问了几个人证,人证方面也一律是柴令武的说法,连他派出去的向导也是如此之说,甚至被柴令武殴打致残的恶奴也认了。

他叹了口气,道:“如此,下官以《武德律》第二篇《卫禁律》、第七篇《贼盗律》将这陆爽及一干恶奴定为‘非议朝廷、诽谤皇室、袭击朝廷命官’,你看如何?”

他倒是聪明之极,直接将长乐公主抛到一边去了,事实上,也没她什么事情。

柴令武笑着摇头:“没意见!”

他自然没有意见了,

杜衡用这非常严重的两篇律法来将陆爽定罪,看似公平合理,实则是偏向了柴令武。

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用惩治斗殴和维护社会安定的《斗讼律》来定罪即可。但如果这样,柴令武就有防卫过度之失。

而《卫禁律》、《贼盗律》就不同了。

前者与皇帝人身安全、皇室声誉有关;后者主要是关于严刑镇压蓄意推翻封建政权,打击其他严重犯罪,保护公私财产不受侵犯。

陆爽与这两篇挂上关系,柴令武怎么杀都没关系,不仅不会受到惩罚,朝廷还要奖励才合理。

杜衡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柴大人签字画押。”

他也没有点破,更不怕对方不承这份人情。谁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妖孽是大唐最精通律法的人啊?一个单独编写出《唐律》这种鸿篇巨著的人,岂能不知《卫禁律》《贼盗律》与《斗讼律》的不同?

文书将那份笔录放到柴令武桌上,柴令武接过笔,大手一挥,笔走龙蛇,签下自己的大名。

文书将笔录转呈给杜衡。杜衡扫了一眼,心里一惊,不愧是虞世南以之为友的人物,这字简直太好了…仅止“柴令武”三个字,居然有一种气势睥睨、纵横驰骋的雄伟笔意跃然于纸上。

这一手字,绝对称得上是书法名家啊!

不仅是书法名家,就这水平,比之王羲之或有不如,可也称得起一句自成一派的宗师!

难怪连圣上也在学着向这种字体,果真是好。

柴令武的新式楷体甫一挂上朱雀门,这种字体立刻取代了原来的秀美、纤细楷书,以雄劲之态风靡长安,世人更将这种全新的楷书称之为“柴令武体”。

“柴令武体”包含了两种含义:第一种含义自然是柴令武所创的意思;第二种则是分为‘柴令’、‘武体’,意思是说:“一个姓柴的武人,从武道中体悟出了书法之妙,‘才’令这种书法横空出世。”这是虞世南根据柴令武当日的忽悠,解读出来的含义,比第一种含义更有内涵、有人气。

如今的长安士人,无不己一手‘柴令武体’为尊荣。

让柴令武名扬天下的,除了赞不绝口的虞世南,另一个功臣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原来的书法遒劲柔美,一直没有帝王之霸气。而“柴令武体”笔划多的不觉其繁,笔划少的不见其陋,其缩也凝重,其纵也险劲,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别有一股气势磅礴的雄伟气象。

这种磅礴的大气正是身为一个帝王皇帝最喜欢的。

现在连李世民都在学,其他大臣为了迎合帝王之好也跟着学。文人则是迎合官吏学…

如此这般一来,‘柴令武体’能不火吗?…

杜衡是个爱字之人,也在学‘柴令武体’,只不过没有钱购买天价一般的柴令武亲笔题字的折扇,所以一直没有见过‘名师、宗师’真迹。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真迹,心神便随着‘柴令武’三字的起笔转折、笔意架构沉浸进去,心里默默临摹,居然有些出神了。

看着看着,心里满是纠结:这份笔录是要密封保存的,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看不到真迹了?

爱字之人能得到书法名家的真迹的心情,就跟武士能够看到秦琼的武艺一般。

唉,这份笔录就要封存了,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了……

柴令武有点不耐烦了:“杜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回长安呢,现在可以走了吧?”

杜衡这才回神,手里拈着笔录不舍得放下,讪讪道:“抱歉,下官观看柴大人真迹签名,一时走神,让殿下与柴大人久等了,实在罪过。”

说到这里,杜衡猛地醒悟:字没了可写字的人还在等着啊!

这份笔录上只有三个字,可是写字的书法宗师却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再求一幅字不就得了?

杜衡越发恭敬了,有些赧然道:“大人,您,您,可不可以给下官写一幅字啊?”

柴令武哑然失笑:“有何不可?拿纸来!”

杜衡大喜过望,让人拿来了一个木箱,他用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宣纸。

柴令武狂晕。

本以为是什么宝贝呢!谁想这位父母官居然把几张宣纸宝贝一般的锁着。

不过,下一刻,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一个县令对于纸张都如此珍如宝之,普通老百姓又哪里买得起、用得起。看来,必须把造纸作坊摆在首建位置之上了。

要想开启民智,没有纸张这个最基本的文化载体怎么能行。

第零七三章:被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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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柴令武、小萝莉一行人没有走太极宫正门,而是就近从东北角的安礼门进入皇宫大内!

与小萝莉在延嘉殿旁边分别,柴令武还得去给李世民交差!带公主出去,回来了,自然还得报个平安。

一问,得知李世民在南海边玩鸟!

柴令武一听,坏了。

这位将来理应是千古明君的帝王,当了‘天可汗’之后膨胀了。

这好的不学,居然学汉灵帝大明其白的在南海边公然玩鸟,莫非还要把南海扩建成裸泳馆不成?

莫非,因为自己的原因,李世民也变成了另外一人,而不是历史上那个?

柴令武一阵鄙视、一阵紧张,恨不得魏征附体,直接上去将李世民一顿说教。

但到了南海边,柴令武却是瞪大了眼睛:

“……”

因为李世民居然真的玩鸟!

玩真真正正的鸟。

几只五颜六色的百灵鸟,百灵鸟自由飞翔时能够直冲云霄,一边飞一边鸣叫,优美的飞行姿态让其它鸟类羡慕,它的飞行可称之为“百鸟无一”之美。

几只百灵鸟唧唧呱呱的鸣叫,声色委婉动听。

“……”

柴令武汗颜之余,半晌一阵无语。

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有待提升,太不健康了。

“回来了?骊山好不好看?”

李世民一边聆听百灵鸟的叫声,一边随口询问。也只有在柴令武与个别的少数人面前,他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逗鸟自娱。

若是魏征、孔颖达、于志宁……,那就呵呵了。

“漫山填谷涨红霞,点缀残秋意太奢。若问骊山好风景,为言枫叶胜桃花。”

柴令武用一首诗以作答复。

李世民将诗句融入脑海中的骊山,笑着道:“挺不错的嘛!与骊山秋色挺般配的。”

他看了看天色,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比规定晚了近一个时辰,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大事没有,小事倒是遇到了一桩。”柴令武讪讪一笑。

“何事?”李世民将鸟笼放在一旁。

“杀了个人,打残了二十五个帮凶、恶奴。”见到李世民脸色发黑,隐有爆发的迹象,连忙说道:“那家伙该死,先是调戏良家妇女,接着是侮辱皇室。我出面制止了,还报出了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身体,可那家伙不仅辱骂,还率先出手攻击。不仅长乐可以作证,还有许多游客都可以作证。”

一直冒充哲人,背着说话的李世民终于回头了。

这一看!皇帝陛下仰天哈哈大笑。

“你不是说你是天下第一美男么?怎地脸上多了这么多道道?你小子得意洋洋的吹嘘着说要毁容,哈哈,这下好了吧!遭到报应了吧。”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满脸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目无余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捅到了柴令武的痛处,黑着脸道:“不小心被一只狸花猫抓了,怎么样?”

“被猫抓了?抓了满脸花么…骗鬼吧你。哈哈…笑死我了。”李世民畅快之下,连杀人、打残几十号人都摆在一边了。

谁让这小子,总以一张比女子还要俊美的脸来得瑟,来勾引他女儿呢?

舒坦了!畅快了。

被柴令武那左拥姐姐右抱妹妹的思想,惹起来、保存了许久的闷气,也一下子烟消云散。若是柴令武知道李世民心绪变化,怕是得要感谢郑丽琬一番。

良久良久之后,终于多少恢复了一点皇帝威严的李世民,望着顶着一张被抓花了脸的柴令武,忍着笑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柴令武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李世民又补充道:“你最好说真话,免得我去调查真相。若是发现你说谎,可休怪我收拾你!”

新丰县就在长安眼皮底下,柴令武当然不会愚蠢到说谎。

况且他又没错。

“那死鬼叫陆爽,他把郑丽琬称为‘皇妃娘娘’,然后极尽之侮辱,虽说郑丽琬不是皇妃,可是陆爽骂人的时候,全是在谩骂皇室……我和长乐当然不能就此罢休。我怕长乐冲突起来受到伤害,便让人把她送回了新丰县衙。”

“然后呢?”李世民头疼,脑仁也疼,这乐子有点大了,又把当年的两大主角搞出来了。不过说话回来,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可谁信?

“然后,郑丽琬就说当年本身就是一个误会,过了就过了。如果陆爽要她,她为奴为婢都乐意。”

李世民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郑丽琬说得很对!本身就是一个误会!话都说开了,她嫁人,嫁给谁都与我无关。”

柴令武一脸郁闷道:“你是这么想的,没错。你觉得误会揭开了,郑丽琬嫁不嫁人都跟你没关系了,也对。可你不是普通人,而是天下之主的皇帝,皇帝相中的女人谁敢要?不要命了吗?”

“人们都认为舅舅表面上舍弃了,但一直色心不死,所以,郑丽琬一直嫁不出去。”

李世民一头郁闷火气:“当年魏征也是这么说,现在你也这么说,天下人也这么认为。我这个皇帝就这么可不信吗?”

“不是不可信。”柴令武道:“而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拿家族性命前途去赌。换是舅舅也一样。”

“……”李世民无言以对,时间回到隋朝的话,他也不会讨一个杨广开口要过的女子。天下女子多的是,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去冒险。

人皆此心,他还能说什么?

现在柴令武不用说,他也知道陆爽是肯定是不会要郑丽琬的了。

“不仅陆爽不要,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不要。”柴令武见李世民明白过来,便接着说道:“郑丽琬被逼急了,又见男人们那么没种,一气之下就自己脱衣服。”

李世民闻言,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柴令武鄙夷道:“你急什么,人家没脱光呢?”

李世民大怒:“你懂个屁,老子只是震惊。只是震惊于郑丽琬的举动,这女子堪称是个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还不是被陆爽那浑蛋逼的?”柴令武嗤之以鼻,道:“这眼看着一个女孩就这样被逼疯,伟大的柴令武出现了!但因为害得大家错失一饱大好春光的机会,于是乎,在场的人就把我恨上了。”

“噗!”李世民喷笑。

“然后,陆爽就朝我出手了。”柴令武说道:“我都已经表明是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了,可他不信。我堂堂一介四品大员,居然被一介草民欺压,若不还手,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大唐官吏都是软蛋?于是就全力反攻,那玩意于是就死了。他打我,我就打他,只一招就死了。”

李世民无语了,吡牙咧嘴的白眼道:“你那一身怪力,对付一个书生,还用得着第二招?”

心里头却是松了口气,陆爽不仅指桑骂槐的辱骂他李世民,还把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逼到那种绝境,的确浑蛋之极、该死之极。

换作是他,他也想砍。

柴令武都亮出身份了,你陆爽还率先攻击?这不是正中下怀么?

柴令武也松了口气了,他知道这事完了。

果然。

李世民知道了新丰县令的宣判结果后,只是警告、告诫了几句就完事了。

第零七四章:倒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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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杀人、打人事件好。

李世民好奇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郑丽琬挠的!”柴令武很丢脸道:“那家伙,简直就疯子一样。”

李世民一脸找碴:“你调戏人家了?”

“哪啊?是她调戏我才对。”

柴令武郁闷道:“那女人情绪极度不稳定,又因为认识我,所以就拿我泄气了。我总不能一掌把她拍死吧?”

李世民嗤笑道:“我看你是舍不得。郑丽琬很美吧?”

“美,非常美。倾国倾城、人间绝色之类的词语难以形容其万一。”

柴令武嘿嘿一笑,道:“她这辈子估计是没人要了,现在陆爽也死了。舅舅干脆收了她回来当我的小舅妈得了。”

柴令武对郑丽琬容貌的语言形容,让李世民心痒痒。可后头这一番话,让他掐死这熊孩子的念头都有了。

他以前不能把郑丽琬娶回家,陆爽死了就更不能了。否则,当年的屎盆子就会死死的扣到他头上来,甩也甩不掉。甚至还会有人说他怂恿了柴令武弄死的陆爽。

而最终,天下人都会说他‘杀夫其妻’。

尽管他可以不在意名气,但身为执掌乾坤的帝王,也不能因为率性行事,容易遭人诟病,若是不顾诟病的逆众而为,那么,杨广的结局就是他的后尘。

所以!

别说郑丽琬倾国倾城,就算是天仙他也不敢弄回宫。

更何况,从这小子一脸纵横交错的抓痕便可知道郑丽琬决非是温柔贤淑女子,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小子目的也不单纯。

他吃了郑丽琬的大亏之后,知道对方是个泼辣女子,分明是想让自己有朝一日重蹈覆辙,让自己也尝一尝给郑丽琬挠花脸的滋味,做一对难兄难弟,呃,难甥难舅。

他又知道自己比较好,那个色,所以,才故意将郑丽琬形容成仙子一般。

哼哼哼!

不说老子不能不敢收郑丽琬,就算可以也不上你这个当;不仅不能上当,还要你摔大跟头。

看穿了柴令武险恶用心之后,李世民强忍着笑意道:“令武啊,你现在是检校侍郎了,记得参与明早的早朝啊!”

柴令武一听,脸都绿了:“我还是学子。”

“学子怎么了?有你这么当学子的么?”李世民强忍着笑,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正值授衣假,你一个四品大员了不上朝,你要干什么?”

柴令武苦着脸:“我脸上多了这么多道道?有碍瞻观。”

李世民差点笑破了肚皮:如果没有这么多道道,还不要你去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人生一世,名利二字!名,就是这张脸!这张脸的存在不就为了丢的么’?”

柴令武的脸,被抽得阵阵疼!

得!

吹牛的报应又来了,李世民这话与当初他说的一字不差,连口吻都一样。

什么是打脸,这就是!

啪啪的响亮,辣辣的疼。

李世民爽了!也满意了!看着那张不成形状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长乐、汝南多次说过郑丽琬与她表妹跟你关系很好,可有此事?”

“有!”柴令武心说:你两个女儿都说了,我还能否认不成?

李世民愣了一愣,想不到滑不溜手的小子承认得这么快,怀疑道:“你不会看中郑丽琬了吧?”

柴令武道:“我用情专一。”

李世民冷笑:“长乐怎么说?汝南又怎么说?亏你有脸说用情专一。”

“我的情专往舅舅家钻,这不是用情专一是什么?”柴令武如是理解。

“为啥只盯着舅舅家?”李世民痛心疾首道:“为啥不盯别人家的?”

柴令武道:“舅舅家的妹子好看。”

李世民眉开眼笑:“你这孩子,太实在了。”

柴令武:“……”

“老实告诉舅舅!你相中舅舅家几个了?”李世民一派笑吟吟的似乎全无介意。

先把这小子的目标摸清了,日后也好防范。

柴令武不假思索的点头道:“现阶段就她们俩…其实也不多,是不是?舅舅!”

“嗯,不多,的确不多!非常非常的不多!”李世民咬着牙,重重的点头。

这小混蛋!

什么叫现阶段就她们俩?明明是老子的女儿还小。

等老子的女儿长大了,你下阶段是不是要再整出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出来啊?

这混小子,怎么能够滥情至此?

更要命的是,他的情专门往宫里的公主身上钻。

虽说皇宫戒备森严,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把女儿统统嫁到别人家,他难道不会跟着去?要是捅出篓子来,麻烦可大球了。

柴令武刚刚的一番话重新涌上心头,李世民居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似乎柴令武的每一个举动,都奔着她女儿们来似的。

李世民不能淡定了,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女儿的终生大事,还关系到皇家的名声,绝对不能含糊。若是这混小子以后真的把理想变成现实,皇室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见柴令武尤自一脸‘淫笑’,李世民更是来气,火大的把他轰了出去。

柴令武被轰了出去,一脸的莫名其妙。

到了承香殿,柴令武兀自奇怪:我tmd,又哪里招惹你了,刚刚谈妹子的时候,不是很过瘾、很投机的吗?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呢?

不知李世民平白无故的发什么火。嘟哝了一句“伴君如伴虎”的至理名言。

但,倒霉的是又让人听到了。

谁?

长孙皇后。

柴令武讪讪一笑:“舅母!”丈母娘待他极好,自然没有把一句牢骚放在心上。

他只是感到尴尬。

背后议论人本就不好,偏偏还让对方的媳妇听到了,这才是难堪的。

故作不知的长孙皇后看到柴令武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一张俊脸时,不禁吓了一跳。

“怎地弄成了这样子?”

她也是听长乐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担心李世民收拾‘无辜’的柴令武,这才急匆匆的赶来,企图通过摆道理,平息丈夫雷霆怒火。从而达到保住女婿的目的。

不过看样子,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柴令武这副鬼模样。

这个,长乐可没说。

柴令武一张脸登时红得成了猪肝:“不小心被郑丽琬挠了!舅母,我先告辞了。”

“好…天色不早了。”长孙皇后声音中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

柴令武落荒而逃。

今天是倒霉到家了,诸事不顺。

估计骊山真的有鬼,明天得找个地方拜一拜,找个心灵安慰。

第零七五章:乌龙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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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后苑,南海畔。

长孙皇后见到李世民忧心忡忡的黑着脸,以为他在担心柴令武砍了陆爽后,民间再议昔日事。

见面行礼后,长孙皇后歉然道:“都怪臣妾,当年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致使圣上左右为难。”

李世民伸手拉住长孙皇后柔软的玉手,笑道:“人不是生而知之。登基为帝时,我在处理天下事时也是错误百出,你当时也才刚学着当一名皇后,有失误再所难免!”

看到长孙皇后尤自担忧,李世民便捏了捏爱妻的纤手:“再说了,令武的手段虽是过激了一些,可他占有法理、情理,若是有人不服,大不了重审便是。至于旧事重翻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长孙皇后闻言,温婉一笑:“当年闹得太大了,臣妾就是担心。”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是我的威望不足,从而使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拿着那鸡毛蒜皮小事来攻讦。”

李世民傲然一笑:“今日的大唐,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唐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初登大宝,毫无人望的新帝了。事情已经过了三四年,我的声望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谁还敢拿那事做文章?”

长孙皇后一想也是,便笑道:“那臣妾放心了。可是圣上何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若是政务便算了。”

李世民对于的后—宫的掌控极为严厉,除了长孙皇后偶尔有所谏言之外,其余的嫔妃连议论国政都不行,更别说参与其中了。

李世民黑着脸,痛心疾首道:“还不是柴令武这混小子惹的?枉我那么喜爱他、欣赏他、器重他,不惜把我们最宝贝女儿许配给他……这浑蛋居然花心、贪心、滥情得‘用情专一’!”

长孙皇后一脸懵逼……

她再是冰雪聪明,却也无法去理解“花心、贪心、滥情得‘用情专一’”这句话。

花心、贪心、滥情的含义与用情专一截然相反,前者是贬义,后者是褒奖。她怎么去理解都不搭边。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长孙皇后笑道:“莫非令武又赋予了‘用情专一’新的含义?”

这种事情,柴令武没少干…宫里最火的词汇便是柴令武弄出来的‘五行缺德’。儿女们嬉戏时,也总是喜欢拿‘五行缺德’去形容对方。

“可不是么?”

李世民唉声叹气的解释了‘用情专一’一遍,然后又说了柴令武左拥姐姐右抱妹妹、外带几个小姨子的伟大理想,最后愁眉苦脸道:“在这混小子眼里,太极宫就是他的后花园,她的表姐表妹是可以随意采摘的一朵一朵美丽漂亮的鲜花…而我们两口子则是他的花奴。”

长孙皇后微愣,再联想柴令武的‘用情专一’以及左拥姐姐右抱妹妹、外带几个小姨子伟大理想,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李世民气苦:“我这都愁死了,你还笑。”

长孙皇后忍着笑:“令武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哪知道这些?”

“当日,他对着满堂文武百官说‘这世道还有一种人,不会受到年纪的限制,因为这种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天才。很不巧,我就是这种人。’”

李世民背书一般的把柴令武当日在朝堂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做出结论道:“他的种种不同寻常,都说明他是一个天才中的天才。一个天才岂能不懂人与花花草草的区别?”

“正因为如此,圣上才不用担心……”见李世民实在着急了,长孙皇后冷静的分析:“圣上刚才说的‘花心、贪心、滥情得用情专一’完全就是一个病句,但是赋予了‘用情专一’新的含义就通了。同理,一个聪明至极的人说出这般惊天动地的‘伟大’理想,也是格格不入,但是如果换一种解释就通了。”

李世民瞠目结舌、啼笑皆非道:“你是说,这混小子真的把他的表姐表妹当成花花草草了?”

长孙皇后点头道:“三姐作古之时,令武才八岁,姐夫又一直忙碌于公务,根本就没有人教他这些。他患了失魂症后,之前那点少得可怜的人情世故全部就消失了!病愈之后,他的聪明才智乃是拜天所赐,可是人情世故是万万天生不得的…”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令武既是天才又是白痴?文武上的全才、世故里的白痴?”

长孙皇后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以手抚额,一脸无奈。

“在人情世故上,令武或许比婴孩都不如…长乐多次抱怨的说令武把她当小孩、当玩伴。唯独没有把她当女孩、当未婚妻…”长孙皇后总结道:“他所谓的理想,是他觉得凡是美好的事物,就应该往家里搬。这不是童心是什么?”

这下子,李世民也震惊了。

柴令武刚刚的一句话重新涌上了心头:‘他打我,我就打他,只一招就死了。’

这么顺着下去,居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除开‘天才’一面,柴令武的每一个举动,都印证了长孙皇后的猜测。

这不是李世民白痴。

这一切只因为长孙皇后是他没有之一的最信任的人!

他对于长孙皇后他怀有本能的信任,又因为不是国家大事,心智处于不设防的屏蔽状态,

再加上‘天才白痴’实在太劲爆了,所以自发自愿的把柴令武优秀一面都划分到天才一面去了,从而忽略一些细节。

又听到长孙皇后说得非常有道理、有逻辑。于是乎,他的思维也自然而然的被长孙皇后牵着走。

现如今,两个人的想法,就像是两条交叉直线达到了来缝密合。

“那小子如果受到坏人蛊惑,驾驭着天才的一面去干白痴一面的事,乐子就大了。”

李世民再也不能淡定了。

“三姐不在了,姐夫又一心为国不顾家,咱们当舅舅舅母、岳父岳母的,总不能不管吧?你说怎么办?”

长孙皇后想了想道:“给他找个先生。”

李世民白眼道:“那小子现在又聪明又善辩!谁教得了他啊?”

长孙皇后道:“臣妾说的是教人情世故的先生,不是教书的先生。”

李世民不动脑子的拆台道:“被他打死了怎么办?”

长孙皇后也头疼了,摊摊手说道:“那就找一个他害怕的不打的人当他先生。”

“对了,他非常尊敬你,干脆把他接来宫里养由你来教。”

长孙皇后嗔道:“他要把花花草草全摘了怎么办?而且有些私事,我这个当舅母也不适合教。”

“这倒也是哦。”

李世民挠挠头,处理突厥都没这么头疼。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李世民嘟嘟囔囔道:“你本来是最好的人选,可一则不便,二则怕引狼入室。姐夫治不了他,我这个当皇帝的舅舅更惨,不仅被他打得全身酸疼,刚才还被他算计了一遭。所以,所以别人就更不行了。”

长孙皇后奇道:“他怎么算计圣上你了?”

“我笑…”

李世民哈哈大笑了起来。

长孙皇后大汗……

第零七六章:抢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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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你大笑前还事先申明?啥时候的习惯?”长孙皇后皱眉不解。

李世民狂汗……

“我不是!不是这个…我说到‘我笑那小子满面桃开’这句话的‘我笑’时,就想到了最适合那小子的先生……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长孙皇后了然道:“圣上说的是郑丽琬?”

“没错!”李世民哈哈大笑道:“令武连我也打。可是郑丽琬把他挠成那样,他不打也不杀,说明他怕郑丽琬…郑丽琬乃是荥阳郑氏旁支…学识自是没得说。把郑丽琬赐给那小子,既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先生,又能化解之前因果,又能给她找到一个如意人家…还能防止有人拿陆爽作文章,可谓是一箭四雕。”

长孙皇后斟酌了一下,道:“郑丽琬不是宫里的宫女,是荥阳郑氏旁支的旁支,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自旁支中旁支的女子,若是许给朝中一品大臣的嫡出长子,也是一个正妻!若是圣上将郑丽琬赐给令武当侍妾,臣妾担心适得其反。”

世家门阀的女子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与其他们豪门望族通婚,这样既可以保证所谓的纯正血统,又能将彼此盘根交错在一起,形成守望相助的政治同盟;另外一个作用则是嫁给具有强大实力、强大潜力的外族人、寒士,从而达到收强士为己用的目的。

尤其是号称五姓七望那七个站在最顶尖的名门望族,更是将此手段发挥到了极致。

作为五姓女,她们一出生就不属于自己了:稍大一点就开始学习最好的书香教育,接受最优秀的礼仪熏陶,同时还要接受永远以家族利益为先的洗脑。

接受过严苛训练的五姓女知书达礼、华贵大方、温文尔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女红、厨艺医术无所不通,一个个都能够用完美来形容,堪称是女人中的典范。

但因为五姓女多数都在五姓中相互交融,所以历代以来,只有极少极少几个流落在外。也因如此,自两晋以来,天下人莫不以娶到一个世族女为荣,以拥有一个近乎完美品行的夫人为傲,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象征、身份、地位、实力、影响力。

程咬金长得人模鬼样,但因为实力强大、潜力强大,所以侥幸娶到了一个清河崔氏女当老婆,平时没少因此吹嘘。

堂堂一个国公,堂堂一个皇帝倚重信任、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尚且因为娶到一个五姓女而如此欣喜若狂、引以为傲。由此可见,五姓女的是何等的稀少及珍贵。

郑丽琬虽是旁支中的旁支,但如果抛开这一段因果关系,她一样是令天下人稀罕的女子。而现在的郑丽琬对于荥阳郑氏、五大豪门来说,她可以没人娶、可以不嫁人,但绝对不能当别人的侍妾,因为那样的话,会降低五姓的身份地位,会降低五姓女的‘品牌价值’。

如果李世民强行将郑丽琬赐给柴令武当侍妾,天下世族认为李世民玷污了他们,玷污了他们花几百年时间打造出来的“品牌”,很有可能会群起而攻之。

或许他们不敢对付强势的李世民,不敢给予李世民歼灭他们的借口,但是他们完全可以用阴谋诡计、明刺暗杀的手段对付柴令武、郑丽琬,以此宣示权威、警告天下、警告李世民。

而这,便是长孙皇后言中的‘适得其反’。

长孙皇后从不参政、从不议政。

但柴令武自小丧母,曾被寄养在秦王府几年,长孙皇后本就视柴令武亲如子侄,又因为救过长乐,与长乐有婚约,所以,把柴令武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出于对柴令武的关爱,这才非常隐晦的提出了她的担忧。

一句适得其反,令盲目乐观的李世民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

仅只一瞬间就明白了长孙皇后的用心所在。

这内在的忧患,让他忆起了当年那起乌龙事件。

当年,李世民因为玄武门之变这一场宫廷惨变而丧失人心,又因为渭水之盟丧失了威望。便是在那危机四起的关头,心忧丈夫、心忧国事的长孙皇后想到联姻的方式,企图接纳郑丽琬为皇妃,以此来让李世民与士林中威望无双的五姓接成同盟关系,从而达到稳定李世民的统治地位的目的。

但因为她经验上的缺失,又过于着急,导致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世民如何长孙皇后担忧之所在?良苦之用心?

正因为懂她。所以李世民哪怕受到全天下指责,也始终没有舍得责备半句。

谁想到几年之后的今天,又因为郑丽琬,自己差点就把自己最欣赏最器重的外甥兼女婿送入了绝境。

幸好!有她。

李世民看着气质华贵仪态贤淑,雪一般白嫩的脸颊,温婉的眉眼神情,心里柔情顿生,笑道:“说来是咱们对不住郑丽琬,也罢!这一段因果也是到了结的时候了。”

稍一思索,道:“明日去郑家为令武提亲,等长乐过门不久以后,郑丽琬再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柴家。想必郑仁基也为郑丽琬的婚事发愁,他应当不会反对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入住柴府,教异令武人情世情。”

长孙皇后担心道:“姐夫那里怎么办?”

“姐夫那木头,跟他摆道理是行不通的,但是我只要以皇帝的名义去要求他,他立马就会同意。”

李世民大是不忿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人老子的,对自己的儿子一点都不上心,估计还不知道令武是天才白痴呢。让人郁闷的是这种事情,居然由我们来操心。更郁闷、离奇的是,当岳父岳母的,居然为自己的女婿找老婆。”

长孙皇后叹气道:“姐夫心中原本有结,三姐作古后,他的痛苦更甚往日,若不是放心不下两个儿子,怕是早就随三姐去了。人虽好端端的活着,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现在甚至连两个都不敢去面对了。”

李世民哼道:“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迟早被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沉重负担压死。哼,看到他那鬼样子都烦”

长孙皇后似笑非笑道:“也不知是谁逼着姐夫每月去太医署号脉一次的?”

李世民心事被点破,也不着恼:“我是看他还有一点点用的份上,才让太医令每月替他把脉一次。我才不管他的死活。要死趁早!我这个当舅舅的富有天下,还能饿到自己的亲外甥不成。”

长孙皇后无语的应付道:“是是是是……天大地天对上最大。”

“本来就是!”李世民理所当然道:“其实三姐……”

长孙皇后神色一紧,道:“还是言归正传吧。圣上还嫌柴家的事情不够大么?”

李世民这才愤愤不平的换了话题。

“言归正传就言归正传!哼…他不管他儿子,我这个当舅舅的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君柴绍是臣,令武是我外甥兼女婿,整个儿都是我儿子……他的事我这个当爹的全权负责,不用他柴绍。”

长孙皇后脸色黑如锅底。

我只听说见到抢钱抢粮抢女人抢天下的,就没有见过抢儿子的,你连‘当爹的’的都弄出来了,令武是长乐的未婚夫婿,长乐是你的亲女儿,这…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是那个乱啥来着了吗?

李世民想了想,道:“明日一大早就让杨妃去亲说…承诺给郑丽琬一个平妻的位置。不过,在长乐入门之前,只能以私人名义、侍妾名义入住柴家。平妻之诺,他们父女自己知道即可。”

长乐乃是大唐地位最高的嫡长公主,在天下女性中的地位仅次于长孙皇后。在她入门之前,若是让人知晓柴令武已率先有了一个平妻,那帮子老顽固非要以不合礼法之类的话大闹特闹不可。

由此产生的结果先是柴令武与长乐的婚事告吹,然后是柴令武以‘蔑视皇室’之类的不痛不痒的罪名去岭南、苗疆挖地砍树。

第零七七章:提亲

翌日清晨,闲赋在家的郑仁基正在攻读经典。

他是隋朝大将军郑权之子,初仕隋朝,官至通事舍人,天下大乱后,再也没有复出的机会。

之前,还有仕途之心。可是经过女儿郑丽琬这起事件后,遂是绝了仕途之心,一心在家攻读诗书。

这心一定下来,学识噌噌的上涨,从而在长安士林中颇有一番名气。

虽无权无势,但日子胜在清闲。

唯一不顺心的无疑就是宝贝女儿的婚事、未来。经过那一起事件,又因为陆爽的退婚,谁还敢要啊?

他心疼女儿,对于美貌标致,聪明伶俐的郑丽琬也变得格外溺爱,以往那严厉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成了一个慈母般的父亲,不舍得那般教训了。

可也正是郑仁基的这份爱护之心,渐渐养成郑丽琬调皮胡闹、任性的性格。

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郑仁基是一个方正的古董,一直觉得女儿家的才华是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昨天得知郑丽琬在陆爽逼迫之下,居然差点儿当众脱光衣服,他登时肺都要气炸了,不仅罕见的将郑丽琬臭骂了一顿,还破例的将她关了禁闭。

但是今天一大早没有女儿在旁边伴读,浑身不得劲!心头一个劲的担心。觉得错不在女儿,而那个该死的陆爽,自己这样关着女儿,实在过分了。

然则,禁令如同难收覆水,若是自己出尔反尔,以后怎么管她?

可是不放吧?自己又心疼,又担心…

纠结之极…

就在他打算去看看一眼的时候,便接到了一份意外之外的圣旨。

“门下:郑仁基正直无私,才学兼全…秀毓干城,敕封为通事舍人,钦赐。中书省制诰。”

郑仁基有些晕,怎么突然之间封了一个官,职位还是跟前朝一模一样的通事舍人。

李世民皇帝玩的这是那一出啊?

莫非?难道……

郑仁基心头一紧。

莫不是陆爽死了,皇帝准备将婉儿纳入皇宫的前奏?

郑仁基不淡定了……

绝了仕途念想前,他不是没想过希望女儿入宫给自己带来的政治筹码。

但现在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女儿入宫的。

哪怕小姑终老也不同意。

他以前是通事舍人,官阶不大,但权势绝对不起。

因为事舍人掌诏命及呈奏案章。任务是传达令旨,内外启奏。是一个直接与皇帝接触的近侍。

所以他知道大内深宫,绝对不是人间乐土,而是一个腌臜遍地、藏污纳垢的所在。它就像一只饕餮,把人活生生的吃了还不吐骨头……

这鬼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去的。

一念至此,郑仁基便有了决定。

“还请大人回复圣上:草民郑仁基得沐圣恩,有感于心。怎耐迂腐不堪、年老体衰…实在只能有负圣恩。”

传旨的门下省年青官员有点发晕。

拜托,

你头发、胡须乌黑发亮,还满面红光,哪是年老体弱了?欺负咱是新人不懂事对不?

就算您不想当官,你能不能、可不可以找一个骗得了我这种新丁的的理由啊?

欺负咱是新人是不?

见郑仁基有轰人的征兆,年青官员忙道:“郑先生,杨妃娘娘在外求见。”

郑仁基更加火大。

上一次是皇后娘娘害惨我女儿,这一次又来个什么杨妃,嫌咱家婉儿不够惨啊?

他不假思索道:“不……”‘见’字正要出口,忽然愣了一愣道:“哪位杨妃?前朝公主那个?”

年青官员道:“正是。”

郑仁基大声道:“来人,大开中门,有请杨妃娘娘……”

别人可以不见,但故主女儿这个故人必须见。

年青官员无语:感情也是一个欺善怕恶、欺负弱小的人物

“郑先生,这圣旨您接是不接?”

“接!”

若是爆出一个皇妃登上一个草民之家见一个老男人之类的绯闻,杨妃惨,自己更惨。

郑仁基双手接过圣旨,接了旨才是官员,才不会令杨妃名誉受损。等杨妃走了,再辞职也不迟。

想了一想,又向家丁道:“把小姐放出来。让她来前厅会客”

爱妻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一个老男人见杨妃,容易落下话柄。

无奈,只得把郑丽琬放了出来,但却意外的松了口气,心想:有借口、有理由不关婉儿了。

可怜天下慈父心。



郑丽琬得了解封令,便一头雾水的来到了会客大厅。

只见父亲正与一个雍容华贵、气质优雅、仪态万方的高雅夫人叙旧。

一眼看去,哪怕是芳华绝代的郑丽琬流露出了一缕惊艳神态。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好美!

这位夫人年约三十,看上去极为绝丽出尘,青丝挽起,散发着成熟优雅的风情。比她雍容与娴静,宛如那陈年的佳酿,历久弥香。

那种风情,是岁月雕琢出来的沉淀,绝非是她一个小姑娘具备。

“婉儿!还不过来拜见杨妃娘娘?”见到女儿盯着杨妃发呆,郑仁基连忙道。

郑丽琬眼脸微垂,轻轻的一个万福,柔声说道:“民女郑丽琬拜见杨妃娘娘。”

杨妃看清楚郑丽琬时,也忍不住一怔,只因后者那容颜气质,连她都感到惊艳!这倒不是杨妃自恋,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她很清楚自身外貌达到了什么程度,虽然她在宫中的地位不如长孙皇后,但是在容颜方面,她绝对冠绝禁宫。

而在见到郑丽琬时,她也不禁微感震撼。

郑丽琬的容颜气质,丝毫不逊色于她,而且,有着公主、皇妃的阅历的她,能够更加敏锐的察觉到,郑丽琬的身上,有着一种睿智而又自信的神秘气质。

“郑姑娘请起!”杨妃温婉一笑:“我与郑公乃是故人,此行又是私人造访,郑姑娘无须多礼。”

“谢娘娘!”郑丽琬俏立在父亲身边,姿势标准、仪态端庄,平淡的笑容居然有几分圣洁的味道,犹如一株迎寒盛放的白梅。

可惜了,可惜了!

杨妃的心头大叫可惜。

若是恪儿长大一些,无论如何都要替儿子争取到眼前这名如精灵、似仙子的女子。

杨妃毕竟非是寻常女子,很快便收敛了心思,挥手让宫女们退下后,便向郑仁基道:“妾身今日冒昧打扰,乃是以长辈身份替外甥提亲。”

见到了郑丽琬,杨妃也不打算客套下去了。

虽说她是奉旨而来,但她依旧非常谨慎。因为一个前朝公主,登门拜访一个前朝近臣,很容易让人大作文章。若是有人因此而针对,对她与她的儿子都极为不利。

郑仁基闻言,有些傻眼了。

杨妃是前朝公主,她的兄弟子侄全部死在战乱年代,对于她姐妹的儿子,自然不会以‘外甥’称呼。所以,她口中的‘外甥’,明显是李世民的外甥……

但是纵观上一代公主们的儿子,谁请得动杨妃出面?

郑丽琬长长的睫毛扑棱棱的扇动,一张秀美俏丽的小脸儿上红扑扑的略微带着羞涩!

她上有两个哥哥,本人是老幺,无姐无妹。所以杨妃提亲的对象,无疑便是她了。

她赶紧低下了头去,心头却砰砰乱跳,暗道:“杨妃说的外甥不会是他吧?只是…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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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七八章:谈判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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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娘娘为谁家公子提亲?”郑仁基一愣过后,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哪料到事态忽然发生了逆天般的变化。更让他放心的是杨妃口中的‘外甥’二字,只要不是进宫,只要对方人品不要太过恶劣,他就认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杨妃为媒这件事。

因为天下之间,没有人可以请皇妃当媒人。

但事实上杨妃却当起了媒人的活伙,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让自己的小老婆给郑丽琬找婆家,足以表示皇帝是真的对郑丽琬没有野心。

如是一来,种种关于郑丽琬与李世民的流言蜚语,自然会烟消云散。

其最大的效果,便是让女儿彻底甩掉与皇帝不清不楚的污名。

杨妃轻笑道:“谯国公、右卫大将军与平阳昭公主次子——柴令武。”

“这…”郑仁基又傻眼了。

全长安都知道柴令武是天纵奇才、天才,也知道他是嫡长公主长乐公主的驸马。

若是柴令武与长乐公主婚事告吹的话,坊间早有爆出各种消息了。但,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果然是他!”郑丽琬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胸腔。

杨妃见郑仁基发愣,不待后者发问,迅即抓住短暂间隙,掌控全局的说道:“妾身这个外甥自幼丧母,由皇后抚养了几年!对这孩子,圣上、皇后视若己出,这才将长乐公主许配于他!妾身奉旨登门提亲,是求娶郑公之女为令武平妻!待长乐公主过门不久便择日完婚。”

皇室对不住人家在先,现在又提出这种过分的请求,杨妃都感到心头有愧。

她冰雪聪明,深诣人性。

知道心中的愧意有可能令自己无功而返,若是由郑仁基发问,那自己就更被动了,于是她一古脑的把条件说了出来,从而将难题丢给了对方。

但事实上,杨妃也知道郑仁基根本没得选,因为错过了这一次机会的话,郑丽琬这辈子是真的没有人要了。

这为人父母的,又有哪个希望自己的女儿终身孤苦呢?

说完之后,杨妃一边等待郑仁基的答案,一边在思索那另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

郑仁基心里确实郁闷、难受。

郑家虽是荥阳郑氏旁支中的旁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郑家虽不是顶级大户,但亦是中上的名门望族。这种家族的女孩放到一流大臣家中也是妥妥的正妻,作为一个父亲,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平妻。只是阴差阳错弄成这样子,使得郑丽琬尴尬难嫁。

以前,他觉得只要有人承受得住压力,愿意接纳郑丽琬,只要对方人品好一些,能够善待他的女儿,哪怕是小门小户,哪怕是做平妻、侍妾他也认了。

可事实一旦真的降临时,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这当父母的,谁希望自己的女儿当别人的平妻?

平妻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对等,但实际上差距还是蛮大的。发妻是正妻、嫡妻,地位和丈夫是相等,无论在家里还是外边。服制车制等礼仪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则要稍逊,甚至连结发之礼的资格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向正妻行妾礼而已。

一时之间,空旷的客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良久,杨妃见郑仁基迟迟无法决定,又见郑丽琬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脸儿苍白如雪,如若待宰的小羊羔一般,终是不忍一叹道:“郑公可否听妾身一言。”

郑仁基苦闷一笑:“杨妃娘娘请说。”

杨妃道:“妾身之言或许难以入耳,还请郑公恕罪。”

郑仁基忙道:“娘娘言重了!”

杨妃斟酌了一下,道:“郑家侄女秋水为神玉为骨,堪称绝代佳人。若非造化弄人必能觅到佳婿。然则事已至此,提及前尘往事陡增伤感罢了!风雨过后才是彩虹啊!郑公总不能因为错误的往事,而让如此一个天仙化人一生无依吧?平妻的确委屈了侄女,但凡事都要往好的一面去想是不?”

郑仁基微微点头。

“令武人品出众、一表人才,他在诗词歌赋、书法文章之前成就非凡,孔颖达、虞世南等当代大儒,也无颜妄自尊大,情愿平辈论交,共研诗书文章,阖国文士更以会一手‘柴令武体’为荣!令武‘所创’的‘标点符号’对于文化传承更是利在千秋之壮举,以上之成就,便是称之为‘大儒’、‘文豪’亦不为过吧?”

郑仁基抚须点头:“的确当得‘大儒’、‘文豪’之称!”

杨妃笑道:“他在武艺、兵法、律法、治国方略上亦有不凡之表现,小小年纪就已经锋芒毕露、光芒万丈!未必出将入相亦不在话下。”

“如此前途无量、有担当的少年俊杰,比起一些所谓的满腹才华、温文尔雅、外表斯文的子弟强上万万倍。”

对这话,郑仁基非常赞同。以前觉得陆爽满腹才华、温文尔雅,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可就是这个男人,却捕风捉影的将自己的女儿无情抛弃。而昨日,更是女儿发了疯魔,差点就身败名裂了。若非柴令武及时出现,怕是女儿都活不到现在了。

杨妃接道:“在没得选的前提下,当令武这等天纵奇才的平妻,其实并不辱没郑家侄女…同时,长乐作为大唐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郑家侄女稍次于她,事实上并没有贬低!反而是在提高郑家侄女的地位,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可以当嫡长公主姐妹的。”

郑仁基目光慈爱的看了爱女一眼,然后向杨妃笑道:“娘娘言之极是!下官这便应了这门亲事。”

杨妃说得有理有据,郑仁基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关键是他没得选,只望将郑丽琬嫁出去,更何况,柴令武的确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俊杰。

至于近在眼前的郑丽琬的意见,郑仁基压根就没考虑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不外如此。

而郑丽琬绝美的容颜,顿时变成了一块红布,袖中紧握出汗的一双玉手,在父亲做出决定时不禁为之一松。

一如她七上八下的芳心。

订下了亲事后,轮到杨妃头疼了。

第零七九章:接着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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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仁基虽是同意将郑丽琬许配给柴令武当平妻,但这只是古代婚姻为山九仞中的第一步,而且,还不是正式订婚。

只有过了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三礼,柴令武与郑丽琬才是正式的未婚夫妻关系。

虽然没有成亲之前不得见面之说,但是在正式成亲之前,女方是不能住在未家的,否则,被视为有辱门风。

豪门大户最忌讳有辱门风之事,若是郑丽琬现在就住进柴府,且走漏消息,弄得人尽皆知,那么,郑丽琬必将受到天下人口诛笔伐。在这等情况之下,而郑家为了维护声誉,唯一能做的必然是昭告天下,将郑丽琬革出家门。

而杨妃现在要做的偏偏是挑衅这个约定俗成的道德法则,以达到让郑丽琬在正式订亲、成婚之前住进柴府的目的。

杨妃作为前朝公主,本朝皇妃,自幼也是受到严苛的礼法的训练,自然知道这种要求非常过分。

不,这不是过分。

而是侮辱,是对郑丽琬、郑仁基、郑家、郑家家风的侮辱。

更欺负人的是入住之后,还不能以未婚妻的名义去!

因为若是柴令武这个嫡长公主另有未婚妻这一消息泄漏,柴令武与长乐的婚事就会告吹,之后,柴令武还要受到极重的惩罚。

至于以女先生之名义入住吧!更不行,以后若是两人成亲,那就是师生恋了!师生恋在这时代,同样是一件世俗所不能忍的惊世骇俗之事。

最合理的办法是什么?

郑丽琬自贬身份,自甘自愿的以侍妾之名住进柴府,等长乐过门不久以后,柴家再风风光光的将郑丽琬迎娶进门。对外宣称是将侍妾提为平妻。

只有如此,才能解决掉一切后患,才没有落下让人攻击的口实。

而这法子,也是长孙皇后、杨妃商议了足足一个晚上之所得,两人连说服郑仁基的话都编排好了,甚至还模拟了好几回。

可是事到临头,啥也派不上用场了。

杨妃开不了那个口。

因为实在是太过分、太欺负人、太侮辱人……

杨妃头一次发现!

大恶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需要勇气、需要天赋…!

好生审视了一下自己,杨妃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连当恶人的资格都没有。

“杨妃娘娘若是还有其他吩咐!还请直说。”

杨妃情绪的变化,不敢直视的郑仁基没有察觉,郑丽琬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好厉害的女孩,好敏锐的洞察力…”

杨妃心神大震,她不过才思索了一会儿功夫,且又极为小心的收敛着情绪,可郑丽琬就感应到了。

“郑公、贤侄女对于令武失魂症之事想必不会陌生吧……”

郑氏父女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

杨妃定下心神,道:“令武病前满长安打架,从而落得了四大恶人之名,可是病后不仅浪子回头,还一转眼就从一个人人厌恶的浪子成了天才!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现实。但,事实上却真真正正的发现在他身上了。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得到了神仙庇护…但其实不是!”

“那是什么?”郑仁基好奇的问了一句。

杨妃心头哀叹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着她与长孙皇后编造出来的神话故事:“令武落马后昏迷了几天,他说昏迷的那几天,其实是在与一名女仙学艺。这地上一天,天上百年…也就是说他跟那名仙子学了好几百年…”

“经李淳风、袁天罡推算、占卜得知,那名女仙,其实就是令武的母亲——平阳昭公主。”

这是她与长孙皇后将柴令武的一个神话故事进行了艺术加工后,拿出来忽悠人的。

若是柴令武听了,一定觉得这个故事很粗糙!

但古人很迷信这个,所以郑氏父女都信了。

因为柴令武的变化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想象了!用时之短也令人震撼。

人们得不出答案的情况下,一个个自发脑补,说他得到了神仙的点化。

郑丽琬自是深信不疑,因为她昨天闯到鬼了呢!

郑仁基恍然道:“原来如此!”

杨妃忍着笑:“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目前只有圣上、皇后、柴大将军与妾身得知,所以还需二位保密。”

皇室喜欢用装神弄鬼那一套来掌控人心,但是他们自己却是最不信的一群人,因为他们知道那所谓都鬼神都是怎么来的。

而天下只能有一个神,所以她才着重叮嘱着,让郑氏父女不要泄密。

“理应如此!”郑仁基点了点头,又自行脑补道:“难不成婉儿与令武的婚事,也是平阳昭公主之意?”

杨妃道:“这是李淳风、袁天罡消耗了百年寿命推算得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说令武与郑家侄女不仅有九世夫妻缘分,今生还有师徒之谊!”

这段乱入的故事,则是截自柴令武的长篇故事《神雕侠侣》。

至于李淳风、袁天罡这两大神棍,自有长孙皇后去摆平。

郑氏父女面面相觑。

谁是谁的师父,谁是谁的徒弟啊?

夫妻成师徒、师徒成夫妻,岂不是乱了套了?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但是平阳昭公主已经成仙了!神仙不能不听?

实在纠结、麻烦大了。

郑仁基想了想,问道:“令武是婉儿之师?”

杨妃道:“恰恰相反!”

郑仁基叹息道:“神仙行事,果真是出人意表。”

杨妃差点喷笑。

郑丽琬见杨妃似笑非笑,还以为在笑话她与柴令武呢。

本来,以她的智慧,一下子就会猜出来,可她昨天偏偏就闯到了鬼了,所以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本来我们是不信的!”杨妃叹息道:“可近来却信了。”

郑丽琬忍不住插言道:“这又为何?”

“因为令武在才智上是一个天才,但是人情世故上,却如若是一个婴孩!他在人情世情上,有如璞玉浑金的孩子只能以本能去评判好坏…前不久,谯国公就吃了大亏”

“谯国公试他武艺时,让他全力出手…结果他没轻没重,把谯国公打了个半死。”

本来想说李世民的,但实在有损皇帝的威严形象,所以,改成了悲催的柴绍。反正,堂堂一个大将军,被儿子打得半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郑氏父女自然是不会去问受害人了。

所以,叮嘱的环节,杨妃略过。

郑丽琬想到昨天的事情,心悦诚服的助攻道:“昨天陆爽打他时,他就是这么直接将陆爽打死的……”

她想了一想,有些脸红道:“可是,我把他挠花了脸,他为何不打我呢?”

杨妃道:“不然,怎么说你们今生有师徒之缘呢?”

徒弟怕师父,理所当然。

于是,杨妃又圆了一个谎。

离最终目的又近了一步。而难题,似乎又到了郑氏父女身上去了。

第零八十章:丽琬慧眼当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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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府正厅一片安静

杨妃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她淡淡的道:“师徒不能为夫妻、夫妻不能为师徒!乃是最基本的人伦道德。若是传出,不仅令武、郑家侄女名声狼藉,便是皇室、郑氏、柴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希望郑家侄女入住柴府,悄悄地教导令武人情世故…”

郑仁基大骇:“这…可如何使得!未婚入住夫家,婉儿必将受到口诛笔伐,真要到那一步,婉儿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地。便是令武与公主之婚事也会因此中止……”

郑丽琬眼中闪过一道慧光,但在刹那间又敛去了,她柔声道:“父亲不用为难,其实办法不是没有。”

郑仁基诧异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郑丽琬微微一笑:“女儿以侍妾之名入住柴府,公主过门之后,等时机成熟,再娶女儿便是!”

“不行!”郑仁基愤怒的说道。

“父亲…”郑丽琬眼睑低垂,柔声道:“天意不可违,又要顾及人伦道德!除此法子以外,实在没有他途可选。”

郑仁基颤声道:“孩子…只是苦了你啊!”

郑丽琬紧紧咬着红唇,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波光潋滟的双眸愈发显得水汽氤氲,强自一笑道:“昨日若不是令武,女儿已然身败名裂的陨落…然则女儿已经发下为奴为婢之宏誓,若不应誓,怕是会受到神明惩罚。先有神仙安排这段婚姻与徒弟之缘,再有誓言犹在耳际,令武于女儿又有再生之恩。以侍妾之名去教诲令武,既能让她迅速成长,又能消去‘为奴为婢’之誓,还能全了师徒之缘,诚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且父亲时常教导女儿,作为一个妻子,当以自身作则,以自己为榜样,来督促自己的丈夫用功上进!令武英才天赋,心若璞玉浑金,若被恶人带入歧途,于己不利,于国不利。既然他急需女儿教诲成长,区区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好个聪慧的女子!

杨妃心头大赞,分别看了神情复杂的郑仁基与低垂着头的郑丽琬,尴尬道:“郑公…后日乃是黄道吉日,到时妾身过来下聘书,把纳采、问名、纳吉过了,替两个孩子把亲事正式定下来。您看如何?”将柴令武、郑丽琬的亲事在最短时间内定下,是她弥补心中的愧疚的的唯一办法。

郑仁基又是气恼又是伤心又是无奈,却无从反驳,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就依娘娘之言!”

亲事既定,郑丽琬便有了一重保障,以免得出现一辈子只能当侍妾的悲剧结局,杨妃的建议倒是符合了郑仁基之意。

郑丽琬悄无声息的看了杨妃一眼,一双美眸闪过丝丝狡黠!

待杨妃疑惑看向她时,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很是狼狈的杨妃也没多想,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令她极度尴尬的地方,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目送略显匆匆的杨妃,郑丽琬嫣然一笑,仿佛确定了什么,不自主的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的预料!”

“婉儿,你说什么呢?”郑仁基问道。

郑丽琬浅浅一笑,笑容中洋溢着莫名的神采:“没什么,女儿高兴。”

“高兴?”郑仁基一脸晦暗不解,他不知道高兴从哪儿来。

郑丽琬牵着父亲干瘦的大手,甜笑道:“从今天起,女儿的命运改变了,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虽说名义上是侍妾,可神仙都说女儿与柴令武有九世夫妻之缘,等长乐公主过了门,女儿便成了平妻了。最最重要的是,若是女儿教诲出一代名将名相,那就是一代名师了。”

郑仁基哈哈大笑,被女儿的理想逗乐了。而心中的壁垒也随着这一笑而烟消云散。

“是啊!婉儿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婉儿的神仙相中的儿媳妇,当父亲的还有什么好愁的。”

郑丽琬呵呵一笑,神仙或许有,但绝不像杨妃说的那样神奇。

她从杨妃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一些破绽。不点破,是因为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她闯了鬼,所以,她真信世间有鬼有神。

柴令武的巨大变化,又让她相信了平阳昭公主成仙一说,

九世夫妻缘她还是信了,因为杨妃没有必要骗她。若不是她真的与柴令武有九世夫妻缘,李世民、长孙皇后凭什么在自己女儿未嫁之前,就急匆匆的给自己未来女婿找小老婆?若不是她真的与柴令武有九世夫妻缘,为什么找她郑丽琬做柴令武的平妻,而不是一个没有丝毫非议的女子?

至于师徒之谊,压根不信。

一个写了那么多首盖世名诗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诣世事的婴孩?

骗鬼呢?

她与柴令武接触的次数不少,柴令武给她的感觉是聪明睿智,从只言片语中,她察觉到柴令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厉害。

暴打自己的老子一事,郑丽琬则定义为:柴令武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又因为对手是名震天下的柴大将军,所以他全力出手,而柴大将军视他为一个小孩子,没有加以重视,所以才悲剧的被打了个半死。

但是,为何要找她去教柴令武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挠了柴令武,柴令武没有伤害自己的原因?从而认定自己制得住柴令武?

这也说不通啊。

他在弘文馆的时候,不就好端端的吗?也没有见他打了孔颖达、虞世南啊。

只是她很奇怪,这么明显的事情。

李世民、长孙皇后、杨妃、柴绍这些厉害人物怎么都看不到呢?

这些人是傻子吗?肯定不是。

若这些人是傻子的话,天下间没一个正常人了。

可是她从杨妃的神色中看得出,对方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他们是真的把柴令武当成一个不通人事的婴孩。

郑丽琬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问题之所在。

转而又去置疑‘九世夫妻’的真实性,从而设立了‘最终目的是让她当柴令武的侍妾’,但是,结果一样不合逻辑,若是如此,让她当平妻这个环节就多余了,而且她还看得出,杨妃是提亲是真心的…

真是奇了怪了。

“真是奇葩的一家子。我要疯了…”郑丽琬告别父亲,匆匆回到香闺,一头闷进了被窝。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进了柴府再见机行事!我现在有了率先入府的机会…还怕夺不到柴令武之心?地位高又怎样?地位低又如何?到了夫家,还不是看丈夫的喜爱程度。当摆设的公主还少吗?”

侍妾?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

也是父亲这个老实人不知道侍妾的好处。

侍妾,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可以伴随在‘主人’身边。

这种待遇,连正妻、平妻都享受不到。

再说了。

自己的侍妾之名,只是暂时的。

两三年的虚名她不在乎。

而且由侍妾晋升为平妻,不是更能体现出一个侍妾厉害与受宠么?

我郑丽琬就是不服气不甘心,凭什么我就只能被你们李家欺负来欺负去,凭什么我就只能被人当货物一样挑来选去。

我郑丽琬就不信,男人能干的事情,我这个小女人就干不了。

只要将天才之师之名传了开去,那么,未来什么都有。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征服了那个天才。

她对自己的容貌智慧有充分的自信,任何男人最终都会在自己的魅力下丢盔弃甲、俯首称臣。

征服了那个天才,

一念至此,郑丽琬呆不住了,又爬了起来!

找到父亲,向其表明了望夫成龙之意!!

第零八一章:我打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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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啊啾……”

散朝后,出了承天门的柴令连打了几个喷嚏,脸上的白粉哗哗的掉。

他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说这乾坤朗朗的也没有受到风寒,怎地就要感冒?

呃,该不会哪个人背后偷偷骂我吧……

还是哪个小娘皮、小媳妇想我了?

身侧的柴绍问道:“二郎可是染了风寒?”连儿子是“天才白痴”这种大事情居然都不知道,觉得自己这当父亲的,实在不称职之极。

柴令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无妨,多谢父亲关心。”

柴绍见其随意无礼,更坚信了“天才白痴”一说,沉吟一声道:“为父要去华州一段时日,少惹事生非,等授衣假过了你就去弘文馆读书。”

“父亲放心,家里自有我和英爷爷,开学了我自己去读书。你就心无牵挂的去吧…”

柴绍听得直抽脸,心说你是安慰我还是诅咒我啊……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亏你还是‘诗中之雄杰’、书法名家…

若是以往,柴绍早已早已劈头盖脸的一套说教。但想到儿子现在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天才白痴”,也便不舍得像往常那般教训了。

“父亲,什么时候去啊?”

“现在!”柴绍一指长乐门方向,道:“他们在等我了。”

柴令武一眼看去,只见三十几名亲兵牵马等候。一个个流露着一股彪悍凶猛的气息。

柴绍走了了几步,回首道:“鉴于家中没有细心的人,皇后特意给你找了一个‘侍妾’,照料你的起居。”

柴令武有些犯傻,这什么节奏?

长孙皇后唱的哪出戏啊?居然给自己未来女婿找了一个妾?还“照料起居”?这不就是小老婆吗?

难道说,丈母娘有着给自己亲近之人找小老婆的嗜好?

先是给李世民找了个郑丽琬,从而闹得天下皆知;现在更夸张,竟然给女婿也找了一个

这病情是越来越重了。

“这几日应该就会来到我们家。此女子知书达礼,你一定要跟她好好学。”柴绍知道郑丽琬这个‘侍妾’其实就是柴令武未来的平妻,担心“天才白痴”儿子嘴巴不牢靠,坏了大事,这才瞒了不说。

“什么好好学?学什么?我还需要学吗?”柴令武一脸疑惑。

“还有,要对人家好一些,决不能动手打人。你是一个男子汉,不能打女孩,打女孩是不对的。”柴绍心下一叹:还说不要学。这种口气是十三岁的人应该说的吗?

柴令武大汗……

我啥时候打女人了?

莫非以前那死鬼喜欢打女人?

还有您这口吻,怎么像是跟一个三岁小孩对话一样。

柴令武一头雾水的跟着柴绍走出了延喜门

“若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先问过你英爷爷,等他确定是不是大事,你再入宫找圣上。”柴绍交待完毕,转身大步离开。

柴绍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出发!”

三十几人身手矫健的费神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柴绍不愧是名将,进过他的操练,亲兵战斗力绝对不下于大唐第一等的兵卒!

柴令武惦记着“侍妾”一事,待柴绍走远后,便匆匆回家。

他可不是傻子,经过这一点时间的思索,多多少少猜到了长孙皇后的用意。

古人早婚,十二三岁结婚的大有人在,古人古板含蓄,对于“干”这种事一直是闭口不谈,这年头又没有电视网络,所以,那些毛都没长的小伙子对“干”这种事情一点不懂。

那些整日流连于青楼酒肆的纨绔子弟,对于这种事知之甚详。但

绝大多数早婚的小孩子是一窍不通的。

因此富贵人家,在自家孩子要入洞房之前,大多会派一个有经验的丫鬟言传身教。毕竟什么都不懂就去做的话,搞不到第一次就会出现变故,有的直接萎了断了也说不定,从而影响一生,开枝散叶的事业就别想了。

而柴令武如今只有十三岁,变故之后失去了一切记忆,所以在长孙皇后看来,柴令武肯定是不懂这事的!为了慎重起见便帮他找了一个侍妾。

这种事原本是由柴家准备的,但平阳昭公主早逝,柴家没一个主内的女人,柴绍一个大男人哪会考虑那些。细心的长孙皇后只好“越俎代庖”……

而在唐朝大户人家甚至还有这样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习惯:女子出嫁之前,女方家会委派一个或多个通房丫头,到姑爷家里去传授新姑爷夫妻之间的密事经验,甚至在成亲之前,还要先与姑爷亲身实践,从而达到检查新姑爷是否身染恶疾的目的。

皇家是天下间最富贵的大户,对于这种事肯定会格外重视,而长乐公主又是要世民、长孙皇后最宠爱的女儿,事先派个侍妾也说得通。

长孙皇后这一招,打得柴令武有些措手不及了。现在把趟雷的侍妾委派了过来,岂不是说完婚的日子将近?

但是小萝莉只有十一岁!且还是虚岁。

这样一个花骨朵,柴令武再禽兽也下不了手。

如果汝南公主还差不多,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妩媚多情、甜美多汁。

柴令武纠结不已。

但是就算打死他,也猜不到长孙皇后之所以派来一个‘侍妾’,根本不是为了传授他什么经验,而是长孙皇后把他当成了智障儿童,又因为他“怕”郑丽琬,又因为李世民有感于郑丽琬之壮烈而有了结因果之心,于是大唐帝后就让郑丽琬当了柴令武的平妻,先以侍妾的名义入住柴府,单纯的教他人情世故……

当柴令武来到谯国公!

远远就看到家门口停了足足十几辆马车,柴英正指挥着家丁把马车上的一口口箱子往家里搬。

人声马嘶,吵杂不堪。

“这……”柴令武惊愕的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彻彻底底的给惊呆了,然而下一刻便恍然明悟:该是长孙皇后给他找的侍妾到了!只是一个侍妾,哪来这么多嫁妆呢?一口气拿出十几辆马车嫁妆的人家,还需要当别人的侍妾吗?

更意外的郑丽琬也在一边,而且还在指挥着家丁搬东西。

这女人,瞎参合什么劲?

柴令武一边搓掉脸上的浓妆艳抹,一边走向了家门口。

第零八二章:美女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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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瞄了很久,发现除了郑丽琬,现场没一个女的!当然,看热门的街坊邻居倒是不少。

柴令武放心了,以为是大哥柴哲威回京任职了:“英爷爷…这是咋回事?大哥回来了?”

“奴婢郑丽琬拜见郎君。”

被柴绍从新丰县召唤回来主持家事的柴英尚还没开口,郑丽琬轻摇莲步上前来,盈盈行礼。

她脸颊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浮现,神态带着一分娇羞,四分顽皮,外带着五分狡黠,配合她那张本就绝美的姿容,显得格外动人。

“郑…咳咳!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又自称什么来着?”柴令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丽琬脆生生的说道:“奴婢叫郎君为郎君啊!”

柴令武哭笑不得:“郑姑娘你这是唱哪出啊,你我二人乃是朋友,你这‘奴婢奴婢的’…让我浑身不自在…这种称呼可不能随便……”

说着说着!

柴令武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中,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失声大叫:“郑姑娘,你,你该不会就是皇后娘娘……”

郑丽琬轻轻地点了点头,款款的敛了一礼,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宣言自己的身份一般:“郑丽琬已被赐予郎君,日后婉儿就是郎君的贴身侍女,郎君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下来,婉儿自会为您办妥。”

“这怎么能行?”柴令武吓了一大跳,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郑丽琬的衣着打扮不同以往。

之前是长裙曳地,衣袖翩翩,饰带层层叠叠,尽力展示优雅和飘逸的风姿。

眼下则是一袭淡青色的麻裙,色彩朴素、花纹简约,一条手掌宽的腰带将小蛮腰箍得盈盈一握,身段修长,风姿窈窕。满头如云的柔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横插了一支湘妃竹簪,俨然是侍女的衣着与发饰。

雪白的面靥被阳光一映,便像是盛开起一朵纯白秀绝的仙桂幽兰。

如此天仙化人,即便是侍女之装,但看上去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哪里能当侍女、侍妾来使唤、使用……

他终于想通了。

这一定是李世民搞的鬼,用意自然是希望郑丽琬有朝一日再挠他,以报昨日戏弄之仇。

郑丽琬提高了声音:“怎么不行?奴婢乃是皇后亲口御赐与郎君的侍女、侍妾…如今奴婢就是郎君的侍女、侍妾。可是奴婢不够好?让郎君嫌弃了?”

她伸手扯住了柴令武的衣袖,抬起头来,眼圈儿微红,轻咬着嘴唇问道:“今生今世郎君的人了,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所…若是郎君不要,奴婢唯死而已。”

柴令武见她神色黯然,身影萧瑟、孤影清冷,没来由心头一疼。又见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仿佛一个个都在说他是当代陈世美似的,看这架势,估计不用一两天时间,自己又要名满长安城了。

“唉!”柴令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柴英走了过来,道:“郑姑娘既是皇后钦赐给二公子你的侍女,若是推三阻四,那便是抗旨不遵。府里一直人气不旺,多个人只是多双筷子而已,这里也显得热闹一些。”

柴令武一阵头大,呵呵干笑两声:“英爷爷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留下郑丽琬,家里何止会热闹一些?估计以后连睡觉都不得安稳了。

“奴婢多谢郎君收留!”郑丽琬喜极而泣,也松了口气,心说脸皮厚果真有用。

柴令武嘴角抽动,他也知道木已成舟,这个侍妾是不要也得要了:“你以后别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怪瘆人的。”

“奴婢遵命!”

“……”柴令武挠了挠眉毛。

郑丽琬见了,浅浅一笑:“婉儿遵命!”

柴令武叹了口气,感喟道:“郑姑娘,实在太委屈你了……”

郑丽琬眼底深处一阵明亮,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柴令武这句话之中的怜惜:“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先把你的嫁,物品安置吧!”

“喏!”郑丽琬羞红着脸应了一声,心里却愈加奇怪了起来:这人正常得不得了,哪里是一个婴孩啊?怎么那些大人物都当他是“一半天才一半白痴”的人呢?

……

郑丽琬携带过来的物品比较多,安顿完毕!

已是夕阳将落见落,万丈金光,照耀满天,郑丽琬轻轻推开窗子,眼前的个景致精致的巨大院子,天地之间在夕阳下,一片金黄。

美不胜收。

郑丽琬清亮的眸子微微转动,缓缓地打量着四周,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并非她以往触目所见之景象。

再看房间里的布置,依旧是那么熟悉。内外的差别让她宛如再世为人,心中感慨自是良多,一想到家中慈爱的父亲,不觉黯然!

她即便早已百般思虑和决断过了,但从一个高高在上大小姐到地位卑微侍女的骤然巨变,巨大落差,还是极为不适应,这是一种经验上的缺失,她只能让自己尽快投入角色,适应眼前身份。

要想胜任侍女、侍妾这个身份,无疑是从柴令武的生活习性开始。只有彻底了解这个主宰了自己未来的半大男孩,才能把握到自己命运的脉络。

就像是大唐文武百官一样,可以不了解任何政敌,但不能够了解皇帝。

她就不相信自己看不透这个半大的男孩。

这一点,郑丽琬非常自信。

她得天之所钟,不但拥有过人相貌,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学什么都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会,所以从小就很有名气。

可有她有一点与其他大家闺秀不同,她不喜欢儒家,她喜欢的是纵横、兵书、战史、史学这类权谋书籍。

看书之时,她往往将自己带入书中,顺着各种策略计谋进行胡想推演。久而久之,思想也越来越成熟,对于揣摩人心方面很有一手。只不过她一个大家闺秀,就算智计再如何出众也无用武之地。偶尔遇到一些事情,她给父亲拿主意,也因为年少而被无视。

后来因为阴差阳错的变故,令她的一颗心灵惨遭重创,换做别的女子,怕是在口诛笔伐中崩溃了。

可是她没有,在郑丽琬看来,那种人是最窝囊的。

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感情,所以人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也可以失态,也可以颓废,但若是走不出来那就是窝囊。

在那场变故中,她的确颓废了一段日子,可也令她彻底成熟了起来,心性也变成更加沉稳与坚韧。在那几年中,她的学识、见识无不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可也正因为才高,使得她隐隐有些不甘于现状。

正自思索打开局面之法,门外传来了扣门声,她开门一看,柴令武的两个小丫鬟纤云、弄巧俏生生的立于门外,两人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往那一站,显得煞是可爱。

纤云一脸单纯的说道:“姑娘,二公子让我们陪你!”

“陪我?”

郑丽琬愣了一下,奇道:“柴,郎君…为什么让你们陪我!”

弄巧道:“公子说一个人第一次离开亲人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免因为不适应而感到孤单!恐慌!”

纤云接道:“所以,公子让我们陪姑娘,顺便给姑娘介绍家里的事情,让姑娘尽快熟悉、融入到大家之中。”

郑丽琬心里暖洋洋的浅浅一笑。

她现在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柴令武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情世故上的白痴,一个白痴会这么关心人、会这么替人着想么?

纤云、弄巧年纪,却也知道这个风姿卓绝、高贵优雅的天仙人物是未来的夫人之一。

心里天然就对郑丽琬这个新少夫人又敬又畏。

此时见到她这一笑,竟如百合初放,牡丹盛开。

纤云、弄巧由衷道:“姑娘真漂亮……”

心中那种畏缩拘束,刹那之间,便在她这温柔的笑语中化去。

郑丽琬问道:“纤云、弄巧,郎君呢?”

弄巧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时候,公子当然在练武啊。”

郑丽琬登时被她的可爱萌了一下,温煦道:“进来说话吧!我还很多事情要请教你们呢……”

第零八三章:要命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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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卧室之内,柴令武有些坐立难安,原因无他,郑丽琬就在室内。

她沐浴完之后,披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进了房间,现在满屋都是这种淡淡香气,让柴令武有一种走进了莺歌燕舞的桃花林中的错觉,清香缭绕,空旷幽宁,美不胜收。可即便如此,柴令武也无法沉静下来。

以柴令武的定力和心性,别说晚上有个女子相陪,即便是那女子把衣服脱光也无法干扰到他。但是郑丽琬不同,柴令武对她很同情,也佩服这女子在口诛笔伐中的坚强,这在靠名声、颜面吃饭的年代里,她的遭遇是很难想象的。

这位郑大美女一直给他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感觉,现在却摇身变成了侍女侍妾,让他很难接受。

今天吃过晚饭,郑丽琬要尽侍妾之责,要服侍他洗澡,柴令武哪里肯干?

自己重生这么久以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完成的,纤云、弄巧都不用。更别说是郑丽琬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了。

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洗完澡,回到卧室内,却没想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张小床。

问明缘由,这才知道郑丽琬居然要住在自己屋内,说是方便照顾自己的起居!

这可如何使得?

先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再说柴令武也没什么需要别人照顾的。

可这次无论柴令武怎么劝,郑丽琬都不同意,说来说去,说得柴令武嘴巴都干了,郑丽琬只是一个劲地红着眼望着自己,让柴令武大感无奈、大感头疼。

尤其是现在,郑丽琬就安静地坐在她的小床上,动都不动一下,有如一尊雕像,可一旦柴令武稍有动作,她就立马会站起来,询问柴令武有没有什么需要服侍的。

这表现,比纤云、弄巧那两个小女孩还像贴身丫鬟,不是像,根本就是!

如此一来,柴令武哪里还敢有什么异动?生怕自己一旦动作就会让她站起来。

让她回到给她安排的房间,她又不肯;让她睡觉,理由更加充分,说郎君没睡她也不睡。还好没有爬到自己的床上来。否则,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变身成禽兽了。因为郑丽琬本身就是他的小老婆,一旦去掉了顾忌和心理障碍,一切都会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他与汝南公主关系的就是这般水到渠成的蜕变来的。

与汝南公主比,他在郑丽琬这儿是一点外在顾虑都没有,哪怕现在把她上了,也是合情合理。一旦过了心里那道关,结果会变得更快。

柴令武也是一个男人,也知道自己比较好色。照这种苗头下去,迟早会睡到一起。

不过郑丽琬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了,与那种完事就走的青楼女子截然相反,虽说同样是女子,可他柴令武哪能那样对待自己的女人。更何况,现如今还是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

不过他也知道,郑丽琬现在比自己紧张万倍,这不仅是大小姐到侍女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第一次一个接近陌生的男人同处一室。

郑丽琬岂止紧张,简直都快晕过去了。

她心里慌得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一颗芳心提到了嗓子眼,柴令武一动,她就本能的一蹦而起,然后,顺便询问一句‘郎君需不需要服侍’之类的话。

只是天色已暗,再加上她心态强大,所以,没有被柴令武看出什么。

但却不知,柴令武是看不到,但却想得到。因为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时候不紧张的,估计只有青楼里的女孩了。

郑丽琬现在很有骑虎难下、自作自受之感,她也是听纤云、弄巧说柴令武不好色,从不欺负她们,更不要她们晚上服侍。这才脑门一犯抽的住进了柴令武的房间,可是当她真正面对眼前这等暧昧情景就受不了了。

如果他要那啥自己,自己怎么办?这家伙那么厉害,自己逃都逃不掉。

一想到那画面……

郑丽琬秀丽白皙的脸蛋儿“腾”的一下就红了,艳红的脸颊像是夏日傍晚蒸腾的晚霞,另有一种娇艳欲滴的妩媚。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数百年来,大家族视家族女孩为谋取利益的工具,自有一套专门教育女孩的成熟流程,学什么、怎么学、什么年纪学什么……他们都安排得合理有效。郑仁基家虽是荥阳郑氏旁支中的旁支,不受主家待见,但是那些教育子女的流程却继承了过来。

郑丽琬从记事开始,就什么都学,到了一定年纪,接触到的内容则是处理婆媳、妯娌、妻妾……以及驭人、用人之道。而取悦丈夫无疑是重中之重,这一个环节,难免会接触到一张张春那个图。

她有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此时又想到这一点,一瞬间,那一张张姿势撩人的画像,一下子就呈现在了眼前一般。

想到深处,郑丽琬羞不可抑,两只小手儿死死的绞在一起,鬼鬼祟祟的看着柴令武,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鼓鼓的胸脯急剧起伏。

“丽琬!”柴令武觉得有必要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便站了起来。

“郎君!”郑丽琬一蹦而起,一颗芳心火急火燎了起来。真来了,死了死了!

郑丽琬叫苦不迭:上了纤云、弄巧的当了,这家伙哪是不好色,简直是急得不行了。

柴令武没想到郑丽琬反应得这么大,不过一想到如此环境也便释怀。于是正容道:“婉儿,我们之前也算是认识,但是自今日起,两者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单纯的朋友变成了这样子,你不适应我也不适应。”

郑丽琬抬起头,看着柴令武,脸上红通通的,剪水双瞳水汪汪,朦胧似醉!

柴令武心旌一时为之动荡,这妞儿太勾人了。他轻咳一声,揉了揉脸,目光深邃真诚的看着郑丽琬,道:“不过,在我眼里,你始终是美若天仙、冷静睿智令人佩服的郑丽琬,并不会因为皇后的口谕而对你有任何轻视。”

“婉儿只是一个小女人,有什么值得佩服的。”郑丽琬愣了一愣,受到柴令武的影响,一颗芳心也渐渐的趋近平静。

“几年前那阴差阳错变故,让你那身陷囫囵,那种全天下的口诛笔伐不说女子,便是一般男人也会崩溃,可是你顽强的挺了下来,这份勇气,就值得我佩服。”

这时代名声极为重要,而对于大家闺秀来说,清名受损的话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在全天下谩骂中,郑丽琬顽强的活现在,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而随着柴令武的诉说,郑丽琬绝望的闭着眼睛,殷红的嘴唇变得有些发白,心寒如冰。

柴令武见状,连忙说道:“我决非讽刺你,也不是揭开你的伤疤,更不是嫌弃,而是发自心底深处的真诚佩服!我之所以说出来,是不希望你去在意那些过眼云烟,同时也在告诉你,过去之种种,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老天开的一个天大玩笑。所以,你没必要给自己强加一副枷锁。我句句真诚,你信么?”

郑丽琬脸上多了些许血色,含泪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我信。”

柴令武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脸上的印子道:“你这功绩,连粉脂都遮挡不住,今日早朝时,被满殿文武笑了足足半个时辰。那些混蛋,你一言我一语的,衍生出无数种法子来笑话我。”

“郎君,婉儿很抱歉。”郑丽琬顿时脸色通红了起来,又羞又臊的低下了头。

柴令武道:“昨天回到长安之后,圣上把我审了一遍!也因为这张脸,笑话了很久。我气不过,便怂恿他把你纳入宫里去…不过也知道陆爽死了后,圣上更加不可能把你收了进去。所以,极尽全力的说把你说成天仙一般…反正你也没有人敢娶了,人又美又聪明,若是得到帝王恩宠,未必不能成就一段佳话。当时,我看圣上非常愧疚,觉得这事儿怕是成了。谁想到一觉过后世道变了,你竟然成了我的侍妾…”

郑丽琬一阵无语、一阵气苦!一阵恍然。

原来杨妃提亲的原因是眼前这家伙弄出来,这家伙恼羞成怒之下,便把她推荐给了皇帝。皇帝是肯定不会纳自己的了,这一点谁都知道。

皇帝心存内疚,就想给她郑丽琬安排一个好人家,又以为自己如同“醋娘子”般彪悍,而柴令武又招惹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索性将她安排给了柴令武。

而为了让她自降身份的提前入府,于是,杨妃编了一套鬼神之说。

郑丽琬想到这儿,一阵阵恼火

只是恼火过后,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李世民恶只是恶搞柴令武,一道圣旨就能够把她赐给柴令武,多么的简单省事。干嘛要拐来拐去、绕着弯子去编故事?

干嘛要允下平妻之诺。

郑丽琬看了柴令武一眼,又否定了故事全假的结论。

因为这货的的确确是才学神授,而她本人也的的确确闯到鬼了。

也就是说,杨妃的故事里有真有假。估计九世夫妻、学识天授是真的,而什么“人情世故白痴”则是皇帝急着戏而催生出来的。

一时之间,郑丽琬又被得到了新的结论。

第零八四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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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望着郑丽琬,说道:“丽琬,我知道让你当我侍妾很委屈你。可不管我和你怎么想的,都已经无法改变,眼下这种关系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不管你如何说,我们之间已经不可分割,这也是事实。你是我的女人不可更改。我不能给你妻子的位子,可即便是妾室也绝不会轻贱于你。”

郑丽琬有点晕:这货居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是他的平妻么?

只听柴令武又说道:“我保证自己做到一视同仁。以后你会看得到也会分辨出。还有,我虽然也一样好色,但强迫女孩这种不道德之事,我会不会做的,你大可安心睡觉。”

三妻四妾是每一个男人的愿望,柴令武也不例外。

郑丽琬这样一个天仙人儿,更没有理由不喜欢。

按照这个时代的世界观来说,郑丽琬已经生是他柴令武的人、死是他柴令武的鬼了,依照这个时代的世界观,自己完全有权利予取予求。

但柴令武毕竟拥有着现代人的思想,根本不会做出强x老婆之种事情。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要用强,这做人也未免实太过失败了一些。

郑丽琬却被柴令武言中的‘不道德’震撼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阶级森严社会里,柴令武的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

说出去的话甚至会被万千人唾弃、唾骂。

因为家仆侍女、侍妾就是家主的财产、物品,家主不仅对其予取予求,而且掌握着生杀大权!

正因为郑丽琬也是这种陈旧的观念,以己度人之下,所以被柴令武的想法真的震惊了。

柴令武继续说道:“我知道许多富贵人家以互赠侍女、侍妾为风尚,对于这种龌龊之举我是深恶痛绝的。社会如此,我改变不了。但是在我这里,除了上下之别外,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凭什么女人当货物来使用?所以,在我从不会强迫女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管是你,还是纤云、弄巧,我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当然了,我柴令武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当你熟悉我的为人,当你接受我、爱上我的时候,你会发现,我的流氓是你无法想象的。”柴令武呵呵一笑道:“我睡觉了,你若是嫌弃小床小也可以一起,我不介意的。”

“不小,一点不小!”

郑丽琬脸色通红了起来,刹那间连耳朵也红的如同玛瑙一般。

柴令武哈哈大笑:“丽琬,我们睡觉吧!”

“……”郑丽琬又羞又臊!这话说得歧义连连啊……

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好吧!

说什么“我们睡觉吧”呢!

心虽是安了,但柴令武一番颠覆了世界观的话!却搅得郑丽琬难以入眠。

当她回思起柴令武的字字句句,是真的被震撼,感动了。

原来,他心中是女人当作货物、财产、甚至是一件玩物!

自己何其幸运,居然遇到一个尊重女人的异种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晨曦破晓,洒遍房舍巷道,青草叶上的露珠反映出璀璨莹光,将枝干压拽出一个弯角弧度后,顺势滑落滴下。

秋季的清晨带来了微微的寒意,而静谧的卧室则残留着芳香和温意,郑丽琬慵懒地张启了眼帘,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她略微惊惶失措,本能地颤动了香肩!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可当心境平复后,记忆方才一点点的如潮水涌来。

就在昨天,她已经从郑家大小姐变得成了柴令武的侍妾了,成了柴令武的人……自然不是郑家秀闺了。

她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的朝着柴令武的大床看去,人已经不在了。

床上平平整整,被子折得像是一块豆腐,跟昨天晚上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一个公子爷,竟然起得这么早?”抬眼看了看刚刚亮起来的天际,郑丽琬惊讶不已。

听到响起,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的纤云、弄巧一起端着梳洗的用具,轻快的走进了房间,并将房门合上。

“纤云、弄巧,以后我自己来。”

郑丽琬尴尬一笑,又问道:“柴…郎君呢。”

纤云将手中热水放在床边,一边沾着布巾,一边说道:“二公子已经练武完毕!在书房看书。”

郑丽琬动容道:“郎君天天这样?”

纤云确定道:“天天这样。”

郑丽琬又问道:“那他,今天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纤云摇头道:“我们从来不知道。”

郑丽琬更不可思议了,主人什么时候起床,作为奴婢的,居然大半年都不知道。

一旁的弄巧似是明白郑丽琬的惊讶,解释道:“二公子说我们还小,一直让我们多睡!今天,因为,因为姑娘才刚入府,我们才特地起了个早!我们起来的时候,公子已经练武回来了,还特地吩咐我们不要吵了姑娘,让你多睡会儿。”

郑丽琬大羞!

感觉自己这个侍女,成了毒害两个小女孩的蛀虫了。

柴令武如此上进勤快,她实在是差远了啊!

世人都说柴令武仿佛变了个人,她也一度真的认为柴令武的的确确是平阳昭公主带去了几百年,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是照现在看来,这一切成就实乃是柴令武从小练出来的,虽是患了失魂症,但从小学成的知识却是镌刻在了身体里,所以,为人处世虽是变了,但一些本能还保留着,亏自己还真信了什么九世夫妻之说。

彻底明白过来后,郑丽琬也不着恼。

经过昨晚一番深谈,她已从梳理出了自己成为柴令武侍妾、平妻的大概缘由:虽说皇帝主要心思是恶作剧,但多少有着些许补偿自己的意思存在着。

因为李世民、长孙皇后是大唐帝后,一道圣旨下来,就能把自己安排得死死的。

若不是心怀愧疚,又何必拐弯抹角的编着故事的以嫁娶习俗替柴令武求亲,让杨妃亲自当媒人,也是给了自己父女天大面子了。

而且对于柴令武,她本来就没什么不满意,再经昨晚一谈,更觉这个男人难得。

再加上,她认为之前的误会,却也促使自己脱离了陆爽那鸟人,由是一来,对于皇室的憎恨不自觉的少了些许。

第零八五章:专职贴身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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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毕,郑丽琬亦来到了书房。

书房藏书极为丰富,整整有几万册,在书籍是天价的年代里,柴令武的书房绝对是一个令人眼红的宝藏。

如此规模的藏书,是郑丽琬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顺着灯光走去,却见柴令武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看书,他严肃而认真,在烛光的倒映下,似乎别有一股神圣超然的味道。

看到柴令武如此用功,郑丽琬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没由的生出一股自形惭秽感觉,觉得自己给他深深的比下去,很是丢脸

柴令武听到响动,抬头见是郑丽琬,放下手中书籍,笑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女子也不知是认床,还是担心自己化身为狼怎么的!

直到快天亮了才睡着,现在就起来,着实令他有些意外。

郑丽琬羞赧道:“郎君人中龙凤,勤而好学。婉儿哪有脸面在床上赖下去。”

柴令武点点头,笑着介绍道:“书房分为儒、法、兵、墨、道、史、杂学、诗文八大区域!书籍产生的朝代则以书架的层次来划分。你想看什么自己去找。”

郑丽琬稍一思索,便明白如此分区的妙处。藏书少的人家,怎么摆放都无所谓,但是像柴令武的书房,若是在乱放的的情况下,自己恐怕一天也找不到中意的书籍。

他如此井然有序的划分,简单明了,可以让找书看的人一下子就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书籍,从而节省出大量时间。

“郎君这摆放方式好生奇妙。家父的书房是以自己之喜好随意放的,要找一本书,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郑丽琬不经意间看到柴令武手中书籍的名字时,一双美眸为之一亮,蕴含着浓浓的神往。

柴令武笑道:“你想看这本?”

“婉儿不敢!婉儿错了!”郑丽琬绝世无双的俏脸儿唰的变得惨白,躬身请罪。

“不就是《鬼谷子》吗?”柴令武见她吓得脸色苍白,一脸的汗水,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心平气和道:“起来吧。你想看便看得了。”

郑丽琬吓得直接下跪了,饱满的身子犹如一只小猫一般蜷缩在那里,惹人心疼。

《鬼谷子》一书由鬼谷子留下来的一门奇书,集中了国人心理揣摩,演说技巧,政治谋略、军事外交、经商谈判的精华,实乃是乱世之治学,治世之哲学,又是谋略学巨著,成功学宝典。

它所揭示的智谋权术的各类表现形式,被广泛运用于内政、外交、战争、经贸及公关等领域。

然而,就是这一本赫赫有名的书籍,因为所崇尚的是谋略权术及言谈、辩论、诡辩之技巧,其思想与儒家所推崇的仁义大相径庭,从而被历代统治者视为“智慧禁果,旷世奇书”,因此,历来被视为洪水猛兽,更有禁而毁之者!

也因如此,《鬼谷子》的内容,在唐朝几乎处于一种绝种的状态,柴令武这一本,还是汝南公主从宫里顺来送给情郎的。

“有必要如此吗?”无奈,柴令武只得将她香软的娇躯拥了起来,放置在软席之上后,然后柔和的说道:“你喜欢什么就看什么,真的没必要害怕。”

郑丽琬惊魂未定,道:“郎君,这可是禁忌之书啊!”

“所谓的禁忌之书,是儒家害怕各种思想学说动摇了他们一家独大的局面才搞出来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愚昧无知的话,在我们家无效。”

柴令武自然不会听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屁话,女人虽然顶不了半边天,但后世的女强人们,照样可以创造出三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而在古代这一部分生产总值却完全被压制了。

什么是强国?

强国最基本的指标,除了土地就是人口。

如果比例极大的女性参与到社会生产当中,大唐庞大的人口基数将会愈发傲视全球。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在唐朝得到现实。

但是,柴令武可以让自己家里的女人,拥有一个发挥聪明才智的平台!不求她们创造什么,只愿她们一生快乐。

“真,真的?”郑丽琬惊魂未定,期期艾艾的声音中满是患得患失。

柴令武笑道:“你愿意读这等被腐朽的儒家斥责为‘禁忌之术’的书籍,我还求之不得呢。”

郑丽琬惊喜之余,复又不解道:“郎君何以求之不得?”

柴令武一笑道:“《鬼谷子》精髓适用于治国、游说、军事、经商、治家等方方面面,是不朽的千古杰作…所以你更应该读…”

郑丽琬一脸懵懵懂懂……

柴令武振振有词道:“我是一个能动手决不愿意啰嗦的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动脑子…但是,人在官场难免会遇到一些难缠的人物!稍一不慎便是灭门之祸。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到一个女中诸葛当媳妇。这样既不用我来动脑子了,又可以全心全意的任信。你这么聪明,参悟了这本书之后会更加聪明。以后,专门给我当军师…”

郑丽琬喜不胜喜:“婉儿一定会好生参悟。”

她空有一身才智,可是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没有她施展的余地。有时候替父亲出点子,不仅不讨好。反而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因为她的父亲郑仁基是一个古董,觉得女儿家的才华是知书达礼,学的应该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相夫教子……而不是那些让人变得满脑子的坏水、一肚子的诡计的权谋之术。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委身的男人的思想如是另类,居然“不以为耻”的要把自己当军师用。

刹那之间,整个人焕发出了令人惊艳的神采,大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士为知己者死”之感。

柴令武呵呵一笑,道:“我们这叫什么?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立马闭上了嘴巴。

一打量,果见郑丽琬的神情有些黯然。

“婉儿……”柴令武握了握她的小手,道:“我知道对你不公平,但我绝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和长乐都将是无可替代的人,你们每一个人,以后都是我的唯一。我同样也希望你能与我相亲相爱,与我的其女人能够相亲相爱,一起携手走完这一生。”

郑丽琬也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等甜言蜜语,一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嗯……”郑丽琬双目中含着泪花,点了点头哽咽道:“多谢郎君如此看重,我一定恪守妇道,与郎君和其他姐妹相亲相爱。”

“这我相信……”柴令武顿了一顿,忽然板着脸道:“郑丽琬听令!”

郑丽琬愕然不解!

“郑丽琬貌若天仙,冰雪聪明、聪明伶俐、伶俐过人…特授,专职贴身军师一职…白天出谋划策,晚上铺床叠被。另,赐《鬼谷子》一卷,望尔早日参悟。”

“噗嗤!”郑丽琬见他说的有趣,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红着脸白眼道:“哪有这种任命的?”

柴令武正色道:“怎么没有,我们不就是了?所以你以后只管大胆放心!”

“知道了!”郑丽琬紧紧攥着《鬼谷子》,一颗芳心生起了昂扬的斗志。

第零八六章:科举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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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已到九月二十九。

这一天,也是科举考试的乡试。

自从行文下发天下十道三百六十多州后,天下反响热烈,一些各地举荐的有才之士将于这一天参与科举乡试。

科举考试共分明经、进士、明农、明法、明算、明医、明工七个科目,其优者将于明年五月赶赴长安,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

由于这是柴令武起草的全新科考制度实在太过严密繁琐,仓促之间,这一届科考不得不简而为之。

天下三百六十个州府举行的乡试,由当地州府衙门主持。

而朝廷与礼部为了掌握到改制后的科举考试的第一手资料,所以将长安城里的长安、万年两县的考生,以及新丰、蓝田、雩县、武功、奉天、丰泉、云阳、三原、栎阳、渭南等地处京畿周围诸县的考生却统一到长安城内的国子监考试。

关内京畿道的其他地方,则下派礼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官员到现场监考。

柴令武是礼部最年轻的官员,地位仅次于尚书、侍郎之下,由于他是新式科举的创始人,理所当然的被任命为国子监考场主考官。

国子监是一个独立的教育机构,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

武德年间,国子监有教师二十四人,学额为三百人,生员皆为贵族子弟。李世民登基之后,有鉴于学额与规模不成比例,便将学额扩大为五百人。

国子监位于皇城南下方的务本坊,与崇仁坊只有一街之隔,内里屋宇连绵、红墙绿瓦,气派俨然,尽显大唐第一学府之大气度。

天尚未亮,国子监门前大街已然挤满了来自各地的考生与家属仆从,还有叫卖的商贩。

闹哄哄乱作一团,煞是热闹。

考生八成是世家子弟,自幼锦衣玉食,很小就上了家族私塾亦或聘请西席到家,所以,这些人是唐朝青年人中最有文化的一群,一个个锦袍玉带器宇轩昂。

夹杂期间的寒门学子,虽是衣着朴素,但也都是名扬乡里的实实在在的人才。人数虽然非常少,但是质量方面,不见得比贵族子弟低。

眼见时辰已是不早,而考生却越聚越多,考生都担心若是大门开得晚了,会耽搁到考试时间,便窃窃议论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门?”

“就是啊!听说还要搜身检查,这么多人逐一检查,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

“还要搜身啊?”一些考生竖起耳朵,警惕的问道。

“科举是国家量才为国用的神圣大典,自然要杜绝一切作弊行为,否则何以服众?”

有人接着说道:“这是大唐王朝第一届科举,朝廷非常重视。听说一旦被搜出小纸条,不仅张榜公示姓名籍贯,还会存档于吏部,日后不仅不能考,还永不录用。所以奉劝藏有小抄者自己扔了,否则你一辈子都被人搓脊梁骨。”

“就是啊!听说朝廷有三百多种预防作弊的手段呢。”

有些人开始两股战战,脸色发白…

有害怕者,自然也有不怕死的。

有人不以为意的大大咧咧道:“怕个屁啊!吾等是什么的身份?就算被搜了出来,只要家里一纸书信上去,便是吏部尚书也得给面子!遇到我等,我就不信监考的混蛋真敢上报!”

“那你尽管一试!”一旁有人冷笑:“你可知道主考官是什么人吗?”

“老子管他是谁!敢搜身我就揍他!让我俩姐姐与圣上说,撤他的职,世世代代永不录用。”

一人呵呵冷笑:“那我倒看韦公子如何去揍长安四害、四大恶人!如何让长安四害世世代代永不录用”

“长安四害?四大恶人都是谁啊?”

“英国公次子李思文、谯国公次子柴远柴令武、邢国公次子房俊房遗爱、莱国公次子杜荷杜文杰!从这四人名字中各取一字,号称‘文武俊杰’,是为四害。”

“这一次的主考官柴令武。李思文、房俊、杜荷为助手。乃是圣上亲自任命,这叫以毒攻毒。”

“柴令武是谯国公、平阳昭公主的儿子,是圣上的亲外甥,又是长乐公主未来的驸马。除此以外,人家还是礼部检校侍郎、‘诗中雄杰’、‘书法名师’、律法宗匠……便是孔颖达、虞世南等大儒也视之以为友。”

“更绝的是在骊山杀了陆爽,接着一个人打残了三百多名奴仆,然后把郑丽琬抢回家当侍妾…到现在屁事都没有…跟人家比,我们这叫过家家,这是什么来着?境界,境界上的碾压。”

“我日死!居然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唉,韦公子留步,您这是去哪儿?”

……

韦思安退到自家马车上,在侍女的协助下脱去衣服,将藏在袖中、怀里、腋下、裆间……的小纸条尽数扔出,一脸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一名妖娆娇媚、体态丰腴的侍妾问道:“四郎,这都是您准备了好几天的小抄啊,怎地全扔了?”

“不扔能如何?”韦思安一脸沮丧的把头闷进侍女丰满的胸脯里,饱嗅了一番香气,迷迷糊糊道:“不扔小抄,你郎君我就得被人从国子监扔出来……”

侍妾勃然变色:“谁有这胆子?您是咱韦家嫡子,贵妃娘娘的弟弟,他不要命了?”

韦思安呵呵一笑,一脸苦涩。

无知的女人,你真以为咱韦家可以横行天下、纵横长安了?

长安的水深着呢。

旁人或许不怕,但是今日的主考官是皇帝、皇后抚养了好几年的亲外甥、亲女婿柴令武。

除了他还有李思文、房遗爱、杜荷,这四只害虫一旦从自己身上搜出小抄,绝对会将自己树立成反面教材,谁让咱与他们有旧怨呢。

可是没了这些小抄,自己还考个屁!

论起吃喝嫖赌,咱谁都不服!可学问这狗东西,那可真是是抓狂了……

有心不考吧?可又实在发怵,父亲那老不死的动不动就抬出家法扁人,着实令人害怕。

更恐怖的是自己一旦不考,那两位皇妃姐姐肯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敢和父亲对着干,但是在两位皇妃姐姐的面前乖得如同小猫。

瞅着国子监紧闭的大门,韦思安恨恨的想:柴令武你个王八蛋,不在家里奸那风华绝代大美人郑丽琬,跑来国子监监什么考?

真是寂寞如雪、天亡我也……

第零八七章: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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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外,本地考生听到主考官是柴令武,辅助的人手是李思文、房遗爱、杜荷时,顿时哀鸿遍野……

对于权贵人家的子弟来说,只需读几本书、认几个字,以后在家族运作下,就能稳稳妥妥的捞到一个官当当。

但是唯才是用、竞争上岗的科举的出现,无疑是断了许多权贵子弟的官途,以后出仕为官再也不是家庭举荐,而是需要经过严苛考试、残酷竞争后,优秀者才可以出仕,否则,这辈子难以获得为官的机会。

但由于九品中正制、察举制的人才选拔方式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而科举又在前朝名存实亡。所以这些权贵子弟的并没有把科举考试真正的当成一回事。

绝大数人认为不过是像前朝那样走程序而已。且因为背靠豪门,于是,一个个都没有把礼部考官放在眼里,难道真有人敢将自己驱逐出考场,剥夺科举机会?

但是柴令武监考的话,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首先,削弱世家的新式科举所有规章制度由柴令武一手包办,掘世家门阀根源的义务教育也是他所创立。由此可见,此人实为李世民用来削弱世家门阀的利刃,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一手创制的新式科举形同虚设?

其次,这个家伙的来路后台比谁都大、才华比谁都高、律法比谁都懂、胆子比谁都大、骂人比谁都在行、手段比谁都狠、杀人比谁都凶悍……面对这样一个后台强硬、聪明伶俐、能打敢杀的狠角色,谁不害怕?

第三、最重要是的,柴令武是朝廷命官,主考官这个神圣的职责是他杀人不偿命的武器,他杀了你,你不仅白死,还要背负枉顾国法、冲撞考官、藐视科举、藐视选才大典之类的种种臭名…只是你被冠上了这种抹黑家族的臭名,你的家族不仅为你正名,还要将的逐出家族,以示清白。

在君权集中的和平年代,世家靠的是就清白名望,一旦没有了名,他们很难玩得转。而这,也是科举、义务教育得以畅行的根本原因。这两项有利寒门士子、九成九百姓的政策,谁反对谁就被万众唾骂,这就是民意不可违的力量。

而第三要点也是考生出门时,家长叮嘱考生不可闹事的重点,但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在君父至上的年代里,家长从来只是让孩子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根本没有提及应该、不应该的理由。多说一句,仿佛就会降低了父权的威严一样,根本没有考虑到年轻人的叛逆之心。

就在考生们惴惴不安的时候,国子监那两扇大门终于从里边推开,随着大门的打开,一队盔明甲亮的彪悍兵卒万着整齐的脚步走出来,分两列站在大门两侧。

气氛一时骤然紧张!

五名礼部官员一字排开的站在正门口,当中一人高声道:“诸位考生排成两队,每队前十人首先入场,每次入场二十人,余者不得喧哗、不得争抢,若有违反者,当即除去考试资格!”

言罢,几十名衙役大声指挥着考生们排队。

然而这些公子哥个个桀骜不驯,懒散习惯了,都是可以为了一个位子大打出手的人物,他们一向只占便宜,从来不吃亏,如何能够忍受被别人排在自己前头?

随着官吏的声音方落,当下便都抢着排到前头去,一个个是互不相让的吵吵骂骂、推推搡搡,使得整个国子监门前广场乱得如同菜市场。

衙役虽然极力维持秩序,可这些公子哥一向将这些衙门里的公人视作劣民奴仆一般的存在,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让这帮‘奴才’凌驾到自己头上?

一个个抢得更加夸张了起来。现场很快由推搡演变成演武场,推搡厮打喝骂乱成一锅粥。门口的五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帮败类实在太嚣张了,他们一出生便是人上人,在他们主观意识中,个个觉得只要家族存在,那么这世间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从而根本无视朝廷制度、国家法律,以及边缘化的礼部、礼部官员。

这五位官吏犯愁之际,才发现身边多了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官员……

“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五名官吏一脸苦笑。

柴令武向后一招手,便见到一队彪悍的兵卒自门后快步走出。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的年轻小将,走到柴令武身前,躬身道:“大,有何指示?”

柴令武指着混乱不堪的人群:“将挑衅滋事之人拿下!若敢反抗,给老子往死里打,死了算我的。”

五名官吏听得咋舌不已:连禁卫都叫了来,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诺!”那员小将答应一声,一挥手,身后的二十名精锐当即如狼似虎的扑入人群之中。

这些禁卫都是大唐最精锐的士兵,平时负责宫中安全,眼力绝对一流。他们事先被柴令武安排在暗处观察,早已盯住人群中的那些率先挑衅滋事之人,此刻倾巢而出,根本就无一失手!

原本乱作一团的考生被突如其来的禁收冲击得更加混乱,但是那些惹事生非的考生被撂倒制服后,场面反倒安静了下来。

只是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的考生兀自不服的破口大骂。

但是柴令武借来专治不服的禁卫更狠,那些考生骂音未落,他们便拎着刀鞘狠狠的抽在其脸上,顿时口齿脱落鲜血飞溅,一个字都说不出,捂着脸满眼惊惧。

众人都寒了胆,纷纷闭嘴!

场面顿时肃静。

柴令武环视一圈,让人将参与打架斗殴考生的姓名、籍贯、家世逐一记录之后,统统驱离放逐。

手段之冷酷,处置人数之多让人震撼。

但是,这些遭受驱逐的考生痛哭流涕者有之、喊冤叫屈者有之、告饶求情者有之…唯独没有一人敢威胁恐吓、骂人骂娘。

这些考生都知道柴令武的凶悍,更何况,他的身边的李思文、房遗爱、杜荷…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等权贵子弟没一个善茬。

惹恼了他们,被砍死了也是白死。

这也是李世民任用柴令武担当这个考场主考官的根本原因。

他知道礼部官吏没有存在感,根本震不住纨绔子弟集中的国子监考场。世家子弟多是欺善怕恶之辈,所以这种场面唯有以恶制恶更方便省事…简单便捷……

而柴令武找来李思文、房遗爱、杜荷、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暴徒也是这个意思。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层好处,让他们参与科举考试、维护秩序,这会使得他们多了一种参与感、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从而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可以为国家做事,继而促使这帮纨绔在潜移默化中得到成熟成长。

第零八八章:一群贱骨头

治服了一帮子权贵子弟后,柴令武对那几名礼部官员说道:“这些权贵子弟、世家子弟都是欺善怕恶的小流氓…你越怕他们,他们越嚣张,你要是比他们狠,那么,他们就变成一只只毛毛虫…”

柴令武全场可闻的声音,让一个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气得半死。顿时在下面小声发表着心中的愤慨,可随着柴令武眼神一扫,立马紧紧闭嘴,全场肃然。

“禁卫们还是善良了,若是换成是我,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会死在这里!他们藐视大唐律法,蓄意破坏国家选拔人才的科举,蔑视大唐最高学府,我便是杀了他们,他们也是白死…”柴令武淡淡的对着禁卫说道:“若还有人闹事喧哗,给我拖去砍了…砍了之后,我柴令武去还能让圣上依照《武德律》、《唐律》的奖惩制度重赏你们…”

众人相顾骇然!这个小孩大官,简直就是一个杀胚啊!

“喏!”一众禁卫轰然应是,一双双目光不怀好意的瞄向一众纨绔,好像在看一堆官位、赏钱。

而一众纨绔,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嘴唇一个劲的哆嗦,眼中一片震惊之色,瞬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柴令武接着对礼部官员说道:“从今往后,咱们礼部再也不是任意人欺压的边缘衙门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儿,直接革除他们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科举,以后是我大唐唯一取士用人的平台,一旦失去了参与科举考试的资格,他们就永远失去了当官的资格…而对于他们家族来说,这些人就是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没有哪个家族为了一些废物来为难朝廷命官的,若是他们胆敢为难你们,大不了拿起律法当武器,去刑部告翻他们。”

“所以,你们根本不要怕这些小流氓,因为,他们的未来命运掌握在礼部手中,只要你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那么,他们这辈子就完了,而他们的下一代,则与普通老百姓没有二致。”

考生们俱都沉默了下来。

柴令武这话虽然不顺耳,但句句在理,若是被剥夺了参与科举考试的资格,往后在家里就成了混吃等死、毫无用处的米虫,长辈们不仅会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打死他们都有可能!

礼部官员细一琢磨,无不恍然省醒!

现在的礼部不再是之前的礼部了,有科举在手,等于是执掌了天下英才的命运。这些世家子弟现在为何如此惧怕柴令武,还不就是害怕柴令武剥夺他们参与科举考试的资格断了他们的前途?

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想当官,下辈子吧!

官都当不了了,怕他们毛线。

只要老子行得正走得端,自有法度来维护老子。

世家再大,也不敢也大唐律法作对。

琢磨过味儿来的礼部官员眼中的神色便变做了狂喜,一个个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般振作了起来!

礼部兴盛,指日可待啊!

被柴令武威胁了一番之后,所有考生都明白礼部是一个主宰他们人生命运的地方,而每个礼部官员手中都执掌着他们的命运之剑,于是,一个个果真是比毛毛虫子都要乖巧。

哪怕是让他们入池趟水、更衣入场,也不敢发出丝毫怨言。

“那些出自世家大族的考生,用一个字形容得最适当,那就是——贱!”柴令武指着一群入水的毛毛虫子,毫不顾虑的说道:“欠收拾的贱货、贱人、贱骨头…从皮肉到血液、从头顶到脚底没一处不贱。”

权贵考生们气得半死,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

礼部官员深以为然:实在太精辟了。这些小流氓明明都气炸肺了,但屁都不敢放一个,不是贱是什么?

国子监的‘清白池’很大,这年头又没什么防水技术,又因为需要更换朝廷准备的衣服,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用到搜身的环节。

这些考生老实之后,入场的进度得到大大加快,等到日上三竿,所以考生已然全部入场,考试正式开始!

完成了最好玩的环节后,柴令武对于考试内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来、他这辈子不用考试就可以当大官。

二来、他监考的国子监考场是进士科,此科目考的是四书五经的经义,然后再依题目写一篇题材不限的政论文!而他对这玩意并不感兴趣…甚至连题目都懒得去看…

就这么枯坐着看着。

很是无聊。

因为说到底,这一届仓促举行的科考,其实是一个过度的产物,更是李世民对世家豪门最后一次妥协,以这一次科举产生出来的职务,换取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科考。

所以严格来说,柴令武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世民之所以让他来这里监考,是因为进士科乃是纨绔子弟集中地,需要一个比纨绔子弟更纨绔的人物来震慑。同时,也要一上强硬人物来代替他李世民发声。

先前在门外,柴令武已经代替李世民向天下世家表达了态度,告诉他们:这一次,是你们世家之间的比拼,你们得到了一次好处就够了。以后的科举,老子就是这么玩儿,谁也别想浑水摸鱼!否则,老子让世世代代当不了官。

李世民的态度已经通过柴令武之手,清晰表达了出来,世家门阀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李世民的意思。他们深知这是最后一次优厚,无不将族中最优秀的子弟的派来考试,结果肯定会是悲催了。

因为李世民是绝对不会重用妥协而催生出来的世家子弟的。

当然了,脱颖而出的寒门士子的待遇肯定有所不同,不说重用,但最少被李世民记在心上了!毕竟,这是第一届嘛!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监考的柴令武走神,考生们自然都是齐齐的松气。

刚才处罚之严厉,令考生们心有余悸,唯恐柴令武将那股戾气待到考场之中,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主考官明显有些虎头蛇尾,到了考场之后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大抵是因为大家都没有了小抄,连身上的文字也被冲走了。所以偶尔对于一些小不妥,亦是睁一眼闭一眼。

考生们皆是这般想法,但却没有人敢用自己的前途命运、身家性命去检验柴令武的底线…

经过大门口那一番话之后,考生们已经意识到了考官职权之大,若是举止不当被当成是作弊给砍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这家伙没准儿是故意装着走神,目的,便是引诱自己犯罪,从而有了砍死自己的充足理由。

人皆如此想,考场纪律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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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八九章:历史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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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进行得很顺利,由于这一届科举是妥协的产物,考试时间只用了一天,到了傍晚便已结束。

时间一到,集体交卷。

糊上名字、编上编号,统一交到御史台,由御史们复录副副本,刑部、大理寺核查正副本内容没有失误后,再统一送回礼部评卷。最后,再按照柴令武设计的流程拆封,对上名字后排列名次。

所有流程都会走上一遍,从而达到检验流程是否适用、是否需要删改的目的。

这些事情,自有朝中大佬头疼去,与柴令武这个天才白痴毫无关系。

“一边天才一边白痴”这个字号,是首席军师秘书郑丽琬告诉柴令武的。

他啼笑皆非之余,便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李世民那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把他想成这么一个奇葩的人了呢?

不过倒是给他减省了许多麻烦,至少现在不用上朝了。

当一个天才白痴多好啊!不用干事工资照拿,还有美女往家里送。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汝南公主搞定呢,伤脑筋啊。

话说,郑丽琬入府之后,就没有见到小萝莉与汝南了,难道被禁足了不成?

柴令武搔掻头,觉得很有必要进宫去看望一下,顺便把棉花、棉籽搬回家。

小萝莉年纪虽小,但办事牢靠,又有汝南公主协助,棉花应该都摘好了。

一念及此,便从御史台快步走向承天门大街,直奔公主殿而去。到了才知道,小萝莉并末在此,而是去了东宫。

李承乾今日训练骑术,一不留神从马上掉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现在一大家子都在东宫。

柴令武只听得一阵懵:这个悲催的太子殿下,还是如同历史那般,把腿给玩废了?

愣了一会儿神,柴令武穿过太极宫,出了安礼门,准备从玄德门进入东宫。

向东宫侍卫表明身份,并出示了李世民给予的令牌之后,自有侍卫带他入内。

入得东宫,柴令武发现东宫异常节俭,草木假山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太子李承乾居住的光天殿内的摆设也无任何奢华之气,典雅简单,家具、盆景亦看不出名贵。柴令武瞧得暗自点头,一直听小萝莉、汝南公主说李承乾身为太子却勤奋节俭,看来却是不虚。

李世民、长孙皇后、小萝莉、李泰等嫡系皇子、公主俱在。

见到柴令武满头大汗的跑来,李世民、长孙皇后惊讶之余,复又有着些许感动。

这孩子定是听说乾儿出了事,便一路跑了来。

的确如此!

柴令武从御史台开始,途经了几公里长的太极宫,又绕了一两公里才到玄德门。没有过人体质的人,根本跑不动。

“太子殿下如何了?”行礼完毕,柴令武开口问道。

长孙皇后满心惶然道:“乾儿的右腿小腿骨断了。”

“咝!”

柴令武倒吸了一口气。

李承乾的出色历史上有所公认,若是他完好无损,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样的表现,任何人都无法断言。只是他的运气并不是那么好,自从瘸了一腿之后,便是对生活自暴自弃,养成了乖张的性格。

本来以他的能力,以及在李世民眼中的地位,完全可以继承大唐的万里河山,只可惜因为腿疾,导致性格大变,心中猜忌太重,所以,才让李世民对他失去了奢望。

如果没有得到合理有效的治疗,柴令武可以确定,李承乾这条腿算是报废了,然后,继续着他悲剧的历史宿命。

李世民惨然道:“我已经诏告天下,寻找孙思邈神医。只是人海茫茫,而孙神医神龙不见尾,找一个人何异于大海捞针……乾儿,乾儿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长孙皇后心里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面无血色的道:“不会的,吉人自有天佑,一定可以找到孙神医的。”

李世民赶紧上前搀扶着长孙皇后到一边就坐,轻声的安慰着。

柴令武看了轻声安慰长孙皇后的李世民一眼,他这个舅舅或许有千百样毛病,但是对于自己的子女,也确实好得没话说。

“令武哥哥!”小萝莉走到柴令武身边,牵着他的手,抬起泪痕俨然的小脸儿道:“你本事那么大,会不会医术啊?”

李世民、长孙皇后和李泰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向一旁的御医问道:“太子殿下是粉碎性骨折吗?”

