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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芳华付东流》


第1章 悔不该撞破孽情

1

韩依柔每一次出差,都觉得很对不起丈夫平海。

嫁到赵家已经快三年了,她很怕看到婆婆那双令她毛骨悚然的眼睛。

“离!必须离,她韩依柔再能干,一个女人不能够生养,就像是不会生蛋的母鸡,还是离了的好。”婆婆的话,不断地在韩依柔的耳边回响着。

韩依柔出差,像是在逃避。可是,没有她韩依柔,赵平海也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工薪家庭的男人。

韩依柔做过检查,她能够生养,她好几次想要赵平海到医院检查,她都忍住了。

她爱着赵平海,她不想看到原本就有些自卑的赵平海在自己面前一蹶不振。她更不愿意看到赵平海离自己而去。

韩依柔的行李箱里,几乎全是给赵平海买的东西。

提前出差回来,她想给赵平海一个惊喜。

轻轻地打开房门,她原本是可以回卧室洗澡,却是在楼下的浴室里洗了,只穿了一件撩人的睡衣,便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保姆邹婶有些慌张地从楼上下来,问她要不要弄点晚饭。韩依柔感觉到有些古怪,保姆邹婶住在底楼的小房间里,按说应该睡下。

韩依柔做了一个禁声地动作,示意邹婶不必理会自己,时间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韩依柔光着脚,无声地上楼,她想在打开卧室门后,脱下那件轻柔的睡衣,钻进平海的被窝里去。

“依柔,你,你真的回来了。”赵平海惊讶的声音。

“平海,我怎么办?”韩依柔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韩依柔披上睡衣的时候,气急败坏地打开了灯。毫无疑问,刚才邹婶神色慌张地下楼,肯定是给赵平海,和他身边的女人报信。

“欣怡,慌什么?大不了,离吧,反正,反正迟早让这不会生蛋的母鸡滚蛋。”赵平海当着韩依柔的面,用他那健壮的身躯护住梅欣怡。

“梅欣怡,穿起衣服走吧。今天,我原本是想给平海一个惊喜,提前回来了,你走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帮我陪陪平海。”

韩依柔听到平海要让她滚蛋,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她有些懊悔看到那令她作呕的一幕,自己倾心爱着的男人,为了他,她甚至愿意受苦,受累,受人白眼。

“依柔,别在欣怡面前装好人了。我赵平海,决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也不是离你们韩家就不活的男人。”赵平海已经披上睡衣,依然护着梅欣怡。

“平海,依柔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打拼,咱这是对不起她,你,你怎么还这样对她!”梅欣怡劝说道。

“依柔,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家平海来往了。依柔,我不敢奢望你的谅解,在你面前,我梅欣怡对你有愧。依柔,你对我宽宏大量,这以后,只要你一声吩咐,我梅欣怡会为你赴汤蹈火。”

梅欣怡一脸的羞愧,拎着她的包,便要离开。

赵平海拦腰把梅欣怡抱着,“欣怡,轮不着你走。今天,真正要从这儿走的,应该是她。即使没有今天这回事,她也得从我身边滚蛋。”

韩依柔强压着心中怒火,她一直都还希望,随着最好的朋友梅欣怡的离去,今天这回事就此了结。

“放开我,赵平海,我梅欣怡不能成为拆散你们俩的罪人。平海,好好地给依柔认过错,依柔是个好女人,放开我,让我走吧。”

“欣怡,你是怕我离了这个女人,会失去一切,对吗?韩家的老爷子,已经离死不远,而韩家从前几天起,就成了一具空壳。欣怡,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是幸福的女人!”

赵平海并没有放梅欣怡离开。

韩依柔的脑子里,闪现着自己爹娘。

爹已经在病床上好几个月了,整个韩氏集团,那是她爹一生的心血。

即使爹犯糊涂的时候,也都对韩依柔叫着,“依柔,替爹守好这个家,别老往医院里跑,医院里有你娘,你要是成天来医院,我,我干脆一头撞死,省得你一心挂两头。”

韩依柔只顾着里外的奔忙,现在,从她最爱的男人嘴里,她听到了韩家被掏成空壳,而且隐隐感觉到,爹的病,似乎也与自己的男人有关。

“平海,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爹。”韩依柔的眼里冒出火来。

“依柔,赵平海肯定是疯了,你别上他的当,他全是在胡说。你们一直是那样的恩爱,他肯定不会伤害到韩叔的。”梅欣怡劝说着。

“用得着我害他么?韩依柔,你真是在高估了你爹。呵呵,我忍气吞声在你们韩家,早受够了。”赵平海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韩依柔顿时觉得自己满肚子的苦水,一直以来,她都竭尽全力地迁就着平海。如果说受委曲,自己在赵家受到的委曲,还少么。

她从来没有在赵平海的面前,有任何一点豪门千金的优越感,甚至,在亲眼目睹了他在被窝里面搂着梅欣怡,她都能够忍。

“韩依柔,换作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时,真要是爱自己的男人,肯定会寻死觅活的,而你,竟然如此的冷静?你这种不冷不热,更让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知道吗?”

“韩依柔,你假得让人恶心,你总是扮演着贤妻良母,你要是有半点儿脾气,哪怕是冲我发过一通火,或者,我们打上一架,我也觉得,你是一个真实的女人。”

赵平海看着韩依柔已经开始动怒,便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着。

韩依柔只觉得热血往头顶上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直都小心地呵护着,爱着赵平海,竟然被当成了虚伪,明明是满腔炽热的爱,却被当成了不冷不热。

韩依柔突然冲出了卧室,从客厅里的茶几上,顺手抄起了一把水果刀。

“依柔,来啊,照着这儿,朝我的胸口上来一刀吧。你不敢,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人。你没那个胆,你连吓人都装得不像。”

赵平海依然紧紧地抱住梅欣怡。

“赵平海,你这个疯子,依柔,你千万别冲动。她这是在激你犯错,别犯糊涂,依柔,把刀子放下。”梅欣怡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栗了。

“欣怡,只要她敢对我动刀,这就表明她从来都不曾爱过我。来吧,依柔,勇敢地迈出这一步,让我也感觉到你是有血性的女人。”

韩依柔迟疑了。

最了解她的人,便是自己的男人赵平海。

她下不了手,她宁肯扎自己一刀,也不愿意伤害到她的男人。

韩依柔想到了病床上的爹,想到了娘那双幽怨的眼睛,想到自己付出的一切,却是让赵平海如此瞧不起自己。

韩依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真的将水果刀从赵平海的后背上扎了进去,鲜血顿时染红了赵平海的睡衣。

第2章 激流淹不死的鱼

“杀人了!韩依柔杀人了。”

梅欣怡大声地叫喊着。

韩依柔听到邹婶快速地从楼下冲上来的声音。

“依柔,你真敢对我下手,你还真敢对我下手。”赵平海两眼怒视着韩依柔,只听到呯地一声响,他已经无力抱住梅欣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邹婶,拦住依柔,拦住依柔,是她杀了平海。”梅欣怡靠屋角坐在地板上,韩依柔看到她在拨打着电话。

“我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别拦我,我不想死在这个污浊的地方。”

韩依柔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从赵平海背上拔下来的水果刀。

家里的人陆续起来,赵平海的娘叫喊着,“来吧,连我一起杀了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韩依柔穿着那个很薄的睡衣,一路飞奔,当她开着车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夹杂着警报声,越来越近。

离家不远,韩依柔走上另一条岔路。

她来不及去医院最后看一眼爹娘,睡衣上,满是从心爱的男人身上流出的鲜血。

“平海,你死了,我很快就到那边来找你了。今生,我不能够给你生下一个孩子,到了那边,我会给你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

“依柔,你真敢对我下手,你真敢对我下手。”

赵平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韩依柔终于在赵平海的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敬畏。她的确在平海面前做了一回英雄,可是,这是用生命作为代价,实在是太沉重,太沉痛了。

前面就是本城最大的一座跨江大桥,警报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追她的人已经越来越近。

韩依柔的车速缓了下来。

车子停在大桥的中央,韩依柔从车里下来,只要往江水中一跳,一生的一切都了结了。

“爹,女儿不孝,可是,这一切都是被逼的。我没能守好韩家,我没脸回到韩家。你们可怜的女儿不敢奢望你们的宽恕,永别了,爹,娘。”

韩依柔在心里向爹娘作了最后的告别,警笛声划破宁静的夜空,清晰而又急促。

韩依柔穿着件薄薄的睡衣,跳进了滚滚的江流,“平海,我来陪你了。”

凄厉的声音,在夜风中,混合着江涛传来。

“队长,韩依柔这是从水上逃了。”不出十分钟,追缉韩依柔的就到了江桥的中央。

“你能确定,韩依柔不是来这儿自杀,而是从水上潜逃。”刑警队长一边勘察着现场,一边问道。

“接警后,我就调出了韩依柔的相关资料。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的获得过全省游泳冠军。从水上逃离,会更容易躲避我们的追缉,我建议从下游设卡拦截。”

干练的小王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正值汛期,跳进这样的湍急的洪流中,即使游泳冠军,逃生的希望也并不是很大。”另一个警官说道。

韩依柔很快发现,要在水里淹死自己,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的确好比把一条鱼扔进河里淹死一样难。

她有些后悔,在跳水之前,没有给自己绑上重物,或者是捆上手脚。即使故意沉下水去,在呼吸困难的瞬间,她依然本能地自救。

韩依柔听到无人机轰鸣声忽远忽近,在水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被洪流冲离跳江的大桥很远很远。

“平海,你等着我,我已经感觉到我的体力开始支撑不住了。”韩依柔看到了希望,她实在是低估了自己在水中本能的力量。

好在体力开始衰减,有好几回,她已经张着嘴,大口地喘气。

签完合同,为了给平海一个惊喜,为了赶上那班机,她没有顾得上吃午饭,就赶往机场。

回到家,连一口水都喝上。

现在,韩依柔除了浑身乏力外,更是感觉到饿得难受,脑子开始昏昏沉沉,甚至出现了些幻觉。

与此同时,就在韩依柔的爹娘住的那一家最好的医院,收治了一个危重的病人。

韩依柔的爹突然从梦中惊醒,叫醒了韩依柔的娘。

“依柔娘,刚才,我做了一个恶梦,突然感觉到心惊肉跳的。帮我呼叫一下医生吧,我难受,就像是要出什么事。”

“老韩,没事的,依柔也就是去签个合同。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她一回来,我就让她过来看你,好不好。”

韩依柔的娘安慰着他。

“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你说,会不会我们家柔儿出什么事了。”

“我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话来。老韩,你呀,女儿来看你,你总是闹,总是寻死觅活的,结果,才几天没见着,又这样,你还让不让我消停一会儿。”

韩依柔的娘报怨着。

一个护士走进病房,对韩依柔的爹说道,“大爷,真是对不住,医生都赶着动手术抢救人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韩依柔的娘着急地问道。

“被人从后背捅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医生还在抢救。大爷,你哪不舒服,要不,我按医生说的,给你打下针。”

护士无奈地说道。

“受伤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韩依柔的爹赶紧追问道,他对受伤的人着急,在那一刻,他简直忘了把护士叫过来,是他自己难受。

“是个男的,好像是被女人撞破了奸情,被自己的女人捅的。我也就看了一眼,没看清楚多大年纪。”

“小亚,快,隔壁病房快不行了。”外面有护士叫。

那护士本想说点啥,也就飞快地跑了。

“依柔她娘,你说,会不会是平海?”

“老韩,你这是老糊涂了么,你怎么把不好的事,都跟咱家联系起来。依柔在外边,远在千里之外。你没听人说,是撞破了奸情,被自家的女人杀的。”

依柔娘愤怒地说道。

“是啊,是啊,就是借一百个胆给咱家依柔,她也不敢拿刀杀人的。可是,我这心怎么老是跳得厉害。”

“你呀,你这是想女儿想的。”韩依柔的娘缓缓说道。

“是啊,最近,我总是惦念着依柔。这是本城最好的医院,住这儿的,都是些危重的病人,每天都目睹着死人。我只怕哪天也会闭眼,我要是死了,依柔咋办?”

“当初,我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结果呢,结果呢,依柔在赵家没少受气,而且,受了气,也不敢回来说。真是气死人了。”韩依柔的娘眼里闪着泪花。

第3章 老不正经恶心人

韩依柔不知道她被激流冲出了多远,在她的脑子里面,不断地出现着各种幻觉。

她感觉着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被赵平海抱着,步入结婚的殿堂。

殿堂中,清澈的泉水,混合着悦耳的婚礼进行曲在她的耳边回荡,她感觉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是赵平海把他带走的。

韩依柔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云端上飘起来,见到那个伤她最深,自己爱得最深的男人。

“孩子,你,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一个老人的声音,透着惊喜。

“大叔,这是在哪,是天堂还是地狱。刚才,我见到我的男人,你把他弄哪去了。”

韩依柔看着那间破旧的屋子,屋子里有股很浓的鱼腥味儿,墙壁上挂着鱼网,还有些晾晒好的干鱼。

而她的身上,竟然穿着老人家的衣服,很旧,不合身。

“姑娘,这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你真是命大啊,若不是那棵倒在江里,几十米的大树把你挂住。我还真的救不了你,水流得太急了,我一路追了你几十里,才把你追着啊。”

那健壮的老人家,有些激动地说道。

“大叔,你,你真不该救我。我好不容易才死成,你,你咋救我呢,你真不该救我啊。”

“姑娘,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看,你大叔,这一大把年纪了,成天风里来,雨里去,为啥,还不是为了活着。”老人家劝道。

“不,大叔,你不知道,我,我杀人了。我把自己心爱男人杀掉了,我要到哪边去和他汇合。”韩依柔一想到赵平海,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把刀扎进赵平海背上的时候,她没哭,从江上那大桥中央跳下去的时候,她没哭,在激流之中濒临死亡,她依然没哭。

现在,她清醒了,她想到赵平海没了,她觉得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姑娘,纵然有多大的怨气,你也不该杀人啊。我看你不像是一个歹毒的人,像你这样一个面善的女孩,那得要多大的仇怨,才激起你动手杀人啊。”老人家惊讶地看着她。

“大叔,是他激我杀的他,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他还要和我离婚,而且,当着我的面,他说出了是他亲手害了我爹。”

“啊。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像那样的男人,真不值得你心疼他。”老人家有些怨怒地说道。

老人把一碗鱼汤递到了韩依柔的手里,“姑娘,喝点汤吧,你好不容易醒过来,这已经算是从鬼门关里拣了一条命回来了。听大叔一句话,好好活着。”

“老杨头,你给我出来。你这捡到了好东西,竟然敢独自在屋里享用,你难道忘了老子定下的规矩了。”

韩依柔听到院子里有人气势汹汹地叫嚷着。

“好好呆着,别出声。”老人家从屋里拖了一根长长的竹篙,韩依柔看到,竹篙的一头,是雪亮的尖尖的篙头。

“老六,你这是说笑话了,我一个打鱼的穷老头,哪捡到啥好东西。”

“你拖根竹篙出来,你要不心虚,你会抄着家伙。阿山亲眼看到,你从江里面捡了一个女人,她娘的,还穿着城里的漂亮的睡衣。交出来吧,给你记一功。”

老六猴急地说道。

韩依柔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不想杨大爷为她惹祸,她既不想看到杨大爷伤着外面的人,更不想看到那些人伤着杨大爷。

韩依柔从装有织网工具的篓子里面,拿起一把剪刀,横竖都是个死,她根本就不怕。

“老六,你也一大把岁数了,你也有儿女。老哥哥求你了,放过那女孩吧,她也是苦命的人啊!我一生无儿无女,就当我捡了个闺女吧,谁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真是天理难容。”

韩依柔听到杨大爷,一面求饶,一面却为了护着她,显得极其强硬。

“还愣着干啥,冲进屋去,把我那小美人弄出来。老杨头,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充什么英雄,那小美人不是寻死吗,在死前,让老子享受享受,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闪开,你应该知道,惹老子的下场。”

老六叫嚣着,透过门缝,韩依柔看到了他的样子,只是感觉到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老六,我当然知道你都造了些啥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你尽可以做尽坏事,你,还有你的儿孙,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老杨头,你也好意思给我说报应。你是什么东西,你听好了,老子光是这一片沙石场,一天进账就比你几年还多。不就是个女人嘛,况且,还是个寻死的,让咱快活快活,那,那也算是她的福气,或许跟了我,想开了,不死了,我岂不是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韩依柔恨不能冲过去,给那老六几记耳光。

就那尊容,完全能够把人给恶心死,居然还在那儿大言不惭。开个沙石场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敢出来压人。

韩依柔手把剪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闺女,别出来,有我在,没人敢动你。”杨大爷挥舞着手中长竹篙,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真要伤人的意思。

老六的身边的那些人,还真的被他给怔住了。

“爹,你这都多大的岁数了,还带着人出来瞎闹个啥?”

“永林,你回来得正好,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爹。我在江里救了个女子,他非得要从我的手里抢走。”

“叔,这可是你不对了。上山打猎,见者有份嘛,你想留着吃独食那怎么行呢?”杨永林嬉皮笑脸地说道。

韩依柔蓦然发现,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老六的儿子杨永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大爷怒道。

“咦,那不是赵夫人吗?怎么,杀了人,让水冲到这儿来了。难怪沿江而下,一直都打捞不到尸首,你居然还活着。”

杨永林的脸上挂着笑,“赵夫人,你呀,闹得满城风雨的,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你这从江心一跳差点掉命,你呀,你呀,你把你爹都给活活的气死了。”

第4章 孽情只是人家的道具

“永林,给老子滚一边去,没看见你爹在办正事么。”老六一脸的不高兴,一双贼眼,从韩依柔的脸,看到匀称的腰,看到睡衣下那洁白的大腿。

“爹。这女人你真的不能动,当年,我只身出门去闯荡。全仰仗她爹才有今日,咋可不能恩将仇报啊。”杨永林认真地说着。

“我呸,你给老子安的啥心,我还能不知道?你爹已经上了年纪,好不容易弄个女人享受享受,你,你添啥乱呀。”老六咂着嘴,那看着韩依柔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爹,这女人连她自己的男人都敢杀,好吧,我不拦着你,到时候,人家趁你精疲力尽的时候,给你来上一刀。爹啊,你,你要是死了,我这到哪去要钱啊。”杨永林随口说道。

韩依柔的脑子里很乱。

她已经记起,杨永林在韩家的酒会上,的确出现过很多次。毕竟是个很不起眼的人,对韩家,对赵平海又是极力的巴结。

因而,韩依柔并不是很清晰的印象中,杨永林只是一个很小的华而不实的角色。

听到爹被自己气死,韩依柔的心痛到了极点,动刀子杀赵平海的时候,从江心大桥上跳下的时候,难道不该好好地想想可怜的爹。

韩依柔,你真是太自私了。

爹不可能死,杨永林在骗人。韩依柔不相信杨永林,放着城里的生意不做,跑回老家来做啥?

杨永林的出现,本来就有些古怪。

“爹,你看这样行不,过些天,我让狗子给你带几个女人回来。三个换一个,怎么样?人家才死了爹,又捅了男人刀子,即使勉强弄上床,也没那个心情不是?”

韩依柔听着杨永林那流里流气的话,看着那一对奇葩的父子,心想,这一直都文质彬彬的赵平海,怎么和杨永林这样的烂人混在一起,居然还把他带到韩家的酒会上去呢。

“老杨头,把你那竹篙收起来吧,听着,可不是我在你面前怂包了。老子是看在以三换一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的。”

“老六,咱都这把年纪了,是时候给子孙积点德了,别到了孙子,重孙子不长**,才后悔。”

韩依柔听到杨大爷很平静地说道。

“你就咒吧,没**也比你连女人都没有强。”老六笑道。

“依柔,我吃过午饭就要回城。你看,要不要搭个便车回去,你爹也不容易,你就不想回去送送他老人家?兴许,你还能够赶上见你爹最后一面。”

杨永林装出十二分诚恳的样子,对依柔说道。

杨大爷冷冷地说道,“永林,你走吧,咱家闺女可不稀罕你那便车。”

“叔,要不,你给依柔另找一辆车试试。咱这地儿,接打个电话都得跑到对面山头上去。走到县里的车站,最快也要两天吧,你看她穿身睡衣,哪来的身份证,更何况,现在到处都在抓她。我只要往上面一报,你还不落下个窝藏罪。”

“闺女,你杨大爷用咱家这渔船送你,如何?”

“老杨头,你呀,就是个死脑筋。你也不看看,这水涨得多大,用你那破船,加足了马力,真到了城里,也得十天半月吧。你送人一番好心,可别误了人家见爹最后一面。”老六阴阳怪气地说道。

杨大爷迟疑了一会儿,对韩依柔说道,“闺女,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韩依柔扑通一声跪在杨大爷面前,“叔,依柔的爹没了,依柔真想回去看看。若是叔不嫌弃,以后,以后,依柔就是你的亲女儿,行吗?”

杨大爷赶紧扶起韩依柔,韩依柔趴在杨大爷的肩膀上哭了。

“好,闺女,不管有多难,可得要活下来啊。你看,我这都多大年纪了,不也是在挣命么。闺女,你要赶回去,我不拦你,你一路上可得当心啊。”

“叔,你这剪刀我带上了,他要敢对我动手,我就死在他车上。”韩依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剪刀。”

“赵夫人,韩总,你咋就不相信个人呢?韩家的确是对我有恩,况且,这以后我恐怕还得仰仗着韩总找口饭吃。同行的,还有我的秘书小芹,气质风度虽不敢和韩总比,十八九的小丫头咧。”

杨永林一副神气的样子。

“永林,你带了女人回来,你咋不早说咧。要不,你把那什么小芹给我留下,也省得狗子专程给我送了。”

“爹,这个不行。小芹还得替我管事,给咱家赚钱咧。”杨永林一口回绝了。

杨大爷一直把韩依柔送到杨永林的车上,看到那车里已经坐了个漂亮的女孩,这才放心地让韩依柔在后排坐了。

“闺女,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回来看看我。”韩依柔看着老泪在眼角打转的杨大爷,不禁有些不舍。

摇下车窗,韩依柔使劲地给杨大爷点着头,“叔,你保重身体,我,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我会来的。”

车子飞快地驶出了那个偏僻的村落。

“杨总,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老远的跑回来,不会是专程来接这么个女人吧。”小芹瞅了一眼里面是睡衣,外面是老男人衣服的女人。

“韩总,你呀,你坏了我的大事啊!”杨永林扭过头来,对韩依柔说道。

韩依柔把手放在衣袋里,手里紧紧地捏着那把剪刀。

韩依柔心里明白,杨大爷这衣服,应该是他老人家最好的了。等以后安定下来,一定得把他老人家请到城里去,给他买一身最好的衣服,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安度晚年。

不管杨永林说什么,也不管那小芹做啥,韩依柔都不搭理他们,她现在一门心思在自己的家里,她既想飞到爹的跟前,又害怕看到爹死娘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而恰恰这一切又都是她造成的。

“韩总,你是不知道,那赵平海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这一回,坑了老子六百多万。当然,这六百万,放你们韩家,赵家,不是个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样的小本经营,那可是真把我害惨了。”

韩依柔心中一惊,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赵平海背着自己在与别人做着些生意,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赵平海会坑了杨永林这样的人六百万。

杨永林回老家躲着,那无疑是远在千里之外,遥控着一个很大的阴谋。

第5章 到底想要怎么样

“杨总,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个落魄的女人,你说是韩氏集团老总?赵老板的夫人?你不会是跟她不清不楚的,想这么个理由来糊弄我吧。”

小芹又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一般盯着韩依柔的脸瞧着。

“我用得着糊弄你么?我这和韩总说事情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杨永林把车开得飞快。

“早知道韩总要对那混帐东西下手,我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只可惜了,你要是当时下手再重那么一点,一刀穿心,那可就好了。”

韩依柔听到杨永林的话里有着怨气。

韩依柔依然不搭理杨永林,跟这么个人,没什么话说。

杨永林把一个优盘插到车载播放器上,对韩依柔说道,“韩总,这漫长的旅途的确是枯燥无味,不如欣赏点节目。”

韩依柔心想,杨永林一准是又在动什么歪心思,她看了一眼小芹,那女孩模样清纯,可那过于成熟的穿着,打扮,还有和杨永林说话时的腔调,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小女孩多半是被那禽兽给祸害过了。

屏幕上竟然出现一对被窝里的男女,小芹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那屏幕关了,“杨总,你,你怎么把我录下来了,你,你把这给多少人看过了。”

杨永林笑道,“都是成年人了,有啥看不得的。只这一段没来得及删掉,我给韩总看的好戏,却是在后面一段咧。”

杨永林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那播放器,往后倒过一段,却是闪动得有些厉害的偷拍。

“看吧,就是赵平海那个杂种!”

杨永林咬牙切齿地说着,瞧那样子,恨不得给那屏幕里面的赵平海几拳砸下去。

韩依柔扭头看着窗外,耳朵里却依然能够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梅欣怡的低声地谈笑声。

“这女人,这女人我认识,还是大学里的教授,天啦,当着学生的面,做得多清高的样子。居然,居然如此低贱。”

小芹惊讶地说道。

她所说的教授,不是别人,正是梅欣怡,那可是韩依柔最好的朋友,从小就是闺蜜。

“依柔,你说这赵平海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就能够玩这么些高档的女人?赵平海像这样背叛了你,你难道就不想也背叛一回他。要不,我受累,让你舒服舒服。”

当着小芹的面,杨永林阴阳怪气地说着,在他那车载电视里面,竟然播放着那晚上梅欣怡和赵平海完整的画面。

“姓杨的,你,你说过要娶我的,当着我的面,这女人二十好几了吧,你,你也能够看得上眼,瞧你,这什么眼神。”

小芹和杨永林抓扯了起来。

“小芹,咱这是开着车咧,这要从悬崖摔下去,咱三个人都报销在这儿了。”杨永林板起面孔说道。

“停车,这车我不坐了。”韩依柔生气地说道。

“韩总,别生气,你们家赵总像这样的连台好戏,我那儿还有很多。原本是想狠狠地敲上一笔。现在看来,这事让你这么一闹,你们铁定是离了,我这上好的东西,可就难找买家了啊。”

杨永林显出很遗憾的样子来。

韩依柔只觉得杨永林和他爹一样的让她恶心,如果不是急着要回去见爹一面,她真的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车上呆了。

杨永林不光是偷拍赵平海那么简单,大老远地躲回到乡下老家,最真实的目的,像他那种人,根本就没两句实话。

“小芹,我这可是专门给韩总欣赏的,你把脸转过去,一个大姑娘家,还没嫁人,看这种东西干啥?”

“好奇呀,我就想看看那些看起来温文尔雅,高贵端庄的人,是怎么做起这偷偷摸摸的事的。杨总,这样的东西,要是发布出去,那可是,可是”

“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啥,你这是要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啊。他赵平海对我不仁,我顶多是对他不义,我所做的一切,最多只是出我这一身的恶气。当然,无利不起早,顺便赚点小钱,也就够了。”

杨永林不管说什么,韩依柔都不搭理他,他也就没什么趣味。

韩依柔还从没有坐过杨永林那种车,再加上路途有很远,因而更是无趣。杨永林只好一路和小芹说些风话,在平坦的路上,两人故意在那儿打情骂俏,小芹是那种活泼,有点叛逆性格的女孩,开起玩笑,也都没羞没臊的。根本无视韩依柔的存在。

韩依柔的脑子里,全想着爹娘,全想着自己和赵平海的事。赵平海现在是死是活,杨永林的话根本不足为据,若是赵平海真的没死,自己这跳江,一个人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赵平海掏空了韩家。

他若是活着,现在肯定要以杀他,感情破裂为借口跟自己离婚。

韩依柔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会那样不冷静。

“终于回到林城了。永林,你老家那个地儿,我可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小芹娇气地说道。

杨永林去过不少次韩家。

韩依柔发现,杨永林根本就没有把车开往韩家,“杨总,现在你已经把我送到了,靠边,把车靠边,我自己能回去了。”

“这哪能呢,送佛送到西。我杨永林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韩叔走了,我怎么也得去送送不是?”

杨永林使劲一踩油门,那车便在宽阔而平整地大道上飞驰起来。

韩依柔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使劲地想打开车门,连跳江都不怕,她才不怕从这飞速的车子里跳出去。

车门紧锁着,韩依柔用随身带的那把剪刀,使劲地砸那车玻璃。

在水中折腾得够呛,杨大爷家里,除了那一碗鱼汤,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东西。韩依柔根本就无力砸破车窗逃命。

“依柔,别费那劲了。再过几分钟,我就可以把你送到了。不过,不是你们韩家,你也不要怪我,韩家已经垮了,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我总得给自己寻条活路不是?”

“你到底要做啥?”

“我要做啥,像韩总这么聪明的女人,不会想不明白,现在我最迫切地是要做啥?”杨永林脸上带着奸诈的笑意。

韩依柔真有些后悔没听杨大爷的话,原本想回到林城,见爹的最后一面,结果,自己回到林城,却是依然没法见到。

第6章 你是娘的心头肉

韩依柔紧紧地握着那把从杨大爷家里带出来的剪刀。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小芹的力量,那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身子像狸猫一样灵活,借着一个急转弯从前面的副驾驶,溜到了她身边。

韩依柔毕竟浑身没有力气,小芹按着她,她那赖以防身的剪刀,就被小芹夺了过去。

杨永林也配合得极好,看到小芹夺了剪刀,就开启了车窗,小芹顺手把剪刀扔在隔离带的花草丛里。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啥。”

“韩总,我可是在帮你,我得到消息,赵平海的人现在到处找你,只要他的人在警方之前找到你,要不了多少时间,你的尸体就会在江边出现。”

“这么说,你是想救我。韩家不是完了么,你会好心救我?”

“我当然不会看韩家的面子救你,赵平海坑了我,老子恨不得宰了他这个狗杂种。他要杀你,老子能让他得逞么?韩总,你呀,真是命不该绝,你要是在别处被救,我也救不了你。”

杨永林举着手机,让韩依柔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

“看吧,这是我的人从前方发回的现场报道,你的赵平海在医院秘密传达任务,赵平海的人沿江追寻你的下落,警察在追缉。这赵平海是要置你于死地啊,韩总。”

韩依柔突然间感觉到心里面有如刀铰般疼痛。

在激流之中,自己还对赵平海无比的痛心后悔,对于自己一气之下失手杀他,懊悔到了极点。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温情脉脉的赵平海,竟然背着自己,做出了令她无比痛心的事情。

车子驶入了林城警局。

“韩总,我能帮你的,也就帮到这儿了,现在,你去自首吧,争取得到宽大的处理。”杨永林认真地说道。

小芹笑道,“韩姐,你就不该寻死。赵平海都还活着,你凭什么要去死呢。去自首吧,你一定得好好活下来。”

韩依柔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了办公大楼。

韩依柔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是她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白姗姗,密友兼义务保镖。

白姗姗向她飞奔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天啦,我的考拉,我的小考拉啊,你没把我急死,这几天,我老是恶梦不断,真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依柔看到白姗姗在哭,她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白局,沿江几百里的地方,我们拉网式地搜寻,依然没有发现韩依柔的踪迹。韩依柔反侦察能力太强了,只怕,只怕已经逃出了我们的侦缉区域,你看怎么办,请指示。”

白姗姗还流着泪,前来汇报的办案人员十分焦急地说着。

“你们当然找不到了,韩依柔已经回来自首了。”白姗姗平静地说道,“小林,你亲自去,不,你把韩依柔带我办公室去,我去给她买点吃的回来。”

白姗姗让小林把韩依柔铐了,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出警局给韩依柔弄吃的。

“姗姗,我是来自首的,你安排人吧。”

“不急,你回来了,你一脚踏进警局大门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你回来自首归案了。我是你第一个探访的朋友,这有问题吗?来,先吃点东西。”

韩依柔看着桌上的食物,眼里闪着泪花。那些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白姗姗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

“白局,你和嫌犯关系特殊,钱局说了,在你和嫌犯接触的时间,必须有人在场。”

小林站在旁边,很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没叫你走吗?放心,我有我的原则,那赵平海不是没死吗,我只是探望一下嘛,又不会违法乱纪的。”白姗姗有些激动地说着。

“依柔,那梅欣怡真不是个东西,大不了不穿这身警服,我也要替你出出这一口恶气。你说,咱们一直那么好,她这是哪根筋不对,天下那么多男人不找,非得找你依柔的男人。”

白姗姗怒不可遏地说着。白姗姗还是那种性情,在念高中的时候,她一直护着韩依柔,别说是女生,就是那些男生,都不敢招惹她白姗姗。

“白局,你可得注意你的言词,这是在警局。你不能够和嫌犯说与案情相关的事情,对不对。”

“怎么了,我说的是我们的朋友。依柔还不是死刑犯,对吧。再说,你就当她现在还没有投案,我在警局外碰上,好不好。”

“姗姗,别给我娘说,好不好。”

“你还是怕你娘,小的时候怕,现在还怕。我去过你家了,韩叔昨天已经安葬了,你娘原本是要等你回来的。”白姗姗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韩依柔听到爹已经安葬,喉咙有些哽咽,到底是饿得不行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却依然噙着泪水,吃了好些东西。

“你娘说过了,不管你是死是活,只要有你的消息,我得第一时间通知她,你是你娘的心头肉啊。”白姗姗一面给韩依柔夹菜,一面激动地说着。

“小考拉,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我在给你买饭菜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阿姨了,现在,她可能已经来了吧。我的小考拉,你会怨我吧?”