“何为粉碎性骨折?”一名须发俱白的御医问道。

柴令武道:“骨头断成了碎片那种。”

老御医摇头道:“太子殿下的小腿骨并未碎裂成片,而是从中断开。”

柴令武不禁皱起了眉头,区区骨折在唐朝竟然被断为不治之症,唐朝的医疗条件有这么差么?诧异的问道:“敢问先生,骨折有哪些隐患?而造成这种隐患的难解之题又是什么?”

老御医道:“人毕竟是要行动的。接骨难就难在人动的时候,会导致断裂处错位。若是解决了这个难题,保住太子殿下的腿并不是问题。”

柴令武目瞪口呆,满头大汗……

为历史上的李承乾感到憋屈。

搞个夹板不就完事了吗?出行的话,完全可以拄个医疗拐杖的嘛。

“来人,砍几截竹子过来…再给我一根绳子,我教御医一个法子,或许管用…”

虽说这个法子有效,但话不能说死了。

李世民见柴令武似乎有办法,便让人依言而为。

不一会儿,竹子、绳子送到。

柴令武也没有说什么,破开竹子后,用绳子像竹片绑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一拐一瘸的走了几步,道:“这样紧紧的绑了一圈,骨折处不就不移位了吗?”

老御医想了一会儿,眼睛大亮道:“这办法可行!”

“那还不快点?”李世民大喜过望。

柴令武提醒道:“牢牢绑住的时候,会导致血液不畅,需要定期放松放松!”

“下官晓得!”老御医匆匆前去准备。

心思急转之间,柴令武对惊喜的李世民道:“舅舅,让人找几个能工巧匠过来,再弄一套笔墨纸砚!”

李世民虽然不明白柴令武要干什么,可他还是让人赶紧出去准备了。

笔墨纸砚倒是很好找,光天殿就有。

趁着侍卫出去叫人的时候,柴令武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一副拐杖。等工匠到来,轮椅也画了出来。

拐杖简单,只需根据李承乾的身高制作即可。

而轮椅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于唐朝人来说,到底是实实在在的新生事物,难免要在构造和原理之上多加揣摩,工艺反倒是其次。

然而几名工匠只看了一会儿,便知道怎么打造了,实在是让柴令武惊了一下:“真厉害。”

一名工匠沟壑纵横的老脸浮起憨笑:“这东西看着新奇,实则跟马车差不多。”

李世民见柴令武再无吩咐,一挥手,下令道:“那你们去打造吧。”

“喏!”几名工匠匆匆的来,又匆匆地跑回去了。

柴令武知道一些简单的医理,但是在没有医疗器材及现代药物的情况下,他一点也不敢多说。

换是别人说说也是无妨,可伤患者是太子殿下,若是李承乾继续如同历史那般成了瘸子,那后果可不是自己承担得起的,面对皇家的关键人物,还是少说为妙。

反正他柴令武已经尽力了,如果李承乾还是瘸了,只能怪他命不好。听说李承乾正在安睡,柴令武也没有去刷存在感了。见李世民尤在担心,匆匆忙忙的交待了一下考试结果,便告辞离开。

第零九十章:军师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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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穿越者,柴令武的想法与众不同,可以说是另类。他看过不少小说,小说中主角穿越之后,凭借超时代的知识,轻轻松松的改变时势,先是把历史上的英雄豪杰收于帐下,然后将青史留名的枭雄一个个的踩在脚下摩擦。

为此刚刚穿越过来的他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后来发现可行性非常低,因为古人有他们自己的习俗习惯,几乎不吃现代人的那一套。

柴令武现在觉得想要混下去,先要融入这个时代,先将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为古人,然后再利用一些划时代的知识去改变一些事情。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了,就算是穿越者,也不可能让世界围绕他一个人去转动。但是他一些不经意举动却能推动一些事态的发展!他不需要天下围他转,只要在关键之时做些改变,引便以足够。

而太子李承乾的遭遇,更加令他明白历史车轮的惯性,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若是世界仍然依照惯性向前发展,一些事情就注定还会发生。

所以,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真才实学与属于自己的力量是必须的,穿越带来的知识只能是天赋,天赋的作用的确很大,但过度依赖迟早会出事的。是以在学习上,他柴令武从来不敢落于人后。

以前,他没有一个活学活用的好老师引领,所以对于古代的一些典籍根本吃不透,可现在有郑丽琬一个不墨守陈规的灵活之士在,正好弥补了这点,郑丽琬的眼界、视野不足柴令武广阔,亦能得到柴令武的指点。

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回到家里,柴令武一直放不下李承乾断腿一事,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吃饭的时候,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趴着饭,本能的夹着菜。

郑丽琬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柴令武,也不说话。

入府已有小半月,她已经融入了柴令武的世界,在这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前所未有的快乐,对于她来说,她这个‘小丈夫’就像是个谜,越是亲近越是令她好奇与迷茫。

给她的感觉就是绝世而独立,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郑丽琬轻咬红唇,越是好奇,心里越是有一种迫切了解的冲动,美眸闪闪,不知不觉的便盯着柴令武漂亮得连她都差点妒忌的脸,有些走神……

柴令武吃着吃着却发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郑丽琬两只水灵灵的美眸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奇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郑丽琬微惊,恍然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俏脸微微一红:“没……没看什么…”

“郎君,怎生这般心不在焉。是不是科举考试遇到了什么事儿?”郑丽琬掩饰着问道。虽然没有去国子监,但是柴令武处置一众纨绔子弟的事情,一大早就传回家里了。

柴令武不疑有他,随口道:“是太子殿下出事了,今日有人送他一匹尚未驯服的野马,野马驯服不成,倒是把自己右小腿摔成了两截!”

“啊?”郑丽琬一声娇呼,骇然道:“这可了不得的重伤,若是,若是坏了腿脚…未来岂不是……?”

郑丽琬虽有未尽之辞,但柴令武却秒懂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无非是说如若承乾腿脚废了,皇储之位便会出现诸多变数。一个腿脚不健全的人充当皇储实在有辱国体。

柴令武道:“这个不好说!”

郑丽琬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着慧光:“现如今出了变数,郎君可想过自己?”

柴令武愣了一愣,接着便微笑点头。

他心知自己贵为大将军之子,又是顶级外戚之一,以后难免会成为各位皇子拉拢的对象。所以,局势明朗前,他是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李世民还有二三十年的寿命,跟着他干就是了,等李世民过世,自己恐怕也是大唐朝堂中的一方大员了,大唐未来的继承人想要动到他柴令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令柴令武感慨的是郑丽琬表现出来的睿智,他是通过的走向决定未来,而这个没有多少阅历的小姑娘,居然仅凭李承乾摔断了腿一事,就想通了此中关节,只能说天生就是一个适合玩政治的人物。

同时,心里也是欣喜,如此多智的女子与自己一生不可分割,实乃是自己之幸。

见到柴令武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郑丽琬俏脸娇红,很是羞涩。

过了片刻,见柴令武始终不问自己如何操作,芳心微微一动,在了然之余复又暗暗吃惊。

他不问,自是说明柴令武不仅想通此中关节,更有了应对之策,先前的一愣神,恐怕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经自己稍微提示,不仅恍然,甚至于一瞬间便想出策略,这……

郑丽琬暗暗吃惊,此人竟然聪慧至此?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郑丽琬暗惊于柴令武的智慧及机敏,心里却难免忐忑不安了起来,虽说柴令武让自己充当他的贴身军师,但终究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他被一个女人指点出自己之疏忽,会不会觉得没面子?会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很讨厌呢?

一时之间,郑丽琬患得患失了起来。

柴令武看着她一会儿,由衷道:“丽琬果然天资聪慧,我所不及也。”

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会感到很没面子吗?

土生土长的大唐男人会,但是柴令武绝对不会。

男人的尊严不能丢,但自己的女人更出色一些,岂不是更能帮助自己?

郑丽琬越发误会了,惊慌失色的连忙起身,惶恐道:“郎君,婉儿…”

看她惶然若泣的神情,柴令武哈哈一笑,轻薄的捏了一下她尖俏滑顺的下巴。

触手处温润滑腻,宛若羊脂。

“我傻女人,你以为你家男人是那些见识浅薄愚夫?还是让你当军师是一时之冲动?”

郑丽琬羞得俏脸差点滴出血来,娇躯轻颤,明媚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柴令武。

“你是我的女人,也是充当军师的水平。而我有一个可以全心信任的人分忧岂不是更好?以后别多想…看你这样,心疼。”

“郎君…”郑丽琬紧紧咬着红唇,一双氤氲着水雾的水汪汪的眼眸,满溢深沉情意。

被这双美眸盯着,柴令武就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尝一尝鲜美可口的滋味…

默念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深吸一口气道:“丽琬,我舅舅还年轻,跟着他就够了,别的人只须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即可。”

郑丽琬稍一思索,即以明白了柴令武的用心,顿时双眼一亮,一脸佩服赞赏的表情。

柴令武哈哈一笑,轻轻的捏了一下柔嫩的娇靥,感受一下指尖的感触,心下却是一片遐想:若是一身肌肤都是这样,若是可以光着搂着…岂不要人老命?

第零九一章:任命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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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尚未大黑。

柴令武与郑丽琬在人工湖畔散步。

柴令武开口道:“丽琬,你在柴府会不会无聊?”

郑丽琬奇道:“不会啊!郎君为何这么问?”

柴府让她大有如鱼得水之感,藏书丰富的书房让她流连忘返,家里的人也都对她非常好。柴府也没有郑府那么多的约束与礼节,很自由、很温馨,与她梦想中的家极度相似。

最为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把她当成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饰物。

“不会就好!”柴令武笑着说道:“我是说,如果你无聊寂寞的话,也可以回郑府小住几天。”

柴家与郑家同处长安城,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突然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难免会不适应。回家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在柴令武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郑丽琬芳心“咯噔”一下,这是要…赶我走?

离开了郑府的那天开始,她就是柴令武的人了,此后与郑府再无瓜葛。若不是遇到一些特殊的日子,她根本不能回娘家。

在这个尊崇“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这种男尊女卑思想的时代里,回娘家小住,实在是大大的不对。因为这是不受夫家待见,被轰回去才发生的事情。

若自己回娘家,父亲、兄长也会因此而觉得她是耻辱。

郑丽琬真的慌了。

“不…不,不,我不要回去…”郑丽琬又急又怕,却不知如何开口,明媚的杏眸顿时蒙上一层雾气,泫然若弃。

自己本来就有“案底”,若是再被柴令武像垃圾一样抛弃,几乎可以想象天下人的嘴脸。

天下之大,我能去哪儿?

柴令武看着一脸惶然失措的郑丽琬,无语道:“我绝对没有把你轰走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怕你无聊寂寞空虚冷…你一直生活在郑府,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想念自己的父亲很正常嘛!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想念父亲兄长了,可以回去看看他们。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这女人想哪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柴令武轻轻摸了摸那俏脸蛋儿。

郑丽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嗔怪的瞪了柴令武一眼:“讨厌死了…也不说清楚…”

柴令武佯怒道:“胆子肥了是吧?”

伸出手臂圈住郑丽琬的纤腰,在她的挣扎中,狠狠一巴掌拍在那一处丰盈挺翘的臀部。

手掌心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丝挺翘和软弹……

然后再郑丽琬的嗔怒眼神之下,得意的哈哈大笑。

郑丽琬脸红如血,伸手捂着麻酥酥的翘臀,咬着唇儿,娇嗔着瞪圆了美眸,却又抿唇笑了起来。

笑靥如花,美人如玉……

多好的男人啊!这么会疼人。

郑丽琬啼笑皆非,为自己的敏感感到不好意思,又十分的感动。

柴令武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将怀中的娇躯紧了一点,温柔的说道:“以后别用其他人的思想来衡量我。”

柴令武温柔的话语还有那结实的胸膛都让郑丽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东西之后,郑丽琬的心里又升起了其他的心思。

说来也对,孤男寡女抱在一起,况且现在气氛还不错,但凡是正常人,估计都会想入非非了。

柴令武也是一样。

郑丽琬柔软的身体拱在自己怀里,稍微一动弹,柴令武的心里就是狠狠得一颤,下面很自然的有了反应。

郑丽琬原本就趴伏在柴令武的怀里,当后者有了反应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她感觉到小腹似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于是疑惑的伸手摸了摸。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郑丽琬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赶紧缩回了手掌。

风华绝代的俏脸顿时已是面红耳赤。

柴令武略微尴尬的松开了玲珑有致、香软撩人的娇躯,忍不住说道:“那个,意外,是意外,呵呵……”

他的身体很正常,体格健硕的他发育得甚至比成年男子都正常,而且尺寸也不小…尤其是他隐藏在青葱少年面容之下的灵魂,早已阅尽红尘食髓知味,知晓阴阳合一、水乳交融是一件令人销魂蚀骨的美妙滋味。

但他毕竟明白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未知的生理卫生知识。

一个尚未年满十四岁的少年,过早的房事,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当然最主要的是出于对郑丽琬的考虑。

柴令武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但起码的道德底线还在,强迫自己女人这种事情,实在做不出来……

有别于唐朝男人的人权意识和道德标准,让他无法只顾自己一时舒爽,却罔顾郑丽琬的身心健康,他明白如果强而上之,对于一个女孩的心理是多么大的阴影。

当然了,若是说不动心,那纯属扯淡。

美味当前,却能看不能吃,的确是人间最悲催的煎熬。不过,现在已经抱在一起了,也算是大大的进了一步。

郑丽琬轻抿着红唇,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般抖动,偏开视线,似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柴令武深吸一口气,不再往那方面去想,好半天,才把“一柱擎天”的气势隐忍下去…

“折扇是我发明的,所以获得了贡扇之名,而‘贡扇’这个名头,让柴家产出的折扇成为天下正宗,所以称之为供不应求亦不为过。这生意越来越大,总得有个人亲近之人去打理才放心!所以我打算交给你来管理…”

折扇这个是季节性的物品,他没有太过重视,但是等新丰县的庄园修成以后,纸张、书籍……等商品就会立马面市。若是没有一个亲信的人去管,迟早会乱成一团。

郑丽琬已经是自己不可分割的女人,而且人又聪明,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在这时代,若是让女人抛头露面去做事情,实在是不可想象……甚至连女人自己,也觉得安安分分的在家相夫教子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柴令武不会这么想,因为他接受的教育思想是“女人能顶半边天”,是“巾帼不让须眉”。

当然!

若是郑丽琬不乐意,他也勉强不得。

郑丽琬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情不自禁的拉着柴令武的手道:“郎君,当真要…交给婉儿?…”

柴令武但觉郑丽琬的芊芊玉手柔软冰凉,忍不住的捏了捏,笑着说道:“看你愿不愿意。”

郑丽琬又是紧张有事激动,还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高兴?

郎君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从而嫌弃自己?

平淡?

郎君会不会失望?

紧紧握着粉拳,娇躯微微颤抖,一时半会之间,郑丽琬不知怎么说才好。

柴令武没想那么多,自顾自的说道:“你是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相夫教子。这种事情与你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又与整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时半会之间你很难选择,这我理解。所以,你也无须现在就答复,等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反正现在也不急。”

柴令武接道:“我在新丰县骊山旁边的庄园,正在紧张的兴建之中。折扇、造纸作坊,以后都会搬去……”

郑丽琬的脸色一时大变。

骊山有鬼啊!

还是千年老色鬼

第零九二章:令武破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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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当然愿意帮郎君做事了…但是,我不去新丰、不去骊山…”郑丽琬苍白着俏脸,有些难以启齿,有些害羞道:“因为,因为那里有鬼。”

果然啊!

柴令武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鬼!”

见柴令武不信,郑丽琬急了,忙道:“本来婉儿也不信,可是骊山真的有鬼,就是那天,郎君杀陆爽的时候,婉儿,婉儿闯到鬼了。”说着说着,脸儿又红了。

“跟我说说,鬼是怎么样的?”柴令武登时来了兴致,他这个千年老色鬼,什么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鬼。

郑丽琬吞吞吐吐、目光闪烁道:“婉儿,没,没见过。”

“那你还说有鬼?”柴令武虎着脸,佯怒喝道:“说实话!”

这女人说话断断续续、犹犹豫豫,还目光闪烁的,明显有隐瞒的迹象。

这一喝倒是将郑丽琬给震慑住了,大眼不住的瞟着柴令武,道:“郎君啊,我,我从来不练武,可是,可是我腿不弯一下,就跳了几米高,我后来怎么跳都顶多是一尺多,这不是闯到鬼是什么?”

她不愿意提及那难堪之事,便拿这个来推搪。

柴令武笑道:“这种事情在学武之人身上可多了。”

“是嘛!”郑丽琬半信半疑。

“武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通常都能控制自己的状态,就算精神状态再如何低落,心思再如何不宁,都能够维持自身七八成的实力。但想要超常发挥就很难了,因为精神状态、临场发挥、战场环境什么的都缺一不可。”

“如果说一个人的战斗力是一百,心情不好、休息不好的时候,可能只发挥出六十、七十的战力。状态好,亦或是自己最在意的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两百、三百乃至于一千的力量。所以,对于你一蹦三米多高,我一点不奇怪。”

郑丽琬恍然道:“原来如此。”

“既然你没有看到鬼,那你当日为什么怕成那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郑丽琬硬着头皮道:“婉儿就是遇到鬼了,如果没有鬼,那鬼火又是怎么来的?这东西可不是我一人见过。”

柴令武更加好奇了,笑着解释道:“‘鬼火’其实就是磷火,因为人与动物的骨头里含有一种名叫磷的成分,这种东西经过密封之后,又形成一个名叫磷化氢的东西,这种东西一旦泄漏出来,就会自动燃烧。”

这些理念在二十一世纪几乎人人皆知,但在唐朝算绝对是天方夜谭,听得郑丽琬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柴令武也发现跟她说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于是又说道:“通俗的说,就是尸体埋了腐烂之后,骨头会散发出一种遇到空气就会燃烧、发出绿光的东西。因为绿幽幽的显得恐怖,又出现在埋葬死人的墓地。所以人们理解不透、解释不通,于是就理所当然的当成了鬼火。”

“鬼火,就是这么简单来的?”郑丽琬听到目瞪口呆,这简单的玩意却把人类吓了千百年,说来真是笑死人了。

“还能怎么样?”柴令武笑着说道:“人们敬畏鬼神,无非是无知的一种的表现,其实很多鬼神、法术、神术、魔术看起来神秘难测,但是等你看穿了它的本质之后,就会发现那是多么的可笑。”

“你要是不信,可以埋几只家禽试试,在它腐烂的时候,也许你会发现忽隐忽现的有着或绿、或白、或蓝绿色的光芒。”

郑丽琬兴致勃勃的说道:“婉儿可真要试一试了!”

“你想试尽管试!等你真真正正的看到了,你以后就不会害怕所谓的鬼火了!不过,那种可以自己燃烧的磷化氢是一种含有剧毒的东西,你要小心一点。”

郑丽琬恍然道:“还能毒人啊?难怪人们更加觉得那火就是鬼火了。”

“嗯!”柴令武点头道:“现在言归正传了,你当天到底在怕什么!说吧。”

郑丽琬脸上突然一红,这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大麻烦,低下脑袋,语气弱弱道:“能不能不说。”

“不行!必须得说。”

柴令武耐心道:“失足落水者,有的因为落水一次,一辈子都怕水,可是有的人落水之后,反而克服了恐惧,因此而练出了水性。”

“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如果说不清楚,这种恐惧一辈子都消除不去。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你的恐惧之心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甚至做梦也会遇到那种情况,到最后,直会自己把自己生生吓死。而一旦找出了原因,你就轻松了,也不用害怕了。”

其用意自然是要弄清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若不弄个清楚明白,他真会疑神疑鬼的。

郑丽琬脸色有些发白,因为那天之后,她不时会在恐惧的噩梦中惊醒。

“真要说么?”

“真说!”

“那,回房间去,我不敢在这儿说…”郑丽琬的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俏脸差点滴出血来。

“行!”

回到房间,

郑丽琬道:“郎君,你不能笑我!”

“不笑!”

“你保证?”

“我保证!”柴令武更惊奇了。

郑丽琬俊俏的脸蛋儿像块红布一般,低语道:“婉儿,婉儿那天被陆爽逼得情绪激荡,一怒之下,不仅说过火的话,还做了过火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柴令武说道:“一个男的自己胆小懦弱,不仅是把未婚妻抛弃,最后,反而还有脸那么说你…把你逼到了绝境,若你真脱了,估计也活不成了。这也是我杀人的动机。”

郑丽琬心下甜美:原来郎君杀陆爽是为了我出气啊。

柴令武接着又说道:“我记得你说周幽王是丢掉老色鬼,还说你自己不是褒姒,莫非是你遇到周幽王了…”

郑丽琬说道:“周幽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在骊山‘烽火戏诸侯’,可见他是一个非常好色之徒…我长得还行,又不爱笑,与传说中的褒姒很像!”

柴令武啼笑皆非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也说没有看到鬼…但是,你又怎么会觉得自己遇到鬼,还断定是周幽王呢?”

郑丽琬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才认命地说道:“因为,因为郎君杀人、打人的时候,婉儿,婉儿我莫名其妙的动情了……还,还弄湿了裤子…这不是遇到周幽王那千年老色鬼是什么?”

她的话越来越小,若不是柴令武竖起耳朵细听,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听她说的这么难为情,又想到那天在她身上闻到的味道…如何不明白这女人喷了一裤子。

柴令武的目光扫过她的娇巧精致的耳垂,忽然又瞥见她饱满优美的酥胸曲线,心脏不争气地急跳起来,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哭笑不得的说道:“就因为这样,你才莫名其妙的推断出了自己闯到鬼了?”

郑丽琬捂着脸,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忽又恨恨地跺了跺脚,抬起头来哭丧着脸,一脸无助的说道:“如果不是闯到周幽王那千年老色鬼,我,我怎么会那样!我!”

她说的又羞又窘,那种事本来提都不能在人前提起来,但连这么羞人的事情都对柴令武坦然说了,心下竟觉得自然无比,无形之中,自然是将柴令武视做最亲密的人了。

郑丽琬越说越觉难堪,忍不住哇地一声,一头闷进了她的小床,拿床被子将整个人蒙住。

哭得花枝带雨,实在叫人怜惜!

柴令武如何不知女孩子的羞愧,对于郑丽琬的遭遇他很同情,所以他笑得眼角流泪,人也笑得快趴在地上。

郑丽琬羞得大哭,他柴令武也知道不该笑,可是这件事实在是滑稽得很。

郑丽琬见他大笑,哭得更加缠绵悱恻。

许久!

柴令武强忍住了笑声,身子乱颤,脸皮子跟抽筋儿似的哆嗦着,拿出最大的诚意和同情心,压抑住笑声,嘶哑着嗓子安慰她道:“别哭啦!你不是闯到鬼!而是一种心里作用…你当时对天下男人鄙视到了极致…而我突然表现那那么生猛,使得你感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个人在情绪大起大落之间,总会表现出各种怪异的情绪…有的人会大哭,有的人会大笑,有的人会发疯,有的人会尿裤子……而你,比较另类一点罢了…嘿嘿…”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羞死人了。

郑丽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柴令武哑然,伸手便要将那被子掀开,郑丽琬却死死拽住,又羞又窘的低声恳求道:“不要,我没脸见你,别打开。”

柴令武失笑。

想来也是,一个古代的黄花大闺女遇到这种事,且还是对一个男的说,不羞得半死才怪哉呢!

不过,终于弄清了骊山千年老色鬼的事件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原来郑丽琬不是遇到鬼,而是她因为情绪波动的动了情,解释不通之下,疑神疑鬼编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剧情来吓唬自己。

这也实在敏感了些,以后有福咯!

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脑袋从被子里弄出来,郑丽琬却紧闭着双眸,颤抖的长长睫毛彰显出芳心的紧张不安。

“看着我。”柴令武沉声道。

郑丽琬抿着嘴,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对上柴令武那促狭的目光,又要将丝被盖住脸。

“好啦!好啦!”柴令武伸手挡住,替她捋了下汗湿额头上的秀发,目光柔和的望着她:“你已经是我媳妇了,两口子之间,有什么好害羞的。”

“总而言之,那只是一种心里作用,不是什么鬼…你那一套,完全就是自己编出来吓唬你自己的。”

“嗯!”郑丽琬捂住脸,如蚊呐的声音透过指缝传来:“郎君会不会觉得婉儿是一个荡…妇…”

柴令武忍着笑:“不会!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或者说,荡一点更喜欢。

第零九三章:找你老子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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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柴令武与郑丽琬随着商船顺着渭水直奔新丰县,听柴英说,宇文温已经把图纸设计出来了,作坊区、码头也在建设之中!

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令柴令武兴奋无比!

别的无所谓,关键是造纸作坊区,只要造纸作坊建成,便可以开足马力的产生新式纸张!印刷书籍!从而将书籍从天价降成白菜价。

至于世家大族会不会因此而痛恨,柴令武还真没有放在心上。眼下的大唐君权高度集中,李世民又是威望无双皇帝,只要得到李世民的支持,再大的世家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柴令武知道。

李世民对于那些把持了官场的累世豪族、门阀世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哪怕他们李家也是出身于此。

每一次朝局动荡、天下不稳,没有这些世家在背后搞风搞雨、煽风点火?

世家,根本就是国家的毒瘤,两晋如此、南北朝如此,北周、前隋如此,现如今的大唐依然如此。

杨坚取北周而代之,从而有了隋朝天下,这其中不乏与门阀大族的许多妥协;李家的大唐天下,依旧如此。

正因为深知李唐天下是怎么迅速得来的,李世民才担心门阀世家再推出一个赵家、钱家……将李唐取而代之。

可是李世民也理智的知道,世家豪门沉淀累积几百年的庞大实力,早已深入社会与朝廷的每一个角落,绝对不是旦夕之间可以消弭。

为了天下安宁,李世民不可能亲自出现;而且关陇集团、天下世家只是老实的借机做大自己,一个个恶名未显,李世民更没有理由去剔除他们。

所以,这个时候,一把捅向世家门阀的利刃是李世民最需要的。

柴令武现就是将自己定位成李世民对付世家门阀的利刃。

而他也不会愚蠢的赤膊上阵,用一肚子阴谋诡计邪恶权谋去对付那些更加阴险的家伙,那样太凶险,所以他也得有自己刀……

他这把刀,就是物美价廉、顺应潮流的纸张、书籍……

这种东西出现,自然令世家的优势荡然无存,可是他们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去对付了创造这种东西的柴令武。因为,柴令武上有李世民支持,下有千千万万受益的寒门士子的感激。

世家一旦无故对付他柴令武,便是李世民不出手,万万千千寒门士子以及普通百姓都会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世家靠的是什么?

是好名声!

一旦没了名声,百姓就不会向着他们,没了民心所向,屹立数百年世家就会如同无数昌盛一时的家族,会寸步难行的轰然坍塌。

这也是他在推出新式科举、义务教育之后,从百姓的感激与尊重中获得的感悟。而物美价廉的纸张、书籍的问世,必然让他获得巨大的声望。

在这一个名声比性命还重要的年代里,声望比正一品官阶的威力还要巨大无比。

“郎君,船头风大!怎么不多穿一些…”随着清脆的关切声,郑丽琬挟着一股淡然的香风,走到了船头,将一件雪白的披风披在柴令武身上,又将丝绦系紧。

他二人身材高矮相仿,这样面面相对,郑丽琬的手又在他颈上系着丝绦,柴令武一双贼眼不禁在郑丽琬脸上乱窜了起来。

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郑丽琬俏脸一红,有些羞窘,心里却甜丝丝的:

郑丽琬本来就对柴令武深有好感,自打进入柴府那一刻起,潜意识中便将自己定位成了柴令武的女人,经过多日相处,虽然并未有过水乳交融、天地交泰,但感情却一次次的交流中迅速升温,尤其昨天的一番交谈,一颗少女芳心,已经紧紧的牵系在了郎君身上。

郑丽琬是个外柔内刚的人,看似娇柔似水,但骨子里很是个性刚强。但正是这样的性格,一旦被男人折服那就化作绕指柔。

佳人如玉,玉体如酥,一股淡淡的香气充盈着在柴令武鼻端,令久矣不知肉味的柴令武心里一热,手就下意识的环住了那一把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使劲儿捏了捏……

郑丽琬被柴令武忽然拥进怀中,一时惊得呆了,连人都似乎一下子软了。

她虽然聪明成熟,不过毕竟也只是一个花季少女,经过阴差阳错的乌龙事件后,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渴望心上人的疼爱,柴令武的举动,顿时就让她心中砰砰乱跳起来。

她心中一阵惊愕后,又是甜蜜又是羞窘的反手抱紧了柴令武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脸颊,只觉这一刻风轻云淡,无比的愉悦和幸福让她的双眸溢满了泪水,但那美丽的脸庞所溢发出的神彩,在这一刹那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灿烂。

柴令武、郑丽琬正卿卿我我之间,忽闻旁边有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真不要脸……”

柴令武讶然回头,便见到几名青年男女正自船舱中走出。

这其中,还有不少认识的人

除了丑八怪禇彦甫,还有长孙涣、王敬直、高行真……

长孙涣、王敬直、侯杰、高行真看到柴令武,也是一脸错愕,似是意料之外的相遇。

而说话之人,便是侯君集的儿子侯杰

侯杰瘦削的刀条脸将五官的比例拉得有些长,看上去颇为失调,予人一种阴冷的刻薄。

一双狭长的眼睛倒是精芒闪烁,斜睨着柴令武很是有几分不屑。

郑丽琬不屑一笑!

因为这伙人,个个都搂着一个艳丽的姑娘!

居然还有脸说她与柴令武,简直恶心之极。

众人一眼看到回眸一笑郑丽琬,顿时满脸震惊之色,还带着几分艳羡!

便是那些艳丽女子,大有自惭形秽之感。

眼前的郑丽琬,修长的娇躯上,简单的一身素服,白衣如雪,衣袂随风,微微飘动,便似广寒仙子。

腰间系了一条青带,更是显得纤腰盈盈一握。乌云般的秀发轻轻柔柔的挽起,螓首之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支竹簪,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狂风吹得她长发如乱云般飞起。

雪白的肌肤如同凝脂美玉一般隐隐有辉华闪现,一双灵动的眸子充满慧光,琼鼻挺俏秀美,不点而朱的红唇泛着惑人的光泽,秋水为神玉为骨。美得超尘绝俗,仿佛是降谪人寰的天上仙子。

她静静站在那里,宛若将天地之间的灵秀统统聚集到了一起!看起来竟然有些璀璨夺目的感觉!就如一幅绝美的图画,让人顿时觉得即便是在心中存有一丝仰慕之念……

柴令武定定的看着那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你这是自己满山放火可以,别人点盏油灯都不行啊…”

“你们在说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把搂着人家姑娘腰的手松开呢?做人能不能别那么无耻?丢人现眼。”柴令武是看出来了,这伙人明显是感觉旅途漫漫,准备欺负人为乐。

只是,没有想到遇到了自己。

面色青白的侯杰猛地站出来,戟指着柴令武的鼻子,怒道:“柴令武,够了啊,莫要欺人太甚!”

柴令武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你真能颠倒黑白,我和我的女人在这里好端端的观看山水,是你们出言不逊在先,你反倒说我欺人太甚?你是猪脑子吗?”

侯杰勃然大怒:“谁知道是你?无心之失而已,犯得着不依不饶吗?”

他说出这话,就证明已经心虚胆怯了。

柴令武嗤之以鼻:“这么说来,如果不是我,而是普通百姓的话,你们就可以任意欺辱了?”

侯杰仗着自己是李世民心腹爱将的儿子,认定柴令武不敢对他怎么样,有恃无恐的说道:“你待怎地?不过你这个女人当真不错,不如送给我玩几天?”

这时代风气开放,侍妾女侍此等女眷随手送人并不足奇。

只是可惜,侯杰遇到的是柴令武。

拿自己的老婆送人?

呵呵……

柴令武看着侯杰,凛若冰霜道:“你敢要吗?”

侯杰还以为柴令武是答应了,登时大喜过望,便大大咧咧说道:“当然敢要……”

话音未落,便见柴令武突然快如闪电一般暴起,身上涌动着无限煞气,道:“找你老子要去!”

第零九四章:男儿当砍人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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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侯杰猝不及防,被柴令武这含恨一拳轰了出去。

他双脚搓着光滑的甲板倒飞出去了几丈,这才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甲板上。

“啊!”

侯杰一声惨叫喷了一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

身为将门子弟,其实侯杰并非如此不堪,他自小也是打熬过筋骨的,可以说是拿得刀枪耍得棍棒,只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柴令武突然发难,这才被一拳轰晕了过来。

所有人都在发愣,这个柴令武实在太彪悍了,居然一拳就把兵部尚书的儿子打晕了?

郑丽琬却是眼波流转,异彩涟涟。

他竟然为了自己把侯君集的儿子打晕了。

没有一个少女,能够在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人面前无动于衷,郑丽琬也是如此。

每当午夜梦回,她也会幻想有一个威武健壮的男人站在自己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自己

现在梦里的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为了自己被轻佻的言语羞辱之事,居然一拳把顶级大员的儿子打得不知死活!

郑丽琬芳心悸动,一股暖流涌上心田,两只白玉也似的小手把一方手帕绞得紧紧的。

船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许久,长孙涣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声大喝道:“来人,将他拿下!给我往死里打!”

他倒是聪明,知道柴令武非常能打,自己不敢上,便将随身侍卫叫了过来。

这一声吼,十几名侍卫顿时一拥而上,

“好一个往死里打,袭击朝廷四品命官!罪不可赦…”柴令武本就对这些恨不得把郑丽琬吃下的公子哥充满了厌恶,长孙涣这一句话更是将他怒毛了。

对自己尚且如此,可以想象,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面对老百姓的时候该是多么嚣张猖狂。

“你们想好了,我是礼部检校侍郎。”柴令武冷冷一笑。

众多侍卫步子一停,四品大员,真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打,死了算我的!”长孙涣狰狞一笑。

“铮!”

柴令武等的就是这句话,在诸多侍卫扑上来之前,定唐刀脱鞘而出。

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刀光四射,散发着森然地寒意,他二话不说,猛虎般扑了出去,抢先出手。

诸多侍卫大骇!纷纷拔出武器抵御。

他们的确参与过不少公子哥之间的战斗,但从来都只是肉搏而已,类似于柴令武这等动刀子战斗真没经历过。毕竟,打架的都是各家公子哥!残了死了谁都不好。

而在长孙涣、王敬直、高行真他们看来,哪怕你是一品大员了,你柴令武还是柴令武。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柴令武虽说也是长安的公子哥之一,但是他依仗着官方身份,已经将战斗升级成暴徒刺杀朝廷命官了!如此一来,打架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柴令武哪怕是砍光这批人都不会有事了。

除了柴令武,在场之中也只有郑丽琬察觉到两者之间的区别,从柴令武再三报出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郎君又要大开杀戒了。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

长刀在手之后,柴令武长啸一声,刀光舞动,他恼恨长孙涣蛮不讲理,又恨这些恶奴助纣为虐,这一出手,就是奇招妙招快招狠招。

横砍直劈,无论兵刃还是肉躯,遇之无不立折神兵之下。片刻间已将十几名侍卫砍成残废。

随着兵器相互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传起,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柱飙射,刹那间就给这宁静的早晨的抹上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一个个重伤员摔在甲板地上,或凄厉哀号,或痛苦呻吟!

一眼望去,整个甲板横七竖八的都是一断臂断腿的重伤员,残肢断臂四处都是,空气中飘散着的都是冲鼻的血腥味,就如人间地狱。

惨!

长孙涣、王敬直、高行真、禇彦甫等人作为长安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发现自己对面眼前的景象竟然想不出一个形容这种场面的词汇。

只有一个“惨!”

鲜血浸透汇聚成了一道道浅流,往四处散开,形成了一大片令人作呕的红色细流。

狂风吹来,人人心中均打了一个机伶。

“是你怂恿一群贼寇刺杀本官,也是你说打死本官算你的!那么,本官现在就斩了你维护大唐法度!”

柴令武煞气傲睨的大步走向长孙涣,滴血不沾的定唐刀森然凌厉,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锋芒毕露。

走到近前,柴令武猛然举起刀来,对着长孙涣一刀劈下。两人相隔不过几尺,这一刀劈下去,长孙涣怕是要被劈成两半。

长孙涣刹那间惊呆了,刀刃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异声,在他眼中无限扩大。狂澜巨浪似的气势迅速凝聚。刀锋虽还未到,但在这股气流冲击下,额上发鬓四溢,脸上皮肤已然是剧痛难当,劲风刺得他无法睁眼。

“住手!”便在此时,从身后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柴令武微微手腕使力,使刀刃堪堪停在长孙涣的额头之上。

微微刺痛之感,终于令长孙涣反应了过来,他哪里见过此种仗势,他“噗通”的跪在地上,一股尿臊味扑鼻,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废物!”柴令武本想一个巴掌扇过去,但转念一想,却觉得有些恶心。宝刀一侧,但听“啪”的一声,刀面重重的抽在了长孙涣的脸上,一张小白脸登时印出了一道殷红的印迹。

长孙涣尖叫了一声,泪眼蒙蒙的捂着脸蛋,那表情真是“我见犹怜”。

柴令武差点吐了,想起他刚刚的嚣张,也不再客气连续扇了他二十多个耳光,直将他那的脸打成了猪头圆脸,牙齿都掉了好几个。

此时此刻,相信长孙无忌娘也认不出眼前的这位仁兄就是他的儿子了。

“柴令武,汝太过分了!”褚遂良差点气炸了肺,他想不到柴令武只看了他一眼,便去折磨长孙涣去了。

柴令武还刀归鞘,走到郑丽琬的身边,漠然的望着褚遂良,道:“都说褚大人博学多才、精通文史,不过在本官看来,也不过是难知上下尊卑之徒罢了?”

众人乃至褚遂良本人都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人家柴令武说的一点没错,且句句在理,无论爵位官职,褚遂良都低了不止一等。

可他地位超然啊,不仅是专门记载皇帝的一言一行的起居郎,还是大名鼎鼎的饱学大儒,你能按照寻常爵位官职相比较么?

可人家柴令武就不与你来那套潜规则,而是就官职论,你能怎么滴?

柴令武板着脸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既然身在官场,那就不能不要上下尊卑的规矩,否则大家以后比岁数比资历就行了,你当朝廷法度是过家家吗?请禇大人自尊自重。”

这混蛋恶人先告状的仇还没报呢,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倚老卖老?这也就算了,更无耻的是这个顶着饱学大儒、书法名家名头的家伙,居然跟儿子一起玩小姐,最最让柴令武鄙夷的是,褚遂良的妞居然不如儿子禇彦甫的漂亮。

呆立半晌,褚遂良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拱手施礼:“失礼了,下官褚遂良,见过柴侍郎……”

“老子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本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当起居郎没说过那话!”柴令武一副老气横秋、宽宏大量口吻说道,就差着拍拍褚遂良的脑袋说声‘乖孩子’了!

褚遂良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若不是委实怕他的刀子,都要破口大骂了!

“柴大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出自《左传》…不是老子说的。”禇彦甫见他老子受窘,连忙出来帮腔。

柴令武淡淡的说道:“话从我嘴里出来,自然就是‘老子曰’。”

“噗”郑丽琬喷笑出声。

柴令武视若未见的对着禇彦甫开炮,打着官腔:“本官说话,哪有一介草民插嘴的份?有没有家教啊你?还有,你的妞居然比某人的妞还漂亮,你有没有孝心啊你?啧啧啧…等会是不是要比鸟大?交换着玩双箭一雕、一箭双雕”

“噗嗤!”

“哈哈!”

船头上突然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这在惨号声中,显然格外诡异。

褚氏父子满脸血红,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差点一个趔趄晕过去。

这叫名士风流、这叫时尚,你小子懂不懂?

“起居郎大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柴令武一指长孙涣,愤慨道:“此人在天子脚下,居然大明其白的指使一众贼寇刺杀本官,想必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谋反之类的阴谋。这些人与主谋混在一起,逃不了同谋之罪。请你给本官、给圣上、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若是危及京畿要地,后果你承担不起。”

众人一脸懵逼

我们以前打架,不都是喊打喊杀仗声势的吗?

怎么现在还有这种神操作?

区区打架而已,有必要无限放大到谋反的地步吗?

长孙家跟你们柴家一样,与皇室荣辱一体。

造反,自己有什么好处?

褚遂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还真就不能不管。虽说有“不在其职,不谋其政”一说,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已经上升到了“谋反”二字,谁敢不管?

若不管,柴令武非得奏他一本不可。

管吧,怎么管?不过就是一起打架斗殴事件演变出来的流血冲突。

左右为难!!

第零九五章:我想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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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柴令武这种无理成有理的诡辩之举,对于这种让褚遂良明知是无理取闹也得往里钻的处理方法,郑丽琬大生高山仰止之心!

拿着朝廷的武器去干无耻之事,还干得合理合法,让人生不起半点辩驳之心,玩弄手段的程度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叫什么来着?强盗逻辑。

这份本事没谁了!以后哪家公子敢跟他柴令武打架斗殴?怕是看到他都得远远躲开,若是磕到碰到,没准得被他讹诈一大笔。

人,无耻到这等地步,绝对是一种令人瞩目的成就了。

直到现在,郑丽琬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明白这个男人…看似嬉笑怒骂的言语之中,当你细一品嚼,仿佛都蕴含着极深的哲理,总之,柴令武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说来,她也是因绮年玉貌、才高而高傲的女子。

潇洒倜傥、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浊世翩翩佳公子,那是郑丽琬对于未来夫婿的憧憬,但是在经过陆爽退婚之后,她的想法彻底转变。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男人的身世、相貌、才学、知礼…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彷徨无助、陷入绝境之时,这个男人能不能舍命保护,能不能甘冒奇险将你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责任担当、胸襟气魄才是女子选择一个男人的标准!

而柴令武呢?

不说是天下所有少女理想中的夫婿,但绝对属于郑丽琬理想中的夫婿。

家世显赫、才华横溢、能文能武、重情义有担当、识情知趣,能变得法子哄她开心,解除她心的困惑,还能给予她自由发挥才华的空间……

可惜的是,她只能当她的平妻。

但是…那又如何?

人生真的很短,而女人一生中喜欢的人只有一个,若不珍惜,强行让自己留下心结,那岂不是很愚蠢吗?

作为女人,需珍惜自己、须珍惜现有的拥有。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遇到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轻易放手呢?哪怕是真的当了一名侍妾也比所谓的正妻快乐。

郑丽琬轻咬红唇,这越是好奇,心里就越是有一种迫切了解的冲动,美眸闪闪,不知不觉的便盯着柴令武尚显稚嫩的脸,有些走神……

柴令武正透过船舱的窗子观风望景,看着看着却发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看,郑丽琬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不由奇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郑丽琬俏脸微微一红,妙目璀光熠熠,闪烁不定,鬼使神差地抚上柴令武的脸庞,用青葱细指细细描着他的轮廓,最后深吸了口气,梦呓似的道:“一直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可不可以?”

轻轻把这绝代佳人揽在了怀里,柴令武吻了下她的额头,瞥见她欺霜赛雪的脖颈及深深沟壑,一时间再次心驰神摇,但也只能强行按捺了下来,转而静静搂着郑丽琬立在窗前,笑着说道:“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被本郎君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了?”

郑丽琬洁白无瑕的脸蛋儿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然后就鼓着桃腮,不乐意地剜着他,嗔道:“郎君就不能好好说话?”

柴令武飒然笑道:“爱不是说说而已,需要实实在在的做出来。侯杰已经用几根肋骨帮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又油嘴滑舌!”郑丽琬耸了下瑶鼻,嫣然甜笑,刹那间流露出的风情,犹如塞外冰川中绝尘绽放的雪莲花。

“侯尚书那里,婉儿有点担心…”

“怕什么?”柴令武晒然一笑道:“我爹也不差!”

郑丽琬张口结舌:“……”

愣了半天,才取笑道:“是了,你舅舅舅母、岳父岳母更厉害!”

柴令武笑了笑,环住了那寸玲珑软腻的腰身,妖娆得几欲消魂蚀骨:“吃醋了?”

“吃醋”这个词确实出现唐朝,还是今年!经过房夫人的倾情演绎,“吃醋”、“醋娘子”已经成了女人间妒忌的代名词。

郑丽琬又羞又气的说道:“我才没有,我对于发妻、平妻、侍妾什么的真不在意……”

柴令武轻笑道:“我知道……”

两世为人的生命里,他对感情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良人,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为了解决一些生理上的需要,就流连于一场场没有多少情意的欢愉,或者可以定义为一段段猎艳的戏码。

随着激情流失,他对女人从兴趣寥寥到厌倦,厌倦她们的大同小异,甚至厌倦处子的生涩忐忑。

直到重生大唐,他终于可以卸下杀手的时刻戒备,也终于可以用全新人格看待人世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相继邂逅的长乐、汝南给了他全新的感觉,带来了久违的温馨。

郑丽琬虽然是认识最晚最短的佳人,但她是实实在在、确确实实属于他的女人。当真真切切拥着怀里的动人女子,他的心得到全面的放松。

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拥抱“妻子”的感觉。

一颗心可以全面释放,无须担心、无须顾虑。

这种感觉,是目前的长乐、汝南无法给予的。

长乐的天真纯洁对他扭曲的灵魂以洗礼,但太小,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精灵可爱的小妹妹。

汝南温柔善良,在照顾他时,若妻若姐若母,但由于她是名义上的妻姐,所以顾虑重重。

以后,等长乐、汝南真真正正的成了他的妻子,也肯定会令他如此释放心灵,但目前来说……

未婚妻、“妻姐”……毕竟与妻子还是有区别的

与两位公主比起来,郑丽琬无疑会成为他事业上最佳搭档。

不是那对姐妹花愚钝,而是公主这一重身份,使得这对姐妹花无法成为自己政治上的得力臂助,以后,她们可以相伴主内,怀里这一位香软妖娆的佳人主外。

内外分配,相得益彰。

想到这里,柴令武脸上便是露出一丝笑容。

“丽琬……”

女人都是敏感的,郑丽琬从柴令武这一声呼唤中,听到了不一样的意味,顿时身体微微一颤。轻轻抬眼一看,正好看到爱郎的脸上充盈温柔神情。

郑丽琬嘴角含着幸福的淡淡微笑。眼波流转若春水。

柴令武感受到她曼妙玲珑的身子在不住起伏,再也不犹豫,便是便是低下头,出其不意地俯首过去,覆唇就吻。

郑丽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当樱唇被擒的一刻,脑海里轰鸣一声,变得一团空白,晕晕乎乎中浑身酥透,而后眼眸之中便是荡漾出温柔的目光,接着便是沉醉在了其中,同时抬起两条粉滑藕臂,反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勇敢的用嫩滑丁香笨拙的迎接不速之客,起初有些生疏,但随即也热情的回应了起来。

两人忘情的拥吻着,仿佛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

直到,商船“砰!”的一声,船头轻轻地撞在码头。这一震动,惊醒了船上的一对小情侣,二人惶然唇分。

郑丽琬脸泛桃花,眉含春黛,酥胸起伏,喘息良久,才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甜美笑容,勇敢的抬头迎上柴令武的视线。喃喃叫道:“郎君…婉儿的夫君……”

声音虽然低,但柴令武却很明白的听了出来。身下的这个女人,那一种全心全意交付、全心全意依赖爱恋依靠的…那种心意。

第零九六章: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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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朝霞升艳,万丈彩光,照耀满天,露光散落在滟滟江面,漾起一道道彩色波纹。

柴令武扶着郑丽琬登上码头,立一边等着牵马的侍卫。

能够载马、大量货物便是商船与客船区别之所在,客船较小,载客量少,也带不动马匹这种大活物。

这商船就不同了,它共分好几层,船层装载牲口、货物,顶层船舱分隔成好一个个小房间,供给客人使用,不仅如此,还可以自由走动,相当舒适,当然有这环境的商船,价格难免高上许多,但柴令武为了图方便,也没有必要做那种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在等侯的时间内,褚遂良等人也带着一众伤残往新丰县而去,说来也是倒霉,本来是忙里偷闲的去游览骊山,谁曾想游览不成,还在半路遇到了这等大事件。

而柴令武只是派了两个能言会道、头脑灵活的侍卫去县衙旁听作证。有这么多人作证,褚遂良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从大唐律法的角度上说,柴令武还是一如上次那般合理合法,况且这一次又没有出现死人,比上一次好断多了。

等候期间,过往行人不时将目光瞟向郑丽琬——

她面戴了一张薄薄纱巾遮住如花似玉俏颜,虽说看不清真实面目,但是露出来的婉约如春山般的秀眉、明亮若秋水的眼眸,再加上窈窕纤细的身段,便知绝对不可多得的美女。

待到侍卫马匹就位,一行人在熟路侍卫带领下,直奔封地而去。

抵达目的地!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完全是一派工地的景象,空地之上,此刻已然被各式各样的木料、竹子、砖石、瓦片……堆满。

天虽大亮不久,可是工匠们根据手艺不同,各在一地干得热火朝天!

河湾处,一艘艘简陋的货船不停的进港离港,各种原料一船一船的运抵,然后被装置到岸上,脚夫们驱赶着牛车,将这些货物运送到既定的区域。

整个区域。

牛鸣声、马嘶声、吆喝声、凿石声、劈木声、挖掘声……声声入耳。

柴令武走到高处驻足观看,不禁点头赞叹。

能够将来自各地的近千名工匠,千名人手,以及脚夫船只安排如此有条不紊,不愧是建筑大师宇文恺的儿子。

在对这座庄园多了许多期待的同时,也是给予了宇文温无限的期待,期待他能够继承到宇文恺的本事。

宇文恺在后世或许名声不显,但是在这个时代,却绝对算得上声名赫赫之辈。

隋开皇二年六月,隋文帝旧长安窄小不便,任命宇文恺为兴建新都的副监,具体负责设计、营建大兴城。

宇文恺在设计时博览群籍,研究众说,参考了北魏洛阳、北齐邺都等城的建设经验,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内建成了驰名世界的名城---大兴城,暨雄冠天下的长安城。

开皇三年,新都建成,但粮仓空虚,需要大量转运关东米粟,开皇四年,文帝下诏兴建漕渠,令宇文恺率领水工凿渠,从大兴城东到潼关,长三百余里,引渭水到黄河,名叫广通渠。

其后负责营建的宫宇行苑数不胜数,可以说遍数关中之雄伟建筑,十之八、九尽皆出自宇文恺之手。

尤其是长安城布局之合理,便是到了后世,亦是深刻的受到众多“专家”推崇,将之称为古代建筑之集大成者。

长安之所以被称为“雄冠天下”,不仅在于建筑面积天下第一,最为主要的是科学合理布局,以及先进的四通八达的城市排水设施。

若是宇文温能够继承其父七成本事,那都是天下之幸、民族之福。

当柴令武在一个工棚找到宇文温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

原先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帅大叔不见了,多了一个胡子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邋遢男…

一件破旧的葛衣,补丁摞着补丁,上面沾满是泥土的痕迹,白眼珠布满血丝,散乱的发髻又脏又乱,脸上带着体力透支的灰白。

柴令武若有所悟的叹气道:“宇文先生啊!我可不像隋文帝那么有钱,这庄园肯定不是一天建成的,张弛有度才是王道,你要是把自己玩死了,导致宇文恺大师绝艺失传,怕是要从九泉之下生生气活,你信不信?”

郑丽琬怪嗔的白了柴令武一眼,明明是关心人,可是到了他的嘴里咋就变了味了?

“哪有公子说的那么严重,老夫对于养生之道一直很重视的,若是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又哪能翻山越岭去观测地形…这些天着实是放不开手而已。”宇文温啼笑皆非,一脸的无奈。不过实干家都比较不拘小节,对于这种善意的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柴令武放心一笑,奇道:“何事如此重要?”

宇文温笑道:“这里不同平地,有山、有水、有奇石、有古树、有古老的景致!还有历朝历代的离宫旧址,而一些古老的地基稍做修整即可使用,全部破坏的话既可惜,又费时费力费财,还影响到雅致。所以,老夫这些日子依山川地形制作沙盘,然后依照沙盘进行布局,在沙盘上修改,总比建了毁、毁了建好。”

柴令武、郑丽琬闻言,登时肃然起敬!

这是什么?工匠精神——处处为主家着想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工匠精神!

想到二十一世纪的各种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柴令武心中除了“人心不古”这个成语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而郑丽琬更由宇文温这一席话,想到了当日在承天门下初遇时,柴令武说过的那一番话:“构图即是绘画时,你要根据题材和主题思想的要求,把一个个景致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画面,从而达到完美、和谐的统一……作画原理与修建一座房子、一个庭院、一个宫殿其实是一样的。”

仔细回味了宇文温的话意,发现绘画与建筑的道理真的是一样的,绘画需要建筑的那种整体眼光,而建筑则需要把一个个“画”中景致搬到山川大地之上。

“宇文先生!”柴令武想到了一事儿,问道:“我们大唐有沙盘了?”

讲真!

这半年来,他都没有听到“沙盘”这个熟悉的字眼,可宇文温居然把沙盘搬到了建筑之上,这运用水平应该已经非常广泛了吧!

宇文温奇怪地看了柴令武一眼,说道:“公子,沙盘早在大秦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啊!且多用在行兵布阵方面。将沙盘搬到建筑上,还是老夫偶尔想到的。”

“啥?”柴令武愣了一下,这个他是真不知道!在他那时代,指挥作战什么的,直接召唤天上的卫星。

沙盘基本是运用在建筑、房产之上去了。而宇文温居然是用沙盘搞房产的祖师爷?

宇文温忽然灵光一闪,瞬间就想到柴令武失忆了,于是说道:“据说大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亲自堆制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后来,秦始皇更是在自己陵墓中堆建了一个大型地形模型。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这便是最早的沙盘了!”

柴令武听得怦然一动:秦陵地宫不就是在脚下的吗?要不要把地下的财富挖掘出来呢?

纠结啊。

郑丽琬脆声道:“古籍记载: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代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

宇文温有些惊讶的看了突然插话的郑丽琬,赞道:“这位姑娘很有见识!”

郑丽琬羞涩一笑!

“沙盘好了没?我去看看。”古代的沙盘,柴令武真没见过。

宇文温笑道:“请公子与姑娘移步。”

第零九七章:新式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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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郑丽琬与几名侍卫跟在宇文温身后,进了一间工棚。

棚内空空荡汤的,一张由台球桌子大小的盘子由几个‘x’木架支在正中间。

大木盘上已经铺满了沙土,就像是沙滩一样,其间夹杂着一个小土堆。

“宇文先生,这就是你的沙盘?”

果然,宇文温兴奋道:“对,就在那!”

柴令武整个人不好了,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傻在了那里。

我晕死!

宇文温的沙盘?

比幼儿园的小朋友堆出来还要惨不忍睹。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由混合土壤做成了一个个的小土堆,杂乱地堆叠在小台子上。这些小土堆之间夹杂着一条条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的河流。

看到柴令武脸上呆愣表情。宇文温似乎很得意,指着那怎么看起来都像两岁小孩随意摆弄出来的土块子,说道:“公子,你看老夫这沙盘如何啊?这可花了老夫半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

声音之中居然,还透露出一丝丝的得意!

“宇文先生,你这沙盘似乎有些……”柴令武绕了一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有些什么?”宇文温追问。

柴令武又纠结了,说栩栩如生吧,良心过意不去;说垃圾吧,又怕宇文温经不起打击,这东西毕竟用了人家半个多月的时间。

偏偏宇文温又想得到鼎鼎有名的‘诗中雄杰’、‘书法名家’、‘大儒文豪’表扬一下,嘴着嘴巴问道:“有些什么啊?公子,你怎么不说了。”

“有些,有些简陋、简洁!”柴令武嗫嚅了半天,突然用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到底让他想出来了这么一句恰当的话,脱口说出,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噗哧!”郑丽琬再也忍不住,不由笑出声来。见众人望了过来,她伸出手轻抚着鬓边的乱发,故作不知。

她看不出好歹,却知道柴令武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肯定是不中意,又怕伤了宇文温的自尊心,才会在后者紧逼之下急成了那样子。

“简陋?”

宇文温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服气的大声道:“公子,这一片沙盘多明朗啊。山川河流、从林沃野…哪一个都很清楚怎么会简陋呢?”

专家最讨厌别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指手划脚的否定自己心血成果。若非柴令武也是“精通”建筑学的人,估计宇文温怕是气得暴跳如雷了。

柴令武揉了揉鼻子,他就知道会这样子!

“之所以说简陋,是因为我觉得先生这个沙盘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

宇文温眼睛一亮,道:“如何改进?”他毕竟不是那种武断的人,通过上一次的交流,他也知道柴令武在建筑一道很有想法。

“我的意思就是把真实的山川河流缩小了无数倍之后,以栩栩如生的方式,一一安放在沙盘之上。这样岂不是更直观吗?”

宇文温神色剧变,看着柴令武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种前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法子,让他顿时察觉到了一片新的天地。若是真的能够把真实的景致缩小到沙盘上,对于布局建筑物的好处不容置疑。

柴令武见宇文温领会到了自己理想中的沙盘,便笑问道:“宇文先生,有没有这方土地的地形图?”

“有!”宇文温兴冲冲的说道:“老夫这就去拿来。”

柴令武脱下外套,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对侍卫们说道:“你们去找人要来小铲子、笔墨纸砚,再提一大桶水和一些树叶、树枝来,我要亲手制作一个新式沙盘出来给大家瞧瞧。”

一直惊奇看着柴令武的郑丽琬忍不住道:“郎君,你还会这个?”

柴令武笑道:“我会的可多了…”

“比如呢?”郑丽琬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柴令武邪邪一笑:“比如说,让你变成少妇…说话我的床很大呢!”

郑丽琬满脸通红,嗔道:“就会胡说八道。我才不稀罕”

柴令武哈哈一笑,正待说话,却见到宇文温带着一群子弟跑了回来,只得遗憾的闭上了嘴巴。

“地图来了!”宇文温没有察觉到棚内暧昧的气氛,兴致勃勃的大声说着。

柴令武笑道:“有劳先生将地图详细介绍一遍!”

“义不容辞!”宇文温将地图铺在沙盘之上,一一指点出了封地地形,不足之处,由他的子弟作补充。

柴令武听得很认真,不解之处也一一询问。看着地图想了数十个呼吸时间,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把一个完整的封地大致的在脑海中形成后,方才胸有成竹的说道:“半个时辰左右,这片土地的缩小形状就会呈现在沙盘之上。”

“好!那老夫等着看公子的新式沙盘了!”宇文温脸上也难掩饰激动之色。

和好了泥!

柴令武拿着铲子,二话不说就把宇文温的沙盘全部推倒。推平之后,先是建造好平整的底盘,随后就是依照地图整顿地势!

将大致的体形塑造出来后,

就像玩泥巴一样,直接用手完善着一些细节,一会伸手捏捏距离他最近的一座山,一会又是伸出双手,重新拓宽了溪流、山涧、瀑布……

宇文温师徒看得目不转睛,不对的地方,一个个都兴奋的指点了出来!

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方面转变!

几名侍卫,则受命在外面锤打绿叶,萃取绿汁着上色用。

等到柴令武将绿叶、叶汁浇出森林、草地之后!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型封地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郎君,这便是你所说的新式沙盘?”郑丽琬那一双美眸突地闪耀起一阵炫目的光彩,仿佛会说话似的散发出震惊、崇拜、神奇、仰慕、与有荣焉…等情绪。

“原来世上真有会说话的眼睛啊…真美…”

柴令武感叹。

“看什么呢?”察觉到那直直的视线,郑丽琬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

柴令武笑了笑,转而对啧啧称奇的宇文温道:“宇文先生,我这沙盘如何?”

“巧夺天工!匠心独具……”

宇文温师徒的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沙盘是一大片山川河流彼此交错,山峦、溪流、河谷、山谷、码头点缀其中,惟妙惟肖,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的真实的属于柴令武的封地。

那一座座山川,一条条河流,让人一目了然的就能够知道是什么地方,在这上面布置建筑物,比起在平面图上规划效果好得多了许多。

郑丽琬问道:“郎君,这个沙盘除了用在建筑,还有别的用途吧!”

“那要看具体作用了!”柴令武洗去手上的泥土,笑着说道:“这种沙盘可以用来模拟战争,可以用来疏通河道…洪灾来临之时,可以在沙盘之上商定出护堤、移民方案……”

宇文温感叹道:“自古以来,手工艺人都用泥巴烧制成各种各样的小玩艺…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门手艺可以造福天下!若是把我大唐疆域搬到沙盘上,不就是把一个大唐呈现出来了吗?”

他的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神色,他也是从来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东西竟然拥有这么大的用处。

“很多习以为常的工艺往往是最具有生命力的,若不然,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之所以没有大用,是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些看似寻常的东西,蕴含着大道理。”柴令武笑了一笑,接道:“这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建议先生以后物色几个玩泥巴的弟子。做成这种沙盘之后,还可以做栩栩如生的亭台楼阁、假山荷池、台阶花径,就像下棋一样,一个个装到沙盘上去。等到工程完善,这沙盘还能当路引之用。”

“你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制作一些沙盘授徒。有这玩意来教导徒弟,没准先生会成为建筑界的孔子呢。”

一听到“建筑界的孔子”这几个字,登时一个个都红起了眼睛,上至宇文温,下至他的门人,一个个眼中都泛起了寒光。

无欲无求,这是屁话。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需所求莫过于名利二字。

追名逐利是绝大多数人一生的目标,真正能够淡泊名利的又有几人?

若是真到那一步,这无疑令他们“宇文氏”名垂青史,名气、权势自然会接踵而来。

第零九八章:背后伤人

激动了一番之后,宇文温就着沙盘讲解了自己的创意与布局,柴令武没有做出外行指挥内行的蠢事,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出了些主意,并着重提醒了一下,让他率先把作坊搞出来。

步出工棚,一行人来到了施工工地,重新回到工地的柴英正在接纳新加入的工匠壮丁。

柴令武笑问:“英爷,人手招募得如何了?”

柴英笑道:“公子的园子要赶进度,且离春耕仅有四个多月,老夫担心误了工期,便让人去渭南、蓝田招募了一些人手!本来还怕招不了多少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虑了,你看……”他指着身后携带行李排队登记的大部队,慈祥的面容堆满了笑意:“这些都是从渭南来的…明天还会有。蓝田的估计后天才到。”

柴令武目测有五六百人,看来大家都乐意在农闲时多一份收入,笑着说道:“治安方面有没有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老夫调了老爷三百名亲兵前来维护秩序。”

“那行!”柴令武笑着说道:“辛苦您老人家了!别把自己累坏了。我们先去骊山游玩,然后直接返回长安。”

柴英哈哈一笑道:“公子且管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可还壮着呢!若是有战事发生,还能上阵杀敌。”

他辈分虽高,但年纪也不过五十出头,之前当过柴绍的行军参谋,还砍过人,一身战力不容小视!与这里比起来,他更加长安的谯国公府。

“老夫离不开这儿!二公子就有劳郑夫人多为照看了…”

柴令武大是郁闷:真是奇了怪了。

这么一个正常得不得了的正常人,大家怎么就把他当成弱智的白痴了呢?也不知这个源头到底在哪里。

郑丽琬忍着笑:“英爷大可放心!”

柴英点点头:“老夫这就放心了。”

眼前这个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身上透发着一股灵气,明明弱质纤纤,但眉宇间却透发着自信与睿智之气,好似九天艳阳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更令他佩服的是为人处事极是妥当,入府才多久啊?居然将府中的一些杂务处理得妥妥当当、从无缺漏。

这是个贤内助啊!

柴英心里感叹,二公子有福、柴家有福了……

一想到从不顾家的柴绍,不禁又是一叹。

……

时隔多日,骊山秋更浓。

一缕阳光,如水,清澈小径旁的枫。枫叶,以饱经风霜的磨砺,装点了漫山秋景瑰丽。

故地重游!

柴令武、郑丽琬各有一番心境。

对此,郑丽琬感情殊甚。

命运,真的是一个最奇妙的仙师。

之前,与表妹同游,见俪人成双,忍不住顾影自怜,而今,不仅婚姻在了着落,还如愿以偿的许给了最在意的人。

再次路过高高屹立的烽火台,郑丽琬有些好笑,也有些不好意思。简简单单的问题,却是自己把自己吓得心惊胆战的,自个儿都觉得丢人。

迎着柴令武促狭诡异的目光,哪还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无地自容之下,使出了女性的天赋技能——掐字诀!

后腰传来一阵刺痛,疼得柴令武一呲牙,终于从邪念中神魂归窃。正要求饶时,忽然林间转角处传来了一阵高谈阔论。

而且,还是关于他的。

一人侃侃而谈:“柴令武那一手字不假,至于会诗词文章,坊间传言皆是抄袭而来…虽说传言不可信,然,空穴来风,未必有因吧?”

“南北朝以来,诗风多为靡靡柔媚之作,而令武表弟之诗、文开头平铺直叙、平淡若水,然后奇峰陡起,结局意境深远。其风格实乃是百余年之独创。令武表弟所传诗作不多,且皆为应景之作,抄袭之说从何而来?无非是羡慕妒忌者传出来的流言蜚语罢了!”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子声音淡然辩驳。

“是汝南公主!”

柴令武看了惊奇的郑丽琬相顾一眼,吹嘘道:“你不是一直让我作诗吗?现在咱们就去用千百首诗啪啪的扇这个王八蛋的脸…”

郑丽琬大是兴奋!

一路上来,美景处处,她使出了百般手段,这货愣是不作一句诗词,本以为他才思不到,但现在看来,这家伙不是才思不足,而是不想…

“走!”

柴令武加快了脚步,汝南的声音中有着满腔愤怒情绪,这可很少见,能把一个温柔得似水的汝南气成这样,仅是因为那男的这一句话吗?

他不信!

汝南公主的确很生气,也不是的确不是这一句话让她恼火,而是这所谓的聚会从一开始就是针对柴令武的批判大会。本来她是用清者自清的心态淡看风云,谁想到一个比一个过分…最开始,长乐还能争几句,到现在已经气得话都不说了。

若非组织者是十一皇叔李元嘉,她们姐妹早就拂袖离开了,甚至来都不会来。因为太子殿下昨天刚刚摔断了腿,皇宫上下现在一个个都绷紧心弦,她们姐妹哪有什么心游玩的心思。

看着双眸含泪、又气又怒的妹妹,汝南差点气炸了肺。

“背后说人坏话很不好吧?”就在汝南怒火冲天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如若晴天霹雳,传到了她耳里。

“令武哥哥?”小萝莉一声娇呼,似是招呼,似乎向姐姐说救兵来了。

“说人坏话还被人听到了,这样是不是更不好了呢?”

柴令武、郑丽琬绕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了汝南公主说话的地方,忽然闻到阵阵桂花香,放眼望去,五彩斑斓的桂花盛极而绽放,浮光掠影的片刻间,清风悠扬,树梢枝叶柔缓摇曳着,此起彼伏,层层叠叠的天地奇景,宛若置身锦簇花海,令人无限的心旷神怡。桂花树下,尚有数百株开得正艳的月季花。

青石地基旁,娓娓流过的小溪边,摆着三十多张矮几,几上菜肴多不过六具,却另置有果盘、茶壶各一,皆是式样简朴典雅。

而围着矮几而坐的,却是不下于六十几人。

显得比较拥挤。

而早上所遇的褚遂良、禇彦甫、长孙涣、高行真尽数列坐。

真是冤家路窄啊!

小萝莉见到柴令武,笑着招招手:“令武哥哥、郑姐姐,到我这里来坐。”

柴令武微微一笑:“遵命!”

与郑丽琬抬脚走到小萝莉的身边。

小萝莉与汝南公主身边站起身,分别挪出一个位置,给柴令武、郑丽琬让出地方。

小萝莉今日身穿一袭雪白宫装,秀雅中倍显娇姿,在一头漆黑柔顺的秀发衬托下,如霜雪般骄人,犹如白莲般俏丽。

她下首的的汝南公主身穿淡黄宫装,裁剪合体的衣服穿在身上,勾勒出美不胜收的起伏峰峦。白皙的瓜子脸洁白细腻,秀眉弯弯,眼含秋波,圣洁的面容气息,却偏偏透着一股魅惑众生的娇媚……

等柴令武向李元嘉、李元荆、高密公主、长广公主、永嘉公主等诸多舅舅、小姨行了礼。

郑丽琬才向小萝莉行礼道:“妾,郑丽琬见过公主殿下。”

虽说与小萝莉认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对方既是公主,以后早晚都会成为柴令武的正妻,地位比她高!是以,一颗芳心显得比较忐忑。

小萝莉却对这些不感兴趣,道:“郑姐姐不必多礼!我们以前是姐妹,以后,以后也还是……”

“妾,不敢。”郑丽琬松了口气。

小萝莉两只秀眸亮闪闪道:“令武哥哥、郑姐姐,先就坐吧。”

柴令武摇头笑道:“不了!”

东道主李元嘉起身笑道:“二郎,为舅昨天让人去府上拜上拜会,约你一道出游,据说你在国子监监考…今早我登门造访,你又出来了…想不到你凑巧找到这儿了…这也是我们舅甥的缘分…你且坐下吧…”

柴令武嘴角不由得一扯,李元嘉与李承乾同年出生,是小屁孩一个,他这一口一个‘为舅为舅’,令得柴令武瘆得慌。

但,人家的的确确是李渊第十一子呢?也的的确确是至亲舅舅!

柴令武目光扫了一圈,意味深长道:“我在这儿的话,某些人就不好拿我的名头当下酒菜了!自古君子有成人之美,若是我入席岂不成小人了?”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

第零九九章:奇技淫巧之辩

此时见到气氛被柴令武搞砸了,李元嘉无奈道:“我是你亲舅,让你坐你就坐!”

都祭出了‘舅舅’这个大杀器了!柴令武还能咋办,再说了,他还就不想走呢。

“十一舅都这么说了,令武还能如何?”

柴令武如愿以偿、唉声叹气的坐在了姐妹花之间。

郑丽琬则在小萝莉、汝南公主再三邀请下,这才与汝南公主同据一席,和小萝莉一左一右的将柴令武夹在中间。

这也勉强算得上是一家团聚了吧!

柴令武望着妻妾和美,心生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老子实在爱死你了。

待到跪坐到锦垫之上,放眼四顾,除了皇室之外,在座的“文艺青年”着实不少,长孙冲、长孙涣、房遗直、房遗爱、杜构、杜荷、褚遂良、禇彦甫、高行真、王敬直……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

这些人不管大小,身边都携带着美女一名,尽管是在山中,但一股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大唐山河初定,权贵二代便已经迫不及待的用美人、奢侈品以示自己的不同…不过,经过自己在长孙皇后宴会上的冷嘲热讽,但是没有涂脂抹粉的兔儿爷了。

见气氛一时冷场,柴令武大模大样道:“圣上善于纳谏、胸襟广阔,专门谏官以为镜!我柴令武自然是万万不如的,但聆听高贤教诲的心胸还是有一点点的。刚才不是说得非常爽嘛?大家现在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便是了。”

一些声讨柴令武的人更尴尬了,背后拿着人家说长道短,是非常不道德的,更要命的是被人家抓了个现行。

这帮人中,或许写不出什么盖世诗篇,但鉴赏好坏的能力是有的。

很多人都觉得柴令武的诗好、字好!

可就是没有几个人服气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不是说说而已。

诗词文章又不是比武,就算你作出的诗句天花乱坠,我就是厚着脸皮认为你不如我,你能奈我何?

今日大家都喝了酒,有人开头炮轰柴令武,一些人自然因为不服气而帮腔。谁想到夜路走多了,就把正主给招了来?

柴令武心下冷笑。

调侃外人本就是饭桌艺术,只不过正主的出现,使得味道变了,面对这种无聊又幼稚置疑,若他气势汹汹的暴怒着挖根究底,只会让人觉得心胸狭隘而已,吃力不讨好。反之,这样冷场下去,尴尬的是那些心头有鬼的人。

小萝莉往柴令武身边挪了挪,小腰杆儿挺得笔直,便如一个侍女一般帮柴令武斟满,眼波晶莹明亮的瞄着柴令武,脆声道:“令武哥哥与郑姐姐出来这么早,也是游山玩水么?…”

她终是心善,不忍叔叔李元嘉为难,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依此淡化柴令武的存在感。

郑丽琬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她误以为未来的正室大妇吃醋了,可是这种场合,若是她插话不仅被别人说得没教养,还会损伤到柴令武的名声,一颗芳心只能干着急,只能默默地将希望寄托在柴令武身上。

柴令武不负美人期盼,笑着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庄园交到宇文温手上后,我就没有看过一眼,也不知道进度如何了,今天无事便过来看看。”

他张开披风,指着衣服上的泥土痕迹,道:“来此之前,还做了庄园的沙盘,你若有空可以去看看,我做的沙盘与以往的截然不同,包管你大开眼界。”

小萝莉尚未开口

一人哼道:“搞一些奇技淫巧,看似有用,实则是误人之道。读圣贤书之人,当学的应是治国安邦平天下的道理,而那柴公子却喜欢奇技淫巧之术,这此与贩夫走卒何异?”

一番话说得不少人纷纷低头,也有些人高声赞叹。

汝南公主、郑丽琬这时却气涨红了脸,这时代读书至上的思想根深蒂固,上智下愚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她们岂能容忍有人将自己的情郎说成贩夫走卒?

郑丽琬不好说什么,汝南公主当即道:“奇技淫巧若是无用,何以伏曦造琴瑟、芒作纲、芒氏作罗、女娲作笙簧……伏曦、女娲、黄帝、舜、禹等古之圣人皆有发明,此圣人之事,何得谓之奇技淫巧?今者以为此等事不过小人之学,君子鄙之,此所以今之不如古也。”

“古之君子在经典之外,还精通骑射博物、天文算术之学,无所不通,何以是贩夫走卒之道?在你的眼中莫不是连伏曦、女娲、黄帝、舜、禹等先贤圣人都是贩夫走卒?你这是算什么?藐视圣人吗?”

“父皇、卫公、英公、潞公等人作战之前,总会以土泥为山川河谷,堆叠成沙盘以作兵推演习!连父皇他们尚且亲自动手,难道你觉得父皇与诸多大将军也是贩夫走卒?”

汝南公主这一番话字字犀利,只差没有骂人了。

那人脸色阵青阵白,无言以对。

柴令武见汝南公主为自己说话,郑丽琬、小萝莉也是一脸气愤的表情,也就没有无动于衷,开口朝那年约三旬的男子问道:“请问你高姓大名啊?”

那人傲然道:“曲阜孔志亮”

柴令武恍然道:“哦——没听说过。”

“噗!”坐在李元嘉身边的永嘉公主刚刚喝了一口酒,被柴令武这一句峰回路转的话害得呛到了鼻子里,一张精致妩媚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媚波横流的盯着柴令武看。

柴令武被她这一双媚眼看得心头一跳,永嘉公主可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世人只知高阳公主是婚外恋的代表人物,事实这位公主比高阳公主更放荡几分。历史的永嘉公主玩的是自己的亲外甥,这高度、这水平,只是玩和尚的高阳公主比她差远了。

“失礼了,失礼了…诸位勿怪。”永嘉公主捂住火辣辣的鼻子道。

其实何止她一人想笑。

在座诸人个个面色古怪,显然都是想笑却不好意思,苦苦忍着罢了……

而孔志亮瞬间面色酡红,羞臊不已,恨得咬牙。

你柴令武可能不认识自己么?我可是大儒孔颖达、你上司的三子,名冠关中的饱学之士!这小子分明就是羞辱自己!

太气人了!

柴令武却没有理会这一次孔子的子孙,接下放才的话题道:“‘人只有行业不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个国家之中高官权贵、贩夫走卒各有所长、各司其职,缺一不可。若是没有贩夫走卒,你的生活用品从何而来?若无贩夫走卒,你身上的蜀锦又从哪里来?若无贩夫走卒,你早就饿死了。”

“还有你所谓的奇技淫巧,你这么鄙弃‘奇技淫巧’,那你为什么要穿衣?为什么使用笔墨纸砚、折扇、案几、软垫、碗盏、马车、客船……这些难道不就是‘奇技淫巧’制造出来吗?…这天下没人强迫你用,更没有人求着你用。你干嘛要用?由此可见,你就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当了妓女又在标榜自己是贞洁烈妇的虚伪之徒、无耻之徒。”

此言一出,举所哗然。

古人最重视礼貌,类似柴令武这种公然开骂的行径并不多见,但也知柴令武话糙理不糙,只不过一时却难以接受他这种态度,当下也是无人做声。

长乐小萝莉、汝南公主、郑丽琬却是一脸欣喜的瞄着柴令武,这恋爱中的女孩子就是盲目的,虽然柴令武说得不雅,但在她们听来却是字字珠玑,相当的了得。

孔志亮是又气又怒,手指着柴令武道:“你,你怎么骂人?”

柴令武见他脸上时红时白,心中不由大是畅快,自得一笑:“而且我怎么骂人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明明离不开书本、衣服,但却虚伪的一口一个说这些东西是奇技淫巧,你有本事就拔了这身衣服,从今以后不吃不用奇技淫巧造出来的东西,我就服你!”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表里不一,真不知孔尚书是怎么教你出来的。”柴令武听出了刚才在背后出口伤人的就是这货。

“柴令武…”孔志亮气得浑身颤抖,三个字从牙齿缝里崩了出来。若不是对方与两位公主离得实在太近,就算明知打不过也要一碗砸过来。

“真没教养!”柴令武眯眼笑道:“听世叔话,多跟老孔学学仁义道德、忠孝义节,这样才是乖孩子,世叔不害你!”

众人绝倒!

孔颖达与柴令武平辈相交,后者自称世叔亦不为过,但问题是,柴令武比孔志亮还小很多,而且这口吻……你是在跟三岁小孩子说话么?

孔志亮冷汗淋漓,太失算了!

若是柴令武在父亲面前说他背后出口伤人,重礼节孝义、君子情操的父亲非得狠狠地收拾他不可,不死也得脱下几层皮。

第一零零章:长孙冲的阴暗

经过孔志亮作死似的一闹,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又都高谈阔论了起来。

三杯下肚。

李元嘉肃容道:“二郎!坊间对你多有猜测,其中多是说你的诗文并不是本人所作!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然你放任不管,迟早深受其害。”

李元嘉算得上是皇室之中的异类。

他是李世民同父异母弟弟,而且他的母亲是隋朝左卫大将军宇文述的女儿,可谓血脉高贵,身份尊贵异常。

可这家伙,却素喜轻便的布衣,也从不以皇子而自居,谦和稳重、年少好学,聚书几万卷,采碑文古迹多得异本,工行草书,其画作比阎立本、阎立德两兄弟还要优秀!可见李元嘉艺术成就之高。

总体来说,他绝对是皇室中的文艺青年,权贵中的高雅文士。

李元嘉不仅深受李渊宠爱,李世民对他也是极好,在李世民的诸多兄弟之中,李元嘉绝对是一个口碑极佳的人物。虽说现在还小,但是在文艺方面已经头角峥嵘。

对于柴令武这个外甥,李元嘉其实是非常崇拜的。

作为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早熟得很,心知柴令武的名声一旦臭大街,怕是连仕途都会因此受损,所以,李元嘉才这般肃然。

柴令武自然听得出李元嘉的意思,笑了笑道:“对于纨绔子弟来说,名声是累赘!名声是掣肘!我还巴不得名声臭大街呢……”

“昨天我们四大恶人连袂出击,效果好得不得了,你拿好人去试试?肯定不如我们演绎出来的效果好。圣上为何让我们四大恶人去监督考试?目的就是以恶制恶、以毒攻毒。所以恶名是我们纨绔子弟的铠甲、利刃,一旦失去了恶名,以后我们怎么为圣上办事?由此可见,大纨绔的存在于国有利,于君有利。”

李元嘉一脑袋浆糊,神经彻底错乱

众人目瞪口呆……

小萝莉、汝南、郑丽琬…一脸呆滞。

是呀。

自古以来都说纨绔不好、不对,应当做一个好孩子,可是现在,长安城中最最凶恶的四大恶人,却利用他们的凶威震慑了一众权贵子弟、世家子弟…这效果比朝廷官员还要好了许多倍。

难道说当好人不对?

当小恶人都不行,要当还得当一个大恶人才行。

房遗爱、杜荷哈哈大笑!

听见没?

好人有罪!

大恶人大大的利国!

“但是,没了名声,你以后怎么入仕?”好半天,李元嘉才说道。

“谁说我喜欢当官了?”柴令武笑着向房遗爱、杜荷举杯!

房遗爱、杜荷乐不可支的大笑着举杯相迎。

汝南公主大是意外,秀眸横了柴令武一眼道:“远弟,你无意仕途?”

“当清官受累,当贪官受罪…名利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老百姓,死后都只是黄土一坯,既如此,干嘛要去承受种种勾心斗角?人生短暂,我哪有时间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至于诗词之类的玩意,大家都说我抄袭也好、剽窃也行,我无所谓……”

别人怎么想,柴令武不以为意,因为本来就是他抄来的…

他认为这些传言非常正常。

毕竟,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突然之间就会了诗词文章,而且每一首诗都是杰作,换成是他,他也会怀疑。

所以!

抄袭,无疑就是个最好的解释。

花钱雇几个寒门学士整日在家创作诗词,等出了佳作,再拿出来出风头,扮演一诗中雄杰,搏得一个好名声,这样事儿是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也会有。

他柴令武又没想真的当一个诗人,随便你怎么说!闲来无事就抄袭一两首刷一刷存在感,顺便恶心一下别人,现是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我以前就承认过我抄袭了、剽窃了,你们还在疑神疑鬼,我也是服了。难道非要我半遮半掩的配合你们,给予你们谈资,你们才满意?”

柴令武慨然起身滔滔而言,霸气沛然,当真是字字掷地,俱可成声。一时间,山谷一片死寂。

只有他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一双黑亮的眼睛慑人心魄,望之令人胆寒。不过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柴令武此时的气势,绝代的霸气,睥睨天下的英姿,令他看起来如同云端之上的一尊冰冷的神祗,对人间所有悲欢离合,都不屑一顾。

小萝莉、汝南公主、郑丽琬等在场女性均是芳心动荡,看着睿智、犀利、霸道如同天神之子的柴令武,一双双美眸闪耀起一阵阵炫目的光彩。

这种狂野不羁、我行我素的气质,是最令人着迷的。

终于!

有人说话了。

只听房遗爱憨厚道:“你哪招的写手?”看那样子,他也想去招几个来。

一言既出,全场再静。

唯有房遗直面红耳赤以手掩面,无颜见人…我的傻二弟,你这也实在太丢人了!

人家柴令武那是找写手的么?人家已司空见惯、不屑争辩,欲换得清闲,索性气愤的承认了。

好赖话听不出来么?真是让人不省心。

柴令武看了身边的三个大小美人一眼,转而向房遗爱摇头道:“哥们!这个写手天底下独一无二,就算我舍得给你,她们…也舍不得啊?”

“也是!”房遗爱讪讪一笑。

众人晕了,醉了、服了!

房遗直脸红道:“柴二郎,我这二弟实在是……”

柴令武哈哈一笑:“遗爱率真耿直,比起伪君子好上万万倍。”李元嘉见柴令武有着怼人的兆头,连忙叉开话题道:“青山绿水、桂子飘香,有酒岂能无诗?”

长孙冲立即接话道:“王爷言之有理。好不容易请来褚大人,怎能因为红尘杂事误了如此良辰美景!”

面对柴令武,他是满腔忌恨,怎么也压制不住!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权贵子弟之中最出色的那一人,无论皇帝皇姑,还是文武大臣,谁不以说一句温润如玉、前途无量?谁不以自己为标杆去教导自己子侄。

而在身份地位方面,也只有柴令武堪堪与他比肩。两年前,他听长孙皇后在一次无意的闲聊中提到长乐公主的婚事,据说李世民有意在他与柴令武之中选出出色者来当长乐公主的驸马。

从那时起,本就与柴令武交恶的长孙冲更是将对方视为生死大敌,只要一有机会,就在背地里将柴令武的名声搞臭,让他成为人人唾弃的纨绔子弟,以此证明自己比柴令武强,比柴令武更配得上长乐公主。

两年来,事情都朝预想中发展,而长孙冲在全面超越了柴令武之后,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长乐公主对他不冷不热,总是表现得敬而远之。

长乐公主是李世民最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她对自己没有丝毫好感,怕是李世民也会尊重长乐公主的决定,这巨大的变数令他非常失落,非常着急。

踏青之日,见长乐公主独自在渭水边眺望远方时,一则英雄救美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一定能够博得长乐好感,从而达到最终抱得嫡长公主归的目的,至于别的因素根本就没有想过,于是在远处发射弹弓击打在长乐公主的膝弯,将她打下了斜坡。

这计划是好的,但他一没有考虑到草地湿滑,二没参看过地形。长乐公主那一滚,直接就摔进了涛涛渭水之中。

这一幕让长孙冲傻眼了,害怕了。吓得远远地跑了开去。

若不是柴令武在下游不远处,且深诣急救之术,长乐公主怕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而命丧黄泉。而在第二天,宫里立马传来李世民将长乐公主许给柴令武的消息。

这一结局让长孙冲傻眼了,气得暴跳如雷。嫉恨之心登时爆发,就想着设计把柴令武废了。可是柴令武患上了失魂症之后,居然性情大变,除了去弘文馆就学,基本是足不出户,根本没有给他一点点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柴令武与长乐公主一道出游的机会,本想折辱一下柴令武,谁想到反而成就了柴令武,让他再一次博得李世民、长孙皇后的好感,而自己却被父亲狠狠地的收拾了一顿,连带李世民、长孙皇后也大是不满。

好不容易等到长孙皇后的生日,好不容易等到长孙皇后专门提供给他扬名的‘以文会友’‘以诗会友’‘以画会友’。

可是最后还是成全了柴令武,一怒之下,长孙冲故技重施,让人到处宣扬柴令武抄袭、剽窃之臭名。

谁想到,对方根本不按他的套路去走,直接就来了个承了认了,长安百姓反而觉得柴令武人品高洁。

到现在,自己已经被柴令武全面超越。

更有甚者,柴令武独立编写出来的新式科举、《唐律》,连他父亲也大叹不如人。

最最让他妒忌得要死的是,柴令武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破格录用为正四品的检校侍郎…这个更是不能忍!

今天的聚会,在自己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使得聚会成了批判柴令武的大会。

可这小子一来,画风又变了。仅只一会儿,便主宰了全场,这令他极其的不爽,

是以,一听李元嘉出言,便第一个跳出来造成,还以‘红尘杂事’刺了柴令武一下。

第一零一章:渭水事发

对于长孙冲奉送的小刺,柴令武岂会在乎?他与小萝莉、郑丽琬凑成了一个小圈子。自顾自的饮酒吃菜。

这里虽说是男女比例接近,但是以在座者而论的话,绝对是阴盛阳衰,自古文人最好攀比,如今郑丽琬、小萝莉乃至汝南公主都与柴令武轻声细语交谈去了。

而夹在美女堆里的柴令武却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喝,简直就是个乡巴佬!实在是拉低了宴会的档次!

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不屑、鄙视、怨忿、敌意…

柴令武怡然自得,毫不在意。

李元嘉见柴令武毫无兴致的模样,无奈的向褚遂良说道:“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而来,实乃本王之幸,稍候还请先生为我等斧正一二,点拨教诲!”

其他公子哥亦是纷纷赞同,褚遂良职位不高,但人家是起居郎,专门记载皇帝一言一行的人,是近臣。

再有就是这家伙博学多才、精通文史、良工书法,此时虽然正值壮年,但名气已是极高。所以在座的人,才会对其执礼甚恭。

褚遂良说道:“既如此,我也不矫情,且便做个评判吧,诸位将佳作写下来,某与诸位边品酒边赏诗!”

李元嘉向身后侍立的侍女吩咐一声,召来一群歌姬,将一套套笔墨纸砚放在众人桌前,谁有灵感便可挥毫泼墨,传之于众人之手,最后请褚遂良点评。

褚遂良偶尔会言评一番,作品被评者喜不自胜,拱手道谢,宛如得到表扬的学生一般。

虽说大部分都是无病呻吟的惨不忍睹之作,却也有人写出一两首佳作,褚遂良也正经颜色细细品读,不中出彩之处,便有专人将该诗词抄写几份,分于流传。

便是小萝莉也作了一首诗,请众人品评,虽然称赞的人多,但小萝莉却也知道是身份所致,只是到了褚遂良品鉴的时候,才一副洗耳恭听状,贤良有礼的大家闺秀一览无余。

看着一个二个都在往褚遂良跟前凑,且不乏将门子弟,柴令武不由得深有感触。

这固然有褚遂良产生的明星效应,但也可见盛世之中,文章胜于武道。若非李世民文武并重,且对大将、名将加以重用,这种重文轻武的发展趋势只会越来越快。

当然,柴令武自然是不会去凑近乎,想凑也凑不上去,他和褚遂良父子多有不愉快,他可不想把脸送上去让人打。

这个时候,柴令武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便凸显了出来,别人做诗他吃喝,别人评诗他吃喝,别人叫好他还是吃喝

于是众人尽皆侧目,这货从闭嘴开始就吃,一直吃一直喝。干掉了他那一份之后,连他小妾的、长乐公主、汝南公主那份也干掉了

简直就是饭桶一个……

各种不屑、鄙视目光宛如霜刀雪剑咻咻咻的飞来,柴令武却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偶尔与布施酒菜的郑丽琬眉目传情。

俗话说秀色可餐,佳人当面,尤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剪水双瞳,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更加能吃能喝了……

郑丽琬、小萝莉、汝南公主见过柴令武恐怖的极限炼武,对于他的能吃早已理解,早已见怪不怪,不以为意。

柴令武这般吃相落在一些人眼中,自然成了酒囊饭袋的代表,鄙夷归鄙夷,但却没有几个人去触及他的霉头。

不说他身份尊贵,单是案几之上那把刀子,就让人望而却步,这货已经纨绔到了一个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别的纨绔子弟打口的时候,他向来是动手,等动手的风气形成之后,他直接升级成了现在的动刀子。若是被他断手断脚,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因为这货比任何人都懂法,能把死的说活。

李元嘉倒是没有这等顾虑,见状便笑道:“二郎率性赤诚,这副好胃口可真让人羡慕!想必是在武道之上也是成就斐然吧。”

李家上将门世家,李元嘉也练一点武,对于柴令武的能吃倒是非常理解。

“步战的话,我父亲估计是很难胜得了我。”柴令武笑着说道。

众人乍舌不已。

虽说柴绍是一员儒将,但是没有人去否定他的武力,因为他是公认的第三阶梯的武将。第一阶梯是高处不胜寒的秦琼,第二阶梯则是尉迟敬德、程咬金。

柴令武能动干掉第三阶梯的武将,岂不是说他隐隐约约的迈进了第二阶梯的行列了?更让人恐怖的是他今年才十三岁,在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因为年迈而逐渐下降的时候,他在稳步提升。等到了一个平衡点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干掉以上三人,从而成为第一阶梯的存在。

柴令武见到众人的震惊,也不去解释什么,武道岂能简单的称斤论两,他步战的确不怕柴绍,但马战、长兵战方面,柴绍可以将他秒杀。因为他的骑术真的很烂。

长孙冲皱眉道:“令武兄是否言过其实了?柴大将军可是我大唐罕见的猛将。便是秦琼大将军也不能轻言胜之。”

他这话非常歹毒,先是把柴绍捧得高高的,若是柴令武依旧说自己可以战胜柴绍,就证明柴绍言过其实,作为儿子,柴令武为了维护父亲荣誉,自然只能认输。可一旦认了输,便成了吹牛的轻浮之徒与不孝子孙。

柴令武晒然一笑:“我懒得跟不孝子孙探讨这个问题。”

长孙冲尽管心底怒不可遏,脸上却依旧满面春风,俨然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倒要问问令武兄!我如何不孝了?若是令武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那我可要说令武兄诽谤了。”

“诽谤?”柴令武嗤之以鼻,道:“我这个抄袭、剽窃的偌大名头,我还要感谢长孙兄呢。”调侃他人乃是一种饭桌文化,长孙冲没有说过他才是奇怪了。

长孙冲闻言心中一突,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英俊面容亦有些僵硬。

郑丽琬看得心头一动,郎君随口一句,这家伙就勃然失变,不会真是这家伙搞的鬼吧?

一念及此,便仔细的留意起了长孙冲的神情。

而这时,柴令武接着说道:“至于不孝子孙之说,自然有因有果。但是这个问题,长孙兄先把一箭双雕练回来再说。”

众人闻言,登时哭笑不得了起来,原来柴令武的不孝子孙之说源自于此。

长孙冲的祖父长孙晟一箭双雕而名扬天下,长孙冲学不会的确是不孝子孙,但是这种箭术,不是谁都可以练出来的。

当朝之中,数李世民箭术最佳,你让他去射,他肯定也射不出一个一箭双雕,不是他箭术不行,而是双雕并行、双雕争肉这种事实在太过偶然,不是随意就能见到。否则,满天下武将都可以一箭双雕,而这个美名也将不复存在。

所以,柴令武要求长孙冲去搞一箭双雕,简型就是为难人。但反过来说,长孙冲做不到一箭双雕,也勉强算得上是不孝。

“虽然说长孙兄弹弓技术不错,可那玩意毕竟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你练得再好,顶多只能做做背后伤人的勾当。”对于长孙冲,柴令武也是做了一番了解。

“砰!哗!”

一声短促轻微的破碎声音,自身边传来。一张案几已被小萝莉掀翻在地,纤细的身子也站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大跳,谁也想不到长乐公主会失态至此。

柴令武叫道:“长乐!”

小萝莉却恍若未闻,一双清亮的双眸瞪视着长孙冲,秀美绝伦的小脸盘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柴令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长孙冲面色大变,一副魂飞魄散、如丧考妣的坐倒在地上。

好半晌,长孙冲惨白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某不胜酒力,且先告辞了。”

长孙冲一揖,行色匆匆向山下奔去。

事发了,不得不回家求助啊。

第一零二章:一颗野心的种子

整个山谷中,一片死寂。

一阵清风吹拂而来。

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长孙冲狼狈逃窜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向了神情巨变的长乐公主。

稍一回味,柴令武便发现让小萝莉失态的原因在于自己那句话:“长孙兄弹弓技术不错……顶多只能做做背后伤人的勾当。”

“长乐!”柴令武轻轻拍了小萝莉一下,皱眉道:“长孙冲不会用弹弓打过你吧?”

他对于小萝莉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别看她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亲昵无间,但这小丫头实则聪敏慧黠、心窍玲珑,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知书达理、端庄大气。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见过。

再联想到长孙冲那如丧考妣的惊骇模样,柴令武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小萝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两只大眼睛怔望柴令武好大一会儿,才花容惨变的猛然扑进了柴令武怀中,“哇”的一声,竟嘤嘤啜泣起来。

小萝莉当日落入渭水,别人都以为她是失足所致,只有她知道不是,当时她好端端的站在斜坡之上,膝弯忽然一阵剧痛,脚一软,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地滚进了渭水。

获救回宫后,父皇、母后问她何以落水,她也说了,只不过被父皇母后当成了腿脚发麻。

后来她专门看了膝弯处,那里留下了一个乌青的印子,只是由于身上还有其他淤青,以及柴令武的手印子,于是稀里糊涂的当成是被水中的石头击伤。

她当日险些被淹死,这种恐惧的感觉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事发前的一幕幕都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而当时,长孙冲在就附近闲逛。

本来,小萝莉当成是巧合。

可是一听到柴令武说长孙冲会弹弓,又提到背后伤人一词,瞬息之间,小萝莉便回想到了当初那段记忆。

柴令武不停地抚摩她起伏战粟的背部,良久,才使她镇静下来。小萝莉眼见天色不早了,又想到还要乘船回去,被触及到那段她实是骇破了胆,道:“令武哥哥,咱们快回长安吧!咱们骑马回去!我不要坐船。”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骑马回去。”柴令武见她怕到极致,便百依百顺的安抚着。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下来,柔声问道:“告诉我,怎么忽然就这般害怕了?”

“令武哥哥,我都想起来了。是长孙冲,他用弹弓打我,我才滚入渭水的…”

“竟有此事?”柴令武也是一脸的震撼,在他眼底长孙冲是属于那种背后阴人的人物,那想他竟会干出这等事来。

“就是他,他用弹弓打到我的膝弯,我才摔下那个小坡。我那里疼了好久才好的。”小萝莉一脸的恐惧,眼泪又从大眼睛里哗哗的落下来了。

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是惊悚之极。

当今皇帝的儿子女儿。一个个都是碰都碰不得的天潢贵胄、金枝玉叶!

长孙冲也敢下手?你特么这是疯了吗……

更恐怖的是,这完全是下了死手!

人家长乐公主就在渭水边,你长孙冲打她膝弯,与直接推她下水根本没什么区别,你一个成年人置一个小小女孩于死地,这得有多狠毒的心肠。

至于真实性,几乎已经无人怀疑。

因为长孙冲的逃窜,已经坐实这个事实。

刹那之间,长孙冲的君子形象,轰然坍塌……

房遗爱大怒道:“长孙冲这混蛋谋害公主,必须禀明圣上,诛了他九族……”

众人无语

房遗直双手捂脸,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小萝莉倒是被逗得乐了。

李元景拍案而起:“说得好,遗爱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某这就入宫恳求皇兄,诛他长孙冲九族!”

说完,正义感爆棚的李元景殿下急匆匆的离席,火烧屁股一般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登时一头黑线。

这熊孩子……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九族?知不知道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属于长孙冲的九族范围之内,真若是诛长孙冲九族,皇帝首先得先诛了自己一家子。

房遗直倒是感觉好了一些,毕竟,不只是他老弟犯浑,还有一个王爷陪伴。

坐在褚遂良身边的人大声附和道:“长孙冲谋害公主,的确太过分了。”

柴令武望去,但见这说话之人长着一张相貌堂堂,配合上他那魁梧的身量,很是有一份劲健奔腾的英武之气…

“此乃监察御史萧翼……”

耳畔响起轻柔的话语,柴令武扭头,却见汝南公主红唇微动,显然知道柴令武不识此人,为他介绍。

柴令武微微点头。

他也知道御史台的官员整日闲得没事可干,于是这伙人便专门从坊间的收集各种言论,从中甄别是否确有其事,然后发动弹劾,增加存在感,运气好的话还能将一半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拉下马,名动一时。

而长孙冲谋害长乐公主这个消息,对于在御史台为官的萧翼来说,简直就是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

萧翼向大家告罪一声,也急匆匆的走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酒会自然是不欢而散。

到了山下,大家也是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打道回府。

“柴二,今日之事是某过分了。”柴令武安排侍卫时,长孙涣竟然上前致歉了。

柴令武晒然一笑:“过去就过去了。”

侯杰向柴令武讨要郑丽琬,被柴令武怒而打晕,长孙涣出于朋友之义替侯杰出头,遭受了无妄之灾。

说起来,长孙涣与之前那个柴令武是幼时玩伴,只因换了一个灵魂,导致两人形同陌路。

“长孙冲不会死,但一定会遭到重罚,他的所作所为也会令得长孙大人失望。我觉得这是你的机会!”柴令武拍拍长孙涣的肩膀,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扬长而去。

可是对长孙涣而言,这一番话却不异于一道惊雷、一盏明灯。

再是纨绔的世家子弟,在心机方面都没几个是真的蠢……

长孙涣自然知道柴令武说的机会是什么。

他是长孙家次子,一向放荡不羁、任意妄为,在家中不得长辈欢心,无甚话语权。而长孙冲的出色,反衬出了他的无能无用,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自己无能。

对于下任家主这种事情,更是不抱幻想。然而柴令武的话,使得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自他心中油然而生。

之前,是因为优秀的长孙冲将他压得动弹不得,但长孙冲现在犯了大错,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深吸了一口气,长孙涣一刻都等不及,火烧屁股一样骑着马跑回了长安。

长孙涣走后,柴令武微微一笑。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长孙无忌视作最大的敌人,所以才先以《唐律》剥夺了长孙无忌最大的成就,接着在新丰县虎口夺食般拿下了这块地势好的土地,早上更是砍残了长孙涣的十几名下属。

不过,他也知道这点损失对于长孙无忌,连毛都算不上。若是继续明而针对的话,肯定会引来那条毒蛇的注意。所以,以后只能于暗中谋划。

对付一个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最好的手段无疑是消弱其羽翼,分化其势……以内部的争斗消耗其潜力。

长孙涣的主动致歉,令他灵光一闪,从而借助长孙冲暗算小萝莉一事,成功在长孙涣种下了一颗野心的种子。

这颗种子一旦生根,一定就在长孙冲无法动弹中发芽、长大……当两兄弟的力量到了足以分庭相抗时,理所当然会在长孙家上演“皇储”之争。

虽说长孙涣非常弱小,但他就如同皇室中的李泰、李恪、李治一样,野心与势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冉冉成长。

这种源自内部的党争,不仅会消耗长孙家的实力,也会令得长孙无忌焦头烂额。

“郎君在想什么?”

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淡淡香气,柴令武回过头,郑丽琬不知何时俏生生的站立在了身旁,只是自己太过出神没有察觉。

“在想梦想。”柴令武笑了笑。

“梦想?”郑丽琬的眸子亮了起来,饶有兴致的问道:“郎君的梦想是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很摸不准柴令武的态度。

轻而易举就写出杰出的诗词文章,以及震撼全朝的新式科举、《唐律》、义务教育,更是因此而成为全朝最年轻正四品官职。

可他自己偏偏全不动心,仿佛抱着玩的心态去看待一切事物。

“梦想…其实就是让我们一家子活得好好的。”

柴令武伸出手臂,将郑丽琬柔软的腰肢揽住,轻笑着说道。

“哎呀…你这人,公主殿下还在等着呢……”

郑丽琬挣扎一下没挣动,事实上她也没用力气,就娇嗔着白了柴令武一眼。

柴令武看了不远处正等着的马车,呵呵一笑道:“我们回家!”

第一零三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长安城安业坊,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宅里,千檐百宇、气象恢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尽显大富大贵之气。庄园外两座石狮,重逾千斤,显示着这家主人的地位。

站在石狮前方,可以看见“赵国公府”四个金璧辉煌的大字。

府中,长孙无忌与长子长孙冲正在商议了家族锁事。

“父亲,你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死啊。”长孙冲没有了方才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脸的颓废,失落,还有不甘、不满、以及嫉恨。

“救你?怎么救?”长孙无忌怒目圆登,额头青筋凸起,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涨的通红,颌下胡须无风自动。

“尔已成年,怎能做此等愚蠢之事?当年我让你讨好靠近公主,不是让你无所不用其极。”长孙无忌痛心疾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低声吼道。

跪在他面前的长孙冲战战兢兢,垂着头,讷讷不敢言。

长孙无忌看着一脸沮丧的儿子,心里不禁泛起疑惑,这是那个聪颖毓秀的儿子么?做事居然如此莽撞,根本不思忖后果会是何等严重!

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孙无忌压制住心里的怒气,无奈说道:“咱们长孙家不怕做错事,天大的错事,亦有为父给你顶着。可是你何以犯这等错?为父,深感失望!”

把长乐公主打入渭水,然后英雄救美?亏你想得出来。

简直是天真至极,且不说你会不会水,即便你会水,可当初渭水涛涛,你敢下水么?

再说了,长乐公主乃是李世民、长孙皇后最溺爱的孩子。万一真的救不回来,你身体不好的皇姑岂不会一病不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于长孙家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

虽说长孙皇后从未给予过长孙家实质上的帮助,但正是她从不帮助,才是对长孙家天大的帮助。

只要她在世的一天,长孙家就会永葆富贵。某就可以拥有无上的威望去整顿关中各大势力。

那是多精明的一个孩子,怎能犯低级的糊涂?

长孙冲脸色以一片惨白:“父亲……”

“你无需多言!”

长孙无忌打断了他,冷冷的说道:“公主殿下还活蹦乱跳的,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受到任何的影响,时间一久,圣上这惩罚的心情也就淡了。”

长孙无忌非常了解李世民,他固然有铁血无情的一面,同样有着重情重义的另一面。对于帮他打天下,对他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还着很大关怀。

他长孙无忌在李世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支持着他,先是将长孙皇后下嫁,后是追随左右,任劳任怨。又因为在玄武门之变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在李世民的心中,他的地位无人可比。

对于长孙冲的作为,长孙无忌并没有生多大的气。他气的是长孙冲在骊山的表现,长乐公主也只是怀疑而已,若是长孙冲表现得宜的矢口否认,没有人治得了他的罪。毕竟,他是长乐的亲表兄,而长乐又是一个女的,长孙冲没有下手害人的动机。

可长孙冲倒好,人家长乐公主只是一个怀疑,他就惊惶失措的失去了分寸,还逃了回来,这不是坐实了确有此事么?

但是一回想,也就释然了。

长孙冲只是一个少年,没有自己的城府也是情有可原。涉及到了谋杀公主之怪,不惊慌才真是奇怪呢。

一念及此,长孙无忌心头的怒火倒是消了几分:“你不能承认自己是故意下的手,将之说成意外即可。之所以瞒而不说,则是因为你害怕,懂了吗?”

“孩儿明白!”长孙冲大喜过望。

“喜怒形之于色!你远不如柴令武。”长孙无忌面对长孙冲的喜色,心中暗暗一叹,脸色却依旧不动声色。

不如柴令武?

长孙冲听了这话,登时脸红耳赤了起来,呼吸急促,极不平静。

“我怎么可能不如柴令武,我哪里不如他了?”他有些失声裂肺的咆哮着,从小到大,柴令武都是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物,要让他承认自己不如柴令武,那是万万不能。

长孙冲豁然抬头,充血的双眼与长孙无忌对视,低声嘶吼道:“那柴令武有什么能耐的?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将其视为栋梁之材?视为大唐未来的擎天白玉柱?我长孙冲这些年勤奋知礼,我才是功勋子弟的第一人…圣上为何如此偏爱柴令武,留他夜宿皇宫不说,还将公主、大夏龙雀赏赐给他!”

“啪!”

长孙无忌抬手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得长孙冲一个趔趄,大怒道:“是你的愚蠢造就让长乐落水,柴令武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亲密之势救活了长乐,除了将长乐许给柴令武,圣上、皇后还能怎么办?至于大夏龙雀,则是皇上对他的奖励,可以说,这是你的愚蠢成就了柴令武。”

“除此以外,你还不如他冷静,不如他果断,更没有他那副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领。”长孙无忌想起了柴令武在朝堂上解说‘义务教育’时的表现。

面对着满朝文武,面对着世家谏官的责难,柴令武那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简直就是一头千年老狐狸。

“停止你那自以为是的举动,柴令武的名声是毁不掉的,而且有心要查,很容易就会查到流言的源头。一旦让人知道是你在背后伤人,毁人名声。那么你的妒忌贤能只会反衬出柴令武的高尚。名声一旦坏了,你就完了。”

长孙冲捂着脸,火辣辣的一阵刺痛,神智却清醒了许多,闻言慌乱的说道:“是,父亲,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长孙无忌道:“为了平息圣上的怒火,一番皮肉之苦你是再所难免。”

长孙冲脸色又是一白,道:“父亲,能不能不打?”

“不打?何必平息圣上的怒火,不打也行,让你的命去赎罪。”

长孙冲无奈道:“那还是打吧。”

门外,长孙涣悄然离去,心下一阵阵的火热与激动。

……

夕阳西下,柴令武一行人通过陆路到了长安,送长乐、汝南回宫的时候,也知道了李世民的长孙冲的处罚。

在家学习三年!

柴令武咋舌不已,原以为李世民会看在长孙皇后、长孙无忌的面子上,会打一顿就放过了,但想不到李世民下如何的重手。

学习三年只是客套话,实际上就是关禁闭了,在古代这叫闭门思过。

这也意味着,长孙冲在以后的三年,如同坐牢一样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再出来拉帮结派,这不得不说是重中之重的惩处了。但反过来说,若是经过三年的沉淀,也没准会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毕竟,长孙冲还小,他有的是机会。

但是对于长孙涣来说,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期,能不能壮大自己,就看这三年了。

世家大族根深叶茂,嫡庶有别,有限的资源自然要向嫡长子倾斜。这便导致非嫡支的子弟不仅得不到重视,没有相应的资源去培养,甚至某些时候会沦为牺牲的棋子……

但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斗争。即便是至亲家人,也不例外。

对于嫡长子来说,他担心兄弟们对自己的继承权造成威胁,而嫡长子的兄弟同样不甘,于是,兄弟之间很少有关系好的。

从长孙涣的反应来看,他是动心了!

长孙世家乃是家室之外的第一家,下一任家主这个显赫的位置也容不得他不动心!

之前不动心,是他与长孙冲的差距太大,不仅长孙无忌偏向于长子,连李世民、长孙皇后也喜欢长孙冲。

长孙涣就算争,也争不过。可长孙冲现在犯大错,且受到了三年的禁闭,且已经在李世民、长孙皇后心中失分不少,于是,下一任家主对于长孙涣来说便成为了可能。

人一旦有了野心、有了目标,就会为之奋斗、为之成长。

而长孙无忌贵为皇室之外的第一人,诸事繁多,又要构建一个处于绝对掌控关陇集团,还要于暗中排除政敌。

柴令武鼓动长孙涣去争,目的就是让长孙无忌诸事缠身之余,又要为子嗣之争而忧心生气。这对于他的精力、身体都是一个莫大的消耗与损伤,若是气得一病不起、一命呜呼那就更好。

柴令武现在已经给长孙家种下了分裂的种子,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用再去操心。

就算长孙涣不行,还有长孙濬,长孙淹、长孙温、长孙澹、长孙净、长孙溆……反正长孙无忌的儿子多。

第一零四章:独孤求败

转眼已是月底!

这一天,才到弘文馆的柴令武被人告了一状,而告他的人,居然是李世民也要发怵三分的魏征。

柴令武有些懵逼,自己怎么招惹到魏征了?

虽说一直没有上朝,没有去礼部报到,但那也是李世民特许了的。而且,这段日子安分守己的在弘文馆读书,哪来的状可告?

待他跑到太极殿参与早朝,才知魏征告他的名目是他在新丰县兴建庄园,引领了奢靡之风…其二则是告他隆冬时节让人务工,劳民伤财…

柴令武登时来气了。

老子花自己的钱兴建庄园,哪来的引领奢靡之风?

老子开的工资比别人高了两成,哪来的劳民伤财,伤的也是老子的财,跟你有个卵蛋关系。

你闲着蛋疼你只管使劲的监督皇帝老儿好了,我又没惹你!

介绍了魏征告状的理由后,李世民问道:“柴令武,你怎么说?”

柴令武生无可恋的表情道:“臣只能说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魏征瞪眼道:“难道老夫说错了?如此隆冬之际,百姓要潜入冰冷的水里为你修建码头,每一块石头都蕴含着百姓的艰苦和心酸,你良心何在?”

他这只是反问之句,但意思就是说柴令武没有良心了。

柴令武道:“首先,我雇佣百姓,并没有违法;其次、百姓是自愿的;第三、我付钱了,比别人高二成,还包吃。你不允许百姓在农闲时多一分收入补贴家用,你良心何在?你居心何在?你的良心让狗啃了,还是不希望百姓富足?你要是妒忌百姓收入高,大可去新丰干活,薪资百倍,我说的。”

李世民在堂上咧嘴暗笑了起来,似乎早有此料。殿中诸臣也一个个忍峻不禁,强忍着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武将更是暗中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以作嘉奖,他们行事豪迈不羁,魏征这家伙经常在李世民面前参他们,弄得他们烦不胜烦,可以说,魏征绝对是他们武将共同的敌人。

魏征冷哼一声,道:“百姓为了多一分收入,自然会早着严寒下水,可你为了赶进度,为了住上奢华庄园,你却以利透之,于心何忍。”

李世民脸色难看。

你说柴令武还是说我呢?

若论天下奢靡之首,怕是没谁奢靡得过我这个皇帝了……

“照你这么说,我花自己正当所获得的钱财都不行了对吧?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柴令武气乐了。

魏征道:“自然可以花,但不能这么花。”

“老子自己的钱,怎么花、什么时候花,关你鸟事!”柴令武本来对魏征还有些好印象,但此刻却觉得他没有那么的讨厌,他趾高气扬道:“老子还真就跟你怼上了,不仅继续开工,还要大干特干,今天就要在长安招工…专门在你家周边吆喝!有本事你找出老子触犯律法地方,来治老子的罪。”

魏征气得后脖颈都快冒烟了,老脸涨红差点昏厥过去,戟指怒道:“你你你…简直蛮不讲理!”“”

众人啧啧称奇,心说胡搅蛮缠的好像是你吧?

人家花自己的钱请百姓做事,哪里招你惹你了。

“那我们就讲道理!”柴令武见魏征气成那样子,气也出了:“你的核心主题说我奢侈!那我问你,如果我不花钱,这钱在哪里?”

魏征愣了一愣:“那钱,自然被你节省下来了。”

李世民也想不到柴令武有此一问,众人亦是饶有兴致的看柴令武跟魏征斗嘴。

论起口舌之利,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是魏征的对手,否则李世民何以每每都被魏徵顶在墙上下不来,恼羞成怒呢?