“你好吃好喝的待我,我咋怨你。其实,我最想见到娘,在判刑前能见见她,也好,也好啊。”

韩依柔的娘径直跑进了白姗姗的办公室,她什么也没有说,看着韩依柔劈头盖脸的就是几记响亮的耳光。

“你,你这是脾气见长了不是,你这是长本事了,还,还敢动刀子杀人了?当初怎么着,我们全都反对,我们全都反对你跟那个赵平海的婚事,结果呢,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怎么着,你,你自己选择的男人,你亲手动刀去杀他。依柔,你,你不急死几个先人,你这是不急死几个先人。”

韩依柔扑通跪在地上,“娘,你打吧,是我毁了咱韩家,是我毁了自己的婚姻,是我害了我爹。娘,你打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依柔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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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什么是生无可恋

韩依柔跪伏在地上,恳求着她娘打她。

韩依柔的娘顺手抓起了一根警棍,重重地打在了韩依柔的身上。

哪有亲娘像这样打自己的孩子的。

白姗姗突然发现韩依柔的娘有些不对劲,韩依柔的娘,目光呆滞,两眼发直,那举起来的警棍,也不是像一般爹娘那样,高举轻落。

韩依柔闭上双眼,任由着她娘打着,倔强而好强的她,忍受着钻心的疼痛,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那站在一旁的小林,也看出了不对劲,一把夺下了韩依柔的娘手中的警棍。

白姗姗制住了韩依柔的娘,韩依柔的娘,两手在空中抓着,嘴里夹杂不清地说着话。

“妈,你,你怎么了?”韩依柔张大着双眼,她看到娘的眼光落在她手腕上冰凉的手铐上,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娘在面对了爹的去世,而自己又坐牢的双重打击下,她一定是精神崩溃了。

“阿姨,静一静,求你了,你静一静啊。你消停一下吧!”白姗姗哀求着韩依柔的娘。

韩依柔听到小林在拨打电话,这里就是警局,他不是在报警,而是在联系医院。警局的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了白姗姗的办公室。

看着人家给娘打了镇定剂,看着喧闹不停的娘闭上双眼安静了下来,韩依柔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碎了。

“依柔,我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真是出于一番好心,我也是看着阿姨想你,想得太难受,我只是想到让她来看看你。没想到,我,我怎么这样愚蠢啊。”

白姗姗紧紧地抱着依柔。

“白局,你回避吧,这事还是由我们接着处理。”小林和几个警官进来,把投案自首的韩依柔带走了。

白姗姗无力地瘫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她一拳打在了办公桌上。韩依柔投案自首,由于自己和案犯特殊的关系,她不可能受理那案子。明明是出于好意,叫韩依柔的娘过来看看她的女儿,却不料,韩依柔的娘竟然无法承受那打击,精神失常了。

韩依柔交代了案子的经过,接受了有些刁难的问讯,然后,她被押到了林城看守所。

就在进林城看守所的第三天早上,韩依柔刚吃过了早饭,就听到有人来探视她。她想,最有可能在这样的时候来看她的,应该是白姗姗。

然而,她却是看到赵平海和梅欣怡。

赵平海温情地挽着梅欣怡的手臂,或者说,梅欣怡搀扶着赵平海。

赵平海虽说还没有痊愈,从气色上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依柔,我本来是没脸来看你的,现在,有好几个朋友打电话骂我,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见着面,梅欣怡开口居然诉苦。

“欣怡,我真没有怨你,都怪我自己太不中用了,没有看好我的男人。”韩依柔根本没有正眼看赵平海。

这样的时候,赵平海带着梅欣怡过来,除了公事公办地跟自己办理离婚手续,或者是与财产分割有关的文书,韩依柔想不到赵平海来这儿的别的目的。

“依柔,我真没有想到,像你这样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女人,还真敢给我背上一刀。若不是我这心长得有点偏,你那一刀啊,差点要了我的命。”赵平海竟然用赞叹语气对她说话。

“你们两位不光是来看我的吧,说吧,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够办得到,我都答应你们。”

韩依柔只觉得自己的话音有点儿冷若冰霜。

“依柔,其实,没有那天你撞见我和欣怡。我也会提出跟你离婚,真的,说句实在话,没有韩家,就没有我现在。只是,感情的事情,咱们也不好强求,另外,我也有难处,爹娘成天为我们不能生养而纠结。我,我也没办法啊。”

韩依柔看着赵平海。

如果没有听到杨永林被他骗取了六百万,如果他没有背着自己掏空了整个韩家,如果没有看到,当她跳江之后,赵平海还找人四处寻访追杀自己。

韩依柔甚至会可怜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韩依柔看到赵平海故意装出来的那种真诚,坦然,那种对自己还有着那么点儿不舍,怜悯时,心中更是觉得悲凉,像是被一刀扎穿,还被洒下了盐。

那是揪心的痛啊。

韩依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给梅欣怡腾出了位子。当她的眼光从梅欣怡的脸上扫过的时候,她发觉,梅欣怡对她很愧疚,甚至,梅欣怡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在积极地想办法,求人好好地关照你。我在来这儿之前,还找过人,我又没被杀死,想请求对你免于处罚,至少是从轻处罚。依柔,你呀,怎么就那么傻,这是什么时候,汛期啊,我都没死,你凭啥要为我而死呢?”

赵平海看到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竟然声泪俱下地说着。

韩依柔真有些犯愁,难道自己真的误解了赵平海,难道说赵平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恶毒,或者,赵平海所做的一切,也是被逼迫的?

“依柔,都怪我无能。韩氏资不抵债,就在前两天,已经宣布破产了,现在,人家已经在清理财产。请你在那些公司的文书上签一下字吧。”

韩依柔看了一眼赵平海,的确,眼前这个男人,她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韩依柔只觉得浑身在抽搐。

难怪爹会被气死。

韩氏是他命根子,他一定是在病床上知道了韩氏破产,韩依柔简直无法想象到,爹在生命最后时刻,对于韩氏的崩塌,对于女儿跳江后生死未卜,他是如何带着痛苦与绝望走的。

韩依柔对韩氏已经无力回天。

看着那些正式的文书,她提起笔来,在那些该她签字的地方,工整地写上自己的大名。

在那一刻,韩依柔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依柔,好好地活下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啊,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梅欣怡一直都没说话,临走之前,她突然间紧紧地抓住韩依柔的双手,眼泪刷刷地掉下来。

第8章 古怪的女子监舍

尽管赵平海说得很好,他要为韩依柔的事情到处奔走,要让韩依柔免于处罚,或者从轻发落。

判决之前,韩依柔见到了一个巧舌如簧的律师,那律师拍着胸脯,说他打过好些年的官司,让韩依柔放心,他会尽最大的努力。

韩依柔被带到法庭上时,她蓦然发现,没有一个熟人来旁听庭审。

就连白姗姗,梅欣怡,这样的朋友也没有到现场来。

如果娘没有犯病,或许是要到法庭上,看着她女儿接受法律的制裁。

五年。

韩依柔被判了五年,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请来的律师,别说替她辩护,在最关键的陈词中,竟然把赵平海内心的扭曲,归罪到韩依柔的身上。

“自从案犯与赵先生结婚以来,一直仗着韩家的有钱有势,根本就无视赵先生的存在。案犯一家,给赵先生的心理上造成极大的伤害。”

听着自己的辩护律师,竟然在庭审中说出这样的话来,韩依柔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记耳光。

无中生有,捏造事实。

那巧舌如簧的律师,甚至说到了韩依柔的爹娘对赵平海的歧视,说到了家庭中的长期的冷战,甚至说到了韩依柔长期拒绝和赵平海过夫妻生活,致使夫妻俩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孩子。

韩依柔脸涨得通红。

法官多次打断了律师的陈述,一再提醒,不要谈及与本案无关的事情,要求被告的辩护律师注意自己的身份与立场。

旁听庭审的群众,在律师陈词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激动。甚至有人大声地喊叫着,“重处杀夫的恶妇,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韩依柔被送到女子监狱,没有人来送行,也没有人带点生活必须品过来看过她。

韩依柔同住的,是十四个女人,年龄最大的,便是肖琳,已经五十多岁,年龄最小的,二十三岁,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显得比一般人更麻木。

“新来的,说说吧,你是怎么混到我们种级别里来的。”

手忙脚乱地忙了一整天,韩依柔洗漱回来,正准备躺在自己的铺里好好地睡一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问道。

“一姐问你话咧,你是哑巴还是聋子。滚起来,不识抬举的东西。”

韩依柔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了,监舍之中,很多人都是惹不起的。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五年,想想都觉得可怕。

韩依柔被人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这第一晚上,看来是要被人来个下马威的。

“我困了。我的事也没啥好说的,出差回来,看到男人跟别的女人睡觉,心里不爽,提刀杀了个人。”

韩依柔以为,在这种地方,把杀人说得轻松平常,要想呆下去,自己会少些麻烦,省得那些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

“这屋里的,哪个不是杀过人?瞧你那点出息,怎么回事,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真是她娘的窝囊废一个。”

那一姐鄙夷地说道。

“给大伙说说,你到现在为止,睡过多少个男人了?”

“一个,就我自己的男人。”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听听,这年头了,居然还有只睡过一个男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段,这一张漂亮的脸蛋。都到这儿了,别给我来那些纯情,忠情,那都是放她娘的狗屁。”

又一个女人先是冷嘲热讽,又是那样愤世嫉俗。

韩依柔哆嗦了一下,她极力地掩饰着内心里面的恐惧,她原本是要表现比那些女人都要狠。她简直没法想象,那些人还是女人吗。

一姐突然笑道,“新来的,过来,今晚上陪姐睡。”

韩依柔冷冷地说道,“我真的困了,不想陪各位闲聊。本人的性取向正常,别说是对女人,就是对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也没有啥兴趣。”

韩依柔本来不想和那些女人发生纠葛,想到要在这种环境下过五年,那就得不服输。

“妹子,过去睡吧,咱都是女人,她也不能拿你怎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韩依柔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五六个女人把韩依柔围在了中间,有人在喊,“要干架了,打啊,弄死当睡着。”

先前那个替一姐帮腔的女人,突然间伸过胳膊过来,一下子便箍住了韩依柔,韩依柔反过身来,便把那帮腔的女人按在了地上。

“管教,管教,快来啊,新来的,新来的要打死人了。”

几个身强力壮的管教冲了过来,“住手,快住手。”

韩依柔被当作肇事者,叫出了监舍,她听到监舍内那些疯狂的女人们,粗鲁地叫着,“干死她,干死她。”

韩依柔的额头上,肩膀,后背上有好几处受伤,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那一群女人的对手。

“五年,你在那监舍中,是刑期最短的,听着,给我听着,在监舍中闹事,直接扣这个月的一分积分。”

“管教,真不是我肇事。”

“被逮到这儿来的,都把自己装扮成很无辜的样子。在我这儿,是龙你得给我藏着,是虎,你得给我猫着。”

管教板起面孔,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来。

韩依柔感觉到自己特别委曲,明明是自己挨了打,现在自己却成了肇事者。

“不公平,管教,你处理得一点都不公平。”

“你可以这样说,你还可以使出你浑身的力气喊冤。早知道今日,你就不该违法乱纪。好了,我只是个接班的,没多少大道理可讲。两条路可选,要么,就成我的人,以后我罩着你,要么,你得先领受我这十八般酷刑。哈哈哈,到目前为止,能够熬得到第十样的,现在都是大姐大。”

“你就不怕掉脑袋?你知不知道,知法犯法,那得是个什么罪。”

那管教瞪着眼,提起皮鞭来,叭地一声打在了他身旁的桌椅上面。

“怎么样,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到底是做我的人,还是享受享受我这十八般酷刑。”

“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你信不信我告你,哪怕不要这条命,我也得往死地告你。”韩依柔在心里捉摸着,别人都能够在这监狱里活下来,自己怎么就这样难呢。

难道真的有人和自己过不去,赵平海所说的,要找人格外关照自己,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混帐东西,会不会是得了他的好处呢。韩依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敢哆嗦,不敢表现出自己的畏惧不安。

第9章 女子监舍风云

韩依柔感觉到从没有过的绝望。

“来吧,把你那十八般酷刑都用上吧!只要有一口气活着从这儿走出去,我就得往死里告你。”

“可惜了,说句实话,我倒是有几分喜欢你这性格的女人。”

那管教阴阴地说着,“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个斯斯文文的女人,竟然也敢选那种断头的路子。”

韩依柔咬着牙,脑子里回想着自己从跨江大桥的中央,纵身跳下那激流之中。自己连死都不怕,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顶哥,这女人指定受不了,你可别再弄出人命来,吓唬吓唬得了。”

韩依柔听到另一个管教说道。

“没事,只不过一点儿皮肉之苦,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娇贵的。”顶哥淡然一笑,对韩依柔说道,“要不,你还是做我的人,再没人敢欺负你。”

韩依柔把一口唾沫吐到了那顶哥的脸上。

顶哥从桌上扯了一张面巾纸来,一边揩掉了脸上的唾沫,一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一鞭子抽在了韩依柔的身上。

“她娘的,真是不识抬举。落到老子的手上,算你倒霉,这种欠揍的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韩依柔强忍着剧痛,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

肉体受着什么样的伤痛,那远比不上她现在内心里极度的痛苦。

就在判刑后,韩依柔老是出现爹那张慈祥而又痛苦的脸,想着爹的死,想着发疯的娘,想着如日中天的韩氏,竟然在自己进监狱之前破产。

韩依柔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一颗受伤的心在滴血。

韩依柔被那有些疯狂的顶哥抽打着,白天,她一直都在手忙脚乱地干活,像她这样的人,平常哪里做过那种下力的活。

加班到晚上十二点,洗漱了二十来分钟,现在,已经是快两点钟了,她简直疲倦得站着都想睡觉。

突然,韩依柔的一下子倒在地上。

“顶哥,你,你把人给打昏过去了。你再打下去,我可就不是掉饭碗那么简单了,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啊。”

韩依柔蓦然感觉到,那个顶哥并不是监区里的管教。韩家已经没了,爹死娘疯,自己已经是被折腾得不能再惨了。

眼下,自己已经在监狱里服刑了,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要自己在里面丢命啊。

顶哥笑道,“我以为多厉害的角色,没成想,这还没有经受住七般刑具,居然就昏死过去,真他娘的没劲。”

韩依柔保持着清醒,在她的心里面,对那个残害自己的幕后黑手,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抬回去吧,死不了的。哈哈哈,”

顶哥若无其事地说道。

韩依柔被放到了她自己的床位,看到她浑身血污被抬回来,监舍中有人在小声议论着她,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一个一姐诞生了。”

韩依柔一直没有睁眼,她太疲倦了,对于监舍中那些女人充满了愤恨。

“狠劲是有了,只是,像她那种身材,那种体力,呵呵,别说是一姐了,就是二姐,三姐,也都轮不到她。”

“好了,都别说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都给老子哑着。”

韩依柔听到监舍中真正的一姐很不高兴地说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韩依柔感觉到一个女人在给她擦拭着伤口,还把药粉抖在她的伤口处。

她张大着双眼,借着并不是特别明亮的灯光,她看清楚了,是监舍里面年纪最大的肖琳。

“别以为我有多好心,你也用不着感激我。在这样的地方,你宁愿相信魔鬼,也别相信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肖琳冷冷地对韩依柔说道。

韩依柔闭着双眼,在她的眼角滚落着热泪,从进入监舍,她就发现,肖琳蜷缩在她的那个铺位上,眼看着那些女人欺负人,她也只是冷漠地翻看着自己的一些书。

的确,与旁人不同,在她的铺位上,一半书本,而她自己,却是蜷缩着,一看就是极其可怜的一个老女人。

“时间还长,别招惹那些人。遇事也别逞强,要活下来,就得有活下来的智慧,我说的话,你能听得懂吗。”

表面无比冷漠的肖琳,却是让韩依柔感觉到她就像是自己的娘一样。

韩依柔浑身都疼痛难忍,她真不怕死,被顶哥打过之后,她却觉得自己要活着出去,她说过,哪怕是死,也得告倒那个顶哥。

并没有睡着多少时间。

起床的铃声响起,韩依柔听到监舍里面的人全都在飞快地穿着衣服,繁忙的一天又已经开始。

韩依柔就像是突然回到了学生时代,奔跑,追着时间,让自己飞快地跑起来。

“昨天,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有啥过分的,新来的,就应该保持着对我们的必须的敬重。”

“是啊,这也是对她好,有利于她的成熟与成长。一姐不喜欢那种棱角分明的,咱就是要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

韩依柔从自己的铺位上坐了起来,当着她的面,那些已经整理好床铺的女人们,已经在飞跑着去吃早饭。

“你不用那么忙的,丫头,新来的,早餐和晚餐,你根本不用亲自去吃的。”

那些女人们都飞跑着离开了监舍,韩依柔从那铺位的位置,以及每一个铺位主人所拥有的简单的财物上,暗暗发觉,她们享受着不同的待遇。

而这样的待遇,很明显与自己的经济关联着。同住一起的女人们,有人姿色艳丽,有人手中掌握着财富,有人甚至享受着特权。

“幸亏昨晚上那个女人选择了受刑,有了钱,哪样的女人咱不好找呢?”一个男人的声音。

“哥,你这出手也太重了,咱干这种事,被捅出去了,或许是要掉脑袋呀。”

“捅出去,谁会信呢?”

“你就不该把那女人受伤的照片发出去换钱。你呀,这是在玩火,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咱们,咱们可都玩完了。”

韩依柔路过训诫室门口时,偶然听到了两个男人低声地议论。

第1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过了好些天,韩依柔才隐隐感觉到,在女监舍根本就没有那晚上的两个管教,即使男管教要监区里的女犯谈话,也需要有管理这个监舍的尤玲干警陪同着。

顶哥只是这儿副监区长的侄儿,韩依柔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样进入到女监舍。难怪顶哥什么也不怕,嚣张狂妄到极点。

他根本就不在这监区,甚至有可能连管教,干警都算不上,即使手里面有着各种证据,对于那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等出了狱,身上的伤痕早就没了,更不会有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韩依柔心中很是痛恨,自己已经被判了五年,出手杀赵平海,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赵平海口口声声说自己会想办法替她开脱罪责,结果呢,自己根本没有得到减刑,在量刑的时候,有自首,不是从轻,而是从重。

韩依柔把自己身边的人筛选了一遍,除了赵平海,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对自己如此狠毒。

韩依柔所在的那个监舍,是整个第五监区里面,最具有暴力倾向,女犯们最凶狠恐怖的一个监舍。

时间一长,韩依柔才发现,在一姐的身边,一直围着好几个不要脸,不要命的女人。

其中有一个二十三四的女子柳艳梅,身材很匀称,模样在整个监舍都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她本身很值得人同情,她是一个银行的职员,喜欢一个很有家底的男人。

那男人并不缺钱,更不缺女人,为了让那个男人喜欢自己,特别是要跟那男人身边另一个富二代女孩较劲,她铤而走险地挪用了好几十万公款,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富姐。

事发之后,受尽了那个真正富姐的嘲笑,谁不说她傻。

花了那么多钱,除了几年的牢狱,她根本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爱,争强好胜的她关进了监舍,而她那原本就不宽裕的爹娘,还得在外面替她偿还着欠下的债。

柳艳梅是个经济犯,她却是为着一段无法自拔的情进来的。

活该她倒霉,落入到这个最暴力的监舍。然而,原本是最爱欺凌的她,却成了一姐身边,最凶狠,最下得去手的女孩。

柳艳梅把一大堆活扔给韩依柔,“你要不把这活替一姐干好,我就干你。”

“梅姐,你有些偏心,当初我新来的时候,我可是差不多做完了一姐的所有的活。”说话的是周雅菲,做出一副很奴颜媚骨的样子。

“哑着,哑着,你难道没有看出,就她那种手脚,做完她自己那一份,也都够呛了,一姐的活都给她,那不是坑她,是坑了咱一姐啊。”

柳艳梅的手轻轻地在韩依柔的脸上摸了一下,“瞧这细皮嫩肉的,在外面指不定得有多少男人喜欢。你呀,明明可以凭颜值活得很好,却选择了下力。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韩依柔任由着柳艳梅摸自己的脸,她很想抱着柳艳梅,打不过她,也得咬她几口。然而,韩依柔到底还是忍住了。

韩依柔已经发觉,在这种根本不讲道理的地方,势单力薄的她,在那种自己根本就无力胜任的劳役面前,她除了示弱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依柔终于等来了第一个探视日。成天不停地劳作,对于她这样,从小在爹娘的呵护下,从来没有干过任何体力活的,监牢里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

已经服刑有一段日子了,韩依柔一直都在盼着娘会来看看她。她甚至在梦中,无数次地梦见过娘,娘被她急疯了,她知道,娘或许也是关在像她这样的铁窗中接受着治疗。

探视日这天,对于大家来说,就像是过年一般。这一天可以在监舍里看着电视,等着亲人来探视自己,整个监舍里,也就肖琳和韩依柔。

没有轮着探视的,也都早早地到外面去排着队,等待着亲人来看自己,给自己带些生活的用品。

“依柔,别陪着我这个老太太了,去吧,到外面去等着,兴许家里会来人看你的。”肖琳神色很难看,对韩依柔轻声说道。

“娘已经被我急疯了,多半在精神病院里,家里没有人会来看我的。”

想到娘,想到死去的爹,韩依柔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和赵平海在一起的情形。那个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就是他把自己送进了监牢,现在在用着她爹一生积攒起来的财富,和梅欣怡不知道如何地快活,逍遥。

“依柔,你的刑期不长,你娘不会丢下你的。你看,就像我现在,明明知道这一辈子,我再也无法从这监舍里走出去,我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玲薇。她是我的一切,知道吗,她是我的一切。”

肖琳的一双眼盯着电视,泪水从眼角流淌出来。

“玲薇是你的女儿?”韩依柔不知道说啥,对于肖琳,她一直心存着感激,她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是啊,那孩子若是还在的话,也有你现在这么大了,真是对不起啊,依柔,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把你当成我的玲薇。你,你跟这屋子里别的女孩不同,你真有些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肖琳看着依柔,眼里闪烁着泪花。

依柔也看着那个比自己娘年青好几岁的肖琳,监牢里里繁重的劳役,在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已经过早地有了不少皱纹。

“琳姨,或许玲薇已经来看你了,要不,我们还是去排队等吧。不管儿女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爹娘迟早会原谅的,同样的,爹娘犯下再大的错,儿女也会想爹娘的啊。”

“不用了,玲薇不会再来了,已经有十几年没来这儿看我了。当初,玲薇每次都来,我不敢去见她,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啊。依柔,你出去看看吧,别像我这样,现在我连玲薇的死活都不知道了。”

肖琳把依柔拖了起来,“走,你琳姨陪你去。不管见不见得到亲人,咱总得出去看看吧。要是你娘来看你了没有见着,那得多伤心啊。”

第11章 女子监舍暗藏玄机

韩依柔感觉到肖琳的手心在冒着汗,她说是陪韩依柔见亲人。

事实上,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多么渴望见到她的女儿罗玲薇。

已经见过了亲人的,在巷道里相互抱着哭成了一团。

韩依柔有些受不了那种哭泣的场面,女犯们隔着窗玻璃。

韩依柔听到了女犯们说着对不起爹娘,不该做出那种蠢事,她们的亲人,却是种种关心,种种责备。

探视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分钟。有好些人都是在哭声里面,把珍贵的探视时间耗完了。

韩依柔看到同监舍的一姐,来探视的,是她的男人。

她却是直接趴在了玻璃窗上,一面要玻璃另一面的男人吻她,一面还在脱着她自己的衣服。

干警连连招呼了好几次,她的探视时间还没结束,就被带走了。

韩依柔发现,那个前来探视一姐的男人,却是那种温文尔雅,很精致的男人。

“一些没出息的货,不就是探视么,又不是见不着了,搞得就像是要上刑场了一样。晦气,哭得真她娘的晦气。”

一姐朝着哭成泪人的女人们说道。

韩依柔两眼盯着玻璃窗外面,她多么希望娘来看她,哪怕是远远地看看也好啊。

她不是没有朋友。

可是,自从自己出事之后,从判决,入监以来,没有朋友来看看她。

哪怕是赵平海,或者梅欣怡来到这儿来看看也好啊。

“看来是没人来看我们了。”肖琳有些失望地说道,“每一回探视日,都够我难受几天。”

韩依柔有些木然地看着窗外,人都已经散尽。

那一天晚上,伙食比平日里好一些,没有劳役,监舍里面的女犯们,情绪已经开始缓和,一些人已经在看电视了。

毕竟,平日里加班到深夜,谁也没有那闲心看电视。

“肖老太,怎么样,见着你女儿没?”监舍中几个女人围着肖琳,明知故问。

“见到了,见到了。今天,我请客,见到女儿高兴。”

肖琳高兴地说着。

“依柔,你去报我的名字,给大家弄点吃点回来。”

“肖老太,你宝贝女儿没给你送点吃的来?一个月才那么点配额,你舍得花?”

韩依柔入监后,身上根本没钱,小卖部那儿,从来都没敢去。那得帐上有钱,才能够去消费的。

光有钱,还不行。每个人的消费,都按着等级,享受着不同的配额。

韩依柔的私人用品,都是肖老太太悄悄地塞给她的。

“帮肖琳阿姨拿点东西,她平常都请舍友吃些啥,请给我拿吧。”韩依柔有些怯怯地说道。

“你是新来的吧,老肖的女儿又来看她了吧,这老太太,一高兴就请客。”

韩依柔只觉得鼻子一酸。

探视的时候,她就和琳姨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等着有人来探视。

没人来看肖琳,也没有人来看她韩依柔。

罗玲薇已经十几年没来见她娘了,肖琳都不敢确信她的女儿还在不在人世。

肖琳一直在自欺欺人。

韩依柔只觉得有些钻心地疼,娘的病好些了没,韩家散了,谁会呆在她的身边,照料她啊。

娘会不会像肖琳那样也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情。

娘没来看她,韩依柔特别失望,她宁愿被娘一番痛骂,或者是被娘狠狠地暴打一顿,也比这不知娘的音信要好得多。

“这么多?琳姨请个客,这得是几个月的配额吧?”

“拿走吧,就你多事。”

韩依柔从那小卖部里借了一辆购物车,有些疑惑地推回监舍。肖琳请客的时候,竟然花掉了她一个月,或者是两三个月的配额。

“老肖,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凭你,会创造出一个商界的传奇。”

韩依柔正要把购物车推进监舍,听到一个女人尖声地说道。

“是啊,我哪会有啥传奇。别听人家瞎说。”肖琳平静地说着。

“我找遍了整个监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籍。琳姨,你不会学那铁扇公主,把秘本藏在肚子里吧。”

柳艳梅的声音。

从韩依柔住进这间监舍以来,她已经有好几次听到有人在肖琳身上追查着一本从商的秘本。

“你们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没用的老太太,我要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传奇的肖琳,我会在这监舍里受苦么?”

“琳姨,你反正这一辈子也出不去了,你,你就不想收一个,两个关门弟子?你难道真想把你那秘籍带进棺材里去。”

周雅菲也在一旁说道。

韩依柔把那一车东西推进了监舍,屋里的那些女人们,全都围着吃东西。

韩依柔什么也不想吃,坐下来看电视。

韩依柔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一个盛大的捐赠仪式上。

赵平海手挽着梅欣怡的手臂,从红地毯上走过,站到了台上。

“诸位,请允许我隆重向大家介绍本次慈善会的发起者,海怡集团董事长赵平海先生和夫人梅欣怡女士!大家鼓掌欢迎。”

女主持人用那甜得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介绍着出席捐赠仪式的贵宾。

“哇,我认识那个男人,我的梦中情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多帅气,要是能够睡一晚,死也值了。”

柳艳梅花痴地说着。

“艳梅,你看看,人家身边,可是名校的教授,男貌女才啊。那么优秀的男人,别看在眼里拨不出来。”

韩依柔看着梅欣怡现在竟然站出来和赵平海秀恩爱。

“各位,有没有想知道,赵董是如何由一个穷酸的山里娃,摇身一变成了林城商界精英。”

“别给我说,是得了一本肖氏秘籍吧。”

“想肖氏秘籍想疯了吧。那赵董,可是不靠爹娘,不靠女人,完全凭着他的奋力打拼,不足十年的时间,这才有了今天的海怡集团。”

“真是不容易啊,从摆地摊做起,一个人兼职了好几份工作,我在酒吧的时候,他还做过服务生。”

韩依柔看着那些女人,似乎她们都很清楚赵平海的过去,可是,自从认识赵平海以来,他真没有那些女人说过那样优秀。

第12章 我也想崩溃一下

听着那些舍友们对赵平海不着边际的吹捧,韩依柔默默地坐到了角落里。

“依柔,你现在明白了吧,不管在哪儿,只要你花钱,就有人说你好。”

肖琳轻轻地拍了一下韩依柔的肩膀。

突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又有人想不开了。”肖琳漠然地说道。

监舍里的女人全都趴到铁窗边去,透过铁窗看着外面出了啥事。

“真她娘的扫兴,割什么腕啊,直接撞墙啊,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韩依柔听着有人在阴阳怪气地说着。

“这下咱们可倒霉了,她自己受责罚活该,咱们还得冤枉受罚受训。”

监舍的门被打开了,所有的女犯都排着队,到外面集合。

韩依柔还是第一回见到女犯自杀,前些天倒是有人受不了劳役自残的,只有同监舍的受了牵连。

“我身边有人敢自杀,只要没死成,老娘非得让她脱层皮。”

柳艳梅瞪了韩依柔一眼,那话显然是冲着她说的。

韩依柔笔挺地站在那些女犯中,平常从做工的车间,回到监舍。即使是同一监区的,也都很难聚在一起。

自杀是看来是特别严重的事。

女犯们很怕这种学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着广播里面播放的永远也学不完的条例,听着各种训诫。

有人自杀,整个监区受牵连,小组内,同监舍内的责任更大。因而,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自杀,那难度可想而知。

韩依柔回想着娘到白姗姗办公室来看她时的情形。

她跪在娘的面前,已经完全失控的娘,对她一阵暴打。

娘出生在书香门第,在她的记忆里,娘是世上最温柔的女人。

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把娘按在地上,给她注射了麻醉药。

娘被带走的时候,韩依柔的一颗心已经碎了。

韩依柔站在肖琳的身边。

“依柔,扶着我一点,我,我有些站不稳了。”

那条例当晚已经念了第五遍了,肖琳站不稳,其实韩依柔也疲倦得要命,腰腿酸软得不行。

韩依柔便出一只手去紧紧地箍着肖琳。

“依柔,你看,我连累你了。”肖琳显得很过意不去。

韩依柔勉力支撑着,在那一刻,她竟然把肖琳当成了自己的娘。

站肖琳另一边的,是周雅菲,她的身子骨本来就有些单薄,是那种很骨感的美人。

平常追求的效果,那就是脸能够一弹而破,身体一吹就倒。

然而,就这么个人,却是用她的身体,支撑着柳艳梅。

越是苦难的时候,越能够表明自己的忠诚。周雅菲是要用她虚弱的身体,去讨好柳艳梅。

集中训话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才回到监舍,就是起床的铃声。

监舍里的女犯们都在抱怨,韩依柔看到肖琳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极其痛苦,是那种生无可恋的绝望的样子。

“她娘的,这还让不让人活?可以不给吃,不给喝,这,这不让人眯一会儿,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想安逸,想睡好觉,那你不来这儿啊。这要是九星级宾馆那么享受,哪轮得着我们来呢?”