柴令武点头道:“钱如果不花,的确是被我省下来了!确切来说,那钱应当在我家库房,任由灰尘积落、蜘蛛结网?而我的钱现在在哪里呢?在山上砍树的樵夫手中,在采石的石匠手中,在工匠手中,在挖掘地基的百姓手中…若是任由这些钱在库房中生锈,若是我没有把这些钱花出去,你可知结果如何?”

他看着魏征,自问自答道:“可能会导致樵夫、石匠没钱买米饿死、可能会导致百姓没钱治病而病死;可能会导致劳工没有钱买书,耽误了一个个个天才儿童的前程。”

柴令武一挥手,道:“现在因为我花钱,这一些都不会发生了,大家赚到钱可以更好的生活。而我花了钱可以令庄园尽快修建完全,这叫各取所需、各有所获、心满意足。那么,你指责我奢侈不对,请问不对在何处?”

魏征瞠目结舌。

李世民目瞪口呆。

满朝文武一脸呆滞……

自古以来都说奢侈不对,应当克勤克俭的安分度日。可是柴令武的奢侈又有什么不对?他不奢侈的话,就有许许多多的人赚不到钱,买不起药、买不起米、读不起书……

难道说勤俭不对?

众人脑仁疼,都想不明白了……

魏征嘴皮子哆嗦几下,绞尽脑汁想要反驳,却发觉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奢侈有错吗?

肯定有啊!

要不然历朝历代都要遏制奢侈、推崇勤俭?

可是现在听柴令武这么一说,好像奢侈也没错……

这是咋回事?

魏征一脑袋浆糊,神经彻底错乱。

李世民也想不明白,可他根本就不愿去想!

他斜眼看着一脸纠结的魏征,心中犹如三伏天饮了冰镇的西域葡萄酿那么爽,利透心凉的爽利!

你个犟老头,现在遇到对手了吧?

哇哈哈!特么的你也有今天?

魏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何反驳,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巧言令色、歪理邪说、胡说八道…这等歪理,将先贤圣哲之教诲置于何地?难道说圣上大兴土木营造宫殿无数也是对的?”

实在无从反驳,魏征只好拿先贤圣哲的大帽子来压人。你总不敢说古之圣贤倡导勤俭反对奢侈都说错了吧?

李世民差点气死:“你们说你们的,别拿朕说事儿!”

魏征自知失言,尴尬道:“微臣知错,实在是被气糊涂了。”

众人哈哈大笑。

这个柴令武厉害啊,都快将魏征老儿给气昏了……

柴令武从怀里掏出一枚通宝,说道:“通宝不能饱肚子、不能入药、不能御寒,所以,它的价值不在这枚通宝本身,而是它可以买到你需要的东西,这道理就像书籍一样,书籍只是知识的载体,它本身并不值钱,值钱的是书本上的知识,你学到上面的知识才能证明它的价值,若是不学,学不会,跟废纸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钱要花出去,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若是放在家里生锈发霉,它跟泥土其实是一样的。”

众人仔细一品味,若有所思。在座的没几个是傻子,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个中含义。

“而钱财,也不是积攒出来的,而是钱生钱。商人为什么越来越有钱?是因为他们用自己的钱换来百姓切实的东西,价格低的时候买入囤积,价格高的时候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所以,当所有的钱币都流入天下,每个人都去拼命的挣钱拼命的花钱,何愁税赋不会成倍十几倍甚至一百倍的增长……”

柴令武努力的用深入浅出的方式给大唐君臣上一堂货币价值、通货膨胀金融课。

可这连中学生都懂得的道理,柴令武却悲哀的发现,大唐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都一脸懵圈……

柴令武长长叹息一声。

这一千多年的代沟,他根本完全没法去弥补……

独孤求败啊!

第一零五章:好大喜功

“我知道你小子善于诡辩,圣上,微臣弹劾柴令武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意图怂恿圣上穷奢极欲、祸乱朝纲,请圣上降旨。立即将此獠枭首示众!”

魏征认为自己被糊弄了,义正辞严的请求李世民将柴令武砍了!

大唐君臣一脸无语。

家里稍微做点生意的人,都对柴令武这番话若有所悟,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豁然贯通而已。但是,没有人去否认他这话语中饱含的商家道理,一些人,甚至还起了讨教之心。

可老魏倒好,直接就让李世民砍了这等妖才。

柴令武也恼火了!气得破口大骂:“这世上怎么就有你这种蛮不讲理的蛮牛呢!老子费尽心计、绞尽脑汁、口干舌燥的给你们普及知识,你他娘的居然当老子是异教徒。活该你穷!下辈子别当人了。”

魏征差点气个倒仰:“你你你…简直不学无术,斯文扫地!”

古代人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跟教育人没什么区别,面对早已被熏陶得道德缺失的人来说,比放屁强不了多少……

柴令武毫不示弱,立即还击道:“你说我不学无术,那我问你魏征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你治理过地方吗?你富足过一地吗?你什么都没有。你唯一的名头就觉得你自己是忠臣,你忠谁了你?我看你魏征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你是忠臣的话就应该将官位空出来,让给有才能的后进之辈,才是真正的忠臣,尔何以眷恋不去?狗屁的忠臣啊你!”

魏征气得后脖颈都快冒烟了,怒道:“你,你,你……混蛋!”

柴令武道:“难道你的蛋是清的?那你把你的蛋砸烂,自证清混。”

一言既出,全场轰然大笑。

李世民捂着嘴巴,唯恐自己笑出声来,有失礼仪。看向柴令武的眼神满是赞赏,好样的令武,不愧是朕的外甥、不愧是朕的女婿,深得朕心,深得朕心啊!

“你不是说我不学无术吗?老子也不跟你废话,用本事来说,骑马射箭比武比力气都行…任你挑。谁他娘的输了,谁就从太极宫一步一叩首的跪到明德门,嘴里还要喊‘我魏征是狗’…你敢不敢?不敢就滚出朝廷…”

众人晕倒!

你一个从小打到大的家伙,现在更是砍人为乐的家伙,找一个文人单挑,亏你说得出口。

一干武将咧嘴大笑,颇有老程的风范呐。

“老魏,怕了吧?”柴令武得意洋洋的说道。

众人狂晕!

“好了!”李世民爽了,也开始打了圆场,向柴令武斥责道:“你一个武人,跟魏大人比武,亏你有脸说得出来。听听你说的什么浑话,速速向魏大人道歉。”

“圣上,魏大人不会生气的!”柴令武侃侃而谈道:“圣人都说‘过而能改,善若大焉’,他生气就是对圣人的大不敬。就不是君子、忠臣、饱学鸿儒,所以他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魏征差点气笑了,手指着柴令武,嘴皮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你骂我半天,我跟你一般见识了就不行了?

这草泥马的哪门子道理?

众人却是明白了,魏征方才用圣人先贤来压柴令武,并让李世民砍了柴令武。

和着这小子,也是拿圣人先贤当武器,狠狠地抽了魏征一巴掌。

虽说无耻了点,但这的确是对付这些人的最佳武器。

得记着了。

以后气他们半死,就道貌岸然的用圣人武器阻死他们。

李世民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吧!重新回到刚才的主题吧。”

“什么主题?”柴令武一脸懵,不是针对我的批斗大会吗?

李世民自豪的笑道:“每年春节,周边异族无不遣使团来我大唐朝贺。以往各族朝贺只是形势,并不显得隆重。但突厥歼灭后,各地异族人人惊惧,根据四方传来的消息,此番来贺的各族使团规模尤其巨大,初步估计,所有的使团加起来不下上万人,远胜以往。今年的万邦来贺,这绝对我华夏有史以来最大的盛况!”

面对即将万邦来贺的大唐,柴令武心中自有无限敬仰。在数千年的历史中,也只有大唐贞观时期拥有这个荣耀了,脑中不由的想起新年后的那万名异族一同朝见,跪拜在李世民面前的景象,那是何等的壮观。

李世民大笑道:“由于人数过巨,为了彰显大唐富足,朕准备对长安城修缮一番,并着令礼部拟定赏赐礼单!”

柴令武明白了,李世民这个所谓的彰显大唐富足的方案,肯定是得不到通过,这才祸水东引的把他扭了出来。

先让他趟雷,然后借助自己的诡辩水平说服这些‘迂腐’臣子。

只是一想到历史上诸多君王炫耀的方式,也不由得一阵冰凉。

历史上的许多君王为了炫耀财富,做了许多可笑可恨的劳民伤财之举。

这其中,杨广就是个中典型。

为了炫耀富足,隋炀帝请西域各族首领来洛阳观看百戏演出。各族首领请求允许西域商人入洛阳做买卖,隋炀帝答应了,忙令人装饰洛阳市容。城内外的树木都用丝帛缠绕,商人必须穿华丽的衣服,甚至卖菜的也要用精美的草席铺地。西域商人路过酒店饭馆,店主要热情邀请他们入座,醉饱出门,不许收取分文。

更可恨的是给那些使节回的礼,比所谓的贡品,高出万万倍。

那可是来自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而李世民爱民如子不假,但是好大喜功也真,没准儿都要干得出一些劳民伤财的蠢事。

一念及此,柴令武霍然道:“圣上,臣原则上同意长安的修缮工作!”

“修桥修路的话没有意见,长安大街小巷都是泥土路,一到雨季几乎难以踱步,而路上的泥土冲到了排水沟里,则会抬升了渠道,使其容水量逐渐变少,年长日久下去,就不会存在排水沟了,若是积水倒灌,不仅令行人难行,还会泡坏各坊的围墙墙根。所以要修就修好,我建议在水沟两边砌上青石以阻泥土流失,然后把中间的泥土夯实……虽然消耗的钱财会多一些,但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小修小补的话,钱财费了,效果只会越来越差。如果财政不足,可以像义务教育学堂那样,一条街一条街的修。”

“至于大树缠丝之类的华而不实之举就没有必要了,因为这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李世民问道:“怎么会没有效果?”

柴令武见他脸上有些不爽,便知道李世民要这么操办了,于是说道:“使节走了大半个大唐才来到长安,我们大唐是什么情况,他们一清二楚,所以,哪怕缠金绕银也没有起到炫耀财富的目的。既然没有效果,那干嘛又要耗费那个钱财?而且帝都炫耀得越夸张,只会越让人瞧不起,因为他们会认为大唐是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路骨’的国度。若是他们误以为圣上是一个只知享乐的皇帝那就不好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的确如此,是朕考虑欠妥了。那就从朱雀大街等几条主干道去修吧!”他横了魏征一眼,道:“如此,魏爱卿满意了吧?”

比起直愣愣的反对,比起下一个杨广之类劝谏,柴令武这种从实际情况中,摆道理去说服,无疑更容易让人接受。

“臣无异议!”魏征似乎目的已至,又似乎被骂晕了,很干脆就同意了。

李世民见魏征给治得服服贴贴的,心头大畅道:“孔爱卿,礼部尽快拿出赏赐之礼单!”

孔颖达应道:“喏!”

“臣有话要说!”

柴令武听得心头冒烟!

第一零六章:佛门的作用

泱泱上国、天朝上国气度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重要。

赏赐?赏赐个屁。

近在京畿的新丰县的百姓都穷兮兮的,别的地方可想而知,现在国库空虚,连义务教育学堂都要分批修建,这伙败家子还要把钱财拿钱财送人?真是愚蠢之极。

所以柴令武先是说了一句“臣有话要说”,接着来了一句“微臣反对所谓的赏赐!”

“你有什么说法?”李世民眯眼沉吟,一对虎目却射出锐利慑人的异芒。

柴令武道:“刚才圣上说过,今年朝圣的人特别多,而原因是我大唐去年歼灭了突厥,由此可见,他们畏惧的是大唐的兵锋,而不是什么仁义道德,更不是‘天可汗’、天朝上国这些虚无的头衔。只要异族强大了,只要我大唐衰败了,这‘天可汗’就是他们屠宰的对象。他们仰慕我大唐繁华不假。可仰慕的另一面是嫉妒,嫉妒就会有夺过来的心思。他们不动,是因为他们没有实力,一但他们有了实力,必然会露出他们了锐利的牙齿。而我大唐要想让‘天可汗’永葆威力,唯一的办法是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军队,而军队不强的话,便是倾尽全国之财富也换不来和平。”

李世民沉着脸,眼睛却逐渐凝重了起来:他在登基之初,突厥兵锋南下,直到长安五十里外的泾阳,由于当时国政不稳、军力不强,他不得不倾尽国库买来了和平,建立了所谓的渭水之盟。

这一事实,印证了柴令武之所说的“倾尽全国之财富也换不来和平。”

柴令武见到李世民陷入思索,接着说道:“我大唐眼下财政困难重重,国内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不胜数,连修义务教育学堂、修缮帝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国库的艰难可想可知。所以我认为我大唐的钱财,理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不是送给那些异族人。”

“赠送钱财给异族人坏处有二:一是延缓大唐的发展,二是资敌。异族得到大唐的钱财的支持就会发展迅速,而我们大唐发展就会慢一步,此缓彼进之下,差距会越来越小,当差距不大的时候,就是战争到来之时。”

“臣附议!”魏征大声道:“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国,给他们送礼的机会,就已经是天大的赏赐、恩赐。这种养虎为患之事要不得。”

李世民道:“若是异族不服呢!觉得我大唐小气又如何?”

“杀!”魏征毫不犹豫的道:“圣上是百族共尊的‘天可汗’,谁敢不服,圣上就召集各族共讨之,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族不服灭他一族,一国不服就灭他一国。”

魏征长得并不帅,可以说的上是难看。史书上也记载他状貌不逾中人,连一般人都比不上。但他此刻挥激扬,厉声大喝,别有气势,很有中二青年,无畏无惧的感觉。

柴令武大是意外,本来他对魏征很是讨厌的,可现在好感却是大生,想不到身为文人的魏征竟然有这种杀气。

其实柴令武想不到的还有很多,魏征这家伙可不是善男信女:当初灭突厥之后,魏征就很霸气的给李世民上疏,在文中写了一大推道理,当其中的关键就是几个字“突厥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败者也。此是上天剿绝,宗庙神武,且其世寇中国,百姓冤雠。”

意思很简单就是突厥人面兽心,留之必有祸患,应该将他们尽数杀绝,种族屠杀。

这杀伐果敢的李世民都让魏征给吓到了。

魏征在种族这方面就如一个中二的皇汉少年一样的偏激。

柴令武大爱,赶忙道:“臣同意魏大人的观点,但还不够。不但要杀,还有杜绝后患,公告天下,将不服我大唐的异族视为我大唐的敌人。该族任何人只要踏入我大唐境内,便视为入侵。任何与他们有往来的国家,都将列入为我大唐的敌人…从而从根本上孤立他们…”

两个中二大臣,慷慨激昂的表着态度。

大唐立国不久,尚武之风极浓。满朝文武绝大多数都经历过战争的考验,大多杀伐很重,极少有满口仁义道德的卫道士,就算有,也是地位极为低下,根本说不话。

魏征以顽固出名,能将李世民说得差点撞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柴令武擅长于诡辩,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这两个刚才还互骂的家伙突然组队一起,顿时,爆发出了原子弹一般的威力,满朝文武就算个别有着不同的想法,也不敢自讨没趣的提出反对意见。

怕自己不被说死,就被骂残。

李世民看着两人也大感头疼,怎么也想不到刚才互骂得上要死要活的两个人,怎么会组成同一条战线,而且越讨论越凶悍。生怕两人头脑发热的来一句征讨天下,然后来他他种族灭绝什么的,赶忙义正言辞的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我们大唐是天朝上国,享受他们的贡品理所当然。谁不服,灭他就是”

得到李世民亲口认同,魏征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

魏征的任务是提出建议,发表自己的看法,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

柴令武却说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回,人家也未免说我们太过小气,所以,该回的礼还是要有的。”

众人一脸懵逼“……”

说不回礼的是他,说回礼的也是你。

“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国,有海纳百川之气,也有义务将我大唐文化推向周边各族,让这天下都学习我大唐文化,将我大唐文化推向天下。他们不是说仰慕我大唐文化吗?那就送书好了。”

李世民心说道有阴谋,嘴里却问道:“送什么书?”

在《唐律》锄奸篇中,柴令武已经把兵书、营造与工技、医学论著、耕作技术……列入了不可外传他国的书籍,李世民不知道他要送什么书籍。

“送佛经!不仅大送特送。还要派遣大量和尚去各族传道。”

“和尚去传道?”房玄龄脸上带着不解。

柴令武解释道:“胡人好杀成性,世世代代屡屡侵犯我中原王朝疆土,每当中原孱弱,便有无数百姓惨死屠刀之下。而佛教教义,导人向善,所以我才说让和尚去周边异族传道,使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一零七章:干嘛不灭了佛

房玄龄眼光一闪,道:“圣上,柴侍郎这个遣僧传道的计策还真是绝啊。”

“哦?”

房玄龄笑道:“一国之君不该笃信任何教义,目前所主张的以法治国、以武强国、以儒教化、农工富国、医药健体就非常适合治理天下。如笃信其他教派,则在治国方略上,难免走上歧路!

最著名的就是南朝的梁帝萧衍了。

萧衍在位前期非常英明神武,称其为雄主也不为过,南梁在他手里蒸蒸日上,隐有一统天下之势。

可其到了晚年却笃信佛法,四次出家为僧,朝臣为了赎回来,花了数亿钱。一开始出家人是不吃素的,吃素的戒律就是萧衍规定的。

由于萧衍信佛,各地修建寺庙,占用大量土地,百姓出家为僧,又消耗了大量的劳动力,最终致使国力衰弱,侯景之乱后,南梁彻底走向衰败。

“不错!”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房玄龄的话说的一点都不错,纵观历朝历代的皇帝,信佛者信道者比比皆是。因此而亡国者也有不少。

房玄龄笑道:“信佛者需出家避世,一但此教在各族传开,各地便会兴建寺庙,百姓信教出家便会平白折损无数劳动力。长此以往,国力日衰,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柴侍郎派遣僧人前往草原传道,确实是一大妙计,草原胡人好杀,自幼在马上长大,骑射之术无敌。如能在草原修建大量寺庙,让胡人出家,则能削弱胡人的实力,弱化他们的战斗力。而且还能教化胡人,导其向善。”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魏征拍着手掌笑道:“如今大唐之威名正盛,北方且皆在朕的掌控之中。朕派遣僧侣传道之外,还可令薛延佗、契丹等皇族兴建寺院,如此不出十年,草原之上的胡人对我大唐再无威胁!不仅如此,西域诸国也可派遣僧人前去传道……”

眼睛的大唐不惧周边任何异族,但终究会有国力衰弱的一天,李世民还年轻,他可以保证自己、将来的太子,甚至是皇孙都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但第四代之后,他也无能为力了。

既然大唐无法永远的强盛下去,那么让周边的敌人永远弱化,也不失为一条延续大唐国祚的办法。

听了魏征的话,柴令武笑着摇了摇头,向李世民说道:“房相先前所言,皆是我之本意。但老魏,呃,大人,让佛教前往大唐周边所有的异族传道,将其弱化,我却不敢苟同。”

“哦?”李世民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这是延续大唐国祚的极妙办法,如果大唐周边没有强敌的话,那大唐国祚就会不断延续下去,却不知柴令武为何不同意。

柴令武拱手道:“圣上,我听人说,在遥远的西方草原,狮子是排名第一凶兽。”

李世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柴令武述说。

柴令武继续说道:“而排名第二的猛兽,却是一种名叫斑鬣的狗。”

“狗?”

大唐君臣面面相觑。

李世民疑惑道:“狮子与狗之间,差距巨大,难道道狮子与狗之间就没有强大的野兽了?这显然不合道理吧?”

柴令武笑着说道:“当然有,野牛、大象、豹子都要远远比斑鬣狗要强大,只不过斑鬣狗就像狼一样,都是成群结队的出动,所以排名第二。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他顿了顿说道:“狮子捕猎的水平其实并不高,因此狮子绝大多数食物,都是从斑鬣狗口中掠夺而来。可是狮子却从没有捕猎斑鬣狗,甚至被迫与斑鬣狗战斗将其咬死,也不会去吃,大家可知为何?”

大唐君臣怔住了。

房玄龄旋眼中精光一闪,恍然道:“圣上,我明白柴侍郎的意思了:狮子的食物是从斑鬣狗口中掠夺而来。如果它把斑鬣狗吃光,那么狮子就会失去食物来源。所以斑鬣狗活着,狮子才能源源不断的获得食物。”

李世民点头道:“朕也明白了,如果将大汉周边所有的异族弱化,自身也逃不过灭亡的下场。是啊,朕太想当然了,纵观古今,又有哪一个朝代能够长盛不衰呢?”

柴令武道:“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了来自外部的威胁,其实更加难以存在下去,君主会因为太过安逸而贪图享乐,内部的纷乱,更能加速国家的灭亡。而如果有着强大的敌人窥视,一个国家君臣能够做到兢兢业业,百姓也能够与君王一心。我大唐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我们从太原起义以来,一直生活在强敌环伺的忧患环境之中,在这期间,我大唐君臣与百姓同心胁力,在一次次战斗中壮大自己。如果没有了忧患意识,那么,后果会相当的严重。远的不说,就拿今日之大唐来对比前几年,大家就会发现不上进的权贵子弟越来越多了。”

诸多大臣心头均是一凛,回顾自家子弟,贪图享受、不思上进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长此以往,一个家族又如何兴盛得了?

柴令武继续说道:“只因北方草原对于我们中原王朝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一旦有一部落强盛,对于中原来说,北方数州都会陷入战火之中,先秦时的犬戎、秦汉的匈奴…隋唐的突厥莫不如此,所以我才建议以佛家去削弱他们。”

“而西域的异族纵然是强大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因此我不建议去弱化他们,并且要留着他们,如此才能让大唐一直有一支强军存在,未来的君臣们也不会因为失去外部的威胁而变得贪图享乐。”

这个办法自然不是柴令武自己想出来的,清朝对付北方胡人就是用的这个办法,有一句话叫做一座喇嘛庙,胜抵十万兵,柴令武只不过是借鉴过来而已。

“准奏!”李世民道:“萧爱卿精通佛法,就由你负责僧侣选拔、翻译经书。”

“喏!”萧瑀应声出列,拱手道:“翻译经书,只怕还要些年月,臣先挑选熟悉突厥语的僧侣。等将来那些僧人将经书翻译好了,圣上再一一送去即可。”

李世民笑道:“如此甚好!”

佛家经典无数,如今要让僧人前往草原传道,而草原上的胡人,主要是说突厥话,因此那些经书,就要从汉文翻译才行。没个三五年的时间,也翻译不完。

就在李世民即将宣布散朝的时候,程咬金忽然大大咧咧的说道:“圣上,既然大家都当佛教是个祸害,干嘛不将它全部送人了呢。干嘛还要留下来祸害我们大唐?我看灭了算了,免得贻害世人。”

第一零八章:正统儒士的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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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这大大咧咧的灭佛言论一出,整个朝堂一片死寂。

他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坑害北方异族的问题了,而是随着陈明了佛教的危害之后,已经随着大势,渐渐牵扯到了由来已久的儒、道、佛之争以及华夷之争了。

中国文化灿烂,源远流长,对外来佛教文化的融合吸收,就显示了中华文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宽广胸怀。但佛教初期自传入华夏初期,在成为中国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前,并不是那么顺利的。

儒、道、佛之争,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开始,使得儒学蓬勃发展,一日千里。道教固然不如儒家,但老子与孔子,在理论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未受到多少影响,发展固然比不上儒学,但也呈现争长之势。

佛教初到华夏之时,需要借助儒、道势力发展自己。这一时期,三教“夷夏之辨”刚刚萌芽。但这个时候的佛教就委屈的小妾,挨打了不敢还手,只是轻声细语的解释着。

但随着佛教的渐渐壮大,在东晋时期,已经展开了反击。有的佛家典籍不但把佛甚至说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老子和庄子连当弟子的资格都不够。此后的《正诬论》又说老子闻道于竺乾古先生。古先生即是佛,所以“老子即佛弟子也。”《清净法行经》也说;“佛遣三弟子震旦教化,儒童菩萨,彼称孔丘。净光菩萨,彼称颜回。摩诃迦叶,彼称老子。”

到了这里儒、道的祖师都成了佛家弟子了,这种论点无疑是跟棒子的某些习性很像。

面对这种荒唐的事情。儒道自然展开了有利的反击。

儒家多从治国安民的角度对佛教进行批评,奉佛造寺,使国贫民穷;僧尼激增,使国家承担赋役者人减少;僧尼离开亲人出家,不要妻子,违背儒家的伦理理纲常;佛教教理虚妄,对民众进行欺骗等等。

而佛家也不甘示弱,逐一进行驳斥,指出佛教对社会民众施行教化,于治国有利;通过个人出家修行而使祖先亲属的灵魂超脱苦海,也是尽孝的表现;佛教与世俗礼仪不同,以断除情累为志向,弃妻剃发,出家修行,是无可非议的。

但华夏百姓君王大多都很理性,旷日持久的佛、道、儒三教之争,始终仅限于“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文斗不要武斗”的范围内。即使有杀害,也只是惩办几位被视为首恶者。就如祟佛的齐文帝宣布灭道教,便仅杀了四名不肯落发的道士。周武帝灭佛,亦不肯杀一个僧人。

这是传统文化氛围所使然。因为古代儒家讲究中庸、宽容,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而佛教则更是高扬和平与平等的大旗。另外,也是因为佛、道始终未能真正的演变成国教,未能凌驾在兵权之上而主宰军国大事,所以西方一打就是几十年、上百年、数百年的宗教战争在华夏从未发生。

三方的争斗到了唐朝方才告一段落。

唐朝完全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开明的国度,他们对于各族文化都以一种海纳百川的气度接纳。

在唐朝你可以打吐蕃传来的马球,穿北方胡人的衣服,看西域来的歌舞,玩高丽娘们……

只要你有心,你可以在大唐,在长安体会到各种各样的异族风情。

佛、道、儒三教之争也因为这种气度而缓解,李世民对于佛、道、儒三教没有什么偏袒,秉着只要你们不惹事,就不介意他们在大唐传教的心态。

可是程咬金听到大家说到佛家的危害后,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佛教不好,干嘛还要让他在大唐生存?干嘛还要让它继续祸害大唐?

他这一番言论,恰好打破了这种和平的姿态。

孔颖达、虞世南、魏征、褚亮、于志宁、张玄素这些正统的儒士,本就对佛教有着心灵深处的鄙夷,有了程咬金开头,一干人立刻展开了潮水般的攻势,三言两语将佛教贬低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但是朝中佛教信徒也大有人在,他们以萧瑀为首,言辞犀利的展开还击。

刹那之间,全新的儒佛之争,在朝堂上有着越演越烈的架势。

至于房玄龄、长孙无忌则不发表意见。二人都出生于书香门第,是正统的儒家弟子。然他们并未有儒家学子的死板,懂得变通。他们都是当世人杰,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早已发觉寻常的儒家知识根本不足以处理天下事务,于是灵活变通的打着儒家的旗号,以法家的手段来处理。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儒佛之争,抱以中立的态度。

李世民有着同样的想法,比起寻常的帝王他的思想要开明的多。他并不像秦皇汉武一般,以学说来禁锢思想,达到控制百姓的目的,这也是他能够接受柴令武各种稀奇古怪却非常行之有效的主张的原因,也因如此,大唐才有这瞩目璀璨的文化风气。

但是经过柴令武分析出派遣僧侣去祸害异族的因由后,知道了佛教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后,将会一个强盛的国家拖垮,更因为有着南朝萧衍之故,对于佛教生出了警惕之心。

他不信佛,但是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个信佛的子孙当皇帝,若是像萧衍那样上演四度出家,这大唐也玩得玩完了。

“圣上,佛家理念都是诓骗百姓的无稽之谈。里面教唆世人斩断七情六欲,四大皆空,但真是可笑至极。臣见过一个美满家庭,因为信佛而家破人亡。此人早年文采飞扬,是数一数二的才子,家人望他光宗耀祖。母亲日夜操劳供他念书,妻子下田务农养活生计,只盼丈夫能够给家庭改头换面。可丈夫受到了和尚的蛊惑出家为僧,摒弃尘缘一切。结果老人气死家中。那混账竟然理也不理。妻子带着不满两个小小的孩子沿街乞讨,去往寺庙求见一面。丈夫却依旧避而不见,口口声声说已经斩断一切情缘,愿终身侍佛左右。如此行径那与畜生又有何意义?”

魏征要灭佛并没有私心,完全是个人见解。在他看来佛教的许多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尤其是所谓的轮回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一言一论都是诓骗百姓的论点。属于邪魔歪道的范围,对于这种邪魔歪道,就应当斩尽杀绝。

而他所说的案例确有其事,而且还不少,所以他对于佛家厌恶至极。在他看来佛家的理论,已经让一个人摒弃了孝义的人伦之常,等同畜生一样。

“以上之例,乃是出于一个个普通家庭。从天下言信佛者需出家避世,一但此教广而传开,各地兴建寺庙,百姓信教出家,便会占用大量土地,平白折损无数劳动力。”

“北魏太武帝禁佛之前,仅洛阳就有寺院就有十千四百余所左右,僧尼数万人。这些僧尼不劳而获,靠着别人供养而养尊处优,北周武帝宇文邕禁佛时,境内有佛寺三万余所,僧尼人数二百万之众,宇文邕征服北齐后坚持禁佛,仅北齐旧地的佛寺超过4万所,僧尼数量超过300万。”

“僧尼可以免除徭役、兵役,但却需要其他人供养。换句话说,佛家的和尚不仅不能创造财富,还在吸食着天下的精华。他们为了稳固地获得供养,寺院就要占有大量农田和房产,而且出家人都是成年人,孩子、父母谁来养?一个国家三百余万的人天经地义地不劳而获,势必大大影响国家财政,几百万人出家还会严重影响人口增长。”

“如其心怀不轨圈地自治,更为一大害。佛家理论善于掌控人心,能够让信徒六亲不认,如果僧人领袖有谋反之心,他只需挥臂高呼,天下信徒必定一呼百应,而且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第一零九章:治标不如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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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正直无私,可若视他为一个老实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只有认识魏征的人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面善心黑,他要不就不做坏事,要做就做的最绝。刚才他还与柴令武一唱一和的要去搞种族灭绝,这位老实人现在又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阴森森的看着在他心中屁也不是的佛教。

老实人心一旦黑了,下场是很可怕的。

他厉害之处在于,根本不从教义去反驳佛家,而是从现实角度出发,罗列一众实实在在的史实去否定佛教。

威力最大的还是这句——“如果僧人领袖有谋反之心,他只需挥臂高呼,天下信徒必定一呼百应,而且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萧瑀那一伙人已经无话可说,不是他们嘴皮子不够犀利,而是魏征罗列的例子太有威力了。

皇帝最在意的是什么?自然是天下,一旦涉及到谋反这种大事,皇帝都将处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状态之中,而且信徒一旦搞事,比军阀谋反更恐怖,因为信徒根本没有投降的可能,一旦开始就会不死不休。

面对这种敌人便是李世民也发怵,更恐怖的是这种敌人还是源自内部,你就算把他们杀了个精光,这天下也将变成一个料摊子了。

李世民见萧瑀一伙信佛之徒没有说话了,便知道他们也意识到了佛教胡乱扩大所带来的危害,于是便向魏征问道:“依魏爱卿之见,应当如何处理佛教。”

魏征见李世民口风已松,精神奋发道:“佛家学说蛊惑百姓六亲不认、无君无父。和尚不仅不事生产,反而占用了极大的资源,从而了影响国势发展。是故微臣提议,捣毁所有佛像,回收所有田地,让所有僧人还俗。融佛像铸钱,缓解经济压力;田地分发百姓,安抚民心,增加粮食产量;至于还俗僧人务农也好、从商也罢,反正都能为我大唐做出贡献,比当什么和尚要强。”

魏征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他口中的话却是将佛教推向死地,难以翻身。

李世民瞄了魏征一眼,知道自己的这面镜子已经下了狠心,也跟着异动,大唐在财力上有些吃紧,若将大唐境内所有的佛像融了,将会为国家增加一大笔的收入。

至于回收的田地可以交给真正需要百姓耕种,还俗的僧人既能为大唐创造赋税,还能大量的繁衍人口。

但是,李世民也担心如此大规模的灭佛,会给国家带来动荡。毕竟师出无名啊。

“我同意魏大人的观点!但不认同这种横蛮的举动。”柴令武终于说话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削弱异族潜力的馊主意,在程咬金的无意之下,演变成了大唐版本的灭佛行动。

魏征、孔颖达、于志宁等人不约而同的齐声问道:“为何?”

大唐君臣均是将目光望向了柴令武,不知这位又有什么说辞。

柴令武沉声解释道:“诸位大人你们或许不了解信徒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如果你们也去过寺院,就会发现那些百姓都不是傻瓜,但他们却都心甘情愿的上交所有省吃俭用出来的丁点积蓄。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愚昧,受到了蒙蔽。那群贼和尚的一句开光,就骗的大批百姓上当。如果圣上突然下令禁佛,或者查封寺院,将会引起诸多信徒的不满,甚至会引发暴动。”

魏征、孔颖达没有考虑这点,但细细一想也觉得有理,盲目的信徒遭受恶意煽动会造成可怕的效果,愤怒的心也冷静下来。

孔颖达问道:“那小柴打算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这个下属非常神奇,既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李世民也笑着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作为一个合格皇帝,李世民自然知道不能随意的下决定,集众人之所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柴令武拱手道:“佛家灭不掉…也不可能灭得掉。”

今日的道统之争,全部都是因为柴令武送佛害人而引起,而且也是他将佛家的危害提到了国家层面的。

满朝文武都以为柴令武会偏向于魏征,采取灭佛的态度,却想不到他会说出与萧瑀差不多的话来。

“这是为何?”李世民有些不爽了,作为一个皇帝,他还真的不信自己灭不了一个外来教派。

柴令武沉声道:“在禁止文化方面,秦始皇无疑做得最绝的一个人,他焚书坑儒,不许百姓家留下书籍,但始终不能限制文化的流传发展。却是为何?因为秦始皇焚书坑儒的同时,世上有着无数敢于抗命、不畏生死的斗士将书藏起来,将知识记在脑海里,教给后人,流传后世,所以秦始皇再狠也灭不了知识。佛家败类众多,但也少数真心向佛的高僧。只要他们存在,佛家就不可能灭亡。历史上也有过多次的灭佛事件,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并不是当权者手段不够严厉,实在是因为有一些人真正的高僧在默默的传播着佛学。”

“圣上确实可以捣毁佛像寺庙、回收寺庙田地,可以让僧人还俗,但却无法改变高僧的向佛之心,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到许许多多的人。因此,大唐律法的确能够让佛家陷入低谷,但无法将他们灭绝。”

“其实佛家许多教义与我们儒家、道家一样,都在引导人们向善。所以佛家没有错,错就错在佛家教义被一些贪婪的人当成了敛财的工具。同理,朝廷任命官员治理地方,目的是治理一方百姓、带领一方丰衣足食,但一些不法之官员,却利用了职权之便,牟取不法之利,这能怪到朝廷头上吗?”

李世民默然。

魏征这一回也没有据理力争,而是在思考,他阅历丰富,也知道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的结果都失败了。

“其实佛教信徒泛滥,且成为吸食百姓骨髓的沉重负担,根源不在佛教,在于历朝历代的放任不管,从而导致佛家寺院成为律法的空白区。许多不法之徒杀人放火过后,只需把头发一剃,遁入空门,连朝廷也不去抓捕了,久而久之,佛家寺院就成了好吃懒做之徒、地痞流氓的避难所。”

柴令武满脸的严峻道:“到了我朝,一样没有对佛家进行管理的法规,如果没有立法去管,佛家迟早会发展成几百万人那种境况。说句难听点的,佛家之所以成为一个负担,完全都是给各朝制度宠出来的。在编写《唐律》时便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见到禁宫都有一个佛光寺,也便懒得提及了。”

李世民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柴令武这话是怪他上行下效呢!

魏征一脸的刚正的捋了捋山羊胡须,心道:“这小子不错,有我魏某人的风范……”

李世民却黑着脸:“散朝之后,朕让人拆毁便是。朕倒是要问你,朝廷的制度如何不行了?”

柴令武反问道:“请问圣上,朝廷对于寺院道观可有明显的管制?户部有没有关于寺院道观人口记录?属于寺院道观的田地,每年又有税收几何?”

“这……”李世民答不出来了,自古都是这样,历代皇帝对于虚无缥缈的神佛都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几乎没有一个朝代是制度,从神佛的手上拿钱的。

柴令武道:“正是因为这种放任自由,才导致了和尚的奢靡腐败。和尚不用纳税,手头又有无数百姓的香油钱花不掉,成天睡大觉都有大量钱财从天而降,谁还愿意劳作?谁不想当和尚?每天面对着金光闪闪的钱财,不奢侈才奇怪了呢。所以臣以为,我们要做的不是灭佛,而是要灭掉那一群假和尚伪和尚。”

李世民有些不岔,但也得不承认柴令武言之在理。

魏征目光灼灼的望着柴令武道:“那以小柴大人的意见,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柴令武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见魏征询问,笑吟吟的说道:“堵不如疏,治标不如治本……”

第一一十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堵不如疏?治标不如治本?这两个词在政治场上并不陌生。

但此刻由柴令武说出却让人重视之余,也无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诸臣虽与柴令武少有接触,但《唐律》问世之后,都深刻的认识到不能以小孩子的眼光去看柴令武,他的远见让许多人都心服口服。所以,对于他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怀疑,洗耳恭听。

其实论治国才能,柴令武与魏征、房玄龄、孔颖达、褚亮、萧瑀、虞世南这类的名臣比起来相去甚远,但他胜在拥有划时代的知识,在诸多理念上,有着千百位名臣累积出来的经验心得。所以在一些同类的历史事件上,自然有着最正确的看法。

就佛教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了解到佛教给大唐带来的危害。

魏征灭佛的建议确实很不错,但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不是神,算不到事后的答案。

佛学如诸子百家一样,固然太过想当然,但也有可取之处,作为一种文化,并不是想要灭绝就灭绝的。治水光靠堵,只能解决当前问题,并不能解决长远。

李世民不知柴令武拥有超前的知识,只知他有此慧眼独具的远见,便说道:“那朕到要听听小柴爱卿是如何治本的……”

柴令武拱手道:“据臣所知,光是长安城内就有几十座寺庙,城外也有几十座,而佛只有一尊,要这么寺庙干嘛?故而臣提议限制寺庙数量,一县统一保留一所就够了,上中下州,分别保留四、三、二所,将和尚聚集在一处也方便管制。”

“多余的寺庙一律收归朝廷,而寺庙一般都修在山水秀丽的地方,且都修得富丽堂皇,只需拆除佛像,便可拿来充当义务教育的学舍,这样一来,朝廷都不用另外花钱修建学堂了。”

李世民闻言,一双虎目顿时一闪一闪的,他一直惦记着义务学堂之事,做梦都想着让义务学堂一下子就遍地开花,但由于财政不足,只能按捺着,现在一经柴令武提醒,一颗心瞬间砰砰直跳。

“臣复议!”最先开口的是萧瑀,他真心向佛,崇拜的也是真正的高僧,之前见到李世民对佛家有大开杀戒之心,心中忐忑之极,心里对于那些败坏佛家名声伪和尚更是深恶痛绝。所以一听到柴令武“通情达理”的论调,便立马赞同。

他也认为寺庙有一座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弄得遍地都是佛寺。

因为他的先祖萧衍就是这么把南朝玩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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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所以导致南朝寺院僧人急剧增加。大量的良田土地被用来兴建寺院,农民少了耕地,收入减少;僧人增加,劳动力就减少;而且佛教寺院不需交税,僧侣免除赋役,这一切都导致国库收入下降,国力衰退。

南朝也因此丧失了一统天下的实力。若不是萧衍出了家,且佛教大兴,南朝没准还能一统天下呢,而他现在就算不是皇帝,但一个亲王是妥妥的。

萧瑀作为信佛一派的代表,他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而魏征、孔颖达、虞世南、于志宁、褚亮这类大儒家主义者并没有开口,显然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们放下灭佛之心。毕竟,这个机会对于本土教派来说,实在太难得啊!

现在皇帝都开了口,如果不将佛家按在地上摩擦,那怎么得了。

柴令武接着道:“天下是大唐的、山川河流是大唐的、人也是大唐的。可佛家最喜欢搞占山为王那一套。他们先是在山上修建了一座寺庙,然后就把这座山占为己有,不仅肆意开采砍伐、挖地耕种,还以这座山为中心,鲸吞蚕食四周的土地,如此行径与土匪强盗无异,于理不容,于法不符。”

李世民闻之也收敛了怒容,点头含笑,他是皇帝,这几句话是深得他心。

“除了占山为王,和尚还有买田地耕种的习惯,甚至以佛的名义,让周边的百姓奉上自己的田地。这一点臣是坚决反对的。和尚的正业是念经拜佛,种田耕地的话,简直就是不务正业,不务正业,那就不是真和尚咯。若是他们真心要以种田的方式来体验民间疾苦,那也行,如实纳税。都是爹娘生的,和尚凭什么搞特殊,难道就凭他们没发头,多了几道疤?”

“言之有理!”孔颖达庄重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礼佛念经是和尚的专职,他们插手耕种,没有理由不缴税。”

柴令武接着说道:“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佛家收取的是百姓供奉的血汗钱,针对这一项,臣提议百姓捐钱的箱子一律封锁,钥匙由当地官府保留,每月在和尚、百姓的见证下打开来清点数目。若是封条钥匙出现异常,严惩不贷。如此避免假和尚以百姓钱行奢靡事。”

“出家人四大皆空、超然物外,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可以不要,还要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干嘛?接触钱财这种脏东西的事情,还是由俗人来办得了,免得玷污了神佛。”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手实在太狠了,直接就断了和尚的财路。

柴令武接道:“当然,和尚在没有羽化登仙之前,也是需要吃饭的。于是便根据当地的消费水准,给予他们一定的花费,至于多出来的钱财,则用来修桥铺路,也算是符合佛的慈悲心肠。”

“至于留给他们花销的钱财,一样是百姓的血汗钱,所以百姓有权利知道这些钱的去向。是故,寺庙都必须设立善簿帐簿,以供所有人随时随地查阅,以弄清钱财的去向。”

古代不同于现代,现代的假账可以做的天衣无缝。然古代就不成了,没有什么超时代的科技,交通也不便利,钱物只在附近州县,花费什么只消一查,就能分辨真伪。

他这一法,正是断了和尚的财路。

既然当和尚就要有当和尚的自觉,和尚是吃苦的而不是发财的。

“最后…”柴令武望着一双双等待的眼睛,认真道:“微臣在青龙寺游玩时发现,寺中九成以上的僧人、沙弥都不是诚心向佛的。这点必须严肃对待,不如效仿科举,将天下所有的和尚来一个考核,只要不及格的一律还俗,遣散回家。日后有人想出家的必须通过佛学考试,以证明自己能当和尚。”

说着他阴阴笑了起来。

和尚占名山为己有,那便不让他们胡乱立庙;和尚占用良田,那么就规定,和尚不许拥有田地;和尚骄奢成风,那就限制了钱财,让他们无钱可赚;和尚遍地,那就控制他们入取的条件。

如此一来,和尚不能吃肉、不能结婚、不能免税、不能赚钱、不能奢侈、不能没文化、不能犯戒……

在这种条条之下,依然诚心向佛的,那则意味着对方是真正的高僧。既是真和尚,自然不会做出有损民族、国家、百姓的事情了。

只要这些条款执行下去,完全可以将世间的伪和尚一网打尽。

魏征终于明白了柴令武“堵不如疏”的真正用意,那是利用法制来管制和尚,用以限制和尚一切挥霍的空间。

如此做法,确实比他的更要高明,毕竟他的灭佛并不怎么正大光明。世间的佛家信徒太多,想要禁佛,并不容易。

而柴令武这种做法,完全是以佛家教义来给和尚下套。

你们和尚不是推崇四大皆空嘛?既然四大皆空,那就应该有四大皆空的模样。

更为主要的是,这种玩法不仅不会引起百姓、信徒的暴动,反而会大力拥护。因为他们理想中的和尚就是不能吃肉、不能结婚、不能免税、不能赚钱、不能奢侈、不能没文化、不能犯戒……

所以,柴令武的办法固然没有他魏征毒辣,但那阴狠的效果,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那种苦头的。

魏征上前一步道:“圣上,无规矩不成方圆。微臣也觉得对于佛家,应该进行合理管制,以免得苦了百姓,富了伪僧。小柴大人的提议非常之高明。”

萧瑀也站出来复议,他崇拜的是佛家教义而不是和尚。在他看来,高僧就是这样的四大皆空,框框条条对于得道高僧来说有如同无。

李世民因为佛教的潜在威胁,对佛教已生警惕,再加上空出来的寺庙可以用来办学、良田可以创收、释放民力、僧尼可以繁衍人口等种种好处,于是毫不犹豫的便决定下来。

第一一一章:全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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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盛世?盛世便是吏治清明、国家稳定、人心思定、丰衣足食……

“贞观之治”目前处于初级阶段,由于受限于生产条件以及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尚未达到最理想最完美的状态,但也绝对是杨坚之后少有的好年景。

而吏治清明,更是贞观一朝最引以为傲之处。

这个年代的官员,无论有着怎么样的野望,无论肚子里藏了多少阴谋诡计,但至少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他们敢干事,也敢担事!

“爱民如子”有些过了,但绝对当得起“能臣干吏”之名,他们行事兢兢业业、雷厉风行。

所以,约束佛家的条例得到了李世民这位皇帝的重视,在第一时间颁布下去。

而大唐王朝的各个部门、各级机构,也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解决。

各地州、县接到尚书令的政令后,纷纷展开了对于佛教的管理。

北魏、北周的灭佛行动,引起天下佛徒的强烈不满,当时虽然不敢掀风浪,但却与朝廷离心离德。

但是,柴令武总结的这些条规条款,却出乎意外的、又在情理之中的得到了天下佛徒的支持。

正如萧瑀这个虔诚的佛徒的观点一样!在佛徒眼中,高僧都是四大皆空、超凡脱俗、远离红尘俗世。

百姓理想中的高僧有无上佛法、有无与伦比慈悲心肠、有悲天悯人的胸怀、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有百折不挠的精神……就如达摩一样,个个都是能够面壁九年不吃不喝的人物。

面对真正的高僧,朝廷的那些条件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在查封寺庙时,朝廷令各地衙门派遣能说会道的官员现身说法,向百姓、信徒说明朝廷约束佛门的动机是拔除佛门败类,还佛门一个清白,而不是灭佛!

百姓都是理性明智的,当官府从寺庙中扭出一个个犯罪、一个个地痞流氓,并依照依照柴令武之法进行公审时,当一名名百姓自动站出来指证其罪过时,虔诚的信徒更没有理由反对朝廷的举措了,于是,一个个信徒从忐忑不安、半信半疑变成约束佛门政令的最坚定支持者。

朝廷的政令、佛徒一边倒的“背叛”,在芸芸众“僧”中,引起了惊天动地的轰动。

佛门打着普渡众生的旗号广招门徒,表示只要有悔悟之心,任何错都可以原谅。这种荒谬的思想,早已成为了那些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的福音。

当和尚不用纳税、不用干活、犯法也不要紧,还可以打着和尚的旗号行骗天下。钱财攒足了,想要成家立业了,一句还俗就能摆脱和尚的身份,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然而,朝廷约束佛门的条款无疑给他们套了一个紧箍咒,任凭孙猴子在如何的神通广大,也奈何不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唐玄奘。

于是,在律法面前,一个个红光满面、衣着艳丽、就连那光溜溜的光头,也擦拭的可以照出人影来的和尚被强行还俗,不仅财钱全部被没收,有案底的还受到了应有的重罚。

对于朝廷这种野蛮的做法,天下佛徒却拍手称快。真正的高僧穿的是破布编织成的百衲衣、吃的是化缘来的斋菜斋饭、睡得是破庙街头,喝的是不干不净的河水。他们与蚊子为伴、猛兽为伍。日子过的清苦,但心之所向,自得其乐。

而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肥胖得的都能榨出几十斤油,哪有一点出家人、高僧的气度?

既然不会佛法、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做不到四大皆空,又有什么资格当和尚?又有什么资格享受膜拜?

政策实行了到十一月底,经初步统计,仅是关中京畿道,被强行还俗僧尼高达三十万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女。

眼下大唐方定平定天下不足十三年,正是最需要劳动力的时候,这四十万多万劳动力对于经过隋末大动乱的唐朝,那是一笔无比巨大的财富。

更可观的是,这些人都是些没有登记在册的黑户。

古代的黑户是很幸福的。在后世中人人出行都需要身份证,黑户难以生存。而古代对此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可以自由买卖,而且不用缴纳任何的税收。

隋朝就有怎么一项记录,在隋朝立国的时候,人口只有三百五十万户,短短的十数年后,人口就激长到了九百八十万户,几乎翻了三倍。这不是因为隋朝的制度如何如何的高明,也不是当时的人多么多么的能生,而是因为南北朝的动乱,使得黑户遍地。

隋文帝杨坚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帝王,对于黑户抓得相当的紧,几乎查清了所有的黑户,使得隋朝人口激增。

唐朝对于黑户却抓得不是那么的紧,关键在于彻查黑户相当的麻烦,当初隋朝因为黑户数量庞大,查起来对于国家的发展有奇效,在这方面,唐朝就做得非常不到位了。

关中京畿道这些处于黑户的僧尼登记之后,意味着大唐平空多了三十多万人口。而且江南的寺庙比关中更多,若是全天下的清查出来,至少还能增添五六十万人。

随着各地‘捷报’的频频传来,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由此可见,这位大唐皇帝对于这一些“战争”取得的成果是多么的高兴。

这等战果,是大唐君臣之前根本都意料不到的。之前,只想着限制佛门,谁想到还有平白收到这么多口丁呢?

其实这也是歪打正着,佛教繁衍于五代,盛行于南北朝、隋朝。杨坚当初为了巩固统治,在采取各种政治措施的同时,把佛教作为重要的工具。

他即位之后,便诏令全国范围的恢复佛教,一条命令致使天下之人从风而靡,竞相景慕。民间佛经,多于儒家六经数十百倍。

杨坚在位二十年间,共度僧尼二十三万人,立寺三千七百九十二所,写经四十六藏,一十三万二千八十六卷,治故经三千八百五十三部,造像十万六千五百六十座。

而杨广为了掩盖他凶残暴逆的真实面目,也对佛教采取扶持利用的态度。佛教也是万金油,屈服于王权,立马得到杨广器重。

杨广晚年横征暴敛、三征高句丽、强修运河,致使引发隋末动荡。百姓为了躲避徭役战祸纷纷出逃,他们有的藏于深山,有的干脆当了和尚,以和尚的身份避难。如今这一搜查,仅是关中就得到了三十多万劳动力。

大唐缺的正式劳动力,在各地府衙的安排下,三十多万劳动力先后被分配到自己的岗位上,利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之余,给唐朝带来财富。

而在此大势之下,魏征趁机提出了彻查大唐黑户之议,建议李世民将那些依旧躲在山中,不知天下变化的百姓迁移下山,告诉他们杨广已除、天下已经太平了。

尝到好处的李世民立马照办,主管此事的户部与地方官府成为年底最为繁忙的部门。

而随着大量寺庙被查封带回来不仅是大量人口,还有海量钱财。仅是青龙寺的主持的住处就存有六口真金白银的大箱子,库房里的公用存就更多了。这还仅是青龙寺一家的,而利用开光诈取钱财的,乃是天下佛门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几乎所有寺庙都有参与。

李世民与唐朝的文臣个个都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对着这些敢骗取百姓钱的寺庙,决不手软查封了事。

长安城及近郊百多所寺庙,相继因为利用所谓的开光诈取钱财而受到了封寺的待遇。

任谁也想不到从百多所寺庙抄家到的银钱,竟是一笔天文数字。此外,还有更多的钱财源源不绝的送到长安,面对这笔天文数字,满朝文武红着腿,却又都犯了愁。

将这些钱充公的话,大唐国库固然可以充实,但,这这里的每一个通宝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朝廷充分的话,用了也不心安。可是将这些钱物归还百姓更不符合实际。

信徒何其之多,他们捐献不一、有多有少,实在不好归还,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最后在所有文武大臣的商议之下,决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百姓捐钱主要就是做善事、保平安。这笔善款用来在改善百姓所在州府、县的道路桥梁,道路桥梁好了比什么神佛都平安。

这一场由程咬金无意一句话带来的一击,在给佛家造成重大创伤之余,又给大唐带来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财,并释放出了近百万人的劳动力,对于大唐的发展不容置疑。

这还只是开始……

第一一二章:家庭版三省六部

李世民的瞳孔在这些天一直处于铜钱的形状,那山一般的金钱,简直能让任何一个人发疯。

李世民敢说他这个富有天下的皇帝,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甚至相信以后也不会见到那么多了,因为他不信天下之间,还有谁比那些贼和尚会敛财。

不过,也是因为缴获巨大,使得贞观大帝对于吞食百姓骨髓的佛门更恨,下手也更狠,而缴获自然也更多。

李世民感觉自己这段日子太庸俗了一些,又因为告了一段落,终于忙里偷闲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然后一大早让人把柴令武从弘文馆叫了去。

时近年终,天气阴寒。

太极宫里的宫女内侍似乎也畏惧夹杂着冻雨的刺骨冰冷,都躲在各自的屋子里亦或是主子的寝殿里,并不出来晃悠,诺大的太极宫除了敬业的禁卫,显得空荡荡的。

甘露殿的书房内燃着竹炭,充盈着淡淡的馨香,暖意融融。李世民穿着一套宽袍大袖的常服坐在书案前写字。

书案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奏疏,旁边有稍显凌乱的文房四宝,笔上蘸了墨汁,却只是随意的搁置在砚台上,李世民显然刚刚正在批示这份奏折。

由弘文馆到这甘露殿,距离可不近,一路行来,早已寒气入体。一进屋,温暖的空气跟自身携带的寒气冲撞,使得柴令武打了个冷颤。一进门就开始抱怨道:“舅舅,我还是学生呢,你老是动不动的就把我从学堂里叫来,我还怎么学习啊?”

李世民白眼道:“你哪有学生的样子,你小子对付佛门的狠辣手段,可完全没有学生的模样,不用担心的,至于弘文馆那边,大不了不读就是了。干脆到我这里当个小助手行了。”

柴令武嘻嘻哈哈的笑道:“我是天才白痴啊!不读书哪行?”

李世民差点气死。

他当日关心则乱,给长孙皇后带跑了题,最后又在郑丽琬那里闹了一个乌龙,平白无故的让柴令武多了一个老婆。

这一想起来都令人难堪。偏偏这小子没有觉悟,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世民负着手,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够了啊,别再打我们家花花草草的主意了。”

柴令武被噎得不行,摇头道:“郑丽琬是意外的收获!漱儿姐是漱儿姐,不能一概而论。舅舅你放心,我不会亏待漱儿姐的。”

李世民气道:“你怎么不亏待漱儿?让她与长乐共侍一夫,还不是亏待她?”

“我大唐以左为尊,到时候长乐为柴家大总管,漱儿姐为左仆射,郑丽琬为右仆射。”

“你……”柴令武的态度让李世民气得都说不话来了,来回走了两步,方才指着柴令武气急败坏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还要整出个六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

“我没意见!”柴令武不把自己的脸皮当回事了。

李世民气得眼睛都快冒烟了,英武帅气的脸涨红差点昏厥过去,戟指怒道:“你你你…!”

他总算是体会到魏征当日在朝堂上的感受,这小子太气人了,还是气死人不偿死的那种。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吐了口气,道:“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让你气出病来,不值得。”

他决定不再过问此事,任凭这家伙自生自灭。

一回头,却见柴令武把一本《战国策》往自己怀里塞

李世民也是醉了,也总算明白自己的书籍动不动的找不到了,敢情都是这小子偷了去。

这家伙居然偷到皇宫里头来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难道真就从来没当自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不知怎地,这位天下至尊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不被尊重的恼怒,反而有一些伤感,有一些欣慰……

“写首劝学诗出来,就把这本书带走。”李世民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柴令武张口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随口就来的一篇经典《劝学诗》令李世民目瞪口呆,啧啧嘴道:“真不知道你这臭小子是怎么长的,灵活得要命,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脑袋破开开看看!”

柴令武忙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

“好了,别卖乖!把这首劝学诗写几幅给送给你的表弟表妹们。”李世民感觉到自己这些天钻进钱眼里了,企图通过研究书法清洗身上的铜臭味。

当然这研究不过是李世民好面子的举动,说白了就是请教。但是李世民非常好面子,想要向柴令武请教,自然是开不那个口,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以送字给子女为由,不动声色的让柴令武指点他一二。

李世民是一个全才皇帝,从小就受到艺术的熏陶,不像刘邦、朱元璋那种平民皇帝,浑身都是草莽之气。他有着极高的文化修养,是那种琴棋书画、骑马射箭、领兵治国,样样精通的贵族公子。他兴趣广泛,最爱的便是书法,尤喜行书与“柴令武体”,闲来无事,都会练上几笔,充实一下生活。

“柴令武体”融合了颜真卿、赵孟頫两大书法家的精髓,又有柴令武个人风格,非常难写,但李世民却是当世少有的能够写好这种字体的人物,已得笔法三味。但是非常悲催的是,李世民的“柴令武体”居然写得不如小萝莉好。

老实说,柴令武对于李家的优秀基因,只能奉上佩服二字,李世民那一代,没一个是善茬。

李建成、李世民、平阳公主、李玄霸、李智云等人,个个都是极为了不得的人物,李玄霸固然体弱死的早,但自幼辩惠是公认的神童;李智云被阴世师所杀,英年早逝却也是文武双全:史书记载他继承了李家擅骑射的传统还精于书法弈棋之术。唯独李元吉是个奇葩,因为长的太丑,以智慧扬名的窦氏养都不愿意养,放任自流,无人照顾教导,所以性格极为乖张恶劣,但就是这货,上演了三英战的史诗般战斗。而后期出生的李元昌、李元嘉、李灵夔、李元婴也是历史留名的绘画大师、贤王,李元礼主政一方时也取得巨大的成绩。

到了李世民的子女,也一个个都牛得不行,别的不说,单在书法、绘画上的成就,不管男女,个个都是行家。

不过,对于别人家来说,是得天之幸,但是对于皇室来说,却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因为一人如此厉害已是难得,如今连续两代都出了好几个,还不相上下,不碰个你死我活都有鬼了。

真不知道李渊吃了什么“天才地宝”,居然连续两代人都这般牛逼。柴令武甚至都怀疑这具身体之所以如此强悍,是得益于李家的优良基因。

第一一三章:再向道门设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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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这种事情实在太简单了,再加上柴令武本人也喜好书法,得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后,便将《劝学篇》写了下来。

而李世民则闲庭信步的来到柴令武的身后,瞪大着眼睛,当写到“簇”、“勤”、“無”等比较复杂的字时,看的格外仔细。

李世民不是写不来复杂的字,而是因为复杂的字笔画太多,他把握不住上下的整体结构,导致破坏书法的美感。

书法不但讲究笔法,还要讲究整体的结构,比如说“人”字与“簇”字。“人”字只有一划,而“簇”却整整十六划,且笔画密集在一处,两者放在一起,笔画占地面积不一样,会导致上下不相配,会破坏书法的整体感觉。

在这一点上,柴令武却要胜过李世民一筹,他写的“簇”、“勤”、“無”字,结构丰满,与上下字融为一体,便是与“人”字放在一起,也不影响字体的美观。

“原来是这样写……”李世民恍然大悟,轻声嘀咕。

柴令武总算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了,心底啼笑皆非:“写不来,直说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世民拿在手上,认真端详,不住点头赞叹。

“好字,好字……”李世民一遍又一遍的浏览,望向柴令武笑道:“些许时间不见,你的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较之以前更有韵味了……”

“我是天才嘛!理所当然…”柴令武聒不知耻。

李世民无语道:“你就不能谦虚一点?”

“我这叫有才任性…谁不服气,大不了比过就是,输了的话,回家练好了再比…反正年轻就是本钱。”

“快人快语!”李世民抚掌轻笑:“我就欣赏你这种性格,明明就有一肚子才华,若是还要装着平庸,那才是真有问题了。你干脆别读书了,安安心心的去当你的检校侍郎。帮孔颖达一把,那老家伙忙得都瘦了一圈。”

“那不行!”柴令武摇头拒绝道:“治理地方、处理政务极为深奥难懂,涉及到方方面面,我至今才十三岁,即便再如何的天才,也比不上那些干了十几年的老县令。我唯一之所长,便是巧舌如花,能够将自己所学所知的知识,论的头头是道。即便是那些佛学在他之上的老和尚也说不过他。”

“就如赵括,他出身将门世家,自幼饱读兵书,引经论据,连他父亲身经百战的赵奢也比不上。可一上了战场就熊了,那是弹指之间,四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赵括靠的是一张嘴,我靠的也是一张嘴。”

不用干活白领工资多潇洒啊!

李世民对于他的务实作风却是赞不绝口。

两人又探讨了一会儿书法。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一次多亏了你,遣散了六十万余名贼和尚,清出了三十余万名黑户!若是继续下去,怕是还有几十万人。而从佛门中查抄到的钱财更是不计其数,我都想着以后干脆抄家算了。”

柴令武的妖孽,使他早就不以年龄来论人了。所以与柴令武相处的时候,李世民显得非常随意,这不仅是亲戚关系,更多是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那就查抄道家呗!”柴令武见柴令武抄家发财上瘾了,便啼笑皆非的出个主意。若是把道家也搞了,“抄家皇帝”这个字号怕是得落到李世民头上了。

“这不好吧!”李世民却听得怦然心动,正如柴令武之所想,他的确是抄家抄上瘾了。因为查抄佛门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多太多了,容不得他不动心。

但是李渊登基之时,为了显示李家血脉的正统,将道家的老子尊为先祖,若是查道家的话,很说不过去。

“这有什么不好的。”柴令武知道李世民的顾虑,便正色道:“道家与皇室搭上了关系,发展得非常迅猛。又因为失去了佛家这个天然的对手,若是不加以制约的话,迟早会泛滥成今日之佛家!”

“现在进行约束的话,好处有五:一是顺应大势,将泛滥之势扼杀在迅猛发展之前;二是安抚佛门,让佛门知道舅舅并非有心针对;三是释放出劳力,极大的缓解大唐劳力不足之状;四是根除后患;第五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约束道家的话更能体现出舅舅清理门户的伟大情怀。”

任何一家文化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价值。

不管是道儒佛,还有春秋战国时期的兵、法、墨、名、杂、医、农、阴阳、纵横等教派学说都有着一定的意义。其中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不能完全否认一种学说,这是对于文化的一种玷污。

佛家确实有一些说法是鬼扯蛋,虚无缥缈,让人不求上进,但也有独特的一面。

比如说佛是人而不是神,释迦牟尼就曾说过“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话听起来霸道,觉得释迦牟尼太过猖狂。其实不然。“唯我独尊”的“我”字,并不是单指的释迦牟尼本身,而是指的全体人类的每一个人。这句话的正确解释应该是:人在宇宙中是顶天立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任何人或任何超乎人的神。

这种精神,无疑是正确的,值得传承。

错的不是佛教、佛学,而是那种打着佛学来诓骗百姓的人。

道家、儒家、法家、墨家、兵法思想同样没有错,错的是利用教义来达成自己不良目的人。

对道佛两派加以限制的放,于民族、国家、百姓有利。甚至对道佛两派也是一个脱胎换骨、浴火重生的良机,因为他们的思想可以在体制朝着有利天下的方面发展,如此一来,也更能增加他们的生命力。

“言有之理!明年之后立即着手约束,以后任何教派都以这套规则管理。”李世民需要的是合情合理的理由,柴令武一下子给了五点理由,他哪还有什么顾虑的。

“只不过教派这种事情,朝廷总得有一个专门管理、监督的部门,我打算让宗正寺管理道教、佛教。你看如何?”

柴令武点头道:“我看可以。虽说宗正寺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肩负守护皇族陵庙之责,但事实上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机构,让他们来管理此事,既是人尽其责,又节省了重开部门的开支”

李世民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柴令武觉得李世民今天高兴得有些过头了,从一入门就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哪怕自己说到组建家庭版本的‘三省六部、十六卫’也没有轰走,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除了佛道带来的好处之外,不知舅舅还遇上什么喜事,说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我的确高兴!”李世民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笑道:“现在已经是腊月初五了,而各国朝贺的使节也全部到了长安…各国使节图都是规模空前!这实实在在的贺礼嘛,也当然是空前了。”

柴令武听了,心底也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第一一四章:我就是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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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朝会,柴令武期待那盛况之余,也萌生了一个想法:难得这么多异族聚集在一起,若不乘机用大唐的强盛、大唐的雄风威胁一下这些国家,那多可惜呀。

柴令武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道:“针对这个万朝来贺的盛况,我有一点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当说当说,我最喜欢听你这小子脑中的那些新奇想法!”李世民来了兴趣。

“正是因为我大唐拥有着歼灭突厥的雄风,才有今日的万邦来贺。不趁机威慑一下各族,着实是浪费了大好契机。”

“我也想过,只是不知从何开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李世民也有想过,只是在于威慑之余,还要能够让各国使节体会到大唐博大精神、海纳百川的气度。尤其是这点最为重要。

柴令武笑道:“舅舅可还记得军事演习?”

“自然记住。”李世民心头一动,但还是否定道:“这个不行,会暴露我大唐的兵法、战阵。若是他们学了去就是助敌一臂之力了。”

“不是军事演习。”柴令武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举办一场大型阅兵仪式,简单来说,就是从军中挑选出几十万精锐大军,兵甲齐全的列阵游走长安城,然后一支支的跨过朱雀门前广场以供舅舅检阅,并选择几支劲旅在广场前操练,如此更能取到威慑之效,同时,也让我大唐百姓感受到大唐军威,振奋全民士气。”

“言之有理!”李世民让柴令武的“奇思妙想”打动了,动容的站了起来,质问道:“你干嘛不早说?”

柴令武耸耸肩:“我也是听舅舅提及此事才想到的。不过,这个不能让他们事先知道,否则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就没有达到威慑的效果了,但若是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情况就大不同了。”

“试想一下,这随手就能聚焦数十万兵马,而且还个个都是精锐,将会是如何的一番震撼景象?即使不是吓得尿裤子,也不敢在大唐面前怀有异志。”

李世民白眼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家道理还用你教吗?”

柴令武大郁闷的抓了抓头发。

“舅舅接见完各族使节便率领他们到承天门城楼阅兵!吓破敌胆之后,接着就是示之以礼的宴会表演了。”柴令武侃侃而谈道:“四方胡人生存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崇尚武力,对于中原文化也是粗通皮毛。故而我建议将宴会表演的节目,一律以大开大合、铁血纵横为核心!男的就表演大中小型战阵、战鼓!女的一律剑器舞。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到我大唐的尚武精神,知道我大唐男男女女都是扛枪上阵、保家卫国。至于那些软绵绵的歌舞表演穿插一两个就够了,因为那柔美的美女不仅不会起到威慑作用,反而会激发他们占为己有的贪婪兽性。这一类表演过多的话,只会取得化解大阅兵杀气的反作用。”

李世民目光火热:“还有呢?”

“没了!”柴令武双手一摊。

李世民点点头,眼中既有兴奋,又有严肃。

他明白此事关系重大,且时间又严重不足,立刻请来了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大将。

等到柴令武将自己的想法说明,一众名将不由得拍案叫绝,阅兵这种事他们并不陌生。

大唐重视武备,李世民会时不时的抽查各军的练习情况,以确保大唐兵威不减。

而且每一次出战前的登台拜将也有这种检阅。只不过柴令武说的阅兵,规模更大、要求更高而已。

李世民笑道:“既然诸位爱卿也都赞同,那么,我们就以一场声势浩大、规模空前、庄严肃穆的大阅兵来威慑天下。至于这一切事情,就请卫公统筹全局。”

李靖抖动着雪白胡须高声道:“圣上看得起老臣,老臣定不负所望,让各国使臣能够见到我大唐无敌于天下的赫赫军威。”

“好!”李世民高声道:“此事就仰仗卫公了,君集、姐夫、世绩,你们三人从旁协助,其余诸将听从调遣。至于柴令武,官职虽卑、年纪虽小,但大阅兵乃是他之所想,或有大用,让他也加入你们吧!时不我待,大家就坐下来商议,尽快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流程。”

诸将领命。

柴令武当即将后世阅兵的知识一一说了出来。

刹那之间,一套前无古人的阅兵流程展现在诸人面前。

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名将一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瞪目结舌、面面相觑!

李世民暗自发笑,此情此景正如他以前一样,只是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等柴令武说完,众将干脆都不说话了。

尼马,都这么完整了,老子还说个屁啊。

李靖笑道:“小柴大人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而且高明之至,老臣想都未都过,不如就以他的流程为基,然后再添枝加叶!”

李靖用兵如神,品行极佳。非常善于接纳他人意见,见柴令武的计划比他原先想的要高明,便积极的采纳了。但也从柴令武的叙述中听出了一些毛病,一些不符合实际,不适合他们这个时代的细节。

柴令武自无不可。

唐朝的阅兵不同于现代,现代阅兵秀的是科技,至于军容阵容方面,只要经过严格训练,便是高中学都能摆出一个优秀的阵容来。

远在唐朝的古代就不同了,古代科技落后,虽然说大唐的铠甲利器处于世界之巅,但这些不足以造成震撼,因为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重要的还是在于兵卒的强势。

所有,柴令武的一些阅兵常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实在不切实际。

而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对于大唐军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同时也提出了许许多多中肯的意见,符合唐朝的实际情况。拟定了初步的大纲。

柴令武记录完毕,还抄录了一份以作学习,这些知识涉及到一个个名将领兵的宝贵经验,可不是谁有机会有资格学到的。

众人也是笑着耐心等候,对于一个爱学习的人,没有人在乎一点点时间。

直到等到他抄写完毕,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才拿着一份大纲准备去了。

送走了一伙军中大佬,柴令武又回了来。

李世民眉头挑了挑:“你不是要学领兵之法吗?干嘛不走?”

柴令武道:“这里有一个大军神在,又有暖洋洋的炭火,我才不去外头喝西北风。等他们实实在在练兵的时候再去看着就行了。”

李世民听到‘军神’二字,心头暗爽不已。

柴令武见他因为定了一件大事后心情不错,登时笑嘻嘻的道:“舅舅,我们公事说完,也该谈谈私事了!”

“朕跟你没私事可谈!”李世民知他所想,直接以一个‘朕’的自称来摆谱,却有翻脸不认账的迹象。

柴令武勃然大怒道:“怎么翻脸就不认账了?这还有王法吗?”

“朕就是王法!”李世民傲然说道。

柴令武也没辙了。

这句话别人说,那是在装逼,而且不知天高地厚。但皇帝说他就是王法……谁能反驳?

第一一五章:紧张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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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是……皇帝也不能没信用吧?舅舅可是皇帝,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之前就说以用功绩换回我们家的左仆射,科举、唐律就不说了……你看我现在,先用佛门去坑害北方异族,后来干脆解决了佛门之遗祸,为大唐带来了无限的好处。刚刚又是道家、又是大阅兵的出主意…这些功绩哪一样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怎么能够不认账呢?”柴令武瞪圆了眼睛,一脸的焦急。

“你立了功,朕自有封赏。”李世民一副仰首望天状,似乎完全没有谈的意思。

“我不要官、不要钱!只要长乐、汝南去柴家当大总管、左仆射…”

李世民见他那猴急样,忍俊不禁道:“好了,我也不逗你了!只要你把新式纸张这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做出来!我就让小漱儿去当你的‘左仆射’…不过,若是漱儿不同意,逼也不会逼她下嫁给你。”

李世民是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自身也是重男轻女。

何况经过十几年的战争,中原很多地方的男人都死绝了,男人一度物以稀为贵,甚至一些地方的青楼里搞起了鸭子生意,还非常火爆。

李渊还当皇帝的时候,不得不下一个极度荒唐的圣旨:严令男子多娶,要不然,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天下也会有乱局的。

现在虽然没有那种荒唐的圣旨了,也没有贩卖鸭子的青楼了,可是大唐因为连年作战,女性人口依旧占有绝对的比例。所以,全国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对于三妻四妾并不报以反对的态度。

而且唐朝也没有规定驸马不可纳妾。只要你情我愿,也没人说些什么。

柴令武此事难办就在于两个都是公主,两个公主同嫁一夫这事情,古无前例。事情传开必会受到一些影响和抵触。

若是常人李世民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柴令武不一样。他年不过十三,便屡屡助自己一臂之力,奇思妙想让大唐得到了好处不少。尤其是在律法、治国、治吏、治民展现出来的才华,更是令人侧目,培养得当,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房杜。

尤其是今日,柴令武先公后私的举动,更是让李世民满意。

李世民阅人无数,手下更是能人辈出,兵者有李靖、侯君集、李绩、段志玄等人,谋者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武者有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他们那一个不是举世无双的人物?

但他李世民却能让他们一个个的俯首帖耳,这不得说是莫大的本事。可柴令武却让李世民拿捏不准,始终也看不透他,只是越接触越觉得他身上的神秘能力越惊人。

李世民自信能够驾驭得了李靖、侯君集、李绩、房玄龄、秦琼、尉迟敬德这些了得的人物,却始终没有自信能够完全驾驭神秘的柴令武。

所以他需要确认柴令武的存在对于大唐究竟是利是弊。答案正如他心中所想,或许他并不了解柴令武,但以能够肯定,柴令武的存在对于大唐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

面对如此怪才,自然是以拉拢为上,多放一个公主在他身边,其实更能让他全心全意的为大唐效力,与皇室的关系也更为密不可分。

皇室公主最大价值就是拉拢安抚旧臣、拉拢人才之用,而当一个人才的价值远远超过无数人才之时,皇帝用两个公主去搞双保险也变得顺理成章。

所以说,皇室公主金枝玉叶尊崇金贵,可是有的时候却又下贱得如同市场里的货物一般,随随便便就成为男人们政治上的砝码,甚至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也正是因为柴令武具备着非凡的能力,使得李世民内心深入并不反对他左拥姐姐右抱妹妹的畅想。

男人好色算什么?有才而无欲无求才可怕,才不易掌控呢。

柴令武不知李世民的心思,此时见他松口,旋即大喜道:“舅舅这是同意了?”

李世民见柴令武笑得开心,却忍不住打击道:“我可是有两个条件的,一是物美价廉的新式纸张,二是长乐、汝南同意!若是满足不了这两点,我是不会帮你的。”

柴令武笑得乐开了花:“无妨无妨,此事定成!只要舅舅下一道圣旨,她们姐妹还敢不同意?”

李世民大怒:“以势逼人,丢人。”

柴令武心想“还有脸说我呢。你的女人中,除了长孙皇后,哪一个不是你以秦王、皇帝之名抢来、诱来的?丢人”

……

接下来的日子,柴令武很忙。

一是礼部检校侍郎的本职工作,礼部作为接待外宾的部门,本来就忙得要死,且由于他横插一脚,礼部准备的表演节目都需要推倒改编,而他作为建议人,自然也要加入其中,好在只要设计节目单,具体怎么搞自有四司之一的礼部司去执行,平时去看看即可。

而另一边的大阅兵才是重中之重,由于这玩意还是他搞出来的,所以必须全程跟进。每天去礼部报到询问之后,便跑去阅兵场,随着李靖等大将着手阅兵仪式。对于阅兵仪式注意的事项,他要比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人要了解的多。

整个阅兵仪式几乎都是由他来主导,总指挥李靖、侯君集、李绩等将反倒成了协助补充的助手了。

论真才实学,柴令武在这些名将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婴儿,但是古代阅兵式很难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强势,而现在阅兵式却是不同。

现代大阅兵本来就是以威慑炫耀为主,每一步都是吸纳了千百年的经验精华,从而形成一套几近完美的的流程。

这种差距,便是李靖、侯君集、李绩再如何的惊才绝艳也无法想象的出。

对此,李靖、侯君集、李绩正副总指挥以及从旁协助的名将也不以为意,只是不住的夸耀柴令武心思细腻,擅抓人心有过人之能。

身为老子的柴绍虽是未作一辞,但眼中不时闪现的欣喜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让诸多名将震惊于柴令武的奇思妙想的同时,也有点酸酸的,一个个都发现有一个了不得的天才儿子,也是一件值得让人自豪的事情。

阅兵的排练进展非常胜利,不过也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此次大阅兵,柴令武的本意是把拱卫京畿的归十六卫管辖的二十万全部调集过来,这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的府兵,而是实实在在的职业军、常备军,其战斗力冠绝天下。

这二十万大军全部是杀气腾腾的百战老兵,如果他们一道前来长安参与阅兵式,造成的轰动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对此,好大喜功的李世民自然是没有丝毫意见,但李靖却认为二十万大军太过于劳师动众,而且扣除掉李世民接见四夷使节的时间后,以阅兵的流程来计时的话,二十万大军围长安转上一圈天都要黑了,更不用说一支支的通过承天门了,故而认为十万兵马便足以炫耀出大唐的威势。

李靖的提议很中肯,柴令武也知二十万大军的确太夸张了,所以并未反对。

可即便兵力减半,也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问题在于冷兵器时代中没有什么先进装备可秀,仅仅是走过场的话,根本达到不威慑的目的。所以,大阅兵的重头戏在于演练兵马这个环节,只有兵马在拼杀的时候才能体现大唐的军威。

但是长安城内根本没有可以容纳十万大军操练的地方,不管是承天门前广场,还是更为宽阔的朱雀门前广场都无法让十万人同时操练。但如果人数再减,又达不到威慑四夷的目的。

面对这个难题,柴绍指着长安城地图,提议道:“我们把十万大军设定成十个万人大阵,分别从纵向的五条大街、横向的二条大街通过朱雀门前广场,长安中轴的朱雀门大街布有四个万人阵。”

“我看不如这样,等这十个大阵一一接受圣上检阅之后,各就各位,然后让圣上一一的选择几个去朱雀门前广场演练,这样就可以避免了施展不开的问题。”

李靖沉吟半响,最后只能点头道:“唯有按照嗣昌的办法去做了!”

柴令武却道:“不妥!圣上挑选有作弊之嫌,他国使者会认为我们有意挑选精锐中的精锐前去演练,如此也无法取得威慑的效果。”

柴绍也明白此道理,点了点头反问:“那我儿有什么好的提议?”

他们这是私下里商讨,也不显得拘束。

柴令武道:“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各国使节,阅兵时各国使者陪伴在圣上身边观看,我们索性大方一点,让圣上把选择权交给各国使节。既能体现我大唐雄师的自信,又能让各国使节心服口服。当然前提条件是务必保证十万大军个个都是精锐,如果有新兵混在其中,很有可能会出现紧张失误,真要那样可就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李靖眼中也是一亮,笑道:“此举甚好!我大唐劲旅都是英勇善战的百战之士,且训练不辍,所以完全没有顾忌!”

柴令武笑道:“那我就没意见了!”

类似的难题时有发生,但他们这伙人都是当世绝顶的人物,又因为长安的交通四通八达,所以,一起出谋划策之下,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第一一六章: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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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忙碌紧凑中一天天过去,除夕也终于来临了。

大阅兵经过二十多天的紧张筹备演练,也做到了毫无疏漏。这一结果,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等大将均表示满意。

可是在柴令武看来,这是一次不完美的大阅兵,这一次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兵、残兵因为退役后各奔东西,所以难以组建起来,这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这一天,住在军营二十多天了的柴令武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至于柴绍,只能在军营中度过这个除夕之夜了,他是一个万人大阵的主将,还要进行最后的彩排,走不开,也放心不下。若不是家里有着一个初来乍到的郑丽琬,他这个负责心极强的工作狂,连柴令武都不会放回家。

当柴令武冒着大雪,策马进入长安城时。

浓浓的年味登时扑面而来,

街头上的槐树挂上了大红灯笼,而百姓家家户户也都是张灯结彩,希望新的一年里能够借着喜气红红火火。

红红的色彩映照在雪地里,映出了五彩斑斓,夺目耀眼的光彩;那一座座房子,仿佛童话中的水晶宫殿,房顶,门前,都是洁白的雪。

到了谯国公府,一眼望去。

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盈盈俏立在几盏大红灯笼下!

一袭素白装束,身姿纤弱,腰如缟素,外罩一件纯白大氅,乌黑的秀发在头顶盘了一个不知名的发髻,

容颜清丽,眉目如画,周身再无一丝首饰点缀,却自有一股秀美的出尘气质,令人心醉。

与周围火红的景色一对比,顿如仙子下凡一般。

看到这道倩影那一瞬间,柴令武心里面生出一阵强烈的悸动。

忽然觉得过年是多么温馨的一件事,回来陪她过年是多么的明智!

如果不回来,孤零零的郑丽琬怕是世界上最落寞的人儿吧!

“婉儿,我回来了!”远远地,柴令武扬声叫道。

“郎君!”郑丽琬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如同深夜里璀璨的星辰,绽放着灼灼的惊喜光辉。

柴令武将马匹交给了家丁,来到近处,与那美眸相互碰撞在一起,心中升起了久违的悸动。

阔别盈月,此刻的郑丽琬比之以往似乎又要美上三分。

柴令武抱怨道:“冰天雪地的站在这里,不怕受寒啊你!”

郑丽琬温柔地望着柴令武,似乎要以自己如水般的秋波,融化柴令武铁石般一般,红唇微启,道:“婉儿感觉到郎君今天会回家,就等你一起。”

柴令武一怔,他看着郑丽琬那绝美无暇的如玉脸颊,这一瞬间,他的内心仿佛是被她那轻柔的嗓音撞击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感觉流淌开来。

“好,我们回家。”柴令武脸庞上的疲惫在此时散去,露出笑容。

“嗯,回家。”郑丽琬玉手轻轻掸去柴令武身上的雪花,然后螓首微点,笑颜倾城,胜过如霞的淡淡灯光。

浓密的林荫上,红色灯笼与雪光,交织在郑丽琬身上,她白裙如雪,步履轻盈,就仿佛夜林中的精灵,四周林木幽静,每一棵树木都仿佛有生命,在向这位精灵致敬行礼。

他们缓步而行,竟让柴令武如梦如幻,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走进属于他们的西院,一片灯光霎时在柴令武眼前亮起,使他又一下回到了人世间,院子里三层主楼,层层飞檐都挂着灯笼,与雪光交相辉映,宛若一栋雪地里仙阙。

“郎君,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先洗去身上的风尘吧。”郑丽琬望着柴令武脸庞上的浓重的疲惫,眸光变得非常柔和。

她虽然不知道他在军营做什么,但却知道他是一个很顽强、坚强的人,哪怕每次练武都把自己练得半死,可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种精神上的疲容,离家这段时间,想来是费尽心神。

柴令武点了点头,郑丽琬虽然成了他的’侍妾‘,但很多时候她又是他的朋友,她聪明、善解人意,而且有头脑,当他苦闷时,她会静静聆听他的倾述。

作为大阅兵的总参谋,他每天都在努力着调整,竭尽全力的设计得尽善尽美,稍有空闲,便又与几将大名鼎鼎的神将切磋武艺,这劳心费力的,整个人差点成了狗……

“婉儿,我睡一会儿。水冷了我就自己出来。”交待了一声,柴令武进入卧房,脱去衣物,泡进盛满热水的极具现代化气息的浴桶。

“呼!”

滚热的水浸泡着僵硬的肌肤,那热气好似丝丝缕缕的从毛孔渗透进去,浑身肌肉像是被煨贴了一遍,舒服极了,柴令武忍不住长长的呻吟一声。

泡在热水中,柴令武眼皮直打架,只想睡觉。

这些日子搞这个大阅兵,几乎耗尽了他的心血。

由于大家都不懂,他自己又是只看过没做过,一切都需要结合自己的记忆,摸索出适合这个世界的大阅兵,每一次都是他先提出了不合理,大家都才针对的讨论……

将士们休息之时,自己又去找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顶级神将挑战,每每被他们哥几个折腾得半死。

这让他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还好付出了,回报也丰厚。在这些神将的倾情“指点”下,至少把骑术、箭术、骑战、骑箭提升上来了。

昏昏欲睡,两只柔软的小手搭上自己的肩头脖颈。

柴令武突然睁开了眼睛,愕然的侧道看着出现在身后的郑丽琬,惊呼出声,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柴令武是一个武人,杀手的本能贯穿着他两世人生,由于这具身体比前世的出色了无数倍,这种本能更加强烈。

“婉儿?”在郑丽琬按上自己肩膀的时候,昏昏沉沉中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将来人一击必杀,正准备施以辣手的时候,清淡而隽永的淡淡的香气随之而来,他与郑丽琬同房了许久,如何闻不出她的体香?于是在第一时间将劲力消去。

若是香气再晚片刻,他的拳头足以将郑丽琬那漂亮可爱的小脑袋打个凹进去。

这一松懈,一种后怕、庆幸与失力的感觉令他手足发软。

第一一七章:大阅兵穿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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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丽琬娇娇怯怯的说道:“郎君,我从古籍上学了这门手法…水平可能不好…”一双白玉也似的玉手搭上柴令武肩头,十根白嫩如葱管的玉指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她在外面纠结了老半天,才把纤云、弄巧指使出去,自己羞涩万分的穿着一件小衣走进暖意融融的卧室。

两人虽然感情迅速升温,但一直同房而不同床,这种比较亲密极为少见。她害羞的小心翼翼靠近柴令武,却不知道这份娇羞,让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柴令武靠在浴桶边缘,闻着那淡淡的处子味道,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惊骇,才说道:“不要紧的,按压手法需要勤加练习才能精益求精!。”

两只略带点凉意的柔嫩小手轻轻小心的按摩着,力道适中,配合着娇嫩手指上传递来的丝丝凉意,让柴令武舒服的忍不住轻叹一声。

“其实你手法已经很不错了!”

郑丽琬喜欢道:“郎君喜欢,我以后每日给郎君按按。然,国事虽然重要,郎君还需多注意身体才是。”

听着郑丽琬清冽如泉水叮咚的声音,似乎都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

“过了大朝会就好了。”柴令武微笑道:“你可不知道,我这个月可威风到了极点,父亲跟李靖、侯君集、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名将都在听从我的指挥!……”

郑丽琬咋舌道:“真的假的?这阵容除了圣上,也就郎君一个人享受得到了!”

“的确如此!”柴令武笑着说道:“我们这些天一直在筹备着明天的大阅兵,你明天让侍卫带着去朱雀门,在寻附近占据一个视线空旷的制高点,你将看到一个震古烁今、气势磅礴的宏大局面。”

“嗯,明日要去见识见识了。”这般说了一会儿,郑丽琬的羞涩倒是弱了几分。

一双目光微微一垂,正好看到柴令武满身是淤青的痕迹,眼看着他的模样,郑丽琬眼眸当中闪过一抹心疼:“郎君也真是的,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要学到本事,总得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皮肉之伤而已!”

没错,这点儿伤势,最多只是让柴令武感觉有些不舒服而已,根本不要紧的。

只是柴令武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郑丽琬眼眸当中的那种心疼却是变得越来越浓烈。

柴令武离开的这些日子,郑丽琬经常午夜梦回、蓦然惊醒,心里担忧得不行。而且那一段时间每日晚上同房而眠,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谈古论今、奇闻异事,却早已习惯了。

“郎君,你不方便,我帮你洗一洗吧。”郑丽琬小声说道。

柴令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索性不再说话。柔软纤细的手指,顺着柴令武的伤痕滑过,柔软的指尖,略身带来了一种酥麻的感觉,身心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郑丽琬没有得到柴令武的回应,探头一看,柴令武却是已在瞬间睡着了。

郑丽琬看着柴令武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底满是怜惜。

熟睡的男人,别有一番与平素不同的感觉。

平时的柴令武,看似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任何难题也都能轻松解决,实则总是与世道格格不入,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总是不得缓解。

他在忧愁些什么呢?

郑丽琬伸出纤纤玉手,羊脂白玉一般的春葱玉指轻轻的抚摸着男人脸上刚毅的轮廓、清晰深刻的五官,心底暖暖的。

女人往往对一个男人因为好奇而产生好感,因为崇拜而逐渐沦陷。

这个在外人眼中的四大恶人、四大害虫、长安第一纨绔、抄袭剽窃客,实际上是个沉稳、睿智、有教养的好男人,起码郑丽琬是这么觉得。

他大明其白的承认自己是抄袭剽窃,看似粗鲁冲动,可满长安的人谁不伸出大拇指赞一声大气。

他在外人眼中是一个青楼常客,可事实上很自律,不说从未调戏纤云、弄巧,便是自己这么一个属于他的大美人,也仅限于拥抱、亲吻,浪荡子弟又从何而来?她不信青楼女子比自己、比时常上门的长乐公主、汝南公主美。

而且,他精擅武艺、诗词文章、书法丹青、律法商道…能为皇帝出谋划策,能顺应人心的让佛门、道教吃了一个天大的哑巴亏……

还用自己的实际能力成为了朝廷的正四品大员,不说比他官大的人没有,但是能够爬到正四品官职的都得是四旬开外,而他才十三岁。

现在更厉害了,连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李道宗、段志玄、刘弘基、张亮、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从一品国公的开国功臣都得听他的号令。

这么一个天才,坊间流传的全是他低劣的名声……

这一现状,让郑丽琬一听就知道幕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会为柴令武感到不平的制止吗?

郑丽琬抿嘴唇轻笑:她才不是那些愚蠢的人,越传越离谱,会让柴令武的名声越来越大。而且那些流言根本经不起推敲,因为一个十三岁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郑丽琬有些庆幸当天在皇宫的偶遇,若非如此,表妹也不会缠着上门学画,自己也不会接触到一个真实的柴令武。

也更庆幸,皇家有这一次的婚事安排。

因为这个注定是不平凡的男人,他的才华终将会像埋在泥土里的珍珠重见天日一般绽放出璀璨的光华,绚烂夺目。

郑丽琬轻轻起身,退出屋外,喊来纤云、弄巧注意水温。一边穿衣,一边心情愉悦的哼唱着动听的曲子。

纤云奇道:“姑娘缘何如何高兴?”

郑丽琬笑道:“郎君专门回家陪我们过年!难道不高兴吗?”

“何以见得?”

“郎君与国公爷一道出门,现在只有郎君一人回家,不是专门回来陪我们过年是什么?”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郑丽琬特地穿了一条红色裙子,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衫,头上梳一对双环望仙髻,又插一支双凤金钗,色彩亮丽,显得她活泼而夺目。

“姑娘真美,像个新娘子一样…”纤云、弄巧由衷赞赏。

“我去准备年夜饭,你们在这看着水温,没事的话,就把郎君的铠甲收拾收拾。”郑丽琬肩上披着长长的红帛,步履摇曳,仪态轻盈的出门去了。

大阅兵!

自然身穿铠甲了。

第一一八章:万朝来贺

次日,大年初一,这一天对大唐来说,是举足轻重的大日子。

既是传统的春节,又是万国来朝的日子——元日朝会。

元日朝会是一年中最盛大最隆重的朝会,满朝文武只要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都必需参加,就算是远在边界的封疆大吏也必须派使者前来。

大唐立国以来,如此朝会每年必办,但这一次毫无疑问的最盛大的一次,早在两个月前唐王朝就开始筹备了。原因自然在于大唐在于前年获得的成就巨大,展现出来的实力。

扫平群雄天下归一,歼灭突厥,威震异域。

有着这份成就威望,周边的异族已经无法在不闻不问下去,理所当然的派来了使者朝见。

这是大唐立国以来第一次收到如此多的异族朝见,意味着他们认同了大唐的实力,认可了天可汗的存在,大唐王朝自然要以格外的态度应对。

天还未亮,柴令武让郑丽琬叫了起来,然后在她的伺候下穿了一身白色紧身武士服,披上了黑色明光甲,头紫金冠,腰束革带,脚上穿着长筒靴,斜配一把定唐刀,更显得他英姿勃勃。

连郑丽琬也忍不住喝彩一声,赞赏喜欢之情毫不吝惜的流露在脸上,好一个英姿绝世的年轻将军。

纤云、弄巧从未见过柴令武这般打扮,被迷得神魂颠倒、小眼儿汪汪的。

“你们多带一些侍卫,到时候人一定会很多。”出得府门,柴令武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很快,柴令武就来到了皇城,去与李世民会合。

本来以他的身份地位,是可以入列文臣之中的,但是视线哪有李世民身边的好。这他国朝贺的场面,乃是他第一次遇到,他哪里愿意在某个角落中观看?

于是,一大早就跑到宫中,跟李世民要了一个侍卫的职责。

李世民对于柴令武恩宠之至,对于他的要求自不拒绝,况且他武艺不俗,便让他充当以护卫伴自己身侧以护周全。

承天门外,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国家,高达万人的朝贺队伍,恭恭敬敬的等候着。显示出了大唐的繁荣富强,显示出了大唐在国际上的赫赫地位。

太极殿是大唐皇宫的中朝正殿,是皇帝主要听政视朝之处,每逢初一、十五之日,皇帝均临此殿会见群臣,视朝听政。另外,皇帝登基,册封皇后、太子、诸王、公主大典及宴请朝贡使节等也多在此殿举行。

但元日朝会人数过多,太极殿根本容纳不下,故而将会见场合选择在了太极殿外,以殿外那足以容纳十万大军的广场来接待各力使节团。

李世民兴致高昂的坐在嘉德门前的九十五层的台阶上,等候良辰吉时的到来。

那神态可谓自豪得意之至,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柴令武站在李世民的身侧,一身华丽的衣甲,显得英俊不凡。

到了良辰吉时,悬鼓吹奏,陈车带着舆辇,缓缓移动。李世民身穿衮冕,在华丽的仪仗下从承天门经过,并且在此举行外朝,接受文武百官的各国使节的参拜。

首先是皇太子李承乾献寿祝贺,李承乾在万众之中,风采飞扬的为李世民为大唐祝贺。

在他之后,中书令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户部尚书奏诸州贡献,礼部尚书奏诸蕃贡献,太史令奏云物,侍中奏礼毕。

近乎千人高呼万岁,经过复杂繁琐的程序,大朝会也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诸蕃使者的朝拜。

根据他们对于大唐的贡献,各国家的使节摆列着整齐的队伍由宫城走到承天门前。

柴令武眺望而去,下方密密麻麻的都是各式各样衣着怪异的人物,足足有千人之多。

他们都是各国重臣,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包括他们随行来的护卫,当真不下数万人。

他们一步一步来到近前,走到台阶下时,一起停住了脚步,然后以唐朝的拜礼,一个个都躬下了身躯,齐声高喝:“拜见天可汗陛下!”

他们身在不同的国家,有着各自的语言和各自的礼节,但在这一刻,他们说的却是汉人的话,行的却是汉人的礼节,拜得更是大唐的皇帝。

他们语调不一,但却咬字清晰,足见下了一番功夫,且不问他们心底诚意如何,但如此荣耀,普天之下,哪国能比?

“诸位平身!”去年春节时,由于李靖等人还在北地追捕颉利可汗,大朝会略显草草,所以今年这一年,是李世民首次受到如此多的使者同时朝见,满面红光,手腕一抬,免去了各国使节的拜礼,尽显他这天可汗之威严。

集体参拜以后,接下来是依次接见各国来使。

受到第一个朝贺殊荣的国家乃是薛延陀。

薛延陀是敕勒部落之一,他们是部落联合体,由薛与延陀组成,以游牧为生,初期役属于突厥,但因受到李世民的分化、离间,协助大唐灭突厥,此后便依附于大唐。李世民册封薛延陀首领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

突厥歼灭之后,薛延陀便占据了突厥的广袤领土,成为大唐在草原上的代言人。

如今草原初定不久,对于薛延陀不服的部落大有所在,过去一年里,薛延陀几乎都在平定叛乱之中度过。现在的薛延陀极需大唐在粮食、武器以及大义上的支持。

所以这一次朝贡,夷男一口气进贡战马十三万匹,耕牛八万头,至于羊、驼、貂皮等数量之大,更是不下数十万众,以表达自己对于大唐的敬仰,

薛延陀是大唐在北方最忠实的盟友,实力也是异常强横。夷男为首的薛延陀第一个受到接见,足见大唐对他们的重视。

夷男是一个身高九尺的男子,带着一百余人在千名使节中昂首阔步的走上了前来。

“外臣夷男领二子大度设、突利失及一众大臣,叩见天可汗陛下,愿我大唐千秋万世,繁荣无疆!”夷男对李世民鞠拜行礼,身后的诸人也一一纳拜。

夷男的真珠毗伽可汗是受到李世民亲自封下的,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李世民都行臣子之礼,以表达对大唐的尊敬。

“爱卿不远万里亲自到来,朕之幸也,快快平身!”李世民一言一行,尽显上国君王的风范。

略作交谈,夷男领着儿子、臣子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下由侧面离开,前往承天门前等候。

这本是太子的责任,但因太子李承乾尚未康复,只能由长孙无忌代为接待。据说李世民当初有意让李泰代替太子,但却受到了长孙无忌等大臣的一致反对,方才作罢。

接下来是吐谷浑、高昌、西域诸国,这些国家虽小,但个个都位于丝绸之路上,有他们的存在使得西域盗匪不敢为祸丝绸之路,对于大唐也有很大的作用,故而一一接见!

余下象雄、焉耆、西突厥、新罗、百济、高句丽、吐蕃乃至于小鬼子的大和国都一一呈上了贺礼,表示愿意与大唐互通往来,永世交好!

如此一个一个的接见,居然用去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大大小小的国家部落足足有五六十个,便是极远的大食也派出了使节来贺,至于一些国家的名字柴令武听都没有听过。

柴令武面对大唐王朝的文明强盛,看着一个个国家民族恭敬的神态,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痛快,暗暗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大唐的辉煌仅仅不止这些!。

接见完所有的国家,李世民对身旁的文武百官道:“五十六个,朕算的清清楚楚,五十六个国家拜倒在朕的面前,此事千百年来,古未有之。但朕并不满足,十年后的今天,朕要让一百个以上的国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朕叩拜。二十年后,朕心底的数量是两百个……诸卿,可愿随朕一起完成这项宏愿?让我大唐受天下所有国家顶礼膜拜!”

李世民的豪情壮志感染了每一个人,所有相陪的大臣莫不弯腰叩拜高呼:“万岁!”

激动的满脸通红,柴令武也是一般。

“让大唐受天下所有国家顶礼膜拜!”

这是李世民的目标,但何尝又不是他柴令武的目标!

李世民豪迈道:“好了,大家迅速换上昔日的铠甲!去朱雀门城楼观看有史以来的大阅兵!今日,就让咱们君臣再次披甲。以让异国使节看我大唐之雄风!”

“喏!”

诸臣轰然应喏。

唐朝尚武成风,文人地位要稍逊武将,投笔从戎的比比皆是。所以裴寂、萧瑀、陈叔达、宇文士及在成为宰相之前都曾跟随李世民在战场上逛了一圈,镀了镀金。至于房玄龄、长孙无忌、孔颖达、于志宁等秦王府旧臣,几乎是是在血水中趟了好几百回!

所以,得到李世民的命令后,一个个都将昔日的战甲带到了皇宫大内,是以,对于重温旧年铁马金戈风采,人人均感兴趣之极。

第一一九章:大阅兵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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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32年,贞观六年第一天。

注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伟大日子,不仅入朝朝见大唐皇帝的使节团前所未有,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大阅兵在这一日拉开序幕。

按计划,受阅大军由长安明德门入城,沿朱雀门大街、安上门大街、含光门大街直抵朱雀门接受检阅,之后,来自安上门三支万人大阵、含光门的三支万人大阵交换位子,分别绕过东边兴道坊、西边善和坊在朱雀大街集结

而朱雀门大街的四支大阵则分另集结于安上门大街街口、含光门大街街口……等到操练过后,汇成一支十万大军,环绕长安城一圈。除了让各国使节外也要让大唐百姓也能见识到大唐军容之鼎盛,远胜史前任何朝代。

正午!

一身玄甲的李世民外罩一件大红披风,带着一群装束一样的大唐重臣以及各国使节来到了朱雀门城楼。

眼前的朱雀广场,全部由浅色花岗岩条石铺成。这广场之大,足以容下三十万人在上面狂欢,甚至举行盛大集会。

整个广场宏伟壮观、整齐对称、浑然一体、气势磅礴。

李世民站在城楼上手扶城垛,眺望眼前广场,满怀壮志豪情。

站在他四周的各国异族使节,面对突然换了装的大唐君臣以及空无一人的朱雀广场,人人心怀他想。

大唐的繁荣他们一路上已经见识到了,处于一个冉冉上升的局面,而长安的繁华也见到了。

但军威强盛却只是传说,实力如何谁也不清楚。

不过代表自己国家的使节,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对于李世民等人的忽然换装,也都是心领神会,知道这是示威的时机到了。

心知肚明之余,但也都感意外。原因是他们没有听得任何消息,一般来说,示威这种事情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唯有如此才能够体现的出那无上的威慑。

可是大唐没有,他们入唐以来没有听过任何动静,从而说明,这是临时起意的示威活动。这不得不让人忐忑了,因为这种突发的激动,更能体现大唐的自信,意思是说大唐的军队,不需要经过任何准备,就能够上战场、能够震摄住他们。

然而大唐如何示威,示威的兵力有多少,他们都无从得知。所以,面对大唐这个草率的决定,却让各国异族使节都为之心神不定了起来。

李世民问及身旁的李靖:“兵卒何时到来?”

李靖一脸严肃,他估摸了一下时辰,沉声道:“快了!”

他话音方落不久!

“啪”、“啪”、“啪”、“啪”……

类似于海啸般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一下一下,震撼人心。起初众人都以为这是某种乐器,可声音越来越近后,一个个都骇然失色。

是脚步声,是许许多多的人凝聚在一起的脚步声。

兵马未至,单是这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已经夺人心魄。

李世民低声道:“好一个先声夺人!”

他神色满意之极,望了护卫在身边的柴令武,道:“可是这小子想出来的妙招?”

李靖失笑道:“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这军队还未出现,但听这脚步声,在众人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支整齐的兵马。

但是很快,一个个异国使节赫然色变。

他们发现自己错的是多少离谱,脚步的声音虽然一致,但却远处传来地脚步声分明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也就是说,出现的军队不是一支而是数支。

“看,这里有,那里也有,还有这里!”低低的惊疑声在各国异族使节中蔓延开了,一个个的都难掩心中震撼,伸头眺望。

大唐的兵马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的一支队伍,而是由各个兵种组成的十大方阵,从安上门大街来的是重装刀盾兵、长枪兵、弓箭兵;由含光门大街来的是跳荡兵、手弩兵、轻骑兵;朱雀大街来的却由陌刀兵、刀盾兵、长枪兵、弓箭兵、手弩兵、轻骑兵、重骑兵组成的四大方阵。

十万大军分成十拨,不同兵种、混和兵种来自不同路线,可却偏偏发出了同一种声音,这需要何等的默契?

大地也因为他们的默契而震动了起来。

在城楼上的所有人都隐隐感到脚下的颤抖。

不仅是各国使节,便是李世民等大唐君臣也惊呆了,除了参与此事的李靖、侯君集、十六卫大将军、柴令武,谁也想不到大唐的兵马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

李靖从腰上拔出了今旗,用力挥了三挥,鼓手敲响了战鼓,这鼓声一变。

十支部队突然变阵,整齐划一的汇集在了一起,一队队一列列,形成了巨大无比方阵,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压城而来。

最终全都聚集到了广场之上。脚步声始终划一,即便是战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鼓声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最终发出了三声雷鸣般的巨响后,骤然之间停了下来。

鼓声停下的那一瞬间,脚步声戛然而止。

天地间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震天鼓声、撼动天地的脚步声,也在那一刹间消失。

变化之突然,军容之整齐,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个异常的声响,也没有喧闹声。严谨的列队,横看竖看斜看,都是一条条笔直的直线。

此时此刻,即便是一根针、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世民呼吸急促了起来,目光狂热,双全紧握,极力地压抑住激动的心情,不能自己,就算是亲自操刀办理大阅兵的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等人,在有心理准备之下也为之色变。

而一干异族使节更是一副张嘴瞪目的模样,看的呆傻了。

李靖来到城墙边缘,令牌一挥,音声如钟的大喝一声:“敬礼!”

“唰”的一声,将士抬起了手,仅仅是一个抬手,但十万人整齐划一的执行,每个人身上发出的细小声音都汇聚成了巨响!

接下来呛啷的拔刀声一齐发出,步卒的横刀,骑兵的马刀,斜指朝天面向李世民所在的方向,然后有力回收,立于鼻前。全部动作无不一致,发出阵阵声响。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

漫天大雪中,刀锋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随即,十万兵马齐声开口:“大唐威武、大唐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十万兵马齐声怒吼,震耳欲聋,撼天动地,威武雄壮,充满了杀伐之气,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朱雀门城楼上的每一人无不志气被夺,迷失在恐惧和惊骇中。胆小的人更是吓得情不自禁,后退几步,与身后人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李世民的面色刹时间都潮红了起来,心中萌生了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豪情,他拔出腰间佩剑,铛的一声劈在城垛之上,情不自禁昂首长笑,“如此神兵,谁敢挡我大唐天威。”

李世民回头望了身侧的异族使节一眼,他的眼神犹如骄阳一般灼热,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了脑袋,只觉得胸膛发紧,几乎不能呼吸。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唐能够成为天下霸主,有如此实力谁人可抗。

在使者群中不乏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但他们见大唐如此声势,一个个都为之心神俱乱。

各国使节入唐以来,看到的都是大唐君臣、百姓温和有礼的一面。使得他们无不以为大唐之所以歼灭突厥这个旧的天下霸主,实因唐人诡计多端。根本不信大唐的实力比他们强多少。

可如今见到大唐这十万兵的表现,方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无知。他们以往不知天下之大,不知大唐强盛,如今亲眼所见脸色早已吓的苍白,哪里还有半点的傲气。

各个东突厥残部使者更是下定了主意,一回到部落,立刻劝说可汗依附唐朝,只有依附强盛的大唐,他们才有存活的希望。

因为大唐的威势,已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们的心底。

李世民见各国各族使节为大唐强盛震撼,大笑道:“诸位,朕有心在朱雀广场操练兵马,但是地方太小,使得大军无法展开。不如你们随意点上几支兵马就地操练如何?”

此话一出,使节们脸色大变,

李世民这话岂不是表示这十万大军,任何一个人都足以面对一切考验?

李世民见无人开口,便点名道:“夷男爱卿,你选哪一支?”

薛延陀可汗夷男此时竟然发抖的跪了下来:“大唐兵威如此,臣莫敢仰视,哪敢亲眼目睹。”

堂堂可汗,竟然吓得跪下了。

其余人也心有余悸,都暗自再想:大唐阅兵指在立威,仅仅只是过场就如此骇人,如果真刀实枪的操练起来,岂不更加的可怕?

如此想着,一个个也高呼大唐天威莫敢仰视。

面对这种情况,李世民也呆了呆。随即一阵摇头苦笑。他们既然不敢点,他也不好勉强

他看了李靖一眼,等后者给了他自信眼色后,剑指朱雀大街最后一个方阵,道:“就那个方阵,出来操练一番。”

第一二十章:视觉效果

听到李世民让朱雀大街最后一个方阵出来操练后,李靖呆了一呆,然后低声道:“这个方阵乃是小柴大人演练的出来的,极为绚丽、凶险!”

“哦?”李世民也是愣了一愣,饶有兴致的向柴令武道:“那你去主持吧!”

柴令武越众而出,转向大唐君臣与一众异国使臣,朗声道:“大唐军队之所以百战百胜,除了大唐将士能征善战外,便在于弓强箭快、箭矢充足,大唐军队每攻一城,便例行万箭齐发,用以试探敌情、威慑四方……”

大唐君臣一头黑线!

大唐一向过得紧巴巴的,哪有这么打仗的!

不过,众人也知道这是示威,当不得真。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

“第十号方阵,先以朱雀门城楼为例,向大家展示大唐攻城掠地之前兆,然后再一一操练。请胆小者、身体有病者自行离开,免得被吓死。”

柴令武说完,竟直接从高达朱雀门城楼一跃而下。

朱雀门宫墙高在五丈,与地面相差近十七米。

柴令武由城楼跃下,吓得大唐君臣与异国使节都傻住了。

他们那一个个都是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大人物,可见到此情此景却依旧傻立当场。

知道心急布置,可心急也不是这么急的啊!

众人抢到城垛望下望去,更为惊骇。

柴令武从如此高空跃下,依照常理的话,应当急速下坠,便是不以脑袋触地当场死亡,也是断胳膊断腿的局面。

可他却不断踩着稍稍倾斜向外的宫墙,快速移动双脚卸下速度,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借势一跃而起,落到了一丈开外的战马之上!

侍卫适时松开缰绳,战马载着柴令武朝向对面的方阵狂奔而去。

柴令武稳稳当当的控着战马,穿过方阵间笔直而狭小的空隙,所过之处,两边将士纹丝不动,显示出了强大的心动素质。

城楼之上的大唐臣子及异族使节见状,莫不倒抽了一个冷气,既为柴令武过人举动而震撼,又为大唐将士在战马狂奔冲来的那么不动如山的素质而震惊。

“好一名骑术精湛的少年英雄!”夷男惊叹道。

李世民心头一动,笑道:“他叫柴令武,乃是我大唐礼部检校侍郎。”

一名使节震撼道:“天可汗陛下,礼部不都是文官么?”作为使节,对于大唐的三省六部制度还是非常了解的。

李世民傲然道:“没错!小柴爱卿就是一名文官。”

众使节相顾骇然,如此骑术精湛的少年英雄,在大唐居然是文官,大唐的武将已经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了么?

“十六卫一共二十万人,以拱卫京师之用,乃是我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李世民傲然的向一众使者炫耀道。

一众使者纷纷默然,他们的国家或者是部落甚至连二十万人都没有,如何抗衡这支强大的部队。

“十六卫之外,我大唐边境守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国内还有六百三十四个折冲府,一千二百人为上府、一千人为中府、八百人为下府,这些军府所征的兵名叫府兵,这些府兵平时为农、农闲训练、战时披甲为兵,若有战事,挥手之间便可召集百万披甲勇士。”

“百万披甲勇士!”

所有使者心头狂震!

此时,柴令武已经就位,李靖当即舞动旌旗传下了命令。

“唰”、“唰”、“唰”

万众瞩目中,朱雀大街上的前三支大阵,分别向手执战旗的中间那一排靠拢!

三支军队整齐划一,让出了两条宽敞的大道。

“咚!”“咚!”“咚!”

三通鼓响。

朱雀大街第四方阵,齐唰唰的一分为二,前排的大盾兵、长枪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迅速出列。

“砰”!

一声巨响,大盾兵面对朱雀门架起了大盾,长枪兵就位之后,一同蹲下身子,一千柄寒光闪闪的大铁枪架在了大盾兵的肩膀之上。

一支支长枪在雪地里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与此同时,八千大军只一会儿功夫阵势列成。

这可是一万唐军,人数众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列成阵势,非常难得,城楼之上的人大是惊讶,柴令武治军很有一手啊。

人群当中的柴令武右手一挥,令旗展动,朱雀大街第三号大阵一分为二,迅速上前,每一人手执箭壶,站立在先前一人的身侧,随着令牌一变。一同席地而坐。

“布阵!”

柴令武又传下将令,令旗展动。

弩兵数人一组,开始组装弩。他们配合得很好,手法熟练,很明显,这弩他们拆卸、组装练过很多次了。没多久功夫,一架架床弩就出现了。

床弩最大的优点不是射程远,劲力强,杀伤力惊人,而是都是“标准化”生产的,弩的部件可以互换。在战场上,要是一架弩的弩机坏了,可以把另一架弩的弩机拆过来组装上。此外还有一个特点,床弩很方便拆卸。

弩是远程杀伤利器,一旦给敌人攻到近前,那就发挥不出威力,只有给屠杀的份,是以,前方才用刀盾兵、长枪兵、陌刀兵以做掩护。左右两翼及后翼都有骑兵护卫。不论敌人是从正面杀来,还是从背后杀来,都能快速迎敌。

此时从纵向看,一共四排,第一列是威力最大的大黄弩,射程可达四百米。第二列是擘张弩,射程可达三百米。第三列是瘦弩,射程在两百米左右。第四列是夹弩,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在夹弩后面,就是弓箭手。

弓箭手后面,还有一排步兵,担任护卫。

从朱雀门城楼上望去,看得特别清楚,这是数千架弩,组成一个巨大弩阵。弩阵的两翼,各有一队骑兵护卫,要是敌人想从左右包抄弩阵,就会遭到骑兵的迎头痛击。

在弩阵的背后,还有三队骑兵,分为左中右列阵。这三队骑兵是最精锐的骑兵,他们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这是总预备队,哪里有需要,就会扑向哪里。

望着迅速组建起来的占地数里的弩阵,以及斜指朱雀门城楼的森寒箭矢,大唐君臣、各国使节只看得头皮发麻。

如此巨大的弩阵,日子巴实紧凑的唐朝还没有使用过,这是唐朝历史上的第一次。

一种全新而奢华的战术,已经出现!