报怨归报怨,女犯们依然在忙碌着洗漱,白天哭得眼圈红肿,晚上又一夜无眠。

“快啊,为了减刑,为了早点出去,快,超额完成,超额完成才是王道啊。”

尤玲那种很有煽动性的声音传了进来。

韩依柔所在的监舍里,多是些有暴力倾向的女人,虽说很让尤玲头疼,暴力女人能够出更多的活。

一方面,打架,斗殴被加刑,另一方面,靠着超额完成,又在赚取着减刑的机会。

韩依柔以为那集中训话只有一晚,第二天晚上,监舍里的女人们都没人睡下。

加完班已经十一点多,韩依柔就听到紧急集合的哨音。

“啊,老娘快要崩溃了。”一姐给了身边女人几拳。

没人敢应声,就连柳艳梅都不敢劝。

“老娘也要崩溃了。”那挨了打的女人,不敢欺负别人,全都把自己受了窝囊气撒到韩依柔的身上。

韩依柔的脸抽搐了几下,监舍里打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高兴了,打个人庆祝一下,不高兴了,打个人排遣一下。

韩依柔竟然站到了一姐面前,“一姐,我要是也想崩溃一下,你说怎么着?”

“疯了,你,你给我回来。”肖琳急了,跑过来一把拉住韩依柔。

一姐身边那些喽罗,赶紧围了过来,全都用轻蔑的眼光看着韩依柔。

“一姐,依柔不懂事,你就原谅她吧。你就看在老太太这薄面上,饶她这一回吧。”

“老东西,一边去!”

“昨天还吃了肖老太东西,咱可得对老太客气着。”一姐对她身边那些喽罗说着。

“依柔,来吧,你想崩溃一下,冲我来吧。照我这儿打,照我这儿打。”

韩依柔只觉得浑身的血直往头顶上涌。整个监舍中,她是最受欺凌的一个。

看着那个一姐,韩依柔眼前浮现着赵平海那张令她无比愤慨的脸。

“依柔,你真要想发泄一下,来吧,冲你琳姨打,打什么地方都行,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散了也行。”

韩依柔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连月来,她不停地加班,所做的,全都累积到了一姐的头上。

她为一姐争取到了半年的减刑。

韩依柔把肖琳轻轻地推开,那些喽罗们,就连柳艳梅都完全没有想到,她韩依柔真敢对一姐动手。

一姐被娇弱的韩依柔按倒在地上,她的脖子被韩依柔紧紧地箍着。

“救命啊,救命!”一姐的声音沙哑。

“谁敢过来,我弄死她。”韩依柔咬牙切齿地说着。

“韩姐,韩姐,饶了我吧。你,你比我狠。我服了,我服了。”韩依柔感觉到一姐在哆嗦,听到一姐向自己求饶,而她身边的那些喽罗,根本不敢近身。

“依柔,别冲动!听琳姨的,放了她,你要是真把她杀了,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肖琳着急地劝道。

“这蠢女人肯定是受了刺激,疯了。”

“那可叫骑虎难下啊,放了吧,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不放吧,杀了人,可就更惨了。”

“居然敢跟一姐动手,简直是不想活了。”

监舍中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韩依柔听到尤玲在外面大声地吼着,听到监舍门打开的声音,她已经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一姐,脸色都变了。

第13章 爱是囚心锁牢笼

韩依柔一直没有放手,她是被尤玲直接带到了干警办公室。

“你只有五年刑期,当初,我看了你的档案,很为你不平的。明明有自首,而且是被自己的男人刺激着才动的刀子。你呀,你怎么又冲动了。”

韩依柔心想,尤玲会对自己惩戒,可是,尤玲却并没有向她动手。

“我们都很同情你的遭遇,也都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表现。你没有做过粗活,累活,你的手脚慢,影响了我的劳役量,我可是从来没有怪你。你,你竟然给我捅这么大的个窟窿。”

尤玲年龄不大,却是比一般的老太太还要唠叨。

提起劳役量,韩依柔浑身都是气。

自己可是替那一姐做了不少的黑活,特别是做手工那阵,老是悄悄地把活带回到监舍。

要不然,那一姐根本不可能得到半年的减刑。

韩依柔满肚子的苦水,外面已经在集合,女犯们又在听训话,听着那枯燥的条例。

“今晚又通宵么?警官,你们这还要不人活啊,白天干活,晚上受训。”

“明天你不用干活了,按规定,你禁闭三天。”

尤玲冷冷地说道。

韩依柔并不怕禁闭,呆在那监舍里面,或者是在车间里手忙脚乱地做活,并不比禁闭好到哪去。

“禁闭室里,你好好地反省反省,你娘疯了,你爹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过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哦,对了,你本来是要在里面呆七天,我怕耽误了劳役。三天之后,你得想办法把欠下的劳役补上,知道吗,要补的。”

韩依柔感觉到,这个娇小的尤玲,表面上看起来对人很宽容,却是极其严苛。

正是这样,尤玲是监区的模范,她所负责的监舍,像韩依柔这样的事故,或许从来没有出过。

“警官,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明白,当初我来这的时候见到的顶哥,还有一个男干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在审讯我?来我这儿,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你没有任何资格问别的任何事。”

韩依柔发现,此时的尤玲表面上安定,其实很是惊慌。

“好了,我要说的,已经全给你讲清了。三天禁闭,对你已经是最轻的了。”

“关我禁闭没意见,只是,我不想见到顶哥那种人。即使男干警找我谈话,那也得有你在身边,你,你那是在失职。”

韩依柔一脸的愤怒。

尤玲带着她,把她关进一间黑洞洞的禁闭室。

入监以来,韩依柔流汗流血,在人前,她可是一直都很坚强,除了探视日那天,几乎没掉过眼泪。

坐在禁闭室的床上,她却是任由着泪水滚落了下来。

顶哥暴打自己那天,尤玲没少得好处,她还口口声声说同情,就是那样同情的。

韩依柔咬了咬牙,闭上双眼,想着娘,想着死去的爹,想着自己的朋友。

白姗姗,你不是挺仗义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受尽了别人的欺凌,你,你连看都不来看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即使白姗姗来了,自己还是会受到欺凌,坐牢的日子,都不会好到哪去。

韩依柔困得不行,禁闭室里,吃喝拉撒,全都在那么一个狭小的空间,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赵平海在外面春风得意,受人的膜拜尊重,而自己却关在这么一个肮脏,狭窄,几乎快要把自己逼得发疯的地方。

韩依柔想到自己竟然会投江自杀,赵平海根本就不可能良心发现,也不可能对自己有丝毫的同情,怜悯。甚至,会在她的尸骨被火化之前,装模作样地一番表白,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煞白的灯光,照见了禁闭室里好几处手指头抓出的血痕,三天不算很长,韩依柔听说过,要是在禁闭室里面关上半月,再要强的人,都会发疯,都会真正的精神崩溃。

韩依柔想到了肖琳,老太太一直息事宁人。用她那不多的配额,和大账上的钱,去讨好那些可以做她的女儿的女犯。

韩依柔的耳边响起肖琳的呼喊,想到肖琳为她求饶,想到肖琳宁愿拿自己虚弱的身子让她去打。

韩依柔不自觉地流淌着泪水。

监舍之中,她从不愿意与那些女人们交流,在她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只有肖琳出手相助,别的人,全都对她极度冷漠,仇视,甚至不惜残害她而为乐。

“娘,你千万不要有事,你是女儿活下来唯一的希望了。娘啊,你等着,欠下韩家的账,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韩依柔想着娘,从内心里发出了呼喊。

“娘,别担心依柔,依柔在这里受着优待。她们没有把我当作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会在这儿努力改造,争取得到减刑,争取早点出来,早点回到娘的身边。”

韩依柔默默地想着,在这里,除了与千里之外的娘默默的交流,没有繁重的劳役,这牢真的是没法坐下去。

三天的时间,比三年还要漫长,狭窄的空间,飘飞出禁闭室的思绪,污浊的空气,自由而温馨的呼吸。

韩依柔在那严重缺氧的地方,脑子里全是幻觉。

她看到了赵平海,看到了就在她自己的床上,赵平海搂着梅欣怡,不管是谁告诉她,她都不会相信,然而,那是亲眼所见,而现在,更是事实。

赵平海,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的一切都是韩家给的,你一无所有的来,对于韩家,你就是一个恶梦。

韩依柔想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赵平海,可当她想到赵平海,回想着电视画面上,赵平海那温文尔雅的举止,挽着梅欣怡的手臂,一对温情的爱侣,得到了世人的祝福。

韩依柔竟然痴痴地想着赵平海,想着赵平海温暖的手臂轻轻地搂着自己的腰,把自己从浴室里面,连着薄薄的浴衣,轻轻地放到床上。

的确,赵平海让她一生难以忘怀,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伤她最深,却是始终在她的心里,让她一直难心割舍掉那一份情。

赵平海就是魔鬼,掳掠了她的心,一个让她爱得死去活的男人,竟然把她折磨得这样惨。

第14章 离婚前夫来探视

韩依柔从禁闭室出来,肖琳紧紧地抱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流泪。

“琳姨,没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替你高兴啊,这几天,我一直在担心,害怕你会无法承受,精神真在里面崩溃了。”

肖琳有些激动地说着。

一姐带着人过来,韩依柔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韩依柔关禁闭这些天,一姐的日子很不错,脸色也比先前滋润了些。

“依柔,姐看走眼了,以后,在这监舍中,我一切都听你的。”

一姐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韩依柔的面前。

韩依柔笑道,“姐,这哪能呢,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较劲了。”

“妹子,姐除了扶墙,在这里还没有服过谁,我已经向你求过饶,这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我的这些姐妹,也全都听你的。”

“来,叫大姐。”

一姐把她的那些喽罗们叫到韩依柔的身边,那些人显然是不服,嘴里却还是口是心非地叫着大姐。

柳艳梅对韩依柔说道,“大姐,你没在这些天,姐妹们替你赶了些活出来。这以后,除了肖老太,我们十几个姐妹多做出来的活,都记在你的名下。”

在那一刻,韩依柔并没有被感动,相反,她很鄙夷那些势利的小人。

很快,韩依柔便发觉,一姐带头向自己示好,并不是因为她们畏惧自己。

在她们的背后,却是尤玲。真正畏惧自己的人,便是那个管理这几个监舍的尤玲。

早训的时间。

“这几天,大家都没有休息好,我们虽说没有劳役,却是陪着大家受累,你们是有期的徒刑,我们却是无期。”

尤玲一面说着,那犀利的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痛苦,从每人的脸上扫过去。

“大家都清楚,我管辖下的监舍,只有两个要求,守纪和超产。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每一个有能耐的人,都能够获得减刑,早日从这里走出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记着,超额完成,力争减刑才是王道。”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韩依柔感觉到尤玲一双如电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那意思太明白了。

只要自己不去追究顶哥那件事,她可以作出极大的让步。

“尤警官,放心吧,我们哪怕不吃饭,不睡觉,都要完成定量。”监舍中那些奴性十足的女人们,讨好地说道。

这以后,尤玲竟然隔三岔五地安排韩依柔陪着肖琳到图书馆学习。

对于那些文盲犯来说,安排她们去图书馆,那简直就是赶鸭子上轿,别说成天呆在图书馆,就是坐一会儿,也都如坐针毡。

韩依柔步入图书馆的时候,静静地坐在明亮的阅览室,她蓦然感觉到自己已经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当她埋着头,看着那些熟悉而久违的文字时,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快乐。

肖琳依然是沉默寡言,从来都不和韩依柔聊书上的话题,甚至进了图书馆,她就躲在那些书架角落里。

韩依柔有好几次想问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肖氏秘本之类,她知道,肖琳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冒失去问。

那一天,韩依柔刚找好一本书,坐下来津津有味地看着。

“谁是韩依柔,快到干警办公室,有人要找你。”

韩依柔站起来的时候,阅览室里看书的女犯们,全都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她。

并不是探视的时间。

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在干警办公室里见她。

“依柔,要不,我陪你去。若是有人再敢胡闹,我决不允许。”

肖琳站到了韩依柔的身边。

“如果是你的亲人来见你,我,我回避就是。”

她又加了这么一句。

韩依柔点了点头,刚才来传话的女警和负责看管的干警完成了交接手续,这才把两人带出了阅览室。

“再有人敢伤害你,我就跟她拼了。”肖琳说着,“前一回,你让人弄得好惨,我现在想起来,浑身都疼。”

“琳姨,不会有事的。”韩依柔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不想让肖琳为她担心。

能够在这样的时候探视,韩依柔有些小小地兴奋。

除了白姗姗,她没有想到还会是别的什么人。

“你不放心的话,就在外面候着吧。出了什么事,有我们担着。”

然而,当她被带到那间干警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了赵平海。

“你还来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韩依柔冷冷地说道。

赵平海跪在了韩依柔的面前,“依柔,我错了,就在我们签下离婚协议之后,我才蓦然发现,我心底里面爱着的那个人,是你,是你依柔啊。”

赵平海的眼里,竟然流着泪。

韩依柔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疼,那不是在梦境中。

那一间屋里,干警们已经回避了,能够这样法外开恩,赵平海的面子的确是够大。

“你就不该刺激我,你知道,我原谅梅欣怡,并不是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不知道为什么,当韩依柔看到赵平海的时候,心里的怨气,在监舍里受过的所有的苦,全都在赵平海那扑通一声跪下中消失了。

“依柔,我就知道,你是这天底下对我最好的女人,可是,可是我竟然没有能够好好地珍惜,我,我真不是人啊。”

赵平海动情地说着,突然,他把韩依柔搂在了他的怀里。

韩依柔推开了赵平海,“平海,别这样,我这是在服刑,我现在已经是有罪之身。而且,我们已经离了,我们已经离了。”

韩依柔一面推开赵平海,却又很想让赵平海就这样抱着她。

“依柔,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们相爱,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为了孩子,我是让爹娘逼着去找别的女人。现在,我真不是人,是我辜负了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有那样,我才会感觉到安心。”

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赵平海说话,听着他那悔恨的话语,韩依柔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平海,让我看看,我都伤着你哪了。受伤的地方,遇上变天的时候,还会疼吗?”

“会疼,依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想起你,想起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就有如刀割一般地疼。”

赵平海深情地看着韩依柔,韩依柔明明是要推开他,却是眼泪禁不住流在男人的后背的衣衫上。

第15章 重燃熊熊的爱恋

“依柔,我们从头开始好吗,原谅我吧,离开你的日子,从你入监起,我成天失魂落魄。”

赵平海脱下了他的上衣。

韩依柔看到,在赵平海的后背上,自己给他留下那个伤痕。

“平海,是不是欣怡欺负你了。你们在一起,不是很快活的吗?”

韩依柔到底还是提到了梅欣怡。

“依柔,没有人像你那样疼我。她,她只是爱我的钱。”

赵平海提到钱的时候,韩依柔蓦然想到就是这个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男人,掏空了爹一生经营的韩氏。

韩依柔想到了那个像恶梦一般的夜里,想到了赵平海和梅欣怡被自己堵在卧室的时候,赵平海不顾一切地护着梅欣怡。

明明是他背叛了自己,他却是叫嚷着要和自己离婚。

他亲口承认了这么多年来,就在她的眼皮下,一面侵吞着韩氏,一面用慢性的毒药,夺去了爹的生命。

韩依柔啊,杀父的仇人就在眼前,你竟然为他那点小小的伤痕而流泪。

为什么,你明明恨他,却在他的手臂紧紧抱着你的时候,忘掉了他对你的伤害,只记得他对你的好,甚至害怕他从你的身边悄然离去。

“平海,你去看过娘没?她现在还好吗,爹死了,我坐牢了,她一定很难受。”

“依柔,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咱娘啊。前几天,我还去林城最好的精神病医院看她,刘婶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娘现在怎么了,她的病好些了没?”

“娘很恨我,把我买的东西,全都扔了。刘婶说,她总是胡言乱语,就连她最好的姐妹,你的舅舅,她都不认得。然而,她却认得我,追了老远说是要替你杀了我。”

“平海,娘有病,你别往心里去。她不想见你,你就别去吧,她真的容易激动时伤人。”

韩依柔轻轻地摸着赵平海背上的伤痕,赵平海突然抱紧她。

赵平海拥吻她。

韩依柔没有拒绝,在赵平海面前,她就像是一条鱼。

“平海,别这样,这是在监区。”

“监区怎么了,我只知道,你是我最疼,最爱的女人。”

赵平海喃喃地说着。

韩依柔只觉得,只要和赵平海在一起,她就会着迷,就会为他疯狂。

当年,爹说赵平海心术不正,坚决不答应他俩的婚事,娘甚至以死相逼,韩依柔依然不管不顾地和赵平海领了证。

没有婚宴,也没有得到爹娘的祝福,在悄声无息中,两人就在一起了。

韩依柔做梦也不会想到,在监区的干警办公室里。她会和赵平海再一次点燃那种让她可以燃烧成灰烬的爱火。

韩依柔听到尤玲和肖琳在外面吵了起来。

“让我进去,尤玲,那个男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让他和女犯单独接触?”