李世民、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他们激动难已,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

如此之多的弩集中使用,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毁灭,毁灭一切与之相抗的敌人!不要说敌人,就是神,在如此之多的强弩面前,也会招架不住!

第一二一章: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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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杀气森森的弩阵,李世民激动得难已自己,胸口急剧起伏,喘息不定。

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参与训练,早就激动过了,可是,再次见到时,仍旧脸泛红光,双手紧握。

“药师,你真是了得!竟然想出这等妙法!有此弩阵在手,天下哪有我大唐之敌?”李世民振奋异常,这是他这辈子最振奋的时刻了。

李靖道:“圣上,此乃是小柴大人根据秦军弩阵想出来的,目的就是用源源不断的箭矢破敌之城。”

“我大唐之所以百战百胜,除了将士能征善战,就是武器众多,弩要多少有多少。”李靖拈着胡须,笑呵呵的,脸上泛着异样光辉,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大唐边关上的弩不少,像朔方、雁门、代郡、定襄、云中这些大郡,就有数百架之多。即使障城堠堡,也要配备少量的弩。

若算总量的话,唐军在边关上大型床弩就有数千架,可是,却分散在上几千里战线上,威力大减。

把弩集中起来使用,这是一个很好的点子。一想就能明白,可是自秦以后,中原王朝就没有这么玩过,又不得不服柴令武的奇思妙想。

柴令武为何能想到这点呢?

那是因为他想到了老谋子的电影《英雄》中的那种千万支箭矢齐发的大型场面。

冷兵器时代什么玩意最具威慑力?无疑就是这种场景了。

于是,他就把弩集中起来,布成弩阵。

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成千上万架集中起来使用,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圣上,要不要试一试威力?”李靖请令道。

“试!”李世民看了一众面色惨白的使节一眼,大声道:“让大军朝朱雀门放箭。”

“喏!”李靖令旗一挥,金光门大街、春明门大街分别奔出两支大军!

他们扛着枝繁叶茂的树木,然后堆积在了朱雀门下。

待他们退去。

李靖来到城墙边缘,大喝一声:“风!”

随即,十万大军及胁从军齐声开口:“风!风!风!大风。”

十几万兵马的怒吼充满了杀伐之气!其威势,让人生出了无从抵御、不战而溃之感。

“大黄弩,准备!”

柴令武下令,传令兵展动令旗,大黄弩开始准备。

大黄弩是最著名的强弩,射程远、杀伤力惊人,可是,对兵士的要求极高,必须是身材高大健壮的人才能使用。

一个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兵士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开始拉弓装箭矢。大黄弩的箭矢很惊人,酒杯粗细,近丈长,全用精铁打造而成,亮闪闪,箭尖更象毒蛇,欲吞人噬骨一般。

大黄弩有几条矢道,主矢道在正中,两边各有数道副矢道,其箭矢长度依次递减。

装上箭矢后的大黄弩,巨大的弩臂弯曲,好象一只只蓄势待发的远古凶兽,让人紧张、激动、期盼。

“擘张弩、瘦弩、夹弩、连弩准备!”

又是一个吱吱呀呀地声音巨响。

“仰射!”

柴令武一声令,令旗展动之下,弩机声响成一片。大黄弩的弩机发动,声音很大,四千架大黄弩一齐发威,那声音比起炸雷丝毫不逊色,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疼,就连旁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清。

“咻咻!”

一弩十箭,四千架大黄弩,就是四万支,此外,还有擘张弩、瘦弩、夹弩、连弩、弓箭……

刹那之间!

十几数万枝弩矢、箭支划过长空,带起的声音尖锐刺耳的声音,如暴雨,如乌云一般朝着朱雀门呼啸而来。

一支支仰射的箭矢在大唐君臣、异国使节眼前放大,一些胆小之人更是吓得汗如雨下。

明知这是在射程之外,但也不莫不胆丧。

便是李世民与大唐武将,也一个个索然色变。

箭矢纷纷落在堆积的树木之上,在城楼上的所有人都隐隐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颤抖,在摇晃。

好像给不计其数的凶兽冲撞一般。更有不少人禁受不住这种威势,而翻倒在地、簌簌发抖。

只一轮射击,便有如此威势,弩阵威力之惊人可想而知了。

李世民眼前浮现出一幅奇景,那就是敌人弩箭射成了肉泥,每枝弩矢上都有数名敌人给串在一起。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仅仅是李世民,城头之上的人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这种威力,早已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了,更别说只会盘马弯弓的异族人了。

“呼!厉害,厉害,真厉害!”

李世民大声赞叹。

一轮齐射之后,柴令武下令再次齐射。此时此刻,密集的箭矢组成一张巨网,密密麻麻的好似雨点一般。这可是十几万枝箭矢,其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在如此密集的箭矢面前,不要说人,就是苍蝇也别想活命!

一轮又是一轮,直到所有人都适应这种声响,柴令武这才下令拆弩!

李世民最是心急,快步走向了城墙边缘。

大唐众臣与异族使节他们赶到时,无不眼睛瞪圆,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剧起伏,一定会把他当作一尊雕像。

眼前情景震憾人心!

树木翻倒,断裂,那景象就跟现代社会遭到炮火轰炸没什么区别。唯一让人觉得不同的是,地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不是一个个弹坑和飞溅的弹片!

如此威力,毁天灭地,足以毁灭一切,别提众人的心情了,激动、振奋、喜悦……

李世民眼神猛然爆出异彩,死死的盯着眼前凄惨的景象,倘若大唐将士都如装备上这些利器,那将会是何等震撼的场面。

李靖拈着胡须,赞叹道:“这种战术,自从秦朝覆灭,就未再出现于我华夏民族。秦朝名将蒙恬,在河套之地与匈奴大战,就投入了上万架大型连弩,打得匈奴血流成河,头曼单于惨败。五十万匈奴灰飞烟灭。”

河套之战,秦军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的战果,弩发挥了极其重要的地用,很好的压制了匈奴的骑射。匈奴精于骑射,一旦骑射不占优,他们就没有其他的本领能用了,等着他们的只有大败亏输。

赵武灵王在阴山南麓与匈奴大战,以十五六万赵军大破三十余万匈奴,也是因为大量使用了弩,压制了匈奴的骑射。

弩,一直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可是,自从汉朝创建以后,就没有重拾这一法宝,没有结成大型弩阵,柴令武这一手,可以说是继承了祖先的传统。

而一众异国使节震撼的看着下面的的景致,面如土色,众人心中明白,大唐若是以这种弩阵对付自己国家,那么,本国勇士的下场就如同眼前的树木一样。

碎成肉泥。

柴令武看着眼前的未世一般的景象,都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第三方阵起立、向后转、回阵!”

随着他的一声声令下,拆卸完毕的两万大军犹如臂指一般,起立、转身、行走、整队始终整齐如一,竟然当中在朱雀门下进行操演!

经过近一个月苦练,这些动作早就烙在将士们的心底,所有步骤全部都一致如一,哪怕是在吹毛求疵之人也不得不拱手叹服。

“第四方阵起立、向后转、回阵!”

……

“这才是真正大唐士兵!”无数百姓猛然叹道。

“这才是我想要的将士!”

几乎所有的将领心中炙热道,所有将领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些动作,之前他们只是在平台中观看,哪里想到在居高临下之下,大军操演竟然会有如此的魔力。

“二公子好厉害!”观看的人群中,纤云看着眼前的震撼的操演,兴奋的手舞足蹈道。

弄巧眼神泛出异彩。

郑丽琬与城楼上的长乐公主、汝南公主,此时此刻都是一脸傲然。

为自己的心上人而自豪。

第一二二章: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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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城楼上的每个异族使节狂傲、骄横的锐气,在这一场气势睥睨的弩阵演练之后,荡然无存!

大唐的威势威势,一如那毁灭天地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底。

“此乃操练攻城之术!还有更多更精彩科目…还请圣上随意挑选几支出来操练!”李靖大声道。

“伟大的天可汗陛下,大唐兵锋如此,臣有所不适,还请天可汗陛下恩准微臣告退。”

薛延陀可汗夷男惨白着一张脸,在这冰冷的冬天里,竟然汗流满面。

其他使节也高呼大唐天威莫敢仰视,恳请告退!一大伙人竟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仅是开胃菜就如此惊悚,真刀实枪操练起来,岂不是更加可怕?

“……”

李世民摇头苦笑,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强求反而不美,既然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应了下来,让人带着他们去大宴会的承天门门楼。

“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站在朱雀门上,看着匆匆离去的一干人,李世民眼中尽是自得之色,瞄了不动如山的十万大军,眼中的表情又度转化成欣慰欢喜!这场大阅兵何止是让他满意,简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正主以走,操练也失去了意义!让将士们提前绕城行走,让我大唐子民都见识见识我大唐军队的无敌风采吧。”

李世民其实非常想见识一下接下来的项目,但也知道这十万大军近月来的辛苦,他们做到这一步极不容易,接下来的项目也肯定比弩阵更加困难。他不愿因为自己一人的好奇心重,而继续让大军在冰寒的天气中辛苦操练。

李靖知他心意,当即也舞动旌旗传下了命令。

柴令武得到消息后,只想骂娘。

真正的好戏都在后面,还有好多劲爆的项目都没有展开,哪想到一个热身表演,就把那伙人吓跑了。

之后,十万大军开始绕城游行。

长安上下的百姓游人何曾见过如此军容,一个个的都为大唐欢呼喝彩,向心力更加足了。

而柴令武也得到李世民的命令,回到了太极殿参与元日大宴。

此时时辰尚早,但太极殿内已经灯火辉煌,近百盏大灯笼将大殿照如白昼,太极殿是整个皇宫内气势最恢弘的一座大殿,也是皇宫的主殿,数十根两人才能合抱的大圆柱矗立在大殿上,支撑起了一个可容纳万人的宏伟大殿。

在大殿最顶端的高处,便是李世民与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森严威重,令人不敢仰视。

进场的宾客分坐左右宴席,宴会以流水席的形势依次排开。中间空出的广阔空间正是表演歌舞助兴的地方。

李承乾、长孙无忌分坐左右。接下来右边先是皇亲国戚,然后才到朝中大臣,左边则是来自诸蕃使节。

这个宴会不是所有人能够参加的了,只有朝堂重臣以及诸蕃使者有这权力。像柴令武这个正四品的官员,本来是没资格参与的,但是他这时的身份是皇亲国戚,反而坐在了重臣之前。

宴会开始!

首先表演的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她们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身披铠甲战袍,手持刀枪剑戟,徐徐入场,人数之多,几达千人。

看着一个个做将军、武士打扮的巾帼英雌,柴令武想到一个传说中的大型舞曲,心头暗自思忖:“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是最著名的歌舞大曲之一,曲调更是大唐的军歌。

当年李世民在平定刘武周后,因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战役,解唐之危,河东的士庶歌舞于道﹐军人利用军中旧曲填唱新词,欢庆胜利,来歌颂李世民,遂有“秦王破阵”之曲流传于世。

后来李世民亲自参加“秦王破阵乐”的制作,将阵法融入于舞蹈,从而诞生了“秦王破阵乐”这闻名天下的大型歌舞。

“秦王破阵乐”规模宏大,讲的是秦王率领破阵,就如战场厮杀一样,要将一切动作完整的演练出来,至少需要三千人。李世民觉得“秦王破阵乐”杀伐之气过重,用于寻常可以体现大唐的无边威势,但在宴会上却有些不妥。

于是,将三千人浓缩于一千人,战士也改成女武士,虽然失去了那杀伐之气,但是多了一些柔中带刚,刚中带强的感觉。

随着鼓声的响起。

女武士以一个做将军打扮的女将军为首,不断的舞动手中的兵戈,小巧的步伐,来回穿梭,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

这小型的“秦王破阵乐”共有凡三变,每变为四阵,计十二阵,与歌节相应。

女武士在雄壮的歌舞声中不断的变阵,挥刀,整齐的步伐,一致的动作,竟让人有股身临战场的感觉。

宴席上的异族使者何曾见过如此乐舞,一个个的都是瞪目结舌,惊叹连连。

接下来的节目,则是战鼓表演。

“咚…”

大鼓特有的巨响,肆虐着众人的耳膜。

要知道鼓手击鼓的手法是军鼓手法,军鼓最大的特点就是声音厚重,说简单的就是嘹亮。想要在喊杀声四起的战场上,将鼓声传到前线,就需要非一般的敲鼓手法。

大鼓发声的原理是让鼓膜振动,依靠鼓膜的振幅发声。因此要想将大鼓敲的最响,很重要一点是控制好敲鼓的力量。如果用力过大,致使鼓膜的振幅超过其最大范围。肯定达不到最佳效果,更有甚者会损坏鼓膜;如果用力过小,产生的振幅过小。得到的结果也不尽人意。

这一敲下去,那种战场上特有的澎湃气势就随着震耳的声音传达出来。

而赤露着上身的演员,全是大唐铁血将士,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狰狞疤痕。

他们没有华丽的舞步,没有优雅的舞姿,没有整齐的动作,有的只是狂舞陌刀的力量!

狂暴的力量!!

那是一个个战士,在面对千军万马时视死如归,永不退缩,孤独而勇敢地迎面而上!

这一刻,每一个人,每一次移动似乎都带着无穷的力量,整个太极殿,整个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所有宾客,不论男女、不管华夷,都被那充满狂暴力量的步伐震撼了,这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震撼!

剧烈的震撼让他们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起来,他们只觉得胸口处像是堵着一股怒火。

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咚!”

一声闷响响起,整个舞台似乎都在为之战栗,观众们的视线模糊了,他们无法看清舞台上!那个身影,也无法听到一切,有的只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鼓声渐小,诸多战士边舞陌刀,一边大声吟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吼……”

诸多战士边唱边舞,歌声嘹亮、高亢、雄壮、豪迈,直上云霄,刀若流星,寒光四射,如山舞银蛇,银练漫天。

简单的铁血战技,豪迈肃杀,精忠报国,雄壮大气。

歌与刀融合在了一处。

当唱到最后高潮时,只听“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这“贺”字一落,战士两两对砍。陡然间,火星暴长,宛如银练凌空,天龙舞爪!

暴烈的刀与刀撞击声,强烈的寒光,在这刹那之间,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两三丈内,全被浸入肌骨的寒锋所笼罩!

当真风云突变,天地晦冥,日月无光,剑光愈强烈,四外就显得黯淡无光!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动容了起来。

这大好男儿无论文武,十年寒窗,十年血汗,所作所求,岂不就是为了精忠报国四字。

大唐重臣也想起了十数年前,他们投入秦王李世民的麾下,那一份为苍生谋福时的豪情壮志,一个个也激动的满面绯红,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

尉迟敬德、程咬金更是不顾形象的吼叫了起来。

诸多使节也鼓起了手掌,或许他们听不出歌词中的意思,但是却从这种热血沸腾的歌舞他们却是感受到了大唐上下昂扬的斗志。

“好!好一曲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场之音……让人听得是热血翻腾!”李世民拍手而赞。

其实以技巧而言,宫廷乐师要甩上半调子的战士们十条街都是不止。

但是只是乐器的一部分,意境才是音乐的真谛,乐曲的灵魂。

就拿高山流水来说,伯牙弹奏此曲的时候,钟子期一个戴斗笠、披蓑衣、背冲担、拿板斧的山野樵夫却从中听出了巍峨的高山与澎湃的河水。这便是琴音中所带着意境。

技巧足,乐师没有那股意境。就算唱得再好,也空洞无物。

反之将士们久经沙场,对于沙场上的生离死别,对于战场的惨烈残酷,了然于胸。鼓声中带着那股澎湃激昂的意境,掩盖了他们音乐的生疏,这种不完美在军鼓声中、狂野刀舞、众多将士身上的疤痕中,反而达到了完全的统一。从而铸就了一曲铁血纵横的战歌。

第一二三章:杀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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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表演队站定,众多宾客纷纷回报其最热烈的掌声,给其崇高的敬意。

就连李世民也不禁为之动容,不禁喝道:“这才是我大唐的好男儿!此曲何名?”

孔颖达起身道:“回圣上,此曲名为《精忠报国》,词曲都是小柴大人的……”

李世民这才恍然,脸上浮现出难怪如此的表情。

“‘月黑雁飞高,可汗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接下来的曲目,名叫《杀人行》。”孔颖达都成了专职报节目的了。

“月黑雁飞高,可汗夜遁逃……”李世民不由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北击东突厥之时,颉利可汗连夜逃奔,却被唐军俘虏的场景么?

李世民看了看人群中羞愧无加的颉利可汗,不由的赞赏的看了孔颖达一眼,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才华!

孔颖达老脸一红道:“当然,老臣哪有这份才华,此诗乃是小柴大人的诗词!《杀人行》也还是小柴大人填写的词”

李世民这才恍然,脸上浮现出难怪如此的表情。

而当孔颖达高声的念出铁血淋淋的‘杀人行’三字时,不少使者一脸凝重,顿时一股压力铺面而来,大唐的真正崛起就是从击败东突厥开始的。

……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吼!!”

“咚…咚…咚……”

慷慨激昂、豪迈奔放的诗句后,隆隆战鼓仿佛让人置身于战场之中!

随着战鼓响起,一位轻衣蒙面女子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走来。

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配合著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细的蛮腰,外加一身红艳如火的武士服,腰间的一对紫青双剑,给人一股刚强的气质。

她在场中站立,美目环顾四方,那闪闪生辉宝石般的乌黑眸子飘到柴令武身上的时候,眉头不自然的微微挑了一挑,滴溜溜打了个转,又飘到对面的席位上,深深打量了各人,收目时,有意无意的多瞟了柴令武一眼。

如此举动瞒不过宴会场上所有注视着他的眼目。

李世民酸溜溜的向长孙皇后低声道:“那臭小子的魅力就真的那么大?得让长乐看他紧一点,免得真个弄出六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出来。”

长孙皇后抿嘴而笑。

“叮”的一声轻响

便在此时,一阵金戈碰撞的声音传来。

在众人的瞩目下,女剑士高举双剑,两剑在空中交错,发出了了悦耳的声响。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再响。

“吼吼吼……”

一众武士齐声大吼:“‘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一瞬间!

大唐君臣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不管是皇亲还是臣子,不管是男亦或是女…全都狂吼了起来。

诗歌没有平铺直叙,没有丝毫的典故,有的只是森然铁血气魄!

异族使节都是会说汉语的人,自然听出诗词中的杀气,又见大唐男女全都睥睨天下之气势,登时一个个瞠目结舌、面如土色。

这,这是一个怎样好战的国度啊?

男男女女都是如此的好杀?

而在战鼓声中!

女剑士的身影忽然化为百十千个,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满场猛烈地翻滚,雪亮的剑影彷佛夏日里破空的长虹。身上的缎带也随着她的起舞在空中转折如意地自由翱翔。

“好”早已看的目瞪口呆的观众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柴令武也是其中一个,他能够感受到这剑舞的意境,最先双剑左右分离,各自哀怨,随即合鸣,冲破一切阻拦障碍,得以享受大好山河的雄伟壮丽。

鼓点声中,一众战士再吼: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

那份波澜壮阔!

那份傲骨森森!

那份思绪澎湃!

那份豪气万千!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这一刻,全场大唐君臣热血澎湃、杀气腾腾!

在热烈的气氛中。

一股令人清爽的凉意随着女剑士手中剑的破空之声传遍了全场,明丽而闪烁的剑影渐渐如蛛网般交织在一起,暗潮涌动,寒气横溢,暗藏无边锋芒与杀机。

当战士们吼道“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时。

女剑士双剑结合,似乎触犯了什么,那满空纠缠交错,令人目眩神迷的剑光,引起了无边的杀戮。

当吼道: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

满殿剑光突然破茧而出,双剑飞出女剑士双手,径自在空中盘旋飞舞,化为呼啸涌动的浪潮。

女剑士不住的在场中起舞,双剑也如通灵一般在空中围绕着她来盘旋。

如此神乎其技,更是让人忍不住为之叫绝。那些少见多怪的异族人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两柄剑盘旋交错,直往柴令武飞去。

所有的观众出乎意外,无不惊骇大叫。

柴令武却是微微一笑,自若的站了起来,将酒杯迎向宝剑剑尖!: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技,剑也不可能无端的在空中飞舞,女剑士能够做到这一点并非是她精通飞剑,而是她手上有着细如蚕丝般白色细线绑住了剑柄,将剑当作锁链来使,这才能够让剑在空中飞舞。也许是因为光线的照射,透明的蚕丝并不容易让人察觉。

柴令武也是琢磨许久,才在偶然间的光线中瞧出端倪的,不过纵是如此,女剑士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极是不易的。

双剑虽然对着他飞来,但却没有任何杀气,很显然这并非是有意与之为难。

他之前已经估计出了丝线的距离,眼前双剑飞来,便将酒杯伸到了恰当的距离。

刹那之间!恰是吼声、战鼓声停止之际

一片死寂之中,时间仿佛放慢了一般。

一双双目光都盯着柴令武伸出手的酒杯,以及闪电一般刺向的宝剑。

“叮!”

终于!毒龙般的宝剑刺到了酒杯之上,涌动激烈的剑光彷佛潮水般慢慢从柴令武周围消退,女剑士手腕翻转,双剑化为回旋起舞的飞鸟在空中划着惊艳绝伦的美丽光痕,在场中遍走十数圈后回到了她的手中。

而柴令武的酒杯,不仅未破,甚至连一滴酒都没有泼出。

柴令武手一用力,一道酒浆飞向了天空,张嘴一接,尽数入口。

全场炸锅了!所有人都情绪失控了!

尖叫!

嘶吼!

疯狂!

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第一二四章: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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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秦王破阵乐》!

一曲《精忠报国》,一段朴实无华陌刀舞!

一首《杀人行》、一套绚丽的剑舞,将宴会推向了高朝,

接下来的宴会,载歌载舞,各类杂技演出,端是热闹。

柴令武也瞧得目不暇接,古代的杂技没有任何的高明道具,靠的全是真功夫,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示威这个主题,礼部司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心,不仅把之前的节目全部推倒,还要绞尽脑汁的编出了与勇武有关的节目,这不到一个月时间的里,颇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见到李世民高兴,异族震撼时,孔颖达等礼部官员都觉得再辛苦也值了。

酒甜耳热,李世民端起酒杯,高声笑道:“值此良宵,朕首先向我大唐诸位爱卿表达最诚挚的敬意,谢诸位多年来为我大唐尽力效力。”

他站了起来,向盛满的高脚酒嚼仰首一饮而尽,点滴不剩。

“今年,哦,去年年底乃是朕登基以来最忙碌的几个月,在座诸位尽忠尽职,令我大唐受惠良多,谢诸位为我大唐百姓而辛苦,朕代表大唐百姓感谢大家。”李世民重复以上的动作,再次将溢满的高脚杯酒,一饮而尽。

“新年刚至,诸事繁多,望诸位在今年再激再励,将年前之事落实到位。”李世民三次将溢满的高脚杯酒喝的点滴不剩。

三杯酒,代表自己,代表百姓,代表大唐!

李世民豪放大气,吸引住了所有目光。

“圣上,爽快!”莫说是他人,连喝了三杯酒的程咬金也忍不住的赞了一句。

大殿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李世民又倒了一杯酒,举杯笑道:“诸位来自各国的友人,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大唐,朕代表大唐臣民以示欢迎。”

“今日乃是贞观六年之始,朕祝愿我大唐与各国友谊在新的一年再上一层楼。”

“同时,也希望诸位回国后,向贵国传达我大唐之善意。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对朋友从来都以礼相待。”

这三杯酒,则是表示了大唐的好客,但是最后一句话也向大座的各国使节传递了另外一个信号:朋友来了,大唐以美酒迎接;豺狼来了,便是大唐睥睨天下的兵锋了。

吐谷浑使节慕容孝隽突然站出来道:“唐皇陛下,早闻唐朝地大物博,英才辈出。我吐谷浑国王为了庆贺这个大喜的日子,特地命携带我吐谷浑第一勇士前来大唐见识,希望得到唐皇陛下的恩准。”

对于吐谷浑唱的这一出,李世民与大唐重臣并不意外,甚至觉得在情理之中。

现今的唐王朝终究不是贞观时期,李世民执掌的那个四方臣服,万邦来贺的王朝。固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要真正让四方夷族敬惧怕还不够。之所以来朝,固然维护商道有结盟的必要,真正目的还是要看一看大唐的实力。见识一下如今的大唐是否真的崛起真的强大。

突厥被歼灭之后,吐谷浑在西域的实力处于第一位。前朝时期,就开始为患边境。

前朝两次出兵吐谷浑,杨广并在吐谷浑地区设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但是除了权短暂控制的最东西的河源郡以外,其他三郡并未被隋朝控制,几年之后,吐谷浑不仅收复了全部失地,还攻打隋朝河右,隋朝郡县抵御不了。

现在的吐谷浑在西域也日渐强大。因为卡着东西方的经济要道,经济相当发达。

吐谷浑一直觊觎着甘肃一地,对于也因如此,唐朝立国起对于唐朝便怀有深切的敌意,成为大唐头疼的边患之一。直到李靖、李绩、李道宗等人北破突厥,打出了大唐雄风之后,吐谷浑方才收敛起来,不敢妄动。

但是大唐歼灭突厥之后,重新开通的丝绸之路,却刺激到了吐谷浑的敏感神经。

丝绸之路是一个统称,起始于古代中国,连接亚洲、非洲和欧洲的古代路上商业贸易路线。

经过多年的发展,丝绸之路并非固定的一条道路,而是有好几条,西北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都包含在内,其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汉武帝时期张骞开通的商道,以长安、洛阳两大商业都市为起点,经河西走廊到敦煌。

从敦煌起分为南北两路:南路从敦煌经楼兰、于阗、莎车,穿越葱岭今帕米尔到大月氏、安息。

往西到达条支、大秦;北路从敦煌到交河、龟兹、疏勒,穿越葱岭到大宛。往西经安息到达大秦。次之便是丝绸之路的青海道。

南北朝时期,全国动荡。河西走廊一带也出现了群雄割据的局面以致战祸频仍。河西道时常阻塞不通,青海道也因此迎来了发展的巅峰。

青海道也在这个时期走向了辉煌,受益最大的莫过于控制青海道的吐谷浑。

吐谷浑上下也很重视青海道这条国家经济命脉,在青海道的管理上大费苦心,开辟了多条新通道,将内地和西域重新连接起来。为了维护青海道。吐谷浑人不仅担负起指引方向、提供翻译、武装护送等重任,还积极与来自中亚、西亚的胡商进行中转贸易。他们将青海骢等特产贩运到南朝和北朝,然后把丝绸、棉布、瓷器、铁器、茶叶及纸张等从中国南方运到吐谷浑,再转销西域各国。一谋取福利。吐谷浑也因为青海道而繁荣富强,成为西北一霸。

然而唐朝的崛起,改变了这一切。

西域目前虽大多都在西突厥控制之下。但西突厥存以武力服人,在外交上远比不上大唐刚柔并济更得人心。西域各国国王都曾派人或亲自到大唐表示归附。大唐的使者在西域也很受待见。恢复了丝路交通。最便捷的河西走廊畅行无阻,青海道在南北朝时期的枢纽功能逐渐消失。

这往来做贸易的跨国商人哪有傻瓜,相比青海道的恶劣,河西走廊明显跟为便捷,自然而然的选择河西走廊……

吐谷浑最大的依仗青海道也因此日渐没落。

世上不存在两全其美的事情。大唐为自身的发展,不可避免的断了吐谷浑的经济命脉。这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吐谷浑本就因甘肃一地与唐朝的关系极不友好,现在又给断了经济命脉……

看着河西走廊的繁华,想着青海道现在的情形,吐谷浑步萨钵可汗伏允与吐谷浑权臣天柱王心底嫉恨

吐谷浑使者此次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探查大唐王朝的实力,二是扬威,让大唐王朝知道吐谷浑的实力。

而对于吐谷浑的请求,李世民爽朗一笑道:“吐谷浑第一勇士不远千里的来我大唐,朕岂有不恩准之理。有请贵国第一勇士。”

吐谷浑这种变相的挑衅,李世民自是没有做任何犹豫与迟疑。很爽快的一语应下,也尽显泱泱大国无惧任何挑战的胸襟气度。

对于会不会输,李世民压根没想过。作为一个皇帝,他如何不知自己麾下的爱将们的本事?

吐谷浑的席位上站起了一位魁梧的汉子,身材魁梧、高两米有余。

吐谷浑使节慕容孝隽起身介绍道:“他叫慕容博,半年前夺得我吐谷浑第一勇士称号,今年十八。”

李世民愣了一下,这名高大魁梧的吐谷浑第一勇士竟是只有十八岁,他又看了看诸多刚才还跃跃欲试,现在缩了回去的武将们一眼,一时间竟想不到适合的人选。

“圣上!微臣来吧。”柴令武见状,立刻站了起来。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需知身材魁梧的慕容博高达两米,而单薄的柴令武才一米六左右,两人的身高体重根本不在一个等级,柴令武这一个小孩跟他比摔跤,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一二五章:秒杀‘南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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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是吐谷浑第一勇士!”慕容博转向对柴令武说道:“唐朝没有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小屁孩出战?”

柴令武离席而出,向李世民拱手道:“圣上,这等货色再来十个……都不再话下。”

“准!”李世民见柴令武信心十足,又想到他那一般怪力,以及打翻自己的实力,便准了。

说实在的,大唐虽是猛将无数,但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与慕容博年纪相当的人。第二代将门子弟中,他接触最多的只有柴令武,其他人且不说不在场,就算在场他也不敢让其他人上。

因为吐谷浑挑衅的意图相当明显。而且在场的又有诸多异族使节,大唐若是输了,脸上会相当难看。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柴令武最合适了。

柴令武道:“我今年十四。”

慕容博不屑道:“看来唐朝真的没人了。”

柴令武伸出一根手指,挥了挥,鄙夷道:“你以为你是精擅斗转星移的‘南慕容’啊?我出手的话,你根本没有一点机会。来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着,他对着李世民作揖一礼,来到了场中间,就那样随意的站着。

慕容博在吐谷浑何曾受过如此轻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大步来到柴令武的面前,一言不发,二话不说率先发动了攻击,身子躬在一处,犹如猎豹一般冲向了柴令武。

慕容博有一米九的个头,速度竟然异常迅捷,就如一头蛮牛,向柴令武冲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瞬及至。

粗大的拳头直袭柴令武面门,强烈的劲风迎面而来。

这一拳若是击在实处必定会造成一条人命。

慕容博这个号称吐谷浑第一高手的人物,倒是有点真才实学,将自身的力量与速度完美的配合在了一起。以他这样的身手,在战场上冲锋拼杀确实算得上是一员悍将……

但是……

砰!

柴令武脑袋一偏,一记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的重拳轰在了慕容博的肋下。

慕容博的身躯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狼狈的倒退而出,连连退了好几米,才站稳了脚步。

柴令武神冷冽如刀锋,他没有半点的迟疑,一击得手之后,闪电扑了上去,一声暴喝,拳头毫无花哨的落下来。

慕容博大骇,毫不犹豫的欺身而上,双拳齐出。

“砰!”

伴随着骨裂声,慕容博再退,柴令武飞起一脚踢在慕容博的胸口,慕容博倒飞出了一丈远,啪的一声爬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都为慕容博感到疼痛。

柴令武一个虎扑,一记肘击,将慕容博打爬在地,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体之上,一双拳头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砰砰砰……

响声连成了一片,谁也不知道柴令武在这一瞬间打了多少拳,反正每一拳都是拳拳到肉,打得慕容博狼狈至极、鲜血狂喷。

这就结束了?

太快了吧!

没有喝彩!

柴令武胜的是轻松漂亮,但却没有半点的喝彩声。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场上站着与躺着的两个人,他们甚至不知柴令武是怎么取胜的。

在场的也只有少数几人能够看出点点猫腻来。

这也就是慕容博与柴令武的差距。

慕容博其实并不弱,他力量强横、速度迅捷,能够将自身的力量与速度完美的配合在一起。这没下一定的苦功是做不到的。

这类人一旦上了战场,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但是对上精于技击之术的江湖侠客,攻击手段简单不够灵活多变是最大的弱点,也是所有武将共有的弱点。

所以一般来说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单打独斗侠客胜算大些,但比两军交战冲锋陷阵自是武将擅长。也并不是说武将都不适合单打独斗、侠客不适合两军作战。

武技之道万变不离其宗,侠客到了一定境界,追求的是化繁为简。武将到了一定境界,也能从简单的杀敌招式中寻求变化。

柴令武天生神力,反应又快,招式又异常狠毒,而慕容博又心存轻视,不被打成这样子才是奇了怪了。

将之打晕之后,柴令武一个翻身坐在地上,双手抓住慕容博的手臂,一只脚顶在他的脑门上,向后一抛。

慕容博让柴令武这一摔,令其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过柴令武的脑袋,双脚离地,后背朝下的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震得地面好像起了地震一般的颤抖起来。

这体重越大,摔得就越重。一个20斤的小孩子这样摔下去,可能仅仅只会受一点儿的伤,但是在后面加了一个0,一个200斤的人这样摔下去,巨大的体重就足以将自己给压垮。

慕容博被如此一摔,身体至少前扑了一丈多,令他身上的骨头立都被压断了好几根,摔得醒了又直接晕死了过去。

柴令武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所有人先是呆了半晌,欢呼声大起。

大唐君臣为自己的国家有如此悍勇之士欢呼庆幸,那些除了吐谷浑之外的异民族,则欢呼的幸灾乐祸,暗笑吐谷浑不自量力,也见识到了大唐猛将的真正实力,心有戚戚。

唯一笑不出来的只有吐谷浑使节团了,以拳对拳,没有任何的花俏,柴令武的直接就打废慕容博。这是实实在在是实力差距,半点借口都找不到。

吐谷浑的使者慕容孝隽傻眼了,吐谷浑第一勇士就这样输得彻彻底底、赏心悦目、畅快淋漓,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柴令武呵呵一笑:“圣上,完事了!”

李世民心底乐翻了天,这就是找事的下场。柴令武表现得越出彩,对大唐王朝的声望越有利。他云淡风轻道:“入席吧!”

“喏!”柴令武对李世民躬身一礼,回到了席位上。

李世民让几人将慕容博抬下去救治。

“赢得漂亮。”柴令武坐定之后,坐在上首的清秀文雅小帅哥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亲自给柴令武斟满了一杯酒向他敬酒。

他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第三子——李崇真,两人平时没有什么交集,但今日柴令武三下五除二的打出了大唐王朝的威势。作为大唐王朝的一份子,由衷的为他祝贺。

“多谢!”柴令武回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崇真虽是名不经传,但是他老子河间郡王李孝恭可是一个大牛人。

李孝恭是李渊的堂侄,李世民的堂兄弟,是李唐皇族第一王!

如果大唐的北方是李世民所平,那么南方,就是李孝恭拿下的,他著攻略巴蜀、平灭萧铣、俘虏辅公祏,声名甚盛,军功卓著!

在新版凌烟阁中,李孝恭名列第一,由此可见他之地位!

而且李孝恭这人虽然性情奢侈豪爽,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然而待人宽恕谦让,没有骄矜自得之色,故而李渊、李世民都对他十分亲待。

功成名就之后,这位王爷不喜反悲,对左右说:“我住的大宅子太宏丽了些,应该卖掉再买座小院子,能住就可以了。我死之后,诸子有才守此足矣。如果犬子不才,也免得大宅子便宜了别人。”能在封建时代有这种觉悟,这可真的不简单!

此时,吐谷浑使节慕容孝隽站在一侧,如同小丑一般,上前作揖叹道:“外臣自不量力,贻笑大方,还望唐皇陛下恕罪。”

李世民笑道:“无妨无妨,你吐谷浑尚武。我大唐亦是以武著称于世,双方比斗交流常有的事,不必挂怀。”

慕容孝隽再次作揖道:“还望唐皇陛下告之那位小将军的姓名,外臣好生敬仰,当是大唐第一勇将吧!”

李世民无语道:“朕在阅兵时介绍过。他叫柴令武,是我大唐礼部的一名文官,不是武将。他今天才刚刚登上十四岁,哪里当得起第一勇将。”

若是别人,李世民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二桃杀三士的典故流传千古,他可不提倡麾下武将们为了所谓的第一的名号而争得头破血流。

柴令武就不同了,他年纪小,又是自己的外甥兼女婿,怎么说都无所谓,何况也听说柴令武这些天在军营中被诸多猛将虐得非常凄惨。

慕容孝隽倒吸了口凉气,慌忙退下。

第一二六章:贵重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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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吐谷浑这狂妄自大的国家的所谓第一勇士让一个小孩子干败,有同样打算的使节都收起了那份不轨之心。

宴会的气氛徒然上升。尤其是大胜的柴令武,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把盏敬酒。柴令武自是来者不拒所,直至深夜方才宾主尽欢而散。

柴令武回到谯国公府,刚走进大厅,与柴英、纤云、弄巧聊天的郑丽琬就迎了上来,欣喜道:“郎君今日真是威风呢!”

一身酒气的柴令武笑道:“更威风的你们没见着!”

四人愕然!

“打败了吐谷浑的什么第一勇士,太让人失败了,几下子就没事了。”柴令武便将干败慕容博之事说了一遍。

大家纷纷恭喜他取得胜利。

“二公子!”柴英将手中一个大红册子递了过来,说道:“这里是太上皇、圣上、皇后、太子、公主……及朝中文武送来的礼品,你过目一下。”

柴令武摇头道:“给爹的,我懒得看。让他还礼便是了。”

柴绍身为谯国公、大将军、华州刺史、皇亲国戚,这逢年过节的少不了这种礼节上的东西。

柴英却说道:“这是二公子你的,老爷的是另有一本。”

柴令武奇道:“我的?”

柴英自豪一笑:“是啊!二公子今时不同往日,不仅是正四品的检校侍郎,还是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宗师,别人送礼很正常啊!”

郑丽琬亦道:“英爷爷将你的礼品搬到了咱们的院子里了,其中不乏一些名家字画。”

“我瞧瞧!”柴令武将册子接了过来。

第一页竟是外公李渊送来的礼品:龙泉剑一柄、《名姬帖》一卷,玉如意、珍珠、玛瑙、玳瑁等贵重物品若干。

第二页是大唐皇帝李世民送来的礼物:马槊一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等兵法一套!

柴令武看到这里,忍不住苦笑:“这对父子真是心有灵犀,送个东西都这般默契,父亲送剑、儿子送枪,毫不冲突,难道都希望我继承延续将门荣耀?”

第三页是长孙皇后送的书圣王羲之之子王献之的《鸭头丸帖》,以及一些奇珍异宝。

第四页是太子李承乾……

第五页是小萝莉送的是《宣示表》,

第六页是汝南公主……

第七页是老丈夫郑仁基送的一套古籍

……

虞世南送的是居然是王羲之佳作之一的《快雪时晴帖》

孔颖达送的是孔融手写的《论语》、《礼记》。

……

继续往下翻看,有些名字熟悉有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柴令武叫苦连天:“我的老天爷,这么多绝世名家的大作,我怎么还?”

李渊送的《名姬帖》,乃是王羲之的师父卫夫人写的,相传这幅《名姬帖》一笔一画,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这细腻到极致的笔法,也只有身为女子,书圣王羲之书法的启蒙恩师卫铄卫夫人能够写出来。

长孙皇后送的王献之手写的《鸭头丸帖》虽不如王羲之,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小萝莉送的《宣示表》,乃是钟繇所写;钟繇是三国末期,曹魏著名的书法家,据传还是楷书的创始人,是书圣王羲之的师公,一手书法艺术存在的自然之气,把对自然奥妙的领悟运用于书法创作中,已经达到出神入化、赋造化之灵于笔端的境界。

虞世南送的《快雪时晴帖》直接是书圣王羲之的得意之作,虽短短二十余字,却显其和谐中妙合造化的意境。或许比不上他本人的《兰亭集序》,可也是流芳千古之巨作。

孔颖达送的《论语》、《礼记》也非凡品。

“太上皇外祖父、皇帝舅舅、皇后舅母、郑伯伯、长乐送的礼物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笑纳……可是虞世南的《快雪时晴帖》、孔颖达的《论语》《礼记》……我怎么还?哪怕是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

柴英、郑丽琬失笑。

弄巧眼笑眉飞道:“二公子是书法名字,写几幅字还回去不就行了吗?”

柴令武瞪了她一眼:“我的字哪里比得上书圣王羲之、孔融的真迹?不说我写得不如人,就算写得比他们好,也不如人家的值钱。”

弄巧懵懵懂懂道:“为何?”

柴令武双手一摊:“因为他们不在人世!所以他们的作品是无价的。”他转向柴英道:“柴爷爷,你看我能不能把《名姬帖》还礼给虞世南,郑伯伯的古籍给孔颖达?”

“这可不行!”郑丽琬吓了一跳,呼吸竟然有些急促道:“王右军的书法便是承传于卫夫人。虽然王右军后来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但卫夫人的书法风格独特,有着王右军不一样的感觉。她仅《名姬帖》、《卫氏和南帖》传世。所以《名姬帖》比《快雪时晴帖》珍贵得多,其价值堪比《兰亭集序》。再说了,此乃太上皇所赐,郎君岂能送人?”

柴令武无奈道:“那怎么办?”

他也知道古人崇尚文学,尤其是在有这方面兴趣爱好的人,都以收集古代名人字画为乐。

就拿历史上的李世民来说,李世民酷爱书法,以隶书见长,笔力遒劲为一时之绝。他特别崇拜王羲之,对于王羲之所遗留下来的墨宝《兰亭集序》动了贪念,甚至不惜以皇帝之尊,向辩才讨要不成,最后行骗夺取《兰亭集序》。作为九五至尊行骗取之事,也足见喜好此道之人,对于名人字画的最求之心。

卫夫人是王羲之的师父,又因为传世作品只有两样,在物以稀为贵之下,这《名姬帖》无疑是有市无价之宝物。

“这……”郑丽琬被问住了。

“二公子不必担心,府里也有一些名人字画的。”柴英笑着说道:“除了这两位,其他人也是一片心意,于情于理我们也当给予回礼。”

柴令武松了口气道:“这事就由英爷爷您来操办吧。根据礼单回以同等价值的礼品作为回礼送过去,皇室中人也是一样。至于外祖父那儿,就不用还礼了。等会我写一封信给他老人家就行了,他所求的不过是心意,不会在意这些的。”提到李渊,柴令武心头有些黯然,据说,这位太上皇他是好得没话说。

柴英继续道:“既然要回礼,干脆相爷、尚书、大将军们也一并送了。同朝为官,指不定有相互帮衬的时候。”

柴令武头大道:“您看着办得了!反正我也不懂。”

柴英作揖下去。

第一二七章:龙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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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院,找来了李渊、李世民赠送的剑、枪。

龙泉剑很朴实,剑鞘也没有丝毫饰物,上面只是镌刻着古老复杂的纹路,将宝剑出鞘,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剑形优雅,流畅自然,细腻中蕴含凌厉,且锋芒中更带着煌煌的大气。

剑刃长八十厘米长左右,在烛火下闪着森然的寒芒,直平的剑脊,锐利的剑锋、尖利的剑尖,无不显示着这把的凶煞。

尤其是这把剑入手沉重,竟然不比定唐刀轻,非常适合战场使用。

“咦!”身侧的郑丽琬看着龙泉剑,忽然惊咦了一声。

“怎么了?”柴令武随口问道。

“郎君,这不是七星龙渊剑么?”

“我去!”柴令武忍不住惊呼出来:“轩辕、湛泸、赤霄、太阿、七星龙渊剑、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并称为十大名剑!这个我知道,但这一把明明就是龙泉剑好吧。”

郑丽琬苦笑,她没想到柴令武会是这个反应,相处得多,也知道某些时候自己这位了不起的郎君会有犯傻的时候,也不去计较什么,只是说道:“郎君或许不知。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本朝因避太上皇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剑’亦或‘龙泉剑’。”

柴令武对着烛光斜照,剑身果如郑丽琬所言,望之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

“刀有大夏龙雀,剑有七星龙泉,发达了。”柴令武美滋滋的说道:“当皇帝的外孙、外甥真是好啊!”

郑丽琬一脸无语。

我的傻郎君,外孙外甥跟外孙外甥是有区别的。皇帝的外孙、外甥多了去,干嘛不给别人偏偏都给了你?还不是你太过出色了嘛!

将七星龙泉剑放在一旁,柴令武又取来李世民送的马槊。

马槊一入手,柴令武就感受到了不趁手。

槊杆比他的手大了一些,这与他年龄小有关,再过几年才可以使用。

马槊长达丈五、重达八十斤左右,枪头由天外星铁打造,铁质异常坚硬,而且两刃锋利,左右还含有细细的血槽,有着令人心悸的即视感,远而望之宛如一柄长剑。

“媳妇,与我说一说这马槊的由来!珍贵不珍贵?”

郑丽琬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详细的介绍了起来。

柴令武听了直咋舌。

马槊绝对是一个烧钱的玩意,一般人根本装备不起。

马槊制作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一丈八尺,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柔、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两三成。

因为历史发展,武将单挑的战争方式逐渐减少,加上材料难寻且难以制造,对持槊武将的身体素质要求也高,时至今日,槊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槊昂贵稀少,只有世家贵族子弟才用得起,梁武帝萧衍以帝王之富,拥有一根二丈四尺的马槊,也到处炫耀!

“以后的长兵就用这支马槊了。”

柴令武提着马槊,大步来到了院子,对着大雪挥洒舞台,他槊出如龙,如白驹过隙,一招一式出神入化,刺、顶、射、击、舞、转、颤、挺、如虎啸如狼号如鬼泣,如鹰爪如蛇形如电闪。

此时天降雪花,劲风带着雪花飞舞旋转,丈内雪花竟然落地不得。

“痛快!”柴令武收槊而立,胸中豪气万丈。

“啪!啪!啪!”

俏立一旁的郑丽琬使劲鼓掌道:“郎君好枪法!”

柴令武邪邪一笑:“你郎君我还有更厉害的枪法。”

郑丽琬有些单纯,没听明白。

柴令武大感郁闷,若是不懂也就罢了,可自己不但懂,还知道那滋味。

偏偏每个晚上与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同睡一个屋子,却因为年龄的问题能看不能动,真真要人老命啊。

********

夜已深!

卧室内充盈着淡淡的香气,不似檀香,不似花香,清淡而隽永,甚是好闻。

这是郑丽琬的体香,对于住了军营近一个月的柴令武来说,这股少女幽香尤为好闻。

似睡非睡之间,一阵“格格”的声音在宁静的雪夜中格外清脆,牙齿打架的声音源自郑丽琬。

柴令武双目一睁,见到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却驱不散刺骨的寒意。

他一个男的都有些受不了雪夜里的寒,更何况是郑丽琬一个千金大小姐?

“婉儿!很冷吗?”

“郎君,打扰到你了…抱歉…”郑丽琬语调轻轻柔柔的,像是一条细细的丝线缠住心尖儿

柴令武不确定的问道:“要不我们一起?”

“不,不要!”

郑丽琬声如蚊呐,脸红如血。

一个清纯少女被一个男人邀请同床就寝,即便是名义上的郎君也很难为情。

更可恶的是居然还问!

你让我怎么回答?

明明你是我的郎君哎……你明明是那么暴力的一个人,动不动就砍人,可是为什么,在面对我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那样过啊,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去反抗,也反抗不了的……难道要我主动自荐枕席你才高兴?

郑丽琬咬着嘴唇,有些委屈。

柴令武“腾”的就从榻上跳起来,点燃了烛台,道:“过来吧,都是两口子,怕什么啊?”

这年头医疗卫生条件太差,一点风寒都可以要去一条人命,所以柴令武最担心的就是生病。

郑丽琬却一下子蒙住了头。

柴令武晕了:“咦,你干啥?”

郑丽琬吱吱唔唔的说道:“婉儿不冷了,郎君自管睡去好啦。”

同床?

她不是不敢,而是怕被稀里糊涂的“吃掉”。

柴令武笑道:“你别多想,我跟你保证,绝对不碰你一根手指,我们都同房这么久了了,我的人品有保障。”

郑丽琬摇头,只是不肯。

眼看着温香软玉抱在怀的奢想就要完蛋,柴令武忽的心生一计,道:“你一直在家里,是没听到一些秘闻。薛延陀那里正流行一种由风寒引起的疫情,已经死了很多人,已经搞得人心惶惶。”

郑丽琬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嘟囔道:“你吓唬谁呢?我可是半点都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没有传到我大唐,若是你染上了风寒,搞不好你就是第一个得这种病的人,更恐怖的是这种病一旦染上,不管男女老少都会跟着染。”

柴令武面有肃然道:“夷男带着几个儿子与重臣跑来了大唐,名义上是朝见圣上,实则是避难来了…你想,一国之君、皇子、重臣全体出动,这正常吗?薛延陀的日常政务不需要运转了吗?…”

郑丽琬越听越心悸,脸色煞白不止,看着柴令武说得有依有据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娇躯忍不住轻颤了下,吃吃道:“真这么严重?”

“这些混蛋全部跑到我大唐来了,我还担心他们把这种疫情带来了呢。”柴令武眼看吓得差不多了,就顺势道:“所以你千万不能受凉,要是你真得了这种病,就真没救了。”

郑丽琬芳心惶乱,生怕自己会染上这种病,一时间都顾不上害羞了,踟蹰片刻,道:“那真的不碰我?”

“肯定不碰!我要是不讲信用,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柴令武指天发誓。

“哦!”

郑丽琬应了一声,犹豫一下,裹着一床被子跑了过来。不知是羞涩,还是烛光的映照,那张倾国倾城的作小俏脸红得娇艳。

她想了一想,吹熄一旁的蜡烛,卧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落针可闻。

“磨磨蹭蹭干啥呢!你不会真想染病吧?”柴令武催促道。

“来啦!”

郑丽琬给自己连连打气,不断的说服自己:郎君是个诚实的君子,自然说到做到。

黑暗给了郑丽琬莫大勇气,扭扭捏捏的走到榻边,轻轻解开披着的被子,脱掉鞋子,伸手摸索着被子。

忽然手心一热,摸到了一只手。

尚未等她叫出声,那只手便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猛地一用力,将自己拽了过去

郑丽琬惊呼出声,自己的娇躯依旧被柴令武拽进被窝里。

柴令武把郑丽琬拽进来,便压紧了被子。

郑丽琬气道:“郎君说了不碰我的!”

柴令武耍赖道:“我也没看到哇,意外。”

闻着泛着淡淡香气娇躯,柴令武忍不住侧过身,伸出手臂紧紧环住郑丽琬的纤腰,搂在自己的胸膛里。

她除了肚兜、亵裤,竟然什么都没穿。

这肌肤相贴,柴令武立马龙抬头。

“啊!”郑丽琬惊呼一声,羞叫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衣服也不穿。”

柴令武无辜道:“谁睡觉穿衣服,不是还有裤衩么?”

郑丽琬气道:“这有什么区别?”

“的确比你少了一件。”安静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脆响。

“哎呀!”

“哎什么呀?这下公平了。”

郑丽琬微嗔说道:“你说不碰我的,现在怎么说?”

“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你了,是搂好吧?不算食言吧?”温香软玉在怀,柴令武得意极了。

郑丽琬看似瘦弱,只不过骨架小身子却很丰腴,从内而外每一分每一寸都洋溢着轻熟的风情,就像是一枚水蜜桃,咬一口下去便是芬芳鲜美的甜蜜汁液。

香软的娇躯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散发着火炉一样的热量,甭提多舒服了。

“无赖”郑丽琬呢喃一声,不再抗拒。

事实上,来自爱郎身上浓郁的阳刚之气早已熏得她昏昏欲醉,娇躯酸软,神魂飘飘荡荡,如入半天云里……哪怕柴令武这时想要再进一步,也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力气。

佳人在怀,柴令武下巴碰触那柔软的削肩,鼻间嗅着如兰似麝的香气,紧了紧手臂,感受到那柔软的纤腰惊人的柔韧,双腿绞上对方的大腿,轻声说道:“安心的睡吧,我的宝贝”

“嗯!”

郑丽琬羞涩的应了一声,轻轻扭了一下娇躯,紧紧依偎在心上人的怀里。

第一二八章:无趣的古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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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丽琬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在辽阔的大草原上骑着马狂奔。

她梦见在夕阳下,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和柴令武追逐嬉戏。

追两人手牵着手在夕阳下漫步。

浪漫之中,两人依偎在一起情话绵绵。在柔软的草地上拥抱,翻滚。陷入了久久的长吻,彻底放空心情,彻底放飞自我。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两人,美妙而又幸福。

然后,再梦见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鸟语花香,马儿荡啊荡,荡得人魂销骨软,喘不过气。

然后,她被一阵气闷给憋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刺眼的光线透过糊着纸的窗户照射进来,并不冷,反而暖洋洋的。

只是腰腹之间被勒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

尤其是一根火热坚硬的东西正定在自己股心,顶得她浑身发软、心神荡漾!

郑丽琬瞬间清醒。

微微掀开被子一看,便见到一条健壮手臂紧紧搂住自己盈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自己一只柔嫩的丰盈,食指、中指间的指缝不轻不重的夹着那颗粉红晶莹的红宝石。

郑丽琬柔软的娇躯瞬间僵硬。

上、中、下四路敏感的部位同时遇袭,少女青春火热的娇躯微微颤栗。

“宝贝婉儿,醒了?”感受到怀中玉人的异动,柴令武也醒了过来。

“嗯!”郑丽琬蚊呐一般嗯了一声,一动不敢动。

“今天是大年初二,外头又冷!不急着起。”柴令武嘟囔一声,觉得手里的触感不错,便握了一下,软中带硬、滑腻娇嫩、大小适中。

郑丽琬被这一下弄得魂飞魄散,只觉得心中轰然一震,再也忍不住,“嘤咛”一声,浑身酸软的哀求道:“郎君,不行啊!”

怀里香软的娇躯轻轻扭动,不可避免的碰触到难堪之处。

被蹭了几下,柴令武忍不住了,两只手却像是揉面团一般在郑丽琬上下两处隆起处作怪。嘴唇也轻轻咬着光滑白皙的后颈

“啊!”

郑丽琬被揉的心都碎了,感觉到一可恶的大手已经插进了亵裤,火热的大手按在溪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娇颜似火,星眸迷离,拱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发出一声天鹅中箭一般的哀鸣,玉瓷一般优美的娇躯一阵响尾蛇一般的颤动……

身后的男人唇舌吮吻着香汗漓淋的娇嫩肌肤,一双大手爱怜跋山涉水。

直到完全满足,那颤动才渐渐平息。

郑丽琬的灵魂抛到九霄云外,神智悠悠,娇嫩的身体像是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冲击着,随着那双大手登山涉水无所不至的抚弄,发出一声细细的吟哦。

良久、良久!

郑丽琬星眸迷离,小嘴微张,急促的呼吸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翻了一下身子,一双犹如莲藕一般的手臂,圈住了柴令武的脖子,优雅的脖颈,却是微微冲着后方仰着:“郎君,吻你的宝贝婉儿……”

嗡……

柴令武大脑里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可是很大的。

美女索吻,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拒绝的。

微微转过身来,郑丽琬的红唇立马就凑了过来。

四片唇瓣触碰在了一起。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轻吻而已,但没想到郑丽琬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的热情,就连那一条破丁香小舌,都已经主动的钻到了他口腔里不断的探索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在两个人都感觉有些窒息的时候,才终于分开。

郑丽琬回头娇嗔的瞪着柴令武:“没信用”

柴令武哈哈一笑,伸出湿漉漉的手指,闪电般的抹在了郑丽琬张开着呼吸的小嘴。

“嘤咛!”郑丽琬羞愤欲死,脸红得差点滴出血来。一怒之下把那带着异味小嘴吻向了柴令武

……

柴令武很正常,各方面都正常得比成年人还正常,但他一个尚未满十四岁的少年,过早的房事对身体的危害极大。当然,说是不动心,那纯属扯淡。

柴令武就纳闷了,古代的女孩发育得这么好?汝南公主如此、郑丽琬也是这般。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就像一枚水蜜桃,饱满多汁

人间美味当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应该算是人世间最悲催的煎熬。

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不去看悉悉索索穿衣的郑丽琬,好半天才把那硬得可以当马槊使用的柴家枪隐忍下去

尚未起床,纤云便来报,说是让他代替一家子去拜年。

柴令武有些无奈,想睡个懒觉都不行了,这年过个屁啊。

除夕之夜,就他和郑丽琬、柴英、纤云、弄巧一起吃了顿年夜饭,柴绍在军营练兵。

大年初一,元日朝会过后,柴绍还是得守御皇宫大内。

大年初二,他柴令武居然要代替一家子去拜年。

这累不累啊?

难怪老大柴哲威直接不回来过年了呢!这年实在太不像过年了。

不是说古代年味重吗?他是一点都感受不到,好在习惯了,更何况现在多了一个郑丽琬,比以前好了千百倍。

你设宴就设宴呗,找我干嘛?

虽然对这种官面上的拜年不太感冒,但不得不去啊!不然大家都说你不懂礼仪。

柴令武唉声叹气。

郑丽琬娇羞的服侍着爱郎更衣,却被柴令武肆无忌惮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弄得面红耳赤,似乎那双眼就是那双手,看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阵酥痒难当

看着郑丽琬被自己弄得娇羞不已,柴令武心情大好。

郑丽琬正为他整理腰带,臻首抵在他胸前,微微测过头,柴令武看到一只晶莹剔透的耳朵,忍不住俯身轻轻在耳珠上咬了一口,舔舐一下,品尝了一下冰凉如玉的嫩滑。

“呀!”

郑丽琬吓了一跳,敏感的耳珠像是被烈火灼了一下,火热的气息瞬间袭上脸颊,嗔怪的瞪了柴令武一眼:“郎君讨厌死了!”

柴令武佯怒道:“胆肥了是吧?”

伸出手臂圈住郑丽琬的纤腰,在她的挣扎中,一巴掌拍在丰盈挺翘的臀部,然后再美人儿嗔怒眼神之下,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郑丽琬脸红如血,伸手捂着麻酥酥的翘臀,娇嗔着瞪圆了美眸,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弧线,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明眸流波,巧笑倩兮。

调戏了美人过后。

柴令武带着柴英与两名仆人,出门拜年。

拜年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对于柴家这样显赫的人家来说。

亲朋故旧实在是太多,一家也不能落下,因为这是维持人际关系的一个重要手段。

最悲催的是,柴令武既是名人、又代表着当职的柴绍,所以去到各家拜年,受到的待遇都非常高。

各家接待的人几乎全是家主,不仅是舅姥爷、舅父、小舅、姨父、世伯、世叔…还都是朝中大佬,礼貌必须保持。

喝喝茶、聊聊家常、谈谈诗词,彼此问候几句,柴令武笑得腮帮子发酸……

离开之前,有着书法名家之名的柴令武还得写一两幅字,赠送他们。

这个年,一拜就拜到了大年初七。

简直是苦不堪言。

收获也不是没有,至少是把大唐重量级人物都认了个遍。此外,还让他意识到了一名忠诚、合格管家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里日常琐事,还好家里有柴英这么一个全能管家,将偌大的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琐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柴令武这些天的行程、礼物都是柴英一手安排的,若非是他,柴令武估计是拜到元宵都拜不完,而且还错误百出。

重生这么久以来,柴绍给柴令武的感觉就是一个不顾家的工作狂,柴英在这段时间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同时还将父子二人封地的账目查算的清清楚楚,将封地的税收、父子二人的俸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弄的井然有序,这些事情都不是柴令武能干的。

也因为有了柴英,谯国公府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国公府,一切事物都是清清爽爽的。

这样的有能力又忠诚可靠的管家,柴令武也想要一个。

第一二九章: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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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八,柴令武与一众纨绔子弟相聚于凝烟楼!

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翼、李风、房遗爱、杜荷尽数到位。

大伙儿聚在一起。

一个个都在叫苦连天的吐嘈

大唐的新年的确没有后世那般有趣,也许都是因为家大业大之故,在接受他人贺礼的时候,也要上门道贺,繁琐的礼节让柴令武觉得这过年,还不如不过痛快。

这一伙狐朋狗友也和柴令武一样,这些天唯一的事情就是串门、拜年、献上新年贺礼。

现在聚在一处呼天吁地的诉苦,说得一个比一个惨!

柴令武呵呵道:“我有十几个亲舅、十几个亲姨,偏一点的舅舅、姨父就更多了…你们谁比我多…”

李渊成为太上皇后,没什么事情好做,只能沉迷于酒色打发老年寂寞时光。李世民对于老爸,采取的态度是只要不干预朝政,要钱给钱,要美女给美女的态度。李渊一三五播撒希望的种子,二四六努力造人,礼拜天也流连于花丛之中,结果在给李世民生了一大帮弟弟妹妹。

李渊一生,总共有二十二个儿子、十八个女儿,其中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玄霸、李智云是在李渊起兵前生的。李玄霸、李智云早逝,李建成和李元吉被李世民所杀,所以二郎李世民成了众多弟弟妹妹的长兄。

李世民登基后,李渊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李世民只能按礼制,册封了一个又一个的亲王。去年二月,同一天批发封了五个弟弟为亲王,五个亲王分别是封李元裕为郐王,封李元名为谯王,封李灵夔为魏王,封李元祥为许王,封李元晓为密王。

所以,除去早逝以及夭折的,哪怕是襁褓里的舅舅、小姨,柴令武也得去拜年。

至于李孝恭、李道宗、李道彦、李孝察、李孝同、李孝慈、李孝友、李孝节……这些偏门舅舅,以及偏门姨父就更多了。

众人对此只能深表同情。

一比之下,大家痛快了!舒坦了。

三杯水酒下肚。

房遗爱酸溜溜的说道:“你在万众瞩目中纵身跃下朱雀门城楼,更在宴会中大扬国威,现在说到你柴令武,谁不竖起大拇指,说声文武双全……”

柴令武能够亲眼目睹万邦来贺的场面,令同辈大为艳羡。更让人羡慕还是他已经参与国事,成为了大唐正四品官职。

不止房遗爱,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翼、李风、杜荷等人,哪一个不是羡慕万分?

便让柴令武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柴令武一一细说,听得是几人感慨万分,懊恼悔恨,均觉得错过了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

“不用羡慕我,明年你们也胆大一点,设法讨一个侍卫之职就可以观看那个盛况了。”

柴令武放下酒杯,一字一顿道:“圣上接见完四夷使节,说了一句荡人心魄的宏大心愿。时至今日,我记忆尤新!”

“圣上怎么说的?”众人询问。

“‘十年后的今天,要让一百个以上的国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朕叩拜。二十年后,心底的数量是两百个…’”

柴令武低声说起李世民的宏愿后,一个个更是肃然起敬。

李思文肃然道:“圣上有此宏愿,我愿意手中长枪为大唐誓死效力!”

“我秦怀道也一样,父亲常说人生一世,最重要的莫过于忠、义二字,对国家精忠,对朋友重义。只要谨遵这两点,便可无愧于心!”看得出来,重情重义的秦琼对于他的影响很大。

李翼也道:“正如令武《精忠报国》那句‘何需百死报家国’,若能达成此愿,我李翼也是百死无悔!”

“这种事情哪少得了我们老程家…”程处亮亦是表态着。

尉迟宝琪、程处弼、李风也点头称善,露出了一副愿意为李世民抛头颅洒热血的表情。

房遗爱却一脸黯然道:“若能报效家国,死又何妨,真羡慕你们!”

柴令武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又不是长子。”

依照惯例长子需继承家业,至于次子、三子之类,是继承不了家业的,未来如此还得需要自己去奋斗。房遗爱老房家老二,日子好坏得自己去打拼。

房遗爱苦闷的说道:“其实我从小就喜欢武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翼国公、鄂国公、卢国公、谯国公、潞国公他们一样,成为一员将军,上阵杀敌,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可是,我父母都让我习文,强迫我学什么经史子集,其实大家都知道我脑子笨,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

房遗爱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副什么也不在乎,只知吃喝玩乐,却也想不到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柴令武问道:“你跟房相说过吗?”

房遗爱摇头道:“我哪敢啊!我房家书香门第,父亲也希望我从文,若是知道我不愿意,非打死我不可。”

“那……”柴令武心头一动,道:“那你怎么不与你娘说?”

“没用,娘什么都依从我,唯有此事不依,她是怕我死在战场上。”房遗爱非常理解他娘的舔犊之情,并没有任何抱怨,有的只是迷茫与颓废,话语中露出对习武的向往。

“我敢说,你这辈子如果学文,你就完了…”柴令武确定的说道,说起来这是一个被父权至上的社会毒害的有志青年,历史上的自己还是被这哥们连累的。

“我知道!”房遗爱哀叹道:“如果继续学文,我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柴令武心下叹息,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拥有着一身蛮力,不从军的确是可惜了,他想了一想,道:“我虽是没有也房相有过直接接触,但却知道他不是迂腐的人。我觉得你应该勇敢的向他说出你的志向,也许他会生气,甚至会打你一顿,但你至少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意愿,说出了你现在的心情…而他也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的天赋在哪里…如果他不同意,那你反问他。”

房遗爱期待道:“怎么问?”

“房相自幼饱读各类书籍,由书中习得治世安邦之法,方有今日成就。如果他出生将门,被他父亲逼迫学武,你觉得他能否成为秦国公、尉迟国公、程国公……我父亲这一类的名将?”

房遗爱摇头道:“不可能的,我父亲根本不可能成为猛将。”

柴令武道:“如果长辈非要逼他学武呢?”

“逼也不行!”房遗爱道:“我父亲根本没有学武的天赋。”

柴令武笑道:“房相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无法逆天而行,那么,又凭什么要求你逆天而行?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房遗爱怦然心动:“要不,大家陪我去?”

柴令武摇了摇头:“武人最基本的要求是胆魄,这个胆魄指的是你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时,你也要勇敢的去面对,失败并不可怕,而最可怕的是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一名合格的武将,不在于他有多好的天赋、多强的力量,而是胆魄。真正的武将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

“你崇拜我大唐顶级名将,但你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不畏生死的英雄人物?你想像他们一样上阵杀伤,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想必也能坦然面对生死,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房相干嘛?若是连自己的父亲都怕,你让房相怎么放心一个窝囊懦弱的儿子弃文从武?”

作为朋友,柴令武不愿那个窝囊房遗爱再度出现。这一次难得听见他的心声,便鼓励他迈过这道坎,一旦迈过这道心坎,那么,房遗爱的心境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不然他将永远活在房玄龄的阴影下,最终在苦闷中,一步步的走向窝囊的绿帽同志。

房遗爱把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长笑一声道:“令武说的是,又不是没被打过,何惧之有。家父今日在家,兄弟我去去就来。”

第一三十章:文武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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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房遗爱风风火火、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神态。柴令武失笑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你们说,遗爱会成功吗?”尉迟宝琪问道。

杜荷举杯笑道:“其实他只要敢向房相开口,就已经成功了。”

“何以见得?”

“房相积威日甚,乃是遗爱心中的一座大山。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敢向自己的父亲说‘不’的。”杜荷颇为伤感的说道。

众人深以为然。

柴令武笑了笑,不说话。

这个杜荷不仅仗义,还有几分见识。

历史上,杜荷是太子李承乾的忠实拥趸,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为了李承乾的储君之位甚至打算一起造李世民的反。杜荷利用了李世民的爱子之情,给李承乾出了一个主意:“天文有变,当速发以应之,殿下但称暴疾危笃,主上必亲临视,因是可以得志。”

若非纥干承基告发太子谋反,李世民很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由此可见杜荷还是几分才智的,知道利用李世民的爱子之情去造反。

据说,李承乾那一条腿保住了,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一如历史上那般变态!

李翼忽然问道:“令武,我们兄弟之中你最聪明,且深得帝心。你说我们武将还有用武之地么?”

随着突厥这个旧霸主被歼灭,诸多“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舆论便开始冒出苗头了。

作为从小就开始打熬身体,勤奋练武将门子弟心中一下子就迷茫了,大有无所适从之感。

“有,我们这辈子有的是仗打。”柴令武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

“文武是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两条腿,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去威慑四夷,再富裕也会沦落为异族嫁衣!所以,永远不要相信‘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说!同样,文才也一样重要…总而言之,国家永远需要文武人才,关键在于自己有没有那份能耐…”

柴令武放低声音说道:“现今之世以非同往日,固步自封只会落后被灭,应当打开国门走向异域,与他国行商贸之事,促进自身发展。南北朝时期,由于中原政权没有一统,所以有着西北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到了隋朝,由于突厥过于强大,丝绸之路不得不走极为艰险的靠近吐谷浑的西南线,吐谷浑在这一段时期发了一大笔横财。而我大唐现在已经消灭了突厥。为了我大唐利益、商道安全,丝绸之路的商旅必将行走于更加平坦的西北线。”

“吐谷浑这些年发展得极快,野心颇大,这一次选择至我大唐扬威,实则是为了逼我大唐将丝绸之路继续行走在他们的土地上,从而让他们赚取更多的钱财。吐谷浑所在之处,挽扼丝绸之路要道,吐谷浑对大唐并不恭敬,必将是丝绸之路上的毒瘤,终有一天大唐会将吐谷浑这跟毒瘤除去。而且西域存在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为了商道安全,以后肯定会派遣军队维护,这哪来的‘英雄无用武之地’?”

众人听得大为叹服。

柴令武连饮三杯,一把抹去嘴角酒渍,沉声道:“在东北方向的高句丽自汉以来,逐步蚕食我华夏领土,至今已经占领我大量国土,哪有不收回来的道理。”

“杨广三征高丽的失败,高句丽将隋军阵亡将士的尸骨筑成了一座座京观。百万汉家儿郎倒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哪怕改朝换代,也不能磨灭那一份牵挂与耻辱。如论男女老幼,哪一个汉人不想把这笔账讨回来呢?”

“族人并没有让他们长久的等待,我大唐一统天下未久,太上皇便迎回了无数失陷在辽东的前朝战士;圣上于去年更是派广州司马长孙师进入高句丽,收葬隋朝时战死将士的骸骨,毁掉高句丽所立京观。这预示着圣上并没有忘记高句丽这块领土及百万族人的血海深仇。高句丽方面感受到了圣上的用意,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害怕我大唐东征,于是开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工程,他开始修筑长城作为屏障,企图以此作为对抗我大唐的本钱,两国边境因这长城,开始浓厚了起来。”

“以圣上的雄才伟略,又哪会把这个后患留给后世子孙。我大唐目前不过是处于一个苦练功夫的时候,等到国力雄厚了,必将以雷霆之势将之歼灭。我们这些将门子弟谁不想如卫青、霍去病一样扬名异域、封狼居胥?所以大家提前练好武艺、兵法、战策、治国方略,能有什么坏处?”

李翼豁然开朗的大笑:“是我错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问了不该问的废话。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他喝得爽快,心底却是震撼之极,想不到柴令武年纪轻轻,意有如此雄心壮志的进取之心。自己身为兵法大家李靖之孙,怎么能落于人后。

高句丽,是一条横垣在大唐所有人心中的一根毒刺,或者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其余诸人亦是听得热血沸腾,纷纷自请罚酒。

“战争不只是军事上的对决,还包括人口、国土、政治、技艺、人才、外交、粮食、钱财等国力的较量!特别是钱粮方面更容不得半点马虎。而我大唐连年作战,国库空虚,没有十年的积淀,怕是不会主动出击哪个国家!”

柴令武顿了一顿,目光扫了大家一圈,接着道:“十年之后,前辈已经凋零老去,到时候,大唐依靠谁去为争征战?自然是我们这些将门子弟…所以说,国家积淀的十年时间里,也是我们成长的黄金时间,若是因为才华不足而错过这种大世之争,那么,这辈子真是白走一遭了。”

“说得好!”李翼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神情凝重却又豪气干云道:“令武是我们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但是他却是走得最快一个。我不希望他登临绝顶的时候,我在山脚下仰望…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齐头并进。诸位,为了大唐威服四海、纵横天下,饮圣!”

“饮胜”,是南方用语,干杯之意。有说因为忌“干”有损吉利而取此语。此语源上古朝廷禁酒衍生规避措辞对策,“胜”原“圣”,指代酒,历史悠久。

三国时,度辽将军鲜于辅曾说:“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脩慎,偶醉言耳”。

于此可见,至少在唐朝之前,“饮圣”即“饮清酒”,“饮贤”即“饮浊酒”,而今“饮胜”乃“饮圣”演变遗存。

“饮圣!”

“饮圣!”

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翼、李风、杜荷显然被李翼调动起情绪,大呼小叫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互望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由此可以看出对于他们这些权贵子弟,先辈还是很着重培养的。

至少柴令武结交的这伙人,个个都有着一颗火热的报国心。

第一三一章:拜师李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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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楼!

柴令武与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翼、李风、杜荷边喝边聊的等着房遗爱!

时间飞逝,已近申初(下午三点过)!

众人聊得神采飞扬、逸兴遄飞……酒水更是往嘴里猛灌。

唐朝的酒受限于酿制工艺,度数普遍不高。

重生以来,柴令武也没怎么喝酒,这唐朝的酒入口绵软,清汤寡水的,估计比之啤酒的度数都不如,啧啧嘴品味一下,居然还有点甜……

唐朝时代酒精度最高的酒,也不会超过二十度。跟酒曲发生化合反应的酿酒粮食,大部分是被糖化了,糖化后只有一小点还能继续酒化,所以唐朝的酒主要味道是甜,而不是辣。

正因为喝了这时代的酒之后,柴令武才知道“斗酒诗百篇”是怎么来的,喝这种酒考验的不是一个人的肝功能,而是胃容量……

李白能喝吗?

让他去喝五十多度的白酒试试看,能不能搞出“斗酒诗百篇”,当然,柴令武也知道这“斗酒”、“诗百篇”是虚数,就像是“手可摘星辰”一样,是艺术上的夸张手段。

不过度数再低的酒,它还是酒,即便柴令武能喝,可架不住量大。

最开始,都是凭量喝!

可喝着喝着,大家居然以灌柴令武为乐。

没办法,以前的那个柴令武酒量太好,平素难得见他一醉,都是他拎着酒壶蹂躏一干好友,‘失魂症’之后又很少出来,再加上不断不断的成名,现在有了群起而攻之的机会,这帮损友怎会轻易放过?

柴令武前世虽是酒精考验,但是穿越过来换了身体,一时半会儿有点不适应,脑袋晕晕的,有点喝大了。

而在他要想尿遁之时,房遗爱这家伙终于姗姗来迟。

房遗爱与之前大不相同,以前的房遗爱干什么都是有气无力的,活脱脱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懒散模样。

而今站在众人面前的房遗爱却是神清气爽、精神十足,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恭喜!恭喜!”虽然房遗爱还没开口说,但他这样子足以证明他已经说服了房玄龄,能够心愿得偿的学武了,柴令武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房遗爱恭恭敬敬的向柴令武一礼到地,发至内心的感谢道:“多谢令武,若无你的鼓励,我房遗爱这辈子只怕难以迈出这一步来。此恩,对我来说,如同再造。”

熏熏然的众人见得房遗爱脱胎换骨一般,亦是高兴的道贺了起来。

房遗爱见到大家都差不多了,一口气干了一大壶酒,豪迈的大声道:“从现在起,我房遗爱也是一名武士了。”

“啪!啪!啪!”众人鼓掌欢呼。

柴令武问道:“房相安排你跟谁学艺呢?”

房遗爱拍拍李思文的肩膀,笑道:“父亲答应替我向曹国公说项,他二人关系甚好,理应不是问题。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争取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人。”

柴令武笑了起来。

曹国公便是李思文的父亲李绩,

对于李绩这个人,柴令武自然是相当熟悉的。他的才智本事不用多说,正是因为过于强悍,诸多演义、话本都这一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塑造成无可匹敌的智者。

其实李绩在人品上他完美无缺,不但奉上忠,与友义,还能知人善用,对人才的挖掘、发现、提携、推荐、任用很有一套。

在瓦岗寨起义时,他发现了魏征、高季辅、杜正伦等才俊之士,归唐后又发现了张文瓘、刘延佑等人。

尤其是魏征、高季辅、杜正伦、张文瓘四人,他们最高的成就都是国之宰相。

李绩一生提拔出四个宰相,可见他识人之准狠!房遗爱若是胜利拜入这等了得人物门下,绝对是天之幸运。

有李绩这种牛人师父照看,房遗爱至少不会因为房玄龄的作古而犯下所谓的“房遗爱谋反案”。

房玄龄为自己的儿子,选了这么一个了得人物。

姜还是老的辣啊!

柴令武笑道:“你能够说服房相,胜利的弃笔从戎,这已经是你人生中的一场大胜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房遗爱坚定的点了点头,此次机会对于他来说确实得来不易。

方才在柴令武的鼓励下,跑回了家,勇敢的向房玄龄说出自己不是学文的料子,并道明了自己的理想。

房玄龄心中的盛怒可想而知,但是当房遗爱硬着头皮,将柴令武教给他的问话反问房玄龄时,心中也渐渐释然了。

设身处地来想,倘若喜爱读书的他真的生于将门,双亲逼迫他习武,自己将会如何?

从了双亲的安排吧,他房玄龄顶多是个不入流的将军,但若不从就是不孝,实在为难之极。

房玄龄从儿子眼中看出了他的坚定,又想到这样混日子只会毁了一生,既然儿子明了志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作父母理应支持才是。

班超投笔从戎成就美名,房遗爱未必不能。

为房遗爱前程计,房玄龄打算让他拜朝中大将门下学习武艺韬略,这首要人选自然是李靖、侯君集、柴绍、李绩。

李靖现在官拜尚书右仆射,位列大唐宰相。时常深惧盈满,知足而退,虽未淡出视野,却行明哲保身之事。所以,李靖是肯定不会收尚书左仆射之子为徒的。

侯君集心胸狭隘、性格暴烈、刚愎自用,非最佳人选。

柴绍智勇兼备,忠义兼备,当仁不让,只是柴绍连自己的儿子都弃而不教、放任自流,又哪会教房遗爱?

倒是李绩与他房玄龄都是聪明人,这两个聪明人从来不参合朝中那些站队问题,所以素来亲近,而且李绩相对前三人,官位及威望都差上一截,教导房遗爱也不会惹来流言蜚语、政敌攻讦。

房玄龄倒是好谋算,不愧是名传千秋的房谋,只可惜少了杜断这么一个名相!

房遗爱得偿所愿,又得名师,一个二个都将敬酒的对象改成了他。

房遗爱高兴,自然是来者不拒!

李思文也替好友高兴。若是他父亲收房遗爱为徒,那么,他们俩纯粹是哥们加哥们了。

便在此时,突听外面传来一阵高呼,喧哗非常,不是路吵架,而是惊叹、欢呼,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一般。

“凝烟楼乃是青楼,莫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来了?”杜荷疑惑道。

房遗爱一副行家的表情道:“或许是某个头牌、红牌之类的出场了。”

柴令武道:“我还未曾看过这个大唐的头牌,瞧瞧去。”

众人无语。

你是行家好不好?

不过想到柴令武失魂症后,变了一个人一般,也便释然了。

第一三二章:斗洒学士

好奇是国人天性,古今一无二致,听到外头喧哗,柴令武他们也纷纷伸头出去观看。

凝烟楼主建筑如同影视作品的青楼一样,呈现出一个“冂”字形,大厅前方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台,上面铺着柔软的红色毛皮地毯,桌椅全是用红檀木制作。三边是连成隔着一片的房子,二、三楼的回廊处,也被分成了一个个雅间,正面对着大厅的位置,柴令武他们坐在二楼雅间,可以俯瞰着整个大厅。

在一楼的空地前聚焦了一大伙衣着华丽的衣冠禽兽,众目睽睽中,只见那高台上,慢慢地走上来四个身穿彩色宫装,打扮的犹如良家女孩一般的清秀少女,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一个身穿雪白长裙的女子随后走出,长发及腰,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来到高台上!

此女长得清丽脱俗,一张淡施脂粉的俏脸嫩滑白皙,黛眉婉约,眸含秋水,整个人有着一股天然去雕饰的清幽淡雅,虽然看不真切年纪,但若说是哪位王侯家的千金小姐,柴令武绝对深信不疑。

气质如兰,清新如荷,更像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但仔细看下来,柴令武发现她看似清丽无匹,楚楚动人,弱质纤纤,人见人怜的气质…

让人一看到这个少女的第一感觉,就是:淡雅,秀气。

美丽反倒是成了其次。

难道古代美女的质量都是这般惊人,短短大半年,连续遇到的这种美得让人见就会心动、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美女?

柴令武毕竟不是段誉、贾宝玉那类痴儿,他的心动只是个人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感觉,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柴令武心想:“难道她就是凝烟楼的头牌?”

如此想着,杜荷的话玻好证实了这一点。

“凝烟楼头牌墨泪儿。”

“墨泪儿?”柴令武若有所思,心道:“泪,本是凄凉:但‘墨,通‘莫’,连在一起,就是一生莫有眼泪。寓意不错,只可惜还是入了青楼。”

便在此时,只听那墨泪儿说道:“诸位名士豪杰于新年之际来我凝烟楼,奴家与有荣焉,今日特地举办一个小小的节日,以助雅兴。”

说话间轻蹙黛眉,只要是男人,就会兴起把她拥入怀里轻怜蜜爱的强烈冲动。她是那种当男人见到便想拉她登榻寻欢,但又不忍稍加伤害的倾国倾城可人儿。

而她这一番话,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拿上来!”在墨泪儿吩咐声中,一个侍女抱着一坛美酒来到了高台之中。

只听墨泪儿盈盈俏立高台处,声若黄鹂:“这里有一坛最纯正的即墨老酒,深藏窖中已有百年历史。可谓酒中的极品,当世难求,有钱也买不到。乃是奴家无意所得。”

即墨老酒源远流长,乃当世名酒,战乱之后,百年的窖酒更是少见,好酒之人已经忍不住叫囔了起来。

墨泪儿吊足了了众人的胃口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以奴家为题。在场之人,作诗一首。谁能夺冠,这酒便赠送给谁。若是能够留下墨宝,挂在我凝烟楼中。不但赠送美酒,今日吃喝玩乐任他吃喝。”

柴令武赞叹一声,这是学着卖折扇的营销手段了,不过自己卖的是扇子,而这墨泪儿推销的却是这个人。

百年老酒虽然贵重,但仅只是小小一坛,并不值多少钱。

可是凝烟楼此举不但得到了名气,还讨得文人雅士的欢喜。让他们在此地聚会,更能够得到一些才子的名句名字,制造一个文学范围,可谓一举多得。

要知道在青楼最高的消费阶级就是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权贵子弟,因他们时常搞什么以文会友,搞什么聚会,只要将他们拉拢过来,让凝烟楼成为文人雅士的集会之所。这凝烟楼将会拥有固定的客源,日进金斗,决不再话下。

至于墨泪儿获得的名声更加直接,因为诗词就是以她为题的,若是有人写出什么经典作品得以流传,那么,墨泪儿自然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妓不再话下。

“令武,百年老酒啊。!”醉醺醺的房遗爱怂恿道。

杜荷附和道:“对,写一首经典名作,让他们无法开口。”

其余诸人亦是纷纷起哄,似乎对那坛美酒极有兴致。

“你们家差百年老酒?”

柴令武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李唐拿下的是一个完整的关中,而北周到隋朝又是和平过度,这百多年来,长安城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

李渊、李世民分别分封功臣的时候,都是将一个个完整豪宅封赏,更何况,李世民对功臣宽厚,时不时的以御酒赏赐功臣,所以这些功勋子弟家里根本不缺什么百年老酒。

柴令武脑海中的多的是写美人名妓的诗词,但是……为了一坛酒就把一首首千古名作奉上,这实在太对不起原创者了,尽管——

很多诗词的确是产生在青楼之中的。

房遗爱愣愣道:“呃,不缺!”

“既然不缺百年老酒,干嘛要我写诗?”

“不都是这样么?”杜荷理所当然道。

柴令武一脸无语。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气氛使然。

此时已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高声道:“在下王绩,先行献丑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哗然。

“东皋子先生,竟是东皋子先生。”人群之中,如潮一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东皋子先生,名叫王绩,是一个非常有名气、有个性的著名诗人,他性子简傲,好酒如命。

他作的诗,写的散文近而不浅,质而不俗,真率疏放,有旷怀高致,直追魏晋高风。

他此时作的这首诗正如一贯风格,包含着魏晋风骨,语言简练刚健,自然明白而流畅,摆脱宫体诗的浮华,率直透着大气,是一篇难得的作品。

王绩在后世或许名声不显,但在当代却极有名望。一诗即出,博得了满堂喝彩。

又有几人上前吟诵,也赢得一阵掌声,但皆不如王绩之作。

柴令武见那王绩眼巴巴的盯着侍女怀里那坛酒。从始至终都没看那堪称绝代风华的墨泪儿,登时来了兴致,笑道:“这家伙真是一个酒痴啊。”

“王绩的绰号是‘斗酒学士’、当代刘伶,乃是一个性情中人。”

尉迟宝琪似乎对王绩非常熟悉,因此口若悬河的为柴令武讲解起了王绩生平。

王绩字无功,号东皋子,绛州龙门县人,11岁的王绩游历京都长安,拜见权倾朝野的大臣杨素,被在座公卿称为“神童仙子”。

隋朝大业年间,他被举荐到秘书省任职,一向“诞纵不羁”的他颇有自知之明,怕受不了朝堂的拘束,主动要求下放到六合任县丞,天高皇帝远,落得一身自在。即使如此,王绩还是常常嗜酒误事,屡次被弹劾,终于被罢免还乡,临走时撂下句话自嘲:“网罗在天,吾且安之”,意思是说:官场太不自由,我还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

回乡做了个地主的王绩专攻道学,读书之余就是搜罗来做酒的良方苦心钻研,自己酿酒给自己喝。

李渊建唐时,四处搜罗人才,王绩又被召入朝廷任职门下省待诏。可他不干,最后门下高官官陈叔达以酒诱之,每天供给三升酒,王绩这才当起了官。

贞观初,王绩听说太乐署史焦革酿得一手好酒,心痒难耐,就找吏部闹着调动工作,要求去当太乐署丞。吏部官员感到很为难:一来你五音不全,专业不对口,二来级别不升反降,不合适吧?

王绩却死缠烂打,有志者事竟成,这次不寻常的工作调动居然让王绩给磨成了。从此王绩每天喝着焦革的美酒,跟焦革探讨酒曲配料,醉心于酿酒理论和工艺研究。

不久焦革去世,焦妻照常每天送酒,一年后焦妻也死了,王绩绝望地嚎啕大哭:老天啊,你成心不让我喝上好酒吗?既然如此,老子这破官还有啥当头!

伤心的王绩弃官回家,开始潜心研究焦家的独门绝技,又多方搜集古代的酒方酿法,历经数年终于撰写成《酒经》、《酒谱》二书。

尉迟宝琪性情木讷,话不多。但是说起王绩却是涛涛不绝,仿佛演说家附身一样。一段段关于王绩的趣事信手拈来,那了解之深入令柴令武咂舌。

这位尉迟二公子竟若是王绩知己似的,那里有半点木讷少言了。

人有千张面,再是无趣的人,亦有可取之处……

不过,尉迟宝琪说的都是王绩与酒的故事。对于诗啊什么的,却是只字未提,看来亦是好酒到了极致的人。

第一三三章:以酒会王绩

虽有人络绎不绝去献诗,但皆不如王绩。

王绩名气大,诗又好,过了一会儿,便没有人出去献丑。

看到无人作诗,墨泪儿请王绩上台领酒,王绩拿到酒坛之后,便一屁股坐在高台一个角落里。

旁若无人的喝一口倒两口!既像是自得其乐,却又更像是孤独寂寞的祭奠者。

王绩却不知道,他这种怪异的行径,与周遭的一切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似乎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他一个人自成一体,与青楼大厅、长安大唐、苍天寺天彻底的隔绝了开来……

那种遗世而独立的孤独,淡看风云的洒脱,孤独寂寞的超然,在他的身上完美的溶成一体。

“先生好雅量,一人独饮过于无趣,不如共饮一番,如何?”王绩正喝着,突然听到一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抬头一看,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极为年少的少年在对自己说话。

听了有关王绩的故事后,柴令武心知王绩是在祭奠酒中知己焦革夫妇,柴令武做不到这等境界,但却非常佩服这种痴人,所以,带着一坛美酒下来请酒

王绩不认识他,也没说什么。

“令武先生,令武先生也来了?”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柴令武,登时高声呼叫了起来,一个个如追星族一般上来拜见。仅仅是“柴令武体”、“诗中雄杰”两个绰号便已然将他捧上宗师级别的高位了。

尤其是他‘义务教育’之事传播开了以后,在士林中造成的影响更为惊人。

寒门子弟想读书,却没有钱买书读。这种感受柴令武从来没有尝试过,但在古代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出生于寒门的士子,更是如此。

寒门是一个统称,泛指贫寒微贱的家庭,寒门士子即是生于贫寒微贱家庭里的读书人。这类人往往有心向学,但却无力学习。

柴令武的义务教育制度的问世及推广,给了他们自己、子孙一个学习的机会,给了他们及后代成才的希望,如此恩情,在真心向学的学子眼中,不易于有再造之恩。而且,他设计的新式科举直接给予了寒士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柴令武这几项成就、功绩!使得他在寒门士子中的地位一跃千丈,成为了人人仰慕的了得人物,几乎将他视为再生父母一般。。

这种感觉柴令武无法体会,但这份恩情,走在街上的柴令武却感受到了,识得他的人纷纷上前问好,有些话口中未明说,但对方的眼中透露的情绪却让他别有一番感受。

柴令武将酒坛夹在胁下,稍一拱手。便走了上舞台,一屁股坐到了王绩身边。

此举,惹来一片哗然,惹来众所期待。

当今文坛,诗词成就最高无疑是柴令武,其次便是王绩。

两人的诗风又相近,其诗近而不浅、质而不俗、真率疏放,有旷怀高致,直追魏晋高风。

柴令武出自将门,行事狂暴,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王绩狂傲率直、目空一切。

这两人凑到一起,会碰撞出了怎么的火花呢?

是一见如故的纳为知交,还是文人相轻的一斗到底?

实在令人期待。

四周议论声中,王绩斜着一双醉眼,向柴令武端详了一会儿,问道:“你就是书法名家、诗中雄杰柴令武?”

这句话问得甚是无礼,充满了火药味。

嘈杂之音于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个旁观之士都露出了看好戏之色。

柴令武微微一笑,“书法、诗词、文章、律法、音律啥的只是玩玩而已!我真实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武人,砍人才是我的本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到王绩瞠目结舌的模样,他说道:“对了,现在的身份跟大家一样,都是照顾青楼生意的嫖客!”

众人大汗!

“你贵庚啊?毛长了没有?”王绩倒是乐了,喝了一口酒。

众人狂汗。

柴令武道:“嫖不在毛,鸟大就好。”

“噗…咳咳咳!”王绩被柴令武这句话逗得喷笑出来,酒水呛进鼻腔咳得狠了,眼泪都出来了……

王绩顺了顺气,眼睛却瞪了柴令武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没少浪迹花丛,风花雪月吧?”

众人一头黑线,啼笑皆非。

你们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本以为两大诗人会探讨严肃的文学!竟然刷的一下就谈到了嫖—这种深奥的问题上去了?

简直太毁三观了!

“嫖是一门学问,就跟书法、诗词、文章、律法、音律一样深奥!都是一种修行。佛家有云:入世即出世,只要心有佛,何处不修行?”柴令武一脸灿烂的笑容:“按照佛家的逻辑翻译过来就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入世即是出世、吃荤即是吃素……杀人是助人超脱苦难,嫖自然也是不嫖…”

“噗!”

王绩刚刚又喝了一口酒,又被柴令武这席话害得呛到了鼻子里,一个劲儿的猛咳。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尴尬道:“你赢了!”

大厅中亦是哄堂大笑。

舞台一边,本待服侍两位大诗人的墨泪儿,洁白的脸蛋儿早已飞上两抹红云,霞生双颊,倍添艳丽。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尴尬之极!

“富家子弟我见得多!但你是第一个让我生出想请你喝酒的富家子弟,我敬你!”王绩将手里赢来的百年老酒递向了柴令武。

柴令武却是不接,拿着自己带来的酒坛喝了一大口,道:“酒是好酒,但是沾了一个老男人的口水,我可喝不了。”

王绩瞪眼道:“这可是百年老酒!”

“我喝酒,从不挑剔。”

王绩怅然道:“那你不懂酒。”

“你告诉我,酒是什么?”柴令武斜着眼睛看着他:“世人酿酒初衷是什么?你爱酒,又爱它哪一点?”

“酒是什么?”

王绩有些惘然。自己号称是酒中至痴,可酒究竟是什么?

柴令武这一句话,竟然真把他问倒了。

若说酒是跟水一样,是一种饮品,未免太委屈酒了,但除此之外,又是什么呢?

“依你之见,酒是什么?”王绩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柴令武道:“酒如诗、如画、如乐、如书法、如文章,是一种深有意境的情怀!”

“有见地。”王绩双眼一亮。

柴令武加重了语气:“喝酒,其实喝的就是一种情怀。心情好,哪怕是臭水也喝出百年老酒的味道,心情不好,哪怕是千年老酒,你喝出来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庆功饮酒,是庆功酒;借酒消愁,是灭愁酒;好友来访,知己对饮,是知音酒;好友饯行,是送别酒;黯然销魂,是黯然销魂酒;将士痛饮,是烈酒、杀敌酒、壮行酒…死囚行刑,是断头酒…”

“所以,酒的好坏尚在其次;喝酒时情怀,才是酒的真正味道。所以,我好酒,但是对酒却从不挑剔。”柴令武饮酒一口,神情寥落,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喝酒,乃是思乡酒、思亲酒!”

“好诗、好诗!高论、高论!”王绩早已被他这段话所吸引。

墨泪儿似是被触及了情怀,怔怔沉思、神思不属。直到王绩赞叹连连,才如梦初醒。

“高论?何谓高论?”柴令武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所言种种乃是真正的喝酒,因诸般不同心境,借助美酒品出人生百味!这便是酒中君子!一百个酒中君子喝酒,能喝出一百零一种滋味,盖因心境不同也!”

“酒,没有贫贱富贵,酒中君子也不分乞丐高官。懂得喝酒,懂得以本心喝酒,就是酒中君子。”

王绩眉梢一挑,眼中光芒一闪,脱口道:“有见地,太有见地了!酒中君子如若钟子期,与学识无关、见识无关……一切随心。”

柴令武呵呵笑道:“若不能随心饮酒,且在喝酒之前,还要卖弄什么问酒、赏酒、鉴酒、品酒学识,并以此为雅的人,实则根本不懂酒,无非是以酒为道具,来展示自己所谓的才华罢了。这种人,哪怕是君子,也要在前头加上一个伪字。”

“我也厌恶那些伪君子。”王绩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真是我道中人,只可惜我辈生不在魏晋时期。”

“曹魏风骨,我佩服!晋有什么风骨?”柴令武冷冷一笑,道:“在八王之乱的冲击下,晋朝君臣逃到长江以南,说好听是乌衣渡江!但实则是畏死潜逃。”

“那些南渡的蛀虫逃到南方以后依旧窃居高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做不理,视若无睹,反而把实实在在做事、解决民间疾苦的人视为俗人、庸人排挤。”

“乌衣巷第一豪门家族的谢万,带兵北伐,身为主帅,却从不和将领接触,也不讨论军情,整天吟咏啸歌,一副隐世高人做派。而他能当上北伐军主帅,就是因为他的隐世高人做派为他在士族阶层中赢得了很高的声望,结果谢万带领的北伐军和敌人一触即溃。”

“反之,东晋中兴之臣桓温是万中无一的实干派之一,多次带兵打败北方胡人,然而因为从不参加‘清谈’,注重实干而被士族孤立排挤。”

“所谓的晋之风骨,说好听是崇尚自然、追求本我和个性,其实质就是自甘堕落、逃避现实、自暴自弃、混吃等死的不负责行为。这种人就该砍上千刀,埋到地里当花肥。”

众人瀑布汗!

梳理始终,王绩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现在明白知道柴令武的意思了。

如果由柴令武直白来说,那就是:贱人就是矫情。

你王绩不知道酒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把酒分出三六九等?你连酒的本质都不知道,却当众祭奠酒友,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魏晋风骨是一群逃避现实不负责的贱人搞出来的,那么,你王绩推崇他们,就是捧贱人臭脚的贱人!

王绩咬牙切齿,

这混蛋

亏老子还当他是酒友呢。居然在不知不觉把老子臭骂了一顿。

正要找人算账,只听咕咚一声。

柴令武摔下了舞台。

醉了。

第一三四章: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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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昭公主的公主府,与谯国公府只有一墙之隔,它的前身是杨素府邸。

提及杨素,人们的第一印象是祸国奸臣。

却不知杨素其人文武双全、军政全能、智勇兼备,是辅助隋文帝杨坚建立大隋帝国的重要元勋,亦是帮助杨坚开创“开皇盛世”的得力辅弼。

他南征北讨、战无不胜,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而功高震主,深受隋文帝猜忌。帮助杨广取得帝位后,更是显贵无双;为了避帝猜忌,杨素将自己从一人名臣经营成一个品行不佳的奢侈形象,建造府邸时,以不满意为由,将刚刚修成府邸多次推倒重建,面积也一次比一次大。所以他的府邸比王侯之府,更要豪华,更要富丽堂皇。

然杨素死后,杨家风光不再。杨素之子杨玄感率众反隋,被灭之后,杨府遭到了抄家的厄运。当时杨广,便将杨府赏赐给了齐王杨暕,这位齐王殿下骄纵奢侈,比杨素有过之而无及,拿到杨府之后,请建筑大师宇文恺将之修葺得更加恢弘大气。

当初李唐杀入关中占领长安之后,李渊大封功臣,将隋朝贵胄留下来的豪宅霸占一空。当时中原未定,占据关中的平阳公主堪称是大唐第一功臣,李渊便将这最豪华的豪宅赐给了她。

柴令武与长乐定下婚约之后,柴绍投入巨资修葺,以作柴令武未来的府邸。

这个未来之家!

不仅长乐上心,郑丽琬也很上心。她日常无事,便会过去看看。论起对公主府的熟悉程度,比起柴令武还要熟悉。

对于公主府,她最上心熟悉的是主宅的西大院。因为,她才是属于她未来的地盘。

至于主宅东院,自然是柴令武与长乐公主这个正室大妇的!

精准的为自己定位,无疑是郑丽琬的高明之处。

与长乐公主一争长短么?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人家背后是当今皇帝皇后,将来下一任的皇帝皇后还是人家哥哥嫂嫂……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一个弱小女子怎么争得过一个长公主?既然争无可争,倒不如认清现实,与未来的长房大妇结交。所以,每当长乐公主来到公主府看顾花花草草、蔬菜瓜果时,她都全程陪同,她本人也喜欢实践活动,于是便一起照顾照看着花圃、菜地。

再加上之前是朋友,又因为她是长孙皇后给柴令武找的平妻,有这一层缘由,天然的能够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长乐一直担心自己心爱的花花草草、蔬菜瓜果被冻坏,好不容易完成了拜年等各项活动,今天一大早便跑了来。

之前,小萝莉虽说有过一段时间的尴尬,可是有共同夫君、有共同的家,还在很多共同的兴趣,又因郑丽琬把姿态放得极低,用不了多久,那略有的尴尬便消散于无形。

此时,两人在后花园慢慢散步,公主府分为一轴五进(境)七院,后花园以盛开梅花为设计蓝本,“花心”是一口清泉形成的一面占地五亩大小的镜湖,四周绿树成荫,花木茂盛!“梅花”花瓣是松、梅、兰、竹、菊为主题的五个景致!

湖中种有水中竹,还有成片的残荷。远处假山奇石,犹如山水画卷。

湖心还有一座花岗岩假山,上面修了一座八角石亭,一道长桥连接两地,桥上凉亭高低错落,造型古朴淡雅,精美别致,与湖中残荷相映成趣,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

更为巧妙的是整个后花园并无大道,全是通幽的小径,蜿蜒曲折,条条相连。散布的亭台楼阁增添了人间气息,亦可对棋为趣、散步栖息、躲避雨雪……

这是一座极为清幽秀美的后花园,小萝莉来过一次,便喜欢上了这里,她不喜欢那种豪门大宅,空旷得令人害怕,也不喜欢皇宫那种高宅深院,各种规矩严格得让人感到压抑。

小萝莉面上带着娇丽的甜笑,虽已长大了一岁,学了许多宫廷礼仪,但她心中那种活泼的少女情怀还没有改变。

“郑姐姐,我好喜欢这座府邸,有山、有水、有老树,有松梅竹、有亭台楼阁!更重要是,这里将是我们的新家,我们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郑丽琬心中好笑:‘不大’二字,也只有公主说得出来。

“崇仁坊是皇亲贵胄聚集之地,西靠皇城、国子监,南邻东市,自前朝起,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地皮价格要比别的坊贵上几倍!”

“就是这么一处地皮金贵之地,当年的杨素却拥有占地近两百亩的巨宅,由此可见杨素当年之富贵。而太上皇眼睛不眨一下就转手给了平阳公主,这又得是何等荣宠。”

小萝莉道:“父皇常说皇姑是我大唐获得天下的第一功臣,若是在世,军方第一人决非是卫公。所以皇祖父当年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有唐一朝,这位平阳昭公主都是有着极其显赫的地位。

这位公主以女流之身,统领千军万马帮助自己的父亲建立千秋伟业,比之自己几位出类拔萃的兄弟毫不逊色。

她是唐朝第一位死后有谥号的公主,更是几千年历史上,唯一一个由军队为她举殡的女子,真正的生荣死哀。

她的名字,就是一段传奇。

她在本朝女性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代替。

“平阳昭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着实令人万分佩服!只可惜英雄早逝了,否则,她的功绩不会止步于此。”说到这里,郑丽琬不由心想:“如果平阳公主在世,玄武门之变都有可能发生不起来!”

只有这个年代的唐朝人,才知道平阳公主的声望之隆,除了她拥有不弱于几位兄弟的功绩,尤为难得的是她是个女的,是古往今来战争史上唯一的一抹丽色。

古人云: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将无疑是亿中无一。

正因为难得,所以可贵!

“公主、姑娘!”弄巧慌里慌张的跑了来:“二公主被抬回来了!”

“啊!”

“啊!”

小萝莉、郑丽琬大惊失色。

两人第一个念头就是砍人被砍了。

小萝莉、郑丽琬回到国公府,见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柴令武躺在厚厚的雪地里,张成一个“大”字形,俊美的脸红扑扑的,醉态可掬的脸上挂着一幅傻笑。

两女不约而同!瞪了弄巧一眼。

“真是被抬回来的嘛!”明眸晧齿的弄巧委委屈屈的嘟囔。

小萝莉微笑:“怎么扔这儿了?”

纤云道:“公子让扔的!他说他想静静。”

小萝莉问:“郑姐姐,静静是谁?”

郑丽琬本来耳朵竖着呢!一听,忙道:“我也不知道。”

柴令武哭笑不得的坐了起来,道:“我想安静一会儿。就这样子!”

“啊?”小萝莉一绷而退,小手拍拍初具规模的胸口,嗔道:“吓我一跳。”

郑丽琬眼睛露出一丝调笑的意味,似嗔非嗔地望着爱郎,眼波流转:“你没醉啊?”

“半醉半醒之间!”柴令武站了起来。

小萝莉闻着浓重的酒味,关切的埋怨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柴令武笑道:“我朋友也就是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风、李翼、李思文、房遗爱、杜荷他们九个,前面六个还好,后面那三个可是跟我并称‘四大害虫’、‘四大恶人’,有这种绰号的,一旦到了酒桌上,能是正常人吗?大过年的,我不喝岂不扫了大家的兴!”

小萝莉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恶人啊?不过父皇挺喜欢你这恶人的。”

“那你呢?”

小萝莉如花似玉的小脸儿的脸儿一下子红了,呐呐不知言。

柴令武微笑道:“那是不喜欢了?”

“不是啊!”小萝莉急了。

柴令武见她洁白的脸蛋儿飞起两抹红云,清纯秀丽之中平添了几分娇媚活泼,煞是好看,便勾起嘴角,微笑道:“那是喜欢了?”

小萝莉脸更红了!

一旁的郑丽琬实在看不下去了,揽住小萝莉的肩膀,仗义执言道:“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公主,别理这个恶人。”

小萝莉宝石般的眼睛闪动着异彩,调皮地眨眨眼,“不理这坏人。”

柴令武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小萝莉跺跺脚:“我在回宫了!”

柴令武道:“那就回呗。”

“……”小萝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神转折!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鲁男子!

小萝莉弯腰捍住一一团雪,狠狠地砸在某人的脸上,气呼呼的走了。

第一三五章:双殊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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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丽琬抚额长叹!追上小萝莉,苦笑道:“公主,郎君今日喝多了!你别生气。”

小萝莉笑靥如花:“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郑丽琬愕然!

跟她想的不一样吧。

“以前令武哥哥一直当我是小孩!说话像老爷爷一样。今天问我喜不喜欢他!还好啦。”

“噗……”

郑丽琬实在是不想笑,也知道这当口不该笑,但也不知道怎么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瞬间笑得前仰后合。

“你!”

小萝莉登时生气了,嘟着嘴坐在一边。

如是半晌,他自己却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一边笑,却又重重的叹起气来。

这事情,委实是……无解得很。

若是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可偏偏知道什么是夫妻了。但是,关键是她真的还小。

至此,郑丽琬算是彻底的了解小萝莉的想法了:小公主思想已经跟自己一样成熟,也似乎很想嫁过来,问题是她的未婚当她是小孩儿。

郑丽琬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

小萝莉羞窘之极:“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

“快愁死了……”郑丽琬顿时又笑了起来:“确实是很愁,很着急啊。”

小萝莉越发的羞不可抑,合身扑了上去,两女一时间扭作一团。

好半天过去,郑丽琬无奈求饶:“公主……放开我……”

小萝莉却偏偏不放,接连抓郑丽琬的痒。

良久!

鬓发散乱的两女才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郑丽琬气息不定的说道:“这个郎君,你说他不解风情吧,他还挺……挺那个的…但你说他是个风流公子吧…有时候木木的让人想要动手…打死都不解恨,哪里说传闻中大唐纨绔首席的风采!”

最后一句话却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明明把她挑逗得半死半活,明明硬得可以当枪使用,偏偏还忍住了……

小萝莉嘟嘴道:“你别被他骗了,那家伙好色得很。说是让我当大总管,你当右仆射,汝南姐姐当左仆射……我的姐妹当六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

“竟有此事?你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谣传?”郑丽琬又是好笑又是吃惊,

妻妾成群这种事情在大唐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有的富贵人家,不要说组成家庭版的大总管、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了,便是加上凌烟阁三十六天罡都不成问题。

让她吃惊的是柴令武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一群公主身上去了,这种事情绝对是震古烁今,她认为是有人妒忌柴令武而恶意中伤,目的是让皇帝生气恼火。

“我前些天去找母后,正巧父皇对母后诉苦,这一切都是父皇亲口告诉我的,这还有假?”小萝莉接着说道:“令武哥哥还说这是‘用情专一’。意思是说专门往舅舅家找情侣。”

郑丽琬一脸震撼,觉得天雷滚滚、乌云盖顶。

这么有种,不愧是我郑丽琬的郎君,居然当着皇帝的面说要把公主们全部收回家来当“大官”。这胆魄不服不行。

郑丽琬有些佩服柴令武了。

“郑姐姐!”小萝莉苦恼道:“我母后说汝南姐姐很有可能真会成为我们家的左仆射。”

“不是吧?这种过分的要求,圣上也会答应?”郑丽琬一脸骇然。

小萝莉道:“这有什么?世家门阀里头这种事儿多了去了。说起来,皇室也不过是天下最大的世家而已。既然世家们可以,皇室为何不行。”

“如果圣上真的把汝南公主许配给郎君,你就不介意?”

小萝莉嘻嘻一笑,秀眉一挑:“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介意有用吗?皇室公主金枝玉叶尊崇金贵不假,可有的时候比世家女子还要悲惨,世家女子还能嫁给一些少年,而一旦政治上需要,皇室公主嫁给一些歪瓜裂枣、年迈老头都有可能。父皇将我许配给令武哥哥,我已经大赚了。”

“我们女的,若是摊上一个憨厚朴实的,你会怪他没出息;可若是摊上一个风流成性拈花惹草的,又希望他能够老老实实守着本分…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那么多的两全其美?我只要令武哥哥对我好,就知足了,其他的随他去吧,又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郑丽琬真是惊诧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人儿,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看似庸俗实则充满人生智慧的话语。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男人掌握着所有的社会资源,天然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女人只不过是沦为附庸而已,哪怕贵为公主亦是如此。

只是世间又有几个女人能够当真懂得这个道理?

女人总是难免善妒,遇到这种事总是胡搅蛮缠、大吵大闹,吵得伤了感情,淡了情分……

只是长乐公主才多大啊?也未免太妖孽了些。

郑丽琬有点晕。

“我本来也不懂的!”说到这里,小萝莉有些伤感道:“年底的时候,永嘉姑姑哭回皇宫了很多次。于是,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幸运。”

郑丽琬这才恍然,原来是被刺激到了。

对于窦奉节,郑丽琬倒是知晓一二,那是太穆皇后的侄儿,李世民的表兄,太上皇为了笼络窦家,窦家更紧密的捆绑在李家这辆战车上,便将永嘉公主许配给了年长二十七岁的窦奉节……那个时候,窦奉节的发妻刚刚病逝三个月……如花似玉的年纪,金枝玉叶的身份,却成了续弦之妻…哭回娘家也很正常。

但是伦理道德是——女子出嫁从夫,要谨守三从四德,李世民作为天下之君,需要那套伦理纲常稳固皇权、君权,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永嘉公主而坏了世俗法则?所以,同父异母的永嘉公主只能悲催了。

“公主的意思是……”郑丽琬不认为这个小公主不无目的。

果不其然,小萝莉公主笑吟吟对郑丽琬说道:“郑姐姐,令武哥哥是做大事的人,我们姐妹应该同心同德,共同服侍把这个家管好,免得令武哥哥里里外外都要焦心,你是说吧?”

小萝莉的确年幼,但皇家子女早熟,她又非常聪明却……

她心知依着柴令武现如今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以及未来可以达到的高度,可以预见,因为各种缘由被塞进柴府后院的女人必然不少。与其以后去拉拢各种势力送来的女人,何不拉拢郑丽琬呢?

长乐公主知道自己身份所限,以后不可能会抛头露面去管理新丰县的农庄作坊。而郑丽琬不仅最先入府,又被柴令武寄予愿望,日后很可能是农庄作坊的管理者!

自己身为公主、身为正室大妇,也根本没必要跟郑丽琬争什么抢什么。既然没有利益的冲突,结成联盟共同对付现在并不存在的外人,那才是聪明的做法。

郑丽琬秒懂。

她何等聪明?小萝莉只是轻轻的一点拨,她立刻就明白了。当即笑道:“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好好的侍候自己的男人?奴家一切但听殿下吩咐便是。”

两人都是明白人,几句话便确定了攻守同盟。

以长乐公主的身份地位,加上掌管柴家资源的郑丽琬,以后无论是谁家的女子想要进入柴令武的后宅,恐怕都没有好日子过……

没有对应的冲突,且各自定位明确,又有着相近的目标,及一些特定的渊源,这一正一副自然能够水乳交融。

“郑姐姐……”小萝莉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宫女,确定听不到她与郑丽琬之间的谈话,鬼头鬼脑的往郑丽琬身边靠了靠,几乎已经闻到她身上的淡淡休香,吞吞吐吐、忸怩纠结的问道:“你,你和令武哥哥,那,那个了没?”

郑丽琬奇怪的道:“哪个?”

小萝莉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舔了舔嘴唇道:“就是那个圆房啦!”

郑丽琬目瞪口呆,白皙的脸蛋儿“腾”的一下升起红霞,宛如胭脂一般娇艳欲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羞涩的说道:“没有…若是公主在意,我可以搬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萝莉两只秀眸闪闪发光,很是遗憾道:“我就是好奇…圆房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可惜你还没有…嗯,郑姐姐还快点与令武哥哥圆房…抽空再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面对忽然化身为好奇宝宝的小萝莉,郑丽琬简直快羞死了,觉得身上像是有条虫子在乱爬,浑身不自在

“你俩说什么呢,凑这么近?”这时,一个声音迷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身后突兀的传来说话声,将两人本就羞涩难当的姑娘吓得尖叫一声,倏地分开。转头看去,只见柴令武正自一脸不解的看过来,满眼尽是不明白之色。

第一三六章:重情重义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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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令武疑惑的看着小萝莉、郑丽琬已经羞得红透的脸颊,对着小萝莉说道:“你们干嘛呢?羞成这样子?”

小萝莉吱吱唔唔道:“那个…我是跟郑姐姐说一些女儿家的私密事而已!”

“是吗?”柴令武锐利的目光在两女身上来回巡视,想要找到两女说谎的破绽。

小萝莉目光闪烁,神情惊慌,郑丽琬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肯定有问题!

小萝莉只觉得房俊的眼神像是一把小刀子,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剖开,所有的隐私与秘密全都无所遁形…她终于支撑不住了,小声向郑丽琬嘱咐道:“不许和他说!”

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慌里慌张的跑掉了。

可怜的郑丽琬孤掌难鸣,面对柴令武逼视的目光,露出一个极度不自然的笑容,也想要逃跑。

却被早有准备的柴令武一把拽住小手,一用力,郑丽琬便“嘤咛”一声,被柴令武强壮的胳膊搂在怀里。

看着怀中的美人儿犹自如同陷入陷阱的小兽一般惊慌挣扎,柴令武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从实招来,否则,像早上那样让你半死半仙!”

听到“半死半仙”四个字,郑丽琬顿时软成一滩香泥,苦着俏脸道:“不要…在这外面,好丢人…”

柴令武嘿嘿一笑:“在里面就不丢人了?”

“不是!都丢人……”郑丽琬嘟着嘴,眉目含羞,双靥红润无限。

“婉儿别动!就是抱抱你。”柴令武一清嗓子,伸手一抱,慢慢调理怀中郑丽琬的位置,从身后搂住了柔软的身子,手一环,在前面扣住她的腰肢,两只手正好环在她肚子的位置,就这么抱住了,胳膊内侧也好,手心里也罢,都能感觉到郑丽琬旗袍下细嫩的肉。

郑丽琬稳了稳心神,连头也没回,而是把一只手也拿了下来,拍了拍柴令武搂在她腰上的手背,轻轻握住。

女人都是敏感的,她从柴令武的这一声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依恋。

心头不自禁蓦然一酸,险些滴下泪来。

你在孤独什么?论亲情,你身边有我与长乐公主相伴,更有一个父亲、一个至高无上的舅舅对你全力支持。

论资质,你天赋无双,日后这片大地就是你纵马驰骋的花园。你到底在孤独什么?为什么此时此刻忽然透着一股让人心酸的萧瑟?

梅花树丛!

纤云、弄巧鬼鬼祟祟的看着,悄悄地的议论着什么。

可出乎两人预料的是,柴令武与郑丽琬的一点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做,只是都安静的抱着,郑丽琬面含微笑的握住柴令武的手,柴令武低下头,支在郑丽琬的削肩上。

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两尊静止的雕像,任由时间之雪从两人之间静静滑过……

微风吹起,郑丽琬裙裾飘动,发丝飘扬。

微风吹过,柴令武衣袂飘荡,眼神恒古。

两人像极了一副唯美的图画,似仿佛能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这样的静谧,这样的悠然,这样的温馨,这一瞬间,纤云、弄巧看得呆住了,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温馨和感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刺耳的枭鸣突兀地响起,两人同时惊醒,四目相对,均看到对方眼中无尽的柔情蜜意;这才现,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轻轻将郑丽琬松开,柴令武温暖微笑;郑丽琬含羞脉脉,偎在他的怀里……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此身有所备,此心已满足的幸福感觉。

她轻轻转身,道:“郎君,方才怎么…婉儿忽然觉得你离得好远好远…你看看我眼中肯定充满了担心。”

柴令武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没有看见担心,却看见像朦胧轻雾笼罩在深潭之上的一对美眸,这确实也是担忧的一种表现,如果她精神很好,她的眼睛应该是明亮如宝石,不过这种朦胧之态,又有另一种美。

“我在凝烟楼逗了王绩一顿,自个儿倒是忽然变得伤春悲秋了……”柴令武苦笑一声,将今天所经之事说了一遍。

从王绩身上,忽然觉得自己始终是天地之间的沧海一粟,渺小、孤单、寂寞……

郑丽琬紧握着柴令武的手,她温柔地望着后者,似乎要以自己如水般的秋波,融化柴令武悲愁情绪,柔声道:“郎君有支持你的国公爷、圣上、皇后,还有我和公主殿下、众多朋友相伴。跟王绩是不同的。”

“是啊!有友情、有爱情、有亲情…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柴令武长长叹了口气,他望着天边云端上已偏西的秦日,夕阳将卷云染得殷红,就仿佛抹上了重重血色,半晌,他仰天一笑,惆怅尽去。

以前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亲无故,睡觉都要张开双眼,哪有现在好?这不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吗?既如此,又何必在意人在哪里?

柴令武本性洒脱,这一想通,也放下心中的萧瑟。

郑丽琬释怀一笑,刚才柴令武似乎在茫茫天地之间,他一个人自成一体,与苍天大地彻底隔绝了开来,那种遗世而独立的孤独,淡看风云的洒脱,孤独寂寞的超然,在他的身上完美的溶成一体,却给她一种咫尺天涯的惶然。

“郎君是婉儿一生的依靠,婉儿刚才好生害怕…”

柴令武亲了亲她洁白的额头,道:“太极拳练得如何了?”太极拳不仅郑丽琬、纤云、弄巧在学,小萝莉、汝南公主与长孙皇后也在练习,以作强身健体之用。

郑丽琬“噗嗤”一笑:“太极拳如同舞蹈一般,每次练习都有神清气爽之感,可是我感觉不到可以打架。”

“若是你练到可以打架,都可以当将军了。不过,打架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你的男人来吧。你以后往返于长安、新丰,没几个侍卫我放心不下。”说到这里,柴令武笑了一笑道:“冰雪融化之后,新丰县的折扇、造纸、印刷作坊也可以投入使用了,你以后就有事可做了。”

“真的?”郑丽琬登时喜上眉梢。

柴令武肯定道:“比真金还真。我们现在就去找几名厉害的侍卫。”

郑丽琬一怔,道:“不用了吧?到时候跟着去就行了。”

“我说的侍卫不是国公府的!而是我娘的亲卫——娘子军。”柴令武介绍道:“所谓的娘子军并非是女子组成的军队,而是因为统帅是我娘,所以才有这样的名字。不过,她的亲卫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女武士。天下太平后,一些女武士已经嫁做人妇。我娘作古之后,父亲对她们做了安排…但尤有两百余人自愿结庐伴在我娘陵寝。不过,那里毕竟是属于皇陵,自有军队镇守,她们一群女子多有不便。太上后有感于她们忠诚,便将公主府的后山改名为平阳山,在上面兴建一座衣冠冢以供她们守护。我们这就去吧。”

“嗯!”

郑丽琬一颗芳心早已激荡,对于平阳公主的仰慕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一个人,死后!

下属尤自不忍离去,自愿结庐相伴到死,这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啊?

第一三七章:壮哉

日暮西山,夕阳即将从远方的山峦落下,迸出最后一丝血色余晖,染红了西天空,四周旷野苍茫,一层灰色的寒意弥漫着整个大地。

夕阳下,积雪光彩耀眼,璀璨夺目。

柴令武与郑丽琬到了公主府后花园,又从侧门出了府。顺着院墙向后院外绕去,走了一里余,一条清冽的小河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河边种满了大片竹林,原来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郎君,是河对岸的小山么?”郑丽琬指着对面小山道。

柴令武道:“是的,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现在叫平阳山!”

两人身快脚步,度过石桥,沿着石阶登上平阳山。

到了半山,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前方…如此严寒的天气里,足有百余人的女冠,穿着夏衣拼命似的在跑上铲雪,一个个身上热气腾腾,汗水淋漓。

远远看去,升腾的热气好像是雾气一般,如此寒冷的天气,竟能弄得这般模样,这一遭铲雪必然已经有好半天的时间了。

前面的人铲了雪,堆成一堆,后面便有人拿着特制的大扫帚将地面进一步加以清扫,直到露出原来的山石土地颜色…所有人都不说话,尽都是一味闷着头干活,似乎,这铲雪的工作是多么的神圣……在他们身后,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一条大路干干净净,竟是连一点积雪也没有,几乎连地面都被刮去了一层……大路笔直着通向山上…如此冰天雪地里,就算当真有人到来那也是寥寥无几,但这些女冠,却要费这么大的劲,通出这样一条宽阔整洁的大路出来。

柴令武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他已经敏锐地洞悉了此间的异状。

这些女冠年龄尽都在三十多岁的样子,就算有年龄稍大的,也绝不会超过四十岁;可说整齐划一。她们身上穿着破旧朴素的道袍,却给人英姿飒爽、杀气腾腾的感觉。

那边的女冠也已发现了柴令武、郑丽琬!一声号令,其中九个人便放下手中的活儿;一人在前,其余八人,分作两列跟在她的身后成雁翅型,挺直着身子,步履整齐,一丝不苟的走来,竟然是标准的军营接待礼节!

就只走出了这么九个人,其他人仍是视如不见的继续干活;甚至连眼皮子也不曾撩一下。

这九人来到近前,为首的人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冠,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直着身子一抱拳问道:“敢问公子、小姐,两位来到这里,可是要上山祭拜公主殿下吗?”

柴令武、郑丽琬面面相觑,这些女冠不认识郑丽琬说得过去,可是居然近在咫尺的柴令武也不认识?

“正是。”柴令武和颜悦色的道:“烦请姑姑带路。”

柴令武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通过她们的一举一动,已然知晓这些人就是母亲麾下旧部;为了守卫平阳公主这块墓地,驻守在这里已有九个春秋…就单只是这份坚持,柴令武自觉对方当得起自己叫一声姑姑!

这样的巾帼英雄若还当不得。那么,只怕就再没有人当得了!

虽然自己前世带有记忆,且对已逝多年的平阳公主没有亲情,但面对这天地间最真挚的情谊,柴令武当真是发自心底的崇敬。

柴令武这一声“姑姑”却引起了对面女冠的疑惑。这些百战巾帼英雄,是乱世之中生活不下去的贫寒人家女儿,她们或许目不识丁,但自小饱历沧桑,自有自家智慧。

那为首的女冠狐疑地回过头跟身后的伙伴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回过头来,神情明显的舒缓了许多,但仍然一丝不苟道:“公子言重了,石玫不过是一个粗人,姑姑这个称呼愧不敢当,敢问公子,乃是哪位将军的后人?”

“石姑姑,我就是柴令武。”

在这个时刻,说出自己的名字,柴令武觉得心中莫名一酸,仿佛在这一刻,他的整个灵魂都完全融进了这副原来的身体里…平阳公主的儿子——柴令武!

“你就是柴令武,二公子?”石玫脸色大变,看着柴令武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既有爱屋及乌的尊敬,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还有些由衷的欣喜,甚至还有莫名鼓舞……

突然,石玫流着泪,扑通跪了下来,嘶声颤抖地道:“石玫拜见二公子…天可怜见,二公子终于长大成人…也懂事了…殿下若是地下有知,定能含笑九泉……”仿佛柴令武这次来拜祭亲生母亲,乃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石姑姑万万不可如此,令武如何承担得起!”柴令武吓了一跳,急忙扶起他来,心中百感交集。眼圈竟都有些发红了……

作为人子的柴令武这么来拜祭一次,竟能让这些母亲的老部下如此激动和高兴……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也懂事了……’更是让柴令武心中发酸……

多么纯朴的感情,儿子拜祭母亲,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自己来了,竟能让石玫这个外人激动成这样,甚至连声夸奖懂事了……她们对自己的要求是如此的低…也可见之前的柴令武混账到了什么地步……

泪流满面的站起来,石玫回身道:“都过来!大喜事,柴二公子来看殿下了,是殿下的二公子啊,大家快些过来迎接二公子。”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大家抛下铲子、扫帚跑了过来,人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激动。

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枯瘦女冠一边跑就流下眼泪来,哭叫道:“二公子总算是来了…想必殿下这些年在地下,也是日夜盼望……今日天可见怜,终于有亲生骨肉前来拜祭…殿下泉下有知,当能了却一个心愿…”

冷静沉稳如柴令武者,今日也不知怎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种发自肺腑的高兴,让柴令武感到由衷的心酸惭愧。郑丽琬更是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一大群女冠将柴令武和郑丽琬围得密不透风,人人的脸上,尽都是最真挚、发自肺腑的欢喜。

经过最初激动过后,顿时七张八嘴:“二公子不愧是殿下的儿子、亲生骨肉,这双眼睛跟殿下一样漆黑深邃,就像两个不可见底的深潭,一样的沉稳睿智……”

“不对,我觉得整张脸盘都像,殿下也是这么精致秀美,却给人一种清冷而肃杀的感觉。”

“你们什么眼神…你们看二公子这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标准的剑眉!当初殿下大战屈突通之时,下总攻的命令的时候,殿下眉毛就是这么一扬;我当时就觉得必胜无疑!怎么样,我就说赢定了,重挫敌人,二公子的眉毛最像殿下了……”

“……”

说着说着,声音蓦然渐次小了下来,一个个只是出神地看着柴令武的脸,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真像……真像殿下……”慢慢的一个个突然都是泪眼朦胧……

突然一个女冠呜呜的痛哭起来,哭的肝肠寸断。断断续续的道:“我仿佛又看到殿下了…这张脸…我每天都会在梦里看到,今日,终于又见到了真人,二少爷,你怎地不早来呢,殿下啊,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她这一哭,所有的女冠都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最终却不能做到,紧闭的嘴唇慢慢的辛酸的张开,眼泪就这么刷刷的掉落下来……

这魂牵梦萦了九年的脸庞……

可惜,终究不是殿下再临!

他是殿下的儿子,殿下终归是见不到了……

泪雨纷飞!

柴令武今生首见泪痕,劝解众人良久,众人这才终于停住了哭声,一个个却是不好意思的抹着脸,感到有些丢脸似地……

仿佛是在刻意地转移话题,石玫勉强一笑道:“二公子,这位小姐是……?”

她这一说话,众人才注意到一位国色天香、姿态万千的美人儿,是跟二公子一起来的,不由得都是兴奋起来。

柴令武牵着郑丽琬柔嫩的小手,介绍道:“各位姑姑,她是我媳妇郑丽琬!”

“真的?”石玫笑道:“殿下若是知道了,那得多高兴啊…”众人尽都兴奋得满脸通红,如看珍宝一般的看着郑丽琬,一个笑得合不拢嘴……

一群女冠的注视下,外人面前一向落落大方、高贵典雅的郑丽琬羞涩不已,低垂着粉颈,只觉得心头如同小鹿般乱撞……

“快快快,一个个都闪开,我赶紧带二公子和少夫人上去参见殿下;想必殿下也等得急了,九年了,整整九年未见亲儿,今日亲儿携儿媳联袂而来,是大喜事。”

石玫兴奋得满脸通红,举着手臂大吼。平阳公主虽身死九年,但这些近卫军提起平阳公主的时候,却用‘参见’,而不是用‘拜祭’……

因为她们心里…殿下她是永远也不会死的!她,依然活着!

帅帐依旧存在,帅旗依旧飘扬。

第一三八章:最可爱的人

“让开让开,免得殿下着急。石玫大姐可得赶紧上去,殿下生了气,姐妹们可是会打你军棍的……”

众人一阵起哄。这才散在两边,不经意间已整齐两排队列,目送着柴令武、郑丽琬从他们中间经过,眼光中全是看着自己子侄一般的莫大欣慰……

柴令武牵着郑丽琬一路打着招呼,直到行出好远,回过头依然看到,那近百名女冠仍然在看着自己的背影,没动一动…就像是看着当年他们最尊敬崇拜的…平阳公主、李三娘子!

柴令武心中又是一酸,想要遏制住某种情绪,但鼻头酸涩,眼泪又差点忍不住滴了下来……

两过半个时辰,便登上山顶!

转了几个弯,便见过到一个群山环抱的秀丽小山峰。

这里环境优美,幽静宜人,树林阴翳,杂草丛生,鸟喧林间,百籁齐响,两侧深沟,水流潺潺。

此时已是日头半落时分,那映在绿树丛中的道观,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晚霞之中。

四周林木参天,枝柯纠缠,尤以松树为最,加之它被建造在险峻陡峭的石山突嘴上,便将道观神韵全然展现了出来。

“二公子、少夫人,前方就是殿下的帅帐!那道观是圣上建的,不过,殿下是大将军,我们也是军人,堆放一些杂物。”

石玫一路带领君令武、郑丽琬,竟然经过了七八处岗哨的查验,一众身穿旧甲的女兵听说竟是殿下的公子前来拜祭,一个个尽都是激动不已……

绕过道观,展现在柴令武眼前的是一座气势雄浑的庞大军营!山上风声紧急,平阳公主的飞凤旗高高矗立临风飞扬,鲜红的旗帜,就如同是一片火烧云在半空纵横挥舞,隐隐然竟有一种狂战乾坤,凌驾天下的气概!

围绕帅帐的是八个呈犄角之势,互相守望的军营。众星捧月一般将帅帐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女兵挺直着坚毅地身躯,来回巡逻,神态认真严肃,一丝不苟。这一队刚刚过去,那边一队就立即巡逻过来,八支巡逻队伍你来我往,竟然没有丝毫的空隙。

这时,帅帐中大踏步走出一员身穿将军服饰女将,往那里一站,英姿飒爽,只见那员女将眼睛一瞪,大声道:“石玫!让你率领人马前去肃清道路积雪,你居然偷懒返回?该当何罪?”

石玫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杨将军。是殿下的二公子携同少夫人前来参见殿下!属下乃是尽引领之责,并非刻意怠慢军务。”

“殿下的二公子?柴令武?”杨将军脸色一变,眼睛刷的向柴令武看了过来,眼光更见锐利!

柴令武知道,当年母亲的近卫军统领杨沁,乃是一员能征善战的女中英雌,此时见她气度威风,心中也是赞叹了一声,刚要上前行礼,就见杨沁突然眯着眼睛怒道:“小子就是柴令武?你这个畜生怎地现在才来?!之前这几年,你这混帐干什么去了?”

竟然上来就是一顿训斥,外加一连串大喝,一句话竟连变了四个称谓!

接着,杨沁将军眼睛猛然间红了起来,她极力的睁着眼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惟恐有点滴泪水流下,但声音却还是沙哑了下来,兀自呵斥道:“你这畜生身为殿下骨肉,竟然整整九年也不曾来拜祭!柴令武,你你你……你这混帐东西可知道…殿下独自一人在这里,是多么寂寞,是多么想念你们?你这个…你这个,不争气的……”说到最后,忍不住呜咽起来……

柴令武黯然不语,面对杨沁将军的呵斥竟是无词以对,她这一通吼,四周的营帐里顿时络绎不绝的出来了好多人,一听说是殿下的儿子前来,顿时一个个都蜂涌了过来,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小浑蛋,你还不赶紧进去见你母亲!”杨沁吼完之后,却是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拿开手时,却已是两眼通红。

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堵塞着,风箱一般呼噜呼噜响了几下,看样子眼见就要哭出来,突然分开人群,捂着脸狂奔进了一座大帐,接着里面便传出来一阵极为压抑的声音……

殿下啊,您的儿子终于来看你了……

那小子被我骂了一顿……可他终究是来看你了…他长得跟你一个样,还带了漂亮媳妇,你看了肯定喜欢……

在众人的连声催促之下,柴令武和郑丽琬一步一步地跨进了帅帐。

所有人整齐地站在帅帐外面,面容欢欣鼓舞之中更带着悲切,欣慰笑容里满含着眼泪,默默地注视着这座沉默的帅帐,将帅帐里面的空间,完完整整的留给了柴令武二人……

柴令武走进去,立时就感到了一股震撼,一股由衷的震撼!

帅帐内,完全是一个军容严整的作战指挥中心!

两边各摆放着八张椅子,椅子后面,分别挂着鲜明的出鞘刀剑,正前方,乃是一张书案;上面一个木桶,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来枚军令。

桌上展开着一本记功簿,另一侧有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在那里静默……

正中座位上,有一名白衣白袍女将坐在那里,风姿飒爽,细眉入鬓,眉间眼角隐隐含有威武煞气。

一切都与真人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去。那尊白玉雕像,栩栩如生,毕纤可见。就连身上最细微的衣袍皱褶,都是雕刻得细致入微,甚至连手上脸上的肌肤纹理,也是活灵活现!

国画、雕像一向以意境为主,可这一尊雕像咋一看上去,简直就跟真人一般…真不知哪位大师有此写实功底…

由细节之处,可见当年雕刻这尊玉像的大师花费了多大的心力,多少的努力!

“真是威风啊…”郑丽琬不自觉地用一种崇慕的眼神看着平阳公主的雕像,低声道:“郎君…我总算明白太上皇、圣上为何那般宠爱你了。因为你与平阳公主殿下,竟长得一模一样、半点不差…”

“什么公主殿下,她是你婆婆!也是母亲!”柴令武看了良久,沉声道:“婉儿,过来给母亲磕几个头吧!儿子儿媳同时承欢,母亲会十分高兴的。”

郑丽琬羞喜地“嗯”了一声,挨着柴令武恭敬的跪了下去。

此刻的柴令武心中异常沉重,点上三炷香缓缓磕下头去。无论前世今生的他虽然尽都狂傲桀骜,但对于这位巾帼英雄,却是有着发自骨子里的由衷敬重,单是从无数的传说中已经深深的了解;加上灵魂的融合,这一刻,柴令武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平阳公主就是自己的母亲!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膝盖从未曾曲下,但这刻,却是心甘情愿!

如此不让须尽的女中英雄,就算不是母亲。也值得自己真心一拜!

更何况,这里面始终有一份难以割舍的血肉亲情!自己的灵魂虽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但这幅身体的的确确是平阳公主所赐肉骨!

人有轮回转世,自己充其量也就只不过是凑巧带着记忆转生而已,若是不带记忆的话,心中难道还会抗拒吗?

良久良久,柴令武、郑丽琬缓步走了出来,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他两人的身上,所有人都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然后这群最可敬可爱的女将便亲热地围了上来……

“二公子,你可是来了……”

“哈哈,二公子你也长大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就每人送你们一件礼物,千万不要嫌弃……”

“二公子…你以后可得常来,殿下很盼望见你们…”这人说到最后。竟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哭什么哭?二公子带着少夫人来看望殿下,这是大喜的日子…”说话的这个虽是在训斥别人,但自己的眼圈却红了……

“我……我…我这是高兴的……呜……我真的好高兴……高兴……”一名女将呜咽着叫道:“我…我想念跟随殿下的日子…看到二公子跟殿下长得一样,我…我又高兴又心酸……”

就单只一随心而出的简单话语,竟自令到众人尽都沉默了下来,任由涕泪纵横,在脸上缓缓流淌……

一个个眼神悠远,带着沧桑豪气,似乎又回到了那跟随平阳公主浴血奋战纵横沙场的日子……

……

柴令武心头翻腾不已。貌似,不管是前一个柴令武还是自己借尸还魂之后,竟然是第一次来到近在咫尺的平阳山,这个事实让柴令武几乎想把那纨绔小子家伙的灵魂从地狱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从前只知道那小子纨绔败家,但此刻看来,这小子更是大大的不孝!这么近的距离,那家伙居然在九年里一次也未曾来过!

第一三九章:自立

柴令武、郑丽琬在山上逗留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三日凌晨,才得以下山。

娘子军的热情,让柴令武这等心冷的人也被捂得热气腾腾……

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些人打心眼里对自己好,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她们最疼惜的子侄一般。简直恨不得将心肝都掏出来交给自己一般……这个却是绝计做不了虚假的,真心付出,如何可以作假……

两人缓缓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身后还有无数人跟随,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泪痕,却又有欣慰的笑容……

良久,柴令武回头看了看,此时离平阳山已经很远了,但以他的眼力,依然看到还有人久久伫立,向这边挥手……

郑丽琬抹了抹发红的眼角,带着些鼻音道:“这些人好可爱、好可获、好真挚…婆婆真了不起,竟然有这么多的好姐妹,与她生死不渝。”

柴令武感叹道:“做到这等地步真是不容易,我自问我做不到……”

郑丽琬泫然欲泣道:“太上皇将母亲大人厚葬在皇家陵园,可是,我却觉得这里才是母亲大人的陵寝。”

“可不是么!”柴令武深有同感:“正因为这里衣冠冢,所以,大哥跟我从未涉足此处。以后,要常来看看。”

郑丽琬重重点头:“一定要来。”

柴令武笑了一笑。心中却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与杨沁、石玫她们的谈话……

“我们再也不会离开这里了,我们要一直守护殿下…若是我们走了,殿下会寂寞…殿下习惯千军万马的日子,一旦冷清下来,我们怕她受不了……”

“跟着殿下是我们这辈子最大骄傲、最大荣耀!我们哪儿都不去了,有太上皇亲手雕刻的玉像在,大家就感觉还有主心骨…活的才有滋味……”

“太上皇把整座山都交给我了,我们能够自给自足,在这里自耕自种、自得其乐,根本用不了几个钱……”当柴令武提出以后派专人提供衣食之时,杨沁、石玫等人坚决拒绝了。

“一定要常来看看…一定要好好做人……”

“既然二公子以后继承殿下的府邸,殿下的威名就全靠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为殿下丢人啊,母亲英雄儿好汉,千万不可堕了殿下的一世英名…”

………

柴令武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已是走出了好远,郑丽琬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言不发的默默跟着,好让他有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

“婉儿,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郎君说的可是她们对国公大人的敌视?”郑丽琬若有所思。

柴令武点头道:“杨姑姑、石姑姑她们对父亲与大哥只字未提,好像还刻意把我跟柴家加以区分!尤其听说我婚后将入住公主府时,她们一个个更加欢欣鼓舞。”

郑丽琬轻点螓首,看了柴令武一眼,欲言又止。

柴令武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我夫妻一体,还是我的贴身军师来着。”

郑丽琬心中一甜,微微点头道:“那,婉儿可说啦?郎君可不能生气。”

柴令武笑道:“嗯!”

郑丽琬轻声道:“郎君常说国公大人对你全力支持、信任有加,但反过来说,何尝不是放任不管的冷漠态度?从郎君去军营参与训练开始至今,国公大人就没有跟你吃过一顿饭,整个人仿佛消失了似的。我感觉父亲不是这么当的。就拿我父亲来说,虽说是出了名的迂腐,可是他对于我们兄妹的学业却非常在意,再忙也会抽空指点。”

“还有就是你大哥……”说到这里,郑丽琬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除夕那天下午,家家户户都会祭祖。可是你大哥没有回来,国公大人没也有回来。”

“除夕祭祖是一家一族的头等大事,一般来说,柴家理应是国公大人主祭,嫡长子陪祭,郎君只能在一边看着。国公大人就在终南山下的大营,按道理说,他完全可以回来祭祖,之后再加军营也完全可以,但是他就是不回。你大哥柴哲威虽有军职在身,可眼下大唐无战事,他又是皇亲,就职之地又不远,他回长安过年根本不会存在阻碍,可是他依旧是没有回来。”

历朝历代各家各派思想学说层出不穷,各有利弊,除了佛门这个外来物种,土生土长的教派之中,无论是哪家文化那家学说,都离不开重孝!

柴绍、柴哲威的作为,称得上是不孝之极。

柴令武是来自后世的没爹没娘的孤儿、杀手,从没有享受到父爱、母爱。他一直以为柴绍在物质上全力支持是对他能力的信任,也是父爱,至于祭祖什么的,就更加不知道了。

但是郑丽琬是自幼就受到礼法熏陶的五姓女,对于忠孝仁义礼信自然熟悉之极。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早已察觉到柴家父子间的怪异关系,只不过,这种事情最最吃力不讨好,一旦说了,很可能给人一个挑拨父子、兄弟关系的刻薄形象。若非柴令武再三提及,她只能将这种疑惑放在心底。

柴令武摸了摸下巴,突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头了。与父亲比起来,圣上、皇后反倒像是我父母一般。难道说,我是圣上的私生子?”

“怎么可能嘛?”郑丽琬大汗,她没有想到柴令武会有这种想法,相处越久,也越知道自己这位了不起的郎君在礼仪方面容易犯傻,也不去计较他这荒谬绝伦的奇葩想法。

柴令武道:“说说你的理由?”

郑丽琬苦笑道:“圣上将长乐公主许配给郎君,就是最好的理由。”

柴令武略显尴尬:“这倒是!”

郑丽琬道:“郎君与婆婆神似,又与国公大人相像,自然是他们的儿子。同为国公大人的儿子,杨姑姑她们却只字未提到大公子,所以大公子很可能不是婆婆的儿子。”

“当年天下大乱,国公大人与婆婆分居两地,不知彼此生死,为了柴家香火得以传承,国公大人很可能是跟别人生了大公子。杨姑姑她们忠诚崇敬婆婆,自然会替婆婆打抱不平!而婆婆英年早逝,嫡长子的位子又给了大公子,她们这才迁怒到国公大人。”

“这……”柴令武感觉震惊无比。

郑丽琬接道:“杨姑姑她们性情刚烈耿直,既然对国公大人怀恨在心,郎君又没有得到嫡长位置,自然希望郎君自立门户。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柴令武问道:“那父亲干嘛对我不闻不问?”

郑丽琬道:“国公大人有愧于心,而郎君与婆婆极度相像,很可能是害怕看到你……”

“你说的不无可能。”柴令武想起有关柴绍‘弃妻逃跑’的黑历史,便认同了郑丽琬的分析。想了想,又说道:“不管怎样,长辈的恩怨都与咱们无关!府邸已经修葺完毕,咱们搬去居住就是了。”

见他言笑自若,语气中却不免有萧零之意,郑丽琬伏在他肩上哭泣起来,道:“郎君,一定是婉儿猜错了。”

“我的傻丫头!对错都不打紧!”柴令武揽住她丰腴浑圆的肩膀,笑道:“我作为柴家次子,在继承方面处于先天上的劣势。事实上,我对于嫡长子、继承权根本就不在意!官职、爵位只有去取才有意思。否则,人生太过平淡无趣了一些。”

“我十三岁就拿了一个正四品官职,我不认为自己拿不到一个国公!”柴令武心念开国功臣们的功绩,备受鼓舞,豪情万丈的高喝道:“前人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只是瞻仰,而是超越。唯有不断的超越。才能不断的进步,走向辉煌!”他的喝声中充满了自信。

郑丽琬也受到那种惟我独尊、睥睨天下的霸气感染,神采飞扬道:“郎君所言极是,若连前人都无法超越,岂不是证明我们越活越回去了吗?郎君有如此雄心,婉儿自当要全力辅助。”

柴令武笑道:“成亲之日,便是我们离开谯国公之日,既然尽早都要搬,倒不如早些出去适应独立的日子。将军不是一天练成的,一家之主也需要时间去成长。现在有父亲在一边看着,就算出错也不打紧。所以,早搬的话,对于我们的成长反而大有裨益。”

既然大家都不愉快,又何必要闹得不可收场的时候才走呢?

与其尴尬相处,倒不如早早的自立门户。

在谯国公府,很多事情都无法展开,毕竟,这只是柴令武的寓居之所,他没有主导的资格。搬到未来的府邸,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之所想去运作,甚至还可以未雨绸缪布局一些应对未来之事。

郑丽琬心动道:“郎君言之有理,只是国公大人会同意吗?”

柴令武笑道:“只要我的皇帝舅舅同意就行了。”

第一四十章:一切从简

“你要搬家自立门户?”

在太极宫望云亭赏雪的李世民、长孙皇后一脸震撼的看着柴令武。

“远儿,怎么忽然想着搬家了呢?”长孙皇后柔声询问。

李世民亦是一脸疑惑、沉思!

柴令武看了小萝莉一眼,解释道:“舅舅、舅母!我是次子,与长乐成亲之日,即是我离开谯国公之时…所以,离开谯国公府乃是必然之事。”

柴令武笑了笑:“然则,一家之主不是一天练成的,若是仓促上位,肯定会笑话百出、错误百出。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大树底下同样长不出好草!既然注定要自己去取得一个未来,那么,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道:“你是要把‘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一理念运用到家庭之中,对吧?”

柴令武点头道:“一名士兵身经百战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将军!一个人也需要一个冗长的过程沉淀才能成蜕变成一名合格的家主。现在的我乃是一个刚刚成形的剑胚,若是不能成形开锋,仍旧只是徒具其形的废物,只有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去锻打,才会成为一把剑。只有经这一次又一次磨砺,才会成为一柄利国利民的利剑。”

全场鸦雀无声!

柴令武给眼前的一家三口思考的时间后,淡淡的笑道:“舅舅、舅母!我不想被李思文、房遗爱、杜荷他们超越!所以,我要搬出谯国公府。”

“等等!”李世民一挥手,疑惑道:“李思文、房遗爱、杜荷怎么可能超越得了你?”

在他印象中,李思文、房遗爱、杜荷与柴令武有天壤之别。那三大恶人,是真正的大恶人。

柴令武笑道:“他们他们的本质并不坏,只不过是找不到奋斗的目标,这才在醉生梦死中蹉跎岁月!元日大阅兵震撼了他们、改变了他们。”

“秦怀道、尉迟宝琪、程处亮、程处弼、李风、李翼、李思文、房遗爱、杜荷在元日大阅兵中,找到了自己,也精准的给自己定了目标。”

李世民颇为激动道:“他们是什么目标?”

“为了大唐荣耀、为了万朝来贺、为了凌烟阁七十二地煞而奋斗!”柴令武紧握拳头,大声道:“用自己的头脑与手脚搏出一个国公爷!”

李世民猛烈的鼓起了手掌,大声道:“好一个为了大唐荣耀、为了万朝来贺、为了凌烟阁七十二地煞而奋斗!这才是我大唐权贵子弟应有的雄心壮志。”他脸上难掩激动神色:“这一次大阁兵居然能让我大唐子弟明志,可谓是收获巨大啊!你去告诉他们:随时可以用足够功勋来我这里,把‘国公’、七十二地煞的位子领走!”

“喏!”柴令武大声应了一声。

李世民喜滋滋的说道:“你是不想被你的朋友超越,所以才要搬出去磨砺自己,对吧?”

柴令武道:“我们是朋友,又是竞争对手!我已经先行一步,当然不想被他们踩下去。所以,我决定从管理一府开始成长自己…做一个能办实事的人。现在出错,不会有损,若是真正入了朝,那自己的错误就是误了一方百姓。”

“啪、啪、啪、啪……”

李世民一边鼓掌,一边大笑:“壮哉大唐少年郎!”

柴令武道:“父亲那里,还需舅舅说项。”

果然不出柴令武意料,只听李世民大包大揽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儿孙有如此雄心壮志,乃是长辈喜闻乐见之事。姐夫断无不应之理。”

当即让人将柴绍从右卫官邸叫了来,听到柴令武提前自立门户之事后,柴绍久久不语,最后问道:“何以忽然要搬出去?”

柴令武将方才的那番说辞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人不能一辈子仰仗长辈,若是不受到暴雨的洗礼,又怎能如父亲一样成为大唐的有用之臣?更何况孩儿现在只是搬出去淬炼自己,又不是自立门户!”

“而且孩儿可是长安第一纨绔,即便是闯了什么大祸,上头不是还有舅舅与父亲撑腰嘛!”他说着对着李世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臭小子!”李世民笑骂了一句。

柴绍对于柴令武的回答也很是满意,捻须轻笑:“二郎敢拼敢闯,倒是为父多虑了。你需要什么人什么东西,只管向柴英讨要便是了。”

柴令武心想“就知道这样”,嘴上却说道:“我会的!”

李世民见柴绍也同意,便让司天监帮柴令武挑选良辰吉日,巧合的是,明天寅时正就是三个月内最好的时间…

时间非常紧迫,但好在不用一次性搬完,到时只需入府,吃上一顿饭,睡一觉就算正式入住了。

诸多交待后,李世民便唤来了小萝莉。

稍作理解,便打发“小两口”收拾东西去了。

正常情况来说,成亲之日,夫妻双方才一道入住新府,预示着自成一家。可由于柴令武这么一闹,开府一事便提前了好几年。既然府主可以提前入住,那么府主夫人自然也可以全程参与开府事宜了。

也就是说,小萝莉今晚将会住进在谯国公府,一旦良辰到来,便与柴令武一起推开公主府大门。之后再以女主人的名分,全程参与开府礼仪。

说起来此事极为不妥,不符礼法规矩,但规模不大,且在深夜由司天监的神棍主持典礼,也不用担心惊扰到他人。

小萝莉一张俏丽绝伦的脸庞,脸上带着羞涩,但眼睛里却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柴令武看得有趣,谁能想到懵懵懂懂的问着‘未婚妻是什么’的小丫头,在半年后的今天会这么害羞,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什么都懂得得了,忍不住笑道:“长乐,你现在知道什么是未婚妻、未婚夫了吗?”

小萝莉冰雪聪明,她立刻明白柴令武取笑她,脸腾地红了,羞赧地低下头,这种事怎么能问她。

“我,我,才不知道……”

柴令武察觉到了小萝莉内心的羞涩,他忽然体会到一个小女孩对他的痴心,这个将来成为他妻子的小丫头,毕竟不是后世人,他不该这样取笑于她,这一刻,柴令武心中涌起了一丝歉疚。

如此一想,柴令武不自觉的第一次拿小萝莉当成少女来看。

心态上的变化,让他从小萝莉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惊艳。

女孩子发育得早,再加上皇宫的膳食符合养生之道,这大半年来,小萝莉如雨后春笋一般,出落亭亭玉立,初具少女之姿。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裙,梳着垂鬟分髾髻,两缕秀发飘下,落在胸前,她粉黛不施,肌肤如晶玉,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步履轻盈,有一股不着人间烟火之美。

这一世,已经见过几位堪称绝代风华的女子,如年长的长孙皇后,待嫁的汝南公主、郑丽琬、徐惠。长孙皇后成熟优雅、温柔贤惠,汝南公主圣洁之中魅惑众生,热情如火;郑丽琬神采飞扬、睿智自信。

而长开了的小萝莉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之前活泼好动,宛若精灵,现如今却文静、温柔,仿佛秋水一般宁静。与长孙皇后极为相似。

不过小萝莉年纪尚小,只有十一岁,举手投足之间还十分青涩!

小萝莉发现柴令武直愣愣的看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涩,扬起一张俏脸,轻咬着红唇,故作不知的柔声问道:“令武哥哥,看什么呀?”

从未见过柴令武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看起来,他终是把自己当成女孩,而不是小孩子了。

心里微微有些得意,看起来,漱儿姐姐的话果然有道理!

自己一直梳着可爱的垂髫小辫,又贪玩幼稚,令武哥哥当我是小娃娃也正常。

如今只是换了一个发髻,果然就让令武哥哥印象大变。

柴令武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当初从渭水把你捞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小丫头,转眼之间,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小萝莉听他如此说,秋波如水般的美眸中流lu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开心:“若非是令武哥哥,世间就没有我了。”

柴令武笑道:“我救回来了一个媳妇,大赚便宜了我。”

小萝莉羞不可抑,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但心中更喜:“令武哥哥,时间仓促,我们去公主殿收拾一些行李!便去公主府准备吧。”

“好!一切从简。”

第一四一章:小萝莉的大气

一切从简!

的确,是一切从简。

小萝莉只带着两名容貌娇好的贴身宫女,但是,后面却有三十多辆马车,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珍奇古玩……

柴令武回头看着一车车财宝,忽然觉得自己不用拼死拼活、绞尽脑汁去赚钱了,官也不用当了。

因为只要结了婚,金银财宝自己就跟着新娘子来了啊!还要费那个劲干嘛?

此外,柴令武还明白了一句话——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不说小萝莉天姿国色,就算是无盐丑女,就算是水性杨花,为了这足可敌国的财富,也有很多人往回娶吧?

娶了公主,最起码少奋斗三十年

这是柴令武的标准,对于普通人来说,几十辈子也奋斗不来小萝莉这几年来的钱财富贵!

更何况,这是小萝莉的小金库,而不是嫁妆,嫁妆需要皇室配备,她个人积蓄不算。依照李世民的打算,小萝莉封地上交的租子以后全部往柴府送,省得麻烦的搬来搬去。

有这长长的车队招摇过市,再加上明天开府之后,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等等皇室宗亲的贺礼。

这一切的一切,从简个屁!低调个屁!

看到这等规模,这等架势,早已接到准备通知的郑丽琬、柴英也是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小萝莉提前出嫁了。还好谯国公府人手充足,且有柴绍的五百亲卫协助搬货!倒也没有乱成一团。

公主府尚未开门,不要紧!先搬进谯国公府,过完入宅礼仪后,再再通过两府间围墙的院门送进公主府。

柴令武见状,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人将自己与郑丽琬、纤云、弄巧也收拾起来,反正今晚就要入住了!到时候一次性搬去过去得了。

“二公子!现在许多朝中官吏都派人打听,问我们是不是在办什么喜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向外宣称是二公子自立门庭和宴请各位大人?”饶是柴英能干,但也被令武弄的这一记突袭怪拳打懵了!

柴令武挠挠头,道:“啥都也不说!谁也不请!”

“啊?”

小萝莉、郑丽琬、柴英目瞪口呆。

“我连束发礼都没有过,开府自立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锻炼自己罢了,与谯国公府这边依旧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请客收礼实在过分了一些;其二,请柬来不及写,发出来也是不尊重人。若是他们有心自会打听打探,我们只管做好接待准备就是了。谁也不请的话,所有问题不复存在。”

“这法子好!”柴英双眼一亮

柴令武笑道:“英爷爷觉得好那准没错了!酒食方面就劳您费心了。”

柴英匆匆忙忙的准备去了,柴令武喝了一口水,问着两女笑道:“谈到重点了。”

“什么重点?”小萝莉懵懵懂懂道。

“母亲辞世之后,府门已封多年,你们说现在应该叫什么?”

郑丽琬看了小萝莉一眼,默默无语。

公主出嫁会有一栋公主府,驸马如同入赘般的住进公主府,在里头公主才是主人,驸马就像是一个小媳妇一般没什么权利,至于侍妾什么的就更没有地位了。

郑丽琬虽早已不计较名分,与小萝莉也达成了默契,但若让她住进一个公主府里,她宁愿在外面买个小院,乐得自在。她也不认为心高气傲的爱郎会如同寻常驸马一样入住公主府。

所以,郑丽琬也想听听小萝莉的意思,后者的决定将会影响到自己未来对于正室大妇的态度

小萝莉轻咬着嘴唇,满面含羞地小声说:“我们,我们因为令武哥哥才,才成了一家人。当然一切以令武哥哥为主了,我觉得柴府最合适。”

说到这里,小萝莉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怦怦直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勇敢的说道:“我,我是公主不假,可是以后嫁入柴家,自然是令武哥哥的妻子,柴家的媳妇!岂能以皇家公主之名乱了人伦纲常。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住哪儿都一样。这个家很温馨很雅致,我很喜欢!我以后也不会要公主府的。”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喜欢这里,完全是因为这里的男主人,柴令武从渭水中救她一命之时,她的心便已经容不下其他了!

郑丽琬闻言,对于这个未来的大妇深为感激,同时也充满了敬意。

柴令武不知此中礼节,但是对于小萝莉的说辞非常满意,真若冠上公主府、驸马府之类的名字,他心头多少会有些不爽。小萝莉这般决定,无疑是最完美的结果,笑着说道:“长乐说得很好,以后就叫柴府!”

小萝莉心中欢喜,笑颜如花说道:“那就说定了,柴府以后就是我们一辈子的家了。”

柴令武微笑着拍了拍小萝莉的脑袋,道:“真乖。我去写字,让人送去做牌匾。你们各自布局自己的闺房去吧。”说着站起来,一派温文尔雅地微笑一下,旋即便走了出去。

而这时,两女已经完全怔住。

小萝莉摸着自己的脑袋,两个美丽的大眼睛里面,再度充满了懵逼。

再过片刻,两女四只眼睛对视,尽都是在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懵…

“噗嗤……”郑丽琬终于彻底醒过神,蓦然一抽一抽的笑出声来。

小萝莉摸着自己的脑袋,扭曲着绝丽的小脸,口中喃喃自语:“这块笨木头,脑袋又不清楚了!”

见到郑丽琬笑个不停,心情不好的小萝莉顿时炸毛了,痛心疾首的威胁说道:“你不仗义,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妹。再笑再笑,我让你今晚给令武哥哥侍寝。”

只不过她的威胁毫无杀伤力,恶形恶状的样子,反而显得可爱。

郑丽琬忍着笑反击道:“我侍不侍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殿下今晚要跟郎君一起住主宅。殿下大夫人,恭喜啊,双喜临门。”

小萝莉闻言,旋即也是蒙了,可不是么,按照流程上说,前半夜住在谯国公府,到了吉时再去参与开府仪式,之后,自己这个“正妻”与令武哥哥一起睡在主宅卧室。

“妾身暂且告退了,还请大夫人抽空告诉我圆房是啥感觉…也让我学学?”郑丽琬拼命忍着笑,行了一礼,去西院收拾整理自己的物品去了。

寒风萧瑟,雪花飘零。

长乐公主殿下已经完全呆滞,一颗心早已在寒风不胜中凌乱。

……

第一四二章:房玄龄提点

正月十二寅时正,宜开府、入宅!

吉时一到,柴令武打开了“柴府”的大门,在皇宫神职人员指点下,与小萝莉合力完成了“柴火及米具先入宅中”。这才回到主宅,在一众观礼人士的见证下完成“入宅仪式”。

观礼之士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连房玄龄、孔颖达、虞世南、李孝恭、李道宗、李靖、李绩、秦琼、尉迟敬德……等了不得人物都到了场,他们分成两排在一旁看热闹。

可见柴绍在朝中还是很有人缘的,只是次子开府、入宅,就来了这一大堆大佬。

入宅仪式这一步,只能由家主柴令武来完成,便是小萝莉这个长公主也没有资格参与,由此可见,女性在古代的地位是何等的卑微。

入宅是一等一的大事,整个程序异常繁琐,先是请祖宗灵位到祠堂上香祭祖、点火点灯、祭拜宅神,再回正宅将茶叶米花拌酒,分别酒向宅四周,以除避邪崇。



东奔西跑的完成了各种繁琐事宜,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柴令武最后又跪在祠堂,由担任主礼人的老神棍袁天罡高声吟诵祝辞:“资天地灵气,居于龙脉之上,料星辰时岁,来四季荣枯,自主玄明,如玄真子在世,大千之内,师从何人,官民皆内,网天下奇才……”

完成开府入宅仪式后。柴令武与小萝莉以一家主妇的身份接见家丁仆人、派发红包,向道贺观礼的宾客表示感谢。

诸事既毕,柴令武手一挥,盛大的酒宴,呃,宵夜在柴府前厅开始了。

在宾客开吃的时候,柴令武、小萝莉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这个环节,就是令小萝莉患得患失、担惊受怕了大半天的睡觉了。

礼仪开始,她才知道被郑丽琬给骗了。

所谓的睡觉其实不过是意思一下罢了,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等袁天罡念完咒语便可起来了。

直到这一步完成,柴令武总算是得到解脱了。

接下来,则是后宅方面的仪式,这是可怜的小萝莉公主的任务,不过她还有一个郑丽琬作陪

这是小萝莉特意加塞进来的,虽不能说让郑丽琬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之感叹,可也被感动得喜极而泣。

对此,柴令武不得不感叹一句:皇家子女不管大小,个个都是笼络人心的高高手。看郑丽琬被感动成啥样就知道了。

不过他懒得去管女人间的事儿,只要别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后宅不靖就行…她们和谐相处无疑是自己之所乐见…

在她们姐妹二人被折腾的时候,柴令武则是回到前厅,与父亲柴绍一道宴客去了。

敬完了前辈。

便在秦怀道、尉迟宝琪、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李风、李翼、房遗爱、杜荷、李崇真等一批人渣的祝贺声中混在了一起。

看着大快朵颐的一票人渣,尤其是程家兄弟,一盘子的鸡大腿他们一人一手两个,好像怕吃不穷柴令武似地。

吃还不算,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思文、房遗爱还怂恿着其他人一杯杯的向柴令武敬酒,一副不将他灌醉誓不罢休的架势。

好在经过当日凝烟楼一事,大家都忽然长大了一般,不再像以前那么混!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晚宴持续到了天亮!一个个朝中大佬醉醺醺的上早朝去了。

柴令武到门口一一相送!

“令武贤侄!”

刚送走一批宾客,便让房玄龄叫住了,他虽过五旬,但却依然眉清目秀,身材硕长,颌下三绺长髯,长得仙风道骨,笑容和蔼,颇有一种出凡入胜的风度,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很难想像,如此慈祥人物会是鼎鼎大名的大唐首相。

“房伯伯!辛苦您了。”房玄龄是除了一众晚辈之外的最后一员宾客,见他似是专门等候自己,柴令武拱手施一礼,道:“伯伯可有闲就茶?”

“早朝时间将至,改日吧。”房玄龄停了一下,笑着道:“贤侄于遗爱有点拨之恩,我一直想上门拜谢,怎奈国事、家事繁忙,一直未能成行,只能现在才向贤侄道谢。”

“遗爱与我有朋友、兄弟之义…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当不得伯伯道谢。”

“呵呵!能交到贤侄这样的朋友,不得不说也是遗爱的福气。”

停一下,房玄龄话题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贤侄一下。”

柴令武连忙道:“请伯伯明示。”

“听遗爱说,太上皇将龙泉剑赏赐给贤侄了,我担心有心人会利用来对付贤侄。”

柴令武沉吟片刻,便问道:“怎么个利用法,能不能请伯伯详说”

房玄龄捋须微笑道:“龙泉剑乃是太上皇晋阳起兵时的神器,在本朝,象征意义更甚于实用。”

柴令武怔道:“还有这种事儿?”

“确实有此事。”房玄龄点头道:“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用的是赤霄神剑,此后,赤霄剑与传国玉玺成为汉家王朝镇国神器,直至东汉国祚败亡止。贤侄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吧?”

柴令武默然点头:“请伯伯赐教!”

房玄龄笑了笑道:“我只提三点,你要记住了。龙泉剑意义重大,太上皇、圣上不在意外流,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其次、龙泉剑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天意,影响委实太大,在长安,最深的不是曲江池,而是人心,贤侄,人言可畏啊。第三、太上皇毕竟已经是太上皇,有定唐刀就够了,你明白了吗?”

姜还是老的辣,房玄龄的三个劝告像三记警钟在柴令武心中敲响,令他心中对房玄龄深为感激动,他深深施一礼:“伯伯的金玉之言,小侄铭记于心。”

“没事。”

房玄龄摆摆手笑道:“快早朝了,老夫先走了!”说完,便登车而去。

“到手了的龙泉剑啊,就这样没了!”柴令武心下无不遗憾、可惜、痛惜。

封建年代里,皇帝都喜欢搞鬼神之说来统治人心,以示自己正统。刘邦用赤霄剑蛇白娘子起义,李渊拿龙泉剑来当神器晋阳起兵,都是同一道理。

轩辕、太阿、赤霄、龙泉都是帝王之剑,这玩意还真不是普通人敢用的!当皇帝就是好,好东西都是他的。事实上,他根本用不着。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柴令武痛心疾首。

送走了几大纨绔!柴令武的开府入宅仪式终告一个段落。

柴令武放眼望着,有些咋舌,这个柴府实在是名门高第,比起一旁的谯国公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府外大门两侧分别威严蹲坐着两具凶猛的麒麟,大门门框是石头结构,圆型拱顶,在门顶,两旁雕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镇宅神兽,与麒麟石像凑成五大神兽。此外,还画有各种字画,每一幅字画各有不相同,意境也各有所分,绝不雷同,整个大门给人的感觉是气派。更为难得的是,这些都是古物,非是一时之作,使得大门显得格外厚重。

柴令武心头一阵激荡: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真是过上大爷的日子了。

看了看天色,此时朝阳初升,万道霞光照射在府邸上,给洁白的雪抹上一层晶莹的色彩。

“好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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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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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府门,柴令武一颗心尤是热血激荡!

两世为人,或者是看惯了悲欢离合、生离死离,心态沉淀得格外的冷漠,他也以为自己是一个冷血之人。

当真真切切的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时,他几经颠沛的心才算是终于平息了下来,找到了一个久久相归宿才明白,自己的终极追求其实不过是一个踏实且温馨的家而已。

之前,以为家就是谯国公府那样子,直到郑丽琬提提醒才明白,一墙之隔的谯国公有着太多杂质,那不是自己的家。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搬迁出来。

家是一个神圣的归宿。

不容挑衅、不容玷污。

如今,算是彻底定下来了,心也定了。

不仅有了家,还有三个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人,这辈子,与前世比,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柴令武快步走向主宅,郑丽琬、小萝莉都不再。

在侧院主卧找到呵欠连连的郑丽琬后,一问才知小萝莉与她的两名宫女跑去客房补睡去了。

小萝莉被郑丽琬吓唬着要侍寝,纠结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又被叫了起来参与各种仪式,客人都走光了,一颗心一松,各种倦意登时涌了上来。

“一个小孩子,折腾一个晚上也是难为她了。”柴令武不以为意。

郑丽琬浅浅一笑:“郎君,殿下不小了。”

“长乐才十一岁,能不小吗?”

郑丽琬愁,柴令武也愁,前者愁嫁,后者愁娶。

柴令武在编写《唐律》时,唯一得不到通过就是婚姻法,这方面,继续沿用《武德律》那不人道的规定。《武德律》要求男年十六,女年十四必须结婚,若过了这个年纪,仍不嫁娶,地方官员有利给男女做媒说亲,强迫婚配。

朝廷有这则规定是因为古代科技落后,多一个人多一分税收,多一个劳动力。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都有都提倡早生早育,多生先生,还特地出了法规处罚那些晚婚的男女。尤其是人口匮乏的朝代,对于此类事情抓的更严。

隋末动荡,对天下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根据史书记载,大业五年,有八百九十户万户,四千六百多万人,到了大唐统计之时,天下人口锐减七成,以至于生产力低下。一个王朝没有人又谈何发展?所以唐朝对于这嫁娶法规抓得极其严厉。

皇室是天下风向标,自然要做表率作用,十岁出嫁的公主比比皆是。

这时,郑丽琬笑得是一只小狐狸:“大也好小也罢,如今都由不得郎君了,殿下以主母为名参与开府的消息,不出几天便会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皇室怕是会筹备嫁娶事宜了。”

她已经十七了,不小了!问题是小萝莉若不过门,她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嫁给柴令武。就算小萝莉过门,也要再过一两年才能将她迎娶,那时候她都二十好几了,她都愁坏了!

所以能否出嫁,关键不在柴令武跟他,而是在于小萝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郑丽琬无疑是喜闻乐见的。

小萝莉进了门,那么,离她出嫁还会远吗?

柴令武为之哑然,不得由忧心忡忡了起来。

见柴令武阴沉着脸不说话,郑丽琬轻咬红唇,忐忑道:“郎君,似乎不愿成亲。难道对殿下不满意?”

柴令武摇头道:“当然不是,长乐天仙容貌,多才多艺,活泼可爱,贤惠有才智,条件那么好,傻子才会不满意。”

郑丽琬更加好奇了:“那为何不愿成亲?”

“太小了!不好下口!”柴令武实话实说。

郑丽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忽尔想到一事儿,如水的秋波怪怪的看着柴令武,笑靥如花道:“莫非郎君与那曹操一般,喜欢别人的妻子?亦或者说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柴令武目瞪口呆,一头黑线。

郑丽琬自以为说中了,羞红着脸儿安慰道:“郎君也不用难堪,你自幼丧母,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人正常。连圣上都喜欢别人的妻子呢!”

“你这女人,脑海里都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我的取向、思维非常正常。”

柴令武啼笑皆非,为了自证清白,便向郑丽琬普及了一场生理课,提及了早婚早育的种种危害。

最后道:“我是担心成婚之后,跟着就是催着生孩子…长乐实在太小了,从医学角度来讲,她远远没有到行房的年龄,离生产时期更加遥远。此时若是生子,算是早产,很危险的。我既然知道早婚早育的危害,当然不会让自己女人冒险!”

现在医疗条件恶劣,在柴令武的印象中,有人做了调查,认为古人婴儿是死亡率高达四成,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难产的悲剧更是比比皆是…

柴令武倒在香软的秀榻上,无气无力的嘟囔道:“笨女人,不管是长乐还是你,都是我柴令武不可或缺的至亲亲人,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冒险。你居然把我想得那么不堪,真是败给你了……”

郑丽琬心儿一颤,扑入柴令武怀里,一手玉手捧着他的头,感动的献上香吻。

恋爱中的女孩儿啊,甭管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样——智商明显下降!

良久,唇分!

柴令武一翻身,将郑丽琬压在了身上,一把扯开碍事的衣服!把头埋进了深深的沟壑……

“哎……”

郑丽琬一身嬌呼,死死的揽住了爱郎的头,任其无所不至的撩拨。

阳光透过阳光窗门的缝隙倾泻进来,柔情悱恻的画面,如痴如醉的亲昵,郑丽琬心弦再次被撩拨而动,心魂飘荡之际,环臂搂住他的脖子,将香唇凑到他耳边,媚眼如丝呢喃:“郎君…殿下还小,我可以…让我当你的女人吧…”

正贪婪的感受着满口滑腻饱满的柴令武愣住,抬头看着郑丽琬水波一般清澈的美眸,讶然道:“大姐,这可是白天啊!”

郑丽琬大囧,狠狠咬了柴令武一口,气道:“管它白天黑夜,你要不要?…不要就滚…”

这气势……霸气!

这当口,男人怎么能怂?

刹那之间,方才还大义凛然批判早婚早育的柴令武化身为狼。

衣衫一件件剥离,最后的防线已告失守。

终于!

一具欺霜赛雪、曲线淋漓的的寸褛不挂地展露了出来,如同用最上等地一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阳光透窗而入,纤毫毕现,再锦绣的词藻也难以完全诠释这份美韵。

郑丽琬紧紧闭着眼,即便刚刚还很是大气,这会儿也羞得要死……雪白的肌肤呈现一种有人的粉红。

初经人事,哪怕这段过程显得水到渠成,可最终进入了她的身体一刻,仍旧给郑丽琬造成了很强烈的痛楚!

柴令武仍然看到郑丽琬猛然睁开了双眸,眉宇间写满了痛楚,簌簌泪光从眼角滑落!

但是那种痛苦,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很快,郑丽琬脸上微微浮现出来了一种笑容,两道泪痛,不由自主的顺着雪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郑丽琬在哭泣!

但是,那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因为身心那前所未有的满意,还有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幸福。

这一个男人,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最爱的男人。

终于在一刻与自己融为一体,达到了最为完美的契合度,毫无缝隙地拥有了彼此。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郑丽琬一双玉手,缓缓下滑,用力的搂住身上男人宽阔的脊背,将他狠狠地搂在身上,不让这一个男人远离!

……

云收雨散,已是日上三竿。

淡淡的光晕散发开来,一切如此美好。屋内让人心跳耳热的迷乱气息弥漫!

郑丽琬初承恩泽,一个多时辰被柴令武折腾得差点散了架,初始时,固然连灵魂都飞到九霄云外,但到得后来,便成了勉力支撑,最后则是苦苦求饶……

初为人妇的少女如同鸵鸟般羞涩的窝在爱郎的怀里,没有言语,只是浅浅颤抖的呼吸说明她的害羞。

温存良久,郑丽琬剪水双瞳朦胧似醉,咬着唇瓣道:“郎君,起来啦…今日还有客人道贺哩!”

柴令武心知今日肯定不得安宁,身为家主的自己若是不出面,实在太不给人面子了!

郑丽琬勉力起身,意图给柴令武梳头更衣,柴令武亲了她的粉腮一口,笑道:“让为夫为我的宝贝婉儿穿衣。”

说完,拾起散落在床上的绣衣,郑丽琬痴痴地望着她的郎君,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柴令武为她穿亵衣裤时,玉手将粉脸捂上,害羞得不敢与爱人直视,内心却被爱人的体贴幸福得如飞上了天。望见那床上的红白污迹,更是羞涩不已。

柴令武由衷道:“真美!”

此时佳人艳霞染腮,一头乌黑云发随意散落,有几绺落到了圆润肩头,呈现出鲜媚绝伦、千娇百媚的艳态,视线沿着纤柔的线条转去,锁骨鹅颈的颜色是夺目三分,宛若羊脂洁玉一般,毫无瑕疵可言!

从少女转变为女人,郑丽琬容颜更添了几分媚态,本该冷艳的脸蛋上依然残留着醉人的酡红。

郑丽琬让穿戴柴令武坐在床上,自己盘坐在后,替他整理凌乱的长发。

无声,却很温馨!

第一四四章:新罗王女金德曼

作为长安名人,柴令武一直是个话题人物,他以弱冠之龄自立门庭之创举。

无疑,又让他大大的火了一把。

尤其在权贵圈子中,造成的轰动更是无法想象。

虽说自立门庭是每家每户的次子、三子、庶子必然结果。但是离开父母就如同是离开了父母的幼小雄鹰一般,需要自己取得翱翔天际的能力与威名。所以不是每一个次子都愿意勇于承担责任;也不是每个人都敢直面未知的路!

绝大多数权贵子弟怀有人生短暂,理应及时寻乐的思想;既然可以在安逸中生活,又何必出去承担风险呢?

对于这类人来说,柴令武的选择无疑是愚蠢之极。

可是在打拼了大半辈子的老一辈的圈子,却充满了赞赏。他们认为柴令武是自知继承爵位无望,才在没有伤及兄弟情分前自立

如斯选择,是一种放弃的大智慧,毕竟,人生之中,放弃才是最难的。

世人皆想获得,又有谁想过放弃呢?

可是有所得必有的失,焉知主动放弃不是一种得到呢?至少,在父亲柴绍一边看顾之下,他得到了淬炼,比起在温室中成长的人更加坚韧。

总之是,众说纷纭!

但,真相永远只有柴令武和郑丽琬知道。

那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谯国公府!对其冷漠失去了信心…柴令武更是不愿两口子日后辛苦之所得,无故平分给毫无感情柴哲威。

自家兄弟病得快死了,你柴哲威不来看一眼;病好了,也不回来看一眼。既然你不当我是兄弟在先,我凭什么当你是兄弟!

所以说,一报一还必有因果。从他离开谯国公府那一刻起,柴令武与素不相识的柴哲威素已经彻底割离。

两人之间,唯剩兄弟名分而已矣!

十二宴客,十三搬迁!

完事儿!

在人手方面,除了纤云、弄巧!柴令武一个不要。

柴英与两百名近卫军,以及一百个奴仆佣人还是柴绍强塞过来的,若非柴令武不要不要的拒绝!柴绍怕是将大半个府邸的人手都委派过来。

土地、田庄方面只是要了东市、西市的四个商铺

无奈,柴绍只得要钱财方面给予他一定的补偿,说是倾府相赠亦不为过。

这个,柴令武则是笑纳了。

将门分家,干脆果断。

正月十三这天,一切搞定。

柴令武将外事交给柴英管理,内务暂由郑丽琬掌管,等到长乐入门,再作移交便是了,郑丽琬志向远大,不想困于一府之中,现在权当是练手。

柴令武的性格怕麻烦,面对重大的事件他提得起精神,可面对杂事琐事却缺乏那个耐心一件件的处理,转手就丢给了郑丽琬、柴英,让他们处理好后给他过目就行。

他这个家主,与郑丽琬全二为之后,着实是过了“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瘾!

这也没办法,古代缺乏娱乐节目,一到夜里,除了媳妇可干也就没什么能干的了,所以,饭后不久就也与郑丽琬滚上了床去。

可怜的郑丽琬,白天熟悉、处理府中事务,到了晚上,还被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元宵这天早上,郑丽琬不起来了,她发现自己除了思维,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昨夜的滋味,委实是难以描述……

因为她看的图都是基础理论,实际操作上什么都不懂,自然而然的以为,柴令武所说的就是绝对正确的,自己只要照做就是了……

所以,昨夜让柴令武简直是奋尽了雄风。各种层出不穷、稀奇古怪的姿势……统统的被柴令武享受了一个遍……

未到中途,郑丽琬已经告饶,但告饶之后,却发现对方反而更加的猛烈……

懒得说话吧,那浑蛋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说她是默认,老婆大人既然默认了,那么,自然要一尽丈夫的职责。

反对也不是,不反对也不是。

无奈,只得起义造反。结果,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在床第之上。

让纤云、弄巧来他又不肯,纯粹就是折腾人!这个混蛋。

那家伙也是天赋异禀,折腾了她大半夜,第二天照样按时练武看书,完成日常了功课,再回来把她折腾一顿,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被消耗干净,然后又睡。

再这样下去,郑丽琬甚至怀疑自己被柴令武这样折腾死。

万一被自己的丈夫折腾死在床上,那岂不是成为天下笑柄?

而对于柴令武来说,简直是…如梦如幻,人间至乐

他真没想到,古代女孩对于夫妻之间的事情,竟然是完完全全的一窍不通,连听都没有听过什么。

所以在这方面,一直完全由他主导,柴令武只需说一句:夫妻之间不都这样的么?这很正常…你不信问别人啊…

这种事情,郑丽琬哪能问人?

于是乖乖地照着做了。

而且,还怕自己不能像别的女人服侍她们丈夫那样服侍的好…心中还很忐忑的无限娇羞的问:这样行么?

这一夜,过得舒服之极过瘾之极。

想着郑丽琬柔韧的身子,以及还有许多尚未解锁的姿势,不由得嘿嘿邪笑。

“公子,能不能别这么笑,凉嗖嗖的!好可怕!”院子里,纤云缩瑟着娇小的身子。

“是啊,好邪恶。”弄巧确定的说道。

柴令武收起了笑容,义正辞严的说道:“这叫谜之微笑,是长孙无忌发明的一种笑容。”

搬迁过来之后,柴令武暂时将她们俩打发到其他院子去了,美其名曰:暖房。

少了她们两个,方便做坏事。

占地二十余亩的主宅,现在只有他和郑丽琬居住,郑丽琬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到。

弄巧吐吐舌头,惊吓道:“好可怕!”

纤云深以为然道:“还是公子自己的笑容好看。”

柴令武转换一下情绪,以梁朝卫式电眼放电,然后微微一笑:“是不是这样子?”

两女使劲点头。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的眸中散发着一种无穷的吸引力,淡淡的忧伤流转其中,着实让人看得心疼,心酸,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男人抱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这个念头一生,两个女孩的脸颊上腾地升起两朵红彤彤的红云,眨眼间又爬满了颈脖。

“帅不帅?”柴令武嘴角边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

两女同时不断地点头,轻抿着嘴唇,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下。

“喜不喜欢?”

两女又使劲点头。

“哈哈。”柴令武大笑几声,口上吟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啊!”

可惜大冬天的,不能用折扇,要是这时候有一把折扇摇晃几下,肯定会更显得清新脱俗。

走了没几步,柴令武又转头道:“对了,婉儿研究府中事务到了天亮才睡,让她多睡会儿,别去打扰她。”

“不去不去!”纤云和弄巧异口同声地答道。

等到柴令武的身影消失,纤云和弄巧才对视一眼,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待看到对方脸颊上的红晕之后,又互相啐了一口。

“我的天啦!”

弄巧心有余悸一般地轻拍自己的胸口,“那还是二公子么?怎么像话本里的妖精一样,把人的灵魂都勾出来了?”

纤云低垂着脑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柴令武那淡淡的令人心醉的微笑。

“发现没,咱们公子现在好迷人。”纤云也心虚的很,根本不敢去看弄巧。

“什么现在好迷人?”弄巧脸颊上火烧一般,“二公子本来就很迷人!”

“死丫头,你发春了。”纤云调笑一声。

弄巧羞得跺跺脚,矢口否认:“没有,你别瞎说!”

“还说没有,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讨厌,你不也一样!还说我?”弄巧伸手去拱纤云胳肢窝,两女瞬间乱成一团,玩闹了一阵后。然后用健身版太极拳打了起来,像两只彩虹翩翩起舞。

清脆的欢乐笑声令安静的院子充满了灵动的气息。

走出侧院,门房管事匆匆前来禀报道:“公子,新罗王女金德曼道贺!”

“金德曼?”

柴令武为之一怔。

第一四五章:善德女王

《惨了,内容被屏蔽了很多章节!已经竭尽全力的避免了一些敏感词汇了。不应该啊!个人感觉那啥的时候,已尽唯美了。咋还锁了十几章!现在连描写人物的经典词汇都不能用了。哪怕还穿着衣服也不行》

听到“金德曼”这个名字的时候,柴令武脑海中闪现了善德女王、真德女王两个王号!他记得贞观永徽年间,大唐讨伐高句丽、百济的战争中,盟友新罗活跃的就是这两个女王…这一双姐妹花,在位期间文治武功卓绝,与同时期的大唐王朝极为友好…频频利用大唐将新罗经营得蒸蒸日上,新罗一统高句丽、百济之后,立马将屠刀指向了大唐。

这种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手段,在20世纪,还被猴子利用到了新生的共国和。

如此看来,南北分裂、谁弱帮谁才符合大唐的利益啊!

“公子,见是不见?”门房管事见到柴令武久未作声,便说道:“若是公子不见,属下将他们打发走。”

柴令武笑了一笑:“这个礼不用还,怎么能不见?”

门房管事愣了一愣,笑道:“那属下请他们入府。”

“等等!”柴令武阻止了他,问道:“新罗与我大唐关系如何?”

门房管事想了想,道:“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坊间都说新罗乃是第一次朝见异国使节之一。”

柴令武点了点头。

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一直采用亲唐政策,使大唐与高句丽保持着和平友好关系,直到去年,李世民派人去高句丽收殓埋葬隋朝时期战死的隋人尸体,摧毁高句丽用隋朝军人尸体的京观,高建武害怕唐朝攻打高句丽,开始修建了长城,意图用其抵御如日中天的大唐兵锋。

高句丽与新罗乃是世仇,又来唐朝拜了十几年的山头,恐怕唐朝与新罗现在的关系十分僵硬。

“还有呢?”

门房管事欺欺艾艾:“还,还有什么?…”

“关于新罗的坊间传闻。”

门房管事道:“嗯,金德曼拜会了好些大人,都吃了闭门羹。”

柴令武呵呵一笑:“明白了!”

大唐还是娃娃的时候新罗瞧不起,现在成了大爷就眼巴巴来了,你新罗真当大唐是臭要饭的啊?没有把你轰出国境算是客气的了,单独接见想都别想。而朝中大佬个个精得像鬼一样,在皇帝态度恶劣的情况下,哪会跟你一个小小新罗王女客气。

新罗的待遇无疑是自找的。也应了那句话——从前的我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还好,遇到了一个熟悉历史走向我!

柴令武从门房管事简短的几句话,再结合史实,便分析出了大唐与新罗的关系,也知道了应对之方。

一念及此,柴令武招来一名侍女,交待了几句便亲自出迎。

他倒是想故作姿态的敲诈一笔,不过金德曼以道贺为名,作为主人,不得不见!

来到府门。

远远便见到五男六名立于门前!除为首那名衣着华丽、雍容华贵少女,其余诸人均是手捧一个红绸包裹的礼盒。

那名华贵少女长相极美。

乌鸦鸦的秀发编盘成惊状之鸟展翅欲飞的式样,其上饰以珠翠,秀美清丽之中添了一丝贵气,眉如远山,眼似春水,挺翘的琼鼻细腻白皙,樱唇淡施朱红。

脖间为了一条雪白的狐狸围脖,愈发映衬得明眸皓齿,花容月貌。身上披着一件白狐皮的披风,雍容华贵,仪态端庄。

即便是见多识广,柴令武也不由得惊艳了一下,棒子国出产美女,果非虚言。

不过,后世的都是人造美女,这个却是原滋原味。

柴令武拱手笑道:“金姑娘芳驾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金德曼秀眸一扫,清亮的眸光落在了柴令武似乎刚刚睡醒的脸上,微微矮身福了一礼,樱唇轻启:“德曼不请自来,做了一回恶客,实在唐突。还请柴大人见谅才是。”

莺声娇语,人比花娇,这股子淡泊洒然的气质,却尤为动人。

一个“姑娘”、一个“柴大人”!

暗战已经开始。

柴令武的“姑娘”之称,是抛开了对方的王女身份,只是单纯将之视为一个陌生道贺的朋友,暗示对方:我不想见你,但是处于开府的喜庆期间,不能坏了好兆头,不得不以私人身份相见。

而金德曼的“柴大人”则是将柴令武往官场上拉,因为柴令武的“姑娘”之称令她无法反驳,只能认了,但她的“柴大人”同样让柴令武无从否认。

第一回合,平分秋色。

柴令武伸手道:“姑娘请!”

金德曼微微一笑:“大人请!”

柴令武点点头,将金德曼迎向正厅,她的属下自有下属接待。

正厅门口!

郑丽琬一脸温柔微笑,站在门口迎接。

金德曼一眼看到郑丽琬,登时脸露震惊之色,还带几分惊艳。

门口的郑丽琬身穿一袭简洁的白色衣裙,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自然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肌肤如同凝脂美玉一般隐隐有辉华闪现,一双灵动的眸子充满慧光,琼鼻挺俏、秀美,红唇泛着惑人的光泽,秋水为神玉为骨。

看起来竟然有些璀璨夺目的感觉!就如一幅绝美的图画,让人顿时觉得即便是在心中存有一丝仰慕之念。

衣袂随风,微微飘动,似广寒仙子静待客来。

郑丽琬冰雪聪明,又从柴令武身上学到许多谈判技巧,当她从侍女口中得知新罗国王女到访,以及一句极简至美,便立即领会了柴令武真正意思,那便是利用自己的美貌,彻底打掉金德曼那从小生长在皇室、长年累月积蓄起来的深入骨子里的傲气!

柴令武知道出身新罗皇室的金德曼天生拥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自身又是一个美女,一定为自己倾世容颜而骄傲。所以,具备着连她自己都或许不知道的深入骨髓的傲气、傲骨。

傲,是她的资本雄厚!在谈判中,容易以势压人。

但是傲,同样是她最致命的缺陷,自己最最骄傲的地方一旦被击溃,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是在谈判中会失去锐气。

现在的郑丽琬如同一尘不染的仙子,深身上下,只有发际那一支湘妃竹钗是唯一的首饰,却是更增加了她令人仰视的仙气。

静静站在那里,透发着一股灵气,如精灵、似仙子,宛若将天地之间的灵秀统统聚集到了一起!

一向自视甚高的金德曼在这一刻,忽觉得自己花了一个时辰打扮出来的雍容大气,是多么的庸俗,与郑丽琬一比,引以为傲容颜如若丑小鸭一般,一张脸火辣辣,忍不住有些羞愧的垂下高贵的头颅。

“这位是……”金德曼一阵目眩神摇之后,终于清醒过来。

柴令武微微一笑:“好教金姑娘得知,她叫婉儿,是我的侍妾!”说到这里,柴令武顿了一顿,惭愧道:“她一直在我的身边学习,倒是学了点本事,可惜我本人才疏学浅,学到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啊?跟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

说完,柴令武遗憾的摇头。

郑丽琬差点喷笑!心知柴令武言传身教谈判中的“先抑后扬”

她盈盈走上前来,微微半蹲行礼:“婉儿见过郎君,见过金姑娘。”声音也是如空谷幽泉,悦耳动听。

金德曼笑道:“婉儿姑娘,不必多礼。”

柴令武呵呵笑道:“姑娘里边请——”。

从郑丽琬身边走过,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色。

郑丽琬心领神会,眼中微不可查的泄出一丝得意之色,待见到柴令武背着的手,比做一个古怪手势,立刻露出了然、顽皮的微笑。

第一四五章:君子可欺

柴府正厅!柴令武示意金德曼入座。

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香炭,散发着温暖馨香的热气…金德曼带着一名清秀侍女,坐在铺着厚厚毡毯的榻上,之前羞愧渐渐消散。

便在这时,郑丽琬端着几杯茶水走了进来!

奉上茶水!

静坐在柴令武一侧。

正厅内比较安静,金德曼也没有说话,眼中都带着无比失落与苦涩,无论是谁,在看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优点,与别人比起来只是萤火与太阳般的区别时,心中都会有这样的失落。

郑丽琬的极简至美和她的珠光宝气、名贵狐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令她极为不自在。

她打听到柴令武是唐皇第一红人,又是大名鼎鼎的长安第一纨绔公子,便精心打扮了一番,意图以美色令其失去神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郑丽琬的出现,不仅令计划都泡汤,反而给打击得不行。

柴令武尚未成亲,让侍妾作陪合情合理还合礼,这不仅不是失礼,反而是尊重的表现;可是有柴令武侍妾在一边,又如何谈公事?

请这个名叫婉儿的女子离开?更不合适。

堂堂一国王女、公主,与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处,根本不像话。

饶是金德曼聪明机敏、性情沉稳,可这时,竟有如坐针毡之感。

柴令武并没有让尴尬气氛持续多久,饮了一口水,看了金德曼一眼,面带微笑地歉然道:“姑娘莅临寒舍,实乃柴某阖府上下之幸,只是柴某这几日天天喝酒,精神实在承受不住,实不相瞒,姑娘来访之前,柴某尚未起床。如此状态,实在不雅之极,今日便容婉儿以主人之名义代劳,招待不周,请姑娘多多包涵!”

郑丽琬微微一欠身,温婉一笑,心说,我才承受不住,只想睡觉,都是这混蛋害的。

金德曼登时傻了!又被柴令武一记怪招打懵圈了。

我还没说话呢,这就走了?

不过,人家走的话,依旧没有问题…女客正式道贺,当然由女主人隆重宴客,没有女主,侍妾一样合情合理合礼。

金德曼心头一急,紧咬嘴唇,她忍不住起身,索性礼拜道:“柴大人,且留步。德曼此来,除了致以最真诚的祝贺,还有一事请求柴大人相助。”

“请说!”柴令武打着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呵欠,重新回座。

郑丽琬悄悄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装得挺像的。

金德曼看了郑丽琬一眼,欲言又止。

柴令武笑道:“婉儿是我最信任的人。”

郑丽琬甜甜一笑,给他了一个秋天的菠菜。十万福特的电压电的他打了个激灵,忙撇开目光道:“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金德曼深知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打起精神道:“天朝与新罗有一点误解,所以我父王让德曼前来朝见,一是解除误解,二是意图与天朝建立友好关系。只是天朝圣上对新罗误解较深,不予德曼诉苦之机。”

“我想知道什么误解?”

金德曼苦笑道:“不知大人可知我新罗、高句丽、百济疆域分布?”

柴令武故作不知的问道:“这个倒是知道。可是误解与你们三国的疆域有什么联系?”

柴令武知道东北亚形势将是贞观王朝对外战争的重中之重,特地了解半岛三国的情况。

半岛三国的形势局面有点类似于东汉末年魏蜀吴三国鼎立的情况,他们彼此都吞噬了周边的小诸侯,形成了三个较大的势力。其中高句丽立国最早,势力最为强盛,犹如三国中的强魏。新罗百济唯有联合一气,方能抵御高句丽的强势。

面对新罗百济的联军,高句丽抵抗不住让新罗占领了占领半岛最富饶的汉江上游地区。

而那时,中原正值四分五裂时期,于是高句丽也改变了战术,不在执着于一统朝鲜半岛,将目光看向了辽东一地。

新罗百济失去了高句丽这个强敌,也开始内斗起来,双方围着汉江下游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而随着大唐在中原崛起,威势更甚昔年隋朝。

针对于此,高句丽又改变了战略,他们为了稳住大唐,做出了一副奴才的样子。其战略目标不再西扩,而是与新罗争夺汉江。一直安分守己的百济也不甘寂寞,与高句丽组成了联盟,一起对付新罗,新罗可谓多处受敌。

新罗两面受敌,处境可想而知,他们意图抱大腿的急切心态,也不难理解。

现在的新罗,就如同大唐周边所有的小国一样,都存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思,挖空心思要抱大唐的大腿。但是,大唐这样的大粗腿现在实在太粗了,不是说抱就能抱的。

更何况新罗占据的土地位于半岛东北方向,最大的弊端是无法与唐朝相邻,想要派出使节与唐朝交好,不论是海陆还是陆路都只有经过高句丽或者百济的领土海域才能抵达唐朝。

新罗被高句丽、百济锁在一隅,与唐朝的很难进行正常的交流,朝见大唐的使节受阻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新罗的使节无法入唐,唐朝自然认为新罗不敬,所以大唐君臣对于新罗极非常不友好。

果然不出柴令武之所料,只听金德曼说道:“当年,大唐一统天下,新罗便遣使入唐朝圣,却被高句丽断绝了新罗前往大唐的通路。走海路,又被百济断绝了。此后年年如此…这绝非新罗对天朝不敬,实在是新罗使节无路入唐…实不相瞒,德曼此次入唐朝圣,其实是化作百济商人来的。”

柴令武沉吟了片刻,新罗与高句丽、百济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劣,这正是可以利用的绝妙机会。随即笑道:“姑娘是想让我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以促成大唐与新罗的友好吧!”

金德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让大人看出来了,德曼打听到大人的话在天朝皇帝面前有一定的分量,也就动了这个心思。还望大人念在新罗对天朝的赤胆忠心、无上敬意,给予引荐。”

她没有隐瞒,而是坦然的承认了一切,如此也让柴令武好感大生。

以个人的情感而言,金德曼真的不容易,一个姑娘家却挑起整个国家的重担,为了自己的国家劳心费力,甚至偷渡前来大唐。但作为大唐的人,柴令武对于金德曼佩服之余,却也存着提防之心。

金德曼一介女流,却表现出色能耐,及惊人的意志,难怪新罗在他手上蒸蒸日上。最后甚至一同海东三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统一海东的国家。

“不能小觑啊!”

柴令武收起了佩服怜悯之心,道:“我这个检校侍郎,其实是一个只领俸禄,不办实事的官职,因为我年幼,所以军国大事我从不干涉,免得误国。”他左右为难。不等金德曼接话,道:“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姑娘真诚上门道贺,就破例一次吧!但是成不成就不好说了。”

从犹豫到决定。只是短短的转瞬之事。

金德曼却在一惊一乍中,小心脏都快要跳出了口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都快要转不过弯来了。

“金德曼代表新罗上下谢大人之恩!不管成不成,新罗上下都会感激大人之恩。”

金德曼深深作揖,眼中感动。看着一脸刚正的柴令武,心思却活络了起来:这个柴令武真丈夫,是一个重情义的君子!

君子可欺。

《惨了,内容被屏蔽了很多章节!已经竭尽全力的避免了一些敏感词汇了。不应该啊!个人感觉那啥的时候,已尽唯美了。咋还锁了十几章!现在连描写人物的经典词汇都不能用了。哪怕还穿着衣服也不行》

第一四七章:送礼的理由

金德曼目的达成,虽欲加强关系,但见柴令武一副“疲倦”的样子,闲谈一会儿,便告辞而去。

“郎君,你让婉儿出来打压金德曼锐气,不是为了在谈判中压人一头么?为何答应得这般干脆?”

回到卧室,郑丽琬不解询问

柴令武笑道:“新罗的存在于我大唐有利,我并没有拒绝金德曼的意思。让你出来施压,一是让你知道谈判过程中,你可以借助身边的人、物都是压倒对手的武器,从而有利于你达成目的。二是为了观察金德曼,这个女人打扮得如此精致,显然是打探到了我的顽劣之名,意图以美色诱我,从而达到目的。只是我的婉儿一出来,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与我家婉儿一比,金德曼都成暴发户了。”

郑丽琬甜甜一笑,有着几分小得意。

柴令武紧了紧手中冰凉的玉手,笑道:“美色是她最大的依仗,却被婉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从而方寸大失。从中婉儿又学到了什么?”

郑丽琬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与人谈判前,必先拟定两三种方案,否则,容易被人压制。”

柴令武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金德曼也挺厉害的,在受制的情况下,迅速中宫直入,若是遮遮掩掩,反而落下了下乘。能够在短暂瞬间,作出此等决定,足见其机敏多智。”

郑丽琬问道:“那郎君得到什么?”

“千百次锦上添花不如一次雪中送炭,意思是说,好上加好千百次,还不如别人最苦的时候一次有效果的帮助。”柴令武呵呵笑道:“我这么‘好说话’,一旦金德曼能够如愿见到圣上,新罗还不得把我视为最大的外援?这好处自然就滔滔不绝了。”

“奸商!”郑丽琬喷笑。

“不奸,怎么养家糊口!”柴令武伸手将郑丽琬衣裳褪去,剥成一只小白羊,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郑丽琬又羞又怕,口中发出一声呢喃:“会死的…”

柴令武拉开锦被盖上,笑着道:“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休息罢了。大白天的就想要啊?真是一个色女!”

郑丽琬又羞又恼又是难堪!

这人坏透了,专门曲解别人的意思。

“都怪那个金德曼,害得你睡个好觉都不行!我进宫一趟,乖乖在家休息。”

郑丽琬柔情四溢,眨巴着大眼睛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则,这家伙接下来的话说她的柔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听柴令武说道:“不休息好,晚上怎么继续战斗呢。”

郑丽琬凌乱了!好想找个人分担一下啊。

亲了郑丽琬一口,柴令武提着紫檀木盒装着的龙泉剑入宫而去,正如房玄龄所提示,这玩意太烫手了,趁早送给李世民为妙。

入得宫来。

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

唐朝春节,有七天假期,初八正式上班,到了元宵,则又有三天假期。

但是对于皇帝来言,哪有什么假期不假期的?李世民是一个明君,心知地方奏章到达长安,要耗费许多时日,若是再做耽搁,会贻误大事,一旦有奏章到手便立即处理。

因此,柴令武从没见到李世民的案头上有积压的奏章。

“舅舅,新年好!”柴令武上前行礼。

李世民笑道:“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当一家之主的感觉怎样?”

柴令武从容答道:“我把事务交出去,只需管住管家和几名主事之人,所以,一切都没感觉!”

李世民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赞叹:“好一个没感觉,成大事者,应当如此,稳如泰山,不为情绪所动。”

“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有些人即使将天下的重担交给他,他也能够处理的游刃有余,有的人即便给他一件小事,他都会手忙脚乱,没有头绪。”

李世民正是前者,他的长处在于用人,识人用人鲜有纰漏,容人之量更是让人名传千秋。

若论古往今来的帝王之中最会收拢人心者,非李世民莫属。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几乎是所有开国帝王逃不开的宿命,哪怕伟人爷爷也不例外。

自古君王,唯有李世民与赵匡胤能够做到与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同患难,共富贵”的誓言。

是他们的人品完爆余者?绝对不是。

一个血染玄武门,谋杀兄弟逼迫父亲而得了皇位,可谓不悌不孝;另一个趁周世宗,呃,自己的后代去世,弄了一出黄袍加身,夺了别人的江山,可谓不忠不义。

他们俩人的人品渣到极点,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对待功臣极为优容,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只是夺了功臣的军权,但是高官厚禄一点也不吝啬,封妻荫子辈辈显贵。李世民更大气,功臣们继续手握兵权、东征西讨,生生为他打出个“天可汗”的不世威名!

柴令武知道人心难测,更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千古至理。若是让他换位一下,他觉得自己也不敢那么做,还是搞一场运动,把这些个骄兵悍将统统弄死才安心,像刘邦,像朱元璋,还有那位谁……

柴令武也是正因为做不到李世民这等胸襟,所以佩服。

李世民似是十分开心,见柴令武一脸仰慕,更是起劲的说道:“你看我,一个人掌管偌大庞大帝国,却轻松之极。为何?善用人而已。治家治国道理是相通的,上位者可以无才、无智,但不能没有用人之能、容人之量。”

柴令武道:“舅舅识人用人之能,容人之雅量,远胜古来明君!我一直视之为学习的楷模、榜样!能学到舅舅一招半式,这辈子就受益无穷了。”

李世民听得哈哈大笑,道:“我自问在用人容人一点上,比古之明君强上一点。”

柴令武无语而对,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般自恋的。

“你这是什么?”李世民指着柴令武手中的木盒问。

“给舅舅的新年贺礼!”柴令武将龙泉剑递了过去。

李世民打开一看,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禁一愣:“龙泉剑?”

李渊赐剑予柴令武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而他,便是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嗯!是外祖父给我的新年礼物,今日我借花献佛,转赠舅舅。”

李世民道:“古之名剑,你也舍得啊?”

柴令武嘻笑道:“年前,我救了长乐。舅舅后来长乐许配给我,又赐我定唐刀。但长乐是无法用物品来衡量的无价珍宝,别说一把定唐刀,就算是轩辕剑、赤霄、湛泸等等上古名刀名剑加起来也不如他一根头发珍贵!”

这一番话说的李世民连连点头,大是满意,长乐向来就是他的心头肉,手中宝,柴令武给了如此高的赞誉,正和他心意。

“用到定唐刀的时候,就好像拿着长乐在挥舞一样,总感觉怪怪的,很不是滋味!可我又非常喜欢这把刀!便一直有着以物易物之心,可是一直没有合适之物,而外祖父赐予的龙泉剑正与定唐刀同一个品级,于是就拿来换了,以期得到心里的一种平静。”柴令武感觉累,送个礼,还要编这么多理由。

“你有心了!”李世民却深为感慨,愈加觉得把长乐许配给他,是许对人了。

这么会疼媳妇,多好的丈夫啊!

李世民信了柴令武之说,纯粹是没有神器之念,定唐刀、龙泉剑对他来说,就只是单纯的一把神刃而已。否则,李渊哪有机会把龙泉剑送给柴令武?

收回龙泉剑后,轮到李世民心头不痛快了。当初送柴令武定唐刀,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救命恩人的感谢,但是柴令武这一交换,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不在意女儿死活的无情父亲一般。

把烫手山芋送走后,柴令武道:“此外,还有一件关系我大唐未来的事,需与舅舅禀报!”

“何事?”李世民收拾杂念,正襟危坐。

第一四八章:欠揍的李世民

“舅舅,我听说高建武在意图在辽东修长城,对于此事,舅舅怎么看?对于高句丽,舅舅又是如何定位?”

柴令武并没有提及新罗,而是问起了李世民对高句丽的定位。

李世民沉声道:“一是慑于我大唐军威;二是高句丽主弱臣强,高建武虽是王,但是兵权尽在渊氏之手,高建武与我大唐修好,实乃借助我大唐之力,震慑渊氏。两者一旦分出胜负,必然为患边境。我也不瞒你,等发展到一定时代,我大唐第一个灭的就是高句丽。”

李世民说道最后口气中带着坚定、霸道,以及不容置疑。

柴令武笑了笑,他最欣赏李世民的地方就是他的侵略性,与汉武帝一样,脾性里身上充满了攻击光环。你要是乖乖的听话,那就相安无事,你要是傲娇了,想找点事,那对不起,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直接出兵把你灭了或则打残打服。

李世民叹息道:“但是隋末对天下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想要发展起来,又谈何容易?我大唐捡了一个烂摊子,又连年作战,根基实在太薄弱了。短短几年时间,便是呕心沥血又如何发展的起来?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十年内我大唐无力主动出击,贸然发动大规模的外战会伤及国家根本。但你也知道,前朝之亡,也多是亡在三征高句丽之上,这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有了前朝的教训,我们又怎么能重新踏上他们的道路?”

说着说着,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小子平时懒得出奇,怎么忽然对高句丽感兴趣起来了?”

柴令武道:“我大唐地广人稀,空闲的良田比比皆是,自然看不上偏僻苦寒的高句丽,但是他却位于我大唐的大后方,有着特殊的战略价值,可是高句丽环境恶劣,占着天时、地利上的优势!所以很不好打。”

“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因为大唐经略西域之际,难免会遇到不开眼的国家,一旦我们对西域用兵,这个高句丽很可能跳出来搞事。再加上两族有着几百年的仇恨。所以辽东一日在高句丽手上,我大唐与高句丽必有一战。作为一个大唐子民、权贵子弟、朝堂官吏,我关注高句丽这个宿世之敌很正常。”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起来,赞叹的点头道:“不错,将‘先天下之忧而忧’身体力行!”

柴令武汗颜了一下,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高句丽皇室与渊氏有矛盾并不假,但并没有像舅舅所说的那么深。仿佛是刻意渲染出来的。”

“目的何在?”

柴令武沉声道:“对我大唐进行战略欺骗,有利于他们一统半岛的计划!如今高句丽已经与百济暗中结盟,制定了瓜分新罗之计划,一旦新罗灭亡,那么,高句丽的屠刀必然指向百济,从而达到一统半岛的目的。”

李世民面色凝重了起来,如今的高句丽都令大唐有点头疼,一旦战略目标实现,对大唐的危害可想而知。这一刻,他有点坐不住了,询问道:“你哪听来的消息?”

“新罗王女金德曼告诉我的。”

李世民恍然道:“金德曼到处找人说项,只不过无人理会,说不到找你说项来了。”

柴令武摇头道:“舅舅,我是大唐的人,没有任何理由为新罗说项。我只是觉得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新罗之前对我大唐的确大不敬,但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罔顾国家利益。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啊舅舅。有一个新罗牵制高句丽于我大唐百利而无一害。”

李世民神色千变万化,但一双眼睛却逐渐明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笑道:“好一个‘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日我是受教了,让大唐文化广为留传,宽以待人不是坏事。但治国重利,有些利己损人的东西,确实大大的应该做。”

柴令武也暗自赞叹,李世民这一句“治国重利”实在说的太好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可在这小人重利,君子重义的风气年代里,李世民能够堂而皇之的说一句“治国重利”委实不易。

“我的确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颜面冷落新罗使节,这大大的不应该,若非是你见了新罗王女,我差点成全了高句丽。”李世民整理了好一会儿,他才理清了头绪,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兴奋,忙道:“别愣着,说说你的计划!”

“高句丽、新罗、百济的局势与实力如同汉末魏蜀吴,新罗作为万年老二,上有老大高句丽压制,下有老二捣乱,依照道理说老二是没有理由惧怕老三的,但是老大高句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束缚住了新罗的手脚,所以异常的艰难。现在老大、老三联起手,老二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外援,自然是必死无疑。”

对于柴令武这话,李世民也点头赞同,作为曾经的老二,自然理解老二在老大老三夹击之下的苦逼生活,当初,他被李建成、李元吉联手压制,军权、政权、文武一个个的被清除,生死存亡的一刻,用了一个最可笑最雷人的假话,扭转了乾坤:他告李建成、李元吉与尹德妃、张婕妤这两个李渊最宠爱的妃子有染。

李渊是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帝。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李渊都必需确认。于是他如李世民预料的一样,要求李建成、李元吉对质。这也就意味着李世民掌握了李建成、李元吉的动向,第二天,李世民在玄武门等着李建成、李元吉的到来。

生死就在一念间!李世民抢先了一步,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兄弟残杀的悲剧也由此开始。

柴令武不知李世民之所思,接着道:“高句丽、百济都臣服于我大唐,只要舅舅表示支持新罗,两国必然有所收敛,到时候将一些淘汰不用的兵甲新罗,助他们武装军队。这三个国家都有一统半岛的野心,新罗的实力一旦上涨,满足了自保之后,必然向高句丽、百济开刀。”

“接下来就让他们斗吧,战争是最消耗国力的,只要他们打个五六年,国力消耗殆尽时,大唐便可领大军入侵。届时他们天时地利相助,然国力与我大唐相差太远,灭之不难!”

“好一招驱狼吞虎,令武年少有为,不可小觑啊!”李世民对于柴令武这一策满意之极,然后点评道:“这一策虽算不得绝妙,但思绪清晰,每一步都分析的有理有据,没少下功夫吧!”

柴令武摇头道:“没费什么功夫,无非是汲取了舅舅对付突厥的经验而已。您当年扶持一个突利、一个夷男,最后,不是把突厥给玩死了么?这计策老套,但胜在实用。”

“阳谋之所以比阴谋厉害,就是让人明知是计,明知你在利用他,却还得乖乖的往里钻。”李世民抚掌大笑:“你又为我大唐立下一大功了,你说舅舅我应当如何赏你?”见柴令武眉飞色舞,连忙补充道:“漱儿不算!”

原本神采飞扬的柴令武如霸打的茄子一样,瘪了,沮丧道:“除了漱儿姐,我别无所求。”

“懒得理你!”李世民白了他一眼,接道:“除了物美价廉的新式纸张,别的都不行。”

柴令武:“……”

李世民自顾自的把玩着出鞘的龙泉剑,道:“我不占你便宜,就拿湛泸剑换你的龙泉剑!”

“而你策划的大阅兵震撼各国使节,扬我大唐军威,振奋大唐军民士气,李靖、侯君集、李绩他们都说你功居第一!他们与将士的赏赐已经到位,只有你还在这里。加上你刚才在新罗方面立了大功,我现在一并赏给你了。湛泸剑位列十大神剑第二席,龙泉剑位居第五。这赏赐呢,就是湛泸剑与龙泉剑的差距。”

柴令武一头黑线,还有这种赏赐法?

柴令武那惊愕的表情让李世民觉得好笑,道:“别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说你别无所求吗?难道想出尔反尔?”

“当然不是!”

柴令武看着李世民,脸色有些无语,怎么看怎么觉得李世民的那张笑脸很欠揍。

第一四九章:谈学问

湛泸剑长三尺三,与寻常宝剑相仿,但宽度却足有四指余,竟是罕见的阔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厚重大气。

湛泸剑就像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

柴令武手指轻轻一弹剑身,顿时一声龙吟似地清鸣袅袅而出,经久不散,大有绕梁三日之势!

稍一挥舞,一抹森然幽幽的光华如同一波深邃的秋水,霎时间笼罩整个御书房,寒光四溢!

“这湛泸剑好生奇怪!明明是神物利器,却朴实无华,明明朴实无华,却舞出清亮耀眼一泓清水!”

李世民笑道:“相传欧冶子铸成此剑时,忍不住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无坚不催而又不带丝毫杀气!湛泸剑不用时朴实无华,使用时,必将光芒万丈,诚可谓是藏锋剑之典范。”

柴令武道:“舅舅的意思是让我藏锋于鞘?”

“自然不是!你若是学着那些老油子藏藏于鞘,我还不满意呢。”说到这里,李世民停顿了一下,深深地说道:“在对待新罗王女一事,我发现人们太过注重流于大众,不注意发扬自身之有利的一面,满朝文武亦是如此。只要众口一致,就很少有人会提出反对的意见。即便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好想法。都会为了随波逐流而憋在心底……唯有少数人敢无惧的逆流而上,不怕得罪人,无所畏惧的与大众斗个是非对错…你是一个…”

“但是,一个人即使拥有光彩万丈的才华,处处让人瞩目;也必须学会审时度势的适应环境。不可一意孤行的孤芳自傲、我行我素。因为再有本事的人,一旦脱离了大众的支持,也将一事无成。聪明人应该虚怀若谷,用自己的才智带动整个群体,让整个群体都为之转动,唯有这样才能上下一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处世哲理,但如果这棵树木,能够将所有林木的力量聚集起来,再大的风又能奈之如何?…”

柴令武恍然道:“我明白舅舅的意思了,真正成功的人并非是那些惊采绝艳、才华横溢的人。往往那些大智若愚、大奸似忠的人笑到最后,成为最后的胜者。因为那些惊采绝艳的人独自一人,他们没有朋友,且到处树敌…而大智若愚、大奸似忠者却能够聚大众力量于一身。一人之力或许能够扭转一时,却无法改变大势,永远斗不过群体的力量。”

李世民赞许的笑道:“你小小年纪能看破这点,非常不容易…切记,才高最忌恃才傲物、目空一切。”

柴令武心领神会,李世民赐予湛泸剑,最大的用意就是这点吧!他看中了自己的潜力,愿意给自己一展所长的机会,但又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心智不坚,容易受到蛊惑。特地赐予湛泸剑时刻警醒。

湛泸剑朴实无华、平淡无奇、流于大众,但它又是一柄光华万丈的绝世神剑。

用之喻人,就是流于大众,却不随波逐流,在共性中发挥发挥个性。

对于李世民的良苦用心,深感在心。

李世民道:“你可知晓湛泸剑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不知!”

“我三姐、你的母亲!”李世民感叹道:“转赠于你,也算是完璧归赵了吧!”

柴令武沉默了片刻,道:“舅舅,我有一事不明。”

“你说!”

“你为什么不亲自教导太子殿下呢?”

李世民一怔,道:“承乾有最好的老师,还需要我去教?”

柴令武大汗,道:“太子那些老师治理过地方么?知道粮食怎么来的么?知道如何抗旱治洪么?”

“舅舅主张务实、实干!知道实干官吏才是百姓之所需,在与我谈话总是以实实在在的例子,深入浅出的将自己的心得体会传授于我!这些都是实用的成功的学问,也是一国太子应该学的学问。”

“大唐要的是一个具备治国才华、带领大唐繁荣富强的太子,而不是大儒、诗人、书法家!所以,未来皇帝的老师,没有谁比当今皇帝更合适!皇帝教的知识就是当皇帝的学问!”

“未来皇帝的老师,没有谁比当今皇帝更合适!皇帝教的知识就是当皇帝的学问!”

李世民已经呆滞,一颗心有点凌乱!但是,真有点点道理。

柴令武接着说道:“我一直认为天下最大的学问,就在人世间,看透了人世间,一切的道理也就都明白了。读书其实就是修身养性怡情,无关乎真正的学问,因为书中的学问也是先人所看所闻所思、所想所得,千百年前的问题和解决的方法到了如今,早就面目全非,如果只是学到读书中的道理,那么永远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实际问题。”

“读书是为了学习先人刻苦学习,勇于求知追求真理的精神和坚定不移保持本心的品质,而不是书的本身,若是一味的认死理,读死书,只知道吸收书中的知识,而不知道做出任何的超越和改变,固步自封,那么只能读成书呆子,于国于民都没有任何的用途。是故,我认为,尽信书,不如无书!”

李世民是彻底的震惊了,嘴巴微微张着,盯着柴令武说不出话来;自然也明白了柴令武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错!

李世民的心对他说,柴令武的话是对的,读书不是为了读书本身,而是为了学习先人的精神,并且在先人所学的基础上做出改变,超越先人!只有一代超越一代,民族才能兴盛,国家才有希望。

好半晌,才问道:“那你说,我教什么?怎么教?”

“学问,问学!学而问之、问而学之!”柴令武指着奏章,道:“以奏章为课本,以解决问题来学知识!解决了奏章上源自实际问题的问题,那么,就是实实在在的学问。”

“在这其中,舅舅扮演的是一个拾缺补漏的角色,告诉太子为什么好,好在哪里;为什么不对,错在哪里;为什么不完美,如何补充!有道是一法通百法通,解决一个为什么可以解决百个类似的为什么;解决了成千上万个来自大唐各地的为什么,那就可以解决万万种为什么。长年累月、积少成多,想不成才都难。”

李世民听的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由拍案叫绝。最后更是感慨道:“令武啊,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不承认你天才都不行了!你说得没错,大唐需要的是解决为什么的储君,而不是诗人、大儒。陈叔宝做了一手好诗、精通音律,可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让杨广灭了国?我以后就带乾儿在身边解决为什么。”

柴令武都替李承乾感到默哀了起来。

那家伙的腿脚保住了,既然没有残,且人还不错,柴令武不介意推他一把。等武院落成!再建议李世民将他拿去淬炼一段时间,然后当流民、乞丐……

两人继续聊着太子教育,直至天色将晚,方才散去。

第一五十章:长安四大名楼

回到柴府,郑丽琬已经梳妆完毕。

她穿着一袭素雅的雪白长衫,笑吟吟站在梅花树下,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秀绝俗,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不可方物。

柴令武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想着如此漂亮的可人儿成了自己的媳妇,心头蓦然涌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郑丽琬见了,女子情怀,也不禁欣喜,抿嘴一笑,美眸一扫,皓肤如玉柔软纤细的小手指着柴令武手中的长形檀木盒,诧异道:“郎君,怎么又把龙泉剑带回来了?”

“当然不是…盒子还是这个盒子,龙泉剑换成了湛泸剑…”柴令武说道:“湛泸剑是把大剑,比龙泉剑更重,更适合砍人。”

郑丽琬啼笑皆非,外面的人,谁能想到文坛上大名鼎鼎的柴令武这么暴力?所到柴令武说起李世民的勉励,动容道:“圣上连这种话为官为人之道都说与郎君,对郎君之重视着实让人意外。”

柴令武笑道:“天才嘛!当然重视了。”想到李世民以湛泸剑、龙泉剑排名差距当赏赐,心里也是有点郁闷。

柴令武说道:“别说这些了,早点吃饭…早点去看花灯,我还没看过呢。”

上元节历史悠久,是早在秦朝时就有的节日,关于这个节日流传着许许多多的说法,有的说是汉文帝为纪念“平吕”而设,也有的说元宵节是道家始祖老子李耳的生日。

在唐朝这里显然是采信了后者,因为李渊就自老子的后裔自居,“老祖宗”寿辰自然是不愧余力的大办特办,经过如此推广,上元节成了春节喜庆活动最隆重的节日,尤其是花灯盛会,更是出了名。

上元节在古代有点类似后世的情人节。

尽管史书上说唐朝风气开放,但现在是大唐初期,社会风气还是极为严厉,大家闺秀却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也只有在上元节这种盛大节日的时候可以结伴出来游玩,元宵节赏花灯正好是一个交谊的机会,未婚男女借着赏花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物色一下生命中的另一半。

如此喜庆日子,柴令武自然不愿窝在家里!

用过晚餐。

柴令武正与郑丽琬商议着晚上的行程,门房管事柴同来报:“公子、夫人!秦公子、程二公子、程三公子、尉迟二公子等人来访。”

“他们来干嘛?”

郑丽琬轻笑道:“自然是约郎君出去逛了…婉儿精神不佳,正好休息。”

其实她并不想去。

以前都会随闺蜜一同外出游玩,赏花灯看表演,随着年岁越长也常常会想,自己能不能像别人一样在这浪漫的灯会中遇到一个能理解自己的意中人白马王子,然后对方上门提亲……

以她的姿色,在这近似情人节的节日里,从不缺上来搭讪的各类青年男子。可一听她是与皇帝不清不楚的郑丽琬,一个个便躲避不及。

之后,她再也不出去了。

而今年上元节,郑丽琬觉得没有外出必要了,现在已经有了归宿,心中认定了一人,自然容不得半点他人的地位。

她在长安长大知道灯会很热闹,但热闹意味着人流量大,拥挤、混乱,而且不乏一些地痞流氓混入女眷之中揩油占便宜。

只是见到爱郎高兴,也不忍扫他兴,现在柴令武的一群朋友邀请,她正好解脱出来。

柴令武不知她之所思,倒是很过意不去了。

“郎君不用多想了,花灯盛会太挤了,其实婉儿并不想去的。”郑丽琬微微一笑,她知道男人理应以事业为重,孤立无友很难在官场上出人头地。

男人!

你得给他面子,他以后才会乖乖地听话,有松有弛才是王道,郑丽琬是聪明人,心知男人不管在外面怎么乱,总是还要回家来的。况且,柴令武根本不会乱。

“那行吧!你早点休息。”真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得其青睐何其之幸啊,柴令武愈加愧疚了。

他取出湛泸剑便佩上。这把剑通体漆黑,杀意内敛,非常适合晚上用。

佩好剑,便迎了出去:“去哪?”

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风、李翼、房遗爱、杜荷为之一愣。

“是了,令武患了失魂症。”杜荷最先省悟,向柴令武解释道:“我们去芙蓉池畔的芙蓉楼。今年的上元花灯最为热闹,朝廷为了庆贺还特地命宫廷舞师于芙蓉表演,喜庆远胜以往,长安绝大多数人都会赶往芙蓉共度这美妙的夜晚。”

芙蓉池水域千亩,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兴于秦汉,盛于隋唐,历时千年,是古代园林之经典,水波浩渺,池岸曲折,是名冠京华的游赏胜地。“芙蓉流饮”、“雁塔题名”、“杏园关宴”、“寒窑故事”等典故传说,更使芙蓉池声名远播,文脉流长。隋朝扩建长安时。凿地为池,称之为芙蓉池,称苑为芙蓉园。

因为是皇家苑圃,芙蓉园内不得进入。但芙蓉池附近广阔的空间却是整个长安百姓聚集游乐的场所。所有上元节因有的活动,都能在这里欣赏到。

房遗爱道:“更热闹的是四大名楼将在今晚于芙蓉画舫角逐花魁桂冠。”

柴令武道:“黄鹤楼、岳阳楼、鹳鹊楼、芙蓉楼改行当青楼了?”

黄鹤楼位于湖北武昌蛇山的黄鹤矶头,始建于三国吴黄武二年;岳阳楼始建于公元220年前后,其前身相传为三国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兵楼”,鹳雀楼建于北周;芙蓉楼建于隋朝,又是皇家御苑,历史地位与影响力都远不如前三楼,但因为柴令武一篇脍灸人口的改自《岳阳楼记》的《芙蓉楼记》而声名遐迩,从而被一些文人牵强附会的列入四大名楼。

此之大名鼎鼎的四楼,现在被柴令武说成青楼,众人为之大汗。杜荷道:“此名楼非彼名楼,举办花魁大会的四大名楼是凝烟楼、秋水阁、醉仙楼、粉妆楼。他们推出来争夺花魁的分别是凝烟楼墨泪儿、秋水阁云筝、醉仙楼明月、粉妆楼红袖…”

柴令武道:“你咋知道这么多?莫非你……”未尽之言意味深长。

“不是我!是李风。”杜荷指着一边的李风,道:“李翼与秋水阁的云筝,那个关系匪浅,呃,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了。”

听杜荷说到李风,柴令武如见了鬼一样,惊讶愕然。

据他所知,李靖家风极为严厉,李氏兄弟洁身自爱,对于长安的烟花场所很是排斥。

今日杜荷却说他与一个青楼女子如痴如醉,着实是咄咄怪事。

李翼叹口气,说道:“绝不是贤弟想象那样,我与云铮姑娘一见如故,算得上是红颜知己,但清清白白,绝无亵渎之心。”

柴令武晕倒。

跟一个鸡谈清白,扯蛋吧你。

第一五一章:李翼动情

眼见天色尚未黑暗,柴令武便将大家请进了客厅就坐。

就坐之后,李翼似乎也觉得柴令武不能相信,解释道:“云筝与那些青楼女子不一样。”

柴令武道:“不都是青楼女子么?”

李翼:“……”

“还是我来说吧!”杜荷知道李翼嘴笨,当起了解说员:“云筝姑娘乃是名门之后,祖上是隋朝大将军史万岁。”

史万岁是一员猛将,勇猛凶悍、勇冠三军。他早年的时候,因为不满突厥抢掠中原,对突厥展开了反抢掠。三天两头单枪匹马深入突厥的营地烧杀抢掠,突厥无论多少人,都没有敢抵挡他的。每次都能掠夺大批羊马,威震突厥。

史万岁是隋朝公认的第一猛将,因为过于骁勇善战引起杨素嫉妒。杨素此人对隋朝有大功,但为人却心胸狭隘,排除异己,诬告史万岁,以致史万岁惨死。杨坚明知杀错,却也不悔改,依旧昭告天下宣布史万岁是国贼,令杨素抄家,史家故而家道中落。

而古代名伎与后世不同,并不是那种以身体为生的女子,而是歌女属于表演歌舞的女子。这类人往往是名门之后,自幼习得琴棋书画,才华横溢,但因家道中落,无以为继,不得已投身青楼。

其中尤为出色的便如后世的女星一样,受人追捧。但由于自幼得到良好的家教,比那些女星洁身自爱的多。

史云筝就属此列,也就是俗称的卖艺不卖身。

介绍完毕,杜荷示意李翼来说。

李翼道:“一年前,我去逛东市,途经一家琴行的时候,突听店里传来一阵萧音。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但我偏偏就听清楚的琴音中所蕴涵的意思。我当时完全沉醉在琴声之中,只感觉那琴声似乎在给我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一般。”

他脸上露出淡淡微笑:“琴声讲述一个年轻女子坐困高楼,空有满腹才华却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故事。我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在内堂中我遇上了她……”

房遗爱笑道:“然后就动心了,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大笑!

柴令武跟着大笑,也看出李翼陷进去了。

李翼恼怒的瞪了房遗爱一眼,但终究道:“我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子,但云筝却给我异样震撼。我还记得她一双凤眸闪烁异样神采,毫不畏羞的直盯着我,一双眉羽英姿飒爽,鼻梁高挺。她那樱桃小嘴抿在一起,给我一种坚强感觉。见我也不惊慌。只是询问缘由。当时我就心神大乱,一颗心怦怦直跳,在她逼视下,我步步后退,撞坏了几张琴。”

“哈哈!”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脑中浮现出李翼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的模样。

李翼有些懊恼的掐住了身边房遗爱,后者连连求饶,道:“好了好了,不笑就是了,你继续…嘿嘿…”

李翼道:“不得已,我将真实的感觉告诉了她。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尤其是那双闪闪发亮的美丽大眼睛,充满了兴奋之色。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她弹奏,然后我说自己想法、感受,彼此竟有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感觉。”

柴令武笑道:“这就是知己!”

“知己?”

柴令武道:“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典故你知道吗?”