“老肖,我以人格担保,他们真不会有什么事。你,你就放心吧。”

“我怎么能够放心。依柔见任何人,都得有你陪伴在她的身旁。这是你的职责,让开,让我进去。”

肖琳不依不饶地说着。

“那是依柔多情的前夫,依柔失手伤了他,他不计前嫌来探监,难道,难道你也要我守在一旁。”

赵平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韩依柔说道,“依柔,我在外面等着你出来,好吗?你是魔鬼,你总是让我无法自拔。”

韩依柔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赵平海的那句话,应该是她说才对。

只要赵平海在一起,她发觉自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再清高,她像一朵孤高的花,却会随时为他而绽放。

“平海,是我毁了我的幸福啊。平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你会到这儿来看我。今天是我入监以来,最开心,最快乐的一天。”

韩依柔有些激动地说着。

赵平海从桌上拿过来一个很小的摄影机。

“依柔,我真不能经常进来看你。我把咱们在一起的最美好的都记录了下来。”

赵平海把刚才拍录下来,放给韩依柔看。

韩依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平海,删掉吧,有些东西,我们装在心里就好。若是让人看到了,那可是羞死人了。”

“依柔,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是,我们已经离了。”

“那只是一个协议,我并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依柔,你看,我把我们的结婚证都带来了。我们还是夫妻啊。”

赵平海深情地看着韩依柔,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公文包里面,取出了她熟悉的结婚证。

“平海,真是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前几天,我看到你和梅欣怡出席一个捐献会。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

“依柔,我真是被逼的。爹娘非得让我和梅欣怡结婚,他们想孙子想得快要发疯了。”

“平海,要不,你去看看医生,我瞒着你去医院做过检查,我没有问题,应该是能生养的啊。”

“不会吧,你看,刚才,刚才我不是很正常的吗?那个梅欣怡,自从和我有过以后,就成天粘着我,我怎么会在那方面有问题呢?”

听到赵平海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毫无掩饰地说起他和梅欣怡的事情。

韩依柔只觉得那是狠狠地在自己心口上捅了一刀,然后还撒了一把盐在上面。

原本一直很好的心情,韩依柔只觉得心里面压抑得慌。

就在刚才,在赵平海没有说起他们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在没有亲眼看到他俩的结婚证时,她的心里还有着强烈的罪恶感。

和赵平海在一起,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在他面前,她失去了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甚至,她原本充满了愤怒,猜疑,痛苦,也都随着这么短短的探视完全消失了。

赵平海并没有删除掉录的那些东西。

“依柔,在里面好好地表现,争取早点出来吧,我在外面等着你。你是不知道,我,我想你,没你的日子,我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赵平海温情地说着,再一次搂着依柔,深情地拥吻着她。

看着赵平海,依柔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攻克了。她痴痴地看着赵平海,哽咽着,泪水像是决堤一般,奔涌而出。

第16章 你不会被骗了吧

门开了。

韩依柔看到肖琳生气地看着她,尤玲却对赵平海点头哈腰地问道,“赵董,这次探视还满意么。”

“尤警官,多谢你的帮忙。我们夫妻以后能够得以团聚,可全靠你的相助啊。”

韩依柔蓦然发现,赵平海看尤玲的眼光有些不对劲,她居然吃尤玲的干醋。

赵平海风度翩翩地走了。

肖琳走过来,一面整理着韩依柔有些凌乱的囚服,一面担忧地问道,“依柔,刚才那个混帐东西欺负你没?说出来,不怕,我就不相信,某些人敢一手遮天。”

韩依柔的脸上依然有些滚烫,想到了自己竟然在尤警官的办公室里面,和男人做了那种事情。

尤玲一定看到了赵平海和她的结婚证。不然,也不会同意他们单独会面。

其实,监狱里对于快刑满的犯人,是有探亲的。一年中会有机会带回家去住,也有在监狱附近的旅店住几天的。

“琳姨,那是我的男人。你看到了吧,就那天,监舍的电视上,出席过捐款仪式的帅气的男人。”

“你说的是那个手挽着女人的?依柔,你,他若是真心对你,真对你好,就不该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牵连的啊。”

韩依柔本来是要让肖琳放心,却没有想到,肖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呀,你就是傻,他进来做啥?你难道还没有被他害惨吗,如果不是他报案,他要把你塞进这监牢里来,你,你会坐这五年牢吗?”

“肖琳,你可不能乱说。赵董亲手把他俩的结婚证给我看了。夫妻见面,会有利于犯人的悔过自新,会给犯人以早日减刑出去的鼓励。你可别影响了别人的情绪。”

尤玲赶紧阻止了肖琳往下说。

赵平海走后,韩依柔隐隐感觉到特别失落。

在她的心里,的确有一个让她很难以接受的阴影。

梅欣怡的条件也不差,她爹很有职权,凭她的条件,要想嫁入什么样的人家不行。

可是好为啥偏偏就要跟自己争赵平海。

赵平海的那句话,回响在韩依柔的耳边,“那个梅欣怡,自从和我有过以后,就成天粘着我。”

那赵平海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还是他这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

赵平海真的是在家度日如年么,从那天捐献会的情形来看,他的日子应该过得风光而滋润的啊。

韩依柔啊,你怎么就这样犯贱,看到赵平海,你,你咋就这么没有廉耻呢?

回到监舍,韩依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开始亡命地加班。

“大姐,这活我本来就是帮你做的,你抢啥?”

韩依柔一把夺过周雅菲手中的手工活,埋头飞快地做起来。

“大姐,听说你见到了你家男人。那么久没见着,有没有干柴烈火一下?”

柳艳梅嬉皮笑脸地说着。

“那还用说嘛,你们看,咱们的韩美人,这一脸的春意盎然,如果没有得到爱情的滋润,会这样灿烂吗?”

尤玲把活派到了监舍里来,不管多累,多枯燥的活,只要是在监舍中做,姐妹们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铁门铁窗隔着,监舍之中,既可以随心所欲地讲些荤段子,更可以说些让年青女孩心跳不已,让年长一些女犯们得以慰藉的私密的话题。

“妹子,给大伙说说,在尤警官的那间屋子里面做那种事情,和在外面自己的床上有没有区别,是不是更刺激。”

一姐现在已经跟韩依柔最为和谐,只是,她的文化不高,却总是故意装出点儿风雅的样子来。

韩依柔抬起头来,一眼看到肖琳,肖琳的眼里只差喷出火来。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廉耻,男人怎么了,没有男人,难道就不活了。”

在肖琳的逼视下,韩依柔已经冒到喉咙边上的话,连忙收了回去。

“肖老太,像你这样,已经早过了更年期的女人,自然不知道有男人的妙处。哎,可惜了,我们这上好的青春,就这样给误了。”

坐在韩依柔身边的女犯,有些伤感地说道。

犯人也是人。女犯其实也是女人。

几个女犯丢下了手中的活,悄悄地摸到了铁门,趴在那很小的铁窗上。

如果运气好的话,在那儿会看得到有男管教从过道里经过。

“快,姐妹们,我的男神,我的男神。”

那个一直很文青的尹梦寒,竟然也有些放肆地叫嚷了起来。

监舍之中,长时间的繁重的劳役,已经让女犯们忘掉了自己是女人。

尹梦寒还是那种青春萌动的女孩,在那个年纪,往往有着反常的举动。

“梦寒,别想了,那是雅菲用过的男人。什么男神,像你这样的女孩,只要给她一个微笑,她就会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柳艳梅对尹梦寒笑道。

韩依柔早就听腻了监舍中女人凭着她们那点儿想象,杜撰出来的风流事情。

“孩子,你不会是让你那男人给骗了吧。你说,他是不是进来后跟你做过合影之类。”

肖琳到底还是不放心,对于监舍中有些浮躁了的女人,她根本没有那份心思。

“我在想,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那混帐男人想得到,却一直还没有到手的东西?你好好想想,当初,我也是在这儿,被玲薇爹狠狠地骗了一笔。”

韩依柔想到了娘。

自从她不顾一切跟了赵平海之后,爹就把很大的一笔钱从集团公司里面撤资出来。

不会吧?那笔钱虽然数额不小,可那是爹为娘准备的唯一的退路啊。

爹生前说过,不管家里遇上了什么样的变故,也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够动娘的那份救命的钱。

突然间,韩依柔想到了赵平海去看过娘,给娘送过东西,而且,还被娘叫嚷着追着,喊着要杀了他。

韩家已经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爹已经不在了,娘也住进了精神病院。

但凡他赵平海还有一点儿良心,就不能够打娘的那点儿贴己钱的主意啊。

“说啊,依柔,你那混帐的男人进来找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哎,你要我怎么说你,你不要让人给骗了,你还给人数钱啊。”

肖琳有些痛心疾首地说着。

第17章 老天恩赐一个男人吧

“琳姨,我相信他,是我对不起他,我用水果刀刺杀了他,他却依然没有跟我离婚,他还是我的男人。”

韩依柔有些激动地说着。

肖琳张大着双眼,“依柔,别怨我多嘴,我只是不放心你。我有过相同的经历,一直以来,我对玲薇的爹也是无比的轻信。结果,结果我落得一生呆在这个地方。”

韩依柔有些不安,一想到赵平海递给自己熟悉的结婚证,想到在尤玲的那间屋里,赵平海对自己是那样的温柔体贴。

对自己那样好的一个男人,他真的是想榨干韩家,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儿翻身的机会吗?

尹梦寒使劲地叫嚷着,“天逸,天逸,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她喜欢的那个管教,叫做林天逸,长得清秀,很有几分讨年青女孩喜欢。

尤玲跑了过来,对尹梦寒吼道,“发什么浪,给我发什么浪,有哪点儿功夫,今天的劳役量加倍,加倍。”

“梦寒,你听着,别看这儿的管教有多神气,你们判的是有期,我们可全都是无期。在这儿找一个男人,你的脑子没进水吧。”

尤玲最恨的就是女犯喜欢那些男干警。

她要的是劳役量,比任何监舍都高的劳役量。

一旦女犯有那心思去想男人,干的活会少很多。

韩依柔早就听监舍里的女犯说过,尤玲一直都还单着,她喜欢过一个男干警,结果被甩了。

尤玲有些变态,心理有些扭曲。

韩依柔顿时觉得脸上臊得通红,若不是肖琳在外面盯着尤玲,指不定她会躲在什么隐秘的地方。

“琳姨,我和你不同,你不知道,他是我们家鼎力扶植起来的。没有我的付出,根本就没有他的今天。”

“依柔,男人没有多大不同。一个女人,一旦开始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居功,那就已经越来越危险了。”

韩依柔越发地失落,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娘,担心娘那点贴己钱,会被花言巧语的赵平海夺走。

赵平海来探视,尤玲的副手来监舍里找过,那女警开口便是,韩依柔,你男人来看你了。

因而,韩依柔原本以为没人知晓的探视,竟然被监舍里面传得沸沸洋洋的了。

“老天啊,给我一个男人吧,老娘要让他三天三夜不下床。”

别的监舍已经睡下了,韩依柔依然坐在那儿忙着赶手工活,听到柳艳梅在床上辗转反侧,嘴里面竟然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五年刑期,她想竭尽全力减到四年,或者是三年半。

“疯女人,瞧你说的啥话,别把老天吓着了,给你派个打铁的。”

一姐也没有睡着,顺着她的话说道。

“依柔,悠着点,想早点出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啊。睡吧,身子累垮了可不行。”

肖琳很关切地劝着依柔。她这一辈子看来是出不去了,靠着这出劳役活减刑,根本和她无缘。

尤玲看她上了年纪,已经由半个劳役量,减成了三成。

韩依柔是用不断地劳作,手忙脚乱地做活来让自己的脑子不至于闲下来。

肖琳的话,让她有些恐惧,担忧,然而,想到她的赵平海,却又成了她活下去,早点出去的希望。

韩依柔在监舍里的地位,关禁闭是一个分界点。

尤玲见着她,比先前客气了很多,而且,还故意找理由给她减去了很多劳役量。

她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把一姐真打疼了,还是一姐发现了她的背后有尤玲撑腰,反正,从那以后,在监舍里面,再没人敢挑她的事。

监牢里面,终于盼到了过节。

尤玲要在监舍里挑几个长得漂亮的,说要去监区里表演。

虽说那是一个极具暴力倾向的监舍,在尤玲管的那几十个女犯里面,还真的只有这个监舍的长得好看。

谁都乐意去表演。

监牢里面,如果不是这样的过节,那些原本就长得出众的女人们,成天穿着那么一身囚服,恐怕差点都忘了自己的美丽与娇艳。

尤玲一眼就看中了韩依柔。

韩依柔的美,出自天然,骨子里有着一种极其高贵的气质。

韩依柔很乐意去表演,尤玲说,媒体会来采访,到时候,家里亲人能够看到。

赵平海一定会很忙,没有事先通知他,他肯定不会看这监牢里面的表演。

娘兴许会看到,她成天闲着没事,她若是看到了,一定会指着屏幕,对那些病友们说,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女孩,便是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韩依柔不禁鼻子里很酸很酸。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啊,韩依柔有些纠结,可毕竟已经报了名,而且,排练,演出,全都能够换到很可观的劳役量,那才是关键。

韩依柔在念书的时候,她娘就时常在姐妹们面前,夸耀她的依柔如何有表演天赋。

柳艳梅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料子,身段好,动作也很灵活,毕竟是念过大学的,和一姐这样的女人,一下子就拉开了差距。

“真不是吹嘘,我们这个监舍,虽说是比一般的监舍难管,却真的是人才济济。”

周雅菲一面给柳艳梅化妆,一面有些得意地说道。

“韩姐,高兴点吧,一年也就这么几天乐呵,平日里,咱们累死累活也赚不来几个劳役量,现在靠着这本事,靠咱们的姿色,一天赚得盘满钵满的,这监牢里,怎么就不天天过节啊。”

韩依柔跳舞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遇上这化妆,却是只顾着发呆。

那尹梦寒争着给她化妆。

“你们看,我给咱姐化这妆,够专业的吧。”

“咱韩姐,根本不用化妆,也是咱们当中最美的。你,你要不在一姐脸上试试。”

韩依柔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难受来,当初一姐威风的时候,那几个人全都像跟屁虫,现在,个个都围在她韩依柔的身边。

她本来以为,一姐会很难过生气,却不料一姐也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在这里呆这么些年,我都快要发霉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还不好好地臭美臭美,只怕再过几年,就像肖老太那样了。”

说起肖琳,韩依柔更是伤感。她并不喜欢被那些女犯们追捧,她更喜欢被肖琳像护她女儿一样护着。

第18章 我帮你出这口恶气

“韩总,真没有想到,我们在这儿也能够见着。”

韩依柔刚化了妆,穿上了监区为她们准备的漂亮的演出服,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和她打招呼。

“依柔,这位是志谊的吴总,亲自来看望慰问大家。”

负责节目彩排的陆警官赶紧向韩依柔介绍。

“吴总把生意做到了这里,真是不简单啊。”韩依柔忙着排节目,在这种地方见到熟人,原本就很尴尬。

韩依柔的印象中,志谊是一个发展很好,很高大上的家族集团。

眼前这个吴总,有过几回交往,接手志谊以来,业绩快速上升,志谊也成了业界内一匹黑马。

“韩总,前不久,我有一个项目很想和韩氏合作。真不巧,没来得及合作,韩氏就破产了。那不应该啊。”

吴总从海外留学回来,孤傲之中,却是有一种很浓的书生气。

韩依柔不想说韩氏,借着排演节目,匆匆告辞。

“韩总,我觉得,我觉得你先生赵平海有问题。”

那一口一个韩总,韩依柔身边的姐妹们已经个个都瞠目结舌了。那吴总竟然大声说出赵平海的名字,监舍里那些吹嘘过跟赵平海多熟的女人们,更是惊诧至极。

“那吴总真是太可爱了。韩姐,你们认识,要不,你帮我介绍介绍吧。我喜欢那小子。”

“梦寒,你不是喜欢那个男警么。怎么,看到更帅气的,你这又想移情别恋了。”

周雅菲在一旁笑道。

韩依柔觉得,那吴悦凯虽说有些书生气,却不是这些女犯们能够攀附得上的。

外面正经的豪门千金,想要嫁进吴家,那都不是容易的事。

尹梦寒真是天真得不是一般。

排演节目休息的时候,吴悦凯让那陆警官带着,硬是要见韩依柔。

“瞧,那吴总又来了。韩姐,你就受累见见人家吧。瞧着怪可怜,怪让人心疼的。”

周雅菲说道。

果然,那陆警官先过来,对韩依柔说道,“依柔,吴总想单独见见你,你看行吗?”