李翼点头道:“听云筝说过。”

柴令武道:“你跟她就是俞伯牙与钟子期。”

“原来如此。”李翼恍然,接着又说道:“后来我们分别了,彼此都没有互通姓名。此后我虽常经过那家琴行,但是再也没有遇到她了,心中却不时挂念。直到年前中元节庙会的时候,我们再度不期而遇,她当时被几个地痞流氓调戏,我出手救下了她。这才彼此互通姓名,我才方知道她是云筝,秋水阁的花魁。”

“我不喜欢那些烟花风月之所,但听她自表身份后,我想起了当初的琴声,忽然同情怜惜她起来。此后我们约定时日常常见面,我有心为她赎身,娶她,但不知从何开口。因为我娘并不同意,她说我真心喜欢的话,可以先娶家世匹配的人为妻,然后再纳云筝为妾。”

柴令武点了点头:也怪不得李母,这时代的门户之见相当严重,青楼花魁虽多出名门,但毕竟沦落风尘,她们的命运大都是嫁于他人为妾,能够成为正妻的例子少之又少。这道理跟明星很难嫁入豪门是同一个道理。

李翼是大唐军神、卫国公、尚书右仆射的嫡孙,若是真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岂不成为天下笑柄?

李翼叹了口气,道:“我只喜欢云筝一个人,不想委屈她,但母亲又不同意,真的很为难。对于母亲,我也理解。毕竟,祖父乃是出将入相的大人物,我又怎能以一己之私累了他老人家之清誉?”

柴令武心头一动,道:“你可以跟李老夫人说啊。她应该支持你吧?”

红拂女当年是杨素府中的舞女,杨素是当时朝中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凭着南征北讨,战无不胜,而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忌。

杨素本身亦非易与之辈,手下能人辈出,尤其是在暗处隐藏着一支实力极为强悍的杀手部队,用来排除异己。红拂女名为舞女,实则是训练有术的杀手,而且是其中翘楚,极精刺杀之术。

论及身世,红拂女比史云筝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江湖人特别豁达,理应不会阻挡才是。

这时,老大李风在旁边说道:“祖母大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让二弟自己选择。”

柴令武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红拂女的意思了,出于自身的经历,她支持李翼;从家族名声上说,她不支持李翼,毕竟今非昔比了,李翼不是以前李靖,李家现在也是顶级豪门,不是以前的破落户。

现在摆在李翼面前的,无疑是一个进退两难的二难选择。

见李翼眉头紧锁,满脸沉痛,不禁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

李翼苦笑道:“你生了大病之后,一直替国家、圣上分忧,做着一件又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年底,又与祖父他们训练大阅兵的将士,这些天,又在自立门户,我怎么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你!”

“你…”

柴令武也不知说什么了,他看似忙的不可开交,事实上,清闲得要死。

而他的这些朋友,都是一种性格,他们对于朋友的请求会全力以赴。但自己遇上困难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麻烦朋友的。

柴令武思忖了一会儿,望着李翼道:“事到如今,过去的就算了。你今晚把兄弟们都聚在一块儿,一定是有变故发生了吧?”

李翼点头:“昨天我与云筝聚在一起。她察觉到我的心事,似乎知道了我的为难,于是,又弹了一曲,这一次的琴音不同以往,似幽、如慕、若凄、还怨。几种特别的感觉和欢快的主调糅合在一起,却不会给人突兀的感觉,感觉就像弹出了我的心思一样,当时我就不由得听得痴了。”

柴令武问道:“什么曲子?还记得吗?”

李翼一脸无奈:“我也不知是什么曲子,不过我记下两句。”说着他五音不全的哼了起来。

柴令武一头黑线,听不出是什么名堂!

众人亦是一脸茫然。

第一五二章:带着老婆逛青楼

柴令武听不出李翼哼的是什么鬼,见众人也是一脸茫然,便将郑丽琬叫了来。

“见过嫂嫂!”众人纷纷行礼。

“诸位公子不必多礼。”也许是因为那一声“嫂嫂”,郑丽琬格外高兴的坐到了柴令武身边。

柴令武将李翼与史云筝之事,及李翼的为难说了一遍,最后道:“承业,将那曲子再哼一遍。”

李翼字承业,与李风的承宗一脉相承,预示着长辈的美好的祝愿及期盼。

多了一个女性,使得李翼更羞,但涉及到他与史云筝的幸福,只能再哼了一次。

郑丽琬果然听了出来,脆声道:“承业兄弟,这是凤求凰,史姑娘这是向你表白,以琴喻己,表示愿意将终身托付!”

李翼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了,神色间又悲又喜,又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追悔莫及之悔恨、懊恼。

柴令武与郑丽琬相顾一眼,问道:“你不会拒绝人家了吧?”

“我,我好像真的拒绝她了。”

李翼不待询问,一脸痛苦后悔,竹筒倒豆一般的说道:“云筝弹了琴后,满眼是泪光。她说那张古琴是她史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然后,将其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如何能要!”

众人狂晕。

“笨!”柴令武恨铁不成恨道:“你们情投意合,人家姑娘把最最珍贵的物品当定情信物送你,你老哥子倒好,竟然直接拒绝了!就算你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姑娘家送的礼物能拒绝么?不管珍贵与否你都应该接下来,大不了回赠便是了,现在好了吧。你一刀子捅进了人家的心脏。”

李翼闻言,身躯晃了一晃,脸色苍白!

柴令武没好气道:“接着说。”

李翼颤声道:“我拒绝之后,她就跑了。我自然是莫名其妙,想要追赶却为人流所阻,怎么也追不上。我不知事情严重,只想问个明白,但是她再也不愿见我了。”

李翼忧心忡忡道:“我没有文采,但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我才焦急,可哪怕是硬闯她也不愿见我。”

柴令武沉吟道:“她知道你是卫公孙子吗?”

“没有!祖父告诫自幼教导我们,做人要靠自己,不能依仗家族达到某种目的,所以,我从不提及家族,云筝听我有苦衷,也没有问。”

柴令武道:“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因为你的家族。值得你付出深情。”

李翼道:“什么意思?”

柴令武不答反问,道:“然后呢。”

李翼放下疑惑,道:“后来一个秋水阁的人告诉我,云筝只要夺得花魁桂冠,秋水阁便给予她自由之身。可是她怎么可能赢得过早有准备的墨泪儿、明月、红袖?她们三人,都有名师谱曲填词。”

柴令武恍然道:“我记得初八那天,凝烟楼的墨泪儿以百年老酒诱人作诗,当时是王绩夺了魁。难不成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准备的?”

李翼点头道:“我想请贤弟帮云筝夺得花魁的桂冠,论才我是不成了,我们这群人当众只有贤弟文采冠绝当世,只能来求助你了。”

柴令武苦笑,写首词没啥,脑子里多的是,但是,一首好词就能夺魁?

骗鬼吧。

古往今来,花魁大会也好、歌曲大赛也罢,哪一个是纯粹的较量?幕后黑手、暗箱操作可不是现代人发明的,历朝历代都会玩。

最最关键的是,史云筝避而不见,柴令武有再好的经典作品也送不出去。

李翼似乎也知道这是为难人,一脸为难道:“只求贤弟用心作出一首冠盖群芳的好词,至于能不能夺魁,那就只看天意了。”

柴令武苦笑道“我的亲大哥,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才来找我,时间上哪里赶得上?其二、史云筝避而不见,就算我写出来了,也递不到她手上。其三、她被你伤得伤痕累累,心情能好么?心情不好,又怎能够发挥出应有的水准?”

郑丽琬赞同道:“承业兄弟,现在关键在于云筝姑娘,不再诗词的好坏,你现在要做的是见到这位女子!然后向她解除误会,心情好,再差的曲子也能弹出美好的意境,心情不好,再经典的曲子也会弹得一塌糊涂。”

李翼急道:“贤弟,现在咋办?”

柴令武慢条斯理的说道:“文明的方法不行,那就霸道一点。我们是什么?是纨绔、恶人、恶棍、害虫,打架斗殴、杀人放火这种缺德事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作恶,怎么对得起纨绔子弟这等无上光荣的称号。”

“噗嗤!”郑丽琬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一众纨绔则是齐齐捂脸,这脸皮,也是没谁了……

柴令武道:“婉儿,换上男装,咱们一起砸场子去。若是云筝不见,我们就把秋水阁砸个稀巴烂,到时候不仅不用赔钱,还要对方乖乖陪钱。”

众人登时给唬住了。

郑丽琬眼中涌出了好奇兴奋地笑意,虽已为人妇,但年纪在那,心中那种活泼的少女情怀并没有改变。登时也来了兴致,便回房换了男装。

一行人出了府门,立时察觉到浓浓的喜庆气氛,天还未黑,崇仁坊已经不分地点不分地段,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点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柴府外也挂着巨大的灯轮。一眼望去,整条街处处张挂彩灯,与夕阳互相映照得通红。

到了天黑的话,必然会是一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由坊门出来,街上行人众多,到了平康坊附近,更是车马辚辚喧嚣热闹。

平康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由于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不一会,便到了秋水阁。

秋水阁,长安最有名的青楼也著名的消金窟之一。

此时虽是暮色苍苍的傍晚,但附近已经笙歌处处,来往行人丝毫不比集会见少,熙熙攘攘的好似赶集一般热闹。

隔得远远的,柴令武就看到秋水阁前人声鼎沸,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捂嘴娇笑不已,几乎都不用她们拉客,一批又一批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辈直接就朝里头走了进去。

这些走进去的男人要是碰到熟识的姐儿,两个人还会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调笑上几句。甚至有公然在大街上上下其手之徒。

“原来这就是青楼的夜生活啊!太奔放,太直接了吧?真是长见识了。”柴令武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前方。

众人白了他一眼,在他没有得到失魂症以前,两点一线,不是府邸就是青楼,整个长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装什么青纯,唬谁呢!

柴令武明白众人眼神中的含义,不管怎么说这黑锅自己是背定了的,也不解释了。

说起来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来逛窑子,尤其是还带着媳妇一起,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人还没到,就嗅到各种各样的香味交织在空气里,看得出来,秋水阁走的是精品路线,一个个容貌不俗,虽不能说是绝色之姿,可也清秀可人。而且她们身上的香味也很淡,让人闻起来不至于会感到恶心。反而会有一种清心脱俗的感觉。

柴令武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那丝紧张压制了下去。

房遗爱、杜荷等老油条一看柴令武这个样子,都心照不宣地窃笑了起来。

反倒是郑丽琬安慰道:“你是帮承业兄弟,怕什么?”

众人竖指大赞,嫂嫂大气。

柴令武心想:对啊,今日就是帮李翼砸场子的,老婆都在一边支持,紧张个毛线?

一入大厅,便有一个老鸨迎了出来。

见到此人,柴令武大是意外,此人不是影视作品中那种一脸皱纹的风骚的老妇,而是一个花信少妇,丽质天生,靓丽的俏脸并未涂沫太多的脂粉,白皙光滑的脸蛋儿看上去很是诱人,一袭绛紫色的长裙,腰肢纤纤,巧笑嫣然。

透着一股轻熟的味道……

女人花枝乱颤的打着招呼:“柴公子啊。一年未来,我们秋水阁的姑娘都害了相思病,这么久不见,柴公子是越发的俊俏了,这不会让那些男人自卑死么?”

“那就让他们死去好了!”柴令武哈哈大笑,道:“久闻秋水阁又来了一些才色双绝的姑娘,不知道依姐姐看,小弟能不能力压群雄,夺得美人心,然后……”

一边说着,柴令武手成爪状,做了个相当惟妙惟肖的动作。

女人娇笑一声:“哎吆,柴公子坏死了。不过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

柴令武贱笑一声道:“要是姑娘们看不上我,不知道姐姐今日是否肯赏个脸,跟公子我花前月下,谈谈天,说说地呢?”

女人媚眼儿一勾,面上春潮一片,道:“只要公子看得上眼,姐姐都依得你。”

众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柴令武刚才还拘谨的要死,一脸即将要掉进狼窝的恐慌,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老油条还要放荡了?

然后一个二个都佩服得要死,当着老婆的面如此之浪,也真真没谁了。

郑丽琬气得凤眸圆睁,心想道:当自己的面尚且如此奔放,若是自己不在,又将是何等的浪?以后得看紧这家伙了。

可怜的柴令武不知郑丽琬之所思,兀自向那女人笑着说道:“我听说云筝姑娘乃是秋水阁花魁,今晚要去参与花魁大会,本公子赠词曲来了…不知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那女人大喜过望,柴令武乃是当世最杰出的诗词名家,而在元日朝会上《精忠报国》《杀人行》早已从宫廷中传了出来,乃是众所传唱的杰作,他上门送曲,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第一五三章:收义妹

一听柴令武送曲来了,秋水阁的老鸨迫不及待的将众人迎接进了后院。

柴令武与郑丽琬这才知道,前院大厅是寻常客人寻花问柳的地方,后院才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名妓居所。

史云筝名扬长安,在秋水阁地位非同一般,拥有一个三进大庭院。

此时天还未黑,可庭院里已经是人声鼎沸,聚集了各式各样的文人雅士,当然也不乏贵胄商贾,足足有百人多。

“这些人是云筝姑娘的追捧之士,为云筝姑娘仗行来了。”老鸨介绍道。

见有人入内,一众粉丝纷纷回望他们,许多读书人模样的认出了柴令武,纷纷上前问好:“令武先生”

老鸨忙道:“大家让让,柴公子为云筝送曲来了,别耽搁了时辰。”

一众粉丝登时大喜,纷纷叫好着给一行人让出了一条路。

老鸨将柴令武等人领进了一个雅间里,让人奉上上好的茶水,不多时,便有各种美味的菜肴和酒水被送了上来,还有整理的很精致的果盘糕点。

老鸨娇滴滴地道:“几位请慢用,奴家去请云筝过来。”

“去吧。”柴令武摆了摆手。

等她离开之后,秦怀道笑道:“还是令武贤弟的名头好用,看来是不用砸场子了。”

郑丽琬低声道:“那也未必,秋水阁如此风生水起,肯定有幕后主人,一旦史姑娘摘得花魁大会桂冠,怕是不肯放人了。”

柴令武哼道:“她不肯也得肯。青楼赌坊这种地方经不查,只需告他一个逼良为娼,就能查出一堆破事出来。幕后之人来头越大越怕查,他们承受不起逼良为娼的后果。”

众人深以为然。

就在说话之间,一阵轻盈的步子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少女,黑发白衫,便如一棵楚楚可怜的小花,在狂风中娇弱的站立。双眼如同夜空星辰,闪烁着璀璨。眉目如画,双眼如同夜空星辰,闪烁着璀璨。身材凹凸有致,却又油然的散发着秀气的意味。

一双目光扫了众人一圈,神情徒然大振,痴痴的看着李翼,神情又有欢喜又有哀怨

李翼更是不堪,自那姑娘到来,一双目光便定住不动。

柴令武推了李翼一把,轻咳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发什么呆。”

李翼这才神魂附体。

柴令武问道:“姑娘就是史云筝?”

那女子入内,微微一福:“正是小女子,敢问公子是柴先生?”

声音娇嫩,荡人心魄。

“我是柴令武,但主角不是我,而是他……”柴令武指着李翼,道:“这是一个爱你爱得发狂的本头。”

史云筝颤声道:“真的么?”

李翼猛点头。

柴令武情知这女子是真的喜欢李翼这根木头,便说道:“姑娘以琴喻人,赠他古琴,大有托付终生之意。但是你的心上人就如钟子期一样,钟子期是樵夫,而承业是一个武夫,他能听出你曲中真意,但根本就不知任何一支曲子包含的典故。所以别说是《凤求凰》了,便是连司马相如是人还是物他都不知道。他又如何明白的你的一片心意?”

“那,为何拒琴?”史云筝退后两步,一双失神的美眼中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我,我……”李翼说不出所以然,便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无奈道:“史姑娘一片真心,觉得拿出最有意义的物品以赠之,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情意。但是,他一不懂得《凤求凰》的典故,二是对于古琴却又有另外一番理解,他知道那张古琴倾注了你全部亲情,理应陪你一生一世。如此才拒而不收。如果你赠香囊之类的细小物件,包管他当时便接受了。”

李翼站了起来,眼睛注视着史云筝,道:“云筝,正如令武贤弟说的那般,我就是一个武夫,真的不知道那些典故,就只是单纯的听出了曲中真意。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李翼真的喜欢你,我只想娶你为妻。”

李翼当众表白,登时羞得史云筝手足无措。

柴令武看了一下天色,道:“误会已经消除,你们以后有的是卿卿我我的时间!别两望相痴情了。”

两人大羞。

“你,你到底是谁……”好半晌,史云筝期期艾艾的问着李翼,她并同常人,见一众人都是顶级权贵子弟,对于李翼的身份震惊了起来。

柴令武道:“他叫李翼,是卫国公的孙子。”

史云筝浑身巨颤,一双美眸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是谁的孙子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他是爱你爱得发狂的真心便是了。”柴令武顿了一顿,对史云筝说道:“李翼爱你之心,比你只多不少。”

李翼不满道:“令武,这能比么?有必要么?”

柴令武没有理会,对着史云筝道:“史姑娘付出的只是情,这一点,承业并不比你差。而这段感情中,史姑娘本身无牵无挂,你自始至终并没有放下什么,也不需要放下什么。但是承业却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他出身官宦世家,乃是军神之孙,背负着家族荣耀。所以,在事业、抱负、亲情、爱情中出现难以抉择,表现出犹豫不决,这完全符合一个正常人的行为。当他决定与你在一起时,其实已经表现出了与家族决裂的最大的决心。”

“这种事情本来可以循序渐进,可是你的忽然不辞而别,一下子就把承业推到了难以自处的境地。一面是家族声誉、亲情长辈,另一面是朝思暮想的爱人。而他现在选择你,准备娶你为妻,则意味他与他的家族对立。”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拿你们的情意做对比,而是希望你能够理解他、珍惜他。更不能埋怨他的犹豫不绝,因为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人生很短,却又很长,很多天大的误会事实上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坦诚布公,都会一笑置之。但人们往往藏而不说,结果造成了悲剧。当时你如果问承业一个为什么,结果就不会这样了。所以,以后引以为戒。”

雅间之内,一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是啊!

误会,不就是如此而生的么?

“承业…对不起,我的确有过怪你…如今,听了柴先生至理良言,我才知道你付出的比多。”史云筝泪水横流,眼中闪过沉重的歉疚以及心痛,惭愧。

李翼摇头道:“我只要你,别的都不在乎!”

史云筝含泪道:“只要与你一起,哪怕侍妾也甘之如贻。”

“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不能因为我,与家庭决裂。”

“……”

看着两人情深深雨蒙蒙,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就快吻着滚床单了。

“咳咳……”无奈,柴令武咳嗽两声。

这一声叫就像一声春雷,两人顿时都有些慌乱。赶紧分开,各自紧张的检查自己的衣服……就像一对偷情的男女被人家老公或者老婆抓个正着一般。

众人简直都无语了,

柴令武道:“两全其美也不是不行。只需给史姑娘安一个来历就好了。”

李翼、史云筝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害羞了,李翼急道:“贤弟有什么办法?”

柴令武道:“让史姑娘当我义姐就行了,我柴令武的姐姐,总配得上卫公的孙子吧。”

众人为之好叫。

不得不说,这种掩耳盗铃的办法的确不错。

李翼又喜又忧道:“这,这行吗?谯国公能同意吗?”

柴令武笑道:“跟我父亲没半点关系。柴府的一切由我说了算,史万岁大将军乃是有功于民族的民族英雄,他的后裔当我义姐是我荣幸。史姑娘可愿意认我这个不成气的弟弟?”

史云筝感动得泪流满面,颤声道:“柴先生乃是名冠天下的文豪,云筝何德何能当先生姐姐。若是可以,云筝愿尊先生为兄。”

柴令武拍手道:“好!不愧是我们将门子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小妹拜见兄长。”史云筝步履轻盈的走到柴令武的面前,端起一只茶盏,突然身子站的笔直,手中的茶杯双手捧起,递到柴令武眼前,同时纤巧的身子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行礼!

柴令武哈哈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盏,笑道:“妹妹请起。”同时指着一边的郑丽琬,道:“这是你嫂嫂,郑丽琬。”

“小妹拜见嫂嫂!”史云筝早已看出郑丽琬女儿身份,却也不点破,因为这类事情并不少见,个别世家的刁蛮千金也会女扮男装来图个热闹。

“妹妹请起!”郑丽琬大是羞涩的接见茶杯,对于柴令武的安排,心中甜蜜之极!

仪式仓促,但柴令武不在意这个,与兄弟的幸福人生比,啥都不重要。

史云筝、李翼更不会在意了。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障碍就全部消失了。

柴令武哼哼道:“承业,叫声大哥好听的听听…不然,我就不把我家小妹许配给你,让你孤家寡人一辈子。”

李翼面红耳赤,快赶得上关公了。

他与史云筝都比柴令武大,让他叫大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柴令武之好意却让他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一拂衣襟,深深一礼,道:“小弟拜见兄长。”

柴令武装模作样的哼哼半天,才道:“妹婿无须多礼。”

众人相继鼓掌祝贺。

第一五四章:圆满

柴令武认了妹妹,并以一诗一曲做见面礼,留下郑丽琬、史云筝在雅间抓紧时间熟悉。

自己则带着史云筝的卖身契,率领一众纨绔找到了秋水阁的老板杨掌柜。

“我是柴令武,已经认史云筝为妹,以后,她就是我爹的女儿,我的亲妹妹…太上皇的外孙女,圣上、皇后的外甥女…未来皇帝的表姐妹。我现在要替她赎身,你看着办吧,”柴令武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皇室推出来效果最好。

皇室的名头,天生是用来背黑锅的首选。

“还有我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卫国公嫡长孙李风/房遗爱/杜荷……认史云筝为妹了,以后她就是我爹的义女。”

一众纨绔纷纷助威!

秋水阁“老板”一听,眼睛都直了。

柴令武不等他说什么,便继续威胁道:“你要么乖乖的办理手续,要么就等着被查封,你也别跟我讨价还价,更不要拿你背后的老板来逼我。因为青楼的底子并不干净,逼良为娼这种事情多不胜数,《唐律》是我柴令武编写的,我有的是办法治理你们这些人。一旦查出幕后老板,朝廷会给他按上一个逼良为娼、乌龟的名头,闹到天下皆知的时候,你们老板和他家族就会臭名远扬,这个后果你知道……”

大冬天里,杨掌柜冷汗直流、汗流浃背。史云筝作为秋水阁的头牌,是秋水阁的摇钱树,一旦离去,秋水阁必将失色许多。

长安四大名楼一直并驾齐驱,只因他这里有史云筝之故,一直是长安第一青院。

一旦失去史云筝,秋水阁又如何与其他三个青楼相提并论?

只是当时史云筝立字据时,有明文规定,坐镇秋水阁三年,三年以后,若她愿意可赎身离去。之前,史云筝没有去处,便一直呆在这里不走,至今早已过了时限,她随时都可以离去。

杨掌柜本就无权干涉,此时又听柴令武逼迫,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不是不知道柴令武等人有意为之,可是这些公子哥没一个善茬,若是他不同意,眼前这些货色绝对会那么做。青楼这种地方最怕事情闹大,一旦引来官方调查,不说他完蛋,便是幕后老板也吃不完兜着走。所以他一句话也说出不口,便乖乖的拿出了史云筝的卖身契,交钱了账后,苦苦哀求道:“柴公子、柴先生、柴大爷,您能不能行行好,让云筝继续代表秋水阁参与花魁大会啊!你知道,她是我们的期望…不然我不好交待啊…”

柴令武点头道:“你好说话,我也好说话,你这个要求我同意了。我家小妹正在练习我新手谱写的曲子,今晚,她将继续代表秋水阁出战,花魁大会的桂冠,当是她谢幕之礼。”

“多谢柴公子、柴大爷!”杨掌柜抹着汗水,千恩万谢!

得知花魁大会的评委是十名文坛领袖,柴令武也不去参与了。

史云筝的琴技出神入化,精神情感又处于最佳的状态,配上他送出去的曲子,怎么都不会输,就算输了也无所谓,反正卖身契已经到手,是否折下桂冠已经不重要。

临行之际,李翼却对柴令武道:“兄长,我已经和云筝商议好了,这事情由我们自己担着。”

“什么意思?”柴令武不解看着甜甜蜜蜜的小俩口。

史云筝抿嘴一笑:“大哥,承业决定学你一样,自立门户。”

众人为之一惊。

李翼笑道:“早晚都要自立门户,又何必拖着。正如兄长当日说的,我们现在犯错还有长辈在一边看着!等到长辈帮不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可以自承风雨。若是非要等到以后,那时犯错,又有谁可以帮我们?所以我与云筝决定学兄长这样,在独立中自立、自强。至于我跟云筝之事,今晚便去跟祖父祖母父母说明!他们虽然不答应我们的婚事,但相信我只要见了云筝后一定会同意的…”

史云筝一脸坚定,道:“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得到李家长辈认同。承业为了我承担这么多,若是我连直面长辈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配得上他。小妹要以史万岁后裔史云筝之名,堂堂正正的成为承业的妻子,而不是以柴家女儿之名,还请兄长理解、支持。”

史云筝一脸感激、歉意,但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柴令武怔了一怔,道:“这…你们决定了?”

“决定了!”李翼、史云筝不约而同的说道。

“从我个人情感上说,我支持你们这么做。但从现实上说,我觉得非常愚蠢。”

李翼大笑道:“别人眼中,兄长何尝不是如此?”

柴令武苦笑:“好家伙,眨眼功夫就把我家小妹拐走了。”

史云筝崇敬道:“大哥永远是我所崇敬的大哥。若非是大哥,小妹根本不知承业背负了这么多。”

“大哥不能为你做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鼓励。而事实上,你们的选择是对的,因为逃避,有一就会有二,当逃避成为习惯,人的一辈子就毁了。”柴令武拍着李翼的肩膀,慎重道:“就跟当日鼓励遗爱一样:勇敢去面对长辈,一定会成功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云筝是我小妹,若是你胆敢对她不好,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翼郑重道:“若是我真有那么混,欢迎兄长来砍。”

柴令武哈哈一笑,道:“我相信没那一天。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就此分别吧。我们要过二人世界,都别跟着。”

众人大笑。

郑丽琬羞涩的掐了柴令武一记。

史云筝心细如尘,见两个身穿男装的人亲密感觉怪怪的,一想到柴令武若是被人误解成兔儿爷,于他名声大大的不好,便提出让郑丽琬换回女装。

柴令武、郑丽琬也意识到了这问题,好在两女身材相仿,郑丽琬便她衣服更换。

一行人出了秋水阁,各奔东西。

李思文、房遗爱、杜荷率先告辞,表面装着离去,但实际上却是绕了一圈,重新到秋水阁风流快活去了。

李翼要跟史云筝参与花魁大会,作亲哥的李风自然也要跟去护卫、捧场,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无处可去,也跟了去。

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柴令武、郑丽琬相顾一笑,融入了人群之中。

第一五五章:相遇

柴令武、郑丽琬离开平康坊,不紧不慢的顺街南下,长安本就人多,所行的目标大多一致,虽然不至于人挤人那么夸张,三五成群一并同行的却比比皆是。

两人也不急,有情人在一起,至于是不是芙蓉池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路再远也有穷尽时,不知不觉中,两人顺着人群来到了芙蓉之畔。

一进芙蓉,两人犹如进了新的天地,园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犹如一条长龙,照的整个芙蓉园红红火火的,让人仿佛置身于火海花丛中一般。吆喝声嬉戏声,此起彼落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挨个接着挨个,满地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

其中,一个尤为高耸的灯塔引人注目,光轮璀璨,不停旋转,变幻颜色。

有百鸟朝凤灯,有狮虎争雄灯,有南华三老灯,莲花灯、仙女灯、青牛灯等等,各种花灯千姿百态,光华耀眼,几乎就抢占了风头。

不说郑丽琬看得目不暇接,便是见多识广的柴令武也是心神为之所夺。

这一片地域,老老少少却聚集了万人之多,在那里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子,奇怪的是这里非常安静,似乎也围在那里看热闹!

里面,似有人在争执。

柴令武跟郑丽琬相互对望一眼,均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知其中有什么古怪。

人数太多,两人根本挤不进去。

柴令武抓住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兄台,里面发生何事?”

那个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愤愤不平的喝道:“还不是高句丽那些混蛋。”

柴令武心中一惊,连忙问:“高句丽怎么了?难道敢在我大唐国都搞事不成?”

前朝时期,杨广认为南方才是汉人正统,要想扭转北强南弱的局面,光靠一条大运河还是不够,再加上了对关陇贵族深为忌惮,于是把关陇贵族控制的军队全部赶去送命,再把山东杂胡也一并赶去,让他们统统死在高句丽。三次远征高句丽之战,隋朝死伤近百万将士,关中更是重灾区。大唐王朝各个地区中,论起对高句丽的仇视之重,非关中人莫属。

“没错!”年轻人脸上瞬间色变,双拳紧握,眼中射出两道仇恨的光芒,重重道:“他们这一回带来了十道算术题,难度非常大,至今无人解出一题。更加令人气愤的是,高句丽人拿十件至宝出来当彩头,这些至宝乃是杨广那混蛋丢失在高句丽的。”

每次上元节花灯盛会,来朝的异国使节也出一些浅显易懂的题目与大唐百姓同庆,可是往年的彩头一般都是代表各国特色的东西,比如百济相对就比较简单,他们每年都会给出一些不错的彩头,但该国给出的题目却不是特别难,很讲究。

但是,谁也没料到高句丽使节这一次,居然拿了杨广丢失在辽东的宝物作彩,甚至还是两朝国都长安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是试探,还是对于李世民去年让人强拆京观的回敬?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郑丽琬也被气乐了:“好一个高句丽,这是挑衅。”

死寂之中,忽有女声传出,一众年轻人的目光不自由的扫了过来均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对于这种目光,郑丽琬已经习以为常,兀自向柴令武道:“郎君,高句丽这些题必须解开,咱们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回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流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周围抱以了热烈的掌声。

柴令武同样被高句丽的举动给惹得怒极。

麻痹,欺负到我们大唐头上来了?真以为是还是杨广的时代么?

“啊,是令武先生,令武先生来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柴令武,高声呼喝了起来。一个个如追星族一般上前拜会。

“我倒要看看高句丽棒子出的是什么题。”这一瞬间,柴令武的愤青之魂骤然附体,熊熊燃烧,扫向赛场里的一群人,这货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棒子”原为高句丽人对私生子的称呼,由于这等人地位低下,故只能在使团中充当杂役,这一声“高句丽棒子”一经柴令武吼出,瞬间便传了开来。

有好学之士问道:“敢问令武先生,何为高句丽棒子?”

“‘高句丽贡使从者之外,其奔走服役者,谓之棒子。其国妇女有淫行,即没入为官妓,所生之子曰棒子,不齿于齐民。鬓发蓬松,不得裹网巾;徒行万里,不得乘骑;藉草卧地,不得寝处火炕。盖国中之贱而劳者。’高句丽学我中原文化,却处处于我中原王朝作对,我中原强它则乖巧如狗,我中原弱时他凶如豺狼,不是棒子国是什么?”柴令武乐得将这经典的名字提前千多年问世,于是便大声的宣扬了开来。

众人尽皆认同。

“诸位请让让!令武先生到了。”不待柴令武开口,周围的人群大声吆喝了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仅只一会儿功夫,密集的人群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所有人都闭口注视,以表敬意。

便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武哥哥、婉儿姐,等等我……”

柴令武、郑丽琬打了一个激灵,回头望去,果然是长乐这个小萝莉,正站在不远的地方。

灯火下的小萝莉,白衣胜雪,黑发如云,眼睛更是柔情似水,外带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庄严。嫣嫣婷婷,如同一朵悬崖边上含苞欲放的雪莲花,让人只能远观,无法触及。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笑吟吟站在人群之中,显现出如同天上仙子一般的极致美丽。

柴令武奇道:“你怎么出来了?”心知今天晚上人多杂乱,他没想过要约小萝莉跟汝南公主,万想不到她居然从宫里出来了。

小萝莉顽皮一笑:“想来就来了。”她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道:“令武哥哥、婉儿姐姐,我们一同去解题,好不好?”

“荣幸之至!”柴令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峰回路转,异变突来。

三人汇合一处,人人都报以了热烈的目光。

他们三人,柴令武俊若潘安宋玉,左边的女孩如蓓蕾初放,右边美如西施昭君,任何一人都有着让人嫉妒的相貌,让人嫉妒的气质。若单独站出来,足可让世间男女嫉妒的发狂。

一片死寂之中,有人叫道:“令武先生,她们哪个是你娘子?”

柴令武一愣,暗道不好。

果然,立即有人说道:“令武先生的娘子,不就是长乐公主殿下么?”

“小的这个叫令武先生为‘令武哥哥’,肯定便是长乐公子了,殿下叫婉儿姐姐,那么另一个无疑就是郑丽琬了。”

“长乐公主、郑丽琬美名在外,两人都长得漂亮,应该差不多吧?”

“哎呀,今晚好运气啊,居然见到了公主殿下!”

“可不是吗?令武先生自立门外,殿下参与开府仪式,怕是离大婚之日不远了。”

“殿下称郑丽琬为姐姐,令武先生治家有道啊,一家三口相得益彰,真真是羡煞人也。”

听到自己的身份被挖出来,小萝莉没有感到羞涩,而是吓了一大跳。这里边人山人海,若是有人冲撞躲都没地方躲!

柴令武心惊胆跳、汗水直流,这要是出了事,皇帝舅舅还不得把自己给剐了?

好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人们并没有围上来,而是让开更宽的道路。

并没有电视剧里头见到皇家便跪地磕头的境况,大家很是好奇的打量着小萝莉,养在深宫的金枝玉叶可不容易见到。

柴令武当机立断,大大方方道:“诸位叔伯兄弟说得没错,她正是长乐公主殿下,我们一家三口原本是游玩赏灯,却不想有人猜到了殿下。这里人流量大,人员混杂。为殿下安全计,劳烦诸位多多留意身边可疑之人,免得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多谢了。”

“令武先生言之有理,大家都注意一点。”

“对对对!大家都小心留意,但凡靠近五丈的,抓了再说。”

柴令武听着熟悉,一眼看去,差点吓爬,说话这货居然是乔装打扮的李世民,他身边则是长孙皇后、杨妃、李泰、李恪、汝南公主……

我靠了,居然是全家出游。

“好,就这么着。都散开散开。”人群自发的组成人墙,

柴令武松了一口气,既然是皇帝一家子出游,那么安全是肯定没问题了,芙蓉池里,少说也有千多名精明强悍的禁卫。

李世民看到柴令武发现了自己,果然给了他放心的神色。

柴令武终于舒了口气,然后大声道:“多谢诸位,我们这就去破解高句丽棒子的题。”

“大唐威武!”

“加油!”

在众所狂吼下,柴令武仿若孤高的孔雀,在注视中走进了中间。

第一五六章:万岁

棒子的算术题写在大大的灯笼之上,灯笼下坠一个宝盒,想是他们的彩头,每个灯笼后面站着两只桀骜不驯的棒子。

主持之人,乃是棒子国的副使节,一脸欠揍的得意贱笑。

至于十个题目!

逐一看去,差点气背了过去。

草泥马!

这么简单!

但居然把大唐的优秀人才难住了,柴令武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数学,在泱泱大唐,居然沦落到这等地步了?

小萝莉见柴令武半天没说话,外边又是人山人海的,紧张的问道:“令武哥哥,怎么样?”

柴令武道:“简单,很简单,非常简单,简直是白送。”

啊?

登时群相耸动了起来。

“九百九十九钱,市梨李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李四文钱。梨李多少?价几何?”柴令武念完了这道题,然后立马奉上答案:“梨有657个,共803文钱;李有343个,共196文钱。棒子,奖励拿来!”

四周众人不乏前来解题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用柴令武的答案一套,随即有人大悟的拍手称赞。

“棒子,奖励拿来!”

众人欢呼。

小棒子得到棒子头示意,摘下礼盒送给柴令武。

柴令武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块翠色欲滴的美玉,呈椭圆形,晶莹圆润,色泽碧绿,无一丝瑕疵,正面镌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长乐,这个送给你!”柴令武取出凤玉,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塞在她手心:“抱歉,认识这么久,没有给你们一件礼物。”

小萝莉的手被他握住,羞不可抑,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但柴令武送给她的礼物,却紧紧握在手中。

“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叫好,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响彻开来。

小萝莉手中捧着凤玉,她宝石般的眼睛闪动着异彩,勇敢的说道:“令武哥哥,这块玉我很喜欢,谢谢你。”

这块玉价值连城,是柴令武人高句丽手中赢来的,又在上元灯会当着几万人的面送她,意义格外不一样。

小萝莉左看右看手中的美玉,越看越喜欢,笑得脸都开了花。

柴令武向一边的郑丽琬道:“婉儿,但愿有你喜欢的物品。”

郑丽琬轻轻一拢云鬓,嫣然一笑:“九个礼盒,总有一件适合我的。”

“令武哥哥,加油!”小萝莉打气道。

柴令武哈哈一笑,指着第二号灯笼,道:“题目是要求从七升酒瓶和三升酒瓶中倒出五升酒,这可不是算术,而是一种考智力,不过棒子也傻傻分不清,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拿到礼物就行了。”

柴令武狠狠地贬低了棒子一番,然后朗声说道:“第一步、倒满三升瓶,再把三升倒入七升瓶;第二步、再把三升瓶满上,接着倒进七升瓶,此时七升瓶有六升酒;第三步、再把三升满上,现把三升瓶倒入七升的,这样三升瓶里还有三升;第四步、把七升瓶清空,再把三升瓶倒入七升瓶,七升瓶总共有酒二升;最后,倒满三升瓶,再把三升瓶里的酒全部倒入七升瓶,结果就是五升。”

众人又是大声叫好。

高句丽副使突然喊道:“等一下,还不一定成立呢。”

场面一进安静了下来。

游客里有人听完,登时瞪了高句丽副使一眼珠子,“怎么不成立了,令武先生每一步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什么不成立的?”

一男的叫道:“对,肯定没问题!”

一女的接道:“没错,令武先生肯定错不了!是我们自己愚蠢,都一步步的罗列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作为大唐的老百姓,当然有一种强烈的信念,信任自己国家的人肯定是把问题圆满的解决了。

柴令武无奈,只能像教小孩子一样,一步步的重复了一遍。这一回,大家都听懂了。

登时笑声如潮。

高句丽副使一张老脸火辣辣

这道题目的彩头依然是一块碧玉,居然跟小萝莉的一块一模一样,仿佛是一对似的。

“呵呵…巧了!”柴令武笑着给了郑丽琬,道:“看来上天让你们当姐妹。”

小萝莉不满足道:“若是再有一两块同样的就好了。”

郑丽琬捧着玉,一听小萝莉这么说,轻笑道:“真要右仆射啊”

小萝莉偷偷看了一眼柴令武,见他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她心中顿时又羞又恨,这个家伙太好色了?还故意这样坏笑,让自己下不来台。

接下来的八道题也非常简单,对于高句丽棒子带回来的国宝,柴令武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最后,高句丽副使小心地取出最后一件礼品——盘龙玉带,很肉疼的抖了下嘴巴,亲手交给了柴令武。

柴令武拿过来,咧嘴一笑:“谢了啊!棒子。”

看向高句丽副使,拍了下他的肩膀:“别心疼,这本就是我们的大唐的宝贝,还大老远的让你们送回来,嗯,现在是物归原主了。”

这话无疑又是充满了挑衅了的嫌疑。

高句丽副使装作没听见,他知道柴令武是唐皇李世民的外甥兼女婿,真若吵起来,自己一伙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人的嘴巴,忒毒了,从第一题开始,就极度挖苦、极度的嘲笑。

大功告成,该急流勇退了。

收起奖品,柴令武想找个机会溜走,他今天可是和老婆媳妇赏灯的,对他来讲,这才是正事。

可是他们一动,全场焦点都在柴令武身上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

终于!

一个激动而颤抖地低声说道:“令武先生万岁!”

声音不大!

但却坚定有力,宛若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了!

“令武先生万岁!”

在场百姓一起庆祝般地大吼大叫!不是唐朝人,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此时激动的心情,那种感动和荣耀,真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我去!”柴令武差点吓爬,吃惊道:“叫我万岁,这不是害我被圣上杀头吗?”

“父皇怎么舍得杀你头啊?”太吵了,小萝莉凑到柴令武耳边大声问。

“‘万岁’这两个字,不是对皇帝专用的敬请吗?”

小萝莉无语苦笑。

郑丽琬在一边解释了起来,这一回,她又怀疑柴令武的不通人情世故的‘天才白痴’之说了。

一经解释,柴令武才恍然放心。

他先入为主,以为万岁是皇帝专有名词,其实宋前欢呼“万岁”是率性之为,并不见罪的。秦王见蔺相如奉璧、冯谖焚孟尝君债券都曾获得左右呼“万岁”之声。这就是一句称颂、讴歌、祝福用语。

在宋之前,取名万岁的就屡见不鲜。比如:东汉章帝之子刘万岁。北齐的韩万岁,西晋文帝时的大将军李万岁,隋朝时的大将军史万岁,还有号称大唐伯乐的张万岁。

直到宋朝,万岁才真正成为敬语。便如悲催的寇准,作为宋太祖的心腹,宋太祖曾经亲切的对他说“我有寇准,就如同李世民得到了魏征”。结果有一天,路上有一个神经,见寇准对他喊了声“万岁”。寇准这个魏征直接从枢密院副使降职为青州知府。

可见在宋朝以前。万岁并不是什么不可侵犯的词汇,更非皇帝专用。

但是柴令武不知道哇!

由于场面太杂,两女一左一右解释,都凑到一起了,暧昧灯光下,两女仿佛是献上香吻一般。

忽然,有人抬起手,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后面,有人也用力拍起了手!

掌声越来越大!

几秒钟后,现场响起了漫天的掌声和欢呼!

第一五七章:君舟民水

芙蓉池灯轮、灯树、灯柱挨个接着挨个,满地的火树银花,如同置身花海!

人来人往,宣示着大唐蒸蒸日上,往来不绝。

解开高句丽十道‘算术题’的柴令武如明星、如英雄,受到了万众追捧,还好唐朝百姓理性追星,并没有出现踩踏事件。

也因为有长乐公主在,人们自发的让出宽敞的通道,并组成三道人墙在道路两边,以供柴令武、小萝莉、郑丽琬通过。

一男二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容色绝姝,站在一起正是男才女貌,令人羡煞的一对,呃,一对二。

柴令武过了把明星瘾,一边挥手示意,各种恭喜不要钱的一路奉送。

“新年好,恭喜发财!我恭喜大家发财、我恭喜大家活得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我祝大家笑口常开,用心把爱去灌溉。明天大唐更厉害,行行业业、年年岁岁出人才!”

“我祝满天下的小孩,聪明胜过秀才!”

“我祝满天下女孩,嫁一个好男孩,小几口永远在一块!”

“……”

人群里哄笑声更大了,大过年的,国人最喜欢这种朗朗上口、朴实易懂的美好祝福了。

“好文采。”

“哈哈,承谢吉言。”

“……”

人群之中,李世民摇头苦笑道:“这小子还是这般喜欢炫耀。”

杨妃为之莞尔,轻笑道:“我看很好啊,百姓不懂历史典故,令武这种质朴的祝福,才是百姓最喜爱的真挚新年祝贺。”

长孙皇后看着手牵手,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人墙,深有感触道:“圣上治理天下,深得民心。百姓们将感激与爱,转嫁到了长乐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蒸蒸日上的泱泱大唐。以后,孩子们出来,都不需要侍卫了。”

李世民满脸红光道:“百姓是最善良、理性的群体,他们的要求很低,只要谁对他们好,他们以命还之。所以更应该尊重民情民意,执政为民。看到这些纯朴的笑容,我的精力更加丰沛了。不过,大唐还有许多百姓在温饱之中挣扎,任重道远啊。”说到这里,向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的李承乾道:“乾儿,要记住这一幕,我的这番话。”

李承乾点头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眼前一幕,让孩儿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百姓、民心,才是构成一个帝国的主体。有了民心,大唐便拥有最坚固的坚盾,最锋利的利刃。”

“我儿出来一次,收获良多啊!看来正如那小子所言,闭门造车着实要不得。”

李世民龙颜大悦道:“令武曾言:‘艺术源自生活,高于生活,又作用于生活。’下面的人,喜欢报喜不报忧,以后要多出来走走,看一看生活最最艰难的百姓,听一听他们心声!他们才是最真实的。”

“喏!”李承乾恭敬应是,望着人群中的柴令武,满目感激,若不是他,腿脚不保;若不是他,又如何能够得到父皇言传身教?

李世民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看了灯火辉煌、美轮美奂的上元盛日,叫来了一名侍卫,道:“去挑动百姓,让令武作一两首诗以记今晚盛会,这样才是完美的上元灯会。”

长孙皇后怔了怔,摇头苦笑:“你还真来劲了!不怕令武沉沙折戟啊!”

李世民眯眼笑道:“我对他有信心!对于少年才高之士,沉沙折戟也不是坏事。”

便在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令武先生才高八斗、才思敏捷,乃是本朝诗中之雄杰,方才又大扬大唐雄风。值此良辰美景,何为作诗几首以记之?若是有诗几首,岂不更为圆满?”

这声大吼,直接盖过了欢呼声,将所有人压得一怔。

对啊!

如此盛会,岂能无诗?

作诗水准谁最高……?

唰唰唰!

万道目光如同一把又一把小飞刀“咻咻咻”的往柴令武身上戳……

广场之中,一片死寂。

“大家圈了一圈,作诗以记之,不作不让走。”

轰!

全场大笑,百姓瞬间移动,将柴令武、小萝莉、郑丽琬圆圈之中。

“作诗!”

“作诗!”

喜庆之日,喜欢热闹的百姓跟着善意的起哄了起来。

柴令武、小萝莉、郑丽琬被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有点懵,这是,要拦路诗的节奏?

柴令武牙一滋,顿时无语,如是一个人可以硬闯,可身边,不但有郑丽琬,还有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若是受到点点伤害,李世民岂不会心疼惨了?接着,自己不也跟着惨了?

无奈何,柴令武只得高声道:“各位请稍安勿躁,作诗不会,抄袭还是可以的……”

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大笑着不信。

人就是这样,你要是遮遮掩掩,别人越有兴趣,你干脆承认了,人们反而失去挖掘的兴致。自打柴令武承认抄袭之后,人们已经懒得留意这个话题!

人们只当柴令武孤傲,懒得理会各种流言蜚语呢。

“我已经很久不写诗了,坊间都少了乐趣。也罢!我就抄诗两首,明日坊间才又可能说柴令武抄袭。其实吧,只要大家高兴,只要大家开心,我真的无所谓。”

现在游客们已经笑成了一团,大家都喜欢柴令武这个文豪,一点没有传统文人那么迂腐死板。

柴令武挺了挺胸,正义凛然道:“第一首名叫《青玉案·元夕》。”

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

柴令武朗声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全场寂静无声。

这首词,不到百字,上一阙把上元灯节绚丽多彩的热闹场面渲染得淋漓尽致,一幅美好画卷呈现眼前。

下一阙!蕴含着至深至纯的真切情意。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不是方才的相遇么,原来令武哥哥一直在找我。”

小萝莉喃喃的念了一遍,脸颊绯红,一颗心怦怦乱跳。

“好诗好词,下一阙说的是与殿下偶遇的美好的场景,情真意切,真真实实,谁敢再说抄袭?”

“令武先生解题之前,殿下在后召唤,令武先生‘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人,不就是殿下么?”

“这一首写给殿下的词,合情合理、情景交融、情真而意切。乃是感人至深至极的盖世名作”

“……”

人群之中,不乏看到柴令武与长乐公主相逢的人,一一对照,便得到了一个很‘实在’的答案。

小萝莉激动泪水几乎都要涌上的眼眶,这不就是所谓的缘分。郑丽琬见到柴令武望向自己,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两只小手儿死死的绞在一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鼓鼓的胸脯急剧起伏。

柴令武又是怜惜又是感动,不由自主念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一字一句,柴令武饱含感情的念出,眼睛却直视对面二女,透露着无限情意。

诗句中那种感情直接传送到她们的心底,让她们心神颤动。两眼睛水汪汪的。

柴令武脑中想起了一句话,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当众告白的一首情诗已经让她们有些情难自禁了,柴令武不免有些志得意满,感受着左右佳人的体温已经身上传来的芳香也不禁飘飘然了。

这一曲李商隐的情诗,先是一阵寂静,随即又让众人发出了阵惊呼,低声细语,无不叹服。

“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郑丽琬呆呆的念了两句,痴了!

“此诗情意绵绵,艳丽而不猥亵,情真而不痴癫,必将名垂千古。诗中之雄杰,令武先生当之无愧。”

人群中,有人大赞。

柴令武长笑道:“此诗既是为我所爱之人所创,也是献给天下有情人,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众人叫好,放行。

第一五八章:永世为狗

柴令武、长乐公主、郑丽琬一走,芙蓉池畔万千游人见无热闹可看,出来游玩的也不能困在一个地方,先后散去。

柴令武一行三人,汇入人潮洪流之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少了他人关注。

赏花灯、放河灯、猜灯谜、看杂戏……玩得不亦乐乎。

愉快的夜晚终有过去的时候,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尽管意尤未尽,但离别的时候却终究到来。

凌晨时分,行人少去。

虽然也有人彻夜游戏的人,便也只是少数。

至此,三人才意识到时辰已晚,长乐公主不得不回宫了。

逼迫承天门!

“令武哥哥、婉儿姐姐,我要走了…”小萝莉停下脚步,却不舍迈出这一步。

“好,晚安!”柴令武应了一声。

郑丽琬将小萝莉拉到一边,俯身红唇凑到她晶莹的耳旁,轻声笑道:“殿下与郎君早日成婚,就可以朝夕相处了。”

小萝莉面色红润,恼道:“开府入宅那天,你骗我。害我一晚没睡好,眼中都有血丝了。”

郑丽琬浅浅一笑:“殿下不是很期待么?”

汉族女成婚较晚,这样可以避免女早孕伤身,郑家的规矩是女二八出嫁,也就是十六岁。而皇室有鲜卑血统,在鲜卑贵族中,女子都是十二三岁出嫁,这一点被李唐皇室继承了过来。

郑丽琬按照家规已到出嫁之龄,按照鲜卑那一套,小萝莉也是如此。

虽说小萝莉现在过了门,柴令武也不会吃掉,但,对她有利啊。愁嫁的郑丽琬为了早嫁,便怂恿起了小萝莉,

小萝莉大羞,反唇相讥的低声道:“你们同房这么久,我看是你想了。”

想到柴令武的强悍,郑丽琬面色绯红,心底一荡。

柴令武不知两女说些什么!

两张如花似玉的娇艳贴在一起,仿似并蒂莲花便秀美,绝美如画。

由两女想到了一往深情的汝南公主,意让傲睨一切如梦如幻,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想了一想,进入承天门门楼,借来纸笔,写出了一首诗,加上一方赢来的白玉,让小萝莉一并转交给汝南公主。

小萝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打开了信笺,雄浑恢弘,大气磅礴的字体呈现在了眼前。

郑丽琬凑到她身边,依偎着她的肩膀,盯着信纸,轻轻念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诗余,寥寥几行字,将一副优美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两人都经过名师教导,自然具有很高的鉴赏能力。

这首诗肯定是极好的,更难得的是词中蕴含的真切情意。

两女都有些发愣,知道柴令武很有才华,但居然这么厉害,一晚之间,能写出了三首足以流传千古的情诗。

不过……

“郎君让自己的未婚妻给妻姐鸿雁传书,这也是开了天下之先河了。”郑丽琬嗤笑一声!

柴令武有点尴尬。

小萝莉指着郑丽琬浑圆饱满的胸脯,愤愤不平道:“令武哥哥就是喜欢胸部大大的大女孩。”

柴令武大汗,男人都喜欢好吧。

郑丽琬清丽秀美的脸上露出惊艳的瑰丽。

如是一闹,离别愁绪尽消。

忽尔,小萝莉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双颊红晕如水,羞得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宫。

柴令武、郑丽琬相顾一笑,回柴府去了,如此良辰,自不会辜负良宵。

上元节的结束,意味着新一年的工作走上正轨。

这一天傍晚,柴令武得到了金德曼求见的消息。

柴令武虽未上朝,可是对于大势还是非常了解。

金德曼在柴令武的撮合下得到与李世民一对一叙话的机会。凭借她出色的政治天赋,坦诚的态度说服了李世民,令大唐和新罗的关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现如今,半岛三国都承认大唐宗主国的身份,作为附属国,宗主国有权力干涉他们事务,调停彼此间战事。但高句丽、百济根本不会听从大唐,他们所谓的承认,无非是每年的朝贡而已。

与高句丽、百济比起来,新罗干脆、坦诚多了。

经过一叙,金德曼代表他的父亲签署了完全臣服大唐的协议。从而让两国从互不往来的陌生国度,变成了父子国。

自此以后,新罗不仅在政治上臣服于大唐,甚至还请大唐派遣大军入驻,让大唐接手防务,而军队的供养则由新罗全权负责。

新罗的驻军请求,李世民虽然心动,但却没有同意。

因为大唐人口稀少,受限于此大唐的常备军只有拱卫京畿的二十万人,其余的全是战时为兵、农时为耕种的府兵,若是抽出十万将士入驻新罗,大唐每年将会少了很多很多赋税。

而这,便是金德曼高明之处,她知道段阶段的大唐,根本派不出驻军,所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提此请求。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李世民现阶段无法驻军新罗,但新罗的态度无疑令他非常欣赏、欢喜。

为了让高句丽、百济知道新罗是大唐的小弟,更是当众册封金德曼的父亲真平王金伯饭为柱国、乐浪郡公、新罗王。

若是高句丽、百济出兵攻打新罗,大唐不仅有权干涉调停,甚至还可以出兵增援对于自己忠诚的新罗。

面对大唐这样一个崛起中原、内无忧患、外无强敌的煌煌大唐,高句丽、百济说不怕是假的。

现在草原群雄共尊李世民为“天可汗”,若是大唐出兵,不说全部响应,但完全仰仗大唐的薛延陀肯定会起兵响应,这个占据了突厥故地、人口的全新国度,拥有着十万不畏严寒的骑兵,若是他们来袭,足以抵消高句丽天时上的优势!所以,两国要想动一动成为大唐代言人的新罗国,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而新罗借大唐之势,无疑得到全新的发展机会,这一切,都是金德曼这个女人争取得到的。

再度见到金德曼,柴令武发现她变了许多,脸上有些憔悴,但难掩那飞扬神采。秀丽姿容、飞扬神采,足以让任何男子心动的容貌。

柴令武恭喜道:“恭喜姑娘心愿得偿。”

金德曼微微一笑,由衷感激道:“若非大人引荐,德曼就不会得到申辩机会,更没有资格与天朝缔结盟约,德曼代表新罗上下感谢大人之恩德。”说完,深深一礼。

柴令武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是新罗真诚之所获,我不过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罢了。”

金德曼正色道:“话虽如此,但,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大人引荐之后。”

柴令武感受到她的真诚,笑了一笑,请她入座,道:“姑娘这是打算回国了吧?”

异族年前赶来朝贺,如今诸事以定,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大唐赠送的国礼——和尚、佛经、道经离去。

新罗也是如此。

“的确如此!德曼此来,一是道谢二是道别。明日便会与百济使节团一同离开,搭乘百济海船,由天朝登州入海。”金德曼笑着,眼中透露着不可琢磨的意味。

柴令武大笑:“姑娘入唐时,百济百般阻挠,如今搭乘他们的官船回国,想必百济使节郁闷之极。”

柴令武心头暗懔,金德曼这个女人着实不可小视,她如果以其他方法离开,没准被百济半路弄死,现在大大方方的坐上了百济的官船,百济反而没辙了,若是她死在百济领土之上,会引发两国国战,所以,不仅不能伤害她,反过来要拼命保证她的安全。

此外,还能让高句丽疑神疑鬼,只要新罗稍加运作,便能令高句丽百济并不牢固的国盟关系轰然坍塌,到时候,新罗只要向百济陈明唇亡齿寒之理,便顺理成章结为对抗一心统一半岛的高句丽。

高句丽虽是三国中的老大,但根本打不起新罗百济的联手,况且,北方还有大唐这一头猛虎。所以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半岛局势很可能处于一个微妙的和平共处状态。

新罗占在半岛最富饶的土地,大唐又全力支持,发展的潜力与速度绝对比高句丽、百济快。当其到了远远甩开百济,无限接近高句丽时,由新罗发起的半岛统一战争便会爆发。

到时候,不管是谁统一了半岛,对于大唐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好在柴令武与李世民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大唐人口严重不足的前提下,分裂的半岛才符合大唐利益。

第一五九章:皇后有喜

春意初现,雪融冰消!不知不觉已是贞观六年三月,春风吹绿了北方大地,空气中充满了湿润和温暖的气息。正是农耕下地的最佳时候。

春耕关系到一国之根本,是目前大唐帝国的头等事情。这些日子,大唐君臣也是围绕春耕这个主题展开的。因为春耕是否顺利,直接意味着来年是否有个好的收成。李世民对此格外重视,再三叮嘱司农卿,要抓紧生计,积极开扩田地,并且给出了许多的优惠,鼓励百姓生产。

对于清理出来的伪僧尼、伪道士、黑户,尤其李世民更是给予了格外的关注。

经过半年的清查,被勒令还俗的假和尚尼姑、道士女冠近百人。至于黑户方面,收获更加可观。全国上下共计查处了一百六十多万黑户,其中绝大部分是不知天下大变,躲在山林中以避灾难的难民。经过各地官员的劝说下,其中有一百三十万人出了山,受到特殊的优惠待遇。其中有三十余万户,不愿背井离乡,地方官吏也没有强求,先是给他们补上了户口,以后再慢慢影响,让他们自愿移居到家居之地。

收获巨大的李世民,让各地官府继续查,要求一查到底,查到没有黑户为止。眼下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彻底的查清黑户,对于大唐的发展拥有奇效。对于这些人,朝廷分了良田土地,头三年还减免一半赋税。

这日早朝,李世民正与满朝文武商议春耕之事,忽有宫女奔跑来说,长孙皇后生病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抛下一切,二话不说就匆匆而去。满朝大臣一片哗然、愕然!

李世民赶到寝宫,脸色焦急的问道:“观音婢,她怎么样了?”

“参见圣上!”便在此时,太医令走了出来,见到李世民,赶忙行礼。

李世民先一步上前扶起他,急切道:“无须多礼,观音婢怎么样了?”

太医令笑道:“恭喜圣上,皇后有孕了…”

“啊?”李世民呆了一呆,激动道:“什么,皇后有身孕了?”

一名老御医笑道:“只有一个月,惹有若无,但确实是喜脉无疑。”

这名老御医在诊断身孕养胎安胎上的经验有着绝对的权威性,在这方面,恐怕连孙思邈都不如他。他说有,那百分之九十九不会错了。

“来人!告诉朝中大臣,就说皇后有孕!春耕之事,交给尚书省处理,朕今日要陪皇后。”

长孙皇后怀孕,在李世民眼中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什么也顾不得了。

“喏!”一名内侍匆匆赶向了太极殿。

李世民交待完毕,乐不可支的走进了寝宫,至于宫女搞出来乌龙,抛到了九霄云外。

“观音婢,有没有特别的反应?”望着幸福羞笑的长孙皇后,李世民一脸紧张。

李世民虽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但一生中的挚爱,却只有长孙皇后一人。

长孙皇后身患气疾,体质非常薄弱,又先后有李承乾、李泰、长乐公主、李治、城阳公主五个孩子,特别是生下城阳公主后身体更差。

宫中御医,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孙思邈都说长孙皇后的底子差,已经不适合再怀孩子!因此,李世民格外紧张。

“无妨!”长孙皇后明白丈夫的担忧,温婉一笑道:“方才太医令与华先生都说臣妾的身体比怀雉奴、城阳时还要好一些。”

甭看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但长孙皇后今年才三十一岁,保养得宜,兼且出身高贵,又经过王妃、皇后两身上位者身份的熏陶,气质华贵仪态贤淑,看上去宛若二十年华,不仅没有显老,反而多了几分岁月雕琢出来的雍容与娴静,宛如那陈年的佳酿,历久弥香。

李世民看着佳人新剥蛋壳一般白嫩的脸颊,温婉的眉眼神情,心里颇为意动。便坐到床榻上,伸手拉住长孙皇后柔软的玉手,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又要有一年不能与观音婢共享人生至境了。”

长孙皇后俏脸微红,反手捂着皇帝的大手,嗔道:“圣上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油腔滑调?”

李世民笑道:“我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最后才是皇帝。作为一个人,疼爱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对的?”

长孙皇后嗔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若是魏征大人知道了,一定会让你气得撞墙。”

“你会说?”李世民很享受这等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斗斗嘴也能觉得心神愉悦。

“真不是圣上跟谁学的。”长孙皇后啼笑皆非,夫妻间的闺房话,当然不能说。

“呃……”李世民忙道:“是令武那小子把我带坏的,我这是近墨者黑,要怪就怪他去吧,与我无关。”死道友不死贫道,李世民很无耻的将柴令武给卖了。

柴令武不在,长孙皇后自然不好追究,就算在也不好追究,只是顺势说道:“说了奇怪,自上元节后,远儿这孩子已有一个多月没来了!也不知在做什么。”长孙皇后手上加了一些力,轻声道:“其实是长乐拜托我问的。”

“那丫头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娘,真是白疼她了。”李世民的语气透露着一股浓重的酸味,最亲最疼宝贝女儿心底只有那个臭小子,白疼她了。定是那臭小子教坏的。

他不舍得怪罪长乐,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柴令武的身上去了。

长乐公主殿下本就因为救命之恩对柴令武颇有好感,之后经历种种,一腔柔情早已不知不觉间悄悄的缠绕到柴令武身上…越长大懂得越多,这份情意也越深…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不悦的嘟嘟哝哝,多年的夫妻,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心底再想什么,笑道:“长乐这不是为你跟远儿着想嘛!远儿官居正四品的检校侍郎,却从不上朝。年长日久下去,外人会怎么想?会说圣上偏心才器重远儿。这对圣上,对远儿都不好!”

李世民也知长孙皇后说的在理,但心底却觉得自己君王的威风受到了藐视,怒道:“谁敢乱嚼口舌,朕砍他全家,诛他十族,你信不信?”

“……”长孙皇后很想说:不信!

李世民感觉威风大涨,便回到了长孙皇后之前的问题,道:“那臭小子在新丰县农庄鼓捣着一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若是成功了,其功绩跟影响力,比凌烟阁、武举、武院、新式科举、《唐律》、义务教育、大阅兵…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功德圆满,便是封侯、郡公、国公都值得。”

长孙皇后神色大动,低呼道:“会不会危险?”

李世民道:“不会!他在他的造纸作坊改进造纸术,一旦成功!他那种品质堪比宣纸的新纸的卖价比最低廉的纸张还要便宜无数倍。一旦大量普及,书籍便会以极低、极低的价值盛行天下。有了书,便是全民教育的到来。”

“科举、义务教育不过这种纸张书籍的开路先锋,世家门阀认可科举、义务教育,是因为书籍价比黄金,他们算死百姓买不起,才半推半就的同意。一旦新纸面世,世家门阀要想反对科举、义务教育也不成了。”

“这小子之前的种种作为,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毫无关联,但是有了新纸,整盘大棋便活了过来,等世家门阀反应过来,便已陷入死局!”

李世民赞道:“评人如评书法,书法重意境,人重气质。那小子不仅是天才,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尤其他在大阅兵指挥两万箭阵时露出自信神态,更加将这种气质表露得淋漓尽致。这种气质朕在药师、玄龄、克明、叔宝身上看到过。药师统帅三军;玄龄、克明统御百官,叔宝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我无法猜测他能否高于这些杰出英杰,但只要培养得当,一定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点我完全可以确信!因为这小子有着超越他人的远见目光,尤其对国与国之间关系的理解,便是我也不如他。”

长孙皇后深为震惊,忽尔展颜微笑:“远儿文武全才不假,但也是因为遇到不拘一格用人才、行事如天马行空的圣上,这才年少有为。”

“我在看人用人容人方面,的确前无古人…若非我这个伯乐,那小子哪有扬名的机会…”李世民带着得意的笑着,就算是他,也没想过柴令武会给他一个又一个惊喜。只是他颇为骄傲自恋,自然是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模样。

第一六十章:水月山庄

朝阳挥洒在骊山山中,日初美景勾勒无遗。

一片山谷两边都是莽莽原始森林,此时正是三月,万物复苏,枝叶发新芽,草地也变新绿,一群群鸟雀在头顶上盘旋鸣叫,充满了生机勃勃。

半山腰上触目所及是一片精致的楼房瓦宇,红砖绿瓦,高大挺拔的大树,还有五颜六色散发着幽香的花圃,楼宇花树布置得恰到好处。

在重峦叠嶂中,一条蜿蜒崎岖却气势磅礴的石梯从山顶直通山前广场,石梯的起点是一块巨大青石镂空雕刻的山门,简单大气,漂亮却不花俏。

山门上书四个气势雄浑的大字——“水月山庄”,落款是柴令武的名字

石梯尽头是水月山庄主府——“绮园”

“绮园”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宅,府邸内格外富丽堂皇,气势壮观,更不用说布满府中的各种奇石异树、亭台楼阁、假山鱼池、湖泊水榭,其精美雅致。

宇文温妙用了水随山转、山因水活的叠山理水园论,绮园的特点是以骊山原始树木、山水为主,略点缀建筑,与以风景为主的造园手法相近;园自成一区,不附属于住宅区;用大面积水域,以聚为主,散为辅,水随山转、山因水活;大假山前后皆有丘壑!曲曲折折的游径有山洞、岸道、飞梁、小船及低于地面的隧道等组成,构成了复杂的迷境!

因主题与“绮园”极度相似,柴令武索性以绮园命名。

较之记忆中那个绮园。他这个绮园满布温泉泉眼。

‘水月山庄’除了绮园之外,还有一栋栋独立的三层山间“别墅”虽远远不如绮园,但胜在古朴雅致!一栋栋精致的小楼掩映在一片片浓密的树荫里,山泉潺潺,使人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一切都保持着森林原始状态。

骊山多温泉、奇景,乃是历代帝王避暑巡幸之处。

因此,几乎每个小楼都拥有温泉一眼。

作为主人所居的绮园,更是温泉遍布。

各处居住的地基几乎全是空的,到了冬天,可引温泉水入地作为供暖之用,夏季的话,则可引山中清泉灌入,借助地下水流消除暑气。

这种供冷、供暖之创意,无疑是出自柴令武之手笔,如此杰作,即便是宇文恺也叹为观止,为他的建筑构思提供了新的课题。

……

三月,乍暖还寒时节,早晨的骊山依旧寒风刺骨

绮园西院,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主卧一墙之隔的是一扇高大琉璃门,其后一个一间雅致宽敞的浴室。

浴室中央一个两丈见方的浴池,池中水波荡漾、雾气氤氲,池中央一座仕女雕像,女像肩上负着一个花瓶似的水瓶,一缕水流由甑中倾入池内,水声溅珠泼玉,令人浴之前,先有一种清新洁净,尘俗皆消之感。

池中!

郑丽琬浑身肌肤都泛着一层红光,一头秀发湿漉漉的,在高温中香汗淋淋。

反倒是柴令武越战越勇,犹如一个挺起长枪冲锋的骑士。携无尽力量和饱满精神,攻城掠地、纵横驰骋。

“宝贝,换个招式。”柴令武咬着佳人耳珠。

“这样,这样行么?”

郑丽琬紧咬贝齿,忍住心中的羞涩,顺从柴令武的意愿,双手撑着池壁,在池中摆出一个无地自容的姿势。

“很好,宝贝婉儿真是天才,天才中的天天才。”柴令武化身为狼、猛扑而上。

前一夜,两人胡闹了大半晚。郑丽琬又一次被榨干全部力气。

天亮醒来,两口子便到浴室中洗个鸳鸯浴,这一洗,又洗出火花来了。

翻来覆去变换了无数花样,柴令武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姿势,还是将郑丽琬背对着自己。

郑丽琬根本不知道男女之事竟然可以有如此之多的花样,如此之多的变化。就好像‘柴令武体’变换无穷,每一个变化都让她寻觅到一种不一样的愉悦。

让她吃不消的就是这些变化太过让人羞涩。哪怕是夫妻日久,还是吃不消。

风雨过后,两人这才认真清洗;柴令武没忍住诱惑,又将郑丽琬蹂躏了一顿……

温柔地替柴令武穿衣服,郑丽琬实在怕了。她一晚上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再活……循环往返。她怕不把柴令武的衣服穿起来,自己根本逃不脱魔爪。

穿好衣物,两人相拥躺在卧室的床榻上。

无需叙述什么,彼此皆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想法。

“郎君!你还是把你的右仆射诱来绮园,把她吃了!然后给我放几天假。”郑丽琬大胆地抬头朝柴令武看去,脸蛋上红晕片片。

柴令武贼笑:“你每个月不都有假?”

郑丽琬嗔道:“你再这样折腾,我,我就回娘家。”感觉没啥威慑力,加重威胁力度:“一年、一个月不回来。”

“噗”柴令武差点笑死:“因为这种事情回娘家?亏你想得出来!郑丽琬你太有才了。”

郑丽琬也是好笑:“那你至少得给我恢复吧。每次都有点肿了呢。”

柴令武道:“每天晚上你软成一团身香泥,第二天你还不是精力旺盛的去码头、作坊观看、指点!”

“……”郑丽琬无言以对

“所以说,生命在于运动。”

“歪理!”

“甭管正歪,有理就行!”

笑闹后,郑丽琬素手把玩枕着的手,道:“郎君,几十个作坊日以继夜的产出新纸、新书,都没地方放了,为何迟迟未动?”

“等人做决定!”

“谁?圣上吗?”

柴令武摇头道:“傻瓜,等你呢。”

“等我?”郑丽琬傻了眼了!

“对,就是等你!”柴令武宠溺的搂着她瘦削的肩头,温言道::“作坊、人手、侍卫各方面都给你准备了,接着的自然是你的事情了。”

“这…”郑丽琬沮丧道:“可是我不知道从何开始啊。郎君,婉儿是不是很没用很笨?”

柴令武道:“这不是你笨,更不你没用。而是你没有接触过经商之道,所以不知从何开始。这可以理解。”

郑丽琬稍微好受了点。

柴令武笑了起来:“我们的纸张质地堪比宣纸,这纸是用竹子与马莲草混合起来制作成的,造价不到竹纸的十分之一,若是我们以竹纸的价格卖,就有九成利润,以硬黄纸的价格卖就更赚大了。从数量上说,一张宣纸要一年时间才能上市,竹纸半月,而我们这纸制作流程简单,一个人一天就能制作一刀。”

柴令武笑道:“我们的纸张在成本、质地、卖价、数量占据十成优势,一旦推广出去,何愁不能风靡大唐?而且,纸张是一次性用品,用完了还得买,所以,这背的利润大得惊人。”

郑丽琬并非蠢人,反而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如何看不出这纸张背后的利润。

这背后的利润已经不仅仅是用可观两个字就能够形容的了,那是恐怖二字。

“这种庞大的利润,必将让人眼红!”郑丽琬思索了一会儿,道:“而且,会导致世家门阀的仇视。因为这纸张、书籍将会让世家门阀的优势荡然无存。所以婉儿认为,这门生意我们柴家吃不下。”

郑丽琬一双美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道:“记得郎君说过‘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依我看来,家族与家族之间也是如此,郎君与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风、李翼、房遗爱、杜荷九位公子肝胆相照,但下一代的话,谁也不好说。故而,我认为可以让他们一些利润,一是抱团取暖,凝八大开国功勋之势应对世家门阀的反扑;二是合力威慑眼红匪类,减轻我们自身的压力;三是全郎君的兄弟情义,四是八个权贵世家的友谊因利而一直延续。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柴令武赞道:“不错不错。舍得、得舍,有舍必有得,舍得下大本钱,只是为了更高的回报…”

柴家本是关陇一员,因为是皇亲国戚与关陇决裂,又因有自身有着关陇底子,不受山东、江南世家待见。只能算是皇族集团中的一员,但是因为皇帝这个位子的独一性,注定了皇室不可靠。这时候,拉上几个新兴权贵大家为盟,对以后的变故无疑会多上几个筹码,至少,不会因为孤军奋战而被长孙无忌一一击败。

“婉儿不为利益所迷,想得长远的未来,实乃是‘吾之子房’也。”

郑丽琬听他赞美,嫣然一笑,喜不自胜,道:“郎君,我虽然有信心做好此事,最近也在思考该如何开展,只是缺乏实战,着实不知从何做起。”

柴令武想起了一些后世的经营方式,于是给她灌输了年度代理商、年度分销商、年度任务、年度代理权竞拍等常识。他前世对于经商没有半点兴趣,但是对于后世的一些基本合资控股、促销造势、商业垄断却也知道得相当详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郑丽琬才智无双、思绪灵活,对于柴令武说的一些超前知识,不但能够很快的理解,看透其中关键处,同时还能够举一反三的根据他的理念想法,萌生出全新的想法意图。

让柴令武目瞪口呆之余,也意识到郑丽琬真有常人莫及的经商天赋,能成为商界英雄也不一定呢!

郑丽琬到达柴家的时间不长,管理的时间更少,能够很快上手,除了自小学习,更多是归于她的智慧,管理经验并不丰富,柴令武的全新理念正好拓展了她的眼界、思维,呈现出一个新所未有的广袤天地,让她对于未来有了更深入的想法,眼中一直闪烁着迷人风采。

两人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用心!

浑不知时光飞逝。

直到,郑丽琬的肚子咕咕叫,这才发现正午已过。

而两人,却一直在床榻之上度过。

用罢午膳,两人带上纸张、书籍,返回离开许久的都城长安!

第一六一章:买地

柴令武与郑丽琬一行人经通化门入城,于永兴坊、安兴坊夹道街口分别。柴令武带着一叠新纸入宫面圣!

进了太极宫,李世民正在立政殿陪着长孙皇后,得知柴令武求见,便直接在立政殿正殿接见了他。

“舅舅!”柴令武如以往一般,打着招呼。

“哈哈!大功臣舍得回朝了?”因长孙皇后再孕而乐了大半天的李世民见到柴令武,更多了几分笑容。

“什么大功臣?”柴令武微微一愣。

李世民踌躇满志的说道:“上元夜,你让高句丽铩羽而归…涨了大唐锐气,更让我见到了大唐子民同心同德的一幕…不是大功臣是什么?”

柴令武失笑道:“都过去很久了。想不到舅舅还记得。”

上元灯会后,柴令武便没有见过李世民,想不到他还记得。

李世民感叹道:“万千百姓手牵着手,里三层外三层的为皇家公主作盾那场景,连我都深深的感动了。我永远也忘不了。”

“那也是舅舅给了百姓美好的生活,才换来了百姓的真心。”

李世民脑中浮现出上元灯会中,数万百姓为高句丽为难时的同仇敌忾,柴令武解题时的欢呼喜悦,组人墙护卫长乐时的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突然有感而发:“我想为君、为官者,除了名利,所求的不正是为了百姓脸上的笑容么?”

柴令武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他的一切所为,除了为了日后的安危,想一展抱负之外,至于百姓什么的,并没有多大在意。

正因为他做不到,才有敬佩之意。

“所以,我这个外甥兼女婿,怎么也得助舅舅岳父一臂之力,让我大唐伟业蒸蒸日上、永葆强盛!”

李世民哈哈大笑:“说得好!我相信大唐在我手中,一定成为一个最强大的王朝。”

柴令武道:“不能说最强大。”

“嗯?那怎么说?”李世民心情愉悦的不耻下问。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更强大的王朝。”

“有区别吗?”

“人的眼界、视点要不断寻求突破,超越自我。用超然物外的心境来观看世间的变幻纷扰。当一个人到达一个巅峰之时,会发现之前的成绩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所以,从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李世民点头笑道:“‘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与‘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柴令武汗颜了一把。

李世民看了柴令武一眼,满面春风道:“你回来得巧,我这里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与你分享。”

柴令武一愣,道:“舅舅先说。”

“哈哈…年后就会多一个表弟亦或是表妹了。”

“恭喜舅舅!”柴令武连忙恭贺,不用说,怀上的肯定是长孙皇后,否则李世民也不会如此高兴,长孙皇后肚子里的这一个,应该是历史上的晋阳公主了吧。

李世民发出一阵震天大笑,满是期待着问道:“你呢,今天可有喜事?”

从柴令武得了失魂症以后,柴令武每每亲自来找他,几乎每次都会让李世民有惊喜。久而久之,只要听到柴令武求见,他的心情就会平白无故的畅快起来,脑中猜着又有什么好事发生。

柴令武没头没脑道:“成了!”

“什么成了?”一问过后,李世民大喜过望:“你说新纸?”

柴令武肃然点头:“经过工匠们不断努力、不断改进!终于成功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动作太大,直接碰上了面前的案几,将案桌掀翻了过去,案桌上的东西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

门外侍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冲了进来。

李世民一挥手,一言不发的将侍卫打发走。对于一地的狼籍,如若未闻,问道:“此话当真?”他并非不知柴令武不可能骗他,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多此一举的问上一问。

“不假!”柴令武让侍卫将门外的两大箱子拿了进来。取出纸张、书籍递了过去

“宣纸?”李世民一眼看去,第一个印象就是纸中之王的宣纸。

柴令武懒得解释了,都说是新纸了,宣个屁啊宣?

李世民拿在手中,细细观察,立刻发现了异常,他对于纸,自是万分熟悉,不论是益州的黄白麻纸,韶州的竹笺,临川的滑薄纸,均州的大模纸,蒲州的薄白纸等都逐一尝试过,其中以宣州的宣纸最为出色。柴令武的纸,看似宣纸,但比宣州产的要逊色一些。

等李世民参观完毕,柴令武才说道:“新造的纸几乎拥有宣纸的所有特点: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虽然每样都比宣纸差那么一点点,但造价却比宣纸低了近千倍。”

“此外,宣纸要经过无数道繁杂工序,经过一年的时间制成,而这种纸只要有材料,只需一日就可以制成,双方根本不具备可比性。这类纸若用在市面上贩卖,定能风靡整个大唐。然后,各种学问、知识便能通过物美价廉的纸张传入百姓家,让占据了九成以上人口的普通百姓得到翻身机会。”

听到这里,李世民一双虎目闪烁着奇异光芒。

新纸的出现如一把没有任何光芒的利刃,一把可以捅向世家门阀心脏的利刃。

正如他早上也长孙皇后说的那般,这新纸的面世,针对世家门阀的这盘杀局一下子活了。

十年之后,大唐人才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从此以后,世家门阀把持官场的情况将会一去不复返!

从此以后,世家门阀将会逐渐的泯然众人。

一念至此,李世民满面红光的望着柴令武,道:“你的新纸,打算如何处理?”

“这是一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发明,本该用来造福天下,而不应成为个人赚钱营私的工具。”柴令武顿了一顿,道:“原本我是想献给舅舅。但我觉得这种不管这项技术到了舅舅手中的话,最终也将交给他人去运作。”

李世民点头,这纸一旦上市,必然引起天下轰动,物美价廉的新纸,瞬间便可以将竹纸、硬黄纸、宣纸打得一败涂地,若是由他这个皇帝经营的话,一定被人们说是与民争利,光是魏征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我思来想去,觉得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自己…”柴令武见说到这里,见李世民微笑点头,接着说道:“世家门阀之所以强大与可怕,除了自身根基雄厚、枝繁叶茂,在于世代联姻”

李世民肃然道:“正是如此。单个世家门阀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张遍布天下的网络。世族门阀能够与皇权抗衡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铁板一块,难以搬动,但若他们逐渐分裂,逐个击破,却非难事。”

联姻一直以来都是世族大家巩固自家地位的手段,通过与其他世族通婚,能够将彼此盘根交错交错在一起,形成唇亡齿寒的局面。另外则是许给强力具有潜力的外姓人,将他们收为己用,壮大声势。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脉网络,他网络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会有政治上的诉求,最终动摇皇权。

柴令武道:“这种纸张在没有形成知识,在没有令寒门崛起前!我可以用来将一个个世家门阀联盟敲得粉碎。”

“怎么敲?”李世民像打仗似的握起了拳头。

柴令武道:“新纸的利润称得上是恐怖,能够在短时间内把竹纸、硬黄纸、宣纸等等纸张取而代之,从而赚得钵满盘盈。而我要做的丢出一根骨头,让他们狗咬狗……”

李世民眼睛大亮:“你是说让利于世家?”

柴令武猛点头,道:“我大唐有三百六十余个州府、一千五百余县!而一个人、一个家族的精力再强再旺盛!也不可能把触角伸到大唐每一个角落。故而,我准备以州府为单位,设立三百六十个代理商,由代理商将纸张拿去各地销售……这个代理商一年一换!让各州世家门阀争夺去吧。”

“好,好,好,好,好!”李世民拍掌大笑一口气竟叫了五个“好”字:“好一个代理商!好一个一年一度一争。这新纸利益极大,他们一定为了代理商而争得头破血流,而利益之争最往往是决裂到结仇结怨的开始!”

李世民也意识到了这个代理商的妙处,神情有些亢奋,只是过了一会儿,又担忧道:“若是他们恶意将价格拔高,岂不是没有达到教化万民的效果?”

柴令武笑道:“我会在给予代理商利润空间的基础上,订一个全民可以接受的全国统一价,代理商的售价只能低于这个价格,而不能高。若是超过规定价格,百姓可以向当地官府举报,我一接到消息,便会取消他代理商的资格。这一方面,这就需要朝廷的配合了!”

李世民爽快道:“这是利国利民之举,我全力支持!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

“土地!我要土地来扩大作坊规模。”柴令武顿了一顿,接着道:“这段时间我没少与新丰县令杜衡接触,据说骊山东北麓的无主荒山、田地、河谷、树林…共计一万七千余亩。我打算全部买下。”

李世民愕然!

新丰县那地方山清水秀风水绝佳,但绝对不是产粮的好地方,沟壑交错、岩石层层,关中最贫瘠的土地也比那里强。

李世民想送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柴令武居然要全部买下?

第一六二章:永不收赋税

李世民对于柴令武要买下一万七千余亩无主荒山很是不解,略一思索,便说道:“骊山景色秀丽,是历代帝王、文人墨客的往来胜地,留下了众多文物古迹,摩崖石刻多不胜数。但是据我所知,你说的那一片区域多是山地荒石,基本没有什么产出,既然没有产出,风景再美也毫无用处。”

“那一带无法产粮,用来扩大造纸作坊倒是物尽其用。你之作为,乃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你要的话,给你几千亩又何妨,依我看来,这已足够作坊之用了,万余亩土地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李世民是一个务实的皇帝,在他看来风景再秀的荒山,也填不饱肚子,看看还行,让他花钱去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李世民说要白送几千亩,柴令武一颗心怦怦直跳。

山地荒石?

我就是要山地荒石种植棉花,这棉花需要从土壤中吸收大量水分,但同时又很怕水。所以,良田的话,柴令武还不稀罕呢……

感受到李世民对那土地的嫌弃,柴令武本着会哭孩子有乃喝的精神,故作沉吟道:“新丰县有许多无处可去、无子无女的伤残老兵在各家码头当牛作马,有上顿没下顿的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说到这里,柴令武心头沉甸甸的,朝廷对于残兵虽有安置,但抚恤金用完后,他们吃什么?又穿什么?

有孩子的还好,但更多老兵是在乱世中成了残疾,这些无亲无故老兵的晚景可谓是非常的凄凉。

他的水月山庄,收拢到了两百余名残疾老兵,但是他们身残志坚,自尊心非常强,没有一人愿意吃白食,于是,柴令武只能安置他们一些轻便的活儿。

“他们为了天下太平流血、为了天下太平而残疾,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军魂,功臣。我不想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不希望在凄凉晚景中死去…”

柴令武盯着李世民,语气沉重道:“所以,我想将那片山地都买下来,先出钱搭建一些房舍,让这些英雄有一个栖身之地,让他们住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安享晚年,不至于被严冬冻死、不至于被饥饿饿死。”

“可是舅舅也知道,军人都是硬骨头,而这些身残老兵更是硬骨头中的硬骨头,一个个都是宁死也不吃白食的硬汉,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在山地上耕种,虽然产出有限,但是我也不打算收取田租。之所以让他们耕种,不是剥削他们,而是让老兵们觉得自己有尊严、有价值。”

此言一出,李世民顿时肃然起敬,居然离席作揖:“远儿宅心仁厚,却教我这个皇帝羞愧无地,让我代替那些老兄弟,感谢远儿再生之恩!”

柴令武惊呆:皇帝居然给他行礼?

“这,万万不可……”呆了一呆,柴令武连忙避开。

李世民肃然行了礼,惭愧道:“是我这个当皇帝的对不起那些为大唐付出了一生的英雄,我大唐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今日。可是,我却没有考虑到他们抚恤金耗尽后的生活,一切都是我的错。幸亏远儿提及,否则我将一错再错。”

柴令武心底有些飘飘的,对于李世民这个皇帝愈发敬重了起来。

李世民接道:“如今国家稳定,盛世之雏形已显,我既然知道了,又如何能忍心让那些英雄与这煌煌盛世擦肩而过?那简直就是对英雄的亵渎!之后,我会让兵部、民部着手安置事宜。”

说到这里,李世民拍着柴令武的肩膀,慷慨道:“远儿安置英雄之义举,我非常非常赞赏,就将骊山那一万七千余亩无主之地尽数赐予远儿,用以安置附近的孤苦老兵,且永不收赋税!”

柴令武听到“尽数赐予远儿……且永不收赋税”这句话,差点乐疯了!

李世民及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人人都瞧不上眼临水荒山,以后创造出来的利润会是何等的惊人!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自己商业帝国的设想能够成功,那么,成为大唐富豪的设想绝对不是梦。

造纸,不过是一个环节罢了。

白白获得近两万亩土地,真真是出人意料的意外之喜。

与李世民说了一扁自己地英雄安置计划,正要告辞回家,却听到门口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久违的小萝莉从偏殿出来。

乍见之下,不由得呆立当场。

美!

白裙似雪,青丝如瀑,使本来就美貌绝伦的她,在那朱唇皓齿,明眸流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流露出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清新脱俗,犹如一个仙子降落凡间

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天上仙子也不过如此!

柴令武都找不出话来形容了。

小萝莉一入厅,便带起一阵淡淡的芬芳,虽然若有似无,却怎么也不会消失,彷佛那微带透明的肌肤就近在鼻端,每一刻都换上一处新部位,令人闻嗅不倦。

李世民脸都黑了,心里咕嘟嘟的直冒酸水儿:这丫头早上才问柴令武的消息,听到他来了,却不出来见,敢情是梳妆打扮好才来见情郎的。

看了正襟危坐的柴令武,见其目光鬼鬼祟祟的瞟着,心头更是不爽了,觉得这货割了自己心头肉一大块。

小萝莉脚步轻快,如同一朵白云一般,轻飘飘的来到李世民,微微一福,脆声说道:“孩儿拜见父皇。”

“不必多礼,随便坐。”李世民呵呵一笑,见到女儿如此有礼有节,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小萝莉很乖巧,听话的随便坐在柴令武身边,一派熟极而流、夫唱妇随的模样,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好意思直接盯着柴令武看,却又时不时的总是往柴令武脸上瞟……越看,越是悸动。

李世民有些受不了了。

不是他养气功夫不行,而是闺女那花痴的眼神,令他受不了,大感颜面扫地!

他恼火的瞪着长乐公主,很想说你是公主,就算跟这小子成亲也是下嫁!如今还没成亲你就这幅痴迷神情,等过门了,还不得被这小子吃的死死的?

旁人或许不知柴令武的本事,李世民却深刻的认识到这小子的本质,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眼珠一转就把人算计得死死的,自己这个娴静温柔的闺女在人家那里根本不够看……

柴令武终于说话了:“长乐,新丰的庄园、作坊已经建好了,非常雅致、漂亮!有假山、有泉水、有老树、石刻…虽不及宫中雍容高贵,但胜在雅致自然。你有空可以小住几天,说不定能够拓宽你的视野,对你的学习有帮助。”

“真的么?”小萝莉喜道。

柴令武笑道:“自然如此,不过那里现在比较冷清。等新纸正式发售就会热闹了。”

水月山庄有林间小楼五十余栋,等到新纸在那里发售,就会热闹起来,到时候,林间别墅便是高档旅店。

水月山庄除了纸张、折扇,桌椅等产业也在悄然开始。

“新纸做出来了?”小萝莉惊喜道。

柴令武将一叠新纸递给了她,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制作出来的新纸!”

“这不是宣……咦!”小萝莉迅速端详,测试了一下纸的属性,一双美眸突地圆瞪,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纸可媲美宣纸,当真是竹子、马莲草、甘蔗渣等草木所造?”

柴令武与李世民相顾一眼,笑道:“正是如此!这新的造纸术以竹木、马莲草、甘蔗渣制造。这三样东西除了毛竹有些麻烦以外,马莲草、甘蔗渣随处可见,根本不要钱的,论造价仅仅只是工匠的手工费用而已,再也没有比这更廉价的造纸方法了。”

李世民也是第一次听说新纸的原料,讶然道:“就这些平淡无奇的东西就能造出这么好的纸来?”

柴令武笑道:“成本低才能造福天下百姓,而这,也是我之初衷。”

李世民心领神会的感叹道:“这种纸的上市,一定能够让我大唐更加的辉煌,你柴令武之名必然会如蔡伦一般,流芳于世。”

柴令武想起大唐百姓因自己自己之故,人人能都读书识字心底畅快,充满了自豪的情绪。

纸是文化知识的载体,是推动文明进程的一项发明,蔡伦就是因为改进了造纸术而成为“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人类有史以来最佳发明家”之一。

他这纸张的现世,以后的名声绝对不会小于蔡伦。

“古有蔡侯纸,如今令武哥哥造了新纸,蔡与柴读音相近!可惜令武哥哥不是侯,不然就可以叫柴侯纸了……”小萝莉一双美目痴迷的看着柴令武,眼中那是万般柔情,觉得自己能嫁给柴令武这种为国为民的少年英杰,是自己千世万世修来的福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世民听得眼睛一亮。

第一六三章:为纸封侯

翌日一日,柴令武一如既往的早起练武,刚刚冲澡完毕,就得到了下人来报,说李世民让他去参加早朝。

柴令武一脸纳闷,怎么要自己参与早朝?今日还打算将一众朋友叫来参股呢。

不过,皇帝是天,他的话不能不听,于是回房翻出了朝服。

“郎君要上朝?”郑丽琬想要起床服侍柴令武更衣。

柴令武把她塞回被窝里,笑着道:“也不知圣上叫去干嘛。”

郑丽琬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断言道:“郎君昨天献出物美价廉的新纸…今日很可能是要封赏郎君这个大功臣。”

“不会是封侯吧?”柴令武想到小萝莉昨天的遗憾,一颗心也怦怦的跳动了起来。

“当然?”女人总是对于名利上心,更何况有着不让须眉之志的郑丽琬?闻听此言,顿时心思活络起来,若是真能捞个开国县侯也不错啊。

柴令武见她一副心动的花痴样,打击道:“别做梦了,如今不同以往,立国时太上皇为了拉拢人心,国公是大把大把的封。现在四海升平,朝廷对于爵位的诞生、上升都有严格的要求,想晋级困难之极。”

郑丽琬翻个身,趴在被窝里,一头乌鸦鸦的秀发披散开来,愈发显得肤白如雪、脸容娇美,分析道:“新纸不仅利在千秋,且被圣上视为对付世家门阀的利刃。而郎君的爵位是新丰县子,位于大唐九品爵制中的第八品!离开国县侯也就相差两品,封侯不是没可能。嗯,郎君啊,你索性将启蒙新作带了去,加重封侯的筹码。”

柴令武从善如流:“行!”

穿好朝服,与郑丽琬吻别一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到了太极殿,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了下来。

满朝文武抱以诧异目光,柴令武官居正四品,以他的官职确实有资格参加常参,但他难得一见。他一旦去了,便预示有大事发生!就像科举、唐律、限佛、限道等等都是由他主导的,而且,有他在的早朝就会热闹,是故,人人都是暗自猜测了起来。

柴令武也懒得解释,只是坐在那里听着大家开会。

今日早朝的主题依旧是春耕。

诸多良臣提出了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李世民觉得合理,一一照办,即便存有异议,也没有凭借主观判断,而是提出来与大臣商议,集合众人之智来解决问题。

在他们这群真正的干练大臣面前,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是得不到解决的。所有存在的问题,都一一让他们克服。

在处理完日常政务后,李世民瞄了柴令武一眼,道:“由于限佛限道得以盛行,各州府、县都已挑选出位置环境最好的寺庙,亦或许道观充当义务教育学堂,经小小改造,各地学子已经胜利就学!”

众人精神一振,知道肉戏来了。

“但是教化万民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从目前来看,我们也只是前进了一小步。学堂毕竟只能教育一部分孩子!还有更多人无法得到教育。要想人人读书识字,就必须拥有承载知识的书籍。但是由于纸张的价格居高不下,导致书籍一直价比黄金,百姓勉强能够解温饱,根本买不回家读!也买不起纸练习书法、丹青。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纸张。”

李世民这一番话,说的实实在在,满朝文武也不得不点头赞叹。

房玄龄机敏多谋,深知李世民不是无的放矢,稍一思忖,出列道:“莫不是圣上已经解决了纸张金贵之困惑?”

李世民笑道:“现在有一种品质稍逊宣纸的新纸诞生了,其售价却低如竹纸。新纸品质堪比宣纸,价格却如同竹纸!从今往后,书比黄金的日子将一去不复。普通百姓虽不能说藏书万卷,但数百卷还是可以的。”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圣上,此言可真?”孔颖达激动道。

李世民哈哈大笑,让人将新纸分发下去,道:“大家都看一看。”

刹那之间,称赞、惊叹、震撼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太极殿乱如菜市场一般。

良久良久,喧哗之声才渐渐平息,一个个将目光投向老神在在的柴令武。

李世民这时哈哈大笑道:“如众卿所料,此新纸乃是小柴爱卿所发明创造!”

这到这里,他突的一声大喝:“柴令武上前听封。”

“臣在!”柴令武出列行礼。

李世民高声道:“爱卿发明了物美价廉之新纸,让我大唐不论贫富贵贱,人人都可以拥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从而提高我大唐子民的修养,是传播文化道德、推动我朝文明发展的绝世创举。爱卿之功绩利在万世!朕加封你为开国县侯,实封八百户,就食新丰县。”

唐朝爵制九等:一等为亲王、公主,食邑万户,正一品;二等为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三等为国公,食邑三干户,从一品;四等为开国郡公,食邑二干户,正二品;五等为开国县公,食邑—干五百户,从二品;六等为开国县侯,食邑一千户,从二品;七等为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八等为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九等为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但这大多都是虚的,唯加实封者才可以享有所封地的租税收入。

就像长乐公主的长公主爵位,食邑定为一万户,但她却只能享受三千户待遇,因为她的实封只有三千户,其他人也是一样。再如柴令武的新丰县子,食邑五百户,但只是分到一百户而已。

一般来说,实封食邑往往是虚封食邑的一半以下。但柴令武却封赏了八百户,占据了虚封食邑千户的五分之四,可以说是极尽荣宠了。

但,满朝文武对于这一封赏,都有些傻眼。

封侯虽好,实封虽高!但是新丰县土地贫瘠,这八百户实封的收益还不如其他地方的四百户,所以,八百户的实封算起来依旧是虚的。

故而一个个也未反对。

李世民接着笑道:“此新纸利在千秋万世,朕也不愿古人专美于前,便命名为‘柴侯纸’!”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封侯的目的,也为了给新纸命名为‘柴侯纸’啊!古汉有蔡侯纸,本朝有柴侯纸!名字相近,倒是相得益彰。

第一六四章:奇书

这时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并不是想读就能读的。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书籍太贵!

世家送门阀垄断教育,而寒门子弟甚少可以出头?就在于教育的成本实在太高,寒门子弟根本承受不起!

教育被世家门阀垄断,代代出人才,而寒门子弟根本没机会读书识字,如何同那些世家子弟竞争?

此消彼长之下,不管王朝如何变迁,世家门阀都始终掌控着朝政,因为皇帝再不乐意也得用他们去治理国家。而世家门阀天下通过世交、联姻、结盟等等方式…组成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政治同盟,维护着他们那个团体的利益,却弃国家利益于不顾。

他们强大到无视朝廷政令,甚至可以操纵廷议、推翻一个王朝!因为天下官员都是“自己人”……

世家门阀经过杨广的屠戮、经过隋末大动荡,也是受创极重,当下正陷入一个恢复元气的低谷。

而李世民做梦都想想打破这些世家大族建筑起来的顽固藩篱,扶持寒门士子崛起,那样才能让天下趋于平衡,而不是世家大族一家独大。

平衡,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可这又谈何容易?掌控教育资源的世家门阀根本不给普通人家子弟读书学习的机会。不读书不能明理,又如何跟他们争?寒门之中偶尔冒出几个出色人才,不是被世家门阀拉拢为外援,就是被打压得无法出头。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教育成本太高,高到连皇帝也望而却步的地步。

世家门阀对于科举制度、义务教育没有太多排斥。是因为科举对于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利处更大,而义务教育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他们的优势,但是人才需要时间培养,不是一蹴而就就有的,若是有人出头,大不了行打压、拉拢之能事。

可是柴侯纸的问世,直接令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以后,寒门士子有廉价书籍提高学识、寒门孩子有免费的义务教育学习、入仕又有科举……再加上李世民的偏袒,世家门阀的超然地位必将芨芨可危。

还有就是世家门阀并非铁板一块,相互依仗之余,相互之间又有比拼暗斗之心。

这么一来,世家门阀的命运可想而知。

然而,满朝文武都知道,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创立新式科举、义务教育、发明柴侯纸的柴令武造成的。

望着柴令武这个刽子手,一个个神情复杂之极,尤其是出自世家门阀的官员,一个个目露寒光,杀气四溢,那眼神好似一把又一把小飞刀“咻咻咻”的往柴令武身上戳……

柴令武懒得理会百色目光,坦然道谢后,行礼道:“圣上,微臣闲暇之际写了本《三字经》!或许可以普及于大唐义务教育学堂,作启蒙之用。”

李世民大感兴趣:“可有成书?”

柴令武道:“自然!已经交经总管大人了…”

内侍总管闻言告罪离去,不一会儿取了一摞装订成册的书籍!李世民接过一本。翻开了封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一开始,李世民只是小声念诵。

但随着读下去,声音渐渐变大,在大殿上空回g。

三字一组,六字一句,简单明了,却蕴意深远。最重要的,是这些起来琅琅上口,极有韵律。

李世民越读越心惊,越读越是敬佩!翻到最后,至“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时戛然而止,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念完一遍之后,居然就记下了几百字。自古以来,尚未有过这样的文章。

“尉迟爱卿,你可记得一些内容?”李世民稍一沉吟,向尉迟敬德开口问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尉迟敬德直接就背了长长一段。

李世民又问了几个武将

人人都背出了一大段。

李世民再读一遍,又问了尉迟敬德等几名武将,较之刚才,他们又多记了一些。

顿时,大唐君臣脸面都变了,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世民让内侍将那摞薄薄书册分发了下去,让人观看。

《三字经》的内容有六个部分,每一部分有一个中心。第一部分讲述的是教育和学习对儿童成长的重要性,后天教育及时,方法正确,可以使儿童成为有用之材。

第二部分强孝敬父母、尊敬兄长、忠诚国家、仗义于友、仁义天下

第三部分介绍的是生活中的一些名物常识,有数字、三才、三光、三纲、四时、四方、五行、五常、六谷、六畜、七情、八音、九族、十义,方方面面,一应俱全,而且简单明了;

第四部分介绍典籍和儿童读书的程序,这部分列举的书籍有四书、六经、三易、四诗、三传、五子,基本包括了儒家的典籍和部分先秦诸子的著作。

第五部分讲述的是从三皇至唐的朝代变革,一部国史的基本面貌尽在其中

第六部分强调学习要勤奋刻苦、孜孜不倦,只有从小打下良好的学习基础,长大才能有所作为,“上致君,下泽民”。

可以说,《三字经》既是一部儿童识字课本,同时也是论述启蒙教育的著作,浅显易懂,取材典范,包括教育、人伦道德、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等等,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孩童背诵《三字经》启蒙的同时,就了解了常识、传统国学及历史故事,以及故事内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

语句短小精悍,琅琅上口。

这简直是大儒的水准啊!即便声名远扬的饱学大儒,也没几个能作得出这样一篇奇文!

太震撼了!

所有人可以保证,此书必将风靡天下,成就孩童启蒙的最佳最最佳读物!

孔颖达道:“圣上,此篇《三字经》一处,则诸文失色。微臣以为此篇文章,可传千古。可为启蒙读物。小柴大人才思过人,微臣自愧不如。”

“臣附议。”

“臣附议”

“……”

大殿上,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李世民并未开口,而是重又读了一遍。

他突然笑了!

“此文之高妙,果非等闲。”

李世民突然发现,站出来说话的这些人,或本人,或祖先,皆在文中被提及。

比如涉及孔颖达的‘融四岁,能让梨’……

比如提及李渊的‘唐武德,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比如柴令武自己的‘唐柴远,方十三,举神童,作正字……。’

李世民越看越觉得有趣。看到后面,还有他李世民、平阳公主的事迹,更使得李世民开怀大笑起来。

这个远儿,果然是聪明。

他这篇文章,凡被提及者,无论是本人亦或者是子孙后代,岂能置之不理?别的不说,这些人一定会拼了老命的推广。除非,你们要否认自己,亦或否认自己先祖事迹。否则就定然赞同作启蒙之用……

这小子,这次又要出尽风头、红遍大唐了!

一旦推广,继神童、书法名家、诗中雄杰之后,柴令武的“文豪大儒”这一称号是绝对跑不掉了!

李世民抬起头,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三字经》可以当得启蒙读物?”

“当得!”孔颖达大声道:“《三字经》当不得,则无文能当。”废话,否定《三字经》;那就是否定他的先祖孔融……

就连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李绩、侯君集、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也纷纷表态支持。

因为,在第二部分中,他们全部上榜了。

一个个红着双眼,对李世民虎视耽耽,眼中意思分明是说:你要是不让《三字经》当启蒙,我就跟你急。

李世民看着众人,仰天大笑。

“既然如此,就依诸位爱卿所言!”李世民看着柴令武,笑道:“爱卿创此千古奇文,赏金三百,绢布、绫罗、丝绸各千。”

《三字经》几乎是以最快的度传遍了长安街头巷尾、各坊各里。

你聊天时,若不说《三字经》,你就不好意思说你人。并且在朝廷推动下,《三字经》迅向外传播出去,正式成为官方、私塾的启蒙读物,不为别的,只因这篇文章实在太经典。

柴令武版本《三字经》与原有的不同,减少了海量的历史内容,没办法,因为现在比原版《三字经》少了千多年历史,不减少不行,你若是搞出个“唐高祖”和“二十传三百载”试试,非出大事不可。

好在郑丽琬学识不差,在她的帮忙下,使得柴令武在原有基础上,将唐前历史更加细化,总算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即便如此,还是比原文少了很多字……

这时候,郑丽琬又给柴令武出了个主意,让他大量增加古今名人的内容。金银钱帛难以令权贵看重。可是荣耀名声若能推而广之的为世人知晓,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桩了不得的恩情。

试想,当大街小巷传房玄龄、李靖、秦琼、尉迟敬德儿歌时,偏偏自家未能名列其中,岂不是一种莫大的羞耻?

由于郑丽琬这一主意,使得《三字经》变成一个世家名门风向标。有人说,若未名列《三字经》,就算不得名门。由此可以看出,《三字经》在唐朝所造成极为巨大冲击。

借此东风,李世民命高士廉等人重新刊定《氏族志》,至于划分门第等级的标准,不再考虑各个世家门阀过去的情况,只看在唐朝的官爵高下。这些变化首次触动了以往的门第等级观念,符合李世打压世家门阀的要求。

一旦成书,必将造成巨大的轰动。

第一六五章:给大唐重臣上课

柴令武在当天早朝过后,不再参与朝堂之事。他借助人们热议《三字经》、柴侯纸之契机,开始销售柴候纸。

每天拿一万张到东西二市四个店铺贩卖,结果如预料一般,这纸一上市,立刻在长安引起轰动,三钱一张低廉价格,却只是略逊于宣纸的纸,这等事情立刻传遍了长安、轰动长安。

为了达到宣传效果,柴令武规定一人一次只能买十张,先到先得,谁也不能例外。一万张纸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数量虽少,但柴侯纸在长安造成的轰动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与此同时,他将作坊扩建成一座占地六千亩的大型工厂,并聘请大量的人手,立下字约,为供应广阔的市场而准备,整个造纸流程采用了流水线作业,柴家工匠都作为作坊里的核心人物,掌握着各个关键流程,确保新式造纸术的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与此同时,派遣善于交际、忠心耿耿柴同收集甘蔗渣。甘蔗渣在制糖作坊手里都是废品,现今有人用钱来收,自然无人拒绝。

至于马莲草遍地都是,采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唯有竹子比较麻烦,但古代地广人稀,竹子成长又快,有心砍伐收购还是能够准备齐全的。

经过半个月的饥饿式营销,吊足了全民味口后,柴令武终于松开了销售的阀门!

这一次的销售地点则是放到了新丰县的水月山庄的别墅区,如此有两大好处,其一、因为所在地方是新丰,更加有利于真正需要的寒士购买;其二、打响水月山庄的名气,炒热码头及休闲别墅。

即便是在新丰县,但人们依旧通过水陆交通,早早的前去购买。放开手脚开的卖那几天,水月山庄每天的人流量高达十几万人次。

由此可见,人们对于廉价纸张书籍需求、对于文化知识的渴求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此狂购热潮,一直持续到了七月底!

这不是市场已经饱和,而是万万张存货被卖光了,每天产出十多万纸张更是供不应求,每每产出,在当天就被收购一空,有些读书人为了购买到这些纸,甚至心甘情愿的整夜整夜的等候。

直到新厂正式投产,这种疯狂的销售狂潮才得以缓解。

而这一个过程的完成,则已经到了公元六三三年,贞观七年!

在此期间,新式桌椅、折扇与柴侯纸也通过水月山庄码头飞向了大唐各地。代理权方面,除了关内道京畿道、东都洛阳用以自营,其实地方全部放了出去。

只不过这种日子虽然忙碌,但柴令武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该做的事情还要继续。

比如说关于老兵的安置,他从开始就放在心上,这一年来,他已经从新丰县、蓝田县、渭南收扰到了五百多名无处可去的孤苦零丁老兵,他们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从接到开始,柴令武就没提过一句供养之类的话,而是根据身体情况进行合理安排,他们白天各司其职,晚上一同居住在宽敞的“荣耀之家”。大家都是军人,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段不平凡的经历,这住在一块儿都很开心,对这个大家庭都有归宿感。而李世民的两次造访问候,更令他们对于这个皇帝和国家产生了浓重的认同。而他们对于柴令武怀有着深深的感激,因为柴令武不仅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晚年,还让他们组建成一个老兵方阵,参与了新年大阅兵,代表天下老兵接受天下百姓的膜拜,到了这一步,每个人都有着此生无憾之感。

除此之外,荒山开垦、棉花种植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了起来!

至于郑丽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经过一年的历练,不仅全盘吸收了柴令武传授的从商技巧,还举一反三的演变出更多手段。

这时代的商业没有那么复杂,柴令武知道自己可以完全放手!否则不利于郑丽琬的成长,同时,自己也有事情要做。

这天,柴令武得到李世民召唤,从新丰县返回长安,到了皇宫。

却见李世民、李承乾、房玄龄、魏征、孔颖达正在饮茶,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清闲。

“拜见圣上、殿下,拜见房大人、魏大人、孔先生”柴令武向他们作揖问好!有魏征在,官面上的称呼得到位,若不然,非得被这老家伙训上一顿不可。虽然不怕,但没必要。

李世民道:“坐下说话吧!”

“喏!”柴令武坐在了椅子上,椅子诞生后,因为它比跪坐舒适,已经成为一种时尚的家具,皇宫与朝廷办公衙门里使用的,都是抵税的产品。

见大家都不说话,问道:“不知圣上找微臣可有要事?”

李世民呵呵一笑,目视房玄龄道:“是房爱卿有话要说。”

房玄龄和和气气笑道:“事关我大唐千秋万世,老夫这里也不客套了。老夫和魏大人、孔先生是为那造纸术而来。我们认为如此发明,用成谋利的工具实在太可惜了。”

听他说起造纸术一事,柴令武道:“坦白说,钱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追求的目标!”

魏征抚须道:“这一点老夫相信,若是你意在钱财,也不会将品质堪比宣纸的柴侯纸定成竹纸的价格了。”

柴令武点头道:“科举、义务教育、造纸术、活字印刷术的诞生,都是为了教化万民,所以才把纸张书籍的价格压低,并且让各地官吏加以监督。”

这一年来,已经查处了好几批违规提价的代理商了,保证金全部没收不说,还将代理权是拍卖了又拍卖,让他白白的赚了一大笔钱!

房玄龄点头赞叹:“你这份心老夫也察觉到了。只不过,你不觉得如此万万不够吗?这一年来,柴侯纸一直供不应求,长安尚且如此何况别处。你虽有心造福天下,但此举只能造福极少一部分人。”

柴令武点了点头,因为房玄龄说的是事实,除了产能一直上不去,还有就是书籍抵税的优先提供给你义务教育学堂:“那依照房大人之见,又应该如何?”

房玄龄沉声道:“如蔡伦一般,将造纸术公诸天下,如此我大唐将会有万万家作坊。如此一来,物美价廉的柴侯纸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传给天下每个人。”

柴令武无语了,看房玄龄的眼神有股看二百五的味道,也暗自琢磨着:“这些人为啥都这么愚蠢?为什么一点不珍惜工匠心血?绝密的先进科技不把握在自己手中,却老想着公诸天下,给天下人谋福,难道就没想过造纸术一旦公开,学会的不仅仅只是大唐人吗?”

房玄龄让柴令武看有些脸红,咳了咳,道:“难道老夫所说有误?”

柴令武气道:“误得一塌糊涂。”

“不得无礼!”李世民斥责一句。

房玄龄却不以为意道:“圣上,无妨的,让小柴大人说下来。人无完人,谁都有错,也许真有我们没有顾虑到的地方也不一定!”

房玄龄如此说来,也让柴令武暗自赞叹。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句话,人人都会说,但真正做到能够虚心接受他人意见的又有几人。

房玄龄毫无疑问就是一个。

柴令武缓和下语气:“蔡伦将造纸术公诸天下,我就觉得他暴殄天物。造纸术确实因为他得到了广泛的运用,但与此同时也让这项技术让他国人学了去。不过即经他改良,但纸张依旧昂贵,所以并未铸成大错。而柴侯纸物美价廉,一旦传扬开来,不仅大唐受益,连四周的异族一样能够受益,若让他们掌握这种造纸术,就能够更加容易的学会我大唐知识,更加容易的发展壮大,这岂不是等于给自己增加强敌吗?”

柴令武痛心疾首道:“我编写的《唐律》锄奸篇就再三强调技术的重要性,开篇就说文化可以分享,因为国与国的文化交流,对于我大唐也有好处。可有些东西是万万不能共享的,就如冶炼、兵器、铠甲、兵书、医学、农学、技艺、纵横学、治国方略,还有如今的造纸术都应秘而藏之。”

李世民、李承乾父子与柴令武的思想同步,不作一辞。

而房玄龄、魏征、孔颖达三人听明白柴令武的意思,觉得有些道理,但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魏征傲然道:“即便让他们学去又如何?我大唐强盛,即便他们拥有我大唐一样的科技,照样不是我大唐的敌手。”

柴令武怒不可遏道:“我大唐最大的优势是在于文明悠久,技艺精巧。文明是什么?文明是祖先精髓传承,从三王五帝开始,华夏都在传承老祖宗的精髓,并对精髓进行发扬光大,几千年才有如今的光景。”

“光有文明还不够,还要有发达的技艺。大唐有着发达的技艺,而一些异族连冶铁都不会,穿的是皮甲,你们为什么要让异族站在跟我们同样的起跑线上?就拿兵甲来说,我大唐甲坚器利,十人可破敌三十人却不折一人,但如果敌人的装备一样,大唐可以凭借战术,依然可以做到十人破敌三十,但却要付出两人死亡的代价。所以你们的思想存在着严重的资敌倾向,是对大唐不负责,更是对大唐将士的生命的漠视!懂不懂…”

这一番话,实实在在,房玄龄、魏征、孔颖达也不得不认同,否则,当初也不会支持锄奸法了。

“造纸术也是一样,若是我把造纸术公诸天下,高句丽、百济、新罗、大和国必然也能学,从而让他们的百姓人人都学到文化知识。在受到知识熏陶的异族人群中难免出现一些了不起的人物。我大唐或许不惧,但又何必自找麻烦!”

“再说了!”柴令武冷冷的说道:“柴侯纸之所以能够低价出售,是因为技术牢牢的掌握在我手中,独一无二的性质,才能让那些商人才乖乖的执行我定下的价格。一旦天下兴起万万家造纸作坊,那么纸张书籍的售价必然处于一种不可控制的乱境,最后受伤的还是百姓。”

“百姓建不起作坊,最后造纸术得利的是谁?是有钱组建作坊的世家门阀!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世家门阀、异族安排在大唐的间谍…一个个都老实交待吧!你们到底收了世家门阀多少好处?亦或是收了异族多少好处?”

第一六六章:对外贸易

柴令武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看着头大如斗的房玄龄、魏征、孔颖达!

气顺了,也爽了!

倒是李世民看不下去了,喝道:“胡说八道。给朕闭嘴!”

李世民自然不会怀疑这三大重臣,若是连房玄龄、魏征、孔颖达都当了间谍,他这皇帝趁早自杀算了。只不过,柴令武有三个意思点到点子上了:一是造纸术公布天下,导致价格混乱、市场不可控,无法真正造福百姓;二是、百姓建不起作坊,造纸术得利的是世家门阀;三是好了异族人。

“闭嘴就闭嘴,反正我气顺了。”柴令武嘟嘟囔囔道。

李承乾一脸仰慕,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可是房玄龄、魏征、孔颖达啊,一个是当朝首相一个出了名的倔驴侍中,另一个是当世大儒、文坛泰斗,桃李遍天下,文名四海扬,你就这么敢来出气?

啧啧啧,这就是境界。

这出气筒,实在太奢华了!

李世民咳了下,向柴令武道:“三位爱卿大公无私、公忠体国、忠心耿耿,是朕可以以国家、性命相托的最信赖的重臣,以后朕不想听这种话。”

李世民说的那是大义凛然、正气凌然。

房玄龄、魏征、孔颖达那是感激零涕、感动至深

“喏!”柴令武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妹的,如果不是老子唱了丑角,哪能烘托出你的信人、容人之雅量?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古语云:‘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将造纸术公诸天下,确实会给大唐带来少许的危害,但却能够让我大唐千万百姓都能得到利处,利依然远大于弊。这也是三位爱卿希望能够将造纸术传扬出去的关键。”

孔颖达也在一盘插话道:“独木不成林,只凭你这样是永远无法让我大唐所有百姓都能用上纸的。”

柴令武恍然,他们并非没有用想过这技术会让异族学去,但在轻蔑异族的同时认为除了将造纸术公开,不然是没有办法,让纸传遍天下的。所以才有“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一说。

柴令武缓和了语气,道:“造纸术公布天下的害处有四:一、异族得利,二、世家门阀得利,三、市场混乱、失控;第四、赋税问题,这第四点是最关键的一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众人都在认真聆听,接着道:“你们考虑百姓,却忽略了朝廷的赋税收入问题!万万千千作坊兴起的话,纸张书籍供大于求,为了把自己手中的存货卖出去,各个作坊就会打价格战,相互压价的结果,会导致税收严重下降,一张纸卖价100文跟1文比起来,朝廷获益多的自然是前者。没有了税源,朝廷没办法发放俸禄,没有锐源朝廷无法养军备战!此外,作坊万万千千的话,会导致大量走私商产生,他们通过非法渠道偷税漏税,从而可以将价格降到极低极低,同一种纸张,百姓自然买便宜的去使用,这种局面会导致老实交税的作坊无从销售,从而慢慢走向死亡,最终,朝廷会失去税源。”

他这一说,房玄龄、魏征、孔颖达都理解了

自古以来,对于匠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独一无二的手艺!

一门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可以让子子孙孙世代衣食无忧,尤其是在这个刚刚天下平顶结束战乱的年代里,一门独特的手艺甚至可以让一个家族在兵荒马乱中存续下去。

为了自家的手艺不外泄,多少人宁可死,也绝不吐露半分。

与一个个工匠比,柴令武不仅考虑了自己,同时兼顾了朝廷的利益。

“我没有一个奴仆!跟人手、采集原料的百姓处于一种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还得奉他们为祖宗。”

众人惊讶了,在他们看来,柴令武是处于绝对的优势才对,怎么把提供原料的百姓当成祖宗来供了?

李世民问道:“这种话解?”

柴令武解释道:“因为造纸需要原料,要是惹得他们不爽,他们断了原料的供应,手艺再好,若是没有了原料,也是巧妇难倒无米之炊。所以,他们才是祖宗,而我,只是一个孙子。”

众人失笑。

这种主从关系,他们闻所未闻,但无人能够否定其中的道理。

“我担心人手跑掉,所以给予人手的薪资非常高,我担心原料断货,所以收购原料的价格也高…而百姓们则从我这里获致了丰厚的回报,是故,我的作坊是造福百姓的作坊。而世家门阀的作坊就不同了,它造福的永远是作坊主,至于充当人手、采集原料的奴仆获得的永远只是温饱。”

众人一片沉默,世家门阀的作坊从头到尾都是奴仆工作,得利的永远是作坊主,而柴令武的作坊,则将主从关系颠倒了过来,从而使百姓获利,谁更值得朝廷去扶持不言而喻。

“那小柴大人能不能提高产能?”理清了种种利害得失,房玄龄放弃了说服柴令武将造纸术公布天下的念头。

“其实纸张、书籍并不是产能不足,而是你们犯了急于求成的错误。从而忽略了许多细节。”

房玄龄、魏征、孔颖达一脸尴尬,一个个功成名就的大人物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训成了孙子,还不得不认账,这就有点丢人了。

李世民忍着笑,代替着三人问道:“还有什么细节?”

“我做过调查,柴侯纸的最大消费群体不是寒门士子,而是世家门阀,并不是寒门士子卖不起,舍不得买,而是世家门阀买了大量纸张去搞印刷去了,他们家家户户藏书万万卷,每卷印刷百本的话,就会消耗海量的纸张。世家门阀不计其数,家家户户如此去消耗,纸张的消耗量自然就大了,等他们印刷完毕,市场需求就会缓和下来。”

一个个世家门阀,跳过了代理商这环节,都直接去水月山庄采购纸张,数量之庞大,让柴令武都惊悚。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盲目去扩大作坊面积。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世家门阀藏书量大,其中多是珍贵孤本、竹木卷,家家户户这么印刷,用量肯定就大了。

“第二个消耗大户则是代税用纸,皇室、弘文馆、国子监、义务教育学堂印刷所用纸张一样是数目庞大。”

“等到世家门阀满足、国家满足,就该轮到我愁卖了。所以寒门士子买不到、买不起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大殿里一阵沉默,房玄龄、魏征、孔颖达再次尴尬。

敢情是问题不在柴令武,更不在供应不足,而是他们犯工作上失误,没有事先做好调查,就急匆匆的让人公布技术了。

只不过,他们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正版盗版的区别,以及正版商对于国家的重要性。

一旁的李承乾忽然问道:“如果纸张卖不动,你怎么办?”

“对外贸易。”柴令武一脸的成竹在胸。

“以硬黄纸的价格卖给高句丽、新罗、百济、大和,以及西域胡商,让他们以宣纸的价格卖给自己的国民。”

“我从头到尾都不想赚国人的钱,所以,才把价格压得极低。赚外国人的钱才有意思。利润大,上交给国家的税收也高。丝绸之路不就是为了外国人的钱吗?”

众人:“……”

宣纸连大唐都用不上,外国人用得上吗?不过,各国高层可以。

第一六七章:孔颖达的烦恼

好说歹说,柴令武终于端正了房玄龄、魏征、孔颖达的态度,让他们不再纠结于造纸术公布于天下的问题。

他想了一想,道:“我一直有个设想,既然房大人、魏大人、孔先生都在,且这般重视教育,那我就一并说了吧。”

李世民来了精神:“什么设想?”

“柴侯纸虽然物美价廉,但书籍还是比较贵,大量购买的话会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所以我是意思是建造大唐图书馆,以此进一步减轻普通老百姓读书的成本。”

“图书馆?”

众人各自皱起了眉头。觉得有些郁闷,在大唐他们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如今在柴令武面前却如三岁娃儿一样,这个不清那个不懂。

柴令武解释道:“图书馆跟弘文馆的性质一样。是搜集、整理、收藏图书资料供人阅览、参考的机构…区别是弘文馆禁止他人入内,而图书馆却是公开于众!在图书馆中准备桌椅,供学子入内借书抄写阅读。这样等于是给学子努力学习、相互交流的学识场所。他们买不起书可以到图书馆里去借阅、抄录!”

众人的神色在柴令武表达意思后的那一瞬间,彻底震撼了。

李世民更是动容,若说柴侯纸是一把正对门阀世家隐藏在暗处的利刃,那么这图书馆就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只要图书馆建成,离大唐摆脱门阀世家的依赖之日就不远了,心底想着,喜由心生,欣喜若狂

孔颖达低呼道:“此事大为可行啊!”

魏征也叫道:“不错,愿意抄书学习的人,都是酷爱学习的学子,这个图书馆一旦兴办起来,既减轻学习们的开支,又可以与更多喜欢读书的人结交为友,在交流中共同进步。这简直是给我大唐造就一批勤奋好学的人才。”

“此议大妙!”房玄龄那慈眉善目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望着李世民道:“圣上,各地查封的寺庙、道观多不胜数,可以从中选择位置好的当图书馆,所须书籍可以让小柴大人继续以书代税。所以,朝廷唯一的花费就是书架、桌椅!这些东西没什么技巧,也无须追求精致美观,实用即可。可以让地方官府雇佣工匠打造,花不了几个钱。”

魏征补充道:“最好选择靠近义务学堂寺院道观,一些学堂的前身乃是占地面极大寺院道观,用来教育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剩余的地方就当图书馆得了。”

孔颖达拍手道:“玄成此言极是,学堂、图书馆聚在一起,足以成为当地的学术中心,继而可以影响到更多人。”

李世民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明日就在早朝公布。这利国利民的创举,且不花朝廷多少钱,想必无人反对。”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干这一票了。只因事情重大,所以需要走个过场而已。

魏征呵呵笑道:“图书馆与义务教育一样,都是顺民意而为,谁反对谁就会受到天下百姓唾弃。”

柴令武苦笑道:“不过这些人会大恨特恨我了。”

孔颖达酸溜溜的说道:“凡事有得必有失,虽说新式科举、义务教育、造纸术、活字印刷术招人恨,可也只是极少一撮人而已!但是在九成九的人们心中,你都成圣人了!尤其是在那些寒门学子,那叫一个感恩戴德。现在若是这小子站出去振臂一呼,想必是应者云集!”

众人哈哈大笑。

李世民对于世家门阀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

因为任何一个帝王,都会任由世家门阀继续做大,世世代代掌握国家机要,拿捏国家命脉。他们就如同悬在君权之上的一柄利剑,只要皇帝有损于他们的利益,便可废一君,毁一国。

固然,李世民英明神武万众归心,这些世家门阀在他面前翻不出什么花样,可是下一任皇帝呢?下下任皇帝呢?一旦帝王弱势,这些家伙便会趁势而起,搅动天下乱!

帝国的兴旺更迭被这些只知个人利益的世家门阀攥在手里,那个帝王能安然入睡呢?

哪怕李家依靠的是这些世家门阀得了江山,但是当这些人危及他的皇位的时候,李世民立即翻脸,誓要将这些享受了几百上千年特权的世家门阀统统击溃!

这其中,新式科举、义务教育、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图书馆便成为一柄最为锋利的利剑,直接将世家门阀赖以生存的教育特权连根斩除,釜底抽薪!只要全天下的百姓都读得起书,只要全天下百姓都有入仕的机会,无帮无派的寒门必将迅速崛起,从而与世家门阀展开强烈的竞争!

但是,面对着李世民的软刀子,世家门阀根本是动弹不得、反抗不得,因为反对李世民就是不希望天下百姓过好日子,而他们根本承受不起天下百姓的怒火。

悲催的是,柴令武成了李世民的利刃、挡箭牌,一个个默默的承受世家门阀的怒火。

可是柴令武根本就不在意。因为他与皇室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皇室好他才好。

当然了,李世民也不是不讲究的人,你为他付出了,受了委屈或者什么损失,他终究会给你补回来……

孔颖达接着微笑道:“做人稳重没错,但少年亦要有少年的朝气锐气,否则与吾等行将就木的老匹夫有何区别?这大唐万里江山,终究是要尔等少年去经营,去守护,去开拓,若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可能让万朝来贺。”两人是从属关系,可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对于柴令武非常看重。

柴令武耸肩道:“你们想多了,我只要行得端走得正,怕他个毛。只要国家百姓认同,我就乐意干。日子太过平淡真没意思。”

李世民抚掌轻笑“快人快语!朕就欣赏这种敢做敢当的性格。”略作沉思道:“你今年十五,也到束发为冠的年纪了。以后天天上朝,就不平淡了。”

“不干!”柴令武摇头道:“我还要跟孔先生学习…”

孔颖达顿时一脸头疼郁闷道:“你小子一直以来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哪有你这种当学子,再说了,你不学有术,现在谁不知道你柴令武啊?你都成圣人了。老夫教不了你,你教老夫还差不多。”

《三字经》乃是启蒙奇书,现在莫说关中,整个大唐都在传唱。

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三字经》,有《三字经》的地方就有柴令武名字及种种封号,还有种种神奇的事迹。说他名头大过满朝文武百官、宇内大儒还是轻的。

柴令武道:“不行,学海无涯,我还得学。”

孔颖达泪眼巴巴道:“小祖宗,你行行好,放过老夫吧。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他现在完全是柴令武的背锅侠,这可恶的小子一遇到麻烦、一惹了事就把黑锅往他身上甩,东一句“孔先生教的,你不同意问他啊”,西一句“孔尚书是我上司,他的命令不得不听啊!”

孔颖达真是烦透了他,明明有一个当大将军的老子,干嘛老是祸害我?

他是巴不得柴令武离开弘文馆、巴不得柴令武离开礼部,但是这小子偏偏就赖上他了。如果真是他学生,他会非常高兴的认了,但偏偏不是。

是故,专门擦屁股的老孔都愁白了许多头发。

众人均知孔颖达、柴令武之间那种古怪的关系,一见孔颖达一脸嫌弃表情,都忍不住想笑。

李世民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朕让司天监挑个黄道吉日,然后为你束发。”

“喏!”柴令武登时沮丧的认命了

行冠礼,意味着马上要结婚,可是新娘子才虚岁十三!!!

第一六八章:河间郡王李孝恭

李世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翌日早朝便将大唐图书馆定了下来,柴令武的授冠之礼,也在三月十二这天给办了。

行完冠礼,则意味着柴令武已经长大成人,这书,当然也不用再读了。

婚事,似乎也快了。

尽管两世为人,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柴令武还是第一次,对长乐公主没什么不满,让他纠结的是长乐公主的年龄。

“郎君,你这是怎么了?自冠礼后,就忧心忡忡的。”这一天夜里,郑丽琬终于忍不住关心的问了起来。

柴令武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这些天见郎君心神不定,便一直在长安默默的陪伴着。

“没什么…”柴令武爱恋的轻抚着郑丽琬光滑的肌肤。

“不,一定有事儿。”郑丽琬将半边软软的胸脯挤在柴令武的肩膀上,手肘支起上身,葱管也似的玉指在柴令武健硕的胸膛画着圈圈,咬着嘴唇,她一翻身,红着脸儿跨坐在柴令武小腹处,私密处毫无隔阂的紧紧相贴,柴令武甚至能感受到潮湿的泥泞……

郑丽琬一手撑在柴令武头侧,将无限美好的上身尽情展示在爱郎面前,然后牵着柴令武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郎君啊!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么?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郑丽琬轻声呢喃,倾诉着自己的心迹。

不知为何,柴令武这几天给她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郑丽琬很惶恐。

她爱这个男人。

从骊山杀了陆爽那一刻起,她就无可救药的爱着这个男人。

入府至今,这种感情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髓之中。

尤其是那一首“无题”,让她彻彻底底的沉沦。

“身无彩翼双飞燕,心有灵犀一点通”……

于她而言,柴令武就是她的天,她的命。

她要用命去爱护这个男人,更要爱护这份幸福……

柴令武心底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将她死死的搂在了怀里,深深的嗅了这个女人的香气,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行了授冠之礼,意味着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即是说,完婚的日子也快到了……我心里乱糟糟的……我好像害怕完婚,真的。”

“啊?”

郑丽琬呆住了。就算敲破她的头,也想不到柴令武的忧虑居然是这个。

这是霸气无伦、精明睿智,统帅数万大军游走长安的威武将军应该有的想法么?

这个男人就像一头猛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自信霸道、睥睨天下,居然害怕完婚……

莫非是因为担心自己委屈难过?

柴令武捧着她的头,道:“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比我爹还亲,我怕你伤心难过。”

“郎君…”郑丽琬心儿一颤,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自己刚刚想到的话,他就说出来了……

恋爱中的女孩儿啊,甭管古代还是现代,也甭管郑丽琬还是商界女强人,都是一个样——智商明显下降!

郑丽琬喜翻了天,心里美滋滋的欢喜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微微弯下纤细的腰肢,俯下头,奉上粉润的红唇。

好一顿唇舌缠绵,良久唇分,郑丽琬才微微喘着气,伏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婉儿不委屈啊?也不难过!入府的那一天就有准备了。”

“真的?”

“不假。”郑丽琬弯起嘴角,秀媚的玉容温柔浅笑,绽放处动人心脾的美丽。看着柴令武那如获至宝、珍而重之的神情,她心中只剩下温柔的甜蜜!

这是一个父权夫权为尊的时代,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在这世界上屡见不鲜,在世人眼中理所当然、理所应当。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男子,甚至被衡量成无能无才的表现。

甚至连包括所有女人,都没有说过不合理。

但,柴令武作为天下青年中的第一人,却在这里担心自己伤心、难过。在这个男尊女卑、阶级森严的社会,柴令武的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

他之做法,若是传将出去,必然被人视作异类。可是对于郑丽琬这个当事人来说,却是爱煞了这个男子。

情如泉涌之下,一手向后,找对地方微微一坐,纤腰如柳枝舞动。

宛如热刀切牛油。

卧房一片激扬。

*****

翌日一早,宫里传来了李世民的传召,让他去皇宫。到了宫里,却发现除了李世民、柴绍!还有河间郡王、宗正卿、凌烟阁三十六天罡之首天魁星李孝恭。

这位在历史上颇受争议的郡王长相不俗,他四十上下,外貌继承了李家优秀的基因,高大健硕,相貌堂堂。眉似卧蚕,鼻如悬胆,方面阔口,一双眼眸炯炯有神。颌下一副美髯,修剪得体,乌黑柔顺,颇有几分名仕风采。

李孝恭是李渊的堂侄,是一员身经百战的战将,灭萧铣、定江南,大唐南方的半壁江山几乎是都他打下来的,论起大唐平定天下的军功,李世民与李孝恭是铁打不动的第一、第二。

但是对于他的功绩,一直争议激烈。但凡历史上一提到河间王李孝恭,就会有李靖插一脚进来,因为当时李孝恭身为主将,而李靖身为长史,于是乎两人的军功谁更大,就开始争议起来。

李靖这个被后世尊为“军神”的男人,军事才能是公认的强,若是李孝恭跟着借了光,也未尝不可能。

然则,当时李孝恭身为主将,而李靖身为长史,那些计策也好,执行的人也罢,谁又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李孝恭的功绩是李靖打出来的,或许不假,但是每一场战争都是一个团队共同谋划出来的结果,单论一个人,根本打不动。

所以,李靖固然有旷世之才华,可也不能因此就说李孝恭一无是处,至少,李孝恭能够知人善用,仅这一点,人家就足以胜任主将一职,若是换了一个心胸狭隘之辈,哪有李靖发光发热的余地……就像刘备不会打仗,但会用人,最终打下了赫赫蜀国,但是谁又能否定刘备之功?

第一六九章:谈婚论嫁

行礼见面之后,柴令武坐到了一边。

情知该来的婚事还是来了,李孝恭从一代名将搞成了宗正卿后,已经淡出了朝堂,他今天突然出现,不是参与长乐公主的婚嫁才有鬼了呢。

果然不出柴令武之所料。

李世民突地眯眼笑了起来道:“姐夫!远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与长乐的婚期定下也有两年了,双方都老大不小,该选定了良辰吉时了!”

柴绍似乎也预料到了,闻言赶紧离席施礼说道:“承蒙圣上不弃,乃是臣父子的福分,长乐公主殿下温婉知礼、聪明贤惠,能下嫁于犬子,实在是天恩浩荡!一切事宜,皆由圣上定夺便是,臣父子无有不允。”

犬子?

柴令武嘴角抽了抽,满心不是滋味,这古人就是奇怪。谦虚是中华的传统美德,柴令武并不排斥。可干嘛要将自己的儿子叫做犬子?我是犬子,犬子的父母又是什么?

李世民看了柴令武一眼,缓缓说道:“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成亲之后也算是了断朕的一桩心事,亦可让远儿这小子收收心,能够踏踏实实的做事,据司天监说,今年十一月十一日乃是三年内最宜婚嫁之良辰吉日,如何?”

柴令武一脸古怪,双十一、光棍节脱单?

柴绍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现在已是三月底,离十一月十一日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充其量只有八个月,有些紧迫。不过好在对这桩婚事早做准备,不至于仓促上阵手忙脚乱,只是一些细节之处尚需好生斟酌。毕竟是尚公主,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李世民朝柴令武问道:“远儿若有什么要求,但讲无妨。毕竟这一年多来,你也算是给朕办了不少事,朕总觉得对你的赏赐不够丰厚,这次若是有什么要求,讲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朕定然满足与你。”

柴令武道:“要求有二!”

柴绍、李孝恭一头黑线,皇帝也就说说而已,你真敢提啊?

“你说!”李世民笑吟吟的,根本不以为意。

柴令武的新式科举、义务教育、造纸术、活家印刷术、图书馆等一系列创举,是一把把捅向世家门阀的软刀子。比起屠光了世家门阀还要威力大,着实是解决了李世民心腹大患。在李世民看来,怎么赏都不为过。但是,在人人共知的遮羞布没有扯下来之前,李世民找不到封赏的理由,所以,就想借着大婚,通过嫁妆的方式封赏柴令武。

柴令武则是笑道:“第一、依照规定,公主出嫁会有公主府一栋,不过我不想要这个公主府!我不认为还有比现在这房子更好的房子了,长乐也非常喜欢。眼下国库空虚,大唐百废待兴,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与其白白耗费钱财,不如用于建设国家方面。”

“这…”柴绍、李孝恭目瞪口呆,柴令武的要求居然是“不要”,而不是“要”。

李世民苦笑道:“你说得不错,长乐那丫头的确是这意思。也罢,既然你们同心同德、一心为国为民,我只有欣慰,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第二个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物美价廉的柴侯纸有了,活字印刷术也出来了,右那个什么来着也到兑现的时候了,你懂的。”

“这才是你这臭小子想要的吧!”得,又变成臭小子了!

李世民本来听还觉得该给他点封赏,但听了最后一句,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把公主府折现当嫁妆的心思也跑没了。

柴令武道:“这是您同意了的。”

李世民一脸头疼,想不到柴令武长大了,还在惦记着汝南公主,只不过这份从始至终的专注着实让他感动了一把。

“好吧,朕同意了!”

柴令武潜力巨大,是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鬼才,在汝南公主没人要的情况下,自己顺水推舟的一下也是无妨,一能把这一个鬼才牢牢绑在皇室战车之上,二能给汝南公主找个乘龙快婿,无疑是件两完其美之事。

“多谢圣上成全。”柴令武见李世民答应的如此痛快,意外之余,自是万分欣喜。这一场拉锯战,终于是瓜熟蒂落了,这了却了桩大心愿,柴令武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柴令武那喜出望外的模样,感到很不是滋味,今天本来是讨论你眼长乐的婚事的,你却因为汝南而欣喜若狂?心头有气的厉声道:“长乐是朕最疼爱的宝贝闺女,别让朕知道你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不然朕绝对不饶你。”

“长乐美丽聪明、温柔贤惠、多才多艺,是我心中的挚爱,人的一生短暂,所以我爱她敬她宠她呵护她还来不及,哪舍得让她委屈。”柴令武打着包票会好好照顾爱护长乐。

这种爱情宣言在二十一世纪那是狗屁不通,但古代重男轻女。却极少有人会说如此肉麻的甜言蜜语,尤其是李世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物。女人在他而言就是送上门来的,根本不用去哄去骗,在这方面更是接触的少。

李世民听得大为满意,不忘警告道:“你心满意足了,以后可不许再‘用情专一’了!否则,朕打断你的腿”

柴令武笑道:“一定不会‘用情专一’了。”

柴绍、李孝恭听得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气,老丈人居然不许女婿用情专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见到两人达到了协议,各自满意,在一旁左看看又看看不知他们两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古代习俗本就繁杂,皇家的礼节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虽然话题都是婚来婚去的,但是真正的成亲结婚依旧要到双十一。柴令武懒得插手杂七杂八的杂务,找个借口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圣上、王爷跟父亲商定就已经足够了!我一个当事人参与其中不合适,我想去看看长乐。”说着他还挠了挠头道:“没有她同意,心底有点不踏实。”

李世民也不留他,大笑道:“去吧,去吧!”

知女莫若父,长乐公主的心思,他哪不知道。

第一七十章:温馨

从甘露殿出来,天空已经下起了渐渐沥沥的小雨,尽管雨势不大,但还是令宫中万物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蒙蒙细雨令柴令武脑子一阵清醒,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

郑丽琬、长乐公主、汝南公主都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孩,每一个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貌,每一个人,都是冰雪聪明、心有七窍玲珑;每一个,都是来历不凡……每一个人,对于柴令武都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现如今,与她们三人的婚事终于告一个段落了!

古人有成家立业之说。

成家已不远,立业将再来。

往公主殿方向走了几步,却见一个眉清目秀、婀娜多姿的宫女从一旁迎了出来!弯着腰行礼道:“云萝见过公子,公主殿下等着您呢,命奴婢前来相迎。”

云萝是长乐公主贴身侍女之一,专门负责长乐公主的饮食起居的。如无意外,依照皇家规矩,她们未来的结局肯定是随着长乐公主一并嫁到柴府。

柴令武问道:“公主在哪?”

云萝笑道:“公主在公主殿!”

“走吧。”

云萝嘻嘻一笑:“请公子跟奴婢来!”言罢,转身向甘露殿西侧走去。

柴令武亦步亦趋的跟上。

天上的细雨已经越来越大,飘飘洒洒宛如云雾一般轻柔,将太极宫的红墙黛瓦笼罩其中。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多了几分轻灵缥缈仙气。

云萝身姿纤细,在前面快步疾行,经过孔子庙,穿过安仁门、公主殿竹林,来到一池湖水之畔。

站在湖畔回廊中放眼看去,但见水波荡漾,烟波浩渺,水面有迷蒙的雾气萦绕,宛如仙境。

湖畔回廊之中,一道亭亭玉立倩影凭水而立,只是一个背影,便似与这幽美的景致融为一体,弱质纤纤,宛如画中人!

云萝微微一福,悄然退开!显然事先得了长乐公主的吩咐。

柴令武信步走进湖畔回廊。

长乐公主一双美目秋波盈盈,看着走来的柴令武,唇角微微挑起,脆声道:“令武哥哥!”

这丫头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清丽动人、亭亭净直,轻风吹拂着青丝飘舞,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颊肌肤如玉,光洁而细腻!

宛如一朵悬崖边上的雪莲,让人只能远观无法触及。

柴令武急步上前,柔声道:“乍暖还寒时节,最容易受凉,你怎么跑出来淋雨?”

“我天天练拳,身子好得很!”长乐公主心下甜蜜,笑靥如花,眼中的喜悦之情流露无遗。

“太极拳令人强身健体,却不是百邪不侵的灵丹妙药,”

柴令武看了她一眼,本来清秀绝美的脸颊,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朦胧轻雾笼罩在深潭之上的一对美眸,这是睡眠不足的一种表现,如果她精神很好,她的眼睛应该是明亮如宝石,不过这种朦胧之态,又有另一种美。

“回屋吧!别把自己淋出病来!”柴令武笑着说。

“嗯!”长乐公主乖乖的与他并肩回屋。

这还是柴令武第一次步入长乐公主的香闺。

难免好奇的看了一下屋内摆设。

古色古香、匠心独具的装饰布置,充满了一种简约的奢华。

一侧墙壁上两排香楠木的桌椅,铁梨木的天然几,足有三丈多长。上面摆设着汉铜大花觚,插着一支鲜艳欲滴幽香暗吐的桃花,傍倚着兽纹青铜鼎,袅袅檀香沁人心脾。

中间一张金丝楠木根雕茶几,一侧横卧着四扇并联的天然玉屏,完全天然的山水云烟,居中悬挂李世民御笔所书的兰亭集序一副,上面印着玉章宝玺。

左面墙壁陪衬着柴令武自己写的《青玉案—元夕》;右面挂着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柴令武眼睛都绿了,这要是真迹得值多少钱?

成亲后一定要顺走。

紫檀八仙桌摆着点心水果,柴令武不关心吃的,恋恋不舍的目光从《洛神赋图》收回。

又朝着另一侧看去,见是一个雅致小厅,似乎是长乐公主平日读书用的小书房。

两边楠木隔断俱都精雕细琢,勾着内宫制造的锦帐流苏,正中朱几素案上齐整列放着瑶鉴玉轴等,当中放置着一副文房四宝,旁边三尺多高的盆松,青翠欲滴。

花架上摆放着瑶琴、古筝、玉萧、湘妃笛等乐器!

此外翠玉屏风、周鼎汉玉等几件古玩都恰到好处的放在最佳位置上,不张扬也足以彰显出主人的身份,整个花厅处处充盈着奢华高贵气息!

长乐公主品位高雅,不愧是帝王女儿。非是真正贵族,绝对没有这等低调奢华的做派。

看着此间布置,柴令武甚至升起了到后堂一探佳人闺房的冲动……

按理说,即便是寻常女子的闺阁,成年男人也不能轻易涉足,这关系到女孩子的闺誉。但柴令武与长乐公主有婚约在身,又是成亲在即,自是勿需顾忌。

不过尽管如此,长乐公主仍旧有一种秘密被窥视的感觉。脸儿微红,本来清秀绝美的脸蛋儿上,平添了一份娇艳,愈发显得明媚亮丽。

柴令武自来熟的坐在一张椅子之上,看着脸红红的长乐公主,似笑非笑的说道:“长乐!舅舅说起咱们的婚事了,日子定在双十一。”

长乐公主的脸颊更红了,心中怦怦直跳,她的父皇母后昨天已经和她通气了,也知道柴令武今天是来谈论她的婚事。

柴令武见她娇羞可爱,故意逗道:“你觉得这日子怎样?”

长乐公主冰雪聪明,她立刻明白柴令武有意逗她,羞赧地低下头,这种事怎么能问她。

她心中跳得厉害,她曾盼了快年多,觉得岁月漫长难熬,可真的盼到了,却令她有点措手不及。一颗心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心中有千般话想找人说,却无处倾诉。于是很自然找最亲近的柴令武,但谁想到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柴令武装模作样、唉声叹气道:“看来长乐不喜欢她的令武哥哥了。”

长乐公主又羞又气,知道再这般下去,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会没完没了的逗自己,突然抬起头来,道:“谁说我不喜欢令武哥哥了?”

柴令武哈哈大笑道:“哦哦,原来你是喜欢我啊。”

长乐公主豁了出去,气鼓鼓的说道:“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想听我说这句话,我就说出来,我才不害臊哩!”

柴令武笑道:““对了,这才是女中豪杰应该说的话嘛!若只会羞人答答,就不是我认识的长乐公主了!要爱个人,便堂堂地去爱,这本是正大光明的事,男女有什么两样?我至今还记得,我家长乐把孔颖达问跑的事迹呢!记忆深刻啊。”

长乐公主有些羞恼的白了柴令武一眼,想起当初在弘文馆问孔颖达什么是未婚妻未婚夫时的情形,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展颜笑道:“我故意为难他的!”

柴令武目瞪口呆道:“你故意的?”

长乐公主点头笑道:“头一天被孔先生打了三戒尺!我就故意为难他。”

“真想不到。”这些个帝王女子一个个鬼精鬼精的,而孔颖达还需要继续教下去,柴令武心里替孔颖达默哀了起来,

长乐公主娇羞道:“我也想不到事隔多年,令武哥哥还记得。”

柴令武笑道:“印象太深刻了,忘不了。”

两人对望一眼,皆露出了温馨的笑意。因为婚事而带来的略微尴尬登时了无踪迹。

第一七一章:新茶

云萝和一名长相神似的娇俏宫女端来茶盘,两人各有一个茶壶,两人是双胞胎姐妹,姐姐云萝穿青衣、妹妹云影穿蓝衣,以示区别。

柴令武心知两个茶壶中,一个是这时代流行的煮茶,一个则是给予自己的白开水!

姐妹二人正欲斟茶,柴令武忙道:“不忙,不忙,我来。我来。”

云萝、云影浅浅一笑,退到了一边。

柴令武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宝贝似的向长乐公主示意道:“水月山庄茶园出的清明新茶,也是我们未来的一种商品,目前尚未上市,今日入宫,便给你带来了一些。数量有限,连舅舅都舍不得给呢。”

云萝、云影抿嘴轻笑!

长乐公主也来了兴趣,道:“云萝,将令武哥哥的茶煮了,我也尝尝。”

柴令武一听到煮,知道长乐公主误会了,忙道:“不是这样!我这茶与你们平常喝的有些不一样,你们喝的茶叶是煮的,而我这种茶叶却是泡的。”

他烦透了各种怪味的煮茶,便在水月山庄种植了三千亩茶树,打算将炒茶推广出去。

长乐公主敛了一下裙裾,坐到柴令武对面的凳子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柴令武。

柴令武也不解释,直接用器血给长乐公主泡了杯茶。

浓郁的茶香茶在登时里房里弥漫开来,让人欲醉。

长乐公主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露出动容的神色。

这一幕正好让柴令武的眼神给捕捉到了,笑道:“小狗!”

长乐公主羞恼道:“你才是小狗呢!”

柴令武将一杯青翠茶汤递给了长乐公主,热气氤氲之间,芳香馥郁。

长乐公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器血,然后将茶放在鼻端轻轻的闻了闻,神情大动,眼睛竟是惊骇,这茶竟然比煮出来的香味更胜无数倍,她吹开浮在面上的茶叶,轻轻地尝一口,那茶特有的滋味在口中融化了开来,唇齿留香,她已经完全的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柴令武给云氏姐妹也分别泡了一杯,笑着说道:“你们也尝尝!连皇帝都还没试过,你们有福了。”

“谢公子!”

云萝、云影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浅浅小饮,那独特的滋味也让她们沉醉不已。茶在汉朝已经流行,只是因为滋味不佳,可有可无,所以无法大规模的流传。

她们身在皇宫,又是长乐公主的贴身侍女,各方面的素质比外面的世家小姐也不遑多让,茶她们不是没有饮过,但滋味如此的茶,却是她们想也不敢想象的。

长乐公主又浅饮一口,赞不绝口道:“简直太妙了,这味道让人深深的陶醉,不,应该说是沉溺其中。茶香中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微苦,过后却感香甜,让人通体舒泰。与之相比,以往喝的那些贡茶味同嚼蜡。”

柴令武笑了一笑:“茶是万药之王,可以帮助人们振奋精神、明目,增进思维、消除疲劳、提高工作效率,更有强心、解痉、松弛平滑肌的功效,能解促进血液循环……等等数之不尽的功效…”

“而茶叶的精华在于新生嫩芽!功效在于它的纯粹。可是煮茶都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发挥茶叶的一点点功效。”

“竟有这等事?”长乐公主眼中一亮。

柴令武点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茶叶让人精神亢奋,临睡前不能喝,否则睡不着觉。”

长乐公主开心的笑道:“我以前体质弱,前年孙思邈神医入宫给母后就诊,顺便告诉我说人参、灵芝、燕窝这些大补之物,不但无益,反而不利于身子的吸收。还说茶可固本培元增强体质,对身体大有利处。自从喝茶以后,身体却明显精神许多,以往头晕目眩的小毛病都不见了,看来令武哥哥说茶是万药之王一点不假。”说到这里,轻咬红唇道:“令武哥哥,这,能不能给父皇、母后送去?”

柴令武失笑道:“当然可以了!”

长乐公主甜甜一笑:“云萝、云影,你们把令武哥哥的新茶带过去给父皇母后尝尝,向他们说明喝法、功效……”

“喏!”云氏姐妹应声而去。

柴令武一挥手,又一包茶叶出现在了茶几上。

长乐呆了一呆!

“就知道你会如此!”柴令武笑了一下,道:“我只带了两包过来,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若是舅舅、舅母都喜欢,便送些给他们品尝。”

长乐公主开心的笑道:“一定会喜欢的!因为孙神医说过茶的好处,所以父皇母后都在喝茶。”

柴令武微微一笑:“若能让炒茶风靡大唐,不但是暴利,而且对于大唐百姓的身体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长乐公主忍不住问道:“令武哥哥!你明明不喜欢钱,为何老是说着赚钱的事情?”

她多次与郑丽琬、汝南公主猜测柴令武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但一直以来,她们都很摸不准柴令武的态度。

轻而易举就能鼓捣出稀奇古怪的东西,折扇、造纸术、代理权拍卖、桌椅,以及现在的茶叶,每一样都能赚取海量财富,可他自己偏偏全不动心,任凭自己姐妹三人去折腾,他却完全撒手不管。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钱呢?

要知道,每一次去水月山庄金库看的时候…那如山一般的金钱,连她都怦怦地心跳加速,若是换成一般人肯定会发疯!

可是柴令武,作为这些钱的拥有者却不屑一顾。

他给长乐公主三人的感觉是不喜欢钱,偏偏又喜欢想方设法的教郑丽琬赚钱,真是奇怪之极。

更令她奇怪的是,他好像也不喜欢权势,但又一次一次的给父皇出治国良策。

柴令武笑道:“赚钱就是体验游戏人间的圣人生活!”

长乐公主美眸圆睁,结结巴巴道:“赚钱是圣人生活?”

柴令武一本正经道:“孔先生说我是圣人了,既然是圣人,自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赚钱、当官、当坏人什么的都要用体验圣人生活来代替。”

长乐公“噗哧”一声轻笑,娇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吃吃笑道:“妾身这儿有个本书,请圣人大老爷过目!”

轻笑之间,从书桌上拿来一本崭新的册子!

柴令武翻了几页,登时无语。

他发现这书里记载全都是他背下来的诗词,有最早的《凌烟阁》、《山竹》、《沁园春·雪》、《从军行》、《出塞》、《春思》、《夏日绝句》,文章有《芙蓉楼记》……情诗有《青玉案、元夕》、《无题》、《生查子》,还有《精忠报国》、《杀人行》…《三字经》…

柴令武苦笑道:“你这是……”

长乐公主又羞涩又荣耀的笑道:“我最喜欢令武哥哥的诗词了,有豪放大气的‘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有婉约动人的‘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为国为民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劝学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我们有自己的造纸、印刷作坊,所以,我和两位姐姐决定将你的诗词载录下来,打算出一本专属令武哥哥的诗词文集!以后传到义务教育学堂、大唐图书馆,供天下学子拜读。”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有崇拜、有仰慕,还有与有荣焉的荣耀。

“呵呵……”

柴令武干干一笑,心说“盗版诗人果然是泡妞神器,便是连长乐公主、郑丽琬、汝南公主这等奇女子也免不了俗。”

见她宝贝似的将册子收藏好,尴尬道:“你们不会已经印刷了吧?”

长乐公主白了他一眼,娇笑道:“还没哩!内容太少了!都怪你这一年多来都忙着赚钱,呃,不对,应该说是体验圣人生活了…呵呵…”

“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最好先以情诗、婉约、豪放、边塞、从军、侠客、山水田园、风花雪月、梅兰竹菊松等等诗风来分类,说不定以后会各有一本诗集呢…然后,由你们作序…”柴令武早拿面皮不当脸了。

“有道理…”长乐公主眼睛一亮,喜滋滋道:“那,令武哥哥各来一首先!”

柴令武:“……”

第一七二章:来自太上皇的邀请

柴令武终是没有搞诗词大批发,因为他与长乐同时得到了李渊召见的圣旨,来传旨的居然是李世民本人。

他对柴令武笑道:“在诸多子孙、外孙里,父皇最喜欢你们二人,我把你们将婚的消息传给了父皇,他老人家非常高兴,说要见见你们。你们去了多陪陪他。”

柴令武向长乐公主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大安宫吧。”

皇权归属已定,李世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到所未有的高度,李渊已经无兵无权,对其皇权已毫无威胁,时常鼓励子女去大安宫看望李渊,以示孝顺。只不过李渊心中有恨,自然不会接见李世民的子女,至于李渊外孙们的家长,更不会冒着得罪李世民、全家被砍的风险,让子女拜见一个过了气的太上皇,李渊的晚景之凄凉,不问可知。

“还有!”李世民笑道:“你的茶滋味无穷,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振奋,比煮茶好了百倍!喝了那茶。我与皇后以后只怕再也喝不下别的茶了,我特封为贡茶,一切还是照旧,每月上贡一些于朝廷,以抵税收。”

柴令武开心一笑,这贡茶一封,也就不怕这茶没有买家了!

“此茶只取清明前后的两片嫩芽,一棵茶树顶多采到几十个嫩芽,十斤生茶炒干后不足一斤!又因为手艺不过关,炒焦、炒糊的就更多了,所以十斤生茶产出一两就非常了不起了,现在还无法大量供应,只不过舅舅、舅母还是够的。”

李世民、长乐公主听得直抽气。

“这么夸张啊?”长乐公主咋舌不已。

柴令武笑道:“这茶名叫龙井,刚才喝的价值千金的顶级龙井…这一个品级专供顶级权贵人家饮用,至于其他品级的,在采摘方面就没这么多讲究了。毕竟高品级的茶叶,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这种茶有益于身心健康,所以,着重推广大家都接受得了的品级。”

“带些给父皇尝尝!”李世民指着茶几上的茶叶,笑了一笑,转身离开!对于长乐先尝之举,他并不在意,女婿宠爱女儿,无疑是每个父母喜闻乐见之事。

李世民走后,柴令武与长乐公主也动身前往大安宫。

过了景福台,一道宽阔的城墙、一座雄伟恢弘的城楼呈现眼前,这是名震天下、千古流传的玄武门,李唐决定皇权的玄武门之变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大安宫在太极宫西北,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柴令武便去右羽林军借了匹马,与一队骑兵护卫着长乐公主的马车向大安宫而去。

柴令武骑马跟随在马车旁,长乐公主打开窗户,见外面刚刚停的雨又下起来了,且雨势颇大,关切道:“令武哥哥,你也坐进马车里来吧!路还远呢……”

见柴令武有些为难的看着侍卫,长乐公主娇笑道:“大安宫有侍卫服饰!可没有你的衣服,你要是喜欢穿内侍的衣服也行。”

宫廷有惯例,皇后嫔妃不允许养皇子。所以李世民的儿子们都不住在太极宫。皇宫内宫,嫔妃居住之所,闲人不能在里头随意闲逛。同理,大安宫也不允许李渊的儿子们同住!

如此一来,大安宫除了女子衣服,就只有龙袍、内侍、侍卫服饰了,当然,柴令武若是淋湿也可以更换侍卫服饰,只不过长乐公主心疼未婚夫,刻意用内侍服来打马虎眼。

美人心意,柴令武不忍拒绝,将缰绳交给一名侍卫,登上了马车。

长乐公主的马车宽大而舒适,车内布置符合她的风格,自然清雅,车壁铺着上等的金线楠木,木质坚硬厚实,做工精细,两张靠窗的小桌子也是用紫檀原木做成,没有上油漆,完全保持着木质本色,整个车内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品,唯一显示身份的便是地板上铺着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

刚刚坐定,长乐公主就用一把块香喷喷干布擦去他头上的雨水。

一切很自然,当发生之后,长乐公主才呆了半晌,竟不知如何是好。

柴令武不禁一乐,这不是小两口子之间的亲密之举吗?看着容色绝姝的小丫头,除了年纪略小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长乐公主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俏脸儿绯红,害羞的低下了脑袋,心如鹿撞。

柴令武免得长乐公主难堪,也没有出言调侃。靠在车壁上,后腰处垫一个软枕,他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闭上了眼晴,此时他什么也不想,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长乐公主暗自松了口气,抿嘴笑道:“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怎么就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坐上你的香车,我就想睡觉!”柴令武笑着说道,昨天晚上郑丽琬疯了似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百折不挠的要了一次又一次,饶是柴令武体质强悍,也感觉有些腰酸背痛。

“那好吧!我就说一件要紧之事。”

“你说,什么事?”

长乐公主沉吟一下,咬着红唇,垂头低语:“令武哥哥,我真的不喜欢大安宫,有点害怕。”感受到柴令武目光,抬头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皇祖父,而是不喜欢大安宫,那里怪怪的。”

柴令武望着长乐公主美眸中极为罕见的流露着的迷惘与惊惶,心也是微微的抽痛了一下,移到她的身边,握住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冰凉如玉。

望着眼前那张完美无瑕般的玉颜,笑了笑,柴令武柔声道:“傻丫头,怕什么啊!大安宫就是一个大房子而已,里面住的人是疼爱你的爷爷、我的外公…面对自己至亲之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听说你的丽质之名还是外公取的,对不对?”

“嗯!”长乐公主点了点头!

柴令武和声笑道:“你的很多皇姑只有封号而无名,而外公却给你取了名字,可见他是最疼爱你的。你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可谓是人如其名,天生丽质,是位容色绝姝的美人!他看到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你是我的小媳妇儿,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危险,我无论如何,都要为你争取到生的希望,哪怕这个代价是付出我的生命。大安宫有你的爷爷,有你的丈夫,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笑容洒脱,然而盯着长乐公主的双眼中,却满是认真之色。

望着柴令武的眼睛,长乐公主两颊发热,她那一双美丽眼眸中的惴惴不安,似乎是在此时冰消雪融。

所以,面对着柴令武握住她的小手的举动,她都并没有反抗,而是修长五指轻轻的握拢,也是握住了柴令武的手,轻轻偎着他的肩头,甜甜一笑,满面含羞的小声诉说女儿心声:“我不担心啦!令武哥哥从渭水中救我一命之时,我的心便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我相信我的令武哥哥可以保护我……”

而柴令武的内心,也是在长乐公主那轻声细语下,被悄然的触动。情不自禁的揽住长乐公主削瘦的肩膀,嗅着淡淡女儿香,心下一片柔软。

他知道长乐公主怕什么,说起来,她也是玄武门之变的经历者,只不过她亲历的战场是在当时的秦王府。当年若非是骁勇善战的秦琼坐镇秦王府,长乐公主以及之前的柴令武都会死在薛万彻之手,也就没有他借尸还魂的事情了。

第一七三章:罪魁祸首

大安宫,如雨如雾,笼罩着浓浓的悲愁!

当柴令武、长乐公主踏入宫殿时,远远就看到一个老人在正殿门口等候。

仿佛一尊等了千年的古老雕像!

呈现在柴令武面前的,不是大唐的开国皇帝,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苍老老人,他发须皆白,瘦骨嶙峋,面色黄如金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个等待死神来临的老人。

这一刻,柴令武和长乐公主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这就是一种风烛残年,不知他是怎样熬过这几个春秋的!

看着倚门等待的老人,两行泪水从长乐公主明媚的大眼睛里流落了下来。

她记忆中的皇祖父穿着龙袍之时,威武雄壮,有着一股威严的气概,穿着一身便服的时,身上也有着一股慈祥的贵气,但现在与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不!

比普通老人还有不如,普通老人至少还有着与天争的气魄。

但是她的皇祖父暮气沉沉,他佝偻着腰,紧咬着那干裂的嘴唇,在高大的殿门衬托下,显得凄凉而孤独。

“皇爷爷!”

终于!长乐公主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提着长裙奔向李渊,一头扑进了祖父的怀中,失声哭了起来,她所学的喜怒要不形于色,也忘得干干净净。

李渊什么都没说,抚摸着长乐公主光滑的头发,那种心中的欢喜溢于老树一般的脸上。

柴令武安安静静的看着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祖孙二人,有种心碎的感动。

……

后世人评说李世民会发动玄武门之变,李渊要付起大部分责任,其实一点都没有冤枉。

李渊给李世民的实权实在是太重了,天策上将、太尉领司徒、尚书令、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凉州总管、左右武候大将军、上柱国、秦王且领左右十二卫大将军。

总的来说,当年的李世民就是文官之首、天下兵马大元帅,而且拥有许自置官属的权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朝廷。虽说名义上低于李建成一席,但所掌握的实权却是李建成无数倍,如此一来,就严重的造成了“主弱从强”的形势,这等形势下,李世民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才是怪哉了!

就算李世民没有登基的野心,李建成也会因为李世民的实权名望而寝食难安,

就算兄弟二人相互信任,以他们为首的势力集团,为了自身的利益与安全,也会推动他们走向对决,所以,两人到了那一步,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一个。

至于一手制造了骨肉相残的李渊对玄武门之变的无能为力的关键因素,即:李渊没有真正的亲信!关于这一点,有两个细节值得关注。

第一,大唐江山是谁打下来的?坦率的说,主要是李世民、李建成和平阳公主,当时,前二人代表秦王党、太子党,平阳公主则是帝党第一将,三个派系之间,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但关中大定后,李渊自断其臂,卸下了平阳公主这个“外人”的兵权。

卸下平阳公主兵权后,帝党之中再也没有一个忠心耿耿、威望素著的压轴大将军。更为重要的是,李渊本来有机会收很多武将之心,但他没做好,比如怀疑李孝恭,不重用李靖、李绩、李道宗、张士贵等,从而让武将们心灰意冷,宁愿跟随李建成、李世民,也不想跟随李渊这个皇帝。

第二、手里没有具备真正权力,所以李渊玩平衡,即:放任李建成、李世民争权夺利!结果逼得文武大臣各自站队,不是跟李世民,就是跟李建成,要么保持中立,唯独没人跟李渊。原因很简单,李渊如此行为,更让大臣认为:李渊成了一个即将失去权力的皇帝!

李渊玩平衡,但对于二子无力掌控,因为他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筹码!因此,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李渊也无可奈何,或许早就看透了,于是一点也不愤怒,只是淡淡的对李世民说了十个字:“近日以来,几有投杼之惑”,从而彻底宣告投降认输!同月,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八月,李世民登基,李渊成为太上皇!

至于李渊有机会杀而不杀李世民,顾念亲情或许是其一,但根源还是在于不能杀、不敢杀李世民!

这个问题可以归结为:荆轲那一击成功,荆轲能取代秦始皇吗?赵高李斯杀了秦二世,自己能做皇帝吗?

答案是不能。

因为权力源自基层,而不是顶层。李世民即使不兵变,李唐天下的功臣、勋贵、兵马都在李世民手里。大唐武将都有秦王的烙印,大唐军队只认秦王,不认天子。若是李渊杀了李世民的话,其手下骄兵悍将、谋臣能吏害怕遭到清理之下,必然要清君侧造反,从而再一次造成天下大乱,到时候,天下是不是李家都不知道。

李渊既然无力改变李建成、李世民之争,又不愿意李唐二世而灭,所以对于李建成、李世民的争斗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兄弟二人斗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必须要死一个,只有他们死一个,大唐才能继续走的下去,而不是内耗过渡,二世灭亡。

李渊恨李世民的原因,则是出于一个父亲的亲情角度,若是今天的贞观帝是李建成,那么,遭恨的就是李建成了!

但是比起痛恨李世民,李渊或许更恨自己多一些,因为玄武门之变的根源在于他对二子的放纵,在于他对李世民过于信任,而忽略掉人的野心会越着权柄的增加而加重!

可惜遗憾的是历史上的李世民并没有吃李渊这个教训,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过度宠爱李泰,导致李泰以为自己有继承皇位的机会,从而对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发动了最锋利的攻击,李承乾当时的处境与李建成是何其相似?又因为李世民开创了武力夺嫡的先河,所以李承乾见样学样,准备造他老子的反。

李世民先后经历了李佑谋反、李承乾谋反案!想必那时候,他才能够深刻体会到李渊的那种切肤之痛了吧。

第一七四章:李渊信件的威力

春雨如丝,贵如油!

朦胧烟雨中,一队禁卫尽公职守的护卫着一辆七香车,缓缓驶入太极宫。

七香车中!

柴令武和长乐公主相对而坐,最里边是五口大箱子,箱子里是李渊带着柴令武和长乐公主从大安宫内库挑选的一些一些稀罕玩意儿,是李渊给长乐公主的嫁妆。

柴令武身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大的是长乐公主帮他挑选的一双碧玉麒麟镇纸!麒麟是用最名贵的和田玉雕成,通身碧绿圆润,没有一丝瑕疵,是玉中极品。

小盒装的是一串南海明珠项链,颗颗如紫葡萄大小,晶莹饱满,一共有两串这样的项链,一串给郑丽琬,另一串准备给汝南公主。

她自己最中意的是一枝凤头钗。

柴令武瞧着长乐公主开心的笑容,不由一阵揪心,心道:“长乐与李承乾兄妹感情极深,为了这份笑容长长久久,一定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了。”

心念至此,不由摸了摸怀中的一封厚厚的书信,是李渊让他交给李世民的,这封信的信封都色泽泛黑了,好像已经有了多年历史!

他虽不知内容是什么,但想必是跟玄武门之变有关!他看得出李渊对于他和长乐公主的到访非常高兴,或许是长乐公主入门时的真情流露,令李渊放下了什么,这才决定把书信递交出去。

到了延嘉殿,柴令武提着礼盒下车,与长乐公主分道扬镳,直奔甘露殿,到了才知道李世民并未在此,而是去了长孙皇后居所立政殿。

柴令武又转个弯,来到立政殿。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正在偏殿逗弄晋阳公主小兕子,得知柴令武来了,便直接让他进去。

柴令武正要行礼,李世民连忙示意他不要出声。柴令武放下礼盒,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一股子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小兕子睡得正香甜,像只小猫一样,长得很瘦弱。

眉眼很像她母亲长孙皇后,非常清秀,但鼻子和嘴唇却像李世民,鼻子高挺,嘴唇轮廓分明,小小的嘴巴红红润润,挺翘的鼻子,眼睛微微闭着,显得睫毛更加的长了,就像眼帘上盖着两把小扇子。呼吸平稳,显然睡得很熟。

“真漂亮……”

“真可爱……”

“真乖……”

柴令武看了许久,口中喃喃自语。

李世民、长孙皇后相顾一笑,李世民低声道:“要不要抱抱?”

柴令武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会!”

“不会就学!以后你也要当父亲。”李世民二话不说,将小兕子递给了柴令武。

柴令武小心翼翼的接在怀里,刹那之间,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他知道小兕子太过瘦弱,出生三天后还险些夭折了呢!

李世民上前拉着柴令武的手向上移了移,言传身教道:“托住小兕子的头,她的脖子柔嫩,还直不起来。”

长孙皇后见到柴令武心惊肉跳、汗珠滚滚的模样,心有不忍道:“远儿,孩子给我吧。”

“好好好!”柴令武如蒙大赦,将小兕子还给长孙皇后!感觉比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还要累。

李世民白眼道:“瞧你这出息!连孩子都不会,还自诩天才呢!丢人。”

“不一样的!”柴令武擦了一把汗水,将李渊的书信掏了出来,道:“舅舅,这是外祖父给你的。”

李世民、长孙皇后都是一怔。

柴令武见李世民神色有些不对头,连忙告辞!

李世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自己则带着书信到正殿观看,深吸一口气,拆开这个陈旧的信封!

李渊的书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内心读白。

开篇第一句是:“我是李唐的南阳公主。”

南阳公主乃是杨广的女儿,是宇文士及的前妻。宇文化及于江都谋反,杀了杨广一家人后被窦建德所杀,同时将南阳公主与宇文士及的儿子宇文禅师一同杀死,南阳公主出家为尼。

后来窦建德兵败,宇文士及在洛阳遇到准备前往长安的南阳公主,便请求复合。南阳公主拒绝道:‘我与你家乃是仇敌,今日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情。’宇文士及再三请求,公主怒道‘你若一定要寻死,我可以见你。’宇文士及只得放弃。

此时的南阳公主不恨也不爱了,儿子宇文禅师的死,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情感。此时的她仍旧年轻貌美却垂垂如同迟暮是老者,历经沧桑,看透红尘。用一生的时间遁入空门,去忏悔,去悼念去为逝去的亲人爱子祈祷。

李世民身子微微一颤,一双虎目登时盈满了泪光,李渊以南阳公主喻己,表示他已经看开了,如同南阳公主那般,不恨也不爱,只恨命运弄人、世态弄人。

李世民双目微红,忽然感到身上沉甸甸压抑烟消云散,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然后继续观信

“知子莫若父…哈,这话在我说来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我一直以慈父自诩,直到惨剧发生才发现,我是个糊涂透顶的父亲!我反省多年才终于意识到造成这场惨变的罪魁祸首不是建成、不是你、不是元吉,更不是你们的属下,我才是。”

“我们父子于太原起兵,不到数年时间就一统河山。常人都认为我是隋末大乱得利者。可是谁能知道我所失去的?太原举事导致老家受牵连,除建成、元吉,所有儿孙子女家仆妾俾都遭杀害。”

“我自幼丧父丧兄,年不过九岁就继任国公之位,从未体会过亲情。此后侍奉文帝、杨广,导致常年在外,以致子孙有父祖如同没有,我没有陪着你们成长,还连累一大家子惨死。一想到这就心如刀割,所以倍加珍惜活着的孩子。我登大宝多年,因为对亲人的愧疚,我始终对你们百般纵容,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摘下来给你们。纵观古今,绝对找不到一个皇帝如我这般因爱子心切,看淡了君臣礼法。”

李世民心下却是万分赞同李渊的这番话。李渊对他们几个儿子的宠爱放纵,诚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哪个皇帝纵容自己儿子拥兵开府、分权割地,甚至影响到圣旨的权威也不闻不问。

平静一下心绪,李世民接着往下看。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可我对你们的放纵,导致太子、秦五、齐王令至,官员竟如圣旨一般承办,若有冲突唯有以先后为准,无大小之别。你们兄弟三人虽无皇帝之名,却行使着皇帝权势。任何一个人到了你这种集军政大权于一体权势地步,也会想着更进一步。是我自以为是,单方面以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从而导致建成感到危机重重对你百般敌视,从而导致你野心滋长,天下之主只能有一个,就算你们兄弟容忍得了彼此,你们的属下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会推你们走向骨肉相残。”

“如果我不给你这等权力,你就不会怀有他心;如果我不给你这等逆天权力,你们兄弟依旧可以兄友弟恭。是故,铸造人伦惨剧的刽子手、罪魁祸首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李渊坦诚的语气,充满着万念俱灰、追悔莫及的意思,还有着浓重的死气。

“儿臣……”李世民喉咙发哑,虎目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往下滴落。

书信继续

“立长不立幼虽说是古训,但又有哪几个皇帝严苛遵守了?你的功劳我又如何不知?也有人跟我说秦王功高盖世,理应立为太子。针对这方面,我是经过多番慎重思考才选择你大郎。绝不是古训、更不是偏心,而是我觉得大郎更适合大唐……”

“儿臣不服!”李世民流泪自语。

“大郎处事面面俱到、有理有据。你虽智勇兼备,却争强好胜、好大喜功,满怀雄心壮志。而当时大乱方平,天下百废待兴,大唐需要治世仁君,而不是无度战争。大郎有文景之能,而你却有汉武野望,我怕你成为第二个杨广。”

“以文帝留给杨广雄厚根基而言,哪怕是一庸主都能维持隋朝国运。可杨广不是庸主,庸主顶多就是无所作为,而暴君为了他的雄心壮志,不切实际的压榨民力。以至于根基雄厚的隋朝让他短短的数十年败的一干二净,庞大的帝国二世而亡。雄厚的隋朝尚且如此,我大唐是一个烂摊子,根本经不起你的折腾……”

“原来如此…”李世民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渊如此看中他大哥李建成,而不是功劳更加卓越的他的原因了。

李世民一直以为是李渊偏心,然而事实上,李渊却是怕他成为第二个杨广……李渊了解他知道他的魄力,壮志雄心比之杨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大唐的根基不如隋朝十分之一,人心又未合附,所以李渊担心他智勇双全的才华不仅不能富强大唐,反而会将大唐推向灭亡,步入杨广的后尘。

解释到这里,李渊笔锋一转,继续写道:“玄武门惨剧让我痛彻心扉、感悟至深,一视同仁实则是人人伤害;如你不想惨剧重演,就不应给予太子之外诸子以希望。要么趁早行废立之事,要么远封诸子…如此方能保全诸子,此外再无他途…否则,乾儿就是被迫迎击的大郎,而你宠爱的儿子就是当初的你…皇家从没有两全之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终,惨剧还会延续…”

哗!

一扎信笺满地纷飞。

李世民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品味着李渊最后这一段话。

良久,目光扫过信封,却见其后另贴小信封一个,打开一看,却是附加上去的新信,上写:“我问远儿何以早早自立,他说:‘既然迟早要分,宜早不宜晚。早走可全兄弟情分,晚走容易造成兄弟反目。一旦有了裂痕再难复原。’治家如治国。家如此国亦然”

李世民若有所悟!

到了此时此刻,以李世民的智慧又如何看不出李渊的目的:他的父亲始终在意这个家,始终担心玄武门惨剧重演,所以给他上最后一课,让自己意识到博爱其实就是最大的伤害,否则,今日的李渊,便是他李世民的明日。

思维再回到奋发图强的儿子们,忽然发现自己正在走父亲的老路,给太子李承乾制造了好几个秦王。

一想到历历在目的、鲜血淋淋的人伦惨剧会在儿子之间重演,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世民顿时汗毛直竖、冷汗直流!

第一七五章:李世民的决定

“圣上!你……”长孙皇后听到动静,连忙抱着小兕子进来看,见到李世民汗水滚滚的坐在地上,一时之间吓坏了。

“我没事!一时半会被父皇的书信吓到了。”李世民站了起来,一张一张的拣起地上的信笺,排好顺序后贴身收好。

长孙皇后看了看李世民沉思的样子,安静的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从沉思中回神,李世民叹息一声,道:“父皇在信中给我上了最后一课,他教我如何规避玄武门人伦惨剧的历史在下一代重演!他说帝王对孩子们的博爱,就是对每个人最大的伤害。应该像远儿自立门户那样,趁兄弟情分还在的时候,早早分开。我认真的回想了一遍,我觉得父皇说的是对的,正因为他对我们兄弟一视同仁,才导致了那场惨剧的发生。”

长孙皇后有些骇然,这可是李世民的禁忌,连提都不能提,想不到他自己提出来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父皇都看开了,我有什么想不通的!这种事情天下皆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诚布公拿出来谈,并找出解决的方法,唯有如此,才能避免旧事重演。否则,与蔡桓公讳疾忌医根本没什么区别。”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欣慰道:“父皇和圣上说的我都认同。”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对青雀是不是庞爱过度了?”李世民见长孙皇后脸色大变,一挥手,道:“孩子们现在还小,现在还纠正得过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你知道,但凡是涉及到这种事情,没有人会跟我说实话的。”

长孙皇后咬着唇,好半晌才说道:“诸子之中,圣上最宠爱乾儿、青雀、恪儿、雉奴,但是臣妾觉得圣上对青雀之宠,尤胜乾儿、恪儿、雉奴三人总和数倍。”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鼓起勇气道:“臣妾一直觉得圣上对青雀的过分宠爱了,这样迟早会让青雀误以为,圣上是想将太子之位传给他,圣上唯一顾忌的只是立长不立幼的古训而已。所以,他会错误的认为只要解决没有乾儿这个障碍,就可以坐上太子之位,到最后,弟争兄忌。从而走上了一条想回头都回不了头的路。”

“最终,乾儿就是大哥,青雀就是秦王…我们在世还能控制,一旦我们不在了,那么,玄武门之变故就会重演…然后,一代一代的将武力夺嫡这条‘铁律’延续下去…直至山河破裂、死伤殆尽…”李世民望着俏脸煞白的长孙皇后,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圣上,有,有一次就够了…绝对,绝对不能这样了!”长孙皇后遍体生寒,娇躯瑟瑟发抖。

李世民揽住爱妻的腰肢,苦笑道:“还不完的儿女债……为人父母,就没有一个安生的时候。我总算体会到父皇看到我们兄弟相争时的心情了。”他摸了摸小兕子娇嫩的小脸儿,感叹道:“还是女儿好。”

长孙皇后一颗芳心乱糟糟的,没心情跟李世民玩闹,嗔道:“圣上,现在咋办啊?臣妾急死了。”

李世民叹息道:“除了乾儿,诸子一视同仁。封赏、封地一样,督各地军事也一样,免得某个人恃宠而骄!这越聪明的人,越是娇惯不得。自古慈母多败儿,换作慈父也是一样。满京城的纨绔子弟都是这么惯出来的。”

得益于当初李世民得了天下大肆封赏,天下公卿无数,后果便是长安纨绔扎堆儿,整日里走马斗鸡胡作非为,闹得乌烟瘴气。

长孙皇后赞同道:“这些纨绔子弟之中,不乏天赋过人之辈,因为父母之放纵、骄纵,才变成了这样。”

“现在好多了!”

“嗯!”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对子嫡方面有了决定,一颗芳心也落到了实处,轻笑道:“这个远儿还真有主意,居然想到这等妙招。”

李世民笑道:“这就是以恶制恶、以毒攻毒。”

有一次,纨绔子弟大规模群殴,李世民烦不胜烦。柴令武当时献出了良策,就是把闹事的纨绔子弟匿名扔进武院特训三个月,这些权贵子弟自小没有吃过苦,一个个被训得半死半活,出来之后,乖得不像话。

李世民见此有效,便以此法当作治理害虫的规则,然后根据犯事的轻重程度来定训练时间,犯事最高者训练三年,最低一个月!

此议一出,便得到满朝文武一致赞同,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无所事事、招摇过市的闹事,若是因此而变好,对家族以及孩子自身都是好处无穷。

乌烟瘴气的长安城治安一时为之大好,见此手段有效,李世民果断的推广到了全大唐,一旦犯事,就弄到各地折冲府参与特训,死刑的当然例外。如此一来,大唐版的少年劳教所现横空出世,社会风气为之大好。

翌日早朝,李世民便对皇室子弟做出了规定:一、皇子任都督时,以五州诸军事为上限,最低节制一州;二、文官方面最高只能担任一州刺史;三、食邑以爵位制度;四、皇家御苑属皇家,不再赐予皇子,已赠者全部追回;五、年满十五岁皇子,必须外出就藩,不得用任何理由逗留京师,若是生病等理由不成立,亲王降为郡王、郡王降为国公、国公降为郡公……以外,土地、宅第、财物……封赏方面也设立了严格的限制。至于入朝为官者的待遇,则以吏部规则执行。

李世民之决议,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引发了全朝热议。

天下太平之时,皇室宗亲无疑皇权稳固的最大威胁,经此设限,皇子从皇室宗亲这一重身份方面得到的权势、钱财并不多,令其先天所得资源降得极低,从而杜绝了权势钱财的过度膨胀而带来的谋反、自立等一系列问题。

想要获得更多,那么,就以本事来说话。

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不大赞李世民英明,夸他是明君圣主。

李世民见状,便以此形成了定律,李渊从理性上分析玄武门之变的书信可谓是去了李世民最大心结。如果今天成功的是李建成,李渊同样避而不见,这是他昔日种下的因,所以,只能一个人品尝这个恶果。正因为知道玄武门之变的因果联系,李世民才要从根源上制止事态的朝恶劣方向发展。

第一七六章:两诗宽解

散朝后,李世民浑身不对劲,从感情上说,他是不乐意对皇至子弟设限的,父辈打生打死,不就是为子孙后世有一个安定富裕的美好未来么,现在好了,这一设限,兄弟子侄都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获取更多。

从理性上说,李世民知道这是对的,对于诸多皇子来说,最好的永远只有皇帝宝座,在独无一二的宝座面前,父母、兄弟、妻子都可以抛到一边,因为他本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这种人伦惨剧有一次就够了。

他虽赢得的宝座,但是谁又知道自己受了万从指责,谁又知道自己这些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哪天晚上不是从噩梦中惊醒?直到昨天收到李渊充满理性的书信,抚平了良心上的谴责,才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只不过对于不能将最好最多给予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多少有点不痛快。

于是,将柴令武从家里召去了御苑望云亭,吹牛聊天。

柴令武到了望云亭,见长乐公主也在,示意后,向李世民行礼道:“舅舅。”

“坐吧!”

柴令武入座。

二人坐在书案一旁的两张椅子上,中间是一个金丝楠木根雕茶几,花纹繁复,古朴厚重。

“你发明的桌椅、家具着实不错。比以往的地席和软塌强太多,坐上去一天也不会觉得累。”

宫里的家具全部换成了柴令武用来代税的产品,都是出自自己的设计、巧匠之手,尤其是这个太师椅,李世民很是喜欢。

柴令武笑道:“可很多人一边大肆购买,一边却说奇技淫巧。”

李世民道:“桌椅的好处显而易见,别理那些伪君子,连孔颖达都站在你这边说‘奇技谓奇异技能,淫巧谓过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据人身,巧指器物为异耳。’所以你怕什么?照他们那一套理论,床榻、案几、纸张、书籍、琴、棋、萧、笛等等都是奇技淫巧!我也讨厌那些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比起真小人还可恶。”

柴令武也笑自己多心,他最欣赏李世民的地方就是他的侵略性,与汉武帝一样,脾性里身上充满了攻击光环。你要是乖乖的听话,那就相安无事,你要是傲娇了,想找点事,那对不起,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直接出兵把你灭了或则打残打服。其次,就是不满足现状,以及对新生事物的接受之心。

这时宫女送上香茶,长乐公主挥挥小手儿,令宫女退下,将袖管挽起一截,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莲藕一般的小臂,素手纤纤,沏了一壶香茗,放置于茶桌之上。再取来两只白玉也似的白瓷茶杯,为两人分别斟了浅半杯青翠的茶汤,热气氤氲之间,芳香馥郁。

然后乖巧坐到一边,小手儿擎着下巴,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好意思直盯柴令武,却又时不时的总是往他脸上瞟……

李世民示意柴令武自便,自己取了一杯茶水,浅浅的啜着。

柴令武便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在口腔里满满的品味着那股悠远的茶香,却总觉得跟记忆中的上等龙井茶还是差了很多火候。

这也是必然的,他只是根据上辈子电视里学来的龙井茶的炒制步骤,照葫芦画瓢,硬搬到一千多年的唐朝来,可谓只有其型而无其神。只不过自己穿越时空弄出这龙井茶,一来解决饮茶习惯,二来亦借此大赚了一笔……

长乐公主不停的瞟着柴令武,越看芳心越是悸动……

李世民脸色一垮。心中有些吃味了,长乐是他最宠爱的大女儿,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可现在这丫头一脸花痴模样,让他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闺女那花痴的眼神,令他有些受不了,大感颜面扫地!心底暗自琢磨,真不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让长乐如此想念。

见到长乐彻底沦陷,无药可救,李世民也懒得去治了,放下茶杯,向柴令武问道:“听到早朝的消息了吗?”

柴令武点头。

“那你怎么看?”

“挺好!”见李世民隐隐有爆发的迹象,柴令武忙道:“早朝的决议,既避免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更能让皇室子弟得到淬炼,诚可谓是两全其美!”

“人之父母,莫不是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给予自己的子女!但是我不认同这种做法。”

“大唐之前历史之中,最强大的无疑是大汉王朝,刘家子弟满天下,他们受到最好教育、享受到最好的物资条件,但有出息却没几个。原因何在?不是他们笨,而是他们在奢侈生活中失去了进取之心。”

“汉朝共有二十九个皇帝,出色之辈只有文帝、景帝、武帝、宣帝、光武……此之五帝,除了汉武帝长大皇宫,每一个人都有生活民间的经历,他们深知对百姓疾苦和吏治得失,在位期间重视选贤任能,贤臣循吏辈出。反之,其余在奢侈深宫中长大的诸帝却毫无作为。”

“由此可见‘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而给予子女优越人上人生活,并不是爱而是害!害他在奢华中失去了斗志、失去奋进的方向。”

晨钟暮鼓一般的言语,不断冲击着李世民的内心。

柴令武犀利的言辞,好像让他见到了第二个魏征,但同样是劝谏,柴令武的语言艺术,又与那直来直往的魏征大有不同。每一句话语,都与眼下的决策无关,但却通过史实,直击李世民心灵的最深处,让他迷惘,让他疑惑,让他反思,让他豁然开朗。

从迷惘到惊醒,到豁然贯通,李世民哈哈一笑:“你说的我懂了,作为父亲,我的确不应该给予子女更多,否则,只会让他们在浮华中迷失双眼、软了骨头、塌了脊梁。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路只能自己去走,我不能庇护他们一辈子。”说到这里,他又跟着长长了吐了口气,好似将胸中的郁结一吐而出。接道:“只是想到骨肉分离,心里总不是滋味。”

柴令武道:“不经历离别的思念,就没有重逢喜悦;与其两看两相厌,倒不如让距离产生美。”

“哈哈!”李世民又笑了起来,“你小子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啊!”他大笑着,笑得让茶水呛到,大声咳着,大力拍着前胸。

吓得长乐公主赶忙上前给李世民拍着后背,怒瞪了柴令武一眼,忙道:“父皇,别听令武哥哥乱说,哪有这种算计的。”

“不对不对!远儿说的有道理。”李世民喘过了气,休息片刻,方才对长乐公主道:“‘不经历离别的思念,就没有重逢喜悦;与其两看两相厌,倒不如让距离产生美。’道尽了人生分分合合的万种滋味,你以后就知道了。”

柴令武笑道:“舅舅说到人生离合,我这里倒是有诗一首了。”

长乐公主美眸一亮,娇声道:“来人,速速请来文房四宝!”

宫女将笔墨纸砚一一排放在望云亭光滑如玉的石桌之上。

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走向石桌,柴令武接过宫女递上的蘸满浓墨的毛笔,右手悬腕,笔尖在雪白的柴侯纸上游走,一挥而就。

李世民捋着短须,连连赞叹,即便再自恋,亦不得不承认柴令武这一手字确实比他写得漂亮。

楷书一般逆锋起笔,回锋收笔,将锋芒藏住,极重含蓄。但‘柴令武体’起笔之处更多的只注重取逆势,从空际逆入,并没有完全把锋芒藏住。收笔时有回锋的意思,但是也不刻意顿挫回锋,强求圆润。

柴令武这种写法不但无损于含畜之美,反而增添睥睨天下的自然大气之美。

长乐公主盯着纸张,轻轻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时寂静无声。

李世民父女多才多艺,有很高的鉴赏能力。

这首词肯定是极好的,在明月这一意象上集中了无限美好的憧憬与理想,围绕明月展开想象和思考,把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之情纳入对宇宙人生的哲理性追寻之中,反映了复杂而又矛盾的思想感情,又表现出作者热爱生活与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遂形成了一种豪放洒脱的风格。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世民念了一遍,神情有些恍惚。

人间没有十全十美,世事皆有残缺,所以骨肉分离也是人间常态,没必要多做纠结,只要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亲人好,这就够了……

当他从美好的意象中回过神来,却见到柴令武又写诗一首。

只听长乐公主念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李世民怔忡半晌,然后两一词一诗联系起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道尽世道无常、人生无常以及对他乡亲友的美好祝愿。不是比语言更清楚地昭示了聚合无常吗?

之后,柴令武通过这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告诉他,只要父子感情相通,再远也能感受到亲近。

李世民本是豁达之人,理通之后哈哈大笑,愁绪尽去,一边大笑,一边说道:“远儿真是大才!来人,把朕酿的美酒拿来。”

第一七七章:摊丁入亩

时近中午,太极宫御苑望云亭的石桌之上,摆满了各色小吃。

李世民轰走了内侍、宫女。

长乐公主正欲给李世民上酒,李世民却一把抢过道:“我来,我来!”

他兴致高昂的倒了两杯酒,宝贝似得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柴令武道:“尝尝,尝尝味道。”

李世民很擅于拉拢人心,私底下对于那些跟着他血战疆场的大将非常随和。经常在私底下一起聊天喝酒,相互倒酒敬酒是平常之事。

不过今日李世民却没有这份功利心,纯粹是因为柴令武以一词一诗解了他的心结。

柴令武接过一看,看着酒杯中酒鲜红似血,一闻便知是葡萄酒!

一口喝了下去,吧唧了下嘴巴,回味着味道,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很一般。

“不会是舅舅自己酿的吧?”

柴令武还依稀记得,魏征不知从哪里学来一手酿葡萄酒的手艺,酿得色香味俱全。从而使李世民老是找魏征讨酒喝,魏征烦不胜烦,直接将酿制葡萄酒的配方写给了李世民,让他自己酿去。

好像李世民还真去酿了,不但自己酿,还亲自与长孙皇后在皇宫里种植了葡萄树。

李世民尴尬一笑:“让你看出来了!葡萄是我和你舅母种的,酒是我自己酿造的。闲暇无聊试着糊弄了下,我自己都没尝过。味道如何?”

柴令武道:“普普通通!”

“呃……”李世民微微皱起了眉头,将自己面前的酒也一口饮尽,表情僵了僵,饱受打击的带着几分失落道:“确实普普通通的,真是奇怪了。我明明根据魏征的配方酿制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据我所知,葡萄酒对于清洁的要求非常高,因为葡萄在户外生长,表皮之上附加一些污垢,由于清洗时又不能用力,所以洗不掉。若是清洗时加上一些面粉、盐,就更干净了。此外,葡萄粒一定要完全没有水分,才可捏碎装入坛内!”

李世民颔首道:“有道理,现在将就喝,下次我酿出更美味的,再请你喝。”

柴令武也不挑剔,给李世民跟自己满上,又倒了一杯给默默吃饭长乐公主,道:“这葡萄酒可是好东西,它有着养颜护肤、延缓衰老、活血化瘀、兴奋强壮、消除疲劳等多种功效。适当的喝,对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长乐公主怦然心动,她轻轻的抿了一口,感受着舌尖传来的美妙感觉,美目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李世民笑道:“想不到葡萄酒还有此等功效。”

柴令武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只是由于认知受限,人们没有发现个中奥妙罢了。”

“就像鬼火!”长乐公主喝了一杯酒后,脸色红扑扑,煞是可爱。

“鬼火?”李世民一怔。

“鬼火不是鬼。”长乐公主来了兴致,将鬼火的成因介绍了一遍,最后道:“我在柴府就看了动物的骨头冒出了鬼火!”

郑丽琬是实干派,听柴令武说鬼火不是鬼的原因后,真的在府里埋了一些动物尸体,弄得‘鬼火’乱窜。

长乐公主开始看了也怕得要死,一经解释,再也不怕了。

李世民啼笑皆非,说实在的,他对那玩意也是心头发毛!想不到成因居然那么的简单。

柴令武道:“所以说,很多东西都需要克服恐惧去探索实践,而不要因为怪异,因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加以否定!”

李世民心有所感,问道:“听说你在新丰田地中施行什么摊丁入亩制度,是怎么运作的?效果如何?”

柴令武耐心的解释起来。

“历朝历代的税赋除了田税、徭役之外,还有人头税的丁税。可每当到了王朝末期,土地兼并严重,从而造成大量失地人口,但是历朝历代不顾实际情况,照样向他们征收人头税,这明显是不给穷人活路,穷人无奈造反,对于他们来说,搏一把或许是开国皇帝、开国功臣,不搏就是必死无疑。”

李世民默然,事实确实如此。

柴令武接着说道:“我在田庄中施行的摊丁入亩制度是把丁银并入田赋之中,土地多者多交、土地少者少交,没土地的不交!”

“这种赋税制度好处有七:一、更加公平,给穷人卸下沉重枷锁,缓和社会矛盾;二、赋税合一,减轻繁琐程序,节省收税人大量时间;三、计亩收税,根除收税人私吞机会;四、每年年底,无须统计新生人口,从而减轻官吏负担;五、把徭役和丁税并入田地之中,使百姓可以自由迁徙,通过出卖劳力增加收入;并能释放社会活力、促进生产发展;六、税收并入田地之中,减缓了土地兼并的进程,因为田多,意味着税收也要多交;七、促进人口的增加!”

柴令武看了越来越兴奋的李世民一眼,道:“我大唐人口之所以迟迟上不来,丁税也是一个原因!因为九成以上的百姓是穷人,多一人就多一交一人的丁税,所以不敢多生…一旦朝廷纳丁入田,以亩计税,来年再看人口,肯定会大有增长!”

之所以挑摊丁入亩,是因为这一条适合当下的社会环境,不管它有多大的弊端,但它的确于民有利、于国有利,这就足够了。

李世民神色千变万化,一双眼睛却逐渐明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笑道:“天才不愧是天才…这种办法就让你想得出来,长见识了…我敬你一杯!”

长乐公主看着意气风发的未婚夫婿,美目多了一抹忧色。

她对于‘摊丁入亩’税制的理解并不是太过通透,但也看出了的利弊。

缴税的依据不再是人头,而变成了土地,少田无田的穷人受益,谁将会成为最大的利益损失者?

大地主。

每一个世家门阀,就是一个大地主;勋臣新贵,也即将成为一个个大地主。

柴令武的这个摊丁入亩是新式科举、义务教育、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图书馆之后,再一次与天下世家门阀为敌啊!

如果说以前的教育改革是一把把无形的软刀子,那么,摊丁入亩则是明晃晃的利刃了。

柴令武也懂得了一些官场作风,当然知道摊丁入亩的威力了,也知道自己将会有多么强大的敌人。

但如果没有摊丁入亩,世家门阀就不会敌视他了?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既然都死了,还怕什么鞭尸。只要抱到李世民这条大粗腿,他根本就稳如泰山,若李世民之后的大唐容不下自己,大不了一家子溜出大唐,征服一个岛屿,带一群人自己当王去。

第一七八章: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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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葡萄酒,很快喝完。

李世民问道:“摊丁入亩成效如何?”

柴令武道:“因为我收容的多是残疾的孤独老兵,人口不见增长,前面六个好处成效斐然。”

沉默了一会儿,李世民问道:“你认为在大唐推广得了吗?”

大唐世家门阀多不胜数,要推广这种与全天下世家门阀为敌的制度,需要很大的决心与勇气。

柴令武道:“这要看舅舅,有没有决心、勇气放手一搏了……”他见李世民已经心动,故而激他一激,

李世民白了柴令武一眼,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用激将法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我从来不缺乏勇气,只是不当杨广,不做有勇无谋的举动。”

“在舅舅眼里,杨广就真的一文不值?”柴令武不服气。

以一个后世人的灵魂来看,杨广对于民族的贡献完全可以秒杀李世民。

杨广为了使江南和中原联系紧密,沟通大运河;基础建设方面,他掘长堑、修驰道、筑长城、营建东都;武略方面,出塞北巡突厥,向南打到林邑,向西经略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击破吐谷浑,把青海重新纳入版图。战略储备方面,营建洛口仓……外交显著,他派遣使节远赴波斯,还渡海通使了南洋,联系扶桑。

一位帝王,只要做了其中一件事情,便足以名留青史了,可杨广全都干了

若不是他执意三征高句丽,大隋没有因为国力耗尽而轰然崩塌,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会是如何?

“你们小孩子没经历那年代,不知道杨广是什么样的人。”在长乐公主心惊胆颤中,李世民很坦然很公正的说道:“杨广绝非一无是处、一文不值的帝王!事实上,他是一个文武双全、智勇双全的厉害人物。他错就错在刚愎自用,听不进良言,他以自己的想法高于一切,为了自己的志向得到实现,他无限度的奴役百姓。最终,在急功近利中毁灭了自己,毁灭了隋朝……”

柴令武笑道:“杨广的失败是过度透支民力,而‘摊丁入亩’则是有利于百分九十九的大唐人口,有百分九十九的人支持,一成人口反对也根本兴不起一点风浪。这是舅舅在民意、大义上的优势。”

“优势二是军:眼下军权尽在舅舅手中,又有百姓支持,声望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而世家门阀的实力在战乱之中削弱了许多,处于一个蛰伏期,在舅舅绝对优势下,他们根本不敢起兵乱。”

“优势三是时间:再过几年世家门阀就会恢复元气,而一些勋贵也会变成新兴的世家门阀,若新旧联合,土地兼并更加严重,到时候他们就会像附足之藓一样,药石无用,难以根除,并且时常发病,所以在时间上,不允许舅舅拖延。现在执行‘摊丁入亩’的话,难度至少比几年后小七成。”

“优势四是外部环境:如今大唐无敌于天下,因此大唐无外患,就算那些世家门阀发生兵乱,也能瞬间扑灭。”

“优势五是主动权在舅舅手中,‘摊丁入亩’这种税制尚未外泄,知道的人也就田庄老兵,暂时处于一个保密的阶段。在公布天下前,可以秘密监督各大世家门阀,一旦他们有所异动,便立即扑灭,所以,对大唐根本不会造成伤害。”

“以前朝廷需要向世家门阀妥协,乃是需要借助他们的人才治理天下,但现在教育成本下降,人人可以读书,不出五年,人才遍地都是。帝国的集权越来越强势,所有世家门阀都是阻挡帝国集权、民族前进的绊脚石,帝国越强大,世家门阀就越是衰弱。可以说世家门阀与朝廷分庭相抗的历史,就要到头了!他们越是挣扎只会死得越快。”

李世民直愣愣的看着柴令武,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这些话真的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若不是李世民早已发现了柴令武的不凡,都要怀疑是房玄龄在说了。

李世民从震撼是醒转过来,激动的站了起来,左右来回渡步,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问道:“好一招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柴令武笑问:“舅舅是打算执行了?”

李世民大声道:“如此利国利民之税制,我当然要执行,今年就执行!”

李世民作为皇帝,无疑比长乐公主看得更为长远万万倍。

这“摊丁入亩”维护的是大唐皇权的利益——长久统治,牢固统治利益,它使大唐统治更加牢固。

一旦施行,如新式科举、义务教育、图书馆一样,将会对于世族造成灭顶之灾。这对于世家独大的唐王朝,对于极力打压世家的李世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世家豪门敢跟出跟作对么?

绝对不敢!

有民、军、政、时、势等多种优势在手的的李世民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世民的铡刀早已饥渴难耐,甚至巴不得这帮世代窃据高官显要的家伙跳出来造反……从而给予他一劳永逸、一举拔除的机会。

长乐公主骇然之余,看向柴令武的目光充满了一股满足的柔情…未婚夫有才华,能文能武,而且能为大唐王朝做出贡献,成为他父皇的得力助臂。成为大唐奠基磐石。长乐公主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深感父皇给自己找了一个天下间最好的丈夫。

李世民兴奋了一会儿,向女儿笑道:“长乐,看我给你挑了多好的一个夫君,上天下地独一无二,真了不得了,连我都大吃一惊。”

长乐公主脸色腾地血红,然后又瞟了柴令武一眼,见他正用一种似乎含有深意的眼光望着她,立刻又很快地收回目光,她,头垂得更低了,脸孔涨得更红了。

“少女害羞的神情最美”此话一点儿也不错。只见长乐公主赛雪欺霜的粉白小脸上,烘染上一层朝霞般鲜艳的红晕,明如春水似的眼波,放出一种灿烂的光彩,盈盈欲流,娇艳明丽,纯美无比,不亚于一朵红睡莲,在晨露中迎着朝阳盛开,真是美丽极了!

柴令武略微失神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事道:“舅舅,若真决定使用摊丁入亩,可不能说是我的计策。就说是舅舅的想法。”

长乐公主看了柴令武一眼,忽然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揶揄一笑:“刚才慷慨激昂,怎么转眼间就怕了?”

柴令武道:“这个摊丁入亩如同一记晴天霹雳,它的影响力、震撼力大得地动山摇!我现在只是一棵小树苗,扛不起。”

李世民赞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此认识,就依你了。我也不赏罚不明的昏君,你的功劳朕记下,一有机会定然补上。”

李世民也明白此理,暗赞柴令武确实心细如发,有大将之风。以柴令武的威望、权势、经验都不足以应对全天下世家门阀的各种手段,这面砍向世家门阀的明晃晃大刀,柴令武目前还扛不起。

否则,他李世民会痛失一个潜力无限的人才、一个好外甥、一个最佳女婿,以及一个可以无拘无束闲聊的朋友。

这也是他纵容柴令武不上早朝的原因之一,柴令武在他眼中是一个充满热血少年,以他锋芒毕露的行事作风,迟早把满朝文武得罪遍,到了人人厌恶的地步,哪怕他这个当皇帝的也维护不了。毕竟,一个鬼才再厉害,也支撑不了一个朝廷正常运转。

第一七九章: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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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时间的紧张筹划,以及军事准备!“摊丁入亩”如一记原子弹在太极宫,于四月初一朔望朝会轰然炸在了满朝文武头上,从而引爆了阵阵热议。

摊丁入亩不以人丁多少收税,而是按照家里土地的多寡来收税,也就是说要取消了自西汉以来的人头税,代之以土地税,跟后世的农业税差不多,能够最大限度做到公平,避免了少田、无田那种家无恒产却依然还要缴纳巨额税赋的情况。

这套税法是历史检验的成功税法,是几千年封建社会里最先进、最合理的计税方式,没有之一……

对于百姓是一个巨大的福音,对于皇权则是一大巩固政策,唯一的障碍,就是触及了世家门阀、皇族勋贵的利益。

不再按照人头,而是根据土地多寡来计税,对普通老百姓好处无穷,只要得以施行,那么,李世民的头上必将冠上一顶“仁君”桂冠,名声这东西,对于杀兄弑弟的李世民来说,是一剂良药。百姓才不管李家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呢,他们在意的是谁能够给予他们美好的生活。

但是对于良田万顷的世家豪门就悲剧了!

李世民先在柴令武的建议下,搞出新式科举、义务教育、图书馆三把软刀子,捅得世家豪门灵魂生疼。

谁想到过不了多久,干脆利落的用“摊丁入亩”这种亘古未有的税法割肉了!

关陇集团领袖之一令狐德棻第一个跳出来,大声道:“圣上,万万不可。”

“令狐爱卿且说如何不可?”李世民将摊丁入亩的种种利民好处复述一遍,淡淡一笑道:“请爱卿说是于国不利,还是于民不利?”

李世民即位之初的那一次雷厉风行的裁员裁官、精简干吏,与今日如出一辙,当时他也做好了军事准备,而且干掉了不少世家豪门的急先锋。

摊丁入亩对世家豪门的损伤更甚百倍,所以,在今日之前,已经做好了精密的布置,全国折冲府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战争准备,随时可以覆灭闹事的世家。

“这……”令狐德棻登时目瞪口呆!

摊丁入亩不管于国还是于民都太有利了,但是,不利的是他们这些世家豪门啊。

但是但是,这话能说吗?

李世民心下冷笑。

他对令狐德棻向来没好感,这个人有才华,只是擅长清谈、不务实业。

多年前,太上皇有一次召集群臣商谈国事,问道:“如何称王?如何称霸?又应当把哪个摆在首位?”

令狐德棻立马回答:“称王重德,称霸专刑名。夏、殷、周用仁德称王,秦朝专刑名而称霸,汉朝杂以王霸之道,魏晋以来,王霸尽数丧失。若用王霸之道,王道为先!”

在李世民及诸多有识之士看来,令狐德棻完全在扯蛋。

何谓王道?何谓霸道?

春秋以来历朝历代皆是王霸并举,若宽于仁德而不量刑名,则天下盗寇丛生、社会动荡;反之,则民怨四起、烽烟处处。尧舜之时垂拱而治,照样改朝换代;秦重刑名二世而亡。汉、魏、晋、隋、南北朝哪一个不是王霸并举?可该亡国照样还是亡国!

李世民敢保证,若是拔除令狐德棻令狐家主这层外衣,连活下去的本事都没有。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倚老卖老、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书呆子!

令狐德棻在第一次精减官吏时,是第一个要打发的人,只可惜初登大宝,还不敢太过激怒关陇集团。

“朕很开明,令狐爱卿可以慢慢说!其他爱卿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先一步说。”李世民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在这一刻,李世民真如盖世霸王一般,一双黑亮的眼睛慑人心魄,配合着有若渊停岳峙的身才气度,俯视苍生的威严,望之令人胆寒。

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李世民的气势,绝代的霸气、睥睨天下的雄姿,令他看起来如俯视众生的魔神一般,那种惟我独尊的盖世丰姿深深震撼了柴令武。

柴令武倒吸了一口冷气,魔化黑化状态的李世民,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在柴令武原本的认识中,李世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闲聊的亦师亦兄的长辈,全无半点的帝王之威,但此刻,柴令武却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充满杀戮的煞气!

足以让柴令武都动容的杀气!

唯有常年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之中拼杀出来的铁血军人,才会具有这等独特的锋锐!就像一把纵然断折也绝不会被尘土埋藏了他的锋芒的绝世利剑,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光芒!

纵观两世,柴令武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英雄人物,其实李靖、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柴绍也是这一流的人物,只是他们处处深藏不露,柴令武又与柴绍相处甚暂,一时忽略!

王者之威——

在这一刻,深深的印在了柴令武脑海之中。

这!

才是他心目中、理想中的贞观大帝——唐太宗!

难怪李承乾在他面前,像只乖巧的小猫咪,眼前的李世民实在太恐怖了!

李世民深邃的眼珠扫了满朝文武大臣一圈道:“还有谁?”

轰!

柴令武脑海炸响,差点要大叫一声:咔!太完美了!太霸道了!

这演技!绝无仅有。

如果能够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简直绝杀全球影帝。

偶像啊!

至今,他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的用心:以势逼人,快刀斩乱麻的将‘摊丁入亩’通过!

在柴令武胡思乱想之中,李世民大笑道:“既然这样,‘摊丁入亩’便于今年执行…全国官吏丈量土地…朕会派遣明暗巡察使监督,谁要是从中作梗,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此事由尚书省、户部、吏部全权负责,务必在秋收前,测量好大唐每一寸田地,若有失误,唯你等是问。”

“喏!”

尚书省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李靖、吏部尚书高士廉、户部尚书等官员轰然应喏……

李世民宏声道:“令狐爱卿是支持摊丁入亩这项利国利民政策,特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绢布、绫罗、丝绸各三千!”

一言既出,满殿寂静。

然后在一众怜悯同情的目光中,令狐德棻强颜欢笑的上前道谢:“臣,多谢圣上封赏。”

柴令武叹为观止!

朝会过后,令狐德棻被树立成榜样,回去之后,必将成为天下世家豪门的头号公敌。

令狐德棻还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从反对,到无从反对,既然无从反对,那自然就是赞同了。

李世民这一手分化离间计,玩得实在顺溜了太漂亮了。

真不知道这老家伙哪里得罪李世民了,竟然被竖立成了世家豪门的公敌。

这一柄大刀,终于是有人扛了!

这种利国利民的举措,反对遭殃,支持也遭殃。

令狐德棻这老货,不作死不会死,这回被坑惨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老头肯定火遍全唐。

咦!

四月初一啊,今日。

我草,原来愚人节是这么来的。

柴令武恍然大悟:

第一八十章:奖赏

帝都长安,风声四起。

限制皇室子弟待遇权柄的风潮尚未尽褪,摊丁入亩横空出世,前后相隔仅只几天时间!

对于百姓来说,皇室太过遥远,权当神仙话本来听,过了就过了。但是摊丁入亩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因此很快,这件事在长安城里形成了一股风潮,街头巷尾庙堂市井尽皆热议,都对这项税制利弊得失抱以半信半疑的态度!对于这一项税制也处于将信将疑的态度。

唐朝律法严谨,政治清明,百姓商讨国事,并不论罪,故而坊市之间议论纷纷,没人惧怕什么。

民间反响热烈!

朝廷便在长安城门与城内坊门官墙张贴告示,城内百姓这才这知道新税制度是真的来了!

与以往的长篇大论不同,告示以一条红线为界,一边是丁户为本的租庸调法,一边则是现在的摊丁入亩,内容是两种税收方式的简介,以及优劣,向百姓们呈现出一个一目了然的对比。

‘摊丁入亩’给百姓印象最深刻的有二:一是把赋税徭役等乱七八糟的税收并入田地…废除了以前的‘丁税’,把征收的对向从人丁课税转到按财产课税…二是多田者多交、少田的少交、无田者不交,减轻了少田无田百姓的负担。

自西汉以来的人头税自此终结,再不复生于大唐……

整座长安城都沸腾起来!

百姓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这股涌动从长安城内迅速蔓延,以波涛席卷之势辐射整个关中!

告示所到之处,万民称颂!

历朝历代的税赋制度中除了田税、徭役之外,还有丁税一说,即人头税。

可每当到了王朝末期和另一个王朝兴起之时,“一邑之中,有田者十一,无田者十九”,土地兼并造成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严重两重社会。

家里有十口人,却无一分地,朝廷冲他收十口人头税,这不是要人命么?一些地主坐拥良田万顷,可是一家只有十个人,很明显就引起社会矛盾了,可人头税又是税赋的主要来源,历朝历代都不舍得砍掉。

而即将施行的名为“摊丁入亩”新税制度以田地为收税目标:百姓在拥有一亩田的情况下,有两口人,也只收一亩田田赋,有百口一样只是收一亩田田赋,这无疑是平民百姓的福音。

这种有利九成人口以上的税制,百姓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如何能不歌功颂德?

李世民更是被百姓尊为文成武德、爱民如子的圣君。

生逢太平盛世,又得遇圣君,何其幸运?

百姓敲锣打鼓、笑逐颜开,整个关中都弥漫在欢乐的气氛当中,用不了多久,这股气氛便会随着前往各州各县的告示而席卷整个大唐。

……

一处官墙,围满了热泪盈眶的百姓,一个个嗷嗷叫嚷着“圣君”“圣人”之类的尊称

“民心民意如此,何惧宵小!”人群外,一名英武的青年神色大动。

青年(45岁以下为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不是安分守己的一辈子呆在宫里的君王,他自恋要死,空闲的时候隔几个月就会出宫一次。这每当他微服私访,身旁必带三十余名高手在暗处守护。他自己本就是一个一骑当千的猛将,有这阵势,安全是无虑的。

而他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看大唐的繁华,看看自己治下的百姓是多么的富足,用以满足那自恋虚荣之心。

今日难得有空闲时间,叫上柴令武、李承乾出来一游。

不料逛到崇仁坊坊门,便遇到了这一幕。

李承乾看着看着,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目光狂热,双全紧握,激动得不能自己!

柴令武笑道:“自告示张贴出来,就天天如此了!舅舅,还要逛吗?”

“不用了!我已经看了自己要看到的了。”李世民面容刹时间都潮红了起来,心中萌生了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豪情。

他抬头看着高大厚重的坊门,大笑道:“到你家去坐坐!你开府后还没去过呢!”

柴令武自无不可,便将李世民父子领回了家。

只不过让他郁闷的是李世民一进门就开始吐嘈,张口说这个院子老套、那间宅子老旧……

到了会客大厅,整个宅子全部遭到嫌弃,唯一看顺眼的就是大厅中的家具,以及茶叶了。

柴令武一头雾水,除了后花园稍做修缮,前院可以说是全部推倒重建的。

更难得的是用料全部都是姜行本从将作监拿来的上好楠木、香樟、花梨木……这许许多多稀罕材料,用来都是皇家使用,等闲人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修这个府,花了柴绍十一万贯,折算下来相当于21亿rmb。最后,还欠了姜行本人情,因为将作监掌管着宫廷御苑修葺建造,手里好东西可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柴令武以为李世民嫌弃自己亏待长乐公主,于是面露难色道:“舅舅!我这府邸用的是最好材料、最好工艺,有的材料一时半会都买不到。钱都不是问题,只是我和长乐的婚事已近,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李世民放下茶盏,哂笑道:“公主、亲王的府邸,都是有规制的,一般来说,公主府的建筑费用在六万贯,亲王的府邸则是十万贯!你们不要新的公主府这我理解,但是作为父亲、皇帝,不能开了先例,这六万贯钱就拿给你修缮府邸吧。”

柴令武愣住……小心翼翼道:“摊丁入亩的奖赏?”

李世民笑道:“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柴令武、李承乾相顾一眼,全明白了。

摊丁入亩出自柴令武手笔这种事,李承乾是李世民、长乐公主之后第三个人知道的。

皇帝的意思就是金口御言,说送钱过来,接纳就是了,若是再做推脱就是“抗旨不遵”了。

况且,李世民这笔钱来自于皇室的府库,而不国库,若是不要,岂不是白白便宜皇室子弟这些社会蛀虫?与其如此,倒不如讨要过来,做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呢。

第一八二章:关中缺粮

柴令武知道李世民有重度女儿控,见势不妙,连忙说道:“神童不重要,重要的是舅舅要做好安排流民的工作。”

李世民悚然一惊,道:“你是说世家门阀的奴仆。”

柴令武点头道:“朝廷今年秋收便执行摊丁入亩,于世家门阀来说,坏处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他们很可能暗中联合起来,一起在冬天把奴仆扔给朝廷,从而给朝廷造成极大的压力。所以,衣物、帐篷、粮食、药物必须从现在就准备了。”

李世民肃然道:“他们肯定会这么干。别的地方不好说,关中一定会压力大增。别的不说,光是粮食就是一件老大难题,最终,为了赈灾,我还得与关中世家妥协。”说到这里,李世民脸色难看了起来。

柴令武问道:“大唐很缺粮么?”

李世民道:“不是大唐缺粮,是关中、是长安缺粮!”

见到柴令武、李承乾不懂,李世民沉吟了一会儿,解释道:“杨广迁都洛阳,从政治上他是要避开了关中世家;从现实意义上说洛阳交通便利,运河开通之后,江淮的粮食就能通过四通八达的水运条件,源源不断的供应洛阳,从此不用担心首都断粮之患。”

“交通便利、处天下中心是洛阳作为首都的巨大优势,缺点就是洛阳地处平原之心,四无天险可守,一旦乱世到来,若朝廷无良将征战四方,洛阳几下子就被打成一座孤城。”

“而长安最明显的一个优势是它有一个安全的地形。就军事关塞而言,长安周边东有潼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四座关口控制着进出长安的通道,都是易守难攻,这便是‘得关中得天下’这一说法的由来!”

“而我大唐能够得到天下关键在于入主关中,当时,我大唐封锁要塞,于关中发展军政,坐看天下诸侯相互厮杀,到他们杀得两败俱伤,再逐一收拾。如果不是三姐目光远见,攻略关中、占据关中,这天下很可能就是窦建德,亦或是李密、王世充的了。没有关中,就更没什么平定天下、荡平南方、一统天下、歼灭突厥这些事情了。所以大唐的第一功臣,不是平定天下的我,不是荡平南方的河间郡王,更不是歼灭突厥的李靖,而是我三姐平阳公主。”

待两人消化完毕,李世民接着道:“从军备上说,长安无疑是最适合当国都的,但长安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

“历朝历代的国都人口众多,每天都消耗着大量粮食,光靠关中一带不足以供给长安,为了解决缺粮的问题,前朝及本朝不得不从外地输入粮食。江南粮食要送到长安,需要走几千里路。中间三门峡的砥柱,船过不去,只能靠牛车走崎岖的山路,非常艰险,运量也很有限。”

“除此以外,到了冬天之后,陆路被大雪封锁,渭水被冰封!本是形胜的天然之地,就会成为紧紧套在关中咽喉的枷锁,整个关中宛如一隅死地,大规模的车队、船队进不到关中,财粮运不进来!整个关中只能消耗冰雪封锁之前囤积的粮食,常年还好一些,如期遇到难得一见的大雪之年,情况就更加危机了。现在关中经过隋末大乱,人口少,粮食还勉强应对得了,以后人口增加的话,粮食必然成为制约关中的最大问题。”

李世民喝了口茶,忧心忡忡道:“我不知道世家门阀有多少奴仆,又会释放多少奴仆,因此极为担心这个粮食问题。”

八百里秦川乃是李唐王朝的根基所在,一旦动荡不安,则天下不宁。

秦汉时期,关中经济堪为天下首翘。司马迁在描述关中富裕时称“量其富,什居其六。”到隋唐时,北方经济因战乱频仍而有所倒退,东南财赋已为关中所倚重。

然则关中仍旧是天下正中、帝国心脏,

天下皆可乱,关中不可乱。

一旦关中动荡,动摇的是李唐王朝千秋万代的帝王基业。

眼下粮食勉强足够的长安,如果在冬天突然多了上几十上百万人口,那么必然会产生大饥荒。

这般大面积的饥荒,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现代社会,治理起来也殊为不易,更何况是交通、通讯都极不发达的唐朝?

隋唐统治基础扩大后,作为政治重心的长安物资需求也急剧扩大,仅靠关中地区早已不能保障供给,必须靠东部地区转输以保障供给。隋代开凿大运河、唐代大力整治漕运,都有这方面的原因。

柴令武知道历史上的李治时代,由于长安人口猛烈增加,粮食就成巨大了大问题。这时,杨广留下的东都洛阳又成了救命稻草。

这个粮食问题,唐玄宗决定大力整顿漕运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长安的崇高地位从此牢不可破,洛阳则走向衰落。

而唐玄宗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是分段搬运法。

柴令武想到这里,开口问道:“负责搬运漕粮的船只,是不是由江淮直接运到长安,然后再调头返回,如此循环往返?”

“正是如此!”

“改,立即改!”

柴令武跑去拿来一张大唐地图,看了一会儿,指点着道:“河口设粮仓一座,运河水量充沛四季皆通,枯水时节,调集船只专走一段,运来漕粮尽囤积于此;寻常时节由河口运至三门峡!”

“三门峡中流砥柱两侧各建一仓,开凿平坦大道贯通东西,走陆路绕过急流险阻。雨季时节,三门峡以东仓之粮经暗礁过永通渠直奔长安,平常亦或是枯水时节则搬西库粮。”

“逐段设仓后,使江淮之舟不入河,河之舟不入洛……并通过沿途诸仓,逐级转运,水通则舟行,水浅则贮,孑仓以待,使舟无停留,物不耗损。这般一来,千万石漕粮入关亦不在话下。”

李世民看着柴令武在地图上画的代表粮仓库的圆圈以及各段来回的两支箭头,默默思索了其可行性,不敢置信道:“这办法非常可行,关中再无缺粮之患。”

说到这里,李世民兴奋的走了几步,“当下正值雨季,可以动用所有船只专运兴洛仓的粮食入京。枯水时节再将南粮囤积于此。”

兴洛仓也叫洛口仓,位于洛河入黄河之口。在大运河新兴的庞大水运网中,洛口恰好成为三岔口,顿时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兴洛仓筑有仓城,周围二十余里,全仓储米约有二千四百万石,是隋朝最大的一个粮仓,也成为大运河最大、最重要的物流中心。

东南运来的漕米,很大部分都贮藏在这里,由此往西可运往洛阳、长安;而用兵东北时,又可由此运粮渡黄河,经永济渠而运往东北。

瓦岗军占领洛口仓后,立即开仓放粮,赈济饥民,瓦岗军的队伍也得到迅速发展,短时间内猛增至几十万人。李密又令增筑兴洛城,周围四十里,使洛口仓扩大了几倍。李世民有心解决高句丽这个心腹之患,登基之后一直往里头装粮食,搞战备储备。

柴令武问道:“兴洛仓有多少粮食?”

李世民笑道:“七千二百多万石!”

柴令武默算了一下,登时嘴角一抽,将近四十三亿斤粮食陈放在兴洛仓,不吃不卖,也不怕坏掉?也不怕老鼠吃掉?

“我看可以,把兴洛仓的粮食拿来,一来可以救急,二来以免陈粮坏了。至于三门峡中流砥柱东西两侧的新仓,我认为也非常有必要,因为长安是帝都,搬迁来长安人口会一年多过一年,粮食也一年比一年紧张,帝都粮食充沛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关中有百万人,且有一个储满粮食的兴洛仓,平均下来,一人便有4300斤;有十个兴洛仓,一人43000斤,便是天下大乱,也可以封锁要塞,自足关中几十年。”

李世民瞪了柴令武一眼,道:“你真敢说,你以为大唐会天下大乱不成?”

柴令武摇头道:“我知道讳疾忌医的危害,所以我才会挑别人不敢说的说。我不认为天下大乱,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家有余粮心中才不慌嘛!”

“不说天下大乱,但是万一遇到灾年及欠收之年,亦或是西域方面出现突然性的战争,如果没有充沛的粮食,朝廷怎么办?”

他记得李治时代,一遇到关中欠收,李治和武则天就带着文武百官到洛阳吃洛口仓的粮食。当然,长安还是首都。等到荒年过去,李治他们还回来,整个就是一副逃荒的样子。

而且他知道,李靖平定吐谷浑的战争就在这一两年内发生,如果安置世家门阀的奴仆而导致朝廷缺衣少粮,这一场大唐定西域的第一战岂不是打不起来了?

李世民觉得有理,于是三人又杀回皇宫,与几位重臣探讨了漕运分段搬运法的可行性后,令掌舟楫、漕运的都水监舟楫署依制照办,并在柴令武的建议下,令工部研究省力、运量大、速度快的新式商船。

第一八三章:下眼药

安排诸事,诸人各司其职,一下子走了个精光,李世民留下柴令武闲聊!

两人随即又说起了四方见闻,军事理论。

如今的柴令武有些今非昔比,他人又聪明,得到李世民的指点后,军事理论有着十足的进步,不再倚靠几千年的知识战例充场面,李世民刮目相看。

柴令武也忍不住感慨,当世之中,也只有李世民能给他这种兴趣相投畅所欲言的感觉。郑丽琬也是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阴谋诡计纵横学说无所不通,但她毕竟是女子,天生不喜欢时政、天下大势这种事情。

跟后世夫妻,老婆喜欢韩剧、明星八卦,老公喜欢历史剧、时政新闻的道理一样。

李世民则没有那种顾虑,谈论兵事什么的无所顾忌,便是吹吹小牛夸张瞎说,说说古今史实、王朝兴衰也没啥。

李世民思想开明,不以言论罪,一些敏感、禁忌话题不能与其他人分享,生怕转眼间让人卖了,可是和李世民这个皇帝说反倒没有这种顾忌。

当柴令武有意将话题引到吐谷浑,李世民立刻表示吐谷浑野心颇大,且对大唐并不恭敬,将会是丝绸之路上的毒瘤,终有一天大唐会将吐谷浑这毒瘤铲除。

柴令武听得大为叹服!

说完吐谷浑,李世民接道:“吐谷浑内部不稳,并不可怕!我研究吐谷浑时,发现更可怕的是吐蕃。吐蕃如今有一个了不得的君王。若不限制他们发展,将来必定成为我大唐西域的劲敌。”

柴令武油然心服,李世民不愧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帝王,其目光长远,见解独到,一切皆如他所料。

吐蕃的的确成为大唐最强大敌人,到高宗武后时期,论军事实力,吐蕃已经不逊大唐。当唐朝爆发了安史之乱后,吐蕃更是趁机夺取巂州、会同、台登、昆明直逼直逼川西平原,威胁成都。而后更是挥兵杀入长安,占领了大唐王朝的都城。

若大唐在强盛之时,能够一举荡平吐蕃,何来如此屈辱?不过荡平吐蕃也绝非易事,高原气候将会是大唐兵将的噩梦。

一念及此,柴令武便欲加大吐蕃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分量,于是先问道:“舅舅对于吐蕃这个国家了解多少?”

“了解得不多,只是知道他们的君王叫赞普,目前的赞普叫什么松赞干布,十二岁继位,三年平内乱,国力蒸蒸日上,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柴令武说道:“这一年多来,我接触了天下各地的商人,从一些商旅口中倒是得到一些关于吐蕃的信息。你知道商人逐利,为了保证商道畅通,他们难免会接触到各地权贵,所以得到的信息往往比朝廷更全面。”柴令武解释了一下信息的由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你说说看,吐蕃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柴令武道:“吐蕃与吐谷浑一样,是一个位于高原上的古代王国,他们的首领称之为赞普,他们以放牧为主,其间也穿插着一些农耕。之前,吐蕃与突厥、吐谷浑一样,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但因为松赞干布的铁血征战,吐蕃正一步一步的向军政统一的国度发展!”

“松赞干布聪慧沉稳,多才多艺!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等一的勇士。他凭借出色军事才华,逐一削平了战乱,他崇尚铁血,对于各部酋长只有两个要求,要么交与兵权,要么死。为了适应社会的需要,松赞干布制定了律法及职官、军事制度,统一度量衡,创制文字,他从臣服于他亲信的里挑选聪慧之士就读于类似弘文馆的教育机构,培养这些人的治政能力,每征服一处,便从中挑选能人就任地方。”

“吐蕃全民信佛,针对国情,松赞干布将自己塑造成了转世灵童,以此身份掌控人心,凡是他之决议,都没有引起半点波澜。谁敢执反对之言,都不要动用官府。万千信徒就能将之撕得粉碎,有‘转世灵童’这利器在手,是故在平叛中他无往而不利!”