“陆警官,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韩总,和那吴总又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我只是一个女犯,女犯知道吗,没什么好见的。”

韩依柔有些生气地说着。

“给你脸了是不,韩依柔你给我弄明白,在这儿,你没有自由,也不是什么大牌。”陆警官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见见吧,依柔,弄不好,那小子真的是早看上你了。”一姐在一旁笑道。

韩依柔脸羞得通红。

这些人都不知道,人家吴悦凯那是什么身价。别看那小子有些呆头呆脑的,人却是个奇才。

好几期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排行榜上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啊。

真要是有合作,韩依柔会精心准备,下足了功夫去见那吴悦凯。

可这是在监牢。

自己只是一个女囚,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韩依柔跟在陆警官的身后,吴悦凯已经在一个很大的会客厅里面等着。

“我把生意做到这里,让韩总见笑了。”吴悦凯谦恭地说道。

“哪敢哪敢。”韩依柔淡然说着,看着吴悦凯那种书生气,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么个人,与商界大腕联系起来。

“姐,我想替你出口气,教训教训那赵平海。”

吴悦凯的眼里闪出很异样的光彩来。

一声姐把韩依柔叫得心里很舒服。她倒是很想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弟弟。

“别,求你了,千万别。平海若是哪里得罪了吴总,求吴总手下留情吧。”

韩依柔根本没有想到,吴悦凯竟然想教训赵平海。

“姐,你这是误会了。赵平海根本不敢得罪我,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和我抗衡。我真是想替你出口恶气。”

吴悦凯认真地说道。

“吴总,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韩依柔冷若冰霜地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去。

吴悦凯有些急了,竟然张开了手臂,拦着韩依柔。

“依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有很多事,业内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被赵平海蒙在鼓里。你在这里受罪,吃苦,赵平海呢,在外面花天酒地,真是太不公平了。”

韩依柔感觉到吴悦凯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从见面时的韩总,到姐,现在没有外人,竟然叫她依柔。

“赵平海是我的男人,我不想听到小人在他背后说他的坏话。”

韩依柔有些生气。

“韩氏没了,海怡集团横空出世,依柔醒醒吧,在赵平海看来,你已经再也没有了价值。就在这个月末,梅欣怡将会嫁入赵家。”

吴悦凯的话,就像是炸雷一般在韩依柔的耳边响起。

“不可能,我和平海没有离婚,他不可能娶梅欣怡,你在骗我,这根本就不可能。”

韩依柔不相信。

“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吴总,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我真是没想到,你,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说我家平海的不是。”

韩依柔走出了那间会客厅。

在那一刻,她感觉到吴悦凯显得很尴尬,她没有回头,却明显地感觉到,吴悦凯坐在了椅子上。

“依柔,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吴总,吴总都和你说起了什么?”

韩依柔看得出来,表面上陆警官是关心她,事实上,陆警官更关心吴总。

“没什么,他是想帮我,被我拒绝了。”

韩依柔老老实实地说了。

“依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有一点我却是要给你说明白了。你可不能够得罪了我们的财神爷,这可不光是你我的事情。”

韩依柔看得出来,陆警官对吴悦凯的事很上心。

晚上回到监舍。

监舍里面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那一天从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出席捐赠仪式的男人赵平海,便是韩依柔的男人。

“韩姐,吴总在咱监区还会呆一段时间吧?”

韩依柔刚坐下,尹梦寒就凑上来,有些焦急地问道。

“丫头,别做那黄梁美梦了。我早从那吴悦凯的眼神中发现,人家是喜欢咱们的依柔。”

“不可能,依柔姐已经有男人了。就那赵平海,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这不可能好男人都往咱依柔姐身边扎堆,总得给我们剩下几个不是。”

尹梦寒很不服气地说着。

第19章 苦女跪拜慈母恩师

尹梦寒纠缠着韩依柔。

尽管同监舍的姐妹们都觉得,她是在痴心妄想,她依然恳求韩依柔帮她。

“依柔姐,你要是能够再见着他,你把我介绍给他吧。我不会嫌弃他木讷的。”

“好吧,你好好表现,等你出了这监牢,姐就替你说媒去。”

韩依柔知道,像尹梦寒那种年纪的女孩,不能够没有梦想。

小小的年纪,就被关在这种地方,若是连梦想都没了,岂不是更加悲哀。

时间一晃就到了过节表演。

那一天,才四点半,一姐就把监舍中要表演的人叫了起来。

柳艳梅精心地给她化妆,尹梦寒对韩依柔说,“今天,悦凯会来看吗,自从那天见一面,他可是一直都没有来了。”

韩依柔笑道,“今天有好些人来观看演出,或许吴总也会来吧。梦寒,咱不是为男人活的,对不,咱的演出不为别人,就为自己精彩一回。”

监舍里的姐妹们都起来了。听到韩依柔的话,纷纷赞叹不已。

肖琳也显得比平时有精神,特意把她的囚服整了又整。

“来,姐妹们,不管有没有演出,咱都在监视我们的这玩意下面,合个影。”

周雅菲提议,大家都很赞同,结果,都以肖琳为中心,紧紧地站在了一起。

监区里最大的露天广场。

韩依柔总觉得,那个广场有些像是罗马的角斗场。

一个很华丽的舞台,有些像是从外面请来的专业的庆典公司做的。

“依柔,我感觉到自由,多么难得的自由。”

肖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流淌着泪水。

她早把依柔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着依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一脸的阴云散尽,竟然有了一抹甜蜜的微笑。

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那种含着泪水的幸福。

“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这样的时候,听着那些优美的弦律,看着台上精彩表演,在场的每一个女犯,泪水打湿了双眼。

娘,你能得到依柔吗?

韩依柔听到了女犯们发出了尖叫的声音,听到了拼命鼓掌的声音,尤玲叫好的声音,一齐混杂着传了过来。

表演比想象中还要成功。

美轮美奂的场景,美艳到了极致的表演,伴随着主持人煽情的演说,整个演出达到了空前的高潮。

韩依柔!

监舍的姐妹们在叫喊着她的名字,整个监区里都叫响着她的名字。

韩依柔似乎回到了当年读大学的时代。

优秀,毫无挑剔。

在那个意气风发,青春最美的时节,韩依柔从来都不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来到这高墙内的监区,会以一个囚犯的身份而度过几年的时光。

回到肖琳身边的时候,韩依柔已经穿上了囚衣,扑在肖琳的怀里,她再也无法控制住奔涌的泪水。

韩依柔和别的女犯一样,伤感至极的流泪,哭泣。

“孩子,别哭,你把我的心都快要哭碎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够从这儿出去,你的好日子还长啊。”

肖琳把韩依柔搂在怀里。

监区里的演出,全都是催人奋进,用文艺的形式,在激发着女犯们的潜能。

监区长在监控表演结束的时候进入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按照惯例,她要向所有在押的女犯们宣布获得减刑人员的名单。

韩依柔是在第三批里面,她获得了三个月的减刑。

这意味着,她在监牢里面的日子,已经不足四年。

不管有没有得到减刑,全场在押的女犯们都使劲地鼓掌。

听着那种祝贺的掌声,韩依柔感觉到很幸福,如果再能够争取到半年,回到赵平海身边的日子就越近了。

“这辈子我是出不去了。”

肖琳惨然地说道。韩依柔有好几次看到肖琳半夜里坐起来,按着腹部,一颗颗汗水顺着脸往下滴。

“能,琳姨,你肯定有一天能够走出去的。”

韩依柔安慰着肖琳,肖琳的刑期,还有足足十四年。

即使出去,也有六七十岁了。

肖琳半夜起来坐的频率,越来越高。

韩依柔隐隐感觉到,她所说的那句话,明显地表露出她的信心已经在打折扣了。

“依柔,做我的女儿行吗?”

韩依柔心想,此情此景中,老太太一定是受了刺激。她是在想着她的玲薇了。

“琳姨,在我的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娘了呀。”

“那你叫我一声娘。叫啊,已经有十几年没听到有人叫我娘了。”

肖琳紧紧地搂着韩依柔。

“依柔,来,给娘跪一个,叫一个。”

韩依柔没想到,肖琳竟然真要自己跪拜,真把自己收为她的女儿。

在那一刻,韩依柔分明感觉到,肖琳并不是仅仅想收个女儿那么简单。

韩依柔必恭必敬地跪在了肖琳面前,“娘,娘。”

很简单的一个跪拜礼,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华丽的舞台上,发出了呼喊声此起彼伏。

即使在肖琳近旁的女犯们,也没有注意到,肖琳和韩依柔会在这样的庆典气氛中认作了母女。

韩依柔紧挨着肖琳坐着,肖琳在韩依柔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柔儿,娘想把肖氏经商的秘籍传给你。”

韩依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监舍之中,表面上看来静如止水,而事实上,韩依柔早就看出来,十几号人当中至少有五六个是冲着肖琳身上的肖氏经商秘籍而来。

韩依柔顿时明白过来,肖琳要让自己行跪拜之礼,正是刚才所料想的一样。

露天的广场上,女犯们到处都在相拥而泣,或者激动地抱在一处。

在这样的时机跪拜礼,那的确是太好不过了。

“要想学通我的秘本,只需要三月,而真正领悟里面的精髓,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也不够用的。”

韩依柔根本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准备,肖琳却已经用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讲述起来。

韩依柔很是兴奋,难怪监舍里面那些女犯们根本找不到秘本,原来那种经商的秘法,却是通过口耳相传的。

行跪拜之礼,然后才倾囊相授。这已经表明了,传说中的肖氏经商秘法,根本不是可以随意而得。

第20章 争表现动机不纯

监区里的演出,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仅仅过了几天,随着忙碌不停的劳役,兴奋劲很快就一扫而空。

偶尔还能够听到尹梦寒说到,演出那天没有见到吴总,演出得那么精彩,他没有看到,着实可惜。

监区里的演出,给尤玲长了脸。几个表演的,连韩依柔在内,顶多也就是在她的本子上添加了那么一点儿劳役量。

耽误的时间,尤玲在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韩依柔眼巴巴地渴望着减刑,也就没日没夜地加班。

也不知道为啥,那段时间还隔三岔五地安排图书馆学习,现在也很难再有了。

肖琳时常半夜坐起来,她不敢惊扰了别的女犯,就跟韩依柔最近的女犯换了个位置。

“我去找尤警官,你现在已经病成这样,犯事归犯事,得病就该治。”

韩依柔对肖琳说道。

“老毛病了,没事,半夜把你叫醒,真是苦了你了。”

“琳姨,我是看着你这样,心里也难受啊。不行,我得让她们给人看病。”

在监舍里面,不管什么时候,肖琳让韩依柔只能叫她琳姨。

肖琳在韩依柔的耳边,低声地说着,她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给韩依柔。

韩依柔看到肖琳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心里面很难受。

每一次这样的传授,韩依柔听得很吃力,肖琳却是说得很痛苦。

韩依柔多次试图打断肖琳,让她好好歇歇,肖琳都张大着那双充血的眼睛,怒视着她。

在大学里面,韩依柔学的就是经济管理,研究的便是资本的运营,现在听到肖琳传授给自己内容,顿时茅塞顿开。

从商以来,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原本深奥晦涩的理论,被肖琳的几句五字真言,像是经纶一般融入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所谓的无商不奸,在肖琳的眼里,那奸险之人,根本不足以为商。真正的从商成功者,皆是大爱无边的真正的圣人。

韩依柔痴痴地听着肖琳的那细微的话语,过去还以为自己是饱学之士,现在却真正感觉到了肖琳在对她进行着从业的启蒙。

韩依柔到底还是把肖琳生病的事情报给了尤玲。

尤玲带着人来接肖琳去看病的时候,肖琳在监舍里愤怒地骂人。

“没病,我真的是没病啊,是哪个说我病的,给我滚出来。我没招谁,没惹谁,居然这样恶毒,咒我得病。”

韩依柔眼睛里热热的,想哭,当着那些女犯的面,她没敢表露出来。

她知道,肖琳强忍着病痛,不愿意去就医,她是怕自己的肖氏从商秘法会随着自己的死,从此失传了。

从肖琳自己嘴里,韩依柔知道了从商的最高境界。

当年的肖琳出道的时候,就是凭着祖传的秘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花了不足两年时间,完成了资本的最初积累。又花了五年的时间,默默地打拼出了一个惊世的集团。

如日中天的肖琳,成就了商界的传奇。她相信,凭着韩依柔的悟性,再加上韩依柔那种与她极其相似的脾性。成就另一段传奇,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韩依柔把肖琳的病情报给尤玲,这让肖琳很生气,然而,在她被几个医护人员带走的时候,韩依柔却又感觉到了从肖琳的眼里,那种只有慈母才有的目光。

韩依柔没哭,尹梦寒却是在肖琳双脚迈出监舍门的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肖琳回头瞪了一眼尹梦寒,“丫头,哭啥,你琳姨又不是去上刑场。过不了几天,我就回来的。”

尹梦寒大声地叫道,“琳姨,真是对不起,我,我是突然想起我生病的娘了,一时没有控制住。”

韩依柔何尝不想她生病的娘,而且,就在白姗姗的办公室里面,她亲眼看到娘被人带走。

而她的娘,是犯了那种失心疯的病啊。

尹梦寒说起她的娘,所有的人都触景生情,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尤玲提着警棍,在那铁窗上敲打着,嚎一会儿就行了,人家肖琳听到你们这哭声,那得多难受。

韩依柔这才真正的感觉到,为啥监舍里面根本听不得有人生病,一旦有人哭,那情绪会顿时感染一大片。

“尤警官,我去照料琳姨!”

周雅菲让动要求去照看琳姨,韩依柔已经找过尤玲好几次了,尤玲都没有准。

周雅菲一说,尤玲居然就同意了。

“依柔,真不是我偏心。肖老太的确很喜欢你,她一直都对你好,你报恩之心,可以理解。可是,你真不像是一个会照料人的。”

韩依柔生气地说道,“尤警官,我怎么就不像是会照料人的?那你说,周雅菲怎么就会照料人了?”

韩依柔一下子就想到了,从进监舍以来,女犯们不止一次地翻看了肖琳的东西,不止一次逼问着那本秘籍的下落。

周雅菲,这个平日里有些个性张扬的女孩,现在主动要求去照料肖琳,那目的太明显了。

韩依柔有些担心,她很怕肖琳不交出她们要的东西,在病床上会受到责难。

“这事就这么定了。韩依柔,周雅菲替你去照料老太太,从明天开始,她的那一份劳役量,就由你完成吧,也算是对老人家一份心意了。”

韩依柔担忧与生气汇在一处,也就在这样的时候,她想到了肖琳对自己的训导。

容忍。

一个从商者最不可少的品性。即使是对自己的对手与敌人,也不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失了分寸。

韩依柔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对尤玲说道,“放心吧,尤警官,从明天起,我竭尽全力地做完我和雅菲的劳役。”

周雅菲已经在收拾她的东西,听到韩依柔的话,抬起头来,对韩依柔说道,“放心吧,韩姐,有我在那儿,琳姨会很快好起来的。我的劳役量,你没有做完的话,姐妹们肯定会帮衬着的。”

韩依柔心里清楚,周雅菲此去的目的,然而,就自己刚才那一句表态,很显然没有明确地把周雅菲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第21章 你是学校发的媳妇吗

肖琳住院。

韩依柔很想去看她,周雅菲搬到病房去照料,不管韩依柔如何闹,尤玲就是不许她去探望。

周雅菲走的时候,还说姐妹们会帮忙,结果,韩依柔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根本就没人愿意帮她。

韩依柔慢慢地感觉到,为啥肖琳不愿意去治疗。

监舍里只谈风月,聊男人,对于肖琳的病,周雅菲前去照料,没有人谈及。

尤玲分派的劳役量,原本就很重了,坚持几天,或许还没有多大问题。

韩依柔的体力透支得太可怕了,整个人已经瘦了好几圈。

“依柔,一晃又过了好久了,你们家的慰安男咋不来看看你呢?他不会是找到了新欢吧。”

柳艳梅挑起了话题。

“说说吧,你咋把那么帅气的男人勾搭上手的。”一姐脱口而出。

“我和平海都老夫老妻了,姐妹们别拿我开涮,行不,我还得加班。”

除了韩依柔,全都已经洗漱了,很舒服地躺在床上。

只要能超额做好劳役,只要这暴力监舍的不打架,尤玲就不会怎么过问。

睡前,监舍里的女犯们,总会说些成年人的话题,求得心理的安慰。

“都给我爬起来,依柔给大家说赵董的爱情,咱们帮她干点活如何?”