“如此人物,舅舅觉得厉害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少年英才,从他的作为看来,确实是一个有为之君。”

柴令武接道:“更可怕的是他还有四名非常厉害的臣子,堪称是房杜、李靖、李孝恭、秦琼!或许夸大了这五人的才能,但,这他们对松赞干布起到的恰好是这些作用。”

“此五人是松赞干布的先生,也是他麾下的五大名臣,分别是尚囊、禄东赞、吞弥桑布扎、支赛当汝恭顿、娘赤桑扬顿。大大名臣在吐蕃威名赫赫,其中吞弥桑布扎善于治国、支赛当汝恭顿长于兵法、娘赤桑扬顿擅于冲锋陷阵;而禄东赞是一位文武兼备,治国用兵也有一手的最厉害人物,但他最擅长却是战略。”

“松赞干布之前的吐蕃,内有不间断的叛乱。它西有天竺、西南有泥婆罗,南有南诏国,东南是我大唐,东有党项、羌,东北有吐谷浑,北有象雄国,西北则是西域诸国,这些国家若有入侵之意,他们实难抵挡,可谓如履薄冰。但因为禄东赞的存在,吐蕃每走一步,都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使得吐蕃迅速发展壮大。松赞干布立佛为国教,师尊天竺;亲订泥婆罗尺尊公主,以半子侍其国;嫁亲姐于象雄、南诏、吐谷浑!这一桩桩都与禄东赞有莫大关联,稳了外部,这才得以削平内乱!之后,吐蕃兼并诸部,也是禄东赞执行的远交近攻起得了巨大的作用。”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我记不住,不过这个禄东赞出使大唐两回,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此人应变有度、从容不迫,细细回顾,此人的才智不亚于我朝房杜。”

柴令武道:“松赞干布在即将国破家亡的危难之中,驾驭得了禄东赞这种人物,以及地位在其之上的尚囊、吞弥桑布扎、支赛当汝恭顿、娘赤桑扬顿。由此可见,松赞干布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李世民点了点头!

“此外吐蕃还有一道不是天险胜似天险的天然优势,这一道天然屏障便是气候。”

“吐蕃早晚温差大,白天光着身子都热,到了晚上穿上冬衣都冷得发抖;其次,他们的气候对于我们中原人来说,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寒冷,北方人也不习惯南方的热一样等水土不服现象更加严重百倍,水土不服顶多会引发头痛、心慌、气促、食欲减退、倦怠、乏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而他们那里的气候对于我们大唐的人来说,直接就是要人命。”

柴令武知道唐朝对于高原气候的估计严重不足,历史上的唐朝在与吐蕃的对战中有四次大败,分别是大非川之战、青海之战、素罗汗山之战、寅识迦河之战。

大非川之战唐朝十数万大军全军覆没;青海之战十八万唐军险些全军覆没,素罗汗山之战十余万唐军全军溃败,寅识迦河之战二十万唐军全军覆没。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地方都是位于青藏高原,虽说吐蕃的强大也是唐军败的原因之一,但高原气候的存在确确实实是唐朝军队的噩梦。

总的来说,唐朝与吐蕃的战役,唐朝胜多败少,但因为高原气候的缘故,他们很难取得优秀的战果。

所以,既然柴令武穿越到了这个年代,他必须要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至少,让李世民知道吐蕃是一个非常厉害、潜力无限的强敌。

李世民道:“你说的这个气候我倒是知道,杨广西巡吐谷浑时,就差点死在这种气候之中,随行之士损失了九成之多!这气候对于我们我中原人危害甚大,那吐蕃人呢?他们下了高原,难道不会水土不服?”

柴令武答道:“有!但危害不大!我们十个人上去,至少有六个人生病,另外两个人打不了仗,剩下的那两个顶多发挥七成战力。而吐蕃十人下来的话,全部可以作战,不用一两个时辰就能恢复到战斗力的巅峰水平。”

“据说吐蕃西部、南部全部被高大的冰山雪山隔绝,如果他们要发展,只能往北、往东。它的北方西域诸国及丝绸之路,东方则是苏毗、白兰、党项及归队我大唐的各个部落,东北方向则是吐谷浑。松赞干布心高气傲、文武双全,从其作为来看,他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物,所以,舅舅理应早做准备才是。不是说要去打他,但至少要知道他在干什么打算做什么,其国力如何、兵力如何!万一发生战事,大唐若是连对方一点信息都没有,那笑话可闹大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若真如柴令武所说,那吐蕃将来必然会成为大唐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劲敌了…

自己太过注重北方、西域,以及海东三国,从而忽略帝国西南,那里似乎有一头雏虎在成长。

第一八四章:弃笔从戎

柴令武成功的引起了李世民对吐蕃的重视之后,目的已经达成,松赞干布野心勃勃,李世民一旦注意,必然会有所察觉,等他得到比较详尽的情报,一定对吐蕃加以打压。以他追求完美的性情,肯定不会将威胁留给后人。

“据说禄东赞不识文记,但性明毅严重。讲兵训师,雅有节制。吐蕃之并诸羌,雄霸本土,多其谋也!对于松赞干布来说,他的存在就好比刘备手中的诸葛亮。只要干掉他,松赞干布就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不易于减少了他们的十万雄师。”

“你是说……”李世民眼睛一亮。

“就好比战争,为了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成果,刺杀敌方大将、统帅、军师这种事情都没少干。若是松赞干布少了尚囊、禄东赞、吞弥桑布扎、支赛当汝恭顿、娘赤桑扬顿,对吐蕃来说,其后果大唐初立时少了舅舅、我娘、河间郡王、卫国公……对松赞干布来说,简直如同是舅舅少了长孙大人、房大人、卫国公、魏征等人。”

李世民也有些心动,但眉头却皱了起来,嘀咕道:“这样做是不是不仁义不道德!”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友谊,与国家利益相比,仁义道德一文不值。”柴令武不屑的撇了撇嘴,若你仁义道德,也不会发动玄武门之变,上演一出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的好戏了!

“对于国家而言,利益至上,只有利益才能强国,可不是不值钱的仁义道德!仁义道德是对自家百姓而言的,对于异族虎狼,你要定位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仁义道德能够让异族归顺我大唐?仁义道德能够让我大唐四方来贺?我大唐之所以强盛,靠的是实力,靠的是将士用命,而不是什么狗屁的仁义道德。”

“作为大唐的皇帝,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为了大唐万万百姓,杀几个吐蕃人算得了什么?这几个人就像是火苗,等它蔓延成灾,后悔就来不及了。……”

柴令武很鄙视对敌人说仁义讲道德的家伙,故而从李世民口中听到仁义道德四字,实在忍不住长篇大论的说教了起来。

其实李世民也不是不知这道理,也不是没干过刺杀敌酋这种事,只不过当上皇帝后,已经金盆洗手了。

受柴令武一番说教,虽觉得有些憋气,但纳谏正是李世民最让人赞叹的地方。

于是不再犹豫,打算干这一票了,

杀几个胜过十万雄兵的异国大人物,对大唐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太合算了。

做出决定后,李世民道:“我觉得吐蕃似乎跟你有几辈子的世仇,处处针对它。”

“吐蕃一旦强盛起来,我大唐腰间时时刻刻多了一把刀子,既然知道它是威胁。就应该扑灭在萌牙之前。”

柴令武暗道:“不是我跟吐蕃有世仇,而是大唐跟吐蕃有几辈子的世仇。”若不是因为历史上的吐蕃是大唐最强大的劲敌,他也不至于如此针对吐蕃了。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把高建武、渊盖苏文也干掉了?”

柴令武眼前一亮,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李世民道:“……”

柴令武也知道这不太现实,于是说道:“还有就是关于我自己的。”

“你有啥事?”

“我要辞职,不干这个检校侍郎了……”

李世民皱眉道:“难道你要从商?”

柴令武笑道:“在建议舅舅创办凌烟阁、武举、武院之时,我就说过从军乃是我之所愿!以前太小没办法,现在十五岁,正是恰到好处。”

李世民深深的望了柴令武一眼,犹豫再三道:“你可想好了!其实我的本意是等你完婚后,外调地方磨砺几年,再回长安任职的。”

“我知道舅舅为我的安危着想。”柴令武傲然道:“但是我不想生活在舅舅与父亲的羽翼下,作为大好男儿,理当靠自己的双手闯一番事业。大唐权贵子弟中,弃武从文者比比皆是,等老一辈大将名将彻底老去,我大唐将军将会陷入一个青黄不接不接的尴尬局面。我是大唐最富贵的将门子弟,我不从军谁来从军?我不上战场以后谁来保卫国家?”

“啪、啪、啪、啪……”李世民猛烈的鼓起了手掌:“好!我十六岁便跟着云定兴雁门战突厥!最讨厌的就是依仗父势的纨绔子弟,最欣赏的便是你这样有志少年。我就封你为左武卫中郎将,为我大唐效力。”

“多谢舅舅!”柴令武大喜过望,他知道左武卫大将军是大唐战神秦琼。

秦琼在小说里被称为“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单八县,马踏黄河两岸,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并且将他描绘成为了智勇双全的大将,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最假的还是严重放低了秦琼的武艺。

在演义里,秦琼武艺排不进前十,但事实上秦琼隋唐时期就如三国吕布,勇武威名震慑一时,是一个于万马军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传奇式人物,史书上记载“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敌中有骁将锐卒,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太宗颇怒之,辄命叔宝往取。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其武勇可见一般。

秦琼的主武器是超大号长枪,锏只是他的近战武器。秦琼使用的长枪,直径与长度都是超大码。每次敌方有骁将锐卒出阵耀武扬威,李世民就派他搞定,秦琼从不失手,堪称是天下第一枪。

秦琼的人品也完美无缺,奉上忠与友义。虽是武将,胜似君子。

拥有这么一个上司,柴令武自然喜不自胜。

李世民更是大笑,顿了一顿,道:“你可知左武卫属于何职?中郎将有兵几员?”

柴令武道:“十六卫大将军遥领天下府兵,及拱卫京师的二十万常备军,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掌管着护卫皇城的几千兵马,每一卫有上将军一人,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中郎将四人、郎将八人…长史一人、录事参军事一人,仓曹参军事二人…”

“竟是虚的,实的呢?”李世民眼睛一瞪,识破了柴令武的狡辩。

“……”柴令武只知道左武卫大体任务,以及秦琼是大将军,别的一概不知了。

至于上将军历来都是虚挂的,无人担任。是故以大将军为主,两位将军辅之。

“你!算了…”李世民摇摇头,头疼道:“十六卫遥领天下府兵是不假,但十六卫也有高低之别,从高到低分别是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因为前面的十二卫官署在皇宫之南,所以又称‘南衙府兵’。这高低之别,主要体现在兵员方面,别的也没什么区别。”

柴令武:“……”

这不也是虚的嘛?

半晌,才问道:“我有多少兵员,这个很重要。”

李世民笑道:“一千五!”

柴令武道:“有点少!”

“晋升为大将军就多了……”

柴令武:“……”

第一八五章:左拥右抱

黄昏时分,柴令武来到公主殿竹林,触目一片绿色苍翠,缓步行来,耳边野鸟鸣叫、溪水潺潺,颇有几分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

竹林的边缘地带非常幽静,前方一个小坡微微隆起,几十株高大的银杏树亭亭如盖,笔直的耸立在坡地上。

一个小湖如同明镜一般点缀在那里,长乐公主坐在一道藤蔓所做的秋千上,两双美眸只是盯着手中的一卷书籍上。

汝南公主静静的观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脸上一片恬淡之色,绝世仙姿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与小湖、竹林连一片!

阳光透过树叶照耀下来,落在她们的身上,本就白皙如玉般的肌肤,更是犹如泛着光泽,晶莹剔透,这一幕惊艳无比。

但柴令武对此早已免疫。

柴令武让云萝退下,轻咳了一声,姐妹二人目光看来,忍不住惊喜的叫了声:“远弟/令武哥哥!”

“草民拜见两位公主殿下!”柴令武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一道天然藤蔓秋千上

“草民?”

姐妹花相顾一愣。

柴令武唉声叹气道:“我被罢官了!”

长乐公主、汝南公主无不惊诧,这长安城中,谁不知柴令武是皇帝座前第一红人?怎么眨眼间就罢了官?

姐妹二人坐到柴令武左右,汝南公主担忧道:“莫不是又惹父皇生气了?”

“唉!”柴令武目光右转,看到了汝南公主,一袭素衣穿在身上,却是峰峦起伏美不胜收。白皙的瓜子脸洁白细腻,秀眉弯弯,眼含秋波,本事出家道姑的打扮,却偏偏透着一股子如水的娇媚!

心痒痒的!

“是啊!你怎么招惹父皇了?”长乐公主亦是说道。

她们知道柴令武说话口无遮拦,平时没少惹火他们的父皇,可从没有罢官这种事情的发生,看来这一回是严重了。

“唉,不说也罢!”柴令武转向左边!

这位公主殿下发髻高挽,露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颈项,优雅如天鹅。肩如刀削,腰如束缟,身姿窈窕纤弱,精致的容颜眉目如画,丽质天成。秀气的柳叶眉婉约,一双清澈的美眸明若晓溪,俏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整个人温婉如玉,翩若惊鸿。

只是眉宇之间那一抹焦虑,多了一些青春活力的感觉。

瞧着两位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柴令武不免有些志得意满,在两女的低呼声中,一手一个将两女搂在了怀中。

他对于搂搂抱抱看得很开,唐朝的风气也是自由开放,二女在约会的时候也没有少让他搂搂抱抱,但这左拥右抱却还是第一次。感受着左右佳人的体温已经身上传来的处子芳香也不禁飘飘然了。

长乐公主、汝南公主已知李世民的决定,可哪里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柴令武见她们没有反对,大胆左低头在长乐公主脸颊上香了一个,右低头在汝南公主脸颊上亲了一下!

“左拥姐姐右抱妹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两张雪白如玉的小脸儿瞬间红霞密布羞得不行

柴令武感受到两人挣扎,一脸惆怅的说道:“当不当官其实无所谓的。人生最美好、最圆满的事情莫过于此……”

姐妹二人急了,连背后作怪的恶手渐渐向胸前进发都没察觉。

汝南公主颤声道:“令武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没头没脑的,急坏我们了。”

夕阳此时倾洒她的身上,在那红润娇嫩的唇上,流转着淡淡的光。

这一幕,看得柴令武心跳加速,脑袋中似是有着什么炸开一般,于是他忍不住将汝南公主紧抱在怀里,猛的低头,然后就在她那陡然睁大的美目中,印在了那娇嫩红唇之上。

那般触感,宛如花瓣,冰凉而娇柔。

汝南公主的眼眸在急促闪烁了一下后,竟是渐渐的弱了下来。

她的双眸,渐渐的有些迷离。

柴令武,那刚刚升起的一点理智,因为汝南的妥协被掐灭,伸出手臂,揽住了眼前女孩纤细的腰肢,使劲了力道,犹如是要将她融入怀中一般。

藤蔓秋千中,一男一女,宛如忘我。

长乐公主面红耳赤,呆呆的看着两人一会儿,赶忙捂上眼睛,可却心底好奇,捂眼睛的双手又偷偷地抬起,偷偷的偷看。

许久后,汝南公主俏脸陀红,她微微气喘的靠在柴令武胸膛上,柔声道:“远弟…妹妹在…”

听到此话,柴令武那一瞬的眼睛,宛如深夜之中的狼一般,似乎是有着浓浓的绿光冒出来。

松开汝南公主,将一脸懵逼的长乐公主抱了住,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嘴,趁她惊呼的时候,舌头如影随上,疯狂的吸吮者。

长乐公主只觉心中轰然一震,又骇又羞,咬紧的牙关被对方舌头破入,嘤咛一声,迷失在爱郎亲吻里,任他为所欲为了。

良久,柴令武离开了她的香唇,咬着她的耳珠道:“能够得亲公主芳泽,纵死亦甘愿。”

长乐公主身躯更是发软,双颊红晕如火,羞得用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捂住了脸。

“呵呵!满足了……”柴令武往后一躺,呵呵笑道:“当不当官真的无所谓!”

汝南公主差点没羞死,不过比起长乐公主小萝莉,毕竟是久经考验的沙场宿将,忍羞道:“远弟,到底怎么了?”

柴令武笑道:“我不当官,改行当将军了。”

姐妹二人羞愤难当,抬头见柴令武一脸暗爽,竟不约而同的伸出两指头,重重的揪住了柴令武在她们身上作怪的那只手的表皮,拎起来转了半圈。

“嘶!”

柴令武不住的吸着冷气。赶忙求饶。

长乐公主、汝南公主冷哼了一声,各自离开!坐到了另一边的藤蔓秋千。

柴令武不怀好意的看了姐妹二人一眼,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就嘴儿喝了一口,一口茶入喉,却又马上“噗”地一口喷了出去,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两汪泪水,马上就要淌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姐妹花。

汝南公主慌忙抢过茶杯吹了两下,忽想起大宰相尚未表示关怀,自己一个右仆射,这样对着柴令武,实在有些喧宾夺主,不禁脸红。

长乐公主忍不住笑起来,笑靥如花,宛如雪莲盛放,轻柔明媚。

“我辞去了检校侍郎,弃笔从戎,当了左武卫中郎将。”柴令武轻咳两声,道:“大唐诸将,论勇者首推秦琼,他智勇兼备,重情重义,当仁不让。若是得到他指点一两招武艺,那真是得天之幸了。”

长乐公主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投注到柴令武脸上,担心道:“当检校侍郎文官不是当好好的吗?为何要从军,多危险啊。”

虽说姐妹二人是公主,但人皆有私心,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从军。

柴令武往沉吟道:“大唐来之不易,诸多开国大将都不希望子孙走自己的老路,弃武修文者的将门子弟比比皆是。将门尚且如此,文官就更不会让自己的子孙从军,因此,圣上才先后创办凌烟阁、武举、武院!”

“凌烟阁是激励人们从军,以军功登入其中,永享世人膜拜;武举是从民间选拔优秀武士,给予他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至于武院则是培养青年将领,为军队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

“但是学武是一件极耗金钱的事情,学费、药钱、肉食、器械,一般穷人孩子根本就学不起,从民间、军队基层提拔到的顶尖武将肯定会很少。武院虽是免费培养,但毕竟是少数人受益,且人才不是一两年就成才的。”

“然则现实中的大唐军队,面临一个老将逐渐凋零,新一代尚未出头的严峻形势。再过几年下去,声威赫赫的大唐军队将会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但是,我大唐边境之中,东北有宿敌高句丽。北方薛延陀正在崛起,一旦他们成长到一个顶峰的时候,必然会是下一个突厥;西方的吐谷浑蠢蠢欲动,西南方正有一个强大的吐蕃国在崛起,南方有南诏,丝绸之路上还有多不计数的国家,所以,大唐军队需要永葆强盛,才能世世代代的屹立于天下之巅。”

历史上的大唐因为李世民而威震天下,在他治理下的贞观雄风,无人可敌,可是他之后呢?

李治、武则天、李隆基虽说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但如何拥有李世民这番能耐,能够让四夷臣服?

李世民在的时候吐蕃、新罗温顺如绵羊,李世民一死,没有多久,吐蕃、新罗就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而薛延陀更是厉害,再过几年,便将刀枪挥向了扶持他们上位的大唐。

所以,柴令武要做的做是在李世民时期,说动李世民,将一些潜在的敌人消灭掉,并将尚武精神延绵而下。

听得柴令武如此说来,长乐公主、汝南公主虽然担忧不舍,但也知自己的心上人干略无双,是干大事的人物,并未有拒绝。

国事大私事小,柴令武为国事操劳,正是男儿应做之事,她们自幼受到的教诲,这些道理岂有不知。

柴令武如此,姐妹二人非但没有抱怨之心,反而暗自窃喜,因为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

第一八六章:组建亲卫队

晚上!柴府觥筹交错。

秦怀道、尉迟宝琪、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李风、李翼、房遗爱、杜荷尽数在列。

他们九人,在柴令武的水月山庄的生意中,每个人投入一万贯,各占百分之四的股份,搭着柴令武的顺风车,成本早已收回,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溢,对于带领他们致富的柴令武自然是感激之极。

自打柴令武自立门户之后,身为家中老二老三的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李翼、房遗爱、杜荷尽皆自立出来。当了一家之主,每个人都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酒过数巡,柴令武笑着说道:“我已经辞去检校侍郎的职务,出任左武卫中郎将的职务。”

众人惊愕的看着柴令武,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弃笔从戎了?”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柴令武当即将前因后果说明了,然后道:“据我所知,这个吐谷浑很不安分,一直蠢蠢欲动的。”

秦怀道动容的站了起来,道:“你说真的,真的有仗要打了!”

“照我估计应该是的!估计大战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发生了。”柴令武点了点头,这一猜测不说有十成把握,但七成绝对有。

李翼笑着说道:“家祖也有此虑,老大最得圣上宠信,这又是圣上透露的消息,我看这一场大仗是真要打了。”自从柴令武帮他消除了与史云筝间的误会,并成功赎回家后,便与史云筝一直以大哥称呼。

柴令武比他小,觉得别扭,就让他以老大称之。

房遗爱喜道:“我也从军去。”

柴令武愕然道:“你出师了?”

“我师父说我学武已经有点晚了,不适合走灵活之路,而我最大的长处是千斤神力,武艺应该走刚猛的路线!这种武艺需要在战场上去领悟。”

柴令武点点头,战场的确是最好的老师。

李思文这时也说道:“我跟遗爱一样,喜欢练武。我最大的志向就是能够如我父亲一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只是上一次他们嫌我年纪太小,不许我从军。如今我以十六了,这即将来的战斗怎少的了我李思文!”

程处亮、程处弼、李翼也点头称善,露出了一副愿意为李世民抛头颅洒热血的表情。

秦怀道却黯然神伤道:“若能报效家国,死又何妨,真羡慕你们!”他是秦家长子,依照惯例长子必需继承家业是不许上战场的。这也是李风面临的同样问题。

但这男儿报国之心,却一直未曾在秦怀道、李风心头消去。

柴令武笑着打趣道:“你们两人,之所以不能上战场,是因为你们乃是继承长辈爵位的人。若是生了一个儿子顶着,你们照样可以上战场!所以,你二人还是早点成婚吧。”

秦怀道、李风相顾一眼,动容的站了起来,撒腿就跑。

柴令武愕然叫道:“去哪儿?”

“找个夫人,生儿子去。”秦怀道头也不回,声音遥遥传来。

柴令武与与程处亮、程处弼、李思文、李翼、房遗爱、杜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

饭后,柴令武到隔壁谯国公府找了柴绍,道:“父亲,我已经弃文从武了,舅舅给我安排了一个左武卫中郎将。”

柴绍深深的望了柴令武一眼,再三思索,才说道:“二郎这可想好了!其实凭为父在朝中的地位,以及圣上对你的重视,我完全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安全且又握有实权的职位!”

柴绍此言不假,也不是他假公济私。而是唐朝的惯例,在初唐时期,门阀世族林立。他们几乎掌握朝堂上的大部分的实权,形成了一个垄断。

百姓想要出人头地,是相当困难的。除非你非常的有名,让深居宫中的皇帝听到你的大名,再不然就是高中状元,余下的也只能依附世族,然后才能见到皇上,得到皇上的赏识。

柴令武是大将军子、皇帝外甥,现在都已经是检校侍郎了,想要去掉检校二字并非难事。

而且他一旦成了长乐公主的驸马,更是如攀上了高枝,不愁升不了官。

柴绍虽不关注政务,却也知道一项一项教育方案、制度都是出自柴令武之手,孔颖达只不过是沾了光而已。所以,深诣教育、选拔人才之道的柴令武,以后当上掌管国家教育、科举的礼部尚书决非难事。

柴令武道:“孩儿已经想好了,我大唐注重军功,以武入朝才是长久之道,也才走得更远。”

唐初尚武,出将入相的人物比比皆是,但仅以文人的身份入相,却少之又少。李唐立国至今,一路走来宰相分别有李世民、裴寂、刘文静、萧瑀、窦威、窦抗、陈叔达、杨恭仁、封德彝、裴矩、李元吉、宇文士及、房玄龄、杜如晦、李靖、魏征……

这些人除了陈叔达是以文人的身份入相之外,其他人都是有着战功在身。其中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这几位还特地让李渊派给李世民让他们去战场上镀金。不镀金获得点战功回来,连宰相都不给他们当。可见初唐的尚武风气,武将的地位着实在文臣之上。

柴绍欣慰道:“从军也好!一旦有了实实在在地位,便是以后遇到什么事儿,也能置身事外。二来,也可以避避风头。”

说起来,他大抵是这个年代最开明的父亲了。

自打柴令武展示其“妖孽”一般的各种能力之后,柴绍便对柴令武采取了放养的政策。平素做些什么,几乎从不干涉,即便是柴令武自立门户也大手一挥予以放行。

这在封建大家长的年代,几句是绝无仅有的,毕竟柴令武虽然有了一房妾侍,但到底未曾成家。

柴令武问道:“父亲说的是皇子们的事情?”

柴绍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迟早会来,而你也必将成为众所拉拢的对象,回避不了。但如果你成为李靖、李绩,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们因为才华出众,从而可以跳出是非之圈,因为不管谁胜谁负都需要这样的人才。”

柴令武点头道:“孩儿也是有此顾虑,才觉得一个人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成就,不然仅仅只是依靠长辈的脸面,永远成就不了大事。孩儿是想问问父亲,家里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亲兵,年纪不要太大。”

“你父亲我好歹是一个大将军,自然是有亲兵的!”柴绍点头笑道:“人数最多之时,高达三千人,几经战损补充,在年龄上都在三十左右,他们一个个都曾随为父生死与共,完全可信。天下太平后,为父将两千五百人安排在了封地。相信便是过了十余年,他们一样有足够的忠心。论真实战力,他们并不弱于圣上的玄甲军,若非装备上不如玄甲军,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柴令武听得乍舌不己,玄甲军乃是当世当之无愧的第一劲旅。若非如此,也不会创下三千五百人大破十几兵敌兵的壮举了。而柴绍的亲兵竟然拥有着不弱于玄甲军的战力,这也未免太猛了吧?

柴绍看到柴令武眼中的震撼,笑着说道:“但凡有一点地位的大将,都会有一队军中翘楚组成的属于自己的亲卫。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手上握有一支骁勇无比,在关键时候投入战场,扭转局面的精兵是的如何的管用。”

柴令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其实亲卫军就是古代的特种部队,都是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

虽说说特种部队之说最早源于德国。

但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类似的部队出现。如齐国的技击骑士,赵国的胡刀骑士,老秦军时期的铁鹰剑士等等。当然还有唐朝最有名的玄甲军,岳家军中的背嵬军也属于此列。

不论是玄甲军还是背嵬军只要拿出来就有赫赫战绩!

如李世民亲帅玄甲军破窦建德十万大军。再如岳云率八百背嵬军硬抗金国主力左右拐子马,苦战几十回合,前后十多次出入敌阵,身受百余处创伤。史上记载这些背嵬军上下一个个都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这些都是百战精锐,仅仅是说出来就能够让人肃然起敬。

而柴绍这里,居然有三千名玄甲军级别的亲卫,这让柴令武眼馋不已。

柴令武的预算是五百名额,这种兵数量不需要太多,五百足矣。柴绍的亲卫军都是上过战场的百战强兵,个个是以一挡十的勇悍之士,只要配上优良的装备,在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战斗力必将再次提升,成为一支能够如虎豹骑、玄甲军一样扭转乾坤的强兵。

“父亲,我想要五百人。”

柴绍很爽快的答应了:“可以!”

柴绍的封地在豫州谯郡,也即是今之皖省亳州。地肥水美却远离长安,在这交通极不发达的时代里,回来走上了一遭,得花上一两个月时间。

柴令武也不耗那时间,将一套选拔强中强的方案写下,交给柴绍,让他派人依此法子挑选人手。

第一八七章:刺杀

亲卫军有现成的百战强兵,也不需柴令武费心费力去重新组建了。

柴绍说他的亲卫军强肯定就会强,这是一个严谨到了极致的大将军,从来不会口出狂言,也正因为他严谨冷静的性情,从而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战果。

李唐太原起兵后,柴绍随秦王李世民参加统一战争,在平薛举父子(浅水原之战)、破宋金刚、败王世充、擒获窦建德的洛阳虎牢之战中,屡立战功!

武德六年,大破吐谷浑;

武德八年,突厥猛攻鄯州,柴绍破之;

武德九年,柴绍为平道将军,率军攻打胡人。同年,突厥军队多次骚扰侵扰西会州、秦州、兰州、陇州,柴绍奉命率军出击,七月初三柴绍在秦州打败突厥。

李世民即位后,柴绍率领薛万彻、刘旻、刘兰给予突厥重创,并消灭了最后一个反王梁师都,并在歼灭突厥大战中,柴绍则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率领偏师立下了赫赫功勋……

若不是他英年早逝,在贞观王朝后期肯定还会大有作为。

不过,因为柴令武的提早到来,柴绍、秦琼等大将军的命运已经得到了改变。

这不是柴令武的功劳,而是孙思邈。

那是在小兕子出生的时候,李世民请来药王孙思邈给长孙皇后把关,并将小兕子从死神手中救了回来。柴令武见孙思邈医术如此神奇,就跟李世民说开国功臣旧伤无数,或许落下无数病根,若是英年早逝,那将是帝国的莫大损失,建议他们都入宫给孙思邈诊断一番。

李世民从善如流!

最开始,秦琼、柴绍等人不以为然,但是在孙思邈细细诊治之下,一个二个额角都冷不住冒出点点冷汗。

孙思邈竟然将他们身体某处会莫名其妙的疼痛说的一清二楚,这才老老实实的开始配合起来。

李世民见一个个猛将都有隐患,自己也让孙思邈检查了一遍,他行军作战时,每战必前,也是大唐屈指可数的猛将,负伤这种事情自然在所难免,在孙思邈的检查下,他也有隐患!

李世民见孙思邈真有奇能异术,想册封孙思邈为御医。但孙思邈却笑而拒绝,表示只有行走天下,体察天下疑难杂症,才能让自己的医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李世民思想开明,也没有强求,只是请孙思邈每年入长安给一众开国功勋就诊一回。

孙思邈深知每个开国功勋都是大唐的顶梁柱,是国家安宁的血肉长城、钢铁长城,对于李世民的要求自无不允!

当柴令武得知李世民放人之后,自是气急败坏,这样的人才千年难得一遇,咋就放他走了呢。

最少也要让他留下一生宝贵的经验吧,若是死在那个深山老林,那绝对是国家的损失、民族的损失。

值得欣慰的是孙思邈以后会每年入宫一回,只要他再次出现

柴令武完全不担心这位拒绝了李世民的药王会不会被他蛊惑,只要拿出一些先进的医学常识,绝对会让药王如获至宝,乖乖的留在长安教徒授艺、著书立说。

好在!因为自己的一个建议,给大唐保下了一员猛将、一员名将。要知道柴绍、秦琼这哥俩在历史上是同一年逝世的,若是柴绍活到下一任皇帝登基,托孤大臣又岂能尽是长孙无忌一党。

到那一天,朝堂必然会出现国舅系、驸马系相持不下的局面,当然了,皇帝是谁也相当的关键,只不过驸马系的猪队友实在太多了一些。

父子二人就军事理论又谈了许久,不过柴令武多是在听,不懂之处多加询问,柴绍也一一解答。

将散之际,柴令武忍不住说道:“父亲,您经历一统天下的所有战争,对阵胡人的战争也多不胜数,何不将自己心得、所经战争编写成册,留给我们这些后人学习呢?不说可以写出《孙子兵法》这种旷世奇书!但实实在在的战例,无疑会展现出长辈们是如何训练军队、如何做战前准备、对峙时又如何各种明争暗斗的,最后又是如何获得胜利的!内容嘛,就以一场场战争为主!然后再加以分析…这些宝贵的心得,若是整理成册,至少可以让后辈少走许多弯路…”

“我认为我们柴家最珍贵的传家宝,便是父亲半生的从军生涯,若是父亲以自己之经历写出一本大唐战争史!对于我们柴家有利,于大唐军队也多出一本如同瑰宝的教材。若是父亲写的话,最好写得通俗易懂一点,因为这本书籍”

柴绍愣住。

著书立说这种事情他真没想过。

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家常便饭般的军事生涯有这么宝贵。

……

父子二人聊了许久,直到深夜,柴令武才离开谯国公府,缓步慢行在大街上。

月光如水,清凉照下。

柴令武望着天上月,咽喉清晰的展现在月光之下,他全身极为放松,完全是在惆怅感怀之中;双手负后……

若是刺杀,这是最佳时机!

果然,寒芒一闪!

一道冷气,从十数丈外的古槐树上暴射而来,无声无息,速度快到了极点,但却是连半点破空声音都没有!

那一道寒芒,只不过是刚刚闪现,就已经到了柴令武咽喉之前!

寒芒已经临近!

柴令武的咽喉甚至都感觉到了那种致命的冷气,喉咙上,被杀气激的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千钧一发之际!

柴令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一把剑。

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柴令武的脖颈前面,横剑一挡。

当!

那名杀手的剑身凶猛的撞在了剑身上;但,随即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剑在碰到那把黑剑的剑身之后;自己的百炼精钢剑,居然断为两截。

柴令武离开谯国公府时,一股危险感突然从心中升起,对于这种感觉,他再是熟悉不过。

一路上看似懒散,实则是绷紧了身子,做好了最佳防守与反击的准备。

一剑斩断对方武器之后,后退一步,打量着眼前的刺客。

只见对面站着一个黑衣蒙面女子,此女亭亭玉立,配以秀气得惊人的凤眼,修长的美腿,极具女性的魅力。又因大量运动练成的标准身型体格,令她看上去就如一头雌豹。

对于这种雌豹,柴令武不敢大意。

初次交手,便知眼前这名女刺客武艺极为不俗。

她身轻如燕,出手如电,兵器更是少见的一长一短双剑。

先前那一招,柴令武斩了她的长剑之后,直劈而下,对方却凌空转身,以断剑点在湛泸剑剑脊之上!直逼得柴令武不得不防。

“为什么要刺杀我?”柴令武盯着女剑士,不敢有丝毫大意。

“柴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奉命提醒公子:日后多带几名侍卫!此外,考较一下公子。”女剑士说完,仗剑而上。手中短剑断剑化作两道长虹,有如狂风怒浪,直向柴令武卷去。

瞬息之间,双剑有如两条毒蛇般在窄小的空间内,向柴令武作了十六下急刺,每一下急刺,都由一个不同的角度向柴令武攻去,每一招都试图封死柴令武回击的路线。

双剑飞舞,一招攻一招封锁进攻,相互配合天衣无缝,利害之余更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剑法极其犀利漂亮,如此快剑,生平仅见。

女刺客快,柴令武也不慢,手中湛泸剑上搁下挡,那锐利的眼神从女刺客身形肩膊的微妙变化中,判断出她每一个将要攻击的角度和变化。

两人攻守三十余合,竟奈何不得对方。

柴令武抓着机会突然暴起一刀,湛泸剑好似天上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女刺客竟深处一股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感觉,只能提剑死磕。

“当!”

湛泸剑剑脊劈在女刺客的左手剑剑背上,女刺客虎口一震,短剑脱手,连忙后退。整个人如一只小鸟,凌空几个跳跃,借着树干为踏板,翻上了小巷的院墙,消失了。

第一八八章:木沁芳

短促的械斗,引来了柴府、谯国公侍卫,以及柴绍…

“我儿没事吧!”柴绍一脸焦虑的看着柴令武,他才准备就寝,便得到柴令武遇刺的消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提剑出门。

柴令武看着披头散发、光着一双脚的柴绍,心头一暖,摇头道:“父亲,我没事的。对方是一个江湖人士,她并没无杀意,只是提醒我以后出门多带一些侍卫。”

柴绍沉吟了一下,道:“我儿之前虽是胡闹,却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架斗殴,并没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想来是科举、义务教育、图书馆等措施带来的恶果!”

柴令武点头道:“孩儿也是这么想的。”看了柴绍一眼,道:“父亲回去休息吧!孩儿以后会小心的。”

柴绍交待一番,目送柴令武进入了柴府,这才回府休息。

柴令武回到书房,仔细端详着女刺客遗落的短剑,忽然,在剑柄之上发现了一个洞,上面系着一个小小的铁环,铁环向外的位置在明显磨损的痕迹。

仿佛是勒痕。

刹那间!

柴令武想到了一个差点遗忘掉的人。

当年异族来贺。在宴会上有一个女剑士入宫献出一段精彩绝伦的剑舞,那名女剑士留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她在舞剑时还不时的看向自己。

手持双剑、剑环有勒痕、剑法如幻,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

这一一对照之下,柴令武便得出了答案。

“这名女剑士是何方神圣?又受到谁的指令来提醒自己?居然可以入宫表演!”

柴令武性子洒脱,想不出所以然,索性懒得去想,不过今晚的变故却也给他提了一个醒。

这个世道真有江湖、有侠客!

女剑士幻术一般的剑术,以及刚才的飞檐走壁的轻功,留给他极深的印象!

接触到了这时代的武艺后,柴令武也知道古武术比想象中神奇,其实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就是以古武术为基础来描写,只不过略略有些夸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但古武术自古就存在,只是传承上过于狭隘,又不愿著书于纸,而江湖门派又遭朝廷严禁,使得很多功法渐渐失传,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再加上近代热武器崛起,一个五岁小孩就能一枪打死绝顶武功者,这就让古武术失去用武之地,传承愈加稀少,最终沦为一种强身健体的体育运动。

这种神奇的功夫,其实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柴绍等等牛人都会。

不过,他们学的都是筑基之术,而不是像是那名女剑士那般,可以高来高去。

柴绍教给他的分为感应、入门、滞固、破壁四个阶段,别的筑基术也是这四个步骤,只是说法不同而已。

想要真正成为战场猛将,则必须突破到破壁期,进入破功期后,能力又会得到大幅提高,人的潜力就会发挥到极限,变得力大无穷,有能力学会更精妙的武艺,最终成为勇猛战将。

可就算同样进入破功期也会有天渊之别,有的人能变成秦琼,有的人只能成为柴绍这种第三阶梯的武将。

据柴令武所知,自己之所以力大无穷,除了先天上的优势,还在于柴绍的倾力打造。

柴绍的方法就是让柴令武在极度疲惫,然后用药物、药浴促进他身体器官生长并调节精气血的阴阳平衡,这样他的体能就能呈螺旋形上升,再训练他各种战技,使他的筋骨能一天天变粗变壮,使他五脏六腑气血充足、精足髓盈,体格异于常人。

这也是贫文富武的由来,因为珍贵药材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随随便便一张药方就能把一个中等家庭搞成乞丐。

而武将动不动就拿几十斤武器,也是与训练有关,并非每一个武将都是天生神力。这种淬体术,无疑便是外家功夫;而那个女剑士练的功夫很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内家功夫!

从一些秘藏典籍中,柴令武发现练气一道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上古的诸子百家时代。传至秦汉之时,道家、墨家、阴阳家、兵家、医家、方士等等均有涉及一些养气、服气、练气、呼吸吐纳之术,只不过有深有浅,有粗有细罢了,其时各家各派所练之气虽然有所不同,但到底未能彻底定型,也很少有完善的功法。

直到三国时期,大量运用练气之法提升气血力量、增强武力的方式才开始在习武之人中大肆扩散开来。但是修炼之法基本都是由外而内,先练外功强壮筋骨气血,同时配合简单的呼吸吐纳,渐渐练出内劲,再根据内功心法引导精元真气,培植内劲,而出招之时,也是用得沙场招数,类似外家功法,拳拳到肉,或尽量选择长兵器马上作战,极少有使用什么剑气、掌风、指风之类的轻巧招数。

之后又经数百上年发展,沙场武功与江湖武学渐渐分道扬镳,各成体系,但仍旧藕断丝连,相互影响。

至于内外功夫,各有所长。强弱与否,因人而异。

据他所知,李风、李翼兄弟,走的就是内外兼修之道,外炼承自李靖,内修源自刺客出身的红拂女。

只是他从没见过李氏兄弟飞檐走壁、飞来飞去。看来得向李氏兄弟了解了解内家功夫,免得一无所知的遭人暗算,若是能够学到这种奇功自然更好。

而且他学的是战斗版本的太极拳,这可是纯正的内家功夫,若是可以的话,他愿意与红拂女交流交换。

……

却说女刺客轻盈的如只小鸟,在院墙上兜了几大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直奔长安城西南方的永阳坊,拐了几条街,跃入了一个道观。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后院。

“试出来了吗?”见她到来,一个清灵悦耳的声音在上首传来,一名道姑开口询问。

女刺客点了点头道:“师尊,弟子不知道怎么就被发现了,我跟柴公子交了手,第一招就被他斩断了长剑,他的剑朴实无华,通体漆黑,比寻常宝剑略宽。”

道姑毫不犹豫道:“那是湛泸剑!”

女刺客眼睛一亮,道:“原来那就是湛泸剑啊?”

道姑微微点头,问道:“然后呢?”

“弟子…弟子吃了点小亏,继续打下去,只怕我还是输。毕竟,他占了兵器的便宜!”女刺客很不服气,她本想出其不意的给予一个警告,谁想到反让柴令武打退。

道姑悠然道:“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兵器、坐骑、衣服等等都是实力的一种。”

“若是弟子也有湛泸剑之类的神兵利器,根本就不怕他。”

道姑摇头道:“柴令武刀有大夏龙雀,剑有湛泸,你要公平一战怕是很难了!要想弥补兵器上的差距,你只能用上古名剑!龙泉剑在皇宫,别的一无所知,你要赢得了他,只能在速度方面去弥补。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他竟然厉害如斯,居然发现了你。”

女刺客有点拉不开脸,闷声道:“真不知道那怪物怎么练的,年纪比我小了这么多,却将本事练得如火纯情,大巧若拙。招招都是以伤搏命,像个疯子一样。”

“这就是沙场战技的厉害之处了!”道姑笑道:“技击术注重招式灵活、速度快,唯有如此才可以挥出最大的力量,可一旦陷入围攻,就会因为对方多重攻击而导致招式、步伐混乱。沙场战技简单快捷,追求一击必杀,人越多越有发挥的余地。但不论沙场战技,还是技击术都是武道,天下武道万变不如其形。都脱不离化繁为简,化简为繁的一个过程。在这方面秦琼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作战时,往往以小伤换取敌人的性命,瞬息之间便把同级高手灭杀。”说到这里,道姑向女刺客说道:“芳儿,为师求你一件事。”

女刺客惶恐道:“师尊折煞弟子,若非师尊收留,弟子早就死在战乱之中了。您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何用求字。”她叫木沁芳,自小是孤儿,被道姑收养后,一直跟着道姑习武学文。

道姑说道:“你设法进入柴府,保护柴令武。”

“啊?”女刺客目瞪口呆!

“不愿意?”

“不是!弟子只是不理解!”木沁芳轻声道:“这无亲无故的。”

道姑呵呵一笑!心里却是一片凄凉。

第一八九章:柴令武的一天

翌日一早,柴令武生物钟醒来,一眼看去,却见郑丽琬正枕着他的胳膊,甜笑着看着他。

“不多睡会儿?”柴令武轻轻摸了摸那俏脸蛋儿。

“睡不着了!”郑丽琬满目担忧。

柴令武遇刺,惊动了两府!

作为柴令武的女人,郑丽琬一颗芳心扭得慌,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降临了。

柴令武亲了亲红润的小嘴一下,笑着说道:“不用担心!你还不相信你丈夫的本事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柴令武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噗!”

郑丽琬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我知道的杀手之道,比他们高出千多年见识!”柴令武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杀手,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可那却是他最亲切的记忆。

“不会吧?”郑丽琬全然不信。

柴令武悠然道:“其实,我是一个杀手!”

郑丽琬只是笑,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眼波流转光芒照人,里面全是不信。

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啊……

柴令武忍不住在溪谷中摸了一下。

郑丽琬一声轻吟,媚眼如丝道:“那郎君告诉我,什么是杀手。”

“杀手就是杀人的黑手!”

郑丽琬娇嗔道:“杀手当然是杀人的黑手,谁不知道啊!”

“你懂什么。”柴令武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昨天那个杀手傻乎乎的,让我打分的话,顶多三十分!她犯了很多种错误。”

“错误一:我出了谯国公府大门,她便一直盯着我,每一个武人,六识都特别敏锐,被人这么盯着,想不发现都难。换成是我,我会盯着大道两边,从而避开刺杀对象的感觉。”

“错误二:眼神太过锋利,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威胁,并且容易让人通过眼神认出。”

“错误三:武器的痕迹太过清晰!”

“错误四:体香不作掩饰。”

“错误五:花架子太多,错过一击必杀的机会。”

“错误六:剑术太过明显,只要见过一次,下次就认得出来。”

……

柴令武一口气道出了二十多处破绽,直令郑丽琬大为震惊,短短一瞬间的交手,居然就察觉到了对方犯了这么多的错误,柴令武这份敏锐的洞察力实在太神奇了。

“一名成功杀手,能够在任何场合下隐藏自己!农民在一起,他是一个平头百姓;跟工匠一起,就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工匠;跟商人一起,他是斤斤计较、见利忘义的商人;跟文人在一起,他是文质彬彬的墨客;跟画家在一起,他是妙手丹青;跟流氓在一起,他是恶棍;跟女孩一起,他是一个风流种子;到了青楼,他就是色鬼!跟英雄在一起,他是楷模……”

“一名成功杀手是诗人、学者、大儒、书法家、音乐家、艺术家、军事家、教育家、武将、武夫、厨师、园丁、乞丐……总而言之,他跟各行各业人士都可以一见如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郑丽琬娇笑道:“郎君别骗我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啊?真要有,还当什么杀手啊!”

“所以,我现在不当了……”

郑丽琬:“……”

“不管是什么行业,你要想成功,就必须信奉一个原则。”

郑丽琬眨着明媚的大眼睛,求教道:“什么原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还要给人非常真诚的感觉…当你做到这一步,便是遇到危险,也有利于逢凶化吉。”

郑丽琬心知柴令武是借机指点自己,明媚的大眼睛像是湖水一样荡漾着,轻咬着红唇,娇声说道:“多谢郎君指点……”

少女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浓浓的幸福感在心底升起,甜蜜得几乎盖过了一切。

有这样一个丈夫,真好……

谈笑了一会儿,这才起床……

柴令武穿上单衣,跑去演武场修练武艺。

他翻来覆去的练习刀术最基本的劈、扎、斩、撩、云、砍、崩、挑、点、抹、带、拦、带、错、推、架、扫、挂、格、削、戳、舞花、缠头、裹脑等。

其特点是勇猛、快速、激烈奔腾、紧密缠身、雄健彪悍。

“呼……”最后一点力气也被完全用光,柴令武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汗珠如同瀑布一般猛然冒了出来,身下立即湿了一片。

他闭住嘴,努力的用鼻孔呼吸,虽然憋得几乎窒息,但他却绝不在这个时候张开嘴巴大口喘气。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柴令武的呼吸转为平稳,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

两百名侍卫在一边看着。

对于柴令武这等拼命,大家已经从不屑、惊讶、震惊、麻木,到现在的佩服尊敬。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对自己这么狠的。

自从被分配到柴府,就每天看到柴令武如此练刀。而今天一大早到现在呼吸恢复平静;中间突破了十几次人体极限;而这十几次的突破,将成为柴令武永远进步的动力。

因为,他在最疲累的时候,选择了最艰难的练功!

而今天,比以往更为凶悍。

柴令武练完刀法,稍做休息,又如此疯狂的练习枪术,之后又跃上马背开始练骑术。

那女刺客的出现,给他一种深具威胁的紧迫感。

不管是唐朝还是二十一世纪,实力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一个人,可以无权势、无金钱。

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实力!就算是在前世,柴令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渴望实力的提升!

他觉得,唯一能够让自己心安,可以保护自己亲人的,就是属于自己的强大实力,足以掌控众生生死的巅峰实力!

练习完骑术,然后负重长跑,然后各种体能锻炼……

一切做一遍,东方才微微发白,个中辛劳,所有人都咋舌不已。

然而以上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又是各种锻炼,各种磨炼,将筋骨完全活动开,才开始进行骑战、骑射……

哪怕在休息时间里,也要一边休息一边观看兵书战册,把自己融入一个个经典战例之中。

如何做。

才能避免这一场大败?才能反败为胜?

换成自己,又应该怎么做。

而在大战中又应该如何保全实力?

在某种情况下,是选择撤退保全实力还是选择死战?

这样疯狂的训练量,落在一众侍卫眼中,让人看得浑身发凉,端的胆寒。

如果只是一天、一个月,也就罢了。可是柴令武,不分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每一天都这么干。

对敌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这么狠的,侍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实是在太残忍!

侍卫们在柴令武这种疯劲的带动下,也一个个疯狂的训练着,如此坚持下来,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极大的成长,与入府前相比,虽不能说脱胎换骨,但进步着实不小。

演武场不远处!

郑丽琬看得心里酸酸的,她每天都伴随着柴令武,她不能参与到他的训练之中,只能站在一边默默支持!

虽说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天都非常难受。世人都说柴令武让文武曲星附身,但那些人哪里知道他的努力?

郑丽琬虽然不通武艺,却也察觉到柴令武今日格外卖命。

这便是该死的杀手给予了他压力。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大男孩啊!

郑丽琬一颗芳心,一阵阵抽痛。

第一九十章:大唐贤相马周

“公子,有客来访!”

早餐之际,房门管事来报!自从柴同与柴英一起负责原料购买事宜后,房门管事便换成了他的儿子柴荣。

柴令武与郑丽琬相顾愕然,问道:“什么客人,这么早”

“一个女客!”柴荣说道。

柴令武更是奇怪了:“女客?可有拜贴?”

柴荣道:“无!”

“有请!”

“不用了!”一个女声忽然传来,语如黄鹂,悦耳动听。

语声方落,一道人影带香而至!

柴令武随声望去,头脑一震,目光中泛起惊艳之感。

只见一位年纪跟长乐公主差不多的小美女走了过来。

她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迈着轻快刚健的步伐走来。她与众不同,给人一股刚强的美,身上有着一股灵秀之气,好比人间的精灵。

背脊挺直,纤细的腰身玲珑纤秀,清丽的俏脸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煜煜生辉,光彩夺目。

腰间的一对长短双剑,更显得飒爽英姿……

此刻,美少女正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秀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柴令武。

这种目光已经保持了大概五分钟,柴令武有些受不了了。虽说这姑娘长得不赖,但这么看她当货物一般审视实在难受,于是淡然道:“你昨天晚上杀我不死,难道大清早上门来杀个干净?”

郑丽琬闻言,登时警惕了起来。

女子大大方方的作揖道:“我叫木沁芳,昨天晚上是受师尊之命示警,并没有恶意,想来你也察觉到了。只是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认出我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有着锵锵之声,一股女中豪杰的气派。

木沁芳自来熟的坐到一边,看着桌上的早膳,有些发愣……

精致的白瓷碟子装着几样小菜,有的翠绿晶莹、有的嫣红欲滴、有的用清油清炒、有的用精盐腌制、还有雪白的馒头、油烙的馅饼,以及用砂锅里的小米粥……看上去便令人舌底生津、食欲大涨,可是这也太寒酸了吧?

与钟鸣鼎食之家的奢华全然不符。

不是说柴令武富甲一方么?便是寻常的商贾之家,怕是也诸多不如……

柴令武见她发愣,道:“干嘛呢?木姑娘一大早光临寒舍,既然不是来杀我,难道是来检查我家的早膳?”

“不为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该不会将人家用完了,就想一脚踢开吧?哼,负心薄幸的家伙!”

木沁芳瞪圆了秀眸,一脸不爽的样子。

“噗”

郑丽琬和柴荣忍不住笑出声来。

柴令武满脸黑线……

什么把你用完就一脚踢开?

什么负心薄幸?

你这杀手也未免太不合格了吧?

柴令武已经无力吐槽,再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这个自称是木沁芳的女子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来,赶紧摆摆手道:“别跟我卖萌,我不吃你那一套,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说完,赶紧走。”

“我不走!”木沁芳摇摇头:“师尊把我送你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啦。”

柴令武与郑丽琬相顾愕然,看着她手中大大的行囊,好像真是长住的样子。

“你师父是谁?为什么要把你送给我?”柴令武问道。

木沁芳一点不客气的给自己盛了一碗小米粥,娇声道:“师父就是师父!她怕你给人砍了,就让我来当你贴身侍卫。简单来说,我以后就是你的盾牌,知道了吗?小白脸!”

柴令武差点没气死,敢叫我小白脸?

“你之前要杀我,现在又说要保护我,你说我如何相信你?”

郑丽琬心说:对啊!

木沁芳夹着一片黄瓜,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儿闭着,腮帮子仓鼠一般鼓起,快速的嚼动着。

咔呲咔呲……

木沁芳咽下黄瓜,大眼睛眨了眨,俏脸泛起一个鄙视的表情:“亏的还是个大男人呢,真小气!本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当你的侍卫,大占便宜你了!”

柴令武脸都黑了,敢情是真的赖着不走了,不拿自己当客人了。

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这个木沁芳与当年那女剑士气质虽然极度相似,但是那一个比较冷,这一个比较呆萌

“那行,你跟我说说,你师父跟我是什么关系?”

木沁芳摇头道:“师父没说。”

“他把你送人了,你也没问?”

“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问那么干嘛。”木沁芳鄙夷道:“尊师重道,懂不懂?”

柴令武脑仁疼:“……”

好半晌,才揉揉脑门道:“好吧,那你决定怎么当我的侍卫呢?”

“不知道。跟着你就行。”

柴令武狂晕!

这是哪门子的侍卫、哪门子的杀手?完全就是一个麻烦,一点都不可爱……

郑丽琬见柴令武一脸头疼,又看木沁芳天真无邪、人蓄无害的样子,于是说道:“郎君,就让木姑娘跟你几天吧。”

木沁芳顿时笑靥如花,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秀眸弯弯:“姐姐真好!”而后不忘对柴令武送去一个得意的鬼脸。

柴令武郁闷之极……

真不知道哪个脑子被夹坏了的人,才教出这么一个武力强大,人情世故极差的木沁芳。

“我再问你,你有几个姐妹?”

木沁芳爽快道:“三个!”

柴令武怀疑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是我啊!”木沁芳一脸茫然。

“明白了!”柴令武明白了,这是一个不合格产品,难怪那么容易被自己发现。

只不过,她的师父到底是谁?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示警于己,又为何要把这个脑子有坑的丫头塞过来?

其用意何在?

柴令武现在岂止是头疼,头都要爆炸了

木沁芳摆明是赖上门来了,但是,这漂亮与智商不太匹配的丫头可信吗?

正在万分纠结之际,便接到了任命的圣旨。

来传旨的是一个门下省气宇昂扬、神采飞扬的青年官员。

“门下:礼部检校侍郎柴令武,文武兼全,智勇皆备,勤于任事……敕封为左武卫中郎将,钦赐。”

官员等柴令武双手接过圣旨、印信,便要告辞离去。

柴令武拱手道:“这么老远跑一趟,吃早膳再走不迟。”

那官员笑着推辞道:“今日圣上对三百六十州刺史都有任命。门下、中书皆忙成一团,所以柴少将军好意,下官只能愧辞了。”

柴令武见他气度不凡,忍不住问道:“敢问阁下贵姓!”

青年官员拱手道:“免贵姓马,名周,字宾王!”

而柴令武听到马周之名,不由得呆住了,马周,他竟然是马周!

第一九一章:入军营

马周不太出名,大多人知魏征而不知马周,却不知马周的功绩才干比之魏征,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周怀才不遇,奔波流离,为了生计投身常何,当他的门客,一直也籍籍无名。直到某年,李世民让所有的朝臣写一篇关于时政得失的文章,他好也做自我检验检讨。常何是个大老粗,也就请了马周代笔。

马周聊聊千字让李世民大吃一惊,立刻派人去请马周。只是马周脾气古怪,直接拒绝见李世民。

李世民求才若渴,四请马周,这才见到了马周这位奇才。

马周也因此平步青云,短短数年便成为大唐宰相,位极人臣。

除此之外,马周不求名利的风范,在唐朝是独此一份。

李世民擅于纳谏,马周、魏征都是出了名的谏臣。

不同的是魏征不断揭李世民的短,数落李世民的过错,死了还让史官记录李世民的过失,从而以李世民之丑,示自己之忠贞。而马周却不像魏征这般死了也要名,他在临死前让人将所有的奏章谏书烧毁。

在贞观一朝,马周堪比商之傅说,汉之萧何。

尽管新旧唐中对马周的记载并不太详细,但马周在“贞观之治”中所起的重要作用难以磨灭。他以自己卓越的治国之才,协助李二陛下开创了历史上最著名的盛世,使得煌煌大唐之名垂拱千古,遗风历经千年而不衰。

柴令武赶忙道:“原来是马大人,在下多次听圣上提起过你,若有时间定当向你学习。”他知道马周脾气古怪,若说什么久仰大名的客套话,一定令他反感。虽然他确实久仰大名,但显然这个时代的马周,唯一的名声就是李世民的“四顾茅庐”。至于才华,尚未有更大的舞台去施展。

马周欣然道:“马周如同萤火,岂能与皓月辉,若得少将军指点一二,受益无穷矣。”

他是寒门士子出身,年少家贫,深知民间疾苦,更知道世家门阀把持地方对帝国的损害。

柴令武的新式科举、义务教育、图书馆给寒门士子的崛起留下了机会,从而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令世家门阀不得不顺应民势去接受。

还有源自柴令武的限佛限道令,削掉了佛道泛滥成灾之势,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了佛道危害帝国根基之患。这一系列创举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更何况造纸术、活字印刷术更是有利于天下万民、利在千秋之伟大发明,他对于柴令武是非常钦佩的。

闲聊一会儿,马周便匆匆告辞。

“郎君,此人很厉害么?”见柴令武望着马周远去的背影,郑丽琬开口询问。

柴令武笑道:“未来的大唐宰相,必有他一席之地。”

郑丽琬乍舌不已,这可是柴令武第一次给人如是之高的评价。

木沁芳撇嘴道:“吹牛!”

柴令武懒得理她,向郑丽琬问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麻烦怎么办?”

郑丽琬摇头,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办。

木沁芳不乐意了,气道:“谁来路不明了?谁是小麻烦了?”

“你啊!”柴令武道:“你莫名其妙的刺杀我,莫名其妙的自己送上门,然后我一问三不知…不是来路不明是什么?不是麻烦又是什么?”

木沁芳呆萌道:“好像有点道理。”

“你不是要当我侍卫吗?换上衣甲,跟我去军营。”柴令武没好气的说道,放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在家,他实在不放心。

木沁芳乐不可支道:“好啊,好啊!早想见识大唐的将士了。可是我没有铠甲啊!”

柴令武说道:“我有!”木沁芳长得很高,与一年之前的他差不多。

两人换罢衣甲!

郑丽琬一双美眸为之一亮。

柴令武本变英气飞扬,穿上了铠甲、衣袍,配合那俊秀的脸庞,卓而不凡的气质,自有一股迷人的风采。

虽然仅是一个从四品下的小将,但配上身上那股领袖的风采气势,那当真是十足的大将军姿态。

而木沁芳也是不凡,朝霞映照在身上雪白华丽的明光铠上,闪闪生辉,此刻的小丫头眉眼清秀精致,肌肤莹润如雪,与柴令武站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一双翩翩绝世美少年。

辞别郑丽琬,柴令武跟木沁芳策马奔向左武卫官邸!

左武卫在尚书省东北方向,作为十六卫之一的左武卫,地位仅次于左右卫,官邸高端大气。

远远地,柴令武看到一名武将等候着什么人,他站如松柏,身体壮硕,个头比他高些,但手中拿着却是一把骇人的陌刀,似乎是纯钢打造,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陌刀属于重兵器,重达五十斤左右,但那人手中的陌刀却不下百八十斤的样子。

凑近一看!

柴令武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货居然是房遗爱!

“遗爱!你怎么在这?”柴令武有些惊愕,有些意外。

房遗爱笑道:“老大!说好了一起上阵杀敌的嘛。”

“你这装备也太夸张了吧?”柴令武上下打量,不由得乐了,近百斤的陌刀,然后一副几乎覆盖全身几近刀枪不入的连环锁子甲,到了战场上,岂不是只有他砍人的份?

房遗爱道:“我师父说我的优点是天生神力,缺点是因为练武练的太晚,不够灵活。遇上那种灵巧的高手,只要能够避开他的力量,那他也只有挨打的份了。所以师父给我选择了霸道的陌刀作为兵器,这一把是精铁打造,重八十斤,从而让我把力量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然后又给我订做了一副重达八十斤的连环锁子甲,免得因为笨拙让敌人有机可乘。”

柴令武点头,又再度问道:“你也当左武卫中郎将了?”

房遗爱说道:“在你麾下当校尉!”

柴令武好奇道:“以房相的身份,怎么只给你一个将尉?”

房玄龄的身份地位崇高,虽然房遗爱没立过任何功勋,但也不至于当个校尉啊!在大唐校尉才不过统两百兵,属于下级军官。

“校尉是我自己要的。别人不了解我,老大还不了解我嘛!我只有一身蛮力。将军我是干不来的,还是跟老大混的好,至少有汤喝!父亲也说我笨,不是干大事的料子,但只要跟着老大,功成名就自然不在话下!”房遗爱有些憨憨的说着,举起了臂膀道:“以后老大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了,我房遗爱别的没有,力气到有的是!”

柴令武大乐,这家伙简直就是冲锋陷阵、破营踩营的最佳人选。

房遗爱好奇的看着漂亮得不像话的木沁芳,道:“这位兄弟眼生得很…比老大还要漂亮,…”

木沁芳笑得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觉得这个乌龟一样的人顺眼多了。

柴令武就没有好脸色了,黑着脸道:“我这是英俊帅气,不是漂亮。还有,她叫木沁芳,是个女的!”

房遗爱一脸仰慕道:“老大不愧是老大,连女眷都敢带来军营。”

柴令武冷笑:“女眷?人家是平阳山娘子军给我培养的侍卫,十个你都不够砍。”这是柴令武给木沁芳编造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房遗爱肃然起敬,平阳山女杰的英烈事迹早已传遍关中,谁人不服、谁人不敬。

第一九二章:强兵骁将

到了官邸大门,四周站立着许多骁勇之士。

进了大门,远远就见到秦琼坐在正位上,边上已经坐了不少披甲将军。

秦琼并非是三五大粗的山东大汉,反而长眉朗目,风姿卓著,气宇轩昂,是一个少见的中年美男子,一点都看不出大唐战神的狂暴气息。

“新任中郎将柴令武/校尉房遗爱拜见大将军。”柴令武与房遗爱大模大样的行了一个军礼,颇有大将气度。

“免礼!坐吧,开始点卯!”秦琼面无表情的微朝柴令武点点脑袋,指了身旁的位子,示意他做下去。

顺着秦琼的手势坐在一边凳子上,房遗爱自觉的站在了他身后,按理说他是进不来的,但他毕竟是房玄龄的儿子,且是新来,便一并进了来。不过,这里没有校尉的位子。

柴令武瞧了两旁,发现不少熟面孔,都是在两届大阅兵排练中认识的!

接下来秦琼逐一点名,分布任命,一个个的将军都领命而出。

不多时,堂上变得空空荡荡,除了秦琼本人就只剩下柴令武与房遗爱两人。

端坐在位子上,纹丝不动,余光却能感觉得到这位大将军的目光如同电芒在他身上来回的扫视着,似乎有些别有意味。

半晌,秦琼笑道:“起来吧!”

“是!”柴令武赶紧起身,站得笔直,他今年十五,但也有近一米六八的身高,将来长到一米八绝不是问题,在唐朝算的上的高个了。

秦琼看着两人,赞许的点着头道:“你们都不错,没有给我们这些长辈丢人。”说到这里,秦琼向柴令武说道:“今日你初来,本将也不安排你任务了,且先熟悉一下军务吧!”

叮嘱柴令武几声之后,丢下他们径直离开了。

一名侍卫带着柴令武、房遗爱、木沁芳赶往城东郊外军营,途中给他介绍了军营里的一切。

经介绍,柴令武知道李世民没有骗他,自己麾下真有一千五百人,各级分工。有郎将二人、校尉七人、旅帅十五人、正副队正各三十人;文职有兵曹参军事一人……二百人为团,每团辖二旅。百人为旅,辖二队;五十人为队,每队辖五火;十人为火,有火长一人。

来到了一处军营前,侍卫指着军营道:“这里就是将军营地,里头都归你管!”

柴令武向前看去,只见左右的刀山戟海在朝阳照耀下闪动点点金光,守卫肃然分列两旁,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来者止步,请出示令牌!”领头的守兵高声呼喝,余者将长戈交叉挡路,显示出了极高的军纪。

柴令武出示了令牌,确认无误之后,方才放行。

刚入营门,一个魁梧大汉当先迎了过来,来人身高八尺,目光如电,长相甚是威武,满面剽悍之色,行军礼道:“左郎将席君买拜见柴中郎将。”

席君买?

百骑破万军的牛人?

柴令武神色也是微变,重新打量起他来,脑中也浮现起席君买在历史上的事迹。

大唐在灭吐谷浑后,立诺曷钵为吐谷浑王,但吐谷浑丞相宣王独专朝政,意图以下克上,阴谋袭击出嫁吐谷浑的大唐宗室女弘化公主,欲把吐谷浑王诺曷钵劫持到吐蕃。诺曷钵王得知宣王阴谋后,逃往鄯善。

地方将军闻之不敢动,席君买一个小小的校尉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那种誓死捍卫大唐尊严的热血,只领一百三十余人于半道奇袭了吐谷浑丞相宣王派出欲追杀吐谷浑王诺曷钵的万余,大败之,并将他的三个兄弟当场击杀,吐谷浑军心大涣,被俘了好几千人。

牛人啊!

柴令武有些激动,他是左郎将,岂不就是说这有勇有谋的猛将从今天起是自己的部下了?

秦琼真是好人啊,给了他一个盖世牛人。

柴令武电闪之间,将席君买扶了起来。

在席君买的带领下,柴令武、房遗爱、木沁芳走进了军营,入得军帐,各级官员依次拜见!

也许是要给新上司一个好印象,校尉、旅帅、正副队正等中低层官员一个不少!

在席君买介绍下,柴令武认识了一干同僚,只可惜没有什么出名之士。

柴令武既然当了大家的老大,自己要有老大的样子,他是个生手,很理智的稍作了解,便让他们一切照旧,没有过度插手。

对于柴令武如此做法,一票小弟好感大生。他们都是逐级提拔上来的百战之士,各有各的经验。他们最怕新上司为了刷存在感,没头没脑的瞎指挥一通。

稍作了解,柴令武笑道:“席郎将,瞧瞧我们左武卫的勇士去!”

郎将乃是他的副手,若想统御这一支军队,与副手的关系不好可不行。

“喏!”一众下属轰然应是。

来到校场点将台。

席君买转身很威武的一抬大手道:“擂鼓!”

战鼓声擂得震耳欲聋,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气势恢宏。

唐军久经战阵、训练有素,不到三通鼓,一个个的兵卒早已准备就绪,他们毕恭毕敬的站着,仰首望着他们的新统帅,眼中竟有着仰慕之意。

柴令武走到台前,高声道:“我柴令武,从即刻起,就是你们的新上司!”

一千五百名兵卒高举兵器欢呼,呼声直上云霄,绵绵不绝,对于他们的新统帅,抱着极大的热情。

柴令武对于将卒的热情欢迎并不觉得意外,在军队中最能令兵卒信服的不是智慧、统率力、亲和力,而是绝对的实力。尤其是在好战敢战的军队中,力量更是最令人信服的关键。

在强悍的军队里,受到尊敬的永远是真正的强将。

十六卫兵卒肩负护卫皇城的任务,都是身经百战、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个都拥有非凡的实力傲气。

让他们打仗那是顶尖的好手,但若是朝廷让一个不能令他们信服的人来统帅他们,阳奉阴违起来的话,那比流氓还流氓。处理不慎,还有闹个兵变的可能。

上任、上上任、上上上任中郎将因为拿不出让他们信服的实力功绩,就是给他们生生羞走的,所以,一直没有中郎将来统领他们。

柴令武虽然是官二代,但是他与别的官二代不同。首先、他是两届大阅兵的总导演,连李靖、侯君集、李绩、柴绍、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张士贵……都听他的,在训练中,被他收拾的将军多不胜数。其次、是柴令武的勇武深入人心,在训练、彩排之余,他专门挑战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勇悍猛将,虽然屡战屡败,但他屡败屡战,在拳术上更是败过张士贵、程咬金。

老兵痞的底气在于强悍,遇到更强的那就痞不起来。

所以当柴令武表示是他们新上司时,一个个都欢呼了起来。

柴令武有着得到认可的自信,当然他也准备了三把火,若是真有不识好歹的,也不介意烧烧。

不过左武卫这群兵痞还是很友好的,用自己的行动来欢迎他的到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三把火现在也没必要烧了。

柴令武高声道:“一支军队最关键的是战斗力,一支拥有战斗力的军队才能委以重任,才能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踩着敌人的尸体活下来。你们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我一点也不怀疑你们的战斗力。”

台下将士都自豪的昂首挺胸,老兵确实是一个值得自豪的称号。

只有了解战场残酷的人,才知道想当一个老兵多么不容易。只有指挥过军队的人,才知道老兵在战场上发挥的力量是多么的重要。毫不夸张的说,一个老兵在战场上至少能当十个新兵蛋子。

柴令武续道:“大家都知道我是柴大将军的儿子,可是我为何不去左卫而是来左武卫了呢?因为我知道你们更强,所以我来了。”

柴令武说这话的时候,下面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诸位照常练习,本将今日要看看你们强在哪里?”

他一声令下,一千五名兵卒各就各位,依照他们各自的职业回到场地各自训练了起来。

越骑即是弓骑兵,他们往来于校场右方,时而奔驰,时而弯弓激射,时而对天抛射,显示出了极为高明的骑射技术。

步兵、武骑、排手、步射等兵卒也各自在场地里进行训练,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尽显大唐禁军的英姿风采。

“我大唐劲旅,果然名不虚传!”柴令武眼中满是欢喜。

席君买傲然道:“此乃是大将军麾下最强的劲旅之一,除了他的亲卫军,就属这一支分队最强!正因为如此,才一直没有人折服得了大家。”

柴令武理解一笑,然后将房遗爱介绍给了大家,在他们这类的队伍里,谁有实力谁居高位,房遗爱一身重装备,像头猛兽一般,早已令人侧目,在他表现出相当恐怖的武力值后,胜利的成为陌刀营的统领校尉。

第一九三章:猛虎战狼

到了用餐时间,依照规矩柴令武是有小灶的,他却闭了小灶与将卒一同用餐。

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柴令武在短短的几天内就与麾下兵卒打成了一片。左武卫兵卒从开始对柴令武的敬畏,逐渐转变为敬重服气以及爱戴。

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获。

柴令武已然抓住了这支军队的军心。

了解了左武卫的机制后,柴令武开始制定新的训练大纲,然后将训练方法告诉了席君买,让他安排了下去。

席君买也是一个识货之人,听了柴令武合理详细的训练方法,眼中跟着亮了起来,不住的点头。

柴令武的训练方法,自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尽管他看了不少兵书,也花时间去学习兵法、了解兵事。但终究是菜鸟级别的新手,短时间还弄不出一套合理的练兵方式,后世那些训练,也未必适用于唐朝。

不过他胜在能够投机取巧,唐初最强大的兵无疑是李世民麾下的玄甲军。柴令武早就从李世民不到了玄甲兵训练的方式。他根据玄甲军的训练模式,柴令武按部就班的减了一些份量,稍微加了一些自己的东西,也就形成了全新的训练方法。

军阵以此为基,至于个人体能提升方面就是他的强项了,在这方面,便是李世民、李靖、秦琼等人也不如他。

因为他前世是一个杀手,在这方面的训练可谓是专家级别的人物。

于是将一些体能训练在军中运用了起来,对于这些强兵来说负重跑不算是训练,只须增加长跑的长度,并将平整的跑道设置成障碍跑道即可达到训练的目的,但立定跳、俯卧撑、引体向上、单杠、蛙跳等训练项目,对力量、速度、耐力、爆发力训练还是很有帮助的。而一伍5人的抬圆木跑,更能训练一个个小团队的协同默契。

他这些琳琅满目的花样训练,在这些老兵痞身上,更是有着出人意料的成效。

老兵痞拥有着争强好胜的特点。因为他们是精锐,所以拥有很强的竞争。

比如说一人一口气做了三百个俯卧撑,成绩冠绝全军,其他人就不服气了。于是,一个个的背地里训练,非要争斗个胜负。

其他的立定跳、引体向上、单杠、蛙跳等项目也是如此,他们一个个的力争上游,全力以赴的训练,不累趴下便不罢休,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劲比赛,不分早晚。

短短半个月时间,这群老兵的实力竟然有了显著的提高。

射手、陌刀手最重视的就是臂力,一个月的苦练俯卧撑、引体向上、单杠,让他们的臂力成长到全新的高度,以往臂弯强弓只能射两百七八十百步的他们,经过这一个月的练习,竟然多射出了二三十步,相当了得的进步。

还有骑兵,唐朝的骑兵装备两种兵器,长兵是枪、近身肉搏则是横刀。由于手臂力量的增强,爆发力的增强,以往冲刺中的骑兵他们都能够以长枪刺穿两具铠甲,如今却能够刺穿两具半,甚至于三具铠甲了。

负重障碍跑,对于将士们的灵活敏捷、耐力速度等方面成效巨大。

步卒、越骑也是一般,彼此的力量都有着显著的提升。

古代练兵,大多练战阵,默契配合杀敌,对于个人力量的需求不大,毕竟战场上单兵作用不大,故而几乎没有什么合理有效的体能训练。

柴令武这一系列训练方法方便、简单、有效。故而初次接受这种练习,令将士们力量猛涨。

对这套体验训练,秦琼都叹为观止,上表给了李世民希望能够广泛推广。为此李世民还特地将柴令武招去训成了孙子。

而柴令武每天早上自虐一般的残酷极限训练,也震撼了全军!

出自权贵人家的主将尚且如此卖命,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三个字:跟着疯!

如此一练,全军发展收获更大。尤其是房遗爱,之前尽力挥刀砍劈四五百下就手臂酸软,半个月下来已经坚持到了六百下。席君买也是用刀,他的收获跟房遗爱差别不大。

从上到下都尝到了好处,于是军中自虐之风大盛,每天不把自己玩成狗,绝不罢休。

在此期间,李翼以旅帅的身份加入了军中,本打算让他就在校尉的位子上干,让他凭借实力上升,但此举并没有得到军中将校同意。

在武力上,他是柴令武、席君买之后的第三人,便是房遗爱这个变态也被他活活游斗累爬,其次、作为军神之孙,在军略上有着独到见解,恰好军中右郎将职位空缺,李翼在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后,当仁不让的成为军中的右郎将,与席君买一道,成为柴令武的左膀右臂。

之后,柴令武将大军一分为二,让席君买、李翼一人负责训练一半兵卒!

一个月后的某天中午!

左右大队完成了训练任务,各队校尉、旅帅、正副队正、火长都站在了自己的队伍的前面。

柴令武走到点将台前:“对于新式训练,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训练任务照常进行,但是……”柴令武加重了口气:“你们每一项训练,都要提升三倍!听明白了吗?”

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乍响。

柴令武接着说道:“席君买!”

“末将在!”席君买出列。

柴令武从卫兵手中接过一面大旗,道:“此后,你带领的这支队伍名为猛虎营,这面大旗便是你们的旗帜。你们的口号是‘猛虎猛虎不怕吃苦,力争第一永不服输’”

“末将代猛虎营将士接旗!”席君买上台接旗,迎风展大旗,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猎猎狂舞,他嘶声狂吼:“‘猛虎猛虎不怕吃苦,力争第一永不服输’!”

“‘猛虎猛虎不怕吃苦,力争第一永不服输’……”猛虎营将士齐声呐喊。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柴令武高声道:“这面大旗乃是本将所画,由长乐公主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希望猛虎营不负猛虎之名!”

刹那间,全营死寂。

片刻后,猛虎营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谢殿下、谢将军赐旗。”

皇家公主一针一线所绣的猛虎旗,荣耀至极,席君买登时激动得满面潮红,大吼道:“‘猛虎猛虎不怕吃苦,力争第一永不服输’,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全营狂吼。

“李翼!”

李翼激动的行了一个军礼:“末将在!”

“你带领的这支队伍,以后是战狼营,你们的口号是‘战狼战狼百战称王,所向披靡唯我称强。’你们这面军旗乃是本将作画,汝南公主一针一钱所绣,希望你们珍之惜之!”

李翼接过战旗,一边狂舞战旗,一边高吼:“‘战狼战狼百战称王,所向披靡唯我称强’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战狼战狼百战称王,所向披靡唯我称强’旗在人在,旗失人亡!”

柴令武这样鼓动士气,此刻,恐怕就算是让这些人去死,也没有人会皱一皱眉头!因为他已经将士气鼓舞到了极至!将这些老兵的血性调动到了极限!

甚至是观礼的秦琼这个大将军,也是浑身热血沸腾,气息咻咻,在这一瞬间,似乎眼前又是连天战火,遍地狼烟,如山尸骨,如海血泊!

就连柴令武也不知道,他手下这支队伍,却在日后为自己练出了一支呼啸天下,纵横捭阖,令天下闻名丧胆退避三舍的杀神队伍!

这支队伍的名字就是:猛虎战狼!

第一九四章:二李之赞

柴令武授下猛虎、战狼旗帜后,大声道:“以后,军营一分以二,左边是猛虎营,右边是战狼营!各自训练、互不干涉。从今天开始,猛虎、战狼就是对方的敌人!”

“三天后,是火级大比拼,每队选出一火参加队与队之间的比拼;五天后,队级决出第一名,参与旅级比拼;七天后,以旅为单位,决出第一旅;十五天后,决出第一团;一个月后,猛虎、战狼一决胜负!”

“猛虎、战狼大比武,哪一个输了,首领就到点将台上当全军的面,自扇一百个耳光!并为赢了的那一营洗一个月的衣服,听明白了没有?”

一片死寂。

“听明白了吗?”柴令武森然问道。

“明白了!”全场大吼。

“以后,席君买负责猛虎营训练、李翼负责战狼营训练,我不管你们怎么设计训练项目,我只要比赛的结果!我要看你们两个,谁会成为失败者,并当着一千五百人的面,自己打自己的耳光!然后还要乖乖的给胜利一方洗衣服!”

“这种比赛每月举行一次,连续三个月失败的营长,就给老子一丝不挂的到点将台上打三百个耳光,另加学狗叫!到时候我会请左武卫全军都来参观!”

“回去之后,你二人集合麾下将校,给我制订出一套奖惩计划。在时间消耗上也要做出严格规定,不管是吃饭睡觉,上茅厕都要有规定,超过时间的不问情由、一律重罚!总之不管是任何鸡毛蒜皮的事情,都需要列出时间安排!然后交给我!现在全员解散!”

两位营长大人的喜悦之色还没有消失,接着就被打下了地狱!一个一个都皱着跟苦瓜脸,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带着队伍各回本营。

两人都打定了主意,不但要看对方自打耳光的好戏,还要看对方一丝不挂的打耳光学狗叫……

恩,这样的日子才美妙过瘾。

至于比拼打架,谁怕谁呀?

无非就是加大训练量罢了,三倍不够,就四倍五位,五倍不够,那就十倍的玩命练!

从此刻开始,这一支精锐中的精锐,正式进入了惨无人道的九幽炼狱……

不远处,乔装而来的李世民、李靖悄悄地离开了。

秦琼与柴令武打了声招呼,便跟了过去,开口问道:“圣上,是否叫柴中郎将过来?”

“随他去吧。”李世民语气轻松,尽管天气炎热,但一颗心却清凉舒爽。

秦琼问道:“圣上,为什么柴中郎将只说惩罚输了一方的首领?难道其他人就不用罚了吗?”

李世民看了会心而笑的李靖,呵呵一笑道:“叔宝啊,如果你是席君买亦或是李翼,如果你的兵打了败仗,却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打耳光,甚至要光屁股打耳光学狗叫,你饶得你手下的校尉吗?同理,校尉被你一顿老拳狂揍之后,你以为校尉会让旅帅好过吗?如此逐层下推,最后每一个人都有沉重的压力,一级比一级重!到了普通士兵的时候,就形成如山沉重的高压!”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却极其高明的练兵之道,嗯,可以称之为以兵管兵、以兵制兵!此之以后,就算柴令武放手不管,这支军队依旧会自己把自己玩命的练。”

“这样一来,是真正的做到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人尽其责;而柴令武却可以放下一切的去做别的事情;说起来,他这办法不管是治军还是治国,都是极好的办法!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好料子!不管从政从军,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应付得了。”

李世民说到这里,随后对一旁的李靖笑道:“药师,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李靖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道:“自从他提出了创办凌烟阁、武举、武院,我便对他有所关注,在之后的大阅兵中,给我一种指挥三军、谋定而后动的感觉!再看他的练兵之道,以及今日的表现,我感觉他比我想象中的厉害。这个小家伙真不简单,一举一动,深怀兵法。多加磨练,必然是可造之才,也许他会是继圣上、我、世绩、嗣昌之后,又一能够统帅三军的奇才。”

李世民开怀大笑,道:“我之前看中他在教育方面的才华,希望他在礼部发展;后来,他花几个月编写了《唐律》,我希望他去吏部、刑部、大理寺;看到他赚钱的本事之后,又想着让他去户部;现在,则是希望他在军事上安心做事……矛盾之极,都恨不得把他分成几个人来用。”

李靖看着纠结的李世民,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不错啊,这种面面俱到、样样精通的鬼才,古之未有。恭喜圣上,得一英才又得一佳婿。”

……

时隔一月,晒成小麦色皮肤的柴令武终于走出了军营,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对于接下来训练并不担心,他已经把自己的训练之法传授了出去,每一个兵卒都熟悉上手,两营有了竞争之风,他在不在军营都没关系。

到了家里,没有见到郑丽琬,一问才知道,自从自己入住军营后,她跑带着纤云、弄巧到去了绮园。这女人,果真是事业心强,把水月山庄交给她打理当真是人尽其才了。

后世女强人多如牛毛,柴令武无小觑女子的心态,反而觉得女人心思细腻,大局观也许会逊色男人一二,但细节上要占有一定的优势。对于这种占据主动权的商战,需要的正是郑丽琬的细腻。只要她开心就够了。正好他又住在军营,有很多学习了解的地方,所以两人各忙各的,她也不觉得枯燥。

至于自己送上门来的木沁芳女侠,去了军营两三回,便嫌弃军营枯燥,确定无害后,柴令武把她安排到了郑丽琬的身边!

独家经营的造纸术让他大赚特赚,使得不少宵小之辈企图窃取核心机密,最终被水月山庄里的老兵击毙,但难保这些魑魅魍魉朝郑丽琬下手,以绑架等恶劣手段加以逼迫,现在有这一个小女侠在她身边,让柴令武大让宽心。

至于那五百名亲卫军也已就位,被柴英安置在了府里,他们以柴令武的训练方法为基,分成两营,在统领杨辰、苏桓带领下,如同左武卫军士,每天使劲的折腾。

在管理上,柴令武一如左武卫,没有过多的盯着,想要成为强者,需要依靠的是一定的自觉性。若是没有这种自觉,就算他柴令武在怎么管着,也没有办法让这一群人成为精英。

第一九五章:示恩于兵

入府!会见了杨辰、苏桓等亲卫军,观看他们训练后,发现这些兵,比起左武卫有过之而不及。

也难怪柴绍夸下海口,说他的亲卫军堪敌玄甲军了。

操练过后!

柴令武将杨辰、苏桓叫到一棵古树下议事!

“二位老兄…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军营之中,怠慢了兄弟们。实在抱歉。”

柴令武要的不仅是护卫,而是能够伴随他冲锋陷阵的劲旅,一支如玄甲兵强大的精锐。所以,他必须要了解这伙人的心态。

亲兵是将军们的私人部队、死士!其特点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战场中发挥出决定性力量,其战斗力比一般朝廷更加强悍,但是数目受到朝廷的限制,且因为耗费颇多,所以一般不多。

杨辰哈哈一笑道:“二公子客气了!大家吃好喝好的,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能够继续披甲上阵,为二公子效命,兄弟们都非常高兴。”

“如此就好!”柴令武笑了一笑,道:“对于我设计的训练项目,大家有没有意见?”

苏桓眼中一亮,由衷赞叹:“二公子这训练方法前无古人,属下佩服。如此反复练习,一次突破就是一次飞跃,确实比前的锻炼高明得多!”

柴令武道:“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只有更强,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让儿孙为你们骄傲自豪,不用让你们的家人对着你们的尸体痛哭流涕。现在严苛,是对兄弟们的生命负责!”

杨辰、苏桓相继点头,作为从尸山血海里直回来的人,对于柴令武这番有着更深的理解,也因如此,哪怕柴令武不再,大家也自觉的卖命训练。

柴令武沉吟了一会儿,道:“父亲的封地远在几千里之外豫州,我不忍心大家骨肉分离,打算将兄弟的家眷安置到新丰县!各位嫂夫人可以在我的永业田耕植、打理茶园、棉田,手巧的人可以到作坊里装订书籍!此外,我打算在永业田那里开一个私塾,请来先生免费教导孩子们!从而让大家老有所依,幼有所学,又能就近团聚!你们觉得如何?”

杨辰、苏桓闻言,双眼顿时红了起来,激动的说道:“我,我兄弟二人代兄弟们谢过二公子!”

他们是依附柴家而生的家奴,柴家好他们才好,所以,一听召唤,便立马奔来长安效命!至于别的,他们根本没有他想!至于当地的义务教育学堂,也是针对平民百姓的,也家奴的孩子根本无缘,柴令武如此安排,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天大惊喜。

然而柴令武给予他们惊喜还在后头,“大唐广袤无力,需要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等孩子们学有所成,我会将这些孩子尽数放良!”

一日为奴,不仅是终生为奴,还要世代为奴……

奴籍是最下贱的人群,他们的命运、前程全都在主家手中。他们的命是主家的,儿孙后代的命还是主家的,换言之,家仆奴役就等同于主家的财产,于牲口并无二致……

一个读过书的奴仆,那就是一笔相当高的财产。试想,若是家中奴仆尽是读书明理的读书人,这个家族将是何等的崇高、何等的兴盛?

当然,无论读过多少书,奴仆就是奴仆,只是依附于主家而生存的于牲畜一样的存在。无论何时何地,自然有主家在前头挡风遮雨。

唯有脱离奴籍的平民,才能用得上顶门立户、光宗耀祖这样的词汇……

柴令武对于古代人的纯朴深有感慨,接道:“我是未来的驸马,又有万贯之财、敛财之术,足以保证数代富贵,何用那么多仆人?之所以不是现在给予孩子们自由,不是要掣肘你们,而是便于统一管理、统一学习。弟兄们如果以后立有大功,我照样会让大家入官籍,接受朝廷的封赏。”

杨辰、苏桓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双虎目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之前我忙于军营之事,无暇他顾!现在你们告诉我,还差什么、又需要什么,我尽力满足。”

杨辰平息了心中的激动,开口道:“二公子,兄弟们现在还没有武器装备!”

柴令武问道:“都会骑马不?”

“国公爷的亲卫都是从精骑中挑选出来的。”

“那行!装备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只管便是!”

唐军无论装备、素质、士气还是将帅能力都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一个高峰。唐军的武器精良,战斗力强悍,为公认的事实。

唐军士兵的基本标配是具弓一、矢三十、箭囊一、横刀、砺石、解结锥、毡帽、毡裘等装备。

此后在兵种之间,又附上利于兵种作战的武器,骑兵通常在标配上附加木柄刀槊一杆,这玩意前端尖锐扁平,既可挑砍也可直刺。

而护具方面则以明光铠为代表的唐十三铠,其中明光铠、光要铠、细麟铠、山文铠、乌锤铠和锁子甲都是铁甲,由铁制成。后三种是以铠甲甲片的式样来命名的。皮甲、木甲、白布、皂娟、布背,则是以制造材料命名。

明光铠是大唐做工最精良防护最得当的战甲,不但帅气实用,而且重量更加轻,但是防御力却大大的提升。只是因为做工繁杂,耗资巨大,所以产量极低,只有个别立了大功的大将在得到李世民赏赐之后才能够拥有。

至于其他衣甲各有妙用,比如锁子甲擅于防范利箭,细鳞甲对于防范劈砍很有一手等等……

皮甲自不用说,由于轻便、价廉被普遍使用,而绢布甲则是用绢布一类纺织品制成的铠甲,它结构比较轻巧,外形美观,但没有防御能力,这种铠甲不能用于实战只能作为武将平时服饰或仪仗兵卒用的装束。

柴令武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吧,就按照骑兵的标准来装备大家。纯铁马槊、纯钢横刀各二;锁子甲、细鳞甲各二!”

杨辰、苏桓倒吸了一口气,拒绝道:“二公子,这太奢华了!一套都是校尉级别以上的了,两套都赶得上了将军们了。而且,铁甲实在太过浪费了。”

“那不行!”柴令武摇头道:“这装备有价人命无价,装备是每一名士兵的第二生命!大家跟着我拼命,我不能在这方面开玩笑。钱可以赚命没了就没了…至于战马方面暂且一人一匹,那玩意不好养…”

杨辰、苏桓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柴令武的决定令两人心神震荡,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恩感慨感激!

“我去清洗一下,便入宫跟圣上商议!你们等我好消息。”说完,柴令武扬长而去。

当杨辰、苏桓将柴令武的一切决定,向亲兵宣布后!

话音未落,演武场上已经响起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颇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等大家激动过后,一个个兵卒眼睛蕴蓄上了泪水,人人有一种难言的激动:生也罢,死也罢,这辈子自己跟定二公子了!

第一九六章:大唐盟友

太极宫后苑,望云亭!

触目尽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南海水面上长满了荷叶,荷叶间,几支菡萏已探出头,蜻蜓立在上头,岸边垂柳依依,微风轻拂,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美丽。

亭中!

柴令武与李世民、长乐公主就坐饮茶!

“这一个月来晒黑了不少,却是多上一抹军人的气质。”李世民笑着说道,对于柴令武在军营中的表现,他满意至极。

柴令武笑道:“这是健康的肤色,省得有人说我是小白脸。”

魏晋以来有一种畸形审美情趣:女子着男装,而男子则“为妇人之饰”,尤其是上层社会的一些名流,过分注重其仪容的修饰与化妆,用面脂、唇膏等女用化妆品粉头饰面,一度成为一种时尚。

由于当年柴令武在长孙皇后的寿辰之日直斥这种变态风尚,且因为皇帝李世民一力赞赏,从而令这种稀奇古怪的“潮流”中止于盛行之前。

但是柴令武整张脸,就像一整块精致无瑕的美玉,透着一种女子一般的秀美。所以,没少被狐朋狗友取笑成“小白脸”!

李世民大笑!

长乐公主也不禁莞尔。

“据说你已经从军营中解脱出来了!现在又准备折腾什么?”李世民笑着说道,一双虎目之中充满了期待,自从柴令武脱胎换骨以来,就一直变着花样教他折腾大唐,这一来二去的,大唐的事业蒸蒸日上,而他最顾忌的世家门阀的生存空间却一点点缩小,李世民心宽体胖,都长胖了许多!

“这些日子在军中历练,哪有心思想别的。”柴令武放下杯盏,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舅舅、长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一个多月前的晚上,我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遭遇江湖刺客刺杀过…”

“什么?”

李世民、长乐公主勃然色变。

长乐公主急道:“令武哥哥,可有受伤?”

柴令武笑道:“让我打跑了!”

李世民大怒:“一定是世家门阀所为!”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足以证明,他们在无力反制之下,开始狗急跳墙了,所以舅舅你们也要当心一些。”

李世民点点头,以示明白,又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刺客像飞鸟一样,高来高去的!说了恐怕也没用。”

李世民沉吟道:“这是古代流派的轻身功夫!是一种极为高深的练气术,道家、墨家、医家、阴阳家都有。江湖侠士、刺客杀手也会。”

柴令武眼睛一亮,道:“舅舅你会不会?教教我呗!”

李世民不屑道:“我才不学那种小人之术。”

柴令武:“……”

长乐公主却是急了,脆声道:“父皇,令武哥哥若是再次遇到,那该怎么办?”

李世民道:“我们武将的大开大阖不同,江湖之术以灵巧为长!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人,只要避开要害,就直接就跟他玩命!因为侠客刺客伤不到要害的话,根本弄不死人,而武将一刀就能把对方劈成两半!千万别跟他游斗,不然会被他生生耗死。千万就记住,江湖注重技艺,简单来说,就像幻术一样,花式多、实用少!”

长乐公主很不满意父皇这种不负责的态度,道:“那如果刺客突然跳出来,给人一刀,岂不是白白丧命了?”

“暗算只能对普通人有效,而实力强大的武将,六识灵敏,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危险、感应到对方的杀机,从而轻易避开!武将就是靠这本能,避开暗箭、冷箭的……”李世民说到这里,问着柴令武道:“远儿是怎么避开的?”

柴令武道:“出了谯国公大门,我就感应到危险,感觉有人跟踪。”

“刺客最厉害的地方,就在那瞬间的暴击!别的不值一提…你既然能够感应得了杀机,根本就不用担心刺客的刺杀了……但是,你要记住,一旦有本能直接,就必须去相信!否则,一时之疏忽会害了你。”

“我知道了!”柴令武心说:这跟不说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从李世民这里也知道了一个信息,真正的武林高手并没有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么强大。想了一想,问道:“舅舅,你遇到过没有?”

“多着呢!”李世民笑道:“最多的时候,是和窦建德决战时,战局陷入僵持阶段时,就遇到不下几百个刺客。”

柴令武登时恍然,原本他次次都避过了,才这么轻视江湖战技。

李世民接着说道:“如你说那般,宵小之辈已经狗急跳墙了!你那府邸宽大人少,要加强防备力量。”

柴令武道:“那我还不如把外墙加高呢。”

李世民道“也可以!宫墙高有三丈五尺(10.米),你只要不超过这个数就不算违制!”

“那我加高到三丈四九九尺!”柴令武心说:不能违制,可以加上铁丝网…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容易造…

“噗!”

长乐公主忍不住喷笑!

李世民白他一眼,道:“随你!”沉默了半晌,又说道:“侍卫方面一样不能懈怠!”

柴令武毫不犹豫的道:“对于安全我还是非常在意的,我不怕不代表长乐不怕!伤到她半根毛头我都会心疼。”

长乐公主还是第一次听柴令武说的如此肉麻,而且还当着父亲的面,登时羞得有种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感觉。

李世民听得却大感满意。

柴令武忙乘胜追击的道:“父亲把他的五百亲兵调拨给了我!我打算将之打造成一把利刃,有大战时可以助我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和平时期充任侍卫。”

“姐夫的亲兵很不错!你有这设想也很好,我当年敢硬撼窦建德,依仗的就是骁勇无敌的玄甲军,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可当十万雄兵之用。”李世民对于柴令武的意图,亦鼎力赞成。

柴令武讪笑道:“现在人员已具,我就差装备了。我打算跟朝廷买一些。”

大唐对装备管控极其严重,除了一些要钱不要命世家门阀敢私底下打造,正常人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现在朝廷对于锻造技术管控极严,但是在柴令武建议下,朝廷也开始与异国做起了装备生意。他的理由是走私装备之事屡禁不绝,与其便宜了那些黑心商人,还不如由朝廷做这生意:

一来废物利用,为朝廷增加收益。

二是有了光明正大、数目庞大的货源,异国自然不会再冒险得罪大唐,没有销路,黑心商人也就不会私下兵器作坊了。

三是可以促进大唐冶炼、锻造技术的发展。

四是为大唐培养一大批技术过硬的能工巧匠。

李世民众善如流,经过一年的实施,这兵器买卖成了大唐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购买大唐兵器的客户现在遍布天下。

李世民笑道:“你要什么?”

柴令武想不到李世民这么好说话,于是开口道:“弓矢一千套,

纯铁马槊、纯钢横刀各千柄;锁子甲、细鳞甲各千具!障刀(匕首)一千把,战马五百。”

作为世家子弟,出征时是有权力自带亲兵的,依照规矩,官至都尉者,均可领亲兵五十。但功勋子弟的亲卫却远远超过这个数,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兵多没有坏处,何况亲兵是不用朝廷支付费用的。

好比柴令武,依照规定他的亲兵只允许带一百人,可他现在有五百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有个老爹罩着,没人吃饱没事干告他一状。

即使是李世民也没有太过在意,但亲兵的数目必须在他接触的范围内,否则,你会死得极惨。

李世民呆了呆,道:“你真舍得啊!”

柴令武苦笑道:“他们连命都舍得给我,而我又不差钱,怎么忍心让他们穿着皮甲上阵。所有每个人每样都准备两套。”

李世民道:“我给你一道通行令,你去户部交钱,再去军器监领取。”

武器装备自古以来就是暴利生意,为了防止有人从中谋利,做交易时,李世民开出一正一副两张通行令,买家拿副令去户部交钱,有了户部盖章,军器监才派发武器装备,并留下副令!到了年底,大理寺、御史台带上正副通行令去户部对账。

自从开展了武器装备贸易,武器监已经三次扩大了规模,里边有上万名工匠在进行流水线作业,既提高了产量,又能有利于机密的保护,还能让带动起工匠人才的大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不过上万人敲敲打打声音,严重影响到其他部门的正常工作。所以,离他们搬迁的日子也不远了,只要城外的军器府建成,生产对外贸易的武器装备的部门就要搬到城外新建军器监了,以后由学徒级别的工匠负责打理,权当是锻炼人才、锻炼工艺。

品质如何,高句丽、新罗、百济、大和、薛延陀、高昌、象雄、吐蕃知道……当敌我双手用的是同一级别武器,钝刀也是神刃,神刃也是断刀。

但是,若是与大唐开战,他们会知道什么是噩梦!

而这一个损人利己的馊主意,自然是出自柴令武之手笔,仿自老美的gps!

今之大唐,所知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在柴令武看来,大唐的盟友只有两个,国力与军队!

第一九七章:姜行本示好

次日清晨!

早膳刚过,将作大将姜行本带着将作监工程队开进柴府“修缮”柴府!以作长乐公主婚房,事实上,公主府的规定钱财已经入了柴令武的帐。

他们这次到来,是受李世民之命,为柴令武重修围墙的,事关女儿、外甥女婿的生命安全,李世民一点不敢马虎。

姜行本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粗犷中年人,浓眉大眼,身上有着一股北地豪侠的气概。

“姜大人,又麻烦您了……”

姜行本豪爽一笑:“少将军客气了,哈哈,用不了多久,就该叫你驸马了!”

柴令武说道:“也就一道墙而已,何须劳动姜大人?派手下的人来就是了。”

姜行本笑道:“事关少将军与公主殿下的安全,姜某哪能大意啊!”

柴令武让人奉上香茶,问道:“姜大人,权贵人家的墙大抵有多高?”

姜行本道:“三丈!不会超过这个高度!柴府墙高一丈八,可以加到这高度。”

三丈就是十米!很高了,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柴令武道:“一般城墙、围墙外墙都是上窄下宽,从而稍微形成一个坡度!身手敏捷的人,可以手抠缝隙匍匐而上!对于这种人,墙再高也没有意义!有鉴于此,我打算将外墙修成中间凹陷进去的弧形!这样,哪怕手指抠住缝隙,但整个身体是悬空的。几根手指根本承受不住一个人身体的重量。姜大人你看如何?”

柴令武将昨天晚上画的草图递给了姜行本,介绍道:“上面这道沟壑,以后填上泥土,种植荆棘大刺,加强防护。”

姜行本眼睛一亮,道:“少将军这想法对于私家宅第是上上之选!可惜不能用来筑城!”

“确实如此!”柴令武点头道:“城池若是呈弧形的话,城头上的滚木擂石就无法大规模的伤到敌人了!私家宅第用来防贼,倒是不成问题。”

“行家就是行家,一点即透!”姜行本竖指而赞,琢磨了一下,面有难色的说道:“少将军,姜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如何开口。”

柴令武笑道:“我们也是熟人了,姜大人还不知道我的脾性?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行本道:“蒙圣上看重,半个月前姜某已经升任左屯卫将军!成了大唐一名军人。若非圣上特别交待,姜某也不会到柴府修墙了!”

“好事啊!”柴令武举起茶杯,笑道:“以茶代酒,恭喜将军成为大唐军队里的一员。”

饮尽杯中茶,姜行本有点脸红道:“姜某在当将作大匠前,其实与少将军一样,是个中郎将!离开军队多年,骤然登上左屯卫将军之职,老实说,这千头万绪委实不知从何入手,少将军的练兵之法连圣上、卫国公等人都赞不绝口!这个,少将军能不能指点一二?姜某万分感激!”

“这个简单得很!姜将军稍等片刻!”柴令武跑去书房,将自己的一份训练大纲送给了姜行本,笑着说道:“全部在这儿!”

“这……”姜行本怔了一怔,道:“这个……是少将军的心得精髓,姜某如何敢当?”

柴令武摇头道:“将军一心为我大唐军队着想,能够不耻下问!单是这份豁达就让我万分佩服,我又怎么能够敝帚自珍?这份训练大纲,某不敢说有多好,但绝对是天底下最适合体能训练的法子。我只希望将军不忘初衷,心系军队。将军能为我大唐军队尽心尽职,他日凌烟阁便能还将军一个名垂青史、百世而不衰!”

姜行本深深吸口气,稳定心神,笑道:“即使如此,姜某便厚颜愧受了!”

柴令武哈哈一笑:“虚伪了不是?其实心里欢喜得要命,但是面上还要故作矜持,累不累啊姜将军?”

姜行本微微一愣,随即捧腹大笑。

柴令武此言可说是毫不客气,却也丝毫不差。

既然心里想要得紧,那又何必做出一副勉强愧受的神情,不干脆痛痛快快的承认?

姜行本对柴令武是刮目相看,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不必去虚伪做作,心怀鬼胎,想骂便骂,想说便说,即便惹起了火,对方更愿意直接报以一顿老拳,快意恩仇,却不是心理恨极面上却春风拂面,私底下阴谋诡计给你下绊子捅刀子……

“不过我这训练大纲有些稀奇古怪,光是看是看不懂的,若是姜将军有心,可以去左武卫大营实地学习,也可以在我家里的演武场观看我的亲卫是如何训练的。”

姜行本大喜:“既然贵府亲卫也是如此训练,那姜某也不必舍近求远了,以后就跟贵府亲卫吃住一块儿,一边学习,一边铸墙!两全其美。”

“欢迎之致!”柴令武笑了一笑,好奇问道:“姜将军升任左屯卫将军,谁接手将作大匠一职啊?”

姜行本笑道:“也是少将军的老熟人。”

“宇文温?”

“对了,就是他!”

“宇文大师后继有人啊!”李世民也只是去了水月山庄一次,就被吸引住了,对宇文温的承诺也算是实现了。

姜行本得到了军队训练术,自是大喜。他是野路子出生,没有将门世家的沉淀,根基、见识、眼界远不如柴令武这种自小就在军营长大的人。

见到柴令武如此爽快,心里更生了结交心思。

市井小民或许不知道柴令武的潜力,可身在体制中的姜行本岂能不知道?这位只是吃亏在年纪上,只要稍微沉淀几年,凭借自身逆天的文武才能以及大将军子、帝甥、帝婿之身份,妥妥是下一代的领军人物,从军可为将,入朝可为一部尚书。

这个善缘算是结下了。

姜行本暗自决定,这次的修缮,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可以借机将之前由于钱财不足,无法修改的建筑也推倒重建。

务必将柴府打造成让柴令武满意、自己也满意的收山之作。

若是得到将门的认同帮助,自己也可以在左屯卫干得风生水起。

姜行本有此心思,办事自然用心。

转向拿出柴家图纸,将一些不合理的建筑、景致一一指出,建议柴令武如何如何,更美观大方、更便于行动。

柴令武见姜行本这么上心,以为他感激自己之大方,对于这个建筑专家的建议自是一一听从,并要求用上最好的材料。

虽说自己公主府的钱已经到了自己家里,但同样可以拿出去嘛,反正现在不差钱。

姜行本自无不允。

京里每年修缮、新建的宅邸无数,那些官宦世家哪一个不是想要趁机在工部、将作监身上要下一块肉来?

每一次,姜行本都得好生应对,不让人家占便宜不行,都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大臣,惹恼了,指不定什么就给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寒士小鞋穿;便宜让多了,自己会陷进去,那得多傻?

还是人家柴令武敞亮!

两人一拍即合。

姜行本带着工程队开进柴府,开始拆墙、夯实地基,同时在柴府内广场内打磨木料。一车车名贵木料、琉璃瓦、石料运进柴府。

开挖之际无意掘出了四口温泉泉眼,柴令武自是大喜,登时请来宇文温团队,依照绮园之设计,引泉入主宅,构架地下供暖、供凉水道。

在两大建筑名家合力下,柴府顿时又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第一九八章:终南祈福

六月十九,凌晨!

柴令武练武、看书、冲凉,换上武士服。

郑丽琬温柔的给柴令武梳头,一双柔夷穿花蝴蝶一般将柴令武的长发绾起,束上金冠。

她袖口微微上移,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如玉皓腕,红润的樱唇轻启,微微带着埋怨。

“郎君为何这一身打扮?看上去如同将军似的。既是太子殿下的酒宴,又是观音菩萨寿辰,定然有诸多名门公子,郎君如此衣着,怕是要遭人耻笑。”

柴令武从铜镜里看着郑丽琬春意盎然的完美脸蛋,以及窈窕柔顺的腰肢,笑着说道:“谁有资格笑我?他们谁的官职比我大、后台比我硬、谁比我有才华、谁比我有钱多?”

六月十九,乃是观音寿诞。

昨天太子李承乾遣人前来,请柴令武一道前去终南山松风观替长孙皇后祈福。长孙皇后不信佛、不信道,但她小名观音婢,且又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亦不禁之。

郑丽琬嗔道:“你这人哩,就是倔!你说的这些,自然少有人比得上。”

“我是武夫、军人,这样穿着才符合我的身份,再者说,既是去登山,这一身清爽的着装,更便于行动。他们若是不爽,我正好早早回家。”

柴令武不会因为别人委屈自己,若是按照郑丽琬的意思,必然要穿上隆重衣袍,里里外外拘束得很,这大热天的岂不是把自己热死?

又不是上朝见皇帝……

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郑丽琬撇撇嘴,总觉得自家这位郎君有时候无所不能令人迷醉,有时候却又简单幼稚让人无语……

“那郎君把沁芳也带去吧,她性子野,早早就说长安闷得慌!当然了,就算你不带,她也会跟着你。”郑丽琬抿嘴一笑。

柴令武听得脑仁疼。

那丫头许是被她的师父圈得狠了,到了柴府后,天性得到了释放,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个野丫头,武艺没进步,人倒是胖了一圈,可恨又可爱。

出了房门,果见这丫头在外等候,一副利于出行的装束,再佩上一长一短双剑,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英姿飒爽,女侠派头十足。

柴令武严重怀疑木沁芳的师父烦不胜烦,故而,随便找一个人接盘。

对于这丫头,打不得骂不怕,那就随她吧!

带上四名随从,到朱雀门与长乐公主、汝南公主、李承乾等人汇合!

他远远看到一行人站在门前,一勒战马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今天杨元庆穿了一身青色武士服,头戴金冠,腰束革带,斜配定唐宝刀,身材修长,配合他那俊俏帅气的面容,更显得他英姿勃勃。

连李承乾也忍不住喝彩一声,好一个英姿绝世的年轻将军!

长乐公主、汝南公主从未见过柴令武这般打扮,不由眼睛一亮,赞赏之情毫不吝啬地流露在脸上。

柴令武翻身下马,向李承乾行礼道:“见过殿下!”

李承乾笑道:“表兄多礼了。”

李承乾继承了李家的优秀血统,长得英俊帅气,腰佩长剑,目光湛然,气度不凡,而且他身上有着一种惊人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风,年纪虽小,但皇家气度斐然。

柴令武再向长乐公主、汝南公主点头示意。

长乐公主今日身穿一袭简洁月白衣裙,发辫梳得很结实,又插一支双凤金钗,色彩亮丽。清丽的容颜,纤弱窈窕的身段儿,端庄贤淑的气质,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淡然自然,清新隽永。

而汝南公主则是穿着一袭稍稍紧身的浅黄宫裙,峰峦起伏美不胜收。白皙的瓜子脸洁白细腻,秀眉弯弯,眼含秋波,透着一股子如水的娇媚。

“令武哥哥,这位是……”长乐公主看到寸步不离柴令武的木沁芳,有些好奇的问道。

汝南公主也露出询问之色。

随着年龄增长,姐妹二人到柴府的次数也少了,对于里头的人数变化也不太熟悉。

木沁芳一身素装,身佩双剑,显得潇洒飘逸,容光照人,与柴令武站在一起,很有男才女貌范儿!

姐妹二人心里酸溜溜的,眼中都带上了一丝警惕!

柴令武道:“她叫木沁芳,是一个小女侠,武艺跟我差不多,暂时当我的侍卫。”

长乐公主、汝南公主松了口气,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

说话之间!不断有人汇集而来,长孙涣带着弟弟长孙濬、长孙淹、长孙温、长孙澹、长孙净……萧锐带着襄城公主、弟弟萧锴。

申国公高士廉长子高履行、次子高至行、四子高行真,郢国公宇文士及次子宇文承趾、郑国公魏征长子魏叔玉、莒国公唐俭长子唐松龄、夔国公刘弘基长子刘仁景、邢国公刘政会长子刘玄意、潞国公侯君集长子侯杰、江国公陈叔达四子陈绍德、永宁郡公王珪次子王敬直、黎阳县公于志宁次子于慎言、褚遂良长子褚彦甫、段俨……这些人带着各带媳妇、妹妹。

柴令武的好哥们秦怀道、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李思文、李风、杜荷也在。

阵容豪华,堪称是顶级权贵子弟大汇聚!

李翼、房遗爱缺席,他们两人一个是战狼营营长,一个属于战狼营校尉,此时怕是正在狂练士兵,争取月底的大胜利;上一个月度大比拼,他们输给了席君买的猛虎营,这一个月发誓着要找回场子。

“天快亮了,我们出发吧!”

见人数已齐,李承乾高声喊道,众人纷纷上马坐车,跟随在皇家马车两旁,向明德门外驰去。

一路之上,还不断有新人加入。

一行官宦子弟带着家仆随从,外加宫中禁卫,共有六七百余人,浩浩荡荡向终南山驰去。

……

终南山风景秀丽、远离尘嚣,自文始真人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祀老子,汉武帝则于说经台北建老子祠。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名道云集楼观,增修殿宇,遂开创了楼观道派。

入唐之后,因李唐宗室认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尊崇道教,又因楼观道士岐晖曾于唐高祖起兵之初尽起资财以助,故李渊当了皇帝后,对楼观道特予青睐。

到现如今,终南山中愈发道观林立,香火缭绕。若非限道令的诞生,恐怕越发繁荣!

松风观位于太乙山!

这里分布着大片森林,鸟兽众多,一行人出门得早,且有驰道延伸至此,到了终南太乙山,天方大亮。

朝霞照耀在远处的山峦和森林内,俨如染了一层瑰丽的色彩,数里外,一条河流波光粼粼,如玉带般环绕在森林之中,风景极为秀丽。

抵达太乙山下,柴令武翻身下马,吩咐随从留下来照看马匹,领着木沁芳随众登山。

不多时,一座宏阔的山门便出现在三人面前,匾额上“松风观”三字龙飞凤舞虬劲有力,也不知是隋文帝杨坚的亲笔,亦或是哪位大文豪泼墨所书。

松风观的道士对于今日的祈福仪式,似乎早有准备。

门前青石广场,一群道士列队欢迎,为首的是一名须发俱白,身形削瘦的青衣老道,颇有仙风道骨气质!

柴令武注意到这些道士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个个衣着朴素、形销骨立、面容枯瘦,竖于胸前的手也很枯瘦,看得出这是一群日子清苦的真正道士。

入得道门,柴令武左右观望,发现其内虽然酷似园林,但草木假山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没有一丝浮华气息。

正殿也无任何奢华之气,典雅简单,供奉的三清、观音、三官大帝、四大天王等神像非金非银,都是木雕神像。神像躯体有着浓重的烟熏气息,岁月痕迹斐然,唯一刺目的是几尊主神像上的黄绸道袍,似是刚刚披上未久。

柴令武瞧得暗自点头,这样的道观倒是值得一拜。

至于今日主祭的观音像,是道士形象。观音菩萨在道教人眼中,是慈航真人,佛教在传入中土后,为了生存,广泛吸纳本土文化,故而吸收了本土道教的慈航普度道人的形象,并与天竺相关传说对应起来,于是便有了南海观世音菩萨的信仰出现,又称南海大士,故而民间也有称观世音菩萨为观音大士。所以,观音的形象也由原来的双头马驹的形象演变到了汉地的男人形象,后又演变成了女性的形象。

对此,柴令武很是有些吐嘈,感觉与后世棒子国有得一拼,居然与本土教派抢祖宗,极度不要脸。

由眼前清苦道士,想到长安城中那些油光满面的光头!再由松风观的古老沧桑,想到大兴善寺的富丽堂皇……柴令武心头很不是滋味。

在柴令武思绪中,吉时已至,由一群老道主讲的祈福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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