一姐开了口。已经脱了衣服,躺被窝里的女犯们,全都爬起来。

韩依柔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也都挺累的。”

“我们都是些精力过剩的,说点我们喜欢的,其实这地方吃住都还行,就是没男人。阴盛阳衰的,连阴沟里的耗子,也尽是些母的。”

柳艳梅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咂着嘴。

“你这是想男人都快想出毛病了吧。”一姐笑道。

韩依柔看到姐妹们全都把自己的活上了手,大家都在等着她说自己与赵平海的事。

经大家一提,韩依柔的脑子里便开始回想起自己与赵平海的种种经历。脸上顿时有了一片红晕来。

“韩姐,说吧,最好是刺激点。”

“好吧,不过,我真不会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真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的。”

“哪能呢,就赵平海那么高大上的一个精致男人,你居然把他哄到被窝里去了,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期待。”

韩依柔一脸羞得通红,记得最初进监舍的时候,听到一姐说起她疯狂地追男人,把男人灌醉了结果自己失了身的并不好笑的笑话。

那时候,韩依柔只觉得进了人渣堆里,不光是害臊,更是恨不得有根地缝钻进去。

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地听出了女犯们的苦恼,感觉到被剥夺了女人资格,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青春的可悲。

“赵平海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光鲜,他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胆小,自尊心很强,稍不注意,他就怄气了。”

“说重点。”

“就是,怎么上手的。”

“我们是在迎新生那天认识的,我大二,他进校的时候,是我去接着的。”

“啊,居然是姐弟恋?”

“他比我大两三岁呢,补习过,进校的时候,穿一身土得掉渣的衣服,看着就觉得滑稽好笑。”

“那你咋看上了,刚进校穿得少,是不是发现帅哥有点特长。”

柳艳梅三句话不离本行,听习惯了,韩依柔只觉得羞得不行。

“韩姐,说句实话,当时你怎么就一见钟情了?莫扯远了,就从如何哄进被窝开始。”

屋里的女犯们,七嘴八舌,韩依柔一脸窘相。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跟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你问问四姐,上她那儿去的男人,女人,哪有那么多情呀,爱的。”

监舍之中,只要几个喜欢动手的心里不舒服,都会找四姐出气。

她的确是该挨。本来她也是受害者,她竟然助纣为虐,胁迫一个女孩做那种事的时候,逼得那女孩从酒店的楼上跳了。

和四姐一起犯案的,那几个人,不是死刑,就是死缓。四姐算是最轻的,要不然,早就抵命了。

“活人,这要是没有底线,简直畜牲不如。”

“别把话题扯远了,依柔,说说你家那个,怎么得手的。”

韩依柔觉得有些难为情,跟这么些空虚无聊的女犯在一起,原本是自己心中极隐秘的情感,却被人说得那样粗俗。

“那天,我帮着他拿行李,那东西很沉,他却是脱口而出,妹子,你是不是学校里发给我的媳妇。”

尹梦寒笑道,“韩姐,你家那位真的这么问了,天,有没有这么搞笑的人。”

“赵平海是一本正经地问的,结果,一路接新生的都知道了。这以后,我那些身边的朋友,都说我是学校发给赵平海的媳妇。”

“就一句,你们就好上了?”

“赵平海也真是笨,我身边的朋友跟他说,我就是学校里发给他的媳妇,他还真信了。”

“高手,那赵平海兴许一眼看上你,故意装傻吧。我刚进来的时候,两个帅哥押的,我当时咋没有想到,说那两个帅哥是监区发的男人呢。”

“你这心真大,发两个,真要发的话,一天发一个就行了,每天做到不同样。”

尤玲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

“你们到底睡不睡,你们不睡,人家可还要睡觉。”

“尤警官,你倒是给我们说说,监区给不给你们发男人。”

“想男人想疯了,还是怎么的,你们加班加点地赶活,想早点出去,这能够理解,小声点,小声点。真要让人告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女犯们的日子苦。真要连嘴上打打牙祭都不准,那真的是没法活。

看到一个监舍里全在加班,尽管有些违规,尤玲却是特别高兴。

“韩姐,你那么漂亮,追你的肯定不少,在赵平海把你当媳妇前,肯定有人追你不是?”

“学校把你发给赵平海当媳妇,你男朋友怎么办,两人决斗没?”

“说,韩姐,你说,你们第一次是怎么就亲吻了的?”

韩依柔笑道,“今天的活做完了,要不,明晚上咱们接着聊。”

第22章 一老一少两疯女人

韩依柔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尤玲把韩依柔叫去医院,肖琳躺在病床上,原本还成天在干活的肖老太,现在却是奄奄一息了。

韩依柔紧紧地抓住周雅菲,厉声地说道,“你,你把琳姨怎么了,说,你到底到琳姨怎么了?”

肖琳吃力地张开了双眼,“别怨雅菲,依柔,真不关雅菲的事。我这是病来如山倒啊,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周雅菲,你照料琳姨这些日子,你每天的劳役,我不吃不喝不睡都给你弄好了,你,你就是这样替我照料的琳姨。”

尽管肖琳在替周雅菲辩解,韩依柔还是一拳打在了周雅菲的脸上。

尤玲怕出事,赶紧让周雅菲离开病房。

医生也出来干涉,不要影响了别的病人休息。

韩依柔坐在肖琳的病床边,眼泪刷刷地掉下来。

“娘,我真不该自作主张,把你的病情说给尤玲。是我害苦了你啊。”

“不,依柔,你没有害我,是你在救我。我得的不是绝症,过些日子,我就会好起来的。”

韩依柔跑到医生办公室去,那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对韩依柔说,“没什么大不了,老肠炎了,本来没多严重,只是不知道她是为啥,弄什么东西给她,她都不吃,可能是精神上有些问题了。”

韩依柔一惊。肖琳在那监舍中关的时间太长了,接二连三的有人找她的麻烦,想从她那儿逼问出肖氏从商秘法。

但愿精神上的病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装出来的。

韩依柔感觉出,肖琳的确是在等着自己,然而,在病房里,到处都是人在活动,像她那种病,又不可能申请到单间的病房。

“好了,尽管是小小的成功,这可是几天来,以饥饿为代价换回来的。”

等病房里面安静下来,肖琳轻声对韩依柔说着。

“娘,你,你这是何苦呢?怎么能够这样折磨自己?咱们可是有的时间啊。”

“我是有时间,在这里呆上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可是,你,你出狱的时间一天天近了啊。”

“另外,离周雅菲她们几个远一点。现在人已经亮明了目的,那就是要从我身上得到肖氏从商秘法啊。”

肖琳说得声音很轻,韩依柔几乎把耳朵贴在了她的嘴边,才能够勉强听清楚。

“这里是监区,不是外面的医院,任何人都不可以在这儿交头接耳。”

监区医院里面的看守人员,走到肖琳的病床边,对两人说道。

肖琳笑道,“警官,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以为我还能够越狱么?”

韩依柔感觉特别难受,那些人是明着要抢肖琳的秘本,她却是要将那不传的秘本拱手送给自己,而且还担心自己学不全。

“职责,提醒你,是我们的职责。”那个年青看守很平和地说道。

韩依柔端来了病号饭。

“不吃,你们在饭里面下了毒,我不能吃,我还想多活几天,你们不能够毒死我。”

肖琳又叫嚷了起来。

韩依柔看到,现在的肖琳已经瘦得不成样子,那阵势,她简直弄不明白,肖琳是在装,还是真的如医生所说,肖琳的精神崩溃了。

韩依柔用汤匙喂肖琳,肖琳一把将那汤碗夺过来,扔到了地上。

“她这是阵发性的,时而清醒,时而胡闹,她总是叫着,有人要害她。”

医生在一旁对依柔说道。

肖琳闹腾一阵,又大声地叫着,“来,过来,玲薇,来让娘看看。娘对不起你啊,娘是个罪人。”

韩依柔感觉到特别难受。

听着肖琳那种痛不欲生的声音,她想起了自己失心疯的娘,不禁抱着瘦弱的肖琳,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韩依柔,别这样,本来是要你来劝劝她,结果呢,你还跟着瞎闹。”

医生在一旁说道。

肖琳张大着眼睛,“不,她不叫韩依柔,她是我的罗玲薇。知道吗,我的女儿罗玲薇。”

在场的人,看着这个在监舍中度过十几年的老太太,尽管影响了她们的休息,却都暗自为她流泪。

韩依柔对肖琳说道,“娘,你说得没错,我是你的玲薇。女儿不孝,没有能够一直陪伴在娘的身边。”

“陪着干啥?你,你要是不能够富可敌国,要不是能够坐拥三千男人,你就是死的时候,也别来见我。”

韩依柔的脸刷的红了,肖琳一定是有了妄想证。前一句话里,富可敌国,那还算是人话,娘要女儿坐拥三千男人,那却是地道的疯话。

“疯了,这老太太真是太可怜了。”

韩依柔听到那些病友的话,蓦然想到了,肖琳当着众人的面装疯,一会儿搂着自己哭,一会儿又对自己大声叫骂。

韩依柔忍受着,很快就发觉了,肖琳那些痛骂的话语,那些诉苦,那些疯话,一旦和她传授给自己的每一句真言结合起来,那竟然是在教自己如何做企划,如何管理财富,如何识破商场中的机谋与诡诈。

幸好在最初的时候学过了那成套的五字真言。

否则,韩依柔根本就无法破解肖琳每一个古怪的动作包含的特殊的意义。

尤玲来看韩依柔和肖琳,医生站在一旁,对尤玲说,“尤警官,先前那周雅菲在这儿的时候,还只有这老太太一人在疯,现在,你看,两个人都疯了。”

肖琳在哭骂的时候,韩依柔报之以大笑,肖琳在笑的时候,韩依柔却在流泪。两人说的全是男人,讲的是如何把男人侍候好。

韩依柔领悟到了从商的第二重境界,沉迷与疯狂。

在学院里面,接受的全是正统的经营哲学。然而,肖琳所说的,全是些经商的不传秘术。

剑走偏锋。

肖琳要吃饭了。

韩依柔把病号饭端过来,“扔掉,把手中的汤匙扔掉,前几天,就有人把汤匙吞进肚子里去了,结果死了。”

韩依柔用湿毛巾给肖琳把手擦干净,两个人就用手抓着那饭食,吃得满头,满脸全是饭菜。

“可惜了啊,赵董要是知道,他的女人现在变成了这样,不知道得有多伤心。”韩依柔听到尤玲和医生在说着。

“尤警官,你真不该让韩依柔到这儿来,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在她的亲人里面,很可能有精神分裂这样的遗传病史。”

年青的医生煞有介事地说着。

第23章第 见闺密心痛如刀割

当初韩依柔盼望着白姗姗来看她,望穿秋水也不见她的人影。

就在韩依柔和肖琳被大家认为都已经疯了,没过几天,白姗姗就来到监区。

白姗姗升职后,第一次来到监区视察工作。

“韩依柔在这个监区?”

白姗姗看着监区做出来的节日演出展示牌,她一眼就看到了韩依柔。

“是的,她在模范干警尤玲的管辖下,接连获得了减刑,表现得很不错的。”

副监区长赶紧对白姗姗汇报着,还把尤玲介绍给白姗姗认识。

白姗姗的目光从尤玲的脸上扫过,尤玲显得有些紧张与不安。

白姗姗并没有往心里去,成天在这种地方,成天和女犯们打交道,见到上面来的官员,自然会紧张。

“这种形式很不错,既丰富了监区的文化生活,又展示了女犯们的才华,有利于激发她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利于她们的改造。”

白姗姗给监区文娱汇演很好的评价,陪同的监区领导,精选的干警们,全都觉得脸上有光。

其实,为了迎接白姗姗的到来,监区接连准备了好几天。

尤玲没有想到,上面来的白姗姗竟然会认得韩依柔。

她是个很好强的女人,在整个监区,她都是模范。

肖琳发疯,韩依柔发疯,她都一直压着,没敢向上面汇报。

而监区更看重的是各监舍的安定,劳役量超额做出了多少指标。

现在,尤玲从白姗姗的话里,明显地感觉到,白姗姗和韩依柔有着很特殊的关系。

韩依柔发疯,真的怨不着她,如果硬要说她有责任,就是韩依柔申请去照料肖琳的时候,她答应了周雅菲,还把周雅菲的劳役量,全都强加在了韩依柔的身上。

韩依柔并不是被自己逼疯的。

韩依柔和肖琳都是自己管辖下的女犯,同时疯了两个,她这个模范。

尤玲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她心里明白,白姗姗肯定是要见韩依柔的,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监区医院那边,不是没作准备。肖琳和韩依柔在床位那么紧的情况下,还是安排进了特护病房。

医生征询过尤玲的意见,尤玲同意在上面检查的时候,给肖琳和韩依柔打针。

毕竟让两个疯女人在那儿闹,还不如让她们安静地睡着,在白姗姗查看病房的时候,索性将那间特护病房关上。

尤玲一直都很担忧,白姗姗的视察到底还是很顺利地进行完了。

白姗姗很满意,特别是监区的积分制,鼓励女犯们用劳役量,用积分换取减刑。

尤玲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

她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副监区长居然把白姗姗给她带了过来。

“尤玲,今天没有见着韩依柔,我能不能私下见见她。”

“你,你这是客气了,你有权座谈任何一个,任何一个女犯的。”

尤玲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

副监区长把人带来,就走了。

“我本来应该把韩依柔叫到这儿来,真是不巧。”

“怎么了,韩依柔出了啥事?”

白姗姗一下子就发现自己失态了。

“韩依柔生病了,现在在监区医院的特护病房。”

“你是想说,她得了传染病,我不能去看她,对不?”白姗姗有些生气。

就在她看到韩依柔的照片后,整个视察中,她都努力地寻找着韩依柔。

“她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疯疯傻傻的,我是怕你见着她,她会伤着你。”

白姗姗不再发怒了。

在她的眼前,出现了韩依柔的娘见到戴着手铐的韩依柔的情形。

韩依柔的娘,也是好好的,突然间就疯了,冲着她的女儿,简直就是往死里打。

“没事,没事,她伤不着我。或许,她见到我,那病会轻一些呢,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尤玲觉得很奇怪,白姗姗并没有责怪她,也没有追问韩依柔发疯的原因。

当然,人家毕竟是上级领导,就连监区长,在她的面前也都是毕恭毕敬。

到这节骨眼上,尤玲更害怕的是韩依柔把顶哥那件事,把赵平海探监的事情全都捅出来。

现在,尤玲还真有些暗自庆幸韩依柔的发疯。

不管她怎么说,韩依柔的话那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说出来的,都不足以为证。

尤玲带着白姗姗去监区医院,那医生,护士们全都围了过来。

“私人会见,现在只是私下的会见,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我们是担心病人发病伤着你。”

那医生有些紧张地说着。

白姗姗笑道,“韩依柔即使没疯,她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这么久没有来她,我对不住依柔,她要不给我几下,我会更难受的。”

医生还没走,白姗姗又说,“私下会见,让我和依柔单独,单独见见好吗?”

尤玲和那个医生这才没有跟着走进那间特护病房。

韩依柔和肖琳两人都张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白姗姗走进病房。

“依柔,你看,鬼,鬼啊。好大的一个大头鬼。”

肖琳大声地说道。

“琳姨,别怕,有我在,鬼要吃的话,先吃我,我的肉要嫩些,好吃些。”

听着韩依柔疯疯傻傻的话,白姗姗到底没有忍住,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血啊。我看到了,那个大头鬼的眼睛里面流出殷红的鲜血。太可怖了,太恐怖了。”

肖琳挥舞着手臂,在空中抓着。

尤玲和医生真没有骗自己,韩依柔和肖琳看来确实是病了。

韩依柔的手被铐子铐在床沿上,脚上戴着脚镣。

白姗姗径直走到了韩依柔的身边,韩依柔突然坐了起来,着实把她吓得够呛。

“你到底是魔鬼,还是美人?”韩依柔怒视着白姗姗。

那一眼,看得白姗姗的心都碎了。

“依柔,是我啊,我是姗姗。我是白姗姗啊。”

“你是那边派来接我的吗,不,我还不想死。琳姨,完了,我完了,那边都派白无常来了。”

白姗姗张开双臂,把韩依柔搂在怀里,韩依柔实在是太苦了。

韩叔死了,韩婶又住进了疯人院,现在,她在这监牢里面,还过几年就刑满,却是在监牢中疯了。

白姗姗只觉得心痛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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